《八零福妻巧当家》 第1章 谁跟你是一家人 冯艳红缓缓睁开眼，眼前朦胧一片白，医院里浓重的消毒水味儿，肆意地钻进鼻息。 冯艳红拧了拧眉，她怎么突然能闻到味道了？ 人死了之后还能有嗅觉吗？从她得了咽喉癌之后，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等等！现在哪家医院还会用这种大灯泡？这种灯泡只怕是在九几年的时候就被淘汰了！ 她这是在哪里？ “艳红？是醒了吗？” 听到这道声音，冯艳红瞬间警觉了起来，郑国庆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是不许他来探视了吗？难道他还敢惦记她的遗产呢？死皮不要脸的东西！ 当看清探头过来的那张脸，的确是郑国庆无疑，冯艳红瞬间胸腔充火，怒然瞪圆了双眼，扬手便送过去一巴掌。 “啪！”这一声清脆快意。 “冯艳红你有病！打我做什么？” 郑国庆原本扬着笑脸探过去，却重重地挨了这一巴掌，捂着脸颊恼怒不已，却又极力控制着心里的怒火。 冯艳红愤怒不已，牟足了劲儿支撑起身体，一下子弹坐起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晕眩，头昏眼花的胸中有些恶心。 郑国庆努力努嘴没好气地看着冯艳红说道：“你可慢着点儿，大夫说你这是脑震荡，不能用力过猛。” 冯艳红愕然回头，她怎么会是脑震荡 这是郑国庆？怎么会这么年轻？也没秃顶？ 她是做梦还是回光返照？ 郑国庆留着板寸头，穿着一件花衬衫，领口挂着一只蛤蟆镜，还配着一条嚣张艳丽的喇叭裤。 这身装扮，实在是一言难尽 但这是八十年代特别流行的装扮，曾经也以为这是好看的 冯艳红察觉出一些异样，立刻认真地环顾四周，似乎是要把每一件东西都认个清楚。 记忆瞬间涌上心头，格外清晰。 她、她这是重生了？ “哎、哎、哎！冯艳红你可别犯毛病啊！你这是想干什么？” 郑国庆被冯艳红的眼神盯得毛骨悚然，脊背发凉连连往后缩，一下子翻仰在旁边的病床上，好在旁边病床并没有人。 冯艳红缓缓地垂下头，看着自己一双还算嫩白的双手，瞬间有种想要放声大哭一场。 但她不能，她绝对不能在郑国庆的面前露出怯弱的一面，她绝对不能让郑国庆以为她是好欺负的！ 今年是一九八七年的五月，她和郑国庆过两天就要订婚了，好巧不巧的他妹妹带了个女人到她家来，三两句就要上手打她，原本她就算一对二也没什么，落不到下风去。 谁知道郑国庆赶着点儿的赶来了，以前她或许觉得他好心来拉架的，可她现在对那片记忆记得十分清晰，什么拉架，分明就是他拉偏架，才导致她被人推搡，一头撞了墙！ 之后的那些甜言蜜语，也都不过是他的圈套，不过是想让她不要追究他那好情人，张美丽和他那个好妹妹郑巧慧，哄她老老实实跟他结婚罢了！ 既然老天让她重活一回，那她就绝对不会再对郑家人有一丝的心软！ 郑国庆在一旁小心观察了一阵子，看着她愤怒地抓着被子，只以为她还为今天的事情生气。 想了想哭着被派出所带走的张美丽，郑国庆还是挤出了一丝假笑，端起了搪瓷杯子，递了上去。 “艳红，口渴了，来喝杯水特意给你凉的，温度刚刚好。” 冯艳红盯着他手里的那只还画着红星的破旧搪瓷杯，又看了看他的神情，心里冷笑。 呵～为了那个张美丽还真是下了血本！ 挨了她一巴掌，还能厚着脸皮故技重施，他以为自己还是从前那个傻姑娘吗？ 不过她也是真渴了，这杯水她就不客气了，她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地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艳红，艳军跑到派出所把我同事和我妹都给告了，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给派出所的人说说情，也别在追究这件事情了” “不能！”两个字清晰脆亮，干净利落。 他那一脸虚伪至极的讨好面孔，真是让她是十分厌烦！ 看着他面色瞬间凝结，她的心里也就好受些了。 冯艳红将杯子重重地放在床头柜上，发出哐当一声响，穿鞋下地拔掉手背上的针头，动作利索到行云流水的地步，速度极快地赶在郑国庆回过神之前出了病房。 脚步虽然还有些虚浮，但比起她病重之时，连挪动步子都费劲的情形已经很好了。 “啧～冯艳红，你去哪儿？往后咱们可是一家人，你怎么能容着你弟弟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呢？” “你这样让我往后在单位怎么见人？！” 郑国庆快步追了上来，不依不饶的在她耳边叨念，没了刚才的讨好姿态，气势里带着几分咄咄逼人。 冯艳红的脑袋走起路来，还是有些晕眩，看到对面来人的诧异目光，她顿了顿脚步。 农场就这么大点儿，能看到的面孔基本都是熟人，这件事情她要是不反驳，明天肯定又有人去戳她老妈的脊梁骨。 “一家人？”冯艳红冷冷地回过头，眼里瞬间带了几分凄楚。 “谁跟你是一家人？！咱们还没订婚，更没结婚，怎么会是一家人！” “是你们冲进了我家，把我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明明是你们想要逼死我！” “艳军报警就叫做得绝了？那你朝三暮四，带着情人打到我家门上叫什么？” “咱们俩的事情也就到今天为止！就当是大人们开的一句玩笑话，我成全你和张美丽！” 冯艳红的语气平平，一点也不激动，就好像是在诉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可这些话却句句戳到了郑国庆的痛处。 医院楼道里的目光，也瞬间全部都聚集到了两人身上。 冯艳红的话简单明了，大家一听也都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冯艳红！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那是我同事！” 郑国庆就算是再不要脸，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自己脚踏两只船的事情。 但他现在越是大声呵斥，就越是能透露出他有多心虚。 “呵？同事？” 冯艳红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冷笑着下巴往上扬了几分。 “是同事、还是其他的什么，你自己清楚就好了。” 第2章 又是一巴掌 老天既然让她回来了，她就绝对不会让自己和家人再次重蹈覆辙，掉到郑家这个深坑谷底里！ 冯艳红丝毫不理会周围人递给她的同情目光，她不需要同情，上辈子的自己也不值得同情。 她和郑国庆不是自由恋爱，他们的结合是双方母亲撮合的。 她家看上了郑家早早成了万元户，看上了他家的城里户口，还在城里给郑国庆新添置了楼房，而且郑国庆现在还是铁路上的正式工。 而郑家呢？则是认为她勤快能干又漂亮，往后会是个操持家务的好一把好手儿。 当然也不光是这些，两家还有另外一层渊源，郑国庆的继母苗桂芝，和她妈妈白绣是坐的同一趟火车进了西北到了银城，就这样两个从川省来的两个年轻姑娘结下了深刻友谊。 后来她亲生父亲，因为工伤意外身故，婆家嫌弃白绣生的是个女孩，又是外地人，私吞了赔偿款之后，把她们母女二人扫地出门。 在那个年代，一个外地女人，带着个还没有断奶的孩子，没有工作没有钱，哪里能活得下去？ 苗桂芝在那个时候伸出了援手，无疑是对她们母女有救命之恩，后来又在苗桂芝的介绍下，她妈妈白绣带着她嫁给了现在的继父冯泰周。 她也不太清楚当时母亲劝说她嫁到郑家去，有没有报恩的想法，但她当时应该是被这个深深影响着的。 她原本以为她嫁给郑国庆，他们会是恩爱有加的一对，可事实上呢？ 郑家的那些所谓优渥条件，除了是城市户口以外，其他的都是假的。 就连他们结婚的婚房都是跟人借的，给她那五百的彩礼钱还是借的，结婚第四天他们就灰溜溜地从那新房里灰溜溜地搬回了郑家。 郑家大概是早就捏准了她的性子，就算因为面子也不会把事情闹大，呵呵~ 要说她上辈子傻也是真的傻，郑家合起伙儿来哄骗她，她还真就信了。 郑国庆对她也真的还算是热乎过一阵子，她也就下定决心要好好过日子了。 可后来到了离婚她才知道，结婚十年，郑国庆从来就没跟张美丽断过！ 用她起早贪黑辛苦赚来的钱，给张美丽买房、买车、买黄金，两人甚至还有个儿子，一家三口别提过得有多幸福了！ 而她呢？ 家破人亡，一辈子无儿无女，被郑家扫地出门，落得百病缠身，孤独死去 上辈子她的无知、她的贪慕虚荣才会一步步的进了郑家的圈套，又因为自己的不甘心和认不清现实，才会一步步地把自己推向深渊。 不过好在她从深渊里爬出来了 推开卫生院厚重嵌着玻璃的木门，快步走到阳光之下，刺眼阳光瞬间撒在她的身上，一股暖意迎面而来。 “冯艳红，你给我回来！” 郑国庆也跟着冲了出来，满脸愤然捏住了冯艳红的一只胳膊。 “把话说清楚，咱们结婚的事情是两家定好了的，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要不是我爸和我那好后妈，你以为我会想娶你？！” 他自然看到了冯艳红刚才眼神里的轻蔑和嘲讽，正是因为她刚才的那些话，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议论。 这女人，心黑手辣，除了有一副好样貌以外，还是有什么？ 那脾气比驴还臭，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抢手货吗？ “你爸妈不是也极力想促成这门婚事吗？想攀高枝，还敢跟我在这里装清高，我看你” 冯艳红十分厌恶地拧起了眉，这就恼羞成怒了？看样子他的忍耐力也不怎么样。 她奋力一把甩开郑国庆的手，嘴角眼里流露出的嘲讽更加明显。 “就你这样的？一副地痞流氓的模样，还高枝呢？自己照照镜子，歪脖枯枝里能不能数上你一个？老娘才不稀罕！” 要不是脑子还晕，她真是想抓花他的那张脸！ 冯艳红朝着那处用红砖盖的旱厕快步走去，走到门前又愣了愣，她有十几年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厕所了，但有什么办法，人有三急也只能忍上一忍了。 郑国庆被从厕所出来的女同志拦在了门外“你这小同志怎么回事？女厕所是能乱闯的吗？” 冯艳红出来的时候，郑国庆就站在不远处，正叼着一支烟吞云吐雾，她根本无心理会他，绕远了几步，离他远远的。 要不是她现在体力不济，她一定会把他打出卫生院。 “哎！冯艳红你这女人怎么就一点情面都不讲？你们姐弟要是再继续这么闹，你信不信我” “啪！”冯艳红不耐烦的反手又是一个巴掌，响亮的打在他的侧脸上，那张脸瞬间出现了五只手指印。 “信你什么？你还想打我一顿不成？” 冯艳红故意扬高了声音，还特意环顾了一下四周。 “好呀，你打！反正这里有人证，我不介意把你也送进派出所，跟你那个好同事去团聚！” 冯艳红冰冷狠厉的目光让捂着脸的郑国庆，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这女人的眼神怎么会这么可怕，甚至比他们车段主任，那个老女人的目光还可怕！ 她从今天醒来之后，对他的态度简直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从说起这桩婚事之后，她对他的态度，就算不是百依百顺，那也是温顺听话的。 今天怎么又突然变回了那副呲牙咧嘴要吃人的模样了？ “现在，立马让开路，要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他哪里会知道，在现在的冯艳红眼里，他早就不是那个带着城里人光环的帅小伙儿了，而是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的冤家对头！ 经过这么一趟的折腾，冯艳红双腿早就发了软，脊背上甚至还附上了一层虚汗。 见郑国庆还目瞪口呆地想不明白所以然，她赶紧快步往病房走去。 她知道那男人是个不是个能有担当的，向来都是敢做不敢认的，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耍耍嘴皮子还行，真让他做出些什么事情，恐怕他没那个胆子。 说起来他这人，也是奇了怪，本就是一副怂人样儿，胆子也小得可怜，怎么就悄悄摸摸地养了张美丽那么久？ 不！他胆子一点儿也不小，跟她离婚，让她净身出户的时候他可是很勇敢，很蛮横的。 那一家人的奇葩程度，一般人难以想象，她得赶紧想办法说服老妈跟这一家人断绝了关系才行。 “姐，你怎么不好好待在病房里？我找你好半天了。” 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冯艳红的眼眶瞬间红润，眼泪差点儿掉了下来。 第3章 亲弟弟冯艳军 她的亲弟弟，十七岁的冯艳军，身高已经超过了她大半头，身姿挺拔得像一棵小白杨，面颊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与她有几分相像，脸型却是像了继父，样貌也绝对算是百里挑一的俊小伙儿。 冯艳红看了一眼弟弟手里的网兜，里面放着一只铝饭盒，眼眶鼻尖再次微微泛酸。 要不是那次她忍无可忍地跟郑国庆动了手，郑父一气之下给她家里打了电话，他也不会在深夜骑着摩托车往城里赶，也就不会出车祸，不会在大好的年纪殒命在漆黑的深夜里 “姐？怎么了？你别哭，你放心我把他们告到派出所去了，那俩女的现在还在派出所里管着呢” 看到自己姐姐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隐隐还透着血渍，红着眼眶眼巴巴的看着他，他是真的手足无措了。 他只见过他姐把别人欺负得哭鼻子，他姐啥时候这样过！ “姐、你别这是不是姓郑的那狗东西来欺负你了？我找他去！” “哎，别！”冯艳红终于在他激动的言行下回了神，一把拉住了他手里的网兜。 “他欺负不了我，以后也不可能！” 她不想让弟弟因为替她出头，招惹上那么阴损玩意儿。 “那你、姐，你不会还想着替他说好话？” “说什么呢！闹出这种事情，我还替他说话，脑子又没毛病。” 好，或许上辈子有。 “老妈让你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冯艳红连忙打岔话题，说着话一只手已经伸进了网兜儿里。 “哦，哦，老妈今天杀了两只鸡，让我过来看看你今天需不需要住院。” 他这一路来得急，也没顾得上吃饭，在饭盒被打开的那一瞬间，冯艳军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李叔说你要是醒了，能出院，就去派出所做个笔录。” 饭盒被递到她面前的那一刻，冯艳红是真的差点泪奔，她有多久没有吃过妈做的饭菜了。 妈妈她在艳军走了之后，就一病不起，没过两年也撒手人寰 “嗯，那你去帮我问问看能不能出院，要是能出院咱们等会儿就去。” 为了不让艳军再看出她的异样，她只能控制着情绪，先把他支走。 妈妈还是这个习惯，能给他们吃肉的时候，绝对不给一颗青菜。 一大半的米饭垫底，大鸡腿和炒腊肉装了满满当当，这可是八七年，谁家敢这么吃肉，可偏偏她老妈就是这么豪气。 冯艳红一边流泪一边吃了一小半，听到冯艳军的脚步声，连忙擦拭了泪水，放下饭盒。 冯艳军却在门前顿了顿脚步，看着还在晃动的那扇门，眼神暗了暗下意识地捏起了拳头。 “怎么自己把针拔了？我明明跟那男的说了，药吊完了就去叫我的。” 小护士比冯艳军先一步进来，看了看空瓶子和扎在上面的针头，又伸手抓起冯艳红的手看了看，没有什么不妥，才放心。 “没事了，这几天要注意不能让伤口见水，不要吃香辣，明天来换一次药，五天以后就可以拆线了。” 小护士的两根麻花辫乌黑油亮整整齐齐，眼珠也是一样，泛着光跟她说着话，嘴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只是眼神却是有意无意地瞟向艳军。 “好，谢谢。” 冯艳红抿了抿嘴，嘴角儿往上提了提，她家的帅小伙儿可不是一般的受欢迎。 “不、不客气，应该的。”也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冯艳红不寻常的目光，脸颊上浮现了一丝红霞，害羞地垂下了脑袋，把手揣进了褂子兜里快步走到门前。 “同志，你、你明天记得带你姐姐来换药。” “嗯，谢谢。” 冯艳军一本正经地道谢，好像根本什么也没看出来。 “姐，刚才姓郑的那家伙来了没有？” 他很确定，那道背影绝对是姓郑的狗东西！ “没有啊，是不是看到你就跑了？” 冯艳军咬牙切齿地又扫了一眼门外，啐了一口吐沫。 “哼！算他跑得快，要不然这次一定打他个满地找牙！居然医药费都不想结，还想让我放人，呸！白日做梦！” 冯艳红愣了愣，上辈子他好像结了，还在她这里邀了要一阵子的功劳 “行了，别生气了，帮我把这个吃掉，我吃不下了。” 她的确是没什么胃口，也吃不下那么多。 冯艳军气哼哼的好一会儿，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迟疑了半刻才端起饭盒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姐，鸡腿你吃，妈给我留了的。” 冯艳军埋头吃饭，那只鸡腿却一直没动过。 “我吃不下，你赶紧吃。” 他们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家里面不管有什么，他们姐弟俩都是平分，只要有艳军的，就会有她的，从来没有过重男轻女一说。 “那回去你吃我的。” 一下午来回跑了几趟，他是真饿了，也不会跟他姐虚伪的客气。 冯艳军狼吞虎咽地把饭盒扒拉得一颗米都不剩，粗糙地摸了摸嘴说道： “姐，你还是认真考虑一下，别嫁到郑家去了，郑国庆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瞧瞧她上辈子究竟是有多愚蠢，就连艳军都知道那人不是个好人，她却看不出。 “嗯，不嫁了！” 冯艳红垂着眼皮，眼神闪过一束寒光，瞬间又恢复正常。 “真、真的？姐，你真的想明白了？” 他昨天还因为这个事情跟姐姐吵了架，现在想想自己真是够过分的，怎么能说自己的亲姐姐贪慕虚荣呢！ “真的，谁会拿这说笑。不是要去做笔录吗？” 冯艳红嘴角儿带笑，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冯艳军，心里豁然开朗，平静清明起来。 这辈子无论如何她都要护住家人，要一辈子都看着艳军这样大口大口地吃饭，要听老妈扯着嗓门唠叨她，要看继父和老妈一起平安幸福到老 第4章 郑家门槛高我们高攀不起! 夕阳西下，红霞满天。 冯艳军小心翼翼地护着冯艳红出了卫生院大门。 “这是谁家自行车？” 就算到了八七年，二八大杠在农场也不是家家都有的。 她家这几年想买，可一直等不到名额，去年好不容易有个名额，队上有一家着急娶亲的，又把这名额给让出去了。 “跟李叔借的，李叔今天上白班儿，等会儿伯山哥来接他，他就借我先骑了。” 今天得亏有这么辆车子，要不然这几趟下来他的腿还不得跑折了。 艳军说的李叔肯定是李伯山的父亲，李伯山、她要铭记一辈子的恩人。 上辈子是他在她穷困潦倒的时候帮她度过了难关，陪她走过了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时光。 是她在重病之后，陪她走过最后一程的人 李家成分好，李叔和纪婶子，都是复员军人，一个是民兵连的干部，一个是他们队上的妇女主任。 早几年家里就有了两辆自行车，虽然现在是遭了难处 李伯山现在怎么样了？没记错的话，学习成绩一向很好的他，高考落榜了，他家现在的情况 “姐？想什么呢？赶紧上车！” 冯艳军已经跨上了车子，转过身向她招手。 “来了。” 实话说，冯艳军这个兔崽子的车技真不怎么样！ 冯艳红头晕眼花地扶着派出所外墙，差点儿把刚才吃的饭都差点吐出来。 “走，进去” 她缓过神转身的那一刻，看到了一道身影，只觉得十分熟悉。 “伯山哥，你来接李叔的呀。” “嗯。” 他瘦瘦高高的身影隐在昏暗的天色里，比起从前显得格外单薄。 他单手扶着车把，看不出此刻是什么神情，轻轻应答了艳军，却始终站在那里没有动。 以前她看他，总是有种冷清、高不可攀的感觉，后来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丝毫不犹豫地伸出援助之手，那时的他又有种令人温暖如春的感觉。 他从不戳她的脸面，不碰她的伤疤，又好像她需要什么他都知道。 李伯山静静地站在原地，眼睛不由自主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冯艳红，除了头上还包着纱布，其余的好像没有什么异样，才松下一口气。 他好像并没有跟她打招呼的意思，只停留了片刻推着车子准备进派出所大院。 “李伯山。” 冯艳红鬼使神差地叫住了他，可她似乎又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毕竟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并不相熟。 “嗯？”李伯山顿住脚步，转过头迟疑地看着冯艳红。 “李伯山同志你好，谢谢你！” 冯艳红从来不说个矫情的人，这句话从前没少说，但无论她说多少次，都还是觉得份量太轻，根本没办法表达她内心的感激。 李伯山只是微微一愣，点头道：“嗯，你好，不客气。” 十分有礼地回答了她，也再没多说一句话，转头推车进了大院。 冯艳红的喉咙里好似卡了一坨棉花，涩涩的难受。 就不能多说几个字吗？ 姐弟俩做好了笔录，还递交了伤情报告和医药费结算清单。 她这一次要追究到底，拘留、处分、道歉信、医药费一样也不能少！ “冯艳红，冯艳红！” 一道尖锐的叫喊声，伴随着拍玻璃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楼道。 “冯艳红，我告诉你，你要还想进我们郑家的门，最好跟警察说清楚情况，要不然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冯艳红回过头去，看着隔着一道玻璃窗，比自己小一岁的郑巧慧，心里实在生不出什么好感来。 事实上上辈子她对郑巧慧也没什么好感，这女孩心里跟她的长相一样扭曲。 她现在被关在派出所里，居然还弄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处境，居然还敢拿这些话来威胁她！ “郑巧慧，我当然要跟警察说实话，当然要把你们是怎么闯进我家，怎么把我弄成这样的事实讲清楚。警察可说了，你们这是非法闯入，恶意伤人” “你胡说！是你自己撞的，不是我们弄的！” “哦？你是这样跟警察说的呀？可张美丽说是你推的我呢！” 冯艳红故作惊讶地看着郑巧慧，眼里透出丝丝的讥讽。 “你骗我！”郑巧慧难以置信地摇着头，明显是根本就不信冯艳红的话。 “我告诉你，你要想进我们郑家的门，你最好不要再追究！” “呵~”冯艳红戏谑冷笑，侧目瞥去。 “你们郑家的门槛太高，我们冯家实在是高攀不起，你往后也用不着用什么门槛来挤兑我。为冯艳红不稀罕，冯家更不稀罕！” “对我们不稀罕！”冯艳军眼神清亮地附和着冯艳红。 见两人一唱一和的气势强硬，更是气坏了隔着窗户的郑巧慧，怒目呲牙的嘶吼： “你不稀罕？你不稀罕非要缠着我哥订婚做什么？巴结我妈巴结成那样，你说你不稀罕？” “你一个村姑，能扒上我家，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知不知道！” “你回来！冯艳红！你给我回来！” 冯艳红原本不想再看她那副张牙舞爪的模样，抬脚已经走出去了两步，听了什么缠着、巴结等字眼的时候，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冷眸回头看去，这丫头从小就丑，前额碎发也遮不住她那光亮凸起的大额头，现在狰狞的模样更丑！ “缠着？巴结？原来在你的认知里，尊重长辈叫做巴结？” “还有你那只眼睛看到我缠着郑国庆了？” “你究竟是眼睛有问题，还是脑子有毛病？” “冯艳红你！” 郑巧慧被气得五官变形，那样子像是想要扑上去把冯艳红生吞活剥了。 “还中专生呢？这点事情都理解不了，我看你还是回炉重造！艳军咱们回家！”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看谁都跟她一样。这话一点儿都没错，自己丑恶，还见不得别人好，真是丑到骨子里去了。” 冯艳红一边摇头，一边拉着冯艳军往外走，只剩下郑巧慧一个人发疯似的大吼大叫。 她忍不住的嘴角上扬，气就留给郑巧慧一个人生就好，反正她气性大。 第5章 猝不及防 “天都黑了，你还能骑吗？” 她很担心艳军这二把刀技术，真的能把她平安带回家吗？ 要一个不小心，一头扎进了排水沟，她这脑袋还要不要了？ “能！有啥不能的，上来！”冯艳军说着话就已经跨上了自行车，回过头来向她招手。 冯艳红依旧秉持着怀疑的态度，刚学会自行车那会儿，非要借车带她出去兜风，结果就是人仰马翻，伤倒是不重，可把人家车子摔坏了。 给人赔了两块钱不说，带着伤还跟他一起被老妈追着满连队地打。 虽说这两年骑车技术有些长进了，可这月黑风高的夜晚，回家还有好几里路呢。 走路回去？ 不行，腿软走不了那么远，算了就再信他一回！ “呦～艳军、艳红，还没走呢？” 穿着一身青绿警服的李忠和穿着一件半新不旧蓝色衬衣的李伯山面一前一后地站在了门前的灯光下。 “李叔，您才下班啊？” 冯艳军一脸崇拜地看着李忠，满脸喜气洋洋的笑意。 冯艳红撇了艳军一眼，嗯，还和以前一样，就差条大尾巴，要不然真能摇摆起来。 “李叔。”冯艳红也亲切地唤了一声，目光却最终落到了李伯山的身上。 原来他这个时候，这样单薄那件半旧的衬衫显然有些撑不起来，裤脚和布鞋上还沾着些泥，他是刚从地里回来吗？ 冯艳红的目光让李伯山有些无所适从，手慢慢放进了裤兜里，眼睛左右环顾了一圈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躲。 “那就顺路一起回。” 李忠的话打破了沉寂，总算是让李伯山松了一口气。 李家其实几年前就搬出农八队了，在场部买了房，但因为他家老三得了罕见病，急着用钱就又把房子卖了，一家人搬回了农八队的老房子。 冯艳红硬着头皮，上了冯艳军的车，摇摇晃晃地出了大院，结果没骑出多远，冯艳军就差点儿把她摔了个狗吃屎！ 冯艳红站稳在离他两三步的距离，瞪圆了眼睛怒视着冯艳军，心里说不出的气。 她老远就看到那块版权大的石头了，还特意提醒他，那么宽的路，他居然不偏不倚地就骑上去了！ 要不是她早有准备，跳下来，她还不得再被他摔个跟头！ “嘿嘿～姐，我真不是故意的，那石头我真没看到” 冯艳军一手扶着车子，一手拍着后脑勺，嬉皮笑脸、毫无诚意地道着歉。 “呵呵～小四川也有干不好的事情？” 李忠爽朗的笑声，打破了冯艳红剑拔弩张。 顺着声音看去，李忠载着李伯山在他们姐弟两人的身后停下。 “艳军把车子给伯山，我带你。” 李忠的骨子里好像就带着一股威严气势，一副大家长的模样点了点冯艳军，嘴角还带着笑意。 “呃李叔，要不是您带我，我比艳军轻。” 冯艳红迟疑地在原地踱步，她虽然不是个扭捏人，但要是被人看到李伯山载她，队上恐怕会有人说闲话。 她倒是没什么，反正队上的人没少传她们家的闲话，影响不到她什么，但她不能接受她们编排李伯山。 “嘿～你个毛丫头还瞧不起你李叔是不是？别说就带个这么大点儿的小四川了，再来四五个，你李叔一样能骑得走，赶紧上车，早点儿回家。” 即使在黑暗中，她都能看得出冯艳军骨头里都透着欢快，在李伯山接过自行车的那一刻，他几乎是跳着出去的。 她就站在原地，看着他欢快地、连蹦带跳地上了李叔的车。 他、他就这样把他老姐丢在原地了！ 突然手里不知是被塞了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让她浑身一颤，那只手又被握了一下，让她捏住了东西，没扔出去。 握着她的那是只手，又不着痕迹地离开，若不是余温还在，她可能会以为那只是幻觉。 “手电，拿好。” “哦，好。”冯艳红低头看了一眼，果然是手电，老式手电多少年都没有见过的东西了。 迟疑了片刻，冯艳红终于接受了事实，现在的她恐怕实在是没有足够的体力走回家。 动作又轻又缓地坐上了自行车，一手抓着手电，一手还在犹豫着不知该往哪里放。 “抓好。”李伯山再次冷清的开口，微微晃动了两下车子就骑了出去。 冯艳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慌，在听到他那冷清的两个字之后，她就更加心慌了，原本刚刚想好抓后座的那只手，忽然就又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 车子驶出的那一瞬间，她整个人惯性向后一闪，本能地伸手去抓，就抓在了他的腰间。 “嗯~” 她知道这一把力道不轻，李伯山闷闷的一声，更让她手足无措，坐稳之后，迅速把手挪开高高举起。 “对、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冯艳红只觉得脸皮一阵酥麻，恨不得路边找个老鼠洞立刻就钻进去。 可脑子里却无端冒出一个念头，手感很不错 虽然只是那么一瞬，她的脸颊也立刻灼烧了起来，脑袋往下缩了缩。 “没事，你坐好就行，手电筒举高点儿。” 李伯山迟疑了片刻才说话，语气依旧冷清也听不清到底是不是生气了。 无论他生没生气，她不是敢再多说什么，他可不是冯艳军，她说什么艳军都会信，但他脑子向来好使，万一哪句话说错了，恐怕就真的漏了马脚 其实也没什么，他就算知道又能怎么样？反正她从来也没有什么能瞒得过他。 只是重生这种事情，有几个人会信？再说不管他们会不会迷信，这件事情捅出去，对她都只有坏处，没有半点儿好处，所以说她现在还是离他远一些比较好，以免被他猜到了。 两人寂静了许久，李伯山居然先开了口。 “你头上的伤要不要紧？医生让你出院了吗？” 冯艳红有一丝迟疑，八七年的时候，他们好像并不是很熟悉，也没有这样关心过她。 甚至还有一段时间，见到她总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忽视她。 以至于后来他出现的时候，她都差点忘了有这么一个从小到大的朋友。 “没、没多大事儿，有两天就好，医生开了点儿药就让我回来了。” 如今突如其来的关心，与他那时神兵天降一般的到来，都让她猝不及防。 第6章 我姐不想嫁 “那就好。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流了那么多血。” 他怎么知道流了很多血？ “还有，你说的那句话，是以己度人。” 李伯山悄悄地转头，看了一眼冯艳红，嘴角微微向上提了提。 “啥？”她说的哪句话？ 她文化程度不高，粗粗混了个初中毕业，他们姐弟俩都是如此。 好像都没有学习的天赋，所以他说的什么以己度人，她一时还没办法对上号。 李伯山也没打算给她答疑解惑，两人就这样再次沉默了下来。 路两旁的稻田里还传来了此起彼伏的蛙鸣声，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还映着月光，一簇簇的稻秧已经露出水面半扎长，随着清风摇摆着。 五月中旬的西北，夜里还是很冷，两人都没有穿外套，此刻的冯艳红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更是无心在领略这样的惬意情景。 出了场部就没有平坦的水泥路了，回八队的路只有两条，一条是窄小的土路，回去会比较近一些，另外一条就是他们现在走的这一条，铺着石子能过农用车的大路。 两条路都不是很平稳，但那条小路刚刚经历过翻浆，还没被修整过，还有陷车的可能，白天骑车都很费劲，更何况是晚上。 石子路虽然也没有那么平整，但因为要过农用车，经常会有人来维护，所以要好得多，只是比那条小路要远一些。 车速明显慢了下来，这一路慢慢悠悠、稳稳当当的，让冯艳红安定得很。 她已经多少年没有坐过自行车了，好像也从来没有坐过这么稳当的自行车。 探着头往前看，李叔和冯艳军早就没了影子，空荡荡的路上就只剩下了他们俩。 李伯山还是那个李伯山，话少得可怜，除了那两句关心以外，两人一直到进了连队都没再说过话。 “你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回去。” 李伯山家就在第一排房子，她家可是在最后一排，天色已经全黑了，但连队里还会有些小年轻在连队里转悠，看到他们不好。 “不费事，你坐好。” 李伯山明显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反而还用力蹬了几下，朝着她家的方向去了。 他们到门前的时候，她老妈正不知道跟李叔说着什么，冯艳军站在一边看着她和李伯山，拍着后脑勺嘿嘿地傻笑。 “谢谢，谢谢，今天还要有伯山，要不然我这丫头得受些苦头了。谢谢，你们李家一家子都是好人。” 她老妈用她那一口浓重的川味普通话连连道谢，父子两人临走的时候，她还提着一条腊肉，拽着车把强硬地挂在了李伯山的车把上。 前年农场开放了个人养殖，她老妈一口气养了三只小猪仔，到了去年年底，那三只猪仔都长成了大肥猪，还下了两窝猪仔。 过年的时候杀猪，老妈只卖了半扇猪，其余的都做成了腊肉，原本是打算用在婚礼酒席上的，这下恐怕是用不上了。 “阿姨，阿姨我不能收” 这一块腊肉怎么都得有一两斤重，这年头这种东西可是重礼，李伯山摘下腊肉连连推辞。 白绣却一把将冯艳红和冯艳军推进了院门，哐当一下把院门给关上了。 李伯山提着一块腊肉为难地将目光转向了李忠。 李忠意味不明的看着李伯山笑了笑，冲他挥了挥手。 “你白阿姨给你，你就拿着。” 白绣看着冯艳红头上裹着厚厚的白纱布，心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嘴上却依旧强硬地埋怨着： “你说说你，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干啥呀？为了那个小婊子，你就气到撞墙？” 冯艳红瞬间支棱起来了，谁！谁说她是自己撞的墙？！ “要不是李家那大小子，刚好路过骑车把你送到卫生院去，你说说你” 是李伯山把她送到医院去的吗？为什么她都不知道？ 以前郑国庆说是他背她去的卫生院，她以为 郑国庆是为了得到自己的谅解，为了让她不要追究才那样说的？ 可恶！ “妈，不是我姐自己撞的墙！你也不想想，我姐她是那种能撞墙的人吗？” 冯艳军端着两只大老碗进来，正巧听到老妈说他姐撞墙的事情，眼神暗了暗，立刻开口反驳。 “不是？那国庆说” 白绣瞬间愣住了，目光再次转向冯艳红，像是在询问。 冯艳红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眉心却蹙紧了。 “难道是郑家那小崽子说谎？怪不得，我就说” 白绣虽然是大字不识，却也不是个脑瓜不灵光的，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自己女儿的性子自己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冯艳军将一只装有鸡腿的碗推到了冯艳红面前，冯艳红摆了摆手，拿起筷子把鸡腿夹到了冯艳军碗里。 “是那个女人在后面推了我姐，我姐才会一头撞在墙上的。” 冯艳军看着碗里的鸡腿有些迟疑，他姐好像没胃口，肯定被郑国庆那狗东西给气的！ 等他们明天来了，他一定要打到他牙碎一地！ “快吃！”冯艳红看着他看着鸡腿犹豫，还以为他是因为要守规矩，小声地催促他把鸡腿吃掉。 她不是不想吃，是怎吃不下。 “妈买马匹！欺负到我女儿头上喽，他想咋子？还想护着那小婊砸么？看明天来了老子不打断他的腿！” 白绣瞬间撩起了衣袖，一副要跟人拼命的样子。 冯艳军连忙摆着手，阻止着母亲的行为。 “妈妈妈，我们已经报警了，那两个女的现在还被关在派出所里呢，估计明天苗姨肯定会来找你求情，你可得绷住了。” “巧慧也被拘留了？”白绣浑身的动作瞬间僵住。 “她是帮凶啊，当然不能让她跑了！还有，您还是好好考虑考虑一下我姐的婚事！” “反正我不同意我姐嫁到郑家去，郑国庆那人心眼子鬼得很，撒谎聊皮一看就不是能靠得住的人，您也不能因为苗姨对您的那点儿恩情，就把我姐的一辈子给搭进去了。” “我姐也不想嫁了！” 冯艳军端着饭碗连嘴都停了，义正言辞地劝说着老妈。 第7章 一家人 继父端着一只大搪瓷缸子，一如既往地如同入了定的老佛一般，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稳如泰山。 冯艳红一点都不觉得意外，继父这些年一直都不掺和她的事情。 这事儿其实也怪她，外面人一直都说她是冯家的拖油瓶，她也从小就知道她不是继父亲生的，所以一直不肯跟他亲近，甚至在前两年还有恶语相向的时候。 从那以后，继父可能是被她伤透了心，所以再也不肯过问她的事情了。 其实扪心自问，小的时候他也宠溺过她，让她骑在他的脖子上去赶集。 即使他一个人的工资无法养活四口人，也没让她饿过肚子，每年过年的时候也都会扯布回来，让妈妈给她做新衣服 都是她不懂事，觉得他不过是继父，因为他她才会被人嘲笑，被人背后议论，最后弄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可她忘了，他们才是一家人，那些人的嘴巴说什么，又关她什么事？ 冯艳红想到从前的事情，忍不住地红了眼眶，鼻息都加重了。 白绣坐在桌前，拧着眉，犹豫不决地咬起了唇，她心里过意不去，又犹豫不决。 其实她心里总觉得，国庆那孩子，也并没有儿子说的那么糟糕。 “妈，我不想嫁给郑国庆了，他不是个稳重人。” 冯艳红看着她的样子，心里也知道她在顾虑什么，但是只要她的态度摆正，她老妈就绝对不会勉强她，这个她也知道。 要说苗桂芝对她们母女俩的恩情，其实早该还完了。 她老妈的性子，向来知恩图报，无论是谁帮过她，就算是一丁点儿的小忙她都会记在心里，往后别人需要帮忙的时候她绝对不会往后缩。 苗桂芝肯定也知道这一点，就算家里最紧张的那两年，过年过节的都少不了给苗桂芝备上一份年货。 条件稍微好一点儿之后，哪回苗桂芝来都没有空手回去的时候，家里有什么都会给她分出来一些带走。 活物苗桂芝嫌麻烦，她老妈就撸起袖子给她收拾好再让她提走。 现在想想，苗桂芝这些年之所以来得这么勤快，多少也有些占便宜的嫌疑。 或许本来就本着来进货的目的来的，而他们家里的那些人，竟然把她老妈的这种报恩方式当做理所应当，当做在巴结他们郑家！ “那、那我再跟你苗姨商量商量，但是巧慧的事情” 女儿要真是不想嫁，那也没什么，总不能勉强女儿嫁过去。可巧慧毕竟是个女孩子，怎么能在那种地方待着。 “妈，巧慧比艳军还半岁呢！也是个大人了，该为自己的行为买单，我都问过李叔了，她的情况并不严重，明天就能回家了。” 她和刘美丽的情况不一样，那一把应该是刘美丽推的，跟郑巧慧没多大关系。 而且年纪也还不到十八岁，派出所的人一般也不会给这样的年轻小姑娘留下案底，明天家属来保释，也就差不多能出去了。 “就是，我姐已经看在苗姨的面子上跟警察说过情了，可郑巧慧她又不肯领情，妈你就别管了！” “医生说我姐要多休息，你还是让我姐去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冯艳军将碗放在桌子上，脸上不太高兴，都闹成这样了，老妈居然还惦记着跟郑家商量。 还商量什么？ 心里却是早就把郑家人骂了个遍，那一家子人，都是些没良心的货色，又是个顶个地会装蒜。 面上乖乖巧巧，事实上呵～他可没少在那兄妹两人手上吃亏！ 这样一闹白绣终于想起了冯艳红额头上的伤，连忙催促着她去梳洗休息。 自己一把拿起冯艳军丢下的空碗，转身进灶房去打热水，让冯艳红洗漱。 “老冯，你说我让艳红嫁去郑家的想法是不是真的错了？” 夜深人静，白绣躺在床上，还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自己知道在农场有多苦，她舍不得女儿再受这样的苦，他们这样的外来户，原本就没有什么门路。 要是能把女儿嫁到城里去，不用再受这样的苦是再好不过的。 可现在看来，艳红不同意，这事恐怕也不太可能了。 往后要想再有这样的门路，这样的机会，恐怕比登天还难了。 “这种事情总要看孩子意愿，孩子不是都说了不想嫁，那就不嫁就是了。咱们艳红总是能遇到好人家的，现在时代不一样了，也不用着急在这两年。” 白绣安静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又过了一会儿，带着一丝犹豫地跟着说道： “我用家里的钱给艳红置办嫁妆你真的没有意见？” 冯泰周黑暗中神情一凛，支起了脑袋看着身边的妻子，有些郑重地说道： “绣儿，你说什么呢？咱们是一家人，艳红也姓冯，也是我冯泰周的女儿，你拿家里的钱给她置办嫁妆那是理所应当的，再说，咱们家能有现在这条件，还不都是你的功劳？” 他这两年不大过问过艳红的事情，不是因为心里还生着她的气。 只是姑娘家大了，他终究只是继父，管得多了，邻里之间恐怕多多少少都会传出来些不好听的闲言碎语。 艳红年纪还小，心性还没磨炼开，之所以会说出那么些话，还不是因为那些闲言碎语，等过两年她自然会想明白过来，毕竟是一家人。 “快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明天还要上工呢，早点儿睡。船到桥头自然直，明天郑家人来了，看艳红的态度再说。” 白绣眼眶却一红，瞬间变得更咽了，在她这辈子最困难，最狼狈的时候，是这个男人给她和女儿撑起了一片天地。 明明就是娶了个二婚还带着个孩子的媳妇，他却还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这么多年，虽说日子过起来了，可她终究是明白的，是他纵容着她这样折腾，才会有了今天这样的日子。 要是放在其他男人的身上，未必能容着她胡来，也未必能容得下她的女儿。 这些年他对艳红怎么样，她是都看在眼里的，只是艳红还小，不懂事总听着那些闲言碎语，心里就不舒服。 她不是没有想过把艳红狠狠打一顿，再跟她说明白其中的道理。 可泰周他不让她这样管孩子，他总觉得女孩子就得娇养，家里现在这种条件没办法娇养艳红，已经是愧对艳红了 冯艳红迷迷糊糊的做了一场梦，梦到又回到了从前。 新婚出嫁与郑家一家人挤在两居室的小房子里，围着那个连两个人都站不下的小厨房，伺候着他们一家人的吃喝拉撒。 只在梦里都觉得自己十分憋闷，委屈，甚至是愤怒。 她有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从郑家离开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情绪了，她守着自己的小生意，给自己买了房，日子虽然说没有大富大贵，却也乐得自在，只是好日子也没有过几天，她又得了那样的病 天不见亮，冯艳红就睁开了眼，一身冷汗直流，人也彻底清醒了，却迟迟没起床。 第8章 冯家小院儿 没过一会儿冯艳红就听到了开门声，肯定是她老妈起来了。 冯艳红也缓缓起了身，脑袋上的伤口还有些隐隐的疼痛感，但没有昨天的那种晕眩感，已经不影响她行动了。 “妈，我帮你烧火。”昨天回来的晚，没有看清院里的东西。 他们家的院子并不算大，依旧和她印象里的一样，收拾得十分整齐，西边有一排用树枝围起来的鸡圈、鸭圈，还有用红砖垒起来的兔窝。 东面有一块窄窄的菜地，西北五月的天气忽冷忽热，立夏之后天气一天一天地热起来，她家小菜地里的菠菜、韭菜已经能下锅了。 厨房在进门的拐角，柴火还整整齐齐地码在墙角处。 中间还用红砖铺了一排整整齐齐的小道，这是她老妈亲自规划，继父动手修建的小道。 她还记得，最拐角的那几块碎砖头，还是因为她和艳军调皮把砖头给摔成了两半。 老妈气得要打人，还是继父阻拦说拐角那个正好需要两半的砖头，这才免去了他们姐弟俩的一顿打。 他家这房子是把头又是最后一排，墙外还有两间圈舍，养着猪，出了屋子多少还是有些臭烘烘的味道。 屋后还有一大片的菜地，种了不少的新鲜蔬菜。大群麻雀在房前屋后‘啾啾啾’地叫着，不知是有了什么动静，‘呼啦’一下子都飞得没了影子 “脑壳好些了没的，怎么没多睡会儿。” 白绣一手提着锅一手端着半瓢水，从灶房里出来，两只眼睛紧盯着冯艳红脑袋上的伤口，说不出的心疼。 “没事了，伤口已经结痂了。” 只是额头上缝的这五针，留下的疤痕，注定是要跟随她一辈子了。 八七年，队上虽然通了自来水，但每天都是限时供应的，白绣向来起得早，早饭又必须要吃好，手里有点儿钱的时候就找人来在院子里打了口深井，自家吃水一直都是从这口深井里压出来的。 母女二人站在灶房里，灶房显然不那么宽敞了。冯艳红生火时又遇到了尴尬事。 她已经几十年没用过柴火灶了，火柴用了一根又一根，稻草点了灭，灭了再点，就是生不起来火。 “我来！” 白绣心疼自己的火柴，一把夺过了冯艳红手里的东西，把她赶了出去。 “是不是脑壳摔坏喽？去把你弟弟叫起来，大小伙子，一天就知道睡着不起，猪娃子都比他起得早！” 冯艳红看着老妈挥着手的模样，知道那是嫌弃自己了，知道自己是帮了倒忙，也只好离开了灶房。 钻出灶房的冯艳红，正巧遇到冯泰周一手提着筐子，里面装着好些鲜嫩的小白菜和不少的灰灰菜。 另外一只手提着个空着的铁桶，看样子是刚刚喂了猪，从菜园子回来。 “爸。” 想起她的病时，已经白发苍苍的继父还在医院为她奔波的情景，她忍不住鼻尖一阵酸楚，眼眶也一阵温热。 她怕被继父看出来，连忙低着头说道：“我去叫艳军。” 看着冯艳红匆忙离去的背影，冯泰周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嘴角挂上了一抹笑意，带着几分喜气地勾着身子挤进了灶房。 “你进来做啥，快出去~” 火生起来，灶房里烟雾弥漫，刚刚站起身的白绣一头撞进了丈夫的怀里，有些恼火的想把人赶出去。 哪知伸出去推他的手还没推到他，抬头就看到了他那一脸喜气的笑容。 “艳红叫我爸了！” 男人一脸得意的低头对她说道。 “以前也不是没叫过，你高兴个什么？快出去把菜洗干净！” 白绣的心里闪过浓浓的诧异，但面上还是很不以为然。 “憨包，一声爸就高兴成这个样子，还好哄耶～” 等男人放好桶，提着筐出去之后，白绣的面上也闪出了笑意。 其实这个时候天才蒙蒙亮，大多数人家都还没起，更是离上工的时间还早，但他们家从她记事起，家里除非隆冬腊月要不然都得这么早起。 冯家的房子是两间大通间改成的两室一厅，前半间是主卧，后半间是冯艳红的卧室，冯艳军从八岁起，就被赶到了客厅，在客厅给他支了一张小床。 冯艳红进来的时候，冯艳军穿着大裤衩子，还四仰八叉地睡得香甜。 艳军身高随了父亲，高高壮壮的，常年干活的缘故，手臂上的肌肉清晰可见，这张小床被他躺着总有种十分憋屈的感觉。 “艳军，起床。” “嗯，姐我再睡一小会儿，一会儿就起。”冯艳军揉着眼睛，只睁开了一只眼。 “嗯，再让你睡五分钟，我洗漱回来你再起。” 看着弟弟撒娇的样子，冯艳红心里瞬间柔软得不像话，哪有不答应的。 冯艳红拿着毛巾，刷牙缸出了门，她前脚出门后脚冯艳军就睁开了双眼。 ‘不对啊！他姐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昨天他也说要再睡一会儿，结果被她拽着差点被摔在了地上。 这怎么撞了脑袋之后，整个人都变和善了呢？ 想到姐姐的变化，冯艳军也彻底睡不着了，索性伸直了双腿，把脚抵在了墙上伸了个懒腰翻身下床。 早饭依旧有肉，不过多了两个青菜，冯艳红的胃口总算好些了。 满院子肉香，隔壁的兰家婶子隔着墙说了好一阵子酸话，这个他们早就习惯了，根本不去理会。 冯艳红从初中毕业之后就一直留在家里，两年都没报名分配，艳军去年初中毕业之后就被父亲赶着去了砖厂做临时工。 累是累了些，不过大小伙子也算是有一份稳定的收入了，她这弟弟有的时候看起来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可干起活儿来却是个十足的小牛犊，做的是计件的活儿，到月底拿工资的时候总能比别人多拿几块钱。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这家伙第一次拿到三十八块八毛钱工资的时候，那高兴又兴奋，差点儿跳到天上去的样子。 “鸡鸭都已经喂过了，肉和鱼我都炖好了，中午你就再做点米饭，把菜热了就行。要是不舒服就等着我们回来算了让你弟弟早点儿下工，你回屋里躺着休息去。” 白绣出门嘱咐的时候都还依旧拧着眉，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那个郑国庆要是来了，别放他进门，等我和你爸回来收拾他！” 第9章 打得一手好算盘 家里其他人都去上工了，院里只剩下冯艳红一人。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苗桂芝今天一定会来，她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放弃这门婚事。 在郑家人的眼里，他们家现在或许就是他们家的摇钱树。 冯艳红将木门顶好，回到屋里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客厅里摆放的录音机发呆。 她怎么就一下子回到了八十年代？这个时候刚刚改革开放，部分地方应该已经实行起了承包到户的制度。 这里是国营农场，她记得上辈子承包到户的制度应该是九一、九二年才慢慢实行。 她因为已经嫁进了城里户口也转出去了，所以今年下半年的分配和九几年的承包到户都没赶上。 不过这也不要紧，往后她也没打算窝在农场里。 如果时机成熟，她还是进城里去做老本行，卖凉皮，做得早，说不定比上辈子挣的钱还要多。 农场虽然承包到户之后，也很好，多承包上一两百亩地怎么也比上班强，但她没种过。 与其要重新学一样东西，她还不如做老本行，轻松方便，来钱还快。 等到时候赶上西部大开发的时候，多囤几套房子，不比什么都强？ 她现在手里没有钱，还是得要想办法做些小生意，赶紧赚开店的钱才行。 冯艳红的计划渐渐在脑中铺开，神色也越来越轻松。 “咚咚咚”冯艳红还在想得入神的时候，院门突然被叩响。 “艳红啊，我是你苗姨，快开门啊！” 苗桂芝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冯艳红的眼眸渐渐冷冽起来，果然还是来了。 “咚咚咚”院门再一次被敲响，院内依旧没有任何的回应。 “咦？人不在？你确定艳红没有在卫生院？” 苗桂芝伸出一只手，遮在额顶，抬头瞧了瞧这日头，恐怕离下工还得有一阵子。 冯艳红悄然出了门站在院子里听着，苗桂芝的话，看样子不是一个人来的。 “我昨天就问过了，她已经出院，回家休养了。” 说话的是郑国庆，那副懒洋洋的声音着实是令人生厌。 “那你翻院墙进去看看，会不会是在家睡着了？” 苗桂芝的话让冯艳红提起了心，顺手抄起了放在墙边的扫帚，想着郑国庆要是敢翻墙进来，她就把他打出去。 郑国庆看着自己崭新的牛仔裤，当即就不乐意了。 “什么？！让我翻墙？那怎么可能。我好歹也算是有身份的人，怎么能翻墙呢？” 冯艳红静静地站在屋檐下，往大门处翻了个白眼，就他还好意思说什么自己有身份的话？ 就铁路上的工作，不出意外的话，半年以后也会让他折腾没了，真是脸比盆大，没脸没皮。 “你不翻墙咱们怎么进去？难不成要等到你白姨他们下工不成？” 这西北的天气，就算是在五月日头也十分足，在门前晒这么一上午还不得秃噜皮了？ 苗桂芝向来注重保养，平常日头最足的时候都不愿意出门的，她可不想晒成像白绣那样的黑皮。 从车站走到这里已经走了半会儿了，她的脸都被晒得通红，她可不想再在这里继续挨晒。 “要翻你自己翻，我这一身衣服才刚买的，我不翻墙。” 郑国庆的声音好像是越走越远了，冯艳红倒是松了口气，走远了更好，她还不想对付她们呢！ 而且老妈临走的时候也说了，不让她放郑国庆进来。 她老妈虽然打他们姐弟的时候也狠，但她也是有原则的。 自己的孩子自己能打，别人休想动一根手指头，那是典型的护犊子，从小到大她还真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瞧着老妈那架势，不拿扫帚打人都算她今天心情好。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啊？我这一路上跟你说的话都白说了？” 苗桂芝说着话，跟着郑国庆走到了，前排房子的墙角下，蹲在了阴凉处。 “都跟你说了刘美丽那样的女人不是个过日子的，要娶也不能娶那种的女人，可你怎么就听不进去。” 苗桂芝压低了声音，但站在屋檐下的冯艳红还是隐隐约约地能听到。 “艳红有什么不好？漂亮是比我年轻的时候差了点儿，可她勤快啊，做饭手艺也好，缝补手艺也不比你白姨差，勤俭持家肯定是把好手。” “还能五百块的现金做嫁妆，录音机、缝纫机也是他们出钱买，她妈可是说了，那五百的彩礼到时候也一并，一分不动地陪嫁过来。” “他们家是农场的双职工，往后生活也差不离，结婚之后你白姨还能少了你们好处？” 苗桂芝自以为自己压低了声音，殊不知，她那天生的大嗓门，就算是压低了声音，也会让别人听得到。 “再说你白姨更是个搂钱的一把好手，你要娶了她闺女，往后你张开问她要，还能不给你？” “那张美丽家里是个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她老爹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酒鬼，老娘也是窝囊得连顿饭都做不好。” “那种皮面好看点儿，啥事儿都干不成的女人能玩儿，不能娶知道不？” 原本都打算回屋的冯艳红听了苗桂芝的话，气得差点儿七窍生烟。 这就是她老妈的好姐妹，这就是在她面前装了一辈子好人的苗姨！ “城里现在发展快着呢，你瞧瞧你那个发小儿家的媳妇儿，在咱们家属院门口摆了个早餐摊儿，一年都赚不少的钱，听说人家两口子准备买房了。” “艳红也是个能干的，她文化又不高，人又老实听话，到时候让她也学个什么手艺，在家属院做个小生意不比什么都强？” 哈？她以前还以为这女人给她出做生意的主意是为了她好，没想到她是这么算计的。 她早就算计好了，想让她出力来养活他们这一家人呢！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我这辈子要是能让你们老郑家翻身，我就不姓冯！ 我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冯艳红心里眼里都冒了火星子，愤恨得都快咬碎了一口银牙。 脑子飞快的旋转，可她这样的人，要让她一拳打回去还可以，让她算计人，她恐怕还真得多想一想。 看看这日头正足，她爸妈还得有一会儿才下工，不如就让她多晒会儿太阳好了。 “外面谁在说话？”冯艳红装作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屋檐下‘虚弱地’问道。 “哎呀，艳红你在家啊？我是你苗姨，听说你昨天不小心撞伤了头，苗姨特意来看看你。” 冯艳红听声音也知道，苗桂芝慌了，她一定很怕自己听到她刚才的那些话？ 可是怎么办呢？万一她听到了 第10章 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是苗姨啊？我刚刚睡着了，您怎能也不大声叫我呢？” 冯艳红继续装作一副软弱无力的样子，却迟迟没有上前去开门。 苗桂芝听到冯艳红起来了，立刻从树荫下走出来，趴在门前好声好气地装作好人说道： “苗姨也觉得你肯定是睡着了，就没忍心打扰你，是不是苗姨跟你国庆哥说话，打扰你睡觉了？” 听听这一副好言好语的谄媚样，哪里像是能说出刚才那些话的人？ “啊？苗姨你已经到了一会儿了吗？我都不知道，我只觉得外面有些动静，还以为在做梦呢。” 冯艳红的话让苗桂芝松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郑国庆，招手让他赶紧上过来。 “哎呀呀，头晕得很，不好意思啊苗姨，您得多等一会儿了，我这脑袋伤得不轻，走道也慢得很。” 冯艳红假意装作头晕，站在原地挪了挪脚，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 “不急，不急苗姨等你，慢慢走可别摔着。” 苗桂芝听了这话，立刻像是个慈祥的长辈一般，十分体谅地说道。 冯艳红听着门外的动静，两人稍微离开点儿她就发出点儿动静。 苗桂芝趴在门缝处最多也就只能看到厨房，想走又不敢走，晒了十来分钟的样子，感觉浑身都冒了汗。 “艳红啊，好些了没有？” 苗桂芝装惯了慈祥，这会儿女儿还在农场的派出所，她更不敢摆谱，只能巴望着，连催促都不敢催狠了。 “啊？苗姨，我实在是走不快，您再稍微等会儿哈。” “好好好，你慢慢来，苗姨等着你。” 冯艳红坐在墙头下的阴凉处，又等了几分钟，算着时间家里人快回来了，才缓缓的上前去，‘艰难’地把门打开。 一系列的慢动作，可把等在外面已经被晒得口干舌燥的苗桂芝给急坏了。 门被打开之后，苗桂芝就迫不及待地冲进了门，差点把冯艳红撞了个仰倒。 当然这仰倒也是她装出来的，‘虚弱’地趴在门框上喘了好半天，却扒着门框没把苗桂芝让进门。 “哎呦我的老天呐，我的丫头耶，怎么摔成这个样子啊？” “你说说你，有什么想不通的。” “苗姨还有你郑叔不是都站在你这边的，你国庆哥也就是一时糊涂才会被那个小狐狸精给迷惑了，你怎么能把自己撞成这样呢？” “哎呦我的个老天爷啊，这得遭了多大的罪啊。” 冲进门的苗桂芝没想到自己会撞到冯艳红，还差点儿把人撞了个踉跄，连忙上前扶住冯艳红，哭天抹泪地装作一副心疼极了的模样。 冯艳红眼睛半眯，苗桂芝到底知不知道她是被人推的？ 管她知道不知道呢，反正现在她就是要把事实摆出来给所有人看到。 “呜呜呜” 冯艳红虚弱无力地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拽着苗桂芝。 “苗姨，您可得给我做主啊！” 冯艳红硬生生地挤出了几滴眼泪，把站在不远处、躲在阴凉里的郑国庆都要看傻了。 这个男人婆似的女人，怎么还哭开了？ 她是想要干什么？ 冯艳红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不就是哭吗？ 老娘也会哭！ “哎呦，哎呦丫头哎，你说，你说苗姨一定给你做主。” 苗桂芝心里其实是打鼓的，但是为了博取冯艳红的好感，她也只能这样说了。 想着这丫头肯定是想告郑国庆的状，只要能把人哄好，大不了回去让老头子打国庆一顿，好歹能把冯家稳住。 “苗姨真的能给我做主吗？” 冯艳红半眯着眼睛，眼泪嗒嗒地往外掉。 “能！” 苗桂芝想也没想的顺嘴就答应了，答应过后有觉得不太对，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她怎么好反悔。 “巧慧、还有国庆哥都不喜欢我，他们居然带人来打我，还把我推开，我这伤我差点儿就见不到苗姨了呀。” 站在不远处的郑国庆恨不得把冯艳红的嘴给堵上。 “冯艳红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你这是诬陷，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苗桂芝也不好当即变脸，但听冯艳红的话却也是心惊胆寒，她自己的闺女还在派出所里呢！ 这要是冯艳红一口咬定，是巧慧打人，那可怎么办？ 她的女儿中专快要毕业了，眼看就能上班挣钱，大好的人生，不能让冯艳红空口白牙地就给祸害了。 挤着笑容继续装作一副和善像，假情假意地道：“艳红啊，你是不是记错了，巧慧怎么会推你呢？呵呵你在好好想想。” “郑国庆！你个混账玩意居然还敢来！” 冯艳军的声音从响起，到靠近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郑国庆正撸着袖子想要上前跟冯艳红理论，就被冯艳军一个飞脚踹得趴在了地上。 站在门前的苗桂芝和冯艳红，震惊不已目睹了全过程，此时四仰八叉趴在地上的郑国庆，别提有多狼狈了。 “哎呦，冯艳军！你是疯了，哎哟呦” 郑国庆揉着自己腰，痛得站不起身，呲牙咧嘴地半躺在地上叫唤着。 “我疯？你要再敢欺负我姐，我还有更疯的等着你呢！” 冯艳军满身怒气地站在原地，那一脚还是觉得不够解气，抬脚上前还准备再补上一脚。 “哎哎哎！别” 郑国庆见冯艳军再次靠近，连滚带爬地缩到了五米开外的墙角处。 冯艳军一脚落空，紧接着又抬起了脚，看得苗桂芝是心惊胆战，这小子下手不是一般的狠，真要让他把国庆打坏了，她回去可不好交代。 “哎！艳军，不能再打了！” 苗桂芝慌张跨出门去，脚绊在了门槛上，踉跄着扑坐在了冯艳军的面前，把冯艳军吓得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跳着退后了一大步。 “哎呦喂，我的腰哇！” 苗桂芝坐在地上扶着腰，看到刚刚下工的白绣和冯泰周两人，索性也不起了，坐在地上闭着眼哎呦起来。 郑国庆见到有人来也松下一口气，只要这夫妻二人回来了，就绝对不会再让冯艳军动手，他也就不用再担心什么了。 冯艳红见状，看了一眼爸妈回来了，再看苗桂芝要装可怜，眼珠一转索性哇哇哭了起来，耍赖嘛，谁不会？ 第11章 让你欺负我姐! “怎么了这是？艳红？桂芝？” 看着自家门前惨不忍睹的景象，白绣也脸色一白，被吓得不轻。 苗桂芝见白绣上前，连忙指着冯艳军准备开口告状。 “你们家艳军” “妈~” 她哪能再让她告黑状，连忙抱着门框大喊一声，之后凄厉无比地哭嚎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艳红别哭，别哭，妈在呢！” 白绣原本伸出去扶苗桂芝的手一哆嗦，立马收了回来，转身去抱住冯艳红。 “妈～他们、他们冤枉我呜呜呜～” 冯艳红突然哭得凄厉无比，让冯艳军都心里打颤，瞬间双眼冒火，恨不得把郑国庆踩进土里，压平了碾碎了才好。 事实上冯艳军也真就冲过去了，郑国庆撒丫子就要跑，只可惜还是被他揪住了脖领，一把被冯艳军按在了墙上。 郑国庆虽然跟冯艳军一般高，可冯艳军这大半年都干的是力气活儿，白斩鸡一样的郑国庆哪里能挣脱得掉。 “好哇，你们还合伙来欺负我姐，真当我家是没人了是不是！” “我让你欺负我姐！”一拳锤在了郑国庆的脸颊上，瞬间红肿起来。 “别打！哎呦～” “我让你欺负我姐！”第二拳，又锤在了同一个位置上，红肿变得青紫。 “啊！快把他拉走～”郑国庆拼尽全力也没能挣脱掉，连遮挡都遮挡不了，凄厉地大喊着。 “再敢欺负我姐，我锤死你！”第三拳依旧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那个位置上，此时的郑国庆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 “艳军，回来！” 得了父亲的命令，冯艳军放开了郑国庆的衣领，立刻撤了回来。 郑国庆在冯艳军撤走的那一刻，像是一滩软泥一般靠着墙瘫坐下去，抱着脑袋缩在墙角儿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队上下工的人越来越多，大老远绕着半个连队都前来看热闹，他们这排房子的巷口，从来都没这么热闹过。 白绣脸色铁青的看着还赖在地上不肯起来的两个人，心里翻江倒海似的一阵难受。 冯泰周站在门前，将母女两人结结实实的挡在身后，抿了抿嘴犹豫了一番开口道：“我看两个孩子的事情还是算了，结亲结的是两家之好，可不能结成了两冤家。” “孩子都是好孩子，但是闹出了这样的事情，身为父亲，我不会再同意我家姑娘嫁过去了。” 冯泰周这话无疑是在给郑家台阶下，毕竟他们两家议亲的时候队上的邻里的都看着，现在若是闹得太过难堪，谁的脸上也都不好看。 “亲家，话不是这么说的，咱们亲事都商议得差不多了，眼看着就要订婚了，东西都都准备下了，这个时候你怎么能说算了就算了呢？” 苗桂芝一听冯泰周的话，瞬间就上了火，火急火燎地从地上爬起来，一副要跟人理论的架势。 冯泰周也丝毫不退让，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可别，咱们两家连亲都还没定，我可当不起你一句亲家。” “有些话，当着大家的面，我不好说出来，是因为还念着你们郑家从前的几分人情，我也不想摔打你们的脸皮，但你们要是执意不想要这张脸，我冯泰周也只好跟你们理论上一二了。” 冯艳红听到老爸的这话，眼睛都亮了，老爸这话说的妙啊！ 先礼后兵，你要是不肯让步，那就别怪我让你没脸！ 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老爸说话居然这么有内涵。 人群里不少等着看热闹的，伸着脖子都想听听到底有什么摔脸皮的事情。 “老冯不用怕，我们都替你家站队，有什么事情说出来，他们就算是城里人也得讲道理不是，咱们一起帮你们把道理讲通，大家伙儿说是不是~” 刘广胜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光棍，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会儿又要上蹿下跳了。 冯泰周回眸狠厉的扫了一眼刘广胜，之间那原本哈哈大笑的刘广胜，瞬间呃~的一声没了下一句。 “你可以回去好好跟你们家老郑商量商量，但这门亲事我家是绝对不会再认了。” 她老爸这意思是，你可以回家跟你家那位商量商量还要不要脸皮，但我家坚决不会跟你家结亲了。 此时此刻她真想不顾形象的大叫一声‘老爸威武！’ 上辈子她真是白活了，居然都不知道她的继父，居然是这样厉害的一个人物！ “对，我家绝对不会再让我姐嫁到你们家去了！识相的就赶紧滚！” 冯艳军听的有几分似懂非懂，但意思他听明白了，老爹说了不跟郑家结亲，那就是时候他姐不用嫁给郑家这个扶不上墙的东西了。 老爹关键时刻依旧还是如此威武，不愧是他老爹！ 苗桂芝原本心里就有亏，现在被人围着，周围窃窃私语的说什么的都有，面子实在是挂不住，看样子想让冯家人出面去把巧慧领回来的想法也破灭了。 冯泰周这人也真是不知好歹，艳红的事情他凭什么说话！ 关键是白绣现在躲在冯泰周身后一句话也不说，她现在只能先带着郑国庆离开连队，冯家的气氛却没有因此而好转。 白绣阴着一张脸，像是生了谁的气，冯泰周则安静的出奇，恨不得吃饭都不发出声音来。 冯艳红捧着饭碗，面色好多了，心里也轻松了许多。 冯艳军依旧没心没肺的盯着自己碗里的饭，好似一点儿也没受到刚才那事儿的影响。 “艳红，今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白绣刚才是被她的哭声吓的六神无主了，可现在回想起来，多少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自己的闺女自己怎么可能不了解，她是那种遇到事情就哭天抹泪的人？ 冯艳红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亲妈，又看了看继父，继父跟她挤了挤眼睛。 “苗姨进门就说我诬陷巧慧，让我跟公安说是我自己把脑袋摔破的，不是他们推的。” “妈，我真没说谎，我说的都是真的！他们跟我说张美丽只是郑国庆的同事，可谁能信？反正他们那副眉来眼去的模样是摆在那里的，我是不信！” 冯艳红瞬间又委屈的含起了泪，想是随时都能哭出来。 “对！我也不信！我刚才还听到郑国庆那家伙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姐，我才踹他的。” “还有，苗姨是自己为了护着郑国庆，自己摔倒的，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他也不是个傻子，当然知道苗桂芝刚才那指着他是要告黑状，不过他也不怕什么，不管是谁也别想欺负银他姐! “吃你的饭，问你话了吗？” 白绣没好气的把一块鸡肉扔进了冯艳军的碗里，顺道还白了他一眼。 第12章 算算账 “艳军说的也是真的。” 冯艳红对着一脸委屈的冯艳军眨了眨眼，以示安慰，冯艳军呲着牙笑了笑，继续闷头干饭。 “你自己可想好了，咱家在城里可没有其他的关系，你再想嫁进城里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嫁就不嫁了，城里也不是想象的那么好，农场不是也很好。” 冯艳红一边端着碗，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妈，你也别觉得可惜，我总觉得苗姨家也并没有她说的那么好。” 白绣夹菜的筷子瞬间顿住，抬头看了看冯艳红。 “你苗姨说的话什么时候错过，不想嫁就不嫁，反正你自己想好就行。” 冯艳红挑着一边眉毛，她老妈还真不是一般的信任苗桂芝，这可不行！ 今天她偷听到的那些话，还是得想办法透给她老妈，她必须帮助她老妈认识到苗桂芝的那嘴脸。 “妈，他们家要真是万元户，怎么可能一直穿着一件旧夹袄，她家郑巧慧还没少捡我的旧衣服穿呢。” 白绣夹了一筷子青菜，头也没有抬。 “那是人家节俭，要不然你当人家怎么存下那么多钱啊？” 冯艳红抿了抿嘴继续说：“她说她万元户，那也都是她空口白牙说出来的，咱们谁也没见到过。” “而且跟她家的收入也不对等呀，郑叔就算是高级技工，一个月也才六十多块钱，郑国庆从上班到现在满打满算也还不到一年，一月四十二块钱的工资。” 往自己老妈身上扫了一眼，看她有些失神，冯艳红继续淡定地往下说： “一家老小要吃喝，还要供着郑巧慧上中专，就郑国庆那样儿地，他挣的那点儿钱恐怕还不够他自己花的呢。” 她这也是不是毫无对比的，以前他们家爸妈两个人上工，肉都是吃的是自家养的，菜也都是房前屋后种的，冬天在地窖里存些萝卜白菜，晒得菜干、腌得酸菜，就这样一年到头也存不下多少钱。 更何况郑家那种情况，要是能存下钱，苗桂芝也不至于一趟一趟地来那么勤快。 白绣捧着饭碗，吃饭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双眼无神若有所思的样子，明显也是在算账了。 冯艳红见自己的话起了效果，也就安静地吃起饭来，她老妈虽然不识字，但算起账来，一丝不差比那些有文化的人算得还要明白。 她不是不想把那些事情都说出来，但是这样贸然说出来，会引起老妈的怀疑，而且看样子，老妈到现在还是很信任苗桂芝的。 她不想跟老妈因为这件事起冲突，如果能顺利进趟城就好了。 郑家是什么样的情况，那些热爱八卦的邻居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想到了这里，冯艳红的眼神往下暗了暗，郑父是个极度自私，且重男轻女的人，现在苗桂芝和郑巧慧母女二人的日子并不怎么好过。 以前她是同情她们的，但现在呵呵！ 母女两人把日子过成那样，也是他们自找的，怪不得别人！ 冯艳军这一顿饭吃得眼观鼻，鼻观心，他总觉得姐姐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以前姐姐可是对苗姨的话深信不疑的，怎么是突然就想明白了？ 这中间是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冯泰周不动声色地将目光在妻子和女儿身上来回转，吃了心里似乎也有什么心事。 苗桂芝到派出所接到了郑巧慧，郑国庆带着一脸的伤，去见了张美丽，张美丽红肿着一双眼睛，见到郑国庆又是一通凄惨的落泪。 “你怎么才来啊～呜呜～” 张美丽一身蓝色的衬衫裙，褶皱不堪，脸上的妆容早就花得不成了样子，头发更是凌乱不堪，哪里还有之前的洋气、俏丽的模样。 郑国庆感觉心都碎了一地，连忙上前，却被警察拦了个趔趄。 “我这不是在给你想办法吗？你爸不肯来也拦着你妈不让来，冯艳红那个毒妇” 郑国庆小心翼翼地撇了一眼旁边的警察，瞬间把想痛骂冯家人的话都咽了回去。 “美丽，你再等等我一定会想到办法带你出去的。” “你、你没说动冯艳红吗？你不是说她对你的话言听计从吗？” 张美丽满脸的委屈，抽抽搭搭地看向郑国庆。 “那女人居然让我给她写道歉信，让我公开在单位给她道歉，还要让我赔偿她医药费，还有什么误工费、精神损失费，她这是想要整死我啊！国庆哥～” “我不要道歉，更不能在单位给她道歉呜呜～我、我这也都是为了你啊！” 张美丽的一双眼睛因为哭得太久，红肿又无神，此时梨花带雨的模样在别人眼里有些丑。 可郑国庆的眼里却露出了无比的疼惜，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我、我去想办法，想办法凑钱，我去找冯艳红让她” “国庆哥～你真的有办法吗？我不想在这里待了，这里太可怕了，有老鼠，居然有老鼠啊！” “你要快点儿想办法救我出去才行啊，我是真的一刻也不想待了，呜呜呜～” “美丽你放心，我一定能给你想到办法，你放心！” 郑国庆郑重地向张美丽保证，又宽慰了好一阵子，警察提示时间到了，郑国庆才脸色阴沉着走出了门，一眼就看到了苗桂芝母女俩，脸色瞬间又黑了几分。 “哥，你来接我的吗？” 郑巧慧见到郑国庆，习惯性地上前去讨好，这是她这么多年历练出来的生存法则。 “不是！”郑国庆丝毫不掩饰对母女二人的厌恶，甚至一刻都不想停留。 “哥，你脸怎么了？跟谁打架了？” 郑巧慧仿佛没有看到郑国庆脸上的阴翳，追在郑国庆的身后不停地发问。 “国庆，我打算下午再去趟冯家，你和艳红的事情，不能就这样说算了就算了，你爸爸都已经跟同事们说了你订婚的事情，要是就这样算了，你爸爸该没面子了。” 苗桂芝也紧跟了上来，追在郑巧慧的身后劝着郑国庆。 “妈！～你都不知道冯艳红那女人有多可恶，她昨天故意跟警察说伤势很严重，就是想使坏，你怎么还想让她嫁给我哥！” 郑国庆顿了顿脚步，步子放慢，却没说什么，反而是郑巧慧的情绪激动了起来。 “你这孩子你懂什么！别瞎说，明明是就是那个张美丽作妖，祸害了你和你哥。” “我还有点儿事，先走了，下午在供销社门前汇合，一起去冯家。” 郑国庆并不想跟他们母女两人辩驳，神情变了变答应了苗桂芝的提议。 第13章 怎么又来了 郑国庆手揣在口袋里，面上烦躁不堪。 冯艳红要一百五的赔偿，他现在手上拿不出这么多，借也未必能借得到，想要解决这件事情，恐怕还得在冯艳红的身上下些功夫。 他虽然不知道冯艳红为什么突然对他改变了态度，但她那人看起来狠厉难相处，心软这一点倒是真的。 早上的事情居然被苗桂芝给弄砸了，下午最好能跟冯艳红单独说上话才好。 “那个、国庆啊，妈身上钱不够，你能不能” “我也没钱，我爸不是给你钱了吗？你不会这么快就花完了！” 郑国庆瞥着苗桂芝，丝毫不客气地质问起来。 苗桂芝脸色一白，她哪里敢动那钱，她这几年抠下来的体己钱，刚才都提巧慧付了罚款了，现在身上真没什么钱了。 “那、那是给你置办订婚用的钱，哪能随便动，妈身上的钱刚才都用在派出所你怎么会没钱呢？不是十号才发的工资吗？” “说了没钱就是没钱！哪那么多话！” 郑国庆拧着眉气哼哼地迈开步子，将母女二人远远的甩在身后。 郑巧慧看着郑国庆远去的背影埋怨道：“妈，你又惹我哥生气！” “巧慧你” “算了，算了，我饿了，妈我想吃凉面。” 苗桂芝捏着自己兜里的手绢儿，心里说不出的苦。 “巧慧，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哪有凉面那么精贵的东西，妈带你去供销社买两个馒头。” 郑巧慧一听吃馒头瞬间就不高兴了“我才不吃馒头！吃拉面也行。” “巧慧，妈身上钱真的不够了，刚刚都给你交了罚款了” “罚款才十块钱，回回你都说没钱，我爸可是高级技工，工资可比一般人要高的，可你怎么连几毛钱都拿不出来！” 郑巧慧积攒了许久的怨气终于爆发了，从昨天起，她就没有遇见一件好事儿，现在想要吃点儿东西都不能被满足。 她怎么可能不气愤！ 明明她爸爸是高级技工，每个月除了工资以外还有补贴，可他们家长年累月的都吃不上猪肉。 想要吃点儿肉还要靠冯家的施舍，就算每个月也就只能吃那么一丁点儿，爸爸和哥哥能吃，她却多夹一筷子都得看爸爸的脸色！ 凭什么！ 都怪她妈，这么多年了，连份工作都没有，连带着她也不受爸爸的喜爱。 郑巧慧委屈地站在车站，眼泪巴巴地往下掉。 苗桂芝心里也是一阵酸楚，这么多年这家什么时候让她管过？ 她用的没有分钱都是要经过老郑首肯的，她勤勤恳恳这么多年，又落下了什么？ 现在自己的女儿也来埋怨自己，自己居然过得还不如嫁了两回的白绣！ “你听妈说，咱们就先垫一垫，等下午去了冯家，让你白姨再给你做吃的，好不好？她家今天肯定是炖肉了，咱们忍一忍下午去吃肉” 苗桂芝最终还是给郑巧慧买了块糖饼，自己买了个馒头，母女两人蹲在供销社门前解决了一顿中午饭。 “国庆，给妈五毛钱，给艳红买瓶水果罐头，空手去咱们恐怕进不了门，妈身上钱是真不够了。” 苗桂芝从前去冯家可什么都不用带，但这回真是他们理亏，早上就是没进去门，现在不下点儿血本儿肯定是不行。 郑国庆左右打量了一下母女两人，心里不知道是盘算着什么，不耐烦地进了供销社，不大一会儿拿着一瓶水果罐头和一包白糖出来一把夺过了苗桂芝手里的网兜。 “走！” “妈，我能不能不去？” 郑巧慧想到冯艳红昨天的嘴脸，对冯家都有了几分抵触。 “不行，你得去给你艳红姐道歉，要不然你哥的婚事可就不成了，到时候可没法儿跟你爸交代。” 苗桂芝生拉硬拽着郑巧慧走了几步，提到郑父郑巧慧总算是老实了。 “你们又来做什么？！”听到叩门声，在院里劈柴的冯艳军穿着红背心，满身汗水手里还捏着一把斧子，打开门就看到了郑家三人，瞬间火气丛生。 见开门的是冯艳军，又看到他手上的板斧，郑国庆本能的往后，半边脸颊再次抽痛起来，一直后退到了苗桂芝的身后。 “艳军啊，苗姨是带着国庆和巧慧来给你姐赔不是的，带了罐头给你姐补补身体。” 冯艳军冷眼瞧着郑国庆手里的一瓶水果罐头和一袋白糖，浮现出了一丝冷笑。 “呵呵~” “东西我家不稀罕，医药费拿来就行了。” 他姐说了，医药费一百五一分都不能少，想拿一瓶破水果罐头糊弄谁？ “冯艳军，你居然敢这样跟我妈说话！我妈可是你的长辈，而且当年你妈和你姐的命还是我们家救的！” 苗桂芝连忙扯了扯郑巧慧的衣袖，递上一个眼神让她住口，紧接着转头对上冯艳军时，眼神又变的和蔼可亲。 “郑巧慧你可别再拿这话说事儿了，我妈一直感念你家当初的帮扶之恩，这些年没少让你家拿走东西。” “都十来年了，别的东西我就不说了，那些鸡鸭没有一百也有八九十只了？你家当初的两碗米汤可真是值了老鼻子的钱了！” 听了冯艳军的话苗桂芝的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了，充满笑意的脸僵了又僵，最终还是温声细语的对冯艳军说： “艳军啊，苗姨带着他们两个真是道歉来的。我还有好些话要跟你妈妈说呢，你就让苗姨进去” 白绣早就听到了门前的动静，快步过来刚才已经听到了郑巧慧说的那些话，脸上不太高兴，带着气拉开了半边虚掩着的门。 “苗姐，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我家丫头伤了脑袋需要静养，再说咱们早上才退了亲，下午我就让你进家门，这话恐怕说出去难听。” “绣儿，咱们有话进去好好说，我们还是很看重艳红的，而且咱们两家关系在这里摆着，知根知底。” “那个刘美丽、刘美丽她就是一厢情愿倒追我们国庆的，国庆你快给你丈母娘说句话。” 苗桂芝一听中午一直没有表过态，持有迟疑态度的白绣，也不认这门亲事了，心里瞬间火急火燎。 白绣狠狠的瞪了一眼满脸青紫的郑国庆，一脸冷漠的对苗桂芝说： “这是你家的事情，我们就不掺和了，国庆的那句丈母娘我可是真真的受不起。苗姐还是带着两个孩子早些回，我们等会儿也得去上工了。” 第14章 只记仇不念恩 眼看着白绣下了逐客令，郑巧慧心里比谁都焦急。 以往哪一次来，冯家不是客客气气地迎着他们进门，好吃好喝的端上桌？ 现在她都已经闻到了饭菜香，却被拦在门外，还被人冷嘲热讽，这样的差距谁能受得了？ “白姨，您怎么能这样只记仇不念恩？” 郑巧慧说得理直气壮，见白绣的脸色一白，更是挺直了腰板继续质问：“您怎么能这样对我吗？怎么能把我们拒之门外呢？” 中午就只吃了那么大点儿的糖饼，能顶什么事儿，现在她早就是饥肠辘辘了。 现在这样冯家人好意思不迎他们进门吗？ “巧慧！” 苗桂芝本是想再好好跟白绣说几句话的，被郑巧慧的一番话打断，再看白绣那张脸黑沉下来，瞬间心叫不好。 冯艳军的一只手臂被死死地拽着，知道老妈是什么意思，按捺着性子站在原地，眼神早就恨不得把这一家人都撕碎了。 “你家这丫头还真是好厉害的口齿！可这些话也不是你一个小丫头能说的！” 她就算惦记着苗桂芝的恩情，也不至于卑微到被一个小辈戳脊梁教训的地步。 “你叫我一声姨，我也就不跟你计较这件事情了，不过作为长辈还是要多跟你说一句。我跟你妈妈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以后不要再插嘴了！” 苗桂芝对自己是有些恩情，也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对于他们平时的贪小便宜，还有那些小算计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计较了。 但现在郑家一个小辈都敢对她指手画脚了，她说什么也不能再忍了。 冯泰周拎着桶，回来看到郑家人又来了，也是瞬间拧起了眉，火冒三丈地冲到了门前，将白绣护在身后。 “我再重申一遍，我们全家人的意思是，这亲事没定成，这事儿咱们好聚好散，就当没这回事。能听明白吗？” 郑家三人似乎没有想到冯泰周会这样硬气一般，呆愣地看着他。 “没听明白？那我再给你们解释解释！” “我冯泰周的女儿没到嫁不出去的地步，不是非你们郑家不可，更不需要一个四处搞破鞋的丈夫！” 冯泰周的目光扫到郑国庆那张铁青的脸颊上，不屑一顾地冷哼一声，继续说到： “你们郑家的那些脏烂事儿，我们不想深究，更不想沾染。但这不代表我们怕事儿，你们要真是想撕破脸皮泼我家艳红脏水，我冯家也只要请人来论一论理，把从前的账也都顺道算上一算！” “若是识趣儿，往后就别再打我家艳红的主意，也别再登门！” 冯泰周说着话，转身推着母子两人准备进门。 “老冯，你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些，我和白绣二十多年的交情，你说这是想让我们绝交不成？” 苗桂芝在门即将合上的时候，飞身扑上去死死地扒住那个缝隙。 “冯叔，你还是让我和艳红见上一面。那些事情我的确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可事实也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站在门前许久的郑国庆，终于开口说了软话，他可没忘了他这一趟来是想干什么的。 “冯叔，我可以解释的，求您让我跟艳红见上一面。” 不等冯泰周答话，冯艳军先不乐意了，挤在前面一边用力抽开苗桂芝的手，一边瞪眼怒视着郑国庆。 “没必要！还想见我姐？你要不要试试我的拳头答不答应？” “哐当！~”一声巨响。 冯家的门被重重地合上，苗桂芝的手差点被夹到，甩了甩手还有些惊魂未定。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白绣会一言不发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更没有要为她说一句话的意思。 “妈，现在该怎么办？” 郑巧慧哪里在冯家受过这种待遇，此刻心里又委屈，又不甘。 “怎么办？” 郑国庆现在后悔极了，他就不应该跟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母女两人一起来！ “你还好意思问怎么办？要不是你说那些没头没脑的话，说不定我们现在都进了门了！” “国庆！这怎么能怪在你妹妹的身上，你妹妹还不是为了你的事情。” “她是为了什么，她自己知道！” 郑国庆看着郑巧慧简直就是恨铁不成钢，昨天的事情也一定是她蛊惑着美丽干的！ “别站在这里了，郑家丢不起这人！” 郑国庆紧紧捏着手里的网兜，头也不回地离开，脚步极快的离开了连队。 愤怒之下郑国庆脚步一直都没停，将母女两人远远地甩在身后，一直到了派出所的岔路口才停下来。 “你们先回去。”郑国庆面无表情将网兜递给了气喘吁吁的苗桂芝。 “国、国庆啊，你可不能再犯傻，那张美丽真的是碰不得的女人啊！” 苗桂芝满心算计了半辈子，怎么会看不出张美丽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她家的日子本就难熬，要再娶进来那么个女人，她和巧慧恐怕在郑家就没有活路了。 “我的事情以后你少操心，有那闲工夫你还不如好好教教你生的那个傻子！” 郑国庆满眼嫌弃地看着那个，一屁股坐在路边树底下的郑巧慧。 “国庆，妈这也是为了你好。” “东西你到底要不要！”郑国庆彻底失了耐心，要不是因为自己搭车带东西不方便，怎么可能把这些东西给她。 苗桂芝想也不想地将网兜夺下来，面上甚至还露出了几分窃喜。 “哎” 她再抬头的时候，郑国庆已经大步朝着派出所走去。 “妈，把罐头给我，快渴死我了都。” 刚才还在树下坐着的郑巧慧，一溜烟儿的功夫已经到了苗桂芝身边，一把夺着网兜伸手进去将那瓶水果罐头拿出来。 “巧慧，你别” 还没等她说不能动，郑巧慧已经一把将罐头瓶子拧开。 郑巧慧扬着脖子咕咚咕咚喝了两口甜汤，舔着嘴角一副回味无穷的模样。 “我哥要娶那女人你就让他娶了呗，反正他又不是你儿子，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苗桂芝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自己傻女儿的脑袋。 “你可别犯糊涂，那种女人要真的进了咱们家的门儿，还不得把咱们母女俩算计死？” “她那两面三刀的本事，你这次还没尝试够？这一次她能让你去顶包，下次还不定想出什么祸害你的主意呢！” 郑巧慧用手指将橘子瓣儿勾进嘴里，两只眼睛紧盯着自己的老妈，想了好一会儿，觉得是那么回事。 “咱们家现在这种情况万一再添个她那样没助力的女人，你这学恐怕就真没法儿上了。你想想你爸偏你哥，你哥要是再听那女人的话，这家里哪里还要咱们娘俩儿的活路？” “回家之后千万要记得，少说话，多听妈的话，跟妈站在一条线上。你工作之前千万不能让那女人进门知道不？” 郑巧慧带着几分敷衍地点了点头，似乎也并不以为然。扬着头呼噜呼噜地将一瓶水果罐头吃了个干净。 苗桂芝看着她手里的空罐头瓶，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 伸手接过空瓶子，又往嘴里倒了倒，倒出来几滴甜水，又将瓶口和盖子都添了添，才把空瓶子放在网兜里。 第15章 这不是砸他的脸面吗 赶走郑家三人之后，白绣的心里并不好受，再看丈夫那一脸坚决，仿佛是将郑家厌恶到了骨子里的样子，有些不明所以。 她知道丈夫一直不太喜欢郑家人，苗桂芝每次来他都会想尽办法避着。 在她兴冲冲地跟他提起艳红与郑家的亲事时，他也不止一次地劝她好好想一想。 现在看来，他是真的不怎么喜欢郑家，更不希望女儿嫁到郑家去。 不嫁也就不嫁了，恩情和女儿比，自然还是女儿重要。 冯家的三人一如既往地上工，临走前嘱咐冯艳红好好休息，怕她会多想，三人像是商量好的一样，不提一句关于郑家的事情。 苗桂芝带着郑巧慧回到家的时候，郑兴邦还没下班，苗桂芝利落地和面擀面条儿，又炒了两个鸡蛋。 看了看只有一盘鸡蛋和半碗咸菜的空荡桌面，搓了搓手，从柜子里拿出了半瓶二锅头，玻璃杯也摆好。 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两只手不断在围裙上摩挲，直到门前有了响动。 “今天回来得早。”苗桂芝挤着笑容，凑上前去接过了郑兴邦手里的饭盒。 郑兴邦黑着一张脸，看了苗桂芝一眼，眼神在屋内各处扫了一圈，只看到了母女两人，顿时又沉了沉脸面。 “哪天不是这个点儿，饭好了没有？国庆呢？” 苗桂芝面色一白，手都颤了颤。 “面下锅就好了，国庆估计还得等会儿，咱们先吃，我给国庆留着面条儿呢。” “爸，你回来了我哥他” “巧慧！” 苗桂芝连忙打断了郑巧慧的话，使着眼色让她走远一些。 郑兴邦并没有理会两人之间的交流，进屋摘下手表，看着桌上的一盘鸡蛋配二锅头，面上露出了几分满意。 坐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半杯酒，抿了一口砸了砸嘴，拿起筷子夹了块鸡蛋放进了嘴里，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妈这炒鸡蛋做得很不错，比我们食堂做的好吃多了。” 郑巧慧眼睛盯着那盘鸡蛋，感觉口水都包在了嘴里，可没有得到她爸的准许，她哪里敢动筷子。 “来了来了，面好了。” 和以往一样，郑兴邦用的是比盆子小不了多少的大老碗，母女二人一只小些的面碗。 郑兴邦的那碗面里拌着土豆丝，母女两人的碗里只有少得可怜的几根土豆丝，像是一碗白面条。 郑兴邦呼噜一大口面进了嘴，发出了唧唧的声响，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再抿了一口二锅头，丢了筷子鸡蛋进嘴里。 “今天鸡蛋炒得不错，你们也吃。” 母女两人对视一眼，再看着那盘鸡蛋都露出了笑脸。 郑巧慧早就盯了半天了，筷子落到了全盘最大的一块上。 “咳！” 郑兴邦重重地咳了一声，脸色不大好地盯着盘里的鸡蛋。 郑巧慧吓得手一哆嗦，筷子都差点落到了盘子里，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 咽了咽口水，筷子转了目标，只能夹块小的放进了嘴里，仔细砸了砸嘴，都不敢咽得太快。 苗桂芝垂着眼帘，不敢出声，伸出一半的筷子掉了头，进了咸菜碗里。 眼看着郑兴邦把碗里的面吃得干净，盘子里的鸡蛋还剩下两三块，知道那是给郑国庆留的，咽了咽口水识趣地起身收碗筷。 “冯家那边是不是说让明天过去提亲？东西都准备好了没有？” 郑兴邦突然提起这事儿，让苗桂芝心里狠狠的一惊，心里早就想好的主意，差点儿都忘干净了。 “可能、可能暂时定不了亲了，得过些日子” 郑兴邦的眼神瞬间暗了暗，眉心皱出了三条竖杠，不耐烦地转动着酒杯。 “怎么？他们家是想提彩礼？” “不是，可能是因为农”忙 “是因为我哥那个对象儿刘美丽，去农场把冯艳红打了，脑袋都破了，冯家不乐意，所以这亲事定不了了。” “我哥还没跟那女人断，所以冯家人生气了！害我和我妈上门去道歉都被关外面了。” 郑巧慧嘴巴比苗桂芝的手还快，赶在苗桂芝来堵她的嘴之前，把话秃噜秃噜的全说了出来。 “巧慧！” 苗桂芝简直是恨铁不成钢，进门前就嘱咐她不要乱说话，她倒好，那张嘴比脑子都快！ 她也不想想这事儿，要被捅出来了，她爸能饶得过她？ 国庆就算再有错，到底是她把张美丽带到冯家去的，这事儿要论错处，还是她大一些。 现在可好了，这话还怎么给她圆！ 这可怎么办？！ 苗桂芝看着郑兴邦，有种被五雷轰了顶的感觉，面色瞬间惨白，僵在了原地。 “你说什么？！” 现在只能盼着张美丽能把国庆缠紧一些，最好今天晚上回不来 门锁的转动声，几乎让苗桂芝手脚冰凉到绝望，郑国庆这个时候居然回来了。 “有饭了没有，饿死了都” 郑国庆出现在家里，看着这一屋子的情景，顿了顿，眼珠子一转，像是没事儿人似的坐在了餐桌上。 也不讲究，拿起郑兴邦的筷子，夹了块鸡蛋放在嘴里。 “我问你，你跟那个张美丽断了没断？！” 郑兴邦的眼角直抽，半眯着眼睛盯着郑国庆，看着他那一脸的伤，心里就有了几分怀疑。 “早就断了，你们不是让我娶冯艳红，我能不断吗？” “哥你可不能跟爸说谎，明明” 他今天还去接了张美丽，要说两个人没断，谁会相信！ “啪！” 郑国庆吃下最后一筷子鸡蛋，把筷子重重地拍在了饭桌上。 “你们俩够了，还想搅和什么，一个甜言蜜语都说尽了，让我娶那个姓冯的。” “一个又要费足了劲儿，把这门亲事搅黄，我还没有跟你们俩算账，你们倒是想让我背锅是不是？！” 郑国庆三两句话，再次把责任都推到了母女两人身上，自己好像一副十分无辜，又受了伤害的模样。 “你、你张美丽明明就是你招惹来的” 郑巧慧本就才是十七岁的孩子，没出学校，怎可能算计得过郑国庆，被这样一番指责，瞬间红了眼，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到底怎么回事？！” 郑兴邦原本是看不上冯家的，可谁让他这儿子不争气，沾染了那么玩意儿，还被他们厂里的人知道了。 仔细看过冯家的条件之后，其实觉得还不错，甚至比城里有些人家的条件都好，也就勉强答应了。 他把儿子要定亲的话都说出去了，现在又说定不了！ 这不是砸他的脸面吗？！ 第16章 别污了自己的耳朵 “是巧慧把张美丽带到冯家的，我追过去的时候三个人已经打起来了，根本拦不住。” 郑国庆丝毫不客气地把事情推给了郑巧慧，说得有理有据。 还不忘指着自己脸上的青紫添油加醋道：“哝～现在事情都成了我的错了，还白白挨了一顿打。” 苗桂芝只看了一眼郑兴邦，见他的眼神已经落在了郑巧慧的身上，瞬间慌乱得不行，急忙辩解。 “不是这样的，巧慧她” “闭嘴！去给国庆做饭，这里没你的事儿！” 郑巧慧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求助地看着苗桂芝，身上以及开始哆嗦起来。 苗桂芝张了张嘴，眼里含着泪，却也没有办法阻止，眼泪抹掉，进了厨房。 郑巧慧慌慌张张的站起身，浑身抖得跟筛子一般，嘴巴张张合合的想要解释，却等皮带落在身上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啊！爸你别打，不是我的错，啊～” “不是我的错，是张美丽是我哥” 郑巧慧痛苦尖叫着，皮带还是一下一下的砸在了身上，躲闪的时候又被凳子绊了腿，哐当一下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臭丫头，赔钱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 郑国庆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拿着酒杯，早就躲在了客厅的角落，似乎没看到屋里的场景一般。 不大一会儿客厅里的折叠桌也被踹得翻仰，郑巧慧痛哭流涕地想要挣扎着爬起来。 苗桂芝听得心惊肉跳，肩膀忍不住地抖动，却不敢回头看一眼。 “救、救命妈，救、救” 锅里的面，还没煮熟，苗桂芝就听到女儿哭得没有人声儿的求救，猛然回头，眼里满是恐惧。 郑巧慧趴在地上，早就不知道挨了多少下，眼泪横流，嘴角脸颊都是血，一声一声哭得像是有进气没出气，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 “老郑，老郑啊～别打了我求你了。不能再打了啊。” 苗桂芝扑过来跪地抱着郑兴邦的大腿求饶，郑兴邦早就打红了眼，再次举起手里的皮带，连同苗桂芝一起按着就打，凶残的像是一只猛兽。 “老郑我求求你了，不能再打了，我有办法的，有办法的，我肯定能让冯家同意这门婚事。” “姓苗的！我供着你吃，供着你喝，你就给我养出这么个败家玩意儿，看我打不死你！” 郑国庆在苗桂芝出了厨房之后，自己摸进了厨房，捞起了灶上的面，端着碗在厨房里一边大口吃面，一边看戏一样的看着客厅里的鸡飞狗跳 白绣下午特意早下了工，一进门见冯艳红正在打水洗衣服，拍了拍身上的土，快步上前把她推开，抢过她手里的活儿。 “用不到你干活儿，回屋里躺着去。” 冯艳红今天的确已经好很多了，不过是洗了一盆衣服而已，家里人还真把她当作重病病患了。 “妈，我已经没事儿了。” “那么大的伤口，哪能一天就好。艳军等会儿回来陪去换药，我已经跟你纪姨说好了，等会儿骑她家车子去。” “要不我还是自己骑车子去。”艳军骑车她哪敢再坐。 “自行车你都没碰过两回，你哪会骑车？” 白绣撸起袖子，十分利索地将衣服捞起来，双手用力打开架势用力拧，衣服一件接一件地放入旁边的小搪瓷盆里。 冯艳红一边晾衣服，一边惆怅起来，她会骑车，只是不是现在的自己 “白姨，我来接艳红去卫生院换药。” 李伯山的声音从院子外传来，一如既往的没有什么情绪，甚至带着几分冷清。 “呦，我都跟你妈说好了，让艳军去你家借车，你这是” 白绣直起腰一眼就看到了抬腿迈进门的李伯山，一脸疑惑。 “哦，我要去卫生院给老三拿药，就想着顺道艳红去。” 李伯山神情自然，任谁也看不出有什么其他的情绪缠在里面。 可冯艳红却看到了他那只手不安分地蹭着裤子口袋，他紧张？ “那这样最好，就麻烦你照顾一下我们家艳红了。” 白绣一听是顺道，自然高兴了，别人家的小子她不放心，李家的小子她是放一百个心的。 就是可惜了，李家怎么会摊上这样的事情。 白绣在冯艳红出门前，给她塞了五块钱，看着两人的骑车离去的背影又忍不住的摇了摇头。 骑车的人换成了李伯山，冯艳红这一路上十分的安心，只是偶尔碰到路过的熟人，打招呼的时候，她的心里就会有不安感。 “咦？李家大小子带的是谁家丫头？” “冯家那个大丫头呀，你瞧那脑袋上还包着纱布呢。” “冯家丫头真被退婚了？” “那可不，说是八队昨天可热闹了，都在门口儿打起来了。” “那倒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这回我看白绣还拿什么傲气，切～” 李伯山沉着脸脚下用力，速度明显是加快了，冯艳红牢牢地抓着后座，心里毫无波澜。 这些闲话酸话她上辈子听得太多了，上辈子在郑家的情况传到农场之后，认识的不认识的，谁见了她们家人不说上几句闲话，以前老妈总在意这个，每每听到都会被气得面色发白 “别听那些闲言碎语，别污了自己的耳朵。” “嗯，我知道。” 他以前也跟她这样说过，她早就不听了。 就像他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又何必在乎她们那张管不住的嘴。 “咦？你弟弟没来？” 听着声音冯艳红才认出是昨天的那个小护士，那双眼睛很难让人记不住，还没等她回答，小护士接着说：“有点儿疼，姐姐忍着点儿。” 冯艳红当即语塞，这声儿姐姐叫得真甜，不过她到底多大，都工作了，应该比艳军要大几岁？ “我叫傅敏霞，再过两个月才十九，艳军说你比我大。” “姐姐叫冯艳红，你弟弟叫冯艳军，是君子的君，还是军人的军？” 这好像才是她们第二次见面？这姑娘还是个自来熟？ “解放军的军。” 说完之后，冯艳红突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她这算不算是把弟弟给卖了？ 名字而已，又不是其他的重要信息，算不上是卖了？ 再说冯艳军那兔崽子也没少卖她，就算她真卖他一回又能怎么样？ 想到这里冯艳红的心里就舒坦了，悄悄抬起眼皮打量着这个非常认真小心地给她换药的小护士。 戴着纱布口罩，一双眼睛水汪汪的，两条乌黑发亮的麻花辫垂在胸前，还挺好看，头发真好 第17章 赔偿款到手了 李伯山在药房取了药，回来之后就在诊室里安安静静地坐着，当纱布全部被摘掉，额前那处伤口完全暴露出来。 伤口其实并不算大，半指长，一半横在额角还有一半在发间，被针缝得有些狰狞还有些红肿。 换药的时候冯艳红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根本没有注意到李伯山也在同时深吸一口气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拳头都捏紧了几分。 “好了，伤口恢复得挺好的。” 傅敏霞虽然戴着口罩，可眉眼弯弯的模样看起来就让人身心愉悦。 “谢谢。”郑艳红轻轻地摸了摸额头上被重新包裹的纱布，站起来道谢准备离开。 “哎~”傅敏霞突然想起什么出声叫住了冯艳红。 “姐姐，明天能让艳军来不？上次他帮了我，我还没给他谢礼呢。” 啊？ 艳军帮过她？什么时候？她怎么不知道？ “艳军他还要上工，我问问他。”她又不了解具体是什么情况，而且这种事情她肯定是不能帮艳军直接做决定的。 “好，麻烦姐姐了。” 冯艳红被她一声一声的姐姐叫得头皮发麻，离开的时候还特意送他们到了卫生院门口。 冯艳红本来是看着傅敏霞背影，回过头却与李伯山对视上了，顿时只觉得哪里不太对，他的目光里带着热烈，不似从前那样平和。 “呵呵，小姑娘是真热情。” 冯艳红的话虽然说得有些无头无脑，但终究是化解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走。”李伯山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是得赶紧走了，再不走，到家恐怕又得天黑了，下午热她只穿了一件衬衫，银城的昼夜温差大，太阳落山就降温，五月的天气就算白天晴空万里到了晚上也得套外套。 不过好的一点就是，到了三伏天也用不着开风扇空调什么的。 路过派出所的时候，李伯山并没有停留，只是没过去几步，李忠的声音就从后面传来。 “老大，艳红停一下。” 李伯山长腿支地，稳稳地停住，回过头去“爸？” “去趟派出所，艳红的赔偿款手续已经做齐了。” 这么快？ 冯艳红跳下后座，心里忍不住的疑惑。 郑国庆不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凑够一百多块钱，张美丽家里更不可能。 “城里有人来，交了罚款和医药费，直接把人带走了。”李忠的语气不急不缓，并没有全部都告诉冯艳红。 冯艳红眼神瞬间暗了暗，按照派出所的程序，刘美丽就算交了罚款也是要拘留七天的。 今天就被人接走了，看样子刘美丽的本事还不小。 当然接走刘美丽的那人，本事更是不得了，能让派出所轻易地放人，那肯定是找了市里的关系。 “好的，我知道了李叔。” 冯艳红不动声色地露出了笑脸，并没有追问下去，李伯山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看样子也听明白了其中的门道。 她好歹也算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有些年的人，心里清楚得很，能有市里的人脉的人，能这样轻易把派出所里的人捞出来，她是绝对不能招惹的。 既然招惹不起那又何必再去打听，问多了还不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反正赔偿款拿到手了就好，一百五呢，啧~ 数目不小了，做生意的本钱就有了。 “那你们先去，我得出去一趟。” 李忠对冯艳红的表现很是满意，原本他还以为她会追问几句，但她完全没有，而且看样子也已经猜出来是怎么一回事了。 冯艳红捏着一百五十块钱的纸币，喜滋滋地跟李伯山并肩走出了派出所。 冯艳红在夕阳下，皮肤仿佛是被镀了金，嘴角弯弯上扬的样子仿佛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少女。 李伯山小心翼翼地看着，脚步不自觉的放慢，从面颊看到了纤细的背影。 冯艳红还没进家门，在想到里就隐隐约约的在听老妈扯着嗓门在骂人。 “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来接你。”李伯山面色如常地把冯艳红放到了家门口，仿佛并没有听到院子里的吵闹声。 “今天麻烦你了，明天还是让艳军接我。” “不麻烦顺路而已。”丢下几个字，李伯山把长腿一收，蹬着自行车很快就消失在了巷道里。 来给她开门的是艳军，还没等她开口问，艳军就满眼嫌弃地朝着隔壁瞥了一眼。 “昨天下午没人在家，家里丢了十五个鸡蛋，十个鸭蛋，老妈在门口垃圾堆里看到蛋壳了。” 冯艳红瞬间就明白了，在她没有初中毕业之前，家里总会丢东西，有的时候活的鸡鸭都会丢。 八队就这么大点儿，邻居也就那么几家，时间长了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得出是谁家干的。 隔壁里兰家，家里孩子多，生活条件差，刚搬来的时候老妈还没少给送过鸡蛋，没想到那一家子老小都不是好东西，包括那个学生时期每天跟她形影不离的兰心。 想起这个名字，她仍旧有种吞苍蝇的恶心感。 “真滴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娃儿天生会打洞，那么点儿空隙就让你逮到喽，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吃了别人家的东西不怕闹肚子么？！” “一个个人模狗样，一点儿人事儿都不办，偷鸡摸狗的把式精通得很！” “有本事自己养了自己吃撒，偷别个的，算哪样本事嘛！” “敢做不敢当，吃了别个的就当缩头乌龟，丢你们家仙人板板！” 听着这口干舌燥的嗓音，冯艳红就知道，她老妈肯定骂了不下半个小时了。 照这种情形，恐怕再骂上半个小时，那家人也不会出半点声音，明天依旧会厚颜无耻地见面打招呼，笑眯眯地说酸话，像骂得不少他们一样。 上辈子她是要求在医院住了两天的，有没有这么回事她也不知道。 但是她老妈本来也就不是什么好脾气，这两天的事情本来就让她心里窝着火呢，肯定是拿这件事情当发泄口了。 不过发泄是发泄，也不能因为这些事情把她老妈气坏了。 “妈～我回来了。”冯艳红一边往里走，一边扬声，打断了白绣。 “啊？哦，艳红，怎么去这么久，饿了，我给你热饭去。” 回过身的白绣呼吸有些不均匀，面色发白，嘴唇还有些发紫，冯艳红神情怔了怔，心里有了一丝警觉。 难道老妈早在这个时候，身体就已经出了问题了？ “妈，你别忙了，我来我和艳军热饭就行，你先回屋里。” 生火的事情还是交给艳军好一些，她已经尝试两次了 “为了几个鸡蛋，不至于把自己气成这样，不能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妈妈~” “好了，好了不生气了，咱们先进家。” 第18章 塑料姐妹兰心 白绣的怒火来得也快，去得也快，冯艳红推着她进屋之后又哄了几句，她的怒火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医生怎么说的？会不会留疤？” 白绣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冯艳红的脑袋上，捧着冯艳红的脸颊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额头。 “没事，过几天拆了线就好了。” 那是肯定会留疤的呀，恐怕这道疤痕会跟她一辈子了。 “放心，妈回头给你打听打听，看有没有祛疤的偏方。” 冯艳红眨了眨眼，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妈，附属医院的皮肤科应该能看。要不，过几天你陪我进趟城？” 也不知道现在的医疗器械能不能查出她老妈的病因，会不会是她猜测的那样。 “行！”白绣一口就答应了，根本用不着冯艳红再费什么口舌。 冯艳红拿出了一百五十块的赔偿款，她很来是想用这些钱做生意的，可又想了想，这些年她没少在家吃白饭，这还是她第一次往回家拿钱。 做些小生意其实成本并不高，到时候路子跑通了，有几十块钱就能先把小生意运转起来，这钱还是先给老妈，本钱等用的时候再说。 白绣却怎么都不肯要，还是冯艳红好说歹说白绣才拿了一百块，说是给她存着以后结婚用。 冯艳红最后也只能说，其余的钱也先放在她这里，用的时候再拿。 时间一晃过了两天，这两天冯艳红除了前两天去卫生院换药，其余的时间基本上都窝在家里闭门不出。 第三天早上，有人叩响了她家的门。 开门的那一瞬间，冯艳红看到站在门前笑颜如花的那个人，瞬间脸上浮现出了厌恶的神情，怎么也控制不住。 这女人就是她上辈子的塑料姐妹，兰心！ 上辈子这女人三番五次地进城找她，还有意无意地打听郑国庆的行踪，后来郑家的情况大概也是她传出去的。 从那之后兰心就没正眼瞧过她，直到她生病之后，她和那些同学前来探望她的时候偶遇了李伯山。 那个时候的李伯山虽然已经是个中年男人，但是有容貌有身材，最重要的是还有钱。 自那以后兰心就像是见到屎的苍蝇一般，天天长在了医院里，对她表现出了无微不至的关怀，就等着李伯山的出现。 呃当然李伯山不是‘屎’呵呵，就是个比喻。 那个时候她早就不是青涩的小姑娘了，怎么会不清楚她突如其来的好意是别有用心的。 在她毫不顾忌情面，将她的那些伪装撕碎了之后，她们也就彻底没了联系。 当然她这辈子也没打算再跟她有什么联系，只可惜现在她们还是邻居，低头不见抬头也要见。 “呀，艳红，我听说你摔了，怎么还摔得这么严重？” 兰心担忧的眼神里，带着几分莫名的笑意，十分熟练的自己打开了另外半边大门，进门之后又合上，很自然地挽住了冯艳红的手臂。 “前两天光忙着相亲了，我以为不严重呢。” 冯艳红只是一时的失神，就被她钻了空子进了门，手臂从她的怀里是抽出来，脸上的神情也收敛了起来。 “也没什么事情，过两天就好了。” 冯艳红没打算请她进屋，两人站在了屋檐下，她椅子都懒得去拿。 “我听说你退婚了？郑家的条件不是挺好的？怎么说退就退了呢？难道是郑国庆看上其他人了？不应该啊，你们两家的关系那么好，怎么会这样呢？” 冯艳红的目光渐冷，听说了这么多，她会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兰心恐怕只是想在她这里套出更多的谈资？ “没什么，想退就退了。” 冯艳红话说得极为敷衍，兰心的神色终于有了几分变化。 “艳红你这是怎么了？我也是在关心你呀，你这是什么态度？” 兰心的一番控诉质问过后，神情里又涌上了几分委屈。 “你是不是怪我那天没来帮你？” “我也不是没有帮你，只是他们三个人，我就算过来了也没什么用啊，所以我就跑去叫人了呀。” 冯艳红有几分不耐烦，至于她那天究竟是在干什么，她并不想知道，她只是想快点把她打发走。 “兰心，那你今天又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冯艳红的目光毒辣，仿佛已经看透了兰心的心思。 一进门这女人就在给自己找借口，要真是把她当做好朋友来关心，两家就住在隔壁，前一两天为什么会没有任何的问候？ 而且那天老妈骂得那样难听，她真的是没有听到吗？ 她这厚脸皮大概是天生遗传的，兰家人个顶个的都是厚脸皮，刮掉几层都比他们这些人要厚实几倍。 “冯艳红，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当然是来关心你的呀！我们俩可是最好的朋友。” 兰心满脸的惊愕，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是吗？” 冯艳红满眼的置疑，嘴角还挂着一抹戏谑的笑意。 她最好的朋友向来都很多，必定也不会缺她这一个。 兰心脸皮一热，瞬间恼羞成怒。 “我、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枉我还关心你，你太不知好歹了！难怪那么多人都不喜欢你，难怪郑家会退婚！哼！” 兰心一顿炮火连珠的一顿数落之后，扭着腰，扬着脖颈，扬长而去。 脸皮那么厚，自尊心还挺强，居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你难打发，她还以为要费些口舌呢。 不过想想也对，这个时候的兰心不过刚刚满了二十岁，大概是城府还没养成，那点厚脸皮的功夫也没练到位。 不过兰心传闲话的功夫，却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没过一会儿她出去上厕所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井房那边隐隐的传来了一些关于她的话题。 井房比一般的房子要高，一年四季都是躲阴凉，晒太阳的好地方，更是队上传闲话的圣地。 “冯艳红那人向来都目中无人，这谁不知道。我就说郑家那样的城里人怎么可能看只上她那样的人，这下好了，被退婚啊，多难看！” 冯艳红根本没有兴趣去辨别那是谁的声音，要是放在以前，说不定她还会有些兴趣跟她们争论一番，或者打上一架。 现在也只会默默地摇摇头，完全没有必要。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不是一条路上的人，牵扯那么多做什么。’ 第19章 莫名心慌 冯艳军下午没有上工，特意陪着冯艳红去了卫生院。 烈日艳阳，两人走路到卫生院门前的时候，两人都是一身的薄汗，拆过线之后，冯艳红的额角还是有些红肿，伤口处已经长出了粉粉的嫩肉。 冯艳红的脸颊被晒得通红，用手遮着阳光，愕然发现自己身上的皮肤已经比之前黑了不少。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她是彻彻底底遗传了老妈的南方血统，夏天就算晒得再黑，到了冬天紫外线不强的时候，就会再变白。 她现在也用不着为了谁保持美丽，她现在暂时的唯一目标就是先搞到钱。 刚才出来之前，傅敏霞似乎是给艳军塞了什么东西，不过看着艳军不肯收，又塞了回去，她总算是放心了。 她问过艳军，艳军说那天傅敏霞在路上被人拦了路，他过去也不过就是说了两句话，算不上是帮忙。 既然算不上帮忙，那自然是不能收人家礼物的。 而且这几天在卫生院她也听其他护士说了几句，傅敏霞家里的条件似乎很好，来卫生院实习也不过就是走个形式。 既然是这样，那她无论是对艳军抱有什么心思，他们都不会有结果。 她不希望艳军在这方面吃亏，更不希望艳军受到伤害。 “走，去供销社姐给你买冰棍儿吃。” 她对冰冰凉的东西并不向往，比起痛经，她宁愿不要那暂时的凉爽，但她想看艳军吃。 艳军吃冰棍儿的时候，眉眼弯弯带着笑，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没心没肺的很好看。 “唉？你是那个谁家的丫头是不是？” 售货员是个中年女性，有些微胖是本农场人，但是说起话来带着一些江浙地区的味道。 冯艳红看着她也觉得眼熟，只是还对不上号。 “冯家的阿姨。我爸爸冯泰周。” 他们这个农场是个挺神奇的地方，小时候大人们聚在一起说话，什么地方的方言都有，她是一句都听不懂的，但大人们交流起来却没有任何的障碍。 就算到现在，大家也依旧会戏称，这里就是大祖国的浓缩，几十个省代表都汇聚在这里。 “哦对，你妈妈白绣，上次她托我留意自行车的事情，你回去给她带个话，下个月有货，要的话我就先给她留个名额，只是可能比过年的那一批要贵十块左右哦，是永久牌的。” “那就谢谢阿姨了，贵点也没有关系，自行车我们要的。” 这个年代汽车没几辆，有辆自行车当然是很方便的，以前家里条件不好买不了，后来老妈又要给她攒嫁妆舍不得买。 现在反正是不结婚了，攒嫁妆又有什么用，还不如换点儿实际方便的东西。 “好，那就让你妈妈准备钱，到货我让人给你们捎信儿。” 冯艳红手里拿着冰棍儿走出供销社，嘴角的笑意抑制不住，不过只有那么一瞬间，很快嘴角就僵住了。 李伯山神色有些凝重地停下自行车，支架发出哐啷一声响，他急匆匆地冲过来，与她迎面撞上的时候，他也只是看了她一样。 那目光里透着焦急，让她莫名地心慌，原来他也不是一直那样的从容淡然，究竟是什么急事，能让他焦急成这样？ 把冰棍塞给了冯艳军，自己掉头跟了进去。 “对。” “是有这些症状的，没有发烧，嗯。” “只是药的副作用吗？会不会” “好的，好的，谢谢沈教授，谢谢您。” 短短的几句，冯艳红已经听明白了，肯定是因为他三弟的那个病，难怪他会急成这样。 她听人说过，是什么不死的癌症，那个时候无知，还跟人打趣的说，既然死不了那又叫什么癌症。 可事实上，他三弟李伯青的生命还是永远终止在了他二十三岁的时候，虽然那个时候他们家人都已经不在银城了，但消息还是传回了农场，无论是谁提及起，也都忍不住的替李家惋惜。 李伯山挂了电话稳定了一下心神，才伸手去摸口袋，瞬间脸色又僵住了，露出了一丝窘迫。 冯艳红看他看得还有点儿出神，但只看他的神情变化，就已经明白了，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钱递了过去。 “谢谢，回去还你。” 他的声音不像刚才那样发颤，但却比他们之前那一次的声音都要小，耳根清晰可见的红了，她知道他很窘迫。 她很想说不用还，但不行，这样他会更加难堪。 “嗯，不用客气的，你帮了我很多回。”我帮你这点儿事情又算得了什么？ “你先回去，不用管我们，我和艳军慢慢走回去。” 她和冯艳军两个人，李伯山是没办法带的，看他那样子，家里肯定也是有什么急事的。 李伯山一脸歉意的跨上了自行车，骑车的速度，明显比之前载着她要快许多，一阵风似的，消失在大路上。 冯艳军回家之后带着半筐鸡蛋去看了李伯青，回来的时候神色很凝重。 李伯青跟艳军同岁，在连队里一起长大，一起上学，直到李伯青得病休学，他们都还是同班同学。 可能在别人眼里李伯青那样的三好学生，不会跟冯艳军这样的上蹿下跳的猴子成为好朋友，可事实上他们一直都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上辈子李伯青的离世时间和艳军也惊人的相近 冯艳红不敢露出异样，努力的整理好情绪，才问到：“怎么样？伯青怎么样了。” “他说他很好，可我知道他一点儿都不好，他都学会撒谎了！姐，他怎么都学会撒谎了呢？！” “没事的，他哥问过那个教授了，只是因为换新药不适应” 他们都不是病患，有没有事，好不好过他们又哪里知道？ “姐，你说这个世界是不是很不公平，他那么优秀的人，怎么会得那种病呢？以前老师就说他以后一定能考上大学的，能考最好的大学。可他现在” 冯艳军的鼻息越来越重，脑袋也埋得越来越低，一颗眼泪‘嗒’掉在了地上，红砖上湿了一块。 “他那病现在不能治，以后未必就不能治，人活着总得有希望不是？” “他说他很好，就说明他还没放弃，他都没有放弃，你又怎么能给他打退堂鼓呢？” 她说了没良心的话，可她不忍心看着弟弟这样。 她甚至有些害怕，害怕自己没有办法改变家人上一辈子的结局 冯艳军赫然抬起头，脸颊上还挂着泪水，眼神里却没有刚才的那么悲凉了。 “我知道了姐，我不会给他打退堂鼓的！” 第20章 准备进城 “今天艳军就别去上工了，在家休息一天。我带你姐进趟城。” 吃早饭的时候白绣发了话，冯艳军端着碗立马点头答应。 冯泰周含着笑意“进城让你妈给你好好买两个红头绳，上次不是说想要吗？” 白绣低头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冯艳红却是一愣，她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对她不怎么关心的父亲，还能记得这个。 “不用” 她的头发没有别人黑亮，而且还有些发黄、干枯其实很不适合留长发。 想要红头绳，也是因为之前队上的陈可订婚的时候，有一对很漂亮的红头绳，而她那时也恰好是订婚在即。 不过头绳的生意可以做，她当年也是靠摆地摊卖头绳、袜子之类的小东西，攒够了开凉皮店的钱。 附属医院那边有个市场，那个时候她就是在那里拿货的。 想到这里冯艳红立马改了口，笑眯眯地抬起头对家人说： “不用买红的，我去看看有没有好看的。嘿嘿～” “我给我姐买！”端着碗的冯艳军突然抬起头，豪气万丈。 冯艳军冲到自己的床前，掀起褥子，底下居然压着一片现金。 零零散散，两块五块的、五毛两毛的，还有一分的 冯艳军就抓着那么一大把钱，大步跨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找出了两张五块递给了冯艳红。 冯艳红除了有些惊讶她的豪气以外，还很无语他对钱的管理方法。她敢肯定，这家伙肯定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钱。 冯艳红放下已经空了的碗筷，丝毫不客气地接过那两张五块，把钱的边角都整理平顺，握在手里，再次向他伸出手。 “都拿来。” 冯艳军身躯一震，惊愕中带着心痛“你都要啊？” 紧接着神情又一松，就算都给他姐了也没什么关系。 砖厂现在的订单量很大，活儿也多他努努力一天多拉几车，这些钱过不了多久也就赚回来了。 “啧～谁要你的钱，我给你整理好，清点一下！” 谁稀罕他这仨瓜俩枣儿的！ 虽然她自己也没有多少钱 冯艳军乖乖地把手里的钱都递了过去，冯艳红站起来从他褥子底下又掏出了不少，坐在床上细细地给他整理成一沓。 “一共五十八块七毛五，这十块给我。你还剩下四十八块七毛五。” “嘿嘿，好！”冯艳军看着她递过来那一沓整整齐齐的钱，一手拍着后脑勺，嘿嘿地傻笑两声儿才接过了钱。 “收好，明天我陪你去开个折子，把钱存进去，这样放家里你也不怕外人惦记上。” “好。” 冯泰周和白绣看着姐弟俩的交流，对视一眼面上都浮现出了笑意。 进城的公交车每天有两班，一班是早上八点半，一班是下午一点半，回来的车也是两班，一趟早上十一点，一趟下午四点。 要是错过了两班公交车，就只能在路边碰运气，看能不能搭到车了。 这个年代车是绝对的奢侈品，除了单位用车，自己家有车的，在银城里也少之又少的，所以搭车那种事情，就得全凭运气。 吃过早饭，母女两人急匆匆地换了衣服，就准备出门。 冯艳红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连衣裙，这还是老妈为了她订婚特意给她做的，脚上穿着一双牛皮单鞋，也不便宜，起码是她老妈的半个月工资。 其实她在娘家的生活其实很不错，嫁到郑家去才是真的从天堂掉进了地狱。 身上的灰格子外套其实跟这一身不怎么搭，但谁让她衣服不多又怕冷呢，穿着总比冻感冒好。 临出门的时候，老爸又往她衣服口袋里塞了十块钱，嘱咐她别委屈自己，出门在外该花钱的时候就得花。 冯艳红有些不好意思，她拿了艳军的十块钱，老妈给了她二十，现在老爸又塞给她十块，她下意识看向了老妈。 白绣看在眼里却什么也没有说，只催着她快点儿走，以免误了公交车。 快走出连队，白绣才嘱咐道：“钱可千万要装好，那不知道是你爸存了多久的私房钱。” 冯艳红嘿嘿一笑，心里甜滋滋地跟老妈说知道了。 还没出连队，她脚上那双小皮鞋就已经沾满了土，冯艳红忍不住地蹙起了眉心。 她上辈子从开凉皮店起，就落下了洁癖的毛病，她卖的毕竟是入口的东西，厨房必须干干净净，自己的身上也要干干净净才行。 “咦？白姨这是要进城啊？” 李伯山的二弟，李伯松骑着自行车飞快地奔过来，利落地停在了两人面前。 现在这个时代物资匮乏，日常除了公职人员以外，大概就只有要进城的人才会穿得整齐干净，基本都是会穿家里最好的衣服出门，自然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白绣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的流露出欢喜，一点也不藏着掖着对小辈的喜欢。 “伯松呀，这么早去哪儿了？不上学吗？” 李伯松今年十九，下半年就上高三了，个头比李伯山稍微矮了一点儿，样貌与李伯山有几分相像，比李伯山更清秀，比李伯山少了几分硬朗，眉宇之间总带着几分笑意。 “要去上学，我回来拿东西，白姨你稍微等我一会儿，我回家拿了东西带你们去场部。” “不用，不用，你赶紧忙你的去。” 白绣连忙摆着手，哪能让人家一个小男孩，带她们母女俩。 李伯松生怕白绣拒绝，一边骑车自行车飞快地冲出去，一边回头嘱咐。 “我哥也出来了，他去场部上班，顺路的！白姨你们等我一会儿。” “哎这孩子！” 李家的方向，她果然看到了李伯山推着车从院子里走出来，大概是看到她们母女了，神情一怔在门口不知是跟李伯松说了什么，才骑车过来。 “白姨。” 李伯山跟李伯松比起来，就像是个锯了嘴的葫芦，只叫了一声人，就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了。 “白姨我回来了，我带您，我妈前两天把您做的腊肉炒了，可香了！我从小就爱吃您做的东西，您怎么做的腊肉啊？” “这算什么好吃啊，要是在我们老家，用松枝和橘子枝条熏，那才更香。” 两人一阵旋风似的，离开了原地，远远的都能听到两人在滔滔不绝地讨论腊肉怎么做才好吃。 冯艳红有些惊愕地站在原地，她老妈居然一句话都没跟她说，还有李伯山那样的人，弟弟居然是个话痨儿 第21章 花孔雀 “上车。”李伯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挪到她身前的，单腿支着地，神情不明地吐出了两个字。 “裙子提着点儿，我骑得慢，这回不会把你裙子绞坏的。” 冯艳红的确是有一丝迟疑，但迟疑的不是裙子，而是这两天队上的那些长舌妇，没少传他们俩的闲话，昨天回来的时候她都听到了。 难道他一点儿都不在意？ 就算他不在意，李家会真的不在意吗？ 她很早以前就知道他在京城还有个未婚妻，上辈子他们也是在今年订的婚，正式订婚不久他就去参军了，之后十多年里她都没得到过他的消息。 他再出现的时候，他却说他也离婚了，妻子去了国外 冯艳红提着裙子，端端正正地坐上了后座，脑海里关于他的那些事情却越来越清晰，甚至他们儿时的事情也会突然出现在脑海里。 就比如说，那时候他十二三岁的时候，刚刚学会了骑车载人，兴冲冲地跑到她家，要带她出去玩儿。 那时候的她也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年纪，刚刚知道臭美，穿着裙子就跟他一道跑出去了。 结果乐极生悲，新裙子绞进了车轱辘，绞了一个大洞，她闹脾气一路哭着，不肯再坐他的车，哭着回了家。 他拿钱来赔她裙子，她还没伸手接，就被她老妈骂了一顿，要不是他拦着，恐怕她老妈都得上手。 钱她没收，裙子破了，还挨了骂，可想而知她当时心里有多委屈。 因为这份委屈，她好久没有理过李伯山，再后来他们家就搬到场部去了，年纪再大点儿，关系也就淡了 “要进城？”李伯山不知为什么，心里突然就有些不安，以至于他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嗯，我妈说带我去开些祛疤痕的药。” “哦。” 冯艳红觉得他这一声哦，倒是有点儿松了一口气的意思。 又忍不住在他的背后翻了翻白眼，这个人简直了，传说中的惜字如金吗？ 小时候好像也不是这样，怎么后来的大半辈子都变成这样了？ 从那一个‘哦。’之后他们就彻底断了话题，他依旧稳稳当当地骑着自行车，缓缓停在公交站前。 “哎！李伯山，你家是不是要卖自行车？” 冯艳红脚都还没有站稳，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为什么会这样记忆铭心呢？ 当然是因为这声音里透出来的高傲，她后来的大半辈子，都没有遇到过比她更骄傲的声音了。 这道突兀的女声，后来她很多年也没有再听到过。 花孔雀，本名花想容，爸妈都是大城市里来的知青，听说都还是大学生，现在她爸妈，都在农场高中任教。 花孔雀这名字，还是她上小学的时候给她起的，可能是因为太贴切，以至于这个外号一直伴随了他整个学生时代。 学校里可能会不知道花想容是谁，但说起花孔雀那必定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她高中毕业之后去外地上了大专，之后她们就再也没有见过，只是还记得她那副骄傲的神态和扬着音调的特殊声音。 现在的她依旧高高地扬着下巴，一袭红裙，带着红色的压发，背着双肩书包，站在她和李伯山不远的地方。 “冯艳红？！” 花孔雀见到李伯山身后的人是冯艳红之后，显然是大惊失色的。 “李伯山，你、你怎么能带她呢？” “我带谁关你什么事？”李伯山拧着眉流露出一丝不耐烦。 “自行车现在不打算卖了！” 李伯山转过头对上冯艳红的时候，语气就明显温和了许多。 “你自己路上小心点儿，我得去上班了。” “好，麻烦你了，你也路上小心。”冯艳红有一丝晃神，他说是现在不打算卖了，那也就是说，之前的确是想卖自行车的。 他家里现在的情况，是不是很不好？ 两人的交流落在花想容的眼里就变得十分的刺目，半眯着眼睛，像是恨极了冯艳红。 “你要去上班？你真的不考大学了？我爸说你的成绩很好，要不是发挥失常，肯定是能考上大学的” “嗯。”李伯山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骑上自行车火速离开。 花想容追了两步见人走远了，又将目光锁在了冯艳红的身上。 冯艳红知道她把自己当成宿敌看待，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她给她起的那外号那么受欢迎，又谁让她们学生时代就互看不顺眼呢？ 对于这个有脾气，有傲骨，激动起来还不怎讲理的大小姐，她当然想回避，但是看这情况，好像避不了了。 “得意什么呀？就算穿上裙子，也是一副村姑样子！切！～” “做人得有自知之明好，别妄想不该是自己的东西。” 花想容眼神里带着恼怒和鄙夷，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着冯艳红，说完扬着下巴扶了扶书包带子，就准备转身离开。 “人是得有自知之明，别总看到什么都觉得是自己的。” 就算她文化程度不高，也能听的出来，她指桑骂槐的是说她配不上李伯山。 她是配不上，但也轮不到她这只花孔雀来说三道四！ “别整天咸吃萝卜淡操心，什么事儿都看不惯，就别出家门，省的心眼儿出了毛病不好治！” 冯艳红的声音不大不小，周围人的目光也都投了过来。 “你说谁呢！” 原本欲走的花想容听了这话，立刻就不乐意了，这么多年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大院，有谁敢这样跟她说话！ “我说你了吗？你自己想要对号入座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冯艳红瞥了一眼花想容，伸长了脖子在人群里找老妈的身影。 “冯艳红你你！你怎么没一头撞死啊你！你、你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不要脸！” 花想容双眸赤红，脸颊也憋的通红，指着冯艳红半天也就憋出了这么一句狠话。 看着她那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冯艳红差点笑出了声儿，这个高傲的大小姐居然也会骂人，不过这骂人的本事可不怎么样。 心里瞬间起了玩儿心，也学着她的模样抬起下巴半垂眼皮着她道： “喂！好歹是要上了高中，要考大学的人，怎么一张嘴就咒人死呢？有点教养没有？” “我是吃你家锅里的饭了，还是上你家门前抹你脸皮了？姑娘家家的都说的是些什么话？！” “家世好，你爸妈是老师，大家就都得让着你？这是哪里来的道理？优秀的是你自己吗？除了你爸妈。你又有什么可值得骄傲啊？又凭什么瞧不起人？” 周围投来的目光越来越多，花想容红着一张脸张着嘴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家世的确是她的骄傲，可也正如冯艳红所说，除了爸妈以外，她没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 这次班里的考试，她连前十都没进去，要是再这样下去她要是上不了大学，又跟冯艳红有什么差别？ 花想容委屈巴巴的垂下了脑袋，一副欲哭的模样，冯艳红顿时有种背负罪感，她话是不是说的太重了，毕竟花想容现在还是个小姑娘 “喂，那个” 还没等冯艳红说什么，花想容抹着眼角低着头，转身飞快的朝着学校的方向跑去。 第22章 热心和闲话 进城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就这么一辆公交车挤了起码百十来号儿人，可想而知是什么情形了。 母女两人站在靠近窗户的位置，紧紧地贴在一起，就算双脚已经酸麻也不敢动一下，就怕抬起来之后再落不下去。 铁皮罐头盒儿一般的公交车，一路摇摇晃晃、慢慢悠悠地行驶在银新公路上。 要真还有其他的进城办法，她说什么也不会受这罪，快到银城的时候，冯艳红一见面色发了白，胃里的酸水来回搅拌，拼了命地压制着想冲下车的想法。 “下一站咱们下车。” “嗯？不是要去附属医院？” 这才到新城，去附属医院倒车也不是在这里倒呀。 难道老妈是想去郑家？ “下车再说。” 下车之后，冯艳红终于能够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了，片刻之后终于有了好转。 “妈，咱们这是去哪里？” “去、去看看你苗姨” 冯艳红看着母亲眼神里的闪躲和因为缺乏底气而垮下来的肩膀，有些心酸。 母亲对苗桂芝，从前是百分百的信任，那么多年的感情，去牵挂是自然有的。 只是母亲大概不知道，苗桂芝大概是从来没有真心对待过的。 “你不知道，你郑叔叔的脾气不好，你和国庆的亲事你郑叔叔恐怕又得拿你苗姨撒气。” “哎，其实想想老郑的那个脾气，你不嫁过去也是好的。” 白绣情绪有些低落，这事儿其实桂枝跟她提的时候，她就不应该答应得那么快，该好好看看国庆的性子再说的，现在事情闹成这样，也不完全是别人的责任。 要不是她起了想让女儿进城的心思，两家又怎么会弄成这样儿。 冯艳红跟在母亲身后，深深地吸了两口气，慢慢将气沉下去。 既然都到了这里了，那就择日不住撞日，今天就想办法揭穿苗桂芝的真面目。 “你还记得是哪栋楼不？” 白绣进了家属院，就有些转向了，到处都是外墙一模一样的楼，她以前也只在他们搬新家的时候来过一次，这都两三年过去了，具体是哪一栋她还真不记得了。 看着家属院里这些熟悉无比的五层楼，冯艳红心里有些堵得慌，她怎么会不记得。 “我也不记得了，咱们找人问一问，都是一个厂里的人，互相都熟悉的。” 家属院的凉亭里，围坐了一圈中年妇女，有在织毛衣的，有在纳鞋底的，还有摘菜的，老远就能听到她们的说笑声。 “阿姨您好，请问您知道苗桂芝家在哪里吗？” “苗桂芝？郑技术员、郑兴邦家？” “对！”冯艳红谦虚有礼，带着笑脸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 她最清楚这里的阿姨有多厉害，这要你敢打听，这院子里的事情，就绝对没有他们不知道的。 “你一个小姑娘去她们家做什么？不怕被卖了啊？” 站在冯艳红身后的白绣，面色瞬间一白。 “阿姨真会说笑，我们家跟苗姨认识好几十年了。” “嘿，你这小姑娘可别不信，她是不是说要给你介绍对象儿？”那位带白帽子的阿姨歪着脑袋，一副神秘兮兮的凑到了冯艳红的面前。 冯艳红装作愣了愣，扯着嘴角没说话，一脸难为情的样子，把头发往耳后理了理。 一群阿姨见状，立刻热心得七嘴八舌，恨不得拉住冯艳红的手跟她说起苗桂芝的那些丑事。 “看样子真是，你也别说阿姨们胡说，阿姨们也是看你心疼（好看的意思），你当她苗桂芝为什么会热衷于给人保媒拉纤儿啊？” “还不是贪图人家的彩礼钱和好处费啊，这可不是我们胡说，这院子里谁不知道，就连街道派出所她也是常客了。年前还因为这事儿让人把家砸了。” “哦，前两天还挨了打，估计又是什么事情没办成。不过要我说，她是自找的，这么多年了自己又没有娘家人在这里，老郑给她安排了活儿她还不乐意去干，好吃懒做还要跟人攀比，歪心思一圈又一圈的，她不挨打谁挨打？” “阿姨跟你说，不管小姑娘你信不信，还是多留个心眼儿，知道。” 冯艳红怯怯地点头，一众阿姨才勉强给她们母女指了路。 “那边，十八号楼一单元就是郑家了。” “那、那打扰阿姨了。”冯艳红不好意思地道谢，此时不用想也知道她老妈的面色不好。 母女两人刚刚转身，一群人又立刻续上了刚才的闲话，而且还比刚才的兴致更高了，语气都变的欢快了几分。 “你们可不知道，这人可是真有傻的，就是让苗桂芝卖到农场去的那个女的。” 转身走出几步白绣，脊背一震脚步忍不住地放慢下来。 “居然还拿她当好人呢，前几年过年过节的都给提东西，这几年看样子是那边条件好了，苗桂芝一个月最少去一次，回回都大包小包地往回提。” “这个我知道，我碰到好几次，又是鸡又是鸭的，那要放在小市场上也值不少钱呢。” “啊？她不是说那是他们家穷亲戚找她办事，给她送的礼吗？” “老郑和她都是外省来的，哪儿有那么多穷亲戚，也就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才会相信。” 说着话那些妇女又围得更近了一些，声音也放得更小了。 “之前这事儿她可还跟我们那帮老邻居炫耀过呢！彩礼加买衣服的钱，一共一百五，她只给人家分了三十块钱买衣服。啧啧啧～” “那女的还是个寡妇，带着个没断奶的小丫头子。你们说她是不是本事得很？快二十年了，那个时候一百二十块钱，可是郑技术员儿小半年的工资呢！” “哎呦喂，你都不知道当时他们那一家人都得意成什么样子了。” 白绣的脚步彻底停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面色煞白眼眶瞬间就红了，再回头看了一眼那群人，咬了咬嘴唇，心里也不知道是回转些什么。 “妈，您没事儿？” 那样压低声音的行为，无非是在掩耳盗铃，那些话根本都不用废力去听，就能听的一清二楚。 寡妇还带着没断奶的小丫头，二十年前又是嫁到农场去的，那可不就说的是她妈？ 可她从前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看老妈的样子，恐怕也不知道彩礼的事情，那她老爸肯定知道，老爸居然瞒了这么多年？ “哎？他们家大儿子最近在谈婚事，也谈的是个农场的，不会就是那家？姓啥来着？” “好像是叫什么艳红？” 这话一出，面色发白的不只是白绣了，就连冯艳红的面色也泛了白。 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母亲，见母亲的身体已经摇摇欲坠，心瞬间提了起来，伸手去扶住母亲。 “哎呦~怕是又图人家的嫁妆呢，这可比吸血的蝙蝠还狠” 第23章 一片真心喂了狗 白绣一屁股坐在了家属院外的路边，双眼直愣愣地盯着正前方，好似是被人抽走了魂儿，嘴唇抽动着，渐渐泛了红，又有些带青。 冯艳红一边按着她的虎口，一边焦急地喊着妈，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了转。 “妈，您别吓我，我、我带您去医院，对去医院！” 白绣吐出一口浊气，依旧神情恍惚，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 “艳红，不用，妈坐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 “妈，咱们不想了，那家人坏事做尽，丧尽天良早晚都是会遭报应的，但咱们不能把自己的命搭进去，您说是不是？” 冯艳红是真的快被急哭了，她哪里会知道，苗桂芝那个口口声声把她老妈当亲人的人，居然从一开始就是满心的算计！ 郑国庆的那点算计跟苗桂芝比起来，还真是大巫见小巫！ 不管那家人怎么样，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她的母亲必须好好的，不能因为那家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您深呼吸，别再去想了，您不能有什么万一，您要是有什么万一，咱们家可怎么办。” 冯艳红越看母亲这个样子，越像是心脏病发作，可现在这是时候的医疗条件，要真是心脏病，弄不好是得要人命的！ 白绣神情依旧木然，看似是在点头，可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听进去的样子。 “噗~”一大口鲜血喷溅而出，水泥路上清晰一片。 “妈！”白绣的一口鲜血喷出，把冯艳红吓得不轻，惊叫一声就差大声喊救命了。 “怎么了这是？” 一辆自行车停在了母女二人面前，女人穿着一双高跟皮鞋，裤腿板板正正，弯下腰查看起白绣的眼皮，又把手放在了白绣的手腕上。 “我是医生我来看看。” 一系列的动作，十分熟练有章法，冯艳红红着眼眶，抬头看了女人一眼，瞬间安心了不少，女人四十来岁的年纪，浑身上下，干干净净，头发一丝不苟，身上隐约还有些消毒水的味道。 不是医生，至少也是个护士。 “没什么大事儿，只是怒急攻心，这口血出来就好，要是出不来才会出问题，你继续给她按摩虎口，再用些力道。” “谢谢、谢谢，那我妈她”冯艳红觉得这女人有些眼熟，却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见过。 “你也别太着急，医院还是得去的，要是方便的话，带你妈妈去附属医院查下心脏。” “好！谢谢您了，太感谢您了。” 女人说着，又回到自行车前，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了一只小瓷瓶。 “艳、艳红、艳红啊！” “妈，我在呢，在呢”冯艳红咬着嘴唇，噙着眼泪握住了母亲的手，眉心紧锁又松开，硬挤了几分笑意。 “妈，没事的，真没事的，以后都会好的。” “是妈对不起你啊，艳红，妈差点儿就把你推进了那么个狼窝里去。呜呜呜～” 白绣一把抱住了冯艳红，把她拽进了自己的怀里，凄厉无比哭起来。 “没有的，没有，这不是您的错” “嫂子，没有什么事情比人重要，快别哭了，别让孩子担心。” “姑娘，我看你们带着水壶呢，把这个给你妈妈吃一粒。” 女人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十分耐心地劝说着白绣，从瓷瓶里倒出了一粒药。 或许是刚才白绣的那一声凄厉的喊叫，惊动了周围人，即使是工作日的上班时间，也有了围观的人。 旁边小卖部里的一对老夫妻也探出了脑袋，眼尖地一眼看到了傅月琴。 “呦，傅主任这是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没事儿，没事儿，大家也都别在这里围着了，各忙各的去。” 傅月琴再次蹲下，将药递给冯艳红，挥手让人群各自散去。 “妈，咱们先把药吃了，别哭，咱们这不都好好的吗？” 白绣吃下了药，又缓了好一阵子，终于呼吸顺畅了，面色也渐渐恢复如初。 “谢谢您，谢谢您的药，那个药多少钱，我” 冯艳红十分感激这个被人叫做副主任的女人，站起来深深地对她鞠了一躬。 “都是些常备药，不值什么钱，不用给钱。” 傅月琴依旧好脾气地摆着手，认认真真的打量了冯艳红一番，眼底一直带着温和的笑意。 “既然没什么事儿了我就先走，记得我说的话，抽空带你妈妈去检查一趟，你妈妈这个年纪身体情况该重视以下了。” “好的，好的，我们今天就去。主任您贵姓，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感谢您。” “你这不是都已经感谢过了吗？行了，好好守着你妈妈，我走了。” 傅月琴跨上自行车，冲着冯艳红笑了笑，用力踩着脚踏板，骑着自行车离开。 母女两人目送傅月琴的背影，心里十分复杂。 冯艳红刚刚听闻那件事情的时候，是恨不得冲进郑家，好好打砸一番的。 可老妈现在这样的情况，是不能再受一点儿刺激了，还是带老妈先去医院再说。 冯艳红恶狠狠的看了一眼，郑家的方向，这一家人简直就是阴沟里的蛆虫，比那些吸血虫还要可恶千倍万倍！ “妈，走！咱们先去医院。” “妈没事，你别担心” 孩子怎么可能不担心，她在那么一瞬间都觉得自己是活不了的了，都怪她，她居然傻呵呵地让人骗了这么久，居然还没有丝毫的察觉。 可笑的是，明明孩子都跟她说了可疑之处，她还担心那女人回家日子不好过！ 呵呵 自己这二十多年，简直就是一片真心喂了狗！ 苗桂芝！好得很！ “咳咳”白绣重重地咳了两声，那口气终于顺畅了。 艳红说得对，还好他们一家人都还好好的。 还好老天开眼，没让她家艳红的婚事落到郑家，要不然她这辈子只怕只有悔恨而死的份了。 “妈，咱们损失些钱，损失些东西都没关系，女儿以后都给您挣回来。” “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保养好自己，您可是咱家的主心骨，您可不能有半点不好。” 冯艳红扶着母亲，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开导她的话。 “呵～这话可不能光说得好听。” 白绣的身体底子还好，走了几步呼吸顺畅了，也就有些气力了。 “你要拿什么给我挣回来啊？还不如盼着你能找个老实踏实的人嫁了，这样妈也就能放心了。” “哎你说你和你弟弟要是有人家老李家那几个孩子一半机灵劲儿，也不至于都只上个初中就辍学在家。” “妈！您在我这里说说就行了，可别到艳军那里去说，也是大小伙子了，要面子的。” 第24章 钱最不经花 冯艳红一点也不敢耽搁，带着白绣一路从新城赶公交到了附属医院，挂了急诊，做了好几项检查。 医生果然是看出了一些不妥当，心律失常，建议先住院再做进一步的检查。 上辈子最后的那一两年她是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医院里的，多少还是知道一点儿。 只要不是急病就好，而且母亲还算年轻，坚持吃药，好好保养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有很多早期就得了心脏病的人，只要保养得当，寿命不比正常人差。 “我不用住院，我现在都好了，医生您就开点儿药就行了” “妈，听医生的。刚才咱们碰到的那位好心的主任，不是也建议咱们好好检查吗？” “您也别担心钱的事情，农场不是都有补贴的，花不了多少钱，咱们住下来，方便医生检查，检查结果出来咱们大家也就都放心了好不好？” 冯艳红这怎么会不知道母亲在想什么，不过就是怕花钱。 “听您女儿的，得先把您的病因搞清楚，我们才能给您出治疗方案不是？当然要是没有什么问题，大家也都皆大欢喜。” 在冯艳红和年轻医生的极力劝说下，白绣也终于点了头。 冯艳红准备好了各项手续，终于安顿好了一切，再回到病房的时候，白绣手上挂着吊瓶，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 冯艳红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整理着被角，小心翼翼地坐在凳子上，看着母亲的睡容有些心酸。 母亲还不到四十岁，看起来却比人家四十多岁的人还要老，以前总惦记着把她和弟弟拉扯大，她就能过清闲日子了。 结果到了退休的年纪，还为了她的事情操心，后来还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欲绝之下一病不起 今天的事情是她急躁了，她不该用这种方法揭开苗桂芝的面目，她应该再等一等，再多做些铺垫的。 “艳红！”白绣惊慌地叫了一声，突然睁开眼，额角还带着些许细汗。 “妈？我在呢！” 母亲那样惊慌的眼神，深深地戳痛了冯艳红的心，连忙上去握住母亲的手示意安慰。 “呼～没事，没事。” 看样子是做了噩梦，长长呼了一口气，眨了眨眼挣扎着坐了起来。 “妈做了个噩梦，没事儿。手续都办好了？钱够不够？” “手续都办好了，钱也够的，您别担心。” 冯艳红扬着头看了看吊瓶“剩得不多，等打完这一瓶我带您去医院食堂吃饭。” “下午我给李叔打个电话，让他给爸捎个口信儿。您什么也别操心，安心养病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呵呵～还真是长大了。”白绣看着女儿一脸认真，又有章法的安排，忍不住点了点头。 “长大了好，长大了我就能少操些心了。你安排，我这回就好好享受一下被女儿照顾的感觉喽。” 中午吃过饭，冯艳红安顿好母亲，自己走到了医院旁边的公用电话亭。 这个年头儿，别说是手机了，就连固定电话都没有多少，她只能打到派出所去找李叔，让李叔再带话给家里人，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晚上住院部除了重症根本就不让陪护，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白绣火急火燎的就要赶冯艳红回去。 “妈，不用着急，你就算现在赶我走，我也赶不上最后一趟回去的公交车了。” “那可怎么办？你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怎么能行。” 白绣瞬间神情又变得愁苦起来。 “妈，没事的。医院对面就有旅馆，我对付一晚上，明天艳军就来了。” “明天还不能回家吗？这可怎么办？家里那么多活儿，你爸一个人” “妈，家里还有艳军呢，他能帮忙，你别担心。好好养病就好，要听医生的话。” 冯艳红又出去一趟，在医院门前的商店里，买了日用品，赶在医院规定的时间内离开。 别的地方旅馆不好找，但附属医院的附近，自建房的旅馆有一大片。 冯艳红找了一个位置还不错，干净又带有单独门锁的旅馆住下，傍晚的时候在外面吃了一碗牛肉面回来后就没有再出门。 这个时候可比不了十几年之后的治安，她一个女孩太容易被人盯上了，还是小心为好。 果然钱这种东西最经不起花，出门带了四十三块五，检查费用，住院押金，还有买的生活用品一天下来她就只剩下十九块一毛钱。 医院里花的是大头，医院附近的东西贵，她也没敢给老妈买太多东西，就连一碗牛肉面都比别的地方贵一毛钱，真愁人！ 批发市场应该是早上六点钟开门，医院是早上八点才让进，去一趟应该能来的急，批一些小东西，中午和下午在医院门口卖肯定是可以的。 今天下午那个在门前卖沙枣花的老太太都还有人光顾，赶在医生护士下班的点儿，那些好看的小东西销量不会差。 第二天一早天不见亮，冯艳红就出了旅馆，凭借着上辈子的记忆，找到了批发市场的位置。 只是眼前的场景让她很意外，市场前的大铁门还没开，周围就已经涌满了人，男男女女的个个手里都拿着编织袋，帆布袋，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好像时刻准备着往进冲。 再看看自己，手里除了一件外套和兜里的十九块钱，什么都没有，恐怕这份装扮就不像是来批发拿货的。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批发市场并不大，零零总总的也就不到五十家商户，服装、鞋袜、饰品、玩具这里都有。 以前她来总是赶最早的一趟公交车，到这里也八点过了，那个时候人少，但是货也会少，有的时候还能捡到些便宜 想到这里冯艳红果断放弃了，跟这群人一起涌进去的想法。 她现在没有店面，也没有摊位，她需要的东西不是新款，也不是爆款，而是能够方便摆地摊，方便随时带走的，还得是成本小利润高的东西。 就比如说皮筋儿发圈儿，那样的小东西，而且还得是价格便宜的，最好是能够整包打包的那种杂款。 冯艳红眯了眯眼，往后退了两步，站在边儿上，眼看着市场大门打开，人潮涌入，热闹非凡的场景。 第25章 保全家人最重要 冯艳红返回去赶在八点之前到了医院门前，让她没想来的是，她居然在医院门口看到了父亲和艳军。 “爸，你们怎么来的？” 肯定不可能是坐公交车，这个点儿公交车都还没有发车呢！ 艳军手里还提着网兜，里面带着换洗的衣服，饭盒还有一些日常用的和两瓶水果罐头，满满的一大包。 “跟人借了辆自行车，我和艳军换着骑过来的。” 冯艳红喉咙一噎，那不是要骑三四个小时？天不亮就出发了？ “爸，你们吃早餐了没有？带水了吗？” 冯泰周有些焦急地搓了搓手，眉心拧了拧。“我们吃了刚才艳军去买了几个包子，我们带水了，路上也不累，放心。你妈情况怎么样了？” 其实进了医院之后精神就缓过来了，但她知道那只是因为母亲这些年身体底子还好，恢复得比较快而已。 “我妈现在情况还好，只是有些心律不齐，医生只是说要住院检查，怀疑是早期心衰。” 冯泰周的脸上瞬间布满了懊悔“你妈早两年就有这毛病了，我一直催着她来检查，她就是不肯，哎！昨天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我和我妈，去了趟机械厂家属院，我妈听说了一些关于苗桂芝跟您要彩礼的事情，还有一些不太好听的话。” “啧～这都快二十年过去了，她这是哎！这事儿也怨我，我该早点儿跟她说的。” “可你也知道，队上有些人一直看你妈妈不顺眼，苗桂芝跟她是老乡，又能说得来话儿，好歹是能有个说话的人。” “其实也都不是什么大事儿，但你妈妈、哎，也不是，女人的心眼儿都比较小，这也不能怪你妈妈。” 冯艳红眼里闪过震惊，老爸觉得当年的一百二十块钱，半年的工资是小事儿？ 那家人明显就是吃准了他们家，没完没了地占便宜，这都不是占便宜，这是吸血！ “爸，这不能算小事儿，这是买卖人口，是犯法的！” 她可不能让老爸再这么心大下去了，明知那家人占便宜还要放任不管，这不是助纣为虐吗？ “而且他们家本来就目的不纯，苗桂芝极力促成我和郑国庆的婚事，本来也就是在打我的嫁妆和咱们家的主意。” “我听说他们家准备借房，借钱给我们办婚礼，等结婚之后再让咱们家替他们还钱的。” “什么！？”冯泰周和冯艳军异口同声的暴喝，浑身上下的动作和表情几乎都是同步的。 “浑蛋！我非砸了他们家不可！一窝乌龟王八蛋！” 冯艳军暴怒着捏起了拳头，掉头就准备去找郑家人去算账。 “回来！” 冯泰周果然是比冯艳军要冷静，虽然胸口剧烈起伏，但头脑还是清醒的。 “爸！”冯艳军极不情愿地回过头。 冯泰周咬了咬后槽牙，压着怒火，又扫了一眼周围。“先看你妈妈。” 冯艳红往前跨了一步，拉住冯艳军的手臂。 “爸说得对，得先进去看咱妈，你看，门开了。” 人在冲动之下什么都能干得出来，难道她不想报复郑家？但冲到郑家砸了人家东西，打了人又能怎么样呢？ 打轻了不解恨，打重了恐怕就得把自己折进去，更不划算。 就算是想要报复，他们也得好好计划，得要在保全了自己，保全了家人的情况下才行。 老爸做事情一定是有分寸的，最怕的就是正在年轻气盛的艳军。 冯艳军心不甘情不愿地被冯艳红拽进了医院大门，到了病房前，冯艳军隔着门窗看到母亲的那一瞬间，神情才恢复了正常。 “你们怎么都来了？我又没什么事儿，家里怎么办？鸡蛋都捡了没有？” 白绣抬头看到三人都站在了门前，立刻担忧起院子里的东西。 “放心昨天晚上我已经警告过兰家人了，院子里要是再丢任何东西，我都算在他们家头上。” 冯泰周大步走到了白绣的床前，满眼的疼惜。 “哼！回家再跟你算账！”白绣看到他，就想到了彩礼的事情，再想想当年自己刚嫁过去的那些苦日子，心里忍不住地又气恼起来。 “好，都是我不对，但你可不能再生气了，回去任你处罚行不？” 老父亲那低声下气的语气，让冯艳红脊背上陡然冒出了一些冷气，忍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老爸居然会说这么肉麻的话？ 现在再看老爸老妈的那些交流，冯艳红居然察觉出几分腻歪，不自然地转头去看冯艳军，这家伙却好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一样，居然还带着几分傻笑。 冯泰周只请了一天假，早上陪着白绣做完检查，中午一家人一起在医院食堂吃了饭，就准备骑车返回农场了。 “你们俩好好照看你妈，尤其是艳军，你是男孩子得照顾你姐和你妈知道不？” “我知道了爸，您回去别忘了给我请假。” 冯艳军拍着胸脯保证再三，冯泰周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转向头看向冯艳红。 “艳红你心细，你弟弟要是有什么没做到的地方，你多叮嘱着点儿。出门在外别舍不得花钱，别听你妈的，医生说让检查啥咱们就检查，医生说让吃啥，买啥药，咱们就买。” “我知道了爸，您回家的时候也注意安全，这里有我和艳军呢，我们俩能照顾好妈。” 冯艳红听到这些话，心里瞬间有了暖意，这才是一家人该有的温暖。 “嗯，你们都长大了。”冯泰周欣慰的点了点头。 “绣儿，别让孩子们担心，好好养病其他的什么也不许想，听到没有！” 冯艳红好像还是头一次听到父亲用命令的口吻跟母亲说话，不过她的心里却没有一点不适，甚至有些替母亲赶到高兴。 虽然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话，甚至语气都算不上好，却包含着父亲对母亲的爱护，包含着他最真挚的爱意。 “好嘛，好嘛知道喽，就你地话最多！” 白绣红着脸不敢看丈夫的眼睛，挥了挥手“赶紧回去，家里还有一堆事情，猪儿再喂晚了恐怕又得跳起跑喽。” 第26章 进货捡漏 “你带妈回去，我有点儿事情，去趟批发市场。” 冯艳红算着时间，这个时间批发市场肯定人已经少了，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捡漏的。 刚才已经从老妈手里拿了一百块钱，进货肯定是够了，她也没打算多进货，能捡到便宜是最好的，要是没有，就少挑一点儿慢慢来。 “一起去，中午不查房。” 白绣早就在医院里呆得不耐烦了，一听冯艳红要去批发市场，眼神都亮了。 “不行！” 冯艳军最先开口拒绝，他不知道批发市场在哪里，但他知道刚才医生都说了，吃完饭就得赶紧回去。 冯艳红本来是觉得距离不远，但冯艳军已经开口拒绝了，那她还是选择沉默。 毕竟现在结果还没出来，老妈的健康问题不能有一丝闪失。 “艳红？” 面对母亲求助的眼神，她也只能选择拒绝，张了张嘴，咧嘴笑着说道：“妈，爸都说了，得听医生的。” 求助无果的白绣气恼地回了病房，原本想把儿子打发着陪艳红，却没想到，平常跟跟屁虫一样跟在姐姐身后的冯艳军一口回绝了提议。 无论母亲怎么说，他都坚定不移地摇头。 此刻冯艳红还是第一次觉得，她弟弟原来是这么有原则的一个孩纸。 大大的点个赞！ 过了正午，批发市场已经没了清晨那样的喧嚣，倒是有几分冷清的模样。 有些铺面中午已经关上了门，有些还在接待零散的顾客，不过看起来店主也不是很上心的样子。 “老板这条牛仔裤怎么卖的。” “五十。” “这么贵，能便宜不？” “便宜不了，百货大楼这货可都八十块呢。你要不要？别扯，东西扯坏了你赔吗？” 店主显然没了耐心，语气更是恶劣。 冯艳红摇了摇头，批发市场未来十多年，都会是这种情景，她虽然看不惯，但也不会妄想着去改变什么。 她现在唯一想要改变的就是他们一家人的命运，其余的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冯艳红来的路上路过杂货店，已经了大概了解了一下行情。 皮筋、发卡、头花、头绳这些女孩子用的装饰品，依旧最受欢迎的，成本小，利润高，销量好，绝对是做起步生意的首选。 自己上辈子选择这个，也是因为看中了它成本小。不过那个时候走了很多弯路，差点儿把本钱都赔了进去。 冯艳红熟门熟路地找到了一家店铺，这家店铺的老板和老板娘是南方人，十分和善，而且教了她不少做生意的门道。 外面的摊位已经收得差不多了，老板娘在屋里猫着腰，半边身子都钻进了柜子里，不知是在翻找着什么。 看到这样的场景，冯艳红抿着嘴角，控制自己心里的窃喜。 来得正是时候儿！ 冯艳红默默地站在摊位前，看着老板娘，抓着东西，一把一把的撞进编织袋，装了有小半包，才直起腰。 在老板娘即将站直身体的瞬间，冯艳红出了声儿。 “姐，今天还有货吗？” “来了，来了，妹儿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新款都发完了。” 老板娘急急忙忙地从屋里出来，觉得冯艳红眼生，但她却说的是行话，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到批发市场的人。 到店既是客，老板娘依旧乐呵呵地接待了冯艳红。 “款式就这些，你看看能不能看得上，要是看得上，姐姐就给你便宜一些。” 冯艳红在指着她手指的那一片头绳发圈上看了几眼，其实也都还好，但她的目标已经锁定了，而且自己现在可没有那么多钱去拿货。 冯艳红的心不在焉老板娘也看在了眼里，却并没有露出任何敷衍的神情，而且耐心的继续说道： “新款的样式倒是有几个，可以先给妹妹瞧瞧，只是到货不一定是明天还是后天了。” “姐，您这里有没有需要处理的。” 她知道这老板娘不是个不实在的人，话说明白大家也都省事。 “啊？哦，有的。妹妹运气真好，我这刚刚收拾出来一包，还不少呢。” 说着转身往里走，把刚刚装好的那只编织袋提了出来。 “妹妹看看成色，都是上好的货。” 冯艳红接过编织袋，手伸进去抓抄底，抄了一把握在手里，端详了两眼。 “还可以，姐打算要多少钱？” 这些东西捡尾货也是有讲究的，时间太长的，成色不好的，就算再便宜也不能要，橡皮筋这种东西，时间长了那种东西很容易砸在手里。 像今天这种货，成色就很好，看起来并不陈旧，时间应该也不长，头花儿皮筋儿的松紧度也很好。 “一看妹妹就是行家，姐姐就给你个打包价，五十。” 冯艳红摇了摇头，打包价可没这个价格。 “这价格还嫌高啊？姐姐家的东西可都是好货，就这些，回去你怎么不翻两三倍赚回来啊？” “我知道您这里的东西质量好，别人家的这些东西我也不敢收不是？但姐姐没给我实心价儿，是看我面生呗？” “生意不就是一回生二回熟，姐姐您就给个实心价，往后我也就只再您家那新款您看成不？” “呵呵”老板娘笑了两声，低头看了看袋子。 “小妹妹还挺会说话，姐姐想听听你能出多少钱，要是价格合适，我就当卖给你个人情了。” 要是不合适，咱们也就别在这里费口舌了。 “四十。” 冯艳红几乎没有多费什么唇舌，就如愿以偿地拿到了这一包货，面带喜气的走出了市场大门，回到医院。 百般无聊的白绣此刻正坐在床上，梳理着自己的头发，冯艳军站在窗边，不知道是在看些什么。 宽阔的大病房里，一共有八张床位，医生刚刚查过房，病患和家属站了大半屋子，还显得有些拥挤。 冯艳红回来拎着编织袋走过去，神神秘秘地凑在了白绣的身边。 “拿的什么东西？这么一大袋子。” 看到是一大包的头花头绳之后，白绣瞬间扬起了手臂，作势像是要打她一般。 “给你的钱都花在这上面是了哇？你个败家” “哎呀，妈！没有！怎么可能把钱都花在这上面嘛！” 冯艳红趴在白绣的耳边，解释了好一阵子，白绣才将信将疑地收回了手。 第27章 首战告捷 病房里人多眼杂，口舌也多，三人决定把这一包东西搬到附近的小花园儿里去整理。 母女两人有说有笑，手上的活儿也不耽误，相比起来冯艳军干起这种细致活儿就显得十分力不从心，智只能给两人打打下手，跑跑腿。 东西整理起来也很快，毕竟她还是有些经验的。 她把这些品类，分样式整理好，准备今天晚上就小试牛刀，在医院门前摆个摊。 这一包里面居然有头花、头绳、红粉绸子、发夹九百多对，品相非常好的也有一百对，她打算把这一百多对，再配上一些好些地凑上三百对，放在医院门前卖，能卖上高价。 其余的带回农场去，或者找时间去那些工厂附近的小市场去卖。 冯艳红这两天已经观察过了，下班的时间段不会有人来赶人，门前卖水卖冰棍儿的都有固定的地方，卖沙枣花的老太太，拿的是柳条筐子，就站在出口处。 母子三人出了医院大门，冯艳红挑了颗槐树，把编织袋铺在了树底下。 虽然离门口远了几步，但她嗓子亮，不怕招不来顾客。 冯艳红三两下铺开，大致整理了一下，还没等她开嗓，就有个背着小皮包，穿着一身衬衣西装裤，一头乌黑发亮编程两条麻花辫的年轻女孩走了过来。 “同志看一看，发饰便宜卖了吗，五毛一个，我这刚刚出摊儿，再给你算便宜些，八毛一对儿。” 这个价格比起那些杂货店里的价格已经便宜很多了，爱漂亮的这些女孩子们自然是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这么好的东西，真的八毛一对儿给我？” 年轻姑娘一边在自己的大辫子上比画，一边提着嘴角带笑地询问冯艳红。 “这还有假？咱们虽然是做小买卖的，但也得说话算数不是，同志要是喜欢可以多挑几对。” “好。” 那姑娘欢欢喜喜地应了一声儿，眉眼弯弯地一脸喜气，在自己的头发上比画，仔细端详。 没过一会儿手上就挑了七八对儿，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冯艳军一早就躲得远远的，生怕误了冯艳红的事儿，白绣左右观察，不敢靠近，又没法放心的坐着。 看着那么一丁点儿的摊位上慢慢围起了人，又站在不远处点着脚尖往里看。 “同志，一共十一对儿，你买得多，就给我十对的钱，这一对就算是送你的，给八块就行了。” “真的呀？谢谢你了，回头我带我们同事也来。”年轻姑娘高兴地露出笑容，痛快地付了八块钱。 “那我也买八块钱的，你能给我也送一对不？” 围在一边正挑的尽兴的姑娘抬起头，眼神乌亮地问道。 “可以，我今天也是第一天到这里来，就当做活动了。买十对我都可以再送一对。” 冯艳红嗓音响亮，掷地有声，欢欢喜喜的被一群姑娘围着，忙得恨不得手脚并用。 站在冯艳红身后不远处的白绣，脸上的色彩却是五彩缤纷，看着女儿忙，却又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帮得上忙，纠结了好一阵子。 最后还是冯艳军不知道是从哪里找了个小马扎，拉着她到树底下坐着去了。 等到快到了医院的规定时间，冯艳红都还没有空闲下来的时候，冯艳军跟她打了个招呼，就先送母亲回了病房。 买不了十对的，跟同事朋友拼着买十对，走的时候个个都带着美滋滋的笑容。 小摊上源源不断地涌进人，偶尔也会发出欢笑声，一直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摊上的东西少了一大半。 冯艳红满心欢喜的握着自己的小布包，鼓鼓囊囊地装了不少的钱呢。 “艳军！咱们先回旅馆，等会儿姐请你出羊肉臊子面。” 姐弟两人在旅馆换了个双床位的房间，房间宽敞，有电灯，把门窗锁好才把布包里的钱倒出来，一张一张地整理一张一张地数。 “姐！真能卖这么多钱啊？” 冯艳军看着这些钱，下巴都快惊掉了，这得有他两三个月的工资了。 “嗯，我也没想到医院门前卖这些东西会这么受欢迎。” 其实她想到了，因为医院的待遇比一般的工厂还要好，女职工多，她卖的东西价格便宜，但数量上就占优势，卖的自然不会差。 “一百三十二块八，收获真不少。” 卖这些小东西果然是暴利，上辈子她刚做生意的时候，只知道一对一对的卖，一天最好的时候也就是卖几十块钱，现在这样学着有买有送，卖起货来速度又快又轻松，利润也不比那个时候少多少。 只是她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捡到这种便宜，往后如果还按照这种方式来卖，恐怕利润要比现在少一半 管它呢！一边走一边说，也不是只有这一种东西能卖。 “妈回病房的时候还在说，这些人真能花钱，一斤肉才两块，买几对头花的钱，能买四五斤肉了。” “那可不一样，女孩子有几个不爱美的？” 冯艳红看着钱，眼里满是笑意，突然惊呼道：“呀，你带妈去吃饭了没有？” “放心，我给妈在食堂买饭了。” 冯艳军白了一眼老姐，心说他有那么不靠谱吗？还能把这事儿忘了？ “你挣那么多钱，只吃一碗羊肉臊子面可不行，我还要加十串羊肉串儿。” “行！给你二十串儿，汽水儿随便喝！” 一毛钱一串儿的羊肉串她还是请得起的，汽水儿也不过八毛钱，她今天不光回了本钱，还挣了九十二块八毛，顶得上艳军两三个月的收入了。 首战告捷，是该庆祝一下。 冯艳红把钱分成了三份儿，在自己和艳军衣服的夹层里各藏了一份，剩下十几块钱的零钱装进了外套的里兜，姐弟俩才出了门。 银城有很多外地人，为了发展银城从五十年代到现在都还在分批引进了不少知青下乡人员，后来还大批量地接收了外地人口。 银城这些年发展迅速，再也不是那个‘一条街两幢楼，一个警察看两头’的情景了。 现在的柳树巷即使到了夜里八九点，依旧还是一副热闹的场景，街边摆着折叠餐桌，折叠圆凳方凳，烧烤炉子就在店门前，家家户户都挂着灯，整个一条街人来人往，比白天还要热闹。 第28章 板砖伺候 黑夜降临，一道身影隐在机床厂家属院后面的小巷子里，没有路灯的夜晚，这条巷子显得更加漆黑。 从远处走来一人影，没打手电，口中哼唱着秦腔片段，声音由远至近，‘阴森森暗藏着短刀一柄，懦窃窃无气力大功难成~’ 这里虽然是机床厂到家属院的必经之路，但到了深夜时分，却也没有什么行人，那道身影隐在旁边工地的砖垛中央，与黑夜溶成一体，两只眼睛死盯着一个方向，如同黑夜了猎食的豹子。 “啊！” 人影隐约一阵踉跄，惊叫一声，似乎是倒了下去，还发出一声玻璃瓶碎裂的清脆响声。 不出几秒，那人又一股脑的爬了起来朝着身后张望，隐隐带着怒气。 “谁！谁他妈的敢给老子放黑砖，有本事站出来让老子看看你是谁！你也不打听打听你老子郑兴邦是不是好惹的！” 隐在暗处的身影，不动声色地抿着嘴角，眼神暗了暗，又从旁边拿起一块板砖，看了看又换成半块。 右腿后退一大步，同时右手将半块砖头由体前引向后方，右脚用力蹬地，送胯转体，手上的半块砖头形成抛物线，很快引在了黑夜中。 紧接着郑兴邦又是一声惨叫，一摇三晃、应声倒地。 两三分钟之后，郑兴邦依旧没有起来，隐在暗处的身影再次抄起整砖，一步一步地慢慢靠近郑兴邦。 用一只脚踢了踢又踩了踩，见依旧没有动静，才蹲下身，掏出口袋里的手电，手电亮起冯泰周的一张脸，冷漠无比，眼神坚毅发冷。 伸手将人翻过来，查看郑兴邦的伤势，看着脑门上的半指长的血口子，不满意地拧了拧眉。 “草！手上功夫退步这么多！” “早他妈就看你不顺眼了，本来是准备蹲你儿子的，算了，你是他老子一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当替你儿子受过了！伤这么轻，便宜你了！” 冯泰周嘴里不满地嘟囔着，关掉手电，又隐藏了回去。 又过了一阵子，路上有了手电的光亮是，冯泰周又往后退了退，脚步极轻的半点儿响动都没发出。 “咦，那里是不是有个人！” “好像是郑技术员，哎！就是郑技术员，怎么摔在这里了？” “什么摔在这里了，瞧见没有，板砖，肯定是有人来寻仇的。” “啊？有多大仇啊？半夜把人拍成这样？” “呵呵，刚分配来的小嘎子，不知道里面的事情，郑技术员家干的那些事情，啧啧啧～” “算了，好歹是一个厂里的，搭把手送到医院去。” 两人手忙脚乱的，把郑兴邦拖走，冯泰周才朝着相反方向离开，从一处十分隐蔽的地方把自行车推了出来，片刻不留地离开。 郑家的苗桂芝得到郑兴邦被人送进医院的消息，一阵嚎啕大哭紧接着又是一阵咒骂，来报信的小伙儿站在门前手足无措地看向身后的同伴。 那同伴撇了撇嘴，有些不耐烦地对苗桂芝说道： “嫂子，您先别哭，郑技术员没什么大碍，你去一趟把医药费结了，就能接人回来了。” “其他的事情您还是问问郑技术员之后再说” “哎呦我的老天爷啊，究竟是哪个天杀地把我们家老郑打了呀~” 苗桂芝再次挤出几滴眼泪，哭嚎着骂起了人。 “话我们就带到了，明天我们还要上班，就不打扰嫂子了。” 两人迅速离开了郑家，出了单元楼年轻小伙儿才弱弱的开口“郑技术员家的人怎么觉得奇奇怪怪的？” “咳~一句两句也跟你说不清楚，反正你就记得别跟他们家人沾边儿，更不能把钱当着这家人的面儿拿出来。” “啊？”所以刚才他才会拉着他不让他垫付医药费的吗？ “早点儿回去，别再想今天的事情，明天有人问情况，无论谁问你都说不知道，咱们碰到他的时候已经那样了，其余的一句也别多说，知道不？” “知道了。” 苗桂芝揉着发酸的眼眶，看着人走远了，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老郑啊，你也别怪我不去接你，我一个女人家怎么走得了夜路，再说我就算去了又能怎么样，我身上可是一毛钱都没有的。还是等国庆回来再说！” 郑国庆到了后半夜醉得不省人事被人架了回来，苗桂芝就算想跟他说他爸的事情也没办法说了，披着衣服把人扔在了沙发上，转头回去继续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天不见亮，郑兴邦从医院醒来，满身怒火地在医院嘶吼起来。 “报警！警察来了没有，竟然敢打老子，活腻歪了！” “这位同志，请你先把医院的费用结一下，你家里到现在也没有来，估么着是不是已经去报警了。” “有人打我，凭什么要让我自己出医药费！你们把人找出来，让打我的那人付医药费！” 郑兴邦裹着脑袋，站在原地依旧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就算是对医护人员也不客气。 “你这人怎么不讲理呢！哎哎哎” “你不能走，你要去哪儿！医药费还没结呢！” 护士追着郑兴邦从急诊室到了医院门口，一边跑着一边喊着，几个路过的护士都没能抓住他，只看着他伸手矫健的就要出了大门。 没成想就在他即将跨出大门的那一刻，被从身后飞过来的半块板砖砸了后背，脚下踉跄着重重地摔了个狗吃屎。 “呸！还想在我手底下逃跑，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满头花白，脸上还带着褶子的大爷，腿脚十分矫健地冲到了郑兴邦身前，一脚踩住了他的肩膀，让刚刚支起身子的郑兴邦又重重的趴在了地上。 “彭大爷，还得是您，您这功夫可真了得。”护士气喘吁吁地追过来，喘着粗气给大爷竖起了大拇指。 “那可不，我这掷手榴弹的功夫，当年可是受过我们军长表扬的。” 提起这个，彭大爷露出了满面荣光，骄傲地眯起了眼。 “起来！臭小子，老实点，要不然板砖伺候！” “还敢在我们医院逃医药费，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彭我是不是吃素的！” 第29章 被人盯上了 第二天冯艳红悄悄地给老妈汇报战绩的时候，她也是差点震惊掉了下巴，不过也没夸赞冯艳红。 倒是嘱咐她不要得意忘形，注意安全之类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 医生查过房之后，单独把冯艳红叫进了办公室，把白绣的病情仔细讲解给她听。 果然是跟她猜测的一样，都是些早期症状，只要吃药调理注意保养，情绪波动不能太大，其余的不会跟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 冯艳红连连点头，又让医生写下了几样常备药品的名称，再三道谢离开了病房。 “怎么样？不是什么大病？” 白绣心里直突突，生怕自己是得了什么大病会拖累家人，等待的这十来分钟里她想了很多。 要真是得了什么大病，她就不治了，怎么也不能让刚刚才过得好一点儿的家，再成了从前那样一穷二白。 冯艳红轻描淡写带着一脸淡淡的微笑回复“医生说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往后您不能再生大气，太高兴也不行。明天就可以出院，吃上一阵子药就没事儿了。” 白绣一脸的狐疑，一点儿也不相信。 “到底啥子病嘛？不能生气还不能高兴？你别是唬我哦，哪里有这种病嘛！” 冯艳红婉转地给她解释了好一阵子，她才勉强接受，但仍旧保持了一些怀疑。 “要真是得了什么大病，人家医生怎么可能让你明天就出院嘛。快别想那么多了，中午想吃什么，我请你吃，嘿嘿～” “我就知道你是个守不住财的，才挣到那么点儿钱，就想到起吃啊，玩儿啊，还不如你弟弟” 上辈子每次老妈这样教训她的时候，她都会很不耐烦，很不服气，有的时候还会跟她起冲突，想想那个时候的自己是真的蠢，蠢得无可救药。 现在能在老妈身边，就算天天这样被训斥，她也心甘情愿。 白绣看着冯艳红没脸没皮地笑，训斥了一阵，也没了脾气，白了姐弟俩一眼，没好气地问道：“吃啥子嘛？” “吃饺子？” 冯艳红想到了迎宾楼的饺子，询问道。 冯艳军疯狂地点头，白绣迟疑了一下，也点头答应了。 母女两人吃了一斤饺子，冯艳军却是第二斤已经吃到了最后，吞下最后一个之后，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冯艳红正想询问他要不要再来半斤，就被母亲冷厉的眼神给制止了。 “不能再吃了，好吃也不能吃太多！” 冯艳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出门的时候又咧嘴笑得像个孩子。 可不就是个孩子，冯艳红眼角带笑，挽着母亲的臂弯，心里满足极了。 下午她不准备在医院摆了，她今天可没有那么多招人眼的东西，恐怕满足不了那些工资福利待遇都好的姑娘们了。 这次她打算去离医院不远的面粉厂试试看，那里也有不少的女工，而且附近还有两个家属院。 白绣千叮咛万嘱咐，让姐弟两个遇事不要强出头，要注意安全，要早点儿回旅馆 冯艳红当然乖巧全盘打听，连连点头做保证。 她记得面粉厂附近是有一个小市场的，但没有想到她凭借记忆找到的地方居然还是一个大盐碱坑，哪有什么小市场。 啧～她怎么忘了，上辈子她来这里摆摊的时候都已经是九零年了，这个时候这一片居然还这么荒凉。 一来一回废了不少事儿，两人到面粉厂和家属院连接的那条巷子时，这里已经摆了很多卖菜的摊位，而且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冯艳红二话不说的将自己的东西都摆放好，冯艳军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了几块砖头，摆放好让她坐。 赶在人流量变大的时候，冯艳红开嗓子吆喝了几声儿，小摊儿就又被围上了。 今天这些东西不如昨天的品质，冯艳红卖的是五毛两对，是比彩色皮筋儿要贵一些，但女人有几个不爱美的，五毛钱对于有班上，有工资拿的女孩们，其实也算不了什么。 姐弟俩也不贪心，差不多到了日落的时候，就准备收摊，冯艳红的小布口袋里，明显没有昨天那么鼓，冯艳红对收入心里大概也有了数儿。 姐弟两人收摊往回走的时候，冯艳红突然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信号，回头在四周寻找，心里突突的直跳。 她是不会感应错的，那是她被人偷过几次钱之后，形成的一种警觉，只是她并没能一下子判断出那个人在哪里。 “姐，咋了？” 冯艳军走出去两步，见她没跟上来，连忙又翻了回来，以为她是落下了什么东西，一边问着，目光就一边在地上寻找着什么。 “没事，你别走太快。” 她的警惕未必会让那人放弃，只要艳军跟她并排在一起，让那人没有下手的机会，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 回去的路上，冯艳红半步不离的跟在冯艳军身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那人一直没有靠近，冯艳红也没有机会看清那人的样貌。 这样的情况下始终还是很危险的，万一是被人当做目标盯上了，恐怕事情就没那么好善了了。 上辈子她就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有一段时间，无论她怎么小心，每回身上总是会丢些东西。 最惨的一次是包被人划开，一整天的营业额都被偷走了，那种感觉，真是很痛苦。 冯艳红不敢掉以轻心，生怕这一次又遇到那样的事情，她可不敢保证，自己这辈子会不会再有那么好的运气，能遇到见义勇为的好人。 “姐，你怎么了？感觉你这一路都怪怪的。” 冯艳红的警惕，被这冯艳军看在眼里，拧着眉一脸严肃的扫了一下四周。 冯艳红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告诉艳军，好歹让他也有个警醒。 “咱们可能被盯上了，我总觉得有人在看咱们。” “啊？这天还没黑呢，这么大胆子？” 冯艳军惊讶的张了张嘴，压低了声音，神情变得更加小心。 “小偷儿会分白天晚上？快走，明天得去银行开个折子。” 钱肯定是不能都放在身上了，就算真的避免不了，也不能被人抄了家底。 第30章 真是小瞧他了 回到小旅馆，冯艳红一边数钱，一边发呆，银城的治安一直到了九几年才有所好转。 她那个时候只是小生意人，大概是因为生意比周围摊位都要好，才会被人盯上。 但遇到那个好心的京城知青之后，那些人就没有再来过，她那个时候就在想，或许是因为那人在银城里也有几分脸面。 可那都是三四年以后的事情了，她怎么知道自己还会不会遇到那个好心人，如果真被人盯上了又该怎么处理呢？ 冯艳军静悄悄的整理着货，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的神情。 “姐，其实也用不着怕，大不了打上一架，狠狠地揍他一顿，看他往后还敢不敢找咱们的茬儿。” 冯艳红摇了摇头，事情哪有那么简单，那些人都是成帮结伙儿的，就算揍了一个，万一来了一群怎么办？ 她不可能会一年半载的不进城，她想赚钱就得想办法做生意，就得进城来进货。 所以说这件事情她必须要想办法处理好，要不然很有可能后患无穷。 报警？ 别闹了，这个时候得没有手机，没有监控，技术不够发达，又没有证据她拿什么报警？ 那些人都是油得不能再油的老油条了，万一惹急眼了，那可就是捅了马蜂窝 “不能冲动，咱们在银城人生地不熟的，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动手。” “嗯。”冯艳军垂着脑袋，厌缺缺的。 今天果然只卖了四十多块钱，她卖这些东西卖过半年多，当时整个银城大大小小的街道她几乎都跑过，最好卖的地方还是学校门前，大型家属院附近、医院门前、车站门前 老妈明天就出院了，就不知道回农场好不好卖了。 她倒是想在银城找房子住下来做生意，但老妈肯定不会同意的，而且她也不想让家里人担心。 “姐，今天怎么不继续在医院卖？” 明明昨天在医院附近卖得很好，今天要是继续在那里卖肯定还会卖得更多。 “摆摊如果没有些门道，就不能在一个地方一直卖，毕竟咱们没有营业执照，不合法。”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周围人会眼红，她尝试过被人举报的滋味儿，没有固定的摊位，又不想被举报，那就只能让那些眼红的人摸不着她出摊的规律。 还得必须有足够敏锐的反应力，得跑得快！ 所以说，生意哪有那么好做的，谁不是九九八十一难熬出头的，她只是依照自己上辈子的经验，尽量避免那些从前踩过的坑罢了。 毕竟自己上辈子也只是个小人物，经验有限，知道的也并不多。 她哪里知道自己会重生，要是早知道自己会重生的话，多记几期的彩票号码，过上几年，等有彩票了买几期彩票，等着躺平不就好了。 没办法，千金难买早知道！ 这辈子，还是安安心心的做个富足的小人物，只要一家人都能平平安安的就好。 冯艳军眨了眨眼，想了半天好像也没有听过那什么执照，执照是什么东西？ “啥执照啊？有那东西咱们卖东西就合法了吗？那上哪能弄一个？” 冯艳军觉得做生意要比他拉土坯进窑出窑轻松多了，挣的钱还多，怎么突然觉得他姐这么聪明呢，他们俩明明天天都在一起，怎么他不知道这些？ “营业执照就是人家允许你经营生意的东西。哪有那么好弄啊，咱们又没有固定摊位，人家不给办的。” “你咋知道人家不给办？还有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他总觉得他姐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啧~” “听收音机啊！你没事儿少去看电视，好好听听新闻也能知道！” 冯艳红脑子转得还算够快，使了两分的力气，拍了拍冯艳军的额头，掩饰着自己心里的心虚。 “别收拾了，出去吃饭，晚上早早睡，明天再跟我去趟批发市场。” 再出门的时候，冯艳红再没感觉到那样不安，警惕地在四周扫过几圈，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不管是不是多心，还是小心为好。 第二天一早，冯艳红起得比平时还要早，赶在五点半之前就到了批发市场门前，市场内已经陆陆续续地有了人，店主和店员可以从小门提前进去。 有些商户已经亮了灯，摊位陆陆续续支开，大包大包的货物已经摆放在了摊位上。 在大门敞开的那一瞬间，两人是被人群硬生生地进门的，没过多久两人就彻底被冲散了。 冯艳红仗着自己瘦，个头又不算高的优势，在人群里寻找空隙穿梭了一阵子也没能找到冯艳军。 想了想，他那么大的人了，总不至于丢了，等会儿说不定就会在门口等她了。 冯艳红穿梭在各个摊位前，拿了些价格便宜的手绢儿，头巾，袜子依旧是一些小零碎，又回到那家专做饰品的摊位上。 “妹妹你来啦，今天好多新款，随便看。” 老板娘眼尖的一眼就看到了冯艳红，招手让她上前来看。 不过老板娘和老板两个人此刻都忙着算账，没有那么多时间做推荐，冯艳红也不客气，挤进去挑了一些新款，又拿了不少的橡皮筋和彩线缠的皮筋。 冯艳红拖着大半只蛇皮袋子，坐在了批发市场门前，一遍一遍地算着账，却迟迟没看到冯艳军的身影。 她这一趟货，用居然用了接近一百块钱，袜子拿得好像有点儿贵了，不过肯定还有得赚。 冯艳红等地越发焦急起来，市场里的人都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站起来往里张望，却看着冯艳军扛着一只大蛇皮袋子，手里还提着一个大纸箱子，嘴里含着一张纸条儿，走到了她的面前。 冯艳红张了张嘴，目瞪口呆地看着冯艳军，都忘了给他搭把手。 “你、你胆子也太大了，才第一次来，你就敢拿这么多东西！” 冯艳军把自己手里肩膀上的东西都卸下来，乐呵呵地一点儿都不以为然。 “姐不是也才来过两次吗？嘿嘿，放心他们蒙不了我，别人拿的是什么价儿我就拿的是什么价儿。” “这些东西比供销社里便宜对半不止，咱们回去肯定能卖。” 冯艳红感觉自己喉咙里卡了一口老血，这货居然拿话堵她。 这家伙的贼胆子也太大了，放在供销社能卖的东西，摆摊未必能卖啊！ 再说农场现在的供销社还没有承包，他们跟供销社抢生意，一次两次的也就算了，时间长了肯定不行。 “你都拿了些啥东西？” 算了，东西拿都拿了，退肯定是不可能的，想办法卖掉呗，能怎么办。 冯艳军居然拿了好些草帽，胶鞋，还有一包人家处理的面料裤子。 好嘛～捡漏都被他学会了！ 瞧着一副傻呵呵的样子，真是小瞧他了！ 第31章 没眼看了 冯艳军的贼胆子是真够大，把她藏在他身上的那份钱也用了个精光，冯艳红身上的钱也不多了，五毛钱的毛驴车他们俩都舍不得坐，只能一路扛着回了医院。 冯艳红去办出院手续，又去皮肤科拿了祛疤痕的药膏，白绣拽着冯艳军一通教育，冯艳军却看着自己辛苦带回来的东西，痴痴的傻笑，丝毫不在意。 母子三人出了医院已经是中午，看着冯艳红瘦弱的身体扛着比她还要宽的蛇皮袋，白绣忍不住要伸手帮忙。 冯艳红说什么也不肯，白绣却强硬地夺了过去。 “你哪干过这么重的活儿。” “那也不能让您帮我扛，我能扛得动。” 正在两人争执不下的时候，冯艳军却不知道是从哪里又找了根麻绳儿，将两只蛇皮袋子困在了一起，扛在了自己的肩上，动作几乎一气呵成，拎起箱子，才说道： “我力气大，能扛得动。” 冯艳军走在了最前面，还真是一副很轻松的模样，冯艳红却是累了够呛，肩膀被磨得火辣辣的疼。 母子三人好不容易到公交车，到了农场的公交车站，准备找树荫等着下午四点半的那趟车。 冯艳红帮冯艳军卸下肩上的蛇皮袋，东西还没落地，就听到白绣的一声惊叫。 “我了个妈耶，外套什么时候被人割了这么大个洞洞？我的钱！我了个老天。” 冯艳红倒吸了一口凉气，上前仔细检查了一遍。 还好，还好，没伤到人！ “贼娃子好猖狂啊，青天白日的还好，钱不多！” “这刀用得厉害呦，再深点儿恐怕就要割到我的肉了。” 白绣大概是见到冯艳红担忧，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道： “你弟弟说你们昨天就被贼盯上了，我就留了个心眼儿，这包里只留了吃饭剩下的两块多钱，就当破财免灾了嘛。” 冯艳红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没见到什么人，才舒出一口气。 “没事，破财免灾，还好没伤到人。” 是她大意了，光顾着看货了，根本没注意到母亲身边的情况。 “没事，妈两块钱算不得什么，明天儿子就给你挣回来。” 冯艳军看了看那件破了洞的外套，揽着母亲肩膀安慰。 “你？只要你别把裤儿赔得精光，你老娘就谢天谢地喽。多大的胆子，就学你姐姐做生意？算数都算不清楚，要做生意。” “我看你把这半年的工资都赔进去啷个办！” 又被劈头盖脸地说了一顿，冯艳军摸着鼻尖，微微垂头却依旧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嘿嘿，要都赔进去我就继续拉土坯，搬砖头。” “行，有这股劲儿就好。” 白绣似乎对儿子的回答，有些意外，愣了愣神儿，点了点头还有几分满意。 到了农场之后，下车就遇到了下班准备回家的李伯山，看着母子三人拎着大包小箱的，立刻招手叫停了几个骑自行车的年轻人。 都是住在农八队那个方向的是，李伯山的人缘儿还算不错，再加上冯艳军的情面，几个人分工，带人带货，不知是怎么分的，带冯艳红的任务，还是到了李伯山的身上。 可能是次数多了，也可能是这几天冯艳红的心也开阔了，十分熟练地上了他的车。 “阿姨还好？” “还好，心脏上有点儿毛病，不过都是些早期症状，吃药保养就可以了。” 冯艳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讲得这么清楚，这个时候的他未必能懂这个。 “那就好，不过也不能大意。” 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柴油味儿，冯艳红仔细嗅了嗅，是从李伯山身上传来的。 “你工作还顺利吗？”上次听李伯松说他去机械队上班了。 “有师傅带很顺利。” 她好像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几分愉悦感，他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 “对了，忘了问你，伯青好些了吗？” “好多了，这几天基本恢复正常了。” 两人一问一答的不知不觉又落到了人群的最后面，不过依旧稳稳当当，少有颠簸。 两人进连队的时候，对面响起了口哨声“伯山，我就先回了，明天见。” “好。”李伯山淡淡回了一句，单手扶把跟他招了招手。 冯艳红看到迎面来的那小伙儿，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意，她的脸颊瞬间有些灼烧。 她要是看不明白他那笑容是什么意思，她那几十年就白活了。 “那、那个，李伯山，要不你还是放我下来，让别人看到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管他们做什么？我们又没做什么！” 冯艳红一阵语塞，他这语气明显就是生气了。 果然是真气了，把她放在家门口，他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连声再见都没说。 冯艳红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有些过意不去，但更多的是无奈，他的脾气倒是比上辈子大了。 冯艳红进家门的时候，老爸正拉着老妈左右端详，那眼神儿，恨不得数清楚老妈少没少头发。 老妈一脸的娇憨模样，嘴里还念叨着什么算账不算账的话。 不过听她那语气可不像是要找老爸算账的语气，更像是撒娇。 没眼看了！ 冯艳红站在大门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恨不得把自己先埋了，让人看不到她。 “好，晚上被窝里你慢慢跟我算。” 她听到了些啥？！冯艳红只觉得自己的头皮阵阵发麻。 这是她那个稳如泰山，雷打不动的老爹吗？ 她好像是撞破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心跳如鼓，哦，不，是她遭了雷劈！ 不知是过了多久，两人拥抱在了一起，居然都还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冯艳红现在恨不得隐身，给他们俩腾地方。 哎？ 不对，她可以出去，等会儿再回来。 “嘎吱~” 打开门的瞬间，冯艳红觉得空气都禁止了，这个破门，早不响，晚不响，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艳红，你回来啦！” 白绣慌张地整理着发丝，眼神里还带着闪躲，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似的。 冯泰周却不以为然，揽着白绣的肩膀，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快进屋，这几天累坏了。” 害~这其实也没什么的，她又不是什么都没经历过的小姑娘了，老妈才三十八，老爸也不过四十五岁上下。 呵呵～可以理解，可以理解的！ 她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 第32章 亏得吃 艳军居然没在家，这才刚回来，人去哪里了？ 心里有些发沉，恐怕是他年纪小，搂不住事儿，又去找他那些队上的朋友们去了。 冯泰周仔细询问了一遍白绣的病情，从冯艳红口中听到并不严重，才算放心，还让冯艳红把注意事项都给他写下来。 “你们娘俩休息，我去做饭，咱们今天吃刀削面。” 白绣也跟着站起身，眼神里带着哀求地望着冯泰周。 “我帮你烧火，你可别让我再闲着了，在医院他们就什么都不让我干，胳膊腿都快伸不展了。” “用不着你，你还是帮丫头整理东西。” 冯泰周笑着又把白绣按回了椅子上，冯艳红心肝儿一颤，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爸妈的感情这么好？ “对，妈你帮我整理一下东西。” 冯艳红赶紧跟着老爸的话往下说，把老妈留了下来。 快吃晚饭的时候，冯艳军才风风火火地从外面回来，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 冯艳红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想了又想，还是觉得这亏他得吃。 她要是替他挡了这一次，就说不定还会有下一次更大的等着他，一百多块的亏，他们还是吃得起的。 艳军既然想做生意，无论大小，他都必须得认清自己身边那些人是什么样的嘴脸。 “我去纪姐家把衣服补了。”白绣匆匆抱着自己今天被割破的那件衣服，出了家门。 家里还没有缝纫机，想要缝补个衣服也只能去别人家借，不用想也知道，老妈肯定是去李家了。 她妈妈的手巧，人也热情时常会帮人做些东西，但队上有些人家那酸话是说不完的，所以老妈更愿意去李家找纪姨借这些东西。 “我也出去。”冯艳军忙不迭地放下碗筷也要跟着出去。 “回来，把碗洗了再出去。”冯艳红打算叮嘱他几句话，虽然知道现在或许对他来说是废话。 冯艳军回头看了看老爸，又看了看姐姐，只能认命地跟冯艳红一起收起了碗筷。 “你想要做生意我不会劝你什么，但你得清楚，做生意绝对靠不了别人，得靠你自己。” “别指望着身边那些人，能够买你面子。” 就算是一起长大的，也未必会真的希望他好，是买面子还是算计他谁知道呢？ “姐~” 冯艳红低头洗着碗，不用看也知道他是什么神情，也知道他这话听不进去，但必须先给他个警醒。 “小本生意最怕欠账，你垫付不起，知道吗？” “嗯。” 冯艳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冯艳红手里的锅碗瓢盆也都洗干净了，让冯艳军去打水再次清洗一遍，才把他放出去。 看着冯艳军出门的背影，冯艳红忍不住地拧起了眉心，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她现在好像没有能力护得住他，有些事情明明知道，却没有办法去改变 “别担心他，大小伙子不摔几次，怎么长得大。” 父亲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冯艳红有些愕然地回头。 “你回去休息，我去猪圈看看，老母猪恐怕这几天就要下崽子了。” 冯泰周披着外套进了灶房，不大一会儿从伙房提着提着一只冒着热气的铁皮桶出了院子。 冯艳红准备把分出来的东西单另找东西裹上，还打算找块布料，最好是油布做个能装东西，能铺地的，要真遇到执法的，提起来就能跑的那种。 门前一阵响动，天色昏暗隔着玻璃窗依旧能看清，是老妈回来了。 一进门就带着满脸的喜气，一头扎进了自己屋里，根本就顾不上在客厅整理东西的冯艳红。 不大一会儿又攥着一把钱，急急忙忙地出来，站在灯光下又细细数了一遍手里的钱。 “妈？怎么了这是？” “哦，你纪姨家要用钱，想把缝纫机兑出去，我要了，这不回来拿钱的。” 冯艳红愣了愣神，真这么缺钱？ 之前想要卖自行车，现在又要卖缝纫机？ 这个年代在农场缝纫机可是紧俏货，要是不是真缺钱谁舍得把缝纫机兑出去。 “艳红，帮妈装十个鸡蛋” “就十个，多了人家恐怕又不肯收。” 冯艳红转身进了自己屋里，从床下的柳筐里分出十个鸡蛋到小筐里，递筐子过去的时候，心里一慌脱口而出： “妈，咱可不能贪人家便宜，你钱要是不够，先用我的。” 她这里还有几十块钱，虽然不多 “你妈是那种贪便宜的人吗？他们家缝纫机当初是一百三买的，那缝纫机没怎么用过，我还给一百三。” 还来不及冯艳红反应，白绣已经冲出了家门，冯艳红拿起手电筒追了上去。 “妈！您慢点儿，不差这几分钟的时间，把手电筒打开。” 她老妈这火急火燎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走路永远都带风儿。 天都已经黑透了，虽说队上的路还算平坦，架不住这黑灯瞎火踩个石子啥的，崴了脚都算小事儿，要真摔跟头可麻烦了。 她上辈子李家搬回来的时候，她家就已经开始跟郑家商议亲事了，后来备嫁的时候，就更少出门，现在的李家究竟是怎么样的情况她根本就不知道。 李伯山那人，就算后来遇到了，也很少跟她提起从前的往事。 她只知道，李家后来为了给李伯青治病回到了进城，老二李伯松上了大学，后来定居了海市。 李伯山回来的时候，有了自己的农业公司，具体规模有多大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李家的难关度过去了，而且会越来越好。 她现在回来了，而且改变了很多事情，她不知道这些事情会不会对李家产生影响，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助他。 给钱？ 肯定行不通，她现在手上没有多少钱，更何况李伯山那样的人，骨子里是带着骄傲的，又怎么可能会接受一个女人的钱？ 那个时候他们家，究竟是怎么渡过难关的？ 冯艳红拧着眉，心里来回翻转，带着一丝绞痛，心里更是涌上了无数的不安和无奈，那种无力感，比她知道自己的病治不了的时候还要难受。 第33章 狐朋狗友 缝纫机是李伯山和李伯松兄弟两个给抬过来的，她老妈一脸喜气，张罗着两人喝水，还拿了几块昨天她给她买的高粱饴塞给了兄弟俩。 李伯山却从兜里掏出了十块钱，塞给了白绣。 “白姨，我妈说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这缝纫机好歹也用过几年了，不能让您给这么多。” “啧～这算什么多？缝纫机这年头儿想要买新的可得要二百多块钱呢！你妈也真是的。” 白绣想再塞回去，却没能成功，兄弟俩像是商量好的，一前一后迅速出了冯家的门，头也不回地跑回了家。 “艳军还没回来？”白绣把十块钱塞进了裤兜里，看着面前的缝纫机这满心欢喜。 “没呢，估计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 “你说你怎么也不拦着点儿艳军，这一大包的东西，我看他什么时候能卖得掉，就他那一群狐朋狗友？别说是光顾他生意了，不把他算计到底儿掉都算他们有良心。” 冯艳红手里的东西紧了紧，也只能咧着嘴，笑了笑安慰道。 “您也不用太过担心他，男孩子吃点儿亏才能长记性不是？” “谁担心他！我是心疼钱！昨天找我要钱的时候，我就不该给他，谁知道小屁崽子，不吭不哈的就办这么大的事情出来，都不跟人商量一下。” 白绣一边埋怨着，一边熟练地调试着缝纫机，搬了张板凳过去，又试了试，没过一会儿缝纫机就‘哒哒哒’地响了起来。 她老妈向来闲不住，这么一会儿，就把家里的衣服，被褥，需要补地、缝地、改的全都弄了个遍。 忙完手里那些，抬头看了看窗外“你爸说去哪里了没有？” “爸说老母猪快要下崽子了，他要去看看好像回来了。” 门前已经有手电的光在闪，门也跟着有响动了。 “我找人看过了，母猪这两天肯定就下崽了，瞧着肚子不小，这回没准儿有七八只小崽子。” 冯泰周在门前跺跺脚，语气里带着几分欢喜，进门看到缝纫机眉角往上挑了挑。 “这缝纫机” “李家的，纪姐说是要用钱，这东西她也不常用，就兑给我了，我给了一百三十块钱，人家还非要退回来十块。” 白绣连忙解释，好像生怕冯泰周误会什么。 “没事儿，退回来你就先收着，回头找机会给提点儿东西过去就心里。” 冯泰周提起李家的时候，洗手的动作都顿了顿，神情里带着惋惜，甚至还是有些愧疚。 “这事儿不用你说，咱家难的时候，人家家里没少帮衬咱，恩情我记得清。” 白绣放下手里的活儿，给他递上了茶缸子。 “我给拿了十个鸡蛋过去，我怕给多了纪姐不肯收。” “嗯。艳军那兔崽子还没回来？” “回来了！我回来了。嘿嘿～” 话音刚落，冯艳军就掀开门帘跳了进来。 “哼！洗手再进去！” 冯艳军也不反驳，依旧带着一脸兴奋的傻笑，三两下洗了手，连肥皂都没打，甩了甩水，在身上抹了一把就又准备往里跑。 “回来，去把水倒掉！” 冯泰周今天的语气格外的严厉，面上也很是严肃。 冯艳军依旧乖乖照做了，出门倒了水又把盆子放回原处。 “你想卖东西做买卖我不管，但有一条儿，人不许招到家里来！” 冯泰周站在客厅中央捧着茶缸子，点着冯艳军立规矩。 冯艳军瞬间没了刚才的高兴劲儿“爸，那不到家里来，我去哪儿卖？” 冯泰周抿了口茶，神情淡然地开了口。“买卖是你自己的，去哪里卖我管不着，但这家不是你一个人的，你不能打扰到家里人的基本生活。” “嗯，知道了。”冯艳军垂着脑袋，气势小了大半，倒是生出了几分不服气。 “艳军，哥儿几个来照顾你生意，嘿嘿，叔、阿姨、艳红都在呢？” “我们几个来找艳军的。” 四五个大小伙子，陈建国站在最前面，已经迈进了屋儿，身后跟着的是吕国栋，外面站着的是谁，她也看不出，那几个人被堵在了门前，只隔着窗户往进张望了几眼。 看着冯家的气氛不对，几个人连忙往后缩了缩。 “在井房边上等我。” “成！你快点儿。” 冯泰周的面色全程没有变化，就连冯艳军扛着带着和纸箱出去都没有出现一丝松动。 白绣见艳军走了，戳了戳冯艳红的手臂。 冯艳红立刻心领神会，回屋找了个旧本子带了一支笔“爸我出去看看。” “嗯。”冯泰周轻轻应了一声，冯艳红拿着手电掀门帘出了门。 他再回头的时候，白绣已经抱着针线筐子，纳起了鞋底。 “这么晚了就别干了，明天再弄，伤眼睛。” “差一点点了，忙活了几天，这一只鞋底都没纳好。” 冯艳红打着手电，老远就听到井房那边的欢声笑语。 陈建国抱着胶鞋往脚上比了比“嘿～还真是解放胶鞋，可以啊艳军，本事挺大。” 吕国栋和吕国富兄弟俩探着脑袋看艳军翻找的袋子。“还有什么好东西？” 刘家兴夺过陈建国手里的那双胶鞋，往灯光底下凑了凑，满意的点了点头。 “兄弟，鞋我拿一双，先赊着，发工资给你结。” “想什么呢？人家做生意，你开口就要欠账啊？供销社卖得比这贵，给你欠账吗？” 陈建国一把夺过了刘家兴手里的胶鞋，回怼一句，把胶鞋抱在了自己怀里。 “跟你有什么关系啊，我跟艳军是什么关系，这点儿面子他能不给？” “对，建国人家两人的事情，跟你没啥关系，让人家俩说去。” 吕国栋笑笑，眼都快眯成了一条线。 冯艳军的面色却不怎么好看，看着他左右为难的样子，冯艳红就知道，她说的那些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冯艳红有些生气地将本子和笔甩给冯艳军。“给你记账用，做生意没本帐可不行！早点儿回家，还有，我嘱咐你的话你得记住。” “明白了吗？” “知道了姐，我等会儿就回去。” 第34章 报复心挺强 冯艳军回来的时候，冯艳红已经准备睡了，她也没心思管他到底赊没赊账给那几个，只嘱咐他早早睡，就回了自己屋里。 第二天一早，冯艳红早早起来准备一家人的早饭，她前脚出门，后脚父亲也披着衣服出来了。 “爸，早。”冯艳红把正在梳头发的手放了下去，刻意压低了声音。 “早。” 冯泰周难得笑得温和，整理好衣服，提着桶水出了院子。 冯艳红坐好锅，火也生了起来，母亲也钻了进来。 白绣一边系扣子，一边埋怨着“你爸也真是的，早起也不叫我。” 冯艳红笑了笑“爸还不是想让您多睡一会儿，您往后不用起那么早，有我呢。” “哎呦，我的女儿长大了，你弟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懂事” 白绣隐隐地叹息了一声，神情有了几分郁色。 “妈，没事儿的，大不了我帮他卖，顶多就是不挣钱，不至于亏钱。” 看样子老妈昨天是为了这事儿又没睡着，嘴上说不管，心里比谁都着急。 家里这顿早饭大家心里都揣着事儿，比平常都安静了不少。 冯艳军要去砖厂，家里人也都明白他是要去辞工，却也没人拦着。 “妈，我中午要去场部摆摊，饭做好就给你们留在锅里，别忘了带钥匙。” 要摆摊肯定是要赶在上班下班的点好一些，今天中午先赶个放学下班地点试试看。 “好，记得把饭吃了再去。” 父母都去上工了，小院里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冯艳红放开收音机，一边听着新闻，一边收拾家。 她上辈子可从来没有关心过新闻，后来李伯山跟她说其实关注新闻是很有必要的。 冯艳红手脚麻利地收拾完屋子，又洗衣服，气喘吁吁晾衣服的时候，看到墙头上居然有个人头，吓了她一跳。 “兰忠民你干什么！”是隔壁家的二儿子，比她大两岁，此刻正扒在墙头上，怔怔地看着她。 “艳红，你真退婚了？” 冯艳红拧起眉，心里很不舒服。 “要不你嫁给我的了，咱们两家就隔着一堵墙，你嫁过来中间这堵墙都用不着了。” 冯艳红气得七窍冒烟，这家伙居然敢打她的主意！ 弯腰从盆里舀了一瓢水，朝着那张脸就泼了过去“想得美！有多远滚多远！” 兰忠民躲闪得及时，没被泼到面门上，但再次探头上来的时候头发上还是带着泥点子和水渍。 “嘿～都被人退了婚还这么凶，除了我还有谁敢要你。” “兰忠民，狗日的！我姐就算退了婚，也轮不到你这个好吃懒做的。” 冯艳军怒吼的声音，吓得兰忠民一激灵，差点从墙头上栽下去。 “有种你他妈的给我滚出来！” 冯艳军气得狠狠踹了两脚兰家的门，兰忠民却装了缩头乌龟，呲溜滑下墙头，紧跟着就是‘咚’的一声儿，屋门被重重的锁上。 冯艳红只觉得好笑，就这胆量还要耍贱，挨揍货！ “艳军，回来啦，你跟缩头乌龟叫什么劲儿。” 冯艳军骂骂咧咧地进了门，十分鄙视地朝着隔壁翻了个白眼。 “去后面割一把韭菜，再拔几颗葱回来。” 劳动力回来的正是时候，省得她往外跑了。 冯艳军一声不吭地提着镰刀和筐子出了门，冯艳红淘米准备做饭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哐’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玻璃破碎的清脆声儿。 “啊！”兰心的尖叫声从隔壁传来。 冯艳红的嘴角抽了抽，小崽子报复心还挺强。 冯艳军前脚刚进门，兰心就气冲冲地追了进来，站在门前单手叉腰指着冯艳军。 “冯艳军你什么意思！你赔我家玻璃！” 冯艳军佯装露出惊讶“呀，刚才是你家的玻璃被人砸了呀，哎？不对呀，又不是我砸的，我凭什么给你赔？” “是你那两个哥哥惹到人家了，还是你嘴贱又骂人了？把人家气成这样，都砸你家玻璃了。” 冯艳军眼里透着幸灾乐祸，冯艳红站在灶房门前也憋着笑，没好意思笑出来。 兰心更是气愤了，急得直跺脚“冯艳军你少耍无赖，刚才明明就是你！” “你可别血口喷人，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干的了？” 冯艳军放下手里的东西，抱着双手居高临下地瞪着兰心。 兰心刚才嚣张的其实立刻跑了大半，眨了眨眼睛“就、就是你，就你刚才在后面。” 冯艳军挑着眉，往前跨了一步，兰心飞快地往后退了两步。 “你、你想干什么，哥！二哥！” “赶紧把你那怂货二哥叫出来，刚才的事情我可还没跟他算账呢！” 冯艳红也不理会两人找了小马扎，坐在阴凉处摘起了韭菜。 她那弟弟就算再不着急也不会对女人动手，从小就这样，现在也一样不会。 兰忠民最终还是没出来，不知道是躲在哪里去了，冯艳军把兰心赶回了家，面带笑意地进来。 隔壁传来了一阵吵闹声，紧接着兰心的尖叫声和兰忠民的打骂声，持续了有一阵子。 姐弟俩相互看了一眼，抿嘴一笑谁也没有说什么。 “我等会儿要去场部摆摊，你去不去？” 冯艳军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蹲下来跟着一起摘韭菜。 “建国他们说中午给我带人来，我今天就不去了。” “别怪姐说你，熟人的生意最难做，人情才是最难还，你要想做长远生意，肯定不能只靠熟人。” “你见哪只兔子是靠着窝边草吃肥了的？” 冯艳军依旧保持沉默，低着头摘韭菜。 冯艳红也不再继续多说，但愿他是能听得进去的。 赶在中午十一点前冯艳红做好了饭，自己匆匆吃了一口，提着自己的包裹出了门。 学校还是一排一排的红砖红瓦的房子，小学、初中、高中都在这里，门前还有个老婆婆卖麦芽糖。 小学放学的时候，老婆婆的摊位哗啦一下子就围满了小朋友，她的摊位是到中学生放学的时候才有人看。 零零散散地卖了几个，等学生都走完了，校门前空空荡荡的她也才买了三块多钱，有些失望了。 不过也是正常，毕竟弄成的孩子们手里根本就没有几个钱，身上不装钱的大有人在。 刚才看的人不少，下午上学的点儿再看看。这会儿她去到场部大的十字路再碰碰运气。 第35章 别招惹她 路口已经过了上下班的高峰，不过还是卖了十来双袜子，便宜的彩色小皮筋也卖了不少，手绢和发带也挺受欢迎。 明显路口要比学校卖得好，她临时决定中午和下午就在这里守着了。 中午最热的时候，冯艳红躲在了槐树底下，席地而坐也没那么多讲究。 午饭过后还不到上工地点儿，路上就渐渐地又有了人，有的是成群一起过来的，打眼一看就知道是朝着她的摊位上来的。 “就在她这里买的，袜子款式好，质量也不比供销社的差，关键一双还比供销社的便宜一毛钱呢。” 还没等冯艳红开口招呼，领人来的那个年轻妇人就已经开了口。 “还真是，比供销社的颜色对多了，你这不会掉色？” “我刚才就买了一双，回去就下水试过了，红色的都不掉色。” “再给我拿上三双男士的，两双女士的。”妇人说着话手上的动作不停，捏了五双袜子在手里，痛痛快快地就付了钱。 “瞧瞧她手多快，又让她抢先了。” 其余几个人咯咯一笑，也纷纷上了手。 “哎？我们拿这么多，还能便宜不？” 冯艳红带着笑意点数量，表现出几分生涩的说道：“几位姐姐，我都是小本儿生意，挣不了几分钱” “今天头一天摆摊儿，这几个皮筋儿就当送给几位姐姐的。” 冯艳红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橡皮筋儿捧了过去，几人欢天喜地的一人拿了一个。 “小丫头还挺会来事儿，这个姐姐们就收下了，明天再给你带生意。” 冯艳红包里的袜子，没到上工的点儿就见了底，正在考虑要不要收摊的时候，又来了一帮学生。 “呀，姐姐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我们可是特意来的比平常早，结果没看到你，还好有同学看到你了呢。” “学校门口也没有人了，我就到这里来了，以后应该也都在这里。” “好，那我们以后就到这里来找你。” “婷婷你看这个好不好看，我觉得这个也好看。” 一群小女生就像是一群小麻雀，叽叽喳喳的好一阵子，终于在快上课的点儿付过账离开。 冯艳红拍了拍自己鼓鼓囊囊的钱袋子，十分满意地弯了弯唇角儿。 冯艳红扛着自己所剩无几的货，回到队上的时候，冯艳军正一个人坐在井房的阴凉处发呆。 “在这儿干什么呢？”冯艳红环顾四周，以往这里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都很热闹，今天却格外的安静。 “先回家。”看这样子肯定是闹了什么不愉快。 冯艳军一路垂头丧气地跟在冯艳红身后回了家，打了井水给冯艳红洗脸，抿着嘴角的样子可怜巴巴。 冯艳红并没有立刻理会他，而是坐在桌子上开始数今天的收入，冯艳军在边上站了一会儿，自己搬了张板凳，坐在了冯艳红身边。 冯艳红拿了自己准备好的记账本，上面写下今天的收入，五十六块二毛。 转身又开始整理，自己的货物，依旧没准备理会他。 冯艳军憋得一张俊脸通红，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姐，那个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摆摊？” 冯艳红背对着冯艳军，偷偷朝身后瞄了一眼，看着他两只手抓着衣角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的想笑，用了好大力气才憋住，清了清嗓子说道： “你想去就去呗，我还能捆着不让你去啊？” “下午去吗？”原本她下午是不想去的，但小伙子好像需要一些信心。 “没问题，那我先去把面和上，姐你渴不渴？饿了没有？中午妈给你留饭菜了。” 冯艳军那脸就像是三岁孩子一样，刚才还可怜巴巴，现在立刻变得喜笑颜开。 “合着我要是不带你去，你就不打算告诉我有饭了是？” “哪儿能嘿嘿，姐你等我！” 冯艳红休息了不到两个小时，赶在五点之前又陪着冯艳军出了门。 自己并没有带东西，今天的首要任务就是教会他，她昨天想了许久，她毕竟护不了他一辈子，更代替不了他。 买卖也算一项技能，他要真适合，说不定往后会比上辈子种地强。 冯艳红把小马扎放在树荫底下，悠闲地摆弄着路上摘的一只沙枣花，时不时地凑近嗅嗅。 冯艳军憋红了脸也没能吆喝出一句，眼巴巴地看着冯艳红，冯艳红却装作没看到一样。 她刚才已经教过他该怎么做，要注意什么了，他也看过两次她摆摊，剩下的要靠他自己了。 果然，不管他，他也一样能干。 吆喝了一嗓子之后，他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被人注意到之后，就算他不吆喝，在这个下工的高峰期也会有人涌过来。 冯艳红站起来看着他把开张生意的钱塞进口袋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李伯山从机械队下班，路过十字路口的时候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回头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冯艳红站在树下，背着手点着脚尖，伸长了脖子，满面笑容的模样。 “嘿，想什么呢！” 身后的声音让李伯山慌了神，晃了晃车把，捏住刹车索性停在了路边。 “建宁你们先回，我还有点儿事儿。” 李伯山推着车子往边上靠了靠把路让开，飞快地朝着冯艳红的方向瞄了一眼，转过头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朱建宁回头看了一眼，眼神有几分意味不明，带着几分调笑。 “行啊，见色忘义。” 李伯山伸手拳头轻轻地落在了朱建宁的肩膀上。 “说什么呢！” “就、就是朋友” 朱建宁并不生气，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嘴角又向上提了提“朋友？” “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要真喜欢就别给别人留机会，要不然可没后悔药吃。” 一群人里年纪最大的钟强国，已经抱着自行车掉了头，眼睛在李伯山和冯艳红身上打量了几回。 “伯山，你确定只是朋友？要真只是朋友，我可就不客气了。” 就在钟强国推车子要过去的时候，被李伯山一把拉住了后座。 李伯山的手心冒了汗，语气有几分冷凝，眼神格外的坚定。 “你不适合她，别去招惹她！” 第36章 心思 “试都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适合？”钟强国斜眼瞥着李伯山。 “强子，别逗他了，咱们走。”朱建宁招招手，边上几个人也都跟着劝了起来。 一伙人呼啦啦地跟随着下工高峰消失在人群里，李伯山远远的看着冯艳红半晌，才缓缓的挪动了脚步想要离开。 冯艳红转头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李伯山，笑着跟他挥了挥手。 李伯山的刚迈出去的腿再次顿住，眼神里闪现出一抹情绪，立刻又恢复如常，也朝着冯艳红笑了笑。 “下班了吗？” “嗯，下班了。”自行车停放好，李伯山半垂着脑袋低头看着冯艳红。 “我带艳军来摆摊的。”冯艳红看着在人群里游刃有余的冯艳军，还有一丝小骄傲。 “艳军挺适合。” 冯艳红惊讶地回过头，却没在他的脸上发现什么特殊的神情，很坦荡。 “你也觉得他适合干这个？” “嗯。” 李伯山跟冯艳红并肩站在一起，看着冯艳军的摊子，手忍不住的在裤兜处摩挲着将手揣进了裤兜里，小心翼翼地又往她身边你挪了挪。 “伯山哥，麻烦你先把我姐带回去？我等会儿自己走回去就行。” 冯艳军抽出空回头看到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喜笑颜开地挥手让李伯山把她姐带走。 他现在自己一个人完全能应付得过来，用不着他姐来帮衬他，就照这速度，他应该也很快就能收摊了。 “行！” “不用！” 李伯山和冯艳红几乎是同时出声，又相互对视。 “我先送你回去。” “对对对，姐你先回去，一会儿蚊子该上来了。” 冯艳军表现得像个十分善解人意，十分体贴的弟弟。 “行，等会儿直接回来，别到处晃荡，别回得太晚。” 冯艳红想了想，自己本来就是想找李伯山说说话的，这样正好。 “知道了，赶紧回去，让老妈给我留饭。” “好，咱们走。” “嘿，兄弟，那是你姐姐？” “对，解放胶鞋，四块一双最低了，供销社里可卖的四块五。” 冯艳军敷衍地应了一声儿。 “你姐有对象了没？” “对，你姐有对象儿吗？” 一群年轻小伙儿手上的动作都顿住了，不约而同地看向冯艳军。 “啧，你们不都看到了吗？别问，问也没你什么事儿！” 冯艳军眼神暗了暗，周围打量了一圈，心里念叨着。 ‘果然都是些大尾巴狼，我说怎么在这里问东问西的，半天也不付账呢！原来都是来偷看他姐的，没门！哼哼～’ “不要了呀？解放鞋下月可要涨价了，不买可就亏了。” “我要，他不要我要，你给我找号。” “李伯山？” “嗯？” “我跟你说话，不会嫌烦？” “不会。”怎会烦？ “你家、呃，伯青的病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没办法治吗？” “嗯，红斑狼疮，目前只能控制，没办法根治。” “那你还好？” 这病她听说过，是种慢性病，会把人的免疫系统逐渐摧毁 “我没什么，我爸妈还有老三” 他嘴上说没什么，可他明明嗓音都在发颤。 “总会好起来的，国家现在发展得这么快，说不定过两年就能治了呢。” “嗯，谢谢你艳红。京城的沈教授，他就是这方面的专家，在做这方面的研究，我们家人都相信有一天这个病能治。” 他的那一声艳红，叫得她心有些发颤，心跳的加快，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有些心思或许埋藏得很好，也没有办法毫无痕迹。 她该想得到，他那样会开解人，又怎么会悲观地被一道坎绊倒呢？ “那以后你家要搬回京城去吗？” 她记得李叔是京城人，后来他们也回京城去了。 “应该不会，我爸家里的祖宅都被没收了，想回去恐怕没那么容易。” “哎？祖宅被没收？” 李叔家是大地主？那也不对呀，后来不是都返还了吗？什么时候返还的？好像就这几年，李家人不知道吗？ “有点儿成分问题，我也不是很清楚。” 这些话他爸妈也很少提起，而且从来不会跟外人提起。 “政府不是有返还政策吗？那个、我进城听人说的，说是有，我也不是很清楚，李叔和纪姨认识的人多，要不然还是问一问。” 她之前有个病友，也算是忘年交，他家没收的东西能找到的，也都返还了，只是后来她家还是被家里的几个弟兄给败干净了 “如果能回大城市，对伯青的病肯定有帮助的。” “你真的听人这么说？” 李伯山的动作明显停顿了，声音也带着一丝抑制不住的欢喜。 “嗯，我在医院听人说的，应该不是假的，不管怎么样，打听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如果他家真的能顺利拿回祖宅，是不是就能顺利度过这场难关了？ 那可是京城的宅子，值不少钱呢，如果再赶上拆迁 她想都不敢想，那可是她这样的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这个消息对我家真的很重要，谢谢你能告诉我。我、那个” 李伯山一激动，把自行车骑到了坑里，颠簸了好几下，车把也不受控制地左右摇摆起来。 “哎哎哎！好好骑车，你可别恩将仇报，我这脑袋才刚好！” 冯艳红害怕极了，她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谁能想到骑车一向稳健的李伯山也有骑车骑到坑里的时候啊！ 冯艳红不但嘴里尖叫，心里哀嚎，手臂还不受控制地抱住了他的腰。 是她的错，她不该在路上跟他说这些 腰间一紧的李伯山，瞬间心跳加快，像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自己的魂魄抽回来，稳住了车把，又有几分不甘心地故意摇晃了几下。 他的腰间果然又紧了紧，李伯山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甚至比他高考的时候还紧张。 生怕被她识破了心思，咽了咽口水，才缓缓地恢复了平稳。 “没、没事了。” 第37章 拒绝 “叩叩叩！” 冯艳红拿着扫帚，清扫院子听到敲门声，警惕起来。 他爸妈去上工刚刚走，艳军去砖厂取工钱去了，她实在是想不出，这个时候还有谁回来。 “谁啊？” “艳红姐，是我，伯青。”还带着几分青涩，声音不大却和清脆干净。 冯艳红连忙放下扫帚前去开门，门前的李伯青提着草绳，串着两条黑鱼站在门前，身子跟他两个哥哥比起来十分单薄，身高也没能赶上他两个哥哥。 皮肤白得像是透了明，隐隐的都能看到血管，眉清目秀的样子，很是惹人怜爱。 李伯山说过，伯青如果不生病，肯定是他们兄弟三人里长得最好看的。 果然是如此。 “伯青，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巷子里风大。” 李伯青抿嘴笑了笑“我没事儿姐，我织了渔网，昨天我和我哥在后面野湖里下了网，想试试看，结果还真捞了不少鱼，这两条黑鱼给你。” “给我的？” “嗯，我妈说你就是我家的福星，该谢谢你，这两条鱼虽然不值什么艳红姐你别嫌弃。” “我算什么福星，不用谢的，这鱼留给你。姐不是嫌弃，真不是” “医生说我不能吃黑鱼，姐你就收下，我知道姐不会嫌弃我的。” 李伯青可怜巴巴，委屈极了，一双黑眼仁儿都要涌出了水光。 嘶～真说得好像不收下鱼，就是嫌弃他了呢？ “那行，我收下了，谢谢你。” 她实在是不忍心看孩子委屈，心里不好受！ 听见她说收下，李伯青瞬间欢喜起来，眼眸微微眯起，嘴角上扬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那我走了，艳红姐再见！”李伯青把鱼交给了冯艳红，朝着她挥了挥手，步伐欢快地跑了两步。 “你慢点，路上小心。” 真是个孩子，走起路来跟艳军一样，连跑带颠儿的。 冯艳军昨天收入不菲，不但换了她钱，还给了她和老妈一人一块巧克力。 今天那屁颠屁颠的样子，看得一家人都时不时地发笑。 今天出摊艳军可比她积极多了，从砖厂回来就催着她做饭，洗菜生火的活儿干得极利落，就连路上扛包裹的活儿都全揽了。 “姐，你快点啊！” 这一路冯艳军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回头，催促她了。 真不是她走得慢，小兔崽子跟没栓绳儿的驴似的，连跑带颠儿她哪儿跟得上！ “来了，来了！” 她得尽早买辆自行车，两条腿走路实在是不方便。 艳军的鞋码已经不全了，中午袜子卖得还不错，他进的那些面料裤子也挺受欢迎，一条二十，看上的基本都拿了。 傅敏霞带着卫生院的几位女同志还来挑了不少的头饰，看她跟冯艳军熟络的样子，她也就知道昨天那两块巧克力是怎么来的了。 裤子剩下最后一条，冯艳红反复看过之后，给冯艳军扔了二十块钱“这条我要了。” “男士裤子你要它做什么？” 冯艳军眼里充斥着八卦的味道，脑子里飞快地旋转，又浮现出一丝暧昧的笑意。 “啪！”冯艳红一把拍碎了他的那些胡思乱想。 冯艳军捂着脑门委屈地看着她，又挨了一记白眼。 “想什么呢！给咱爸！爸那两条裤子的裤脚咱妈给补了多少回了你没看到啊！” 冯艳军心里隐隐有些失望。“哦，那不用你给钱，我算我的。” “不用，这个算我的，胶鞋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给妈留一双。” 她妈穿的鞋一年四季都是自己做的，她爸有一双胶鞋，她和艳军一人有一双皮鞋，可她从来没舍得给自己买过。 她准备下回去城里给老妈扯些好看的布料回来，等手头宽裕点儿也给老妈买双皮鞋。 姐弟俩等到了人群散尽了才准备回家，走到供销社门前又遇到了来取粮食的李伯山，冯艳红原本是想要开口让李伯山先回，就听他说： “我爸也快下班了，去派出所门前等等。” “好啊，伯山哥东西先挂你车把上，我跑得快，你把我姐捎上。” 冯艳军的动作干净利落，李伯山接东西也是一丝不落，两人根本没有给冯艳红一丝机会。 “能行吗？” 冯艳军的那一包东西可不轻，沉甸甸地挂在车把上，还能骑得动？ “能行，你上来就行。”李伯山回头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冯艳红一怔，慌张地夺过了他的眼睛，抱着东西埋头坐上了车子。 冯艳军果然在派出所门前碰到了李叔，还没等李伯山靠近，两人就踩着车离开，李伯山也不追，依旧保持匀速，平平稳稳地骑车。 “我爸妈昨天已经连夜写信去打听了。” 冯艳红轻轻地应了一声，这是人家的家事，不该她过问。 “伯青织的渔网，我们昨天晚上下的网，早起我们三个差点都没拉上来，足有一百来斤的鱼。” 他今天话怎么变多了？ “卖给机关单位的食堂了，伯青今天很高兴。” “挺好的。”冯艳红心里慌得不像话，硬着头皮跟他搭话。 突然又想到了他的那个京城的未婚妻，想到了他以后的发展，心跳地更加猛烈了。 她没想破坏他的运道，他不可能一辈子都窝在银城这个小地方 “艳红。” 冯艳红觉得心肝脾肺都在颤，甚至连应声儿的勇气都没有。 “往后这个点儿我、我来接你。” “不用！” 冯艳红慌里慌张又干脆利索地拒绝了李伯山的提议，下意识的捏紧了怀里的包裹。 “我、我这几天就准备买车的，不能太麻烦你。” 两人之间的空气好像瞬间凝结，冯艳红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埋着头，抓着包裹的五根手指已经扎进了包裹里。 李伯山虽然背对着她，但她好像已经感受到了他的怒火，他的脊背绷得笔直，神情一定不好。 果然很不好，把她送回家的时候，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骑车走，而扶着车子面对着她站着。 余晖之下，他的嘴抿成了一条细细的线，目光灼灼仿佛带着热度，就算不说话，她也感受到了一股气压，压得她喘不过气。 “那个、我、我先回去了。” 她不敢再待下去，她怕她窒息。 天知道她这些天面对着年轻英俊的李伯山，心里做了多少准备，可现在她好像不管做多少的心理建设和防线，还是很容易垮塌。 第38章 我请你喝汽水 冯艳红打定主意要掉头跑，可惜一转身就跟人撞在了一起。 “哎呦呦~” 郑艳红抬眼一看，心里就更兵荒马乱。 “纪姨、对、对不起～” “没事，我出来也没看到你。吓到了？” 纪淑英双眼含光，嘴角儿带笑，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冯艳红，在她额角的那块疤痕处落了目光。 “呦，摔这么重啊？” 冯艳红下意识地将额角的头发往下扒了扒“已经没事儿了纪姨，就是疤有点儿难看” “不碍事儿的，也没多大的疤，瞧瞧头发一遮，什么也看不到了。还是一样漂亮，还是女儿好看，只可惜我这一连拼了三回，都是秃小子。” 纪淑英看着冯艳红，好似双眼都放了光，冯艳红浑身不自在的愣在了原地，脸颊莫名地浮现了一丝红霞。 上辈子结婚之后，那些人看到她的时候，更多提起的是惋惜，她都忘记了受人夸赞的时候该露出什么样的神情了。 “妈，该回家了。” “哦哦哦，艳红赶紧进去，你妈妈等你吃饭呢。” 李伯山的一句话，无疑是结了冯艳红的尴尬，纪淑英连忙让出了门前的位置，让冯艳红先进了门。 盯着冯艳红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回过头，注意到儿子脸上的神情，笑意更明显了。 “走，回家。” 纪淑英快步走到了儿子的前面，李伯山推着车子不紧不慢地走在了后面。 “被拒了？” 李伯山低着头，没应声儿。 “没事儿，你爸当年给我写了五年信，一共六十多封信我才答应的。再接再厉，你得学会勇往直前。” “嗯。”李伯山的神情带着一丝复杂。 冯艳军爬在桌子上，写写画画的好半天，挠着头，一副很苦恼的样子。 冯艳红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怎么了这是？账算不清楚啊？要不要我帮你？” “伯青帮我算过了，他说我这么干不赚钱，可我怎么算都觉得我是挣着钱的呀。怎么会不赚钱？” 冯艳军苦着一张脸，把账本推到了冯艳红的面前。 “你把赊账的也算进去了？” 冯艳红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赊字，眼皮跳了跳，还赊出去不少。 冯艳红低头在他账本上算了算，沉着声音说道：“赊账的不能往进算，谁知道你这应收账款，会不会变成坏账啊。减掉这些，你的确只回了本儿，不赚钱。” 冯艳军一脸的不服气，语气十分笃定。“那些肯定能收回来，怎么可能收不回来，下月五号他们发了工资就肯定还。” 冯艳红瞥了他一眼“最好是这样。” 姐弟俩又摆了一天摊，手上的货剩得不多，收入自然比不上前几天，商量了一下准备，再进城去进货。 冯艳红本以为因为昨天的事情，李伯山就肯定不会来了，没想到收好了摊，李伯山挺拔的身影已经站在了离她不远的地方。 “你先带艳军回去，我去趟供销社。”冯艳红像是逃跑一样，朝着供销社跑过去。 李伯山冷着一张脸，看着冯艳红的背影，刹车都被他捏死了。 “伯山哥，我去找李叔，我姐还是交给你哈。我走了～” 冯艳军扛着自己已经空了大半的蛇皮袋，拔腿就跑。 “自行车上个月人家买才一百八十块钱，不是说涨十块吗？怎么涨到两百三十五了，涨了五十五块钱啊？哪有这样的。” 冯艳红站在了供销社门前，就听到有人在吵嚷自行车的事情。 听到两百三十五的价格她也是忍不住的砸了砸舌，她原本以为自己手里的钱能够，现在恐怕想要买，还得找老妈借点儿钱了。 “涨价涨多少，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你就说你要不要。” “你不要还有别人等着呢，也不差你一个。” 供销社一贯都是这套做派，大家也都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了。 冯艳红其实是等着那人说不要的，毕竟她现在急需自行车，她不想再等下个月了。 “要，怎么不要！本就多五十多块钱嘛，你等着我这就回家拿去，你身可别再卖给别人了。” 说着话，那人急匆匆地就冲出了供销社的门。 “要什么呀？”售货员斜眼瞥了冯艳红一眼，趾高气扬地问了一句。 “自行车还有吗？”为了买自行车这态度她也就忍了。 售货员抬起头仔细打量了冯艳红一眼，脸上突然冒出几分怒火。 “没有，有也不卖给你！” 冯艳红也火了，这要再往后几年，遇到这种售货员，挨打她都是活该！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对啊！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供销社不就是为人民服务的吗？还能有东西挑人卖啊！” 冯艳红回头看了一眼，替她说话的这人高壮得像头牛，供销社里昏暗，看着有几分眼熟，却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是得挑人卖啊，像她这种挖社会主义墙角，投机倒把的人我们就是不卖！” 原来根源在这里呢，是觉得她抢了供销社的生意？ 冯艳红一手拎着东西，单手叉腰，气势半点不输地回怼。 “我说阿姨，您的思想还停留在二十年前啊？国家的说了要全面放开经济改革，鼓励群众改善生活，到你这里怎还成了投机倒把了？” “你、你叫谁阿姨！”售货员样子看起来也比冯艳红大不了几岁，被冯艳红叫的一声阿姨，气得瞬间恼火的涨红了一张脸。 “我挖社会主义墙角儿？难道不是你才给社会主义抹黑吗？” “哼！你不卖，我还不买了呢！我就不信了，有钱还能买不上自行车了！” 冯艳红气冲冲地出了供销社，站在门前又犯起了愁，供销社要不肯卖给她，那她就只能进城去买了，可她也没有门路啊。 “你也别生气，我请你喝汽水儿。嘿嘿～” 汽水的玻璃瓶已经递到了冯艳红眼前，那小小的汽水瓶跟他有些粗糙且宽厚的大手掌比起来简直娇小得不像话，好似他一用力就能把瓶子捏碎。 第39章 她又不喜欢我 冯艳红仰头看去，这人果然眼熟，是那天帮她和艳军带东西那群小伙子中的一个，是个长相憨厚的大高个。 “不、不、不，我不能要你的汽水。”冯艳红连忙摆手，把汽水从眼前推开。 “那个、艳红，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 身高差不多有一米九的汉子，见她不肯收，有些手足无措地踱了踱步，黝黑的面颊上被晚霞撒上了一层红光。 冯艳红更加疑惑了，眼前这人她认识吗？ “你真忘了？你怎能忘了呢！” “我是曹红军呀！上次，就上次我们在园林场打架，是我带艳军去的。” 冯艳红立刻警惕了起来，能带着艳军去打架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你别、就那一次，上次你不是已经骂过我了？你当时不是说那次就算了，还给我了一块手绢让我包伤口来着” 感觉自己好像是越描越黑，曹红军立刻住了嘴，举着两瓶汽水，傻傻地站在了原地，嘴里像是还塞着什么话，想说又不敢说。 冯艳红努力回想也没能想起来他到底是谁，而且他这样的身高，同龄人里应该没有几个应该很好被识别才是呀？ “汽水你拿着，我都已经打开了，喝完我还得还瓶子去。” “啊，你那手绢儿用不成了，你就当我还你手绢儿行不行？” 冯艳红正要说不，余光却瞄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李伯山抿着唇扶着自行车站在不远处，眼神里带着苍凉，目光像是朝着她和曹红军锁死了一般，一动不动，眼睛眨也不眨。 他还没走？ 冯艳红的脑子瞬间就乱了，还有种莫名的心虚，有种被人抓包的感觉。 去他妈的心虚，什么抓包！ 上辈子是他说的做一辈子朋友，彻底切断了她的那些该死的又抹不去的念想。 这辈子也就这样！ 能帮他的地方她绝不推辞，其他的就还是算了。 她感恩，但若即若离的那种感觉，她真的受够了。 而且如果她还和上辈子成了短命鬼，岂不是耽误了他 “谢谢。” 冯艳红控制不住的红了眼眶，垂了垂眼帘接过了曹红军手里的汽水，浅浅地抿了一口。 余光里已经看到了他眼里的失望，奇怪的是，她心里居然很好受，甚至有种得逞的快意。 “不、不客气，等会儿我送你回家。” 冯艳红的目光尽数落在，李伯山失落的背影上。 曹红军随着冯艳红的目光落在了李伯山的身上，抿起了嘴角儿。 二八大杠在曹红军面前，显得像是个玩具车，他扶着车把弓着脊背，憨憨地跟冯艳红招手。 冯艳红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幼稚，居然会玩起这种把戏。 坐上车的那一瞬间，却好像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跟李伯山的车比起来，曹红军真的没有那么稳当，冯艳红逐渐由一手抓后座，变成了双手，手里的东西在怀里摇摇欲坠。 “艳红？” 冯艳红听到李忠的声音时，只觉得如同天籁，连忙回头去看，在曹红军加速的瞬间，跳下了车。 欣喜地往后跑了两步“李叔。” “真是你，我还以为你早跟伯山回去了呢。” “哦，是七队的红军是。艳红交给我，我们顺路。” “好，麻烦您了。”曹红军憨憨地笑着，一只手拍着后脑勺。 冯艳红看着，他那副憨憨的模样，突然心里有一丝诡异感。 他刚才明显是想要加速的，不想让李叔追上来，如果是这样，他的心思恐怕跟他那副老实长相不太匹配呢。 “艳红，女孩子还是不要随便做男孩子的车，尤其是这样不知根知底的，男人的心思，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单纯。” 李忠语重心长的话，让冯艳红有一丝愧疚。 “我知道了李叔，下次肯定不会了。” “下次伯山要是没去接你，你就到派出所找叔，叔送你回去。” “啊？不用的、呃谢谢李叔。” 李忠推自行车进门的时候，李伯山正端着一碗面条，心不在焉地往嘴里塞。 囫囵咽下嘴里的面，语气有几分急切地问道：“爸，人到家了吗？” “哼！到了。”李忠冷哼一声，都没拿正眼瞧他。 “知道担心，你把人扔下？要有个什么好歹，我看你怎么后悔！” 李伯山红着脸，脑袋往下埋了几分。“曹红军是我同学” “嗯，因为是同学，所以打算把人让给人家了？” 这直戳心窝的话，在李家恐怕也只有父亲敢说了，伯松伯青两人默默捧着碗，一言不发眼神却时不时地往大哥身上瞟。 李伯山埋头继续如同嚼蜡地吃饭，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一般。 纪淑英看着他那副样子，瞬间着了急。 “老大，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艳红那丫头婚也退了，你爸都说了跟顾家的婚事本来就是口头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你顾叔叔会当真，你爸也给人写信说明白了。” “妈！这事儿往后就别提了，我什么也给不了人家，又何必祸害人家呢！我吃饱了！” 李忠气得鼻子都快歪了，纪淑英也很是无奈，李伯松眼睛瞪得溜圆看着大哥起身回屋，李伯青却是神情一凛，眼里满是愧疚。 “瞧你那点儿出息！” 李忠气得差点拍桌子，却被妻子的一个眼神制止，扬在半空中的手又悻悻地落下，抓起筷子扫了一眼桌子上的两个儿子。 “别学你哥，全家人给他打掩护，他却想着当逃兵！” 夜深人静，李伯山和李伯松兄弟俩下好了网回到家里，李伯青还静静地坐在客厅里。 “怎么还没睡？是哪里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差？” 李伯山凑近看了看，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大哥，我有话跟你说。” “嗯，你说。” “我能织网打鱼，卖网也行，我以后肯定能挣钱” “伯青，哥的事情跟你没关系。是哥自己不争气，没考上大学，你艳红姐，她值得更好的。” “哥，你不是考不上，要不是因为意外，缺考了一场你咋可能考不上？” 李伯山沉默了，站得笔直的身体在那一瞬间，脊背有了一丝塌陷。 “大哥，伯青说得没错，再说你从小就喜欢艳红姐，你真忍心看她跟别人结婚？” “她又不喜欢我，我忍不忍心又有什么用。” 第40章 往外推 冯艳红失眠了，翻来覆去都是上辈子的那点儿事儿，第二天比冯艳军起得还晚。 翻身起来的时候还在回想着，那封字写得极好的信究竟是不是李伯山写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为什么要用什么狗屁英文写什么你死我活之类的东西？！ 那不就是下战书吗？ 这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哎，算了不想了，就当是单纯地做了一场梦。 顶着黑眼圈出现在饭桌上的时候，把白绣吓了一跳。 “昨天晚上有蚊子，没睡好。” 冯艳红找了理由，算是敷衍过去了自己的这对青眼圈。 “出去的时候小心点儿，注意安全，要是不方便回来就让人带个话儿。” “艳军照顾好你姐姐，听你姐姐的话。” 夫妻俩看着姐弟出门，嘱咐了一遍又一遍。 “好，知道了放心。”冯艳军这一早上耳朵都快起了茧，出门的时候朝着爸妈挥了挥手，拉着冯艳红快步出了巷道。 到了李家门前的时候，冯艳军左顾右盼的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还不赶紧走，看什么呢！” 冯艳红沉着脸，拉走了冯艳军，没走出去几步，李伯青就从门里探出了头。 “艳红姐，艳军！等一等！” “大哥二哥，快点儿，艳红姐他们来了。” 冯艳红深深吸进一口气，瞬间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在了冯艳军的屁股蛋上，凶神恶煞的道：“还不赶紧走！” “我不走，有车坐为啥还要走路，姐，咱们坐车好不？” 冯艳军耍赖抱住了冯艳红的胳膊，可怜巴巴地矮了冯艳红一头。 冯艳红看到李伯山推着车子出来的瞬间，像是炸了毛的猫，一把抽出自己的胳膊。 “要坐你自己坐！” 李伯山推着车子愣在了原地，李伯松推了推他。 “大哥，追啊！” 李伯山推着车子跑了出去，李伯松拍了拍自己的后座道： “艳军，坐我车。” 李伯山追在冯艳红身侧，带着几分愧疚。“艳红，我捎你” “不用。” “我车早上刚洗过的，干净的。” 冯艳红瞥了一眼自行车，黑亮黑亮的，果然是刚洗过。 “那也不用！” 谁要做他车！洗干净了她也不坐！ 冯艳红加快了脚步，李伯山也推着车快步跟了上去。 “艳红，走慢点儿小心脚底下。” “哎呦~”冯艳红哎呦一声，一个踉跄，脚腕生疼地蹲了下去。 乌鸦嘴！ “怎么样？疼不疼？我看看。”李伯山连忙停好车，蹲下去查看冯艳红的情况。 “不用你看，你走。”冯艳红咬着牙站起来，继续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艳红，你这脚你要照着这个速度走，恐怕就赶不上公交车了，还是我捎你？” “你跟我置气没关系，你不能跟自己过不起对不？你要气我，你大不了骂几句，我肯定不还嘴。” 冯艳红冷着脸回头看他，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想想他说的也有理，时间本来就紧紧张张，她现在这一瘸一拐的跑都跑不快。 要真赶不上车可就真是误了大事儿，耽误一天少挣好几十块钱呢。 好汉不吃眼前亏，坐个车又不会把她怎么样！ 李伯山接过冯艳红手里的装蛇皮袋的包裹，挂在车把上，等着冯艳红坐稳才起步。 “坐稳。” 路上冯艳红能感觉出，他有几次都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知道是想跟她说什么。 “那个、艳红，曹红军人还算实在，是个老实人，而且是家里的独子”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冯艳红瞬间怒气上涌，那股无名火在胸腔里四处乱窜。 她以为他在憋什么话，没想到一开口就是把她往外推！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找对象得找老实可靠的” 又是这样！上辈子她刚刚发出一丁点儿试探的时候，他就是这样满口的大道理，劝说她该找个老实可靠的。 可她没有明白，他为什么可以不留余力地帮她，有求必应地护着她，却始终不肯更进一步？ “我找对象不找对象，找什么样的又关你什么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气李伯山，更气自己的没骨气，这么多年了，就算重生也没能把那该死的念头扔得远远的！ “我、我就是希望你能、能好好的” 冯艳红的语气平和“我好不好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李伯山沉默着低下头，她果真是很讨厌他的？ “到地方了，谢谢你。” “往后咱俩也就是见面能打个招呼的关系，我的事情，就不劳您费心了！” 她真是脑子有病，现在是连温饱都解决不了的时候，想那么多乌七八糟的事情做什么？ 他家里的事情他自然是有办法去解决的，就算她现在想帮他，她也没能力有限不是？ 还是抓紧时间搞钱！等姐姐有了钱，想要什么样儿的男人没有，至于在这一颗榆木脑袋上吊死？ 哼！ 冯艳红拽着冯艳军上了公交车，李伯山嘴巴张了又合，合上又张开，眼巴巴的看着冯艳红头也不回地离开。 “哥，你又跟艳红姐说什么了？好像是生气了。” 李伯松都实在是对他大哥的行径感到疑惑，明明两个人的关系都缓和了，现在怎么又闹成这样？ “我没说什么，你赶紧去上学，我去上班了。” 李伯松看着大哥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地叹气，真不知道他大哥是在想什么。 “姐？这是怎么了？伯山哥，跟你说什么了，把你气成这样？” 气氛不对，冯艳军也是酝酿了许久才敢提着胆子上前探话。 “跟你没关系！不对，跟你有关系！” “啊？”跟他还有关系？他最近没争强斗狠，也没出去打架，怎还跟他有关系了？ “往后你再敢把我和李伯山牵扯到一起，我就扒了你的皮！” 冯艳红冷厉的警告，让冯艳军忍不住打了寒颤，老姐这话绝对不是说笑的。 伯山哥，抱歉了，往后还是靠你自己。 第41章 他是个有本事的人 姐弟两人倒了两趟公交车，终于到了批发市场。 冯艳红神情无异，心里却是一紧，她在车上就觉得那个带着蛤蟆镜的男人一直在打量他们，他们下车那男人也跟着下了车。 好像还在跟人打招呼，然后那三个人的目光都是朝着他们这个方向看过来。 倚在她的直觉，那目光绝对是目标明确，一早就盯上了他们的，会不会和上一次是同一伙人？ 冯艳红拽着冯艳军加快了脚步，后面那几个人的也同时加快了脚步。 “跑！往批发市场里跑。” 她和冯艳军相当有默契，冯艳红一声令下，冯艳军牵着她就朝着批发市场跑。 还好早上崴脚崴得不重，要不然想逃跑都困难。 她不知道他们在这附近有多少人，但批发市场里有安保人员，而且那里的老板在银城也都算是有几分薄面的，他们一般不会在那里动手。 先暂时找个安全的地方，再好好想想该怎么摆脱掉他们。 老板娘被气喘吁吁的两人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才认出冯艳红。“咦？是你啊妹妹，怎么喘成这样？有人追你啊？” 老板娘眼力好，再加上冯艳红长得好看，脑袋上又顶着块疤痕，自然是更好识别的。 “是、是啊姐，我们被小偷盯上了，上一次还好，这丢了几块钱，可这次带着货款呢，我可不得拼命跑。” “谁那么大的胆子，还敢到批发市场附近堵你们？！”老板娘一听是小偷，立刻露出了厌恶愤恨的神情，又往门前的方向看了看。 “盯你们挺久的了？” “对。” “艳红妹子，这样，你等会儿就在门房那小商店里买包哈德门，我带你去见市场管理员，他在地面儿上也有些脸面，你等会儿嘴甜点儿，运气要是好，碰到他心情好，让他去跟那帮人打个招呼。” “好！” 冯艳红当然会答应，要真是能解决问题，别说是一包了，就算是一条她也买！ 冯艳红让艳军去买了两包烟，到了管理员办公室，就看着那人双脚搭在办公桌上，脸上盖着报纸，还带着似有似无的鼾声。 “小秦？” “秦管理员？” “嗯？” 那人睡眼朦胧地揭开了报纸，看到眼前三人，有些懵甩了甩脑袋。 “哦，邹姐，有什么事儿吗？” 在他揭开报纸的瞬间，冯艳红愣住了。 怎么会是他？ 上辈子给帮她打发那群人的也是他，上辈子都没来得及好好谢过他，她就找不到他了。 怎么这么巧？ 他居然是批发市场的管理员？ “这是我娘家亲戚的妹子，说是被小偷儿盯上了，上次还被他们得手了，没成想那群人还不肯罢手” 邹玉兰拽了拽发愣的冯艳红，连忙使眼色。 “哥，这是孝敬您的。” 冯艳红连忙从包里取出两包烟，恭恭敬敬地递过去，放在了办公桌上。 秦征愣了愣，眼神从冯艳红的脸上移开，看向那两包哈德门。 “知道了。” 秦征将推到自己面前的两包烟，扔回去了一包，淡淡的道： “规矩。” “哥，我家没人抽烟” 李伯山也不抽呸呸呸！怎么又想起他来了。 “要不然我再求您办点儿其他的事儿？” 刚才那一声哥就让冯艳军愣了一阵神儿，再看他姐现在这副谄媚的样子，冯艳军就更是稀奇了。 他姐以前的那张嘴，可是比骨头还硬的，怎么做起生意，这嘴都变甜了？ 还是说看上人家了？ 大背头，浓眉眼不大，还算是丹凤眼，眼角儿还有块疤痕，也没伯山哥好看，他姐看上他什么了？ “好，钱还要回来吗？” 秦征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将一包烟装进了口袋里，另外一包扔进了抽屉里。 “不用了，也没几块钱。”为了那几块钱再让他欠个人情，不值当的。 “嗯，那回来再说，另外一件事，在这里等着我。” 邹玉兰拍了拍冯艳红的肩膀“姐还得去照看生意，就跟小秦一起下去了。” “好，谢谢姐。”冯艳红点了点头再次道谢。 办公室里就剩下了姐弟两人，冯艳军蹭到了冯艳红跟前儿。 “姐，这什么人啊？看着也不像是混社会的，他说话，那些人真能听？” “能！”冯艳红非常笃定。 “他，算是个有本事的人。” 冯艳红也不拘束，拉开出来办公室的一张椅子，坐在了他办公桌对面。 不大一会儿，办公室进来一个瓜皮头，带着被看箍的小年轻儿，看到姐弟两人，有些惊讶。 “咦？你们找征哥？” 冯艳红回头解释“征哥下去办事了，我们在这里等他。” “哦，哦，哦。”他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嫂子好！” 冯艳红没想到他的恍然大悟居然是这个，这人的脑子到底转了多少道弯儿？ 愣了一秒，连忙摆手解释。“同志，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冯艳军咬着牙，捏紧了拳头，瞪着眼前这个人。 “齐进北，你又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呢！”秦征站在门前，明显是刚才听到了他的话。 “啊？不是啊？征哥，这是谁啊？” 不是征嫂，那是不是说明他还有机会？这小姑娘穿的是土了点儿，但那脸蛋儿长得是真好看。 “少打主意，赶紧滚！”秦征一句话就把双眼冒光的齐进北赶出了办公室。 关上办公室的门，在姐弟俩的脸上扫了一圈“亲姐弟？” 没等两人答话，秦征从口袋里拿出烟，抽出一根递给了冯艳军。 冯艳军连忙摆手，说不会。 “还是个乖孩子。”说完把那支烟叼在了自己嘴里，走到办公桌前点燃了烟，狠狠地咂了一口，鼻孔吐出两注浓烟。 “你们俩是惹上了什么人？” 冯艳红瞬间愣住了，难道说那些人是受人之托，来专门整她的？那上辈子呢？ “看样子你自己也不知道，没关系，他们不会再找你们麻烦了。” “行了，再说说第二件事儿。”秦征痞跩地翘起二郎腿，咬着烟半眯起了眼。 “我想托您买自行车。”冯艳红带着淡淡的笑，好像自己提的并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 “呵~你怎么就确定我能帮你买到？”秦征带着几分玩儿味儿的，挑了挑眉。 “邹姐说征哥您是个有本事的人。” 第42章 听八卦 秦征愣住了，他知道邹玉兰不会这么说，那这话就是她自己瞎胡诌的。 夹着手里的烟，烟灰往地上弹了弹，装作若无其事地又吸了一口烟。“她说你就信？真是个傻丫头。” 冯艳红依旧带着浅笑，“本来不信，但见了您就信了。” 秦征笑了，笑的意味不明，站在冯艳红身后的冯艳军甚至觉得瘆得慌，因为他知道他姐是在撒谎。 “行，冲你这话，你这妹妹我秦征认下了。”秦征爽朗地笑了起来，把烟头压在了铁皮罐头盒儿里。 “你们什么时候还来？要几辆？” 冯艳红的眼睛瞬间亮了，要几辆？看样子他是真的很有本事。 “两辆可以吗？我们五天以后来。” 秦征点了点头“来的时候带上三百六十块钱。” “三百六？征哥，够吗？”难道秦征还不知道自行车涨价的事情？ “自行车涨价了” 秦征眉眼舒展开，嘴角含着笑“我知道，让你带多少就带多少，小丫头片子咋那么实在呢。” “放心，亏不着你征哥。” “行了，回去，遇到事儿了，就来找你征哥，银城这地方你征哥还是有几分面子的。” “那我还是少来几趟，也不能天天遇到事儿不是？”冯艳红毫不客气地开起了玩笑。 把点燃第二支烟刚刚吸一口的秦征，呛得直咳嗽，瞪圆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才见了第一次面的小姑娘。 小姑娘还挺有意思，还真有几分像他那个不着调的妹妹。 “没事儿也能来，征哥请你吃羊杂。” “谢谢征哥！” 这下好了，有请他吃饭的理由了。 如果是别的男人，她绝对不敢这么放肆，但这个男人的眼里，看到的那个人，并不是她冯艳红，而且他已经去世了的那个妹妹。 上辈子他替她解决了麻烦之后，没有要任何的东西，只是十分落寞地告诉她，该庆幸自己长得像他那个已经去世了的妹妹。 这个时候已经临近了中午，姐弟俩也只捡了一些便宜的处理货，冯艳军卖的最好的胶鞋，码数不全，也只能提前订货明天早上来取。 冯艳红盘算了许久，只靠那些谣言，她根本没有办法让郑家那一家子得到应有的惩罚。 她需要的是更实在的证据，需要更多的有效信息。 而她现在要钱没钱，要人脉没人脉，只能选择靠近郑家的地方，等待着他们露出马脚。 “你下午在这里把货看好了，我摆摊，晚点儿回来。” 冯艳军对今天的事情还是心有余悸，他怎么能让他姐一个人去摆摊呢？ “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货不能丢，不能离开人。放心，我就在我熟悉的地方摆，不会走远的。” 冯艳红一个人坐公交车，到了机戒厂家属院附近，小市场还在施工，下午在路两边有两排摊位，有卖日用品的，有卖菜的，还有卖小吃的。 冯艳红正在寻找摊位的时候，就见一个戴着白帽子的阿姨，一脸笑容地朝她招手。 她记得这位阿姨，是机床厂家属院的，上辈子就很热心，当然也很八卦。 那天她带老妈来的时候，她也在，大概是记住她了。 “阿姨。”冯艳红拎着东西，笑得春光灿烂。 “来来来，摆在阿姨旁边。” “这么心疼的丫头，你家人舍得你出来摆摊？”这位阿姨是本地人，普通话说得不算好，不过还是能让人听得懂的。 冯艳红帮着她把那一锅粽子，往边上挪了挪，空出来一片不太大的地方。 “我自己要出来的，想挣点零花钱，谢谢阿姨。” “你还记得阿姨不？” “记得，还没问阿姨您贵姓？”冯艳红一边整理东西一边跟她搭话。 “呦，还啥贵不贵姓的呢，阿姨姓马，这丫头长得心疼，说话也说得好。” “你家跟郑家是有啥关系么？” 来了，这就说到正题上了。 “也没啥关系，都是家里长辈有一点关系。” “可别跟他们家粘上关系，甩都甩不掉的蚂蟥，恨人得很。” “你都不知道，他们家哦，最近走背运着呢，那个小郑被别个退婚了，老郑半夜下夜班的时候还让人拍了黑砖。” 吼～郑兴邦被拍了黑砖？ 简直是大快人心，哪位英雄好汉干的，真想当面谢谢他。 “啧啧啧～你说说他么，在家里头耍横也就算了，跑别医院里头还要逼歪呢，让别个弄到派出所里拘留了几天，厂里头还给了个警告处分，扣了一个月的工资。” 马阿姨压低了声音凑到了冯艳红的耳边说道：“听说那个小郑，在外面挂的那个小妖精也把她给踹了，天天喝大酒，工作估计也快没了。” “我看哦～郑家怕是下个月都揭不开锅喽。” 冯艳红愣了愣神，郑国庆上辈子也的确是因为喝酒误事，才把工作丢了的，难道这辈子提前了？ 那上辈子突然天天喝酒，是不是也因为他在和张美丽闹分手？ 听到郑家这些烂事儿，她挺舒服的，不过还不够！ 欺负她老妈善良，吞了那么多东西，不让他们吐出来也行，但她得让他们消化不良，兜着走！ “阿姨，那他们家吞人彩礼的事情，都是真的呀？” “那还能有假？” 马阿姨絮絮叨叨了好一阵子，冯艳红一边做着生意一边听，越听越失望，都是些捕风捉影，甚至还有些夸大的部分。 不能算实证，而且连关键信息都提供不上，就连最基本的受害人姓名都提供不完整，这想要找证据，岂不是大海捞针？ 还能有什么办法，找到证人或者是受害人呢？ 巷子里突然驶来一辆崭新的桑塔纳，扬起一片半人高的尘土。 “我滴瓜呦～”马阿姨嘴里嘟囔着，迅速盖上了锅盖。 路边人也都捂住了口鼻，一脸不悦地看着那辆一边打喇叭，一边飞奔的红色桑塔纳。 “哎？冯艳红！停车，停车！” “吱——”桑塔纳停在了原地，很快又倒车回来，停在了冯艳红的小摊位前。 第43章 打架她可没怕过谁 郑艳红秉着呼吸挥舞着手臂，半眯着眼睛，好不容易等待尘土散去，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双大红色的女士高跟皮鞋。 有种不好的预感！ 顺着那双鞋往上，白色的裙摆，裙边儿还在微微的摆动，腿长腰细，骨架小 刘美丽！ 一张薄唇，涂抹着浓烈妖治的大红色，脸颊上也不知是涂了多少粉，原先一头黑长直的头发被烫成了卷毛，松松散散的捆在脑后，头发上的发饰，一看就不是便宜货。 如果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个什么样的货色，这一身装扮她或许还会赞美几分，只可惜了，白瞎了这副皮囊！ 刘美丽背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端坐在摊位前的冯艳红，眼神里充满了嘲讽、戏谑、玩味儿十足 像是胜利者俯瞰着失败者的狼狈。 “冯艳红，你也有今天？！” “你不是想把我送进拘留所吗？怎么办呢？没能如你的愿唉。” 刘美丽的嘴角轻挑，一只手抚了抚头发“你不是很嚣张的吗？今天怎么不嚣张了？” “被霜打了？呵呵～” “瞧瞧你那副样子，霜打得茄子似的，脸都紫了呢。” “都穷到要来摆摊讨饭吃了么？” 冯艳红沉默不语，尽情的看着眼前这女人肆意的表演，浑身紧绷已经是随时准备出击的状态。 “怎么，连话都不敢说了？你也不过如此嘛” “呵呵～谁会跟一个婊子随便搭话？”冯艳红缓缓从地上站起来，眼看着她的神情渐渐撕裂。 “你！你骂谁是婊子呢！” “婊子自己心里清楚呀，这不？已经急了呢！”冯艳红对她的表现十分满意。 刚才她就已经看过了，那车里还有两个男人，开车的那个男人即使带着蛤蟆镜，也掩饰不住神情里的不耐烦，此刻握着方向盘已经抽点燃了烟。 后排的那个，坐在驾驶员身后，在刘美丽的身后，看不清是什么神情。 不过不要紧，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他们还没能把她一个女人怎么招？ 打架她可还没怕过谁！ 另外她的余光还看到，热心的马阿姨已经在不远处跟周围人八卦起来，刘美丽的光荣事迹了。 “你、你才是臭婊子！” 开车的男人，探出脑袋听了刘美丽的话，恨铁不成钢地呸了一口吐沫，又悻悻地钻了回去。 “冯艳红你别给脸不要脸，我让你卖！卖肉去你。” 刘美丽气急败坏地怒骂着，从身后拿出了一瓶汽水，手一扬朝着冯艳红泼过去。 冯艳红早有准备，精准地夺过了水柱一般的汽水，不过摊位上的东西却没有那么幸运了。 刘美丽见冯艳红轻巧躲过，瓶口朝下尽数倒在了冯艳红的东西上。 “哎呦呦，这姑娘，这是干什么呢！” 周围人忍不住的惊呼，纷纷指责起刘美丽的行径。 冯艳红却像一直隐藏许久，等待猎食的豹子，在她扔掉汽水瓶子的瞬间朝着刘美丽扑了过去。 精准地抓住了她脑后的小辫子，转动手掌将头发缠了一圈，死死地扣住她的脑袋，另一只手锁住她的手臂，向后一推。 “咚”刘美丽的脑袋被按在了车门上，发出一声闷闷的响动。 一切来的太快，刘美丽甚至都来不及惊叫，额头和头皮传来的痛感，瞬间让她五官扭曲地哭了出来。 “晟哥，救呜～”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吗？！来，好好跟我解释解释，卖肉是什么意思？！小娼妇跟我耍不要脸是不是？！” 冯艳红并没有让她说完话，捏着她的后脑勺往下按往前推，脸上的粉和口红瞬间在车窗玻璃上划出了痕迹。 刘美丽尖叫都尖叫不出，脸颊半侧被挤压得变了形，牙齿贴在车窗玻璃上嘴巴吃了一层灰，刚才有多嚣张，现在她就有多狼狈。 车上的两个男人看到这样的情景瞬间傻了，后排的人推了推门，一拍脑门从车的另一端下了车。 驾驶车的那个男人直到手里的烟烫了手，才回过神，慌张地扔下烟头，反复拉了几次把手才把车门打开。 “你、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冯艳红的目光狠厉，面前的那男人却是在装作伏低做小，挤着一脸笑容往过凑。 “是想好好说话来着，你问问她给机会了吗？” 冯艳红警觉地瞥了一眼身后的小个子男人，转头看着从驾驶室里出来的这个，细皮嫩肉的看着装扮，在这个年代应该算得上是身价不菲了？ 那刘美丽是他捞出来的？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怎么跟这种女人搅合在一起？ “站那里别动！” 冯艳红警告的同时，身后那矮个子男人已经朝着她飞扑过来。 冯艳红沉着气，抬脚不留余力地踹了过去。 “啊啊~晟～哥！”冯艳红手上也同时用力抓扯了张美丽的头发，脑袋被提起来的瞬间，张美丽痛得惊呼。 “呕~卧槽！”矮个子男人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抱着肚子半蹲了下去。 刘美丽叫的那个晟哥，瞬间瑟缩了肩膀，直愣愣地站在了原地。 “都告诉你了让你别动！”冯艳红的目光从蹲在地上的那道身影，挪到了刘美丽的脸上，手松了松问道。 “说，今天这件事儿怎么个了结法儿？” “你说怎么了结，就怎么了结。”‘晟哥’抢先一步答了话。 冯艳红冷漠的偏过头，再次上下打量已经摘下墨镜的‘晟哥’“你能做主？” 冯艳红此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这男人的眼神怎么这么油腻？！ “能，我能！” “晟哥，叫你那帮兄弟来给她点颜色啊！冯艳红！” “你自己都还在我手里捏着，你要给谁颜色看？嗯？” 冯艳红手指用力又把她的人头往车窗上按了按，刘美丽此刻可没有什么美丽可言了，双眼含着泪花，额头红了一大片。 “疼、疼疼冯艳红你放手！晟哥救我” ‘晟哥’指着刘美丽有几分不耐烦“你、你、你闭嘴！” 冯艳红腾出一只手，指了指自己那已经一片狼藉的摊位。 “哝！我那些东西肯定是卖不出去了，赔钱！” 第44章 还真被驴踢过 “啊？”‘晟哥’看着冯艳红的神情，有些呆滞，眼里的情愫渐渐放大。 “啊什么啊！赔钱！” 冯艳红的眼神又凌厉的几分，眉心紧了紧，这个狗男人的眼神，怎么那么讨厌！ “哦哦，好！我赔！” 冯艳红挑了挑眉，他说他赔？不是让刘美丽赔？ 再看他着急忙慌地从裤兜里拿出一沓钱的样子，忍不住地在想，这是谁家的傻儿子？ 当冤大头当惯了？ “赔多少？” 刚才那个矮个子男人，捂着肚子挪到了‘晟哥’身边，拽了拽他的衣袖，小声道：“晟哥，她是让刘美丽赔钱，您这是” “三百！” 冯艳红眼皮跳了跳，他那一把钱至少有一千，咬了咬牙要了个高价。 “晟哥，她这明显是狮子大张口！不能”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晟哥’就已经利落地把钱递到了冯艳红的面前。 冯艳红一手接过钱，抓着头发的那只手也松了松。 “还有人家那一锅粽子，也被她泼了汽水，卖是肯定不能卖了，你们买了。” 听了这话，马阿姨立刻揭开了锅盖，小心翼翼的把锅盖背在身后。 冯艳红搓了搓钱，直接揣进了裤兜里，另外一只手才彻底从刘美丽的脑袋上离开，后退了一步彻底解除了对刘美丽的禁锢。 “冯艳红，你不要脸！你、你这是讹诈！” “啧～想挨打是不是？” 冯艳红扬起手，刘美丽立刻就缩了脖子，钻到了‘晟哥’的怀里，又被‘晟哥’一把推了出来。 刘美丽肯定是没想到会被推出来，刚才那架势可是实打实的要往人家身上挂的，被这样一推，整个人都贴着车倒了下去。 冯艳红都忍不住地替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纯白的裙子，现在沾了一身的土，妆早就花的没法儿看了，眼泪沾了土，挂在脸上成了泥，头发凌乱得堪比鸟巢，木愣愣地躺在地上，可想而知那惨状如何。 “行！我买！”‘晟哥’爽快地答应，脸上还挂着一丝笑意。 “阿姨，你那一锅粽子多少个？”冯艳红点点头，认就好。 突然被点了名的马阿姨愣了愣，被人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啊？哦，这一锅一共是三十个”刚才卖了几个来着？ “那行，三毛一个，就给个整数，十块钱。” “十块？你这女人会不会算数啊？三毛一个，一共三十个，怎么能是是十块钱呢!” “浩子！别跟艳红这么说话！” ‘晟哥’厉声呵斥了身边的人，转过头笑呵呵地对上了冯艳红。 “艳红，给十块钱。” 冯艳红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年纪轻轻的怎么能这么油腻呢！ 嫌弃的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扯过钱，递给了马阿姨。 “谢谢！谢谢艳红，谢谢！”马阿姨情绪有些激动的接过钱，连声向三人道谢。 “阿姨，找东西给人家装一下，咱也不能占人家便宜。” 浩子惊愕又气愤“你这还不叫占人便宜呢？” “我占你们便宜了吗？”冯艳红问‘晟哥’。 “没有，没有，艳红怎么会占人便宜呢。嘿嘿～” ‘晟哥’挠着头，笑得一脸谄媚。 刘美丽咬着嘴唇，低声地朝着‘晟哥’呜咽，却始终没得到回应。 “哼！”冯艳红冷哼一声儿，白了三人一眼，低头去把自己摊子上的东西胡乱卷了起来，递了过去。 “钱你们已经赔过了，东西自然归你们。” “不用，我要这些东西” “拿着赶紧滚！” 冯艳红把东西塞进了‘晟哥’的怀里，就不再理会三人。 “阿姨，我就先回家了。” “艳红这就要回啊？去阿姨家吃顿饭？” 马阿姨笑面如花，她这粽子卖三毛一个五毛两个，结果让冯艳红的一句话，就多卖了好几块钱。 “不了，家里人还等着呢。” 东西卖了高价，她还不得带艳军去吃顿好的，她也没有平白无故去别人家吃饭的习惯。 她今天也不过就是顺手送个人情给她，往后必定是有用得着的时候。 “那你明天还来不？阿姨明天还给你占位置？” “不了，我五天之后再来。” 她明天进货之后，准备直接回家。 不动声色地撇了一眼还在嘤嘤哭泣的刘美丽，见她神情顿了顿，她也就放心了。 “好，那阿姨五天后再给你占位置。” 冯艳红钻入了围观的人群里，那位‘晟哥’也紧跟了上来。 “艳红，我叫王晟，今年二十四，很高兴认识你。” 冯艳红嫌恶的措了措牙，没理会他，加快了脚步。 “晟哥！车！” 王晟一晃神的功夫就见冯艳红跑远了，伸长了脖子，张望了两眼。 “来了！” 转身回去开车，见王晟真要走，刘美丽也顾不得装柔弱了，一轱辘从地上爬起来。 “晟哥，我” “你自己回家！”王晟满脸嫌恶地躲过了刘美丽的手，开门钻进了车里。 “晟哥、晟哥！你怎么能这么对人家” 刘美丽嗲声嗲气地原地跺脚，王晟回头看了一眼，她现在狼狈丑陋的样子，厌恶到了极点，伸手打着了车。 “小伙子，粽子带上。”马阿姨不知是在哪里找了个小筐子，把还滴着水的粽子连筐子一起塞进了车里。 浩子把筐子抱进了怀里，烫得呲牙又双手举了起来，放到了一边。 开车自然是比冯艳红走路快，王晟见到冯艳红之后，就放慢了车速，跟在冯艳红的身边，单手扶着方向盘，探出了脑袋。 “艳红，要去哪儿？我送你去。” “不用！”这人不但油腻，还是块狗皮膏药，烦人！ “艳红你别客气，咱们这也算不打不相识，上车，开车快。” 王晟积极展现着自己厚颜无耻的优点，好像一点也不觉得冯艳红厌烦他。 “算不上，您还是该哪儿玩去就玩儿去，咱们成不了朋友。” “成不了朋友，成女朋友也行啊。”王晟呲着一排白牙，双眼里似乎是泛着光。 冯艳红惊愕顿住脚步，震惊不已带着嫌恶地看向王晟，这人脑子是被驴踢过？ “你脑子是得过什么大病？！” 王晟踩了一脚刹车“嘿嘿～大病倒是没得过，就是我小时候，我爸妈下乡那会儿，说是被驴踢过。” 哈?！还真被驴踢过啊？ 第45章 打听 冯艳红凭借着对这一带巷子的熟悉程度，费了不少力气，才把那个脑子被驴踢过的王晟给甩掉，坐上公交车没再看到那辆红色的桑塔纳才算放了心。 王晟开车绕了几圈儿，最后停在了片荒凉的草滩前。 “晟哥，你不会真看上那野丫头了？那一身都带着土味儿呢，你看上她什么了？而且那么凶恶。” 浩子抱着粽子筐，这半会儿已经吃了两三个进去。 “你懂什么，那看女人怎么能看穿着呢？而且她那可不是凶，那是、那是有味道！” 王晟捏了个粽子，想起冯艳红一脸痴笑。 还真是个小辣椒，那味道不比刘美丽那小骚货强多了。 呸呸呸！ 他怎么能拿艳红跟那个小骚货比呢！真是罪过！ “味道？晟哥，你可别犯傻啊，我答应叔叔阿姨要看着你的，那种女人可不是好惹的，你可不能出个好歹。” 陈浩现在想起冯艳红的那一脚，都还心有余悸。 “不是你到底是我兄弟，还是我爸妈藏在我身边的奸细啊？出好歹，我能出什么好歹！” “别罗里巴嗦的，赶紧帮我想想，怎么找人！” 王晟只觉得自己跟他在讨论这个事情的时候，是永远的驴唇不对马嘴。 “这这能上哪儿找人去？” 两人惆怅了半天，王晟眼睛瞄到了后座上的那袋子东西，突然有了想法。 “你说她这些东西，是在哪里拿的？” “批发市场？”陈浩挠着头，眼前忽然一亮“咱们去批发市场蹲着！肯定能找到她。” “啧～你怎么这么笨，征哥不是在批发市场当管理员嘛，咱们找征哥问问不就知道了。” “哦，也是，能有啥是征哥不知道的。” 秦征坐在面馆里正吃刀削面，王晟和陈浩两个人，一身一副墨镜，双手插兜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征哥，你果然在这里。” “嗯，我也正好准备去找你，坐。”秦征神情冷清地招手让王晟坐下。 “嘿嘿～我和征哥心有灵犀，浩子，去给征哥拿几个粽子。” 那东西好吃是好吃，可也顶得慌，现在看着刀削面嘴馋也吃不下了。 “我想跟征哥打听个人，肯定是在你们批发市场批过东西的，叫冯艳红，扎着两条麻花辫儿到肩膀，头上还有块疤。” “不丑，一点儿都不丑，长得挺好看的，眼睛可有神了，亮亮的，瞪人也好看，生气的时候都可好看。” 秦征不动声色地拧了拧眉，瞧了一眼王晟那副痴傻的样子，提了提嘴角儿。 “怎么？又看上一个？” 陈浩拿着两个粽子，放在秦征面前。秦征看着桌面上的两个粽子，手指轻轻是在桌面上叩了两下。 “瞧征哥这话说的，怎么能说又看上，那、那以前的那些个跟艳红都不能比，比不了。” “我已经感觉到了，她就是我的真命天女，是我未来的老婆，是能跟我共度一生的人。” 秦征看了一眼陈浩“还记不记得他第几次说这话了？” 陈浩想了想“得有十来次了。” 秦征缓缓的点了点头，不以为然地吃自己的面。 “啧！你们怎么能不相信我呢？我这次说的是真的！这次真不一样！” 王晟被两人无视，捶胸顿足的恨不得对天发誓。 “征哥，她肯定去过批发市场，你认识不认识？” “批发市场每天人来人往的那么多人，我哪儿记得住？”秦征面不改色一大口面吸溜进嘴里。 “那征哥帮我打听打听，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征哥，你就帮小弟这一回，求求你了。” 秦征被他弄得不耐烦“好，我帮你打听。” “不过你也得帮我一件事儿，帮我找两辆自行车，过两天就要。” 王晟一副不是什大事儿的样子“害，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两辆自行车而已，明天我就给您送到家里去。” “不用，四天后送到批发市场去，钱过几天给你。”秦征掏了掏口袋，自己身上没带那么多钱。 “两辆自行车才几个钱，这点儿小事儿用不着征哥掏钱，放心我指定把事情给您办好。” “征哥，有消息让人给我带话，我就不打扰您了。” 秦征并没有起身，王晟陈浩两人走的时候也依旧保持着恭敬。 看着王晟的背影，秦征眼神幽暗了几分，用手绢擦了擦嘴，喝了一碗面汤之后，结过帐走出了面馆。 已经到了日落时分，秦征扶着自行车站在路边点燃了一支烟，烟燃尽，陈浩就从马路对面匆匆跑了过来。 “征哥。” “嗯，王晟和那女的断了？” “还没断，但肯定是烦了，估计也就这两天的事情了。” 陈浩自然知道秦征说的是刘美丽，当初刘美丽能顺利从派出所回来，还是走的秦征的路子。 王晟和秦征家算是世交，都是早些年就在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两个人也算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交情。 只是秦征来银城算是下乡镀金，而王晟却是被家里人发配过来的。 “嗯，看着他点儿，小子脑子好使过头儿了，总在女人身上栽跟头不是个事儿。” 陈浩扭捏了半晌，双手都快绞在了一起“征哥，要不还是您劝劝晟哥，我哪有您的面子大。” “我刚才都已经劝了多少回了，这回晟哥托您找的那女的，可不是什么善茬儿，下午我还挨了她一脚，差点把魂儿给我踹没了。” “就那母老虎，晟哥不知道看上她什么了，您就劝劝晟哥，我怕那女的惹急了真要了晟哥的命。” 他家晟哥会挣钱会交际，黑白两道也都算能说得上话，不过唯独一点，那就是见不得女人，尤其是有几分颜色，还带几分脾性的女人。 其实身为男人也能理解，谁喜欢找个木头疙瘩，不过晟哥他这人，他没什么长性，把人的脾性完儿没了，对他百依百顺了他也就没什么新鲜劲儿了。 身边的女人多则半年，少则两三天，换了一茬又一茬，也就是仗着家里有些势力，自己手里又有钱，才能胡作非为到现在。 秦征把玩着手里的火柴盒子，一声不吭地听陈浩说话。 “不碍事，我在银城，没人能伤得了他。” “要实在劝不动，就直接把人带我那里去。” 他与王晟虽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但交情其实并不深，他也不过是受了王家的长辈嘱托，照看着他。 要不是有这层关系，谁愿意理会那个小王八蛋！ 第46章 生意火爆 冯艳红回到旅馆的时候，都快天黑了，冯艳军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站在旅馆门前伸长了脖子往远张望。 见冯艳红手里没有货，提着两个纸包一个人走回来，心更是提了起来，两步窜得老远。 “这是怎么了？东西让人抢了？在哪儿被抢的，我找他们去！” “没有！哪能被人抢了啊？都卖了，回去再说。” 冯艳红伸开双臂拦住他，故作什么地笑了笑。 “猜猜我给你带什么了？” 冯艳军鼻子蹙了蹙，又仔细嗅了嗅“卤肉？” “鼻子还挺好使，酱肘子，去买几个馒头，回去趁热吃。” 姐弟俩饱餐了一顿，冯艳红才把事情的大概解释给冯艳军听，当然是隐去了打架的那一段，只说是有人不小心把汽水倒在了摊位上，人家全买了当做赔偿。 冯艳军还算是好糊弄，只说是姐姐运气好，遇到了冤大头，呵呵傻笑了几回。 两人一大早又去了批发市场，带齐了货，赶着中午那一班车回了农场。 在十字路口下车的时候，正是下工的点儿，姐弟两人没走出几步，就被人围了起来。 “艳军带解放胶鞋了没有？” “姐姐这次有没有好看的头绳，上次我都没有买到。” 两人被拥着，围着，甚至货都被人抬到了路边的空地上。 原本想着回家休息的两个人，被迫又出了摊儿，前几天摆摊口碑已经渐渐形成了，而且东西比供销社便宜，这一条儿就足够让许多人慕名而来了。 他们农场并不算小，人口都能赶上一个镇的人口，但场部只有一个供销社，有几家卖吃食的，有几家卖菜的。 想要买日常用品，要么在供销社买，要么进城买，到底还是不方便。 所以姐弟两人的东西会卖的火爆，一点儿都不是什么稀奇事。 一波热潮褪去之后，冯艳军喜气洋洋地指了指自己的货。 “这些好了，直接少了三分之一，回家都能省下不少力气呢。” “姐我算了一下，这一批货卖过之后，我自己也能买自行车了。” 冯艳军捏了捏自己的钱袋子，笑弯了眉眼，露出了两排大白牙。 “行了，赶紧回家，快饿死了。” “等过几天有了自行车，咱们就不用这么费力地扛东西了。” 冯艳红说着话，把半袋子东西扛在了肩膀上。 “艳红！嘿嘿～准备回家吗？” 曹红军骑着自行车，从两人身后过来。 “我带你们回去。” 冯艳军警惕地上下打量了曹红军一番，这人他认得，伯山哥他们班里的那个傻大个儿。 “不用，你快去上班。” 冯艳红连忙腾出一手跟他说不用，上一次她利用了他已经是过意不去了，她对曹红军并没有其他的想法，当然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没事，我请了假了，这么多东西扛回去多累啊。” 说着就伸手去接冯艳红身上的袋子。 “哎” “姐，没事。”冯艳军一脸含笑，对冯艳红挤了挤眼睛，把自己肩膀上的货放在了车子的后座上。 “麻烦红军哥，先帮我们把货带回去，我和我姐走着回。” “好。” 两人根本不管冯艳红的态度，合力将货固定在自行车上，又交流了几句，相互摆手告了别。 冯艳红拧着眉，“咱们跟人家又不熟，你这是干嘛！” “都是本场的人，怕什么，还能把咱们的货分了啊？” 冯艳军故意装作没听懂她的话，嘴角上翘迈腿往回家走。 “我没说” “他想追你，那还不得好好表现一番。” “艳军！”冯艳红有些头痛，她现在并不想为这些事情糟心，只想尽快搞钱。 “好了，我不说了，咱们赶紧回。” 艳军回过身揽住她的肩膀，带着她加快了脚步。 姐弟两人回到家的时候，曹红军正站在她家门前的阴凉处，手里捏着一根芨芨草，货物被摆放得整整齐齐在一边。 见到姐弟两人走到了巷道口，眼神都亮了起来。 冯艳军把冯艳红往前推了推，她也只能无奈地开口。 “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嘿嘿～”曹红军羞涩地拍了拍后脑勺。 “那个，今天晚上场部放电影，我能不能请你一起去看。” “今天啊？今天不行，我姐今天晚上要陪我整理货的。” 冯艳军抢在了冯艳红前面拒绝，还很自然地给她递了个眼神，好似是想要夸奖一般。 “啊？那、那改天、改天。” 被拒绝的干脆，曹红军有些慌神，舌头都有些捋不直了。 “我、我帮你们把货搬进去，挺沉的。” 等送走了曹红军，冯艳红抓着冯艳军数落了好一阵子。 她怎么上辈子就没发现他这弟弟卖她是一套一套的呢！ 冯艳军却是一点脾气都没有，挨训斥就听着，只嘿嘿笑着，绝对不还嘴。 等冯艳红的气消得差不多了，在她算账的时候才凑过去。 “姐，其实曹红军傻事傻了点儿，但人还算是靠谱的。” 冯艳红瞪着眼睛转过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冯、艳、军！” 敢情她刚才的话，他又没听进去！ “嗯我觉得还是伯山哥好一些。” 冯艳红瞬间被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一巴掌拍飞他。 “滚！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得令！我这就滚去劈柴摘菜，等姐下厨！嘿嘿～” 冯艳军一副没皮没脸的样子，抱拳站起身。 “姐，你最近的厨艺真的长进了，尤其上次做的黑鱼，啧啧～太好吃了。” “别贫！赶紧去干好活儿！” 看着他咧嘴笑的模样，冯艳红扬起的手，又慢慢放了回去。 王晟抓心挠肺地惦记了一天两夜，早起出门的时候，就看到刘美丽可怜巴巴地站在他的车前。 “槽，晦气！” 王晟啐了一口吐沫在地上，心里更加烦躁了。 当初他还以为这女人是个贞洁烈女，没成想居然是个给钱就能上的玩意，招惹了这么一个破烂货，想想都够恶心的。 “你来干嘛？昨天不是都跟你说了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你要钱，不是也都给你了，你还想干嘛？” 第47章 报恩真的有意义吗 “晟哥，你误会我了。” 话刚说一句话，刘美丽那张美人眸里就含上了泪水，仿佛下一刻就要泪流满面。 “是我爸、我爸非要要钱，我怎么会要晟哥的钱呢？” 王晟嘴角上扬戏谑地笑道：“你不想要的是？好哇，那你把钱给老子还回来呀！” 张美丽往前凑近了一些，没想到王晟真的伸手问她要钱，一点儿情面都不讲。 “晟哥，那个钱都在为爸那里，我拿不出来的，要不我等我爸不注意” “行了！没工夫看你唱戏，赶紧说，到底是来干嘛的！” 王晟不耐烦蹙了蹙眉，没见过这么烦人的女人。 刘美丽眼角流下了两滴泪，委屈地瘪着嘴委屈得不像话。“晟哥真的要跟人家” “闭上嘴你！说不说，不过正事我走了！” 王晟作势要走，刘美丽立马上前扒住王晟的胳膊。 “晟哥、晟哥，别，别我说。” 王晟再次站住脚步，将她的那两只手狠狠地撕了下来，往后退了两步，半眯着眼盯着眼前这个女人。 刘美丽从认识这个男人开始，从来就没有见过这男人这副模样，那目光冰冷的可怕。 张美丽吞了吞口水，还是要把自己准备的那些话复述出来。 “那个、那个叫冯艳红的女人，她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她就是个卖肉的，是个婊” 王晟面露怒色，挑着眉道：“信不信我让人撕烂你的嘴？！” 刘美丽见王晟不信，着急起来口不择言。 “晟哥，我说的是真的，她妈就是个二婚的，是被人赶出家门的，你想想她” 王晟半句也听不下去了，横眉怒斥。“赶紧滚！” “晟哥”刘美丽收敛起刚才的急色，换了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滚！要不然我揍你啊！” 王晟扬起手，刘美丽立刻后退了几步，缓缓挪了挪，见他的神情不像是说着玩儿的，立刻转身跑掉。 “玛德，这特么是个什么玩意！” 他跟那女人在一起也有几天的时间了，这女人虚伪造作，跟了他之后更是在街坊邻居面前好一顿的耀武扬威。 冯艳红肯定之前也是跟她有什么过节的，所以才有了刘美丽昨天耀武扬威的场面。 不过，艳红是真的够意思，自己得了好处，还不忘身边的人，她的那点儿小心思，他怎么可能没看出来呢？ 昨天她瞪着眼睛，问他她有没有占便宜的时候，啧啧～太漂亮了！ 那么漂亮的美人儿怎么能在街边儿摆摊儿呢？ 不行，他得赶紧打听 咦～她昨天跟那个卖粽子的说什么来着？ 几天之后再来？ 五天？不行，不行，要等四天，还不得给他等出相思病来！ 征哥怎么这么久还没给他传话，不管了，等会儿闲了，去一趟市场问问情况再说。 冯家姐弟俩，两天半的时间，把货卖了个七七八八，两人回家数钱的时候，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儿缝儿。 “姐，咱俩再这样卖下去，不出半年就能给家里添电视机了，还能添个十四寸的！” 冯艳红无奈地摇了摇头，看他那没见识的样子！ “冰箱、洗衣机咱都能给妈添置齐了。” “姐，咱的货好像坚持不到过两天，是不是还得进趟城？” 冯艳军絮絮叨叨地看着冯艳红一笔一笔的记账，眼里冒着光。 坐在床上纳鞋底的白绣，一言不发，冯泰周坐在不远处搓着玉米，乐呵呵地看着姐弟俩。 “家里啥时候要是能装电话就好了，供销社那些小心眼儿的，电话都不让我用了，买醋，都是让人帮我代买的。” 冯艳军随口的一句抱怨，让冯艳红蹙起了眉，装电话的事情，这两年恐怕不行，场部那里有电话线，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供销社是公家的，售货员对他们的态度，说不定也是代表着农场的态度 得抓紧时间赚钱，尽快在场部沿街的地方租间房做门面才行。 自行车的钱老妈给了一百八，她和艳军一人再摊一半，除掉这一项开销，她手里满打满算还剩下五百左右，开店肯定是不够的。 “嗯，你现在就盘点一下货，需要备什么货，明天早上再走一趟，后天早上咱俩进完货，骑车回来。” 他们现在这种情况根本就没有办法多拿货，只能这样一趟一趟少拿多跑。 “好嘞，我这就去。” 冯艳红这几天很少会想起李伯山，但真的看到他时，自己心里好像还是会难受。 在门前看到他的时候，她就知道，肯定是冯艳军又把她给卖了！ “不用你送我，走过去时间也来得及。” 李伯山酝酿了许久，见到冯艳红的瞬间，还是没办法很自然地笑。 听到冯艳红的话时，他整颗心都像是掉海里了一样，不断往下沉。 “艳、艳红还生气呢？” 冯艳红提着袋子不理他，大步往前走。 “你要不喜欢我说，我往后就不说了” “李伯山！你到底什么意思！”冯艳红心里酸得不像话，好像吃了一颗巨酸无比的酸枣儿。 “啊？” “你喜欢我吗？” 直截了当点儿，要是真不喜欢她，那朋友也别做了，省得谁看到谁都难受。 “啥？”李伯山下意识的往身后看，李伯松带着冯艳军早就跑得没了影子。 这会儿巷道口，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冯艳红转过身，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的面庞，再次郑重地问道：“我问你，你是喜欢我吗？” ‘喜欢啊，怎么会不喜欢。’李伯山嘴巴抿成了一条线，心里不断地呐喊。 可他怕，怕她再那样声嘶力竭地喊着讨厌他，那时的情景几乎跟今天的重合在一起了。 那种感觉比逆水还难受，一千倍一万倍！ 冯艳红见他不说话，眼帘一点一点地往下垂“那就是不喜欢了。” 深吸一口气“既然不喜欢，那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行吗？” 报恩？报鬼的恩！ 这辈子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李伯山，她想要报恩真的有意义吗？ 第48章 不是群架是单方面围殴 李伯山的面色在青白之间转换，在听到她说让自己不要再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心好似都被绞得血肉模糊了。 “艳红，你是！怎么会，我喜” 曹红军在不远处喊了一声“艳红？我在路口碰到艳军了，你们今天又要进货去吗？” 李伯山扫了一眼曹红军，眉心都绷紧了。“艳红，我” “伯山今天不是要去五队吗？今天我送你？” 冯艳红看着他两次被打断话，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又痛、又急、又气！ “我先送你去坐车，别误事。” 听到他这话的时候，冯艳红只觉得后槽牙都疼。 “不用了，不顺路也不能误了你的事，我坐他的车去。” 冯艳红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失望地扫过他一眼，上了曹红军的车。 “艳红，后天回来吗？还是坐早上那趟车？我来接你好不好？” 曹红军眼神里含着炙热，冯艳红却心里感到抱歉。 “谢谢你，那个曹同志，以后不用来特意接我送我的” 曹红军炙热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一大半，咧着嘴笑的神情，让人看着有些心酸。 “我先走了，谢谢你。” 冯艳红知道自己既然没打算跟他有进展，那就不能照顾他的情绪，给他任何的希望。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需要搞钱，哪有那么多空闲时间去想别的！ 冯艳红提前了一天来摆摊，马阿姨依旧热情洋溢，把自己占的地方让给了她一半，来之前她就已经在周围看过了，张美丽没在这里蹲守她。 也可能是她确定了自己明天才回来，冯艳红拧了拧眉，明日她要骑车回去，肯定是不能在这里摆摊的。 看样子今天想引刘美丽出来的计划可能要泡汤了。 没关系，总是能抓住机会再收拾她的。 冯艳红谢绝了马阿姨让出来了小马扎，自己在路边捡了半块砖头垫在了屁股底下。 没过多久一道身影引起了冯艳红的注意，那女人抱着一件衣服，眼神有些迷离。 为什么会注意到她，当然是因为她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势，还有她那熟悉的样貌。 她是郑巧珍，郑兴邦的侄女，嫁到银城来之后孩子丢了，人也疯了 现在的她似乎也还不是个疯子，只是目光有些呆滞，身上的衣服明显都是清洗过，干净利索的。 跟上辈子她见到她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老板，算账！” 在催促声下,冯艳红被迫停止了思索，低头笑呵呵地算账给人找钱，再抬头时已经看不到郑巧珍了，不过远处还有几道熟悉的身影。 冯艳红低头迅速地将东西卷进第一层的红色布料里打成了一个包袱。 “阿姨，这些东西帮我收着。” 马阿姨接过东西，还没问她要去干什么，就见冯艳红把自己屁股底下的半块砖头扔进了蛇皮袋子里，起身冲了出去。 马阿姨顾不得招呼生意了，追了两步探头看出去。 “坏事了，这是要出事啊！” 冯艳红朝着后面的空地跑，后面追着的她也认识，那是老郑家的丫头，还有那个小贱货刘美丽，跟在后面的好几个年前孩子都是他们机械厂家属院里了。 “这可咋办呢？” 冯艳红对这一片地形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后面那一大片荒滩，还有一片芦苇荡。 一口气穿过人群，跑到了空地上。 “冯艳红有种你别跑！” 今天的刘美丽手里提着棍子，一身灰扑扑的衣裳，没有那天的光鲜亮丽，嚣张的模样还是一如既往。 郑巧慧手里提着一根臂膀长的木棍，一马当先地冲在最前面，甚至把后面几个男孩子都甩在了后面，那架势就好像跟冯艳红有什么深仇大恨，分分钟想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冯艳红停下脚步转身的瞬间，郑巧慧也来不及停，脚步不听使唤地差点儿跪在了地上。 刘美丽本来就隐在郑巧慧身后，两人撞在了一起，原本堪堪稳住的郑巧慧，被她这么一撞，彻底失去了平衡，两人趴在地上，郑巧慧还给刘美丽做了肉垫。 其他人看着两人滚在了一处，也不约而同地顿住了脚步。 “郑巧慧，你是个傻的吗？！停下做什么！” “刘美丽你个肥猪，赶紧起来！” 冯艳红嘴角上挑，把蛇皮袋绕在掌心，捏得结结实实的，在腿边儿甩了甩，心里很是满意。 郑巧慧揉着腰从地上跑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愣着干什么，上啊！” “你让我们一群大男人打一个女人？郑巧慧你脑子没有毛病你！” “那你们跟来干啥的！不是答应刘美丽来撑台面的吗？”郑巧慧余光扫着冯艳红，心里却是想着怎么让刘美丽先上。 刘美丽也跟冯艳红交过手，知道她手狠，自然是想郑巧慧先往上冲。 只要动起手，那帮男人肯定就不会袖手旁观，她只要站在一边看热闹就好。 冯艳红左右看上了一下，没有其他人，往前走了两步嘲笑道：“郑巧慧，你这是被人当枪使还没被使够啊？” “几位兄弟，这是我们三个之间的私事，我劝你们还是不要管的好。” 听了冯艳红的话，立刻有人安奈不住的指责起她。 “看着你也长的斯斯文文的，怎么竟敢不要脸的事情，欺负人都欺负到人家家门口来了。” 冯艳红笑出了声儿，声音有些渗人，又指着自己的伤口说道：“你说反了，瞧见没有这伤口是她们俩冲到我家去，把我弄成这样的。” “这一次可也是她们先追过来的，你们要想帮她们，就一起上！恩怨总是要了一了的。” 冯艳红慢慢挥舞起蛇皮袋，仿佛在身侧旋转出漂亮的花儿。 “冯艳红你闭啊！”刘美丽终究还是没有忍住自己心里的怒火，只是没想到，刚刚伸出去的手臂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手上的棍子也落了地。 “哎！” 冯艳红根本不恋战，一边躲一边打，出其不意，又闪躲的极，一阵混战之后，一群人无论男女，多少都带着伤，冯艳红一个人站在角落里，低着头嘴角却带着是窃喜，这里面伤的最轻的大概就是她了。 “挺能耐啊，光天化日，街头闹市，你们居然打群架。” “报告！警察叔叔，不是打群架，是他们一群人单方面围殴我。” 派出所所长惊愕的转头看向冯艳红，又扫了一眼，七八个脸上都挂着彩的年轻人，其中五六个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这 坐在一边录口供的年轻警察，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儿，又慌忙捂住了嘴，清清嗓子恢复了认真的模样。 第49章 郑巧珍 一群人里都没有重伤，最重的也就是刘美丽，额头被郑巧慧的棍子给挂了条口子，已经被包扎上了。 而且是一群人找冯艳红一个人的麻烦，情节不算严重，只拘留了组织策划的刘美丽，其他人写了份检讨就可以走了。 冯艳红走出派出所的时候，还跟几位警察道谢，派出所所长拉着一张脸。 “就没见过你这么泼的，往后可别打架了，你说你把人打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嘿嘿，那肯定不能打架，我这也是没办法，总不能站着挨打。” 冯艳红忍不住为自己脸红，活了几十年，这脸皮该扔还是得扔。 冯艳红跟在郑巧慧的身后一起出了派出所，一出门，冯艳红就揪住了郑巧慧的辫子，把人拉近，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 “别着急，才刚刚开始，我会把你们家欠的一点一点都找回来。” 郑巧慧嘴巴张了张，惊恐之下居然连叫都忘了，忍不住地缩了缩肩膀，再转头去看的时候，冯艳红已经走出去老远。 冯艳红去找了马阿姨取了东西，私下张望的时候，果然看到郑巧珍躲在了路对面的两道墙中间夹缝里，隐在最昏暗的地方。 那里一般人都不会注意到，但她会注意到。 因为郑巧珍上辈子就是隐藏在那里，偷袭的郑兴邦，把他打成植物人的。 冯艳红看到了她眼里的恐惧，看到了她紧张到浑身发抖，甚至手上捏着的那块砖头都掉了。 在她蹲下去捡砖头的时候，郑巧慧快步从那里走过去，眼神里带着戒备地扫向冯艳红，加快了脚步。 郑巧珍捡起砖头，拖着不太灵活的腿从夹缝中挤出来，跟上了郑巧慧。 冯艳红拧了拧眉，也快步冲了过去，她的直觉告诉她，郑巧珍一定知道不少郑家的脏烂事儿。 郑巧慧一心都在防备着冯艳红，见冯艳红冲过来，郑巧慧捂着自己红肿的脸颊加快了脚步，几乎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了家属院。 郑巧珍的速度根本就跟不上郑巧慧，气急败坏地准备丢砖头，却被冯艳红捏住了手腕，砖头嘭的一声落了地。 “谁让你管闲事的，谁让你管闲事的！！” 郑巧珍的声音撕心裂肺，低沉又压抑，面部愤怒到狰狞，狰狞到阴森，这种情绪只停留了片刻，又转化为悲愤和凄楚的绝望。 眼看着郑巧慧的背影消失，恨意、愤怒、不甘渐渐在嘴里化成了呜咽声。 “呜呜~” “郑家人都该死！都该死！他们一个也别想活！” 冯艳红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不会已经疯了？ 她要是疯了，就算知道什么也不能当证人的呀！ 冯艳红不甘心放下这条线索，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劝一劝，万一她只是一时的情绪失控呢？ “你这样也杀不了他们全家，只能让你自己陷入泥潭，你报不了仇，也解不了恨，何必呢？” “杀不了全家，俺就先杀一个，能杀一个是一个！” 郑巧珍的眼里满是仇恨，眼神却是格外的坚定，这可不像是精神失常的样子。 “你这样会坐牢的，说不动还会被枪毙，你不怕吗？” “呵呵～怕？俺什么都没有了，都被他们毁了，俺娃都让他们卖了，俺还有啥可怕的！” 冯艳红眉心直跳，果然在她这里能知道些东西，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想报仇的话跟我走！” 郑巧珍对郑家人的仇恨或许是太深了，不用冯艳红费力的劝说，她只听到了复仇两个字，就犹豫了片刻跟上了冯艳红。 冯艳红带着她回到了刚才打架的那片空地上，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两棵旱柳“咱们坐那里说。” 这里空旷鲜少人来，就算来人，也是一眼就能看得到的。 “说说，你到底跟郑家有什么仇恨？” 郑巧珍警惕地看着已经毫无防备坐在树下的冯艳红，犹豫了片刻问道：“你为什么要帮郑巧慧？” “我那不是帮她，我是在帮你！” 冯艳红笑了，看样子不是个疯子，还知道问为什么。 “你想想，你要是把郑巧慧一板砖拍伤了拍死了，他们就算不把你送进监狱，也得把你送进精神病院。” “你要真进去了，怎么报仇，怎么找孩子？孩子要是没有你的庇护，她能平安长大吗？你指望买你孩子的人家对你孩子好？没准儿人家就是指望你闺女给人当牛做马，长大以后换彩礼钱呢。” 虽然她没生过孩子，但也知道每个孩子都是母亲的软肋。 说到这里郑巧珍应该是真的想到了孩子，脊背弯曲着掩面哭了起来，越哭越凄惨，越哭越悲凉。 冯艳红咽了咽口水，这要是半夜她真不敢听这样的哭声，太凄惨了，鬼片里的哭声都没这个恐怖。 哭了好一阵子，郑巧珍突然停住了，吸了吸鼻子，也坐了下去。 “你是好人。” 冯艳红愣住了，才说了几句话，她就能断定她是好人？ “俺也姓郑，郑兴邦是俺三叔，俺是被他们骗来的，他们跟俺爹娘说在银城里给我找工作，往后能让俺嫁到城里。” “俺们一起来的五个女孩，都被他们卖到乡下去了，俺是最晚被卖的，卖给了那个比俺大二十多岁的杀猪匠，他比俺爹还大！” “呜呜~他嫌我生的是女娃，就让郑家把俺娃卖了，呜呜~俺这条腿也是被他打断的。” “俺的日子没活儿头儿了，俺要跟他们同归于尽！” 冯艳红算是听得大概明白了，又问郑巧珍一些问题，心里沉闷得像是压了块石头。 郑家那一家子，果然都是些黑心烂肺的，就连自己的亲人都不放过，这些年没少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那你们就没想过要报警吗？” 这是典型的拐卖妇女，警察要是肯插手，这件事情就简单了。 “警察能管这事儿？” “呃警察为人民服务，就是管这种事情的呀！” 她们不会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报警？ 郑巧珍紧锁了眉头“这种事情是家事，俺们那里的警察和民兵都不管的，最多也就是劝劝，可这种事情劝怎么能管用，他下次会打得更重的，说不定会打死我俺。” 第50章 一定会把人渣送进监狱 “警察不会不管的，他们这已经超出了家庭琐事范畴，买卖妇女孩童是重罪” 冯艳红突然想到了什么，神情瞬间凝固，上辈子郑兴邦被重伤之后，苗桂芝在外面跑了好长时间，不肯让她接触派出所来的人，她也被问过话，但她当时也并不清楚情况 有没有可能，当时郑巧珍被抓之后，是把这件事情捅出去了，但因为证据不足，郑巧珍当时又是真的有精神问题，所以后来才不了了之了？ 如果是这样，证据链里就不能只有郑巧珍这一条，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更多的证人。 郑家有恃无恐的过了这么多年，必定是早就跟买主商量好了的，如果一击不中，那被卖掉的那些女孩很有可能会受到更加严重的迫害！ 而且他们还会迅速地将尾巴收起来，会谨慎再谨慎的行事，她要再想抓住证据，恐怕就更难了。 但这种事情，光靠她一个人肯定不行，她对法律不熟悉，也不知道都需要什么样的证据，她能找谁帮忙？又该信得过谁？ “这件事情的确有些复杂，你是从家里跑出来的？” 郑巧珍满怀希望的眼神，出现了一抹失望，摇了摇头说道： “不是，俺、俺怀孕了，那老东西看管得松缓，我说来三叔家串门，他就放我出来了。” 她今天就是想要找郑家人来偿命的，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再回去。 “那你还能联系到其他几个女孩吗？”这样还好，要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把她安置在哪里了。 “俺知道她们大概是被卖到哪里去了，但很久没有见过了，我不知道” 郑巧珍咬了咬嘴唇，懊恼地垂下了脑袋。 她没脸再见她们！ “郑巧珍，你愿意相信我吗？” “俺相信你，你给俺讲道理，听俺说话你是好人，俺相信你。” 郑巧珍一脸认真地点头，眼神里有了一丝的光亮，其实她刚才看到她跟郑巧慧他们打架了。 “那你这样，不要动声色，我得好好想一想，这件事情该怎么办，得一次就把那些人渣扔到监狱里去。” “只有把他们一起扔到监狱里去，你的那些姐妹们和你的孩子才有可能被解救出来。” “千万要记住，不能让你男人起疑，也不能让郑家人起疑。” 郑巧珍如同捣蒜一般的点着头，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很信任眼前这个年纪跟自己相仿的女孩子。 “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帮你把他们都送进监狱！” 因为她跟郑家人也有仇！ 冯艳红从郑阿姨那里给郑巧珍买了两个粽子，又买了些杏子，给她，告诉她自己五天之后还会来，让她五天之后的下午再来找她。 马阿姨笑眯眯地收下了冯艳红的五毛钱。“艳红，那天那个开车的还记得不？” “记得怎么了？”那狗皮膏药，她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马阿姨神秘兮兮地凑到了冯艳红耳边“那小伙儿下午来找你了，还问你明天来不来，我跟他说不知道，你没说。” “阿姨跟你说啊，那种能跟张美丽混到一起的，再有钱也不能要。” “我知道了阿姨，谢谢您了，下次他再来您就说张美丽总找我的茬儿，我不来了。” 王晟能把张美丽捞出来，说不定找小偷儿盯她的事情，也是他干的。 让他们狗咬狗去呗！ 冯艳红赶着末班车回到了旅馆，冯艳军等的都快急出火花儿来了，扬言下次一定要跟去才行。 冯艳红摇了摇头，没跟他说今天打架的事情，只说自己今天遇到了一个可怜人，给人家买了点儿吃的，所以才回来晚了。 第二天，冯艳红取到车的时候，忍不住的兴奋，围着两辆崭新的二八大杠，转了两圈才停下来。 上辈子她买那辆车子的时候，为了省钱买的是人家骑了好些年的二手自行车。 “满意吗？” “满意，满意！太满意了。”姐弟两个的表情几乎都是同步的，频率一样地点着头。 “征哥，这是自行车钱。”冯艳红把准备好的钱，双手奉到了秦征的面前。 “不用，这车没花钱，你就拿去骑着用。” 秦征摆了摆手，这车他的确没有花钱，是王晟弄来的，但他没打算告诉姐弟俩。 “那也不行，不能让您再白白欠个人情，您就拿着，要不然这车我们没法儿骑走。” 本来比供销社的便宜，她就已经是占了大便宜，哪能不给钱。 “呵～小丫头还挺有原则，行！钱我收下，车子骑走。” 秦征也不在推辞，把钱收了起来，叫人帮姐弟俩把货捆好，才回到办公室。 看到办公室里大摇大摆坐在他办公桌前的王晟和陈浩，秦征的脚步瞬间一顿。 “你怎么又来了！” 看样子是没有看到冯艳红，要不然这只小王八肯定不会松嘴，肯定比狗皮膏还粘得紧。 “征哥，还没有艳红的消息吗？” 王晟明显比前几天憔悴了，语气也没有前几日的意气风发。 秦征若无其事地给自己倒了杯水，解释道：“批发市场人来人往那么多人，想找人可不是件容易事儿。” “或许这些天人家就没来过，也有可能人家根本就不是在这里拿的货。” 王晟不肯信，焦急地站起来，贴到了秦征的身边。 “征哥，我快把银城都翻遍了，昨天本来是能遇到的，可我生意那头又遇到点儿事儿，等我赶到的时候她已经走了。” “她之前肯定是来过批发市场了，征哥，你到底帮没帮我找？” “银城就这么大点儿，批发市场也就这么大点儿，你要想帮我打听，怎么可能会打听不到？” 秦征满脸不屑，斜眼瞥了他一眼“真以为你征哥是万能的呢？神仙他都不是万能的，找人这种事儿得需要耐心，明白吗？” 王晟仍旧没问出什么，兜里揣着三百六出了门，蔫头耷脑的站在了批发市场门口。 “晟哥，要不咱还是别找了” 王晟一肚子火，被陈浩一句话彻底给点着了。 “为什么不找？秦征不想让老子找，老子还能真的不找了？” “我就不信了，没了秦征我还能找不到个人了！明天开始生意上的事情你去，来自就在这里常驻了，老子就不信了，老子还蹲不到一个人！” 那三百块钱，就是他给冯艳红的那三张！ 秦征他早就认识艳红？故意不告诉他，就是不想让他找到人。 好你个秦征！让老子办事儿，他讨喜！ 第51章 良药苦口利于病 烈日当头，五月底的天真是难预测，昨天明明还很凉爽，今天却燥热如盛夏。 冯艳红和冯艳军骑着车一路走走停停，近五个小时，在冯艳红感觉自己都快被累到虚脱的时候终于能看到场部了，冯艳红一点儿也不敢放松。 双腿麻木的蹬着自行车，身上的汗都不知道出了多少层，额前的碎发粘在额头上，粘腻得难受。 “艳红，艳军。” 听到后面有人喊，冯艳红都听不清是谁的声音，车把摇晃着，后面的货摇晃得更厉害，无奈之下只能停下来。 “怎么带这么多东西？一路骑回来的？车子给我，你骑我的。” 李伯山把自己的车子停在前面，快步上去帮冯艳红扶住车。 冯艳红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好像松下一口气，都差点儿软了下去。 李伯山手疾眼快的扶了她一把，车子的重量全部靠在了他的身上，人和车都稳稳地被他接住，自己微微蹙了一下眉心，立刻恢复了神情。 “这是累着了，艳军找地方先把车停下来，歇会儿。” 艳军体力好，除了浑身被汗浸透了，其他都还好。 “你扶着你姐。” 李伯山不多一会儿，从供销社取了两瓶汽水，还有一些冰糖出来。 “汽水糖分高，有点儿凉，别喝太快，冰糖含嘴里。” “这么高的气温，你们俩居然敢骑一下午骑回来，知不知道中暑也是会要人命的！” 李伯山越说越气，说着又从兜里摸出了两支藿香正气水，绷着一张脸，递了过去。 “等会儿把这个喝了。” 冯艳红脸色发白疯狂地摇头，摆手表示抗拒，这东西她能抗拒一辈子！ 艳军看着那两支药，神情也有些抗拒，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太多。 小时候不管是中暑、肚子疼、感冒老妈都给她喝这个东西，太痛苦了，真没有比它更难喝的药。 李伯山居然会随身装着这种东西！太可怕了！ “良药苦口利于病，喝完之后再含糖，中暑不能大意。” “应该早就下工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冯艳红试图想要岔开话题，把药握在手里往后缩了缩。 李伯山不动声色地从她手里夺过药，蹲下来拧开药再次递给她。 “你们一般都是隔一天才回来，公交车来你们没在，我就想起来你们要买自行车的事情了。” “太阳都快落山了还这么热，你们俩这路上是怎么骑回来的？连水壶都没带？” “快喝！” 冯艳军扬着脖子，已经把整支都倒进了嘴里，痛苦了呲了呲牙，塞了块冰糖进嘴里。 冯艳红看着她的样子，嘴里好像都溢出了药味儿，再看看自己手里的药，拧紧了眉。 李伯山眼睛都不眨地看着她，无形之中给她了一种压力，犹豫了片刻才扬起脖子把药挤进嘴里，咽下去的瞬间鼻子眼睛都皱到了一起。 李伯山含笑捏了块冰糖递过去，看着她含进嘴里，又把她和冯艳军手里的药瓶接过来扔进了供销社门前的垃圾筐里。 冯艳红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恍惚，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这样带着训斥的口气跟她说话。 他年轻的时候就这样做事面面俱到了吗？ “好点儿没有？” 冯艳军跳了起来，拍了拍屁股后面的灰，冯艳红也挣扎着站起来，把汽水瓶子里最后两口喝掉。 “我把钱给你。”李家现在不宽裕，李伯山才刚刚上班，手里哪有什么钱，这便宜他们可不能占。 “不用，我有钱。” 李伯山蹙着眉，把冯艳红手里的三块钱又推了回去。 “赶紧回，等会儿天就黑了。你骑我那辆，我帮你带着货。” 不等冯艳红再推回来，他就转身去把冯艳红的车子推起来。 冯艳红跟上去，把钱折了折直接塞进了他的兜里，收手的时候手背却是一热，被人握住了。 冯艳红愣了愣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暖意附在她的手背上。 冯艳军扶着自行车，伸长了脖子，看着两人的手牵在一起，嘴角提了提，立刻挪开视线，蹬上自行车逃跑似的。 冯艳红脸颊发烫，慌张地从他手里抽出来，垂着脑袋“钱、钱你收着，我们不能占你便宜，我去骑车。” 李伯山手愣在原地，裤兜里的钱好像发烫似的，灼得他难受，看着她骑车骑得很平稳才跟了上去。 “艳红。” 冯艳红没有理会他，装作没听见。 她现在心里乱糟糟的，就算他刚才那样体贴照顾，她也一点儿也不想理他！ 李伯山加快了速度追上她“艳红？” “嗯。”这样并排骑，离这么近怎么装听不到？ “那个、你那天问我的话” 冯艳红神情一凛，瞬间耳朵都烧起来了，佯装不记得，心里却更想装死。 “什么话？” “就是” “伯山，怎么这会儿才回家？” 李伯山的话再次被打断，心里起了一股烦躁，回头看了一眼钟强国，眼眸里含了一抹冷意，减慢了速度跟在冯艳红身后，遮住钟强国的视线。 “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我刚送我弟去上晚自习了，今天五队那边的排水沟挖完了吗？” “还没。” 李伯山冷着脸，稳稳地骑在路中间，钟强国也不得已放慢了速度，跟在后面。 “我听说园林场那边的机械队都要改承包制了，你师傅跟你说过没有？” “没有。” “要改承包制的话，我家高低也得承包一台挖掘机，光农场的活儿就能挣不少钱呢，一年多挣个六七百都不是问题。” “嗯。” 冯艳红竖着耳朵听着两人的对话，总是那人说两三句，李伯山才会回一两个字，那语气还真是敷衍，比敷衍她的时候还要更敷衍！ 哼！ 冯艳红心里有种明明奇妙的攀比感，还有一丝无名火，在乱撞。 钟强国住在九队，这一路都跟着他们，他们到八队之后钟强国还缠着李伯山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冯艳红把自行车直接骑到了李家门前交给了伯松，又回头看了一眼，李伯山那副心不在焉跟人说话的样子。 他好像很少会打断人说话，她没见过，大多时候他都会静静听着，听完别人说的话，才会说自己的观点。 所以从小到大，无论谁家长辈，都会夸赞他几句？ 第52章 看电影 李伯山把东西帮她送回了家，在门前却遇到了满身污秽的父亲和曹红军。 “爸，你们这是”冯艳红打量了两人一番，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李伯山。 “小曹帮着我把猪圈弄了弄，赶紧进屋儿。” 冯泰周脸上洋溢着笑容，挥着手请几人进院子。 “叔，您和艳红先进，我和伯山把东西扛进去。” 曹红军的大高个儿，站在门前路过的邻居们都忍不住地看上几眼。 和李伯山一起把东西搬进屋之后，熟门熟路地在她家压井边上压水，招呼李伯山来洗手。 看到这里，端着盆子拿着肥皂出来的冯艳红都愣了愣，曹红军这样子就好像是在自己家一样。 白绣喜气洋洋地端了一大盆鸡肉从灶房出来。 “饭好喽~” 冯泰周一边洗手，一边招呼“伯山也留下来吃。” “你白姨的手艺最近可又长进了。” “去！又胡说起来了，都给你做了大半辈子饭了，还能进步到哪儿去。” 夫妻两人旁若无人地互怼起来，冯艳红和艳军一人拿桌子，一人搬凳子从屋里到屋檐下。 要放在以往，李伯山肯定会拒绝，但今天却意外地答应了。 “好。” 冯艳红手上的动作都顿了顿，心突突跳得厉害。 冯家的小院儿里，开着灯一边还点着艾草，饭桌上李伯山和曹红军两人一直在暗暗地较劲，冯艳红只觉得今天这顿饭吃得十分压抑。 再抬头看看家里其他人，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察觉一般，难道会是她想多了吗？ 饭后曹红军就准备告辞，临走前还把李伯山也拽走了。 白绣急匆匆地从屋里出来，轻推了冯艳红一把。 “艳红，去把手电给小曹送切。” “阿姨，不用，今晚月亮好，我能看得到路。”曹红军站在门前高着嗓门，回应白绣。 “啧～想撒子，去送送。”白绣看着自家姑娘扭捏的样子，不耐烦地又推了一把。 等冯艳红出去的时候，两人已经消失在了巷道口。 “小曹约你明天去看电影，我替你应下了。” 冯艳红一进门，就听到了来自老妈的‘雷霆一击’，劈的她外焦里嫩，无以言表。 “妈！你怎么能就这样应下呢，他、我” 纳着鞋底的白绣，抬起头来白了一眼冯艳红“人家小曹挺好的，老实又肯干，就是长相稍微憨了点，那也没啥，长相又不能当饭吃，憨点也是好处。” “妈！”冯艳红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反驳，可想到她的病情，又想她老妈的脾气，冯艳红瞬间就歇了气焰。 她还是去跟曹红军去沟通，老妈那性子真要拧起来，能拆了她一层皮。 冯泰周一见母女俩的气氛不对，立刻出来打圆场道：“也就是去看场电影，没什么，明天爸让艳军陪你去。” 白绣手上动作一顿，瞪着冯泰周没好气地道：“人家俩去看电影，艳军去算是怎么回事儿，就在场部，你还怕丢了不成？” 老妈一锤定音，家里人也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了。 冯艳红今天实在是累极了，在灶房烧水洗了个澡，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白绣特意嘱咐她下午早点儿回，要换过衣服捯饬一下再去。 冯艳红也只能照办了，但老妈拿出来一双高跟鞋给她的时候，她就抗拒起来了。 “穿这个我就不会走路了，还要骑车呢，不方便！” “啧！~骑啥子车，你爸等会儿去地里看水口子，要骑车，你坐红军的车去。” 冯艳红捂着脑门，回想起以前她跟老妈顶嘴的场景，深吸了好几口气。 “车可以不骑，这个我坚决不穿！你哪儿来的高跟鞋？” “好嘛，好嘛，不穿就不穿，我还舍不得呢！你爸爸给我买的，你还嫌弃，还不给你穿呢！” “”她就不该多嘴问！ 冯艳红穿着裙子，坐在曹红军的自行车上，心里十分别扭，裙子紧紧地裹在腿上，全程一直在听曹红军在说电影。 她不喜欢看电影，也搭不上话，只能嗯嗯啊啊地应付着，这觉得从家里到场部的这段距离实在是太漫长了。 看电影的人真不少，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看得冯艳红有些头大。 曹红军护着她，一直挤到了前排，有人早就给他们占好了位置，一张长板凳，两人各占一头儿，中间空隙的位置都还能坐个小孩儿。 天黑之后，电影开场，冯艳红甚至连名字都没看清楚叫什么，心不在焉地看着大幕布。 曹红军不知道是从哪里抓了把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嘿嘿地笑，过了一阵子，好像是终于想起来冯艳红这么个人了，才把瓜子递到了冯艳红面前。 冯艳红摇了摇头，她讨厌人随地扔垃圾，尤其是这种瓜子皮，最扫干净！ 冯艳红看着他裤脚上、鞋面上粘的瓜子皮，还有脚边那一片，若有所思了一阵子开口道：“曹红军，我觉得咱们不合适。” “哈哈哈～对打他！”曹红军看到了激动处，站起来差点儿让冯艳红摔了个仰倒。 “嗯？艳红，你叫我了吗？” 冯艳红踉跄着站稳，深吸了一口气，是她毛病多，但她真的忍不了！ “我说” “红军！我可算找到你了，你妈又发病了，叫你回去呢。” 钟强国急匆匆的从人群里中挤出来，一副十分紧急的样子。 “什么！” 曹红军差点儿跳起来，拔腿就要冲出去，跑了半步又回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冯艳红。 “你放心，我帮你送她回去，你赶紧回去看你老娘，病可耽误不得。” 冯艳红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钟强国，她为什么觉得他有些高兴？ 别人妈生病，他高兴个什么劲儿？ “艳红，他是钟强国，九队的跟我都在机械队工作，不会有什么事情你放心。” 还没等冯艳红说话，曹红军急急忙忙地嘱咐了一句，就从人群里挤了出去。 曹红军一走，钟强国闹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跟冯艳红打招呼。 “那个，冯艳红同志你好，我叫钟强国，电影你还看不？” “不看了，麻烦你送我回去。” 第53章 你怎么才来 李伯山加班到天色黑透，才灰头土脸地回到家。 “大哥你怎么才回来！”李伯松和李伯青急得团团转，终于看到他回来，连忙打水让他洗脸洗手。 “怎么了？有什么事儿？”李伯山一捧水扑在脸上，终于好受一些了。 “曹红军带艳红姐去场部看电影去了！” “哦。” 李伯山轻轻哦了一声，没有下文了。 “哥，曹红军都到人家家里去登堂入室了，你还不着急？” “大哥，我听艳军说白姨和周叔对曹红军特别满意。” “对！艳红姐都答应人家一起去看电影了！” “你要再不上心，人家恐怕就又要订婚了！” “” 这可把兄弟俩急坏了，围着李伯山你一言我一语，看着大哥无动于衷的样子，两人都快跳蹦子了。 “算了，爸说得对，你自己都不上心，我们跟着操什么闲心。你自己看着办！”李伯松简直对他大哥失望至极。 “我去给你热饭！” 李伯山一身清理干净，回过头来，眼眸里波涛暗涌，把毛巾递给李伯青。 “我回来再吃。”说完也顾不上换衣服，推着车子又出了家门。 冯艳红总觉得这人哪里不对劲，可他又表现得很老实，很诚实的模样，而且又是能跟李伯山说得上话，得曹红军信任的人，人品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只是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她还是存着一份戒心的，路上也没主动跟他搭过话。 “艳红觉得红军怎么样？” 出了场部，没了人来人往，钟强国骑得越来越慢，甚至还故意颠簸了好几下。 冯艳红四周看了看，眼神慢慢暗了下去，她又不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钟国强他八成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心里又默念着，他最好不是再打什么坏主意，现在这样的地形实在是对她不利。 “很好啊，你问这个做什么？” 冯艳红的声音温柔如水，钟强国车把都晃了晃，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开口道：“没什么，就是关心一下你。” “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一下，红军他妈妈不是个好相处的，之前他那两个对象儿，也都是被他妈妈搅黄了的。” 冯艳红冷笑“呵呵～谢谢你啊！” 钟强国听到冯艳红跟他道谢，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曹红军母亲的‘光荣事迹’。 ‘人渣！’冯艳红不答话，心里却是把他鄙夷到了烂泥里。 直到车子再次转了弯，冯艳红看到了盈盈水光，眼前一亮。 在车子再次颠簸的时候，钟强国道：“这段路不好走，要不咱们下来走一段儿？” 冯艳红当然答应了，这个提议正合她意！ 两人并排走了没两步，钟强国果然就不老实了，伸手有意无意地碰冯艳红的手，被冯艳红一边用力甩开，一边有意无意地把他往路边挤。 钟强国以为自己得到了暗示，更加猖狂了，直接伸手去搂冯艳红的肩膀，被冯艳红再次拍开。 “你干什么！你可别动手动脚，小心曹红军揍你！” 冯艳红怒喝着往后退了两步，钟强国的自行车‘哐啷’一声倒在了边上，朝着冯艳红紧贴了过来，张开双臂把冯艳红一把搂进了怀里。 “艳红，你可别指望曹红军那个怂货了，看着个子大其实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你不如跟我试试，我肯定比他强。艳红，我是真的喜欢你，你跟了我” “你赶紧给我放开，要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 冯艳红气得脸面涨红，这就是个臭流氓！ “嗤～艳红，女孩子的温柔，我教教你嗯！啊～嘶！” 冯艳红腿上绷足了劲儿，膝盖朝着他那个隐私部位狠狠地顶了过去。 “呵！不如我教教你怎么做人！” 趁他弯腰直不起来的时候，抱着他的脑袋，又狠狠地顶了一膝盖，用力一推，钟强国腿绊上了自行车，连人带车，一起滚进了排水沟。 ‘扑通’一声巨响，溅起了一波大水花儿，周围瞬间没了蛙声，钟强国狼狈至极地从排水沟里站起来，又倒下去反复几回。 “真是什么畜生都能穿衣服，装人样儿了？真当人看不出来你是个牲口呢？” “也特么不打听打听老娘是个什么人，你就敢上手！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这次教你做回人，下次别再让我看到你，否则下次就不是进排水沟了！” “你个臭娘们，给脸” 冯艳红在路边捡了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朝着他砸过去，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的肩膀上。 疼得钟强国哇哇叫唤，紧接着另外一边肩头又挨了一下。 “你再给我骂一句，信不信下一块就给你脑袋开瓢儿！” 钟强国刚刚张开的口，又紧紧地闭上，挣扎着想要站直，可惜，排水沟里的泥已经在水里泡了一个月，陷住人脚哪有那么容易被拔出来。 冯艳红看他挣扎困难的样子，心里盘算着他想要人上来，还得捞车子上来，恐怕得有一会儿，这会儿她当然得赶紧跑了。 冯艳红提着裙子拔腿就跑，时刻凑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儿，心早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刚才是让钟强国放松了警惕，又占了地形优势才能偷袭成功，要不然她手里没东西，又黑灯瞎火的她哪能打得过比她高一头的男人。 “艳红？” 冯艳红条件反射的一激灵，整个人都在原地抖了起来，感觉声音很熟悉，才把心从嗓子眼儿落回了肚子里，心里的委屈劲儿又突然蜂拥上来。 “你怎么才来！”冯艳红一下没忍住，眼泪哗地流下来了。 “怎么了？别、别哭啊！”李伯山车子都顾不得放好，两步奔到了冯艳红面前。 “曹红军欺负你了？别哭，我找他去！” 冯艳红却越哭越委屈，眼巴巴地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好气又好笑，一冲动直接扎进了他怀里。 李伯山被她突然的动作吓到了，高高地扎起双手，任凭她锁紧他的腰，脑子一阵一阵的发蒙，心跳加快喉咙干涩地发痒。 第54章 我不要跟我处对象?结婚的那种 李伯山的心里发慌，跟艳红一起长大，他从来就没见过艳红哭成这样儿，肯定是曹红军那家伙，欺负艳红了！ “艳红，你先别哭，我去找曹红军去算账，我” “不是曹红军，是钟强国，我把他推排水沟里去了。” 她好像也不完全是为这事儿哭，可到底为啥她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看到他就忍不住的委屈。 “曹红军人呢？就是这样把你扔下了？！钟强国那个浑蛋！” 李伯山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双拳紧握起来，想了想还藏在自己怀里的女孩儿，又暂时隐忍下这口气声音放柔道： “伤到你哪里没有？” “不哭，这口气我肯定替你出。” “你、你要不先放开我？”李伯山忍不住的咽了两口唾液，喉咙干涩得都快冒火了。 两只手摆放成投降状，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冯艳红吸了吸鼻子，脑袋埋在他的怀里，能听到他的心跳，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这让她清楚了一件事情。 她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从靠近他的那一刻起，心里就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她现在不想再想关于过去的事情，也不想考虑往后的事情，她现在只想知道，他的心里究竟有没有她！ “不放！我问你的话你都还没回答呢。” “什、什么话？”李伯山有些心猿意马，脑子根本不听使唤。 “你别想装糊涂！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啥！” 冯艳红气愤地扬起了头，就算夜色漆黑，她也能清楚地看清他的下颚。 李伯山目光闪闪，双眸紧盯着冯艳红的面颊，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现在的情景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太不真实了！ 一秒、两秒 冯艳红眼里又闪现了泪花，强装着镇定，缓缓放开李伯山，一只手抹掉已经掉下来的金豆子。 心里委屈是委屈，但她不打算放弃！ “艳红。”李伯山双手握住了她抹眼泪的那只手。 “我早就说过的，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啥、啥、啥意思啊？”冯艳红鼻头一酸，眼泪又啪嗒嗒地往下掉，就算她学习不好，也知道这是句好话。 “你啥时候、嗝、啥时候说过呀？你骗我呃～”她好像错过了全世界，心里的委屈抑制不住，哭得更咽起来。 “没、没骗你，哪能骗你，你十八岁生日我送你了一支钢笔，还有一封信记得不？” 冯艳红愣愣地看着李伯山，依旧想不起来，抽抽搭搭地暂时止住了哭。 “ifyouneverleave,iwillbewithyoutilldeathdoapart”李伯山流利地说出一串英文，眼里流露出柔光且认真、坚定。 “嗝~啥呀！啥呀！呜呜~你说的啥乱七八糟的，呜呜~”冯艳红呜呜地哭，用另外一只手开始抹眼泪。 “那封信让你撕碎了，你还说讨厌我，不想再见到我的可凶了，特别凶！”李伯山嗓子沙哑着，目光依旧坚定不移。 “嘎~~”冯艳红的哭声戛然而止，没停几秒，再次哭了起来，比之前的哭声还伤心。 “你是个傻子你！呜呜～你跟一个学渣讲英文！你觉得我能认识它，嗝～还是它能认识我！呜呜～你、你！大傻子！呜呜～” 丢死人了！ 她居然把人家表白的话，当成下战帖了！ 她到底错过了些什么！啊！啊！啊！ “啊？那个初三的时候雷老师不是讲过呃～”李伯山住了嘴，恨不得抽自己。 当时为什么会写英文，还不是因为自己抹不开面子，怎么就忘了艳红每学期的英语都是倒数 “我的错，你先别哭了好不好？我没想到是我考虑不周。” “对！都怪你！” 就怪他！有话不明说，说还说些人听不懂的！ 冯艳红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跺脚，气死她了！ “对，都怪我！别哭了，哭得我心都要碎了。要不你再骂我两句？” “不要！”骂他两句解不了心头之恨！ 找块豆腐撞死算了，蠢死了！ 蠢了几十年，到死都不知道！ 冯艳红，你丫上辈子短命都是活该！哇哇呜~ “那、那咋办？打我出出气？别打断气儿就行，留着还有用的。” 冯艳红被他突如其来的玩笑话，逗得哭笑不得，还起了个鼻涕泡泡，慌里慌张地垂着头，从裙子兜里找出手绢儿。 脸上鼻子上都擦干净才敢抬起头，扬着脖子，对上李伯山的视线。 “抱我一下，刚才我抱你了，你得还回来！” “好！” 李伯山温柔地伸出长臂，缓缓拥住冯艳红。 冯艳红再次隐隐啜泣，眼泪蹭在了他的衬衫上，李伯山的一只大手轻轻地抚住她的后脑勺，一下一下地轻轻抚慰 听到不远处的响动，李伯山拧了拧眉，捧着冯艳红的脸颊在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在这里等我一下，很快回来。” 李伯山冲了出去，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没过一会儿，她就又听到‘扑通’一声响。 冯艳红站在原地，嘴角上翘。 不大一会儿，就传来了钟强国的咒骂声“我去你大爷的！槽！谁啊！给老子站出来！” 李伯山跑回来，拉着冯艳红“别看了，咱们回家，让他再泡会儿！” 李伯山的车就算夜里没有光，也一样平平稳稳，冯艳红轻轻晃动着脚，心情说不出的美丽。 “艳红，你是答应了对？” 快到队上，都一直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他现在急切地想要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 “我答应什么了？” “” 李伯山脚下一顿，喉咙都更住了。 “你又什么也没问，我答应什么了？”冯艳红偏了偏头，抿住了嘴巴，眼角都带着笑。 “就是、就是，我、你要不要跟我处对象？以结婚为目的的那种。” 眼看着到冯家门前了，一句话李伯山咬了两回舌头，感觉自己都快不会说话了。 “这个啊？”冯艳红故意拖了尾音，跳下车，站在门前，装作一副思索的神情。 李伯山单脚支着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心好像都要蹦出来了一样。 “我再考虑考虑！”冯艳红抿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儿，她是女孩子，得矜持，不能一口答应。 “还要”李伯山有点儿着急，但看清她的神情之后，坦然地露出了两排白牙。 “没关系，你慢慢考虑，反正我还有半年才能跟你领结婚证。” 冯艳红一愣，对啊！他现在才二十一，年底才二十二，才到新规定的结婚年龄。 真年轻！ 可他说领结婚证 冯艳红心脏猛跳，片刻才红着脸说“谁要跟你领结婚证！我回去了，你也赶紧回去！” 第55章 挨打 冯艳红第二天早起就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一早就做好了早饭。 白绣观察了许久，越往深想越兴奋，就连对冯艳军都是和颜悦色的。 “艳红昨天跟红军聊得还好哈？” “没有啊。”冯艳红想了想，昨天好像她满共也没跟曹红军说上几句话。 “妈，您就别再瞎操心了，我跟曹红军不合适。” “往后您可别再替我答应别人的邀约了，昨天要不是您女儿我身手矫健，就差点回不来了您知道不？” 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老妈已经睡了，原本是不想说这件事儿让她平白担心的，可她又怕她老妈回头再乱点鸳鸯谱。 “咋、咋了？啥子叫” “没事儿，我好好的，昨天曹红军家里有事儿先回去了，让他们机械队的人送我回来，可那人不老实，对我动手动脚的，让我推沟里去了。” “哐当”白绣和冯艳军的碗几乎是同时放在了桌面上。 “啊？！哪个这么大的胆子！哪个队上的？！豁儿哦，我不抄了他的家！” 冯艳红观察着白绣的面色，确定她没有发病的症状才放心继续说：“妈，我没事儿，您也别生气！” “昨天李伯山送我回来的时候又把他踹进去了，大晚上被踹进沟里两回，也是够他受得了。” “往后您别再帮我应这种事儿了，我又不爱看电影儿。” 白绣连忙摆手答应“不应喽，不应喽！” 一旁的冯泰周默不作声，神情却十分渐渐冷凝，冯艳军十分气愤，平时早饭能吃三四碗，今天吃了两碗就没胃口了。 早饭过后冯艳军凑到了灶房门前，却被冯泰周叫出了院子，不大一会儿冯艳军就气冲冲地推着自行车出了门。 冯艳红从灶房提着水桶出来，正好看到了他的背影。 “艳军你干啥去？不是说今天要早点儿去出摊儿吗？” 冯艳军没回头，只应了一声儿“一会儿就回来！” 冯艳军骑着自行车，一路飞奔到了七队路口，面容冷峻地站在自行车边儿上，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艳军？你怎么在这儿？”路过的人有跟他打招呼的，一副很客气的模样。 “有点儿事儿，等人。” “那今天就算了，改天我去场部找你。”那人脸色有些尴尬，似乎也看出了些什么，骑车子出去一段儿又回头看了看。 曹红军远远地看到冯艳军还一脸笑意，加快速度到了跟前儿。 “艳军？” 冯艳军瞬间怒气冲天，指着曹红军道：“曹红军你个王八蛋，你给老子滚下来！” 曹红军心叫不好，却不敢迟疑，连忙下了车。 “怎、怎么了？” “我问你，昨天是你把我姐约出去的？” “是啊，怎么了？” “那你人呢？为什么没把我姐送回来！” “我家里有事，我就把你姐托付” 曹红军心虚不已，皱了皱眉心“你姐怎么了？是不是” 冯艳军看着那那副憨傻的模样就是一肚子气，见他对他姐这么不上心，没等把他爸教他的话说完，跳起来就是一拳砸在了曹红军的脸上。 “我去你大爷！” 冯艳军甩了甩自己酸痛的手，继续说：“你该庆幸我姐没什么大事儿，要不然我肯定饶不了你！哼！” 曹红军顶着半张肿胀的脸，满面怒色地到了机械队。 钟强国一只眼眶发青，端在农用车上抽烟，不知道是在跟其他几个人说着什么。 绘声绘色，拍着大腿嘎嘎地笑，看着曹红军黑着脸气势汹汹的走过来，立马扔掉手里的烟，从侧边跳下车斗，拔腿就跑。 “钟强国你他妈就是个孙子！别跑！” 曹红军个子高，没有钟强国灵活，奔跑的速度却不慢。 钟强国上蹿下跳地在场地里围着打转，东躲西藏的让曹红军抓不着。 不知道是谁躲在了机械厂新添置的东风链轨车后面，在钟强国准备闪躲过去的时候，一脚被踹得趴在了地上。 “你他妈的人渣！谁你都敢算计，我打不死你！” 曹红军拎钟强国的后脖领，拖麻袋一样地拖着他，一把扔到墙边的稻草垛上。 沙包大的拳头，像雨点儿一样地砸向钟强国，惨叫声求饶声，凄惨到了极点。 “这是啥情况儿，强子不会真把八队那个小辣椒给睡了？” “你想啥呢？没看到他脸上还带着伤呢？那小辣椒是好惹的？那是川省的小尖椒，强子？” 那人抱着手臂摇了摇头“不是我小瞧他，他真不是敌手。” “我就说他是吹牛逼，还说得跟真的似的，还说人家屁股上有颗痣，有模有样儿的说人手滑得像豆腐” “哈，我昨天可是看着他一身水，满身烂泥扛着自行车回家的，怕是对人动手动脚，被人家踹进排水沟了！” “哈哈哈” 一群人看戏一样地看着钟强国挨打，却没有人上前劝阻。 站在一边的李伯山面色黑如锅底，荫翳地盯着被曹红军揍的钟强国，拳头紧握，很用力地在克制自己。 “红军，差不多行了。” 李伯山上前拍了拍曹红军的肩膀，制止了他。 曹红军骂骂咧咧地起身，放开钟强国，临走还不忘朝着他啐了一口吐沫。 钟强国疼得在草垛上打滚，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 “你说什么？！”曹红军回过头，钟强国立刻没了声音，战战兢兢地摊在草垛上，眼神里还带着丝丝恐慌。 “他没说什么，你赶紧去师傅那里。”李伯山拧着眉让曹红军先走。 曹红军没听清，他可听清楚了！ 曹红军走出去步，李伯山回身又把钟强国拎了起来，单手掐着脖子把他抵在了草垛后面的墙上，双脚落空的钟强国脸颊涨红，张着嘴挣扎了几下也挣扎不动了。 眼看着翻白眼了，周围人也不敢看热闹了，纷纷上前劝阻，可谁也不敢靠李伯山太近，那样子太恐怖了，是像是真要杀人。 李伯山靠近钟强国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再让我听到你嘴里说出对她不尊敬的话，我就弄死你！” 说完像扔一块破布一样，把他狠狠的扔在了水泥地上，钟强国就像是一条濒死的鱼一样，狼狈地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第56章 我妈不让我跟你处对象 冯艳红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照常做好午饭之后，带着冯艳军一起去场部摆摊。 “要是能焊两个挂在后座的侧筐就好了。” 冯艳红有些苦恼地看着自己车上的蛇皮袋，捆得松一会儿就掉，捆得紧了想解下都难，解半额头上都冒了一层汗才终于解开了。 冯艳军笑着帮她把东西抱下来，“找伯山哥不就行了，机械队里有电焊机。” “你一天可真敢想，那是公家的东西是能随便动的？你这不是给人家找事儿吗？” 冯艳红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一天怎么总是伯山哥长，伯山哥短的，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总把李伯山挂嘴上？ 两人摆好摊位没过多久，就到了下工的点儿，陆陆续续地有了生意，钟强国骑车经过的时候朝着冯艳红姐弟两人瞟了一眼，眼神阴森森的。 冯艳红脊背有些莫名的发凉，抬头朝着周围扫了一眼，却没看到什么人，被人催促着问价格，也就没太在意。 直到李伯山和曹红军两人驮着，四个侧筐过来，姐弟两人才抬头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又忙着接待、算账、收钱了。 好不容易忙完了下工高峰，冯艳红一回头，两人还站在不远处。“你们俩还没回家？” “没事等你忙完。”李伯山笑了笑，脸上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曹红军认同地点了点头“你先忙，我们不着急。” 等冯艳红送走了最后两位顾客，顾不上整理东西，拍拍手站起来，走到两人面前。 “有什么事儿吗？” 曹红军扭捏着还没说话，就先涨红了一张脸，拍着后脑勺，吭哧了半天也没说出话。 李伯山见他迟迟不肯开口，有些无奈地说道：“红军和我给你做了四个侧筐，想着你能用得上。” “啊，对！伯山的主意，他说你肯定用得上，我们俩一起焊的。” 曹红军这才接上了话，感激地看了李伯山一眼。 “就、就当作给你赔罪了，昨天我不应该相信钟强国，我、我，对不起啊艳红。” 冯艳红看着比她高出一大截的曹红军这样红着一张脸，又扭捏的样子，实在是不怎么适应。 “我没事儿，你往后少跟那种心术不正的人交往。筐子谢谢你了。”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艳军来找我的时候，我都吓坏了，我以为” “咳咳！”李伯山在一旁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轻咳了两声试图打断他的话。 “呃～你没事儿就好，你放心，我和伯山把他狠狠收拾了一顿，他以后肯定不敢说和你睡” “咳！”李伯山有些恼火了，又咳了一声，声音明显比刚才更大。 曹红军嘴里的话被卡在了喉咙，可怜巴巴地看了看李伯山，好像不知道李伯山为什么要打断他的话一般。 “那个，没什么事儿了，我跟红军就先回去了。” 李伯山真是后悔带他一起来，这个憨货，居然什么话都敢跟艳红说，那种话怎么能污了艳红的耳朵！ 曹红军的话被李伯山打断了两次，她要是再听不出来其中有猫腻，她就是个傻子。 那个‘睡’字她听得不是很清晰，但人就是听出来了，眼神暗了暗，猜也能猜得出那人渣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了。 不动声色地又给钟强国记上了一笔账，先记着往后有机会她一点会双倍奉还！ “伯山，你别拉我，我话还没说完呢！” “回头再说！”李伯山没有曹红军壮实，拉他的确很费力。 “你等等，我还有事儿没跟艳红说呢！” 曹红军用力挣脱掉李伯山，大跨了一步又到了冯艳红面前。 冯艳红后退了一步，有些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个大高个儿，他还有什么事儿没跟她说？ 不会是 “那个、艳红，不好意思啊，我妈不让我跟你处对象。对、对不起，咱俩的事儿就算了。” “咳咳~”冯艳红的咳嗽可是真的，口水呛嗓子了！ 她刚才听到的是啥？一米九的大高个儿，说‘我妈不让我跟你处对象’？ 行！行！之前是她想多了，可这 冯艳红一手抚着额头，居然有些无言以对了。 李伯山站在他身后，怒气腾起，浑身冒着寒气地盯着他。 “没关系，没关系，那个咱们俩也没处对象不是？呵呵～” 哎呀我了个乖！该怎么跟这个大傻子说。 曹红军有些手足无措地解释“那个，艳红我是喜欢你的” 冯艳红连连摆手“别，你还是别喜欢我了，比我好的女孩儿多了去了。呵呵～去找个你妈妈也喜欢的女孩儿喜欢。”就别祸害别人了。 这么大一只居然是个妈宝男，看样子钟强国那家伙嘴里也不是没有实话。 “曹大个！你刚才说什么？！再给老子说一遍！”刚才一直在卖货的冯艳军，断断续续地听，终于明白过来了。 这曹家人不知好歹的，居然敢嫌弃他姐！ “啊？没什么，没什么。我就先走了，对不起啊艳红。” 曹红军看到冯艳军都还觉得自己腮帮子疼，他可不想再挨一下。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样子，居然敢嫌弃我姐！”冯艳军装好钱冲了过来，曹红军推着车子跑了几步，跨上车飞速往前蹬。 “艳军，回来！别追了！” 李伯山绷着一张脸，招手叫冯艳军回来。 “什么人，我还没嫌弃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他一丑蛤蟆倒嫌弃起来了！” 冯艳军气鼓鼓地掉头回来，嘴里骂骂咧咧的。 “行了，别生气了，他不纠缠我，是好事儿。大小伙子了，别一天跟乌眼斗鸡似的，动不动就是找人干架。” 冯艳红觉得自己的确该庆幸，这样的人家真纠缠不起。 李伯山听了冯艳红的话，神情也有所缓和，再往深处想想，他的嘴角又浮现出了一丝微笑，往冯艳红身边儿凑了凑。 “你还好意思笑，你跟我说那是个老实人，老实可真够老实的了，什么人家啊？” 冯艳红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理所应当的翻起了旧账。 李伯山笑得有几分心虚“嘿嘿，我也没想到是我的错。我帮你把筐挂上，你试试看。” 第57章 被举报了 冯艳红顾不上和李伯山多说什么，又有顾客来，嘱咐他早点回去吃饭，就一头又扎到摊位前。 午饭过后的时间，会迎来一部分就近住在场部的顾客，有些看看不买，有的也少买两样，挑新款，没有下工高峰时的忙碌，却断断续续地总有人来。 眼看着要到上工上学的时间了，冯艳红的小摊位被一群高中的女学生给围住了。 冯艳红甚至错过人群，看到了花孔雀不太自在的站在那里，遥遥地看着她，对上她的视线时又很羞愧地低下头。 冯艳红并不在意，无论她是想干什么，她不怕，也不怯。 “散了！散了！让开。” 五六个带着被看箍，一身板正的中年男人一边驱逐着人群，一边往摊位里走。 “有人投诉你们在这里投机倒把，倒卖假货，而且这里不能摆摊！赶紧收了！” 打头的人冯艳红认识，是机关单位的一个小主任，年年去队上开会的时候，数他派头大，脸最臭。 这人叫张什么来着？张清，对是叫张清！ 冯艳军不乐意了，站起来梗着脖子质问：“凭什么？我们在这里摆了好几天了，你说不能摆就不能摆啊？！” “不是我不让你摆，看到没有？”他指了指自己衣袖上别着的被看箍。 “为人民服务。不是我们不让你摆，是公家不让你摆，也是人民不让你摆明白吗？” “张主任，我们是顾客，也是您所服务的人民？您说他们卖假货，我们不认同。” 冯艳红愣住了，惊讶地看着花孔雀，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平常跟她不对付的姑娘，在这种时候会替他们说话。 冯艳红拉着冯艳军的手臂，锁着眉还没来得及说话，周围的顾客就先不乐意了。 “对！我们不认同！这姐弟俩的东西好，又比供销社便宜，要说假货，我看供销社卖的才是假货！” “就是！我在供销社买的最好的袜子，才穿一天就破洞，薄得跟擦屁股纸似的，那能结实吗？” “别打着为人民服务的旗号，你们不想让他们在这里摆摊，不就是觉得他们影响供销社的生意了吗？” “我可听说你们供销社的同志，连东西都不肯卖给人家姐弟俩了呢！” 七嘴八舌地跟张主任吵起来，冯艳红知道这可不是因为不让她摆摊这一件事儿，主要大家都是跟张清积怨已久，再者说，谁愿意买价格贵有质量不好的东西？ 张清不堪袭扰的大手一挥，指着姐弟俩和摊位说道： “你们这一群娘们儿跟这里瞎吵吵什么呀？跟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赶紧的，收了！你们要不收我们可就动手收了！别闹刺啦！” 冯艳军咬着牙，想要挣脱掉冯艳红的手，再次被冯艳红用双手钳制住不让他上前与人起冲突。 “张主任，到底是因为这里不让摆摊，还是因为有人举报我们卖假货，才不让我们在这里出摊的？” 冯艳红并不打算跟这些人硬刚，但她想知道农场机关单位，对摆摊的事情是个什么态度。 张清不耐烦地皱着眉，手背在了身后，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首先，你们在这里摆摊，没有手续，没有营业执照，是不合规的知不知道？” “其次，今天中午的确有人举报你们了，这就是给群众造成不良影响了。所以说，你们不能再在这里摆摊了。” 张清这人从态度上的确是不怎么招人喜欢，却碍于大庭广众，他解释得很详细。 “那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完善了手续，就可以继续摆摊了是吗？” 不确定现在办营业执照是有什么要求的，但她听说过最早一批摆摊的商户，工商所也是给办了营业执照的。 以前不想去办是因为她嫌麻烦，而且他们这样的小生意，也实在犯不着去跑这个。 张清撇了撇嘴，认真地打量了冯艳红一眼，语气明显好了一些。 “可以这么说，不过咱们农场办理营业执照的要求还是有的，你们要想继续做生意，可以去机关的行政部门问问。” “别废话了，赶紧收掉回家去！” 冯艳红轻轻地点了点头，她明白了，就是说农场办理营业执照的事情不归银城工商所管，要先过了机关的这一关才行。 “行，我们收！” “姐！”冯艳军一脸惊愕地看着冯艳红。 “先收了，回家再说。” 被一群人瞩目着收摊，姐弟俩的速度极快，花想容往前凑了两步，想要搭手帮忙，却又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 “有什么事吗？”冯艳红抬起头问道。 “我、我就是来跟你道谢的。”花想容的脸有些僵硬的回答道。 “道谢？”她只记得她们俩吵了架，她可没做过什么帮助她的事情。 “就那天，你话说得虽然有点儿难听，但我明白了对我很重要的道理！”花想容的语气坚定，眼神里都比那天平和多了。 “我爸说你的话是让我醍醐灌顶了，我该谢谢你！” 花想容走近弯下腰准备郑重地向她鞠躬，被冯艳红手疾眼快地拦了下来。 “不用，不用这样。道理是你自己想明白的，这、这也不是我的功劳，你这样太客气了。” 冯艳红觉得很不好意思受她的道谢，毕竟她那天话说得是真的难听了些。 “你刚才还帮我们说话，咱们算顶平了。” “好！”花想容一下子绽放出了笑容。 “我还有件事情想让你帮忙，你跟李伯山的关系好，能不能跟他说说，让他参加今年的高考？” “啊？”花想容为什么一直追着李伯山说高考的事情？ “他是我爸的学生，校长还是他的班主任，他们现在一提起李伯山的高考失误，就叹气，我不想看他们这样。而且我觉得，李伯山也应该去高考，上大学才是他最好的出路。” 冯艳红拧着眉，她当然也知道上大学是他最好的出路，可他心里又是怎么想的？ “我只能跟他说说，但我不能保证劝得动” “只要你肯劝他就行，大家都劝他，我就不信他是头油盐不进的犟驴！谢谢了，我得去上学了，再见冯艳红。” 花想容嫣然一笑，跟她摆手再见。 “再见，花想容。”冯艳红突然觉得这骄傲的小姑娘，还挺可爱的。 第58章 未婚妻来了 到了上工的时间，看热闹的人群散去，姐弟俩的货也装好了，还真别说，这么两个侧筐是真的方便了不少。 “姐，你刚才为什么要拦着我，那个张主任，明显就是跟咱们过不去！” 冯艳军跟冯艳红并排骑着车，脸上一直挂着心不甘情不愿的神情。 “他说的两点肯定是确有其事，咱俩在那里摆摊本来就是违规，原本他们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现在有人投诉，所以他们就不得不管了，明白吗？” “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怕事儿了？” 冯艳红转头过去看了他一眼，认真地说道： “这可不是怕事儿。咱们俩是跟农场没什么关系，但爸妈是农场的职工，不能因为咱们俩，做生意再把爸妈牵扯进来，你说对不对？” “往后你也要记得，不管做什么事情，先替爸妈想一想。” “哦。”冯艳军低声应下，有几分犯愁。 这话他得听，爸也说过做事之前要替家里多想想，可是要怎么想？ “可生意怎么办？货可还多呢！” 冯艳红犹豫了一瞬说道：“再想想办法呗，两个大活人还能被尿憋死？” “我把货放回去，再去趟机关，看看想办手续都啥要求，不行咱们俩就合到一处，在场部租间房做杂货铺。” 冯艳军听得眼前一亮，立刻点头。“这个主意不错！” 冯艳红除了这件事情，她还想避开他，去趟派出所，郑家的事情，她想来想去还是得找个可靠的人咨询一下，可她认识的人有限，能信任的人用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懂这些的，就大概只剩下李叔一个了。 从机关大院的小楼里出来，冯艳红的面色更加凝重了，回头看看那幢，被爬山虎包裹着，农场里最气派的小楼，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农场这个时候还不归银城管，办理营业执照的要求，苛刻到普通百姓都接受不了的地步。 办理营业执照，还需要给农场交押金？简直闻所未闻！ 冯艳红拧了拧眉，深深吸进了一口气，难怪说现在农场里能开店的都是关系户。 骑车到了仅有一墙之隔的派出所，又被告知，李叔今天没有上班，请假了。 冯艳红有些懊恼的推车出了派出所，仰望着已经西斜的太阳。 “哎！同志你好！”一道清亮的女声从冯艳红身后不远处的方向响起。 冯艳红左看右看，都没有看到其他人，才停下了自行车。 “有什么事情吗？” 那女孩穿着一身军装，两条辫子有些凌乱，带着五角星的帽子被她捏在手里，肩膀上还斜挎着印有为人民服务的包，脚上那双皮鞋沾满了灰尘，裤脚都是灰扑扑的，看起来有几分狼狈。 女孩朝着冯艳红跑了几步，停下来还喘了几口粗气。 “我、我是想问问，农八队是不是朝着这个方向走。” “是这个方向，你是要去农八队？”冯艳红仔细看了看，确认这女孩自己并不认识。 不过这女孩长得真好看，而且穿着军装，精神面貌都跟他们农场里的女孩不一样，就这气质，她们这帮同龄的女孩儿里绝对没人能赶得上。 “那、那同志，你能不能带我一段儿，刚才走错了路，又绕了一圈，我实在是累了” “行，正好我家也在农八队。” 冯艳红爽快地答应了，心里还赞叹着，她那一身军装是真的好看。 “太好了，谢谢你了，咱们认识一下，我叫陆亭婉。” “冯艳红，来上车。” 冯艳红其实骑车的技术还算可以，只是没有想到带个人，比带货还费力气。 “你们这里怎大白天的街上都没几个人？”陆亭婉似乎很高兴，坐在后座上，跟冯艳红聊了起来。 “因为是工作日，大家都在上工，而且天气热了，人也不怎么愿意出来。” 他们这里就算到了炎夏酷暑的时候，在屋里也很凉快，如果不是有什么事情，谁会盯着大太阳出来。 她是从西北军区来的，家是京城的，倒是没说来干什么，不过冯艳红倒是不觉得奇怪。 别看他们这个小小的农场，绝对算得上是藏龙卧虎的地方，就他们学校里的老师，有上世纪的资本家儿女，有俘虏军官，还有留过洋的大学生 谁家还没有几个亲戚，来串门的。 陆亭婉听出冯艳红有些气喘，也就没在多说话，到了路口冯艳红才开口问：“你是谁家的亲戚？要去哪一家我送你过去。” “去李家，李忠家，好找吗？” 冯艳红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瞬间过了电，心跳都险些停了，车子一起打起了摆子，失神了一瞬又立刻控制好了车子。 “好、好找。” 冯艳红把她放在李家门前的时候，感觉自己精神都有些恍惚了“这里，就是李家，你进去，一般伯青都在家。我先走了。” “冯艳红，你等等。”陆亭婉从包里拿出了一本十分精美的笔记本，递到了冯艳红的面前。 “谢谢你，这个给你，算我的谢礼。” 冯艳红心里有些隐隐的被戳，暗暗地发痛，眼眶发酸地把东西又推了回去，挤出一丝微笑道： “不用，不过是顺路，我不能要你的东西。” 家是京城的，又是当兵的，年纪也对得上，十有八九就是李伯山的那个未婚妻了。 冯艳红推辞掉陆亭婉的东西，推着车子神情有些恍惚地往回家走，心里早就开始了天人交战。 后悔自己昨天没答应他，后悔没早早弄清楚自己对他的感情。 可另外一边又庆幸自己没有答应，人家毕竟是订过亲的，她怎么能惦记着插足 现在怎么办？！ 回到家里，冯艳军居然不在，车子和货也都不在，这个兔崽子跑到哪里去了？ 冯艳红放好，一屁股坐在了屋檐下的小椅子上，发呆了好一阵子才想起来自己要去李家找李叔的事情。 “怎么把正事儿给忘了？”李叔今天请假，是不是知道陆亭婉要来？ 第59章 没人要，我要 冯艳红慢吞吞地走在路上，两只腿好像都不太听使唤了。快到李家门前的时候，正巧遇到李忠骑着自行车回来。 “李叔，我找您有点儿事儿” 冯艳红脑子里瞬间又闪现了陆亭婉的模样，她突然觉得自己以前引以为傲的样貌，都不是什么优势了。 “艳红今天还去派出所找我了？是有什么事情？” 李忠今天的面色更加严厉，倒不是针对冯艳红，主要是自己一大早进城就是为了接人，没成想人没接到，还误了回来的公交车，好在是遇到了市里公安的车要到派出所办事，要不然他今天恐怕都回不来。 刚才回派出所给老陆打了电话，说是亭婉那孩子，下车也没给他打电话。 这孩子也真是，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儿，人究竟是去哪儿了？ “嗯，是有点事情要咨询您。”冯艳红只觉得自己感受到了强大气压，半点儿也不敢造次。 “好，进屋慢慢说。” “陆亭婉，你赶紧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我大哥才不稀罕你！才不是没人要！” 李忠刚刚推车进门，冯艳红甚至还站在院门外才迈了一只脚进门，就听到李伯青气愤的怒吼声儿。 冯艳红震惊地看着李忠，她可从来都没有见过李伯青发火儿。 “你大哥就是没人要的废物！大学都考不上，还要赖着我家这门亲事，想靠亲事改变命运是不是？还想让我爸在部队给他安排差使，想得美！” 此时的陆亭婉哪里还有刚才的温柔性情，尖着嗓子的嘶吼声，险些让冯艳红听出来是她。 冯艳红迈进去的那条腿，有些尴尬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僵在那里。 “李叔，要不我晚点儿再来？” 李忠也是满脸的错愕，原来那丫头已经到了，可这是怎么还吵起来了？ 这要是再让陆家丫头碰到艳红，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还是先别让他们见面的好。 “好” “你以为我想来？走就走！” 陆亭婉满面怒气地走出来，紧接着门也哐当一声合上。 李忠的声音完全被盖了过去，冯艳红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窘迫。 陆亭婉看到院子里的李忠和站在门前的冯艳红，一下子泄了气，怒气瞬间消失了大半。 “李、李伯伯” “艳红？你站这里做什么？”李伯山的语气带着几分愉悦。 冯艳红脊背发僵，就在那么一瞬间，她有了想逃的念头。 “啊？你家来人了，我先回去了，晚点儿再来找李叔。” “艳红姐，你别走。”李伯青也出了门，越过陆亭婉和李忠，两三步跨出院门，拦在了冯艳红面前。 “陆亭婉我告诉你！我大哥不是非你不可，原本我大哥也不喜欢你，他喜欢我艳红姐！比你好看，也比你温柔，比你呜呜” 冯艳红急得跳脚，恨不得把这孩子的嘴巴堵上，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伸手捂住了李伯青的那张嘴。 “咳！伯青，说什么呢！不许瞎胡说！”李忠轻咳一声儿，站在了门前。 冯艳红有几分尴尬地看了看李忠，又看了看李伯山，缓缓的放开了李伯青。 “爸！陆亭婉她不讲理！”李伯青被放开的第一时间，居然就是控告陆亭婉。 “她” “进来说，也不怕别人看笑话，都进来，艳红你也进来。” 啊？她一个外人，进去干啥？ 陆亭婉明显就是要来退婚的，让她看这种退婚现场不是徒增尴尬吗？ 退婚来的？ 冯艳红的那颗心蠢蠢欲动，脚步不停使唤地就跟了进去，进门之后才发现原来是李伯山拉着她进来的。 抬头对上陆亭婉那双水盈盈的眼睛，冯艳红慌张地把手挣脱出来。 冯艳红又被李伯山，按在了客厅的一张单人沙发上，他自己拿了张放凳子，坐在了她的旁边。 陆亭婉坐在了冯艳红对面，也是张单人沙发椅，李忠和李伯青坐在了中间那张长沙发上。 “李伯伯，对不起，我这一趟是来退婚的，我和令公子不合适。” 陆亭婉坐得端正，哪里还要刚才跟李伯青撒泼的样子。 李忠点了点头，带着淡淡的笑，说道：“亭婉，你爸给我打电话了，你和伯山的事情，原本也就是我们的一句玩笑话，没必要跟你爸爸闹。” “我前几天已经给你爸爸写过信了，只是没想到你爸爸还没收到信，你就赶过来了。” “既然来了，就多玩儿几天再回去。” 陆亭婉摇了摇头，乖乖巧巧的道：“李伯伯，我出来只跟文工团请了五天假，明天我就去银城，办完事儿我就直接回去了。” “那个对不起啊李伯伯。”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我这大儿子的确就是个废物，你说的没错。” 听了李忠的话，冯艳红心都提起来了，下意识的看向李伯山。 这还是亲爹吗？怎么能这样说自己的儿子？ “大学大学没考上，嘴巴紧的就跟上了锁似的，什么都不会说，要模样没模样，要身体，身体跟我年轻的时候差远了。” “一点儿出息都没有！没人都是应该的！” 李忠白了一眼李伯山，那眼神里包含着浓浓的嫌弃，冯艳红心疼极了。 李叔怎么能这样嫌弃他呢？怎么就没人要了？ “李叔，伯山哥他也没那么差劲” 冯艳红脱口而出，说话的时候着急，都差点儿闪了自己的舌头。 “哦？没那么差劲？”李忠依旧是一副嫌弃的姿态，目光再次从李伯山身上扫过。 “他没考上大学也是有原因的，要不是因为缺考了那一门儿，他肯定能考上的。” 冯艳红十分认真的替李伯山辩驳，她十分相信他的能力。 “那有什么用？没考上是事实，没人要也是事实，所以说他就是个” “没人要，我要！” 冯艳红说出这话之后，客厅瞬间安静了，仿佛空气禁止了一般。 直到冯艳红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面红耳赤的站起来冲了出去。 李忠看着傻傻杵在门前的大儿子，恨铁不成钢的道：“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去追？！” 第60章 是想赖账? 陆亭婉伸长了脖子看着两人出了院子，笑意越来越明显。“李伯伯，我演得怎么样？伯青出的主意，我们俩听到你们站在外面说话了。” “演技很好，非常棒！不愧是文工团的台柱子。”李忠笑呵呵地给陆亭婉竖起了大拇指。 “李伯伯怎么还拿我开起玩笑了，早知道您都给我爸写信了，我就不该来这一趟。”陆亭婉一脸娇嗔的模样，惹得李忠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李伯山追着艳红出去，看着她踩到坑里，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艳红，别跑小心！” 冯艳红脚底下一个踉跄，挣扎着继续往前跑。 她现在后悔死了，怎么能在人家父亲面前说那种话？ “别跑，跑什么？” 李伯山很快就追上了冯艳红，拉住她的手腕。 “是想赖账？” 李伯山现在恨不得，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头看着自己，可是不行，队上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地回来了。 “谁、谁想赖账了。”冯艳红顿住脚步，反驳之后又迅速低下了头。 “你！还能有谁？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了。走，我送你回去。” 李伯山绷着嘴角，几次都差点儿笑出来，还要她低着头。 “我回家，用不着你送！” “等等！”冯艳红细细琢磨了一下，他那话什么意思？ “我什么时候赖过账了？我很诚实的好不好，怎么会赖账！” 李伯山满脸的鄙夷，一副你赖过很多账，你一点儿也不诚实的样子。 拉着她往她家走，一边走一边问： “你忘了？” 冯艳红疑惑“我忘啥了？” 李伯山一本正经地委屈道：“你说你长大了就嫁给我的。” “啥？！” “我啥时候说过？你别胡说八道啊！” 她用良心保证，她绝对没有说过这种话！ 反正她不记得她说过。 “我什么时候胡说过？” “就你刚上学那年，你不让兰心跟我说话，你说你以后要嫁给我，不能跟别的女孩儿说话。” 冯艳红柳眉上挑，回想着自己有没有说过。 不对呀！刚上学是什么时候？ 那才几岁？！ 冯艳红瞪着眼睛盯着他“小孩儿的话你也信！” “小孩儿的话我不信啊，可你的话我信的。” 顿了顿补道：“深信不疑！” “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我不记得了。”他说什么她也不会信的！ 冯艳红是真的不记得，谁会记得七八岁时候的事情？ “以前的事情不认也行，那这次你可不许赖账了。” 李伯山的双眸里温柔地闪着光亮，冯艳红只看了一眼飞快的移开了视线，垂着脑袋道： “没、没打算赖账。” 不知不觉两个人就这样并肩走到了，冯艳红的家门前，李伯山的眼神里满是不舍，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呆愣。 “你先回去，晚点儿我还得去找李叔。” 冯艳红心里有些发慌，甚至不敢再抬眼看他，她怕她控制不住扑上去亲他！ 心里又莫名地背负了一层罪恶感，眼前的李伯山才二十出头儿，而她活了两辈子，加起来得有五十多 啧！不能这么算！她今年才二十，二十！ “那我等会儿来接你。” “不用，没几步路，你快回去。”她没那么矫情，这几步路自己还是能走的。 “那我看着你进去。”李伯山的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冯艳红拿钥匙进门，回头又看了一眼李伯山，跟他挥了挥手。“你也赶紧回去，家里还有客人呢。” 冯艳红进门不久，冯泰周和白绣也进了门，两人裤脚上都是泥，冯艳红立刻明白了，队上这时已经开始插秧了。 两人打水在压井边冲洗了好一阵子，冯艳红做的晚饭也快好了，天边只剩下一缕红霞的时候，冯艳军一脸喜气地推着车子进门了。 “洗手吃饭。” 冯艳军端着盆子端在院子里洗手又搓了把脸，站起来甩了甩脑袋，把水泼到了菜地里。 “姐，我今天去七队卖货去了，跟咱们在路口摆摊差不了多少。” “这还是到月底了，好些人手上没钱了，要是月初的话应该会卖得更好。” “不过就是辛苦一点儿，一天多跑点儿路。” 冯艳红真心觉得弟弟的脑子是很好使的，这个她都没有想到。 “我这边不太顺利，咱们一时半会儿的恐怕开不了杂货铺。” 冯艳红今天还在想着，实在不行，他们就一步到位，去银城找铺子算了。 “那也没事儿，咱们把东西都合到一处，我出去卖，姐你就负责整理货，算算账什么的，等能开了咱们再开。” “行，我也可以出去的，咱俩抓紧赚钱，往后直接在城里开杂货铺。” “走都还没有走稳，想的倒是远，生意哪有那么好做？”白绣的神情不太好。 总觉得两个孩子现在胆子太大了，不是好事情。 姐弟两人对视一眼，不再继续话题，吃过饭家里人是各自分工，姐弟两去收拾灶房，烧热水，白绣又做在了缝纫机前。 “妈，我出去一趟，去趟纪姨家。” “嗯，早点儿回来，手电拿上。”白绣头都没抬一下，继续专心的做东西。 冯艳红打着手电走到了巷道口，就看到了李伯山静静的隐在黑暗里，站在墙角。 “不是说了不用来吗？”从这里到他家，连一百米都不到，哪里用的着接。 “嗯，反正也没事儿，就来了。”李伯山接过她手里的手电，跟她并排走到了一起。 没走几步，冯艳红就察觉到他的步子放慢了，低头去看，这家伙的手果然是想勾她来着。 察觉到冯艳红的眼神，李伯山立刻心虚的把手缩了回去，眼里流露出一丝窘迫。 她不会觉得他轻浮？ 冯艳红反手拉住他那只缩回去的手，小手钻进了他的手心里。 李伯山底下头看着她的脸颊，那颗心扑通扑通的都快跳了出来，神情从紧张的紧绷状态，慢慢微笑灿烂。 冯艳红抿着嘴，目不斜视的看着前面的路，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其实心脏跳的也跟兔子似的，耳朵都烧起来了。 第61章 谁也别嫌弃谁 李忠听说了冯艳红说的事情，面色凝重，却没有一丝的意外，坐在沙发上，一下一下敲着沙发扶手，沉思了片刻。 “艳红你做得很对，想要把他们这样的人连根拔起，肯定是不能打草惊蛇的。” “这样，我安排一下，找我们公安内部的人来接手这件事情，到时候还是需要你的配合的。” “没有问题，我会全力配合。”冯艳红当然同意了，她巴不得公安能早点儿将郑家人绳之以法。 “李叔，我妈” 李忠知道她想说什么，摆了摆手道：“我当时劝过你父亲，该向那家人把钱讨要回来。但他觉得他不能让你母亲没脸见人，更不希望你母亲因为这件事情离开，所以才选择了隐瞒。” “这是他们大人的事情，若是从男人的角度来看，你父亲的做法是对的，如果因为这件事情，让你母亲在那种情况下再受人非议，他这丈夫做得可就不称职了。” 冯艳红有些恍然，她并不知道母亲当年的状况具体是什么样的，但她记得，从小队上有些人看她和她母亲的眼神就透彻鄙夷和不善。 她的母亲是坚强的，同时也很幸运，幸运她遇到的人是父亲。 “我知道了，谢谢李叔。”冯艳红的脸上阴云散去，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还有件事儿得麻烦麻烦你。” 李忠露出了笑脸，眼神却看得冯艳红有些不自在。 “我家三个臭小子，亭婉住在这里实在不方便，你纪姨的意思是想让亭婉借宿在你家一晚，她明天就要回军区去。” 冯艳红爽快地答应了，队上都是这样，家里来人多了，或者不方便了，都会到关系好的人家去借宿。 她的床足够大，只要陆亭婉觉得可以，就没有什么问题。 陆亭婉这个时候正跟李伯青下军行棋下得如火如荼“艳红姐，你先回去，我等会儿让伯松伯青送我过去。” 李伯青暗暗地给她竖起大拇指，竖起了耳朵，听着两人出了门，才放心的继续跟陆亭婉这个菜鸟是下棋。 “艳红，你不会反悔？” 冯艳红抬起头，黑暗里看不清他的神情，可她不太懂，他为什么会这样自卑和不安？ 该自卑、不安的人不应该是她吗？ “不会。”她承认她那个时候的确是冲动了，但也只是说了她想说的，话都说了，怎么能反悔呢？ “可我没考上大学。” “那又有什么关系？” 两个人越走越慢，路过井房的时候，冯艳红往过看了一眼，但立刻被李伯山遮挡住了视线。 队上好几个小伙子聚在那里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冯艳红也并不好奇，就收回了视线。 走到了冯艳红家的巷道口，李伯山突然顿住了脚步。 “可你之前说，你以后的对象儿必须得是大学生的。” “李伯山！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我自己连高中都上不了，还要求别人？” “你可别胡说八道，欺负我记性不好！”冯艳红瞬间瞪圆了一双杏眼，恶狠狠地盯着他。 李伯山抿着嘴，眼神里透着委屈，有些手足无措。 “你又忘了，你十岁那年夏天，白姨给你做了一身红裙子，人拿你打趣，说你好看以后肯定能找个好对象儿。” “你说你以后肯定要找个大学生的对象儿。我妈还跟我说，让我好好学习，要不然以后娶不上媳妇儿。” “明明是你仗着自己记性不好，欺负我”李伯山的声音越来越小，目光却越来越灼热。 “啧~”冯艳红脸颊耳朵，已经快要烧到了脖颈，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所以这就是大多数青梅竹马走不到最后的原因？ 她居然在他这里有这么多黑历史！往后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那你今年再考一回，考上了”冯艳红瞟着他的脸颊，突然就起了坏心思。 “要不咱俩的事儿，考上了再说？” “那不行！”李伯山差点急得跳起来，双手握住冯艳红的手腕儿，手里的手电筒都差点掉到了地上。 “你、你刚才还说不会反悔的！” 急切过后，李伯山的神色变幻莫测，双手也渐渐放松。 “艳红，我我配不上你。” 冯艳红心头一紧，立刻就后悔自己刚刚说的话了。 “对不起，大学我可能没办法考了，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 “跟我说对不起干什么？” 冯艳红心里一阵发酸地打断了他的话，她一点儿也不喜欢现在这个自卑心泛滥的李伯山。 从知道他是因为意外才落榜的之后，她似乎就明白了上辈子的当时李伯山为什么会选择去当兵。 他之所以坚持不再复读也是怕家里的负担重，耽误了他三弟的病情？ 这辈子选择去机械队上班，也是因为想给家里减轻负担？ 那他为什么要放弃她？是他觉得她心高气傲，不会接受他？ 或许真是，如果是上辈子的自己，或许真的不会放弃郑国庆，选择李伯山，所以他们上辈子才会这样错过的对吗？ 李伯山抿着嘴，目光灼灼地看着冯艳红，嘴里说不出一句话。 他现在真的没有办法说出要放弃她的话，可他明知道，以他现在的情况根本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冯艳红觉得有些话她必须要说在前面，要不然他现在这个样子，她很怕他钻进牛角尖，再放弃她一回。 “李伯山，你没有配不上我！咱们俩现在这情况很般配，你说是不是？” “我不嫌弃你没考上大学，不嫌弃你家里的情况，你也别嫌弃我学历低，人又粗鲁、无知，别嫌弃我跟郑家议论过亲事的事情好不好？” “我怎么会嫌弃你艳红，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不嫌弃？！” 李伯山激动地握紧冯艳红的双手，眼里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嗯，不嫌弃，那你要不要再考一回，要真考上了，我供你。” 这个时候供一个大学生其实花不了多少钱，她能供得起，而且她有信心，她以后的收入会越来越多。 但她不想让他再错过上大学的机会，更不能让这个成为他的遗憾。 第62章 不同意 “那不行！哪有让媳妇儿养我的道理？” 李伯山微微蹙眉，艳红能不嫌弃他，他都应该感恩戴德了，他怎么能没骨气到让艳红养他呢？ “愚蠢！”冯艳红有些气愤，都成这样了他的骨头还这么硬，不是都说要跟她结婚了吗？他分那么清楚干什么？ “我回家了！”冯艳红甩开他的手，大步往家里走。 “艳红”李伯山追了上去，试图拉住他。 “你真想让我考？” “那我明年再考行不行？我今年想办法挣些钱” 冯艳红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回身撞进了他的怀里，踮起脚尖，双臂勾下他的脖颈，将唇付了上去，精准地吻在了他的唇角儿，成功阻止他的话。 李伯山双臂拥着她的腰，手电朝上，清楚地看到了冯艳红的面颊。 冯艳红也因为这光亮，看清楚了他脸上的惊讶、错愕、难以置信的神情，就好像是她强吻了他一般。 好！她承认这就是强吻，可那又怎么样呢？ 反正以后都是她的男人，亲一下怎么了？ “手电关了！” 手电的光源没有了，冯艳红还真能清晰地看到他那俊逸的轮廓，迟疑了片刻再次踮起脚尖。 不过这一次，他主动弯了腰，她不必那么用力踮起脚尖 两人动情生涩且不太顺当的一吻结束，冯艳红缩在他怀里舔了舔刚刚被磕到了大门牙，眉眼还带着一丝笑意。 “今年考的话，我得问一问学校，报考还能不能来得及。” 李伯山浑身紧绷的把她圈在怀里，说起话来声音不光嘶哑还有些发颤。 “嗯，好！”她觉得只要他想考，估计就能考。 “不用你供我读书，如果真能考上大学，我就去给人做家教，能挣些钱，再加上农场给的补贴应该就够了。” “嗯，好！”她相信他！ “艳红，可是我不想委屈你，你要真跟了我，这几年恐怕就要受苦了。” “如果要上大学的话，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养家，也很有可能连漂亮裙子都买不起” 冯艳红扬起头，在他的下巴上蹭了蹭“没关系，我自己也能挣钱，还会些手艺，咱们日子苦不到哪里去。” 她明显感觉到他的手臂紧了紧，于是又把自己的脸颊贴到了他的胸膛上。 她现在觉得，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她的日子就一定不会苦，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是会全心全意为她着想的。 “裙子我可以自己买，自己做也行。” 李伯山心里翻滚的不像话，自己是何德何能，能让她这样理解他，相信他。 “艳红，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咱们的日子过得辛苦，我会努力赚钱的。” 李伯山已经下定决心，只要艳红肯跟他在一起，就算他做一份家教不够养家，那就做两份，实在不够他想办法再用别的法子赚钱，这辈子只要他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委屈了她。 “嗯，我相信你！”她愿意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 “咳！” 背后的一声轻咳，让冯艳红瞬间汗毛竖起，立刻从李伯山的怀里挣脱出来。 两人才回过神来，现在可就在她的家门口。 “艳红，回家！”白绣僵着一张脸，语气很不好。 “哦。”被家长抓包这种情况她也是第一次遇到，心里不慌是假的，而且她刚才还做了坏事 李伯山涨红着一张脸，紧握着冯艳红的手，决心要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白姨，我” 白绣打断了他的话“你也赶紧回家！” 冯艳红小声地对李伯山道：“你先回去，明天再说。” 又捏了捏他的手，让他安心。 冯艳红跟着白绣进门，白绣毫不客气地把跟上来的李伯山关在了门外。 “妈，您慢点儿。” 冯艳红几乎是被白绣拎进了门，她现在不但窘迫，甚至瞬间还回想起了，小时候挨打的场景。 白绣气冲冲地进屋，把冯泰周和冯艳军都吓了一跳，眼看着她夺过了冯泰周拿在手里的搪瓷缸子，咕咚咕咚地把水一口气喝完。 “冯艳红！”白绣几乎是吼出来的。 冯艳红脊背一僵，立刻答道：“在！” 白绣深呼吸了好几回，才缓解了一些情绪。 “我不同意！” 冯艳红有些惊讶，老妈可是一直都很喜欢李伯山的。 “妈，你不是一直都是说他好，怎么这事” 父子俩什么也不知道，想劝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劝，只能站在一边观察着。 “那能一样吗？要论人品李家那几个小子，哪个都不差，要是放在他们家以前的条件，你妈我肯定第一个举手同意，没得话说。” “可他们家现在这个样子” “你脑壳摔坏了哇？去给人家家里填坑么？！” “你想都不要想，我不同意，你那心思最好给我收起来！” 冯泰周听懂了，这是艳红看上李家的小子了，眼珠子一转，立刻把自己屁股底下的椅子让给了白绣。 “妈，您不是说找对象最重要的是人品，其次才是条件吗？” “对也，我说的是其次撒，又不是不看！他们家现在是啥子情况，你又不是不晓得。” “他要是考上大学了，我也就没啥子话可说喽，可他大学都没考上，跟你爸妈一样拿四十二块钱的工资，家头还有个重病的弟弟，你指望他不管么？” “我问你，冯艳红，他要是管，你的日子怎么过？勒紧裤腰带，扎起脖颈么？” “还是你累死累活地到外头去挣钱？” “好！就算你现在能挣得到钱，你能填得起那一家的无底洞么？” “就算你自己能吃得了苦，娃儿能行么？” “别人家的娃儿有糖吃，你的娃儿没得钱买糖吃，别的娃儿吃肉的时候，你的娃儿馋到起，没肉吃的时候，那种滋味你受得住么？” “妈！哪有那么夸张，社会在进步，日子总会好起来的，没您想的那么悲观。” 冯艳红其实可以理解她老妈说的那些，因为那些就是她和艳军小时候的事情。 “再说伯青的病，又不是李伯山一个人的责任” 白绣坐在椅子上摆了摆手打断了冯艳红的话“你不要跟我说这些你美好的期望，你妈妈就是个现实主义者，我说喽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第63章 一言为定 冯艳红轻叹了口气，不得不说，老妈说的是一些大实话。 任凭是谁家，与如今的李家议亲，肯定也都会多想几分，甚至是避之不及。 但她知道李家的困难只是一时的，而她愿意陪他度过这段低谷的时光，愿意与他共患难。 谁让他是她重活一世都放不下的人呢？ “妈，那是不是他考上大学，您就同意？” 冯艳红总结了一下，如果刨除家庭情况这一条儿，李伯山的人品，样貌、包括学识，都绝对是老妈满意的条件。 那么既然现阶段家庭状况不能达到条件，那么就用其他的方面来凑呗。 如果能考得上大学，那实力就绝对甩农场其他同龄人一大截了。 白绣大腿一拍地发了话，“他只要能考上大学，只要他对你好，我供他读书都要得！” “好，一言为定，妈你可不允许反悔。” 冯艳红眼眉弯弯地笑着，她就知道她老妈是个嘴硬心软的。 “上一次他不过是因为有事耽误了，缺考了一门课，才没考上。再让他考一回，肯定能考得上！到时候您可不能反悔。” 白绣白了她好几眼，嘴里轻哼了一声。 “哦，对李叔家里来客人了，想到咱家来借宿一晚。” “叩叩叩” “我去开门。”冯泰周没让冯艳军去，自己迈步子走了出去。 李伯山在外面徘徊了好一阵子，最后回家去把陆亭婉拉了过来。 “冯叔，白姨没骂艳红？我” “没事，你白姨也就是性子急了些，没什么事情，过两天就好。”冯泰周的语气没什么变化，看着李伯山眼里却放着光。 陆亭婉原本不怎么情愿被李伯山搅和了棋局，可听到两人交谈的话，就明白为什么李伯山会这么着急地把她找来了。 她真是吃饱涨得慌，非要跑这一趟，这是上赶着给人当工具使来了。 “伯山，你就先别进去了，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现在放李伯山进去，除了火上浇油，没别的用处。 “这姑娘” 李伯山几乎都把身后的陆亭婉忘了个干净，被冯泰周提醒，才想起来，面上有几分尴尬地介绍道： “冯叔这是我爸爸一个战友家的女儿” 陆亭婉才从李伯山身后，钻出来，笑面如花地跟冯泰周打招呼。 “冯叔好！我叫陆亭婉，想到您家跟艳红姐借宿一晚能行吗？” “艳红说过了，陆姑娘进来，艳红在里面。” “伯山，你也别担心，你白姨那脾气，明天就好了，你明天再过来。” 李伯山在陆亭婉进门的时候往里面张望了几眼，没有听到吵闹声。 冯泰周看着他往巷道口走，才缓缓的关上了门。 等冯泰周关了门，李伯山又关了手电，折返回来，跳起来趴在墙上，看到冯艳红出门来接陆亭婉，才放下心来，又多看了好几眼，等屋里的门合上了才离开。 陆亭婉进了门，母女两个之间的气氛也就彻底缓解了，白绣的面色也恢复如常，热情地忙前忙后接待着陆亭婉。 “阿姨，您不用忙活了，我自己来。” 陆亭婉换上了冯艳红的衣服，有些不合身，端着盆子里的衣服出门，有些窘迫的拒绝了，白绣要帮她洗衣服的提议，拉着冯艳红到了屋外的压井边。 冯艳红压着水，陆亭婉放好盆子，凑到冯艳红身边，趴在她耳边说： “艳红姐，我觉得伯山哥是真的喜欢你的，刚才他怕你挨骂，才跑回家去把我拽过来的。” “你都不知道他那个样子有多着急，不过，就是傻了点儿。” 冯艳红抿嘴笑着，眼里透着光亮，心里甜丝丝的感觉越发明显。 他那根本就不是傻，而是真的担心她才会这样。 陆亭婉是个活脱性子，说话有礼有节，很招人喜欢。 晚上睡觉的时候，两人躺在一张床上，陆亭婉依旧热情洋溢，肘着脑袋对冯艳红说： “艳红姐，其实你和伯山哥挺般配的，你可别为了两个老头儿的玩笑话，误会他。其实我们也不过是在很小的时候见过一次面。他可完全不是我的理想型！” “而且国家现在都反对包办婚姻，谁还会听从长辈的意见嫁人？” “嗯，不会误会他的。” 冯艳红其实到现在都无法平息，内心的波澜，即使面上已经显现不出。 “你们往后结婚可一定要记得给我捎喜糖。” “当然会。” “那亭婉你往后想找一个什么样的伴侣呢？” 李伯山那样的人，一旦结了婚，就算没有什么感情，他也会出于责任对另一半好。 陆亭婉的性子也是极好的，为什么两个人到最后走上了离婚这条路呢？ “我啊？我可是励志要做新时代女性的，我的另一半一定是与我精神契合，爱好相通的；我们一定是彼此相爱，相互尊重的；他一定会是我最爱的！” 说着说着陆亭婉就红了一张脸，平躺下来用被子掩住了半边脸。 冯艳红从她的话里，好似已经猜到了他们没能最终走到最后的原因。 李伯山很好，但可能不是她最爱的那个人，也或许因为他们的兴趣爱好，天差地别，没有契合一说。 李伯山那样的人可以将就，可陆亭婉的爸爸是军长，从小就是被宠溺大的，又怎么可能会将就？ 冯艳红心里放松多了，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影响到他的前途，会影响了他进步的步伐 但她现在想通了，他的前途、步伐都掌握在他的手里，往后她在他的身边，每一步都陪着他，未必就会比上辈子差。 第64章 留下吃饭 前半间卧室里的白绣，眼睛睁着望着窗外的残月，重重地叹息了一口气出来。 “好啦，别想那么多了，伯山那孩子也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品性好这一条儿，你别说咱们农八队了，就放眼全农场在后辈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哎呀！这个我晓得，我刚才就是” “你不晓得，我刚刚儿出去的时候，两个人就在家门口哎！” “在家门口就搂搂抱抱的，要不是看清了是伯山，我肯定拿棒子打散架他！” 白绣依旧心中不平，愤然坐起了身“你说他到底是不是对艳红真心的嘛？” 冯泰周也跟着坐了起来“哼！还好我刚才没让他进门。” “啥子？他刚才来了哇？”白绣压低了声音，惊讶地看着冯泰周。 “来了你为啥子不让他进门？”她刚才那会儿就应该把他叫进来好好问问！ 冯泰周义正言辞道：“你不同意，我还敢把人放进来？再说那小子居然做出那么不正经的事情，我不打他都算对得起他爸妈！” “啧！说得好像你是多正经的人一样。睡觉！”白绣白了他一眼，躺下去盖上了被子。 冯泰周忍着笑意，附身上前“其实我觉得伯山那孩子不错，又不是个会朝三暮四地，就算不上大学，也未必就会委屈了艳红。” “你不也说过，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一帆风顺的，只要两个人能往一块儿使劲儿，这日子总能过得起来不是？” “你回头再看看咱们，咱俩刚结婚的时候，有啥？苦是苦了点儿，但现在不也好了吗？” “艳红不是也说了，时代在进步，现在跟咱们那个时候不一样了。艳红脑子又是个活泛的，伯山忠厚老实也勤快，只要两个孩子乐意，往后的日子差不了。” “哼！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你想的倒是远。”白绣心里清楚，他前面的那些话都是为了劝说她做的铺垫。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这两个人过日子，得要往长远里看，可她是真的没想到，艳红和伯山能处对象儿。 冯泰周依旧好脾气的道：“好好好，不想那么远，那咱俩先看看近处好不好？” “什么近处？” “咱明天开始，好好考察考察，看看伯山对咱艳红是不是真心的。” 白绣犹豫了半响，轻声应下“好。” 第二天一早，冯泰周带着冯艳军先去喂猪，冯艳红已经扎进了灶房做早饭，白绣挽起头发，披着件衣服刚洗漱过。 门被叩响的时候白绣刚把一盆子水倒进鸡窝的槽子里，提着盆子，到门前，从门缝里看到是李伯山，犹豫了一瞬绷起了脸。 “白、白姨，我早上捞的鱼，都还鲜活着的，给您送来一篓子。” 李伯山经过昨天的事儿，再看到白绣的时候是真有些发怵。 白绣上下打量了一番，李伯山手里的鱼篓子，沉甸甸的还滴着水。 实话说，跟这孩子绷着脸，她实在是有点儿绷不住。 “进来。” 李伯山跟着白绣进了院子，路过灶房的时候往里瞅了一眼，冯艳红正忙活着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李伯山担心了一晚上，现在看到她，哪怕只是个侧影，那颗心终于放回到了肚子里。 老老实实地跟在白绣身后，把鱼篓子里的鱼倒进了盆子里，又帮白绣压了井水。 白绣进屋拿了剪子，李伯山却手足无措起来。 本来是想好了，只要能看她一眼就行，现在人是看到了，可他还不想走 “你还有别的事儿吗？”白绣搬了张小椅子，坐在了盆子边。 “没、没有了。” 李伯山搓了搓手，这是要赶他走，白姨是不同意他跟艳红的事情。 “那就留下来吃饭。” 一瞬地狱，一瞬天堂也不过如此了，上一秒李伯山还在想着，自己该怎么留下来，下一秒就得到了允准，他怎么可能是不高兴。 露出了两排白牙，蹲下去帮忙“白姨那我帮您收拾鱼。” 这个时候再推辞他就是个傻子！ 冯艳红冲灶房出来，看到跟她老妈在一起，蹲着在屋檐下认真刮鱼鳞的李伯山愣了愣。 疾步匆匆地进屋里拿了东西，又顺手拿了一张小椅子，放在了他身后。 两人相视一笑不说话，却很默契的样子，全都映入了白绣的眼帘。 白绣不动声色地说道：“等会儿把这两条大的，捞些酸菜炖喽，你做的饭够不够？伯山也在这里吃。” “够的。” 她原本是把不准陆亭婉的饭量，就又多添了一碗面，烙饼来着，想了又想艳军中午要出去，可能要到下午才能回来，就又多添了一些面。 现在看来，这一顿应该是够吃了，不过艳军恐怕又没有能带地吃食了。 只能吃完饭再和块面，给他单独烙张饼了。 “我姐最近的厨艺比老妈的还要好了呢，这酸菜鱼太得劲了。” 冯艳军一块鱼刚刚入口，就忍不住地夸赞起来。 “是很好吃，艳红姐做的比我们军区食堂的好吃多了，要是能天天吃到就好了。” 陆亭婉两只眼睛看着那盆鱼，眼里都犯了亮光。 “好吃就多吃点儿，莫要客气。”白绣笑呵呵地招呼陆亭婉多吃。 转过头对李伯山说道：“你也多吃些，莫要客气。” 李伯山乖巧地点了点头，倒是也没客气，他是在冯家吃过饭，可今天还是第一次吃艳红做的饭，比他做的好吃多了。 几个青菜还有一大盆的鱼，被吃得一干二净，连汤汁都没剩下，粥和发面饼，也都被吃得一丝都不剩。 “艳红你等会儿送陆姑娘的时候，顺道去供销社换些米面回来，我去给你取粮票。” 冯艳军主动接过了洗碗的活儿，冯艳红就跟着白绣一起进了屋儿。 李伯山的眼神一直追着冯艳红，冯泰周坐在原位仔细观察着他，陆亭婉看到这种场景，立马躲到一边儿看兔子去了。 冯泰周单刀直入问道：“你白姨跟艳红说，只要你能考上大学，她就同意你俩的事儿。你怎么想？” “艳红昨天也劝我去接着考大学的，我已经答应艳红了，今天就去问问看报今年的还来不来得及，要是来不及可能只能报考明年的了。” “叔，我跟艳红商量过了，往后我肯定会想办法挣钱，绝对不会让艳红受一丝委屈的！” 李伯山郑重其事的保证，浑身绷得笔直，认真极了。 “这话，叔记下了，但这日子还长，咱们得边走边看。” 其实要说比起郑国庆、曹红军两人，冯泰周还是更满意李伯山的。 “叔是没什么意见，但叔的意见也不重要，明白吗？艳红妈妈是跟我吃过苦的，她最怕的就是女儿跟她受一样的苦，这你得理解她。” “我知道了叔。”李伯山重重的点了点头，他明白冯叔是什么意思了。 想要娶艳红，就必须得过白姨那一关，白姨最怕艳红吃苦头，所以他今年就算不能考大学，也要努力证明自己的能力。 第65章 白绣的宝贝 “妈！你怎么攒这么多粮票儿？”白绣费力的从床底下拖出一只枣木箱子，又从里面取出了一只上了锁的铁盒子。 盒子里面居然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一沓一沓捆好的粮票，有油票，有肉票，甚至还有布票 “当然是那妈妈这么些年一点儿一点儿攒下的撒，你可不许到外面胡说八道，知道不？” 冯艳红愣了愣，她什么时候在外面胡说八道过？ 这些东西，大概都是老妈用这些年用养的这些家禽，蛋类跟别人换的这些东西。 这些票很危险，再过不了两三年，粮票就会被作废，她老妈这些粮票应该还值不少钱呢。 “妈，这些粮票您得尽快花掉或者换成钱。” 冯艳红一脸认真地解释道：“改革经济是国家提倡的，前几天我还听广播，要发行人民币，往后过不了两年，这些东西恐怕就要作废了。” 白绣数粮票的手突然顿住，抬起头“不可能？经济改革是经济改革，那国家还能不给我们这些开荒种田，建设国家的人发粮吃？” 冯艳红摇了摇头“那不一样，南方已经有很多地方，都已经把土地分包到户了，而且很有成效，对提产增收都有很大的改进。” “咱们这边儿，虽然会晚一点儿，但我估计也就在这几年了。” “啥子？啥子是分包到户？”白绣把冯艳红的话听得云里雾里，根本就没听懂是什么意思。 “就是地还是国家的，国家把土地承包给你，到了年底咱们再交粮给国家抵地租。” “剩下的粮食可以卖给国家，或者卖给米面厂家，付给你钱。” “那您想想，如果往后都是用钱来买粮食了，还用粮票做什么？” “而且我还听说，有些地方都把供销社承包出去了，那供销社都由私人来经营了，这些票人家还会给您兑吗？” 冯艳红的耐心解释，终于让白绣听明白了，发愣了好一阵子，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那承包到户对我们是好还是不好？”她觉得好像是好事，如果能种几十亩地，那肯定比拿工资强得多。 “那肯定是好啊，您算算咱们这里一条地是多少亩？每亩地又能打多少粮食？现在粮食又是什么价格？您和我爸现在的工资一年又是多少？” 白绣自己掰着指头，越算越兴奋，眉眼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那如果我和你爸爸一人能承包一条地，那咱们家过不了两年也能是万元户喽。是不是真滴呦？” “没那么快，但肯定会实行的，不信，您可以问问伯山哥，他是高中生，肯定比我懂得多。” 她其实不知道李伯山现在知不知道，但她知道老妈目前一定不会去问。 “这话您也不要到处跟人去说，咱们省里市里可都还没消息呢，说出去就有可能被人说是造谣了。” 白绣立刻点头赞同，这道理她懂！ 白绣刚才原本是拿了二十斤的粮票出来，这么一算，立刻又多拿了二十斤的粮票给冯艳红。 “那就多取二十斤，哦，再扯些布回来，糖、油，都要！啧～” 白绣看着自己的这一盒子宝贝，突然还犯起了愁。 “攒可是用了好些年攒到的，这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花完啊！” 冯艳红紧接着安慰道：“没事妈，咱们慢慢想办法，分包到户都还没有消息，这粮票作废的事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实现的。” “咱们可以慢慢想办法，总会有办法的，您放心。” 冯艳红往窗外看了一眼，李伯山正陪着她爸不知道是在说着什么，两人似乎还是有说有笑的。 冯艳红嘴角微微上翘回过头“那我就先把亭婉送到场部去。” 白绣盘算了一下，要的东西好像有点儿多了。“你一个人能不能带动？要不然让你弟弟跟你一起去。” “不碍事，伯山哥也去。” 面对白绣的惊讶，冯艳红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昨天进门之前就说好的，他今天要去学校问问，现在报名高考还能不能来得及。” “哼！”白绣轻哼了一声，瞥了一眼窗外的李伯山，也没说什么。 冯艳红刚刚出门，就看到陆亭婉手里捧着一只破壳不久的小鸡，端在屋檐下，高兴地端详着。 “我都还是第一次见到刚破壳的小鸡，好可爱啊。” “艳红姐，那兔子咬人不？我想摸摸，可我怕它咬我手。” “早知道我该多请几天假，你们这里真好，比我们军区好多了。” 陆亭婉高兴得像个孩子，缠着冯艳红带她去摸兔子。 “下次可以多请几天假，我带你再去别的地方玩儿。”冯艳红从兔子窝里掏出一只小兔子，放在了陆亭婉的手心。 “这么小？兔子眼睛真的是红的哎～” 冯艳红对她的那些惊奇，有些哭笑不得，抚着额头看着她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小兔子，要不是时间有限，恐怕她能把小兔子给撸秃了。 陆亭婉一步三回头地上了自行车，跟冯艳红说了无数遍以后还要来，让她别忘了她的话。 冯艳红把她送上车的时候，小姑娘居然还偷偷抹眼泪了，冯艳红挥手跟她道别，临走前又把那支笔记本扔给了冯艳红。 “艳红姐，上面有我的地址，记得给我写信！我也会给你写的！” “好！”兜兜转转的笔记本居然还是到她手里了。 翻开第一页，就是陆亭婉娟秀的钢笔字，再想到自己那狗爬一样的字，冯艳红都觉得脸红。 那种字，她怎么好意思给人写信？ 供销社的售货员看着冯艳红的面色依旧不好，但这是他们的职责，而且之前因为他们区别对待的事情，被捅到了机关去，她们也受过了批评教育。 再看她手里的各式各样的票，有些迟疑。 “怎么要这么多东西，能吃得完吗？” 冯艳红客气地带着笑意，假意解释道：“能吃完，没家里最近来客人了，所以要多备些东西。” 东西在供销社门前，快堆成了小山。 李伯山先去了学校，说好了让她在供销社门前等，等他来接她一起回家，冯艳红又买了两瓶汽水，干脆坐下来在门前坐下来等着他。 第66章 我该赚钱养你 李伯山骑着自行车，从学校一路飞奔出来，身上的衬衣迎着风，紧紧地贴在了胸膛上，发丝被风吹得凌乱，却抑制不住他面上的喜色。 冯艳红看着他从远处跟一阵风似的，飞奔到了她面前，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放大，看样子考大学的事情有眉目了。 冯艳红跳起来，跑到了他的面前，把汽水递给他“怎么样了？能考？” “报名早就截止了，不过校长和花老师，给我提前报了名。”李伯山目光灼灼地盯着冯艳红面颊，恨不得现在就亲她。 “艳红，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冯艳红又好气又好笑“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该谢谢校长和花老师。” “嗯，是要好好谢谢的，但不光这一件事儿！”平时看起来很沉稳的李伯山，现在整个人都陷入了兴奋的状态。 “嗯？还有啥？”原来他不止高兴这一件事儿啊？ “我上高中起就一直在给出版社、杂志社投稿。这两三年里都没有回应，刚跟你在一起的第一天，我的稿费到了！我一直以为我写的不够好，没有过稿呢！” 李伯山取出两只信封，看了看拿了张清单出来递给冯艳红。 “一共三百多，你看这里是明细！” 冯艳红一手拿着汽水，扫了一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这清单上面最低的才三块钱稿费，也有十几块钱的，清单长长的一串，最大的一笔，应该是一笔奖金。 “有杂志社连载了我的期刊，我还可以继续写，就能挣稿费了！” 冯艳红双眸闪着亮光，带着几分仰慕夸赞道：“你可真厉害！” “还有一篇关于农业发展的文章得了奖，艳红，我觉得我能供自己上学，也能养得起家了！” 李伯山连同信封一起塞进了冯艳红的手里“都给你保管！” 冯艳红看着手里多出来的两只信封，错愕地抬起头，看着他炙热的目光，他的话像是狠狠的戳了她一下，心里感动得不像话。 这大概是他到目前为止，挣得最多的一笔钱，他居然愿意交给她保管。 “我不能要你的钱，你家现在是最需要钱的时候你给我做什么？” 冯艳红又把信封和清单推了回去，却眼见着他的眼眸里多了几分失落，不落忍地补了一句： “等，等咱们结婚了，你再交给我，这个你先拿去给你家里用。” 李伯山的失落情绪一扫而空，接过信封“那我给你买裙子。” 冯艳红摇了摇头暗道；他好像对给她买裙子，特别执着。 “不用我有，而且我现在天天骑车子，穿裙子不方便。” 李伯山拧了拧眉，看着她的那辆崭新的自行车，只觉得它有些刺眼了。 冯艳红喝了一口汽水，岔开了话题“那你现在还在写文章吗？” “有一阵子没写了。” 从听到她就要订婚的消息之后，他就再也提不起笔了，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过了好一阵子。 “不过随时都可以提起来写的。”既然写文章能赚钱，无论多少，他都不能放弃，能多挣一点儿是一点儿。 “那你复习怎么办？机械队那边还上班吗？” “复习资料我都还留着呢，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够了，机械队那边我得跟师傅商量一下。” 有些东西放在脑子里是忘不掉的，更何况他一直在辅导伯松的课业，知识点早就烂熟于心了，花上一个月的时间，巩固复习就好。 机械队的师傅对他很不错，他这才没上几天的班，就这样不去了，恐怕是会寒了师傅的心。 而且他白天上班的时候，可以背东西，晚上回去复习，时间也够。 “要是能不上了，就还是不要上了，专心复习，你的工资我可以补给你。” “哪能用你补，我该赚钱养你。”李伯山笑得灿烂，艳红对他最好！ “喝完咱们回家。” 这样意气风发的李伯山是她上辈子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不过这样的他，真好看！ “我明天要进趟城，你是不是该进货去了？” 李伯山几乎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在了自己的车上，冯艳红的车上只挂着一包糖和一瓶醋。 “对。” 她答应了郑巧珍要过去的，明天也不知道李叔那边能不能安排好。 “那明天一起，我去趟书店。” “嗯，好。” 两人到家的时候，冯艳军正准备锁门出去，看到两人一前一后地骑车子回来，裂开嘴笑的带着几分傻气。 “姐，你的盘下货，我昨天卖了不少，又该补货了。帐都记在本子上了，你再把钱数数看。” “好，这个给你，早上啥也没剩下，你把这两个糖饼带着饿了垫垫肚子。” “好，伯山哥，我先走了。” 冯艳军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跟李伯山挤了挤眼睛，冯艳红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暗号，白了他一眼不理会他。 “我来搬，不用你动手，你说放哪里就行。” 李伯山挥手挡开她要抓袋子的手，把一袋子面放在了自己的肩头，让冯艳红去带路。 东西都被李伯山扛进了屋里，出来之后躲着冯艳红，拍了拍粘在自己身上的面粉。 “擦擦脸。”冯艳红把已经沾湿的手绢递了过去，让他把脸上的面粉也擦干净。 “这里，没擦到。”冯艳红指了指她脖颈的位置，示意他没擦到。 李伯山朝着反方向擦了一把“擦掉了吗？” 冯艳红有些无语，怎么还左右不分了呢？ “没有，手绢给我。” 接过手绢，往前他跟前靠了靠，帮他把脖子上遗漏的地方擦了。 手都还没收回来，突然被他偷袭似的吻了一下，唇边儿一热又迅速撤离。 “怎么还学会占人便宜了？！”冯艳红面颊一热，握着手绢的那只手就像是触电似的收回来。 “那还不是跟你学的，老师教得好，所以我学得快。”李伯山想到昨天夜里她突然的那个吻，眉眼都带了温润的笑意。 冯艳红脸颊爆红，瞪着他半天没说出话，昨天的确是她主动的，可他怎么能 “怎么了？不能学？那也行，往后只准你占我便宜，我不学了。” 李伯山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嘴角再次上扬几分。 “叔说，白姨说只要我能考得上大学，就同意咱俩的婚事是不是？” 李伯山自然也不能把她那点儿脸皮全刮没了，是适宜地转开了话题。 冯艳红摸了摸鼻尖儿，没好气道：“嗯，所以你得努力了！” 第67章 去年其实考上了 李伯山自信满满“不用担心，我肯定能考上。” “哪来那么大的自信？切～”冯艳红并不相信，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他都快一年没有看过课本了？ “其实就算就算去年缺考一门，我也考上了，但是那大学不是我心仪的，最重要的是没有办法免学费，所以我把通知书撕了。” 冯艳红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是说，他缺考一门课，还能达到录取分数线？ “为什么？那么好的成绩，那你今年又为什么不想考？” 不去上大学，她能理解，学费很有可能是超出了他家里的承受范围，那他完全可以复读接着考啊。 李伯山莞尔一笑，伸手捏住了冯艳红的一只耳朵的耳垂，揉搓了两下。 “你都要嫁给别人了，我还考大学干嘛？还不如早点儿上班给我爸妈减轻负担得好。” 他的话说得轻飘飘，语气更像是开玩笑。 冯艳红却并不认为他的话有那么轻松，心里瞬间涌上了愧疚感。 “冯艳红，我这辈子可就赖上你了，往后你的心里眼里都只装我一个人，知道不？” 冯艳红张了张嘴，一脸的愕然，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他这样的人，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原来他年轻的时候居然还有这么霸道的一面，也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谁还没有些棱角儿。 冯艳红佯装着生气，不说话，瞪着他半晌。 “艳红，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你又想变卦是不是？我、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你昨天可是主动亲我的，你得负责你，你、你” “噗嗤~”冯艳红看着他手足无措，一脸惊慌，语无伦次的样子，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还是笑了出来。 李伯山意识到冯艳红是故意再捉弄他，脸上的情绪瞬间五彩缤纷。 “哪有你这样儿的？才第二天，就想给我立规矩啊？” “不是给你立规矩，我” “反正你不许再相亲，也不许再跟别人去看电影，不许喝别人的汽水儿。” 冯艳红只觉得此刻的李伯山比上辈子可爱多了，忍不住地还想再捉弄他一下。 忍住笑意，绷着脸，手都背到了背后，一副老干部的模样。 “还说不是立规矩呢？这也不许，那也不许，那你也不能只给我一个人立规矩啊。给你自己立什么规矩了？” “我”李伯山怔了怔。 “没有，你说什么我听什么还不行吗？” 这副样子，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儿，那双眼睛又可怜巴巴地望着她的脸颊，但横竖就是没有想把之前那些话收回去的意思。 “那昨天晚上的事情，你往后不许再提，跟别人也不行！” “嗯！” “还有不许再说我那些不知道的黑历史！” 李伯山抿着嘴角想了想“嗯！” 冯艳红总觉得他这个‘嗯’别有深意，可他面上又什么也没显。 “还有” “还有不许看漂亮女孩儿，不许跟别的女的说话，不许跟他们有肢体接触，我都记着呢！” 冯艳红目瞪口呆地看着李伯山，看着他的神情变得得意无比。 她给他还立过这样的规矩？！ “艳红？” “哦，啊？没事儿，那个” 这回轮到冯艳红手足无措了，她现在捂脸能不能来得及？ 李伯山轻笑，牵着她的手到了阴凉处“你们是不是不能在场部路口摆摊了？” “嗯，说是有人举报我们。”换了话题之后，冯艳红总算是能喘口气了。 “那你和艳军往后有什么打算没有？”原因他猜到了，至于是谁举报的，他心里也有数。 “本来是想开个杂货铺的，但是我去问过了，农场还要五百的押金，我们暂时开不了。” “艳军说他骑车到外面去卖得还可以，我们打算先这样卖着看，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 五百块的押金，就算有她也不打算交，交上去大概率都是有去无回的。 “谁给你们说的要五百押金？机关的人？” 李伯山沉思了片刻道：“别人家有没有押金我不知道，但路口那家包子铺，是绝对没有收押金的。” “机关的人跟你这么说，应该是不想让你开这个杂货铺。” “为什么？”冯艳红很疑惑，她开了这个杂货铺，那不就可以给农场增加一份税收了吗？ “你想想看，你们现在卖的东西，是不是大多都跟供销社有重样的？” “供销社是给农场创收的部门，跟供销社的收入比，你的那点儿税收又算什么？” 冯艳红豁然开朗，终究还是因为竞争上面的事情。 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谁让这片儿地方，人家有裁决权呢？ 那杂货铺的事情就只能暂时搁置了 杂货铺开不了，她可以开小吃店啊！ 现在场部的街上，只有一家卖包子馒头的，一家拉面馆，这样看竞争并不算激烈，只要能在路口附近找到合适的铺子。 她原本就是想开小吃店的，怎么卖杂货挣钱了，反倒把这个给抛在脑后了。 “我知道该怎么办了！你可真聪明，我怎么都没想到呢！” 李伯山被她捧着脸夸赞的不好意思，呆愣愣地看着她高兴到快要蹦起来的模样。 “我去做饭，中午在我家吃？” “不了，我回去帮伯青把饭做上，下次再来。”哪能一直都赖在这里不走。 “我下午要去机械队，下班之后再过来。” 李伯山说到做到，下午下班之后，又跑到她家里来，在后面整菜地，修水沟，帮忙拔杂草喂猪，到了吃饭的时候，白绣都不好意思再拉着脸了。 知道李伯山能参加高考，自己又掐着手指头算了算时间，面色一凝。 “明天开始伯山你就莫要来帮你叔叔干活儿了，专心在家复习，考试结束之后再说。” “艳红你也不许去打扰人家，听到没得？考试第一！” 白绣这一发话，两人也都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 冯艳红倒是没什么，考试当然最重要，虽然他有那个自信，但她也不希望他大意。 李伯山的心里却是沮丧得很，机械队的活儿还要继续干，原本就只能盼望着，下班的时间能跟艳红相处一会儿，可白姨这话，连他这点儿权利都给剥夺了。 第68章 这回一打几? 李伯山回家之后，姐弟俩在冯艳红的卧室里，商量了许久，冯艳军本来就非常崇拜姐姐，冯艳红提出开小吃店的建议之后，冯艳军想都没有想就同意了。 两人一直在争执的是在银城开店，还是在农场开店的事情。 冯艳红的意思是挣钱可以少点儿，但她想守在爸妈身边。 冯艳军则是觉得应该一步到位，开店在银城，可后来想了想银城的铺面的租赁费用和他们姐弟俩的住处，也只能不甘心地听了冯艳红的意见。 姐弟俩各自清算了一下各自的财产，随后决定一人先拿出来四百做启动资金。 这也算少了，他们姐弟俩从做生意到现在，满打满算的也才半个月，手里的钱的都不多，还有一百多的货，卖掉之后，就还能有一部分备用金。 “那就这样定了，我明天去买材料，也看看银城那边的铺面，看看人家都卖的是什么。” “嗯，伯山哥跟你一起，我就不去了，我尽快把咱们这些货换成钱。” 冯艳红也算松了一口气，原本她这一趟也是不想让他去的，还好艳军自己提了。 李叔已经安排好了，让她到明天跟李伯山一起去找，一个姓文的警官。 是因为他们这两年一直在打击这个买卖妇女的案子，他们会派专人来调查这件事情。 这样的话，就不用她费力去寻找受害人了。 不过冯艳红说什么也没有想到，李叔说的小王，会是那天处理他们打架的王所长。 进门之后，冯艳红只能盼着王所长会贵人多忘事，忘了她是谁，可千万别在李伯山面前提起那天打架的事情。 “王叔，这是我未婚妻，我爸昨天说的那个事情，就是她提供的线索。” 王所长抬起头扫了一眼冯艳红，那目光十分锐利，有种让冯艳红无所遁形的感觉。 她现在脸皮头皮都发麻，她刚才那想法是的有多天真，能指望警察贵人多忘事 “哦，伯山别客气，先坐下稍微等我一会儿。” 王所长并没有点破冯艳红的事情，但冯艳红依旧不敢放松，即使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脊背也绷得笔直。 李伯山坐在她的身边，一只手附在了她放在膝盖上的那只手上，轻轻拍了拍“没事，他只是有点儿严肃，不凶。” 冯艳红看了看李伯山，心里说不出的苦，她要是第一次见这位王所长，她肯定不怕，她要是一个人来，她也不会怕！ 可问题是李伯山在，万一打架的事情被捅出来了，她在他心里的形象，是不是就崩塌了？ “王所咦？你怎么又来了？这回又是一打几啊？” 冯艳红此刻恨不得天上立刻来个雷，给她劈成碎片算拉倒！ 真是，怕啥来啥，这小警官他就不能有点儿眼色吗？ 她今天这样子，像是打架来的吗？ 冯艳红正想摆手说他认错人了，可话都还没说出口，王所长抬起头冷冷地道：“她不是为打架的事儿来的，今天也没打架。” 冯艳红想当场隐身，王所长这哪是帮她解释，这是给她补刀啊！ 今天没打架？她满共也就打了那一次的架好不好？弄得她好像经常打架似的。 李伯山的目光在她身上和王所长身上转来转去，抿着嘴唇握紧了冯艳红的那只手。 冯艳红想哭，她现在还能解释不？ “有什么事儿吗？”王所长和小警员才想起正事儿。 冯艳红没敢解释，只想他们赶紧把她这个人忘了。 “哦，西街张屠户差点儿把媳妇打死，邻居报了警，张屠户已经控制起来了，他媳妇儿叫什么郑巧珍，已经送到医院去了。” 冯艳红听到郑巧珍的名字时，整个人都差点跳了起来，郑巧珍还怀着孕呢！ 那个张屠户真是个畜生！ “嗯，先看看伤者的情况再说，录个口供。” “你好，麻烦问一下，郑巧珍她人还好吗？”冯艳红还是站起来询问了。 “你认识她？下腹出血，大夫说她那孩子大概率是保不住了。” 冯艳红咯噔咯噔地跳，她有些后悔，后悔让她回到那个家里去，甚至想着那天要是直接把她送到派出所来就好了。 “哦，我认得，就问问。”冯艳红不敢大意，等年轻警察出去之后，冯艳红赶紧上前把办公室门关上。 “王所长，我认得她，郑家买卖人口的事情也是她告诉我的，她是被郑家三年前，以二百块钱的价格卖给张屠户的，她的那条腿也是因为逃跑，才被张屠户打断了的。” “去年郑巧珍生了一个女儿，张屠户托付郑家，不知道是把那婴儿给卖到哪里去了。” 王所长立刻被她的话吸引了注意力，放下手里的笔问道： “这事儿我已经有所耳闻了，你确定是买卖，而不是嫁娶？” 冯艳红点头：“我确定，郑巧珍告诉我，他们没有领结婚证，而且郑巧珍也不认为他们是嫁娶关系。” “我该对郑巧珍说声对不起，我那天就应该直接把她带到派出所来，是我劝她先回去的” 冯艳红红了眼眶，她不该只想着自己的。 “她说跟她一起被骗来的，还有四五个女孩儿，都是被郑家夫妇联系着卖到了乡下去，郑巧珍可能知道其他几个女孩的去处。” “好，我知道了。”王所长紧锁着眉头，好像是想到了什么。 看到冯艳红的样子，又安慰道：“你也别自责，这种事情是该谨慎一些，不打草惊蛇也是对的。” “录口供我亲自去一趟，你们俩先回去，再有什么事情，我会联系李警官的。” “我能不能跟您一起去看看郑巧珍，我跟她能说得上话” “行，你一起来。” 有冯艳红的帮助，原本一直沉默不言的郑巧珍，果然配合起了警察。 冯艳红站在窗外看着她录口供的时候，几次失声痛哭，心里绞着难受。 都提倡男女平等，可从身体和体力的方面来讲，女人和男人就是永远不可能平等的。 无论是被无辜买卖，还是被受家暴，女孩子能够反抗的几率都小得可怜。 如果不是遇到了她，这辈子的郑巧珍还是逃脱不了最终成为疯子的宿命？ “好了，有了她的这份口供，我们就可以直接量调查了。” 王所长出来之后，神色依旧凝重。 “郑巧珍很坚强，放心！” 王所长派出所可以暂时照顾郑巧珍，冯艳红红着眼眶跟她说抱歉，她却觉得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对她来说会是件好事，而且她的事情，也跟冯艳红没有关系。 可冯艳红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临走前硬塞给郑巧珍十块钱，让她好好将养身体。 第69章 我还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人? 从医院出来的冯艳红，情绪一直很低落，走路都不太有精神。 李伯山跟在她身边，一直左右护着，出了医院就一直牵着她，小心翼翼地。 “艳红，这事儿怎么也怪不到你头上，你别多想。” “要是没有你帮她，她这种情况就算是报了警，恐怕也没有办法得到这个成效。” “嗯。” 冯艳红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儿，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挤出一丝微笑。 “咱们去吃饭，等会儿陪你买了书咱们还得去买我用的材料呢。” 李伯山看着她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忍不住地捏了捏她的脸颊。 “下回打架的事情，别自己舍了命地往上冲，当自己是什么呀？铁打的？伤到怎么办？” 冯艳红的脸颊被他捏得吃痛，刚才的低落情绪瞬间被心虚代替，揉着脸颊心虚的小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王所长跟你说了？” 李伯山斜眼瞥着她，冷笑两声“呵呵～我还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还用得着别人说？” “打的是上回到你家闹事的那两个女的？她们还带人了？” “嗯。”他怎么什么都能猜到？！ “下回，遇到这种事情，先跑再说，别弄伤自己，回头我给你想办法知道不？” 冯艳红乖乖巧巧地点头，生怕他再往下猜，猜到是她故意把张美丽和郑巧慧引过去的。 “下次打架的事情用不着你动手，记住没有？” 李伯山用手指原本想戳她的额头，到了跟前儿又变成了用大拇指轻抚她那块已经脱了痂的疤痕，眼底只剩下温柔的心痛。 “记、记住了。”冯艳红下意识想要躲，却被他按住了脑袋。 “这疤痕还能祛除掉吗？” “只能淡化，完全消除不太可能了，丑吗？” 冯艳红以前从来没有在乎过那道疤痕，现在那道疤痕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面前，她倒是有几分在意了。 “不丑，不影响你的美貌，放心，还是很漂亮。” 李伯山捧着她的脸颊，带着笑意安慰道。 “讨厌！脸让你揉肿了怎么办！” 这家伙什么毛病，不是捏她的脸，就是捧着揉，这还在大街上呢！也不怕被人说是伤风败俗！ “没用力，嘿嘿” 李伯山终于撤开了手，继续与她十指相扣。 “走带你去吃饭。” “晟哥，你都在这里蹲五六天了，那女的怕是不会再来了。” “您想啊？她讹了您三百块，那可是一般人半年的工资呢，她难道不怕您找后账啊？” “要不您还是别在这里等了？” “您还有正事儿要忙呢，南边儿过来的那五十台冰箱，到现在还在库房里放着呢，这都三四天了哥。” 陈浩都不知道自己这是第几次来劝说王晟了，感觉自己能说的、该说的、会说的都已经说了个遍，就是不见半点儿成效。 这几天王晟从批发市场一开门，就在这里蹲守着，见到相像的还要凑上去看上两眼，要不是他穿戴还算正常，恐怕得让人当成神经病。 这几天的王晟，几乎生意都不过问，更没有跟着他的那一帮兄弟们去喝酒，连看美人儿的心思都没有了。 就是因为这样陈浩才更加担心，他晟哥是谁啊？就算是京城那种美女如云的地方，也是能够行走自如，穿梭其中的。 别说让他晟哥蹲守了，那些女人哪个不是争先恐后地往他晟哥面前扑？ 就算追，也不会超过三天必定拿下！ 可怎么这女人就跟销声匿迹了一样呢？ 晟哥让他去找张美丽，可偏偏张美丽那女人又不知道是找了什么麻烦。 这会儿还在看守所里关着呢，想问都没得问。 晟哥也不知道是谁怎么了，跟征哥还生了嫌隙，除了头一天征哥还上前跟他打了招呼，其余几天都是谁也不理会谁的状态。 “着什么急，冰箱放两天又放不坏，先放着去！” 王晟不耐烦地把在他眼前左三圈右三圈可劲儿转悠的陈浩，往边上扒拉扒拉。 王晟翘着脚，死盯着批发市场的入口，那三三两两的行人。 “你说艳红是不是就是张美丽让我找人家麻烦的那一个？” 王晟坐在小卖部门口儿，双手揣着裤兜里，这个人跟前几天比起来被晒黑了一层，人也瘦了不少。 “啊？不会？张美丽不是说那女人又黑又丑，还是个穿着土气的村姑吗？” “嘶～刘美丽那女人的话能信？”王晟半眯着眼抬起头看到已经快到了正午的太阳。 “那、那怎么办？” 陈浩脑子有点儿懵，晟哥这是又想到什么了？ 怎么又跟那件事儿想到一起去了？ “去把黑子找来，我问问他。” 他现在越想越不对劲，秦征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看上哪个女人，而且又是这样的小地方。 而且，秦征要真是看上了她，他在这里这几天他怎会一点儿动作都没有？ 王晟没等来黑子，在街边吃凉面的时候，却无意中扫到了一道背影，出现在小卖部前。 瞬间心头一颤，擦了擦嘴扔下筷子就跑。 “哎！同志！你面还要不要？” “不要了！”王晟挥挥手，脚步加快跟进了批发市场。 冯艳红没有找到之前买工具的地方，想带着李伯山来批发市场打听打听看，顺便帮艳军取了之前预定下的胶鞋。 没成想，打听了一圈也没能问出哪里有卖的，想了想到去小卖部买了包烟，再去趟秦征的办公室，顺道问问银城这地方，租门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冯艳红叩了叩敞开着的办公室门“征哥。” “嗯？艳红？进来。”秦征抬眼一看是冯艳红，立刻掐灭了烟，扔进垃圾桶里。 看到他的一系列动作，站在冯艳红身后的李伯山心还是悬了悬，下意识地抿了抿嘴角很快又恢复如常。 艳红跟他说过，这个人是帮她买过自行车的人，满共也没见过几面。 他知道艳红对这个人没有那样的好感，但眼前的这个人，对艳红有没有别的想法就不好说了。 第70章 青梅竹马的未婚夫 冯艳红面带微笑地递了包烟过去“想跟您打听两件事情。” “打听事儿下次就不用带这个了。”秦征倒是没有客气，把烟扔进了抽屉里，眼神在李伯山身上停留了一瞬。 “这是我未婚夫，李伯山，这就是我给你说的征哥，秦征。” 冯艳红主动介绍了两人，秦征站起来两人各自握了手，李伯山的警惕心也就彻底放下了。 “挺好，你眼光不错。”秦征笑呵呵地给李伯山发了支烟。 “征哥，不好意思，我不吸烟。”李伯山也面带笑容地推脱了回去。 “嗯，不抽烟好。” “想打听什么事情？”秦征面无异色，让两人坐下。 冯艳红也不客气，开口问道：“我是想打听一下，现在银城的铺面好找吗？我想弄个店面所小吃铺子，不过卖工具的地方我都还没有找到。” “铺子好找，就看你想要多大的，新城区那边有个小市场七月就开，规划的也有小吃铺子。” “你要什么工具，不行就给我留个明细，我去帮你找找看。” 秦征的热心让冯艳红都有些吃惊，也更加不好意思。 “工具其实也不着急，我就是想知道哪里有卖的，总不好一直麻烦您。那新城区那边的铺面的租金贵吗？” “租金是市场定的，价格现在还没有出来，你要是想要，我就让人帮你留意。” “前两个月旁边那个市场开的时候，是一个月十二至十八块钱，半年付，新城区那边应该也差不多，高也高不了几块钱。” 冯艳红怔了怔，这么便宜吗？她刚刚开店的时候，已经是五十块钱一个月了，隔年就长到了一百 冯艳红眼睛亮闪闪的道：“那就麻烦您帮我留意，最好铺面能稍微大一点儿。” 秦征笑了笑：“一年一二百的租金，真就不考虑考虑了？外面那些小摊位，一天也才收的是两毛钱的管理费。” “那不一样，外面那些小摊位连个遮挡都没有，刮风下雨的都出不了摊位，咱银城这天气，春秋就没几天不刮风的，那生意怎么能好得了？” “一二百租金，也不是出不起。” 听了冯艳红的话，秦征呵呵笑了几声道：“你这丫头还真是块做生意的材料，往后开了店铺可记得给我优惠。” “那只优惠哪能行，得给您免单，往后生意上还得多靠您照看呢。” “就喜欢你这有话都说在明面儿上的性子，成！” 几句话就把事情说明白了，秦征也没多留二人，客客气气地把两人送到办公室门口。 冯艳红和李伯山一前一后地下了楼，走到最后几个台阶，脚步顿了顿。 这个狗皮膏药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李伯山很快察觉出了冯艳红的不对，看了一眼蹲在墙角抽烟的那人，快走了两步与冯艳红并肩，拉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艳红？可让我找到你了！” 王晟是看着冯艳红进的秦征的办公室，他并不想跟进去，只能蹲在是这里等，一支烟掐灭回头正好看到人下了楼，站起来满脸兴奋笑意地迎了过去。 当看到她与人十指相扣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几乎是瞬间凝固了。 李伯山眼神不善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王晟，心里有几分慌了。 只从穿着上看就知道这家伙不是个普通家庭的，手上的那块手表更是能抵一般家庭的一年收入，下意识的手指就用了几分力道。 冯艳红拧了拧眉，轻轻晃了晃李伯山的手臂。 “他就是那个刘美丽的男朋友。” 李伯山回过神立刻松了松手上的力道，大拇指在她的手心揉搓了片刻。 “嗯。”眼神越发不善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穿着讲究的狗男人。 “不是！我可不是她男朋友！” 王晟急忙狡辩，人又往前窜了一步，被李伯山挡住。 “你谁啊！”王晟找了好几天的人，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了，可希望似乎也随之破灭了，心里恼火得不像话。 “他是我未婚夫，王先生，咱们好像不是见面能打招呼的关系？” 冯艳红对这张口皮膏药可没有半点儿好感，能让刘美丽沾上身的男人，跟她也做不成朋友，所以还是能离多远离多远。 “未、未婚夫？！”王晟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摔在了地上，清脆的声音震耳欲聋。 “你怎么就有未婚夫了，怎么就有未婚夫了呢？” 王晟第一次觉得自己这样难受，从前无论是自己甩女人，还是被女人甩，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这一次听到她说有未婚夫的时候，是真的有心碎的感觉。 冯艳红扬着一脸的假笑道：“瞧王先生这话说的，我怎么就不能有未婚夫了？我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起长大的，结婚的时候就不请王先生了。” 冯艳红用另外一只手，抱住了李伯山的臂弯显得亲密无间，扬着头甜甜一笑道：“咱们走。” 李伯山低下头，也回应了她的笑容，心里更是美滋滋的。 艳红刚才说他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嘿嘿～ 对！他就是她青梅竹马的未婚夫！ “现在去哪里？” “咱们去看看旁边的小市场有没有我想要的工具。” 两人有说有笑地离开，王晟愣在原地，失意的神情根本就遮掩不住，看着两人出了批发市场，他才失魂落魄地挪动了脚步。 进秦征的办公室时，脚下一个绊子，差点摔进去。 秦征撇了他一眼，不以为然地转过头去，继续看书。 不等秦征招呼，王晟自己垂头丧气的坐在了秦征的对面，静静的看着秦征。 秦征余光扫过他那一身的哀怨像，不耐烦地问：“有事儿？” 王晟抿着嘴角艰难地开口道：“征哥，冯艳红她有未婚夫。” 秦征不咸不淡地应道：“嗯，我知道了。” “她怎么能有未婚夫了呢？！” “啪！”秦征把手里的书甩在了桌面上。 “人家有没有未婚夫，管你什么事儿？” 王晟直起腰杆，伸长了脖子“怎么不” 秦征冷眉冷眼的看着王晟，根本没给他狡辩的机会。 “人家没看上你，说明人家眼光好！” 王晟刚刚鼓起来的气势，瞬间又被放了气，整个人又萎靡了下去。 “我我怎么了我，征哥你怎么能这么说” “呵呵～你自己啥样儿，你自己不清楚？” 就快赶上养殖场里的种猪了，处处留情，还成天感觉自我良好，这种男人谁家小姑娘粘上他不倒霉？ 还好意思问！ 第71章 做凉皮 冯艳红终于在批发市场边上的小市场里找到了做凉皮的锣锣，因为是铜的，价格还有点儿让她有点儿心疼。 不过现在只需要买一个，贵点儿就贵点。 配了不少的香料，带着冯艳军预定的货物，两人急匆匆地赶到了车站，赶在发车之前挤上了公交车。 好在半路没在上来什么人，站在门口，被李伯山护着，她站着这一路也还算轻松。 其实东西不算多，一只侧筐就完全装得下，李伯山却坚持把她送进了家门。 美其名曰：得眼看着她完好无损地进家门，才能安心。 冯艳红是觉得没有必要这样谨慎，但心里忍不住地会泛起甜意。 第二天一早，冯泰周白绣两人前脚去上工，冯艳红后脚就开始和面，洗面，配调料。 冯艳军搓着手里的面团，面上古怪的不像话，哪有洗衣服似的揉搓面团儿的。 从前两天的坚信不疑，到现在他的心里却有几分动摇了，她姐做饭是很好吃，但开小吃店这水平真的能行吗？ 就凭他手里这个已经被搓成烂泥似的面团儿？ 他突然觉得姐姐好像也没那么靠谱了。 揉搓好，一大盆的面水，放在灶房里也不见她再动，又开始动手做午饭了。 这意思是中午还吃不上？ “姐，你这到底要做啥吃的啊？”冯艳军回想了一下，这东西他们家里绝对没有做过。 “凉皮。” “凉皮？以前咱家好像没吃过这个，你想出来的吗？” “那可不是，凉皮的历史很悠久了，我这也是听别人说的。” 冯艳红瞟了一眼冯艳军，见他没有提出疑问，她心里也就放心了。 冯艳军今天还要出去，把前几天人家预定的胶鞋送过去，早早吃了口饭，赶在下工之前出了门，下午又早早地赶了回来。 当冯艳红第一张凉皮做好的时候，站在一边的冯艳军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这么薄薄的一张饼，都还透着光呢，费那么大的力气，就为了做这么张饼出来？ “别动！还不能吃呢！” 冯艳红拍开他那双已经伸向凉皮的小脏手，拧着眉指使着他再去压些清凉的井水过来。 冯艳红的动作利索，等冯艳军提着水进来的时候，已经做了一半的面糊。 “倒进大盆里，再把装凉皮的盆放进去降温。” 没有冰柜，她只能让凉皮尽快冷却，来保证凉皮的劲度，让它不会开裂。 “姐，后锅蒸的那块面，都被我搓成那样了，还能吃？” “能啊，怎么不能？” 她做这个都做了十来年，她还记得从前冯艳军第一次吃的时候，一口气吃了她三大张，凉皮，意犹未尽地说自己吃饱了，又喝过一碗绿豆汤之后才露出了满足的神情。 “等会儿再给你熬一锅绿豆汤，加冰糖的。” “好！”冯艳军往灶里添了一把柴，眼珠子映着灶里的火光，亮闪闪地带着笑意。 现在这个时候，五月底想找根黄瓜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还好她在地窖里的沙堆里翻出来了几根去年存的胡萝卜，长了点儿缨子，不过还能吃。 把凉皮切成手指宽的长条儿，切了两张放进冯艳军的碗里，浇上料汁，配上油泼辣子。 温热的绿豆汤，配凉皮，冯艳军吃得满嘴红油，赞口不绝。 “麻烦是麻烦了点儿，好吃也是真好吃。就这不比城里那五毛钱的凉面好吃多了？” 冯艳军夹起一块面筋，放在嘴里“没想到这面被揉成那样子，还提那好吃的。” 冯艳红摇了摇头，只是因为这个时候物资匮乏，能吃的小吃品种单一，他才会有这种想法，要是再往后一二十年，他恐怕就不认为这小小的一碗凉皮是什么好吃的了。 “你等会儿给李叔家送去一些，别让伯青加辣椒，其他的调料他都可以吃。” 冯艳军欣然答应，端着碗往冯艳红身边凑了凑，笑得不怀好意。 “姐，你就没啥要给伯山哥嘱咐的？” 原本还在手底下忙碌的冯艳红抬起头，扬起手“啧～皮痒痒了是不是！” 冯艳军早有预判，再冯艳红扬起手的那一瞬间，跳出去老远，呲牙笑着，灿烂得不行。 “没有就没有嘛，怎么还动起手了，我去还不行嘛！” 冯艳军端着一个盆子一只大碗，嘴里还不知道是在哼着什么歌儿，用脚勾着门，缓缓合上“姐，我走了。再给我留两张，我回来还吃呢！” “知道了！”冯艳红无奈地抚着额头，这简直是只小饭桶！ 白绣坐在饭桌上，看着那一碗红彤彤，油光光的红油辣子，眼里都冒了火光。 “你这是用了多少油？！日子不过了么？我那点油票，怎么经得住你这么用哦！” “”冯艳红默不作声地揪着自己的耳垂，油用得的确是多了点儿。 “快尝尝，好吃着呢。”冯泰周替白绣拌好了凉皮，递到她面前，给冯艳红使了个眼色。 冯艳红心领神会道：“我是去端绿豆汤。” “孩子好心给你做吃的，心疼那点儿油做什么？现在一罐油也花不了多少钱，别再说艳红了。快吃，好吃着呢！” “就你会做好人，我也是怕她这大手大脚的毛病养成了，往后结婚不会过日子。” 白绣满面愁容，心里也是一阵酸涩。 “要是能找个条件好的，我不管也就不管了，可她” “怎么又想起来这个了，挺好的，孩子们都挺好的，昨天不还在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今天怎么就又操起闲心了。” “条件那东西，看得了一时，不见得能看得了一世。只要人好，能对咱们艳红好，肯上进，最重要的两个人心能在一起就行了。” “你还别说，丫头做的这凉皮比我们当年在部队上吃的好吃多了，还是咱丫头手艺好。” 冯艳红站在门前，听到爸妈的对话，心里很不好受，她上辈子那些烂事，一定也没少让爸妈操心？ 可她现在，还是会让爸妈操心，不过现在跟上辈子不一样了，不会再有那么多的糟心事。 “绿豆汤来喽～”冯艳红理了理情绪，扬着笑意掀开了门帘。 第72章 下猪崽了 冯艳军进门之后自己动手切了两张凉皮，学着冯艳红的样子放调料，上桌之后，冯艳红放下了碗筷道： “爸妈，我跟艳军想合着在银城新建的小市场里开个小吃店，我们手里现在手里的钱足够，想着做生意应该可以比在农场打零工挣得多一些。” 白绣的筷子顿了顿，没抬头“都长大了，事情自己想好，做生意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是的，你们两个要仔细，莫要大意。” “还有，你问过伯山没有？他同意不同意你出去做生意？” 冯艳红笑了，她老妈的不同意，也就只是在嘴上说说。 “妈，你放心，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冯艳军跟着道：“对，伯山哥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妈，你放心，就我姐这手艺，开个小吃店，绝对有生意。” 冯泰周瞥了儿子一眼“既然是要跟你姐合伙做生意，你就不能什么事情都靠着你姐，自己得多干点儿活儿，别总让你姐操心。” 冯艳军有几分不服气“我知道了爸，我这段时间不是也没让我姐操心吗？” 一家人吃过了晚饭，姐弟两人收拾灶房和院子，夫妻两人在房前屋后地忙活了一阵子。 李伯山提着个小布包，到了冯家门前，白绣和冯泰周正拿着铁锹铲院墙外的草。 “冯叔，白姨。” 白绣见到李伯山有几分惊讶道：“伯山啊，没在家复习？你妈妈说你还要在机械队上班，那你复习的时间够不够啊？” “时间够用的白姨，机械队那边也挺照顾我的，把我留在办公室工作，白天也有时间看看书复习。” 李伯山红了红脸道：“白姨，我、我来找艳红。” 白绣挥挥手道：“哦，进去，艳红在家，别跟他们瞎闹，等会儿回去好好复习。” “好！”李伯山欢喜应下。 冯艳红把灶房打扫干净，端着一盆脏水出来，迎面撞上了刚进门的李伯山，手里的盆子差点儿没稳住，险些撒在了自己一身。 “你怎么来了？” “昨天给你买的，跟我书放在一起，昨天忘了给你。” 李伯山接过冯艳红端着的水盆，把手里的布包递给了冯艳红。 “倒在菜地里就行，你什么时候买的？”她昨天就跟他在一起，怎么没有发现他去买东西？ “昨天在批发市场，裙子没有看上的，一眼就觉得这块料子适合你，老板说是新款。” 冯艳红打开布包瞅了一眼，有几分欣喜，没敢上手，跑到压井边把手洗干净，擦干才敢把布料拿出来看。 正红，的确是她从小到大都喜欢的颜色，面料柔软轻薄，应该不便宜。 “谢谢，可我什么都没给你买，要不我给你做件衬衫？” 她针线活儿没少跟着学，做一件衬衫的能力还是勉强有的。 李伯山一口答应“行！” “我先说好，万一不好看你可别嫌弃。”冯艳红是不想让他期望过高，毕竟自己水平有限。 “你做的肯定好看。”他见过她给冯艳军做的衬衫，怎么可能会做得不好看呢。 “还有件事儿，场部老杨家你知道？” 冯艳红抱着布料点点头，场部路口东边的第三家，她知道。 “他家家里有事，要外出两三个月，想找人看院子。前排两间房，一间灶房，一间仓库，都空置着，我看过了，方方正正的稍微收拾收拾就能用。” “我的意思是，银城那边的小市场不是七月才开吗？而且情况也不是很明确，你看要不要考虑把他家那两间房子租了，顺道给人看个院子。” 冯艳红眨了眨眼，心里有些不明的情绪。 李伯山连忙解释：“不是不支持你去银城开店，从知道你们不能在路口摆摊我就托人打听了。这不是觉得这一两个月刚好能跟银城那个小市场的时间能接得上。” 冯艳红有些惊愕，她并没有怀疑这个，也不会觉得他会阻碍她开店。 “我没怀疑你，你往哪里想啊？” “我就是觉得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冯艳红此刻的心情用感动两个字都说不清楚，他以前就是这样，总是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会比她更早一步想到，提前帮她安排好。 “不用谢，谢我做什么。”李伯山似乎对她的话有些出乎意料，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冯艳红嘴角微微上提“但这事儿我得跟艳军商量一下，毕竟这生意也不是我一个人的。” 一直隔着窗偷听的冯艳军，突然从屋里跳了出来。 “我同意伯山哥的建议，这一两个月，闲着也是闲着，有这样刚刚好的机会再好不过了。” “那咱们明天去看看。”要真的合适，租上一两个月也还是可以的，至少这一两个月里不用风吹日晒地骑车满连队去卖东西，眼看着一天比一天热了。 李伯山要上班，所以他们约了第二天下午下了班之后去看房子，冯艳红送着李伯山出门，那块料子都还爱不释手的抱在怀里，站在门前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巷道口。 “艳军，艳红出来帮忙。”白绣响亮的呼唤，冯艳军抛下手中的东西冲了出去。 “哦，来了。”冯艳红慌忙跑回家把料子放下往外跑。 “艳红，你回家上去烧水，把家里的高锰酸钾找出来，用温水化开。” 判了多少天，母猪今天终于下崽了，冯艳红被安排烧水，冯艳军和冯泰周两人负责擦拭了刚出生的小猪仔，白绣站在猪圈外用温水洗帕子。 队上来来往往的还来了不少围观的人，李伯山去而复返接了提水换水的活儿，一家人忙活到后半夜，母猪足足下了十一个崽子。 白绣高兴的嘴都合不拢“十一个崽儿，按照去年一个八十的价格，也有八百八十块钱，顶了快一年的工资哦。” “那要是养大了岂不是更赚钱？”冯艳军再水桶里仔仔细细的把手洗了好几遍。 “哪有那么容易哦，养这十一个崽子要用多少糠，家里哪有那么多东西让他们吃？等个二十多天，就把这一窝都卖了。” “不得行，不能都卖，得留上一只，年底给你姐姐办喜酒用。”白绣欢天喜地的看着争先恐后吃奶的小猪崽，都忘了李伯山还在。 李伯山和冯艳红两人瞬间红了脸颊，并肩站在一处谁也没敢搭话。 第73章 未婚夫不是夫 第二天下午去看了房子，冯艳红还很是满意的，两间房一扇门想通，方方正正的收拾得也很干净。 “要不是李家这小子作保，我还真不想把我这两间房租出去。” “女儿嫁到外地了，马上生孩子了，我们老两口儿怎么都得过去照看两个月，这房子空着也不是个事儿。” “我就一个要求，别给我把这两间房糟践了，钱不钱的无所谓，你们帮我把后面院子也捎带照看着就成。” 老杨头儿挺直着脊背，絮絮叨叨地嘱咐着他院子里的花草，他的妻子坐在树下的躺椅上，浑身上下一丝不苟，一身深蓝色的旗袍格外显眼，穿在她的身上十分好看。 冯艳红记得她，那是他们农场小学的音乐老师，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一直是这样，温柔端庄，就好像是古代时的大家小姐。 “菜地里的菜你们随便吃，这些花草都是我家老婆子的心尖尖儿，我们不在的时候可不能让人进了后院儿。修剪用不着你们，以后我们自己回来修剪就行。” 冯艳红知道老杨头儿是农场出了名的疼媳妇儿，对这样的男人还是有几分敬仰的。 “您放心，这些花草我帮您照看着，前面这两间房，我还是给您租赁的钱，您旁边的包子铺一个月五块钱，我也给您五块成吗？” “房子您放心，我保证您走的时候什么样儿，回来的时候我还是给您恢复成什么样儿。” 老杨头儿点了点头又补道：“我话可得说在前面，我只能租给你们两个月，我家老婆子喜欢清静，我们回来了可就不租了。” “好，只租两个月。” 双方商定，痛痛快快的签了个契约，程拾音才缓缓站起身走了过来。 程老师，微笑地依旧温婉动人，冯艳红想这大概是她一辈子也学不会的样子。 “我这些花草，都是好养活的，别听他的，用不着费什么心力，你只要天给它们浇一次水就行。” “不过我这里经常会有只狸花猫来，你可别赶它，方便的话，给它口吃的，它很乖一般都只在那椅子上睡一会儿就走。” 冯艳红点头答应了，心里好像对程老师又有了新的认识。 程拾音从老杨头手里接过她刚刚付的房租，抽出了五块钱。 “这五块钱，就当是它这两个月的伙食费了。” “程老师不用，不用的，小猫它吃不了多少东西的，不能要您的钱。” “拿着！你都叫我一声老师了，我还能占你的便宜不成？快拿着。” 冯艳红被推出门的时候，手里还捏着五块钱，脑子有点儿懵。 实话说，她也换过几任房东，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合着她用五块钱租了两间房，两个月。 李伯山站在一边笑道：“没事儿，拿着就拿着，回头你请程老师他们吃凉皮就好，老杨叔他也不在乎这个。” “那得多请几顿才行。”冯艳红哭笑不得地看着手里的五块钱。 房子敲定了，李伯山第二天专门又请了半天假，陪着冯艳红到农场机关办了营业执照。 有他陪着，流程走得居然特别快，两个小时都不到就拿到了手写的营业执照。 “派出所人手不够的时候，我会来帮他们办些事，所以机关的人我都熟悉。” 李伯山简单的解释，也是合情合理，冯艳红心里不免唏嘘，原来现在自己也勉强算得上是关系户了。 “明天我不能陪你了，明天叫上艳军一起去，别单独行动，下午我在车站接你。” “好。”冯艳红原本也没打算自己一个人去，那些锅碗瓢盆儿，她自己一个人可弄不动。 王晟坐在仓库的冷饮桌前，嘴里叼着烟，手里拿着一瓶汽水，双眼无神不知道是在看哪里，整个人看起来有几分颓废。 “晟哥这是怎么了？” 王晟就好像没听到那人的话一样，烟熏了眼才把烟扔到地上踩灭，依旧倚在椅子上，蔫头耷脑。 陈浩站在一边无奈地摊着手回道：“害相思病了。” “啊？”那人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 “这天底下还有咱晟哥，搞不定的女人？” 陈浩瘪着嘴更加无奈了“这回恐怕真没办法了，人家都有未婚夫了。” 那人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看王晟，一脸邪笑道：“未婚夫而已，未婚夫他也算不上夫不是，现在还没领结婚证儿的可都不受法律保护。” “晟哥要真喜欢” “啪！”没等那人话说完，王晟突然拍案而起，来了精神。 “对啊！未婚夫是未婚，他就不是个夫，没扯结婚证老子怕个屁！” 陈浩捂着额头，狠狠地给了那人一脚“一天净惹祸！” “晟哥，您可不能冲动，咱们这还做着生意呢，您可不能” “生意丢不了！” 王晟甩下一句话，开着车又往批发市场去了，他这回就算是软磨硬泡也得把她的消息问出来。 “王晟你小子可别给我打坏主意，人家有未婚夫，年底就办婚礼了。你想干什么？！” 秦征拧着眉，看着王晟拿来的一条哈德门，拿起来又扔回他怀里。 “征哥，说得好听点儿那叫未婚夫，说不好听那不就是个男朋友吗？” “甩个男朋友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我求您了您就帮我这一回。” 秦征被他的这一番理论气得说不出话，厌烦得直咬牙。 “我跟她不熟，她也就托我办了两件事儿，只知道她叫什么名儿，其他的都不知道！” 王晟却是半点儿也不相信，狐疑道：“您可别唬我了，要是不熟您能帮她挡了黑子的人？” “还托我买那两辆自行车？要不您实话跟我说，您要是真看上她了” 秦征凶狠的眼神，让王晟心里一颤，舌头打着卷儿立刻改了口。 “那我也不能让！我就求您了征哥，我这回真是认真的就冲着结婚去的。” “我真觉得这辈子，就她了，就她能管得住我。要是真没她，你弟弟我恐怕这辈子，也就是滩扶不上墙的烂泥了。” “你丫儿赶紧滚蛋！你是不是烂泥关我什么事儿？别说我不知道，就算知道我也不能让你去祸害人！” 秦征彻底被这家伙磨得没了耐心，浑身怒气地赶人。 “我就明摆地告诉你，冯艳红是我秦征认下的妹妹，你别不识趣儿，要真惹恼了我，我就让人押你回京城去！还不快滚！” 第74章 王晟献殷勤 天气闷热得像蒸笼，晴一阵，阴一阵的样子像是要下雨。 “厨房的一套东西咱们现在是置办齐了，可桌椅板凳可怎么办？” 姐弟两人跑了不少的地方，桌椅板凳都得订做，工期还很长，而且价格也很好看。 冯艳红站在路边不断地回想，她上辈子接小市场那家凉皮店的时候，桌椅板凳都是人家带的有的。 之后再开店的时候，银城就有家具城了，买东西很方便。 现在银城能打听到的，只有几家木匠自己在家做活儿的，接的都是打家具的单子，他们这样想要几副桌椅板凳的活儿人家根本就不想接。 那还能到哪里去买？ “艳红？怎么站在这里？天儿怪热的，走，我带你去吃冷饮。” 王晟正愁着没地方去找人，结果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不转个弯儿就遇到了。 冯艳红看到桑塔纳的车窗摇下来，露出的是王晟那张狗皮膏药脸，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冯艳军警惕地上前，已经挡在了冯艳红的前面。 “这个艳红这是你弟弟？长得真像。” 王晟迟疑了片刻，上下打量了冯艳军一番，立刻露出了殷勤的笑脸，连忙下了车。 “姐，这人谁呀？” “跟张美丽一伙儿的。” 一听是跟张美丽一伙儿的，冯艳军立刻身体紧绷，双拳握紧。 王晟刚下车，姐弟俩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立刻紧张的摆手往前走道：“不不不，我跟那女人可不是一伙儿的，艳红，你误会了。” “王先生，我没记错的话咱们好像不熟。” 冯艳红眉心绷紧，眼里的警惕丝毫不懈怠，把艳军往后拉了拉，跟他保持距离。 “怎么不熟？我是说，一回生二回熟，咱们都见了四次面了，怎么能算不熟？” 见过四次？ 她要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三次。 “你忘了，在机械家属院那条路上，咱们第一次见，我对你一见倾心，后来在解放大街，我开车追上你，咱们两见钟情” “停停停！我说你这人怎么没脸没皮呢？谁你！王先生，我对你没有感觉，就请您不要再纠缠我了行吗？” 冯艳红从来没有见过比他更能信口胡咧咧的人，这些话简直让她头皮发麻！ 王晟依旧锲而不舍地往前凑“那怎么能行，艳红，你得给我个机会，不能让张美丽祸害了我的形象，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要实在不行，咱们先当个朋友也行，我要求不高。” 呵呵～要求不高？他怕是没安好心！ 姐弟两人满脸的不信任让王晟深受打击，抿了抿嘴，低头才看到了地上放着的好些东西。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我有车，我送你们。” 说着话王晟就准备伸手去提东西。 冯艳红连忙上前拦住“谢谢了，但是不用。” 王晟对于她来说，就是个麻烦，她不想跟这种人有半点牵扯。 可偏偏这人就像是癞皮狗，狗皮膏药，赶不走，甩不掉。 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轻松从缝隙中将地上的东西拿起来，掉头放进了自己的车里。 “哎！你这人” 冯艳军冷眼旁观了一瞬，居然就得倒戈了，跟着提东西上车！ “冯艳军！你给我下来！” 冯艳红站在原地当即就想骂人，想戳戳冯艳军的脑袋，扒开看看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冯艳军却不为所动，呲牙咧嘴地笑着将她推上了后排，自己坐到了副驾驶上。 “你们这是去哪儿？”王晟半边身子往后探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瞪着冯艳红。 她现在就感觉是砧板上的鱼，就要任人宰割了！ 臭小子立场也太不坚定了，瞪着回家再收拾他！ 冯艳军见状也往后探了探身子，硬生生地把王晟挤了回去。 “王哥，我们想找地方买点儿桌椅板凳，这不转了一上午了，也没找到地方，您知道在哪儿有卖的不？” “买桌椅板凳啊？那地方我熟，这就带你们去。” “那感情好，谢谢王哥！”冯艳军笑呵呵地道谢，等王晟启动了车之后转过头朝着冯艳红眨了眨眼。 冯艳红看到了，抿着嘴没说话，虽然知道他的目的是想找人带路，但她心里憋着一股气。 回去她得好好说说他，怎么能没搞清状况就随便上人的车呢！ 冯艳军这一路上刻意地跟王晟搭话，转移他在冯艳红身上的注意力。 冯艳红坐在后排，却是满身的不自在，撇过脸去看窗外，不去在意车里的事情。 王晟一站地直接把他们带到了，一个新型的家具加工厂，厂房挺大的，还有专门的油漆工，操作间里热火朝天，没一个人是闲着的。 王晟腋下夹着个皮包，蛤蟆镜扣在脸上，别人昂首阔步精神十足，他的昂首阔步却像是十足的街溜子。 他旁若无人地进了操作间“老袁在不在？” 离得最近的工人抬起头客客气气地道：“王老板您来了，我们老板在后面呢。” “行，你们忙，我到后面去找他。”王晟挥了挥手，退出了操作间。 的着空儿就凑到了冯艳红跟前儿，咧着嘴笑，脸上的蛤蟆镜映衬着一口白牙格外显眼。 “咱们从这边绕过去，厂房里脏得很，可被弄你身上。” 没走两步，就看到一身板正的皮鞋腰带都崭新的中年光头男人，迎了过来，朝着王晟笑得殷勤。 “王老板怎么有空到我这小地方来，快进来，到我办公室坐。” 走到跟前儿才注意到王晟身边还有两个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睛落在了冯艳红的身上。 “哎？这位是” “哦，给你介绍一下，冯艳红，我” 冯艳红隔着他那蛤蟆镜，都能看得到他暧昧的眼神，头皮发麻连忙打断了他的话。 “你好我叫冯艳红，是我想托王老板找您买几张桌椅，麻烦您了。” 袁正阳看了看一脸笑意抓耳挠腮的王晟，再看看浑身坦荡，伸出手的冯艳红，豁然开朗。 “你好，袁正阳。”袁正阳轻轻握了一下冯艳红的手，笑容有些耐人寻味。 “这是我弟弟，冯艳军。”冯艳红主动介绍，袁正阳倒是先伸出了手，很客气地请他们一行人进门。 第75章 本事小镇不住 在得知冯艳红想要六张折叠桌，六十把折叠凳的时候，袁正阳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以为多大的事儿，要什么钱，这么点儿东西我还要王老板的钱，那就太不是个东西了。东西我明天就给您送到府上去。” 冯艳红一听这话，心中警铃大作，看了一眼王晟立刻摆手。 “不，不我和王老板并没有那么深的交情，我不能白白让您破费，该多少钱，我还是得给您多少钱，要不然东西我可不能要。” “呃”袁正阳看向王晟。 王晟苦笑道：“就听她的。” 袁正阳有一丝为难，目光在两人身上又转了一圈道：“那、那就按照我的出厂价格给你，桌子八块一张，凳子两块一共一百六十八块，我给你送到家成不？” 这个价格已经相当便宜了，冯艳红十分感激，袁正阳二话不说就带着冯艳军去他们厂里财务那里把钱结了。 见冯艳红出了门，袁正阳往王晟跟前儿凑了凑问道：“王老板这是怎么个情况？还没拿下呢？” “哎呦喂，可别提了，这要不是帮了她忙儿，恐怕跟我说句话都难。我可谢谢你了，这回真帮我了个大忙。” 王晟总算舒了一口气，有这个人情在这里挡着，好歹不至于连话都说不上了。 “这姑娘可跟你以前的那些都不一样，这个大气，气也正，是个好姑娘。王老板你这次要是没有十足的诚心，恐怕啧啧～” 袁正阳跟王晟相交的时间也不短，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那点儿事儿，心里其实觉得两个人的事儿玄乎，摩挲着下巴考虑要不要把自己儿子介绍给这姑娘认识。 “老袁你可不知道，我从见到她的第一面，那感觉就不一样。都不能用心动能形容的，就是那种感觉这辈子就她了，知道吗？” “嘿～你小子可心动的不是一回两回了，你确定这辈子就这个了？” 得了，这小子是给他上眼药呢，那念头恐怕是不能行了，可惜了这么好的姑娘。 “这回真真儿的不一样，以前的那些女人老子只想掏钱，这回，只要她要，我这心肝脾肺我都能掏给这位姑奶奶。” 王晟隔着玻璃遥遥相望着冯艳红的背影，脸都快贴到了窗子上。 怎么就没能早点儿遇到她呢？ “等会儿可别忘了，给我说好话，我先谢谢您了。” 冯艳红付过钱，还被带去库房看了一眼实物，实物她也很满意，质量绝对算上乘的，这要是在外面，她最少得多花一百块钱。 “谢谢您了袁老板。”冯艳红再次道谢，眼里满是感激。 “你可不用谢我，王老板可是我做家具厂的领路人，要不是王老板，我这会儿还在单位拿我的死工资呢，这点儿事儿真算不上什么。” 袁正阳这事儿倒是所言非虚，王晟这人，虽然对女人不专一，可在交朋友，做生意上绝对是一把好手儿。 这些三四年在银城积攒下了不少的人脉，自己的生意也是一路通畅，越做越大。 冯艳红面无异色，看了王晟一眼“是得谢谢王老板，要不然我哪里能找到您这里来。” “回头我们姐弟请您和王老板吃饭。” 冯艳红心知肚明，袁正阳这么说，就是想把人情都推到王晟身上。 人情是欠下了，往后想办法还呗，怎么办呢？ 王晟本就是个鬼精的人，怎么会看不出冯艳红的态度，脸上依旧面不改色地笑，那笑容甚至有点儿像二傻子。 冯艳红说什么他都点头应着，绝对不说一个反驳的字。 “看这天恐怕是要下雨了，我送你们回家。”这么好的机会，他当然要想办法去认认门儿，要不然怎么跟她那个青梅竹马竞争？ 冯艳红抿了抿干涩的嘴皮，抬头看了看天，的确是要下雨了，而且这个是时间，恐怕公交车也要赶不上了。 “我们家离这里还远，怕误了王老板的事儿，要不您就把我们送到” “不碍事，我闲得很，多远我都能送到。而且这天气，我要真不把你懂回家，我怎么放心？还这么多东西呢！” 姐弟两人对视了一眼“那就麻烦你了。” 路上果然下了雨，银城这地方雨水本就少，这还是立夏之后的第一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还没到农场，雨就已经停了。 王晟一路上絮絮叨叨地跟冯艳军讲了不少生意上的事情，能看得出，王晟这人在做生意方面，还是很有手段的。 他这一路上，总会偷偷通过后视镜打量冯艳红。 冯艳红都装作看不到，也不会去主动去插入两人的话题。 姐弟俩没在公交车上，又赶上了下雨，李伯山就先到了杨家去，自己一个人把墙面修补了，准备骑车回家的时候，车灯直直地照着他，让他一时间睁不开眼，直到车停下来。 “艳红你怎么开店开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了？”王晟下车瞥了一眼李伯山，说话的声音都扬起了几分，十分殷勤地去给冯艳红开车门。 “伯山哥，帮我搬东西。”冯艳红抢了先一步自己打开了车门，绕过王晟跟李伯山招手。 没用冯艳红动手，三个男人来回两趟就把东西都搬进了屋儿。 王晟放下东西，拍了拍手，喘着粗气，在这一眼就能望到头的两间房里转悠了一圈，故意绕到李伯山面前道： “这么大点儿的地方能做个什么生意？要不我在银城里帮你找个铺面？肯定比这里强上几十倍不止，找又大又宽敞的，百货大楼那边行不行？” 冯艳红瞥了他一样，脸上不太高兴道：“谢谢王老板的好意了，我本事小，也就只能守住这么大点儿的地方，地方大了我肯定是镇不住的。” 王晟面色一白，上前想要解释，却被冯艳红抢先开了口。 “暖壶里没水了，伯山哥，你和艳军帮我到杨叔家打些水。” 李伯山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看了一眼放在墙角儿的暖瓶，明明还有半暖壶的水。 “好！” 冯艳红看着两人进了后院，语气不咸不淡的道：“王晟，咱们得谈谈。” 第76章 你现在认错还来得及! 王晟心头慌，立刻补救道：“嘿嘿～艳红，我没有嫌弃，不是我是觉得你在这么个地方，是真的委屈了你” 冯艳红面色平和打断了他的话。 “王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意。” “今天的事情很谢谢你，人情我们姐弟也记下了，如果你愿意，咱们往后就是见面能打招呼的朋友。” 再进一步那肯定是不行的，他那样精明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面色一僵，嘴唇微微抽动，很明显他听明白了。 王晟脸上僵了僵，随后又嬉皮笑脸一副没听懂的样子道：“行，往后咱们就是朋友。” 谁让他认识她太晚了呢，只要他们俩一天没结婚，他就都还有机会！ “你真的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冯艳红见他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沉了沉心，只能把话往明面儿上摊开了说。 “我的意思是，除了朋友，咱们不会再有其他的，你就不要再在我身上花心思了。” “艳红，就、就不能留那么一丝缝隙吗？” 他不是没有遇到拒绝他的，只是哪有她这么干净利索，一丝缝隙都不留的？ 就算他长得不如他那个青梅竹马，可他这其他条件不是都能反超他好几百倍吗？ 冯艳红平静地摇了摇头“不能。” “咱们可以先做朋友，你再看看，考虑考虑” “不考虑了！这辈子认定他了。” 冯艳红依旧坚定的拒绝，让王晟生出有心无力的感觉。 苦笑着道：“话可别说那么绝对，这世上哪有那么绝对的事情，说不定哪天你就觉得我比他好了呢？” “王晟，我说了” 王晟垂了垂眼皮，摆手打断了冯艳红的话：“艳红，人情你用不着记着，我自己都记不住。我对你好，帮你办事儿是我心甘情愿，这是我的事儿，跟你没什么关系，往后也没关系。” “门儿我认下了，往后来吃东西可记得要给我算优惠价儿，咱们可是能说得上话的朋友了。” “行了，天儿不早了，我就先回了，你慢慢收拾。” 王晟快步出了门，打开灯光看着跟冯艳红并肩站着，还提着暖壶的男人，眼里先是冒了火光，朝着他比了个中指的手势，才掉头离开。 李伯山抿着嘴，默默地看着车子消失在农场的十字路口。 “伯山哥，今天的事情” “我知道，艳军跟我说了。”李伯山提着暖壶给冯艳红倒了杯水。 “我对了凉白开，温度可以喝。” 也不知道是因为灯光昏暗，还是他刻意隐藏，她居然看不出他的情绪，也不知他是什么神情。 “艳红，那个王晟条件挺好的，其实你可以” “李伯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冯艳红心头一酸，水杯下沉，水差点就洒了出来，她瞪着他想要看出他真正的情绪。 李伯山的眼神依旧灼灼带着热度，却始终抿着嘴，没说话。 “你在试探什么？我的态度吗？你觉得我会因为他放弃你？” 冯艳红心里生出了无数委屈，鼻头也跟着酸了起来。 李伯山心里瞬间慌乱起来，那话其实说出去就后悔了。 “艳红，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就是怕你往后会后悔我” 毕竟那人的外在条件太好了，跟他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他是很想给艳红最好的，可在那样的人面前，他的那些好又算的了什么？ 冯艳红气到想大笑，这个傻子！就对自己那么没自信吗？ “李伯山，你现在认错还来得及！” “嗯，我错了！”李伯山小心翼翼的揪住冯艳红的衣角，神色有几分可怜“你别生气” “这是最后一次！”冯艳红抬了抬下巴警告道。 原本只是想警告他的，没成想话说出口，心头的暴躁就再也忍不住了。 “你是个傻子吗？我要是贪图那些外在条件，会跟你在一起？你居然这样冤枉我！你知道我刚才跟他说的什么吗？我说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不会再考虑其他人。” 李伯山惊讶，又慌张，后悔的恨不得把自己捏死。 冯艳红仍旧气呼呼的道：“我就只跟你再说这一遍！我话说出去了，就不会再后悔，不会说话不算数。你要是再敢有下一次，这话还能不能算数，咱们就得另算了！” “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从今往后，我要是再有这种小心思，再小心眼儿我就” “闭嘴！我不听你的保证，我只看成效！”冯艳红很凶的打断了他的话，脸色很不好。 “行！先留着我，以观后效。别生气，往后肯定不会再犯了。” 李伯山只觉得自己特别愚蠢，明知道艳红不是那样的人，偏偏还会因为自己的那点儿可悲的自尊心去试探她。 她肯定是真的恼了，也真的伤心了 不过那人，明显就是没死心，他不能不防着他！ 就算艳红不会对他动心，他也得防着不能让他做出伤害艳红的事情。 冯艳红心里还是觉得不好受，撅着嘴委屈的不行“那也得挨罚！” “好，罚我什么？” 冯艳红眼睛转了转，想了又想“罚你背书给我听。” 李伯山的一张俊脸上，都快笑出了裂纹儿，明明知道他就算背错了，她恐怕也察觉不出，但还是溺宠的答应了：“好。” 冯艳红来的时候就是跟冯艳军骑的一辆车，回去的时候坐李伯山的车，环着他的腰，听他极认真的背书，不大一会儿居然昏昏欲睡了。 好不容易挺到了家里，下车之后打了个哈欠，差点一头栽进了门，好在李伯山手疾眼快给拉住了。 “生意都是小事儿，你自己得注意身体，是不是上次留下什么后遗症了？抽时间我陪你去附属医院拍个片子？” 李伯山紧张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勾着脊背仔细打量着她。 “没有，我可能就是今天累了，睡一觉就没事儿了。” 冯艳红摇了摇头，瞌睡都被他吓走了一半，她刚才是真困了，没注意脚下，被绊了一下。 “真没事儿？”李伯山迟疑着，但天太黑也看不出什么。 “那你先回去休息，明天我再看看。” 第77章 你们是想赖账 冯艳红姐弟俩一大早就来到了场部，去收拾东西，打扫卫生。 中午下工之前，两人把所剩不多的货物摆放在了门前，过了高峰又收了进去。 李伯山屋里屋外的又转了一圈“这报纸糊的吊顶还能用就是丑了点儿。” 冯艳红抬头看了看已经泛黄的那些报纸，心里的确不怎么舒服。 “不要紧，也就用这两个月。” 两个月，克服克服就过去了，手里的钱不能再浪费了。 中午三人在隔壁的包子铺买了二十个包子，就着开水凑合过了中午饭。 到了下午三点，一辆蓝色大解放汽车停在了门前，冯艳红看到王晟探出来的脑袋难以置信：“怎么用这么大的车？” 这不是浪费资源吗？ 袁正阳从车上跳下来，笑眯眯地摸了摸自己的光头道：“厂里就只有这么一辆车闲着，没事儿，等会儿回去再去装车木料。” 袁正阳也来了，居然是他亲自开车来的。 几人合力卸了车，又帮着摆好了桌子，屋里的一间房里只放下了四张桌子，厨房里放了一张用来做台面儿，余下了一张桌子，用来做备用。 忙活得差不多，王晟就又凑到了冯艳红身边儿，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就好像没听过昨天那些拒绝的话。 冯艳红有意识地闪躲，冯艳军见状又缠着王晟让他讲生意上的事情。 袁正阳是真的要去拉木料，催了王晟三四回，王晟才点头。 跟冯艳军勾肩搭背地出了屋子“你姐喜欢什么？” “我姐最喜欢我姐夫。”冯艳军被他遏制着后脖颈，半垂着脑袋仍旧一副玩笑的模样。 “嘶～你姐还没结婚呢，哪来的姐夫！” “你不是想做生意吗？我教你，你帮我怎么样？” 王晟眯着眼睛跟冯艳军对视上，眼里充满了诱惑。 “嘿嘿，给您当徒弟，让我干苦力怎么都行，但是让我卖我姐那可不行。” 冯艳军就这样任由他提着他的后脖颈，没有丝毫的反抗。 “你小子！不是喜欢我那车吗？回头我也给你整一辆怎么样？” “车是好车，不过我爸说了，想要的东西自己争取来才是本事。” 王晟被他气得没脾气，这小子是想白白利用他呢！ 松开手臂，咬着牙在冯艳军的面门上点了点。 “行！好小子，咱们走着瞧，看我娶了你姐往后怎么收拾你！” “晟哥要收我当徒弟，也能收拾我，我肯定不反抗，真的！”冯艳军直起脊背，认真地道。 “想得美！哼！” 王晟带上蛤蟆镜，狠狠地瞥了冯艳军一眼，跳上了蓝色的解放汽车。 “哎！后天开业，请你们吃凉皮儿。” “知道了。”还算这小子有良心，王晟的嘴角往上提了提。 下午收拾好之后，冯艳红直起酸痛的腰活动活动，就见老杨头手里提着两个大包，跟程老师一前一后地出来。 程老师放了她手心一把钥匙“这是偏厅客房的钥匙，里面我已经收拾好了，留给你们住。” 冯艳红愣了愣，没有推辞欣然道谢。 原本她还在想着能怎么在店里弄张床，毕竟答应了人家看院子，没想到程老师居然给他们准备好了。 冯艳军接过老杨头手里的袋子，姐弟两个一直把他们夫妻二人送到了车站。 冯艳红借口歇一会儿再回家，一直歇到了李伯山下工。 她看到了冯艳军眼里的鄙夷，但她丝毫不在意，理直气壮地坐上了李伯山的车，听他接着认真背书。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他背书的声音特别好听 “妈你那些粮票换给我呗。” 白绣的脸色瞬间凝住，冯艳红依旧带着欣然笑意“用现金换。” “你们钱要是紧张，就先拿去用。”白绣语气有些冰冷道。 冯艳红连忙摆手解释“不紧张，不紧张，还有余钱的。” 她的钱现在并不紧张，她是没有想到只提前了三年，房租会低那么多，所以他们姐弟两人的储备金还有一大半。 白绣将自己的宝贝盒子再次翻找出来，一沓粮票给了冯艳红一大半，冯艳红算了算账，数了一百块钱给了她。 白绣把钱和盒子又放了回去，跟丈夫一起跑到外面去看小猪崽了，现下的小猪崽可比他们姐弟更受欢迎。 冯艳军拿着账本在井房等了好一阵子，一个人蹲在灯光下，时不时地拍打身上，驱赶蚊子，手里的账本越捏越紧，脸色也越来越沉。 陈建国来的时候，有些畏缩，挤着笑意“艳军，要不你今天就别等了，明天去砖厂找他们去。” “不，他们说好的今天还，就得今天还！你是来还钱的吗？”冯艳军神色带着冷漠，站起身平视着陈建国。 “给，我的两块五。”陈建国摸索着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钱，递给了冯艳军。 “谢了！”冯艳军捏着两块五毛钱，低下头。 “跟我道什么谢，你要不你先回，我明天上班的时候再跟他们说说。”陈建国面色终究还是有些为难了。 “不用你去说，欠债还钱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我去找他们，我就不信他们一个个能这么理所应当地做缩头乌龟！” 这个时候，他们那些人都在哪里，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手里捏着账本和陈建国还得两块五毛钱，脚步凌厉地朝着吕家走去。 吕家去年添置了一个九寸的黑白电视机，到了晚上队上很多年轻小伙子和小姑娘都聚在那里，这会儿也不例外。 吕家大门敞开，院里支着一张八仙桌，吕家兄弟两人还有其他几个欠了他钱的，或站着或坐着一个不差都在场。 “呦，这不是冯大老板吗？今天怎么有空闲到我家来？” 吕国栋斜了一脸坏笑，眯缝眼里全是鄙夷。 “我能来干什么你们不清楚吗？”冯艳军心里早就是怒火冲天，他早就该听姐姐的话，不给这群癞皮狗赊账。 “当然是要账！” “呵呵～冯大老板，您那么大老板，还差兄弟们这几个钱不成啊？咱们兄弟这么是多年的情谊，难道还不值那几块钱？” “对呀，你一个一天都挣我们一个月工资的人，至于要跟我们计较那几块钱吗？” “你们这是想赖账？”冯艳军紧锁着眉头，浑身气得发抖。 第78章 打架不是你该干的活儿 “都是兄弟，说什么赖账？咱们兄弟几个都是穷人，你就当接济接济我们。” “就是，就是，你可别当了老板就跟周扒皮学，剥削我们这些穷苦的劳动人民，走资本主义道路。” 冯艳军戏谑的笑“课文背得挺熟悉啊？” “那你们的意思就是想要欠债不还喽？” 兰忠民磕着瓜子蹲在门前，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插了句嘴。 “我说冯艳军，你可别学你妈那样，一毛不拔，连颗鸡蛋都要算钱。哈哈哈” 吕国栋啧啧两声“都说了呀，别把话说那么难听，兄弟一场” “那你也得问问我的拳头答不答应！”冯艳军把账本和是钱揣进了兜里，豹子扑食一般朝着一群人扑了过去。 “哎！别打架！” 陈建国来不及阻拦，眼看着屋外混战，屋内尖叫迭起 一番混战，冯艳军抹着唇角儿，坐在地上恶狠狠地盯着那一群人，浑身的戾气散不去。 “艳军，要不咱们今天还是算了，他们人多势众的，你今天也没少吃亏。” “好汉不吃眼前亏，往后咱们慢慢再算，今天先听哥一回，先回家去。” 陈建国现在心里也十分内疚，要不是自己提议要带着他们去给冯艳军撑场面，照顾生意，他们也闹不到这份儿上。 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群人，什么都没学会，却学会了耍无赖呢？ “冯艳军！我告诉你，要钱没有！” 吕国栋眼眶被打得青紫，转身扒开人群进了屋子，提着一双已经黑得看不出样子的胶鞋和两双脏兮兮的袜子出来，狠狠地朝着冯艳军砸过去。 “你的东西我不稀罕，还给你！” 说着又把奔向吕国富，从他脚上扒下鞋子，也朝着冯艳军扔过去。 前面的东西被冯艳军侧身躲了过去，后面这双鞋，却重重地砸在了陈建国的身上。 “吕国栋！你这是欺人太甚！”陈建国站起身挡在了冯艳军面前，手却死死地拉住了冯艳军不让他往前冲。 “我就欺负他怎么了？关你陈建国什么事儿！” “哦，我知道了，你还惦记他姐姐呢？你这人怎么就没点儿自知之明呢？你以为你这样人就能看你一眼了？别做梦了！他那姐姐眼界高，有钱才能行知道不？” “跟婊子没什么差别！呸！～” 陈建国身后的冯艳军暴怒着冲了过去，冲得太急，力道又猛，带得陈建国一个趔趄，想拦也拦不住了。 “我去你大爷！你骂谁是婊子！吕国栋今天我他妈的打不死你！” 冯艳军跟吕国栋对上，吕国栋是半点也讨不到好处的，三两下就被冯艳军放倒按在了地上打。 陆国富年纪跟冯艳军差不多大，但力气比起冯艳军却是差远了，拉了几把也扯不开两个人。 “还不快帮忙！” 几个人手脚并用的才把冯艳军拽了下来，没想到吕国栋却在这个空档，趁着人拉着冯艳军，冲过去把冯艳军压在了地上，牟足了力道砸向了冯艳军的眼眶。 吕梁进门就看到自己家里，闹得不可开交的样子。“都住手！干什么呢！” 冯艳红正在裁剪布料，准备给李伯山做衬衣的时候，冯艳军突然捂着脸进了家。 她原本没在意，再次回头的时候却看到了他的白色汗衫上居然有一点点血迹。 “怎么了？”冯艳红放下剪子，跟了上去。 冯艳军闪躲着背过身去“没事儿。” “转过来，让我看看。”冯艳红敏锐的目光已经看到了他嘴角儿淤青，心里十分确定，他肯定是在外面打架了。 爸妈这会儿不在家，冯艳红强硬地掰开了冯艳军的手，看到他那触目惊心肿胀的半边脸颊。 “这是谁打的？！”冯艳红惊呼出来，其实自己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今天砖厂发工资了，肯定是跟他那帮狐朋狗友，因为钱的事情起争执了。 “到底怎么回事？欠账不愿还？” 冯艳军抿着嘴不肯说话，冯艳红怎么可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给他脸了！欠钱不还，还敢打人！”冯艳红转身就出了门，冲到灶房拿了家里最长的擀面棍就要出门。 “姐！你别去，钱我不要了。”他吃亏也就算了，怎么能让姐姐跟他一起吃亏。 “我跟他们绝交！往后再也不会跟他们那一群人胡混了。” “你就别去惹这趟闲气了。” 冯艳军追出来，挡住了冯艳红的去路。 “吃亏归吃亏，但是打了你，这笔账就不能这么轻易的算了！” 冯艳红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没见过冯艳军被打得这么惨过，这口气她可不能就这么咽下去！ 必须打回去！ 冯艳红绕过冯艳军，怒气冲天地出了门，没走两步就被疾步而来的李伯山挡住。 “这是干嘛？”事情他大概听说了，她这架势肯定是要找人算账去。 李伯山握着擀面杖，夺了两下没抢下来，笑意盈盈地道：“要打架，也不能让你去啊，我来，我带艳军去。” “我们自己的事情” 李伯山绷着脸“你的事情难道不是我的事？” “打架这种事情，不是你该干的活儿，我们俩去就行了，我保证把这笔账给你算得明明白白的。” 李伯山总算在她情绪松动时，夺下了她手里的擀面杖递给了冯艳军。 “你先在家呆着，我们等会儿就回来。”李伯山把冯艳红半拥半推地送进了屋里。 嘱咐冯艳军带好账本，就带着冯艳军又出门了。 冯艳红担心地站在院子里点着脚尖往外望的心急时，在她的印象里，李伯山可从来都没有打过架，他会打架吗？ 她刚才怎么就一晃神，听了他的话，放他跟艳军一起去了？！ 这俩人也真是的，居然还把门从外面给倒插上了，这是防着他跟出去吗？ “艳红？站在院子里干什么？”冯泰周打开门，跟白绣以前一后地进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窗户下，灯光处的冯艳红，点着脚尖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没、没啥，我就是看看艳军怎么还没回来。” 冯艳红有些心虚地掩饰神色，并不想让爸妈知道艳军被打的事情。 第79章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冯艳红回到屋里，也依旧是坐立不安，握着剪子的手都在抖。 白绣瞟了她一眼，纳鞋底的手顿了顿。 “剪子都拿不稳你做啥子衣服？” “累了就去睡觉，又不差在这一两天。” 冯艳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呼出来，她慌什么？ 李伯山那样的人，解决事情也未必会用打架来解决，就算不会打架，那小崽子也未必敢跟他动手。 冯艳红心慢慢地定了下来，重新握住剪子，手一点儿也不抖了。 “姐，我回来了，伯山哥帮我把钱要回来了。”声音比冯艳军更早一步进了屋儿。 白绣手上的东西放进了框里，抬起头看向门口。 “妈。” 冯艳军在跨进门看到白绣的瞬间，偃旗息鼓脚步都顿住了。 “脸上怎么回事？又打架了哇？” 白绣的眼神凌厉，冯艳军慌张地捂住了自己的半边脸颊。 “不是我想打架的，是他们欺人太甚，说好今天发了工资就结账的。”冯艳军往屋里挪了挪，像是他犯了什么错处。 “该贝斯！”白绣咬着牙恨铁不成钢地指了指冯艳军，余光看到李伯山进来才收敛了架势。 “白姨，这也不能怪艳军，欠债还钱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是他们几个商量好了想欺负艳军。” 李伯山现在见到白绣，似乎也没有那么害怕了，把手里的账本递给了冯艳军。 “你自己往后也要注意，做生意怎么能随便赊账给人？” “我记住了伯山哥，大恩不言谢，往后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会往西，你让我上刀山，我绝对不会下火海，随时听候您的差遣！” 冯艳军这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油嘴滑舌，冯艳红都忍不住递给他了一记白眼。 “爸妈你们都不知道，伯山哥可厉害了，简直就是兵不血刃，杀敌于千里之外。” 李伯山被他的话说得面红耳赤，拍了拍他那只还在前后比画的手臂。 “别瞎胡说！” “今天多亏你了，伯山。要不然就是这臭小子，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麻烦事儿来呢。” 冯泰周站起来，走到两人面前，夸赞的李伯山的同时，还不忘教训冯艳军。 “你什么时候也能学得伯山这样，稳重一些少惹些事情？” “我没” “爸妈，我先送他回去，他回去还得复习呢。” 冯艳红知道接下来，冯艳军肯定少不了一顿批评教育，今天这事儿虽然她也冲动了，但她不想护着艳军了，得让他涨涨记性。 “好，伯山明天来家里吃饭。” “好的白姨。” 冯艳红借口送李伯山出门，门刚刚被关上，屋里就传来了她老妈严厉的训斥声。 冯艳红转头对李伯山笑了笑“没事儿，咱们走。” “你怎么解决的事情？” 她其实很好奇的，依照冯艳军的说法，他应该是没费什么力气，就轻松把事情解决了。 “也没什么，就只告诉他们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们就换了。”李伯山说得风轻云淡。 冯艳红偏了偏脑袋，疑惑道：“就这样？这么简单就解决了？” 她不信！ 那些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道理，他们的态度是摆明了要欺负艳军，怎么可能被他一句话就震慑住？ “别想那么多，这事情原本也就不复杂，我就是当着几个大人的面说的，他们只有乖乖就范的份儿。” 这样说，她就明白了。 毕竟在那些家长的眼里，李伯山这样的三好学生，这种别人家的孩子，说什么都是对的。 见冯艳红不再追问，李伯山露出了笑意，趁着夜色拉了拉冯艳红的手。 “桌上放的那块料子，是给我做衬衫的吗？” 冯艳红察觉出手上的温热，忍着不笑“你猜。” “肯定是我的，那个颜色不适合冯叔，肯定也不是给艳军做的，那就只有我了。”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不是给艳军做的？” “你忘了？上次你说艳军就不配穿衬衣的。” 李伯山的大拇指在她的手心慢慢地揉搓，步子走得越来越慢，似是心不在焉。 冯艳红想起来了，她那个时候心血来潮给冯艳军做了一件衬衣，自己觉得是件很能拿得出手的作品了，挺让她骄傲的。 没想到冯艳军传出去不到一个小时，就滚了一身泥，当时气得她七窍生烟，原来那话都被他听到了。 “怎么以前没有发现，你脸皮这么厚？” “最近变厚的。”他爸说脸皮薄得娶不上媳妇儿，所以他只能把自己的脸皮往厚里练了。 “你的裙子做了没有？” “还没呢！不着急，那红料子做出来正好订婚的时候穿，还不着急。” 李伯山半晌没说话，大拇指揉搓的力道却增加了一分。 “也不是不着急，离高考还有三十一天了，成绩虽多也就需要二十天左右就能出来。” 冯艳红眨了眨眼，微微扬起头，看到了他那双含着光的眼眸。 “真的能考上？” “能。”李伯山笃定。 “其实考不上也没关系，我妈也就是嘴上不同意。”她不想给他太大的压力，他这是第二次高考，压力肯定不比上一次差。 “前天花老师让我做了套卷子，今天成绩出来了，还是年级第一。你放心，我要考不上的话，咱们农场学校里就没有一个能考得上了。” 冯艳红彻底呆住了，瞧瞧这都说的是什么话？ 难道这就是学霸的自信？那是不是也太 “那、那你好好保持，继续努力，呵呵～” 她还能说什么？ 既然他有这份自信，那她也就不多说了。 “你得相信我！”李伯山见冯艳红好似是不太相信的样子，立刻双手捧着她的脸颊，再次认真无比地说了一遍。 “我什么时候不相信你了？我很相信你。” 就是她不太能理解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具体是个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心理。 第80章 开业准备 冯艳红又忙碌了一天，把需要的食材，油盐酱醋也都全部添置齐了。 冯艳军明显是比她还高兴，就算盯着一张青紫的脸颊，也掩饰不住他的笑意。 “姐，你说卖凉皮会不会比咱们卖杂货还挣钱？” “不一定，凉皮这东西分淡旺季，再说天底下哪里有稳赚不赔的生意？” “哦。” 可晟哥好像不是这么说的，他说天底下没有不赚钱的生意，只有不会赚钱的人。 冯艳红抬头看了一眼冯艳军继续道：“咱俩又没那个大富大贵的本事，只要能用心守好这点儿小生意，也是能安稳过一生。” “没有大富大贵，也没有大灾大难，不让父母担心，这一辈子我也就知足了。” 冯艳红隐约觉得艳军最近的心有些野了，大概跟王晟接触的多了，听得也太多了。 她也不知道这样究竟对艳军是好还是坏，她这辈子真的没有盼着大富大贵，但她真的希望家里人都能无灾无难，哪怕平庸一些都好。 “下午提醒我，让你伯山哥给咱写块牌子。”她这店名儿都还没竖起来呢。 最近苗桂芝很头疼，家里的米粮眼看着见底了，到了发生活费的时候，郑兴邦却没有丝毫要给钱的意思，她自然也不敢随意开口去要的。 她旁敲侧击的想让郑国庆把粮票交给她，可一提到这个，就借口出去，那样子明摆的就是不想交。 这爷俩的抠搜样子，还真是一模一样。 要放在从前她还能去冯家拿点儿东西，但上次闹得的确是有些不愉快了，再加上前些日子她被打得浑身是伤，也没办法出门。 一拖拖了这么久，她还能找什么借口上门去呢？ “妈？咱家都半个多月没有沾过荤腥了，要不你想想办法。”郑巧慧最近都觉得自己瘦了不少。 自从她爸上次被人打伤之后，她的生活费都被缩减了，在学校一天只能吃两顿饭才能勉强够花。 回家又只有白菜稀饭，她实在是扛不住这样的生活了。 “妈能有什么办法？” “要不是因为你上次乱说话，咱们现在也不至于这样。现在可好了，不但冯家的亲事没了，你爸被打，闹了那么多事情出来，你爸这个月的工资还被扣了那么多。” “这个月能有稀饭吃都算不错了，你最好安分些，别再” 郑巧慧白着一张脸，浑身的怒气，‘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我的错吗？我有什么错，你们凭什么把错都推到我的身上！” “明明就是你的错，明明就是郑国庆的错，明明就是张美丽的错，你们凭什么都想把错处往我身上推！” 苗桂芝拧着眉，一脸无奈“巧慧！你这是做什么，妈妈也没说什么” “你还没说什么？那你还想说什么？！我不吃了！” 郑巧慧气愤不已地下了饭桌，剩下满面愁苦的苗桂芝，端着一碗稀饭。 “巧慧你安心去上学，妈明天去趟你白姨家。” 她想了又想，还是觉得自己不能放了冯家这个摇钱树，就算跟郑国庆的亲事成不了，哄好了白绣，她一个月至少还能拿些肉或者鸡蛋啥的回来。 郑巧慧窝在房间里没出声儿，但其实早就眉梢上翘。 看看已经空了的米袋子，和不到两碗面的面袋子，她现在连晚饭都愁！苗桂芝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再去冯家捞点儿东西回来，要不然她这个月恐怕过不去。 第二天一早，冯艳红就准备了好些菜，提前煮了腊肉，又早早去供销社排队割了块鲜肉，中午准备做上两桌子菜，招待一下家人和这段时间帮助过他们的人，也就算是庆祝开业了。 冯艳红一大早就在店里忙活，做了二十张凉皮，还有大概二十份儿量的凉面，放在井水井水盆里。 昨天让李伯山写的牌子，今天一早已经挂上了，用块红布遮着，倒是吸引了不少人进来问是卖啥的。 一听凉面、凉皮，有不少人唏嘘，也有不少人眼里闪着光。 姐弟两人忙活了一早上，开始炒菜的时候，王晟开着他的桑塔纳，带着秦征、陈浩和袁正阳到了门前。 给店门前放了两盆开花开得极好的盆栽，姐弟两人都叫不上是什么名字。 王晟今天没带他的蛤蟆镜，蓝衬衫，黑西裤，又配了双黑皮鞋，看起来板板正正的，站在那里倒是像个老板的模样了。 带着秦征转了一圈，眼神时不时地瞟向冯艳红忙碌的身影，跟秦征说话都说得越发心不在焉了。 抽着空儿就溜进了厨房“艳红，有啥要帮忙的不？” 冯艳红早早就备好了菜，凉菜都已经全部拌好了，现在热菜的配菜也配得差不多了，就等着时间差不多开始炒菜。 “我这里没啥要帮忙的，艳军给他们倒茶了没有？” “抱歉了，王老板我这里可没什么好茶叶。”好歹也算是帮过他们的人，冯艳红的态度也不算太过敷衍，但依旧保持着距离。 “没事，我不挑嘴。” 王晟站在那里，看她刀工数量地切着土豆丝，手臂上的皮肤白皙，手上和脸颊地上的皮肤却被晒出了分层，却一点儿也不影响她的样貌。 碎发垂在额前并没有遮挡眼睛，鼻尖上还有些许细细的汗珠，唇角微微扬起，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旁边的圆桌上已经摆得满满当当，都是她准备的吗？ 真能干！ “晟哥，出去坐，这里烟大。”冯艳军捧着暖壶进门，看他还在呆呆愣愣地站在那里看他姐，赶紧上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你姐做饭是不是特别好吃？”王晟拉着冯艳军一起出了厨房，压低了声音在冯艳军耳边问道。 “还、还可以。”他是觉得很好吃，可王晟他们这种人都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 “又想骗我，我没少吃你姐做的饭？”小子又想忽悠他！ “我姐说，我们家只有粗茶淡饭，只要你们不嫌弃就好。” “哼哼，她这叫粗茶淡饭？真会谦虚。”王晟又回头撇了一眼，怕是有些席面儿做得没她好。 第81章 你怎么有脸! 冯泰周夫妇两人特意早下工，准备换身衣服就去场部，一眼就看到了蹲在阴凉处的苗桂芝，白绣瞬间气血上涌。 “你先进去，我来处理。”冯泰周是怕她生气，再犯了病可不好。 冯泰周把她护在身后，直至她进了门。 “绣儿，白绣啊，你听姐说两句话要不要的？” 眼看着白绣进了门，苗桂芝恨不得扑过去抓住她。 冯泰周抓着她的胳膊，稍微用了些力气，就把苗桂芝甩了个踉跄。 “请你不要再来骚扰她！你要是再敢来，可就别怪我冯泰周不客气了！” 冯泰周站在门前，脸色阴沉得可怕，眼里没有一丝温度反而更加冷清如凝霜。 “你凭什么” “她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情了，从今往后都不会再见你了，你就死了那份儿心。” 苗桂芝的嘴巴微张，难以置信地看着冯泰周，那么多年都过去了，冯泰周怎么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她？ “白绣！白绣！绣儿，你出来了，姐有几句话要跟你说，你可不能让你家这个男人给骗了，他是别有用心地想陷害我呀。” “闭上你的嘴！”冯泰周倒吸一口冷气，这女人还真的不是一般的没脸没皮。 “闭什么嘴！你，你就是不想让我跟白绣交往，你想破坏我们姐妹俩的感情，你这个男人简直太阴险了！” 一直挂着讨好笑容的苗桂芝，突然强硬了起来，指着冯泰周的鼻子指责他。 “你明知道白绣跟这里的人都合不来，你还要一心想要把我也赶走，你好狠的心啊，你这让白绣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苗桂芝想要冲过去开门，再次被冯泰周拦下，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嚎哭诉起来。 “绣儿啊！我可怜的绣儿啊，你这往后的日子可” 正在苗桂芝凄惨地哭诉时，门突然开了。 “躲开！” 冯泰周脚步极快地从门前避开，一大盆还带着几根菜叶子的水，瞬间倾泻而下，把苗桂芝从头到脚淋了个透彻。 苗桂芝的哭喊声瞬间戛然而止，狼狈地慌忙站起来，身上已经是一身的泥泞，头顶上还挂着两片菜叶子，头发上还湿哒哒地滴着水。 “苗桂芝！咱们的情分早就尽了，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也都知道了。你要识趣儿，往后就别再来我家。” “要不然，下次我可就泼的不是洗菜水了！” 白绣抱着盆子站在门前，眼神一样的冰冷，甚至是带着一丝愤恨。 “绣儿，你听我说，你是真的误会我了。”苗桂芝即使是一身狼狈，也不忘自己此行的目的，依旧伏低做小，好言相向。 “误会？误会你了吗？那你先把我一百二十块的彩礼钱还来，我就相信是误会你了。” 白绣伸出一只手手心朝上，让苗桂芝拿钱。 苗桂芝一愣，委屈地看向白绣，像是一副要哭了的样子。 “绣儿，咱们的情分还不值那一百二十块钱吗？” “不值！你那是买卖人口晓得不？我不把你告到派出所去我都是仁慈，到底哪里来的勇气，还觉得我能原谅你？！” “你怕是一开始提我家艳红的婚事时，也没打什么好主意？赶紧滚！” 白绣拉着冯泰周进了门，哐当一声门被再次关上，苗桂芝被淋了一身的脏水，又吃了一鼻子的灰，愣愣地站在原地。 突然听到猪圈那边有些异样的响动，苗桂芝原本有些黯淡下去的眼神，瞬间又恢复了光泽，快步朝着猪圈走去。 白绣换裙子换到了一半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紧跟着果然听到了猪圈那边传来了异样的响动。 “糟喽！泰周，快，猪圈，猪圈，是不是苗桂芝要偷猪崽子？” 冯泰周提起裤子，上衣都还没来得及换，一股脑地就冲出了家门。 出门就看到苗桂芝一只胳膊夹了一只猪崽子，慌慌张张地朝着这边来，看到冯泰周顿住脚步又慌张地往后退。 “你别过来，过来我就把这猪崽子给你摔死！”苗桂芝发了狠，一边往后退，一只手已经高高举起猪崽子。 “哼，你摔，你敢摔我就敢把你送进派出所，照价赔偿还得拘留教育，你随便摔，我等着你摔！” 冯泰周一步一步地逼近，苗桂芝步步后退，两人僵持着已经到了荒地上。 苗桂芝的身后是进长了半人高的芨芨草，苗桂芝根本没有倒，又往后退了一步，重心不稳整个人都仰倒了过去。 怀里的猪崽子，被摔得吱哇乱叫，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苗桂芝的怀里。 苗桂芝一轱辘爬起来，扑向最近的一只猪崽子，拔腿就跑。 冯泰周一手捞起另外一只猪崽子，见苗桂芝跑了，连忙跟了上去。 白绣穿着裙子跟在后面，就算追进荒地，也跟不上，站在原地扯着嗓子大喊一声“抓贼啊！偷猪崽子啦！” 这一声大喊，让刚刚下工的人都从小路上投来了目光，无论平时大家跟冯家的关系好不好，这个时候大家都是拼了力气去帮忙抓贼的。 苗桂芝被前堵后追的情况下，根本没有坚持多久，就又被人扑倒在地。 两只猪崽子都夺了回来，苗桂芝埋着脑袋，滚得一身都是泥被人捆了起来。 “这贼可真是又蠢又笨，是会大白天的当贼，还偷的是会叫唤的东西。” “嘿，这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老冯要不要送到派出所去。” “送什么派出所，这是他家欠我的！拿她两只猪崽子怎么了？要是没有我，哪有她白绣的今天？！” “你不感谢老子也就算了，还要故意报复我，退了我家的亲事，害我在邻居间抬不起头！” “白绣，你怎么有脸！” “我怎么有脸？你这话怕是问反了？”白绣气得脸白，苗桂芝这是跑破罐子破摔了！ “你又有什么脸，拿了我的彩礼钱，还要到我家装好人，蹭吃蹭喝不说，还要骗婚！” “我今天就要送你去派出所，看看到底是你占理，还是我有理！” “你敢，你就不怕你的事情” “我有什么敢不敢的，我要是怕那些闲话，怕是早就活不到今天了！” “实话讲，苗桂芝，你占了我的便宜，我也就认了，没撒子得。” “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算计我的娃儿！我眼瞎心瞎了二十年，错把你这么个黑心烂肺的人当姐妹，说撒子也不能让你再祸害我的艳红，艳军！” “好话跟你讲了，你不听，那咱们也就只能找个地方去讲一讲理了。” 第82章 正式开业了 “我不去，我不去！”苗桂芝疯狂地扭动着身体，也挣脱不了束缚。 “我不去派出所，你放了我，你看在咱们很多年的情份上，你放了我，我不会再来惹你的嫌，不再来了，我保证。” 苗桂芝是破罐子破摔，可她更知道到了派出所她肯定就占不到理了，说不定还真就要让她赔偿那一百二十块钱。 她家里现在这种情况，她上哪里也找不到一百二十块钱了呀。 “情份？你跟我还有什么情份可以讲？” 白绣双眸冰冷，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那个狼狈的人，心里清楚得很，今天要是不把她吓唬住了，往后她恐怕还是会到她家来闹。 苗桂芝心里慌得不像话，她原本以为就白绣那样的性子，会在乎脸面，没想到她现在居然脸面都不要了。 “有！没有我你遇不到冯泰周，没有冯泰周你恐怕早八辈子就坟头长草了。这就是情份！白绣你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了，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呸！这种事情你都拿出来说，当初要不是顾忌白绣，我早就把你送进牢里去了。” “以前就是想着有这点儿情份在，我才对你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现在都要光天化日地偷我家东西了，我还能容着你什么？” “麻烦各位了，我这就把她捆上送去派出所。”冯泰周向帮忙的几个人拱拳道谢。 夫妻两人推着车子，拽着一根绳子，苗桂芝滚得一身狼狈，身上的衣服都已经看不清是什么颜色。 脸上也被芨芨草划破，几道红痕比起她的狼狈也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苗桂芝这一路凄凄惨惨地哭，又恳恳切切地求饶，夫妻两人却始终不为所动。 快到场部的时候，苗桂芝悄悄挣脱手上的麻绳，趁着夫妻俩不注意，钻进了路边的杨树林。 “你往哪儿跑！”冯泰周推着车子站在路边，朝着苗桂芝大喊。 苗桂芝现在连头都不敢回，闷着头朝着前面跑，拼了命的跑，连滚带爬地跑。 夫妻两人站在路边看着她丑态百出，却始终没有挪动脚步，白绣冷冽的眼神里，出现了一抹苍白的无力。 她们终究还是没能走到最后，就行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就再不是火车上那个，活泼天真，勤劳利索的女孩了呢？ 冯泰周拍了拍白绣的肩膀是以安慰“行了，跑远了咱们走，艳红艳军该等着急了。” 赶在正午，冯艳军点燃了鞭炮，冯艳红揭开了牌子上的红布，他们的第一间小店也就算是正式开业了。 凉面凉皮五毛一碗，给的量大分量足，从卖过第一份之后，陆陆续续也有人进店。 对于现在的农场人来说，这东西是城里才有的稀罕东西，以前在城里吃过的，也会有人愿意尝一尝。 价格算不上贵，但也绝对不是什么便宜东西，有人看着嘴馋，却也会因为兜里没钱，望而却步。 冯艳军得着空闲，站在门前点着脚尖张望，终于看到了老爸骑着自行车带着老妈到了路口，连忙招手迎了上去。 “不是说要早点儿来吗？我们菜都快上齐了，快进去，我来放车子。” “爸妈，你们跟李叔他们做一起。” 冯艳红和李伯山一前一后的端着整条的红烧鲤鱼，王晟看到冯泰周和白绣两人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拆了自己带来的茅台酒，端着杯子跑到了另外一桌。 “叔叔阿姨好，我是艳军艳红的朋友，我叫王晟。” “叔叔，我给您倒酒。” 对于王晟的殷勤，夫妻两人对视一眼，又看向了李忠。 “呦，这可是好酒，茅台啊。”李忠面色不显，笑呵呵地看着那茅台酒的字样。 “叔叔一看就是懂酒的，不过这酒年份浅了点儿，银城这地方不好找年份好的。” 王晟给冯泰周倒了酒，还要给白绣倒却被冯泰周拦下了“她酒量浅，喝不了酒，别给她倒了。” “好，那等会儿给阿姨拿汽水儿。”王晟挪了挪脚，转了一圈儿把酒都倒满了。 李忠挑着眉看着回到座位上的王晟，眼神略有深意，再看看大儿子里里外外跟着艳红忙碌的身影，还算满意地抿了一口酒。 冯泰周面色如常，白绣却是拘谨起来了，眼神时不时地往冯艳红和李伯山的身上瞟，看到王晟的时候，心口就觉得慌。 冯艳军原本是要坐在李伯松和李伯青旁边儿的，被王晟硬拽着坐在了他的身侧。 “你小子有口福，你姐做的饭，可比城里有些所谓大厨做的还好吃。” 王晟现在恨不得找机会就赖在这里，但看样子，他这万里长征的路还远得很。 只看两家人的关系，他就知道，他的敌人可不止李伯山一个。 “哪有晟哥说的那么好，再说我也吃不了一年半载了，我姐年底就结婚了。” 冯艳军嘴里嚼着肉，余光小心翼翼地注意着王晟的神情变化。 李伯青就坐在王晟的斜对面，一眼就能看到王晟的神情，他的眼里有种说不出的自信，像是冯艳军跟他说的都是玩笑话。 也不怪他这样自信，门前那桑塔纳就得两万多块？有钱恐怕也未必能买得到。 就凭着现在他这一身的条件，那也是不知道甩了他大哥多少条街了。 哎 他大哥那木鱼脑袋，怎么办呢？ 好在还知道寸步不离地跟着艳红姐，也不算太没救。 中午偶尔有来吃凉面的客人，都是冯艳红和冯艳军两人换着去接待的。 原本做的东西也不算多，中午两样加起来卖了二十来份，但冯艳红已经心满意足了。 至少到目前为止，收到的都是好评。 “感谢招待，感谢招待。”袁正阳看起来喝得有点儿多了，一路走一路拱手，冲谁都说感谢。 秦征没有喝酒，单手架着袁正阳，目光还打量着缠着冯泰周说话的王晟。 “王晟，咱们得走了。” “来了来了。叔叔我车上还有瓶茅台，我给您拿来。” “哎~小王，你别拿了，你叔叔他不怎么喝酒的。”白绣想拦都拦不住，一把落了个空。 “艳红。”白绣给冯艳红使了个眼色。 “这酒就别留下了，我爸平时真不喝酒，这么好的酒到我家反而是浪费了。你拿回去！”冯艳红上前挡住了王晟递出来的酒。 “我给叔叔的，跟你没关系，你别管。”王晟挡过冯艳红的手臂，将酒塞进了冯泰周的怀里。 “这酒我不能收，小王，这酒你得拿回去，要不然她们娘儿俩得合起来不给我饭吃了。” 冯泰周看似说的是一句玩笑话，但却十分有效，酒再次回到王晟手里的时候，王晟嘴角犯苦色，却没有再递出来。 “那好，下次来蹭饭的时候我再带来，到时候叔叔阿姨可不能把我赶出去。” 冯艳红都无语了，说这人是狗皮膏药一点儿也没错，三言两语间都已经把下一次的事情安排好了。 李伯山主动站起来和冯艳红一起出来送他们，一步不落地站在冯艳红身边。 王晟也不嫌刺眼，毫不避讳地道：“我这几天有点儿生意要忙，过两天再来照顾你生意。” “王老板，我很感谢你的帮忙，我想我前两天的话说得已经很清楚了。” “清楚，说得很清楚。”但我不听！ 王晟摆摆手跟朝着桑塔纳走，回头冲着李伯山露出了挑衅一笑。 陈浩主动接过开车的差使，王晟喝了酒，老老实实地坐进了副驾驶。 第83章 我信你 白绣趁着冯艳红洗碗，李伯山去后院打水的功夫进了厨房，压低了声音问道：“那个王晟是怎么回事？” “认识没多长时间，前几天他帮忙让我们买到了桌子凳子，今天算是跟他道谢。” “那他对你又是怎么回事？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他对你有那心思你还敢跟他来往？不怕伯山心里不舒服么？” “长点儿脑子行不行？” 冯艳红撇了撇嘴，这个真不怨她，谁能想到他那人口味那么重，她都那样不修边幅，凶神恶煞了他居然 也就只有一个解释了，他脑子可能不太好！ “你是不是看上人家条件了？”白绣突然警惕地脱口而出，自己都吓了一跳。 “妈，你想什么呢！”冯艳红无奈，原来在老妈眼里她也是个只看条件不看人的吗？ 冯艳红看着老妈一脸惊讶的模样，叹了口气无奈道：“那样的人，女朋友比衣服还多。放心！过两天看上别人了他就不会再来了。” 白绣一脸震惊，直到李伯山一手提着一只水桶回来，她才吐出一个‘哦’转身出去了。 李伯山把两桶水放灶边的墙角“两桶水恐怕不够，回头在这里放只水缸，我多给你提些水，也省得你一趟一趟地去后面接水了。” 冯艳红笑笑“好，你去休息会儿。没事，没多少活儿了。” “我不累，跟你一起。”李伯山等冯艳红把碗筷洗净之后，又烧火煮了一遍。 因为要上工，到了时间李伯山也跟着家长们一道走了，店里就只剩下她和冯艳军，两个人。 “姐，这一中午，才卖了十块钱，还不如买杂货呢。”冯艳军数着钱，眉心都蹙到一起去了。 “那不一样，咱们这个不是才刚刚开业嘛。”冯艳红晃了晃神，前段时间卖杂货的确是比开这小店赚钱。 但她知道那不是长久之计，毕竟货源保密不了。 只要他们继续做下去，过不了多久，那些眼馋的人必定会想办法摸清他们的路子，跟着学，跟着卖，到那个时候，他们恐怕想赚钱都难了。 这样的小店不一样，只要她们坚持做，口碑好，往后生意就会越来越好，越来越稳定。 冯艳军一副不甘心的样子，倚在了桌子上，肘着脑袋发呆。 冯艳红耐心地安慰道：“放心，咱们在这里也就是练练手，只要不亏本就好。往后去了城里，不至于手忙脚乱，而且城里人比农场多，生意自然也比现在要好。” “嗯，亏本是肯定亏不了的，我算过了，这一碗的成本也就是两毛过一点，咱们就算一天赚五块钱，一个月也能挣一百五，比上班强。” 冯艳军也跟着自我安慰了一番，心里还是觉得空落落的。 冯艳红下午没再做，打算卖完后面这几份就回家休息，反正也就是试营业，第一天要是就剩下东西怎么行。 到了下工地点，果然有人慕名而来，冯艳红卖完最后的十多份，就开始收拾东西。 后面来的顾客，也都客客气气地告诉他们今天只是试营业，做得少，明天中午还会有。 又让李伯山写了个已售完的牌子，挂在了窗户上，冯艳军晚上要留在这里看院子，冯艳红和李伯山一道回了家。 “明天早上，不用接我，我明天出门会比较早。” 今天做的东西少，用不着去得太早，明天的量肯定是要增大的。 “下午也不用等我，你早早回去复习，晚上我要是回不去就住在店里。” “我明天早上要去给机关食堂送鱼，你到我家找我，我们一起。” 那么早，路上都没几个人，他怎么能放心她一个人走。 “我明天下午带书到你店里复习，等你一起回家行不行？” 冯艳红看不清楚他是什么神情，但他居然这样卑微地问行不行？ “不怕吵吗？” “大不了我到后院去看书，但你一个人走夜路我不放心。” 不放心是真的，农场里惦记她的人不在少数，他可不想她出一点儿意外。 “那也行，但你得好好复习。” 冯艳红松了口，他当然会一口答应。 “那个王晟，你也别在意，他那样的人跟咱们不一样，没必要跟他计较。” “嗯，我信你的，不用解释。” 她跟他主动提起这个，是因为也在乎他的感受，怕他生气吗？ 不过他是知道的，她从来不说谎，也不会说谎，所以她说他就信。 李伯山心里还是有一丝窃喜的，但他不能有丝毫的大意，那个王晟就像狗皮膏药似的粘得很，他可不能给他任何的可乘之机。 伯青回家之前还特意提醒过他，让他注意王晟，那家伙肯定是个老手。 他家老三的眼光向来准，那家伙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不多想就行。你也别因为他生气，不值得。”冯艳红嘴角上翘，对于她的信任，她感到无比的心暖，安定。 “我现在的确不如他。”这是实话，二十来岁能有他那样家业的人不多，银城里恐怕也数不出几个来。 “你倒是真敢说实话。”冯艳红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生怕他又生出了什么自卑心理。 “那往后呢？” “往后我也未必能比得过他。”李伯山说得一脸认真。 冯艳红喉咙一噎，她要是不了解他，或许真就以为他是个没志气的了。 “这是实话，论挣钱我可能这辈子，也未必能追得上他。” 李伯山放慢了速度，偏头看着冯艳红，虽然这个时候两人并肩骑车，已经看不清对方的神情了。 “但我也有我存在的意义，往后在某些领域，他必定也比不上我。” “艳红，如果我不能给你挣来大富大贵，你还愿意” “愿意的呀！我知道你有你的理想和抱负，只要你愿意去做，我会支持你的。” 冯艳红突然想起，他那个时候好像跟她说过，国家的农业需要人才，需要技术，需要进步，所以他甘愿投身到农业领域。 难道他这个时候就有这样的想法了？那为什么上辈子不继续再考试？ 真的只是因为她跟郑国庆订婚了吗？ 李伯山的目光像是含了火光，胸腔中的那股火热不断翻涌，要不是在骑车，他真想将她揽入怀中。 第84章 你穿衬衫真好看 冯艳红回家之后，把她这几天做的几件衣服都收了尾，一件一件地剪了线头，又在灯光下看了一遍。 正巧冯泰周回来，冯艳红拿着那件已经折整齐的深蓝色衬衣递过去。 “爸，试试看，不合适我再给你改改。” 冯艳红又拿起下面压的那件，灰色格子衬衫连衣裙给白绣。“妈，这件给你的，你也去试试看。” 原本还一脸酸的白绣，一脸惊讶“不是给你自己做的呀？” 女儿就做了这么一条裙子，居然是给她做的？ “当然是给您做的了，快跟爸一起去试试看，不合适我今天晚上就赶紧改，明天开始我可就忙了。” 在冯艳红的再三催促下，白绣终于放下了自己手上的鞋面儿，跟冯泰周一起去屋里试衣服。 两人出来的时候，冯艳红还挺惊艳的，两人站在一起，格外的般配。 不光是衣服，你侬我侬的神情，两个人几乎都是同步的，两个人年轻的时候站在一起，一定也是很养眼的一对？ “真好看！”冯艳红丝毫没有夸张。 “爸有没有哪里紧？我看看。” “很合身，艳红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这还是他家丫头第一次给他做衣服，居然就能这样合身。 “妈？肩膀是不是有点儿紧了？等会儿换下来我给你再改改。” “啧～我最近是不是吃胖了，中午那条裙子也有点儿紧了。”白绣有些懊恼地捏了捏自己身上的软肉。 “胖一点刚好，以前太瘦了。” 冯泰周的话，让白绣瞬间瞪圆了眼睛，冯艳红在一旁想笑不敢笑憋得很是辛苦。 冯艳红第二天清早，不到六点就到了李家门前，李家三兄弟，裤腿上都带着泥，李伯青相对好一些，另外两人不光腿上，就连手臂上和脸上都是泥。 冯艳红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狼狈的李伯山，背上扛着麻袋，背后还滴着水，看那样子也知道，后背肯定是湿透了。 “等我一会儿。”李伯山也知道自己这一身很狼狈，慌里慌张地撂下一句话，冲进了家门。 “大哥水还没烧热呢！” 没过多久就传来了李伯青担忧的声音和哗啦啦的水声，冯艳红站在门外又忍不住地走远了一些。 李伯山一身清爽地推着车出来，头发上还带着些许水渍，后排侧筐里还是装了两个麻袋，装的是鱼。 “走。” “好。”他每天都要去送鱼吗？那他前两天是怎么弄的？ “你天天都要去送鱼吗？” “没有，机关那边两天送一次。”李伯山老实回答。 “那这几天，你是送过鱼之后又返回来接我的？” “嗯。” “傻不傻。往后别用冷水洗，又不差那几分钟，就算是夏天用冷水洗对身体也不好的。” “嗯，好！以后不用冷水洗了。”李伯山的耳朵有些灼热。 “早饭吃了吗？”这么早，她是不是耽误他吃饭的时间了？ “我没有吃早饭的习惯。” 冯艳红震惊了，没有吃早饭的习惯？ “那怎么能行，往后早饭必须吃。等会儿你送了鱼，到店里来吃早饭！” 不吃早饭怎能行？是只有他这样，还是他家都是这样的习惯？ “嗯，听你的。” 他家早起总赶时间，有的时候剩饭凑合，没有就不吃。 他以前早起的时间也大多数都用在了背书上，早餐对他来说，真的是可有可无。 既然艳红说了必须吃，那他往后就吃。 冯艳红到店里的时候，冯艳军居然都已经开始和面了，这只小懒虫居然也不用她叫就能起得来了。 冯艳军也是一脸的无奈“早上包子铺的生意特别火，我想不起，也不行啊。” 冯艳红简单用蔬菜打卤，给两人做了两碗汤面，冯艳军端着大碗坐在桌前一口面一口生蒜吃得香极了。 李伯山认真地吃着面，声音都很小，坐在一边拨蒜的冯艳红，眼睛不断在他身上打转。 “衬衣做好了，吃完饭，你到后院去试试看，不合适我再拿去改改。” 冯艳军突然抬起头“衬衫不是给我做的？姐你怎能偏心呢？” 李伯山低头吃面笑得有些腼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得意的。 “有你的，没说不给你做啊，等会儿一起去试！” 李伯山的笑脸瞬间僵住了，抬起头眼神里甚至带着一丝委屈。 难道他那天真猜错了？ 哦，不对，那件是给他做的，但她不止做了一件 “就知道姐对我最好，嘿嘿，我等会儿就去试！”冯艳军笑得没心没肺，一点儿也没察觉出李伯山的情绪变化。 冯艳红也并没有察觉出他有什么不对，只看着冯艳军的得意模样又补了一句。 “我向来一碗水端平，爸妈一人也有一件。” 好！她至少是把他纳入了家人的行列，这样也很好。 李伯山先冯艳军一步出来，冯艳红捏着自己的下巴，转了一圈又一圈，看得李伯山有些不自在了。 “好看，你穿衬衣真好看。”冯艳红露出了惊喜的笑意。 他穿衬衫带着淡淡的书香气，身子板正又高挑，衬衣衬得他更精神了，有种朝气蓬勃的感觉，又有点那个叫什么，儒雅，对！是有些温润儒雅的感觉。 绷着脸的样子更像是个小老师！ 第一次做，她居然把握住尺寸了，很合身！颜色也挑对了，他穿浅蓝色很好看。 李伯山抿着笑意，手指揪在了一起，脸颊灼烧着发红“那你往后要多给我做几件，我穿给你看。” 站在门口的冯艳军，穿着一件白衬衣，脚步都顿住了。 这是伯山哥能说出来的话？ “好，以后年年都给你做。”冯艳红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该说的，话说得很是理所应当。 冯艳军摸了摸鼻子，好，他姐果真开始偏心眼儿了，这么多年的姐弟，她也没说多给他做几件衣服。 还没有到中午下工地点儿，傅敏霞带着三两个小护士到了店里。 “食堂我早就吃腻了，我们可算盼到有新开的小吃铺子了。” “我要份儿凉皮，姐姐少放辣椒。”傅敏霞昨天就想的，但临时替同事加了个班，下午下班过来就已经没有了。 “我要凉面，多放点儿辣椒。” “好嘞。” 到了下工的点儿，进店的人明显比昨天人多，有些是昨天来过的，今天又带了朋友过来的。 冯艳军忙碌起来，昨天的那点儿不甘心，也就不知道忘在哪里了，乐呵呵地在前厅后厨之间奔波忙碌。 第85章 姐带你去抄家 一连几天，冯艳红都只做五六十份的量，卖完就收工，早早跟李伯山一道回家去。 冯艳军脸上的青紫，总算消了下去，这两天也再没有去提之前的事情。 陈建国来找了他两次，说是想约冯艳军出去，也都被冯艳军以店里事情忙，推掉了。 “姐，是不是人长大了就都会变？” 他们队上的那十几个男孩子，都是一起长大的，小时候坏事一起干，挨打也是一起挨 他不明白，成天恨不得都粘在一起的一群人，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因为你现在跟他们不一样了呀，从你选择做生意开始，你就已经脱离了他们那个小群体，你们不一样，他们当然会排斥你。” “不要低估了人的嫉妒心理。”她以前何尝不是这样？ 没有嫁人之前，队上同龄的姑娘们都跟她相处得很好，后来因为她嫁到城里去了，后来自己又做起了生意，原本可以笑着打招呼的那些人，见面都会忍不住冲她说酸话。 她早就看明白了，所以这辈子从回来之后，她就没有妄想过交什么朋友。 “也不全是。”冯艳军别扭地垂下头。 “至少陈建国不是这样。”从一开始他就坚定地站在他这一边，现在劝他跟他们和解，大概也是为了他好的。 “艳军，你得自己学会识别人，这种事情姐姐帮不了你一辈子。” “你得记住，咱们不害人，但也不能不防着人，人心是隔着肚皮的，明白吗？” “嗯，这个我知道，爸也说过。” 冯艳军有的时候觉得姐姐现在好像越来越像老爸了，但又好像不是。 总是觉得他姐从那次摔了脑袋之后就变了许多，好像变得聪明了。 这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们一起做生意，一起开店，每一步姐姐好像都知道该怎么做。 他姐好像最近变得安静了不少，也不愿意出去玩了 难道这就是长大了吗？ 可能是，要不然呢？ 天气越来越热，冯家房后面种的薄荷，长得鲜嫩翠绿，晚饭过后，白绣亲自去掐了小半筐，让冯艳红给李家送去。 “你去给说清楚哈，不用煮，水烧开了把它泡进去，放点冰糖在里头放凉了就好，用不完的晒干可以喝一夏天，夏天喝清热解暑。” “别多留哈，别打扰人家学习。” 白绣的再三叮嘱，让冯艳红都觉得有些吃味了，她上学的时候可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这东西究竟是给谁的，她心里怎么可能不清楚。 “知道了，我等会儿就回来。” 冯艳红提着筐子走到李家门前的时候，居然听到纪姨在辅导兄弟三人的英语！ 她从来都不知道，跟她爸妈一起上工下工，队上的妇女主任居然会英语！ 她以为纪姨跟她老爸一样，就是个普通的复员军人 “咦？艳红姐。” 李伯青最先看到了窗外的冯艳红，放下书，跳起来给冯艳红开门。 一家人对她都是笑脸相迎，没有半点儿异样，冯艳红也不敢多留，真的就不敢打扰他们的学习了。 纪姨笑盈盈地把她送出门，还嘱咐她常来。 在门前还遇到了刚刚到家门前的李叔，冯艳红忍不住地问了一句那个案子。 “李叔，那个案子查得怎么样了？找到证据了吗？” “找到了，今天下午那边给我打过电话了。” “那人已经抓住了？”冯艳红抑制不住心底的高兴。 “那倒是还没有，不过应该也快了。” 李忠并没有讲其中的缘由，毕竟他们也有他们的纪律。 “谢谢李叔。” 冯艳红鞠躬道谢，回家的时候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不过她这一夜，睡得却很不踏实，几乎就是半梦半醒的状态支撑到了天蒙蒙亮。 翻身起来做早饭的时候，都有些力不从心。 “艳红？怎么了？”冯泰周出门见她的状态不佳有些担忧。 “要是累了就别做了，爸来做。” 这孩子天天清早起，给他们做了饭又去店里忙活一整天，能不累吗？ “往后啊，你也别起这么早了，多睡一会儿。” 冯泰周接过冯艳红手里的东西，打发她回去再睡一会儿，饭好了再叫她。 “爸还是我来，我不累。” “听你爸的，赶紧回去再睡会儿，往后早饭用不着你做。” 冯艳红被赶了回去，躺在床上补了一觉，七点再被叫醒的时候，整个人神清气爽。 李伯山居然已经在她家里吃过了早饭，帮她老妈喂鸡，捡蛋，洗漱之后冯艳红匆匆吃过饭，跟着他出了家门。 冯艳红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一手抱着他的腰，想起昨天纪姨，拿着全英文的书，流利地给他们做示范，像极了英语老师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是的好奇问。 “阿姨也读过大学吗？” “没有，我妈读的是女校，毕业之后才去参军。”李伯山老实回答。 “哦。”看样子纪姨家也不是一般的家庭。 他家一家都是文化人，而她 勉强上到初中毕业，写出来的字，跟狗爬得似的 “姐，你今天怎么这会儿才来？”正在剥蒜的冯艳军一脸幽怨地抬起头。 “下午回来再营业，姐带你去抄家！” “啊？”冯艳军被他姐这架势吓了一跳。 “抄家？抄谁的家？” 他姐不是说不让他打架吗？ 这是要带他出去打架？ 谁惹他姐了？ “郑家！” 冯艳红手脚利索地把店里收拾了一下，拉着冯艳军去就赶公交车。 “去郑家抄家？咱们俩能行吗？” 呸！他说的是什么话，有他和他姐两个人绰绰有余了！ 他还以为他姐把这事儿忘了呢，他早就想去了！ 姐弟俩赶在发车前的最后一刻，挤上了公交车，一路无话，冯艳红到了机械厂家属院门前，心里越发忐忑。 “等会儿上去，你别上手，只站在门口守着，别让他们跑了就行。” 今天是周二，郑巧慧肯定不在家，郑兴邦也去上班了，郑国庆的工作丢没丢，她不知道，不过他在不在家也都无所谓了。 苗桂芝这个时间，要么在留下跟人说闲话，要么就是在家睡大觉。 “咱们只抄家，不伤人，知道不。”人自然是要留给警察来办。 “嗯。”冯艳军嘴上答应，心里却是泛着嘀咕，不伤人，那打的是哪门子的架？ 第86章 欠下的债，终究是要还的 冯艳红提着一口气上了台阶，周围的环境还是那么熟悉，这老楼道里一梯三户，楼道里总有一股酸菜水，夹杂着大葱的味道。 走到郑家门前，冯艳红胸腔中的情绪瞬间蜂拥而出，她以为她这么多年早就已经释怀了。 原来并没有，她只是暂时压制了那些情绪，但它始终都在，没有平息，更没有释怀。 “叩叩叩”冯艳红重重地叩响了郑家的门，面无表情地咬着后槽牙。 “谁啊？”门内的收音机声戛然而止。 “苗姨，我妈让我来看看您。”冯艳红尽量平复着情绪，装出一副温柔的模样，嘴角的假笑僵硬无比。 门内瞬间一片寂静，也没有开门的迹象。 冯艳红的心往下沉了沉，难道她知道老妈知道哪些事情了？ 不会？她怎么会知道？ 冯艳军站在楼梯上，等的有些焦急，目光紧盯着那扇门。 “苗姨？您在家吗？我妈怕郑叔因为婚事的事情，迁怒您特地让我给您带点儿东西过来。” 往常如果说带些东西这样的话，她肯定是飞快上前来开门的。 “哎！巧慧，不能开！” 苗桂芝的压低了声音，却还是让冯艳红听到了，只隔着一道防护门和一道木门，那隔音效果可想而知。 冯艳红眉心微锁，看样子她是真的知道了！ “妈，艳红姐都说了，是给咱带东西来的，怎么能不开门呢！” “啪嗒”门开了！ 真是太令人意外了。 郑巧慧看到冯艳红的时候，脸上多少还是有些尴尬，但想想她手里肯定有吃的东西，挤也要挤出一丝笑脸。 最后一道门被打开，冯艳红毫不犹疑地扶住了门框，用手把门敞开到最好大，用脚抵住。 郑巧慧上下打量冯艳红，瞬间气愤不已“你没拿东西！你来干什么？”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郑巧慧没有。 今天还多亏她在家，要不然这门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进。 “当然没拿，我可是来讨债的！”冯艳红一把推开郑巧慧。 苗桂芝惊恐地想要上前关门，可惜还是比冯艳红晚了一步，冯艳红已经进了门，手臂慌张地缩回来，扯着嘴角笑得那叫一个难看。 冯艳红气定神闲的进了郑家的客厅，冯艳军也跟了进来，大门敞开着，郑巧慧一溜烟儿地跑出了家门。 冯艳军看了看她，冯艳红道：“不用管她。” 那没脑子货，大概是想去求援，不过她也得能求得来才行。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苗桂芝可舍不得她这小楼房，必定不会跑。 冯艳红坐在了折叠餐桌边上，四下扫了一眼，收拾得还算干净，家里的摆设很是简单。 摆设怎么可能会不简单，这家都不知道让人砸了多少回，还能盛得下什么？ 之前兄妹俩一直住的是上下铺，她嫁进来之后，客厅里的小沙发被换成了折叠小床，郑巧慧休假的时候就回来住客厅。 这房子本就只有四五十平，住着五口人，恨不得连转身的地方都没有了。 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如既往的拥挤。 “艳、艳红喝、喝水。” 苗桂芝捧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水，带着几分讨好的笑意放在了桌子上。 冯艳红表面上和和气气的，周身没带半点怒气，可她终究是莫名的心慌，她总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孩儿，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她表面上越是平静，她的心里就越是忐忑。 婚事肯定是她自己不乐意了，所以她爸妈才会那么坚决地拒绝。 “哦，没事，我妈让我来拿那一百二十块钱。” 苗桂芝听到一百二十块钱的时候，腿都软了一下，脸色也沉了下来。 “什么一百二十块钱，你们可别信口胡说，谁拿过她的彩礼钱，你们可不能因为退婚就心生怨恨，还想讹我家钱不成？” 冯艳红笑笑，低头转动着水杯听她把话说完“我说了是什么钱了吗？” 苗桂芝一愣，心里就知道自己是套了话，眼神闪烁几下。 “您这是买卖妇女知不知道？”冯艳红再次淡定抬头，眼神里带着审判。 苗桂芝心虚到了极致，转念又一想不过是两个孩子，她怕什么？ “什么买卖人口，谁说是买卖人口了，是她自己求着我让我帮她找人嫁了的，怎么能说是买卖人口！你别在这里胡搅蛮缠！” “我也是看在你们是小辈，不跟你们计较，赶紧从我家离开，要不然咱们脸上可都不好看！” “不好看？”冯艳红缓缓站起身，缓步走向了厨房。 “你要干什么？”苗桂芝心里有种不要的预感。 冯艳红一眼就看到了案板上那只手臂长的擀面杖，拿在手里掂量掂量，嘴角往上一提。 苗桂芝上前阻拦的时候，瞳孔一缩，眼看着冯艳红将手里的擀面杖扬起来，一把抱住了脑袋蹲了下去。 “呵~”冯艳红原本也只是吓唬她一下，这反应还真够快的，看样子是真的没少受郑兴邦的‘教育’。 冯艳红手臂轻转，擀面杖将厨房窗台上的东西一样不落地扫在了地上。 “噼里啪啦”的响声，让苗桂芝把头抱得更紧了，甚至是在瑟瑟发抖。 冯艳红也不着急，慢慢走，慢慢砸，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儿，客厅里的水杯水壶，能砸烂的就一件也不放过。 大门敞开着偶尔有人探头进来瞧瞧，也都会静静地离开，不大一会儿楼下就已经有了看热闹的人。 实话说，这家里也没什么东西能砸的了，摆在明面儿上就那么点儿东西，都还没热身就已经砸得差不多了。 “有句话说得好，欠下的债，终究是要还的。” “啪！”冯艳红捏起来的罐头瓶，掉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一声响，四分五裂的成了渣儿。 “你家做了挺多坏事的？你真的以为你们逃得过吗？” “我、我求求你了，别砸了” 苗桂芝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怎么也没想明白，平时看起来挺好的一个姑娘，怎么还敢上她家来砸东西。 “我不砸，恐怕也得有别人来砸，那还不如我动手好了你说是不是啊，苗姨？这里好像很多东西都是从我家拿来的呢。” 冯艳红语气乖张，笑得更是妖艳，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第87章 等着报应吧 “冯艳红你在我家干什么！”郑国庆牵着刘美丽进门，一眼就看到冯艳红拿着擀面棍站在他家里，暴喝一声之后，下意识地又往后退了退。 “我能干什么？就抄你家而已。” “既然你回来了，那就正好，帮你爸妈把钱还了。”冯艳红抬脚绕过那些玻璃碎渣，走到了客厅将那杯水拿起来抿了一口。 “什么钱，我家什么时候欠过你家的钱。你别信口胡说，你是来讹钱的！” 冯艳军抢先一步去堵门，刘美丽看到冯艳红的时候腿就已经软了，见冯艳军冲过来，刘美丽吓得尖叫一声，甩开郑国庆的手臂，飞奔出了门。 “你、你别过来，哎？美丽”郑国庆回头，刘美丽穿着高跟鞋已经咯噔咯噔地跑下了楼。 冯艳军大跨一步，在郑国庆之前关上了门，郑国庆出不了门，更不敢跟冯艳军交手，快步后退想离冯艳军远一点。 冯艳红看着他那狼狈又滑稽的样子，心里实在是想不通，这样软怂的一家人是怎么能干出那么多坏事的？ 也就是因为这一点，上辈子她几乎没有怀疑过苗桂芝的初衷，甚至觉得她也是个可怜人。 “冯艳红！婚是你自己要退的，你现在又找上门来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当然是找你们算账啊，要不然我大老远跑来这一趟干什么？” “咱们可以一笔一笔地算，从哪里开始算呢？” “苗姨，咱们从我妈的彩礼钱开始算好不好？”冯艳红回头带着冷森的笑意看苗桂芝。 苗桂芝原本已经站起来的身子，被吓得再次佝偻着蹲了下去。 “当初你这好后妈问我爸要了一百五十块钱，说是彩礼钱，却只给了我妈三十块钱，买衣服的钱。” “这是她的事情，算不到我家的头上，今天的事情我们可以不计较，你们、你们赶紧离开。” 郑国庆心跳加速，目光闪躲着，想要赶两人走。 “别急啊，账还没算完呢。” “一百二十块钱的事情我不找你，也可以。但这么多年，你们从我家骗走的、偷走的，是不是可以算算？” “可别说你没吃，你没拿。”冯艳红从里屋儿挑起了一件衬衫出来，甩在郑国庆的面前。 “我怎么看这件衣服这么眼熟呢？能给我解释解释吗？” “解释什么？！你要是再这样胡搅蛮缠，我可就报警了！”郑国庆看着那件儿衣服，瞬间心跳加快。 “这怎么那么像我的衣服？” 冯艳军探着脑袋，看了一眼，伸手去捡，却被郑国庆抢先一步，抱在了怀里。 “什么你的衣服，怎么就像你的衣服了，别人还不能有件白衬衫了？” “谁家的白衬衫不都长一个样子吗？凭什么就说是你的了。” 郑国庆大声地争辩，眼睛却不敢直视姐弟俩。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袖口上原来绣过东西，现在就算拆掉了，也会有痕迹在，而且第三颗扣子上有个小黑点儿，第五颗扣子系上是有些歪的。” 这是她第一次做衣服做出来的成品，料子是她亲手选的，东西是她亲手缝的，就算时隔多年，她依旧能认得出来。 “还有这个，这个铅笔盒，是我五年前暑假摘了一夏天的啤酒花，给艳军买的铅笔盒，为什么会在你家的书桌上？” 冯艳红又从里面拿出来一个铁皮的铅笔盒，墨绿色的油漆，有个角儿还磕掉了一大块漆。 “这铅笔盒是我给巧慧买的！” “你给郑巧慧买的？呵呵～”他那种自私自利的人，会给郑巧慧买东西？ 简直是笑话！ 冯艳红用手里的擀面杖指了指，缺油漆的那块角。 “这个角儿缺油漆原本没有这么大，是因为艳军不小心把这个角摔得凹进去了，掉了一小块，我把它一点一点砸回原样的时候又砸掉了一些，这里仔细看还有被砸的痕迹。” 郑国庆面色白得泛青，咬了咬下嘴唇，一言不发地盯着冯艳红。 冯艳军从冯艳红手里接过铅笔盒，仔细端详了一下，还真的是他的那个。 “我说我的铅笔盒好端端的，怎么会在家丢了呢！原来是你们兄妹俩偷的！” 难怪他找了那么久都找不到，害他被训斥，还害他伤心那么久，原来这兄妹俩不止心坏，手还脏！ 冯艳红淡定的扫了一圈儿，其他的小东西她就不数了，没必要反正脏了的东西，也没不能用了，她没打算要回去。 “这么多年，你们从我家拿了那么多的肉、蛋、鱼、甚至是米面，是不是都该算一算？” “毕竟我妈那都是给救命恩人的东西，你们可不是！”冯艳红目光依旧森冷，在苗桂芝和郑国庆身上扫了一圈又一圈。 都好一会儿了，苗桂芝居然还蹲在角落里，头也不抬，一言不发地装死。 而郑国庆呢？ 他那样子像是受到了奇耻大辱，眼神里暗藏着一些情绪，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但其实还是被冯艳红捕捉到了。 他想对她动手，上辈子的亏，她这辈子怎么可能再吃呢？ 冯艳红瞥了他一眼，露出一抹挑衅的笑意，转头走到了桌子边儿。 郑国庆捏紧了拳头，趁着冯艳军不注意，朝冯艳红的背影扑过来。 冯艳红捏紧了水杯，回身挥手朝着郑国庆的额头砸过去！ 玻璃杯碎裂，郑国庆的额头瞬间渗出鲜红的血液，郑国庆扬起来的手，停在半空，木木愣愣地看着冯艳红。 冯艳军反应极快地追上来一拳一脚地把郑国庆放倒在地。 “你个垃圾货，居然偷袭女人！” 幸好她收手得快，只有小拇指的指尖，有一道小小的血痕，冯艳红瞥了一眼那个小小的伤口，冷冰冰的道。 “你是有多蠢，才会想跟我动手！” 冯艳红上前踩着郑国庆的一只手，冯艳军很有默契地死死按着他的另外一边的肩膀。 挣扎不起来的郑国庆，胡乱踢着腿“冯艳红你他妈” “是你家骗财又骗婚，又有什么理由跟我动手？” 冯艳红半眯着眼睛，拍了拍他的脸蛋，又狠狠地捏住，让他那张臭嘴变了形。 “郑国庆，你就是个废物，扶不上墙的烂泥，是阴沟里又脏又臭的老鼠，你这辈子也翻不了身，知道吗？” “你们郑家做过的，都得还！老老实实的等着报应！” 第88章 下次必须带上我 冯家姐弟两人悠然地从郑家出来，就听到郑国庆歇斯底里的叫喊道：“都是你做的好事！都是你，要不是你非要我和那女人订婚，怎么会有这种事！” 苗桂芝从始至终都安静得出奇，半点反抗都没有。 冯艳红对此一点儿都不意外，那个家，是长时间被郑兴邦统治着的，稍有不顺心，郑兴邦就会动手。 他那个时候，甚至还妄想用那种手段让她也屈服，呵呵~ 不过没过多长时间，他就被郑巧珍一砖头拍得差点儿要了命。 楼底下一群人早就开始议论纷纷了，但看样子也是见怪不怪了。 就在姐弟俩挤出人群，准备离开的时候，冯艳红看到了警察压着郑兴邦进了家属院儿。 冯艳红赶紧拦着冯艳军，拉着他走了另外一条路，躲在暗处看着郑国庆和苗桂芝被警察一起带下了楼。 苗桂芝哭天喊地地来着不肯走，撒泼打滚儿的样子，让警察都无可奈何，再三警告无效之后，直接带上手铐，被人架走。 “姐，他们是犯罪了？”冯艳军看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询问。 “嗯，买卖妇女儿童，这一次恐怕短时间内出不来了，回去别告诉妈。” 还好现在信息闭塞，就算这件事情上了报纸，她老妈也不可能看得到。 只要他们不说，她老妈就不会多想，不多想心里就不会不舒服。 冯艳红回头扫了冯艳军一眼，又等了一会儿才带着冯艳军出了家属院。 “咦？那个你叫什么来着？” 冯艳红惊悚地看着小警官，笑得十分心虚“冯、冯艳红。” “哦，正好，我们所长让我带你回去做笔录。” “啊？哦，好，稍微等几分钟，跟我弟弟说两句话。” 冯艳红并不知道，他们所长为什么会要她去做笔录，但要是因为今天砸郑家的事情，她得让艳军先回去才行。 “姐，是警察知道咱们砸人家家的事情了？” “应该不是，郑家的事情是我报的警，你先回去，晚上要是我回不去，你就回家去说我留在店里了。” “可是”冯艳军紧锁着眉头，他怎么不相信呢！ “今天的事情一句也别跟妈提。” “姐，真的没事儿吗？我还是陪着你。” “赶紧回家去，赶中午那一班公交车回去！” 冯艳红强硬地下来命令，冯艳军也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到了派出所，让冯艳红意外的是，他们居然一句也没有提她砸郑家，打伤郑国庆的事情。 只是做了一些简单的笔录，问她为什么会想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怎么报得警，诸如此类的话题，好似她就是个热心肠、见义勇为的好市民。 事实上，派出所似乎也就是这么认为的，还说要给她做锦旗，冯艳红连忙摆手说不用。 这事儿原本她就存着私心的 “你怎么来了？”冯艳红心不在焉地出了所长办公室，抬头就看到一脸焦急的李伯山。 “还好意思问！”李伯山松下一口气，面色沉了又沉，脸上的担忧变成了严厉。 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冯艳红拐着他的臂弯，一脸讨好的笑意，心虚都明晃晃地挂在额头上了。 “出去再说。” 李伯山从中午见她关着店门，就猜想到了她肯定是到郑家去了，紧赶慢赶地搭车赶过来，幸好没什么事！ “艳军没跟你一起？伤到哪里没有？这血是哪里的？” 刚才在楼道里，光线太暗没看清，出来才看到，她衣服上有一抹血迹。 “艳军先回去了，我没事儿，没打架，这个就是手不小心刮破了一丁点儿。” 冯艳红低头四处寻找，才在上衣的侧面找到了那一丁点儿的血迹。 “你看，就这么大一点儿的小口子，真没事儿。” 冯艳红连忙将自己的小手指伸过去让他看，真的就是个细到看不清的小口子。 李伯山还真就认认真真地把她那只手，挨个手指头扒拉着看了一遍才放开。 “你怎么来的？这才几点，中午那趟应该还没发车？” 现在不岔开话题更待何时？ “我搭车过来的，别想逃避话题，好好说说，今天干什么好事儿了？” 胆子越来越大了，真把自己当成女战士，梁红玉了！ 什么地方儿都敢闯，别人家那能跟农场里打架一样吗？ “没、没干什么，我也不是一个人来的，能出什么事儿” 冯艳红收回手，眼睛不敢看他，垂着眼皮，脚底下踩着一颗石子儿来回地揉搓。 “能出什么事儿？哈～那能出的事儿可多了，我那天怎么跟你说的？” 冯艳红抬起头，他说啥了？ 这几天也没说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啊。 李伯山沉着脸，看样子就知道她是忘得一干二净了，眼睛微眯深吸了一口气，一句话也不说，带她出了派出所大院。 “下次这种事要先跟我说。” “哦。”说了她还能来得了吗？ 她还能带着三好学生来砸人家？ “我肯定不拦着你，但你必须得带着我，要不然我不放心！” 瞧她那满是敷衍的应答，真以为他猜不出来她是在想什么吗？ 冯艳红有一丝惊讶，不过想想也是，他向来都这样，她的想法他总能猜得准。 “好，那你能不能陪我再去趟医院。”她想去再看看郑巧珍，他们说她现在还在医院里。 郑巧珍已经转到了普通的大病房，虽然还躺在床上，但面色已经恢复如初，有了一丝柔粉色了。 精神也跟以前不一样了，就好像是有了生机，有了希望。 “警察已经把他们抓起来了，警察说了会帮俺找孩子的，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我也是在帮我自己出气，不用谢我。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冯艳红对她的这声谢谢，还是有一丝愧疚的。 她原本也只是想要利用郑巧珍而已，并不是真的想要帮她，要不然她也不至于失去肚子里的孩子。 “还没想好，出了院再说。”说道以后，郑巧珍十分迷茫。 她家里的情况，是绝对不会容忍她带个女孩子回去的，婆家那边本就是只把她当做生孩子的工具，现在男人被抓了，那里她肯定也是回不去了 第89章 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很多 迷茫吗？她有一阵子也的确是迷茫过，她那个时候没有工作，没有收入，一分一厘的钱都是要靠郑家给予。 后来是苗桂芝给她出主意让她去做生意，她才突然醒悟，虽然苗桂芝当时是别有所图，但不得不承认，她的那句话，的确是点醒了她。 让她知道，她是可以不依靠男人而活，自己在外面也可以有一片天地。 只是 她当时的思维太固化，根本没有想到过离婚，没有想到过摆脱郑家。 以至于她对所谓的‘家人’不舍防备，最终落得净身出户的下场。 “不用担心，现在的社会比从前进步了太多，咱们女人也是可以自己挣钱，自己养活自己养活孩子的，用不着男人来养活咱们。” 郑巧珍的眼神一下子亮了，怔怔地看着冯艳红，嘴巴微微抖动。 “你说的是真的？俺真的能” “能！你不用着急，好好养着，养好的身体，咱们往后慢慢想办法。” 冯艳红眼里闪烁着自信的光亮，十分笃定地告诉她能。 从医院出来冯艳红仿佛如释重负，脚步都比来的时候轻快了许多。 “怎么了？”他从病房出来之后，就一直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能养得起你。” 他就是想说这个？她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养不起家呀。 “我知道啊。” “但是我得有我自己存在的意义和价值不是吗？” 李伯山张了张嘴，眼里的神色一丝古怪，不过还是很赞同冯艳红的话。 “你说得对。” 冯艳红知道，他肯定是觉得她说不出这样的话，但这些话是曾经他鼓励她的话呀，她怎么可能不记得。 冯艳军回到店里之后，已经错过了中午的饭点儿，但他早上洗了一盆面糊，还没有做。 想了想还是不能浪费东西，自己就照着冯艳红的方法，把面糊做成了凉皮。 到了下午下工的点儿，店里没有凉面，只有凉皮，五十多份儿卖得也快，赶在冯艳红回来之前就已经卖得差不多了。 原本冯艳红以为自己是逃过了一顿教训，可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家伙居然这么能忍。 店里忙完之后，大门紧闭，她和艳军两人，很自觉地站在了桌前，一动不动，脑袋都恨不得埋到地里去。 “都多大的人了？还做这么没深没浅的事情？” “你带着艳军，就你们两个人，闯到人家家里去，万一人家家里人都在，你们俩怎么能应付得了？” “还有，你明知道警察今天就要去实施抓捕，你跑去把人家家砸了，人家万一追究怎么办？” “要是被警察抓个正着怎么办？你弟弟才多大，你们俩要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冯叔白姨怎么办？” 李伯山背着手站在两人面前，面带怒气，看样子是真的气得不轻。 他这一次也确确实实的下定了决心，想让这姐弟俩得到教训，要不然往后他们恐怕还是会冲动行事。 “我、我错了还不行嘛～” “伯山哥，你别说我姐” 姐弟俩几乎是同时出的声，相互对视一眼之后，又尴尬地看向李伯山。 “这些事情不是只有打架、砸人家东西这一条解决办法。” 李伯山抿了抿嘴角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把人打了，东西砸了又能有什么用？不过就只能出一口气罢了。” “那样的人，你就算打他一顿，他也未必知道悔改。往后别做这种傻事儿了，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处理，告诉我，我帮你处理就好。” “这回能记住了吗？往后不许再冲动行事，多想想后果。” 冯艳红羞愧地垂下脑袋，认真的吐出了三个字。 “记住了。” 她带着艳军去，是真的没有多想什么，只觉得那一家人做不了什么，没有想过有万一会怎么样。 李伯山见她认真认错的模样，又有些于心不忍，嘴巴微张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出声儿去安慰。 回家的路上，冯艳红心情低沉，没有说话。 李伯山心里却是忐忑的要命，频繁回头，也不见她有什么神情变化，整个人呆呆愣愣的，眼睛不知道是在看什么地方。 “是不是嫌我烦？” 李伯山回想了一下，今天自己话说得好像是有点重了。 可这话他要是不说，往后她再背着他跑去打架怎么办？ “嗯？”冯艳红回过神，她怎么会嫌他烦呢？ “没有啊，怎么会？今天的事情的确是我错了，没有想那么多。” 李伯山松下一口气“往后我要是什么地方让你不高兴了，你就直接说，骂我也行。”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骂你，你可不许生气！” 骂他？那也得他能犯错才行啊！哪有那么容易。 李伯山笑笑“不生气。” 怎么会生气，她要是有话不说，那才可怕。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不跟他发脾气了，见他躲着走，不打招呼也不说话，他那个时候居然天真地以为等她火气消了就好了，结果距离就越来越生疏 李伯山最近几天总是神神秘秘地往城里跑，冯艳红倒是没有多在意，原本以为他是因为复习需要资料。 可五天之后的下午，回来的时候，他脸上的笑意，明显是有什么喜事发生。 冯艳红给他煮了一碗鸡蛋面，原本要去忙，却被他拉住了手，有些粗糙的手指在她的手心揉搓几下，有些酥酥麻麻的发痒。 “怎么了？”真的是有什么喜事儿吗？ “好事儿，先去忙，等会儿再说。”李伯山知道她这个时候是正忙的时候，放开她的手笑意盎然地让她去忙。 到了晚上收工的时候，李伯山帮她洗着碗，才说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郑兴邦可以被判十年，苗桂芝也能被判五年以上。” 冯艳红添柴点火的手顿了顿，抬起头看着他。 她在派出所的时候问过，不是说像他们这种情况，主犯大概能判五年，从犯能判三年左右吗？ “你这几天就是去忙这件事情了？你你该在家好好复习的。” 他这几天，天天往城里跑，回来又告诉她这个，稍微动动脑子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每天都复习的，你放心。” “我就是想让你知道，解决事情的办法有很多，没必要豁出去跟人拼命。” 第90章 我嫌你脏 冯艳红心里五味杂陈，心里又有说不出的暖意，可他马上就要高考了，他怎么能为了这些事情费心力呢？ “下次不要这样了，你说的我都会听，不能因为这些琐碎的事情，耽误了你的大事儿。” “知道了，放心我有分寸。” 冯艳红总觉得过意不去，就跟李伯山商量了一下，让他每天中午在店里吃午饭，顺便午休复习，这样的话他每天至少能节约出来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李伯山答应了，不过强硬地塞给了冯艳红十块钱，当做伙食费。 冯艳红推了几回没推回去，勉为其难地收下了，想着以后给买些实用的东西也好。 “我先跟你说好，来店里坚决不许你帮忙，你就专心复习，其他的事情用不着你。” 满打满算也就只剩下十来天了，不能再让他因为那些闲事，耽误了复习，后院清净，正好复习。 “行！这几天我不帮忙。”中午好歹能跟她多待一会儿，她说什么他都答应。 “那我去上工了。” 李伯山骑着自行车离开没多久，王晟的桑塔纳就停在了她家店门前，正当正的把店门堵了个严实。 王晟晃晃悠悠地下了车，站着看了半晌，又蹲下看了看，双眼带着迷离，站起来的时候脚下还踉跄着。 “嘿嘿嘿～红儿，我停得太靠边儿了，等着我这就挪车。” 冯艳红站在门前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家伙是喝醉了！ “你别动了，我来！” 冯艳红飞快地摸索着从缝隙挤了出去，跟他伸手要钥匙，她怕他一脚油门儿把她店撞没了。 冯艳红上一世有驾照，驾照还是李伯山让她去考的，她开车技术还过得去，怎么也比一个醉鬼强。 王晟倒是信得过她，笑呵呵地把车钥匙递给了冯艳红，站在墙边儿看着她把车挪走停好。 冯艳红下来的时候，王晟傻了唧地鼓掌叫好，还给她竖起大拇指。 “比我停得好，瞧瞧多板正。嘿嘿～” “车钥匙给你，装好！别丢了。”冯艳红拧着眉站得离他两步远。 王晟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把钥匙推回去。 “车给你，你、你跟了我行不行？”王晟的眼里闪着期待的光芒，神色无比真挚。 “滚！”冯艳红瞬间气不打一处来，眉心一拧，把钥匙扔给他，抬脚进了店。 “红儿，艳红，你别走，好好跟我说几句话行不行。” 王晟现在舌头都捋不直，一摇三晃地跟着冯艳红进店，被门前的门槛儿绊了一下，差点摔了个狗吃屎，还好冯艳军手疾眼快的扶了他一把。 “谢了，小舅子！”王晟站直了晃了晃脑袋，呲着牙笑得灿烂无比。 也不知是用了多大了力气拍冯艳军的肩膀，只听着‘咚咚’的两声响，就是知道这力道不小。 冯艳军呲着牙倒吸了一口凉气，揉着半边肩膀道：“嘶～晟哥，话不能乱说，亲戚也不能乱认的。” 王晟竖起手指，点了点冯艳军的鼻尖儿，像是生气又像是开玩笑：“我、不跟你说了，我跟你姐说。” “红儿，你听我说行不行，我就说几句话。” 冯艳红甩下抹布，又转身进了厨房，脸上写满了不耐烦，但自己总不能跟一个酒鬼计较。 跟着冯艳红进了厨房之后，王晟脚下踉跄着差点打翻了调料盆，气得冯艳红拿了烧火的小椅子，放在了柴火堆旁边儿的空旷地儿，指着那椅子，咬牙切齿地道： “坐这里，不许动！” 王晟乖巧地点了点头，呲着一口白牙，坐了过去，双腿并拢，双手放在膝盖上，好似一个乖学生。 冯艳红继续收拾东西，不理会他，他乖乖巧巧地坐在那里，好一会儿没出声儿。 冯艳军掀开帘子看了好一阵子，想了想还是凑到了冯艳红身边儿。 “姐，你啥时候学会开车的？” 冯艳红一愣，怎把这茬忘了。 “那东西跟农用车差不多，有啥不会开的。” “哦。”冯艳军并没有恍然大悟，反而更加疑惑。 “不对啊，你也没开过农用车啊。” “没开过，还不会看吗？赶紧去接水，我还得和面备下午的东西呢。” 冯艳红知道这事儿不好糊弄过去，只要武力强压了，绷着脸呵斥道。 “哦。那晟哥怎么办？” “让他待一会儿，酒醒了再让他走。”醉成这样，开车那不是作死吗？ 这样让他出去，不定要祸害谁呢，就当她行善积德了。 冯艳军提着两只桶去了后院，王晟朝着冯艳红眨了眨眼，讨好地笑着“红儿，我能说话了不？” “不能！”冯艳红有些烦躁地瞥了他一眼。 “可我想说” 冯艳红没再理会他，蹲下去烧水准备把碗煮了消下毒。 “你到底看不上我哪里？我比那个什么山有钱，我有房，有车，有事业，长得也还行，肯定算不上歪瓜裂枣儿” “你爸妈也喜欢他，我没明白我哪里比他差了，我是没上大学，可他那也是复读，能不能考得上还是两码事儿。” 冯艳红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这会儿说话的思路倒是还挺清晰，看样子没醉太狠。 “你就跟了我，我跟你结婚，给你钱，你就不用” “王晟！”冯艳红虽然知道他是喝醉了，但还是忍不住的打断他的话。 “咱俩不合适，你往后能不能别再缠着我了。” “为什么？哪儿不合适？怎么就不合适？我觉得很合适！” 王晟拧着眉，一脸认真地接连发问。 “我嫌你脏！我心里过不去，所以咱俩没可能，你就死心！” 这话，的确有点儿狠了，但这是事实，他这样的人，身边的女人必定不在少数，就算没有李伯山，她也不会选择王晟。 这样的人她容不了，也降不住，往后也没打算再跟他有什么来往，要是这话，真得罪他了，那也正好。 “脏？我不脏啊，天天洗澡的，昨天晚上刚洗的，不信你闻闻。” 冯艳红瞟了一记白眼，无语地闭上了嘴，她就不该跟一个醉鬼说这些！ 不过之后的王晟就彻底安静了，坐在那里小鸡啄米似的犯着困，冯艳军回来之后把他扶到后面去休息了。 第91章 男人之间的交锋 李伯山回来的时候，冯艳红正开始忙，让他自己去后院儿，甚至都忘了王晟也在后面。 李伯山没有进屋儿，取出自己随身带的资料，坐在树下的桌前，伸手摸了摸蜷缩在摇椅上打呼儿的狸花猫。 那狸花猫似乎是很舒服，呼噜噜地伸展了身子，四仰八叉地把肚皮露了出来。 李伯山笑笑又挠了挠他的肚皮，才开始看书，做题。 屋里的王晟醒来之后，四处看了看这个陌生的房间，趴在窗户上往外张望了一眼，才想起这里是冯艳红小店的后院儿，又看到了树下坐着的李伯山，眼睛半眯了起来。 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衬衫，伸手迅速地解开几颗扣子，露出了自己的锁骨，想了又想在自己身上挠出了两道红痕，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装作一副睡眼朦胧的出了门。 “艳红？咦？哦，你怎么在这里。” 李伯山脊背一僵，回头看向他，眼里充满了警惕。 王晟走近了两步，抖了抖衬衫，慢条斯理的系衬衫扣子，挑着眉看李伯山，眼里透着十足的挑衅。 “你要识相的话，该跟她分手。” 李伯山听了他的话，不怒反笑起来，摇了摇头不打算理会他。 门前那么一辆明晃晃的桑塔纳在那里停着，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这里，只是这家伙居然以为他的那点儿小手段，就能唬住他，就能让他跟艳红提分手。 做梦！ 身上那痕迹看着可真新鲜。 “你笑什么！”王晟很气愤，他居然不以为然！ 摇椅上的狸花猫，被吵醒看到王晟，跳起来拱起脊背，尾巴竖得笔直，毛都炸了起来，张着嘴巴发出低吼声。 王晟朝着它撇了一眼，跺了跺脚把它吓跑了，自己坐在了躺椅上。 “你得清楚你自己是什么条件，让她跟着你，你能给她什么？” “就算考上大学又能怎么样？你还指望她累死累活地养你，供你上大学？” “再说了，你去上大学，那大学里比艳红有知识有文化的女大学生多了去了，万一你又后悔了，你让艳红怎么办？” “要我说，你们俩是真的不合适。” 王晟说着话，眼看着李伯山的脸上不那么淡定了，嘴角微微上翘，翘起脚舒舒服服地躺在了躺椅上，慢慢悠悠的摇晃起来。 “那你又能给她什么？除了钱以外，你还能给她什么？你真的了解她吗？知道她喜欢什么吗？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吗？” 李伯山原本是不想跟他计较的，他能看得出，艳红很不耐烦他，跟他有些来往，也不过是因为他帮了些忙。 但他这人，居然自信过了头，想要挤走他，接二连三地挑衅他。 “什么东西不能用钱买，我有钱，她想要什么我不能给她买？” 她的喜好，她的确是不知道，但他有钱啊，单凭这一点，她喜欢的东西，他都能满足的了。 李伯山又笑了笑摇头，感叹他的无知。 “所以她不喜欢你。” 王晟怒了，收起脚，起身坐稳对视上李伯山的眼。 “李伯山，你家的情况我都知道，咱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 “你上大学这四年的费用，我给你出，就算你考不上这钱我也会给你。” 李伯山提着嘴角露出嘲讽的笑意，往后靠了靠，“然后呢？” “你跟她分手。” “呵呵~”李伯山轻笑了两声儿，手上的铅笔转动得不停。 “你这是在侮辱她，你就不怕她恨你？” 王晟愣了愣咬牙反驳道：“这怎么是侮辱” “你在侮辱她的眼光，你觉得她会看上一个，为了钱就能抛弃她的人？” 李伯山有些可怜王晟，这个人大概除了钱什么都没有了？ “王先生，艳红是个很独立、很善良、很有想法的女孩儿，跟你平常玩弄的那些女人不一样，请你往后离她远一些，不要来伤害她。” 李伯山一本正经的警告，让王晟很是不服气，他这辈子从来就没有在这方面输过，他的自信实在是戳痛了他的眼。 但他不能怒，男人与男人之间的交锋，谁先怒，谁就输了！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毕竟金钱这东西，有几个人不喜欢。” “我是不如你了解她，但我往后会慢慢地了解。” “咱们有的是时间较量，我这辈子在女人上还真没输过，咱们往后走着瞧！” 王晟站起来，看了看手腕上的梅花表，笑道： “我今天跟冯叔喝了顿酒，跟冯叔聊得很畅快。哦，艳红是怕我喝了酒开车不安全，才让我在这里醒酒的。” 李伯山也站起来，身高比王晟高出了半头，微微歪了歪脑袋，笑意凛然“所以说艳红善良，他是怕你喝酒开车祸害了别人。” “我就不送你出去了，艳红说让我抓紧复习功课呢。” 王晟咬了咬牙，想抓着这家伙捶一顿，可是不行，艳红对他印象本来就不好，要是再在这里闹事，恐怕自己前面做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哼！” 王晟带着怒气大步离开后院，进了前面大厅，瞬间又换了副面孔，笑得人畜无害，挪着脚步到厨房蹭到了冯艳红身边。 “酒醒了？”冯艳红手里的菜刀，有节奏地切着凉皮，抬眸看了他一眼，往边儿上挪了挪。 “醒了，醒了。”王晟笑的欢愉。 “醒了就赶紧走，往后别喝酒开车，别祸害别人。” 王晟脸上的笑意顿了顿，她的话居然跟李伯山说的如出一辙。 “嗯，我听你的。”王晟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但手却下意识去摸兜里的烟。 冯艳红没吭声儿，手里的动作不停，凉皮放在盆里，一勺一勺的调料水，往进添。 “那我走了，改天再过来。” “走，往后别再来了。” 凉皮搅拌均匀倒入碗里，冯艳红的语气毫无波澜，也没什么情绪。 王晟刚刚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心里往下沉了沉，一把拽住端着凉皮往外走的冯艳红，提着嘴角笑。 “腿在我身上呢，来不来的我说了算。” “艳红，别把话说绝了，说不定哪天你就能发现我身上的好了，比一定比后院儿那小白脸儿差。” 这次交锋算他输，但他不服，那李伯山不过就占着，比他早认识她几年罢了。 “走了，没事儿的时候多想想我，想想我的好。” 王晟没给她反驳的机会，嬉皮笑脸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儿，转身迅速离开。 “你这人！”冯艳红气愤不已，手上的凉皮汤都撒了一些出来，差点儿滴到了鞋面儿上。 第92章 你得补偿我 晚上收工回家的时候，李伯山一直带着一脸幽怨，车也故意骑得很慢，一句话也不说，让冯艳红格外的有压力。 她真不是故意的，她忙忘了，更没有想起来王晟还在后院儿睡觉的事儿。 “对不起，他今天是喝醉了，我才让艳军扶他去后面醒酒的。” “你放心，我都跟他说了让他别来了。呃不过他好像没听进去，我真的没让他来” 冯艳红想起王晟，就觉得牙疼，怎么就招惹到了这么块狗皮膏药。 “我知道！” 李伯山这话像是生气了，冯艳红怕越描越黑，也不敢再解释了，双手圈住他的腰，侧脸贴在他的后背上。 “别生气好不好？” 在冯艳红脸颊贴在他后背上的时候，他的脊背僵了僵，很快恢复如常。 “哼～不生气，可我心里委屈！” 李伯山长腿一支，自行车稳稳地停在了路上。 冯艳红愣了愣，跳下来走到他面前，迎着月光，看着他满脸委屈的神情。 忍不住地又靠近一分，伸手抚住他的脸颊。 “他挑衅我，让我跟你分手，还使那种见不得人的小把戏” 原本就难以开口说安慰他的话，现在她就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李伯山，看着他委屈，心里都被愧疚占满了。 “你得补偿我” 李伯山嗓音低哑，仿佛带着一种诱惑，冯艳红耳朵灼烧得厉害，脑子更像是充了血，所有思维能力都被麻痹住了。 呆呆傻傻地问道：“怎、怎补偿？” 李伯山嘴角微扬，下了车，动作缓慢，笑容温和得不像话，不知不觉，冯艳红已经被他圈住，抵在了自行车的大梁上。 冯艳红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种莫名的灼热，这种感觉是在上辈子，从来没有过。 不过这样的他，她一点儿也不害怕，反而有种怦然心动，忍不住地想要拥抱。 李伯山在她发愣做心里斗争的时候，迅速低头捉住她的粉唇，比起上一次，没有经验的啃咬，这一次进步了不少，不急不躁，进退有序，竟然有了些章法 主动权一直被他稳稳地捏着，冯艳红紧闭着双眼，只能跟随着他的节奏，任由他的摆布 月明星稀，清风徐徐，两人相拥相依，李伯山一手扶着自行车裹着她的腰肢，另一手拖着她的后脑勺，脑袋倚在她的肩头，呼吸略带急促。 冯艳红双臂环着他的腰，脑袋埋在他的怀里，脸颊绯红，这居然就是他说的补偿。 “还剩三十二天。” “什么？”冯艳红并没想到三十二天之后是什么日子。 “还有三十二天就出成绩了。”出了成绩就可以去他家提亲了。 冯艳红的唇间还残留着温润，大脑似是缺了氧，只听着他说出成绩的事情，本能地应了一声“嗯。” “裙子做好了吗？”李伯山缓缓抽身，托在她后脑的那只手，转移到了她的一侧脸颊。 大拇指在她面颊上轻轻划过，酥酥痒痒的感觉已经蔓延到了全身，让她忍不住的身体紧绷。 “还没” 她这些天很忙，根本就没有心思做，而且要做什么款式的，她也没有想好。 毕竟这裙子是要订婚穿的，款式她得好好想一想。 “那可要抓紧了，时间不多。”还有三十几天，做不好就算去买也来得及。 脸怎么这么小，好像有点儿瘦了，原来鼻尖近看也这样小，皮肤比看起来的还要好，那张小嘴更是美味，实在太诱惑人了。 李伯山强制着让自己冷静下来，还是忍不住再次轻轻落吻。 脑袋抵在她的额头，深吸一口气，喃喃道：“怎么这么甜呢？” “哪有，你今天怎么” 这样的他让她从心动到心慌，甚至还有一丝害怕。 李伯山看着冯艳红怯怯的眼神，轻笑起来“好了，怕什么？” “回家。”原本就是她先犯规的，现在怎么怕起他来了？ 冯艳红有些恍然地坐上了车，突然觉得他好像也不是什么正经人了，居然说那种话调戏她！ 可是 他今天笑得真好看，眼里带着光，带着棱角，有种说不出的青春气息。 不像上辈子，笑的过于温润，像是什么都可以向她妥协，有的时候甚至带着无奈，却唯独对跟她在一起那件事，他那么坚定的回绝。 如果他从年少时就喜欢她，又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那么排斥她的建议呢？ 算了，还是不想了。 她没有他那样的脑子，记不住那么多细节，也分析不出那么多事情。 反正他们现在在一起了，她还纠结上辈子的事情干什么？ 王晟确实是块合格的狗皮膏药，从那天之后，三天两头的就往她家跑，蹭饭不说，还每次都像是掐准了时间，赶在李伯山中午上工之前，进她的店门。 李伯山看着他实在是烦了，把人挡在了门口。 “王先生，请你不要骚扰我的未婚妻，她的态度你应该也很清楚了，你要是再纠缠不清，可别怪我不客气。” 按理说开门做生意，是不该赶人的，可他实在是看不下去这快狗皮膏药，死皮赖脸的模样了。 艳红都跟他说了那么多次，让他不要再来，他居然熟视无睹，还能这样大摇大摆的进门，这脸皮就算是城墙也比他浅了三分。 “呵呵~未婚妻？我可打听过了，你们还没订婚呢，没订婚算什么未婚妻？让开。” 冯艳红听到动静赶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扬着满脸嚣张的笑意推开李伯山，当即拧起了眉。 王晟瞬间收敛了神情，换了一副讨好的笑意。 “艳红，看看喜不喜欢，我特地给你挑的。” 王晟将一只精致的小盒子递到了冯艳红的眼前。 “你拿回去，我不会收你的东西的。” 冯艳红扫了一眼，眼皮都没动一下，把东西推了回去。 梅花手表这个时候很难买，她不知道具体是多少钱，但她知道肯定不便宜。 她可没有随便收男人东西的毛病，就算再贵重，不该是自己的东西就坚决不能拿。 “你就看一眼，我特意托人从海市买回来的，好歹看看好不好？” 王晟眼睛瞟了李伯山一眼，缓缓的打开手表。 “王晟，我说了不止一遍了，往后不要再来了！” 第93章 去机械队 冯艳红是真的没有见过王晟这样，没脸没皮的人，赶都赶不走！ 冯艳红不肯收手表，还下了逐客令，他也不强求，把表揣进了兜里，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我来吃凉面，你总不至于还要赶我走？” 冯艳红张了张嘴，真想骂人。 “行，您请进。”李伯山也不恼，把冯艳红拉到自己身后。 “艳军，来客人了，招待一下。” 冯艳红听他说请进的时候都有些懵，他怎么还能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话？ 刚才那样子，都快要吃人了，怎么突然又好了？ 李伯山拉着冯艳红的手，低头在她耳边道：“让他跟艳军待着，我带你出去。” 王晟抬脚进屋却没看到冯艳红跟进来，转身再去看，看到两人骑车离去的背影，脸色瞬间垮塌下来。 李伯山带着冯艳红去了机械队，他这些日子都被留下办公室里，说是整理票据，可事实上，现在是农忙季节，机械队没有出任务，日常除了修修渠，就是保养车辆，哪有那么多票据整理。 不过就是机械队给他开了小灶，让他能有时间复习。 进机械队大院的时候，不少人都亮了眼，纷纷打听李伯山带的是谁。 钟强国撇了一眼，没吭声，往地上吐了口吐沫，转身离开。 曹红军见到冯艳红，眼睛一亮又暗了下去，也默默地离开了人群，跟着师傅去学保养去了。 “师傅，我未婚妻冯艳红，我带她过来看看。” “您好，师傅。” 冯艳红跟着李伯山叫师傅，穿着一身黑黢黢满是柴油味儿的尚师傅，露出了一口黄牙，笑眯眯地跟两人挥手。 “去玩儿去，到办公室里坐着去，外面怪热的。我柜子里有茶，自己去拿。” “谢谢师傅。” 李伯山果然是走到哪里都是受欢迎的，只看洪师傅对他的态度就知道。 这院子里停了好几辆，东方红推土机，还有解放大卡车，四轮车，播种机，大院里停得满满当当，她还是第一次来机械队，原来这个时候他们农场就有这么多设备了。 “想看等会儿凉快了再带你去看，这会儿机械都晒得烫手。” 他才不想让那些大尾巴狼盯着艳红看，她想看大不了晚一会儿下班儿带她去看。 李伯山拉着冯艳红进了办公室，那群大小伙子才悻悻收回目光。 “难怪强子做梦都想睡她，真跟天仙儿似的。” “这就天仙儿了？你也太没见识了，没进过城啊？人城里姑娘，个个洋气得跟仙女似的，她算得了什么？” “啧～你个瞎逼玩意儿，看没看清那张脸？城里那些个刁蛮小姐，脱了那身洋气衣服，肯定不如这个。” “别惦记了，李伯山都说了那是人家未婚妻，在胡说八道小心你们的皮。” “那有啥不能惦记的，你们说李伯山要是考上大学了，还能要她不？” 外面传来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冯艳红忍不住地往外看了一眼，被李伯山挡住了视线。 “喝茶，洪师傅平常可不让人动他的茶叶罐子，这也就是你来了，我才能沾个光。” 搪瓷杯上写着公安部什么的，不用说，这杯子肯定是李伯山的。 冯艳红接过杯子，闻了闻还是茉莉花茶呢，挺香的。 “伯山，带未婚妻来了？” “呦，还真是，没打扰你们？” 男人高大壮实，身上跟洪师傅一样，一身黝黑带着一股浓重的柴油味儿，带着一双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的线手套。 见到冯艳红呲着一口白牙咧嘴笑起来，看样子也就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一身凌乱的却有些显老。 “陈队长。” 冯艳红刚刚坐下，又跟着李伯山站了起来。 “没啥事儿，你明天开始就在家休假，还有几天考试了，回家好好备考去。” “队长我”李伯山心里很是过不去，从他来了机械队，干的活儿最少，请假次数还多，私底下都有好些人有意见了。 陈队长脱下手套，拍了拍李伯山的肩膀。 “没事儿，我都已经跟场里打过报告了，现在什么事儿也没你考试最重要。考上大学就是给咱机械队争光知道不？” 冯艳红终于能想明白为什么机械队会这样格外照顾李伯山了，从恢复高考之后，十二个队就暗暗较着劲儿，哪个队上出大学生，不是敲锣打鼓的庆贺？ 大家都以出大学生为荣，机械队成立的晚，而且从成立开始，分配的就是其他队上适龄的小伙子，哪有什么可能出大学生？ 李伯山本就是他们那一届的年级第一，是最有可能上大学的，如果不是意外，现在恐怕已经是大学生了。 他要复读高考，在机械队看来无疑是白捡了个大学生，那肯定不能让他跑了，就算他不上班，也得让他挂着名儿才行。 “那个，你让伯山好好招待你，想看什么你随便看，我先去忙了。”陈队长一阵风似的离开了，办公室又恢复了安静。 “那咱们是不是可以收东西回去了？”冯艳红也不想给人家添麻烦，尤其是刚进门那一道目光，她也实在是觉得不自在。 “不急，喝了茶再回。” 两人回去的时候，王晟已经离开，冯艳军一脸心虚，不敢看两人，缩手缩脚的样子很是可疑。 冯艳红撇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问道：“你是干什么坏事了？” “那个我一时没注意，晟哥把这个落下了。” 冯艳军拿出了那只小盒子的时候，冯艳红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慌张地抬头去看李伯山。 “没事，既然是落下的，下次再来还给人家就好。” 李伯山说话的时候带着淡淡的笑意，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王晟那样赤裸裸的挑衅，一般人哪能忍得到现在？ 他心里不气才见鬼，之所以他没在店里跟王晟闹起来，大概还是担心她。 毕竟开门做生意，尤其是女人开店，最怕的就是招惹是非，传出去不好听，也难免会招惹来一些好事的人，处理起来会很麻烦。 第94章 来找事的 第二天，李伯山还是执意要送冯艳红去店里，而且还带了好些资料，看样子是要等到下午下班再跟她一起回来了。 想想他在后院认真复习的模样，冯艳红也不阻拦了。 中午，店里莫名多了好些人，其中有几个看着像是机械队的。 姐弟俩中午忙得热火朝天，凉皮凉面一碗一碗地往外端。 冯艳红今天总感觉几道很不友善的目光，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就让冯艳军在前厅接待，她到后面专门去做东西了。 “你这是撒凉皮么，一点都不正宗，么我们老家的香。” “汤汤水水的有啥吃头么，讷心人了歪？老板人呢？！老板出来说话，你做的是个撒东西么，这是给人吃呢？” 冯艳红隔着一道帘子，前厅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这是存心来找事儿的！ 冯艳红正要掀帘子出去，就听到了冯艳军的声音，手上又一顿，想听听看他能不能解决。 “银城的凉皮，跟你们老家的不一样很正常，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要是不喜欢吃，我退钱给你，你走人就好。” 冯艳军拧着眉走到桌子前，看着他那碗已经吃掉大半的凉皮，不由一愣。 “退什么退！他明白了就是想吃霸王餐，一碗凉皮都吃得见底了，说人家恶心人？你怎么好意思的？” 说话的人是傅敏霞，小姑娘满腔正义地出了声儿。 冯艳红也不好意思在等什么了，掀帘子出来，居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的钟强国，不由得拧了拧眉心。 “关你啥事，这哪有小婆姨说话滴份呢！” 那人看到冯艳红出来，眼睛一亮立刻把傅敏霞的话扔到了一边，一脸的不怀好意，朝着冯艳红招手。 “这凉皮是你做的撒，来来来，哥教你，凉皮它不能这么做。” 冯艳红眯了眯眼，看着背着身子，肩膀轻微抖动的钟强国，恨不得敲碎了他的脑袋。 那人肯定是四处造谣来着，这来闹事的人恐怕也是他找来的？ 冯艳红走了过去，手指轻轻的敲击的那人的桌面，努力的控制着心中的怒火。 “我做的凉皮怎么了？” 周围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冯艳红是生气了，只是眼前这男人他不长眼。 小眯眼紧紧盯着冯艳红敲击桌面的那只纤细白皙的手，咽了咽口水才道：“么、么撒，手咋嫩么好看嘞，让哥摸一哈，哥就不计较嘞。” 冯艳红沉着脸，咬着后槽牙，这是个急色厉鬼！果然是物以类聚！ 那人伸手去抓冯艳红的手，冯艳军攥紧了拳头想要把冯艳红拉到身后，可冯艳红的速度更快，伸手把那人面前的凉皮连汤一起泼在了他的脸上。 “咦～你娘了个屁，给钱就能睡的婊子，让摸一下咋嘞！你” 冯艳红扬手打碎了碗，捏着手里的大半块瓷片，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那人瞬间偃旗息鼓，紧闭上了嘴。 “有话、有话好好说。” “现在知道好好说话了？来，你刚才说的什么话，我没听太清楚，再说一遍！” 这世道，永远是穷的怕横的，横得怕不要命的。 做生意那么多年，她怎么可能连这么个泼皮无赖都对付不了？ “没、没有” 店里有见势头不对，放下碗就想走的，冯艳红撇了一眼，也是熟悉的面孔，怕不是做贼心虚了？ “艳军，把门关上。” “不好意思了各位，店里出这么个事情，我总得请人做个见证，要不然我这名声臭了，恐怕以后在咱们农场都抬不起头。” “今天这顿就算我请了，求大家帮忙做个见证，听一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有劳各位了。” “怎么回事？”李伯山听着响动不对，从后院进来，看到眼前的场景都吓了一跳，快步到了冯艳红身边，四周环顾了一下，看到几个熟悉面孔。 在看到钟强国的时候，瞬间气血上涌，怒气横生。 “来，咱们好好说说，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是从谁的嘴里听来的？” 冯艳红狠厉的眼神瞟向钟强国的背影，看着那的脊背僵硬，却不敢回头的样子，恨不得再一觉踹他进排水沟。 “没、没有，是我信口胡说，女侠你就饶了我这回，我再也不敢了成不？” “少屁话！谁跟你说的那些话，又是谁带你来闹事儿的！” 冯艳红一声冷斥，眼前的男人缩了缩肩膀，下意识的看向身后的钟强国。 “他，他说他是你老相好，他说想睡你给点儿钱就行” “滚！”这一声是李伯山吼的，那人哆嗦着，后退脚步带着踉跄的几乎是爬出了店门。 “钟强国，你是臭泥没裹够，皮又痒痒了是！是不是想让我把你送到派出所去，你才能好好想想那天的事情？” “谁、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怎么、怎么会说那种话” “呵呵~伯山你也在啊，我跟伯山是同事，我怎么可能污蔑你，我” 钟强国被点了名，面色发白的转过头，看向李伯山眼里满是惧怕，慌慌张张的站起身， “看样子我的话，你是没记住！”李伯山满身戾气，满眼风暴的盯着钟强国。 “不是，真不是我，我还有事儿，先走了，先走了。” 钟强国溜着墙边儿的样子，别提有多滑稽了，看样子他是真的怕李伯山。 那他还敢 钟强国大概是觉得李伯山在家复习，没有在这里，而且就是算是店里出了点儿什么事儿，她也不会去打扰马上要高考的李伯山。 挺会盘算，只可惜他没记住她是什么性子！ 冯艳红捏着瓷片儿追了上去，没追两步又让李伯山拉了回来。 “垃圾而已，别跟他一般计较。” 对！不跟垃圾一般见识，不能影响他高考，忍一时。 第二天中午，傅敏霞一个人，十分高兴的赶早到了冯艳红店里。 “姐姐，昨天那两个人，今天早上被抬进的卫生院，一身臭泥，泡了大半晚上！那个叫钟强国的，腿折了，转到银城去做接骨去了。” 冯艳红吃惊的看着傅敏霞“两个人一起滚到沟里去的？” “两个人喝酒打架来着，怎么滚进去的谁也说不清楚，谁知道呢！反正两个都不是好东西，都是报应！” 她怎么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呢？ 下意识往后院看了看，他还在睡觉？ 早上他那眼睛红的不像话，说是昨天晚上复习晚了，可他今天心情好像格外好。 第95章 送考 冯艳红这一天都在观察他，中午睡起来吃完饭之后，依旧像往常一样，到后面去复习，面色都没有什么异样。 难道是她想多了？ 其实跟他没有关系？ 咳~想那么多干啥，任谁来了这事儿也跟他没关系就对了。 冯艳红理了理心绪，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 明天他就要进城准备考试了，冯艳红忍不住的再次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后院儿，认真看书的人。 李伯山抬起头正好也看到她，两道视线撞到了一起，谁也没有躲避，欣然一笑，冯艳红转身从锅里盛了一碗绿豆汤，端着去了后院儿。 “明天你早上去，还是下午去？” “早上，去晚了恐怕住不上旅馆。”作为高考过一次的人，他还是有些经验的。 不但得先去查看考点，最重要的是旅馆十分紧缺，如果学校附近的旅馆少，去晚了恐怕就有点难办了。 去年他是借宿到了派出所的值班室里，还算舒服的，有些人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去买了通宵的电影票，睡在电影院里，第二天的状态可想而知。 “那你还缺什么吗？”她没参加过高考，需要用什么她也不知道。 李伯山抓着冯艳红的手，在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扬着脑袋“不缺什么，也就缺个媳妇儿而已。” “去~！怎么越来越没有正形了，没跟你开玩笑！” 冯艳红有的时候都在怀疑，这人跟她上辈子认识的那个李伯山不是一个人。 “都准备好了，放心有经验的。” “那那我陪你去考试？” “不用，我怕你去了我就不想考试了。” 学校附近的那些小旅馆环境恶劣的没个样子，他怎么能让她去跟他受苦。 “乖乖在家等着我回来。”李伯山拍了拍冯艳红的额头，继续说： “你的红裙子该准备起来了，等成绩下来我就去你家提亲，订婚。” 李伯山这些天一天一天的数日子，明明日子越来越近，却一天比一天更加难熬。 “好。”其实她昨天已经开始动手做了，最多再用两天，就能做好。 第二天为了送农场的高考生，农场特意加了两趟班车，一早一晚，李伯山自然是要赶那趟最早的班车进城，冯艳红也只能把他送到车站。 “好了，我去走了，你回店里去。有什么事情，到派出所去找我爸，我三天就回来。” 李伯山穿着她做的衬衫，虽然穿着布鞋，背着旧挎包，也掩饰不了他兰枝玉树的气质，站在车站上，有种独树一帜的感觉。 “祝你，金榜题名，马到成功，鱼跃龙门天高海阔还有” 冯艳红努力的思索脑子里关于祝福的词，只是，自己的文化水平实在有限，想不出来那么多，有些苦恼的红了脸颊。 “行了，行了，有这几个就足够了。”李伯山欣喜的笑着接受了的祝福。 两人挥手作别之后，李伯山恋恋不舍的上了班车，隔着窗户跟她挥手让她回去。 冯艳红却站在原地，等着发车之后，才缓缓挪着步子，看着车消失在十字路口才回到了店里。 李伯山去的早，如愿在考场周围的小旅馆里订到了房间和第一届的两名同学住一间房。 “李伯山，你今天都没有复读，这次考试真的有把握吗？” “尽力而为就好。”李伯山带着淡淡的笑意礼貌回答。 “我们等会要去吃午饭，顺便去新华书店你要一起吗？” “不了，谢谢，我还有些题要看，就不一起去了。”李伯山委婉的拒绝了两人。 两人点点头，相互看了一眼，带着包出了门。 “咦，怎么就你们俩？花老师不是把你们俩跟李伯山安排在一起了吗？他没一起？” “人家还有题要做，不跟咱们一起。” “也是，人家去年就是年级第一，怎么能跟咱们一样。” “去年的年级第一，切~一年都没摸课本了，现在想起来要看题是不是太晚了点儿？” 李伯山的手顿了顿，听着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忍不住的摇了摇头，从包里拿出了学习资料。 抽出资料的时候，从里面还滚落了什么东西出来，拿起一看李伯山笑了。 两张十块钱卷成了小筒，细细一条还用皮筋儿扎着，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了。 他的傻姑娘！ 难怪今天那么殷勤的要帮他拿包，这是还怕他委屈了自己不成？ 李伯山把钱从新折好，放进了自己衬衣胸口处的口袋里，系上扣子，又再胸前拍了拍。 冯艳红在店里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道他看到那二十块钱了没有。 二十块她是真觉得不多，但在现在这个时候，那可是普通工人半个月的工资，也算是一笔巨款了。 让他这几天过的舒舒服服的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也不知道他安顿好了没有 “姐，晟哥又来了，要不你去后面躲躲？”冯艳军原本站在门外跟旁边包子铺的老板聊着天儿，看到那辆桑塔纳，两忙回来报信儿。 “不用躲，刚好把那手表还给他。”冯艳红也数着日子，等订了婚他总不至于再来纠缠？ 王晟这人怎么说呢？ 不是个坏人，但是商人本色太浓重了，目的性极强。 或许会是个很成功的商人，却可能不会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他现在对她还能一直这样穷追不舍，也不过就是因为，她的拒绝一直在刺激着他的征服欲。 她要真是动了心，只怕过不了几天就会变成下一个刘美丽，被他厌恶的女人。 王晟手上甩着车钥匙，嘴里还吹着口哨，满身喜气的进了店门，看到冯艳红脸上的笑意更加灿烂。 “艳” “来的正好，你上回把手表落这里了，拿走。” 冯艳红把盒子让在了桌子上，冷着一张脸，没再多说什么。 “王先生，等他考完试，我们就要订婚了，能不能麻烦您高抬贵手，别再来骚扰我们了？” “那不是还没订呢吗？再说你就那么笃定他能考得上？他要考不上，你还是趁早跟了我得了。” 第96章 考完就订婚 王晟半点儿也不客气的自己拿了只碗，在桶里盛了一碗绿豆汤，站在那里咕咚了两大口。 “啧~绿豆汤就要这个味道，这么多年喝了不少绿豆汤，还是你这里的绿豆汤最合我的胃口。” “他肯定能考得上！”他说了能考上就一定能考上！ 王晟端着碗，收敛了嬉皮笑脸的模样，认真的看着冯艳红。 “那要是考不上呢？” 冯艳红怔怔的看着他，从他眼里读出了危险的信息。 “你想干什么？你要是敢动他，我跟你拼命你信不信！” 高考这种时候，是不能出一丝错的，万一有个什么意外，恐怕他的努力又会付之东流。 像王晟这种人，想要制造个什么意外，那还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王晟有些失望，垂了垂眼眸，很快又换上了一副笑颜。 “就你身上那几两肉，拿什么拼命啊？” “我能干什么？你看我像是那种做恶事的人吗？” “艳红，我说话你可别不爱听，他要真的是出去上大学了，你可得好好想想你自己。” “这些年考上大学，就丢弃自己糟糠之妻的人多了去了。那大学里什么样儿的女孩儿没有，对他们那些人来说，什么心灵契合，什么灵魂伴侣的。” “艳红，我不是贬低你，这个世界上比咱们优秀的人多了去了。我是个男人，我知道” “他跟你不一样！” 冯艳红打断了他的话，她知道这些事情不在少数，但她还是愿意相信李伯山，相信他不会变心。 王晟嘴里的话被梗在了喉咙，上不上，下不下的卡的喉咙生疼。 “行！他跟我不一样，那咱们往后走着瞧。” 扬着脖子把碗里的绿豆汤都灌进了嘴，擦了擦嘴角儿，看到那只完好无缺的盒子，眼睛被刺的生疼。 他居然还有送东西动不出去的时候，这都已经被她拒绝过多少次了。 “东西是送给你的，送出去的东西，我是不会收回的。你要是不喜欢随便你。” 王晟放下碗，准备潇洒的离去，就是没成想，他前脚出了门，后脚那只盒子也跟着他一起滚了出来。 看着盒子在土里翻滚的狼狈，就像是自己的心让人扔地上踩了。 回过神的王晟迅速捡起盒子，回过身去。“你还真扔啊！好几百块钱呢！” “你不是说随便我吗？那东西到我这里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被扔掉！心疼你就收回去，往后也别再送我东西。” “要不然后果都跟这个一样！” 冯艳红不再理会他，掀帘子进了厨房。 “怎么就这么狠的心哎” 王晟眉心皱出了一道竖杠，喃喃一句，看着手里的东西忍不住叹息。 拍了拍盒子上的灰，灰头丧气的转身开车离开。 下午店里正忙碌的时候，冯泰周带着白绣就到了店里。带了一只宰好的鸡，还有一些蔬菜。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冯艳红抬头看到父母站在门前，立刻惊讶的迎了上去。 “你们俩忙，我和你爸在这里做晚饭。”白绣笑了笑，指了指厨房。 “爸妈这是知道我馋肉了，嘿嘿。”冯艳军捧着几只碗，出来看到老爸手里提的鸡满眼欢喜。 最后两份凉皮冯艳红没有卖，留着王上自家人吃，差不多收工的时候，白绣准备的饭菜也好了。 一家人关了店门，围坐在餐桌前，最欢喜的就属冯艳军了，看着正中间的那一盆青椒炒鸡肉，两眼直放光。 冯艳红却觉得爸妈今天有些不对劲，似乎是有心事，尤其是白绣，几次欲言又止，却提起筷子，说先吃饭。 “妈，是有什么事情跟我说？” 话不说出来，她老妈这顿饭恐怕也吃不香了，还是先说了再吃。 “没啥子事儿，先吃饭嘛，先吃饭。” 白绣强装镇定，挤出笑容招呼姐弟俩先吃饭。 “王晟中午是不是又去咱们家了？” 王晟这些天隔三差五的往她家去，她是知道的，但就像王晟说的，腿在他身上，她是拦也拦不住的。 这一趟两趟的没什么，这么短的时间内，趟队上肯定就有人说起闲话了。 她老妈那性子，关于自己的闲话自己可以不听不管，但这闲话万一是说她的，他老妈肯定忍不住。 “嗯。” 爸妈都承认了，但这件事情具体要怎么去解决，她还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 她在此刻以前都是在想，等她和李伯山订婚之后，他自然会知难而退。 冯艳红低头沉思的时候，白绣出声问道：“艳红，伯山考试考几天？” 冯艳红抬起头“明天下午就结束了，明天就回来。” “你你心思没动摇？” 白绣话说的有些艰难，她知道她不该怀疑女儿，但这种事情她还是希望女儿自己想清楚才好。 “妈，你又瞎想，我跟伯山哥一起长大，我要没想清楚也不会跟他在一起，更不会因为才认识时间不长的男人离开他。” “那就好，那就好。”听了冯艳红的话，白绣像是去了一块心里的大石头，轻拍着心口。 “妈妈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你过的好。伯山是个好孩子，妈妈都看在眼里的。” “我和你爸，今天把猪娃子卖喽，等明天伯山回来，你就让他跟家里说，来提亲嘛。” 冯艳红震惊的看着老妈“妈，你不是要” “妈妈和你爸爸商量了一下，还是觉得你们的亲事早点儿定下来比较好。” “伯山稳重，做事有哈数，又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人品秉性我们都信的过，只要他肯上进，考不考的上大学也没得撒子关系得。” “你认可他，我们也认可，那早几天晚几天订婚有撒子关系。” “早点儿定下来，我们也就放心喽。” 白绣拉着冯艳红的手，有些酸楚的说道：“你跟他说，没得钱也没得关系，订婚饭我们来办。” “莫要学别个将面子，只要你们两个过的好，那面子就算不得啥子。称斤卖都卖不到好多钱，晓得不？跟他好好说，别发脾气。” “妈，你放心，咱们都会好好的，我跟着他过的就不会差。”冯艳红信誓旦旦的模样，让白绣有几分欣慰，闪着泪光点了点头。 “吃饭，我就说吃了饭再说，你偏要先说，快吃，莫要凉了。” 第97章 她不喜欢你这样滥情的人 王晟回到城里，在李伯山考场外停了许久的车，一边抽烟，一边看着那所中学。 坐在副驾驶的陈浩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晟哥最近都瘦了一圈儿了，那个叫冯艳红的女人也太不知好歹了，跟着晟哥不比跟着那个穷小子好？ “晟哥，要不我去把那小子打上一顿，使些小手段，让他明天考不了试？” 王晟把烟头随手扔出了车窗，冷冷的瞥了陈浩一眼。 “你晟哥是那种坏了心肠的人，能做出那种毁人前途的事情来？” 陈浩差点就跟他翻白眼儿了，晟哥这回肯定是受刺激受大了，居然转性会替别人着想了。 以前他晟哥从前在京城的时候，都没有考虑过这些！ 李伯山一出考场就看到了那辆熟悉的桑塔纳，脚步顿了顿，朝着桑塔纳走了过去。 李伯山敲车窗吓了王晟一跳，回过头去，看是到李伯山跟是惊的张开了嘴巴。 “来找我的？” 王晟眨了眨眼，嘴巴一张一合“我找你干什么，我、我路过！” “哎，不对我跟你解释什么？难道来这里就只能找你？我就不能是找别人？” 王晟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小小家伙儿比他小了好几岁，但他自从上次之后，见到他气势总是拿不出来。 就好像两句话，就能被人捏住脖颈，处处受牵制。 “不是就好。”李伯山面无表情的直起腰，准备转身离开。 “哎！你、你等等。”王晟连忙追下了车。 “王先生还有事儿？”李伯山回过头笑的戏谑。 王晟攥了攥拳头，淡定开口“你要是考不上大学，你就离开她，往后” 李伯山转过身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王先生这是要跟我打赌？” “是！你就当是。”王晟有几分心虚。 “可是凭什么呢？” 王晟愣了愣，是啊，凭什么？冯艳红连话都懒得跟他说几句，更别说是动心了。 他凭什么跟人家打赌？ “我不会跟你打赌的，你就死了这条心。” “我看你是心虚？”王晟强装镇定，双手抄进裤兜，眼神里充满了挑衅和置疑。 李伯山摇了摇头，依旧面色如常。 “我心虚？王先生，你理解错了，我不跟你打赌，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喜欢她的资格。并不是我怕了你，更不是因为心虚。” “你凭什么说我没有资格？我没有难道你有？” 王晟气愤不已，这小子是不是也太小瞧他了！他混迹江湖这么对年，还没有几个人敢这样跟他说话的。 “你是要把她当做赌注，你凭什么想要把她当做赌注？一个连最起码的尊重都给不了她的人，你凭什么觉得有资格喜欢他？” 李伯山十分镇定的开口反驳他，甚至不带一丝怒气。 “你！” “王先生，就算我考不上大学，艳红她也不会选择你。就算没有我的存在，她也一样不会选择你，明白吗？” 很明显，他的话影响到了王晟，他的神色已经异常的难看了。 “她不喜欢你这样滥情的人。” 这句话几乎是给王晟补了致命的一刀，王晟的眼神已经有了几分的恍惚。 “其实我挺同情你的，毕竟艳红这样的女孩子不多见，求而不得的滋味很难受，但是很抱歉，我不能做出任何的让步。” “她的心里有我，且很重要。很感谢你这些天对艳红的帮助，再见王先生。” 李伯山潇洒离去，王晟伸手扶住了车顶，看着李伯山的背影，有种被人刺穿了心脏的感觉。 “晟哥你、你别信这小子的话，他”简直是杀人诛心，这小子太狠了，他还没见过晟哥在谁手里吃过这么大的亏。 “晟哥，我去找人弄这小子一顿，给您出出气！” 陈浩在一旁焦急的不行，他是真的怕晟哥栽在那女人身上。 王晟摆了摆手，深吸了两口气“我没事儿，别动他。” 他要真出了什么好歹，他恐怕就真在艳红那里说不清楚了。 李伯山转弯进了旅馆，偷偷往后瞧了一眼，手心了全是汗。 王晟那家伙是真的对艳红动心了，要不然也不至于被他的话刺成那样。 再坚持几天，还好再有二十天他和艳红就能订婚了，要不然那家伙那手段，还有那粘人的劲儿，他还真怕艳红被他勾走。 想从他手里抢人，做梦去！ 明天考完试不能耽搁，他得赶紧回去，人在眼前他才能放心。 冯艳红第二天一早在店里忙活了一阵子，少做了些凉皮，凉面。 “今天下午我进趟城，东西少做一些，卖完了你就休息。” 冯艳军呵呵一笑“知道了，你放心去，我一个人现在也能行。” 冯艳红在后院换了条裙子，嘴巴上涂了一层薄薄的棒棒油，润了润嘴唇，头发披散下来，挑起上半部分夹了一只她自己做的黄色蝴蝶发夹，跟她身上的裙子正好相称。 她年轻时候这样貌，虽然赶不上那些电影明星，但在农场里绝对是出挑的，根本用不上化妆。 额前的碎发拢了拢，将那块已经淡化不少，却还有明显痕迹的疤痕遮住，冯艳红带着微笑出了门。 她知道他的考场在哪里，到地方之后，找了快阴凉处，站着等他出考场。 这个时候的考场外，跟十几年之后不一样，现在考场外没有那么家长在等候，门前也空旷了不少。 李伯山出来的要比她预想的要早，看到他的那一刻，冯艳红点着脚尖挥动手臂。 “你怎么来了？别扑我身上都臭了。” 旅馆里上厕所用水都费劲，他这两天身上只能擦一擦，天气又热，满屋子的臭汗味儿，他自己都有点儿受不了了，拧着眉躲开了她的拥抱。 “哼~” 冯艳红扑了个空，心里有些不高兴，轻哼一声他主动牵了她的手，这事儿才算过去。 “来接你，顺便跟你说，我妈让你考完试就上门提亲。” “提嗯？白姨不是说”李伯山眼睛瞟向了马路对面，渐渐露出了笑意，揽住冯艳红在她脸侧亲了一口。 看样子是对面那家伙逼的太紧了，反而帮了他的忙。 “走咱们现在去买东西，明天我就上门提亲。” 第98章 身家都给你，别跟他订婚 两人欢欢喜喜地从考场离开，马路对面的王晟才缓慢地从车上下来，端在路边儿，点了一支烟，狠狠地咂了两口。 提亲、订婚要用什么东西，李伯山早就列过清单，到了百货大楼照单买样，速度也快。 “公交车是不是赶不上了？”冯艳红出来的时候看着西沉的太阳，有点儿懊恼。 “不碍事，机关有趟车，每天会送人回城，然后再返回去，开车的小刘我认识，咱们等会儿到火车站去等他。” “我先带你去吃饭，咱们去迎宾楼吃饺子？” 李伯山此刻心情妙极，牵着冯艳红的手，恨不得永远都不松开。 “好！”心里的担忧被化解，冯艳红当然欣然答应。 两人手挽手进门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门前停的红色桑塔纳，找了张小桌子，点了两斤饺子，一个小菜，两瓶汽水。 一边等饺子，一边商量着订婚的事情，全然没有注意到坐在不远处的王晟。 王晟原本只想找地方一个人静一静，吃顿饭，没有想到来吃饭还遇到这两个人。 听着两人商议婚事，盘子里的饺子就像是掺了毒药一样，每一口都刺心，嘴里越吃越苦。 从认识她，就没见过她对他笑得这么温柔过，从来没有听过她娇软地叫哥，也没有见过她娇憨的模样，如今看到了，却偏偏都是对着别人的。 以前对女人如衣服这句话深信不疑，喜欢漂亮女人，喜欢有个性的女人，这是周围人都知道的事情。 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腊月寒天里要是没了衣服，是会要人命的。 他原本也以为，只是和从前一样，一次普普通通的心动而已，那张脸明明不是倾国倾城，身材也算不得出挑，可他就是一眼看到了，忘不掉，抓心挠肺的想念。 越是靠近他就越是迷恋，她那双盈透色双眸，没有一丝杂念，面对他那些外在条件的诱惑，她居然丝毫不为所动。 可她越是生冷无情地拒绝，他就像是吞了蛊虫一般，越发泥足深陷。 她说嫌他脏 他后悔了，那能怎么办，时光不会倒流，也没有后悔药卖，他怎么就没能早点儿遇到她？ 鬼知道是不是他的报应到这里了，反正他现在觉得浑身冰凉，血液倒流，心脏紧缩，就快死掉了。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突然有了异于常人的感知力，他听到了隔着两张桌子的冯艳红问李伯山钱够不够，不够她有。 他现在瞬间胸腔充了火，气不打一处来。 瞧瞧她是什么眼光，出门吃饭还得要用她出钱了！ “够，你给的我都没动过呢。”李伯山笑意满满地拍了拍胸口的口袋。 王晟狠狠地塞进嘴里一个饺子，咬的时候太过用力，咬舌根的滋味实在太酸爽，捂着嘴，眼泪都往外冒了两滴，额前瞬间也冒了细汗。 “我妈说，你家里情况要实在紧张的话，订婚饭我们来张罗，让你别有压力。” “傻瓜，订婚饭咋能让你们张罗呢？放心家里早就有准备了。” 家里早就商量过了，他那身为这是妇女主任的母亲，对这些事情再熟悉不过了，早就已经把提前需要准备的准备上了。 “我去结账，你在这里等一会儿。” 李伯山起身去结账，冯艳红低头整理身边的东西，又数了数，数量对得上才放心地抬起头。 可能是刚才整理东西太专注了，什么时候身边站了个人，她都没有注意到，抬头的瞬间吓了她一跳，惊慌的缩了缩肩膀身体往后仰了仰。 定睛一看居然是王晟，冯艳红又是一阵心塞，这位真是个祖宗，怎么到哪里都能被他撞见？！ 阴魂不散吗？ “能不能别跟他订婚？” 王晟似乎开口的时候很艰难，那神情款款的眼神，她要真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肯定就会被他这样的眼神给骗了。 可她不是！ “王先生” “只要你肯跟我结婚，我把我全部身家都给你！” 王晟做了好几年的生意，又怎么可能看不出她张口就是想拒绝，急急打断她的话，却又怕他再次拒绝。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的一冲动跑了过来，明知道她会拒绝但他依旧不肯死心。 父亲说他就是头犟驴，以前他不觉得，只觉得自己也算得上是八面玲珑，可现在看来，父亲说的话是没有错的。 至少对她的那份心意，无论如何也是收不回来了。 “王先生，您的这份深情，我是承受不起的，抱歉。” 面对他这样的深情，无论他是装的还是真的，她总归是该礼貌对待的。 李伯山回来的时候脸色深沉地看着王晟，冯艳红慌慌张张的站起来，拉住李伯山的手臂。 “咱们走。” “你好歹问一句我有多少身家行不行？”王晟捉住冯艳红的手腕儿，不肯放她离开。 “把手放开！” 李伯山脸色黑沉，一只手挡在了冯艳红的面前，另一只手已经握紧成拳。 冯艳红真的是怕他们会在这里打起来，主要是李伯山不会打架的，在这里肯定会吃亏。 冯艳红用力甩掉了王晟的手“咱们得回去了，要不然时间赶不上。” 李伯山的眼神里冲着火光，被冯艳红抱着胳膊的瞬间，低头看了一眼冯艳红。 “嗯，咱们走。” 李伯山走到门前，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僵在原地的王晟，算是个警告。 “哎，小伙子你身家有多少啊？” 这个念头大家其实都差不多，拿着工分上着班，除了个别技术工种以外，大家拿的都一样的工资。 王晟一身穿着不俗，手腕上那块进口手表更是惹人眼。 “唉，你也别难过，这天底下好姑娘多的是，阿姨家有三个姑娘，大姑娘已经结婚了，二姑娘今年刚刚高中毕业” “你谁啊？关你什么事了又？就算她不要老子，也轮不到你家的丑闺女！” 王晟不耐烦地甩掉中年女人的手，瞥了一眼周围，紧紧的拧着眉心。 “服务员！买单！” “嘿，你这小伙子怎么说话的！我看你啊，就活该打光棍！” 第99章 商议婚事 提亲其实也就是两家人走个过场，他们这里的职工都来自全国的五湖四海，规矩自然也乱，经过几十年的沉淀，慢慢地形成了一种十分简单，繁杂的程序。 老一辈的人结婚，其实哪里有什么规矩，介绍信一开，结婚证一扯，红花胸前带，酒席两三桌也就算结了婚。 到了他们小的这一辈儿，就又流行起了提亲、订婚、办婚礼。 提亲按照不成文的规矩，需要看各家的情况，男方准备四样或者八样礼品，干果、烟酒、点心什么的到女方家认门，商定接下来的订婚事宜。 一九八七年她们这里还没有流行起要电视、冰箱、洗衣机三大件，她们这个时候女方家一般要的是自行车、缝纫机、录音机或者其他的什么大件。 彩礼一般是二百到五百不等，所谓的订婚饭，其实也就是自家的亲戚，队上的领导，长辈们要好的朋友，坐在一起吃一顿饭，相当于见证一下两个小辈的订婚仪式。 她家在银城是没有什么亲戚的，她老妈早些年在银城有个表姑，但从她亲爹出事，老妈被赶出家门之后，人家不想接济他们母女，后来也断了联系。 不过这队上大多都是复原军人，乘坐一辆火车来西北的，先前无论是哪个部队的，到了这里大家就都是战友。 订婚的两个人又都是本连队的，昨天听说他们两家要议亲的时候就已经有不少人说了一定要来喝订婚酒，所以这顿饭，少请了谁家都不行。 估算一下，这顿饭就算各家都不带家属，最少是要摆上十几桌的，要不然她老妈也不会把这吃订婚饭的事情拿出来说。 李家上门提亲提的是八样礼，点心、干果、糖果、还有两瓶茅台酒。 白绣看着桌子上满满的红包裹，觉得李家有些打肿脸充胖子的感觉。 纪淑英一眼就看出了白绣的顾虑，拉着白绣的手道： “妹子，放心，这些东西是我们早就给孩子们备下的，虽说我家这两年日子过得不如从前，但艳红进我家门，我们是绝对不能委屈她的，别人有的，她也不会少一样。” “而且我家老大也算有出息，前段时间还拿了一笔稿费，彩礼钱他算是赚够了。” “那就好” 白绣在纪淑英这个当了二十几年妇女主任的人面前，嘴巴居然显得有几分笨拙了。 “你也知道，我和你李哥结婚晚，早就盼着这哥仨能早些结婚了。” 这话倒是说得一点儿都不假，纪淑英和李忠两人是部队复员之后，才领了结婚证到银城来的，生李伯山的时候，纪淑英已经二十八岁，在那个年代绝对是妥妥的大龄产妇。 现在纪淑英虽然样貌看起来还不过是个中年妇女，但事实上人家也就还差几个月，就能退休了。 “算算这时间过得也真快，前两年我还发愁，这不，这就要给他们订婚办婚礼了。” “我们家的意思呢，是这婚事尽快定下来，伯山下半年满了二十二，咱们就办婚礼。” “要、要得。”白绣的面色明显是有些不舍，看了一眼站在旁边仿佛一对金童玉女似的人儿，眼眶里又泛起了热。 “那咱们就看一下日子嘛，找个吉日，就把订婚办酒办了。” “纪姐，咱们相处了也有快二十年了，有啥子话我也不跟你藏着掖着。” “原本我是不同满意的，但两个孩子愿意，这亲事我们也就同意了。我们对彩礼啥子，没得那么多要求，看你们现在的能力，表个心意就好。” “只有一点，我们艳红从小在家也没受过啥子苦，到了你们家，也请你们善待她。” 白绣越说，眼眶就越是发酸，几次都差点坚持不住，掉眼泪下来。 “妹子放心，艳红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进了我们家，也不会让她受一丝的委屈。” “彩礼上我们的确现在拿不出太多，五百块的彩礼钱，妹子你看成吗？” “哦，还有房子的事情，我家孩子多，现在是三间房，等他们办婚礼的时候，我们打算再扩出来一间，报告我已经打上去了。” “自行车买新的，只是这录音机和缝纫机，恐怕订婚的时候，我们置办不齐，但妹子你放心，结婚的时候我们绝对给艳红补齐。” 白绣从听到五百彩礼的时候，就很是惊讶，毕竟李家前些日子还要变卖东西给儿子治病，现在怎么可能一下子拿出五百的彩礼钱？ “纪姐，彩礼钱是不是给得太多了点儿” 白绣话说了一半，又觉得这话不该说，赶紧住了嘴。 “这是伯山的意思，而且这些钱也都是他自己赚的，我们没有意见的。” 纪淑英看向李伯山和冯艳红，脸上多少还是有些得意的。 白绣点了点头，也不在纠结彩礼的事情继续道： “那彩礼五百，我们嫁妆也添五百，另外全套家具，我们也包了。缝纫机和录音机什么的，到时候要是钱不够我们来添，只要两个孩子过得好，这些细节我们不在意。” 纪淑英和李忠笑了笑，交换了眼神，李忠缓缓的开了口道： “艳红是个好姑娘，亲家放心，东西我们会在结婚前置办齐的，这几样东西已经很简陋了，彩礼也不算多，等过两年我家这困难期换过来了，我们再给艳红补。” 这话要是放在别人嘴里，大家都会觉得这是打白条，但那话是从向来说一不二的李忠嘴里说出来的，任谁也不会觉得这是句空话。 “不不不，李哥，我们可没有嫌弃你们置办得少，不是那意思” 白绣来忙摆手解释，她想多给女儿多添置些东西，只是希望她能过得好些，并没有嫌弃李家的意思。 “亲家多虑了，我们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两年家里条件差了点儿，实在是委屈了艳红。” 冯泰周见状，连忙拉住白绣的手，补充道：“李连长，对于我们家来说，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艳红的幸福才最重要。” 李忠点了点头“老冯放心，我们家可没有苛待儿媳的毛病，我跟你保证，艳红在家什么样儿，到了我家就依旧是什么样儿。” “至于我家这个小子，要是敢做半点儿对不起艳红的事情，我第一个不答应！” “李连长这样说，我们也就放心了，您的话我们信得过。” 订婚的日子定在了三天之后，原本李家是想要预定酒席，让食堂来准备。 但白绣觉得食堂的师傅做得不好，而且五块钱一桌的开销也不是个小数目，不如自己家来做，能吃得好，自己准备食材也能节省下一些钱。 可说到这里，纪淑英就犯了难，外面的事情，她能张罗得来，可这厨房里的事情，她是真的不拿手，而且还是十几桌的饭食。 白绣自然是主动请缨，接下了订婚酒的差使，原本李家说要出钱，却也让白绣和冯泰周拒绝了。 第100章 意料之外的客人 从提亲的当天下午，纪淑英和白绣两人就忙碌了起来，找了几家要好的，提前说好来帮忙。 白绣院里院外的种了不少时蔬，一连两天，连工都没上，拉着冯艳红又买了不少东西回家。 李伯山原本考完试之后就要回去上班的，没成想上班第一天，就又被队长赶了回来。 让他好好在家休息几天，等订完婚之后，再回去上班，而且说他和洪师傅会在他订婚当天到场。 李伯山不用上班，就理所当然地把重活儿、跑腿的活儿都包揽了。 店里的事情她这些天也顾不上了，原本是想跟冯艳军商量一下，关门歇业几天，但冯艳军坚持说自己能忙得过来，可以少准备一些东西，早点儿下班，订婚当天他再关门回来帮忙。 订婚当天的一大早，冯家的小院儿忙得热火朝天，大鱼大肉的都不少，白绣的意思是，既然都要请，那就不如队上的人都请了，哪有让女人孩子不上桌的道理，做事不能做得太小气了。 另外还在队上的晒场支起了大锅灶，几个中年妇女，围着围裙带着一边摘菜一边说笑。 男人们从各家抽调桌椅板凳，去晒场上布置场地，就连小孩子都忙忙拾柴添火，做些小事，在一旁嬉笑打闹 冯艳红多少年都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场景了，在她记忆里，小时候似乎队上，一直都是这样的氛围，那个时候不管队上谁家有喜事，队上就杀羊、宰猪，在晒场上吃大锅饭。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队上的风气就变了，大家变得生疏，又相互防着，互相挤兑 其实这就已经比以后要好得多了，九几年那会儿，农场分包到户，因为好的赖地的分配承包的事情，打架、相互看不惯甚至结了仇的都有。 从前艳军每次跟她讲这些的时候，她都还听的津津乐道，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自己，心可真够窄的。 要说是人变了吗？好像也不是，主要是利益不统一了，大家的心也就不在一起了。 眼前这样老少都出力的场景，还能有几回？ 她是很喜欢这样的场景，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改变什么，毕竟社会进步，这样的改变谁也控制不了，更不是她能做得了什么的。 “艳红，你就别在这里干活儿了，回屋里换身衣裳，在屋里等着就行了，哪有让准新娘干活儿的道理。” “你张阿姨说得对，赶紧回屋里去。哈哈～白绣瞧瞧你家闺女长得多好看，实话讲李连长家那大小子，也就只有你家闺女这样的能配得上。” “这要是再考上大学了，往后可就更不得了了。” “李连长家的老大不是说不考了吗？怎么突然又要考了？” “想娶媳妇儿了呗。” 院里的一阵哈哈大笑，让冯艳红彻底在院子里待不下去了，红着脸回了屋里。 过了一阵子，她听老妈说要去晒场上看一看，冯艳红在屋里换好了衣服，在屋里几乎是坐立不安。 上辈子自己订婚可没有这么大的阵仗，只是自己家人和郑家人，还叫上了队上的几个领导，在家里摆了两桌席面儿。 这次订婚弄这么大的场面，倒让她始料未及了。 “要不是李家落了难，李家那大小子恐怕也轮不到冯泰周这后丫头” “嘘，小声点儿，人家姑娘还在屋里呢。” 那些人的声音放小了，却不曾停止，看着窗户指指点点的样子，让她不由发笑。 这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戳她家是非的？ 这些女人们，也就是所谓的跟她老妈关系要好的人。 冯艳红抿着嘴唇往外看了一眼，不动声色，把收音机的声音又调高了一些。 心里并不生气，就算他家不落难，也轮不到她们家里的姑娘不是？ 这些女人的嘴，谁能管得住？ 与这些人相处，面子上过得去就好了，她老妈肯定也是这么想的，要不然她老妈也不会这么些年都很少串门。 中午快要开饭的时候，李伯山看到了两道身影，一直朝着晒场的方向张望，却始终没有走过来。 “那个是不是郑家的那个，叫郑巧珍的？”离得太远，李伯山不敢肯定，拉住冯艳红只给她看。 冯艳红抬起头朝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还真是“我过去看看。” 冯艳红快步走了过去，两人却似乎不好意思的转身就要走。 “巧珍？”冯艳红追了上去。 两人脊背一僵，站在了原地，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地转过身。 “俺、俺不知道你今天结婚，没想打扰你的。”郑巧珍看着冯艳红一身红裙子，她就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一脸的歉意。 “我今天不是结婚，订婚而已。原本是想忙完订婚去找你的，这位是？” 冯艳红仔细打量那女孩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张云？！ 她怎么会跟郑巧珍认识？ 她前世做凉皮的技术还是张云教的，那个时候张云在街上推了个三轮车，在路边摆了个小摊位。 她出摊的时候偶尔也能遇到她，后来熟络了，她发现张云其实是个很热心肠的女人，后来张云把自己做凉皮的方子也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 原本两人关系还是不错的，两个人还谋划过一起开店的事情，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天，张云就开始很不待见她了。 就连跟她说一句话都显得很厌烦，甚至后来干脆就不在她经常出摊的地方出现了。 她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得罪到了她，让她厌恶到了那种地步。 “俺的老乡，跟俺一起来银城的老乡，张云，她说想过来谢谢你。”郑巧珍红着一张脸，看了看冯艳红身后的晒场。 冯艳红只是短暂的发愣，并没有表露出太多的异样。 “你好张云同志，我叫冯艳红。” “你、你好。”张云眼神里带着怯懦，在身上擦了擦手才与冯艳红握手。 “跟我来，吃顿饭再走。” “可、可我们什么也没有带” 郑巧珍和张云都有些不好意思，她们身上现在甚至只有坐车回去的钱，哪有钱来给她买东西。 “吃顿饭而已，他们也都什么都没带的，快跟我来。” 冯艳红这话倒不是只为了安慰她们，他们这里订婚的时候客人的确是用不着送礼的，结婚的时候也不过就是为了象征一下，一包糖，或者两块钱都能算得上出礼。 没人会指望办一场婚礼能挣什么钱，所以在这个时候嫁娶，都是要有些家底才能办得了的。 第101章 互帮互助 “那、那俺们给你帮忙。”张云犹豫了一下说道。 冯艳红笑笑：“行，吃过饭再帮忙。” 上辈子无论张云是因为什么原因疏远了她，她都靠着张云教她做凉皮的方子挣了不少钱，成了她赖以生存的一项技能。 等等，郑巧珍说张云是跟她一起来银城的老乡？ 那也就是说，也是被拐去嫁人，被郑家侵吞了彩礼的女孩之一。 那她上一世，是不是知道了她是郑家人，所以才会疏远，甚至厌恶了她？ 从前她和张云认识之后，张云从来没有提过她的过往，她也不是那种八卦的人，自然也不会去多问。 现在看来，她不提肯定也是不想去回忆那些过往的 “你们现在住在哪里？安顿好了吗？” “警察帮俺们找了房子，我们身上的钱够付几个月的房租，也暂时安顿下来就是了。” 郑巧珍虽然看起来依旧拘谨，但脸上却一直带着笑意。 冯艳红点了点头，也大概明白了她们今天的来意了，之前她跟郑巧珍说过，会帮她想办法的。 “行，先坐，咱们下午再说。” 农场的那店铺已经开了有一个月，一个月下来他们的本钱也都已经回来了，还有一些结余，再加上之前手里还有些钱，帮她们再置办一个饰品的小摊儿，也不是难事儿。 订婚酒比起婚宴就简单太多了，不过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吃上一顿饭，队上的领导再上去说上两句话，说明这顿饭的用意，仅此而已。 而她和李伯山的作用，大概也就是站在台子上做工具人，只要保持牵着手保持微笑就好，等领导讲完话，他们就去帮忙，给每一桌上一道菜，打个招呼。 午饭后，大多数人都赶在上工之前离开，剩下几个人会留下来帮忙收拾东西，张云和郑巧珍也留了下来。 郑巧珍依旧是一瘸一拐的，白绣让她去休息，她却怎么也不肯听，执意要帮忙。 无奈之下白绣只能让她去棚子里洗碗，这样她就不用再来回穿梭了。 冯艳红并没有告诉白绣郑家人被抓的事情，郑巧珍她们也并没有提起。 原本李伯山想跟着冯艳红一起，去送她们，但机械队的陈队长和洪师傅都还在，他脱不开身。 冯艳红姐弟一人骑了一辆车，准备送两人到场部，张云倒是脸上没什么变化，郑巧珍的神情却不太自然起来，有几分扭捏地坐上了冯艳红的自行车。 “艳红，我们几个有留在人家家里继续跟人过日子的，也有回了老家的，我和张云不打算回去。” “张云的那个婆家也不把她当人看，嫌她生不出孩子，也总挨打” “我们那里条件很差，家里子女也多，我们要是回去，恐怕一样会被家里人安排着嫁人。” 郑巧珍的语气慢慢有了一丝局促，冯艳红察觉到了。 原来郑巧珍刚才那副样子是怕她不管她们的事情了，也怪她没有说清楚。 “放心，我只是想把你们带到店里再说接下来的事情，主要是不想让我妈妈知道郑家的事情，免得她担心。” “哦抱歉” 郑巧珍有些惭愧地红了脸，原来自己是误会她了，看样子是张云想错了。 “我在开这个店之前，有个小生意，其实总体做得还算不错，如果你们俩愿意的话，我明天进城，带你们俩去进一次货，告诉你们该怎么做生意可以吗？” “太可以了！”郑巧珍眼神乌亮亮的直起了脊背，兴奋得像是下一刻就要鼓掌。 还好张云按住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冯艳红。 “那个艳红，我可以这样叫你不？” 冯艳红笑笑：“可以啊。” “我和巧珍的情况你可能还是不太清楚，警察虽然帮我们找了房子，可我们身上的钱，加起来也就只够付了三个月房租，做生意我们没有本钱的。” 实话说她这一趟过来，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郑巧珍说的恩人，她并没有见过，只知道是个跟她们年纪差不多的姑娘。 试想一下，一个姑娘能有多大的本事，怎么可能帮着她们两个人？ 巧珍之前的那些话，其实她并不相信的，这趟来她也只是想着感谢一下人家，毕竟如果没有人家，她们也没那么快走出困境。 “不要紧，做那个用不了多少的本钱，我可以借给你们，等你们过段时间挣了钱再还给我。” 冯艳红从前也经历过这样晦暗的时候，窘迫到连吃饭都成问题的地步，所以说她完全可以理解她们两人的心态。 “你真的要借钱给我们？”张云诧异道。 “可以。”冯艳红十分认真地回答。 “为什么？”张云心里十分不理解，郑巧珍跟她也不过见过三四面而已，她跟她更是不熟悉。 可她为什么会这样的轻易借钱给她们？ 她就不怕她们拿了钱之后，跑掉吗？ 冯艳红带着淡淡的笑意抿了抿嘴唇道：“我之前差一点点就嫁到郑家去了，差一点就跟你们的处境一样了，只是中间发现了一些事情，我才能够提早抽身。” 冯艳红不能透露上辈子张云帮助过她的恩情，就只能往有关联的郑家当做理由。 “我跟郑家有仇，但我没有证据让他们进监狱，你们却能够提供证据，其实咱们算是互利互助。” “既然都已经互利互助了一场，咱们应该算是朋友了？” 郑巧珍迅速地点了点头，张云犹豫了一瞬也缓缓地点了点头。 “既然是朋友，我帮你们还需要为什么吗？朋友不是就应该互帮互助吗？” 张云的神情里还是带着难以置信，但她选择相信了冯艳红。 她从被骗着嫁到那家之后，她对所有人都有戒心，她很怕再次被骗，就算再次遇到郑巧珍，她也并没有跟她说全部的实话。 她对冯艳红有种很特殊的感觉，她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儿，不会骗她。 “我明天就进城去，你们在新城的公交车站等我，我带你们去批发市场。” 冯艳红说了一下明天的计划，又塞给了两人十块钱零钱，嘱咐两人收好，才送他们去了公交车站。 第102章 想早点儿把你娶回家 李伯山早就站在了队上的路口等着冯艳红，冯艳红骑着车子，回来的时候，他又往前迎了几步。 “陈队长他们走了？” 冯艳红下了自行车，李伯山顺手就接了过去。 “嗯，人都走了，艳军没跟你回来吗？” “他说明天早上要准备东西，一来一回地耽误时间，就不回来了。” 她现在突然发现，艳军这家伙比她还要财迷，真是一点儿都不肯放过挣钱的机会。 李伯山轻笑一声，没说什么，继续问：“现在就是回家吗？” “还有其他事儿吗？”冯艳红抬起头。 “没什么事儿，就是这几天忙都没有好好跟你说说话。” 冯艳红揪了揪耳朵，原来是想跟她说说话 “那、那”冯艳红四周环顾了一下，好像也没什么地方是能坐下来说话的。 “我带你去我们打鱼的那片野湖，有一大片蒲草荡，在那里看日落很好。” 李伯山笑得有些让人春心荡漾，冯艳红面皮微麻，低下头还是答应了。 “那我回家跟我爸妈说一声儿。”爸妈今天请了假，应该都在家的。 “我说过了，不用回去。” 李伯山长腿跨上了自行车，指了指后座“走，我的未婚妻。” 冯艳红被他那句未婚妻说的，脸颊从微麻变成了灼热，明明自己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少女，可怎么面对他的时候，却永远没有招架之力。 这片野湖她小时候好像也来过，大人们说过，银城这地方虽然地处西北，常年雨水少得可怜，但这地方却也很神奇，有坑就有水，有水就有鱼。 他们刚来的时候，农场什么都没有，一人一间房，吃的是大锅饭，虽然管饱却不解馋，李叔时常就会组织大家到这湖边比较小、水不深的地方摸鱼，回去加小灶。 这几年生活条件好一些了，大家也就很少会来这里捞鱼了，这片野湖也就渐渐被人遗忘了。 李伯山找了块比较高的土丘，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张蒲草编织的垫子，让她坐。 垫子足够大，像是一张席子的大小，冯艳红下午要骑车，就把那一身红裙子换掉了，坐下倒是方便。 “这地方咱们小的时候经常来，还记得不？” 李伯山看着冯艳红的神情变化，就知道她肯定又不太记得了，心里叹了口气。 他这傻媳妇儿什么都好，就是记性不太好。 “我记得那年冬天你带着我们来滑冰，结果回家的时候走错方向了，天都大黑了才到家。”那次挨打是真疼！ 李伯山满脸的无语，她怎么就不记得是她自己求着他带他们出来的呢？ 算了，跟她计较什么？ 往后这些事情不能再跟她提了。 冯艳红抿着嘴角偷偷地笑，其实她记得一点儿，那次出来是她追着他求了很久，他才答应带他们几个出来的。 “今天天气可真好，你看那片云像不像一匹马？还是匹红色的马。” 冯艳红自己把天儿聊死了，还不得出言补救一下。 西北的夕阳真的很好看，白云似火烧，天气好的时候，半边天都是红的。 冯艳红往后靠了靠直接靠进了他的怀里，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嗯，今天的日落的确好。”李伯山把人又往怀里带了带，扶住她的腰。 两人瞬间安静下来，静静地依偎在一起，眼看着天边的红日，落入西山，映红了山脊。 “艳红，要不然咱们把婚事提前？” “不都定下了？怎么提前？” 都定好了办在一月过年前，他正好放寒假的时候，这是两家人都商定好的，怎么能说改就改？ 而且他不是到十二月才满二十二吗？ 李伯山轻轻叹了口气，下巴在她的额头上蹭了蹭。 “等不急了，想把你早点儿娶回家。” 但是不行，他还没挣够办婚礼的钱，而且还没到能领结婚证的时候，真是恼火 “急也没有办法啊，谁让你还没有到年龄。想好要去哪里上大学了吗？” 他想学农业，银城很明显不是个很好的选择，那如果要去外地的话，那岂不是半年他们都见不了面？ “想去京城，京城的农业大学现在是全国最好的。” 李伯山沉默了半晌，他想过留在银城上大学，可银城大学的条件有限，而且并没有开设农业专业。 但是要去京城的话，他们至少要分开半年 万一她后悔了怎么办？ “那就去，等你回来咱们就能办婚礼了。”不过就半年而已，她还是等得了的。 “再说，成绩还没出来呢，能不能考得上还说不定。” 李伯山瞬间又有些烦躁了，以前上高三的时候，他的目标就是京城的农业大学，想着只要考上了他就可以去她家提亲了。 谁知道他缺考了一门课，虽然分数线能够达到沙城农大，但他一点儿也不想去了。 现在预估一下，他觉得分数应该是够京城农大的，但一想到要跟她分开，他心里就忍不住的烦躁。 “你刚考完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成绩还不错的。”冯艳红突然支棱起来，回过头看着他。 李伯山垂了垂眼皮，不想让她看出自己的情绪。 “李伯山！你又想干嘛？”他不会又想放弃上大学的机会？！ “没、没想干嘛。” “我告诉你李伯山，只要你考上了，就得给我去上，家里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你要是再想打不去上学的心思，我、我” 她能把他怎么样？打他骂他？那哪能舍得？ “你要敢考上了不上，我就、我就退婚！” 李伯山的眼皮瞬间抬起，心脏仿佛骤停了一般。 “不行！”两个字吐出来，心里才更是发慌。 捏住冯艳红的手，紧张至极，可怜巴巴地道：“哪有、哪有你这样的，才刚刚订婚，往后这话可不能随便说。会吓死人的” 冯艳红似是捉住了他的软肋，顺势带着威胁的语气问道：“那你去不去？” “去，考上我就去，那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 第103章 教人进货 要去跟他一起去吗？ 她要是走了，他爸妈怎么办？还有艳军，她家艳军是足够聪明的，但他现在还没有定性，做生意很容易出问题 她不想让家里人再出什么事情，可李伯山上了大学之后，真的能回到银城吗？ “你去上学，我去干嘛？我不去。” 她现在跟他才只是订了婚，又没结婚，去了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就算真的要跟着他去，也得等到结婚之后。 李伯山的眼眸肉眼可见的黯淡了下去，想想自己说出让她陪他去上学的话，好像的确也有些冲动了，毕竟他们才只是订了婚。 冯艳红起了大早，准备去店里帮会儿忙，昨天已经给李伯山说了她今天要进城的事情。 李伯山依旧早起，把她带到了店里，又帮了一阵子忙，吃过早饭之后才去机械队上班。 冯艳红到新城的时候，郑巧珍和张云两人正站在车站前，每来一辆车都会张望几眼。 终于看到冯艳红下了车，两人都露出了灿烂的笑脸。 一路上攀谈下来，冯艳红有些难以置信，两个人居然都比她小，张云比郑巧珍大一些，也不过才满十八周岁。 郑家那两个畜生，骗她们来的时候，才十五六岁的年纪！ 冯艳红满腔的怒火，却没向两人表达出同情，她知道她们现在需要的不是同情。 冯艳红带着两人进了批发市场，带着两人去了自己经常拿货的邹姐家，还有其他的几个批发小商品的老板那里。 冯艳红带着她们一边拿货一边讲解，从怎么看款式质量，到怎么判断东西好不好卖 邹姐都忍不住靠近，询问她带的两个人是不是她家姐姐，竟然讲得这么仔细。 冯艳红笑了笑没答话，算是默认了，郑巧珍和张云看起来是比她显得大一些。 “刚刚做生意，本钱不多？” 冯艳红点了点头，邹姐神秘兮兮的一笑道：“我这里有包处理的货，原本之前就是想给你留着的，谁知道你这妮子说不干就不干了。” “谢邹姐还能想着我，嘿嘿～”冯艳红眉眼弯弯的抱住了邹姐的胳膊，活脱得就像撒娇的邻家小妹。 “等着，我给你拿。” 捡漏这种事情并不是常常有，这个时候做生意刚刚兴起，不会做生意的有些小老板还很抗拒这种杂货，其实对于小生意来说，这种杂货才是最有利润的。 这些做饰品批发的老板，不会为了那么几百个东西，费心费力地去整理，再挨个想办法去卖，与其送人又不如这样打包处理掉。 有些事情看破说不破，冯艳红也没有打算把这些事情解释给两人听。 毕竟往后她们是要合作的，只要相互记住好就行。 这一包，没有她之前拿的那一包大，要了三十块钱，两人看了看货，连忙点头打听。 冯艳红叹了口气，她刚才说的话有一半白说了，拿货的时候怎么能露出这样欢天喜地的神情呢？ 这不明白着告诉老板我们就是新手。 等着挨宰么？ “邹姐，让她们先在你这里留一会儿，我去趟管理室。” 订婚的时候她没有叫秦征，这次来总要给人家说一声。 邹姐笑着点了点头：“去，去，在我这里你放心。” 冯艳红点头道谢，安顿了两句就起身去了二楼的管理室。 管理室里烟雾缭绕，像是刚刚走了什么客人，见冯艳红到了门前，秦征连忙起身把窗子开得更大了。 眼看着没什么效果，秦征站起身指了指门外“到外面说，里面呛人。” 冯艳红对他的周到，有些不太适应，毕竟他那样子，看起来也不该是个很细心的男人。 “征哥，我订婚了，时间有点儿紧，没来得及通知你，给你带了包烟。” “婚期订在什么时候了？”秦征伸手接过烟，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明年一月二十，年前。” 冯艳红与秦征面对面相隔了两三米的距离。 “恭喜你，祝你幸福。”秦征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眼神有片刻的黯淡。 “谢谢征哥。” 寒暄了几句之后，冯艳红也没有多留。 冯艳红下楼之后，躲在暗处的王晟从隔壁的办公室露出了脑袋。 “你怎么还没有走？”秦征拧了拧眉心，脸上没了刚才的和善样貌。 “我这不是”他刚准备下楼，就看到冯艳红上来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就躲到了齐进北的办公室里去了。 “征哥，她刚是不是跟你说，要一月份才结婚？”王晟嘿嘿地笑着，没多解释。 “你又想干什么？”秦征转身进了办公室，听了他的话转过头来几乎是恶狠狠的质问。 “我、我能干什么？我就是” “征哥，你是不是把她当小樱看了？” 小樱是秦征的亲妹妹，秦樱，三年前病死的，要是秦樱不死的话，也是跟冯艳红一样的年纪了，说不定也该议亲嫁人了。 仔细回想一下，冯艳红的眉眼和脸型还真的跟秦樱有些相像的地方，也难怪秦征会对她另眼相待。 “不关你的事，你可以走了。” 提到秦樱就像是碰到了秦征的死穴，瞬间爆发出浑身的戾气。 “不是征哥，我没别的意思” “滚！” 秦征发火儿了，王晟也只能灰溜溜地离开，犹豫了一下，还是想要去找冯艳红。 在楼下市场找了一圈儿，也没看到人，出门开车的时候，在路边的凉面摊儿上看了到三人，确认是冯艳红之后，满眼惊喜地快步挪了过去。 冯艳红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呲着一口白牙朝她走过来的王晟，瞬间心生了警惕。 “艳红姐？”张云立刻察觉出了不对，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 “没事，吃完了咱们走，这会儿去附属医院门口摆，还能来得及。” 冯艳红把她之前摆摊的那一套东西也带了过来，回头再照着样子，给她们再做一套。 郑巧珍出完最后一口，紧跟着起了身，却被人从身后撞了个踉跄。 “艳红呃不好意思啊。”王晟摆了摆手跟人道歉。 “没、没关系。”郑巧珍抬头看了一眼王晟，瞬间红了脸。 “艳、艳红姐，他叫你。” “艳红，你去哪里，我送你。”王晟依旧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好像那天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第104章 全省第五、全市第三 冯艳红无奈地深吸“不用了，你忙你的。” “我没什么要忙的，我” 冯艳红迅速打断了他的话“王晟，我订婚了。” 原本也不想在大街上给他难堪的，可这个人实在是 “我知道，难道你订了婚就不能跟我做朋友了？你那未婚夫那么小心眼儿的吗？” 冯艳红虽说两辈子交际圈子都不广，但也算见过不少人，听过不少事，但她实在是揣测不出，王晟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心理。 为什么就是听不懂她的拒绝呢？ “他不是小心眼儿，但是我不能明知你的心思不纯，却还要跟你做朋友。” “这是对咱们三个人的不负责，王晟，你、你没必要这样，这天底下的好姑娘多了去了，干嘛非得看着我？” “我这人迂腐又无趣，没文化也没什么特别的可取之处，咱们俩是真的不合适，你、你就别想了！” “走。”冯艳红接过郑巧珍手里的东西扛在肩上，转身带着两人离开。 “好姑娘多不多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冯艳红就只有你一个。”王晟喃喃了一句，心里很是失落。 她为了拒绝他，居然可以这样贬低自己。 拒绝，决绝！ 她还能拒绝到什么时候。 他就不信，那李伯山上了大学，还会不变心！ 冯艳红手把手地教两人出摊，教她们怎么吆喝，没过多长时间，张云就能够自己售卖东西了。 相比起来郑巧珍的脸皮就要薄一些，迟迟自己张不开口，人多的时候，说话都磕巴。 好在卖的东西并不复杂，还能勉强算得清楚账，跟着张云多练几回，也就差不多了。 冯艳红没打算多留，她还得赶下午的车回去，临走前，她又给两人讲解了一下，摆摊该注意的事项，要注意什么人。 看着两人十分认真地点头，冯艳红也就安了一半的心。 “回头有什么事情可以到农场去找我，我下个月月底应该就会搬到机械厂家属院边上的那个小市场里了。” “真的呀？太好了。”郑巧珍惊呼一声，被张云拽了拽衣角，才有所收敛。 冯艳红走了之后，郑巧珍眼眸发亮地看着自己的钱袋子，忍不住的掏出来准备数一数，却又被张云制止了。 “你忘了艳红姐怎么嘱咐的了？财不外露，大街上数钱，招贼怎么办！” “哦。”郑巧珍悻悻地又把钱塞了回去。 “你说今天那个小伙儿跟艳红姐什么关系啊？” 张云瞥了一眼郑巧珍，没好气地道：“什么关系也不是咱们该问的。艳红姐这么帮咱们，咱们不能让人家寒了心知道不！” “俺、我也不过就是问问，你也没必要这样上纲上线的” 看着张云带有警告的眼神，郑巧珍瞬间泄了气“我以后不问了还不行了，我心里记得艳红姐的好呢，咱也不是个没良心的人，咋能不记得恩人的好呢。” 订婚之后，他们的日子好似又恢复了平静，李伯山上班还是天天会送冯艳红到店里，晚上等着她一起回家。 王晟这些日子没有再来过，冯艳红觉得他应该是把话听进去了，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冯艳军却有些不适应了，有的时候总朝着门外张望。 从开了这个店之后，傅敏霞似乎来得特别勤，有的时候两顿饭都在这里吃，有的时候见店里忙，还会主动要帮忙。 冯艳红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总觉得这女孩家世不俗，而且她和冯艳军两个人年纪都小 她这心里有点儿像害怕孩子早恋。 可她担心归担心，艳军的事情她肯定是不好插手的，而且两人现在的状态，就像是要好的朋友一样，又没什么越矩的地方，她怎么开得了口问？ 眼看着出成绩的日子快要到了，冯艳红居然比李伯山还要紧张。 李伯山好似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该干嘛干嘛，绝口不提成绩的事情。 “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心？”明天就出成绩了，他今天居然还这样淡定，早上胃口还极好地吃了两碗面。 冯艳红却是紧张得半碗都吃不下，到了中午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担心什么？都已经考完了，成绩好不好的，也都无法改变了。” 李伯山嘴角往上提了提，忍不住地拍了拍她的发顶。 “可我听他们那些考生说，今年的题很难” “伯山你真在这里！”一个带着黑框大玻璃片眼镜，穿着一身中山装，看起来很斯文的中年男人气喘吁吁地冲进了她店里。 “成绩出来了！你的成绩出来了！” 冯艳红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的语气里带着十足的惊喜和兴奋，就好像是有什么天大的喜事一般。 “省里第五，市里第三！明天就有市里的人来报喜了！哈哈哈” “我就说你小子肯定能行！我就说你能行！” “你可是咱们农场头一个，头一个能在省里市里进前十的呀！哈哈哈” 面前这个男人高兴得几乎手舞足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冯艳红虽然高兴，但更怕他太过兴奋一下子背过气去。 “那个、花老师，您先静一静。”相比而言，李伯山就显得更加镇定了，上前搀扶着花老师，让他先坐下，又让冯艳红给倒了一碗水。 三人围着他，李伯山又是给他顺气，又是递水递帕子的，好一阵子他才缓和过来。 “让你爸妈准备一下，哦，不用，咱们农场会准备，校长已经打了报告，这样的喜事农场会准备的。” “你明天别去上班，就在家等着，市里肯定有人会来，那些招生办的人肯定也会来，你自己好好想想，也跟你爸妈商量商量，我和校长都觉得京大是个好选择。” “哈哈哈” “咱们农场也算是在市里，在市里能出一回风头了。” 花老师离开的时候，险些自行车都没上去，还好李伯山在身侧护着，才没让他摔倒。 李伯山不太放心，跟冯艳红打了声招呼，把花老师送回了学校。 冯艳军还保持着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姐，我没听错？姐夫全省第五，全省第三？这” “收改口费了吗？怎么姐夫都叫上了？” 冯艳红故意绷起脸，转过身去，嘴巴都快咧到了耳根。 第105章 你在我不怕 冯艳红喜笑颜开地提早收了摊，早早跟李伯山一道回了家。 “妈，伯山哥考上了！全省第五、全市第三！” 正在做饭的白绣被冯艳红吓了一跳，眨了眨眼，看着和冯艳红并肩的李伯山，好像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是明天才哎呦我的老天哎！第三名啊？” 白绣终于明白过来了，一边擦着手，一边兴奋地从灶房里冲出来。 “白姨，是省里第五，市里的第三。”李伯山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市里第三，那也是第三撒，第三老冯！等着哈，让你冯叔给你杀鸡吃，等会儿把你爸妈和两个弟弟也叫过来。” “妈，别着急这锅您不管了？” “没的事，刚做上，哎哎，不要喽，炒菜吃，吃米饭，你把它端下来嘛，我要干啥子耶？” 白绣走出去两步又退了回来，脸上挂着笑，却是实打实的手足无措。 冯艳红抚了抚额头，她老妈现在完全乱套了，她刚才就该忍一忍再说。 “妈，别着急，咱们慢慢来，就是个第三而已，咱不至于” “那你啥子时候给我考过第三唉？莫说市里的第三喽，我年年怕你们姐弟两个靠倒数！” “别废话，搞快做饭去，我去叫你爸爸回来杀鸡，再宰割兔子，把我香肠再取下来两根嘛。” 冯艳红原本只是想让白绣静一静，没想到又被揭了老底，只能识趣地闭上了嘴，听老妈的吩咐做事。 “我去让伯松把艳军也叫回来，等会儿回来帮你。” “不用，我给他说了，他晚点儿收拾完就回来了。” 她是最了解她老妈的脾气的，这么大的喜事，她老妈不放鞭炮都算是收敛了脾气。 两家人聚在一起，满满当当的做了一大桌子，这桌上也就只有她老妈最高兴了，对着李伯山好一阵的夸赞，连同其他兄弟两个也是赞不绝口。 看到她和艳军的时候，那就又是另外一副面孔了，时刻被人踩到脚底下做垫背的感觉真的不怎么好。 她好像知道自己和李伯山渐渐疏远的原因了，谁能受得了天天被拿来跟学霸比较？ 在她老妈的眼里，他们姐弟两人连给李伯山提鞋都不配，人家是天上的星星，他们俩就是排水沟里的烂泥巴 “嗯，这菜做得可真不错，是艳红做的？”纪淑英大概是看出冯艳红的窘迫了，不动声色地打断了白绣的话。 “我们艳红啊，也就做饭还能拿得出手，亲家好吃就多吃点儿，咱们自己家人，用不着客气。” “谁说咱们艳红只会做饭来着，那做生意不是也做得挺好，各有所长嘛，我这人这辈子做饭也没做好过。” 纪淑英几句话就化解了冯艳红的尴尬，饭桌上的气氛也渐渐恢复如常，到了快结束的时候，大家似乎都忘了这顿饭的目的。 临走的时候白绣哎呦一声，让李伯山等一下，自己快步回了屋里。 “订婚的时候时间紧，没做好，明天市里头要来人，就穿这套新的嘛。” 白绣拿出来一个包裹，里面是一套崭新的衣服，还有一双千层底布鞋。 “谢谢白姨。”李伯山把包裹捧在手里，眼神都亮了。 丈母娘亲自给女婿做衣裳，那就是对女婿认可了！ “还是亲家想得周到，我都把这事儿忘了个干净。” 第二天一早市里报喜的人，就到了农场，农场还在学校特意挂了大字报，赶在报喜的人到八队之前，就有人来给李家送鞭炮，送大红花。 机关食堂连夜准备，在晒场上搭起了锅灶，食材都是一早用农用车拉过来的。 冯艳红一早就被白绣催着去李家帮忙，冯艳军也被推到了晒场上去。 场里的领导一贯的作风，在场里打完官腔，到李家又是没完没了的奉承话。 冯艳红忙着端茶递水不用一直在屋里，倒是有几分同情起被领导们当作摆设的李伯山了。 “艳红姐，你等会儿坐到我大哥旁边儿去，这些活儿交给我二哥就行。” “怎么了？”李伯青的话有些让她摸不到头脑了。 李伯青犹豫了一下，往冯艳红跟前儿凑了凑小声道：“我刚听人说，场长想把他女儿介绍给我大哥。” 冯艳红惊讶地看了李伯青一眼，又忍不住的探着脑袋往里看去。 “艳红。” “唉，来了。”冯艳红被吓得一激灵，连忙应答，提着暖瓶冲进了屋里。 “这是我家儿媳妇儿，刚刚定了婚，今年年前就办婚礼，到时候请各位领导来家里喝喜酒。” 纪淑英笑呵呵地接过冯艳红手里的暖壶，递给了李忠，又把冯艳红推到了李伯山边上。 冯艳红一眼扫过去，一屋子的人目光都在她的身上打转，手心瞬间冒了汗，心慌得不像话。 李伯山伸手拉了她一把，给她了一个让她瞬间安定的微笑，示意让她坐在他身边。 农场这些领导，大小也是个官儿，场面话说得一套又一套，郎才女貌之类的话，说得都不带重样儿的。 就这样，冯艳红跟着李伯山一起被当做了被奉承的对象，扯着嘴角只管点头微笑，一早上下来，脸都笑僵了。 午饭前，两个人好不容易躲到了角落里，冯艳红两只手一直在揉搓自己的脸颊。 她这人两辈子也没有被这么多领导关注过，她是真不知道李伯山是怎么保持那样淡定从容的。 “紧张？”李伯山眉眼温和地帮她理了理头发。 “能不紧张吗？那么多领导。你一点儿都不紧张？” “还好，其实不怎么喜欢这样的场面。” 冯艳红明白了，不喜欢，但是可以从容应对。 也是，一个三好学生，怎么能跟她一样。 “别怕，有我呢。” 李伯山不动声色地靠近，把人揽入了怀里。 “嗯，你在我不怕。” 冯艳红想起在屋里李伯山递给她那个眼神和微笑，心里到现在还带着一丝暖意，他总是能让她安心下来的。 第106章 普天同庆 场里在八队的晒场上，摆起了流水席，李伯山像是个局外人一般，静静地坐在棚子里，等着领导们的招呼。 下午各个学校的招生办老师，也都赶过来了，京大和清大是老对手了，一番唇枪舌战在所难免，李伯山却没给两家掐起来的机会，直接问京农大的老师来了没有。 原本坐在最角落的一个穿着朴素，很不起眼的老头儿，眼神瞬间亮了。 “伯山同学啊，我们早就听说过你，你的那篇《论中国农业未来发展》的文章我们学校还探讨过。” “让老师见笑了，学生见识浅薄，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李伯山并没有显现出得意，反而是更加谦逊了。 “咦？伯山同学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 京大的老师原本就有些不爽，想着农大居然想靠攀关系跟他们抢生源，脸色就更加不好了。 “我说，史老师您这为了招生攀关系可要不得，人家的成绩都炒了你们农大录取分数线近五十分了，让人家去你们农大插秧种田是不是屈才了？！” “你、你”史老师没有理会其他人，戳着自己的脑袋，在脑海里翻滚了一圈终于想了起来。 “伯山同学去年是不是在考场附近，救了个老人家？把人送到医院去了，还垫付了医药费。” 李伯山也想起来了，去年那个老人家好像就是史老师。 不等李伯山回答，史老师激动地握住他的手道：“哎呀，伯山同学啊，你可让我好找啊！” “我这老东西是不是耽误了你一年的时间？是不是去年没赶上最后一场考试？哎呀呀” 看着史老师的万分懊悔，在座的人瞬间都懵了。 “这样，伯山同学，你只要来我们京城农大，我们费用全免，另外再拨给你一份奖学金。” “史老师，不用，那都是我应该做的。”史老师激动地站了起来，李伯山也只好跟着站了起来。 “你这孩子，还怕我为难？实话说，我这一趟原本就是想碰碰运气来找找你的，这奖学金可是我一早就跟学校申请好了的。” “” 京大和清大的招生办老师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开口。 “我们学校也有各种奖学金，而且伯山同学的成绩这么好，国家的科研工作也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虽然知道李伯山是更加属意农大的，但他们不甘心啊。 各省的前十名向来都是他们京大和清大的争取对象，这要是被农大抢了生源，说出去不知道要被其他学校笑话多久。 “不好意思了各位老师，学生是更加属意农大的，学生志向在此，抱歉了各位老师，让各位老师白跑一趟了。” “伯山同学就不在考虑考虑了？” 李伯山坚定的态度不由让其他学校老师唏嘘，在如今国家发展最迅速的时候，这样优秀的学生居然放弃京大和清大要扎根农业，不少人都觉得可惜了。 就连场里的领导都忍不住把李忠拉了出去，准备做一番思想工作。 只可惜这一家人都像是铁了心肠，李忠和纪淑英都是坚决站在儿子这一边。 甚至有人抓着冯艳红做起了思想工作，毕竟场里从来没有出过京大、清大的学生，那农大虽然也算是一流大学，但跟那两所大学比起来到底不是一个层次的。 面子这种事情，领导们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冯艳红现在也不似早上那样怯场了，谁来问也都不过是微笑应对，坚决站在李伯山那一边。 领导们见这一家人油盐不进，气得够呛。 可就算气得牙根痒，他们也不能摔门暴走，还得咬着牙邀请各位招生办的老师去吃流水席，面子上的功夫总不能撂下。 原本是李家的喜事，现如今倒是被农场搞的像是普天同庆了一般。 机械队的陈队长这几天高兴的北都快找不到了，恨不得就安家在李家，像是比自己考上大学还高兴。 在流水席上跟人喝了酒，抱着李伯山的肩膀说什么也不肯撒手“伯山！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你是咱们机械队的第一个大学生，也是唯一一个！” “你好好学习，其他什么事情都不用你管，我跟场里打申请，学费生活费都用你操心！” 李伯山含着笑“队长，不用，学校已经免了我的费用了，不用再去场里申请了。” “哦，你小子有志气！有出息！给我们机械队长脸了！哈哈哈” 陈队长是被人架着离开八队的，洪师傅跟在后面脸颊都笑出了褶子。 紧接着第二天与李家相熟的，有交往的也都陆续前来道贺，直到三天以后，填好了志愿，李家总算是清净下来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流水席也整整摆了三天，张清手里的那份演讲稿被揉搓的稀烂，到最后一天整整三页的稿子，已经完全可以脱稿，并带有感情的背诵了。 这几天里，冯艳红可真的是见识了官僚主义的面子工作，看着那一张张阿谀奉承的脸，实在是有些倒胃口了。 她原本以为李伯山应付的很轻松，直到她看到他躲在晒场的杂物间里满是疲惫的发呆。 心瞬间被狠狠的拽了一下，扯的生疼。 她凭什么一直都觉得他什么都能处理的好？ 他也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年纪！ 他也不是生来什么都会的！ “风、冯艳红？看到伯山没有？”张清嗓子沙哑，双眼有些迷离，站在不远处问道。 “没有啊，张主任找他有什么事情吗？”冯艳红转过身，心里狂跳却表现的淡定自若。 “也没什么事情，机关的人准备撤了，想让他出去送送” 什么人都是！ 在这里打着旗号吃吃喝喝三两天了，来的时候不用请，走的时候还让人送！ “好一会儿没见到了，是不是被史老师叫回家里去了，不是说今天下午要填什么表格的吗？” “哦，那就算了。” 张清撂下一句话，摇摇晃晃的转身，看样子酒也没少喝。 冯艳红摇了摇头，看着他走远，跟着机关那些人勾肩搭背的继续打官腔。 第107章 放不下心 冯艳红见四下无人，又往进张望了一眼，却没有再看到李伯山的人影。 人呢？！ 难道是她刚才看错了？ 冯艳红是往进探了半边身子，还没等她看清阴影处，就被人狠拽了一把，整个人身子都撞进了杂物间。 冯艳红在发出尖叫的瞬间紧咬住了嘴唇，紧接着撞进了一个温热的胸膛，十分熟悉的气息，让她瞬间没那么怕了。 “你想吓死我啊，讨厌不讨厌！”冯艳红趴在他怀里没有挣扎，扬着脑袋压低声音。 “刚才跟人说谎的时候都不见你害怕，怎么这会儿还害怕了呢？” 李伯山也是惊讶得很，从小到大都不会说谎的她，居然为了他跟人说谎。 心里有些五味杂陈的感觉，明知道她是为了护着自己才会说谎，可他心里还是不好受，他宁愿她希望她像从前一样，开心就笑，不高兴就发脾气，不用顾忌谁的脸色 终究是他没那么大的本事，护不住她！ “我怕什么？他要真发现你在这里了，我大不了说我刚才没看见。” 李伯山双臂又锁紧了几分，眼里的流露出一些自责的情绪。 “往后这些事情我来处理就好，这几天累坏了？” 冯艳红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这是想把什么时候都扛在自己身上吗？ 好像以前也这样，又好像不是。 他以前是有段时间把她的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但自从她跟他提了在一起的事情之后，他突然就变了。 总跟她说，他往后不能时刻守在她身边，她需要学会一些技能，保证生活无虞才行 “什么事情都要你处理？那要我做什么？当摆设吗？” “有些事情我可能不能帮你分担，但力所能及的事情我还是能做的。” 李伯山低垂着脑袋，吻了吻她的额头“让你跟我受累了。” “这算什么累啊？别想那么多好不好？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冯艳红扬起头，目光莹莹带着柔色。 “累的话要说出来，就算我帮不了什么忙，也可以给你做一顿好吃的，让你恢复体力啊。” 哄人她是真不怎么会，但为了哄他，她也是豁出老脸了。 “嗤~” 李伯山看着她无比认真且笨拙地哄他，一时没忍住笑了起来。 冯艳红见他笑了，心里也就放心了。 忍不住伸手去捏了捏他的脸颊“还是笑起来好看，李先生，加油！” “我先出去了，你再待一会儿，等他们走差不多了我叫你。” “一起。” 做事情总是得有始有终的，不过送送人而已。 “我晚上想吃你上次做的炸酱面，可以吗？” “好！” 这样就对了嘛，干嘛一直都要迁就着别人。 农场那边说是还会给李伯山申请一笔补助款，但被李忠决绝了。 李叔是觉得农场的东西，没有那么好拿的，而且既然学校已经免了学费，就用不着再拿那些欠人情的钱了。 她也觉得这样是对的，那些官僚主义的人情哪里是那么好欠的。 谢绝了农场的补贴，李伯山上大学的事情也就告一段落了。 姐弟俩三天没有营业，第四天一早，三人急急忙忙赶到店里去忙碌。 三天没在店里，店里的桌椅碗筷都有一层浮灰，全部都要重新清洗，擦净。 再加上备食材的活儿，工作量实在不小，冯艳红收工之后看账本的时候都忍不住地揉着自己的腰。 这个店还能再开二十天左右，现在除了成本，她和艳军一人也就能分个两百六十块钱，另外之前合股的那八百还在，两人折腾了两个多月，手里加起来有一千多的资金了。 一千多，在八七年可真真的是一笔巨款了，相当于一个家庭两个职工，一年的总收入了。 两个多月能挣到这么多，其实她还挺满意的，如果照这个速度，明年银城第二批商品房开始出售的时候，应该就可以买房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买得到。 也不知道那边小市场怎么样了？在银城开店肯定是比在这里挣得多的，到时候攒钱的速度应该会更快。 银城现在各类工厂都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工人的待遇好，手里的闲钱当然比农场的职工多，而且人口也要比农场多。 冯艳红回想起她生意最好的那几年，一天卖百碗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一个人太累，要不然再多也能卖得了。 再后来到了千禧年之后，手工凉皮就越来越少了，多数都是机器加工，而且超市、各种小店铺都有售卖凉皮的，她的生意渐渐就没有那么好了。 不过好在物价也在涨，一月收入也是很可观的 “姐，这一个月才挣不到五百块钱啊，感觉比这卖杂货差远了。” 冯艳军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收入的对比。 “那不一样，卖杂货积压货物是常事，也是有风险的，做小吃店咱们只要不贪心，把量控制好，就不会出现浪费的情况。” “挣钱虽然少一点，但是踏踏实实的它就是门超久的生意。” 冯艳红苦口婆心地开解了半天，看冯艳军还是厌缺缺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安。 这个时代的确是下海捞金的最佳时代，可人们只看到了成功的那些人，却没有看到过捞金失败的那些人。 说倾家荡产都算好的，有些人甚至连命丢在哪里了都不知道。 王晟那样的人，也不过是个例，依照她的猜测，王晟家里的势力必定不小，可她家艳军不一样啊。 爸妈就是普通人，没靠山、没门路，想要做大生意，那不是比登天还难？ 实话说，她的思想是保守了些，但比起家人的平安来说，挣钱并不是那么重要的。 可艳军的心思 回家的时候，冯艳红在路上都忍不住的叹息了两次。 李伯山闷闷地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说道：“你也没有必要太担心艳军，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他能有什么数儿，到处惹祸倒是无人能及。” “扑哧~你没有发现你现在说话，越来越像白姨了吗？” “我” 好像是有些像，可那还不是担心他出什么事情。 “他要真是到处惹祸的人，哪里能在店里消停地待一天？艳军这些日子踏实肯干，又勤快难道你没看在眼里？” “他总是要出去闯一闯的，你护得住他一时，护不住他一世，多叮嘱几句，不会出什么事情的，放心！” 第108章 不舍 李伯山八月二十号就要去报道，这到了七月末，眼看着就要进了八月，天气像是烤炉，燥热得不像话。 店里的凉皮凉面很畅销，冯艳红从原来一天一百碗左右的量提到了，一天一百五六十碗。 有的时候下午还要再做一回，才能供应得上。 王晟有些日子没来再来过，冯艳红也就把他彻底抛到了脑后。 刚入了八月天气阴沉了两天，终于下起了大雨，姐弟两人索性准备关门回家休息两天。 下雨天队上不上工，白绣也闲了下来，拉着冯艳红问关于李伯山的事情，什么时候动身去学校报到，什么时候开始不上班 甚至什么时候放假她都要问得清清楚楚，冯艳红一一解答着问题，突然觉得好像也没有多少天了，他这一走就要一月再回来了吗？ 第二天雨小一些了，白绣又拉着冯艳红进了趟城，在百货大楼里给李伯山从头到脚的又买了两身，新衣新鞋。 说是到京城去上学，总不能穿得太差，要不然会让同学瞧不起。 她老妈现在似乎对李伯山，比对她和艳军还要上心得多。 冯艳红在百货大楼看上了一只男士手表，花了一百二十块钱，买了下来。 她是想给自己也买一只的，但是她要在城里开店，开销可能还会大一些，暂时就不买了，等城里的店稳定了再买。 八月十号秦征和王晟同时出现在她的店里。 “艳红，好久不见，想我了没有？” 冯艳红见到两人原本还有些恍惚，听到他的话，瞬间冷下了脸。 “别没正形，来之前怎么答应我的？” “一句玩笑，征哥也太紧张了。”王晟瞥了瞥嘴，眼睛又瞄到了装绿豆汤的桶上。 “艳军给哥来碗凉皮，少放辣椒，绿豆汤我就自己盛了，去了趟南方，这一路上都在想你这绿豆汤。” 他倒是熟门熟路，一点儿也不客气。 “征哥，你也坐，我给你盛汤，刚好还冰了个西瓜，早上刚从地里摘的。” “艳红你不能这么偏心眼儿，怎么不请我坐？”王晟满脸的欢喜，没有一点儿生气的样子。 “你用得着人请吗？”冯艳红瞥了他一眼。 这货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居然还要争东西。 “也给我来一碗凉皮，好些日子没吃，还挺想的。”秦征笑呵呵的坐在了王晟旁边。 “下午跟我们俩进趟城，小市场明天签合同，今天带你去，你先挑，挑好直接签了。” 冯艳红怔了怔，这的是关系有多硬啊？ “好。” 下午签约签得格外顺利，冯艳红挑了位置最好的，就在市场入口的位置，面积算大，开小吃店最合适不过了。 冯艳红明白，要没有秦征的关系，这样好的铺子，是说什么都不可能轮得到她的。 冯艳红再三道谢，原本是想给两人各买一条烟的，被秦征拦了下来。 “用不着这样客气，想要谢的话，等搬过来再请我们吃顿饭就好了。” 王晟今天倒是话格外的少，像是把她的拒绝都听进去了，说要送冯艳红回来的时候，冯艳红也就没有拒绝，而且还有秦征在，她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合同签了，定金也交了，搬店的日子也就确定下来了。 只是过不了几天，李伯山就还去学校报到了，她心里舍不得。 可现在她除了早晚能多跟他待一会儿以外，什么都做不了，心里就越来越不平静。 转眼间就到了八月十八，冯艳红来给他送东西，顺便帮他收拾收拾。 “我妈给你买了两双鞋，两身衣服，让你带上。” “我给你做了两件长袖衬衫，时间有点儿紧，裤子只做了一条，料子厚一些的，入了秋就能穿的，回头我做了再给你邮过去。” 冯艳红把包裹里的东西，一件一件的往外取，心情却是越来越低沉。 李伯山看着摆在自己满前的东西，原本应该高兴的，现在却一丝也笑不出来。 “月底就要去城里开店了，你哪里还有那么多时间，别做了，够穿。” “别太辛苦，店里要是太累就再请个人，要多主意安全。遇到事情别冲动，人身安全最重要，知道吗？” “这些是给你的，记得要回我的信，钢笔、墨水、信纸我都给你准备齐了，还要这个。” 冯艳红看着那块女士手表，有些欣喜又有些担忧“你怎么给我买这个，一百多呢。你钱够吗？” “够！一百多块钱而已，来我给你带上。”李伯山牵起冯艳红的手，给她带上，表链子长度也刚刚好。 “咱俩这算不算心有灵犀？我也给你买了一块。”冯艳红喜滋滋的从包裹里取出了她买的那块手表。 连款式都一样呢！ 李伯山有些发愣，眼看着冯艳红把款式一样的男款手表带在了他的手腕上。 “还真是，连款式都一样，你、什么时候买的，开店的钱够吗？” “呀，我忘了让人帮我截表链了。”带了李伯山手腕上有些大。 “没事，我等会儿自己弄。”李伯山握着手表，反复擦拭有点儿爱不释手的意思。 “我钱都用，这两个月也没少挣，钱是足够的。” “不想让你走了怎么办？”冯艳红将额头抵在了他的胸口。 他们相处的时间好少，现在他又要去上学，要到一月份才能见的到了。 “那我就不走了。”李伯山把人顺势揽入了怀里，他也舍不得她的呀。 “那可不行，好不容易考上的。” 现在的大学生多值钱啊，再说他只要能够系统学习一下，成就一定不比上辈子差。 而且还能在学校里积攒不少的人脉资源，那些可都是千金不换的。 “可我舍不得你，你又不肯跟我去，这样的话，咱们一年就只能见两面了，加起来也就至于三个月，一百天左右！” 冯艳红咬了咬唇，心里做起了斗争。 “哎不为难你了，等咱们结婚之后再说。” “再说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我都还不知道，总不能让你去了，连住处都没有。” 第109章 冲动 纵然是有万般不舍，也终究是到了离别这一天。 家里其他人都有事情要忙，只有李伯松和冯艳红来送他。 被褥打包成了豆腐块，背在李伯山的背后，兄弟两人一人手里有一个手提包，装着换洗的衣服还有一些土特产。 冯艳红手里提着一个网兜，装了不少的水果，还有烤干的酥饼，煮好的茶叶蛋，给他准备路上吃的东西。 现在的火车都是绿皮慢车，从银城到京城要三十多个小时，两夜一天，而且还是过路车，连一张坐票都没有。 “行了，就到这里，里面乱哄哄的。”到了进站口李伯山主动接过了两人手里的东西。 “时间还早，大哥你跟艳红姐再说两句话，我到那边去等你们。” 李伯松朝着李伯山挤了挤眼睛，指了指边上的花坛。 冯艳红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原本自己也不是个爱哭的人，怎么就到了这里就控制不住的鼻子酸了呢？ 她低着头不敢看李伯山，生怕多看他两眼，她这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傻媳妇，又不是不回来了，就五个月，也可能不到五个月我就回来了。” “嗯。”冯艳红鼻音有些重，仍旧不敢抬头。 “在家好好等着我，等咱房子动工了记得给我写信。” 她不想写信，她那一笔字从来就没写好过，就算是个初中毕业，那字也跟狗爬的差不多，怎么写？ 给他写信，还不得让他笑话死？ “可不能不写，不会写也没关系，多写几回就好了。写什么都行，反正也不是给外人看。” “不要。”冯艳红这两个字从嘴里蹦出来就有些赌气的味道了。 “那我给你写，到了我就写，好不？” 冯艳红鼻尖再次酸涩，眼泪终究还是没忍住掉了下来。 李伯山见状连忙把包都放在了地上，把人揽入了怀里。 “别哭，时间要够我就国庆的时候回来一趟，艳红” 冯艳红强忍着情绪，把那些情绪化成了几句牢骚。“出去不许看别的姑娘，不能让她们把魂儿勾走了，你得记着自己是有婚约的人，知道不！” “嗤~知道了！还跟以前一样霸道，我有这么好看的媳妇儿，我还看谁去？还能看得上谁？” 李伯山嗤笑一声，把她从怀里拽出来，弯下脊背手指刮了她的鼻尖儿，眉眼一片柔和。 那大学里好看姑娘还有才华，她可就只有这么一副皮囊，拿什么跟人家比？ 这么一想她立刻有些心慌了。 “那、那要遇到比我好看的怎么办？” 李伯山脸上的笑容逐渐凝结，抿着嘴角。 冯艳红知道这话说出来像是无理取闹，可她还是想知道，哪怕他就是说句哄骗她的话，敷衍她的话她都愿意去相信。 一双杏眼扑朔着，一眨一眨地想要隐藏眼里的情绪，可就快要忍不住了，他还是不肯说话 “你是个小傻子吗？我这辈子都栽在你手里了，你居然还这样不相信我？” 李伯山刚才心里是真的有些生气，可想想，自己一走就是五个月，她心里肯定也不好受，所以才会胡思乱想。 “我、我没”冯艳红眉心微拧，眼泪嗒嗒地又掉了下来。 不是她想哭，是真的控制不住！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再这样哭下去，我就真的不想走了。” 李伯山再次把人揽进怀里，语气温柔，动作轻缓地抚着她的后背。 “嗯我不哭，你放心去上学，我等你回来。” 冯艳红迅速擦干了眼泪，蹙了蹙鼻子，从他怀里挣扎出来。 去上学是大事儿，他要真不想去了，他前面十来年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 那肯定不行！ “快去，时间也不多了。” 自己现在这副模样，真是矫情死了！ 李伯松和冯艳红两人看着他排队进了车站，才缓缓挪动脚步离开。 “马扎、马扎” 冯艳红的目光锁定在了广场上那个卖马扎的老太太身上，心里的念头瞬间被放大，甚至只在那一瞬间就决定了。 “伯松，你回去给家里人带个话，就说我送你哥去学校了，过几天就回来。” “啊？” 冯艳红也顾不上管李伯松是不是惊讶了，快步朝着老太太跑过去。 “阿姨，我买两个，多少钱。” “三块。” 这价格可真够贵的，不过她还是迅速掏了钱。 “跟艳军说一声，别太累一天少做点儿也不要紧，我最多迟五六天就回来。” 付过钱之后，冯艳红提着两个马扎又嘱咐了一句，飞快地朝着售票厅跑去。 留下李伯松一个人愣在原地。 冯艳红排队买票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买了一张送站票，挤进了火车站大厅，一路狂奔到了检票口，赶在发车之前找到了李伯山所在的车厢。 这节车厢已经是挤得满满当当，过道里站满了人，冯艳红只能一遍一遍地喊借过，从缝隙里一点一点地往过挤。 终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火车哐当一声猛烈地晃动了一下，原本就站得不太稳当，也不知道是被谁又踩了脚，哎呦一声，抓住了两边的座位靠背，才站稳。 李伯山听到熟悉的声音，本能回头，原本以为是幻听，没想到真的在车厢里看到了她。 “艳红？！” 李伯山赶了过来，接过她手里的小马扎，惊讶又心疼。 “你怎么跟上来了？快” 火车动起来了，下去是不可能了。 “上车再补票，我想去看看你学校什么样儿。” 冯艳红嘿嘿笑着，她承认，自己是冲动了，但她不想错过他这样重要的时刻，想送他到学校去。 “哎” “真拿你没办法，跟家里人说了没有？” 冯艳红点头“让伯松带话回去了，送你到了学校，我就回来。” “下次不能这么冲动，没赶上怎么办？上错车怎么办？” “不会的，我又不是不识字，这不是找到你了吗？放心，回来的时候也丢不了。” “我带了马扎，咱们等会儿找地方坐着去。” 第110章 路途 冯艳红还是低估了这趟火车的拥挤程度，这趟车是横跨几个省，进京的车，即使不是春运高峰，这趟车也挤得没有一点儿空地。 两人站到半夜也没能找到一块儿空地，双脚站得早就不听使唤了，正是夏天，车厢里几个小吊扇那点儿风力根本就管不了什么用，到了晚上也热的像蒸笼。 即使已经到了半夜，车厢里依旧还是吵吵嚷嚷，什么味道都有，遇到停车的时候，一丝风都没有，那味道更是令人酸爽的无法形容。 冯艳红蹙着眉，脑瓜子一阵一阵的疼。 李伯山一只手扶着车座靠背，一只手揽着冯艳红的腰，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能舒服点儿。 “靠在我身上闭会儿眼睛，再坚持坚持，到了大站应该就有下车的了。” “嗯。”冯艳红把整张脸都埋在了他的怀里。 “卧铺有票了，有要补卧铺票的同志吗？” “有！”原本已经犯了迷糊的冯艳红，一下子来了精神把脑袋探了出来。 “同志，需要几张票？” “一张！” “两张！” 李伯山和冯艳红同时出声，冯艳红扬着脖子看了看李伯山“听我的，要两张！” 他是想省钱，只给她补一张！ 这才站了几个小时，她都感觉被蜕了一层皮，路途遥远，这要是站到京城去，那还不得把腿站废了！ 李伯山被她瞪着，有些无奈，却也只能默认了，挪了挪手，准备掏钱，却被她一把将手按在了她的腰间。 “到京城站，两张补四十三块钱同志。” 票价可真不低，相当于一般人一个月的工资了，也难怪列车员喊了几节车厢，补卧铺票的人却寥寥无几。 “好，稍等一下。”冯艳红摸索着从自己衣服夹层里拿出了一张崭新的五十元纸币，递了过去。 “好了，同志把票拿好，跟着我走。” 两人背着东西举着包，穿过五六节车厢，总算到了卧铺车厢，总算轻松了。 两人都是一身的汗水，头发都贴在了额头上，冯艳红穿着粗气，忍不住用一只手扇了扇风。 卧铺车厢里十分安静，不少人已经入睡，只留有几盏昏暗的壁灯，两人跟着列车员继续往前走，脚步都比之前放轻了不少。 总算到了地方，两张卧铺居然还是下铺，接下来一天一夜也就算轻松了。 李伯山把行李安置好，坐在冯艳红身边，理了理她的头发“累坏了？早点儿睡。” “嗯，你也早点儿睡。” 可能是真的累了，冯艳红居然听着火车的咣当声，一觉睡到了天亮。 李伯山窝在她对面那张铺上，脑瓜顶好像都挨到了上铺，正在认真地看着书。 看到冯艳红醒了，嘴角微微勾起，放下手上的书。 “饿不饿？我晾了水，先喝点儿水，等会儿到站我去给你买份粥。” 冯艳红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才算是彻底醒了。 睡得有些迷糊，窗外太阳也才刚刚升起，车厢已经有了些动静，但大多数人都还睡着。 见她没有应答，李伯山起身把水杯递了过去。 到站之后李伯山拿着饭盒去站台上买了一份白粥，看他熟悉的样子，冯艳红只觉得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他对这一路很熟悉的样子。 也是，他家祖籍就是京城的，他对这一路熟悉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站台上的东西都不敢随便吃的，尤其是夏天，这种白粥不离火，放了点儿糖在里面，给吃。” 热乎乎的白粥推到了冯艳红的面前，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咸鸭蛋，在桌面上磕了几下，慢条斯理地剥起来。 白粥的份量给得很足，饭盒足有八分满，刚才他已经用勺子搅合过了，糖肯定是已经化开了。 抿了一口果然带着淡淡的甜香味，剥好的咸鸭蛋放在了饭盒盖子上，李伯山起身去洗手。 冯艳红胃口不大好，只吃了三分之一，就把饭盒推给了正在啃干饼的李伯山。 “我吃饱了，我去洗水果。” “吃这么少？”李伯山蹙了蹙眉。 “嗯，没什么胃口，我吃这个。” 冯艳红手里拿着两个青苹果，还有几个李子，都是他家院子里果树上接的，没熟太透，不过酸酸甜甜的真对她现在的胃口。 这一路上几乎都是李伯山在照顾她，第三天凌晨，到站的时候天才蒙蒙亮，下车的时候，冯艳红手里就只有两个小马扎。 随着人流两人走在了最末端，快到是出站口的时候，突然出来两个带被看箍，穿着有些像工作人员的人，拦住了两人。 “票拿出来，查下票。” 冯艳红抱着两个小马扎，跟在李伯山身边，一愣就准备去摸票。 “麻烦工作证拿出来我看看。” 李伯山递给她一个眼神，让她别拿票，冯艳红的手立刻就僵住了。 “嘿，你小子还挺事儿！是不是逃票来的。”站在后面的那男人，一口京城话，指着李伯山的鼻子质问。 冯艳红瞬间就明白了，她这票一旦拿出去，只怕就得花钱往回赎了，毕竟现在这个时代，没有票是出不了站的。 手里没有票，想出站就得补票，就算补站票，也得要四十多块钱！ “工作证拿不出来？是不是冒充的工作人员？”李伯山也不惧他，一横身，把她挡在了身后。 那男人听了李伯山这话，往前跨了一步几乎就要贴到了李伯山的身上，指着他道： “嘿~你爷爷在车站当差二十多年了，从来就没有人怀疑过你爷爷的身份” 另一个男人见架势不对，连忙拉住那人往后扯。 “算了，算了，你们走，老刘算了。” “走。”李伯山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把冯艳红护在身前。 “下次再见到这样的人，票一定不能拿出来，知道不？” “嗯。”冯艳红刚才心都悬起来了，生怕那两人会上手。 “没事，别怕，他们也怕惹出动静招来巡查的。”李伯山含笑给她解释道。 “二爷爷，您怎来了？您怎么不在家等着。” 李伯山带着她跑了两步，带她到了一位老者面前，老者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中山装，脸上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儿胡茬儿，白发苍苍精神头却很足，脊背笔直背着手，有些儒雅的感觉。 第111章 二爷爷 “也没多远，就当遛弯儿了，这是，你媳妇儿？” 老者笑意温和，看向冯艳红的时候更是慈爱。 “嗯，我媳妇冯艳红，艳红这是二爷爷。” “二爷爷。”冯艳红跟着叫了一声儿。 冯艳红这时才想起来，她都没有问过，他家里还有没有什么人。 “好，好！走，回家。”老人家和蔼地点了点头，指着三轮车，让李伯山把东西放上去。 “我来。” 李伯山放好东西，伸手把老者扶上了三轮车，冯艳红手疾眼快地按住了车把不让车晃动。 “路还认得？” “认得，您坐好，艳红上车。” 三人一辆三轮车，冯艳红四处张望着京城的繁华，清早的街道上，车来车往，红路灯口自行车流把车道堵得满满当当。 这里的女人们穿着都洋气，烫卷发的也不在少数，街边大块的广告牌，有洗衣机冰箱的广告 “你三弟怎样了？”二爷爷突然开了口，冯艳红也收回了目光。 “还算稳定，我妈十月就退休了，打算带他到京城来再做一次检查，这边的医疗条件比银城要好。” “嗯，应该的。” “您身体还好吗？” “你二爷爷还硬朗着呢，想来还能等到咱李家的重孙子。” 这一句话说得冯艳红脸颊绯红，可又突然想到了自己上辈子始终也没有孩子，心里又咯噔一下子。 那这辈子呢？会不会 她怎么把这茬忘了，万一真是她不能生怎么办？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至于聊的是什么，冯艳红完全没有听进耳朵里。 “到家喽~” 冯艳红再回过神的时候，车已经停在了小巷子里，回顾一圈，周围有不少人跟二爷爷打招呼。 “二爷，这是接孙子孙媳去了？” “哎呦哟，您这大孙子长得可真像少东家。” 街坊邻里都很热情，二爷爷也只是微笑着点头，却没有攀谈的意思。 李伯山把车停在了门前，这院子是个四方四正的四合院儿，不算大，一共也没有一百平方，院子里有一棵柿子树，看样子已经有些年头儿了，树底下挂着两只鸟笼儿，两只八哥儿看到有人来，不安分地在鸟笼里扑腾了几下儿。 “春荣家搬走了？”李伯山看了看左边的厢房。 “嗯，搬走了，去住楼房了，这房子去年冬天我买了，现在这院儿就是咱们自己家的。” “你的屋儿我都收拾出来了，不知道你媳妇儿来，等会儿你再到我屋里那床被子出来晒晒。” 李伯山把东西都放进了右边的厢房里，接过二爷爷手里的搪瓷盆。 “行，我们自己来，您别动手了。” “行，你们自己来，我去巷口儿给你们弄点儿吃的。” “二爷爷，我们不喝豆汁儿。” “知道，你二爷爷还没糊涂呢！” “来洗洗脸，擦一擦。” “我爷爷兄弟三个，还有一个姑奶奶，兄弟三人现在就剩下我二爷爷，姑奶奶嫁到国外去了，几十年都没有联系过了。” “我爸这辈儿，现在也就只剩下我爸了，按照二爷爷的话说我家现在就是子嗣凋零，门庭没落了。” “中午他要是喝酒发牢骚，咱们听着就行，别往心里去。” 冯艳红震惊地点了点头，心里有了些猜想，想着他家没有落寞的时候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难道真的是传说中的大地主？这个四合院儿是他家的老宅吗？ 她其实对二爷爷的牢骚话，还是有些好奇的。 不过也没让她等多久，吃早餐的时候，二爷爷自饮自酌了两杯酒，眼神还算清亮，就缓缓地开了口。 “艳红啊，我们李家虽然没落了，但好歹还有点儿底子，嫁到我们李家来，绝对亏待不了你。” “伯山现在考上大学，回到京城来了，往后李家也总算是能归根了。” “你可别看我们李家现在这个样子，往上数上一两百年，我们李家那都是京城圈儿里数得上名儿的。” 冯艳红手里的油圈儿差点儿掉进了碗里，嘴巴张着就没合上，看向李伯山。 往上数一两百年？那得到啥时候了？大清还没亡的时候？ 戏文里的大太监李莲英？ 呃 好像对不上，那是个太监。 “还好你们回来了呀，要不然我这一把老骨头，还真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说到这里二爷爷，眼角儿里有些湿润，掏出帕子抹了抹鼻子。 “我这人一辈子没正形，什么也没给家里守住。你们大爷爷让我看着几个小的，没成想，你大爷爷前脚刚下了葬，后脚就都去从了军，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解放都这么多年了，人都还没回来，恐怕也是回不来了” “你爸爸也是个有主意的，我都带着他去了海市，放话不许他参军，他拧着脾气，宁可要跟我断绝关系，都要去参军！” “我是一个也没看住啊！”二爷爷说到伤心处，又一口扬着脖子灌进去一杯酒。 “二爷爷，我爸他知道错了” “哼！得亏是没什么事儿囫囵的个老子回来了，要不然我这一把老骨头，不如一根绳子吊死在这房梁上算了，咱们李家就绝户绝个彻底！” “嗝~嗝~”冯艳红被噎得打起了嗝，连忙捧着碗喝了两口豆浆下去。 二爷爷看了一眼冯艳红，眼神算不上温和，继续说： “不过也好在你爸去当了兵，那一个月六块钱的津贴，才没让你二爷爷饿死在灾荒年里。” “哎～我老了，你爸的年纪也不小了，李家往后还是要靠你们兄弟三人了。” “啧！～你家老三那病” “不提了，你考上大学这是喜事儿，不提不高兴的了。” “午饭咱们到全聚德去吃。” “不用二爷爷，等会儿我们去买点儿菜，在家吃。” 李伯山连忙摆手，给冯艳红使了个眼色。 冯艳红心领神会，连忙点头赞同李伯山的话。“对，咱们在家吃，您尝尝我做的饭菜，肯定不比外面食堂的差！” “行，那就沾沾孙媳妇儿的光，在家吃就在家吃。” 第112章 一只虫儿换一间房? 稍作休息，李伯山就带着冯艳红出了门，二爷爷回屋里睡回笼觉去了。 李伯山熟门熟路地带着冯艳红出了巷子才开了口。 “那个，全聚德下次来了我再带你去，二爷爷那人，热情好客是出了名儿的，可他现在自己手里都没两个钱，要真请了咱们，后面十来天他就得到处拉饥荒。” 冯艳红并没有把这个放在心上，毕竟全聚德的鸭子那个出了名的贵，她也没想让二爷爷破费。 “嗯，我明白。”冯艳红其实从二爷爷的行为举止，已经猜出来了一些。 “下午我去趟车站先把你回去的车票买了，再带你去买身衣服，明天咱们再去学校。” 李伯山很感激冯艳红的理解，与她十指相扣又靠近了几分。 “好。” 两个商量了一下，中午做四菜一汤，来条二爷爷爱吃的红烧鱼。 “你们家不会真是大地主？吃饭也有这么多讲究？” 在李伯山跟冯艳红说，等会儿上鱼的时候，鱼头要朝着二爷爷的时候，冯艳红终于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 “那倒不是，可能比大地主还要富裕一些，谁知道呢。我爸也没跟我说过，都是从二爷爷嘴里讲出来的，听那意思，应该是挺富裕的家族。” “我们家吃饭没那么多讲究，可二爷爷讲究这个，咱们就客随主便，尊重一下老爷子呗？” 李伯山用开玩笑的语气，哄着冯艳红，揽着她的肩膀，轻轻晃了晃。 “行了，快去买酱油！” 四菜一汤上了桌儿，二爷爷高兴地又拿出了小酒杯，还给李伯山倒了一杯。 就这精神面貌，这动作流畅的程度，李伯山要是不说，她还以为二爷爷也就是六七十岁的样子呢。 可人家都已经八十七了！放在这年代那是妥妥的老寿星啊！ “尝尝我孙媳妇儿做的菜。” 二爷爷先拿起筷子，在鱼肚子上的夹下一小块放进嘴里， “嗯～嗯！这红烧鲤鱼做的，可一点儿也不比咱们家庆祥楼当年的大师傅差。” “可以！有些功夫！”二爷爷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地夸赞了几句。 转头对李伯山调笑道：“比你妈做的东西好吃多了。” 要不是因为厨房里的厨具都积攒了厚厚的一层灰，她还真会以为二爷爷是个做饭的行家呢。 李伯山说家里这几十年都没怎么开过火，这些东西都还是上次纪姨带着伯青来做检查的时候置办下的东西。 二爷爷一月有一些退休工资，计划经济的时候，常年在食堂吃饭，后来开放经济了也是买着吃，那点儿工资经常都是没到月底就用完了。 冯艳红听着李伯山的话，不由感叹‘好嘛，这不是妥妥的月光族？’ 那不对啊，月光族哪里来的钱把房子，买下来？ 冯艳红在饭桌上没敢多话，静静地听着两人说话，似乎是为了把那间厢房买回来，还典当了点儿什么东西。 什么将军，什么罐儿，看那样子，李伯山也不太懂，究竟典当的是个什么东西。 冯艳红总觉得自己是听得有虫子叫的声音，原本以为是自己的下了火车，有些耳鸣，可饭桌上听得尤为清晰。 “那个蝈蝈的叫声儿，等会儿吃完饭二爷爷拿给你看。” “二爷爷养的这只虎威将军，可威武了呢。” 冯艳红嗓子一梗，她总算明白了，典当的不少其他的什么东西，是一只蝈蝈 虫子！ 敢情儿，一只虫儿能换一间房？！ “可比我卖掉的那只还要威武，买蝈蝈的那人不识货，一心看上了我那罐儿，他们真以为我是老糊涂了，当然不能把虎威将军给他们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冯艳红明显感觉到二爷爷对这件事情很得意。 “好” 冯艳红啥也不懂，但她想看看究竟是啥虫子，能值一间房。 哦，还是京城的一间房！ 就散是在这个年代，应该也几千块钱呢？ 可就在她说了好之后，李伯山却递给她了一个同情的目光。 “来来来，二爷爷带你去看宝贝儿，让那臭小子洗碗去。” “啊？” 冯艳红是怎能也没想到老人家会这么着急，回头看李伯山。 李伯山无奈的笑笑，接过了她手里的碗筷。 老爷子已经腿脚利索地从屋里拿出了不少的瓶瓶罐罐，放在了屋檐底下的小桌几上。 又从屋里拿出来一个巴掌大的小鸟笼儿，里面装着个黑色的大虫子，见了阳光之后叫得更加欢快，有种中气十足的感觉。 “看看，叫得响亮不？” “响亮。” 哎妈呀，长得也够狰狞的，黑黢黢的瞪着一双大眼睛，比蚂蚱还要打出来一圈儿，不断闪动着翅膀，昂着脑袋好似在跟她叫板。 “人叫这百日虫儿，也叫响虫儿，我这虎威将军的叫声儿那可都是这一片儿出了名的响亮。”二爷爷脸上浮现出无比的骄傲自豪。 “百日虫？那是不是就只能活三个月？” 这东西应该就只能活个夏天？养它就为了听个叫声儿？ “嗯，那是一般人养的一般的蝈蝈儿，他们不会养！” 二爷爷挥挥手，眼里带着一丝鄙夷，紧接着又指着自己的蝈蝈。 “我这虎威将军可是去年夏天的成虫儿，你瞧瞧精神不精神？” “活两个夏天了？！”冯艳红带着惊讶再次打量笼子里的蝈蝈儿，给二爷爷竖起了大拇指。 “您可真厉害！” “害~这算什么厉害，不过就是个玩意儿。” 被夸赞的二爷爷倒是谦虚起来，也彻底打开了养蝈蝈的话题。 从怎么喂养，到怎么识别叫声儿，怎么识别蝈蝈儿的雌雄，都有什么品种儿，怎么挑好虫 冯艳红是听的云里雾里，也只能跟在一边点头，十分耐心的继续听。 她倒是不怕这些东西，尤其是那绿蝈蝈，就跟他们小时候玩儿的那蚂蚱没什么差别，就是个头儿大了点儿。 但她也始终没有想明白，就这这虫儿，它能值一间房？ 李伯山骑着小三轮儿带她去买火车票的时候，才给她解答了其中的缘由。 “那东西其实值钱的不是蝈蝈儿，值钱的是二爷爷养蝈蝈的罐子，那罐子从前他可宝贝着呢，有些年头儿了，还是个很有名的工匠做的。” “哦，原来是怎么回事儿。”那她就懂了，古董嘛。 虽然她不明白那些人玩这些东西玩的是个什么名堂，但也知道，这些东西有收藏价值。 第113章 宣示主权 李伯山在车站排了好一阵子，才只买到了一张硬座车票，拧着眉看着车票有些犯愁。 “没事，有张硬座也是好的，大不了半路再补票呗。” 冯艳红笑呵呵地安慰了好一阵子，李伯山才叹口气把票装好。 又去市场给她买了条红裙子，两人从天安门前拍了张照片，才回到了四合院。 冯艳红这才发现，那四合院离天安门真的是不远，骑三轮车也不过就是几分钟的路。 院子里有专门的洗澡间，却没有厕所，想要上厕所还得跑到胡同口儿的公共厕所去才行。 一早一晚的厕所门前还会排起长队，周围的院子里也不是所有都是一户一院儿，很多都是一个院子里住三四家，居住条件实在是差得不一般。 也难怪这个时代的人会卖掉四合院的房子，借钱咬牙也要去买楼房。 不过现在的房地产还没有到快速发展的时候，想要买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第二天清早，两人换了几趟公交才到了农大门前，两人一起进得校门。 李伯山拿着录取通知书排队去报名，把冯艳红安置在了不远处的阴凉处，行李就放在冯艳红脚下。 “同学，你也是八七届新生吗？麻烦问一下教务处在哪里？” 冯艳红原本在打量四周那些古朴的建筑，被人问了话，还有些迷茫，指了指不远处排队的教室。 男孩带着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穿着一件蓝白条纹短袖，蓝色运动裤还一双运动鞋，看到冯艳红正脸的瞬间，愣了愣洁白的脸颊上瞬间浮现了一丝红。 “谢、谢谢，谢谢你” 冯艳红并没有太过注意眼前这男孩的形象，甚至连长相都没看清，摆了摆手。“不客气，你快去。” 快到了中午分配好了宿舍，发放了饭票，两人才提着东西找到了男生宿舍。 这两天报道，亲属可以登记进出，进宿舍的瞬间，冯艳红整个人都傻了，一张一张的上下铺，足足有六张，也就是说这一间屋子里要住十二个人！ 中间摆放着一排桌子，摆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窗户打开着，都有一股子汗臭味儿。 现在在宿舍的，就已经是有七八个人了，看样子这一间屋子肯定是得住满的。 这 这种地方怎么住？ “咦？你也是报道的新生？怎么还是妹妹送来的？” 从床铺上弹坐起来的男生光着膀子，一看门口站着女孩子，立刻起身套上了短袖。 “你好，我叫李伯山，新生，这是我未婚妻。” “啊？你好，你好，周济川，也是新生。”周济川离门最近，回过身跟李伯山握手。 “呦呵！还是带着未婚妻来的，你好，夏振亮，新生。” “害~咱们这屋里都是新生，你是第九个，我是刘海。现在就只剩下商铺了，随便挑。” 几个人相互介绍了一下，目光在冯艳红身上停留了一瞬，点点头都迅速移开。 “来我，帮你拿。” 李伯山选了靠近窗户边的上铺，有人上前帮忙。 冯艳红从包里拿出了一些土特产，给他的几个室友分发，客气话说了几句，铺位也就收拾好了。 “你好，我是来报道的，我”门前那人的目光停留在了冯艳红身上，话都忘了说。 “呦，咱们第十个兄弟来了，只剩商铺了，来来来，看看自己选哪一个。” 刘海连忙上前接过他手里的部分东西，化解了尴尬。 都是大小伙子，还能看不出来门口这兄弟是啥心思？ 不过谁又能想得到，来报道居然还带着未婚妻来？ “我、我叫汪志友，三点水的汪，新、新生。” 又是一轮自我介绍，李伯山到了最后才上前“我是李伯山，这是我未婚妻冯艳红，送我过来报道的。” 冯艳红没有说话，像刚才一样，挂着淡淡的笑意，跟汪志友点了点头。 “真、真巧，刚才谢谢你。”汪志友看向冯艳红，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露出了一颗虎牙。 宿舍里瞬间安静得有些诡异，李伯山的脸上的神情僵了僵。 “嗯？哦，是你。刚才我是在那边等我未婚夫的，碰巧给你指了路，没什么的。” 冯艳红想了半天才把眼前这人对上了号儿，笑得有些尴尬，主动拉住了李伯山的手。 “时间差不多了，我带你先去吃饭。”李伯山的语气如常。 “好。” 李伯山跟其他人打了声招呼，说明今天晚上不回来之后，拉着冯艳红出了宿舍门。 两人出去之后，宿舍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看向了汪志友。 “哥们儿，你胆子可真够大的，人都说了那是人家未婚妻。” “未、未婚妻” “我不过就是想谢谢她，又没有别的意思。” 汪志友解释的有些底气不足，周围人都不过是刚认识，也都是抱着想看热闹的心思，解释得有没有底气，也并不重要，没人在意。 “李伯山这哥们儿心也真够大的，这么好看的未婚妻，也敢带着出来。” 刘海趴在窗前，看着两人手拉手的背影，忍不住开起了玩笑。 “这都啥年代了，说得好像还有人强抢民女一样。”周济川甩着手，也探着脑袋看了一眼。 “强抢民女的估计是没有，可撬墙角儿的说不定都已经排起长队了呢。” 刘海的话让其他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正在收拾床铺的汪志友却是从脸颊灼烧到了耳朵根，半句话都不敢搭。 两人在学校食堂里吃了饭，又在学校里转悠了一圈，才手牵手地离开了学校。 在银城街上，两人或许还不敢这样明目张胆，冯艳红也会不好意思，但这里是京城。 学校里手拉手的小情侣，几乎是随处可见的，而且李伯山不肯撒手，似乎多少有些宣示主权的意思。 虽说行为有那么一点点幼稚，但她一点也不排斥。 甚至觉得要是能让更多人知道就好了，这样应该就不会有女孩子想打他的主意了。 第114章 见面礼 一 两人到了傍晚回到四合院儿，带了一只烧鸡，还买了些菜。 进院子的时候，二爷爷正站在柿子树下，逗着八哥儿，嘴里好像还哼着什么曲子。 “二爷爷，我买了烧鸡，晚上我陪您喝两盅儿。” “呦，我大孙子都会心疼我了，来两盅就来两盅儿！”二爷爷站在原地背着手，哈哈笑了两声儿。 “我去炒两个菜，你陪二爷爷说会儿话。”冯艳红主动接过了他手里的东西，转身进了厨房。 爷俩儿在院里的桌子上，摊开烧鸡已经把酒杯满上了。 二爷爷嗅了嗅烧鸡，点了点头：“还是那个味儿，都几十年了，真不容易。” “你这媳妇儿不错，脾性很好！早点儿把人娶了，这年头儿好姑娘可不多了。” “等我放了寒假，回去就办婚礼。”李伯山笑得有些生涩，忍不住往厨房看了一眼。 “啧～要我说你这趟来之前就该把婚结了再来，怎么？钱不够啊？” “没，这不是才出的新规定，我得满了二十二才能领结婚证儿。” 李伯山没好意思说钱不够的事情，只说了自己年纪不到。 “哦，对，现在时代不一样了。” “菜好喽～二爷爷你们先吃，我再弄个汤，马上就好。” 冯艳红端着一盘拍黄瓜和一盘西红柿炒鸡上桌，两人烧鸡和酒都还没动过。 “不急，我们爷俩儿等你，总不能让最辛苦的人吃剩菜，咱家自古也没这规矩。” 二爷爷依旧一副慈祥的面容，乐呵呵地挥手让她快去快回。 “好嘞，马上来。” “你小子倒是比你爸有福气，这么个勤快又利索的媳妇儿，现在就这一条巷子数到头儿，也挑不出来两三个。” “再把这脾气对一对，那就更没有了，难得人还长得端正，你小子就好好惜福，好好待人家。” “二爷爷说的是，嘿嘿”李伯山嘿嘿的傻笑，又往后看了一眼。 酒足饭饱，天已经黑透，院子里亮着灯，光线有些昏暗。 爷俩的脑袋都有些发晕，夜里各自回屋，李伯山回到屋里一把抱住冯艳红，脸颊通红，双眼迷离地将人死死锁在怀里。 “媳妇儿” “喝醉了？回你那屋儿去，我给你打水擦擦脸。” 他这量可真不怎样，就那么大半瓶二锅头，还是他和二爷爷两个人分的。 算起来可能连四两酒都不到，刚才在桌上儿就已经脸颊通红了。 之前在她家喝酒的时候，也就最多两杯，看不出酒量，这回算是探了底了。 “媳妇儿” “” 再三确认。 这是真的醉了，除了叫媳妇儿，就剩下傻笑了。 冯艳红把他连哄带骗地推回他那屋儿，这家伙倒在床上就合上了眼。 还行！ 酒品不差！ 冯艳红喘了两口粗气，拿着盆儿准备到屋外接水，才一出门就看到二爷爷打着一只不太亮的小手电，猫着腰在正房的墙角，不知道是在捣鼓什么。 “二爷爷？” “嗯？嘘！” 看到这情形，冯艳红就准备回屋儿了，毕竟是在人家家里，人家家里的事情，不是她一个还没进门的媳妇应该过问的。 冯艳红回屋里又等了一阵子，趴在窗户上没再见到光亮，才是再次拿着盆儿出了门。 正房的灯已经熄灭了，屋里的蝈蝈儿也没了声儿，院子里格外的寂静，冯艳红小心翼翼地提着水到洗澡间去冲了个凉，又端了半盆水回去给李伯山擦了擦脸。 身上的衣服 想了想还是没上手去脱，把水倒掉之后就回了屋去睡觉，她睡的这屋应该算是主卧，有一张大床，还有一个书架一张写字台。 李伯山那屋放了三张小床，应该是他们兄弟三个的屋子。 明天中午她还得赶火车回去，今天得好好休息才行。 第二天清早，冯艳红起身的时候，爷俩都已经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李伯山似乎哎洗了澡，头发明显是带着潮气的。 吃过早餐，二爷爷却是难得地摆出了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 “你们俩跟我进来一趟。” 冯艳红头一次见二爷爷这么严肃的样子，实在是想不出是出了什么事情。 难道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 可她不是也并没有靠近么？ “想什么呢，没事的。”李伯山见她发愣上前揽住了她的肩膀，投递来安慰的笑容。 二爷爷坐在了正房的上座，李伯山带着冯艳红站在一侧，并肩而立。 “你二爷爷现在手里头虽然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但见面礼还是不少的。”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拳头大小的锦缎布袋，递给了冯艳红。 冯艳红脑子里想了很多，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这场面实在是有点让人倍感压力。 要怎么道谢？ 敬茶吗？ 还是说什么？ 磕头肯定不至于？ “见面礼得接，道个谢就成。”李伯山在她耳边低语。 “谢、谢谢二爷爷。” 冯艳红上前接过锦袋，只觉得双手瞬间一沉，这东西方方正正，小小的还有些分量。 “嗯。”爷爷很不在意地点了点头，见冯艳红还双手捧着那锦袋。 “回头找工匠打成首饰，留着传家也成。” 啊？ 能传家的？那得是什么东西？ “你们还没正式成婚，留你在这里也不合适，等来年你们办完了婚礼，欢迎来常住。” 两人回到了厢房，冯艳红才缓缓打开了锦袋，赫然露出来的却是一抹金黄。 “伯山哥，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居然是一只，两头带有梅花印记的金条！ 一整根金条，这得多少克啊？ 哪有人送见面礼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的？ “有什么不能收的，见面礼可不能退。我看看。” 李伯山面色无异，好像觉得他二爷爷送出什么贵重的东西，都是有可能的，一点也不惊讶。 “哈～二爷爷说给我们兄弟三个一人备了一份儿金条，居然是真的！” 李伯山仔细看了看金条，有些懊恼道：“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拦着他带咱们去吃全聚德。” “” 第115章 见面礼 二 临走前，冯艳红嘱咐李伯山，她妈妈给他做的两套衣服里各放了一百块钱，让他清洗衣服之前，先把钱拿出来。 李伯山哭笑不得地答应了，难怪昨天去学校的时候她不让把那两套衣服带上。 冯艳红身上揣着一根金条上火车的时候别提有多忐忑了，生怕被人偷去，夜里觉都不敢睡。 这一路也没有来的时候那么好运气，一路都没补上卧铺，好在是有座位，等到车厢里人少的那一两站，才敢趴在桌子上迷瞪一会儿，根本就不敢睡着。 好不容易才熬到了银城站，冯艳红依旧不敢大意，坐上公交回到了农场，直奔到了店里才敢松下一口气。 “姐，你可算回来了，你你这眼圈怎么青成这样了？没睡觉啊？” “别提了，下给我来碗绿豆汤。” 她现在只想好好回家睡一觉！ 冯艳军见状也不再多问，两忙端上绿豆汤，冯艳红整整喝了两大碗，才解了暑热。 “你这是怎么了？”冯艳军越看他姐那副惨状就越是担心，见她放下了碗，再次忧心地问道。 “没事，回来的时候没买上卧铺，车上睡不好又累又热的。” “这几天店里没什么事儿？要是累了咱们就关一天的店。” 冯艳军有些狐疑地看着她，觉得事情没她说的那么轻巧。 “不用，反正也营业不了几天了，等搬完了店，再休息。” “你要是累了，就在家歇两天，我一个人也能行。” 他现在做这些活儿都已经得心应手了，一个人也能忙得过来。 “我明天就过来，等会儿先回家睡一觉。” 说好了是两个人的生意，她这一趟一走就是五天，已经很不好意思了，现在回来就更不能再偷懒了，这个月分账的时候该多给艳军分上一份。 金条的事情她不打算跟艳军说，艳军这个年纪，不是能兜得住事情的年纪，万一把这事儿漏出去了，肯定会给家里招惹祸端。 说不定还会影响到李家，人家家里这么多年一直都过得很低调，要是因为这件事情出了什么岔子，她可没脸再见李伯山了。 冯艳红火速回家之后，爸妈都还没有回来，窝在自己的小屋里，几乎是一秒入睡。 直到天黑才悠悠醒来，屋外的灯光亮着，白绣坐在灯光下，纳着鞋底，听见动静抬头看了冯艳红一眼。 “你爸爸给你留了饭，在灶房里，自己去热饭。” “好” 冯艳红摸了摸口袋里的金条，想开口又有些不敢了，她怕把她老妈吓到，还是等爸回来再说。 冯泰周进门的时候，冯艳红已经吃得剩下最后一口包子，又扒拉完碗里的稀饭，迅速去灶房把碗筷都洗了，才急匆匆的回屋儿。 冯艳红急匆匆的模样，把冯泰周和白绣都吓了一跳。 “咋子呦？” “那、那个我有个事儿说，您等会儿可别受惊吓，别激动” 冯艳红把门关好，刚走到桌前，白绣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你怀孕了哇？你也太” 冯艳红正欲张口的瞬间，一口气差点把自己憋死，心猛地跳了两下，眼皮带着眉梢儿跳动得毫无规律。 “瞎说什么呢，看你把孩子吓得。” 冯泰周也是被白绣的话吓得够呛，差点一缸子水倒在了身上。 “我、我上哪儿怀孕去？还没结婚呢” 冯艳红的嘴巴张张合合，吐出一句话之后，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哦，那就没得事儿。”白绣像是也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 冯泰周上前把白绣按在了椅子上，和蔼地朝着冯艳红开口。 “艳红，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我这趟去进城，李家的长辈，伯山哥的二爷爷，给了我见面礼。” 说着把兜里的锦袋，拿了出来。 “见面礼？那你就收好呃” 白绣嘴里的话到了一半，惊讶得瞪大了眼睛，看着冯艳红掏出来的那拇指，金灿灿的东西。 “这、这怎么能收？这东西也太”白绣有些六神无主，看看冯泰周又看看冯艳红，嘴里的话含糊得说不清。 “伯山什么意思？”冯泰周拍了拍妻子的肩膀。 “他说见面礼得接着，还不让我退回去，可这东西也太贵重了，我” 冯艳红咬着嘴唇看着手里的金条，这个年代黄金是啥价格她不知道，但她从来没有见到过农场哪家的媳妇有带金首饰的。 现在的金价是五十块钱一克，这是块金条，至少有一百克左右，那就得是五千块钱，要是再过几十年价格那可更不是开玩笑的。 “要不爸您陪我去问问李叔的意思？二爷爷他毕竟年纪大了，万一这是给家里留的底，那这东西我是怎么也不能收的。” “对！对！对！不是咱们的东西咱们不能贪。”白绣用力地点了点头，十分赞同冯艳红的话。 冯泰周也点了点头，艳红说得很有道理，人家家里现在是什么情况，大家心里都清楚，有这么一根金条，他家老三的病暂时不用愁什么了。 父女两人拿着手电去了李家，只是李忠并不在家，纪淑英把两个儿子支了出去，冯艳红才把金条拿了出来。 “呦，这老爷子还真没把家底败干净啊？我还以为他早八辈子就把东西败干净了呢。” 听到这话，父女两人结结实实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拿给你当见面礼你就收好，能让老爷子吐出东西的人可不多。” 纪淑英把金条又装回锦袋里，放在了冯艳红的手心。 “纪姨，可是” “放心，家里不缺钱，老三的病也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你的心意啊，纪姨都记在心里了。真是个乖孩子，真是越看越喜欢。” 纪淑英抚了抚冯艳红的麻花辫，眼里透着真切的欢喜。 “房子手续农场已经批下来了，进了九月就动工，明天画地基，你来看看。” 从李家出来，父女俩一路上也没说话，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 第116章 别狗眼看人低 一家人对着一根金条，瞪了半晌，还是冯泰周最先发了话，让把金条找地方放好，别更艳军透消息，怕他年纪小沉不住气。 还再三嘱咐她们母女也别跟任何人声张这事儿，两人当然点头答应了。 冯艳红回到店里这几天，冯艳军总像是对她有什么话说，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看出来了，却没想主动上前去问，希望他自己能够想清楚。 两人到了最后一天，东西都已经收拾好，拿出账本和钱准备分账的时候，冯艳军才支支吾吾的开了口。 “姐，城里那个店，我就不跟你合着开了，我想做点儿别的生意” 冯艳红抬了抬眼皮，继续低头拨动算盘。 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是王晟又跟你说什么了？” 冯艳军神色一紧，有些手足无措“姐，不能怪晟哥，晟哥说得对，我一个大小伙子，总跟在你屁股后面，守在小店里不是个事儿。” “我这年纪正是学东西的时候，我想尝试尝试做别的。” “姐，其实晟哥他不是个坏人” 冯艳红的算盘珠子已经乱七八糟，无药可救，抬头白了他一眼。 “我知道，他要真是坏人，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他踏进这个店门半步的。” “哎” “你想干什么，你就去干！但是你得记着，出门在外别轻易相信人。” “就算是身边要好的朋友，也得有所保留明白吗？” 冯艳军似乎是没有想到冯艳红会这样轻易的答应，愣了愣，露出一排白牙，咧嘴笑了起来。 “我记住了。” 冯艳红抿了抿嘴角，整理了算盘，重新算起了账。 “这个月你做得多，一共的利润一共是六百二十五块七毛五，给你五百。” “另外咱们之前的备用金，还有成本结余，也都对半分一下。” “不用！姐你不用给我那么多，说好的对半就对半。” 冯艳军两忙推脱，要不是他姐带他出来做生意，他现在恐怕还在砖厂拉车做苦力，一个月挣三十几块钱呢。 再说他一个男人，多做点儿活儿也没什么。 “多劳就该多得，快拿着，你想要干其他的生意不是也需要本钱？拿着，咱们姐弟俩也用不着算那么清楚。” “姐这里钱够用，明天搬了店之后，一开业就会有收入。” 在她的努力劝说下，冯艳军才收下了钱。 姐弟俩对好了帐，也就算彻底散了伙儿，冯艳军拿着手里的钱，不始终是有些踌躇。 “好好拿着，把钱收好，在外面财不外露，什么时候都别忘了知道吗？” “嗯，知道了。” 冯艳军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上一次他们可是见识过那些小偷的本事的，说什么也不能大意了。 姐弟俩第二天一早姐弟两人，把店里的卫生好好打扫了一遍，恢复成了他们搬进来之前的样子。 找了机械队的四轮车，把东西拉到了市场，塞给陈队长十块钱。 “都是自己队上的事情，你还塞给我钱做什么，快收回去。” 陈队长说什么也不肯收，又把钱推了回去。 “队长，您就拿着，本厂的人搬家，都是要掏柴油钱的，咱们也不能搞特殊化，要不然下回我可不敢再找您帮忙了。” 冯艳红知道陈队长因为她是李伯山的未婚妻，所以一直对他们姐弟特殊照顾着，但她不能理所应当的受着。 现在车是公家的，人也是领的公家的工资，她要是连柴油费都不出，陈队长恐怕日后就要落人话柄，往后队上谁家再用车，该怎么办？ 而且她毕竟顶的是李伯山的名义，她更不能给李伯山脸上抹黑。 这口子不能开，更不能从她这里开！ 陈队长拧不过冯艳红，也就只能把这十块钱揣进了兜里。 “往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到机械队来找我，找洪师傅也成，能帮我的我们绝不推辞。” 冯艳红笑呵呵地点了点头，冯艳军已经从小卖部提了几根冰棍出来了。 “吃个冰棍儿，解解渴，谢谢各位了。” “把冰棍儿吃了，咱们把东西都给摆好了再回。”陈队长发了话，几个小伙儿子，嗷呜两声儿，乐呵呵地接过了冯艳军手里的冰棍儿。 有人帮忙，店里的东西很快就摆放好了，连同卫生都一起做了，倒是真给冯艳红帮了大忙了。 她倒是没急着开业，她现在还得解决一下住的问题，开了这个店之后，要想每天回家那肯定不现实。 买房子她暂时买不起，只能租房子，艳军往后肯定也是要大多数时间在城里的，她还得找个条件差不多，相对比较安全的地方。 姐弟俩看了一天的房子，没找到一家合适的，只能托秦征帮他们找一下。 “艳红，要找房子怎么不找我，我有房子啊？” 三人正在店里说话的时候，王晟突然冒出了脑袋，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店里。 “听说你店搬过来了，我就来看看，嘿嘿，这个店面好，比之前那个亮堂多了。” 冯艳红递给他了一记白眼，他倒是也不在意，一笑而过仿佛没有看到她的神情。 “我那有套闲置的房子，可以租给你们，楼房有单独的厨房卫生间” “谢谢你的好意，不用了。”冯艳红是坚决拒绝的。 “反正我有空房子，你正好租房子，为什么不用？咱们也算是熟人，你也不用再费力去找房子了。” 王晟自己搬了凳子，坐在了秦征和冯艳红中间，动作利落不带一丝犹豫。 秦征看着他，不由地蹙了蹙眉心“我帮你打听，最迟明天就给你回消息，我们就先走了。” 秦征撂下一句话，拎起王晟就往外走。 “征哥，你拉我干嘛，我上个月刚买了套房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又不住，租出去不是正好？”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歪心思，艳红不可能住到你那里去，你那心思最好还是歇了。” 秦征拎着他一路出了小市场才松开手。 “凭什么？！” “你们一个两个地都觉得我不会对她好是不是？我告诉你，秦征你还别狗眼看人低！” “咱们往后走着瞧！” 第117章 安顿好了 秦征帮他们找的房子条件相对差了一点，二层红砖小楼，六几年盖的老楼了，原本是个大通间，被隔成了两间房，厨房卫生间是一层共用，这里一长排，一共住了六户人家。 厨房不是问题，离店里不远，三顿饭都可以在店里吃，就只有卫生间不太方便，不过也能克服。 不过冯艳红也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早点买房！ “我就住在一楼，有什么事情也能有个照应。” 冯艳红有些惊讶了，秦征这样的人，应该不差钱，关系就更不差了，怎么还窝在这么个小破楼里？ “很惊讶？早就给你说过了呀，你征哥也不是个无所不能的。” 秦征淡淡地笑了笑，给她指了指楼下的那间房。 冯艳红并不信，她觉得秦征会住在这里肯定是还有其他的原因。 当然她不会不识趣的去问，毕竟那是秦征自己的事情。 姐弟俩在这二十多平米的房间里安置下来，只用来了半天的时间把生活用品添置齐全，彻底清扫之后，他们就算安家了。 王晟来过一趟，给两人送了些葡萄，在屋里转悠了一圈，眼神里虽然充满了嫌弃，却没有说什么。 “还需要添置什么，跟我说。” “晟哥，不用，我和我姐下午都添置齐了。” “你放心，我明天保证可以准时去上班。” 看着满脸兴奋的冯艳军，冯艳红抿着嘴角，没有说话，端着刚刚擦完玻璃的脏水出了门。 “我去洗个手。”王晟也紧跟着出来，不紧不慢地跟在冯艳红身后。 “你放心，你弟弟跟着我绝对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就算我出事也不会让他出事！”王晟几乎是拍着胸口的保证。 冯艳红瞥了他一眼道：“话可不能胡说，他愿意跟着你，我拦不住，也没法儿拦。” 冯艳红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我希望你们俩都平平安安的。” 看着王晟眼神瞬间燃起火光，她连忙解释道：“你愿意教他做生意，那就算是他的师傅，我当然盼着你好。别多想！” “往后他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尽管说他，他要是不肯听，你就告诉我告诉我爸妈，我爸妈会收拾他的。” 冯艳红跟他说话都得小心翼翼，竭尽全力不想让他误会什么。 “行，我知道了。” 冯艳红始终觉得他的笑容有点犯贱，可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笑 和上一次开业相比，这次一天绝对算得上是无声无息，还用的是上一下李伯山写好的那块牌子。 秦征又给她写了一幅红底金字的对联，门前还摆放着上一次王晟送的那两盆绿植。 凉皮还能捉住一个秋老虎的销售小高峰，接下来她就得打算新添一些品种，热乎的吃食了。 因为是在市场里，又是市场里一进门就能看到的位置，到了中午和下午下班的点儿，还是有人进来尝鲜的。 不过卖得并不怎么理想，来市场的人，多数都是来买日用品、买菜回去做饭的。 目前来小市场里吃饭，还没有推行开，周围的好几家店铺都是一样的现状，看着市场里人海涌动，自己店里的客人却是只有三三两两。 “艳红姐，你可算是开业了，我们来了好几趟了。” 郑巧珍和张云两人背着东西，老远就跟冯艳红打招呼。 “我们俩今天来照顾你生意，嘿嘿，我要一碗凉皮儿。” 张云默默地跟在郑巧珍的身后，先让她进了门，含笑对冯艳红说：“给我来一份凉面。” “好，你们先坐，马上就来。”冯艳红客客气气地把人迎进了门。 “艳红姐，你交给我们做生意的法子可真厉害，我这二十来天就赚了一百多块钱，往后只要我在附近，肯定天天来照顾你生意。” 郑巧珍笑面如花，面色比从前好多了，就是人晒得有点黑了。 二十多天赚一百多块钱，真的不多，不过郑巧珍也是刚刚上手，挣得不多也很正常。 “好！只要你吃不腻。”冯艳红在两人的碗里多加了些份量，知道她们俩的饭量都不小。 张云的话似乎很少，只静静地坐在一旁吃东西，郑巧珍在一旁一直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她也没有什么反应。 临走的时候，张云才说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只管说。别嫌给我们添麻烦，你不是说，朋友应该互帮互助吗？” “好，我知道了，需要帮忙我一定找你们。” 她知道，张云这是真心把她当做朋友了，才会跟她说这些话。 张云这人还是一如既往，只会对她认为值得的朋友好，上辈子能够得到她的倾囊相授，也是因为张云把她真正的当做朋友了。 到了下午，冯艳红准备的东西，还有三十多份，眼看着就要卖不掉，正犯愁。 没想到店里却三三两两地进人了，冯艳红有些发愣，难道下午的生意比中午好？ 天还没有黑，冯艳红的东西就卖完了，但她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果然，周围的店铺里，仍旧没有多少人，边上那个卖羊肉臊子面的老板都闲得在店里打苍蝇。 再看从他店里出来的这些客人，几乎都是从她店里进来之后，就直接离开，一点儿都不像是偶然碰到她这个店。 更像是专门来找她这店的 她这店铺才刚刚开业，根本没有什么口碑，不存在口口相传。 她在银城认识的朋友，更是少之又少，更不是朋友捧场 等等 别人或许做不出来这种事情，但她觉得这像是王晟的作风！ 冯艳红把店门一拉，快步朝着市场门口走去，果不其然，一眼就看到了停在马路对面不远处的红色桑塔纳。 她就知道！ 这个人这么不靠谱，究竟是怎么把生意做大的！ 陈浩拿着一沓五毛钱，来人就给五毛，五毛五毛的出去，眼里满是不舍和哀愁。 突然看到冯艳红快步走来，整个人立刻机灵起来了。 “晟哥，晟哥！母老虎来了！” “嗯？” 王晟抱着枕着手臂，在驾驶位上眯瞪着，被陈浩推了两下，往后看了一眼，重重地拍了一下陈浩的脑袋。 “啧～说谁母老虎呢！” 第118章 男人的东西不能要 王晟迅速下了车，绕到了车尾，脸上堆积的笑容，有几分不自然。 “我正准备带耗子去你那吃凉皮儿呢，你怎么出来了？收摊了？” 装的真像！ 冯艳红沉着脸，站在原地盯着他。 “生意我能慢慢熬出来，用不着你这样帮衬！这事儿可没有下次。” 王晟身子一怔，回头看了看陈浩，挠着后脑勺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算啥帮衬，就是刚好请我的那帮工人们吃饭，他们反映都不错的。” “真没有了啊？都让他们吃完了？嘿～！那我吃什么？！” 看着他的表演，冯艳红只觉得很闹心，可到底人家也是为她好。 “跟我进来，我给你们俩煮面吃。” 冯艳红咬了咬牙，到底还是做不了受了人家人情，还要赶人走的事情。 王晟和陈浩屁颠屁颠儿地跟在冯艳红身后，进了店，店里还有很多，没收的碗筷，冯艳红手脚麻利地将桌子收拾干净，秦征把自行车停在门口，也进了店。 “征哥，稍微等一会儿，我给你们炒两个菜。” “不用麻烦，有啥吃啥就行。”秦征看到店里的王晟，眉心紧了紧。 王晟坐在正中央，摊着手笑的一脸嘚瑟劲儿。 “关键是什么也没有了，嘿嘿，这不就有小灶儿了嘛。” 紧接着又转身扬着脖子道：“艳红，等会儿艳军也就下班儿了，别做少了。” 冯艳红原本是和了点面，留着备用和给晚上做晚餐的，现在好了，估计还不怎么够。 再做一盆简单点儿的拌汤，小市场买菜方便，凑合一顿也不是什么难事。 “好吃！好吃！这不比老马家的那炒刀削好吃多了？” 王晟一边呼噜呼噜往嘴里扒拉，一边嘴里嘟囔着好吃，坐在他边上的冯艳军都忍不住惊叹他的吃相。 从那天之后，王晟几乎天天到下班的点儿就来蹭饭，有的时候还会顺道接了冯艳军一起。 反正就是很多正好到门口的理由，还都是让冯艳红拒绝不了的理由。 冯艳红甚至在想，她那天就该狠心一下，做个彻头彻尾的白眼儿狼，当时就臭骂他一顿，赶走算拉倒。 不过她心里很清楚，就算她这样做了，依照王晟那张金刚不坏的脸皮，他还是不会放弃缠着她。 不过从那天之后，他倒是没有再找人来吃饭，店里的生意也渐渐好了起来，一天五六十份总是能卖上的，几天下来还积攒了一些老顾客。 “慢点儿，慢点儿，往里面抬” 冯艳红听到外面有动静，连忙出来这一看彻底傻眼了。 “王晟！你又想干什么！” “给你弄了个冰柜，开店有冰柜方便。” 王晟也不等冯艳红搭话，依旧我行我素地指挥着工人往进抬。 “你、你把东西抬回去，我这店小用不着这个！” 这东西怎么也得一千多块钱，她这店才开了几天，哪有那么多钱买这个！ “又不用你掏钱，怕什么，这人家厂家给我的新款，你就当帮我试试货了。” 冯艳红被气得鼻尖儿发酸，哪有这么厚脸皮的人！ “那也不行，我不能要你东西，你要不抬回去，我还给你扔出去！” 王晟呲着一排牙，乐呵呵地走到了装绿豆汤的桶前。 “行，你是要能扛得动，随便你扔。” “咦？今天咋不是绿豆汤了？” 冯艳红被气得牙疼，哪里还顾得上他的话，看着已经被抬进后厨的冰柜，只觉得这人欺负人绝对是专业的。 “姐，我姐夫来信了。”冯艳军今天休息，回了一趟家，手里提着一只大筐子，里面装满了新鲜的蔬菜。 “咦，晟哥你也在。姐，姐夫的信，说是到了好几天了。” 冯艳红接过信封的瞬间，脸上瞬间浮现出了笑意，嘴角微微上扬，将信封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自己的包里。 这已经是他寄来的第三封信了，她最近忙都没有时间给他回信。 冯艳红眉眼温润的样子比生气的时候还好看许多，王晟清了清喉咙，瞪了冯艳军一眼，满眼酸涩地看着她把那封信如视珍宝的塞进包里。 手里的这碗汤，瞬间就不香了。 “那个艳红，有饭吃没有？我饿了。” “没有！” “有！” 冯艳红恶狠狠地瞥了冯艳军一样，正想再次回绝，结果冯艳军速度飞快地从筐子里拿出了一只饭盒。 “我妈做的炒腊肉，可香了，晟哥我去给你弄碗米饭。” 这货绝对不是她亲弟弟！ 一点儿眼色都没有！ 半点儿默契都没有！ “咦，姐你买冰柜了？我前两天还想着是不是该给你添个冰箱呢，冰柜好，比冰箱能装，有这个咱们自己也能冻冰棍儿了。” 冯艳红更是无语了，心里恨不得把冯艳军打出去。 “怎么样？这是新款，别说装冰棍儿了，就是半扇猪都能装得下。” 王晟也跟着进了后厨，揽着冯艳军的肩膀得意洋洋地给他介绍功能。 “嗯，挺好，晟哥明天我取了钱就把冰柜钱给你。” 他也不是个傻子，她姐今天那么反常，厌恶到想赶人，这冰柜又是刚刚搬进来的，电都还没来得及插，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冯艳红听了这话，心里总算舒坦点儿了，小子还算明事理。 王晟拉着脸，瞥着冯艳军“啧～你晟哥是那种见钱眼开，上门推销的人？” “那也不能让您白送，要不然我得给您把东西抬回去。” 他以前是不知道这东西，也不知道这东西居然紧俏到，有人想买居然还要攀关系走后门，求着才能买得到。 这便宜他姐不会占，他们也不能占！ “你你小子！我送你姐的，跟你没关系。” “那就更不能要了，我爸妈可一直教我姐，男人的东西不能要，除非是我姐夫送的。” 很明显你不是。 “这东西要留下也成，您把钱收下，要不然我们就只能原封不动地给您还回去了。” “哼！” 王晟面色铁青的放开冯艳军，白了他一眼甩着手出了厨房，看到冯艳红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拿着自己的包儿，气冲冲地出了店门。 “晟哥，不吃饭了呀？”冯艳军追出来，呲着牙跟冯艳红眨了眨眼。 “不吃了！”气都气饱了！ 第119章 吃霸王餐 一 冯艳红现在手里只有五百多块钱，交给冯艳军五百块钱，剩下不够的算她借的，慢慢还。 现在店里一天的营业额也就三四十块钱，净利润也就十五块钱左右，想还钱，还真的是要慢慢还了。 冯艳红连着两天回家想要给李伯山回信，可她实在是文化程度有限，而且这么多年都没有看过什么书，也没怎么写过字，提起笔来都不知道字怎么写了。 原本想放弃回信，但他们现在唯一的交流方式，也就只有写信了 而且能看得出，他写这些信也用了十足的心，上面没有什么她看不懂的话，也没有不认识的字。 说的都是一些再普通不过的日常，却总能让她想象得到，甚至有些感同身受。 “艳军，你明天抽空帮我买个新华字典。” “嗯？姐你要新华字典做什么？”他姐什么时候主动看过书？新华字典那种东西她是更不可能用得上。 “你别管，帮我买回来就行。” 冯艳红的脸皮有些发烫，以前的她或许觉得不学习，不认字也没什么。 可就活了几十年了，现在再想想，那个时候的自己得有多无知。 以前过去的就过去了，现在学习应该也不算晚？ 冯艳军眼睛转了转，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的微笑。 从那天开始，冯艳红每天看报纸，不认识的字就查字典，一本新华字典，成了她随身携带的工具。 过了正午，冯艳红店里没有人，突然来一个光头大汉，一身不是多干净，甚至有几分邋遢样儿，叼着一根牙签儿，脖子上挂了条金链子格外显眼。 冯艳红本能地警惕起来，又觉得这人有几分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有羊肉饺子么？”一口纯正的银城话，让冯艳红眉头微蹙。 这人她肯定是见过的，应该是上辈子开店的时候，但她熟知的那几个地痞流氓里，好像又没有这个人的身影。 这个年代，可没几个人敢随意把金链子带出来的，他既然敢带出来，就说明在这一片儿，没有人敢动他。 那人一米八左右的身高，体重恐怕也得在一百八上下了。 现在这种条件，能吃成这种身材的，要么家庭条件好，要么 她听人说过，从前银城街上有一种人，专门挨家挨户地吃霸王餐。 后来她开店不久，银城出了个案子，在当时轰动一时。 一家小食店的老板娘，因为受不了长期被吃霸王餐。 将吃霸王餐的人生生抹了脖子，还割了手脚，在让人气绝当场之后，还用剔骨刀削了那人的脑袋，提着一路去警察局自首。 当时只有那么一篇报道，甚至只有寥寥几句话，都让人不寒而栗。 但从那之后，银城开始重点警告那些地痞流氓，偶尔还会有想吃霸王餐的，但大多数都不会太过分了。 而这次，她比上辈子早开店了四五年，也就是说，这个时候是这帮人最猖獗的时候！ “不好意思，没有羊肉饺子，只有凉面凉皮和杂酱面。” 冯艳红收好新华字典和报纸，站起身没有露笑脸，后脚将板凳慢慢踢到一个不碍事又随时能够到的地方。 这种事情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一次也占不到便宜！ “唉～羊肉饺子都么有，你开啥馆子呢么！” 那人挠了挠自己的光头，眼里带着嫌弃地看了看菜单，眼睛瞄向了冯艳红，瞬间一亮又一暗，不知道他是在想什么。 冯艳红的眼里，却忍不住的冒出寒光。 这家伙只怕想要的，不止是吃霸王餐那么简单！ “来碗凉面，多放辣椒油，份量大一点，别闹得人吃不饱噢！” 冯艳红挪步进了厨房，站在门背后听着动静。 那人果然站起了身，四下打量一番之后，轻轻挪动脚步，往冯艳红的桌子处靠近。 她的那张桌子是个写字台，台面底下有三个抽屉，两个柜子，柜子都上了锁，抽屉里放了筷子勺子，另外一个放了一点儿零钱，为了找零方便，她就没有上锁。 “唉，你要蒜不要？”冯艳红提着切凉皮用的加长菜刀，突然掀帘子窜出来。 “啊？”那人伸出去的手，忙不迭地往回收，好巧不巧地将桌上的报纸和字典扫到了地上。 落地瞬间的声响，把他吓得一个激灵，又往后退了两步。 冯艳红拧了拧眉，提着刀快步走了过去，光头男脑门上瞬间出了一层薄汗，又往后退了一步。 “你、你要干什么！” “捡东西啊，我能干什么？”冯艳红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哦，准备拍蒜来着，问你要不要蒜，你这人怎么半天也不回话？” “哦、哦，要，吃面不吃蒜，味道少一半，你别拔拍了，给我一头蒜我自己剥。” 冯艳红挑了挑眉，没说话，那人见冯艳红没挪动脚步，又看了看她手里的刀，咽了咽唾沫，坐回了原位。 冯艳红端出来一大碗凉面，扔给他三瓣蒜，一直警惕着他。 那双黝黑粗糙的大手，上前来接面，被冯艳红轻巧地躲开，把面放在了另外一端，推到了他的面前。 “让你给我拿一头蒜，你就给三瓣，咦～小气的很么！闹球啥呢啥！” “再拿几瓣过来。” “没有了！”冯艳红半眯着眼退回自己的桌前，冷冷地打量他。 要是一般的客人，给了也就给了，明知道他不怀好意，她还惯着他，那不是告诉他，她好欺负么？ “么、你一个开馆子的，连蒜都么有，你开啥馆子呢么！没有就买克！” “呵~”冯艳红冷笑一声，没动，也没说话。 光头男气得咬了咬牙，腮帮子来回鼓动着，一副很生气的模样。 低头剥了蒜，一口大蒜一口面，面吃到一半就没了蒜，瞪着一双牛眼咀嚼着嘴里的东西。 不满地大叫道：“还看啥呢，买克！买蒜克！” 冯艳红知道，他这是想故意把她支开，目的可不光是为了这一碗面，还有她这抽屉里的零钱。 第120章 霸王餐 二 冯艳红犹豫了片刻，从抽屉里把仅有的一张五块钱拿走，目测一下抽屉里应该不超过五块钱，满意地合上抽屉。 “等着，我这就帮你买去。” 冯艳红出了店门，往前走几步，就回头看一眼，那人吃面的速度果然加快了，等她到了蔬菜摊上，那人就站起了身。 “赵姐，给我称五斤蒜，再麻烦你家东子就趟管理室，就说我有事找管理员。” 她店里的用的蔬菜都是在赵姐家的摊位上买的，平常闲暇的时候，也闲聊几句，关系很不错，冯艳红这么一说，她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哎！好嘞！东子，快去管理室，就说冯姨遇到麻烦了，找他们。” 冯艳红快步回到店里，正巧把光头男堵在了门前。 “这就吃完了？着急走什么呀？”冯艳红咬着牙把去路堵住。 “吃饱了不走，跟你回家呢？”光头男有些紧张，往后挪了挪，挤出一丝笑意。 “既然吃饱了，那就把饭钱结一下。”冯艳红握着门把手，臂膀已经暗自蓄力。 “结账？你也不打听打听，你们爹在这条该上，吃饭啥时候结过账？” “吃你们家东西，已经算是看得起你了，别给你们爹耍脾气，给脸不要脸！” 被要求结账的时候，光头男神情瞬间变得凶神恶煞，台词也是熟练得不能再熟练。 流畅程度简直令人佩服！ 果然是碰到了专业吃霸王餐的，冯艳红把锁子握在了手心，冷笑一声道： “你是谁爹我不知道，但吃饭付账的道理，你别说你不懂。” “我也不管你在这条街上是什么样子儿，在我这里，吃了饭就得给钱结账！” “嘿！你个小婆娘，你们爹给你脸了？”说着就摆起架势，拳头扬起。 冯艳红在他扬起拳头的瞬间，一把把门合上。 “咚！” 拳头重重地落在了门板上，冯艳红的手臂也感受到了那一拳强烈的冲击力，震得有些酥麻，用了浑身的力道再次把门合上，一气呵成地将门锁扣上。 又是咚咚的砸门声，门板被他砸得不停震动，紧接着又是一阵摇晃。 “麻痹！小娘们赶紧给你们爹们把门打开，要不然爹们真不客气了。” 后面的话，一句比一句不堪入耳，听到店里的打砸声之后，冯艳红索性悠哉地拉着一把凳子，坐在了门前。 “怎么了？有人惹事儿？”三个带着被看箍的管理员，齐刷刷地站在了她的店门前，听到店里的打砸声，立刻紧锁了眉头。 这是谁这么不开眼，敢到这家店里惹事情？！ “里面那位，不光吃霸王餐，偷了我抽屉里的钱，还要对我动手。” 没等冯艳红把话说完，管理员就打开了门。 冯艳红站在三人身后，点着脚尖往里看了一眼，心里有些暗暗发疼。 但是没有办法，她必须得这么做，好让这些地痞流氓长长眼，得让他们知道她这店有人照应，不是谁都能来欺负的！ “张胖子！你再敢砸一个试试！” 管理员的一声吼，店里立刻就没了打砸的声响。 周围许多店家都探出了脑袋，就连远一点儿卖杂货的老板也都凑了上来。 开店最怕被人砸了店，更何况是这刚开了没几天的店铺，不少人都觉得，冯艳红这一次店被砸了，肯定挽回不了损失，说不定过几天就干不下去了。 交头接耳一阵子之后，纷纷都摇头惋惜。 冯艳红站在外面，紧盯着里面的动静，管理员很明显是认识那人的，几人围在一起似乎是说了几句什么话，外面的声音嘈杂，她也没有听清。 只见张胖子，一把甩开管理员的手臂，大怒道：“耍克你！让你们爹结账，下辈子也不可能。” 三个管理员身高都在一米七到一米七五左右，那身板儿明显也没有刘胖子壮实，被他这样一甩，其中一名管理员直接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冯艳红咬着牙，心里已经一片寒凉，眼看着张胖子就朝着她走来。 她很清楚，跟这样的人起正面冲突，她是绝对占不到便宜的，他那力道，一拳把她打昏过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这样放他走？ 张胖子一双牛眼瞪着冯艳红，恶狠狠的像是分分钟就能把她撕碎，驻足片刻，在门前啐了一口吐沫，转身就准备走。 放他走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今天放走他，明天就会来王胖子、刘胖子、赵胖子 冯艳红抄起刚才坐的那把折叠板凳，没有拍照着他的后背拍，而是直接去扫了他的腿。 扑通一声，张胖子匍匐在了地上，有片刻没缓过神。 “我去你妈啊！” 冯艳红见他趴在了地上，用力地吸了一口气，紧接着在扬起板凳，在他准备爬起的时候，又狠狠地砸了下去。 砸在了他的臀部，已经支起来的身体再次被砸了下去。 “快按住他，别让他跑了！” 三名管理员也冲了出来，合力将人按在了地上，挣扎之间，三人额头上都冒气了青筋。 周围有两个青壮也看不过眼了，跟着上前拧在了一起，片刻之后，张胖子彻底放弃了抵抗，浑身是土的从地上被人拉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谁，找来了根麻绳，把他反剪着绑在了门前的电线杆子上。 几人都是一身的灰尘，喘着粗气，管理员指着张胖子一阵数落，张胖子却瞪着一双牛眼，满不在乎，很不服气的态度。 “好话没少跟你说，张胖子你可别不知好歹，我刚才也跟你说了，这店有人罩着，你最好乖乖地把人家损失赔了，饭钱结了，好好跟人赔礼道歉，我就做主给你做个和事佬。” “哼！”张胖子冷哼一声，把头撇到了一边。 “张胖子！你要是这种态度，那咱们可就谁也别想好过了，人家要是真报警了，你可就又得被抓去劳改，你自己想想清楚！” 冯艳红挑了挑眉，原来是有案底的，也难怪这样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呢。 “没钱！你们要想报警就报！爹们怕你啊！” 这就耍起无赖了？！ 第121章 不能纵容 冯艳红冷眼在旁边看了半晌，几个管理员轮番上阵上前劝说，都是一样的结果。 就是不肯退让！ 滚刀肉一样，说什么都不行。 冯艳红也没了耐心，眼看着要到做生意的点儿了，再这么僵持下去，她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报警！” “吃霸王餐，恶意打造店铺，蓄意抢劫，恶意伤人数罪并罚，让他在里面待上十几二十年，我这店铺的损失我也就不要了。” 一听这话，张胖子瞬间不乐意了，那双牛眼瞪得更大了。 “你呢么长嘴，一开一合劲瞎胡说，你们爹就吃了你一顿五毛钱的凉面，让你说得十恶不赦了！” “报了警爹们也一样不会赔你钱，爹们七天之后出来还一样来吃你的霸王餐，你一个小娘们能把我怎么样？！” 冯艳红嘴角微微上挑“我是不能怎么样，你尽管再试试有没有下一次。” “我去报警！他不但吃霸王餐，还耍流氓！最好判他枪毙才好！” 冯艳红这时才看到窜出人群的张云，那双眼眸里透着浓浓的怒火，看样子之前就见过张胖子了。 “克克克！一边耍克，跟你有啥欢喜呢。” “一个婊子，谁信你呢？” 冯艳红大跨步上前狠狠的一巴掌抽在了张胖子脸上，打得他脑袋一偏。 难以置信地看着冯艳红，猛地挣扎几下。“你” “你再敢说一个脏字我还抽你信不信！” “去报警，耍流氓是大罪！我就不信警察不管！” 冯艳红心里已经十分清楚了，这家伙虽然是个滚刀肉，但一点法律常识都没有，他还以为他现在的性质，只能定义在五毛钱一碗面的层面上。 “慢着！同志，你稍微等等。” 管理员把冯艳红拉到了一边，眼睛瞥着张胖子。 “冯艳红同志，我刚才看过了，你的损失并不算严重，事情也没闹到这么严重的地步，要不你看在征哥的面子上，先把这事儿往后放一放。” “牛管理员，看在征哥的面子上？他跟征哥什么关系？我凭什么要把事情放一放？” “他想白吃，还抢了我的钱，砸了我的店，你让我往后放一放？！” 冯艳红觉得他的话的道理不通，这是明摆着要袒护张胖子。 “他是跟征哥没什么关系，但咱们市场跟征哥有关系啊！你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让征哥为难？” “你想想，这市场可是征哥承包的，这才没开业多久，就闹出这种事来，把警察找来，你让市场往后怎么经营？” 冯艳红拧着眉，心里说不出的气愤，那些地痞流氓的气焰就是让这些人给惯出来的！ 冯艳红扬起了声音“牛管理员，你这话说得不对！” “我今天要是纵容了他，明白就还会有别人来市场白吃、白喝、占便宜！” “还会有别的商家被砸店铺，长此以往才真的是败坏了征哥的名声，害得市场没了生意！” “要真的想让市场做好，就必须给商户们，给顾客们营造一个良好的，安全的环境，而不是纵容这些地痞流氓！” “对！”赵姐带头说对，紧接着其他的商户也接连点头。 牛管理员见状，抿了抿嘴角儿，有些不满地盯着冯艳红。 “还有，你为什么会觉得警察来了会对市场不好？警察同志是为人民服务的，是给老百姓安全感的，你却觉得警察阻碍了市场的生意？简直是笑话！” 冯艳红怒怼了牛管理员，获得了周围一片叫好声，还有不少人赞扬她的举动。 冯艳红并不把他们的那些赞扬放在心里，毕竟事不关己的时候，赞扬几句对这些看热闹的人，也没有什么损失。 只让他们看热闹可不行！ “大家要都这样，被欺负、被吃霸王餐、被勒索钱财之后选择忍气吞声，那这些人只会越来越猖狂。” “今天是我家，明天就有可能是别人家，要真的长此以往下去，我们的生意怎么做？” 冯艳红的目光不紧不慢地扫视了一圈。 面馆老板举着苍蝇拍赞同道： “对！昨天就是他，去我家吃了牛肉面，不给钱，还要打人！” “我也赞同！不能让他们再这么猖狂下去了！一碗面是不值当什么，可他们要是天天来，成帮结伙儿地来，我们怎么办？生意还怎么做？” 牛管理员面色阴沉得像锅底，对冯艳红更加没有好感“那你们想过没有？他们要是蓄意报复怎么办？” “怕什么？我们市场里这么多商户，还怕他们一两个人？！” “就是！我们对付不了他，难道国家还治不了个他了？” 随着商户们的态度变得明确强硬，牛管理员也不再说话，只是抱着手臂看着冯艳红。 那目光仿佛是在说，我看你接下来怎么收场。 张云刚才并没有理会牛管理员，说话的功夫，张云已经把在警察叫了过来。 张胖子见到警察气势明显降了一大半，半垂着脑袋嘴里嘟囔了几句，像是在骂人。 张云没看冯艳红，指着张胖子控诉道：“就是他！昨天当着好几个女同志的面儿脱裤子，嘴里还不干不净！还用他那只脏手，摸人家小姑娘的脸！他耍流氓，我们好多人都看到了。” “臭婊子，你等着我撕烂你的嘴” “闭嘴！老实点儿别动！” 周围人都朝着张胖子投去鄙夷的目光，甚至还有人大骂他畜生。 “带回所里。”警察也很气愤，二话没说，直接上了手铐。 “警察同志，他还砸了我的店，抢劫了我店里的钱，砸了我的店！” “胡说八道，你们爹啥时候抢你钱了！你们爹就吃了你一碗凉面！你要不把你们爹关店里，你们爹砸你店干啥呢？” 张胖子依旧语气强硬，甚至还想冲向冯艳红。 “抢了多少钱？” “五十！” “少溜逼！明明只有四块五！” 冯艳红欣然一笑“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整钱被我装起来了，没被他抢走。” “嗯，行了，先带回去，小钱跟我看一下现场。” 警察只站在门前看了一眼，就倒吸了一口凉气，跟身后的小钱说道：“回去叫人来拍照，你今天暂时停业。” 第122章 简直就是个祸害 “啊？不是只需要取证就可以吗？”一听要停业，冯艳红瞬间慌了神。 “是要取证，所以下午你这店里不能再进来人。” 警察淡定的解释，让冯艳红更加心急了，她可已经把下午的食材都备好了的。 “可我的食材，那些东西都不能放的，明天就卖不了了，倒掉就是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最终在冯艳红的恳求之下，同意了她从后窗，把厨房内的剩余食材拿出来，继续售卖，并且还预定了十几份作为他们的晚饭。 还剩下二十来份，摆在门前，卖得反而更快了，她的邻居，牛肉面的老板还热心肠地借给她了两张桌子，摆在了牛肉面的门前。 “这是怎么了？”秦征骑着自行车到了店门口，看着门前站着两名警察，不由地蹙了蹙眉心。 冯艳红忙着手里的活儿，简单地解释了几句，秦征点了点头。 “你做得没错，别往心里去，这些地痞是该好好整治一下才行。” 说罢，秦征给门前的警察发了烟，不知道攀谈起了什么。 冯艳红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跟拉面馆老板道谢，店里的取证也结束了。 “同志，取证已经结束了，抽空到我们派出所去做个笔录，你这里就能正常营业了。” 冯艳红很配合地点头“好的，麻烦各位警察同志了，我这里收拾完就去。” “你跟这警察同志一起去，我让人来收拾。” 秦征发了话，冯艳红犹豫了一瞬，跟着警察一起去了派出所。 派出所里传来了张胖子今天的动的的叫骂声，那些话脏的简直是不堪入耳。 骂的是她和张云，甚至还说是他们两个合起伙儿来栽赃陷害他，也骂警察，就是不好好配合警察做笔录。 从审讯室里出来的小警察，揉着太阳穴迎面撞到了冯艳红的肩膀。 “不好意咦？怎么又是你？又打架了？” 嘶~ 肩膀被撞也就算了，这小警察也实在是太那什么了！ 她不就在他们辖区打过一次架吗？ 至于嘛！ 冯艳红咬着牙吐出两个字。“不是！” “她的店被里面那个张武成给砸了，来做个笔录。” “哦，是这样。”小警察点了点头。 冯艳红现在开始有些讨厌眼前这个小警察了。 他不是不会说话，她觉得他就是纯粹了瞧不起她。 虽说她并不在意，他怎么看她，可谁受得了，他眼神里的那种质问？ 就好像事情是她惹出来的，质问她好好的人家怎么不砸别人的店，偏偏要砸你的。 冯艳红深吸了一口气，没再理会他，紧跟着去做了笔录。 王晟去市场看到秦征正在跟几个管理员，整理店铺，上前询问才知道是有人砸了冯艳红的店，气得直跳脚。 “丫的，胆子够大的，别他妈的让老子抓到！” 秦征瞥了他一眼“已经被警察抓走了，你生气也没有用。” “老子等他出来！看我不敲折他的狗腿！” 王晟依旧忿忿不平，眼里都快喷出了火星子。 “艳红怎么样了？没受伤？人现在在哪里呢？”王晟突然反应过来，店都让人给砸了，人怎么样了呢？ “人没事儿，去派出所做笔录了。” “人没事就好。” 王晟仔细看了看店里，也就少了两个暖壶，盛汤的桶被砸变形了，怕是用不了。 桌子有几个桌面上被砸出了坑，不太严重，补一补还能用，凳子坏了几个，已经有人在修了。 牛管理员站在秦征的身边，欲言又止了一阵子，还是开了口。 “征哥，那个冯艳红，我觉得不是什么正经女人。” 秦征点烟的手顿了顿，没说话，点燃烟用力吸了一口。 “您不知道，她今天站在这里大庭广众之下，煽风点火的样子，这女人我觉得您不能再留着她了。” “她说什么了？”秦征回头看了一眼店里的王晟，漫不经心地问道。 听秦征这么说，他也没什么顾虑了，站在门前有模有样地学着冯艳红说话的样子，几乎一字不差地复述给了秦征。 说到一半儿，王晟也走了出来，向秦征要了根烟，站在一旁看表演。 当听到他说冯艳红就是个祸害的时候，王晟的神情明显有了变化，很快又掩饰住了狠厉，看向秦征，亦如往常一样，带着笑意和善地道： “我们艳红说的没错啊！哪儿错了？你这是市场，你当这里是哪儿啊？地痞流氓的地盘儿啊？” 听完王晟就笑了，他觉得特别有理，邪不压正嘛。 真要被他们欺负惯了，往后这市场上恐怕就真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牛管理员目瞪口呆地看着王晟，想反驳但他也知道，王晟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人。 “她的确说的没有错，咱们开市场的，就应该给大家创造一个良好且安全的环境。” 牛管理员摇了摇头，这两个男人肯定是被那个女人下了什么药，那女人简直就是个祸害。 要让她再这么闹下去，恐怕征哥过不了多久就得把这街上大大小小的地头蛇都给得罪一遍。 要真是这样，他们这小市场 “牛大兴，你明天去批发市场上班。” 秦征叫了他的名字，眼神里看不出什么情绪，但他却忍不住的颤了颤身体。 两人打发走其他人，包括了平常几乎跟王晟形影不离的陈浩也被他打发走了。 两人在店门前，一人一张板凳，一左一右十分安静，越看越像两只门神。 “怎么做在这里？吃饭了吗？”冯艳红从派出所回来看是到店门前这幅场景，都吓了一跳。 “还没，我出去这两三天，都没吃你做的饭了，馋得很呃要不你也别做了，我请你们去酒楼吃。” 王晟话说到一半儿想起来，她今天被砸了店，又跑到派出所去做笔录，应该挺累的了。 不能再让她去做饭了！ “不用，厨房又没事儿，做饭快着呢，干嘛出去吃，挺花钱的。” 冯艳红说着话，快步进店去准备食材，没过多久冯艳军也回来了，进厨房给她打下手，速度就更快了。 王晟一边夸赞饭菜顺口，一边笑呵呵地道： “艳红，旁边那个工地，刚刚开工，还没找上做饭的工人，我跟他们说过了，从后天起让他们到你这里来吃，你要是能做盒饭的话，就更好，就十几个人，饭也好做。” 第123章 王晟的阴谋 王晟的话，这让冯艳红愣了愣“可我不是专业的厨师，真的能行吗？” “怎么不能行？你做的菜可比外面那些饭馆、食堂要好吃多了。工地上的盒饭，没那么讲究。” “一盒八毛钱，价格我都给你谈好了。” 王晟一连吃了三碗饭，眼看着桌上的盘子空了，才舍得放下碗。 两人临走前，秦征特意慢了两步嘱咐道：“别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也别觉得欠他的，就当他这些天在你这里白吃白喝的报酬。” “我觉得你要是做盒饭，生意还能比现在好一些，毕竟天气也一天比一天凉了。” “好，我知道了，我试试看。”十几个人的饭菜，不算太多，她能忙得过来。 而且原本她也是在考虑是做饺子还是做炒菜的，但这两样不管是哪一样做起来，都不能只有她一个人来操持。 走一步看一步，大不了到时候再雇个人，有钱赚就会慢慢好的起来。 晚上冯艳红回到家里在灯光底下，写了好久，才写出一封还算满意的信，虽然比李伯山的字还差着十万八千里，但好歹能让人认得全了。 信纸折得整整齐齐，放进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信封里，封了口又贴了邮票，才露出满意的微笑。 再看看被自己撕掉的信纸，冯艳红戳了戳额头，他肯定是早就预料到了，要不然怎么会给她备那么多信纸。 李伯山也伏在桌前，写信，虽然自己已经写了五封信，无一例外都没有得到回信，但他依旧坚持五天寄出一封，雷打不动。 刚刚开学，他们学的都是一些理论课，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除了周六周天会去二爷爷那里，其余的空余时间他基本上都在图书室，直到快到宿舍的熄灯时间再回去。 “喂，你就是李伯山？” 刚从图书室出来的李伯山突然被人拦住了去路，心里很不悦，却依旧保持着原本的神情，往后退了两步与那人拉开距离。 拦住他去路的是个女人，长披肩，着装洋气，长相应该还行，没有艳红好看，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手上还带着一块梅花手表，看样子家庭条件还不错。 “我是，同学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我叫王莹，隔壁京大的，我要跟你处对象儿。” 李伯山瞳孔一缩，两忙又往后退了两步，退到台阶处，差点踉跄着仰倒过去。 “嗤～胆子怎么这么小，我了解过你了，觉得你人还不错，我们可以试试看。” 王莹看到李伯山滑稽的样子，掩嘴娇笑着。 “不用！我们不合适的。” 李伯山有些慌张，他没有遇到过这样直白的女人，哦，不，他的艳红也喜欢直来直去，但不会像这个王莹这样，大半夜的拦男人路，说这么没羞没臊的话。 李伯山捏紧手里的书，想要绕过王莹，却又被她伸手拦住。 “为什么？因为你家里穷？” “没关系啊，我家条件好，我不嫌弃你。” 看着王莹透着浑身的自信，李伯山内心是有些鄙夷的，此时的他已经镇定了下来，一脸平静的道： “不是，是因为我有未婚妻，再过不到四个月我们就要结婚了。” 脑海里浮现冯艳红的倩影时，李伯山不由地嘴角上翘。 “你你、你居然有未婚妻了？你在骗人？你才刚刚上大学！” 李伯山瞥了她一眼，冷冷地道：“有必要骗你？开学的时候是我未婚妻送我来学校的，你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 说完李伯山用书推开她的手臂，快步回了寝室。 王莹呆愣了地看着李伯山从正面看到了背影，满心透着震惊！ 都这个年代了，怎么还会有人这么早就结婚？！ 还有，他为什么会有未婚妻！ 王晟！ 前段时间王晟回了京城，还说是为了庆祝她考上大学，特意请她全家在全聚德吃了一顿饭。 王晟当时在她面前提起李伯山，一直是不停夸赞的，所以让她对李伯山这个人也有了一定的好奇心理。 开学之后她总是有意无意地到农大来，打听他的事情，不知不觉就觉得这个男人，合该是她的。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她也跟王晟通过两次电话，但他没有一次提起过李伯山有未婚妻的事情！ 这是王晟的阴谋！ 王晟算计她！ 为什么？！ 不怪她这样想，她和王晟虽然是同姓同族，但他们两家并没有多么近的亲戚关系，但她从小就知道王晟的阴险狡诈！ “王晟！你个王八犊子！你敢害我！” 王莹满腔怒火地甚至都没有等到回家，直接在街边的电话亭里给王晟打去了电话。 “哎呦我的姑奶奶，怎么了你这是又？这么大火气，消消火儿，消消火儿。” “我是你哥，我怎么会害你呢？” 王晟一点儿也不意外，甚至是非常的淡定，坐在了沙发上，从茶几上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话筒夹在耳边。 “嗤~” 火柴冒了火，点燃了他嘴里的烟，眼里含着笑，却没有一点儿温度。 “你可没跟我说过，李伯山他有未婚妻！” 王莹现在心里能渐渐的平静下来，脑子也更加清晰了。 之前王晟的过度殷勤就让她有些起疑，每次都被他糊弄过去，现在有了未婚妻这条线，她终于能把她心里的怀疑穿成线了。 “王晟！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看上人家未婚妻了，所以才圈套我去追求李伯山的？” “王莹，我这也是为了你好，李伯山他不够优秀吗？人品不够好吗？相貌长的也不差，是你喜欢的类型对不对？” 王晟咂了一口烟，烟雾从口中、鼻孔缓缓吐出，眼睛微眯却透着十足的自信。 “就算咱们京圈儿里，也未必能找出来几个这么优秀的，你说是不是？” “未婚夫妻而已，没有那张结婚证，你怕什么？” “我才不会跟你一起同流合污！我哥说得没错，你就是个乌龟王八蛋！坏得很！” 王莹骂完之后，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坐上着车回家的时候，王晟最后的那句话，却始终在脑海里徘徊，一路上都挥之不去。 王晟挂掉电话，扬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王莹什么的脾气最受不得激将，也受不得被拒绝，接下来他就只用等着她的好消息就是了。 想到这里，王晟忍不住地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心情极好。 第124章 忙碌 冯艳红第二天就把信寄了出去，心里还有一点点的忐忑，回到店里开始研究菜单。 原本她是有了冰柜之后，想做饺子的，现在要做盒饭，饺子她肯定是顾不上做的了。 冯艳红在中午炒了四个菜，两荤两素，标价全素五毛一份，荤素搭配八毛一份，没想到进店的人大多数都选择了盒饭。 没过一会儿就是把准备的饭菜卖得精光，后面一些进店的还会问盒饭有没有。 她也只能耐心的解释，因为今天是做盒饭的第一天做的量比较小，所有没有了。 很多吃过盒饭的，表示明天还会继续来吃，冯艳红心里都乐开了花。 “老板娘这盒饭做得好吃，比我们食堂的好吃太多了！” “就是，机械厂的食堂自从承包出去之后，就越做越难吃了，下月开始我也申请补贴，不去那食堂吃饭了。” 这个时代，能承包食堂的，哪个不是关系户？ 冯艳红笑呵呵地跟人打招呼，送人出门，心里盘算着往后还得添置两口大锅才行。 第二天冯艳红没有做凉皮，准备了一些面条儿，又准备了一些卤料，剩余的时间就专门来做了盒饭。 昨天还专门在猪肉铺子里预定了一块板油，做了一整盆的猪油，炒菜的时候放上一小勺，味道立马就不一样了。 王晟介绍的人，是一个个自己带着饭盒来的，满身是土，脸上也不怎么干净，后面跟着几个衣着干净，皮鞋锃亮的肯定是工地上的领导了。 冯艳红提了半桶水出来“饭盒先放桌上，这桶水给你们放在门口，洗洗手我给你们打饭。” 那些人脸上浮现出了惊愕，接连道谢接过了冯艳红手里的水桶。 几位领导单独做好了一桌，看了看冯艳红的饭菜，不由地蹙了蹙眉，撇着嘴似是有几分嫌弃。 冯艳红没有理会他们那嫌弃的眼神，挨个给他们的盘子里打上饭菜。 那十个工人本来是想打上饭菜就走的，被冯艳红拦了下来。 “外面也没地方坐下来吃，就在这里吃。” 没成想这十个工人硬生生地挤在了最拐角的一张桌子上，坚决不肯弄脏她的地方。 冯艳红再回头看看那些坐在正中央，挑肥拣瘦，随地吐吐沫的所谓领导，只觉得很是讽刺。 顾客至上，她也只能忍忍，等他们走了她得好好把地拖一拖！ 工人们迅速吃饭，端着饭盒离开，那几位领导买了瓶白酒，居然还在店里喝起酒来了。 在得知她店里只有小碗，没有酒杯的时候，又是忍不住的一阵嫌弃。 店里紧接着上了人，冯艳红哪里还顾得上人家看她是什么眼神。 她今天预估了一下，光中午就做了五十份的量，没想到还是不够卖。 主要是昨天吃过盒饭的，今天还带了好些同事来，还没到最高峰的时候，就已经没有盒饭了。 “不好意思，今天中午没有盒饭了，还有炸酱面和羊肉汤面。” “她家的炸酱面也不错的，咦？羊肉汤面我怎么没吃过？给我来碗羊肉汤面。” 冯艳红在后厨煮面，前面的客人基本都是自给自足，倒水盛汤，见她实在忙不过来了，就自己上手去端面。 冯艳红正忙得热火朝天，端了一大托盘地面出来，就被那几个领导拦住了路。 “给我们再加几个菜。” 冯艳红托盘未动，汤汁微微晃动，却没有撒。 “不好意思，这会儿加不了菜，后面还有十几碗面要煮，这小店里只有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不好意思了。” 冯艳红有些费力的端着托盘，还是带着笑意，温和地跟他解释。 “你就这么做生意呢？我们可是晟哥介绍来的！” 冯艳红有些恼火，看着年龄他至少要比王晟大出一轮，也跟着人叫晟哥，那是得有多会拍马屁！ “是我们的面？” 冯艳红抿着嘴，好不容易才压住了火气，下一秒又带了些许笑意，对来的那人点了点头。 “来给我。” “谢谢，您小心。”她现在实在没有时间跟这位‘领导’计较那么多，她还得抓紧把客人的面都煮了。 见冯艳红不肯说话，那人却上了火“什么态度！赶紧给我们加两个菜，要不然我们明天就不来了。” 冯艳红翻了个白眼，心道：爱来不来！ “真的不好意思，我现在实在是忙不过来。” “嘿！给你脸了！”说着话居然还撸起了袖子，一副准备干架的样子。 “她的脸，你当然得给！愿意吃就吃，不愿意吃，就赶紧滚蛋！”王晟冷着脸进了店。 眼看着那人的气势，立马软了下来，袖子撸到一半，手都僵在了那里。 转向冯艳红的时候，又变回了一副讨好的样子“我来帮你。” “晟、晟哥，我没别的意思，就、就是没” “那个，我们吃好了，我们这就走。” 那人似乎有些慌不择路，转身的时候，差点儿绊了脚。 “账结了没有？”王晟问道。 “没” “这里可没有月结季结的规矩，必须日结！” “好，我现在就结，现在就结。” 冯艳红给他找了钱，立马又回了厨房，王晟也跟着进来。 “谢谢你，他们往后要是不愿意来就算了，别勉强。” “这有啥勉强不勉强的，我是老板，食堂开在哪里还不是我说了算。” 冯艳红有些无语，有钱人可真任性！ “你还是在外面待着，这里油烟大，也热得很。” “哦，好那我出去。”王晟看着满座的大厅，踱步到了一桌还未收拾的桌子前坐下。 听人夸赞冯艳红的东西做得好吃，不由得嘴角儿上翘。 ‘吃，吃！等老子把人娶回去，你们就没机会再吃了。’ 回头看了看看一桌子的碗筷，王晟眉心发紧，站起来看了好一阵子，伸出手去。 在他还没碰到碗筷，冯艳红就端着托盘出来“你别动了，我收拾。” “好。我帮你端。” 王晟哪里干过这种活儿，托盘到他手里的瞬间，脚步都打起了摆子，托盘也跟着摇晃了起来。 “还是我来！”冯艳红头皮都发紧，生怕他把托盘给她扣到了地上。 她那羊肉汤面可八毛钱一碗呢！上面带着一层的羊肉，要真扣得上了，可就真的是浪费了。 第125章 得到报应了 冯艳红从做了盒饭之后，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天天中午都是爆满的状态，也实在是忙不过来，后来面也暂时不做了，每天都是累得回身酸痛。 招供的红纸贴出去几天了，都没有人来询问，冯艳红有点着急了。 “咦？艳红？你在这里开店了？” 下午来市场买菜的马阿姨，看到冯艳红快步上前。 冯艳红眯着眼揉腰的手顿了顿，逆着光她只能凭着声音判断是马阿姨。 “阿姨，您来买菜啊？我这店开了还没两个月。” 冯艳红笑着跟马阿姨打招呼，原本是想邀请她进店坐坐，但是想到自己做的是汉餐，阿姨是回族，怕人家会介意，也就住了口。 “快有半年没见到你了，越长越心疼了，脸色咋不太好啥是？” “啊？可能是这几天累了，没事儿。” “结婚了么？” “啊？”冯艳红被问得有点儿懵，上了年纪的人都这样开口就问结婚了没？ 冯艳红愣了三秒，保持着笑意，礼貌地回道：“还没有，订下了，一月结婚。” “订下了就好，也快了，这都马上十一了。” “郑家两口子这两天就要判了，你知道不？” 冯艳红恍然摇了摇头，张云和郑巧珍好像已经好几天没有来过了，这事儿她还真是不知道。 “听说苗桂芝是主犯，要判十年，郑兴邦” 马阿姨又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道：“听说还有强奸罪、虐待罪，好几种加起来要判十来年呢！比苗桂芝的时间还长。” “你说那么大年纪了，跟人小姑娘啧啧！真是没见过比这一家子更恶心的人了。” “两口子前脚被抓，郑国庆就把郑巧慧赶出了家门两个人也闹得不可开交，警察上门去调解几回了。” “说是郑国庆同意郑巧慧住到中专毕业，但他绝对不会给吃一分钱学费生活费，小丫头也不知道拿啥教生活费着呢。” “啧啧～两兄妹都跟他们爹妈一个姿势！”马阿姨眼里透着鄙夷。 “郑国庆那工作也黄了，这几天跟他那个对象儿天天吵，天天闹，说是怀孕了，连结婚的钱都没有。嗯～一天天的竟让人看笑话了，也不觉得害臊。” 那一家子得到报应了，她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但她并不是为了那一家子人惋惜！ 而是为了被他们害的那些人，那些女孩和孩子们而惋惜！ 就算把那两个人判得再重，有些伤害也依旧弥补不了，那些女孩的人生不可能再重新来一回。 “咦？你这里还招工？” “对，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想找个人帮忙，就是贴了几天了，也没有人来。” 冯艳红提到这个就有些犯愁，她现在中午那一顿饭控制在一百份，下午在五十份，每天都不够卖，但她一个人也只能做这么多了。 “工资给多少？有啥要求么？” “工资一个月五十，店里管两顿饭，手脚麻利干活利索的，人最好也干净些，毕竟咱们这是做吃的东西的。” 冯艳红眼睛亮了亮，连忙说了自己的要求。 “行！阿姨帮你找，肯定给你找个手脚利索的小媳妇儿，阿姨锅里还煮着粽子呢，就不跟你多说了，回头找到人给你带来。” 马阿姨的背影行色匆匆地消失在小市场，冯艳红连句谢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行了，她又该去备菜了。 第二天的下午，冯艳红正在店里摘菜，张云和郑巧珍风风火火地进了店。 “艳红姐！法院把坏人判了！那个屠夫，判了三年！呜呜就该让他在牢里一直待着！” 郑巧珍扑到冯艳红的身边，拉着她的手臂，先是笑，后来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张云表现的却是很平静，带着微笑，像是很欣慰。 “好了，别哭了，这是好事儿。” “往后你们都会越来越好，咱们要向前看，往前走！” 冯艳红安慰郑巧珍好一阵子，她才把眼泪鼻涕一起擦了，又换了一副笑脸。 “艳红姐，有吃的没有，我饿了。” “有！我给你煮羊肉面吃。” “我要炸酱面。”张云听到羊肉面，神情就紧了紧，赶紧说自己要炸酱面。 “好！” “我们帮你摘菜！” 两个人今天没有出摊，下午就一直在冯艳红的店里帮忙，有说有笑的，效率快，时间也过得快。 李伯山在学校的传达室里，拿到了冯艳红的信，整个人都变得比平常温和了几分。 嘴角一直上翘，出了传达室就迫不及待地准备拆信，有想了想，揣在怀里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才拆开信封。 字还算工整，能看得出，是她一笔一划写出来的，很认真！ 看样子她为了写这封信也没少下工夫呢。 李伯山眉眼都带着笑，把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快要上课了，才意犹未尽地将信重新装起来，揣在了兜里。 “李伯山，这道题你是怎么解出来的？” 同班的姚晓敏，拿着作业本站在了李伯山的桌前。 李伯山看了一眼又抬头看了看姚晓敏，语气平淡道：“周济川会做，让他给你讲，我还有事情。” 那道题前两天老师刚刚讲过，当时她还回答了问题，怎么可能今天就不会做了？ 他还得去给艳红回信呢，哪有功夫搭理她！ 李伯山下了课就飞快地往宿舍走，没成想在宿舍楼下又看到了王莹。 顿了顿脚步，迅速低下头，又加快了脚步。 “哎！你跑什么！” 王莹在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才认出来人，追了上去，终于在他进寝室前，把人一把拉住。 “我们认识吗？”李伯山回头冷清的问道。 “你你少装不认识我，不认识你干嘛要低着头跑？！” 王莹心里气恼不已，她敢肯定他是装的不认识她。 “我有话跟你说，跟我走。” “你女人可真奇怪，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跟你走？” 李伯山依旧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子，甩掉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进了寝室。 “哎哎哎！姑娘，这是男生寝室，你不能进！” 宿管阿姨盯了她好半天了，刚才的话她也听到了，王莹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门前，宿管阿姨脸上才露出了鄙夷。 “这要是我家姑娘，我得拿笤帚打她，哪有这么厚脸皮的。” 第126章 在我看来你哪里都比不上 李伯山猜测那个王莹是王晟找来的，不单是姓氏一样，就连厚颜无耻的功力都相当一致。 李伯山不理她，她就天天跟着，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有的时候他一句话不说，她也能跟上一天。 而且不停不停地说话，聒噪得很！ “你能不能不要再缠着我了！我都跟你说了，我有未婚妻，就快要结婚了，你缠着我干什么？！” “王晟让你来的是不是？他让你来你就来？你自己都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名声吗？” “你家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你考虑过你爸妈的感受吗？” 李伯山回过身就是一顿质问，脸上难得的浮现出了不耐烦，和憎恶的神情。 王莹愣了愣，有一丝失落，她就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男人，居然能够这么狠心的一口决绝，甚至对她很厌恶。 从小到大没有人这样对待过她，就算他知道那些人夸赞的话并非出自真心，但她也从来没有这样被人质问过。 她家世好，样貌就算不是倾国倾城，但在他们那个圈子里，从小到大也没被人比下去过，他是铁石心肠吗？ 她都这样放低身段地跟着他了，他非但不动心，居然还敢讨厌她！ “李伯山！你当你是谁？！凭什么这么质问我？！” 王莹的浑身瞬间被愤怒充斥，盈盈水光不断在眼眶里翻涌。 王莹语出惊人，李伯山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脑子有病？ 要不是她要死缠烂打，他又何苦质问她？ “要是有病就去看病，别没事儿找事儿！” 李伯山拧着眉，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王莹气得直跺脚，眼泪巴巴地往下掉，始终也没等到他回头看一眼。 心里一股浓烈的胜负欲开始蠢蠢欲动，她不相信李伯山那个乡下未婚妻会比她好！ 她不相信男人会在事业前途面前，毫不犹豫地选择一个女人！ 只要他有一点的松动，她就有把握把这样男人拿下，她不信他不会动心！ 姚晓敏对李伯山有意思，班里不少人都已经看出来了，李伯山自然也是知道的。 但毕竟是同班同学，他也只是避让，并没有像对王莹那样不客气。 时间久了，姚晓敏也就知道了李伯山对她并没有什么想法，而且从周济川那里还意外得知他是有未婚妻的，而且这学期结束之后，他就会回家结婚。 为此姚晓敏的情绪低落了好些天，甚至连看都不敢再看一眼李伯山。 李伯山并没有把她的事情放在心上，收到冯艳红的第二封信时，李伯山大大方方地坐在教室里拆了封。 “班长这是又收到未婚妻的信了？”周济川看到他那副欣喜的神情，猜也能猜到一二了。 “嗯，她最近比较忙。” 李伯山的回答，让周围一众人都酸掉了牙，起哄的声音更是被全班人都听了个清楚。 李伯山有未婚妻这件事情，在班里女同学圈子里一下炸了锅，不少人都露出了失望的眼神。 毕竟李伯山的事迹，在开学的时候就已经传遍了校园，一开学就是导师指定的班长，人长得也帅气，那个女生不会多看几眼。 只是大多也都只停留在有想法这个阶段，谁也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像姚晓敏一样去主动靠近。 毕竟班长平常跟女生说话恨不得都离着八丈远，跟她们说话的时候，也简洁得要命。 就算他不凶，大家也都觉得他很严肃。 现在知道他有未婚妻了，大家的那点儿小心思，就更是随风飘散，无影无踪了。 观察了几天之后，李伯山终于放心了，那封信真的给他解决了大麻烦。 王莹因为上次的事情，消失了好几天，李伯山正要松下一口气的时候，那位大小姐，居然又出现在了他宿舍楼下。 “站住！我有话要说，你该懂基本的礼貌？” 李伯山顿住脚步，回头看去，眼神里充满了冷漠。 “对不怀好意的人，需要礼貌？抱歉，我修养有限，做不到。” “你” 王莹再次被他的话呛住，咬了咬牙深吸两口气上前继续道：“我有哪里不好？比不上你那个乡下没文化的未婚妻？！” “她不过就是个初中毕业，字都认不全，只能做些小生意糊口的市井女人罢了，哪里能比得上我？我家里” 李伯山拧着眉心，往后退了两步。“在我看来，你哪里都比不上。” “王小姐，做人做事都该有底线，别再纠缠我了，否则我可真就不客气了！” 王莹的脸皮终究还是没有王晟那么厚，面对李伯山的冷声警告，一下子羞红了脸。 红着眼眶倔强地不肯屈服，捏紧双拳，肩膀微微抖动。 “我会让你后悔的！” 憋了半晌，好不容易憋出了这么一句话，气冲冲地跑了。 李伯山并不在意她的话，只要她不再缠着自己，他就放心了。 马上就到十月了，国庆节他回不去了，史老师要带他去做实践活动，真的好想她。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过她，明年一定要带她到京城来，不能再分开这么久了。 可是他现在才存了不到一千块，勉强够办婚礼，买房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沮丧，又有些无力的感觉 他知道挣钱的事情急不得，可他们就要结婚了，他总不能把生活上的压力都压到艳红的身上。 郑巧珍跟着警察去了外省，说是有她女儿的下落了，张云这几天有空的时候就会来给她帮忙，渐渐跟她熟络起来，话也比从前多了。 马阿姨没过两天，就带着一个面相憨厚的小媳妇，来到了店里。 “她姓高，叫高桃，二十三了，我们家属院的媳妇子，今年孩子刚送到幼儿园去。干活儿利索着呢，人也老实家里男人在机械厂工作，去年刚升成技术员。” 马阿姨给她们相互介绍，把高桃的信息说了个一清二楚，像是把人家的底细了解得一清二楚似的，也毫不吝啬地夸赞她勤快能干。 高桃看着有些紧张，全程捏着自己的衣角儿，眼睛不敢直视冯艳红。 “既然是马阿姨介绍的，那我也放心，你要愿意的话，就来试试看。” “行、行！可以的，我能干活儿。”高桃兴奋地点了点头露出了笑脸。 第127章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高桃第二天一早，比冯艳红还早到店门口，一身干净整洁地站在店门前。 “怎么来这么早？我每天都是这个点儿来，你也不用来太早的。” 高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送孩子去幼儿园，顺道就直接过来了，没早到多久。” 摘菜的时候，攀谈起来冯艳红才惊讶地知道，高桃居然是高中生毕业。 有这样的学历，找工作应该不难啊，怎么会甘心到她这小店里来做工？ 好在高桃干起活儿来是真的不错，两个人忙活起来，就轻松多了，冯艳红又把菜单上的炸酱面和羊肉汤面加了上去。 现在店里每天的营业额能达到一百块二三，有的时候还能冲到一百五。 对于现在的营业额她还是很满意的，过几天就国庆假期了，她准备休息两天，回家去看看。 李伯山写信来说，他国庆假期要跟着老师去做实践，不能回来了。 心里虽然有点小小的失落，但她也并不想让他，那么辛苦地赶火车跑这一趟。 冯艳军最近在王晟那里上班，看起来还不错，也的确学了不少东西，跟她讲起其中门道时，总有种乐在其中，津津乐道的感觉。 还说等十一过后，王晟就打算把他调到身边去，做个助理。 冯艳红有些难以置信，毕竟冯艳军才在他那里上了两个月的班而已。 “姐，你放心，我都跟晟哥说好了，我是我，你是你，他不会向我打听任何关于你的消息的。” 实话说，她半信半疑。 不太敢相信王晟！ 虽然说他最近的确是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但她还是该防着他的。 姐弟两人约好了，国庆假期一起回家。 艳军上次回去的时候，说新房已经盖好了，在做水泥地和院墙。 上次见到纪姨和伯青，还是纪姨带伯青去医院做常规检查，到她店里来做了一会儿。 纪姨十月就办要办退休了，说是办完之后，就要带伯青去京城，十二月再回来操办婚礼的事情。 冯艳红想起结婚，心里有些期待，又有些害臊，回想上辈子好像都没有这样的情绪。 那个时候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只觉得年纪到了，结婚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也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爱情观念。 现在完全不一样，心里有着思念和期待，想要与他组建家庭的心思是越发强烈的。 甚至期盼着他也对自己是如此 冯艳红贴好了告知，也跟那些老顾客们打过招呼，第二天清早赶车回了农场。 提前准备了不少的水果，买了几罐黄花鱼罐头，午餐肉罐头，还有三盒月饼，还有些平常家里需要用，老妈却舍不得买的。 两人大包小包提得满手，到场部，姐弟两人还去了一趟杨家，给杨叔和程老师备了一份礼。 用了人家两个月的房子，只花了五块钱，这是人家给他们姐弟的照顾，这份人情得记得。 时间才早，他们一进院子，就看到杨叔提着绿色小猫洒水罐，在一侧给花浇水，程老师依旧穿着旗袍套着一个针织小外套，在另外一边修剪花草。 虽然有录音机播报新闻的响声，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吵，仿佛能让人瞬间安静下来。 “呦，是冯家姐弟来了，快进来。” 杨叔看到姐弟两人，笑呵呵地跟他们招手。 “杨叔，程老师。” “这俩孩子，来就来一趟，带东西做什么？” “你们能来，我和老婆子就高兴。” 杨叔看着姐弟两人放在桌子上的东西，依旧保持着笑容。 “这不快到中秋节了嘛，就给您和陈老师带了点儿月饼和水果，您别嫌弃。” 程老师笑得十分温和，热情的给姐弟俩搬了凳子，倒上了茶水。 留了半小时，姐弟就告辞了，临走前，程老师又给姐弟俩一人塞了一包梨膏糖，嘱咐他们俩有空的时候就过来坐。 姐弟俩笑得像个得到长辈肯定的孩子，欣然点了点头。 回到家之后，爸妈已经在准备饭菜了，知道他们俩要回来，提前泡了腊肉，又杀了鸡鸭，叫了李家人一起过来吃饭。 冯艳红放下东西，分出来一份月饼、水果、罐头，带着冯艳军又去了一趟李家。 纪淑英迎着姐弟进门，带着冯艳红看了新房，满脸笑意，却遮掩不住疲惫和憔悴。 进门看到李伯青那张苍白的脸和略带萎靡的状态，冯艳红明白了纪姨为什么会那么憔悴了。 “原本想等墙面刷好，该置办齐的置办齐了，再带伯青去京城的，现在可能来不及了。” “等十一假期之后，阿姨的退休手续提交上去，阿姨就准备带着伯青去京城。” 冯艳红看到这样的李伯青，心里也很难受，重重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赞同，并不在意这些细节。 “需要置办什么，阿姨给你钱，就是麻烦你自己多跑两趟了，阿姨争取赶在十二月就回来。” “好，没关系的，带伯青去看病重要。” 冯艳红一口答应了，大不了她关上几天店，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李伯青的病肯定是耽误不得的，她重生之后，改变了很多事情，但她恐怕没有办法改变李伯青的人生。 毕竟科学发展需要时间，这个病，恐怕也不是几年内就能研究出成果的。 但只要有一丝希望，她就不希望李家人放弃，她也不会放弃。 中午吃饭的时候，李忠和李伯青都没有来，李忠还在派出所值班。 李伯青现在需要忌口，这一桌子菜没有几个是他能吃的，再加上本来精神就不太好，就没出门。 冯艳军用饭盒装了一饭盒的饭菜，专门给送了一趟，回来的时候，红着眼眶，像是哭过，又怕纪姨看到会伤心，自己躲在外面洗了把脸才进屋里吃饭。 饭桌上纪姨也跟她爸妈说了，自己要提前去京城的事情，十分真挚的跟她爸妈道歉。 “没得事儿，没得事儿，说好了的家具我们家来置办你就不用操心了，等墙刷好了，我去给他们置办，你就不要操心了。” “带伯青都好好去看病，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撒。” 第128章 流言 中秋节当天下午，纪淑英就带着李伯青上了火车，李忠也是头一次求人买了两张卧铺票，把妻儿送上火车。 从纪淑英带着李伯青走了之后，队上就又起了流言。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说是因为李伯山考上了大学，在京城找了对象儿，想跟冯家退亲的。 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就连新房没刷墙，没买家具都没他们扯到了退婚的猜想上。 冯艳红自然是不知道，这件事情，但白绣从听到这些流言开始，心里就搁下了事儿，整日愁眉不展的。 冯泰周劝了几回，也不见起什么效果，自己也跟着愁了起来。 “冯哥在家的喽，偶听说你家要办喜事的呀，现在流行的电器三大件买到了没有喔。” 冯泰周听到这不洋不土的香港话，不用看都知道是谁，陈广仲，祖籍是内陆的，居然是哪个省谁也说不清楚，家里早年偷渡到了香港，早些年因为走私罪，被劳改下放到农场来的。 这家伙这些年，仗着什么狗屁港商的身份，没少做坑蒙拐骗的事情，这是又盯上他家了！ 冯泰周拧了拧眉心，不悦地道：“我家不买那些东西！” “吼～你家女鹅不会真的又被退婚了？！” 陈广仲那惊讶的神情，让冯泰周想要打人，这瘪犊子玩意儿，那张嘴实在是太欠揍！ “没有！谁给你胡说八道的？再到处乱传，小心你的牙！哼！”冯泰周提着猪食桶，冷哼一声回了院子！ 没成想第二天傍晚，队上的老光棍儿，刘广胜就提着两瓶二锅头上了门。 “你来干什么？”开门的冯泰周看到他心里就警惕了起来。 “嘿嘿，来找冯哥喝酒。”刘广胜的笑容很是殷勤，黝黑的脸上都起了皱纹儿。 虽然比冯泰周小了快十岁，可那张脸看着比冯泰周还要老。 “找别人去，我这人不好酒，你嫂子也不让喝。” 刘广胜一个老光棍儿，常年都带着一帮小年轻儿，四处吃喝，没个正行。 这个时候上门，那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哎别冯哥，有正事儿说，别关门。” 刘广胜堆积起来的讨好笑意，让冯泰周更加认定他是没安好心了。 眼睛半眯，手并没有离开大门，余光已经在找趁手的工具了。 “你能有什么正事儿？” “嘿嘿，想找你提个亲，我和你家艳红，你看合适不？” “我去你大爷的刘广胜。”冯泰周顺手拿了把铁锹，冲出去，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你自己什么球姿势自己不知道是不是！还敢打我家闺女的主意，我看你是嫌命长！” 刘广胜反应也极快，提着两瓶酒左闪右躲地到了巷道口，一边跑一边回头喊： “你还真当你那拖油瓶丫头是什么宝贝了，这都被人退了两次婚了，我愿意接着她，都是你家的福分。” “难道你还想养她一辈子，当老姑娘不成？” “我去你妈的，我自己的姑娘，我养着我乐意！你他妈的算什么东西！” “再敢胡说八道，打断你的腿！” 刘广胜在前面拎着瓶子拼命的跑，冯泰周举着铁锹追在后面，不断地挥舞。 动静闹的太大，不少人家都跑出来看起了热闹，却没人上前劝阻，甚至倒着闲话，看起了热闹。 李忠骑着自行车下班回来，老远就看到了队上的场景，加快了速度，骑车到了广场中央。 “泰周，停手！” 李忠站在广场中央喊了一句，周围都寂静了下来，两人气喘吁吁地各站一边，冯泰周手里的铁锹“哐当”一声落了地。 “怎么回事儿。” 李忠一身警服，站在中间儿，刘广胜喘着粗气，脖子缩了又缩。 “他！他！这个王八蛋！呼”冯泰周指着刘广胜咬牙切齿。 “这个王八蛋提着两瓶破酒，要到我家提亲！” 李忠闻言，立刻冷下了脸，眼神里透着不悦。 冯家到了适婚年龄的孩子，就只有艳红一个，这条老光棍儿打的什么主意他哪里会不知道！ “刘广胜！胆子不小哇。” “艳红跟我家老大订婚的事情，农场里都没几个人不知道？谁给你的胆子，这样瞎胡闹！” 李忠这一发话，全队上的人，没一个敢吭声儿的。 刘广胜更是哆嗦着肩膀赔笑道：“误、误会，嘿嘿～误会了！” “哦？误会？那咱们今天就把误会解释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你敢打上我家儿媳的主意？！” 在场所有人，都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人当场就想跑路。 “都别走！” “我可不想再闹出什么误会，都听着解释清楚再走。” 李忠的双眼如同老鹰一般锐利，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了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刘广胜身上。 “就、就是听说你家大儿子在京城又找了对象儿，跟、跟冯家那丫头退婚了” “不是我说的，大家都这么说，也怪不到我一个人的头上” 眼看着李忠的面色越发阴沉，刘广胜就把大家都拉下了水，眼神闪躲的都不敢看李忠和冯泰周。 “他老子还没死，他就干不出这种事情来！” “都那么闲？盯着别人家的事情不放，不如多去干几个义务工，需不需要我帮你们申请一下开荒的义务工啊？！” “不用了李连长，大家，大家也不过是闲聊了两句” “闲聊？闲聊到毁人家姑娘名誉上？得亏我家艳红没什么事儿，要真出了什么事儿，我第一个饶不了你们！” 李忠冷眼再次扫过一圈，在爱戳是非的那几个人身上特意停了停，算是警告。 周围人面面相觑，却没人敢再出来说什么。 “我的意思，大家都明白了没有？” “往后我可不想再听到有关于我家孩子退婚什么的传言，就算有疑问，可以来当面问我。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明白了。”刘广胜的头点得跟捣蒜似的。 “等等！” 刘广胜正准备开溜，就又被李忠叫住。 “给老冯道歉！” 刘广胜二话不说，转过身朝着冯泰周深深一鞠躬。 “冯哥对不住，我错了！” “哼！赶紧滚！”冯泰周依旧很气愤，没给他好脸子。 第129章 抓现行 出了这样的谣言，李忠晚上专门去了趟冯家，给冯泰周两口子赔不是。 虽然他保证过了，话也说明白了，但白绣依旧放不下心。 李伯山现在远在京城，他老爹就算做派再正，那也是鞭长莫及。 也不是觉得那孩子不好，可毕竟年纪小 再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流言起得蹊跷，会不会是真的有谁听到了什么风声也说不定。 越是这样，她的心里就越是担心。 他们两个人要真是再出点儿什么事情，艳红该怎么办？ 要真是一年之内退婚两回，不管是什么原因，她家艳红往后的婚事恐怕都不会顺利了。 “别发愁了，李连长不是都给咱拍胸脯保证了，再说我相信伯山那孩子，他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那谁知道，人家在大学里，那漂亮的、有文化的、比咱家条件好的小姑娘多了去了，要万一” “放心！没有万一，李连长家养不住那种畜生！” 白绣依旧拧着眉，心里还是放心不下。 “你这性子啊，实在是太杞人忧天了，人家两个孩子都没有说什么，你跟着在这里瞎操心那么多干什么？” “咱们艳红长得好看，又能干，有本事，就算没有李家那小子，也能找个条件不错的，安心。” 冯泰周最近发现，妻子的心事越来越重，尤其是沾上两个孩子的事，她总是莫名其妙地操心。 甚至他的劝说都听不进去 两个孩子大了，现在都离开他们身边了，有所担心是应该的，但他总觉得妻子这样是担心过度了。 “我明天进城看看艳红” “队上现在都在赶秋收，队长怎么可能给请假，艳红前几天不是才回来过？” “绣儿，从前你也不在乎那些流言的，你明知道那都是那些长舌妇，编造出来的事情，干嘛还要给自己，给孩子们添堵啊？” 见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冯泰周都有些着急了。 白绣暂时消停了，可明显情绪还是没有得到缓解，直到队上忙碌起来，白天扶收，晚上有风就扬场，还要交公粮，累得腿都快抬不起来的时候，她总算没工夫再多想了。 高桃到店里之后，冯艳红轻松了许多，但没过多久，她就觉得不太对劲了。 账总跟她预估的有些差距，分量上她一般不会预估错，经过她手出去的餐食数量她心里也有数儿。 但一天的钱总是少那么几块钱，特别忙碌的时候，还能少出十几块钱！ 十几块钱就不是小数目了，她一天累死累活的才能挣多少？ “姐？怎么了？发呆好一阵子了。” 冯艳军现在也跟着冯艳红一起学习，晚上也会看看报纸，有的时候也会帮忙算算账。 她突然发呆这么长时间，冯艳军很快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最近帐总对不上。”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猜想，但她没有证据。 也难怪一个高中生，甘愿委屈在她这小店里，原来人家想要的不止是工资。 她做盒饭给的量大，利润原本就不太高，这一天让人抽走十块钱，一个月加上开的工资，接近三分之一的利润都被抽走了！ 她这哪里是雇了个员工，这是雇了个祖宗啊！ “帐对不上？”冯艳军眉心一凝。 “是不是店里的那个” “店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啊，如果不是我搞错了，那就只能是她了。” 冯艳红有些沮丧，她还是太容易轻信别人了，决觉得她是个老实人，就放松了警惕。 说到底还是自己给了人家机会，让人家有机可乘了。 “那怎么办？” 冯艳军心里觉得气愤，他姐可从来没拿那个人当外人，对她也很不错了，可这才多长时间？！ “别着急，咱现在还没有证据，也不能胡说，万一是我自己弄错了呢？” 没有证据的事情，说出去也不占理，想赶人走也没那么容易。 还好她一直都有记账的习惯，要不然这亏还不知道得吃多久 自己也是笨得要命，上次都被人偷过一次钱了，现在还不长记性，居然还敢把钱放在抽屉里。 高桃想要抽走钱，肯定是从抽屉里分批次，抽走的零钱，忙的时候里面零钱多，她也就抽走得多。 估计为了让她看不出来，肯定还是分几次抽的。 想到这里，她的脑海里还真就出现过几次那样的场景，她从厨房里出来，高桃就站在那桌子旁边，身体还遮挡着抽屉 现在想起来也没有用，得抓现行！ 第二天冯艳红就准备了几张不起眼的纸张，出餐的份数分价格在上面画正字，又格外关注高桃的行为。 店里太忙了，她还是没能抓住高桃现行。 高桃很警惕，但她也很贪心，明知道她盯得紧，还是伸了手，抽走了三块五。 冯艳红抱着账本，气得牙都疼，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她是觉得她这个老板笨，发现不了？还是觉得她算不清楚账？ 而且今天居然还能那样面不改色地跟她说笑，真的是一点儿愧疚感都没有吗？ 也是了，她怎么会觉得那种人会有愧疚感。 高桃是真的狡猾，冯艳红盯了她三天，硬是没找到她的破绽，还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抽走了十几块钱！ 冯艳红夜里算账的时候，都带着一股挫败感。 回想了一下，她能抽走钱的时间，大概也就那么几个时间段，她在后厨忙的时候，其他的时候，她都跟高桃在一起，她没有机会下手。 没办法她只能找张云帮忙了，张云特意没出摊，就按照她说的那个时间段，守在店门外。 在她有动作的时候，张云进了店，正好赶在了她手里还捏着钱，没来得及装进兜的时候。 冯艳红现在格外的平静，看着还未合上的抽屉，再看看被张云抓住的那只手里的钱。 很平静地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底下的柜子，取出了四十块钱。 “高姐，你也没干到满月，给你四十块钱的工钱，明天就不用再来了。” 第130章 天大的委屈 高桃也比她想象的更冷静，她甚至连解释都没有，甩掉张云的钳制，接过冯艳红手里的四十块钱，把手里的钱也一并揣进了兜里。 解下围裙和袖套，拿了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地就出了店门。 “你、艳红姐，就这样放她走了？”张云惊讶道。 “嗯。”冯艳红看着高桃的背影消失，心里上升出了一股古怪情绪。 事情了解得太简单了！ “怎么能就是这样放她走呢？”张云愤愤不平，觉得冯艳红对那人实在是太客气了。 “那怎么办？看她那样子，肯定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就算把她扭送到派出所，她也不会承认的。” “就凭她手里的那两块钱？那不是铁证，她可以说是我的钱掉了，或者是别的借口。再说两块钱就算是警察来了，也立不了案的。” 这个时代又没有摄像头，不能录像，人家打死了不肯承认，就算是警察来了也没有办法。 “请神容易，送神难，她只要不再出什么幺蛾子，这事儿我也就当是破财消灾了。” “我现在怕的是她还有后手” 冯艳红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就忍不住多想。 “她还敢有后手？！她自己做了坏事，难不成还敢报复？” 张云觉得冯艳红想多了，又觉得做了亏心事的人没那胆子再来报复。 冯艳红却沉默了，最好是她想多了。 “艳红姐，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张云跟冯艳红一起摘菜的时候，张云犹豫了许久，终于开了口。 “嗯，什么事情？” 张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道：“我可能不太适合做饰品生意，做了两个多月了，除了吃饭和租房，几乎剩余的钱都在货上。” “我眼光没你的好，没你帮我们进的那批货品好卖，看着天天进钱，却攒不下多少。” “我是想，看能不能跟你干，学学怎么做凉皮往后想跟你一样开个小吃店” “哦，你可以不给我工钱，我”张云心里尤其地紧张，可不给工钱她就没办法生活了。 “怎么能不给工钱呢？真要不给你工钱你怎么生活？那啥付房租？” 冯艳红也看出了她的窘迫，不过就是跟她说个玩笑话。 “工钱我照样付给你，只要你愿意学，我会的都可以教给你。五十块钱一个月，包三顿饭，生意好了我再给你奖金，你看能行吗？” 冯艳红做过饰品生意，也知道其中的门道，张云跟她说的话是有所保留的。 只是她的目光更长远一些，她觉得做小食店会更长久，但她不会点破。 “一个月五十块钱，管饭就行，不用发奖金！”张云见冯艳红爽快答应满面感激。 “那你的货怎么办？”张云之前就算有想法，但肯定也是这一两天才做的决定，那么她手里的货就肯定不少。 “我这几天就处理，不忙的时候我来给你帮忙，最多三天我肯定把货处理干净。” “好！”那她这几天就少做一些，面暂时不做，也凑合能忙得过来。 第二天清早，冯艳红却意外地看到了张云的身影站在店门前。 “不是说要清货吗？怎么过来了？”冯艳红连忙掏出钥匙打开了店门。 “巧珍回来了，我把货打包放给她卖了，所以今天就来上班了。”张云满脸喜气，笑得有些腼腆。 “巧珍回来了？孩子找到了？”这来来回回地跑了几趟了，这次回来接了张云的货，那说明是孩子找到了。 “找到了，但她没把孩子接回来，她说那边那家人的条件好，能给丫头好的生活。” 张云多少还是有点儿对郑巧珍这种行为有些嗤之以鼻的，但那是人家自己的事情，她怎么好说。 冯艳红听了张云这话，忍不住地拧了拧眉，但并没有开口评价，找了别的话题绕了过去。 两人早上正忙着摘菜洗菜，马阿姨带着高桃气势汹汹地冲到了店门前。 “冯艳红！你出来！”马阿姨语气很气愤，直接叫了她的全名。 冯艳红的心里瞬间就有了计较，原来高桃昨天是为了她那老实人的形象，才不跟她起争执的？ 今天这是要把马阿姨当枪使，让马阿姨跟她交恶，顺道恶心她一顿是不是？ “高桃！你怎么还有脸来？”张云看到高桃的瞬间就快被气炸了，横眉竖眼的问她怎么有脸。 高桃挽着马阿姨的手臂，像是受到惊吓的兔子，一下子缩到了马阿姨的身后。 “吼啥呢？吼啥呢？欺负人家老实是不是？”马阿姨也是个火爆脾气，立刻就跟张云对吼起来。 张云并不想让她，还想继续跟她理论却让冯艳红给拦下了。 “马阿姨，您可别被人骗了。您都不问问为什么我要让她走吗？她又是跟你怎么说的呢？” 冯艳红的心平气和，多少也感染了马阿姨，马阿姨刚才的气势也消下去了大半，回头看了一眼高桃。 高桃眨巴着大眼睛，有种泪盈盈的感觉，咬着唇轻轻地摇头，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受了天大的委屈！ “既然她不肯说，那我来说。”冯艳红白了一眼高桃。 高桃是觉得她没有证据，觉得马阿姨会更相信她，料定她拿她没有办法。 “从十一过后，我店里的账目就一直对不上，起初因为忙，我也没在意，恰巧了，昨天我朋友来，就正好看到她在我抽屉里抽钱，您说我还敢留她吗？” 马阿姨听到店里账目对不上的时候，脸色就变了变，下意识地去打量高桃。 冯艳红紧盯着高桃，眼看着她眼里没有一丝慌张，眼看着她眼泪嗒嗒地往下掉。 “阿姨，她们、她们污蔑我，我昨天不过就是在地上捡了一块多钱，想放回抽屉里去，她们、她们居然解释都不让我解释。” 高桃现在的样子，那叫一个可怜巴巴，无比的冤屈，恨不得现在就抱着马阿姨痛哭一场，控诉她们俩的罪行。 这要是不知道的人，恐怕都会认为她们合起伙儿来欺负了高桃。 第131章 可怕的眼神 “你大前天在店里抽走了八块二，前天抽走了五块钱，哦，还有大大前天，抽走了三块五。数字对得上不？” 高桃的眼泪几乎瞬间就止住了，眼神里略带惊讶，仿佛不相信冯艳红会把账目算得这么清楚。 “我几天前就开始防范你了，你都没有察觉到吗？还是你对这项技能十分自信？” “还是不肯承认吗？哦，你是觉得我一个初中生算不了这么清楚的帐。” 冯艳红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事实上，如果她是刚刚开店，做生意不久，的确是没有办法做到把数量和账目算这么清楚的。 但上辈子为了防止郑国庆抽走她的钱，她是真在计数和算账方面下了功夫的。 现在就算不那样一笔一划地记下来，她也能记得八九不离十。 冯艳红不紧不慢地把自己这几天记的数字，和算账的本子不紧不慢地拿了出来。 高桃一下子就慌了，她这一慌张，马阿姨自然也察觉出了异样，看着她的眼神都变得陌生。 冯艳红把纸张和本子递到了马阿姨面前。 马阿姨缓缓把自己的手臂从高桃的手中拔出来，接过了冯艳红手里的东西。 “从发现账目对不上之后，我就开始记账，每卖出去一份我都会在纸上画一笔，数字和我差的钱，是绝对能对得上的。” “您也做生意的，这账目怎么算，数量怎么数，您心里也一样有数？” “她在我这里上班，前前后后二十天，我粗粗算了一下，在我这里她至少抽走了一百多块钱。” “我可是看在她是您介绍过来的，才给她结了工资，没有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的。” “她倒是先跑来倒打一耙，把您当枪使了。” 冯艳红瞥了一眼高桃，看着她脸色发白，她也就放心了，看样子她的道行也不是多么高深。 “哼！你要不要自己看一看？” 马阿姨往前跨了一步，跟冯艳红站在了一起，扬着手里的东西，质问道。 “我好心给你介绍工作，你却把我当枪使？你这不是害人呢嘛！” 高桃脸色变了变，连忙扑到马阿姨面前“阿姨，您听我解释，不是她说的那样，是她故意陷害我的！” “那你倒是说说，别个为啥要陷害你呢？陷害你对别个有啥好处呢？” “钱让你拿了，工资都给你结了，别还图你啥呢？” 马阿姨重重地一把甩开高桃，冷眉冷眼地盯着她。 “你是咋好意思到我面前哭诉的？！” “人家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早就把你送到派出所去了你知不知道？” “你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这点事情都不懂？心思咋这么坏你呢啊？” 马阿姨的那张嘴，跟机关枪似的，看得冯艳红和张云目瞪口呆，接二连三的质问让高桃更是无地自容。 白着一张脸，根本连话都插不上，甚至把高桃数落的都算不上是个人了。 冯艳红原本是想要劝劝马阿姨的，毕竟他们住在一个家属院，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而且高桃这人，心思不纯，谁知道她还会不会想出别的招儿来对付马阿姨。 结果，冯艳红刚上前去拉，就被她重重地甩开，而且力道还不轻，把冯艳红甩了一个踉跄。 冯艳红余光一直警惕着高桃，看到她眼里渐渐起了凶光，那眼神里带着阴翳、怨毒，只看一眼就令她觉得阴森恐怖。 她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挡在了两人中间。 “阿姨，阿姨，算了，您也别生那么大的气了。” 或许是冯艳红突然的动作吓到了她，高桃猛地退后两步，拔腿就跑出了市场。 “你还敢跑，我今天” 冯艳红两忙抱住，马阿姨不让她再追，心脏突突地跳得极快。 那个眼神 实话说她开店的时间也不短，见过的地痞流氓也不少，但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凶恶的目光。 就好像是 像是什么猛兽，就要扑向敌人殊死搏斗，你死我活那种感觉。 她怕高桃为了这件事情，报复马阿姨。 马阿姨原本也是好心，要真的为了这件事情惹上什么麻烦，她可真的会过意不去的。 “阿姨！好了，算了，您别生气。” “你这丫头，脾气也太好了么！这种人就不能惯着，知道不” “阿姨，您和她同住一个小区，总不能因为我的事情，闹得太僵不是？” “您就听我的，别再计较这件事情了，也别再去找她了，她那样的人不值得咱们生气。往后能躲她多远，就躲多远，不跟她有什么接触就是了。” 冯艳红绞尽脑汁地劝说了好半天，马阿姨终于同意把这件事情翻篇儿了。 马阿姨临走前，她还劝说马阿姨要小心高桃，别被她算计了。 回过头来，却看到张云满色煞白，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怎么了？咱们先进去。” “艳红姐，你刚刚看到她的眼神了吗？”张云似乎是被吓到了，眼神里都带着恐惧。 “看到了的，挺瘆人的，像是野兽！” “我们村的老人说有这种眼神的人，是天生的煞神，惹不得。” “你之前说怕她有后手，我还不信！” “现在我信了，之前我们村里有个男孩子，惹急了就会用那种眼神瞪人！” “是个报复心很强的人，今天被人踢了一脚，晚上肯定是要砸了人家家的窗子，或者是偷了人家家里的鸡的。” “后来跟人打架被打断了腿，他那腿都还没好，就半夜把人家家给烧了，一家十来口人，一个都没跑出来！” 张云说到这里都，浑身都还会发抖，她甚至都还记得，那人被抓走那天，他用那种怨毒了的眼神，看着他们村里的每一个人 他说只要他不死，就一定会回来杀了他们全村的人，鸡犬不留！ 好在他是被枪毙了，就那天的场景，她都记得好多年，做了很多年的噩梦。 那人的眼神，就像是刚才那女人的眼神，几乎一模一样 冯艳红听着也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心里一阵恶寒。 看样子她得再好好提醒一下马阿姨，不要再去招惹那个高桃，一定要好好防着她。 第132章 胡搅蛮缠 报复来得太快！ 第二天清早，冯艳红站在自己门前，看到一地的玻璃碎渣，心里也跟着碎了一地。 秦征从办公室里出来，眼神不怎么和善，带着一丝丝戾气，到了冯艳红店门前。 “跟你料想的一样，半夜从栏杆挤进来的，昨天值班室的半夜睡着了，要不然也不至于被砸成这样，人我已经让人送到派出所去了。” 冯艳红昨天还是觉得不放心，就把是这件事情跟秦征说了，让他嘱咐值班室的人注意一下，没想到还是被砸了，而且一块好玻璃都没有。 她也是真够倒霉的，才雇人，就遇到这么个东西，养不熟的狼，吃她的拿她的，还要报复她！ “没事，我去找人划几块玻璃回来。”既然已经做了防范，还是被砸了，那就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改变不了她接受就好。 砸玻璃这种小事儿，就算送到派出所又能怎么样？ 赔个玻璃钱算了事了。 “不用我已经给值班的说过了，让他去划玻璃了。你们先收拾一下，等会儿我让人帮你们安装上。” 一地的碎渣，两人用了接近半小时才把店里店外的收拾干净，窗框上的玻璃碴也都用抹布裹着卸了下来。 昨天值班的小伙儿很快就抱着几块玻璃回来和其他几个小伙儿，一起把玻璃安装好了。 “小孔，先别走我把玻璃拿给你。”冯艳红站起身叫住昨天值班的小伙子。 “不、不用了，要不是我昨天晚上睡着了，也不至于让那女的钻了空子，这玻璃应该我赔。” 要是别人的店也就算了，老板特殊照顾的店，他哪里敢收。 再说这件事情，征哥昨天特意嘱咐过，结果他还是没忍住睡着了，本来他就有错。 “遇到这种事情是我自己倒霉，怎么也轮不到你赔，把钱拿着。” 冯艳红拉着他把钱塞给了他，他又推了回来，两人来回推搡的时候，秦征过来了。 “都装好了？” “对，我给小孔玻璃钱，他不肯收。”冯艳红一脸无奈。 秦征笑了朝着小孔挥了挥手“收着！” 小孔走后，秦征进了店“我找人打听了一下，那女人的丈夫在机械厂工作，是个小技术员，去年分了房子，今年才把他们母子接过来的。” “人我去派出所见过了，的确是个胡搅蛮缠的，你也别担心，我想办法解决。” “好，麻烦你了征哥。”冯艳红知道，既然他答应了，那就肯定是有办法解决的。 “这有什么麻烦的，总不能总白到你这里蹭饭。要真不帮你干点儿事儿，我都不好意思再来蹭饭吃了。” 秦征开了个玩笑话，但也说的是实话，他这段时间没少在她店里吃饭，她又不肯收钱。 吃人嘴短，人家遇到事情了，他总得帮忙解决不是？ 下午高桃的丈夫带着孩子到店里来赔礼道歉，说话斯斯文文的，满脸的歉疚。 “这里是一百五十块钱，我不知道高桃从你这里拿了多少，家里就这一百五十块钱了要是不够，等我下个月发工资，再给您补齐。” 冯艳红很震惊，这男人也太诚实了些，原本之前的事情，她都已经不打算追究的，想着破财消灾就算了。 没想到人家居然拿着钱来退给她，小孩子眼巴巴的看着她，瘦瘦小小的，她都还有些不好意思了。 冯艳红原本想给他找两块冰糖，可再想想他那个妈，她还是果断放弃了。 万一她给了孩子吃的，高桃反咬一口说她毒害孩子，她还真是有口说不清了呢。 “五十你拿回去，也不能让她白干活儿。” 高桃做事绝，但她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了。 像他们这样的小生意人，没钱没势的，不能高调也不能把事情做绝了，否则人家在哪里给你使绊子自己都不知道。 “谢谢，谢谢你的谅解，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高桃。” 男人再三跟冯艳红道谢，拉着孩子缓慢地退出店里。 冯艳红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到这里就能结束了，没想到高桃第二天从派出所里出来，连家都没有回，就直接到了她店门前。 等到她店里开始进人的时候，就摆出了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破口大骂，一句比一句不堪入耳。 讲真的，冯艳红活了几十年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原来文化程度高的人，也能这么粗俗！ “你闹够了没有？你是觉得你占理？你自己干的那些事情好意思跟大家说道说道吗？！” “你问问周围的老板们，知道不知道你做了些什么事情。识相你就赶紧滚，要不然我可就真不客气了！” 她没有想的，她的退让会让她更加猖狂，既然这样，那不如就彻底了结一下！ “小贱货，你做的那些事情就光明正大了？被人退了婚，还到处勾引男人，你真以为我不知道？” “你就是个卖皮卖肉的小娼妇！你那店里一屋子，都是跟你睡过啊！” “你居然敢打我！老娘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啊啊啊～” 周围早就围了一圈人，冯艳红下了死手，打得她彻底趴在地上爬不起来，才直起身子，拍了拍手插着腰。 高桃的脸颊红肿带着手指印，嘴角还渗着血，头发被抓扯得凌乱，趴在地上一副狼狈模样。 居然还有不少人觉得她可怜，冯艳红大大的翻了个白眼，指着高桃道： “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我给你付工资，你还贪我的钱，事情败露我不追究都是我大度！” “你居然还敢跑来跟我闹！真以为老娘是好欺负的！” “我告诉你！你往后再敢出现到我面前，我就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再敢胡说八道，胡搅蛮缠，我还撕你的嘴！” “赶紧给老娘滚！有多远滚多远！” 冯艳红拉足了气势，警告一番之后，见她还不动，抬脚作势又要踹上去。 高桃见势不妙，连滚带爬地跑出几步，又绊倒在人前。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真是活久见了。”周围人鄙夷地看着她。 “还挺年轻的哎！年纪轻轻的就做出这种事情，啧啧啧～” 高桃见评论都是朝着一边倒，脸上挂不住，心里更是不服气。 她在他们老家，就没吃过这么大的亏，都怪那男人不争气！上了大专，出来工作这么多年，都还没有出息，让她在这里受这样的屈辱！ 他居然还想让她低三下四地给冯艳红道歉！ 没出息的东西！ 那店里挣那么多钱，她干了那么多活儿，才给她开五十块钱的工资！ 她拿的都是她应得的，凭什么还要给她道歉，退回去！ 休想！休想！ 她不会道歉！更不会退钱！ 第133章 疯狗见人就咬 冯艳红紧盯着高桃的每一个动作和眼神，丝毫不敢放松。 她能做的都做了，已经一再隐忍退让了，既然她要胡搅蛮缠，那她也只好奉陪到底了！ 高桃回头瞥了一眼，恰巧与冯艳红的目光相撞，心里瞬间生出了怯意，收回眼神，捂着脸颊站起身扒开人群跑了。 冯艳红回到店里还是觉得气愤难平，高桃也是个有家有孩子有学历的人，居然能做出这样极端的事情。 往后恐怕有一段时间她都会不得清净了！真倒霉！ 店里有不少机械厂的员工来吃饭，回去之后就给高桃的男人说了。 那男人再次来到她的店里，还牵着腮帮子肿胀，头发凌乱的高桃。 冯艳红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脑瓜仁儿疼，忍不住地蹙起眉，冷下了脸。 “对不起，这事情是高桃做得不对，我让她给你道歉！” 冯艳红摆手，一脸冷峻：“用不着，我也受不起。” “你只要能看得住她，别让我再看到她，我就谢天谢地，让我到你家祖坟前谢你祖宗八代，我都乐意。” 男人一脸窘迫，依旧不断地跟她道歉，还让高桃说对不起。 高桃那张嘴，却像是被浇筑了一般，死死地咬着，一声不吭。 “行了！用不着道歉，你赶紧带她走，别影响我做生意。” 两口子刚刚出门，她就听到了高桃撕心裂肺的吼声：“水长生！你个没出息的东西！你媳妇儿都被打成这样了，你居然还让我给她道歉！” “你个孬种！废物！下三烂的东西，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小娼妇了！你没良心啊你！” “高桃！你别胡说八道！”水长生被气红了一张脸，怒喝着拉着高桃往外走。 “这里不是老家！这里是城市，做事情是要讲理的！不是你能胡搅蛮缠的地方！” “我胡搅蛮缠？我胡搅蛮缠！你用我家钱上学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胡搅蛮缠！我省吃俭用给你养孩子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胡搅蛮缠！” “啊？！” “我看你就是看上那个小娼妇了！要不然你怎么可能骂我，怎么可能上赶着给她送钱！” “还让我给她道歉！凭什么！我在她店里累死累活的，我拿她点儿钱怎么了！” 听了这话，冯艳红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高桃怕不是个神经病？！ 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听不清两人的对话，冯艳红摇了摇头，继续做手里的活儿。 “老板娘遇到这种人，也真是够倒霉的。” “听说那女的，是仗着家里有点儿钱，拿学费要挟，才跟水长生结的婚。” “水长生也是够可怜的，摊上这么个婆娘，这辈子恐怕想翻身都难喽。” “谁说不是呢？刚来的时候，还知道伪装呢，在外面温温柔柔的。现在啧啧啧，昨天还在机械厂家属院里跟人几个老太太吵地昏天黑地的。” “难怪水长生每次看到她来厂子里，都是一脸苦笑。” 坐在角落里的那一桌，居然肆意地谈论起了水长生和高桃的事情。 冯艳红并没有兴趣去听，那桌人也没有坐太久，吃完之后就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跟冯艳红点头道别。 到晚上没了人，张云才撇着嘴感叹道：“要我看，高桃那人就是不知足，蛮横霸道惯了。” “她那丈夫，对她很不错了，稳定下来还能把她接来，她倒好，出口成脏，蛮不讲理，要放在一般男人，怕是早就上手打她了。” 冯艳红并不想评价这事儿，在她看来，这种事情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水长生当初为了钱，娶了高桃，他明知道高桃不是个善解人意的，跟人家结了婚，还有了孩子。 这是他的选择，那他就得自己担着后果。 以前李伯山就跟她说过，做人就是这样，有所图，就会有所回报，无论这回报是好是坏，都是应得的，怪不了别人。 当然，这些事情跟她没有关系，往后最好连面都见不到才好。 “艳红，你出来。” 清早冯艳红刚刚开门没多久，马阿姨就带着一脸喜气，爬在窗前叫她。 “怎么了阿姨？” 马阿姨依旧喜气洋洋，甚至还有些神神秘秘地拉过她。 “高桃被水长生连夜给送回老家了！你都不知道昨天我们家属院里有多热闹。” “高桃那哪是个女人么，纯粹就是只疯狗见人就咬！” “水长生把她打了，她骂骂咧咧的要跟水长生离婚，水长生这次也硬气，直接就说连夜走，回老家去办离婚手续。” “啧啧啧～真的怎么看出来，看起来老老实实的人，那么恶，比疯狗还恶呢！昨天差点儿把水长生的手指头咬断了，要不是有人拦住，她怕是要杀人呢！” 冯艳红面露惊讶，实实在在地松下了一口气。 马阿姨这明显就是来给她报喜的，事情说完，又跟她寒暄了几句，就放她回去忙了。 高桃能彻底离开这里，就是最好的结果了，要不然她真的很难想象，被那种疯狗追着咬，是什么滋味儿。 冯艳红准备进厨房炒菜的时候，店里进来了一个人，浑身灰扑扑的，脸上也都是看不出了本来的肤色。 “爸。”冯艳红一回头惊讶道。 “您怎么来交粮的吗？您等等，我给您那条毛巾。” “昨天晚上就来了，到今天早上才交掉，粮库离这里不远，我就过来了，下午做公交回去。” 张云和冯艳红一人拿毛巾水桶，一人提着暖壶倒热水。 “行了，你们快去忙，我自己弄就行。” 冯艳红炒好了菜，先给冯泰周弄了一大碗，还给他沏了茶水。 冯泰周一身已经用毛巾擦过，脸也洗干净了。 见他双眼赤红，冯艳红有些心疼了，昨天晚上肯定是熬了大夜了，今天还跑过来看她。 “爸，您吃完我找地方，您睡一会儿再回。” “不用，爸等会儿还能给您帮会儿忙。好久没吃到我闺女做的饭了，呵呵～” “不用您帮忙，我们能忙得过来，您好好休息一下，下午再回去。这段时间是不是很忙？” “快忙完了，咱们队上的粮食已经交掉大半了。来人了，你去忙，不用管爸。” 第134章 没有署名的信件 冯泰周这一趟来，也是带着白绣的任务来的，在管理值班室睡了一觉起来之后，冯艳红店里也闲了。 “你妈妈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她跟你一起去选家具。” “本来说是想让你自己定的，可你妈妈怕你自己把握不好质量。” 冯泰周一边说着，端起了茶杯，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冯艳红的神情。 “家具我已经定了呀，我上次回去不是给妈说过了？” “纪姨去京城的时候，已经把家里的尺寸都给我了，应该都快做好了。” 冯艳红有些迟疑，这件事情她之前就给家里说过的，而且她老妈不是还塞给了她五百块钱付定金吗？ “哦，那可能是她忙忘了。”冯泰周不动声色地喝了两口茶水。 “伯山最近给你写过信吗？他在那边可还习惯？” “写信的，他在那边都还好，基本都是五天来一封信。” 冯艳红还是很疑惑，老爸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嗯。”冯泰周神情松了松。 “不忙的时候，就回家去看看。” “嗯，我知道了，再过几天周围工地就停工了，店里不忙我就回去了。” 张云的手艺也不差，现在基本也能按照她的方法做饭菜了，等过几天人少了，张云一个人也能忙得过来。 “回去之后，你妈妈要是问你什么，别嫌烦，她也是担心你。” “我妈那个是不是又听到什么关于我的谣言了？”她是觉得怪怪的，老爸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过问这些事情。 冯泰周有些诧异，很快反应过来道： “你别多想，你李叔已经处理过了，就是你妈妈还不太放心。” “伯山哥说纪姨月底就回来，他和伯青一月初回来，您回去让妈放心，别多想。” 从李伯山考上大学开始，队上有些人就巴不得等着是看他家的笑话呢。 肯定是纪姨带着伯青去京城的事情，又让他们找到编排他家的话题了。 真是吃饱撑的没事干！ “都跟你妈妈说过了，等你纪姨回来，开始筹备你的婚礼，你妈妈那疑心病也就能好了。” 冯泰周眼底带着笑意，很是欣慰，孩子们到底是长大了。 冯艳红趁着下午不忙的时候，买了好些点心，送冯泰周去了车站，嘱咐他注意安全。 再回到小市场的时候，邮递员送来了一封信。 这不会是李伯山寄来的，他的信是五天一封，从来没有错过。 而且字迹也不对，没有署名，钢笔字漂亮且清秀，看样子是个女孩子写的。 上面没有署名没有地址，但邮戳却是京城的，片区也是和李伯山一个片区。 女孩子，一个写字很漂亮的女孩子，跟他是一个学校的女孩子。 这些东西串联起来，她就算是个傻子也能想到一些什么。 只是这姑娘是怎么知道她的地址的？ 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冯艳红将信件随手扔进了抽屉里，进了后厨去帮忙。 张云已经在上手炒菜了，做饭对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毕竟从前在家都会做的，只是放的调料比从前在家的时候多了一些。 下午没有中午忙碌，比中午的人能少一半甚至还要多。 很多人家里都是双职工，又要接送孩子，还要做饭时间根本来不及，她这里口碑渐渐打开了之后，基本天天中午都有一家三口一起来吃饭的。 说来也奇怪，店里的生意丝毫没有受之前两次闹事的影响，除了少了一些工地上的工人，其他的客流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 营业额每天还稳定在一百以上，到十一月中旬的时候，她就已经把欠艳军的钱还掉了，现在手里还有一些小钱了。 她和张云商量了一下，天气越来越冷，她们准备这两天尝试一下做些饺子，因为有冰箱，她们倒是不用天天包饺子，可以空闲的时候多包一些，冻起来，用的时候随时下锅煮。 晚上收工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了，冯艳军帮她们把碗筷洗收好，已经站在门前等她了。 冯艳红拿出包，从里面拿出零钱的时候，再次看到那封信，犹豫了一下，还是装进了包里。 “姐夫不是前天才来的信吗？怎么又来一封？有急事啊？” “没有。”冯艳红敷衍了一句，握了握挎包，心里有点儿后悔没当时就把信扔进垃圾桶了。 一进门，暖暖的空气扑面而来。 “装上暖气就是不一样，比烧炉子强多了，屋里还干净。”冯艳红进屋就把双手放在了暖气片上，暖意袭来，冻红的手瞬间舒展开。 这房子原本没有暖气的，以往冬天都是各家烧各家的炉子，今年恰巧房屋整改了，前几天刚刚在院子里装好了锅炉。 已经开始试水了，屋里暖和了不少，晚上睡觉都不用加被子了。 “是比咱家里生炉子干净得多，也省事儿。挣了钱明年咱们也给家里装一套。” 冯艳军进屋就脱下外套，看了一眼崭新的暖气片，嘴角上扬。 冯艳红眨了眨眼没说话，家里的火墙，其实和暖气片差不多。 就算安装上暖气片，家里自己烧炉子，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洗漱完之后，冯艳红回到自己屋里，被好奇心驱使下，还是打开了那封信。 果然不出所料，是来挑衅她，想让她让位的。 不过小姑娘的伎俩实在是不怎么高明，她凭什么认为，自己仅仅会因为一封信，恼羞成怒地离开他呢？ 不过想想看，如果自己只是二十岁的年纪，看到这样一份，深情款款诉衷肠，期期艾艾求退让的信，难免会冲动之下跟李伯山闹上一场，说不定就生了嫌隙。 但现在的她并不止是二十岁的小姑娘，现在的她，很了解李伯山，也很信任他。 他们这门婚事定下了，他就算发现自己没有那么喜欢她，就算她是个无理取闹的人，他也不会退了这门婚事，就算因为责任，他也不会背叛她。 更何况她知道，他的心里一直有她。 甚至把她的话当成圣旨，严格遵从。 这样的李伯山，她怎么可能不信任？ 她又怎么会因为区区的一封信，而误会他？ 而且她连真实姓名和地址都不敢留下，说明那女孩自己也知道做贼心虚的。 第135章 要点脸行不行 第二天一早，她居然在她店门前看到了王晟！ 这不怪她惊讶，王晟这人，从来都不是个勤快人，冯艳军现在是跟在他身边的，艳军说这人从来就没有在九点之前起过床，现在才几点？ 太阳才升起来不久，肯定是不到九点的，他居然精神抖擞地出现在她店门前？ “怎么来这么晚，我耳朵都快冻掉了，这才十一月底，居然就这么冷了。” 王晟笑呵呵地往前凑，双手搓着被冻得通红的耳朵，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冯艳红的神情。 冯艳红嫌恶地白了他一眼“我一直都是这个点儿来，嫌冷在家躺着多好，干嘛出来？” “这不是想见你吗？嘿嘿～我刚从广东回来，早上才下火车。” 王晟挨了一记白眼，也不恼，反而又往她身边凑了凑。 “别介，我可一点儿也不想见你！” 冯艳红撇了撇嘴，她是真的服气这人的脸皮了，被拒绝了千八百遍，居然还能笑着跟她开玩笑。 “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 见她心情不好，他心情就好极了，他可是掐着时间回来的，如果时间没有算错的话，她应该昨天就收到王莹的信了？ 心情不好是因为那封信？ 她会跟李伯山闹？ 肯定会的，她眼里容不下沙子的。 “看到你心情哪里好得起来？” 他是从哪里看出她心情不好的？最近她见到他不是都这副样子吗？ “怎么会，我这么听话，又不惹人烦，你看到我怎么会心情不好？” 王晟厚着脸皮从店门外，一直跟她进了厨房，又从厨房绕回了前厅。 “听话？”冯艳红放下皮包，脱下外套，认真打量了他一眼。 ‘听话’这两个字，用在他身上实在是滑稽又可笑。 “怎么不算听话？你说不让我喝酒开车，我都记得，喝酒之后从来都不开车的。” “你不让我给你送东西，我不是也再都没送过？” “那我不让你再来，你怎么没听进去呢？”冯艳红毫不客气地回怼。 “那可不行，本来机会就不大，这要真听了你的话，我还不得打一辈子光棍儿啊？” 王晟也脱掉了外套，把自己的外套和冯艳红的放在了一起，赶在冯艳红锁柜门之前，把自己的包也丢了进去。 “饿了，早上吃什么？” “旁边就是早餐铺子，我这里不供应早餐。” 张云今天要休息一天，艳军一早也去上工了，剩下她自己一个人，原本也没打算做早餐，更不想给他做早餐。 “随便给我煮点儿啥都行，不费事儿的，我不挑食你知道的。” 满脸哀求地拽了拽冯艳红的毛衣，被冯艳红拧着眉心甩开。 “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要点儿脸行不行！” “怎么了这是？今天怎么这么大脾气？谁惹到你了？”王晟一副担忧的模样，心里却在窃喜，要不是自己的功力深厚，他都能当场笑出声儿来。 看样子王莹的信，是真的管用，早知道这样就能让他们生嫌隙，他早就该多找人写几封信！ 他是不是也该给李伯山写一封？ 啧~ 写什么信，直接打电话不就好了吗？ 他们学校又不是没有电话，打电话该说什么呢？ 冯艳红斜眼看着王晟，仿佛是看到了一个傻子，自己明明就是在嫌恶他，难道他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心情不好就别做饭了，我出去买。要不你今天也别开店了，我带你出去玩儿，咱们去迎宾楼吃早餐怎么样？” 大写的无语都被冯艳红写在了脸上，但偏偏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没看明白。 “不用！只要你不在我眼前晃荡，我心情就能很好！” 王晟抿嘴一笑，想伸手捏捏她的脸颊，但他知道不行，那样会被她更嫌恶。 “你隔壁那家早餐店的东西不好吃，你等一会儿，我开车出去给你买，一会儿就回来。” 王晟抱着外套就要往外走，恰巧秦征跺了跺脚，从外面进来。 “艳红，有早饭没” “有。” “没有。” 两人同时出声儿，王晟一脸惊愕地回头，像是受了委屈一般。 “你刚才说没有，你怎么能你这不公平！” 王晟脱下刚穿好一直袖子的外套，气呼呼地又把衣服挂了回去，一屁股坐在了离厨房最近的那张桌子前，委屈巴巴的盯着冯艳红。 秦征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裹着红围巾，浓眉大眼，皮肤白皙的女孩儿，一条大辫子垂在身前，快到了腰。 看到王晟的模样，站在门前不由的嗤笑。 “王晟，你也有今天啊？” “傅敏蓉？你怎么回来了？”王晟被嘲笑得有些恼火，回头看到是她，语气也依旧不怎么客气。 “怎么？不能来？”傅敏蓉一边跟王晟说话，一边上下打量着冯艳红，眼里有种说不明的情绪。 冯艳红被她的眼神看得不太自在，她眼里的情绪更是让冯艳红有些紧张。 她不会是误会了她和秦征的关系？ “哼，你来不来跟我有什么关系？” 王晟瞥了她一眼，回头继续看向冯艳红。 “她是秦征的前女友，用不着做她的饭！” 他不明白秦征当初是怎么看上这女人的，反正他是瞧不上！ 王晟的话瞬间让屋里其他三个人陷入了尴尬，冯艳红张了张嘴更不敢上前搭话了。 “王晟别瞎胡说！敏蓉这次回来，我们就准备结婚了。” 秦征呵斥了王晟，提到结婚两人的脸上都浮现了一丝红光，又不太好意思的垂了垂眼眸。 “敏蓉，这是冯艳红，我跟你提过的，性格很好的一个小姑娘。” “这是我暂时还是我未婚妻，傅敏蓉，她是个医生，之前下乡去了，今天早上才刚回来。等她给单位打了报告我们就去领结婚证。” 今天的秦征格外的不一样，浑身都被欣喜的气息占据了，紧紧的握着傅敏蓉的手，像是个毛头小子，从耳朵红到了脖颈。 “嫂子好！征哥，你先带嫂子进来坐，暖壶里有热水，我去做饭。” 冯艳红大大方方地跟傅敏蓉打了招呼，表现得并不怎么亲昵，以免被她再次误会。 第136章 我的话你什么时候才能听进去? 王晟听到他说要结婚，眼里闪过一丝羡慕，回头看了看冯艳红，心里又有些酸涩。 再转过头的时候，傅敏蓉已经坐在了他的对面，他看在秦征的面子上，也只能暂时收敛了对她的厌恶。 王晟和秦征说话，也只聊生意上的事情，并没有再去问他们两个人是怎么回事，甚至连句恭喜都吝啬得没说出口。 傅敏蓉接过秦征给她倒的热水，捧在手心，也不打扰两人说话，而是把这店里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直到冯艳红端着拌汤，鸡蛋饼，出来两人才止住了话题，她还拌了个小菜，秦征起身去拿了碗筷，先给傅敏蓉盛了一碗。 “秦征这一路上就跟我夸你做饭好吃，果然不错。怎么做的呀？我也学学。” “我不行，这么多年不是上学就是工作了，从来没有下过厨房。” 冯艳红还未落座，张了张嘴，总觉得她这话，不像是有什么善意，可似乎也没有什么恶意。 她察觉到了傅敏霞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也知道这样的人必定是骄傲的。 “嫂子是因为太优秀了，医生多伟大啊，哪有时间做饭，其实做饭要比学习简单多了，我也就会这个了，才能凑合讨口饭吃。” 冯艳红装作没察觉出异样，真心诚意地夸赞傅敏霞，只是希望她之前和秦征的关系，不要影响到人家两人的感情。 “嫂子要是想学，我就把方法给你写下来，没什么难的。” 王晟没好气地白了傅敏蓉一眼。“得了！你写给她，她也不会学的，何必费那个力气。” 别人不知道傅敏蓉是个什么性子，他王晟可不会不知道，她那哪里是想学做饭，不过就是想让人承认，她比艳红更优秀罢了。 “坐下吃饭，别理她。” 王晟站起身，给冯艳红抽出了自己旁边的凳子。 “哦，还有个小菜，我去端。” 冯艳红刚刚进来厨房，傅敏蓉就戏谑地提了提嘴角，瞥了王晟一眼。 “王晟，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看人只看外表啊？” 秦征用筷子戳了戳傅敏蓉，在她看过来的瞬间，跟她摇了摇头。 “外表好看有什么错？再说艳红也不是只有外表，她懂得多着呢。” 王晟端起自己的碗，盛了大半碗迫不及待地放在嘴边吹了吹，吸溜一口进去。 “嗯～这味道简直是绝了，去了半个月的广东，差点把我馋死，还是艳红做的饭菜好吃。” 傅敏蓉碍于秦征在场，也没有再跟王晟一般计较，后槽牙却咬得很紧。 四个人吃饭，只有王晟一个人，嘴里嗒嗒地说着夸赞冯艳红厨艺的话，一句比一句夸张。 冯艳红窘迫地给他使了几回眼色，也不见他收敛。 反而一句比一句更夸张，到了喋喋不休的地步，冯艳红的肩膀垮塌下来，脸都快埋进了碗里。 傅敏蓉吃过饭之后，掏出了十块钱，递给了冯艳红。 除了傅敏蓉以外，这桌子上的三个人，脸都僵住了。 还没等秦征开口，冯艳红脸上笑得有些僵硬的把钱推了回去：“嫂子不用这么客气的” “你也是做生意的，我们总不好白吃了你的不给钱，收着。”傅敏蓉笑得一脸真诚，看不出一点儿虚情假意。 “收着就收着，怕什么？”没等冯艳红说话，王晟一把夺过了傅敏蓉手里的钱。 “征哥这阵子没少在这里蹭饭，这钱我们就不找零了，就抵了之前的饭钱。” 王晟接过那张崭新的十块钱，折了一下，塞进了冯艳红的手心。 秦征心里对冯艳红有些歉意的笑笑，看着傅敏蓉又有些无奈，只能带着她赶紧离开。 冯艳红看着手里的钱，心里五味杂陈。 “往后你恐怕，得离秦征远一点儿了，少跟他来往，傅敏蓉小心眼儿地厉害。” 王晟看着两人的背影，有些不屑。 “我知道，谢谢你了。” 冯艳红知道他今天给自己解了几次围，要是没有他，傅敏蓉的那些话，她还真的未必能接得住。 万一接不住，那就只剩下一屋子的尴尬了。 冯艳红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落的，起身收碗，王晟呲着牙又凑了过来，笑得没脸没皮的道： “谢我倒是不用，嫁给我就行了。” 冯艳红蹙了蹙眉，转过身脸上带着怒气，正要开口小孔推门进来。 “冯姐，征哥让我给您带个话，袁老板给您打过电话，说是家具做好了，问你什么时候送。” “知道了，谢谢你，我等会儿就去给他回电话。”冯艳红瞬间怒气消散，眼里闪过了期待。 王晟的脸色变了变，等小孔退出去之后立马问道：“你订做家具了？怎么不跟我说？” “我结婚当然要打家具了，跟你说得着吗？”冯艳红瞥了他一眼，往旁边挪了挪，跟他拉开距离，继续收拾碗筷。 王晟心里一紧“你真要跟他结婚？！” “瞧你这话说的，谁还能把结婚当儿戏啊？我们婚期是早就定好的呀。” “不是他在外面上大学，你不知道，那大学里漂亮女孩儿多了去了，那个也比你我不是说你不优秀，我是说” “王晟！”冯艳红冷着脸打断了他的话。 “我说的话，你什么时候才能听得进去？” 王晟被她的话，塞住了喉咙，半张着嘴，眼睛闪烁了一下。 “艳红，你先听我说。” “我也是个男人，男人比女人更了解男人，从他出去上大学开始，你们的思想层次就不是一个层次了，这样说你能理解得了吗？” “男人一旦上了阶梯，就不会想下来，不会想回头，他只会想往上面走的。” “他遇到对他更有利的女人，能对他有帮助的，他会很快把持不住自己的”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说的都是实话！” 王晟是真着急了，说起话来不管不顾，但她那审视和怀疑的目光，实在是让他有些心虚。 “他和你不一样！”冯艳红心里有一颗怀疑的种子，在心里发芽疯狂地生长，却被她硬生生地压制了下去。 她并不想怀疑王晟，他这人虽然有些不要脸，但到底还不是那种不择手段的人。 第137章 救命 “能有什么不一样？你都多久没见到他了，你知道他都遇见了什么人？什么事儿？” “没准儿他现在已经” “王晟！”冯艳红再次打断了他的话。 放下手里的碗筷正视着他，很认真地审视。 “昨天我收到了一封信，京城寄来的，跟你有关系吗？” 王晟眼皮跟着心脏一起跳，眼神下意识地在闪躲。 “跟我有什么关系，他自己招惹的桃”王晟立刻止住了话音，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碎。 “看样子是真的有关系了。” “没有！”他现在打死都不能认，认了就没活路了。 “那你怎么知道是他自己惹了桃花？怎么知道写信的是个女的？” “你刚才又为什么那么笃定，一定会有台阶给他上？” 冯艳红眼里闪过了一丝失望，很快又消失不见。 一连串的质问，王晟面上表现的镇定，眼里还是闪过了慌张无措。 “我说的只是常理，哪有什么笃定。” “是吗？” 她只说了两个字，王晟心里却是慌乱的不像话，这一点也不像他。他从小到大，被人戳破过无数次，哪一次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像是天都快塌了一样。 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她居然无条件地相信李伯山！ “王晟，你走，往后别再来了，让别人误会不好。” 冯艳红原本对他挺失望的，但想想，他们两个人又没什么关系，他的行为她又有什么可在乎的？ 所以何必失望呢？ “冯艳红！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我对你是认真的！真心的！” 他真的已经克制很久了，小心翼翼地维护着，生怕有一丝的破裂，任由她把他一颗真心往地上踩，他都觉得没关系。 可她怎么就认了死理，怎么就死心塌地地看上李伯山了呢！ “我早就跟你说过，你那颗真心我要不起，让你别再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 “就算没有他，我也一样不会选择你！” 冯艳红的话音一落，店里瞬间安静了，仿佛空间都禁止了一般。 两人互不相让地对视了一阵子，冯艳红察觉到他的怒气，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连忙转身准备抱着碗进厨房。 手还没挨到碗筷，整个人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脑袋朝下，被人扛了起来。 “王晟！你干嘛，放我下来！” 冯艳红拼尽全力挣扎，用力拍打着他的后背。 她后悔了，她不应该在店里没人的时候，跟他说这些！ 他果然是放她下来了，不过还没等她站稳，整个人又被推了一把，结结实实的靠在了墙上，后腰和后脑上被磕得生疼。 双肩被他死死地按住，动弹不得，还不等她反应，唇边一阵温热，淡淡的烟草味侵袭而来，并且侵略性极强，熟练地撬开她的贝齿。 冯艳红从来没这么害怕过，失了方寸地胡乱推搡挣扎，在用力咬下两回都被他狡猾逃脱之后，更是气急败坏，不管不顾地再次咬下去。 “嘶~” 两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嘴唇都渗出了血瞬间融合。 冯艳红没再给他机会，一手推着他的脖颈，另一只手扬起狠狠的一巴掌落下。 打得王晟脑袋一偏，脸颊上瞬间显现出了五只手指印。 “放开！”她怎么就没看出来，王晟居然还是这种人！ “不放！”放了他就更没机会了！ “啪！”冯艳红双眼寒冰，再次狠狠地扇过去，他依旧硬生生地接了。 “放”冯艳红偏过脸去，让他一吻落空。 王晟气急败坏的一只手去捏她的脸颊，就在这个空档，冯艳红脱离了他的钳制，把他推了个踉跄。 王晟的反应也极快，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儿，把人又拽了回来。 “艳呃那个我来送菜的，要不我等会儿”赵姐领着两兜子菜探进来了一颗脑袋，见到两人抱在一起，连忙用袖子挡住了东子的脸。 “赵姐！救命，喊人！” “啊？东子，快去管理室喊人，来人啊！”赵姐立刻大惊失色地把东子推出去。 王晟气的脸颊抽动，拉着冯艳红往外走，眼神里格外的坚定，今天无论如何都得好好跟她聊一聊！ “跟我走！嘶~” 她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不能跟他走！用力往后退，挣脱不了就弯下腰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腕儿。 钻心的疼！ 王晟咬着牙，额头都暴起了青筋，仍旧不肯撒手，生生忍着痛又把她拖着往前走了两步，回身把人又扛了起来。 “哎！你干什么！无法无天了还，光天化日的你还想抢人不成？来人啊抓” “我是她老公！跟你没关系，闪一边去！”王晟的手腕已经渗出了一圈血迹，渐渐凝成了血珠子。 “他不是！救命！！救命啊！” “王晟你干什么呢！把人放下来！”秦征送走傅敏蓉刚回到办公室，一听冯艳红出事了，带着管理室里的三个大小伙儿一起冲来了下来，拦住人才看清楚是王晟。 “征哥，不关你的事，让开！” “你这是犯法你知不知道？！赶紧把人放下来，别让艳红恨你。” 王晟的身体明显抖动了一下，目光也没刚才那股不顾一切要带她走的坚定劲儿了。 他知道今天他是冲动了，但事情已经这样了，如果今天不把人带走，往后他恐怕就更没有机会了。 两人都被带到了管理室，秦征把王晟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赵姐陪着冯艳红在旁边的办公室。 秦征看着王晟唇角儿还渗着血，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瞪着他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多大人了？！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呢？你当初可是信誓旦旦说，这辈子都不会干出强迫女孩儿的事情的。” “人家有未婚夫，你、你怎么，怎么想不明白呢？！” “那你又为什么非要跟傅敏蓉结婚？人家甩了你一次还不够？你等这么多年，为了她追到银城来，又是为了什么？” 王晟打心底的不服气，如果能早些遇到 能有多早？怎么也不可能早过李伯山！ “那不一样！”秦征拧着眉道。 “怎么就不一样了？我也只想跟她结婚，只要她肯，我这辈子就守着她，不会再看别人一眼了！” 王晟梗着脖子较起了劲。 “那你也不能强迫人家啊！” 王晟瞬间消了气焰，眼眶红润地垂下了脑袋。 他知道不应该强迫她，可她一点儿机会都不肯给他，从始至终都给他判的是死刑！ 手里的烟，放在嘴边，唇角抖了抖，狠狠地砸了一口，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第138章 见你一次劈你一次 “征哥，我为了她，把我爸妈都说服了，爷爷奶奶那边也通了气” “我都下定了决心，他们要是不肯，我就闹他个天翻地覆，谁也别想好过！” “征哥我是真的想娶她！”王晟也不知道眼边儿的那颗眼泪，是被烟呛的，还是真的抑制不住。 嘴疼，手腕也疼，心更疼！ “哎”这种深情虽然放在王晟身上不怎么合适，但他知道这种求而不得的感受，能理解王晟此刻的心情。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强求不来的。” “我知道，可我连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都没有，我不甘心！” “叩叩叩。” “秦管理员，艳红她说她没事儿，先回店里去了。您、您先忙。” 赵姐前脚刚关上门，王晟也站起了身。 “那我也走了。” “好好跟人家道个歉”秦征现在有些同情王晟了，依照艳红那脾气，大概是不会再原谅他了。 “有话好好说，毕竟是你有错在先的。” “嗯。我没那么不懂事儿，放心。” 王晟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衬衫，从管理室出来，迎了冷风打了个大大的战栗。 缩紧了肩膀，一路走到了冯艳红店门前，没有什么动静，好像没哭 那也肯定是生气了，再怎么样，应该不会拿刀砍他？ 冯艳红坐在前厅摘菜，神情木讷，手里的菜一下一下被掰得稀烂，自己却毫无察觉。 王晟站在门前好一会儿，揉搓揉搓脸颊，扯了扯嘴角露出笑意，推门探进去半边身子。 “艳红” “滚！” “我错” “我让你滚你没听见是不是！” 冯艳红愤然起身，手里的菜被扔在了桌子上，回头怒视着站在门口，正准备抬脚往进走的王晟。 “听见了，听见了，我能不能就说两句话？” 冯艳红没理会他，转身径直走向了厨房。 “哎？艳红你干什”王晟往里追了几步，眼神有些慌，很担心她会想不开。 “我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下回” “你还想有下回？！你猜我这次会不会剁了你！” 冯艳红提着刀从厨房掀门帘出来，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王晟咬了舌头，连连后退。 “别，艳红把刀放下，太危险了，不至于” “你滚不滚！” “滚，我现在就滚，你别生气，别伤到自己，我明天再来，别生气” “去你大爷！老娘劈不死你！”冯艳红扬起刀朝着王晟扑过去。 王晟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夺门而出，几步踉跄着差点摔个狗吃屎。 也顾不上许多，连滚带爬地继续跑，脚上的皮鞋都跑掉一只回头捡起些，见冯艳红举着刀追来，顾不得穿，深一脚浅一脚的继续往门前跑。 “你要再敢来，我就见你一次劈你一次！” 坐在车里喘着粗气，回头看了一眼冯艳红还提着刀站在小市场门口，冷森森地朝着他这边看，好像随时都会冲过来，他的太阳穴都突突的直跳。 “她可真敢！” 刚才回身捡鞋的时候，还好他躲得快，差一点儿脑袋就真没了！ 还说见他一次砍他一次！ 就亲了一下，又没把她怎么着！ 太无情了！ 他现在气都不敢再多喘，套上鞋，赶紧发动车离开。 一身冷汗再加上天气冷，他的没外套，冻得他在车里打哆嗦，才想起来他这车里有暖风。 去找冯艳军的时候，王晟站在商场前打了好几个喷嚏。 “晟哥你回来了？怎么穿这么少？这脸怎么了？”还有嘴 冯艳军眉心紧了紧，不再继续问。 “没事儿，放你一天假，回去看看你姐” “你把我姐怎么了！”冯艳军瞬间脑子都快炸开了，提起王晟的衬衣领，质问道。 “你看我这样子能把她怎么样？！你姐啥脾气你不知道？赶紧回去看你姐去，嘶～” 冯艳军怒火冲天，一拳锤在了王晟的脸颊上。 “王晟！我他妈的看错你了！” “冯艳军你疯了，晟哥对你多好，你这人” 冯艳军这一拳下手不轻，王晟的嘴角都溢出来了血。 王晟目光暗了暗，什么也没说，甩了甩脑袋。 “浩子！你开我车，送他过去！” “晟哥！” “赶紧去！” 陈浩对于王晟向来是言听计从，垂头丧气地接过王晟手里的车钥匙，拽了拽冯艳军。 冯艳军咬牙切齿地盯着王晟，等着他解释，但王晟什么也没有说。 陈浩拉他，他也没动，直到陈浩用力把他拖走。 冯艳军赶回来的时候，冯艳红冷着一张脸正在炒菜，看着他姐，那恨不得把锅戳漏的架势，他也就放一半儿的心了。 “浩哥你先回去。” “嗯，劝劝你姐，其实晟哥对她不错的，我跟晟哥从小一起长大，真没见过他这么认真地追过女人” 陈浩的话没说完，被一只冒着热气的大勺对上了鼻尖儿，瞬间把嘴里的话咽了个干净。 “你！把他东西都拿走，赶紧滚蛋！” 冯艳红恶狠狠地指了指挂在衣架上的包和外套，又补充道：“回去转告他！我向来说话算话！哼！” 冯艳红转身进了厨房，陈浩咽了咽口水，抱起王晟的东西，逃命似的离开。 “姐，要不我还是不跟他干了。” 欺负他姐的，能是什么好人，以前真是看错他了！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考虑。” “嗯。” 冯艳军心里也不好受，其实他知道，王晟这几个月是很认真在教他做生意的，对他也很不错。 但他欺负他姐啊！ 他明明说过，不会做伤害他姐的事情的！ 可恶！居然说话不算数！ 王晟从下午起，就开始发烧，被陈浩的送到医院去的时候，人已经烧迷糊了。 嘴里一直念叨着冯艳红的名字，陈浩看在眼里，嘴里只剩下一声一声的叹息。 就算是为了晟哥，他也没有勇气去找那母老虎！ 谁知道她会不会吃人，今天早上那样子，简直就是想要用手里的勺子敲死他！ 也不知道晟哥是哪里来的勇气，居然想把那种母老虎娶回家。 那东西娶回家了，还能有活路吗？ 第139章 打电话 冯艳红晚上下班的时候，路过小卖部，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李伯山他们宿舍的电话。 这个时间段打电话的人仍旧很多，冯艳红拨了好几次，才终于打进去了。 “李伯山去图书馆了，不在宿舍。” “好谢谢。”冯艳红失落地挂了电话，仰望着天边的半月。 真的很想他 虽然有点瞧不起自己的矫情，但是思念这种东西，真的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了的。 她想和他说说话，哪怕就听他说一句话都好 “姐，那个你没事儿？” 冯艳军从来没见过他姐露出过这样，失落的神情，一个电话而已，怎么 肯定还是因为王晟的事情！ 他那一拳打得太轻了！ “没事儿，不是想吃羊肉串儿吗？听人说路口老马家的羊肉串儿还不错，咱们去尝尝。” 冯艳红指了指不远处，烟火气息浓重的烧烤摊，她有点儿馋这家的羊蹄子了。 冯艳红一口气吃了四五个羊蹄，那吃相实在是难看到，坐在对面的冯艳军都看不下去了，面前的羊肉串儿好像也没那么好吃了。 这还叫没事儿呢？ 他怎么不信呢？ “姐，要不咱回去哭一场得了，别这么为难自己了” 那东西有啥好吃的，就一层皮，全是骨头。 “我干嘛要哭？我也没为难自己啊，挺好吃的！” 不就被恶狗啃了一口吗？至于哭天抹泪的？ 这家后来开了几十年，羊蹄子一直是她的最爱，她吃羊蹄的样子很难看吗？ 可以前李伯山陪她吃的时候，从来没嫌弃过她！ 这个兔崽子居然嫌弃她！ “喂！刚打电话那姑娘，那边回电话过来了。” 这个是天气出来吃烧烤的人本就很少，姐弟俩都朝着那边望过去。 果然是她刚才用电话的那个小卖部，店主指的方向也是冯艳红的方向。 冯艳红眼前一亮，丢下手里的羊蹄子，快步跑了过去。 “谢谢！”冯艳红略带欣喜地接过电话，跟店主道谢。 “喂。” “艳红，打电话了？”李伯山的语气有些着急。 “嗯。”听到他的声音，她就满足了。 “怎么了？遇到什么事儿了吗？” 他整栋宿舍就这么一部电话，冯艳红那边打电话也不方便，所以他们一直都是保持写信联系。 刚才宿管阿姨跟他说有女孩儿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艳红遇到什么事情了。 往前翻找了几个电话，终于看到一个区号相符的，立刻就回了过去。 冯艳红抿了抿嘴唇开口道：“没有，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他们学校每栋宿舍楼里的只有一部电话，想要打电话实在是太难了，而且给她打电话的话，他就得花很长时间去排队。 她甚至现在连想念都不敢说，怕他会多想，怕他会因为这些事情，耽误了正事。 “那我每天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电话那头的李伯山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们已经整整三个月没有见过面了。 “不用，写信就好，别耽误你的时间。”冯艳红连忙拒绝，手指头缠着电话线。 “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嗯”李伯山犹豫了一下，看了一下自己身后还拍着的五六个同学。 “这样好不好，我以后每周二、周四这个时间给你打电话，周六下午三点给你打可以吗？” 他一和周天还有兼职，时间抽出来可能会有些困难，要是赶不及的话，恐怕就让她白等了。 “不耽误你时间吗？”冯艳红咬了咬唇，心里其实是期待的。 现在这个时代实在是太不方便了，再往后二三十年，谁手里没有手机，别说是打电话了，就算是视频见面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每天抽出几分钟的时间而已，乖，再过一个月半月我就可以回去了。” “有事随时打电话让宿管阿姨帮你留言也行，宿管阿姨人很好的。” 李伯山对宿管阿姨笑了笑，宿管阿姨一边磕瓜子一边笑着道：“没问题。” “好。”冯艳红抠着电话线，轻轻应了一声儿。 她听到那头的李伯山在笑，自己的唇角也微微勾了起来。 “今天就先不跟你多说了，今天我插队打的电话，明天周四，十点给你打好不好？” “嗯，还是这个电话，是我们楼下的小卖部。” 挂了电话之后，冯艳红好多了，递给店主五毛钱，店主伸长了脖子看了看时间，又给她找了两毛。 真贵！ 一分钟一毛钱，不管接电话还是打电话，都是要钱的，一张邮票才八毛，信封也就两分钱。 一个电话把三封信打没了，一星期打三次，也会花他不少钱的，是不是又被他添负担了 “走，帐我已经结过了，回家睡觉，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我的公主殿下。” 冯艳军学了个骑士鞠躬的模样，把手心放在了她的面前。 “跟谁学得油嘴滑舌啊？”冯艳红原本心情就好了许多，现在又被冯艳军滑稽的模样彻底逗笑了。 “本来不会，但为了我姐，无师自通了。嘿嘿，快回去，怪冷的。” “好！～回家！”冯艳红被他再次逗笑，眼里都笑出了光，将手附上去，像小时候一样，手牵手一起回家。 “姐，我明天去辞工。” “嗯。” “姐，王晟他是不是很坏？” 冯艳红回头看了一眼冯艳军，十七八岁的孩子，现在正是学习分辨是非的时候？ “你觉得呢？” 冯艳军挠了挠头“我不太清楚，他对我很好，教了我很多东西，那些东西，如果不是他教我，我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听说，更不会知道该怎么处理。” “但他伤害你了，我应该觉得他是坏人。” 冯艳红看着高挂夜空的残月，想了想道：“他是好人坏人，在这一两件事情上，并不能被定义。他对你的好，你不该因为他对我的恶，而抹平。” “那姐你的意思是咱们不该怪他？” “当然不是！反过来的道理，我也不会因为他对你的好，而忘记他对我做的事情。” 冯艳军彻底听迷糊了，他姐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他到底该不该恨王晟？ “往后我是不会再让他踏进我的店门了，你也不能把他往家里带。但你们往后还会不会有来往，我不会过问，毕竟那些都是你自己的事情。” 第140章 艳军辞工 冯艳军第二天清早在冯艳红店里帮了一阵子忙，出过早饭九点半之后是，去了王晟的仓库，以往他每次出门之后，第二天肯定会有货物到，王晟也都会在这里盯着。 只是今天他没看到王晟，只看到了裹着大衣，不断打哈欠的陈浩。 “晟哥人呢？” 陈浩抬头看了一眼冯艳军，又打了个哈欠。 “发烧在医院里打吊瓶呢。” 冯艳军拧了拧眉，嘴巴抿成一条细线，昨天他到商场的时候，上半身只穿着一件衬衫，感冒发烧了？ “哦，那我改天再来。” “哎，等等你要是不忙的话，给晟哥送顿饭去，我这里等着卸货呢，走不开。” 冯艳军看着保温桶饭桶，没动，也没接。 “不至于这么绝情？晟哥可没少照顾你，你不能因为那么点儿小事儿，连这点儿小事儿，就要跟晟哥绝交？” “我姐的事儿，在我这里，就都不是小事儿！” 他其实昨天就很后悔，他当初就不应该相信了王晟的鬼话，跟他去学做生意，他明明贼心不死！ “啧～晟哥昨天晚上就没吃东西，人都快烧糊了，这事儿不扯你姐，你就说你自己是不是该去看看？” “哼！给我。” 冯艳军心里告诉自己无数次，王晟就是个坏人，他是对他姐有企图才会教他那些东西的，他并不是对自己真的好 可事实上，他即使默念了许多遍，依旧没有办法说服自己。 王晟对别人都有所保留，甚至对陈浩都有，但对他没有。 王晟那人教他的不止是怎么去做生意，还有在生意场上怎么才能活下来 原本他是非常感激他的，可他偏偏对他姐意图不轨，他现在都不知道该把他当好人还是当坏人了。 “你怎么来了？”王晟一手提着吊瓶，刚到门口就碰到了提着保温桶四处张望的冯艳军。 “给你送点儿吃的。”冯艳军绷着一张脸，心里有气，但又忍不住担心他，别扭地把饭盒递过去。 “进去等着，我去趟厕所。” 王晟脸色还有些发白，精气神儿倒是不差，脚步也快得很，不太像是快被烧糊的样子。 “你姐让你送来的？”王晟回来时候衣服上擦了擦手，眼神里透着期待。 “我姐怎么可能让我给你送饭，浩哥让我送来的，他要看着卸货，没空给你送。” 冯艳军没好气地把保温桶的盖子帮他打开。 王晟眼里的期待瞬间消散了一半，不死心地接着问。 “哦，那是你姐做的？” “不是，是外面买的。” 冯艳军的话彻底击碎了王晟所有的期待，有种食不下咽的感觉。 “我说怎么这么难吃呢。” “？” 难吃？之前他不是还说，这家的粥仅次于他姐熬的粥吗？ “晟哥，我是来辞工的。” 王晟的手里的勺子顿了顿“你姐不让你跟我干了？” “不是，是我自己不想干了。” 他想明白了，王晟对他好，也不过是因为他是冯艳红的弟弟，不是因为他这个人。 他从一开始就该明白这个道理，不该来跟着他干。 “谢谢你这几个月的照顾，跟着你我学会了很多” “你姐真没说不让你跟我干？”王晟心里还存有一丝侥幸心理，抬起头又问了一遍。 “我姐说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考虑，但是不许我再把你带到店里去，更不能带进家。” 王晟放下了勺子，彻底没了胃口。 冯艳红的意思他明白了，她让冯艳军记着他的恩，但是她要跟他划清界限。 她是她，艳军是艳军。 分的真清楚！ 真明事理！ “既然你姐没有不让你辞工，你就先干着，你不是已经跟我去了一趟广东，明年开春我再带你去趟海市，去趟浙省，再跟我一年，你就能出师了，回头你想让我再管你，我也不管了。” “不了晟哥，我觉得” “怎么？觉得我是坏人？所以不想跟我？”王晟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没说你是坏人，但你跟我姐你们俩不可能，我也知道你是因为我姐，才对我好的，我不能占这便宜。” 冯艳军觉得这话没什么可弯弯绕的，直说了最好。 “跟你姐没关系！一开始或许有关系，但你很聪明，性格也很实诚，培养你是为了给我自己添助力，不是为了你姐。” 他这说的是实话，这孩子虽然小了点儿，但做生意的头脑一点儿也不差，而且冯家姐弟俩的品性都不差，只要把他培养出来，往后肯定会记得他的好。 他也不是热心群众，什么人都帮的，能得到他的帮助，那也得有潜力才行。 “那也不行，你总打我姐的主意可不行，上次你就说话不算数！”冯艳军坐在一边垂着脑袋。 “啧~冯艳军，我要对你姐起了坏心思，你觉得你能拦得住？” “你觉得我是没机会还是没手段？” 冯艳军愕然抬起头，怔怔的看着王晟。 “一个男人想要毁掉一个女人，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你也不是没见过。可我认识你姐半年了，我真对她做什么了吗？” 冯艳军抿着嘴，手指都交错在了一起。 他跟王晟之后，他第一次带他去酒馆，就见识过。 王晟说这个世界并不是那么美好，想要在生意场上混下去，就不能意气用事，强出头，更不能多管闲事。 那些人是怎么欺负女孩儿的，他都看在眼里了，但他并不觉得她们无辜。 但他王晟要是真敢用那些下三滥的招数，对他姐！他就肯定会跟他拼命！ “我承认我昨天是冲动了，事实上我昨天也没想对她真做什么。算了算了，我跟你说什么。小屁孩儿毛都没长齐，能懂什么？” 王晟越说心里就越烦躁，就一上午，他这半年的努力全白费了！ 现在可好了，连门儿都不让他登了！ 他还能有啥盼头？ 两人在病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沉默不语了好一阵子。 “你自己看！你要真想好了，不在我这里干就算了。” “我仓库里还有批海市的洗发膏儿，我也没时间弄那些小玩意儿，你拿去卖了！就当我给你的出师礼了。” 要放在往常冯艳军肯定高兴坏了，他知道那洗发膏有多好卖，只是王晟手里的生意都是挣大钱的，根本看不上那一块八毛的利润。 “我不能白拿你的，本钱我给你。” “你这孩子”王晟拧着眉不大乐意，冯艳军这是下定决心要跟他划清关系呢！ “你随便！”小崽子贼的很！ 怕是早就盯上那东西了，还知道不好意思呢！ “谢谢晟哥，那我就先走了！”冯艳军站起来，鞠了一躬认真道谢。 “嗯，你姐要是跟那谁分手了，记得给我通个气儿。” “不会的我是说，伯山哥对我姐好着呢，呃晟哥你要不别喜欢我姐了，你周围那么多姑娘，你干嘛非盯着我姐” 冯艳军是想安慰他的，可这话怎么说好像都不太对劲儿。 “行了！行了！不会说话，就别说，怪烦人的，赶紧滚！” 第141章 好事将近 王晟果然没有再来她店里，冯艳红心悬了几天，总算是放下了。 艳军这几天好像比之前更忙碌了，成天早出晚归的，好像积极得很。 天一天比一天冷，盒饭容易凉，不怎么好卖了，饺子和汤面卖得好一些。。 冯艳红有添了几样汤面，不过生意到底是没有天热的时候好了，这几天最低的一天才卖了七十多块钱。 但相比起来，她的生意要比周围好多了周围几个店主羡慕都来不及。 这两次打电话，冯艳红都没有去问那封信的事情，渐渐地也就把那封信的事情遗忘了。 周六下午三点，冯艳红准时到了小卖部门前，刚跟店主说了两句话，电话就响了。 “喂！是我。” “嗯，家具都已经送到家去了，李叔和我爸帮着弄的。” “不忙，现在天气冷了，生意就没那么忙了，不累！嗯。” “好，你也注意安全，别太辛苦。” 两个人每次都不敢聊太长时间，毕竟是按时间计费的，现在这个时候的电话，还真不是一般人能舍得打的。 秦征周天的时候，满脸喜气地送来一包喜糖。 “征哥和嫂子领证儿了？什么时候办婚礼？” 她虽然知道傅敏蓉不喜欢自己，但她是真心祝福他们俩的。 “我们打算过年的时候回京城去办，这里也没什么亲朋好友，暂时不办了，等过完年回来请你们吃顿便饭。” 秦征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站在那里一脸喜气的就好像是个初出茅庐的大小伙子。 “好，挺好的。” 他们两个人都不是银城的，不在这里办酒席，也很正常。 秦征最近也是有意回避冯艳红的，往常几乎天天在这里吃饭，最近几天这还是头一次来，说了两句话就离开了。 冯艳红并不觉得有什么不适，也没有把这些事情放在心里去。 张云看着那包喜糖，眼里有些意味不明的情绪，很快又收敛好，什么也没有说，转身进了厨房。 郑巧珍最近来得越来越频繁了，总拉着张云说话，有的时候还会刻意避开冯艳红。 多来几次之后，张云也有些不耐烦了，她说话的时候，也就只是敷衍着应答。 其实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之后，冯艳红对郑巧珍渐渐地已经生不起什么好感了。 距离保持得不远不近，能帮衬一把就帮衬一把，也就仅此而已。 她为什么要回避她，在冯艳红心里并没有那么重要。 只要她没有触碰她的底线，看在之前那些事情的份上，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艳红姐”张云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开了口。 “嗯？巧珍走了？” “走了。”张云进来帮忙洗菜，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怎么了？” 张云犹犹豫豫地道：“巧珍想让我帮忙问问，你这里还缺人不” “她怎么不自己来问我？”冯艳红撇了撇嘴，心里其实是不太高兴的。 “可能是觉得咱俩的关系更近一些。”张云咧嘴笑起来，笑得有些牵强。 郑巧珍是怕被拒绝之后，就没有回旋余地了。 她这些日子没少跟她抱怨，天气冷，在外面摆摊痛苦，还有被人举报，被人欺负的事情。 也是犹豫了好久才跟她说了心里的想法，她那样走路都不太利索的，到别的地方，人家恐怕还真的不会要她。 冯艳红犹豫了一下，明天纪姨就回来了，筹备婚礼的事情恐怕还要忙上一阵子，过年前这段时间她未必能顾得上店里。 “你今天回去问问她，我这里招两个月的临时工，问她干不干。” “干的话，明天就可以上工。” 相比之下，她更相信张云。 “我明天下午去接个人，可能这两天就不来店里的，店里你的麻烦你多盯着一点儿了。” “行，你放心去忙，我能照看得过来。” 张云知道冯艳红是因为信任自己，才会让她照看店里，她自然也不会辜负了她的这份信任。 冯艳红一早安顿好了郑巧珍，跟着忙了一个中午，见没什么问题，赶在两点，就离开店里，出发去车站接纪淑英了。 冯艳红在出站口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看到了双手都提着东西的纪淑英。 “阿姨，这边。” “店里怪忙的，怎么还跑过来接我？”纪淑英看到冯艳红也是满面的欣喜加快了脚步。 “不重，不重，别沾手了，我提着”纪淑英是觉得冯艳红细细高高的，看起来就不像是能搬动重东西的姑娘。 这要是自己家的姑娘，她也舍不得让提东西啊。 “没事儿，我能提得动。”冯艳红接过一只包，纪淑英说什么也不肯再让她提第二只。 “呦，纪主任从京城回来了？” “儿媳妇儿来接你啊？瞧瞧这姑娘长得可真好看，什么时候办婚礼？” “快了，到时候给你发喜帖。”纪淑英的脸上都快笑出花儿了，客客气气地跟周围人打招呼。 “好事将近啊！难怪纪主任面色这么好。” 冯艳红站在纪淑英的边上，只负责面带微笑，其他的什么也不用管，纪姨总是会把话题不动声色地移开，不会让她成为焦点的。 公交车上遇到的人，几乎都是跟纪淑英认识的，她这人也很健谈，人家说什么她都能巧妙地搭话。 即使那人说话带着针尖儿，她都能随随便便的让人将那针尖儿扎在棉花上，轻轻松松地让大家都笑笑而过。 冯艳红之前一直就觉得纪姨很会为人处世，现在看来，李伯山的为人处世也大半是随了纪姨了。 只是他那性子太过内敛，对人没有什么热情可言，所以做人处事都没有纪姨这样的游刃有余。 下了公交车，总算是清净了不少，李忠推着车早就等在了路口，接过了行李，推车走在了前面，两人慢悠悠的跟在了后面。 “那些人的话，无论好坏，都用不着过心，听听就好。但咱们得客客气气地应承着，这不是虚伪，生活在世总不等非黑即白不是？” “嗯，我明白的。” “丫头就是比小子好教，一说就明白。” “还有咱们这圆滑，可不是讨好他们，不能让他们觉得咱们是软弱好欺负。” 第142章 亲奶奶 她没有想到结婚，需要准备这么多的东西，上辈子结婚是什么样子，她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但她能够肯定的是，绝对没有准备过这么多的东西。 大到床单被面儿，小到针头线脑，一根蜡烛，纪淑英列了清单，供销社买不到的东西，就带着她去城里买，四处打听着买。 “红色带喜字儿的暖壶，对就这个，要一对儿。” “没有一对儿？那可不行，谁家这结婚用单数儿啊。好事要成双，不行不行，要一样的，一对儿。” “这个喜鹊登枝啊，也还行，艳红啊，你看看这个好不好看？要不喜欢的话，咱们再转转。” 冯艳红看着眼前这对带有喜鹊登枝，还画着鲜红喜字的暖壶，其实觉得挺好的。 “挺好的，就这个。” “行，那就这个。同志你这里还有喜烛没有？” “红蜡烛有哇。” “啧～不是红蜡烛，龙凤喜烛。一支刻着龙，一支刻的凤凰那种。” “哦，那没有，见都没见过。”店主摇了摇头。 “那行，先把这些给我们算下账。” 两人提着不少的东西，出了商场，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就是没有找到龙凤喜烛。 “要不然说银城这地方是真的小呢，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在京城带回来了好了。” “回头我让你叔给老大打电话，让老大回来的时候买。” “咱们今天就先回去，回头我再好好看看还缺什么。” 冯艳红全程一脸懵，这已经连着买了好几趟东西了，纪姨这买东西丝毫不手软的架势，她都实在是招架不住。 李家真的没钱了吗？谁家敢这么买东西？ “还真是托了你的福，多亏你跟老大说那什么返还政策的事情，要不然咱家那宅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得回来呢。” “李家那点儿家当，虽说大多数都拿不回来了，但只要这套宅子在，家里就不会再有紧张的时候了。” 纪淑英这话说得自信满满，悄悄地附在冯艳红耳边道：“他们兄弟三个都还不知道，我没跟他们说。” “啊？”家里小辈都不知道？ 她怎么要告诉她呢？ 李伯山就在进城啊，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情呢？ “男孩子，没必要知道家里的家底。苦就苦一点了，要不然总觉得自己还有后路可不好。” “二爷没跟你提过李家的事情？”纪淑英看到冯艳红浑身都透着惊愕的样子，心里也很惊讶。 毕竟李家那位二爷，从前可是见谁都会说起他们家的那些光荣事迹的。 冯艳红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二爷爷说过他们李家从前在京城很有名气。 “啧啧啧～看样子二爷这些年没少长进。” “李家呢，据说几百年前就是从商的，后来还捐过官，官儿有多大我也不知道，但是家底应该是挺丰厚的。” “后来战争起来了，当时李家能掌事的几个长辈，都被日本人逼死了。一家老老小小的，有的逃到了乡下，有的早就客死异乡了，大多也都没了联系。” “剩下他们这一支，也是李家的嫡支子弟，到了海市。二爷当时是花了些钱，在海市警察局找了一份儿闲差，你李叔还有他的两个堂哥，都是二爷带大的。” “对于你李叔来说，二爷这个二叔，跟他亲爹也没什么两样。” “二爷这人，虽然说不怎么靠谱儿，但人他不是个坏人。往后他要是说了什么你不乐意听的，忍他两句，实在不行就怼回去也成，反正那老爷子，心里也不怎么存事儿。” 冯艳红笑笑道：“不会，二爷爷对我挺好的。” “嗯。你这孩子是个心善又实诚的，很不错。” 两人到了车站就心有灵犀地终止了这个话题，放下手里的东西，活动活动自己的手腕儿。 “江雨？”老太太比冯艳红矮了半头，头发花白，裹着一块很旧，洗得已经看不出什么颜色的头巾，衣服上还带着极快补丁，手里捏着一个布兜子，上面也同样满是补丁。 冯艳红并没有在意这道声音，也没觉得这人是在叫她。 当老太太再次凑近的时候，冯艳红愣住了。 这个老太太不是别人，正是把她们娘俩赶出家门，她那亲生父亲的母亲，她血缘上的奶奶！ 江刘氏！ 冯艳红很快移开了目光，装作不认识她。 “是小雨？长得跟你爸爸真像，你那短命的爸爸年轻时候，就是咱们那条街上最好看的小伙子。” “你认错人了。”冯艳红看到她就想起了不少不愉快的事情，不管她年纪有多大，她都没有办法原谅她对她妈妈的伤害！ 纪淑英愣了几秒，终于和记忆里的那个老太太对上了号儿，眼神立马变得不善。 “怎么可能认错，我可是你亲奶奶，江雨啊，我的小雨啊！” 老太太捶胸顿足的模样，引来一片人的唏嘘和同情，甚至已经有那些不明是非的，开始大肆谴责起冯艳红。 “我不姓江！” 亲奶奶？ 她刚出生就被放在水缸里，想溺死她的人不是这位所谓的亲奶奶？ 因为她是女孩儿，拦着不让上户口的不是这位所谓的亲奶奶？ 她亲爹头七都还没过，就把她们娘儿俩赶出家门的，不是这位所谓的亲奶奶？ 不是她自己说的吗？女孩子不配有姓名，现在叫她做什么？ 当初妈妈刚生了弟弟，就是这老虔婆，上门辱骂她妈妈，导致她妈妈差点丢了命！ 要不是她隔三岔五地到农场去造谣生事，她们母女，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备受流言蜚语的折磨！ 她怎么可能认一个差点害了她妈，也差点害了她的人呢？ 那点儿血缘，早就在他亲爹死的那天，就断干净了！ “是不是你那个丧门星的妈！是不是她不肯让你认家门？！”见冯艳红不肯认她，江刘氏立刻没了刚才的那股可怜又慈祥的面孔。 “老太太，我跟您说了，您认错人了，我不信江！” 冯艳红扯着嘴角儿，很努力地埋藏着对这个老太太的恨意。 心里很是疑惑，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就遇到了她。 上辈子她找来的时候，是她已经开店，手里有了一点点小钱的时候，那个时候，都已经是九三年还是九四年的时候了？ 难道是因为她开店的时间提前了，所以她早自己的时间也提前了？ 也不对！ 这个地方是他们平常等农场公交车的地方，难道她这是想要去农场？ 第143章 我从来没有姓过江 “白绣那个不要脸的婊、子，祸害我儿子还嫌不够，现在还要教唆着孙女儿不认我这个奶奶啊！” “你留着我们江家的血，就是我们江家的人！你可别听白绣那个是丧门星的话，听她的话可没有好下场的。” 纪淑英在一边都看乐了，这老太太别人不知道，她可知道得很。 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当初她可是巴不得这娘儿俩被饿死，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才最好。 现在反过头来想认艳红了？ 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老太太，我家姑娘可不是你要找的人，您真认错人了。” 这孩子刚出生不久就被赶出家门，现在到了嫁人的年纪又想认回去，任谁都能想出其中的一两点道理？ “你又是谁！哦我认得你，你就是那个什么妇女主任是不是？” “这是我和我孙女的事情，是我们家的家务事，没你什么事！一边儿去。” 老太太白眼翻的那叫一个熟练，嫌弃人的姿势，还是那么的清新脱俗，自然天成！ “我说你这老太太怎么回事儿啊？都说了不认识你，你这纠缠着我家姑娘算怎么回事儿？不会是拐卖人口的？” 纪淑英好歹是在农场有一些威望的人，认识她的人当然也不少，听她这么一说，周围的人立马也警惕了起来。 “你到底是不是人家奶奶啊，我可知道人家姑娘不姓江。” “就是，不会真是人贩子？” “穿得破破烂烂的，是想让人同情你是不是？” “胡球说呢！我是她亲奶奶，她妈叫白绣你们知道呢不？川省逃荒来的，把我家大儿子克死了，又带这个丫头改嫁到你们农场去的。” 冯艳红心里气得不行，但她已经把不认识的话说出口了，可农场就那么大点儿，就算不认识，稍微一打听也能打听得到。 “我们家可怜啊，我那早死的儿子可怜啊，就这么一条血脉，那女人是诚心想让我们家绝户啊！” “可怜我家这小孙女呀，从小就认贼作父，不肯认亲啊” 冯艳红的脸色冷凝，看着这个能把是非黑白颠倒过来的人，心里忍不住生出了痛恨之意。 “老太太，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你的嘴巴说了就算的，是非曲直大家也都是看在眼里的！” “我敬你年纪大，原本不想拆穿你的。” “可你不能这么信口胡说，颠倒黑白！我妈妈这些年因为你，受了多少苦，她不过就是觉得你年纪大了，又死了儿子，不想跟你计较。” “你知不知道，那些吐沫是会淹死人的！” “我妈不跟你计较，那我计较！咱们就好好掰扯掰扯。” 冯艳红现在也不着急了，道理总是要辩一辩才能明朗的，当年二十岁的自己，说不过这老太太，现在的她还能说明白道理吗？ “你说我姓江，有什么证据？” “嘿，你的血脉就是证据啊！还要什么证据，你爸爸江智民是我儿子，这个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翻不过这一层！” 冯艳红淡然的点了点头，戏谑地笑道：“血脉这东西，谁能说得清楚。我户口上可不姓江，国家也没留过档案说明我姓江。” 现在连dna亲自检测的技术都没有，血脉这种东西可不就是说不清楚的事情。 “你那个时候还小，白绣把你抱走的时候” “我妈把我抱走的时候，我快一岁了！谁家一岁的孩子还没有户口？这里不是山区，不是通信不发达的地区，这里是银城！” “是因为我小的缘故吗？你的左邻右舍应该都很清楚？” “是因为你，拿死要挟江智民，不让他给我上户口，你说的是女孩子算不上江家人，不能上这个户口，他听了！” “所以我没有户口，所以我没有姓过江，一天也没有！” 冯艳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着老太太的气势不减，还要张口骂人的架势，又立刻开了口。 “第二个问题，我妈当初为什么抱着不满周岁的我，离开江家的？” “那是因为白绣克死了你爸爸！”江刘氏的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 看样子她亲生父亲真的好像是她的心头肉，不过她那块心头肉，是她自己剜下来的。 “真的是这样吗？他的死，你真的一点儿都没觉得愧疚吗？到底是谁克死了他？” “是你让他去给你的二儿子顶班的！” “是你不顾儿媳、儿子的意见，执意要让他去顶班的！我没说错？” 江刘氏嘴唇抽动，双眸被怒火充斥，恨不得将冯艳红生吞活剥。 “他才死了第三天，你就想赶我们走，不就是为了那些工伤赔偿款吗？” “我妈好说歹说，哭着、跪着求你，她才看着他下了葬，没过头七，你就把我们关在门外了。甚至连件儿换洗衣服都没有，像是被扔垃圾一般扔出来的！” 江刘氏不过就是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想把所有的错归罪到她老妈的头上。 也是为了能够不把赔偿金分给她们母女，所以才会急不可耐地将她们赶出家门。 “白绣那个不得好死的玩意儿，她居然这么跟你说！”江刘氏的脸色发白，嘴上却是更加强硬了。 “别咒我妈！不是我妈跟我说的，是我自己打听的！你那些左邻右舍可是口径一致得很，当时的情形，如同在线一样，让人难以忘怀呢！” “你用不着在这里跟我装可怜，你是特意来找我的？为什么呢？” “是什么事情，会让你把一直以来，视为赔钱货的我想起来了呢？” “小雨啊，你听奶奶说，你这不也到年纪了吗？奶奶就是想” 冯艳红嘴角带着苦笑，假作思考，恍然大悟道：“不会是来惦记彩礼钱的？” 江刘氏似乎是没听出冯艳红的言外之意，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又换做衣服慈祥面孔。 “瞎胡说，奶奶也是为了你好，不能让白绣那个耽误了你的前程不是？他们都是农村的，能给你找上什么好人家。” 第144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呵呵~”冯艳红冷笑两声，周围人也都窃窃私语地讨论起了江刘氏的目的。 “我说大娘，瞧不起我们是农村人啊？可我怎么看你这一身儿，还不如我们这些农村人呢？” “哈哈哈是啊，咱们农村人，现在谁家还穿戴这么多补丁的衣服。” “我看咱们农村街上的讨吃，也比你这强一些？哈哈哈” 江刘氏一项是没脸没皮的，面对别人的嘲讽，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窘迫之色，反而像是充满斗志的斗鸡，梗着脖子跟人辩论起来。 “我们城里人这是勤俭持家你们懂不懂！不懂就不要瞎胡说，谁像你们这些农村人，一家人就这么一身好皮？为了进城才穿的？切～” “你这老太太，真的是” 纪淑英冷眼看着那个在人群里强词夺理的江刘氏，心里不知冷笑了多少回。 “既然你们城里人都有钱，那你倒是说说，想给我们家姑娘说个什么样儿的人家？让咱们这也好好听听你这老人家是怎么为孙女儿着想的？” 冯艳红眼眶微红，情绪比之前好多了，纪淑英给她使了眼色，她就乖乖地站在了一旁，不再说话。 “那肯定比你们这些农村人好！”江刘氏给了纪淑英一个大白眼，满眼鄙夷。 话都到了这里，周围人更是不服气地起哄起来。 “那你倒是说说，就行比我们这些人要强多少啊？” “对啊！不会是不好意思说？” “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江雨啊，奶奶不会害你的，你相信” “我是脑子有什么问题，会选择相信一个要把我溺死的人？” “我不姓江！我姓冯，从你把我们母女赶出家门的那一刻起，我就跟你们江家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了。” 她对她那亲爹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的，而且根据那些所见所闻来分析，她那亲爹恐怕也是个没什么本事，只会使唤媳妇，听母亲话的懦弱男人，要不然又怎么会把单位分给他的房子让给弟弟结婚用。 又怎么会跟她老妈两张结婚证都没有，又怎么会不顾媳妇的反对，在大雨夜，去替弟弟顶班，导致意外身亡。 她原本就对那男人没有什么感情，要因为他的缘故，让她认下这个老虔婆，她两辈子都做不出这种事情！ “车来了，阿姨，咱们走。”冯艳红提起东西拽着纪淑英就走。 “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啊！你要不肯认，我就去派出所告你！” 江刘氏见冯艳红要走，瞬间就急了，跳着脚的要上前抓冯艳红的手臂，被冯艳红闪身躲开。 “你随便！想到哪里告，就去哪里告！我不怕！” 纪淑英一路上都在安慰冯艳红，怕冯艳红心里难受。 冯艳红心里其实没什么，毕竟自己上辈子已经经历过一回，早就看开了。 那老太婆就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范本！ 拿了江智民的赔偿款，把她们母女赶出家门。 现如今老伴儿走了，她自己没有退休金，又被二儿媳赵燕赶出了家门。 一个人住在老房子里，性子又独，一辈子也没看得起过谁，如今邻居们早就被她得罪得干净，谁也不愿搭理她。 只有她那个不受她待见的小女儿江朵，偶尔来看看她，给她送些吃的。 日常也就靠捡一些废纸废铁什么的，卖了换点儿钱度日。 可就算是这样了，瞧瞧她刚才那个样子，不是也一样的看不起别人，嘴上更是不饶人。 那她过成现在这幅样子，又能怪得了谁？ 她要是没猜错的话，她现在可不止打了她一个人的主意，还有她那大女儿家的姑娘。 也就是因为这个事情，她大女儿江花一家彻底跟她断了来往，搬到邻市去了。 江朵虽然一直也算看顾着她，可从来也没有得到过她的好脸子，后来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江朵的丈夫一气之下也不许她在去照看了。 后来再听到消息的时候，就是江朵哭着来给她报丧的时候了。 说是在外面捡废品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又是腊月寒天被冻死在荒郊野岭了，被人发现的时候，具体死了几天都不知道。 听起来挺令人唏嘘的，但事实上，她并不同情那老太婆。 她若是稍微通情达理一些，也就不会闹得几个子女都不认她，最后葬身荒郊的下场。 冯艳红回去之后，想了想还是把这件事情给白绣说了。 她觉得那老太太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还是要让她老妈有个防范才行，警醒一些才行。 还有她那个好妯娌，面慈心狠赵燕，上辈子她可没少在背后给江家几个人出主意。 甚至还教唆江花来跟她合股干店，打她那屁大点儿小店的主意。 那个时候，还多亏了苗桂芝母女，几人纠缠了许久，最终江家人还是败给了苗桂芝母女，才让那店暂时保留了下来。 不过后来为了顺利脱离郑家，那家店，她还是舍弃了。 如今再来一回，没有了郑家人，她也得做好防范才行。 从冯艳红说在回来的时候遇到了江刘氏，白绣的面色就不太好，听完之后，眼眶都泛起了红。 “老太婆，她想干啥子？！” “折磨我还不够么？现在又骚扰我的女儿？！” “妈，她能打什么主意，不过就是想着我已经到了年纪，想给我找个人家，她收份儿彩礼钱呗。” “她要是敢来，你也别怕她，比她更凶，她来上两次也就不敢了。”冯艳红语气尽量放轻松。 白绣迟疑道：“这、这能行吗？” “那她之前为什么不再来家里闹了？” “你爸把她那宝贝二儿子打了，举着扫帚把她也赶了出去，之后她就不来了。” “那就继续让我爸赶他！我来赶也成！”那就说明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怕，只是之前她老妈对她太客气了而已。 “用不着你，这回我来！” 以前欺负她也就算了，现在都敢欺负到她女儿头上来了，说什么也不能忍着她了。 可是她自己说的，他们江家就算再落魄，也不会认她和艳红的，艳红现在姓冯，更跟她们江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想要占艳红的便宜，门儿都没有！ 第145章 我女儿跟江家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冯艳红跟纪淑英收拾了几天，新房里的卫生和装饰都已经收拾好了。 虽然只是白墙水泥地，摆上家具，收拾好也十分的顺眼，一派新气象。 两家的妈妈，又开始商议起了酒席的事情，因为要比订婚的时候来的人更多，自己家肯定是办不成的，可食堂的那些做菜师傅，做出来的东西，又实在是拿不上台面儿。 最后两人研究了一下，还是决定包给专门承接喜酒的，这样的话，选择性也就更大一些了。 两人一拍即合，就开始打听这几年，农场里谁家办喜事，找联系方式，带着冯艳红一起去挨家试菜。 一连试了五家，最终敲定了城里的高胖子家，高胖子家原本就是做酒楼的，后来因为一些原因，酒楼开不下去了，一家人就移居到了银城。 仗着一手的好厨艺，进了政府食堂做饭，一做就是二十多年。 改革开放之后，他就从食堂辞了职，带了几个徒弟还有家里几个弟兄，就办起了做酒席的活儿。 这两年，岁数渐渐大了，几个徒弟也都相继地自立门户了，他这活儿，也就接的不怎么多了，不过手艺和东西还在，到了冬天办喜事的高峰，总也能接上几场活儿，不过都是在银城内。 冯艳红他们的婚礼是在年前，正好跟他手里的几场婚礼错开，而且纪淑英给的价格也不低，单另又出了运费钱，他也就应下了。 “纪姐，酒席的价格，我还是觉得有点儿高了喽，还单另出运费，我觉得没得必要，不行咱们再找找看” “不用，不用！我觉得高师傅就挺好的，味道很不错，而且人也是个讲究人，有经验，不会给咱们临时再出什么乱子。” “只要婚礼上不出什么乱子，多花几十块钱也值得。” 纪淑英也知道白绣担心的是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冯艳红，挽住白绣的臂弯。 “亲家放心，伯山那小子好算是有点儿出息的，拿了一笔奖学金，办喜酒绰绰有余了。缝纫机和电视我也都给咱艳红预定上了，赶在结婚前，都能搬进他们的新房。” “奖学金那不是给伯山用来学习的吗？怎么能拿来办婚礼？那他在那边不会” “不会，不会！他这些日子还跟着导师做了一个什么研究项目，也领着工资的，往后日子差不了。” 纪淑英提起自己的大儿子，还是很自信骄傲的。 白绣心里还有些迟疑“那就好” 冯艳红倒是不觉得什么，办婚礼原本就是出钱耗力的事情，不够她再填进去就行了，她现在手里也有一千多块钱了，算不上多，但填补空缺是足够了。 只要她那店在，钱就还能挣回来，花钱的事情就不怕。 奖学金的事情，李伯山跟她说过，没有那么多，两项加起来也就四五百块钱，还有一些项目补贴和他的稿费，手里应该是有点儿钱，但肯定也不太多。 纪姨这一趟，肯定是回去把老宅里面的什么东西出手了，换了些钱，要不然，光李伯青的检查费用都不少，李家手里原本的那些钱，也未必能够。 三人进城好几趟，也没再见到江刘氏，今天这趟好巧不巧的就碰上了。 江刘氏看到她老妈的那一瞬间，拽了拽自己的棉衣衣角儿，昂首挺胸摆起了谱儿。 三人将她的动作都看在了眼里，冷笑在心里。 白绣拧着眉，瞪着江刘氏，浑身都警惕了起来。 “白绣，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能教孩子不亲人呢？我好歹也是她的亲奶奶，跟我说几句话就那么难吗？难道我还能害了她不成？” “那谁说得准？你也不是第一次跟我们艳红伸手了。”白绣这一次一改从前对她的态度，半眯着眼直接回怼了江刘氏。 “再说，我们艳红姓冯，她亲奶奶去世都好几年了，你又算是哪个？” 江刘氏很明显没有预料到白绣会这样顶撞她，愣了半晌才指着白绣道： “你好你个白绣啊！我们智民当初对你多好，你居然教唆孩子不认他这个亲生父亲！你” “那没得办法，谁让江智民摊上你这么妈呢？” “你怎么祸害你的子女我管不到，但我的女儿，你休想碰一个指头！” 白绣气愤地将江刘氏的手指从自己面前推开，半分不退让。 “以前我年纪小，是念着他的好的，现在都到了这把年纪，实在是念不起来了。” “他当初要是真的对我好，就不会连结婚证都不跟我扯，要真的听我的，也不会遇到那种事情。” “江刘氏！你给我听好咯，我的女儿，姓冯！跟你们江家半毛钱关系都没得！” “你别想打她的主意，更别想碰她一根手指头！” 她的孩子们，谁也不能动！ “你说跟我们江家没关系，就没关系了？我还告诉你了白绣，她是我们江家的种儿，回我们江家都是应该的！” “谁来说话都不管用！江雨，跟奶奶回家！” 说着江刘氏就朝着冯艳红扑过去，双手像是钳子一般，死死地钳制住冯艳红的手腕儿，强硬地想拽冯艳红走。 冯艳红的手腕都被勒出了红痕，江刘氏的指甲几乎都掐进了她的肉了，疼的她头皮发麻。 纪淑英站在一边大声呵斥“放手！青天白日的你想干什么！” 冯艳红和白绣两人用力都没能从江刘氏手中挣脱，冯艳红气急败坏地涨红了一张脸，当即脱口而出： “你不是想要彩礼钱吗？我告诉你，不可能了，我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结婚证也领了，你的如意算盘打不成了！” “呃~”江刘氏一口气没上来，脖子都僵住了，手上的力道也放松了。 冯艳红趁机从她手中挣脱出来，拉着白绣和纪淑英后退了两步。 江刘氏大口地呼吸，缓了两口气之后，破口大骂。 “小贱人！你奶奶我都还没有同意，你就敢把婚结了！果然跟你妈妈一样，都是贱货！” “你这个老泼妇”白绣听到江刘氏骂自己的女儿，瞬间就急了眼，拉开了对骂的架势，却让冯艳红拦住了。 “妈，别跟疯狗一般见识，咱们赶紧走，不管她！让她自己在这里骂。” 被骂她又少不了一块肉，让她一个人在这里发疯好了，最好让人当成精神病拉走！ 第146章 寿星送礼 三人都走了好远，江刘氏还不紧不慢地追在后面骂，周围不少等车的人都对她露出了异样的眼光。 赶到公交车站的时候，正好赶上了发车的点儿。 江刘氏见三人上了公交车，还追了几步，只可惜她肯定是不太记得自己的年纪了，原本就骂人骂得口干舌燥，跑了两步就喘着粗气，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遇到这么个人，真是晦气得很。”白绣忍不住的嘟囔了一句，点着脚尖透过玻璃窗看了一眼。 “你啊，还不如艳红呢，跟这样的人话说到，别置气，跟她生气，才是最不值当的。你看她像是个能讲理的吗？” “别生气了，咱们这些天都该高高兴兴的。明天咱们再去把被褥取了，新家就不差啥了。” “就等着伯山回来办婚礼了，往后她就算手在长也插不到艳红这里来！” “艳红今天做得对，你妈妈那病，也经不起生气，往后咱们呐，都得劝着她。” 纪淑英看着冯艳红，简直是越看越喜欢，谁问起，她都忍不住的夸赞两句。 原本她之前还担心艳红的性子，会和小时候一样的霸道、冲动，没想到，这才几年，就已经学会隐忍和收敛了。 有这样的女孩子持家，家里必定会越来越好，而且艳红比老大活泼，脑子也比他活泛，正好就互补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十二月底，冯艳红一个月也没有一半儿的时间在店里，有张云在倒是也没有什么事情，一切都正常。 一个月下来，营业额有两千零七十块钱，除去店里原材料和水电房租，人工费用，她还挣九百六十块钱。 在这个年代，一个月挣小一千块钱那是相当可观的了，一年下来就是一万块钱。 干一年就成了万元户啊！ 她上辈子开店的时候，一个月才除去费用一个月才能挣四五百块钱，冬天生意差的时候，才能有两三百。 现在她不但占了好位置，周围竞争也没那么激烈，再加上她的手艺、经验都比上辈子好，生意自然也是比之前更上了一层楼。 元旦这一天，纷纷扬扬地下起了雪，冯艳军难得的在家休息一天，睡到了自然醒，才懒洋洋地伸着懒腰收拾东西往回家走。 冯艳红给张云郑巧珍两人也放了一天的假期，回到家里去包饺子。 冯泰周肩头带着雪，提着两块瘦肉和一块羊排进了门。 “今年元旦还是一人一斤猪肉，就剩一块五花我让给亲家了，咱们家的猪油还有，我就挑了两块瘦肉。” “六队发的羊肉，耿老头儿喊叫着不吃，我看着这羊排还不错，我就给了五块钱买来了。” 冯泰周提着东西还不忘在白绣的眼前晃荡一圈。 “嗯。亲家公今天不是值班么？那剩下他们娘儿俩，怎么做饭哦，你干脆去把他们叫过来一起吃了算喽。” “羊排这么多，艳军也不知道回不回得来，这雪晚一下多好。” 白绣看着门外的雪，拧起了眉。 艳军今天过生日，过了今天就真正成年了，这要是回不来，可怎么办？ “雪不大，艳军应该能回得来。亲家母的意思是，今天元旦，就不过来凑热闹了。” “那有啥子事情嘛～” 可一想到这是女儿在家过的最后一个元旦，她心里就不太舒服了。 不来就不来，也好好让他们一家人在一起过个节。 没过多一会儿，饺子馅儿刚刚拌好，冯艳军双手提着两大包的东西，进了门，一脸幽怨地看着自己老爸。 “爸！我在你后面追着喊了好半天。” “啊？我怎么没听到？” “我刚下车，你从供销社门前走，追着您喊都来不及，害我一路跑回来的！” 这要是换成他姐，他就不信他老爸会听不到！ 哼！ 说好的一碗水端平，她姐只要说回来，他就一定在公交车站等着。 今天他生日！ 他老爸从供销社出来之后，头都没回一次，根本就没往公交站看一眼！ “哼~” 冯艳红憋着笑，放下手里的盆子，擦擦手去接，冯艳军手里的一包东西。 “快进家，去洗洗把外衣脱了。爸估计是真没听到，别生气了，生起气来跟小老头似的。” “姐，你还没跟我说生日快乐呢！”冯艳军一脸的委屈，看着她撒起了娇。 “知道的，知道的。”冯艳红眉眼间都笑得无可奈何，东西放好，连忙就转身回了屋儿。 “哝～生日快乐！” “手表吗？谢谢姐！还好我自己没舍得买，嘿嘿” 白绣也擦了擦手上的面粉，指了指他床上的包裹“你的。” 不用说，又是从头到脚的一套新衣裳，他们姐弟俩年年过生日都是如此。 他老爸？那就更不用说了，能给他们俩一人两毛钱去买糖都是手头宽裕的时候了。 所有冯艳军也就自动忽略了老爸的所谓的生日礼物。 自顾自地从包里拿出一件当下很流行的驼色毛呢长款外套，递给了白绣。 “年年都是妈送我衣服，我今年也送您一件儿，嘿嘿” 白绣愣了愣，缓缓地伸出手去，眼里带着淡淡的欢喜，嘴上却不那么欣喜地道： “乱花钱！也不晓得挣得多少钱，买这个做啥子，我又穿不到。” “哪里穿不到嘛，我姐马上要结婚了，您总得有件儿像样的衣服嘛。” 冯艳红在一边点了点头，跟她想到一起去了，她也买了一件，不过今天艳军是主角，她就不抢这个风头了，衣服就明天再拿出来。 “爸，给你的。”冯艳军把皮夹克捧到冯泰周手上的时候，还带着一丝怨气，嘟着一张嘴，活像了小时候，被冤枉的样子。 “我不缺这个，你自己留着，出门总是能用得到的。”冯泰周神情有些木然，没好意思去接儿子手里的东西。 “给您买的，穿不了，让您拿着就拿着！” 皮夹克被强硬地塞进了冯泰周的怀里。 姐弟俩对视一眼，都笑得像是个孩子，冯艳红调侃道：“怎么今天寿星要分发礼物啊？还有我的？” 只见冯艳军神秘兮兮地掏出一个红色的绒布小包，捏出来一条黄金项链。 “南方那边女方出嫁都是要有黄金饰品做陪嫁的，这个算我给你添置的陪嫁，黄金这东西保值，什么时候都能拿出来换钱。” 第147章 艳军的事业 “” 冯艳红看着在自己眼前晃荡的那条金链子，眼眶鼻尖都忍不住地发酸。 冯艳军一只手搓了搓自己的脸颊，不好意思地道：“今年挣的钱只够买这么细的，往后等我挣了钱，再给你补条粗的。” “不用，我喜欢这个，谢谢！”冯艳红迅速接过他手里的项链接过，低头掩饰自己眼里的情绪。 他自己都舍不得买块手表，却给她买了这么贵的项链。 “咱俩是亲姐弟，你跟我还客气什么？” 他的这一句话，让冯艳红心里更加酸涩，艳军一直都是这样，什么事情都想着她，护着她，可上辈子她却害了他！ “对喽，姐弟两个是要互相帮扶，不用客气，但也不能理所应当哈。以后你弟弟结婚，你也得出大礼！” “赶紧收好，你弟弟的一片心意。” 白绣打趣着让冯艳红赶紧把东西收起来，使唤着冯泰周去倒热水。 一家人围坐在火炉边儿，爷俩站在大案板的一左一右擀着饺子皮，母女两人一边说笑一边包着饺子。 从他们姐弟俩去银城做生意起，家里很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 今天外面飘着小雪，屋内热气氤氲，窗户上的玻璃起了一层薄雾，遇到这寒气凝结成了冰凌，屋里的气氛欢乐且温馨。 饭后冯泰周赶走娘仨，自己弓着脊背站在炉火旁洗碗，冯艳红帮忙收拾桌子。 白绣去试了衣服，心里喜欢，却绷着脸把冯艳军拉到一边。 “往后别再买这么多东西回家了，你在外面挣钱也不容易，自己能攒点儿就攒点，晓不晓得。” 冯艳军笑笑没说话，走到外屋，拿起自己穿回来的外套，摸索着从兜里掏出了一沓钱。 “妈，这些你帮我存着。”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你才出去了几个月，又买了这么多东西” “艳红！你进来。” “你是不是做啥子坏事了？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哇？今天这些东西你花了得有一千多块钱，这又是一千一千五百块钱，你干啥子工作呢挣这么多钱哦？” 冯艳红洗干净手进来的时候，已经把话都听清楚了，其实知道冯艳军赚那么多钱的时候，她也是很惊讶的，但绝对没有她老妈这样的不良反应。 “你来说，你弟弟这段时间都在做啥子，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冯艳军看了一眼姐姐，无奈地蹙了蹙鼻子。 冯艳红连忙上前去帮他解释。 “妈！你不能遇到什么事情都往坏想啊，艳军他能做什么坏事，上次回来不是都跟你说了吗？他拿了一个洗发膏的代理权，还带了好些生活用品，在批发市场弄了个摊位。” 虽然女儿都这么说了，但白绣仍旧很难相信，卖个洗发膏能挣这么多钱。 “就上次你拿回来的洗发膏啊？那能挣到好多钱嘛，这么多” “您以为他做这个很轻松啊？一点儿也不轻松的，您瞧瞧艳军那双手都冻成什么样子了？” “为了省点儿钱，装货卸货都自己干，手都生了冻疮了，您还这么怀疑他，他心里不得难受死啊？” 冯艳红的一个眼神使过去，冯艳军立马‘柔弱’地倒进了母亲的怀里，眼巴巴的道： “对，我可难受了，妈！您怎么能怀疑我呢～” “我好可怜～” “咳！”冯泰周背手站在门前看着，冷眼撇着冯艳军，眼神里有几分不悦。 冯艳军立刻站直了身体，认真地解释道： “那洗发膏是海市大厂出的，我在路上包了两块广告牌，还在报社也发了广告。最近生意特别火爆，我那小摊位上也雇了两个人来照看了呢。” “您别看它利润小，可它是消耗品，用完了总还是要买的，而且我那不是零售是批发，现在有些小老板想找我拿货，那都得走后门儿的。” 冯艳军骄傲地呲着一口白牙“我打算过完年之后，再去外地看看，能不能再找上几个品种，明年肯定给咱家盖新房！” 白绣搓了搓手里的钱担忧道：“你那东西再小，它也是有本钱的，你把钱都交回来了，你手上拿啥子进货？” “放心！本钱我留下了。”其实老妈现在还不知道，现在很多厂商都想把东西先放在这里给他卖，都是先货后款，他手上的流动资金是绰绰有余的。 他跟在晟哥身边时间虽然不长，但东西该怎么卖才能打开市场，他还是学会了的。 像晟哥做的那些大生意他不行，但日化用品这种小东西，做起来他还是很得心应手的。 冯艳红这段时间也是对他刮目相看的，小子虽然年纪不大，却把账目管得得心应手。 摊位上找了两个以前在商场里工作的销售，给人家多开了一倍的工钱，虽说条件比在商场苦了一些，可工钱高啊。 而且冯艳军也从来不苛待底下的人，能留下来的，自然也都是死心塌地肯干活儿的。 艳军的脑子比她灵光，有些厂家找到他这里的时候，看他年纪小，怕不靠谱儿，他就请人家吃饭，叫上王晟，一场饭局下来，东西就拿到手了。 一般货到几天之后，市场就有了反应，而且经了他的手，货都格外好卖，虽然只经销了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名声却已经在小范围内扩展开了。 艳军选择品类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除了一些已经名声在外的产品。 其余的他都没有着急接收，他想亲自去厂家考察一下之后，再决定要不要代理。 毕竟日化这东西也不是说拿什么东西都能卖的，他也得为自己的口碑负责。 “姐，要是还缺什么东西，尽管跟我说，我去帮你买，反正我就在批发市场，东西也好买。” 前前后后都置办了不少东西了，现在也就剩下一些酒席上需要用的东西，没必要买那么早，等李伯山回来之后再买也来得及。 “东西都已经买得差不多了，不用你管，你那边不是年前很忙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你就专心做好准新娘，别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冯艳军居然学着白绣的语气跟冯艳红说话。 第148章 时隔五个月终于见面了 李伯山数着自己手里的钱有些发愁，他现在手里的钱，就算加上来年的奖学金，也不够买房子，可他想把艳红接到京城来。 手上的钱不够，那就只能暂时租房子了。 二爷爷原本是想把空下来的那间厢房过户给他住的，但他不能白要老人家的东西。 为了这事儿，二爷爷已经两个星期没有搭理过他了。 饭桌上李伯山欲言又止，二爷爷却装作什么也没看见，自酌自饮地吃着饺子喝着小酒。 李伯青看不下去了，放下碗筷，一本正经地看着两人。 “你们俩至于吗？不就是一间厢房的事情，都是一家人，至于闹到谁也不理会谁？” 老爷子一听李伯青说这话，立刻起了劲儿，瞪着眼睛道： “对呀！就是一间厢房的事情，说明你这好大哥就没把我老头子放在眼里，更没把我当成一家人！” “不是不把您当一家人，就算是一家人我也不能占您便宜不是？” 看着房子是不大，可他打听了一下，这一间房子现在的市场价格，至少能卖到三万左右，二爷爷也是从春荣家两万八千块买来的。 以他现在的收入水平，就算再挣十年，也买不起这一间房。 这也就是他之所以挫败的地方，他原本以为考上大学就是鱼跃龙门，就可以给艳红更好的生活了。 可他现在确实连一间房子都买不起，更别提给她好的生活了。 “那怎么能叫占便宜，房子是我的，我乐意给谁就给谁，谁能说我什么？” “大哥还不是怕您老一碗水端不平，好心办了坏事儿。” 李伯青凉凉地看了二爷爷一眼，继续解释道： “您想想，我们可是兄弟三个人，您把这间房给了大哥，那我们剩下的兄弟两人您还有房给吗？” “嘿～你个臭小子” “二爷爷，伯青说得没错，我要真要了您这房子，往后我这两个兄弟就算面子上不说，心里肯定也会犯嘀咕。我肯定是不能要您的房子。” 伯青话说的虽然是太过直白了，但是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他身为大哥更不能带头占二爷爷的便宜。 “要不然这样，您把这间房租给我大哥，这样我大哥把我嫂子接来也用不着出去找房子，您这房子也不用空着，院里也就热闹了您看成吗？” 李伯青一改刚才的冷淡，笑嘻嘻地提出了这个很折中的意见。 “我也是这个意思，您这房子要是愿意租给我，就再好不过了。” 李伯山之前就是这么想的，他一周也就只能回家两天，租在外面让艳红一个人住，他也不放心，要是能住在这里再好不过了。 老人家目光在兄弟两人身上打转，气呼呼咋了一口酒。 “哼！要租也成，一年五百块钱，不愿意就滚蛋！” 五百块钱一年，一个大通间，又是紧挨着天安门的地界儿，这租金算是相当便宜的了。 “那好” 李伯山当天就给二爷爷交了五百的租金，下午就一个人把墙壁重新粉刷了一遍，又联系了吊顶的工人，准备把吊顶也重新做一下，之前那顶棚是报纸糊的，早就又黄又脏。 就算是租的房子，他也得让艳红尽量住得舒服些。 吊顶现在很火热，工人排工期的紧，到他这里要排到半个月之后了，也没有办法，谁让他不会这种手艺活儿呢？ 算算时间刚好能赶在他放假之前完工，那时间也算来得及，只是家具可能得等红来了之后再买了。 李伯山算着日子，把工钱给了李伯青让他帮忙监工看着吊顶，没想到回来的时候，李伯青又把钱还给了他。 “二爷爷把这三间屋子的吊顶都换了一遍，不让咱们出这钱。”李伯青也很为难，毕竟老爷子威胁他。 “我的房子，我说了算，不乐意就滚出去住去。” “” 李伯山进屋一看，好嘛~ 家具都给配齐了，家里常用的一样都不差，而且看起来还是全新的。 李伯山还想说什么，话都还没说出口，就又被老爷子的一句‘不乐意就滚出去住！’给堵了回来。 接下来的半个月，李伯山都十分忙碌，考试的事情，还有身为班长的其他事物，让他忙得焦头烂额，根本再顾不上家里的事情。 也有两周没有给艳红打过电话了，以前写信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几天没听到她的声音，心里就想念得很。 抽了时间，他还特地跑了一趟商场，买了家里嘱咐要买的东西，还看上了一套红色套装，想了想结婚穿正合适，喜滋滋地一并带着头饰都买了。 李伯山总算盼到了放假的这一天，放假的当天下午他就向老师辞了行，班上的几位老师，也都知道他这一趟回去是着急结婚去的，自然也没有拿那些零碎事情留他。 回到宿舍收拾了东西，火速回了二爷爷家。 第二天带着二爷爷和李伯青坐上了回银城的火车。 他之前到车站上买了两回票，都没有买到卧铺票，后来二爷爷也不知道是从什么门道里弄出来了三张卧铺。 李伯青来京城的这段时间，天天跟着二爷爷身后遛弯儿，逗鸟儿，玩儿虫子，性子倒是比从前开朗了不少，气色也比从前好多了，人也比之前精神了，还长了个子。 时隔五个月终于又见面了！ 再看到艳红的时候，他的心忍不住的心跳加速，那股炙热似乎要彻底的操控他，他恨不得立刻就冲上去，抱抱她，亲吻她 再也不想再跟她分开这么久了！ “二爷爷，一路辛苦了。” “李叔知道您要来，专门找了车让我来接您，咱们这边走。” 跟车来的，只有冯艳红一个人，想要伸手去接东西，被三人给挡了回去。 “哪有让女孩子提东西的，你带路就好。”老爷子一路精神抖擞，身上还背着一个小包，哪里看得出，已经是八十七岁的高龄了。 冯艳红回头看了一眼李伯山，四目相对。 李伯山的眼神炙热，她的脸也跟着热起来，她想马上扑进他的怀里，但现在不行，还有长辈在，她不能那么做。 第149章 婚后打算 二爷爷这一路上跟冯艳红有说有笑，念叨了不下三遍她做的红烧鱼。 “二爷爷，这天气湖都被冰封住了，吃鱼有些困难了，今天晚上给您接风洗尘，做炖红烧肘子行吗？” 今年格外的冷，霜冻也来得早，到了一月，野湖水最深的地方，想砸开恐怕也难了。 “爷爷也就那么一说，有什么吃什么就得了。” 老爷子乐呵呵地摆手，想到了红烧肘子又道：“红烧肘子也很好，很好！哈哈到老到老还享上孙媳妇的福气了。” 二爷爷进家之后，简单梳洗之后就坐在沙发上打起了盹儿，纪淑英早就准备好了被褥，让他进屋去休息。 李伯山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提着一包还未打开的包裹，拉着冯艳红去了冯家。 “哪的什么呀？那么大一包？”还神神秘秘的，深怕人看到。 “嗯，到了些东西，想赶紧带你回去试试看。” 李伯山欣喜万分地握住了他想念许久的小手，触碰到一片冰凉，不由地蹙起了眉。 “手怎么这么冷？生病了吗？” “没有，到冬天就这样。”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 “有手套吗？没有明天咱们进城我去给你买。” 手好像也比之前粗糙了，这半年开店肯定是很辛苦。 “有的，今天就是出门有点儿着急了，忘了带。” 原本今天不是让她去接的，可李叔今天临时有事去不了，所以就把她叫上了，出门一着急，就把手套给忘了。 “嗯，下次再出门我提醒你戴，手放我袖子里，暖和。” 冯艳红小脸微红，四周打量了一下，还有不少人站在井房前晒太阳，连忙缩了缩手“不用，就两步路到家了。” 李伯山顺着冯艳红的目光看过去“那你那只手放兜里，这只手我给你捂着。” “哎？伯山你回来了？” 井房那边传来一道矫揉造作的声音，紧跟着就是一阵皮鞋踩雪地的咯吱声。 不用看，冯艳红都是知道那是兰心，回头看了一眼，挑起了眉。 皮鞋丝袜，配裙子，裹着一层单薄的呢子外套，头发还是烫卷了的，那张脸擦了粉，惨白的像是死人脸，烈焰红唇配上那张脸，没有什么妖娆之色，却有几分惊悚！ 在队上还打扮成这样，给谁看的？ 又想勾引谁？ 李伯山拧着眉瞥了一眼，拉着冯艳红抬脚就走。 “别看了，不嫌刺眼。” “嗯？”冯艳红抬眼看了看李伯山，男人不是就喜欢这样的装扮吗？ 李伯山以为她不明白他的意思，又补充道：“画得跟死人似的，你可别学！” 可真够晦气的，还好不是晚上，这要是晚上打着手电看到她，还不得被吓个半死？ “哦，知道了。”冯艳红心里偷笑，原来直男也欣赏不来这种装束。 “哎！李伯山，跟你说话呢，怎么招呼都不打一个？”兰心气得直跺脚，擦得锃亮的皮鞋，瞬间就沾染上了一圈泥印子。 低头看看自己的新鞋子，再抬头李伯山带着冯艳红已经走远，兰心咬牙切齿，用怨毒了的目光死盯着冯艳红。 “哈哈哈” “兰心姐，早就跟你说过了，李伯山不可能看得上你的，愿赌服输，一人五毛钱给！” 从井房后面跳出几个大小伙子，看着兰心笑得前仰后合。 “我输？我怎么可能输？做梦呢！不就是一个李伯山嘛！老娘有的是花、样让他接受我！哼！” 兰心冷哼一声儿，白了身后的一群人，迈着小碎步，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 “哈哈哈” “老娘有的是花样让他接受我！哈哈哈” 吕国栋学着兰心的模样，拧着腰，翘起兰花指，引得周围一片哄堂大笑。 兰心冷冷地回头看了一眼，心道：等我拿下了李伯山，我看你们还笑不笑得出来！ 兰心迈起碎步，快步追了上去，刚到巷子口儿两人已经进了冯家的大门。 现在贸然跟进去肯定是不明智的，冯艳红不可能让她进门，就算进门了，她总不能当着长辈的面做什么。 先回家，看看情况再说！ 过了冬之后，队上的活儿少，偶尔冯泰周出去干活儿，白绣就在家里收拾收拾。 小院里墙边多了一堆煤砟子，还有整整齐齐的一排煤饼子，笼子里的鸡鸭少了大半，兔子窝上盖着一层旧棉被，依旧是整整齐齐的。 “伯山回来了呀？快进来。”白绣听到响动，从屋里掀门帘出来。 “白姨好。” “这是给您和冯叔带的东西，这是果脯，糕点，还有些东北的山货，菌菇，木耳” 李伯山一包一包往外拿贴着各式红纸的牛皮纸包，足足有十来小包。 “回来一趟都不容易，怎么还拿这么多东西？” 一张桌子上都被铺得满满当当，白绣和冯艳红站在一边都看傻了眼。 紧接着又拿出了一叠厚厚的报纸，李伯山脸上浮现了一丝窘迫看了一眼白绣。 “还有、还有给艳红的衣服，我看着挺好看的，想着结婚穿正合适” 说着从包里最底层拿出了那套红色的套装，还有头饰，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脸上就被一层薄薄的红光笼罩住了。 “这有啥子不好意思的，到底还是年纪小，艳红赶紧去试试看。” 白绣指着衣服，推着冯艳红去试，她那屋子的门一关，白绣指了指桌边儿的凳子。 “先坐下嘛。” “结了婚以后又啥子打算？”白绣一贯的单刀直入。 “白姨，过完年之后，我打算带艳红一起去京城，那边我暂时只能租房子我们寒暑假都回来，您放心，艳红要是想家了也” “一年能回来两趟就行了，别的也没啥子好惦记的。” 这样好！ 要不然小两口长时间见不到面，容易出问题。 虽然知道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她还是忍不住的心酸。 “那个这事儿，我还没跟艳红商量，她要是不想” 白绣连忙打断李伯山的话，“她有啥不想的？结了婚她肯定是要个你走，新婚夫妻各自一方像啥子话？” 第150章 要先领结婚证 “怎么了？在说什么呢？什么不像话？”冯艳红在屋里就隐隐听到他们是在商量什么，出来的时候正好只听清了最后半句。 “说你不像话！”白绣没好气地白了冯艳红一眼，又忍不住的回头看了一眼。 “伯山的眼光还好哦，是很好看，适合艳红。转过来看看。” “嗯，好看！” 李伯山从她出来的那一瞬间，就看呆了，比挂在那里好看多了！ 果然穿在艳红身上最好看！ “之前进城试了两套，我们都觉得不满意，本来都想扯料子趁着这几天做上一套了，现在好了，不用再做喽。” “京城果然不一样，是比银城的好看多了。” 白绣忍不住地赞叹了好几句，又催着冯艳红把衣服换下来。 “你学校那边的报告打好了没有？你们俩要赶在婚礼前去把结婚证领了才行。” “学校那边的手续都弄齐了，农场的介绍信也开了。今天是八号周五了，过了周六周天，十一号周一我们去领结婚证。” 时间李伯山早就盘算好了，他恨不得明天就能跟她把结婚证拿到手，可谁让这时间遇到了周末。 “十一号啊？” 白绣翻了翻挂在墙上的日历，摇了摇头“十一号日子不好，十三号、十五号，还有十八号挑一天去嘛。” 冯艳红换好衣服走出来之后，站在白绣的身后，伸长了脖子去看日历，果然都是几天适宜结婚的日子。 老妈不是不识字吗？怎么看出来的？ “现在还要做婚前体检的，十一号的确时间也有点儿紧了，十五号？” 冯艳红回头去询问李伯山的意见。 “十三号，来得及。”当日是能近一天是一天，要不是顾及艳红妈的意见，他才不想延长这两天时间呢。 “那就十三号！”白秀一锤定音敲定了两人领证的时间。 “那你们明天也进城去，给伯山买套西装，你们年前人去，我就不去凑热闹咯。” 隔壁的兰心身上披着她二哥的旧棉袄，站在院子里一直听着隔壁冯家的动静，好一阵子了脚都快冻僵了。 好不容易才听到了冯艳红送李伯山出门的声音，瞬间来了精神。 “我先回去，等会儿过来给你帮忙。” 李伯山其实舍不得立刻，但他行李里还有些东西，需要收拾出来。 “不用帮忙，累了就睡一会儿再来，赶在晚饭前来就行。” 还好没有提前给他买西装，看着样子，他好像没有以前那么瘦了，不是胖，是比以前壮实了，怎么感觉比之前还要长高了一些呢？ “我不累，在家等我。快回去，外面冷。” “嗯，你先走。” 李伯山三步一回头地看着门彻底合上，才快步朝着自己家走去。 “李伯山~” 身后的声音，让李伯山头皮发麻，厌恶地蹙了蹙眉。 “喂～跟你说话呢，怎么都不搭理人？考上大学就瞧不上我们这些人了是不是？”兰心紧追着他的背影，快步挡在了他的前面。 “不是，我只是单纯地不想跟你说话。”李伯山停住脚步，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十分冷清的答道。 “为什么？你很讨厌我？”兰心瞬间红了眼眶，装出一副自认为楚楚可怜的模样。 李伯山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跟兰心拉开距离。“是挺讨厌的，从小就是难道你没看出来？” 这不能怪他没有礼貌，实在是眼前这人，多跟她说上一句话，她就能给你编造许多莫须有的事情来。 他和艳红马上就要结婚了，他可不想让艳红生气，更不想让这个兰心有任何编排他和艳红的机会。 “你胡说！你小时不是这样的，是不是冯艳红！” 兰心往前扑了两步，李伯山就迅速地往后退了三四步，她那一副很受伤的样子，却半点儿落到李伯山的眼里。 “？说话就说话，你这是干什么？！”李伯山没有想到，这女人会这么大胆子，直接就要往他身上扑！ “这跟艳红没什么关系，兰心姑娘该知道男女有别，授受不亲的道理。别靠近！” 兰心再次靠近的时候，李伯山忍不住的蹙了蹙鼻子，这是什么廉价的香薰味道，冲鼻子！ 还有这人脸上到底抹了多少粉？赶上刮墙腻子了？！太可怕了！ “” 兰心被警告的一哆嗦，直接愣在了原地。 没有道理啊？她可试过多少回了，就连七队那个傻大个儿也扛不住这个的。 李伯山满脸的不耐烦，绕过她快步离开，生怕她跟上来，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放弃！李伯山不是你能勾引的动的，人家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余盛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吓得兰心一哆嗦，回过头去没好气的道：“你怎么又来了！” “想你这骚娘们了，怎么你不想？”余盛笑得有些猥琐，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上手拦住了兰心的腰。 “老地方？” “赶紧滚，别让人看到！”兰心恶狠狠地推开余盛的手臂，看到李伯山没回头才放心。 “嗤～还能怕人看到？别跟爹们装贞洁烈女，老地方等你。”余盛嗤笑着，眼里满是嘲讽，压低了声音在兰心耳边道。 抬起头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跨进门的李伯山，舔了舔后槽牙。 “你再敢放老子鸽子，我就让你左邻右舍，哦不，我就让你们队上的人都知道你是什么德行！” 余盛冷硬的警告，让兰心彻底慌了，缩着肩膀面带畏惧地看着他。 “可别换衣服，李伯山不喜欢，老子喜欢。” 兰心咬着唇，眼里满是不甘，凭什么冯艳红跟人退了婚，都还能找到李伯山这样优秀的人。 而她就只能跟这些下三烂的东西相亲，还被糟蹋！ 明明她们的条件都差不多，凭什么她的运气就那么好！ 家里能全力支持她做生意，赚了钱不说，还有人对她死心塌地！ 她家里呢？ 她想做什么家里人都不同意！ 非逼着她去相亲，要不是她爸妈要彩礼那么高，她早就嫁出去了，也就不会被余盛那个臭流氓缠上！ 凭什么被余盛缠上的不是冯艳红，而是她？！ 对啊！如果 兰心的心跳地越来越快，越想就越是兴奋，很快就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 第151章 我看你能得意多久 因为兰心，李伯山再次出门的时候，都不敢一个人走，生怕那女人又在路上堵他。 他倒是没什么，但万一被艳红看到了，生了什么误会，他就真的是跳黄河也洗不清了。 临出门前站在门前犹豫了一下，把正在做卷子的李伯松拉着一起出了门。 “哥！我卷子还没做完呢！”他现在可是高三最关键的时候，有他哥那样的成绩摆在前面，他不得不努力啊！ “晚上回来我给你讲题，不会的只要我在都给你讲。” 李伯山不由分说地拉着他一起出了门，走到巷道口心里还有些心惊胆战。 实话说，那样的女人，实在是太吓人了，比王莹那样自以为是的大小姐，还要可怕。 毕竟王莹那样的人，还有些骄傲在身，不会不管不顾的往人身上扑。 兰心这样，连礼义廉耻都不在乎的女人，他怎么可能不怕？ 不过还好，并没有看到她，他们顺利地进了冯家的门。 冯家一家早就开始准备起晚饭，屋里和灶房同时都是热火朝天的景象。 有了兄弟俩的帮忙，屋里屋外的似乎就更加忙活了。 二爷爷从踏进冯家的小院儿开始，就忍不住的赞许。 “这院子一看就是勤快人住的，瞧瞧这一板一眼的多整齐利落。比你家那院子强多了，那里面养的是兔子？” “是兔子。”白绣被夸赞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也不知道该跟老人家说些什么，目光就投向了冯艳红。 “兔子原来是这么养的呀，我说我那只怎么没养活。”二爷爷提到那只兔子的时候，眼里流露出一丝哀伤。 “” “您那兔子也未必是因为兔舍的缘故，兔子到了梅雨季节患病几率就会增加，而且之前您不是说那兔子您已经养了五六年了吗？那就已经算是高寿了。死去世也是正常的事情。” 李伯山听他念叨过很多次那只兔子，虽然没有亲眼见到过，但对那兔子的样貌、体态、习惯等等方面早就是了如指掌了。 那兔子原本是他的一位老友，托付他代养的，原本说是最多三年就回来，没想到，这一去几十年都再没有过音信。 虽然他二爷爷从来没有说过那友人是男是女，但依照他的猜测，大概率是个女的，而且应该还是他二爷爷放在心尖儿上的女子。 李伯山的话一出，非但没缓解现场的气氛，反而勾起了老爷子的不少回忆，脸上的神情更加寂寥。 “害~一只兔子而已，您想养，等开春儿了回到进城我给您买上十只，您随便养养，养死了我再给您买。” 纪淑英的话，让老爷子瞪着眼睛，盯了她半晌，眼里意味不明的情绪很多，但唯独再没有了那份寂寥。 在场的多数人，都松下了一口气，唯独白绣一脸惊愕地来回打量着纪淑英和老爷子。 她不太明白，一向说话很有水平的纪姐，怎么能在老爷子面前说出这种话来。 被冯泰周戳了戳胳膊之后，她才回过神来，赶紧掀帘子让一众人进屋儿。 后知后觉的才明白过来，纪姐原来是在转移老爷子的注意力，瞧瞧，老爷子这会儿，可不就把兔子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再跟李忠和冯泰周喝起酒之后，老爷子就更没有什么异常的模样了。 像是从来没有想起过什么悲伤的事情一般，满面红光笑呵呵地又夸赞起酒菜和艳红。 这两样儿都是她最得意的，备受夸赞的白绣，自然心情也很不错，甚至还跟着他们一起喝了两盅酒。 兰心在傍晚出门的时候，听到隔壁有说有笑的动静，狠狠地咬了咬嘴唇，不久脸上又多了一抹阴谋的笑意，朝着隔壁轻轻地吐出几个字。 “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兰心趁着夜色降临前抄了小路离开了队上，一路小跑的来到了七队的晒场，晒场中央的位置，除了有一排棚子，还有两间房，其中有一间房亮着灯火，烟囱里还冒出袅袅白烟。 余盛原本不姓余，是跟着他爷爷讨饭到了农场的，当时讨饭到了余家，余家两口子结婚七八年也没有生下一儿半女，见到一个孤老头和一个不大点儿的小男孩儿，就起了收养的心思。 余家人也是好心，不但收养了余盛，还给老爷子养了两年老，直到送走。 可惜余家那老两口儿也没什么好命，前几年相继得病走了，现如今就剩下余盛一个人。 早早就辍了学，在农场上班，如今在跟人轮流看守晒场。 余盛这人，自小就被余家两口子溺爱，惯坏了，十五六岁的时候就对女孩子动手动脚，余家老两口溺爱不管，后来又因为成了孤儿，更加的肆无忌惮。 后来有一阵子，成了全场男孩子们的公敌，被追着打了一阵子，他也终于老实了。 不过只是表面上的老实罢了！ 他现在不过是不敢对明目张胆地对女孩子动手罢了。 兰心眼神里带着一丝鄙夷地敲响了房门，余盛端着一碗白面条儿，上前开了门。 “来得挺早啊？” “人家这不是怕你等着急了嘛～”兰心解开外套，声音格外的娇软。 余盛身躯一震，眼睛微眯地扫了一眼床底，瞬间染上了一抹欲色，手里的那碗刚刚拌开的面条儿，也没心思吃了，随手放在了窗台上，就朝着兰心扑了过去。 “我跟你说的，你到底答不答应？”兰心娇喘着半推着余盛，双眼含着水光，莹莹地看着余盛。 她很了解这男人，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她说什么他都得答应！ “答应，答应我的小姑奶奶，命都给你了，我还有什么不肯答应的。” 兰心嘴角微微勾起，双臂主动攀上了余盛的脖颈，娇笑着用热情回馈他。 一番酣战之后，余盛趁着她昏昏欲睡的时候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块帕子捂住了兰心的口鼻，兰心彻底陷入了昏睡。 余盛翻身下床提好了裤子，拍拍床板“出来。” 第152章 她那傻弟弟怎么办 吕国栋满脸涨红地从床底爬出来，吐出一口浊气。 “这娘们儿是真的骚，又骚又坏！你真答应她去祸害冯艳红？” 想想冯艳红的那张脸，虽然比他大了两岁，但那身条儿和那张脸都不知道甩了兰心多少条街。 余盛嘴角轻挑嗤笑道：“切～我是那么傻的人吗？我怕是不想活了才会去动李伯山的媳妇儿。” “行了，赶紧的，那药效可没多长时间。” “哦。”吕国栋有些失望地应了一声儿就要解裤带。 余盛拧了拧眉“做事儿得有规矩，先给钱。” 吕国栋有些不情愿地把裤子口袋里，早就被他捏皱的五块钱递给了余盛。 “你这生意才是好生意，一本万利，一个月也不少挣？” 余盛阴森森地看了吕国栋一眼，把钱揣进了自己兜里，冰冷的警告道： “往后要想再来，就管住你的嘴！要是敢坏了兄弟们的好事儿，你可别怪我们翻脸无情！” 吕国栋缩了缩肩膀立刻讨好地笑道：“知道了，知道了余大哥，规矩小弟都懂，绝对不会到处乱说的。” “哼！我到外面去替你看看，别闹太过火儿，把人弄醒了我可替你兜不住！” 余盛已经穿好了衣服，披上厚重的大衣，带上了棉手拿着一根棍子出了门。 吕国栋伸手捏着兰心的下颌，看着她那张妆容已经花得不成样子的脸，蹙了蹙眉心。 “没脑子的贱货！往后别想在老子面前装清高，高傲什么呀？有什么可傲气的！哼！还不是千人睡万人骑的玩意儿。” 兰心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余盛正翘着二郎腿坐在炉子边儿，吃那碗已经泡软了的面条儿，神情冷淡地扫了一眼兰心。 “醒了就赶紧走，睡得跟猪似的。” 兰心心里产生出了一丝异样，但不知道是哪里有不对，看着余盛一脸冷清的模样，不由得气恼。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是不是跟三队上的那个骚蹄子还有联系？！你不是说” “我的事情你少管，不该你问的别问！” 余盛重重的将碗放在了旁边儿的凳子上，声响让兰心哆嗦了一下，怔怔地看了他半晌，才慢悠悠的下穿衣服下床。 “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 反正她跟这男人也没有什么以后的事情，只要他能把事情给她办好了，他跟谁有没有来往，还有什么关系？！ 李伯山第二天一早就骑着自行车来接冯艳红，昨天约好的，今天要进城去买东西。 冯艳军打着哈欠跟在冯艳红身后推着车子出来，看到李伯山打了招呼。 “伯山哥，中午到我那里去，我请你吃饭。” 李伯山一愣，看了冯艳军一眼，觉得他这半年来的变化非常大，面上也看起来比从前成熟多了。 “不用，我们中午过去找你，我请你。”哪有让小舅子请客的道理。 他昨天听说了，艳军这半年生意做得很不错，看样子是真赚了不少钱。 三人一道坐上最早的一趟班车进城，车上正巧遇到了傅敏霞。 傅敏霞眼睛一亮，匆匆跟两人打了招呼，就拉着冯艳军说起了话。 冯艳军那样子，明显就是只把傅敏霞当做朋友，根本没有往男女的事情上面去想，傅敏霞逗他，他就跟着傻呵呵地笑，偶尔附和几句，也都是不轻不重的玩笑话。 冯艳红看着傅敏霞的侧脸出神，她之前就觉得傅敏蓉有些面熟，原来是这样。 两人应该是姐妹？ 傅敏霞说她是跟着姑姑姑父长大的，来银城也是因为姑父调任到了银城。 如果两人真的是姐妹，那傅敏蓉大概率是看不上他们家的，更别说她们那个在城里当官儿的姑父了。 那傅敏霞的这一腔热忱和她那傻弟弟怎么办？ 上辈子她自己都过得是焦头烂额，也没有注意到弟弟的那些事情，只知道他是谈了个护士女朋友，后来因为人家家里不同意，就分了。 艳军从来也不在她面前提起这件事情，她也怕艳军伤心，不敢问。 上辈子那个是不是傅敏霞？ 如果是的话，就依照傅敏蓉那样的性子，必定没少给艳军说难听的话，她家这小兔崽子是怎么熬过去的？ “艳红姐，姐夫，艳军说你们中午要一起吃饭，也带上我。” 傅敏霞一脸天真，丝毫不知道冯艳红的想法。 “”冯艳红的脸都僵住了，愣愣地打量着两人。 “想去就去呗，中午你自己过来，我姐和伯山哥还要去买东西。” 冯艳军也没看出冯艳红的异样，无所谓地道。 反正也不过就是一顿饭，能有什么大不了，反正他也没打算让伯山哥请客。 “嗯。”冯艳红又不好直接说反对，心里却是焦灼得很。 “那先回趟家，回头去你摊位上找你，我给你帮忙！” 傅敏霞的一双眼睛，亮亮地闪烁出了星星，手指戳着冯艳军的臂膀，露出一丝娇羞的模样。 冯艳红震惊了！ 冯艳军居然一点儿也没看出来，傅敏霞对他有意思？ 李伯山捏了捏她的手，她才回过神抬头看向他。 李伯山低头附在她耳边，小声道：“别再看了，不如多看看我。” “”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这一路都盯着他看的话，不会觉得奇怪吗？ 李伯山抿着笑意，依旧含情脉脉地看着她，丝毫不避讳。 “别看了” 冯艳红红着一张脸，把他的脸颊推开，耳朵都烧了起来。 冯艳红带着李伯山先去了趟店里，好几天没有去店里了，卖菜、卖肉的钱得给人家结一下，还得把是这几天的账目对一下。 就算再信任，店里的账目不能开玩笑。 从这个店开了之后，李伯山还没有来过，现在上下看了一番，觉得这店里她一定倾注了不少的心血。 又想到让她跟自己一起去京城的想法，忍不住地觉得自己是自私了。 可他不想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遇到事情他没有办法第一时间替她解决，留她一个人面对，他实在于心不忍，而且那个王晟，他也实在是放心不下。 第153章 他这是挑衅 “怎么了？”冯艳红从小市场出来，才察觉出李伯山有心事。 李伯山立刻恢复如常，牵着她的手道：“没事啊，就是在想我媳妇儿怎么这么能干。” “刚才卖菜的大姐都跟我说了，周围就属你的生意最好。” 他是有私心的，现在要是跟她说去京城的事情，说不定就会被一口回绝了。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自私，甚至有些卑劣，但他们就快要结婚了，他不想有任何的意外！ “哼~”现在的他到底像谁？ 鬼话连篇尽捡好听的说，一点也不像从前的他了！ 他心里刚才想的肯定不是这个事儿，他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两人在百货大楼给李伯山买了西装，又买了一些之前遗漏掉的东西，到了中午才手牵手的离开百货大楼，朝着迎宾楼走去。 冯艳军早就带着傅敏霞在迎宾楼订了包间，站在门前张望等待。 “艳军，这是等谁呢？”王晟领着几个人到了从车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恨不得把脖子伸长两尺的冯艳军。 “啊？晟哥，没谁，等、等个客户。” 冯艳军看到王晟瞬间就有点儿心虚了，他是真怕王晟跟他姐遇到一起。 心里对王晟又有些愧疚，王晟对他是真的好，但是他姐那头他是真的不能帮。 “那你等，我先带着人进去了。” 王晟一眼就看出他是在撒谎，心里有了些猜测，面上却不显半分。 “好，晟哥你先进。”若是平常他肯定会报他的包间，等会儿也会去王晟那桌打照面，但是今天不行，他巴不得王晟不知道他在这里。 王晟把人带到了二楼包间，接着点菜的借口溜下了楼，找了个很不起眼的位置坐了下来，拿着菜单朝着外面张望。 果然跟他猜想的一样！ 李伯山回来了。 冯艳红挽着李伯山的手臂，笑面如花地走到了门前，跟冯艳军打招呼，三人一起穿过大厅，朝着楼上走去。 这种场景是真的刺眼，但他现在想看看她也就只能用这种方式了。 “手抓羊肉、小炒肉、红烧牛肉” 王晟的目光追随着冯艳红的背影，一直看到她的背影消失，嘴里背着菜单，越发的苦涩。 “艳军，说好的我请你，哪能让你请我们，把钱拿着。” 四个人吃过饭，李伯山下楼结账的时候，才知道冯艳军早就结过账了。 “有啥能不能的，只要你对我姐好，什么都行。但你要是对我姐不好，我得让你把吃进去的，都给你打出来！” 这顿饭当然不能让他请，要不然他怎么放这狠话？ 虽然他知道，李伯山从小就稀罕他姐，但这该说在前面的话还是得说！ 那话怎么说来着？ 先小人后君子，话得说在前面！ 李伯山愣了愣笑道：“我当然会对你姐好，放心不会给你打我的机会的。” 冯艳红从卫生间回来，并不知道两个人都说了什么，只是觉得气氛带着一丝古怪。 “伯山哥，你带我姐先回去。我还得回仓库去理货，就不送你们了。” 他是怕在这里停留太久，碰到王晟就麻烦了。 “好，你自己也注意安全，记得带手套，还有我给你买的药膏，记得要抹。” “累就顾两个人装卸货，别一个人傻扛。” 他这些日子也挣了不少钱了，可是上次去的时候，却还是看着他和司机两个人在卸车。 明明仓库边上就有临时工，他却为了省那几块钱自己扛东西，真不知道他是图了什么。 冯艳军揉了揉鼻尖儿，笑得眉眼弯弯，一只手搭在冯艳红的肩上道： “知道了，知道了！这话都说了多少遍了，怎么跟小老太太似的，越来越唠叨了。” 傅敏霞眼睛不住地往冯艳军身上瞟，在看到他手上的已经消散不少的冻疮之后，眼睛有些发热。 她可真粗心，跟他在一起一上午，她居然都没有发现他手上生了冻疮。 李伯山揽着冯艳红离开，傅敏霞才朝他伸出手。 “我看看。” 冯艳军惊讶地看着伸到他面前的那只洁白的小手。 “看啥？” “啧～让我看看你手。”傅敏霞强硬地拉过他的手，仔细掰着看了一遍。 “怎么冻成这样？冻疮这东西生了之后，就年年都有，很难根治的。” “没、没事，我又不怕这个。” 冯艳军从那只被她触碰的手开始，如同触电一般，酥麻的感觉传遍了全身，慌里慌张地往回缩。 “那你记得擦药，回头我再给你找点儿好药，明年手上注意保暖，就不会再恶化了。” 傅敏霞眉心拧紧，虽然只看了一眼，也知道他那手上的冻疮不轻。 “好，谢谢，你、你回家，不是明天又要去上班了吗？” 冯艳军心里突然起了一丝异样情绪，就是觉得不怎么好意思面对她了。 “回家也是一样没人，我还跟你去看摊位。”傅敏霞丝毫没有在意他的害臊，拉着他的衣袖就往批发市场走。 李伯山这一路上都有种奇怪的感觉，透过车窗，他总算证明了他的感觉。 那辆红色的桑塔纳，在银城的街上，实在是很显眼。 李伯山一路上都牢牢地把冯艳红圈在怀里，现在更是背对着车窗，丝毫没有察觉到那辆不紧不慢的跟在公交车后面的桑塔纳。 王晟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夹着烟，冷不丁一转头就跟李伯山对视上了。 到底还是年纪小了些，真是沉不住气！ 王晟摇了摇头，加速超到了公交车前面，避开了李伯山的视线。 李伯山心里很清楚，他这是挑衅！ 不过他的挑衅对他还起不了什么作用，他也不会把他的挑衅放在眼里。 两人下了公交，需要倒车才能回农场，李伯山知道王晟的车就停在不远处。 也知道那人是在等着他去找他，但他不会那么做。 李伯山不动声色地牵起冯艳红的手，挡住了她的视线。 只要他视而不见，着急的必然是王晟，毕竟自己才是那个名正言顺的。 王晟站在车前，李伯山的那些小动作都落在了他的眼里，他还以为李伯山会生气，会沉不住气！ 看样子他小瞧他了！ 第154章 我不会退让的 王晟晚上难得地推掉了所有应酬，一个人回到家里，没开灯将自己隐藏在了黑暗里，仰望着天花板。 能想的办法，他几乎都想了，虽然这半年他没跟李伯山见过面，但他们的交锋却从未停止过。 李伯山这人，油盐不进！ 王莹那样的娇小姐他居然都看不上，身材火辣的他也不动心，明媚娇艳的他也看不上！ 有的时候他是真的怀疑，这个人还是不是个男人！ 但他对冯艳红明显是不一样的。 他自己也是男人，实话说，他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忠贞不二的男人。 他不相信男人会为了女人，放弃自己的大好前途，放弃上升的台阶。 肯定是王莹没有把条件给人家摆明，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地决绝！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他来！ 想到这里王晟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打开台灯，拨通电话动作一气呵成。 “浩子，明天帮我筹集二十万现金，送到新城新开的那处茶馆。” “晟哥，你要那么多现金干嘛？二十万可不是小数目，咱们的公司的流动资金也就这么多您不会是遇到绑架的了？” “没有，有用，明天带来就行了，其他的你用不着过问！” “晟哥，您好歹告诉我您要干嘛啊？晟哥？” 王晟挂了电话，又回到屋里，从衣柜里的保险箱里抓出一大把，一捆一捆的百元大钞，数出来十捆，把剩余的又放回了保险箱里。 找了布袋子装好了钱，抱着钱一觉睡到了天蒙蒙亮，起来把自己捯饬得干净利索，才提着钱，夹着包出了门。 李忠早起推开门，一辆红色的桑塔纳停在自家门前，瞬间警惕。 这个姓王的小朋友他怎么可能不认识？ “叔，我找李伯山，他在家吗？”王晟从车窗里探出脑袋问道。 “在，你稍等。”李忠打量了他一番，确认他不是来找儿子打架的，才把车子靠墙边停放，掉头回了院子。 “找我？”李伯山站在车前，轻挑起嘴角儿。 他果然着急得沉不住气了。 “上车，找你聊聊。”王晟一脸冷淡的撇了撇头，让他上车。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反正他是没什么跟他说的，他倒是想看看他想说什么。 王晟斜嘴一笑，挑衅道：“怎么不敢？” “呵~”激将他呢！ “等着，我跟家里人说一声。” 李伯山进屋简单交代了几句，李忠追出来道：“注意点，下手别太重。” “爸，都什么年代了，都是文明人，不打架！”李伯山跨出门，径直上了王晟的车。 “你怎么让伯山跟他走了？不会有什么事情？”纪淑英觉得不对劲儿追出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开出了连队。 “放心，男孩子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出不了什么事儿。” 李忠虽然这么说，扶着车把的手，却紧了紧。 “我先去上班了，你别跟着瞎操心。” 李忠走了之后，纪淑英就把李伯松叫了出来“去趟你嫂子家，跟她说，那个王晟把你大哥带走了。” “跟嫂子说有什么用？我爸肯定有” “啧～让你去你就赶紧去！”纪淑英不耐烦地打断了李伯松的话，急不可耐的把他推出了门。 王晟开车的一路上，格外沉静，余光一直在观察着李伯山，心却一点一点的往下沉。 这个年纪，能这样沉住气的实在不多。 瞧他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是笃定了他不能把他李伯山怎么样了。 开车的速度要比公交快得多，茶馆那边他早就打过招呼，老板提早开了门，还给他们安排了隔间。 两杯茶放在桌面上，还冒着缕缕白烟，两人相互对视，却没有人先开口。 “王先生找我来，不会就是想跟我对视？”李伯山戏笑着转动了茶杯，往边儿上挪了挪。 “自然不是。”王晟从布袋里取出了五万块钱，拍在了桌面上，推到李伯山面前。 “离开她，你不但能拿走这五万块钱，还能拿到留在京城农科院的资格。” 李伯山嘴角微扬，伸手把五万块钱推了回去。 “王先生抬爱，不过没这个必要。” 他要的成就，一定是自己能争取来的，德不配位就算得来了又怎么能长久？ “啪！” “十万！”王晟把早就准备好的，另外五万也拍在了桌子上。 “呵呵～看样子王先生，是真的有钱。”李伯山看了看那两摞现金，没有半分动心。 “钱我是不缺的，只要你肯退让。”王晟怎么可能会看不出他的眼里没有心动，下意识地去摸兜里的烟。 李伯山摇了摇头“我不会退让的，她在我心里无价！也请王先生往后不要再来拿钱侮辱她！” “这怎么会是侮辱她，我这是在侮辱你啊兄弟。你好好想想，这十万块钱，你奋斗十年也未必能存得下这么多。” 李伯山的脸上终于不再那么轻松了，王晟很是满意。 “而我王晟，从十六岁起就做倒爷，到现在不说在商界多有名气，但好歹家底是有的。” “你一个一月拿几十块钱工资的人，有什么能力让她过好的生活？” “这样，你要是觉得十万不够，那我再翻一倍，二十万！另外我可以帮你争取出国留学的机会，还可以” “不用了！”李伯山绷着脸打断了王晟的话。 “王先生你还不明白吗？她要是会喜欢你，我自然不会强求，更不用你拿钱来赶我离开，我会尊重她的意见。” “但很不幸，半年的时间，你依旧没有能让她动心，我想你该清楚这个事实！” “她最终的选择还是我，所以王先生，收好你的钱，也收好你的那份心，我不会退让！” “晟哥，钱到了，给”陈浩紧抱着包，进了隔间看到王晟对面的李伯山，愣了片刻。 “给我，你去大厅等我。”王晟接过包，把陈浩支了出去。 “你是不是不知道二十万是什么概念？” “王先生是不是没听明白我的话？” 第155章 好自为之 王晟把陈浩提来那二十万一并摆在了桌子上。 “这里是三十万，只要你肯退婚，离开银城，这些钱就是你的。” “不可能！” “三十万什么概念这知道吗？” “外面那栋楼看到了吗？三十万你能买下它。京城的房子，你想买十套也是绰绰有余的，有了这三十万，你弟弟的病，你家人的生活，都会好起来。” “别急着拒绝，你可以好好想想，替你的家人想想。” “用不着想，我李家没有那样靠卖女人，获得好生活的软骨头！”李伯山是真的怒了。 他目前是给不了艳红优渥的生活，但往后未必。 眼前的这个人，不是良人，他只是不甘心而已！ 他要是对艳红是真心的，他还勉强能瞧得起他，但很明显，他不过是因为一直被拒绝，心里不甘，他的胜负欲在作祟！ 这样一个不懂得尊重艳红，拿婚姻当买卖的人，怎么会是良人？ 原本之前还是感念他对艳军提携帮助的人情，现在看来不必了。 “王先生，我希望咱们这是最后一次见面，收好你的钱，也收好你的心思。” “要是再让我知道你纠缠艳红，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王晟并不觉得理亏，他是个生意人，最擅长的就是把看似没可能的事情变得有可能。 现在就算是在面对李伯山的警告，依旧面不改色地纠缠。 “那你为艳红想想，她现在每天过得有多辛苦，你看到过吗？你觉得她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地赚钱呢？” “如果有很好的条件，她就不用那样辛苦，整日围着锅灶转，她配得上更好的生活！可你没有，你没办法给她，明白吗？” 李伯山冷笑，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王先生，你确定你对艳红的感情是爱重，而不是只想占有吗？” “你不会爱别人，你只会爱自己！” “真的爱重一个人，不是只有钱，只有优渥的生活就可以。” “她最需要的不是钱，而是另一半对她的尊重和理解。” “艳红之所以想要努力赚钱，并不是因为我，也不是因为任何人，而是因为她想成就自己。” “她想活成一个有价值的人，而非是某个人的附属品。” “王先生，你的错，不在于与她相识得太晚，而是你根本就不懂她，更不懂得尊重她，所以才会让她对你心生厌恶。” “我怎么不” “从前还把你当做对手，现在看来是我错了，你根本就不配！” “王先生，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告辞了！” 李伯山站起身，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眼里对他再没有了敌意，剩下的只有鄙夷、不屑，还有同情。 一个穷到只剩下钱的人，难道不该令人同情吗？ “王晟在哪里？！” 见冯艳红气势汹汹的闯进来，陈浩站起来腿都不太听使唤了，嘴巴更是瓢的厉害。 “母那个晟哥不” “王晟你个王八蛋，赶紧给我滚出来！” 她这一路上已经攒足了怒火，这个死皮不要脸的东西，居然还敢来找事儿！ “嫂子，别冲动。”李伯松夺下冯艳红手里的花瓶时，只觉得自己的脊背都冒寒气。 李伯山听到冯艳红的声音一愣，立刻推开门走了出去。 “艳红，你怎么来” “你没事？王晟那浑蛋跟你说什么了？”冯艳红快步扑了过去，上下打量一番，见人哪里都好好的，才算放心。 “我没事，咱们这就”她这架势一看就是要跟人干架，他那肯定得拦着，要动手也不能让她自己动手。 “不急着走，我跟他有几句话要说。” 冯艳红透过门缝，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满满当当，一捆一捆整整齐齐的现金，瞬间就明白了，王晟找李伯山是什么意图了。 心里那个气，更是蹭蹭地往上冒，今天必须得有个了断！ “艳红，咱们回去，我真没事儿。” 李伯山怎么觉得她这是要跟人拼个你死我活呢？ “我就只说几句话，放心，我不动手！” “艳、艳红，我”王晟早就听到是她来了，心里一边想着她是怎么找来的，一边又不自然地站起身，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 见她进来，他更是想跑的心都有了。 “王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冯艳红的质问让王晟不知所措，看着那些钱，内心挣扎着想解释。 “拿钱打发我未婚夫？你是哪位啊？轮得到你吗？” 冯艳红怒不可支，却依旧压制着内心的怒火，手指一下一下的叩着桌面，脑子也渐渐地冷静下来。 “我不明白，王先生究竟是哪里来的底气做这件事情，明明就是个想插足的第三者，哦不，你现在连第三者都算不上的。可是凭什么呢？” “你在拿钱侮辱谁？” “王晟，其实我对你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只是因为我决绝了你，所以你不甘心而已。” “不是的” “想想你从前的那些女朋友，哪一个不是让你怦然心动的，如果我没有拒绝你，大概率也会成为你众多分手的女朋友其中之一。” “不是的！你不一样” “王晟，没有哪里不一样，不一样的只是我没有同意你的追求而已。” 冯艳红现在已经尽量的心平气和了，看着满脸委屈的王晟，愤怒还是忍不住地在胸腔中翻涌。 “我们的婚事，不是你耍那些小手段就能够破坏得了的，王晟别再纠缠我，也放过你自己，这对大家都好。” “当然，我个人是希望你有多远滚多远的，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最好。” “咱们走。”冯艳红不想再跟他多说什么。 王晟此时就像是个备受批评的小学生，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在冯艳红拉着李伯山准备离开的时候，心里的那股执念涌上心头，执拗地拉住了冯艳红的一只手腕。 “放手！”两人察觉出异样之后，几乎是异口同声。 “我可以解释嘶～疼疼疼！” 李伯山伸手捏住王晟的手腕，看似没怎么用力，可王晟却已经痛到了五官扭曲，手上的力道也彻底松懈了。 冯艳红惊愕地看着两人的手，在李伯山松手的那一刻，王晟的手腕已经是清晰可见的红肿。 “王先生，我刚才的警告不是说说而已，请你好自为之！” 第156章 我相信他 她和李伯松是搭顺风车进城的，回去的公交还得等几个小时，冯艳红就先带着兄弟俩回了店里。 冯艳红知道两人都还没有吃早饭，自己进了厨房，准备做三碗面。 李伯山没拦着，也没跟进去帮忙，而是目光转向了李伯松。 “谁让你带你嫂子过来的？” “咱妈呀。我都还没弄清楚是怎一回事呢，就被妈推出家门去传话了。” “嫂子先给艳军打的电话，问他知不知道那难得最近经常去的地方，然后又让咱爸帮忙找了机关上的顺风车，爸说不放心嫂子一个人来，让我也跟来了，爸说嫂子有破案的潜力呢！” “艳军说了挺多地方的，嫂子一下就找到这条街上来了，果然找了两三家就找到你们了。” 李伯山只问了一句，李伯松就像是蹦豆子一般，一股脑地把事情经过全吐出来了。 李伯山虽然知道，艳红是为了自己才这样着急找来的，但他高兴不起来。 他不希望艳红冒险，所以对自己母亲把艳红推出来这件事情，他还是有些不满意的。 母亲不会不知道他是有能力解决这件事情的，可她为什么还要把艳红推出来？ “我昨天看了你的学习资料，等会儿吃过早饭你自己再去买两套题，这个假期再巩固一下。” “嗯哥，我没带钱”他出来的着急，也没想到会到城里来，身上根本就没有装钱。 “等会儿从你嫂子这里拿十块钱，我身上也没装钱。” 他的情况也跟伯松差不多，身上只有一两块钱的零钱而已。 “嫂子，你这面怎么做的，太好吃了，我们家什么时候也没做过这么好吃的面。” “好吃，你就多吃些，回头我给你装一瓶酱回去，煮个面拌上就能吃。” 她现在也深刻体会到了，为什么老妈会那么喜欢跟李伯松聊天了。 “那就太好了，嘿嘿谢谢大嫂。” 李伯山朝着李伯松发出了眼神警告，饭桌上终于安静下来了。 饭后郑巧珍也从后面摘好了菜，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李伯松聊了起来，原本李伯松就是个比较健谈的，两人很快就聊得火热起来。 “钱给你，快去快回，自己到车站等我们。”李伯山不合时宜地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催着李伯松出了门。 郑巧珍看到李伯山的时候，生了些许怯意，灰溜溜地又钻回了厨房里去。 张云用罐头瓶子装了一大瓶的炸酱，装好袋子递给了冯艳红。 “店里麻烦你照看了。” “你放心，店里有我。”张云一如既往地认真保证。 冯艳红点了点头，拿好了东西，李伯山已经拿着她的外套走过来抖开让她穿上。 两人前一刻还眉眼含笑的手挽手出门，后一刻看到站在门前张望的洋气女人，两人都是一愣。 “你就是冯艳红？”女人站直了身体，姿势优雅有几分端庄的模样，嘴角带的弯弯的弧度，似笑非笑。 冯艳红并不认识眼前这个女人，但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女人来者不善。 “王莹，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的话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没跟你说话！” “我是冯艳红，李伯山的未婚妻，这位小姐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她大概猜出这女人是谁了，而且还姓王，是不是跟王晟有关，还给她写过信的那个女人呢？ “你好，我叫王莹，方便聊几句吗？” “不太方便，我们着急回家的王小姐。” 王莹大概是没有想到冯艳红会直接拒绝，嘴里的话卡到了喉咙里，半张着嘴巴，瞪圆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态。 李伯山看着冯艳红，嘴角微微翘起，握紧了她的手准备离开。 “我给你写过信，你应该知道我，那封信你到底看了没有！” 李伯山气愤地回过头，怒视着王莹。 “原来是你，你当时没有留地址，所以我没能回信。”冯艳红的态度谦和，还隐隐带着笑意。 这让王莹很是恼火，面对李伯山的眼神质问，更是在瞬间就红了脸。 “看样子信你是看了的，那你该知道，我对他是真的动了心的，我能给他的，要比你不知要多出多少倍！” 冯艳红面上十分平静，李伯山倒是有些沉不住气了，王家人怎么都是一副德行，这嘴脸简直跟早上的王晟一模一样。 “王莹！我跟你说过，我们不合适！你” 冯艳红扯了扯他的袖子“王小姐，你的意思是想让我让出位置，给你腾地方？” 王莹理直气壮道：“知道你还问！” “凭什么呢？就凭你空口无凭的那些条件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王小姐是不是欺人太甚了？你堂哥王晟可好歹还拿出了三十万现金呢，你这样” “好像是两手空空啊？还是说王小姐打算那我当傻子糊弄？” 王莹怔怔地看着冯艳红，心底生出了鄙夷，面上也难看的不像话。 心里暗骂王晟。 三十万，别说三十万了，她现在手里连三万块都没有！ “难道他的前途还不值三十万吗？只要他肯，我可以让我爸爸把他安排在京城的农科院实习，往后就是吃公粮的人，而且以后” “嗤～王小姐，原来那些条件还都是需要您父亲来操作的呀？”冯艳红嗤笑着打断了王莹的话。 “伯山哥离毕业可还有三年半的时间呢，这三年半里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们又怎会知道您父亲那边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呢？” “看着王小姐岁数也不小了，怎么还拿这种哄孩子的话到处骗人呢？” 王莹被冯艳红的话怼得脸上青白交替，一时居然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又懊恼至极地悔恨自己不够伶牙俐齿，居然被一个没有文化的村姑怼得哑口无言。 “王小姐，你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叫什么吗？” “你这是插足婚姻，说出去是要被人诟病和耻笑的，你确定你父亲知道你有这样的行为，还会帮助你吗？” 王莹心里的防线彻底崩塌了，如她虽说，她的父亲如果知道了，是绝对不会帮她的，因为在他父亲的眼里，他的升官之路，要比她这个女儿要重要多了！ “王小姐，回去！我的未婚夫不适合你，我们彼此也不会因为你们口中的所谓前途而放弃彼此的。” “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在意他的前途？！”王莹吃惊道。 “他在意的前途必定是他自己争取来的，我相信他。”冯艳红抬头看向李伯山，目光灼灼。 “前途那东西，太虚渺了，我们只相信脚下的路。” “对，只要脚踏实地地走好每一步，这辈子就没有白走的路。”李伯山单手将冯艳红揽入怀里，与她对视，心里却如同春日一般百花齐放。 “王小姐你回京城去，我对你所说的前途并不感兴趣。对于我来说，这辈子能跟我的妻子在一起，这一生才是真的有意义。” “你！你们！” 王莹羞愤欲哭，指着眼前的两个人，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你们往后可别后悔！” 第157章 别自己吓唬自己 周一早起两人在机关开了单子，进城去做婚检，越靠近医院，冯艳红心里就越是紧张。 上辈子的自己，一直都没有孩子，上辈子刚刚结婚半年老妈催过，还建议她和郑国庆一起去检查。 可郑家乐意，郑国庆更觉得自己没有问题。 再加上那个时候郑家的情况，她也没什么心思去想孩子的事情了。 再后来她自己开始做小生意，就更顾不上想孩子的事情了。 而且她觉得大概率问题在她，毕竟郑国庆和张美丽两人有一个儿子。 她那个时候觉得，其实跟郑国庆有没有孩子都无所谓，毕竟郑国庆那样的人，恐怕也养不好孩子。 但现在不一样啊，现在她想和李伯山有孩子，想跟他有个完整的家。 “怎么了？就做个体检不至于紧张。” 李伯山牵着她的手，察觉到她的手心不断溢出薄汗，低头发着她的发顶安慰道。 “没事儿” 冯艳红的目光不敢直视他，又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告诉他，万一他很想要孩子，而她又生不了怎么办？ 就算他不在意，那他的家人呢？ 如果婚后因为这件事情，跟家里不合，岂不是让他夹在中间，难做人了？ “伯山哥我” “怎么了？” 李伯山温柔如水的眸子里，满是溺宠，两只手将她的手裹在中央，暖意传达遍布了全身，让她的心里更加愧疚，她该早些说的。 “伯山哥，万一我生不了孩子，咱俩的婚事” 李伯山的神情瞬间紧绷，捧着她的脸颊道：“胡思乱想什么呢？这还没体检呢，就把你吓成这样了？” 冯艳红鼻尖发酸，眼眶也跟着发热。 她舍不得他，可万一她真的不能生育，还要执意跟他结婚，那是祸害他吗？ “我、我就是说万一、万一” “哪有那么多万一？” 李伯山幽幽地叹了口气，捧着她的脸颊强制让她看着自己。 “那万一问题在我，你会嫌弃我，会退婚吗？” 冯艳红摇头，她不会，绝对不会！ 上辈子错过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现在能跟他在一起了，她是说什么也不会离开她的。 “那就对了，我也一样舍不得你。别瞎想了，还没检查呢，你自己就把自己吓唬住了，这样可不行。” “要真是有什么万一，这辈子就咱俩过，没有孩子就不要，顺其自然好不好？” 冯艳红怔怔地张了张嘴，眼眶一热，两行眼泪夺眶而出。 他这样的人，向来都是说到做到，既然这么跟她这样说，那也就肯定能做得到。 上辈子有太多孤立无援的时候了，从再次遇到他，才知道，人生在世原来可以有人相互帮扶。 “怎么还哭了，别哭，也说不定没有什么万一呢？好了好了” 李伯山将人揽入怀中，略带局促又生涩地哄着怀里的人。 到了冬季农闲的季节，就是结婚的旺季，排队婚检的人也不在少数。 冯艳红紧张的昨晚检查，看到了医生写下正常两个字，有些难以置信。 冯艳红有些恍惚“医生，真的正常吗？” “正常啊，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女医生一脸疑惑地抬起头。 “没有，我就是那我能正常要孩子是。” 冯艳红语气有些激动，这让医生更加疑惑了，低头又看了看几项检查单。 “你的体检一切正常，不过要孩子这件事情，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你这年纪还小，那么着急要孩子干什么？” “谢谢医生，谢谢您。”冯艳红没有回答，连声道谢，欣喜万分地拿着单子出了医生办公室。 只要她没有神问题就好，只要没有问题她就不用担心什么了。 “怎么样？没有问题？” 李伯山早就等在了楼道里，见她那一脸喜气也就知道结果了。 “嗯，还有两张报告单要明天才能取。”冯艳红现在的心情无比轻松。 “好，那咱们明天再来，往后可不能再干这种自己吓自己的事情了听到没？” 今天她那句话就要脱口而出的时候，他感觉心脏都快停掉了。 从她答应自己那一刻起，他就没想过再离开她，也绝对不会让她说出那种话的。 “嗯，再也不会了。” 那她上辈子为什么会 算了还是不想了，她重生之后，有很多事情都已经改变了，说不定这件事情也变了。 “咱们走，我饿了。” 早上要抽血，他们空腹来的，折腾一早上了，她早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好。” 两人挽着手臂一起出了医院大楼，正巧看到了张美丽和郑国庆撕扯在一起。 张美丽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和郑国庆苦苦哀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让冯艳红浑身不自在地起了鸡皮疙瘩。 时隔半年再见张美丽，她穿一件臃肿明显都不合身的大棉袄，灰扑扑的看不出是什么颜色。 脸颊明显也比从前大了一圈，没有化妆，头发乱糟糟地捆在脑后，甚至有几分邋遢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的美丽动人。 “我肚子里的东西，我说不要就不要！”张美丽尖锐的声音几乎要刺穿人的耳膜。 “没本事挣钱，你拿什么养我，还要养这个孩子！做梦呢？！” “都一个月了，我连一片肉都没有见到过！就你这样没用的，凭什么让老娘给你生孩子！” “我告诉你，我不但要打掉这孩子，还要跟你离婚！没用的东西，给老娘滚！” “美丽，我求你了，我已经很努力地在赚钱了，你再等等，等到明年春天，我一定能养得起你们娘儿俩。” 郑国庆卑微地抱着张美丽一只胳膊，无论她怎么打骂，都还是一副伏低做小的哀求着。 果然遇到真爱就是不一样，郑国庆可在她面前从来没有伏低做小过，就算在跟她伸手要钱的时候，也是一如既往的硬气。 “等到开春？我能等，肚子里的这个能等吗？！” 狗男女天生是一对，合该他们一起天长地久！ “咱们从那边走，省得遇到疯狗乱咬人。” 冯艳红拉着李伯山从角落的小门绕出了医院。 第158章 冤家路窄 在撞见那两人的时候，李伯山就心里咯噔一下，别人他可以不放在眼里，但这个郑国庆，毕竟是差点就跟她订了婚的人。 那家伙鬼话连篇的模样，他也是见识过的，他是真怕 小心翼翼地打量身边的人，确定她没有什么异样情绪，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艳红拉着他从最边上的小门钻出去了，是说是怕那两只疯狗乱咬人。 看样子她是真的不在意那个郑国庆了。 冯艳红现在一点儿也不想知道郑家人的近况，也不想看他们的笑话，最好是再也碰不到面最好！ 只是 可能老天不太想让她如愿，真是冤家路窄！ 银城真的太小了，在医院门前遇到了郑国庆，现在又在医院对面的拉面馆里遇到了正在擦桌子的郑巧慧。 看她那熟练的模样，看样子已经干的时间不短了呢！ “你来干什么？！” 戴着白帽子的郑巧慧捏着满是油污的抹布，回过头就看到了冯艳红和李伯山两人，眼睛瞪得像铜铃，愤恨得像是要把冯艳红生吞活剥了。 “来这里当然是来吃饭的，不然你以为是要干什么？” 冯艳红提了口气，要不是周围也就这家的味道还不错，她还真想掉头就走。 她走不动了，而且她觉得她应该是没有必要躲着郑巧慧的，毕竟自己两辈子加起来也没有做过对不起郑家人的事情。 李伯山拧着眉，明显也是认出了郑巧慧的。 “要不咱们换一家吃。” “这里不欢迎你，请你滚！” “郑巧慧！你再说撒呢！”看起来有些健壮的老板娘从后厨出来正巧听到了郑巧慧的话，怒不可支地站在后厨门前吼了一句。 追过来将郑巧慧一把扒拉开，对着两人赔笑道：“两位请进，吃点啥呢？” “一碗拉面，一个大份炒刀削再来一斤牛肉。”冯艳红面上十分平静的说道。 “好嘞，两位先坐，马上给你们做。” 因为不是饭点儿，面馆里的人并不多，老板娘把他们安排在了离火炉最近的一张桌子。 郑巧慧不咸不淡地站在老板娘身后说：“打肿脸充胖子，别吃进了肚子，付不起钱！” 老板娘倒茶的手一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两人。 冯艳红撇了撇嘴，一只手按住已经起了怒意的李伯山，从兜里掏出十块钱放在了桌子上：“够吗？” “呵呵～她就开个玩笑，呵呵～”老板娘尴尬无比的白了一眼郑巧慧。 “还不到后面帮忙去！” “不好意思” “她那吃人的样子，可看着不像是开玩笑。”冯艳红笑笑接过老板娘递过来的茶。 郑巧慧指着冯艳红一声怒吼“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这种田地，冯艳红我恨你！” 冯艳红却不以为然，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被生活磋磨了这么久，郑巧慧到底还是没改掉她这一点就着的脾气。 “你家可不是我害的，多行不义必自毙听说过没有？” “你爸妈做了那么多恶事，只是坐牢啊，没被枪毙都已经是好的了。” 冯艳红的话，瞬间让老板娘一怔看向郑巧慧。 “你到底跟那家人有没有关系？！” 前段时间郑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更是被人茶余饭后地讨论了许久，老板娘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看样子郑巧慧肯定是隐瞒了老板娘。 也对她那样的人，原本就是撒谎成性的，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郑巧慧的态度明显瑟缩了“哪、哪家？没有！” “那姐！我都跟你解释很多次了，你居然还是不肯相信我！” 面对郑巧慧突如其来的火气，老板娘都有些迟疑了。 “你” “我不干了！把工资结给我！” 冯艳红坐在一旁，看笑话一样看着她。 她这是狗急跳墙了，是怕人知道她的小秘密，不肯再给她结工资？ 老板娘是个心善的，虽然嘴上骂骂咧咧，却依旧从腰包里甩出了几张钱给她。 “今天下午就从宿舍里搬走！必须搬听到么？你要不搬我就找人去给你搬！” “哼！”郑巧慧拿了自己的东西，脱下白帽子，恶狠狠地甩在了桌子上。 “可给你脸了，当初要不是我们家好心收留你，你现在早不知道冻死在哪了！好坏不知的东西！” 老板娘气鼓鼓的模样，让冯艳红看着都有些心疼了。 至于郑巧慧，她是一点也不觉得她可怜，原本她的境遇就已经很窘迫了，偏偏她还不懂得夹着尾巴做人。 今天郑巧慧哪怕是装作不认识她，她也不会刻意为难她，也就不会丢了这份工作。 原本还怒气冲天的老板娘，回过头来，对他们倒是很客气，还送了一小盘萝卜干。 就冲这味道和这待客的态度，也难怪他家一直开了二十多年，都生意很好。 李伯山见她兴致不高，甚至走路都有些愣神，安慰她道：“郑家人这都自找的，用不着担心他们。” “嗯，不担心他们。” 她也的确不是在担心他们，只是在未自己的眼瞎而不值。 上辈子自己到底是迷了什么心窍，居然跟这一家子，纠缠了那么多年，现在想想都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 “他们都是自作自受，我担心他们做什么。” “那就好。” 李伯山的手掌，一直温温热热的包裹着她的手，那种温暖让她忍不住的想往他怀里钻。 两人要等下午的车，先回了趟她和艳军租的房子，从看门的大爷那里得知，秦征已经从这里搬走了，好像是新买了房子。 搬走也正常，毕竟他们结婚之后，总得有个像样的家，她这段时间忙，也没有联系过秦征所以完全不知道他搬家的事情。 家里有点儿乱，艳军这段时间肯定是太忙了，顾不上收拾家。 他做的那些日用品，过年前肯定还是会有一个销售高峰，忙也是肯定的。 “你先到我那屋坐一会儿，我帮他收拾一下。”冯艳红挽起袖子，就准备干活儿。 “我帮你。”她干活儿，那要让他看着的道理，两人一起动手终归是会快一点的。 “呦，冯老板在家啊，快去你店里看看，打起来了。” “啊？”两人刚刚打扫完卫生，坐下两杯水都没喝到嘴里。 门前站着的男人，算是熟人，跟他们住在一层，经常在她店里吃东西。 “快别啊了？快去看看，别损失了什么东西。” 冯艳红这才回过神来，披上了外套，跟李伯山一起快步下楼往店里赶。 第159章 拎不清 冯艳红赶到的时候，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大跳，她店门前围着里三圈外三圈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大有人在，却没有几个上前去劝架的。 好不容易挤到了前面，就看到人群的最中央，空出来一片地方，郑巧慧和郑巧珍两人扭打在一起，互相抓着头发，谁也不让谁，嘴里满是不堪入耳的脏话。 两人的脸上都挂了彩，身上也没有干净的地方儿。 张云站在一旁两边劝阻，拉架都没法子下手，带着被看箍的管理员，哪里有一丝劝架的样子，那笑脸就差拍手叫好了。 “还不赶紧把人拉开！” 那两个管理员看到冯艳红，脸上的笑意瞬间就凝结住了，丢下手里的烟头，连忙上前去拉架。 李伯山拧着眉，站在一边看了看，他们那样，是拉不开的。 “艳红，你往远站站，我去帮忙。” “嗯，你小心些。” 两人那张牙舞爪的样子，万一不注意被误伤的才是得不偿失。 李伯山上前捏着两人的手腕儿，轻松将两人拉开，两人还不管不顾地想往前冲，被两个管理员拦住。 “艳红姐，店里没事儿，我也不知道这两人怎么打起来的。”张云一颗心砰砰直跳，心里却还庆幸，两人没进店里。 “没事就好，看看巧珍哪里伤到没有。” 两人为什么打起来，她用手指头想也知道。 郑巧慧那样又蠢又怂的，也就只会欺负比她弱小的人了！ “郑巧慧！你再敢来，信不信我把你也告了，让你跟你爸妈一起去坐牢！” 郑巧珍这时看到冯艳红来了，底气更加足了，原本打架的时候还落着下风，被拉开之后，反而态度更加强硬了。 “好哇，我说呢！原来你们都是一伙儿的！”郑巧慧的目光巡视了一圈，目光落在了冯艳红的身上。 “对！我们就是一伙儿的，看你往后还敢不敢来！” 冯艳红还没有张口，就被郑巧珍抢先了。 冯艳红拧了拧眉心，有些无语，说这些有什么用？ “郑巧慧，你有这个时间用来找别人的麻烦，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解决你现在自身的麻烦。” “跟你说过了，你爸妈坐牢怪不得别人，是他们自己种下的因，结成的果，跟别人都没关系！” “别人不找你寻仇都已经算是放你一码了，你居然还恬不知耻地来找别人麻烦，你要是有点脑子，都该回避这些受害人懂吗？” “你们害我爸妈坐牢，还想让我回避？凭什么？！” 郑巧慧说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冯艳红脑瓜仁儿都疼，她就不该多这嘴，她早该清楚，郑巧慧的脑回路异于常人。 “你还敢来，我就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郑巧珍举着拳头，作势又要往上扑，这回管理员也不知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居然没拦住她。 生生让她扑了过去，站在冯艳红的角度，刚好就看到了郑巧慧从一脸嚣张的神情，瞬间变幻成了大惊失色，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撞到了人群里，转身拔腿就跑。 大家都以为是因为郑巧珍吓到了她，事实上，冯艳红看清楚了，是因为张云提了菜刀出来。 “郑巧慧你个怂包，有本事再回来跟我打一场！我还就告诉你了，你要敢再来！” 郑巧珍的卖力叫嚣，让冯艳红有些头大，不过她也顾不上郑巧珍了，快步上前夺下张云手里的刀。 “进屋去，巧珍你也回来！” “我看她就是贱，我不去找她，她倒是来找我了！” 郑巧珍嘴里一面叨念，一面听话地回到了店里，坐在冯艳红身边还一直不停地在说郑巧慧那一家人如何如何的恶毒，郑巧慧有多么，多么的霸道 这些冯艳红都知道，但她也知道，郑巧珍是往里面添油加醋了的。 张云坐在一边不吭声，眼神却一直在冯艳红和郑巧珍身上打量。 直到李伯山进门，郑巧珍才闭上了嘴，眼神里还闪过了一丝惧意。 “时间差不多了，巧珍咱们俩该去摘菜了。” 张云拉走了郑巧珍，前厅里就只剩下了冯艳红和李伯山。 “你往后别在艳红姐面前说郑家的不是了，咱们的事情原本就跟艳红姐没什么关系，人家帮了咱们一次已经是难得了。” 张云在后厨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不就说两句闲话吗？至于你吗？”郑巧珍撇了撇嘴。 张云无语地扫了郑巧珍一眼“艳红姐不是爱听闲话的人，也别以为你添油加醋人家就听不出来。” “拿人家工资，咱们就只管把事情做好就行了，别多话惹人讨厌” “行了张云！我知道了！” “不就是多说了两句话嘛，至于你在这里上纲上线的，一副领导姿态。艳红姐不是也没说什么吗？” “不就比我多拿十块钱吗？至于像村长一样，吆三喝四的。” 张云被气得嘴唇抖动，却也没有再跟她计较下去。 谁让当初是她心软，跟艳红姐张了嘴，留下了郑巧珍呢！ “给艳红姐帮过了这一个月的忙，你让我留下，我还不留了呢！” 一个月才五十块钱，要不是看在艳红姐的面子上，她才不想干呢！ 外面摆摊就算是辛苦一些，一个月好歹也能挣八九十块钱，还不用受，张云的气。 “你、你郑巧珍，你怎么就拎不清！” “你就拎得清？”郑巧珍抬起头反问道。 “你要是拎得清，怎么会喜欢上秦管理员？人家都说结婚了你知不知道？” 张云的面色瞬间变得难看，这事情她可谁都没有说过，郑巧珍怎么会知道？ “你真当别人看不出来呢？你哪次见到人家不是眼睛都看直了。” “郑巧珍！” 她是喜欢秦征，可她从来没有妄想过，她知道她跟人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就算喜欢她也不会说出来，更不会打扰人家的生活。 自从知道他要结婚了之后，她更是连句话都不敢跟他说过！ “行了，不乐意听我就不说了，你放心，除了我不会有人知道的。” “哼！” 张云跟郑巧珍从小一起长大，也知道她不是个有坏心眼儿的，但她这说话，可比以前还要讨人厌烦了！ 跟她这样拎不清的人，往后还是少论理的好。 第160章 已婚人士 冯艳红在前厅少坐了一会儿，拿着钱去给赵姐结账去了，李伯山也跟在她的身后出了门。 后厨两人的谈话，他们根本没有听到。 “赵姐，生意还好吗？” “还凑合，肯定是不如夏天，刚入秋的时候，多数人家都囤了白菜、萝卜、土豆啥的，生意自然是赶不上之前。” “不过也比在家呆着强，好歹是能挣口饭吃。” “就快结婚了？什么时候办喜事？” 赵姐现在一个人守着菜摊儿，菜摊后面放着一个小炉子，是她日常取暖用的。 身上穿着厚重的棉大衣，头上戴着羊皮帽，围着围巾，脸上依旧被冻得通红。 “快了，后天领结婚证，办婚礼也快了。” 冯艳红跟赵姐又闲聊了几句，去肉铺里把帐结了。 看着时间不早，就回店里跟两人打过招呼，去赶车了。 领证前的一天晚上，白绣拉着冯艳红十分的不舍。 “领了结婚证就是别个家的人咯，往后莫要任性，多为自己家想想，多替伯山着想，家是你们两个人过起来的，你不能横行霸道晓得不。” “往后跟公婆住在一起，就不能像在家里这么随便喽，你婆婆和公公都是明白事理的人，有啥子觉得不顺心的事情，好好说，别发脾气。” “但你也不能太惯着他了哈，首先一个，男人手里头不能多放钱，男人手头千万不能放太多钱。” “第二，他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一定要说，你莫要指望他自己能察觉出错处来。” “第三，他在外面你给他留面子是对的，但绝对不能让他在外面肆意妄为。” “面子这种东西，他自己都不留，你何必要纵容他？” “还有哈！伯山有学历，有才华，也有样貌，外面那些小姑娘儿，眼热很正常，别因为这个乱吃飞醋惹人厌，但一定要看紧，一丝都不能放松晓得不。” “嗯，知道了，他心里也有分寸的。” 冯艳红心道：他要到京城去上学，就算她有心想看着，也无能为力啊！ “你别满不在乎，外面有些女人呐，她就是觉得别人的东西好，见缝就要扒呀！” “莫要大意，大意遭抢人你可别哭！” 见冯艳红满不在乎地不上心，白绣着急又上火的警告。 “” 虽然她知道李伯山不是那样的人，但她也不敢跟老妈说相信李伯山之类的话。 这话只要一出，准是被她老妈劈头盖脸地一顿数落。 “记得哈，就算是信任他，也得防着那些女孩子，你晓得哪个是坏人？那些勾引别个男人的狐狸精，脸上可没写坏人两个字。” “你妈妈这话说得是难听了些，但绝对都是有道理的，你别不往心里去。” 白绣拉着冯艳红说话都说到了后半夜，翻来覆去地给她嘱咐婚后的事情，却一句也没提让她跟去京城的事情。 冯艳红感觉自己刚刚睡着，就又被人叫醒了。 “起来咯，今天要去扯结婚证啊，去迟了要排队哈！” 冯艳红揉了揉脑袋，缓慢地坐起身，轻轻地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起身穿衣服。 出门的时候，冯艳红都还在打瞌睡，双眼闪着泪光。 “昨天没睡好？” “嗯，我妈昨天一晚上都在嘱咐我把你看紧了，小心被别人偷走。” 冯艳红打着哈欠，坐上自行车，双手环住他的腰，把手直接放进了他的衣服口袋里。 “我丈母娘说得没错，你是得看紧些，我在学校可受欢迎了。” 李伯山拍拍自己的口袋，笑着蹬起了车子。 “说你胖，你还喘开了，今天过后你就是已婚人士了！盖了戳的，外面的小姑娘就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知道不！” 冯艳红的下巴抵在了他的后背，没好气地道。 “呵呵～对！从今往后，我可就是有媳妇儿的人了，别人谁也别想把我媳妇儿抢走。” “”他们俩说的是一件事儿吗？ “我骑慢点，你靠着眯一会儿。” “好！”她也是有这打算的，真的很困。 领结婚证的时候，冯艳红紧张得要死，眼看着工作人员手填上他们俩的信息，她是眼睛都不敢眨，生怕被人填错了。 眼看着那红戳该下去的时候，冯艳红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干了，别再吹了。” 李伯山看着她鼓着腮帮子，吹印泥的样子就想笑。 想笑不敢笑的忍了半晌，周围终于没人了，才露出了笑意，笑的无比温和。 冯艳红捧着两本结婚证，小心翼翼地用手试探了一下，果然是干了。 “你保管还是我保管？” “当然是你保管，以后家里值钱的，重要的都归你保管。不用告诉我在哪里，给我留点儿生活费就行了。” “等会儿到家把存折也给你。”李伯山看了看结婚证上的红章和照片儿，笑意加深，眼眸亮闪闪的，看起来是欣喜万分的样子。 揽住冯艳红的肩膀，轻声且欢快地叫道：“媳妇儿！” “嗯。”冯艳红脸瞬间红成一片，脸上悄然爬上笑意。 红本本在手，往后他们就真的是已婚人士，合理合法了！ “媳妇儿！” “嗯！” 幼稚鬼！ 回到家里，李伯山第一时间给她取了一包东西，什么奖状，各种证书，文章的清单，厚厚的一沓，另外还有一个存折。 李伯山拉了拉衣角，郑重地道：“我目前的全部身家都在这里了，虽然少，但我往后会努力，争取让咱们的钱包越来越厚。” 冯艳红捂嘴轻笑，还好这是在他们的新房里，周围没有其他人。 很快又抑制住了笑容，也摆出了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好，你这话我可记住了，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嗤~”两人相视一笑，笑声越发不可收拾，冯艳红控制不住地拿着东西钻入他的怀里。 两人相拥笑着笑着又都不笑了，李伯山抚着冯艳红后脑的发丝，脸上渐渐浮现出了愧疚。 “委屈你了，我现在的收入，真的很少” “没关系啊，我知道你是在全力以赴的，我和你一起努力。” 冯艳红静静地趴在他的胸膛上，手臂上的力道又收紧了几分。 “我相信过不了两年咱们的日子，就能过红火起来的。” “其实现在这样，已经比大多数家庭要好很多了，我知足的。” 她这说的是实话，现在这个年代，大家大多说都是领着死工资，一家子一年的收入也就一千块左右，而他这才半年的时间，挣了已经不止一千块了。 她现在的收入也在慢慢趋于稳定，往后只会越来越好 第161章 隔壁的呕吐声 冯艳红这几天总觉得早上起来，隔壁都会有一阵十分古怪的声音是，像是 像是呕吐的声音！ 冯艳红向来听不得这声音，也不会刻意去听，但一连几天都这样，每天早上喂鸡鸭的时候，她也忍不住地恶心。 “隔壁在搞啥子哦，哪个在呕吐，天天都呕怪恶心的。是娃儿生病了么？” “老兰两口子也不带娃儿去医院，万一不” 白绣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不在焉地咬了一口馒头，止住了话题。 冯泰周抬起眼帘，往外看了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 冯艳红没当回事儿，毕竟现在天冷，要是着了凉，呕吐也是正常的事情。 她虽然有些受不了，但也没有闲到要去管隔壁兰家的事情，她可不想自讨没趣儿。 兰心这几天自己也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了，小腹总是隐隐作痛，尤其是前天从余盛那里回来以后，以前从来没有这样。 “别吐了！吐得他妈的就更怀上了一样，这要是让人听到了，该传成什么样儿！” 兰父抄着手出来，白了兰心一眼有些嫌弃的意思。 一个大姑娘，成天早上在家吐成这样，传出去怎么可能好听。 兰母却是慌了神，拉着兰心进了屋儿。 “你你是不是在外面跟男人胡搞了？！” “怎、怎么可能！没有！”兰心矢口否认，眼神却在闪躲。 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她的那个好像推迟好些天了 “你最好是没有，你个姑娘家家的，得爱惜自己！可别被男人那张嘴就哄了去。” “我看啊，年后你还是找个差不多顺眼的就嫁了！” “隔壁的那个都要结婚了，你这个年纪也到这里了，该结婚了。” “成天别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人无完人，找个差不多的就得了，怎么过不是一辈子啊？” “可别学你那堂姐，怀了男人的种，跟人私奔人家都不要她，要死要活的有什么用？” “听妈一句，找个家里条件儿差不多的，就赶紧嫁，眼界别那么高，女人拖欠不起的。” 兰母的话越说，兰心的脸色就越难看，那是她不想嫁吗？ 明明就是农场的那些歪瓜裂枣儿没法儿入眼，怎么就是她眼界高了？ “知道了！你赶紧走，别让我爸等着急了。” 兰心脸色难看也不敢反驳，从到了年纪开始，她家就一直是这样，爸妈想让她早些嫁人，好收彩礼钱。 家里的兄弟姐妹又盼着她能早些出嫁，能腾出一张床位来，好宽敞一些。 这家里她早就一天都不想待了，可她不甘心只嫁一个在农场，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都在地里刨食儿，没用又没出息的男人。 可城里的她够不着，农场仅有的几个优秀的，又轮不到她。 她当初怎么就没看出来，李伯山是个能考出去，能到京城领铁饭碗的人呢？ 她还以为，他那次高考落榜之后，也就跟农场那些男人一样了，而且他家还有个得了怪病的弟弟！ 都怪她当时眼瞎。 也不能全怪她，谁能想得到他家那样的破落户能飞出金凤凰呢？ 她现在怎么办？ 这肚子里万一真的揣上了 难道真的要嫁给余盛？ 不行！ 他那种人就是天煞孤星下凡，逮谁克谁，她可不能嫁，万一被他克死了怎么办？ 那 曹红军？ 不行，那个怂包！ 跟她睡了一觉，第二天怂得跟什么似的，生怕他妈知道！ 还求她别往外说，这段时间见她都是躲着走。 那种窝囊人，又是个怕妈的，能有什么出息？ 关键是那么大个头儿也不怎么顶用啊！ 还不如余盛呢！ 余盛那家伙答应她的事情，到底什么时候办？ 李伯山和冯艳红都领了结婚证了，再过几天就办酒席了，再不下手哪里还有机会？ 兰心越想心里就越烦躁，越烦躁胃里就更是不舒服，再次翻涌着的忍不住干呕起来。 “兰心，不行你就赶紧去卫生院看看去？你这让人怎么吃饭？” 兰忠民端着饭碗从里屋走出来，捂着口鼻一脸嫌弃道。 “没法吃就别吃！反正家里粮食也紧张，让给别人吃不就行了！哼！” 兰心好不容止住了干呕，满嘴苦涩，内心烦躁正好没地方撒气，兰忠民就凑过来了。 她不能去卫生院，万一是真的怀孕了，去卫生院不等于告诉全农场的人了吗？ 她还是去找余盛想想办法，看看他有没有什么门道，要真是怀上了这孩子肯定不能要！ 余盛在七队晒场上，跟几个同龄的小伙子站成一排，在墙根儿底下晒太阳，手里吊着烟，嘴里吞云吐雾地说着带颜色的话题。 看到兰心过来，众人眼里都泛着光，只有余盛眼里闪过了阴毒之色，叼着烟快步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余盛给她使了眼色，又回头看了看那群眼里犯贼光的人，蹙紧了眉头。 “有点儿事儿找你。” 要是一两个男人盯着她，她还能洋洋得意地觉得是她有些魅力。 可这么一群人，像饿狼一样的盯着她，她就算再自信也做不到洋洋得意了，反而有些不自在。 “你先回去，下午我去找你！” 打发走兰心，余盛再回到人群里的时候，被一群人好一阵子的调侃，余盛笑呵呵地从容应付过去了。 在下午听说兰心可能怀孕了的时候，他把后槽牙都咬得咯吱作响，很快又不动声色地安慰起兰心。 “别担心，我来想办法，跟谁也别提起这件事情知不知道？” “我又不傻，我要真怀上了也是你的种，你赶紧想办法！” 余盛咬了咬后槽牙，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他那里前两天，丢了块帕子，还有半瓶药水，到现在还没找回来，可千万别出事儿。 眼前这个女人也得赶紧想办法打发了才行！ 玛德，才多久，居然就怀上了，真他妈的是个母猪！ “行了，我想办法，你赶紧回去！” “哎！还有事儿呢，我让你办的事情，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动手？黄花菜都快凉了！” “吵吵什么！那两个人成天成双入对的，我哪有机会下手？观察着呢，别心急！” 又蠢又毒的女人，真是麻烦精！ 第162章 万念俱灰 “你二爷爷今天说西红柿酱好吃，这两瓶你去给送去嘛。”白绣从后半间取出用玻璃吊瓶装的西红柿酱，递给了冯艳红。 “天都黑了，明天再让孩子送过去，今天就算了。”冯泰周擦了擦手，看看外面的天色有意阻止。 “没事儿，就几步路，我去一趟。” 冬天本来就黑得早，再加上天气冷，就连爱玩儿的小孩子都不会在外面多留了。 但既然老妈都拿出来了，她就跑一趟，这东西明天早上就能就着馒头吃了。 冯艳红把还未脱下的棉袄，又系上了扣子，一手一个瓶子就准备出门。 “把手电带上，让伯山送你回来。”冯泰周把自己兜里的手电递给了冯艳红。 冯艳红看了看被两只瓶子占满的手，犹豫了一下，将其中一瓶塞进了口袋，接过了手电。 “我走了，妈，给我晾上一杯热水。” 冯艳红出了院门之后，打开手电筒，手电筒闪烁了两下居然不亮了，一边走，一边晃动手电筒。 冬日里的夜晚，寂静无声，巷道里似乎只能听到她的脚步声。 前排邻居的后玻璃还有些微弱的灯光透出来，路倒是也能看得清。 走到了巷道口手电又亮了一下，可就这一下，她看到了一张人脸！ 冯艳红瞬间起了浑身鸡皮，还不等她张嘴尖叫，就有两只大手用帕子从后面捂住了她的口鼻。 冯艳红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即使受到了惊吓，她现在也顾不上害怕了，扬起手上的手电筒朝着面前那人砸过去。 “嗯~” 那人发出闷闷的一声，强忍着疼痛，揉了揉脑袋。 冯艳红只觉得自己喉咙发胀，知道自己即使这样屏住呼吸也坚持不了多久，她必须尽快脱离身后这人的束缚。 身后那人在把她往 挥舞着另外一只手的玻璃瓶，砸了两下，也没能砸到要害，她几乎是用了浑身所有的力气，往墙边儿靠，用力将玻璃瓶砸在了墙上。 玻璃瓶碎裂的声音和汁水流淌的声音让她有了希望。 “艹，抬着走！” 冯艳红只觉得这人声音十分耳熟，但她也顾不上许多了，握着手里的玻璃碴，用力扎进了她脸上的那两只手。 “啊嘶～” 手果然松动了，但他并没发出什么声音，硬生生地将叫声噎了回去，倒吸了一口凉气。 冯艳红趁机挣脱，却又被人拽住了双腿，扑通一下倒了下去。 倒下去的瞬间，她感觉自己不止是头晕眼花，甚至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下，她都有些困倦了，大脑有些不受控制 “爸救命！” 冯艳红用力挣脱，似乎却只是无谓地挣扎，无助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眼皮越来越沉，嘴里的声音却越来越小。 屋里正在给毛衣缝扣子的白绣，一针扎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嘶～”白绣倒吸一口气，将手指含入了口中。 “啥子声音？瓶子碎了哇？老冯你听到了没有？” 白绣原本那声音并不大，可她突然心慌的厉害，好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有声音？”冯泰周靠近窗户，似乎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冯艳红努力匍匐着往前挣扎，张张合合的却始终发不出什么身影，阴影里的两个人，一个拼命地按着冯艳红的双腿，另一人摸索着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找什么呢！快来帮忙！”这道声音低沉又焦急。 冯艳红虽然大脑有些混沌，但这声音她认出来了！ 吕国栋那浑蛋！ “叮当” 冯艳红口袋里的瓶子落了地，让她有了片刻的清明，趴在地上不断摸索着寻找那只瓶子。 “找到了！”帕子刚才在他收手的时候，掉地上了，黑暗里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 真巧！她也找到了！ 冯艳红的腿片刻不挣扎，吕国栋以为是起药效了，手上的力道刚刚松了半分，冯艳红迅速翻身，双腿牟足了劲儿，同时踹在了吕国栋的面门上。 “艹” 吕国栋猝不及防地被踹了个翻仰，手里的瓶子也没闲着，咬牙扬手朝着拿帕子那人的脑门砸了过去。 “呃” 西红柿酱的香气，瞬间弥漫在了空气里，冯艳红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就往家门前跑，只是她腿软的不像话，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她甚至是把兰家的门认成了自己家门。 呼吸越发困难，身体越来越沉，也越来越冷 想要敲门却发现自己连胳膊都抬不起来，只能用脑袋去撞，却没发出什么声响。 “老冯，绝对有声音，我去看看！” 她还是心慌，她刚才就不该让艳红去送东西！ 原本以为只有几步路的距离，可这心慌的感觉，就像是艳红她那死鬼亲爹死的那天一样！ “我去看，你别出来了。” “我和你一起去！” “外面是谁？！”冯泰周跨出大门大喊了一声。 吕国栋已经抓住了冯艳红的肩膀，听到这一声吼，打了个颤，手往回缩了缩。 想想还是觉得不甘心，咬牙想把人捞起来。 冯艳红瘫坐在兰家的门前，眼睛还睁着，身体却已经动弹不得了，眼泪不停的从的往出淌，却发不出声音。 看着他的手再次靠近，冯艳红此时简直是万念俱灰。 “赶紧跑！”吕国栋被人拉了一把，手还没碰到冯艳红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回过神的时候，那人已经跑出了，吕国栋回头看了看冯艳红已经听到了冯家开门的声音，他也顾不上那么多，爬起来跟在那人身后飞快的消失在黑暗里。 “这么大的西红柿酱味儿艳红？艳红啊？”出了院门儿，闻到味道的白绣，就更加六神无主了，四处寻找冯艳红的身影。 两人出来的匆忙，根们没来得及拿手电，突然出来，一时间还真没看到人影，白绣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一般，在门前转了一圈。 “在那里！”冯泰周还算冷静，通过昏暗的灯光，隐隐的看到了人的大致轮廓。 “啊？艳红啊！艳红” 白绣扑上前去抱住瘫倒在兰家门前的冯艳红，心疼的眼泪都掉了下来，上下检查一番，光线太暗了，她什么也没看出来！ 一着急，眼泪就像是泄了闸的洪水，不停的往下掉。 “这是怎么了？怎么了？老天哎！在自己家门口，啷个弄成这样了？” 第163章 赶紧送医院 冯艳红的嘴巴张开了半天，终于吐出了一个字。 “爸” “爸爸在呢，伤到哪里了？跟爸说别怕，爸爸送你去医院。咱们去医院。” 冯泰周追出去的时候，巷道口已经没了人影，返回来的时候，冯艳红嘴里的那声音虽然轻，可他听清楚了。 心疼得要命，赶紧蹲下来，准备抱人起来。 “老冯？怎么了这是？” 兰家大门打开了，看到自家门前这情形，打着手电的兰父吓了一大跳。 “吕”冯艳红吐出最后一个字，脑袋一歪，彻底昏了过去。 “艳红啊！艳红” “先别哭，只是昏过去了，只是昏过去了。”冯泰周心里也紧张得很，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拍了拍白绣的肩膀。 是在安慰她，也是在安慰自己。 “麻烦你，去趟李家，叫人过来。” “好，好好！忠民，赶紧去李家叫人。老婆子，心儿，真儿快来帮把手！” 兰心早听到了隔壁那家撕心裂肺的吼声，心里正窃喜着呢，结果出来一看，冯艳红就只是晕了过去，满脸的失望。 “没用！” 兰心咬着牙骂起了余盛。 “嘴里嘀咕什么呢？赶紧帮忙！” 兰心被兰父推了一把，一个踉跄差点跌撞在了门上。 冯泰周缓缓的站起身，回院子里拿了铁锹，怒气冲冲地快步到了吕家门前。 艳红只说了一个吕字，那就说明是熟人作案，这队上就这么一家姓吕的，八成就是那吕家这两个坏小子了！ 吕家有台电视，这段时间把伙房扩大了，腾出来做了小卖部儿，这个时间段大门还是敞开着的。 冯泰周提着铁锹进门的时候，都没有人在意，只顾着围坐在那小小的电视机跟前。 “吕家兄弟呢？！” 冯泰周出了声儿，才有几个人回过了头，其中就有吕国富和吕燕。 “嗯？冯叔？” 兄妹两人都很是疑惑，冯叔可是从来没有来过他们家的。 “你大哥呢？” 吕国富手里抓着一把瓜子，上一秒还笑得没心没肺，很明显不是这小子。 冯泰周的眼神又阴沉了几分，行凶的人已经锁定了！ “我哥？燕子，你看到大哥了没有？” “大哥？咦，刚才好像还在的。”吕燕的眼神有几分闪烁，心里砰砰直跳。 冯泰周也不耽误，提着铁锹又出了门。 兰忠民一口气跑到李家，话都还没说完，李伯山神色一变，拔腿就跑出了家门。 “伯松，赶紧给你大哥拿衣服，快追！” 李忠和李伯松一起追着李伯山出了门，纪淑英拽着李伯青不让去。 “忠民，到底怎么回事儿，人怎么样了？”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出来的时候，人就已经昏在我家门口了。” “二爷，您帮忙看着伯青，别让他出去，我跟着去看一下，很快回来。” 外面天冷，别人就算是冻感冒了，也不过就是两剂药的事情，可对于伯青来说，一场感冒就有可能是灭顶之灾。 这样冷的天气，说什么都不能让他出去的。 “知道了，快去快回。”老爷子脸上也不太好看，心里更担心他家那没过门的孙媳妇。 李伯山迎着凛冽寒风，跑到冯家的时候，额头上甚至还出了一丝细汗，紧握的双拳也已经被汗水浸透。 冯艳红已经被人七手八脚地抬回了屋里，面色苍白一点儿意识都没有地躺在床上。 浑身滚的头上土，身上还沾染了不少的西红柿酱，沾染上了土硬生生的成了泥，板结在了衣服上。 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那一刻李伯山的胸腔里充满了怒火和心疼，眼眶酸得发热。 深吸一口气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上前查看，发现身上除了手上有一道划伤，额头上有些红痕以外，再没有其他的伤处，才松了些气。 白绣一边给她擦拭伤口，一边低声地哭泣，眼眶已经红肿了起来。 “白姨，您先别哭，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儿。”艳红从他家出去，应该还不到半小时，怎么会在家门口弄成这样呢？ “我就不该不该让她这么晚了去送西红柿酱，哪天送不一样？都是我的错。我的艳红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了！” 周围人虽然都在劝她，可她心里越想越难受。 “白姨，艳红是在巷道口出的事？她什么时候出去的？” 李伯山额头的青筋暴起，不用多问，这一定是蓄谋已久，而非临时起意！ “哥，你赶紧把棉衣穿上，爸已经在外面找线索了，你” 李伯松扫了一眼躺在床上紧闭双眼，狼狈不堪的冯艳红，嘴里的别着急，再也说不出来了。 “伯山、伯松，赶紧把人往卫生院送！”李忠举着手电，急急忙忙进了屋儿。 李伯山心一紧，连忙套上棉衣，让李伯松搭手，把人背起来就往外跑。 “伯松推自行车，找张床单来！” “是乙醚，用量不少，恐怕不少老手儿，现在这情况看不出艳红吸入了多少量，去卫生院跟医生说清楚。” “这里交给我，伯松跟你去，到派出所叫你魏叔他们过来。” 他在巷道口不远处的一处草垛边上，发现了装乙醚的瓶子，还有被踩得稀碎的干草，烟头，瓜子壳等物品，很明显就是踩点作案。 至于是不是冲着艳红来的，还得等人抓到了再说。 李忠打着手电，一路小跑地跟在李伯山身后交代，刚出门就看到了提着铁锹，满脸愤怒的冯泰周。 “看到人没有？至少是两个人。” “嗯，队上的人家我都问过了，只有吕国栋那小子不在家。我家艳红怎么样了？” “除了手心有道玻璃划伤的，没有其他伤痕，昏过去是因为有药物的作用。叔，我送艳红去医院，您帮我爸保护一下现场。” 李伯山现在心里恨不得立刻就把吕国栋揪出来碎尸万段，但他现在的冷静，得先送艳红去医院！ 乙醚吸食过量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很可能会要人命的。 “大哥，自行车、床单我拿来了。” 第164章 赶紧跑路 “好像没人追上来，现在怎么办？”两人一溜烟儿地跑进了沙枣林，见再三确认后面没人追，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你不是说那药几秒钟就起效吗？刚才是怎么回事？那半瓶子我可都倒上了。” “嘶～婊子下手真狠！” 手上还淌着血，脑门上也鼓起了大包，中了药下手还这么狠，这要是清醒着，还不知道得把他们俩打成啥样儿呢！ 也难怪钟强国说什么也不肯入伙儿，小辣椒这名头还真不是白给的。 “我哪儿知道，我看余盛用的时候，就是几秒钟人就晕过去了呀！” “亮子，不行咱们去找余盛想想办法？他那人主意多。” 吕国栋现在心烦意乱的，脑子里空空如也，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来。 “不行！这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姜亮坚决地否定了吕国栋的想法，脑子在飞快的运转。 那女的是认识吕国栋的，这个笨蛋没遮掩，刚才肯定是被人看到了，人家要是报警，百分之百地能找到吕国栋。 他不能再跟吕国栋在一起了，万一他被抓，百分之百的会把自己供出来！ “咱俩得离开这里，出去避避风头，咱俩分开跑，不容易被抓。” “不至于？又没对她做什么？难不成还真能让公安抓咱们啊？” 吕国栋觉得这种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就是再跟人打一架，被人打一顿，能有什么的？ 这要真是跑出去，往哪儿跑？ 他连城里都没去过几次，更何况现在天寒地冻的，能去哪儿躲着？ 姜亮怔怔地看着吕国栋，大写的无语挂在了脸上。 这货居然不知道做这种事情是犯法的？ “我去找余盛，跟他讨个主意，他经验多，肯定有办法。亮子要不然要一起？” “不了，我这伤口得回去处理一下。” “那行，反正他们也不认识你，咱们这几天就别见面了，主意是我出的，我不连累你。” 吕国栋一脸诚恳的说道，姜亮却眯了眯眼皮，看样子并不相信。 好在现在是夜里，沙枣林里又没有一丝光线，谁也看不清谁的神情。 姜亮点了点头，吕国栋朝着七队的晒场上去了，余盛今天是夜班儿，好像跟三队上的那个骚货在一起。 姜亮甩了甩自己那只已经痛到麻木，像是结了冰霜的手，朝着相反的方向走。 “余老大，余老大” 吕国栋躲在暗处，看着刚刚提着手电和棍子出门的余盛，压低了声音叫了两声。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余盛拉着吕国栋往远走了几步，警惕地查看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才开口问道。 “我得借你的地方躲一晚上嘿嘿” 吕国栋其实并没有想把其中的缘由告诉余盛，毕竟东西还是从余盛这里偷的，他要是实话实说，没准儿还得挨余盛一顿揍。 “说清楚怎么回事儿！”自从那半瓶药丢了之后，他心里总是不安宁，更比从前更警惕。 “没，没怎么回事。就是想占便宜来着，没得手，现在人家正满连队的找我呢！我今天晚上是肯定回不了家了，余老大你就给我找个地方儿，让我待一晚上。” 余盛越听脸就越沉，这小子肯定是没跟他说实话！ “我前几天丢了点儿东西，是不是被你拿去了？” 余盛心里不好的感觉越来越浓重，此时盯着吕国栋眼角都在抽搐。 “什、什么东西？我可没拿过你的药” 吕国栋话没说完，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吕国栋不打自招的行为，让余盛恨的牙都痒痒！ “你知不知道那东西用过量了会死人的！你他妈的，简直就是个傻缺！你” “你对谁用的？用了多少？让人看到你的脸了没有？！” 现在不是收拾这傻缺的时候，他得赶紧搞清楚情况，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他不能坐以待毙。 “会、会死人？怎么、怎么会”吕国栋这下彻底慌了，他没有想过那东西会害死人。 “啧！到底用了多少？给谁用了，赶紧说，别他妈的想别的！” “好、好像半瓶都倒上了可她没立刻晕过去啊！还” “冯艳红不会真的死？我、我没想害人的” 吕国栋惊慌失色，脏脸上居然在大冬天里出现了汗珠。 “冯艳红？你们队上的那个冯艳红？啧～你他妈的！” 余盛恨得牙根都疼，李伯山的未婚妻！这个傻缺怎么敢！ “余老大，老大怎么办？我会不会坐牢，她、她好像看到我了” “不对，她要是死了，醒不过来了，是不是就没有人知道是我了？” 余盛咬着后槽牙，抬起腿狠狠的踹了他一脚。 “别他妈的想那些没用的了，赶紧跑路！李伯山这会儿怕是已经知道是你了，赶紧他妈的滚！别连累老子！” 傻缺！ 他也不能坐以待毙了，他做的这些事情是经不起查的，他可还不想死！ “跑、跑路？不是，老大，我往哪里跑啊？真的那么严重吗？我” “不跑也行啊？去自首，人要是没死，顶多也就判你几年，人要是死了，自首的话，说不定会判你个死缓！傻缺！你怎么敢的？！” “那李家一家都是人精一样的，你怎么敢招惹李家的人？！” 李忠原本就号称是农场的神探，要他看，他那儿子李伯山更了不得，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他就着过他的道，从那之后，他都是能躲多远躲多远！ 吕国栋这个傻缺，偏偏要去惹那家人！ 动李伯山的未婚妻，那不是作死吗？ “别在这里废话了，要么跑路，要么自首你自己选，只有一点，别扯上我，要不然我弄死你！赶紧滚！” 吕国栋神情恍惚的连滚带爬离开晒场，站在路上吹了好一阵冷风，才有了一丝意识。 他不想坐牢，更不想被判死缓，不想一辈子都在监狱里度过！ 怎么办？那就只剩下跑路了！ 余盛见他离开晒场立刻返回房间，根本顾不上还在酣战的两个人。 “我艹余盛！你他妈的想吓死老子！” 余盛不说话，挪开墙角边的肥料袋子，扒拉了几下，找出了一个黑漆漆很不起眼的盒子，揣进怀里头也不回的又出了门。 第165章 把人交出来 白绣原本哭得昏天黑地，但听到他们的谈话之后，脑子却格外的清醒。 是吕家！ 吕家那个坏小子！ 方秀芬养出来的好儿子！ 动静闹的不小，周围不少邻居都出来了。 李忠不让人靠近，连队中间的空地上，就成了大家聚集的地方。 “怎么回事儿啊？这大半夜的，李连长那神情黑得都吓人。” “说是冯家那丫头，李连长家的大儿媳差点儿让人掳走。” “嘶～谁那么大的胆子？李连长家的儿媳都敢动？” “那谁知道。” 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版本也越来越多。 什么找李家寻仇的，什么贪图美色，什么劫财、劫色、绑架勒索的版本都出来了。 “老张、老刘麻烦两位帮我把队上的年轻人都召集到井房，我有话要问。十五岁以上，三十岁以下的，全部都要来。” “是！”张雨生和刘康来原本就是跟李忠一个部队上出来的，李忠的话他们自然是要听的。 李忠转身一走，人群里就立刻炸开了锅。 “这是啥意思啊？咱们队上的人干的？” “估计是，之前我就听他们说了一嘴，好像说是熟人作案之类的。” “老冯！老冯！快去吕家，快去看看你媳妇儿，那是要杀人啊！谁都拦不住，你赶紧去看看。” 很显然，这话又引来了无数的猜测，人群里不乏有很多看戏，偷着乐的，也有真心担忧的。 “吕家？吕家那小子干的？这” “看着挺乖巧的孩子，他家大小子还是二小子？” “都别瞎猜了，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白绣你个疯婆娘！赶紧住手！” “把你家大儿子交出来，我就住手，否则休想！” “啊白绣！疯子！啊！啊！” 屋里的年轻人早就被赶到了院子外面，屋里的打砸声和尖叫声，此起彼伏。 吕家门前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往里张望。 吕燕拉着吕国富，找了处没人的地方，神情紧张地打量着四周。 “你把我拉到这里来干什么！咱家都被人砸了，我得回去给爸妈帮忙！” “嘘嘘嘘二哥，你小声点儿，我有话问你。” “什么话还不能等会儿再问吗？”吕国富满心担忧地看着家里的方向。 “二哥，大哥出去的时候跟你说去哪里了没有？” “没有哇，大哥去哪里也用不着跟我报备啊！今天到底怎么回事？这些人是来看笑话的！不行我得回去！” 吕国富挣脱了吕燕的手，根本没再给吕燕说话的机会。 “哎” 吕燕没有去追，站在原地心事重重又焦急万分。 他大哥这些天一直神神秘秘的，趁人不注意就往出溜，她总觉得是有什么事情，昨天她问过，可她大哥不让她问，也不让她跟别人说。 现在二哥也不知道他的事情，冯叔来找她哥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事儿，现在白姨又来砸她家 肯定是出什么事儿了！ 怎么办？要是大姐在就好了 “白绣！你再给老子砸，老子可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老子可没想对你们客气，我告诉你吕大为，我女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子就是做鬼也要让你们一家人来陪葬！” “你！泼妇！泼妇！” “老吕，赶紧把这个泼妇打出去啊！” “一家子都不要脸了是！养出那么个浑蛋儿子，你们怎么有脸！” “留到起祸害别人，那种儿子留着干啥子！人到底去哪里了！” “哎呦，哎呦……” 白绣早就从里面顶住了门，吕国富和冯泰周是一前一后翻墙进的院子。 映入眼帘的是狼藉满地，凄惨不堪。 桌子椅子各自翻倒，杯子摆件，锅碗瓢盆什么的都给砸在了地上，能碎的都碎了 吕国富瞬间就红了眼眶，两只手紧握成拳，提着屋外的一把凳子就要往进冲。 冯泰周手疾眼快地夺下东西，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在外面待着，不许动！” “绣儿快停手。” 白绣见冯泰周来了，非但没有停手的意思，反而追着吕大为，手里的棍棒朝着后背招呼。 冯泰周见状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上了前握住棍子。 “你还得赶紧去医院看看，伯山走得急，身上估计没带多少钱。” 白绣惊愕地看着冯泰周，呼吸急促，脸上煞白半天没缓过神。 “呼～对！对！” “卫生所要医药费的，艳红” “先救艳红要紧，救、救艳红呜~我这就去回家拿钱，我呜~” “我的艳红啊~” “绣儿，咱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对，我不哭了，我先去送钱。”白绣手里的棍棒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用衣袖抹掉了脸上的泪水，吸吸鼻子等着吕大为两口子道： “咱们这帐没完！” “神经病！”方秀芬的声音不敢太大，只能在白绣出去之后，嘀咕了一句。 原本已经迈出腿去的冯泰周突然回过头，眼神凌厉的射向她。 “最好让你家儿子，早些去自首，要不然被抓住了可是会重判的。” 方秀芬缩了缩肩膀，听到冯泰周的话，一下子也怒了，昂着头瞪圆了眼睛往前蹿了一步。 “你凭什么说是我家儿子做的！我告诉你不可能是我家儿子！” “因为我家姑娘看到是他了，而且这队上的年轻人，就只有他一个人现在下落不明！少他妈的屁话，有这闲时间不如去找找你儿子的下落！” “最好别让他被我抓到，否则老子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哼！”冯泰周冷冷的哼了一声，回头扫了一眼站在窗前的吕国富，大步离开吕家。 “这可怎么办啊老吕，不会真是” “国富，你哥在哪里你知不知道？” 吕国富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难道他哥真的犯罪了？ “快去找！赶在他被抓之前把他找回来，去自首！”吕大为现在终于明白过来了。 “不能！那冯艳红万一要是死了，你儿子也会跟着没命的！” “国富，快去找你哥，让他跑，能跑多远跑多远” “糊涂！”吕大为咬着后槽牙，厉声打断了方秀芬的话。 “这天寒地冻的，他能跑到哪里去？没准儿还会在外面被打冻死！再说能跑的了一时，还能跑的了一世不成？” “现在咱们就祈祷着，冯家那闺女能救的回来！” “吕大为，你好狠的心啊！那可是你亲儿子！” 第166章 没有大碍 李伯山和李伯松两人，一人一辆自行车，一前一后地飞奔到了卫生院。 人稳稳地固定在身后，下车没等李伯松上前帮忙，自行车被扔到了一边，背着冯艳红冲了进去。 自行车哐啷一声倒地，把在值班室的医生都惊醒了。 “医生，医生！” “病人这是怎么了？” 李伯山干净利索地把事情复述了一遍，医生的神色并不轻松，招呼着小护士把人推进了抢救室。 李伯山得了时间喘息，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流到了脸颊两侧。 “哥，我先去通知魏叔。” “嗯。”他现在心里乱糟糟的，得好好想了想，是有什么地方还被他遗漏了。 “等会儿你再回来一趟。” …… “医生，我妻子怎么样了？” “哦，你是病人家属。”护士上下打量了一下李伯山。 “病人暂无大碍，等会儿就可以挪到病房了。” “谢谢。” 他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总算是可以松了。 吕国栋！ 李伯山这才开始从脑子里搜索关于吕国栋的所有信息，把与他有关的人和事情都梳理得一遍。 难道是因为上次和艳军的事情，寻仇？ 不太像。 吕国栋的年纪不大，没什么城府，要是想寻仇早就寻了，不至于等到现在。 那是为什么？ 还能为了什么！ 李伯山站在医院走廊里，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脑子却是越来越清醒 “哥，大嫂怎么样了？”李伯松气喘吁吁地回来，焦急地问道。 “医生说等会儿就能转到普通病房了，魏叔带了几个人过去了？” “两个人，派出所还要留两个人值班的。” 李伯山拧了拧眉，警力不够，又是半夜想要抓人恐怕困难了。 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人恐怕都跑远了。 这种性质的案件，想要申请银城公安的支援，恐怕是条件达不到的。 “冯艳红家属缴下费。” “你出来带钱没有？”李伯山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只有一块多钱。 “我也没有” “伯山，伯山，艳红怎么样了？” 白绣是陈建国送来的，跑得有些着急，步伐都有些踉跄。 “白姨，您慢些艳红没什么大碍，再观察一会儿就能转到病房去了。” “没的事就好，没的事就好。缴费在哪里？我去缴。” “白姨我带您去。” 李伯松主动请缨带着白绣去缴费，李伯山对陈建国点了点头道谢。 “吕国栋最近跟谁走得近？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陈建国面色有些为难，虽然说自己因为上次的事情，跟吕家兄弟俩的关系都淡了，说到底大家都是一个队上长大的。 “嫌疑人也未必是他，大家要是能说些线索出来，说不定就能洗清他的嫌疑了。” 李伯山面色如常，陈建国的心思早就被他看穿了。 “他这些日子，总是往七队晒场上跑，前两天我还看到他跟六队的一个外来户在一起。年纪比我们稍微大一些，叫什么我忘了。” 李伯山默默地点了点头，七队晒场和六队的外来户。 晒场一般是两班倒，必定是有人跟他关系好，有交集他才会时常往晒场上跑。 至于六队的外来户，也好排查，派出所都有做过记录。 他要回趟现场，或许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伯松，你留在这里照看，我回去一趟。” “我也留下来，你回去帮你爸爸他们嘛。” 李伯山点了点头，趴在抢救室的门框上朝里面深深地看了一眼，才转头带着陈建国一起回到了队上。 李忠已经带着几个人，在附近搜索去了。 李伯山举着手电在现场和发现脚印的地方又转了一圈，他父亲设想的没错，是两个人，年纪不大，吕国栋到现在没有回家，嫌疑的确很大。 另外一个，年纪也不会超过三十岁，带血的玻璃瓶碎片找到了。 依照艳红的性格，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必定会还击，房后的干草上也有些许的新鲜血迹。 两个嫌疑犯至少有一个是带了伤的！ “伯山发现其他的线索没有？” “沙枣林那边每天都有放羊的，足迹太过凌乱了，没有办法分辨，但是我们在沙枣林附近找到了这个。” 一块脏兮兮的帕子，上面的气味很大，应该是乙醚没错了。 “爸让人到七队的晒场上去找，吕国栋最近总去七队的晒场。另外周围废弃的建筑物都可以去找，对了，嫌疑人里应该有人受伤，出血的，不是在手上要不然就是在脸上。” 到了冬天又是夜里，谁身上都是穿得鼓鼓囊囊的，用玻璃片能划伤的地方，也就只有这两个了。 “手上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还要排查一下六队的外来户。” “六队跟吕国栋有来往的就两个，已经去查了。” 队上的人际关系都好排查，刚才就已经有人反映过了。 “爸，我觉得这件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说不定后面还牵扯着其他案子。” “乙醚的来源，就十分可疑了。” “您还记得城前农场去年的那个案子吗？同样的乙醚，嫌疑犯用了大量乙醚，导致女受害人死亡，可那案子到现在还没有破，您说会不会跟那个案子有什么关联？” “你的意思是说嫌疑犯故意嘶~” 同样都是女受害人，先迷晕后强、奸，都是熟人作案，案件性质一样 “先去七队晒场！” “我跟您一起去。” 李忠带着李伯山还有另外一个徒弟，骑车到七队晒场，还未靠近管理员住的那间房子，就听到那个方向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女人吼声。 “侯建英！我要告你强、奸！” “臭婊子出来卖，还这么猖狂！” “你干什么咳咳咳”女人的喉咙被扼制住，痛苦的咳嗽声紧接着传来。 三人对视一眼，快步冲了过去，一脚踹开了门。 “别动！警察！” 一男一女赤裸着上半身，满脸惊愕地看向门前，李伯山背过身去站在了门口，屋里奇怪的味道让他认不出的捏了捏鼻子。 第167章 抓捕 “还真让你小子猜中了，里面太脏你别进去了，看看这是什么。” 李忠晃了晃手里的帕子，李伯山神情微变，刚才他就预料到了，只是没有想到这些人这么猖狂。 “这两个得带回去细问，今天看场的是余盛，说是有人找他说了会儿话，就急急忙忙的出去了。时间对得上，应该是两名嫌疑人。” 李忠的神情并不轻松，刚才大概问了几句，就知道其中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人怕是跑了，如果他不是心虚，为什么会跑？” “爸，你得给市里公安局上报了，余盛身上肯定还有其他案子，抓紧排查他与他有来往的人。” “现在上报？”是不是有点儿早了？ “再晚的话，这两件案子没准儿又得出悬案了，余盛是拿了东西走的，您看那地方之前是不是应该放过什么？” 李忠看了看被挪开的角落，那里明显是人为的翻动过。 “这间房子里，能住的，能进的可不是他一个人，把东西藏在这里，就是为了随时逃跑。” “您当了这么多年警务人员，您说什么样的人，会准备随时逃跑？” 李忠沉默了，彻底陷入了沉思。 如果只是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余盛未必会这样警惕，还准备随时逃跑，那么说明，他犯的事情就不是拘留几天，判上几个月能解决的事情。 很大的可能性就是，他做的那些事情，是见不得人的大案！ “我这就回去打报告，火车站汽车站都得安排人去看看，还得找些人尽快搜索” “伯山从队上挑几个可靠的人，去砖厂看看。” 上冻之后，砖厂就停工了，但烧砖的窑洞绝对是个藏人的好地方，就算是冬天，躲在里面也不至于挨冻，是该去看看的。 队上的青壮几乎都出来帮忙抓人了，一整夜过去了，仍旧没有任何的消息。 李伯山站在现场，一点倦意都没有，沉思了片刻，骑车离开连队。 冯艳军接到李伯山的电话时，摊位上正忙得热火朝天，原本是想等忙完之后，再回过去的。 转念一想，天都还没亮透，要是没有急事怎么可能这会儿给他打电话？ 姐夫让他去火车站跟警察一起埋伏抓人？ 吕国栋他熟悉得到不能再熟悉了，其余两个人他不熟悉，但也认得，可怎么找到他这里了？ “到底是出什么事情了？”冯艳军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感。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找你帮个忙”李伯山不跟他说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就是怕他年纪小，冲动之下做出不好的事情。 “伯山哥，姐夫！你可从来都不是会多管闲事的人，是家里有谁出事了？他们三个做了什么事情？” 冯艳军句句紧逼，一副你不告诉我，这忙我就不帮的架势。 李伯山犹豫良久，还是跟他说了。 “你姐现在已经没什么事情了，只是这三个人咱们必须得抓住，要不然往后还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他的受害者。你做事别冲动，只管给警察指认人就好。” “我知道了！”冯艳军的眼眸冰冷下来。 冯艳军在自家摊位前交代了几句，拿着帽子围巾，手套骑着自行车匆匆忙忙地出了批发市场。 冯艳军尽量把自己包裹得严实，避免被人认出来，只露出两只如鹰一般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来往的人群。 银城地方不大，汽车站和火车站紧挨在一起，又赶在了年关，来来往往的人摩肩接踵，辨认的难度可想而知。 但冯艳军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鬼鬼祟祟，缩着肩膀混在人群里的吕国栋。 身上那件灰蓝色的棉袄，灰扑扑的，脚上连鞋都不是一双，各样一只，双手揣在袖筒里，脸颊已经被冻得青紫。 冯艳军的神情瞬间冷凝下来，眼神像是盯住猎物的鹰，片刻开始挪动脚步，渐渐靠近。 吕国栋原本躲在窑洞里，后来又觉得不保险，离开不久之后果然有人去搜了窑洞。 吕国栋又惊又怕，蹲在排水沟的桥洞里又冻得受不了，偷偷地绕回了家。 方秀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塞给了他几百块钱，让他赶紧走，离开农场，最好是能离开银城。 吕国栋这才意识到，他不跑绝对是不行的了，想要出银城，那就肯定得到银城做车才行。 他迎着冷风，半夜跑了二三十公里，鞋都跑丢了一只，好不容易找到了火车站，前后左右地观察了许久，没看到有警察和熟人，才准备去买票。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他才刚刚露头，就被冯艳军看到了。 冯艳军一点一点地慢慢靠近，吕国栋却丝毫没有察觉。 跟冯艳军在一起的便衣警察被他吓了一跳，跟上去不动声色地拽了拽冯艳军的衣袖。 冯艳军异常的愤怒，一把甩开警察的手，朝着离自己不远的吕国栋飞扑了过去。 吕国栋早就被吓成了惊弓之鸟，突然有人扑过来，都顾不上看清来人是谁，拔腿就要跑，跌跌撞撞的不知道撞到了多少人，在广场上还差点被滑倒，连滚带爬地继续跑。 冯艳军的速度也极快，把警察都甩在了身后。 售票大厅里的姜亮，听到外面有骚动身神情一紧，都顾不上去查看是什么情况，插队到了最前面，要了一张送站票，匆忙地挤进了候车大厅。 到了比较空旷的路段，冯艳军加快速度，飞扑过去一下子将人按在了地上，跟他一起滚到了一处。 “吕国栋你个王八蛋！” 重拳一下接一下的落下，三两拳下去，吕国栋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惨兮兮地躺在地上，像条死狗。 两人被强行分开的时候，吕国栋那张脸已经面目全非，鼻血直冒。 冯艳军依旧很愤怒，胳膊被拉住，腿脚却不断的更换着朝着吕国栋踢。 吕国栋双眼无神，也不躲避，直到被人押送上了警车，才嚎啕大哭起来。 “小同志，感谢你的配合，随后我们会上门感谢。” “用不着，要是能重重地判了他，就算是我谢谢你们了！” 第168章 梦境 得知吕国栋落网的消息，李伯山马不停蹄地又赶到了卫生院。 在门前正巧碰到李伯松，提着几个包子和以保温桶的稀饭。 兄弟俩一前一后地进了病房，白绣呆呆的坐在病床前，仿佛失了魂儿。 “白姨，先吃口饭。” “你先吃，姨不饿” 白绣整个人都没什么精气神，回头看到兄弟俩，也只是挤出了一点点牵强的笑意。 李伯山将盛好了的热粥，递到了白绣的面前，劝道： “白姨，您这样艳红醒了会心疼的，还是吃上一口。” 白绣看着那碗热腾腾的粥，眼眶又是一阵发热，发怔地看了看李伯山，还是接过了粥。 “几个挨千刀的玩意儿！他们倒好，一跑了之了，可怜我们艳红了。医生说很快就会醒，都一晚上喽，一点儿动静都没得！” “我真的是” 白绣抬头才想起来，站在边上的是自己的女婿和他兄弟，硬生生地将那些脏话又咽了下去。 “白姨，您也别太担心了，艳红可能就是这些天太累了，多睡一会儿。” 李伯山心里也很难受，心疼地看了看躺在床上还挂着吊瓶的冯艳红，忍着心里的那股难受，安慰起白绣。 “也是，我这女儿，从小就爱刷懒，爱睡懒觉，这半年做生意开店那么累，多睡会儿也好。” 白绣嘴上自我安慰着，眼泪却不争气地往下掉，又怕被人看到，连忙抹了眼泪。 “白姨放心，艳军已经帮着警察把吕国栋抓住了，另外一个也有线索了，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李伯山替冯艳红理了理被角儿，伸手去接白绣手里的碗。 “抓到了？抓到就好！” “我来，你们都跑了一夜了，坐着休息，我去洗碗。” 白绣躲过了李伯山的手，指了指柜子上的两个包子：“你也好歹吃点儿，那么大小伙子，不吃东西怎么有力气。” “我在食堂吃过了。” 白绣去了水房，李伯松回了家，病床前只剩下了李伯山一个人。 他坐在了白绣刚才的位置上，离她最近的位置。 仔仔细细的看着她的脸，才发现她白皙的脸颊上，有几块淡淡的淤青。 应该是昨天夜里那人太用力，留下了手指印！ 李伯山胸腔之中又是一阵气血翻涌，心痛万分地轻轻触碰她的脸颊。 病房里的气温并不高，她的脸颊冰冰凉凉的，好似没什么温度。 “艳红，你赶紧醒来，再过几天咱们可还要办婚礼呢，我一个人可不行。” 李伯山的眼眶发热，丝丝水光就在眼眶里打转。 此时的冯艳红，眉头微微蹙起，干涩的嘴唇似乎也有了些变化，李伯山脊背瞬间挺直，站起来上前去查看。 只是她的眉心越粗越紧，人却并没有醒，李伯山不放心地找来医生，医生也告诉他，人并没有醒。 “放心，她摄入的药量并不多，应该很快就会醒。”医生看着李伯山和白绣满目担忧的样子，又安慰了一遍。 眼看着快到了中午，冯泰周来了一趟，冯艳红还是没有醒，他实在是放心不下，又追在医生身后，问了好半天，依旧忐忑不安。 李伯山觉得没必要三个人都留在这里，就让冯泰周带白绣回去，白绣原本还想留下，可冯泰周给她使了眼色，把人拉出了病房。 “伯山昨天也跟着忙了一晚上，怎么能让他留下” “他是艳红的丈夫，他不留下谁留下？听话，回去睡一觉，晚上给两个孩子做点儿好吃的送来，补一补比啥都强。” 白绣瞬间闭上了嘴，回头又往病房里张望一眼，不舍地跟在冯泰周身后离开。 冯艳红从昏迷开始，就仿佛是掉进了黑洞，一开始的天旋地转，后来平稳之后，又走不出来，逃不出去。 焦急万分地往前跑，却发现自己始终都停留在原地，内心慌乱如麻，又无计可施。 周围的场景渐渐清晰，像是天亮了，不再是黑黢黢的夜晚，内心是安稳多了，但她似乎依旧迷失在这个空间里。 怎么走都还是这条一眼能望到头的街 “艳红，艳红” 她听到有人在叫她，声音很熟悉，她甚至能感受到那人语气里带着的悲凉和不舍。 “艳红！快醒醒，醒来！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走在我前面呢？” “明明该是我先死的呀，明明是我先查出了癌症，我都已经坚持了这么多年，你怎么就” 冯艳红有些恍惚了，这声音好像是李伯山，不是年轻时的李伯山，是中年时期的李伯山。 他在说什么？ 他得癌症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冯艳红顺着那道声音，走进了一家医院，十分熟悉的场景，是她上辈子离世前住的那家医院。 医生当时告诉她，她还有一两年的时间。 可那医生骗人了，她从确诊到离世，才不到三个月！ 想到这个，冯艳红就觉得生气，她在病床上只不过是睡了一觉，连句话都没留！ 冯艳红凭借记忆找到了自己住的肿瘤科住院部，小心翼翼地进了病房，却看到病床上的自己浑身插满了管子，而中年的李伯山扑在病床前，声泪俱下，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父亲也站在病床前，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冯艳红感觉心脏在剧烈地跳动，脑子里却乱得像团解不开的麻绳。 “哎伯山，放弃！终究是我家艳红命薄，让她安心走。” “冯叔，是我蠢！是我蠢！” “我以为我陪不了她多久，我以为我艳红肯定恨我的，我明明知道她的心意，我装傻，我没勇气” “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走” “你个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想想你爸妈，你可不能做啥事！” “蠢货！笨蛋！大笨蛋！”冯艳红早就泪流满面，深深坠入病房里的气氛之中，挪不动脚步，只能站在原地打骂李伯山。 但病房里没有人察觉到她，更听不到她的声音。 “艳红？醒了吗？你在说什么？” 李伯山伸着脑袋往前探了探，看到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心脏瞬间被揪起来，手足无措地冲出病房 “医生，医生！快来看看她怎么了？” 第169章 婚礼必须如期举行 冯艳红泪眼朦胧地睁开双眼，看着头顶上的大灯泡，情绪仍旧没能缓和，反而哭得越来越伤心。 回来之前，她看到李伯山被人推进了抢救室，医生对他家人说请节哀 “醒来就没什么事情了，可能是因为受了刺激的缘故，让她哭一会儿，要是还不行，就来找我给她打一针镇定剂。” 医生退出了病房，其他病床上的人纷纷都朝着这个方向看过来。 李伯山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许久，缓缓坐下来，拉着冯艳红的手，心疼至极。 “让你受委屈了，往后再也不会让你遇到这种事情了。” 冯艳红哭得稀里哗啦，抽出手臂，抹了抹眼泪，缓缓坐起来，委屈又可怜地看着李伯山。 “笨蛋！呜呜～”冯艳红的舌头有些发麻，两个字说得十分含糊。 李伯山错愕得半张着嘴，伸手抚了抚她那有些凌乱的头发。 “是我笨蛋，别哭了” 下一刻冯艳红撞进了他的怀里，手臂紧紧地锁住他的脖颈，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 哭得更厉害了，嘴里含含糊糊的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 李伯山只以为她是吓坏了，也没多想，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温声细语地哄着她，好一会儿她的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 凄惨的哭泣声，被抽泣声替代，李伯山身上的已经被她的泪水弄湿了大片，抽抽搭搭的仍旧不愿放开。 他比想象中的更在乎她！ 所以说他决绝她，却仍旧守在她身侧，督促她学习各项技能，教她许多她明白不了的道理 都是因为他知道他生病了！ 人在她身边那么久，她都没有发现端倪。 她才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再想起上辈子两人相处的一些细节，突然发现，她当时要是细心一些，是完全可以发现的。 可她偏偏没有，甚至还会因为他偶尔的消失，跟他闹脾气，对他冷嘲热讽 心中的懊悔，瞬间疯长，抵过了无数情绪，攀着他脖颈的那双手臂，又收紧了几分。 “别怕，别怕有我在” 李伯山的声音温润如春风，还和从前一样，明明不擅长却愿意生涩地哄着她。 “往后别想丢下我，我不许！” 冯艳红这才察觉到，自己的舌头不光有麻木感，还有刺痛感，说话的音调都有些不对劲儿。 “我色头怎么了？！” 冯艳红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试着动了动舌头，一丝血腥味蔓延，疼得冯艳红直皱眉。 “昨天你不小心咬到的，医生说没事，疼的话我再找医生给你上点药。” “没si不疼。”冯艳红摇了摇头，其实她只要不动，也没有那么疼。 “我看看伤口深不深？” 冯艳红眨眼了眼摇头，决绝了。 伤口不深，她能感觉到，不想让他看到丑陋骇人的疤痕。 “睡了都快一天，饿不饿？喝不喝水？”李伯山没再强求，替她整理着头发问道。 冯艳红摇了摇头，她是想喝水，但比喝水更急的是，她想上厕所…… 她缓缓地往下挪，李伯山一只手扶着她，另外一只手替她披上衣服，又将鞋放在她脚底下，十分细心。 “想上厕所？” “嗯。”就知道，她不用说，他就能猜得到，甚至比她老妈还了解她。 冯艳红在他的搀扶下，慢慢地站起身，脚底下却软绵得不像话，整个人都发虚，像是踩在了棉花上。 “上来，我背你去。”李伯山半蹲在了冯艳红的身前。 冯艳红也不矫情，嘴角微扬地趴了上去，坚实有力的后背，格外的有安全感，起身走路都非常的稳当，就连出门的时候，遇到原本就不高的门框，她都用不着担心。 他勾着腰缓慢平稳的带着她一起过去了，两人出了门，病房里的捂嘴笑的，感叹她命好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冯艳红一点儿也不恼，不管他们是眼酸还是嘲讽，她就全部当做祝福，照单全收了！ 以后他们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管别人说什么呢！ “自己能行吗？”到了厕所门前，李伯山犯了愁。 “能，我扶着墙，能行。”身上是没什么力气，但走几步还是可以的。 “那你小心些……” “同志，我爱人生病，刚刚醒，没什么力气，您能帮我照看一下吗？”李伯山正巧遇到来上厕所的护士，连忙拦住了人。 “好！你放心。”小护士点了点头，上前扶住了冯艳红，示意他放心在这里等。 “谢谢同志，谢谢。” “你丈夫对你可真好，就没见过这么贴心的男人。” 她今天从值班开始，就见到这个男人忙前忙后地围着她转，隔一会儿就找一次医生，恨不得寸步不离。 这大冷天儿的，能扶着媳妇儿出来上厕所的都没几个，更别说是背着出来了。 “嗯，他是很好，待我也很好。”冯艳红认得这个护士，之前在她店里吃过东西，带着笑容回复人家。 冯艳红被人搀扶着上厕所，还真是有些尴尬，脸上的神情都不太自然了，偏偏小护士却非常地尽职尽责，直到把她交到李伯山的手里。 “谢谢你了同志。” 夫妻俩再三诚恳道谢，小护士笑呵呵地摆手又进了厕所。 李伯山依旧是背着冯艳红进的病房，见两人进来，那些不好听的，酸溜溜的话，瞬间戛然而止。 紧跟着两边床位上的，大妈就说了几句恭维的话，也都是夸赞李伯山细心，夸赞他们感情好，夸赞他们郎才女貌之类的话。 两人十分有默契的笑脸相对，并不加入他们的谈论，更没有提起昨天夜里的事情。 李伯山去水房接了半盆温水，用毛巾给她擦了脸擦了手。 周围人见他们俩没有要接话茬的意思，也都悻悻地闭上了嘴，想八卦昨天那些事情的心思也都歇下了。 “脸上怎么都青了，这可怎么办？”冯艳红对着房间里的小镜子，愁容渐起。 还有六天就办婚礼了，淤青散不掉怎么办？ “过几天就好了，放心要不咱们把婚礼往后推两天？”李伯山小心翼翼地拦了半天，还是被她看到了。 “那不行！不能再往后推了。” 他都已经把喜帖写好了，都会一笔一划写出来的，不能改，难不成还要重新写？ 而且她也不想往后推，不能再有什么节外生枝了！ “不是还有几天吗？我回去多敷几个鸡蛋，赶在婚礼前肯定能消下去。” 婚礼必须如期举行，大不了她就多涂点儿粉，痕迹淡了总是能盖住的。 第170章 得饶人处且饶人 冯艳红被要求又住了一天院，隔天才出了院，周围许多病患都是输过液之后，就回家了。晚上睡觉的地方倒是不愁。 这一晚上冯艳红睡得并不安稳，被要求多喝水，又输了液体，半夜总想上厕所。 可她无论什么时候醒来，睡在旁边床上的李伯山，都会第一时间醒来，到她身边。 替她穿好衣服鞋子，背着她去厕所，回来之后再替她洗了手，脱掉外衣让她睡。 她甚至怀疑他根本没有睡，可她明明听到了他发沉的呼吸声。 原本她以为自己白天睡得太久，晚上会睡不着，但听到他那沉稳均匀的呼吸声，好像格外的安心，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下午，冯艳军来帮忙拿了东西，李伯山带着她，回到了队上。 在巷道里就听到了她家里有吵闹声和凄厉的哭声，那哭声明显不是她老妈的。 冯艳军快步抢先推着自行车进了门，李伯山却把她拦在了外面。 “你们有什么脸来！还想要什么原谅书，赶紧有多远滚多远！滚！” 冯艳军暴怒着把人推出了门，李伯山带着冯艳红连连后退，死死地把人护在身后，眼神很不善地看着被退出来的母女二人。 “艳红，艳红啊，你听姨说，国栋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一时听了坏人的话。他也不过就是想逗你玩” 站在李伯山身后的冯艳红差点冷笑出声，哪有这样逗人玩儿的，她又不是个傻子，更不是好哄骗的小姑娘，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恶意是什么？ “你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怎么能忍心看他坐牢，方姨求求你了，就跟警察说明白。” “吕国栋他好像不是这样交代的？” 李伯山将人护得更紧了，冷眉冷眼地盯着方秀芬。 “他说的可是主意是他出的，而且他的本意可没有你说的那么轻巧！” 李伯山的话瞬间惹怒了方秀芬，红着眼眶上前理论。 “他才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他能懂什么？我们国栋是没有你成绩好，没有你成才，可你也不能这么污蔑他！” “他又没对你媳妇儿做什么，你怎么能忍心看他下大牢？！我们家人可一直都对你爸爸恭敬有加，你们不能这样！” “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你一个大学生应该懂！” “” “道理我懂，但不是这么个道理！”李伯山英俊的面庞又黑了几分。 “没有人会看到自己的至亲受到迫害，还要忍着心痛去原谅凶手的，我也不会！” “你该庆幸他没有得逞！要不然我让你给他收尸的机会都没有！” 李伯山眼神依旧冰冷，看上去算不上凶神恶煞，但好像周围的温度都突然下降了几度。 “不要再来纠缠，公安局自然会有公断。” “别指望我们能出谅解书，我不会让我媳妇儿写那东西的。” “吕国栋他成年了，该为自己的行为担当责任。要不然再有下次，说不定就不是坐牢这么简单了！” “我再警告你们一次，别再来骚扰我媳妇儿，要不然我会写陈情书，让他轻轻松松地在里面再多待上两年！” 他这不是空口白话，他爸虽然不让他再沾手这件事情，但只要他想知道，他就不会没有办法。 吕国栋跟着余盛一起，肯定没少做伤天害理的事情，稍微深挖一下，多判他几个月甚至一两年估计也没什么难度。 方秀芬的面色发白，脚下一软接连往后退了几步，倚在了吕燕的身上。 “好、好哇你你个狼崽子，你爸妈之前可在我们家还借过钱的！你们就这样、就这样不计人情！你们” “哎！我说秀芬，你这就过分了哈！” “当初李连长是找你家借过钱，我做的中人，可你当时可是算得最高的利钱，人家不是已经连本带利的还给你家了么？” “你还好意思说人情？你跟人算利钱的时候，怎么没念着李连长这些年对你家的照顾呢？” “就是！你这职工还不是李连长和纪主任跑前跑后地给你弄下来的？” 周围看热闹的人早就看不下去了，别人家的事情也就算了，谁也容不了方秀芬这样编排李连长家。 “说我不计人情？！那你们是当时怎么不借给李家？还不是怕钱有去无回，现在倒是说起我了！” 方秀芬原本就憋着一肚子的怒火，对冯家人她是理亏，但她可不亏欠这些是长舌妇！ “我家要是有那么多钱，不用说我也会借，还用得找你个守财奴？哼！” “你们！你们你们这是看我家落难了，看我家落难了就都来欺负我家是不是！我跟你们拼了！” “妈，妈，咱们先回去，您在这里闹不是个办法，等大姐回来，咱们再商量着来好不好？” 吕燕看她妈这是要撸袖子找人干架的架势，赶紧抱住腰，拦住她。 对方人多势众，他爸和二哥去城里的公安局了，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要真打起来，也就只有她们娘儿俩吃亏的份儿啊！ 方秀芬被吕燕强行拉着出了巷道，方秀芬的嘴巴依旧不饶人。 “你们可别觉得我家是落难了，我家就算落难了也比你们强！我儿子是冤枉的，你们就走着瞧！” “回头我要你们好看！” “嘿！我们都等着，等着你给我们好看！真以为别人都怕你啊！” 随着母女两人的离去，起哄大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李伯山护着冯艳红进院子。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白绣看到冯艳红之后，眼泪又忍不住了。 想到昨天的骇人情景，她想撕了方秀芬的心思都有了！ 她好敢跟她提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她宁愿跟她一起黄泉见！ 要不是老冯拦着，她真想把她们打出去！ “都是你，拦着我做啥子？要不是你，我早就把她们赶出去喽，也不会让艳红看到她们喽。” “还说呢？有你那么赶人的吗？提着镰刀就往人脑袋上砍啊？” “你那是要人命知不知道？难道你还想陪着她那浑蛋儿子一起去蹲大牢啊？” 不说还好，说起来冯泰周就是一身的冷汗，要不是他手疾眼快，这会儿还真不知道是什么样呢。 在场各位一听这话，都是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要不是拦截得及时，原本她家占理的事情，可能就不占理了。 “我拿、拿的是镰刀啊？我以为我还以为是煤铲子” 第171章 对付不讲理的办法 白绣也意识到自己是被冲动冲昏了头脑，居然错拿了镰刀砍人，再三保证下次再也不会冲动，冯泰周才舒了口气。 “他们家那个吕双还没回来，她要是回来，肯定还要来闹一场，那才是个不讲理的家伙。” 白绣想到吕双就忍不住地蹙眉，眼里闪过厌恶。 她就没这么厌恶过一个女孩子，横行霸道一点儿理都不讲。 提到吕双，冯艳红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从前跟她打架次数最多的就是吕双。 吕双的不讲理，可是学校里公认的，以至于后来找对象的时候，农场里没有哪家愿意接着她。 后来嫁得挺远的，之后怎么样了她没有刻意打听过，也就没有听说过了。 上辈子可没有这件事情，他家也就没有跟吕家有正面冲突，吕双自然找不到什么理由再来找她的麻烦，现在 实话讲，她有些头疼，倒不是怕了她，主要是吕双那不讲理起来，没几个人能招架得住。 “别怕，就算不讲理，也会有治她的办法。” 李伯山握了握她的手，语气坚定，让她格外的安心。 “嗯。” “冯艳红你给老娘出来！” 来得还真快，尖锐的声音，似乎要划破天际，刺挠得人耳朵疼。 吕双来得还真快，看样子是刚到家，就忙不迭地冲过来了。 “冯艳红！你勾引我弟弟，居然还敢报警，让你写谅解书，是我们家大度，你居然不肯领情！还不赶紧给老娘滚出来！” 家里的几个人，听到她这话，都被气得屏住呼吸。 “臭婊子想立牌坊，你他妈的不要脸！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想让我家给你赔不是，你配吗？臭婊子” 吕双的话一句比一句不堪入耳，身旁似乎还有人在嘀咕着什么，距离有些远，屋里的人根本就听不到。 冯艳军握紧双拳想要冲出去，却被李伯山抢了先，领着门前已经结了冰茬的水，快步打开院门，朝着门前的一男一女泼了出去。 “啊！” 吕双嘴里不干不净的还想说什么，被这当头的半桶凉水，淹没了个干净。 原本在吕双身边的男人，躲闪及时，只有裤脚被沾上了些水渍。 吕双却没有那么幸运了，半桶水从头到脚，大半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这次算是给你洗洗嘴！再让我听到你嘴里不干不净，我就请你去公安局喝凉水！” 李伯山冰冷的声音，让吕双在原地打了个寒颤，脸上如同刀割一般，尖锐的刺痛感袭来。 这要是放在别人，恐怕左邻右舍早就出来看热闹了，但这人是吕双啊！ 谁也不想看个热闹惹一身骚，现在宁愿站在自家后窗，院子里听着，也没人敢上前来露面。 听着吕双被李伯山泼了凉水，不少人的嘴角都往上翘，幸灾乐祸地捂嘴偷笑，就差拍手叫声好了。 没办法，这姑娘人不讲理，嘴巴还脏，没出嫁之前，不少人家都被她堵在门上骂过。 要不是看在她是小辈的份上，恐怕早就有人打她了。 “李伯山！” “你他妈的眼瞎是不是！找谁结婚不好，偏偏找这么个臭婊你干什么” 吕双看到冯艳军又提了桶水出来，眼里明显是有了惧意的，往后退了两步住了嘴。 “我能干什么，放心老子不打女人，只想帮你洗洗那张比粪坑还臭的嘴！” 冯艳军说着把桶提高，作势要往外泼。 那男人脸色一白，立刻躲出老远。 吕双回头看了看自家男人，面色更加难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个窝囊废！这种时候，你都不给你媳妇撑腰的吗？”吕双气急败坏略显狰狞地嘶吼道。 男人眼神里带着一些畏缩，温声细语地道：“我早就给你说了，这事儿你家不占理，让你不要闹你偏不听” “我妈都说了，这事儿咱们不该掺和，影响身份” 吕双的双眼瞪得像铜铃，那男人的声音瞬间低沉了下去，没了声音，抿着嘴唇，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 “你妈！你妈！什么都是你妈说，什么都是你妈不让，既然这样当初你娶我做什么？！窝囊废！我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窝囊废！” 此时吕双的棉衣已经被冰水浸湿，冻得脸色犯青，牙齿打颤。 “我这不是都已经背着我妈陪你回来了，你怎么还是赶紧回去换身衣服，冻坏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男人无可奈何地撇了撇嘴，打着手势让她跟自己先回去。 “你！王新文！” “赶紧回去换衣服。”王新文再次加重了语调，声音也不似刚才那样绵软了。 吕双白了一眼站在门前的冯艳军和李伯山，气呼呼地追上王新文，提起拳头，重重的砸在了王新文的后背上，发出咚咚两声。 王新文缩了缩肩膀，却没还手，甚至连头都没回，继续埋着头往前走。 “娶这么个女人，也是真够倒霉的了，这兄弟还真够能忍的。” 冯艳军看着王新文眼里居然难得的露出了同情。 “别人家的事情，轮不到咱们同情，各人有各命，这还不都是自己选的。” 冯艳军并没有把那桶水泼出去，刚才这夫妻俩要是还不走，他肯定也就泼上去了。 好在是人走了，要不然这天气，再给她添上一桶水，岂不是要被冻成冰棍儿了？ 冯艳红没被允许出屋子，看着李伯山的空水桶，有些震惊，他好像从来没有跟人真的动过手。 这次还真泼了人水啊？ 李伯山看到自家媳妇眼里的震惊了，摸着自己的后脖颈，带着几分尴尬的解释道： “这种人惯不得，跟她讲理是讲不通的，不如直接让她尝尝厉害。” 冯艳军跟在后面直点头，表示相当认同。 “我觉得对，对付这种人，用不着跟她讲理，她要是还敢来，咱们还泼她水！” “泼到她不敢来为止！” 其实冯艳红也没觉得是李伯山做错了，只是她有些难以置信，一向斯文的他，居然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不过也是维护她，不得不说，刚才他提桶出去的时候，还挺帅的。 第172章 兰心的婚事 “你昨天不在家，兰家可热闹了。” 冯艳军神秘兮兮地撇了一眼冯艳红，下巴朝着兰家的方向仰了仰。 她家这弟弟可不是随便会八卦的人，这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 “兰心怀孕了，说是曹红军的。” 冯艳红眉毛挑了挑，没接话茬，兰心上辈子似乎也是未婚先孕，不过嫁的可不是曹红军。 “兰家人拽着一帮子人，去机械队把曹红军押到他们家的，非让人保证会娶兰心，还要一千块钱的彩礼钱。” “曹红军说没有，兰叔要剁了人家的手指头，曹红军没办法也就答应了。” “兰家还找人做了见证，说是这两天就要商量婚事呢。” 冯艳军摇了摇头，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白绣的脸却越发阴沉，打毛衣的手都停了下来。 “还好咱们早看清楚了他的人品，啧啧啧～” “那敢做不敢当的样子，真想给他两拳。” “行了，别人家的事情，咱们不去掺和。”冯艳红一笑带过，要是以前，她可能还会饶有兴致地看人家笑话。 现在她早就把这些事情看淡了，没必要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费什么口舌。 她也没有那兴致看人的笑话，她只想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一家人无病无灾的就好。 “哦”冯艳军悻悻地闭上了嘴。 “姐，我明天就得回去，你要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咱们就去城里的医院看。” “没有哪里不舒服了，你有空帮我去店里看看。把帐收一下，菜钱肉钱给人家结一下，我在婚礼前就不过去了。” 她现在脸上青紫的地方还很明显，她完全不想出门。 “成。”冯艳军爽快地答应下来。 第二天一早，冯艳红还睡得迷迷糊糊，就听到外面有吵闹声，她还以为是吕双又来了，瞬间清醒从床上坐起来，迅速穿好衣服跑出去。 “曹红军他老妈找来了，正闹着呢！” 冯艳军已经在门前看了一阵子热闹，见她出来，连忙进了屋儿，解释道。 冯艳红松下了一口气，原来不是来找他家事儿的。 要说起来是曹红军的妈也是真够勇的，就一个人带着儿子，冲进来把兰家一家人骂得狗血淋头，这会儿看样子是上手砸东西了呢！ “我的个老天唉，当初还好我们艳红眼光好，没看上他。”白绣进门就忍不住的吐槽起来。 “哪里这样商议婚事的？一句好话都没得，彩礼不想给，连婚礼都不想办，太过分了！” “小曹那个妈，我的天呐！好凶！个子又高，块头又大，把兰家那老两口逼得都没得办法喽。” “不答应条件就是又打又砸的，这哪里是结亲哦，那不是在结仇哇？” 白绣摇了摇头，心里竟然有种躲过一劫的感觉。 “我们先吃早饭，你爸爸去隔壁劝架了。” 这顿饭他们家三口人，听着隔壁的吵闹声和兰心的哭泣吃完的，三个人都没什么胃口。 虽然他们家跟兰家关系一直不怎么好，但也不禁唏嘘兰家摊上这么一个亲家，简直是倒了霉。 冯艳军推着车子出门，还不忘嘱咐母亲和姐姐，要是吕双再敢来，半点儿也别客气。 母女俩连连答应，目送着冯艳军离开。 冯泰周回来的时候，隔壁已经没了吵闹声，不过商议事情的声音依旧不怎么和善。 好像是两个队的队长都来了，做调解，做中人，想办法解决这些事情。 “怎么样了？”白绣给冯泰周热了饭，端到饭桌上担忧地问了一句。 “能怎么样，婚是肯定得结的，怎么可能让他们曹家人把便宜占了，还不肯负责？” “只是兰家要的彩礼钱，恐怕人家不肯给。”冯泰周只简单地说了两句。 “现在的孩子，胆子也太大了，这还没结婚呢，就先把娃儿弄出来了。”白绣拧着眉，坐在一边终究也没说出什么看人笑话的言论。 “没法儿说，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情，咱们就别跟着凑热闹了，咱们自己家的事情还忙不过来呢。” 冯泰周也向来不是个凑热闹的人，对这件事情倒是平淡得很。 到了下午，兰家的人可算是散去了，他们队上的队长张明奇，送走了人，绕了路又绕到了冯家来。 “老冯，赶紧给我倒杯茶，渴死我了都。” “隔壁那家，一大家子，冷锅冷灶的，一中午连口水都给人供不上。” “呦，有口剩饭就太好了，早起就没吃，饿到现在了都。” 张明奇大大咧咧地进了门，看到桌子上还未来得及收的饭菜，眼睛倒亮了。 白绣见状连忙给盛了一碗米饭，又给另炒了两个鸡蛋。 三碗米饭两缸子茶下肚，张明奇才缓了过来。 张明奇的老婆是护士，年轻的时候就忙，前两年又调到了城里去，更不顾上他了。 现在家里的几个孩子，成家的成家，工作的工作，他这个孤家寡人，在外面蹭饭的时候倒是多了。 “哎呀～兰家那亲家可真是难缠，大半辈子都没见到过那么难缠的人。” “那哪是要结亲，纯粹就是空手套白狼！” 冯泰周听着这话，有些不明所以“不是说不想要兰家那妮子么？” “那话你也信？那不过就是仗着，姑娘家已经大了肚子，不想给彩礼。” “婚礼都不想办，还要要求人家家里给陪嫁，你说这算盘打得好不好？” 冯家一家人瞬间就无语了，这可不就是空手套白狼呢。 “要我说，也是他们家那丫头自己不长脑子，婚事都还没定下来，先把孩子怀上了，人家不拿捏你拿捏谁？” 冯泰周陪着尴尬地笑了两声儿，没答话，这不是他们该评判的。 最后商议之后，曹家愿意出两百的彩礼，酒席办十桌，没陪嫁就得把那二百块钱陪回去。 兰家最终也没办法，曹家的事情要是真的闹崩了，兰家这两闺女恐怕就都砸手里的，再议亲都不好议。 兰心未婚先孕，又被婆家人嫌弃的事情要是传出去了，这辈子他们兰家恐怕在农场都抬不起头了，没办法也只能自认倒霉。 没有陪嫁也得把这闺女嫁出去，这样好歹能弥补回来一些名声。 张明奇也不是个自讨没趣的人，啰嗦了几句，又客套了几句，就起身告辞了。 第173章 可以赔钱 兰家又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声和震天裂地的怒吼声，而且久久都没有停止的意思。 冯泰周要去队上帮忙收拾晒场，母女俩不想在家听这些琐事，一合计，索性去李家串门去了。 下午回来吕双居然鬼鬼祟祟地躲在暗处，在瞄到李伯山在的时候，那颗脑袋就躲得不见了。 李伯山只把母女俩送到了门口，白绣先进了门，把空间让给了小两口儿。 两人在昏暗的傍晚，满心都是对方，相互对望。 李伯山先伸出臂膀，将人拥入怀中。 “明天开始就不能见面了，三天之后我尽量早点来接你。” “接亲是有时间的，哪能你说来早就来早？” 而且两家的距离，满共也就几百米的距离，哪用得着太早接亲。 “这个还有规矩吗？”李伯山眉心微紧，这事儿他还没问，他以为没有什么规矩的。 “我哪儿知道，应该是有的？” “你也不知道，那我就当做没有，我尽量早来，在家等我。” “嗯”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不知道，他就当做不知道？ 要装傻的意思吗？ 哪有这样的？ “艳红”李伯山的声音带着些不明的情愫。 “嗯？” “想亲你。” “别”她刚才好像看到了个人影，被人看到了多不好。 “那好呼真想时间过快一点儿。” “也快了，还有三天，再忍忍。”冯艳红抿嘴笑着，眼角微扬，脑袋抵在了他的胸膛上。 “嗯。”还有三天。 哎时间过得好慢！ 好难熬！ “先进去，早点儿休息！” 李伯山看着她进了门，才缓缓转身离开。 就在他离开不久，吕双从角落里探出了身子，理了理衣服，敲响了冯家的门。 “你又来干啥子？”白绣打开门看到是吕双，脸上的瞬间凝了冰霜。 “就还是我弟弟的事情，我来找你们好好商量一下。” 吕双的态度比上一次，好了许多不过依旧带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让白绣十分气愤。 “我们没啥子好跟你商量滴，要说也是去派出所说！”白绣冷笑着要关门。 “哎我们家可以赔钱！” 吕双见白绣要关门，连忙扑了上去。 “赔钱？！”白绣控制不住想抄起顶门的棍子跟她打招呼。 “对！我们可以赔钱，您看，艳红她不是也没受什么伤，而且她马上要结婚了，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对她也不好。” “我跟我爸妈商量一下，只要你们愿意跟警察说清楚，是艳红她愿意的，我们就赔你们家五百块钱” “老子！你们家钱可真是值钱得很，五百块钱！老子是没见过钱么？滚！给老子滚！” 吕双觉得自己给的诚意已经够可以了，没想到白绣会决绝得这样干脆。 这一愣了神，就被白绣推出了门，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 “你们要是不满意加到六百，六百也行，我这可是跟你们好好商量” “滚你妈买马匹，当人都是傻子么？你那话是啥子意思？让我们艳红说是她自己愿意的？” “你还会说的不得了哦，谅解书我们都不会签，你还妄想着让我们自己打自己的脸么？” “以前只觉得你这娃儿不用懂事，现在看来，你是心都黑完喽！透心黑！简直就是坏良心！” “滚！再不滚老子扒了你的这身皮，看你到底是个人还是个鬼！” 白绣被气得脸色发白，回身去找顶门的木棒，却怎么也没找到。 “你们冯家不能这样欺人太甚了！我弟弟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你们这是想毁了他不成？” 吕双哪里能甘心，站稳之后依旧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与白绣对峙。 “毁了他一辈子，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 “他还小知道什么？他要是就这样做了牢，我们一家子都记恨你一辈子！” “我们可没人毁他！”冯艳红听不下去了和母亲站在了一起。 “毁他的从来都是你们这些所谓的家人，如果不是你们的纵容，不是你们的包庇，他又怎么可能会变成今天这样，不知天高地厚，无法无天？” “那天如果不是我反应及时，如果不是家里人能够及时发现，我现在还不一定能站在这里听你说废话，你问问他当时想要放过我了吗？” “别拿年纪小说事儿，他已经满了十八，已经成年了！法律责任他必须得负！没人能想你家人一样，无限度地容忍他！” “他如果有点儿良知，就不会干出这件事情来！” “你们又凭什么指望着我要原谅他？！” 吕双怒火中烧，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冯艳红“冯艳红，你就一点情面也不讲？咱们可都是在一起长大的” “识相的赶紧滚，别让我冬夜里给你泼凉水！”冯艳红早就备了一桶水在门背后。 “跟她费什么话！”冯泰周刚才在猪圈里就听到了吵闹声，拔腿跑回来，看到吕双眼神瞬间冷凝。 快步进门看到门背后的大半桶水，提着就往吕双身上倒。 吕双被冯泰周的一声暴喝惊得有些慌神，再回过神的时候，是看到那只水桶靠近的时候。 她这时也顾不上理论什么了，拔腿就跑，不过动作不怎么利索，刚跑没两步就被背后的水柱拍得差点趴在了地上。 “你们还真敢” “有什么不敢的！之前就已经警告过你们不要再来了，当我冯家人好欺负吗？！” 冯泰周手里的空水桶还在摇晃，站在巷道里与吕双对峙，气势上就碾压了她一大截。 “你们！你们冯家就没一个好人，一屋子烂货，冯艳红你别得意，小心我把你的丑事都说出去，看你还有没有脸见人！” 吕双此时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冻得，上下牙打着颤，嘴上却是一点儿服软。 “我有什么丑事儿你知道？”冯艳红被气笑了，这么多年了，她的伎俩还不过就是这些。 信口胡说这种事情，一次两次的还会有人信，时间长了谁不知道她是个什么东西？谁会信？ “艳红，再去接桶水” “咱们今天好好给她洗洗那口吃屎喷粪的嘴！” “你、你们给我等着！” 第174章 接亲 从那天开始，吕双没再来过，听说是病了。 怎么病的，大家心照不宣，谁也没有同情过她。 还听说吕双的婆婆找人带了话，说是吕双要是三天内不回家，那家她就永远不用回了。 之后的半天，吕家吵闹声就没断过，吕大为希望女儿回去，方秀芬觉得女儿受了委屈，觉得婆家欺人太甚，两人吵闹不休，隔着半个连队的冯家都听到了那响亮的声音。 吕双、吕燕哭哭啼啼，吕国富再三劝阻却没什么效果，听说后来两口子还动了手 冯家要备嫁，大门紧闭，也没人来找闲事，至于后来什么结果，冯艳红自然不知道。 不过兰心这些天心情似乎很好，也不吐了，时常还在院子里哼着小调儿，没怎么出门，看样子是事情解决的比较如她的意。 冯艳红并不在意这些，她也没那么多的时间揣测那些有的没的，她现在满心只剩下了期待的紧张。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反正她过得如同度日如年。 终于在期待、紧张、兴奋的状态下，等到了这天结婚前夕的夜里，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那些从小到大跟李伯山的场景，那些几十年都没被她记起的场景，此刻如同幻灯片一样，回荡在她的脑海里。 那个时候，她天真、活泼、开朗，李伯山话少，很多时候都是她叽叽喳喳地在说，他负责提着两个书包跟在她身边听。 那个时候他的眼里似乎就有了淡淡的宠溺，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外间已经传来了冯艳军低沉的鼾声，冯艳红强行闭住眼睛，却依旧是半梦半醒，一直维持到了后半夜。 天不亮冯艳红就被她老妈从床上拽了起来，屋里屋外灯光一片，白绣仔细地给她一下一下地梳头发，不说话，眼里的水光却越来越明显。 冯艳红在镜子里看得清清楚楚，眼眶也是跟着一阵发热，转过身去抱住了她的腰。 “妈～我没远嫁，也不用跟他去京城，就算嫁人了，也还和从前一样会经常回来的。” “那可不行，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往后得全心全意地照顾好你的家庭，别想再赖着我！” 白绣这话说得貌似绝情，但她发颤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 “就要赖着你，谁让你是我妈。” “就算我七老八十了，也要赖着你。” 上妆的时候，冯艳红惊喜地发现，她脸上青紫的痕迹消散得只剩下星星点点，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出来什么了。 谢天谢地，终于不用担心婚礼上出洋相了！ 这年头哪里有什么化妆师，真的会化妆的都没有几个。 她的这套化妆品，是置办婚礼用品的时候，买的，到现在还没拆过封。 “说让你找兰心帮帮忙，你还不乐意，你自己会画哇？” “那您觉得她脸上画得好看吗？” 她是不怎么会画，但也绝对比兰心那卡白的脸，火红的唇好看些。 白绣想起兰心脸上的妆容，摇了摇头。 “那就对了，还是我自己来。要不然大喜的日子，画出个不吉利的妆容，那不是闹笑话吗？” “您到外面去帮忙，我自己来。” 头发是她老妈亲手盘的，手艺不输给街上那些理发店。 冯艳红凭借记忆，对着镜子慢慢地上妆，手有些生，不过效果还行。 她这张脸，的确是继承了她老妈的所有优点，不用浓妆艳抹，只用做稍微的修饰，就很好。 再换上李伯山给她买的红色套装，杏眼含光，细眉如柳叶，朱唇皓齿，琼鼻小巧精致，有了现下流行的港风美女的几分韵味。 李伯山果然来得早，九点刚过，还没等拦门的人就位他就已经进了门。 坐在小屋里的冯艳红，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仿佛如同他的行为一般，打乱了节奏。 “李伯山你这人怎么能不讲规矩，让我们这些拦门的怎么办？不行不行，重新再来一回。” 只隔着一层木头门板，外面起哄调笑的话，都入了冯艳红的耳，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谁家结婚还进两次门，多不吉利。” 李伯山语气轻巧地躲过了话题，冯家人倒是也没人抓着这个不放，他这样轻松地进了门，大家也就无可奈何地接受了。 不过大家现在都商量着，该怎么去拦李家的门。 李伯山照着流程走，带来了酒、干果、茶叶、糖果四样摆在了桌面上。 “爸妈。” “哈哈哈瞧瞧新郎都迫不及待了，改口红包收了吗？” “” 尴尬的场景可想而知，就连屋里的冯艳红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我和艳红从小一起长大，早就盼着这一天了！从今以后我一定对她加倍的好，与她一起携手共白头，绝不会辜负她，让她伤心难过，请你们放心把艳红交给我。” 李伯山的声音听起来，还算从容镇定，脸上认真的模样，任谁也会选择相信他。 白绣站在一旁，眼神里带着些许苦楚，又忍不住的点了点头。 冯泰周相对还算是镇定，可没人知道，他的手心都是汗，心里也满是不舍。 “娶我家艳红你当然要好好待她！” “我就一个要求，不许伤害她！你哪天要是瞧不上她了，也得给我完完整整，好好的还回来。” 这话说得算是含蓄也直白，大多数人也都听懂了。 “不会的，爸您请放心，我就算是伤了我自己，也不会让艳红受伤分毫的。” 李伯山的认真保证，让冯泰周很是满意。 “嗯，人在里屋，你去接。” “等等，我还没说话呢！” 冯艳军不乐意了，他虽然一直都很看好这个姐夫，但也不能这样轻易地过了他这关啊！ 冯艳军双臂张开，死死地护住她那道门。 “头一条儿，不许欺负我姐，什么时候都不可以！不许让她哭！” “第二条儿，家里重活儿你干也好，雇人干也好，不许让我姐沾手！我姐在家都没干过，到你家也不行！” “第三条儿第三条儿暂时没有，等我想起来了再说。反正你得对我姐好就对了！” 李伯山从始至终都带着和煦的笑意，并没有因为冯艳军立的规矩有半丝不悦。 “你要敢对她不好，我就敢跟你拼命！我这可是认真的！” “我知道，你仔细想想，我有什么时候对你姐不好？我保证，往后也如同从前一样，放心！” 李伯山拍了拍冯艳军的肩膀，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那道门有些迫不及待了。 第175章 婚礼进行时 红盖头紧紧是一层薄纱，李伯山被一群人簇拥进来的时候，冯艳红神情一怔，整个人僵直地坐在那里，紧张地揪住了衣角儿。 李伯山今天一身西装笔挺，可能是被簇拥进来的太突然，神情里带着些许惊愕。 冯艳红也有些许的惊艳，她不曾见过青年时期的李伯山穿西装，这是第一次。 都说男人好不好看，穿套西装看一看就能找到答案，那么她的答案是真的好看！ 她以前觉得李伯山穿衬衣很好看，但现在觉得其实他穿衬衣配西装更好看，这身衣服很能衬托他的气质。 虽然看起来添了几分棱角，没有之前那样温吞、斯文，但她不知为什么，觉得这样的他才该是他原本的样子。 “新娘子都看傻了哈哈哈” “所以说人靠衣装马靠鞍，男人就该把西装穿，哈哈哈” 簇拥着李伯山进门的大多数都是本连队的年轻人，还有他的同学，打趣起来便惹得哄堂大笑。 女孩子们自然也不甘示弱，虽说她们平时跟冯艳红不怎么走动，但这个时候，女同志们自然是不能让男同志抢了风头的。 “难道我们新娘子今天就不好看？瞧瞧新郎官儿的脸都红了呢。” 在这群小年轻的一番唇枪舌战之下，这对新人的脸颊成功地灼烧出了一片红云。 “艳、艳红，我来接你”李伯山的嗓子一阵发热，说话的时候，还带着淡淡的颤音。 “嗯。”冯艳红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盖头下的自己已经是脸颊红到了耳根。 新人要在新娘家中吃饺子，寓意团圆，早生贵子。 年长些的老人家，在一边说着吉祥话，一边数着两人吃下去的数量，弄得冯艳红在盖头下，每一口都觉得吃得很艰难。 因为两家的距离近，李伯山跟家里人商量过，就没打算准备自行车，想着自己背着人进门，也是一样的脚不沾地。 只是没有想到，在门前从冯艳军手中接过人的那一刻，就有人来拦了路。 刚才没堵门成功的，现在在巷道里堵成了一排，嘻嘻哈哈地拦着不让过。 李伯青推了推李伯松耳语了几句。 只见李伯松如同豁然开朗一般，拿出了一沓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在人群中间大把撒开。 “哎呀，红包怎么撒了！快抢！” 李伯青紧跟着大喊了一句，大家伙儿的目光就都跟着红包走了，好多红包，谁还顾得上新郎。 迎亲的送嫁地，在巷道里挤作一团，嬉嘻哈哈地抢夺红包。 李伯山反应也极快，跟着李伯松趟出来的路，腿脚麻利的背着人到了巷道口，头都不回地跑起来，嘴角上不断上的往上扬。 冯艳红原本还跟着着急呢，没成想被这哥仨的完美配合给逗笑了。 李伯松在前面开路，李伯山背着她紧跟其后，刚刚出了巷道的李伯青脸上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不紧不慢步伐悠哉地跟在最后面。 “人都跑了！” “又上当了，这哥仨狡猾得很！” “也不算上当，至少有红包儿，哈哈” 一群人争先恐后地挤出巷道，李伯山都已经跑了大半的路程，现在追肯定是追不上了。 李伯山这一路顺利，家里的门前，只有几个半大的孩子守着，李伯松用几个红包就轻松地敲开了家门，让新嫂子顺利进了家门。 两人进门的同时，家门口的鞭炮也噼里啪啦地响起来。 “新娘子进门喽～” 院子里早就已经挤满了男女老少，院子里的门上，玻璃上家具上都贴了喜字，满院子的喜气洋洋，仿佛都令人忘了冬日的寒冷。 冯艳红被暂时安置在了新房，还没等她屁股坐热，一群人蜂拥朝着喜床扑过去，贴着喜字的被褥，毛毯被翻了个底朝天。 李伯山护着冯艳红站到了离床远些的地方，两人倒是成了局外人。 床上被褥里，包括毛毯里，都藏着红枣花生桂圆，说是被褥被翻找得越乱越好，这些象征吉祥的干果，被拿走得干干净净才最好。 两人再出来的时候，两家的父母已经端坐在了院子中央的位置，不过都已经被人画到了面目全非。 李忠和冯泰周一人脖子上还挂着一串红辣椒，带着草帽，被涂了红脸蛋儿，大红唇 相比起来，对待女同志他们还是手下留情了的，两位母亲的耳朵上分别各挂了一只辣椒，被浓妆艳抹了一番，至少还不算狼狈。 “一拜天地！” “一鞠躬，敬苍天，佳偶天成，情比海深终眷属。” “二鞠躬，敬黄土，喜结连枝，一往情深到白头。” “三鞠躬，敬天地，地久天长，一生一世一起走！” 拜天地，拜父母都过的还算顺利，到了夫妻对拜环节，冯艳红就紧张起来，毕竟接下来才是闹腾的开始。 “夫妻对拜！” “一鞠躬，夫妻恩爱，比翼” 司仪的话还没说完，冯艳红刚刚低下头准备鞠躬，身后不知几只手，同时推她了一把，力道不重，但足以让她站不稳。 对面就是李伯山，她好怕头碰头，会撞的很痛，重的话还有可能起大包 并没有她预想的疼痛，替代的是结实的胸膛和温暖的怀抱，李伯山的怀抱。 “哈哈哈新娘还没进洞房腿怎么就软了？” 今天这场面，无论是谁也不能发火儿，她知道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李伯山的眼神制止也不起什么作用，一个鞠躬来回四五次，虽然有了防范，但行程必须往后走，背后那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算计他们俩。 好在李伯山次次都手疾眼快的护住她，要不然别说是撞头了，那力道让她摔个狗吃屎都是绰绰有余的。 “礼成！” 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冯艳红简直是觉得自己听到了天籁之音，李伯山也是如释重负。 “送入洞房！” “今年洞房花烛夜，来年胖娃怀中抱！哈哈哈” 两人面红耳赤的被人起哄着推进了新房。 那些顺口溜儿也不知道他们都是从哪里学来的，听的越多，她的脸颊的灼热感就越强。 偷偷瞄了一眼李伯山，他脸上倒是没什么变化，不过耳朵却从耳根红到了耳尖尖，脖颈也红的越发厉害。 第176章 什么时候我都接着你 中午的席面，两人都没吃什么东西，却喝了一肚子的水。 为啥是水？ 除了前面两杯是真酒以外，后面的全部被李伯青换成了掺了水的酒，两人面色红润，都是被冻的，并不是喝酒喝的。 李伯青还用手沾了些酒水，撒在了两人身上，这样大多数人也就不会怀疑了。 “嫂子，我哥是真不能喝，喝多了保准得出洋相儿，放心不会有人知道的，我有经验。” 冯艳红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这孩子到底随了他们家谁？这样古灵精怪的。 李伯松是被人早早架回家的，李伯青的情况大家都知道，自然不会劝他酒，所以他也乐得轻松。 冯艳军本来就不是主角，而且因为他在外面做生意的事情，队上的那些狐朋狗友也都不怎么搭理他了，他趁机躲了出去，也不会有人发现。 就是没想到刚刚一出门，就看到了一辆熟悉无比的桑塔纳，心里咯噔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快步朝着晒场外面的桑塔纳走过去。 “晟哥？” 车里没人，冯艳军还挺担心的，站在车前，四处环顾。 “嗯？”王晟从车尾站起来，神情有些愕然，眼眶有些红，手上还夹着一只刚刚点燃的烟。 “你怎么来了？你不会是想” 抢亲犯法的？但看他这样子，好像也不像啊！ 谁抢亲会一个人来？ “我就来看看，帮征哥带个礼抢亲不至于，我还怕被打死呢！” 王晟看着晒场里的一片喜气热闹苦笑道。 “那个晟哥，要不你到我家里坐会儿？”请他进去，好像也不太方便。 “不用，我一个人在这里站会儿，挺好！” “那我陪着你站？” 把他一个人放这里，他可不放心，今天可是他姐大喜的日子，可不能让他给捣乱了。 “嗯。”王晟倚在车前，用手里的即将抽完的烟，点燃了另外一只。 冯艳军扫了一眼地下，王晟那脚边儿，已经有了不少的烟头，看样子在这里站了不少时间了。 “你能不能、能不能让我跟你姐见一面” “晟哥！天底下又不是只有我姐一个好女人，你你这又是何必呢？” 王晟低下了头，脚尖反复揉搓着烟头，脸上全是苦涩。 “可我就遇到了你姐一个。” “”冯艳军眉头紧锁，嘴巴都抿成了一条细线。 “可能是我运气不好，这么多年，终于遇到了，只可惜晚了一步。” 王晟自己都觉得悲凉，自己那些引以为傲的东西，在她眼里却狗屁都不是，就像他在她心里一样。 “你放心，我不是个没分寸的人，不会破坏她的婚礼的，等会儿结束了，你想想办法，让我见她一面，悄悄儿的。” “我没办法！”冯艳军拒绝得很果断。 “那我自己想办法。” “” 这是威胁对？ “还是我去！”冯艳军绷着一张脸，又朝着晒场走去。 “姐夫，姐夫。”他想了想，这事儿不能瞒着姐夫跟他姐说，还是得跟姐夫说才成。 “怎么了？” 李伯山和冯艳红在这个婚宴上就没分开过，冯艳军这一叫，李伯山自然而然地牵着冯艳红一起就走了过来。 “那个，晟哥来了，不是我让他来的，他说他是给征哥带礼的，他说想见我姐一面” 夫妻两人对视了一眼，脸上多少都浮现出了无奈。 “你还是让他回去，你就说我说的。”冯艳红觉得对于王晟，她还是回避这些好，就算李伯山清楚，但大家并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婚宴都还没结束呢，总不能就传出闲话来。 “去一趟，来者是客，今天咱俩的好日子，把人拒之门外不应该。我陪你去，别担心。” 李伯山并不是把他视为手下败将，心里也没有什么所谓的优越感。 “那、那好。” 王晟看到他们手挽手出来的样子，心里一酸，却很快整理好了神情。 “我不是来砸场子的，我是来祝福你们的。” “这是帮征哥带的礼，他说等他回来再请你们吃饭。” 王晟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红包递到了冯艳红面前。 “谢谢。”冯艳红觉得自己这句谢谢，实在是有些干巴，她前一秒还在揣测他的用意。 “这份是我的。” 同样是红包，这一份比刚才厚了不止十倍，目测一下也大概知道里面是一万块钱了。 “王老板，这个我们不能收，太贵重了。”李伯山急忙挡在冯艳红前面，将他手上的红包推了回去。 “对，王老板的心意我们收下了，这个红包你还是收回去。” 冯艳红的面色很淡定，她已经习惯了王晟这样的行为。 冯艳军站在两人身后，直冒冷汗。 这还不算是砸场子吗？ “结婚随礼还有拒收的？还是你不肯让她收？” 王晟那意思就好像是在说，你们要是不收，就说明李伯山的心眼儿小。 冯艳红刚才的那几分感激之情瞬间就化作乌有，一把夺过了红包。 “艳红”李伯山担忧地看着冯艳红，这红包他们说什么都不能收的。 冯艳红从红包里拿出了一沓钱，从里面抽出了一张放进红包里，其余的钱，打开车门，放在了车座上。 “王老板的心意和红包我们都是收下了，感谢王老板的重礼，我们还得敬酒，失陪了。” 冯艳红说完，拉着李伯山就往回走，这人果然是一点儿好脸都不能给！ “艳红！要是过得不好，别将就，什么时候我都接着你！” “要是过得不好，就给我打电话，我替你出气！” 冯艳红头也不回的继续走“用不着！你这辈子想也别想，你接不住！” 生气！还说自己不是来砸场子的呢！ 冯艳红拽着李伯山脚步放得更快了，很快就进了晒场大院。 “我话还没说完呢”王晟呆呆地看着两人背影远去，心里涌上一阵酸痛。 “你今天真好看，是真的好看” “晟哥” 冯艳军站在原地，两头为难，看看姐姐姐夫的背影，再回头看到王晟眼角居然掉了眼泪，瞬间有点儿可怜他了。 “啊？哦，没事儿，我就先走了。” 王晟用袖子蹭了蹭眼角儿，勉强挤着笑了笑，像是逃跑一样，钻上了车。 第177章 闹洞房 冬日的酒席，并没有一直延续到晚上，早早散去之后，除了一群年轻人聚集在新房里，剩余的就是跟纪淑英关系比较好，相熟的人聚集在老房的屋里。 李忠和几个关系要好的朋友站在院子里，说了一阵子话，也就各自散去。 新房里的冯艳红，头上的花早就不知道歪了多少回，李伯山不厌其烦地一次一次给她正过来，脸上的笑容没消失过。 两人虽然被这群闹洞房的弄得有些狼狈，但两人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 “这根烟新娘要是能点得到，这一关咱们就算过了，大家说好不好？” “好！” 两人看了看站在坐在加椅子上的人，脑子都有些疼了，冯艳红是真心觉得这帮人有些过火了。 凳子加桌子，再加上程建宁的身高有一米七五左右，伸手都能够到屋顶了，让她怎么点烟？ 这么高，万一摔下来，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怎么怕高了呀？要是够不着，新娘亲我一下，也算过关哈哈呃~” 那人站在高处，接受到了李伯山的眼刀，声音立刻戛然而止，周围也都是一片寂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建宁，别过分了。” 底下扶着凳子的人，在疯狂给他使眼色。 他们来的时候都已经商量好的，不能像从前那样放肆，跟个不能玩儿的过火。 这家伙居然给玩儿忘了！ 谁不知道在李伯山心里冯艳红比谁都重要，冯艳红对于李伯山来说，那就是别人碰也碰不得的逆鳞。 他们这些一个连队差不多年纪的，没少因为冯艳红的事情挨李伯山的揍，偏偏他们个聚在一起也打不过这家伙。 后来被揍怕了，对冯艳红的事情也就敬而远之了。 他们都知道，李伯山的脾气，所以一早就商量过，玩归玩儿，闹归闹，过分的话不能说，不着边际的行为更不能干。 “哎呦，这有啥的嘛，伯山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呵呵呃~” 李伯山又一记眼刀甩过去，那女孩瞬间没了笑声，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尴尬。 “要、要不咱们直接进入下一关？” 站在高处的程建宁，感觉自己的腿都打哆嗦了，他刚才是真的有些得意忘形了。 李伯山面无表情地道：“不用，事先说好的规矩怎么能说破就破。” 转瞬低头的对上冯艳红的时候，又恢复如初的笑颜。 “怕不怕高？” 冯艳红摇了摇头。 “别怕，我托你上去。” 李伯山把冯艳红托举到了桌子上，自己找了一把结实稳当的椅子，挪到边上站了上去。 那张桌子是无论如何都承载不了三个人的，这张椅子还能凑合承载他和艳红的重量。 而且椅子的高度，还在他的可控范围内，不会让艳红受伤。 李伯山站在椅子上，向冯艳红伸出了双臂。 冯艳红咬着唇，没有犹豫任由他把自己托举起来，放在了肩头。 她感觉自己的心比身体颤抖得还厉害，紧紧的捏着火柴盒，生怕它在掉下去。 程建宁倒是比之前几个人都配合得多，冯艳红一次就点燃了香烟。 周围的气氛不像之前那样活跃了，不过还是有人拍手叫好。 “继续，继续，下一个环节，吃同心果，红绳子呢？” 吃同心果就是用红绳绑住水果或者是干果，新郎新娘对立一起把东西吃完，或者咬成规定的图案才算过关。 一般难度都是从简单到难，果子从大到小。 第一个一般都是苹果，最小的取决于在场的各位能把什么栓在红毛线上。 苹果想要同时咬到自然是没什么难度，难的是他们居然让两个人咬出心形，手不不能碰苹果，也不能动毛线。 冯艳红有些发愁，稍微有些动作苹果就会跑，这怎么咬成心形？ “咱们俩一起把苹果先固定住，我捏你手你就开始咬现状。” 李伯山趴在她耳边，语速极快，声音很低地说了一句，朝她笑笑眨了眨眼。 她瞬间也就明白了，按照他说的做，他先负责保证苹果的稳定，她咬出了形状之后，叼着苹果等他来咬。 还是有些费力的，她咬了七八小口，终于把形状修饰成了心形。 李伯山的时候，他居然只补了一口，也就是说他一共才咬了两口，就把心形完成了。 “哇” “这真的是我见过最快完成的两口子，配合得也太默契了~” “李伯山就咬了两口，还别说这形状很像那么回事，还挺好看。” 周围一片惊讶赞叹的声音。 出题的人自然不想看到他们这么轻松地过，下一关可就没那么好过了，他们也不知道是在哪里找来的青萝卜，用水果刀切下了一块拇指大小的块状，系在红绳上。 这次的要求是，要抗拒干扰，两人同时进行，一人一口咬下一块萝卜，不能吃完，剩下的小块萝卜还得是在红绳上好好地系着。 两人尝试的第一次，就在冯艳红快要完成了的时候，后面有人推了一把，冯艳红一紧张，把大半的萝卜都给吃进了嘴里。 第二次红绳直接被提走，两人唇对唇撞在了一起，还磕到了牙。 周围一片起哄声，冯艳红的脸瞬间红得跟猴屁股似的。 接连好几次之后，两人终于形成了默契，速度极快的各咬下一小块，成功过关。 接下来，什么饼干、糖果、饺子都让他们尝试了一遍。 折腾到深夜，李家依旧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热潮依旧没有褪去的痕迹。 李家人除了喝醉了的李伯松，其余人也都没有入睡，几个人倒是陪着二爷爷玩儿起了牌九。 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时间差不多了，再一看表，都已经过了夜里十二点，大家也就都慢慢的散去，玩儿的最火热的几个人，在让他们闯过最后一关之后，也识趣的离开。 临走前还神神秘秘的把李伯山叫到了一边说了几句什么，惹得李伯山绷起了脸，才幸灾乐祸地挥手离开。 “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就不耽误你了，记住我的话，可别丢了脸面。哈哈哈” 第178章 洞房花烛 一屋子人散尽，房里的那对龙凤烛的火光还闪烁摇摆着。 两人才松下一口气，欣喜褪去，两人对视一眼，突然徒增了几分尴尬。 冯艳红的十指交错在一起，垂下了脑袋。 李伯山抿着嘴角，看着冯艳红，双手在裤兜处摩擦了两下，有几分不自然地垂了下去，脸上居然又烧了起来。 “我、你先休息会儿，我去打热水进来。” “那个、你先把笤帚拿进来，家、家里得收拾一下。” 人是都走了，可家里依旧是一片狼藉，果皮瓜子皮什么的随处可见，她是肯定忍不到第二天的。 冯艳红从里屋卧房开始，一手那这抹布，一手那这笤帚，仔仔细细地清扫起来。 李伯山在外间，整理桌椅板凳，两人分工一起收拾。 “人都走了？啧～你怎么让艳红干活儿，哪有新媳妇刚进家门就干活儿的道理。” 纪淑英原本站在门前探了半边身子，看到冯艳红拿着扫帚从里间出来，连忙上前夺了过来。 “纪妈，我们两个人干活儿总归是快一些，还是我来，您先去休息。” “不用，我跟伯山打扫你梳洗，洗澡间也早就把炉火生好了，你去瞧瞧温度行不行，快去。累了一天了，晚上洗洗睡得好。” 冯艳红怔怔地站在原地，她根本没有想到，李家人会这样体贴地照顾到这样的细节。 “愣着做什么？这里往后就是你的家，和原来一样，不用不自在。” 纪淑英没听到她离开的声音，一转头见她还愣在原地，露出淡淡的笑容道。 “谢谢妈那我去了。” 在院子里盖洗澡间的人家并不多，大多数都是在家里用大盆洗，她家地方也紧，也没有盖。 李家这洗澡间明显是新盖的，就在他们新房的边上，挂了厚厚的毛毡帘子，里面装了电灯，打了水泥地。 最拐角儿有个小炉子，烟囱通到了外面，烧着一大锅热水，边上还有一根自来水管。 这个时候谁家也没有淋浴，家家户户都是用水桶或者大些的盆子，李家也是放了一个大些的水桶。 冯艳红湿着头发，把身上的衣服裹得紧紧地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往外走。 门外的一道黑影吓得冯艳红差点儿尖叫起来，惊恐地差点儿又缩了回去。 “是我，快把大衣裹上。” 军大衣披在身上，还带着余温，看样子他刚才一直在身上穿着，见她出来才脱下来的。 “不用在这里等我。”一共也就四五步的距离就进家门了。 “没事，快进去，我也去洗洗。” 李伯山快走了两步，替她打开了门帘，映着灯光那张脸温和又富有喜感，冯艳红嘴角向上翘了翘，点了点头。 头发已经擦到了半干状态，手轻轻触碰火墙，这温度能把人掉皮，难怪这屋里这么热。 屋里专门放了梳妆台，梳妆台上已经被整理干净了，比多了一个绒布的袋子。 是给她的吗？ 好像是把梳子，冯艳红打开布袋，里面果真是一把木梳，黑色的木头，黑得发亮，掌心大小还挺好看的。 李伯山湿着头发，提着痰盂进来，身上只穿着秋衣秋裤，看到冯艳红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眼神瞬间又温和了些许。 “怎么不披件衣服？” “我不怕冷，没事儿。”李伯山接过她手里的干毛巾，擦了几把头发。 两人的气氛似乎就凝结在这里的，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谁也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都红了脸，低下了头，却还是不知道说什么。 “睡、睡”李伯山率先打破了平静。 “好、好”冯艳红的手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捏上的衣角儿，反反复复的，把秋衣的衣角都捏皱了。 “外间灯关了，老李！我让你跟儿子说的话都说了没有？”纪淑英的趴在窗户上往外张望。 “说什么话？”李忠带着一副老花镜，捧着报纸抬了抬眼皮。 “就是那个怎么入洞房！”纪淑英有点着急，那神情恨不得把她家老头拧上一把。 “没说，我怎么说？”李忠不以为然地又垂下眼皮继续看报纸。 “你这个人你不教他怎么会？这怎么办？”果然是一点也指望不上！ “怎么就不会了？放心，男人在这方面无师自通，一次两次琢磨不出味儿来，时间长了他还能不知道？” “别瞎操心了，赶紧睡觉！” 外间关了灯，两人坐在床上不知所措，房间里安静得好像都能听到两人的心跳声。 冯艳红心里乱糟糟的，她上辈子虽说是有些经验，但她不知道该不该主动，瞧着李伯山那副沉稳样儿，指望他主动好像难了。 可她要是主动了，他会不会多想？ 李伯山心里其实也忐忑得要命，他只是脸上不太容易显出紧张而已。 看着她似乎有什么事情为难，他就鬼使神差地将手抚在了她的手上。 冯艳红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惊讶还余留着一些纠葛的情绪。 没等她再有什么情绪，他伸出双臂将人抱起，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艳红，我们结婚了。” “嗯，我知道。”两只额头抵在一起，气氛瞬间变得暧昧。 “现在可以亲你了吗？” “嗯”细声如蚊。 李伯山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呼吸都在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呼关、关灯，灯、灯还没关！” “啪！” 房间里瞬间黑了，只剩下淅淅索索的响动和两人越来越重的喘息声。 “疼” 冯艳红的小脸蹙成了一团，她实在是忍受不了，生理眼泪已经从眼角流出来，她不记得上辈子有这么疼的时候。 李伯山的身躯瞬间僵住，仿佛除了呼吸，其余的都停止了。 “呼” “那、那我出来” 冯艳红羞得紧咬住了唇“不用，你、你轻点就、就好” “嗯，别要自己，咬我” 冯艳红仰起头，用唇堵住了他的嘴。 “行啦，别趴在那里听了，早就跟你说了让你放心。”李忠将报纸扔在一边的柜子上，面无神情地拉了拉纪淑英的被角儿。 “也不嫌烫脸。” 纪淑英这才直起身子坐起来，脸上隐隐还带着笑意，故作生气地白了李忠一眼。 “那还不是怕你儿子跟你一样笨，连地方儿走找不对，哼！” “我”就那么点儿丢人事儿，让他半辈子没抬起头！ 真的是，几十年了都还拿出来说！ “行了！睡觉！” 第179章 新婚 一 冯艳红天刚亮的时候醒过一回，又被李伯山按着沉沉地补了一觉，再醒来的时候，旁边已经没了人。 揉揉自己睡得有些发沉的脑袋，拉开窗帘看到外面大亮的天，整个人都瞬间清醒了。 “你怎么不叫我，都九点多了！”见李伯山进门，冯艳红忍不住埋怨起来。 新婚第一天，睡到这个时候，谁家新媳妇敢这么干？！ “昨天睡得晚，多睡一会儿也没什么。” 李伯山今天看她的眼神，有了些许的变化，从前他看她的目光总是温和里带着几分炙热，今天眼神里更多了几分柔情、宠溺。 “爸妈没说什么？”虽然知道李家人都是很和善的，但她心里还是很担心。 “没有，是他们不让我叫你的，放心。” 李伯山提着暖瓶走到铸铁的洗脸架前，兑好了盆里的热水。 “水给你兑好了，牙刷牙缸给你放窗台上了。” “我去厨房给你弄点儿吃的，鸡蛋面行吗？” 冯艳红梳通了头发，用红头绳将头发盘在了脑后，回过头去，李伯山都已经弄好了。准备出门。 “都行你能行吗？家里人都吃了吗？” 她起来得太晚了，家里人真的不会在意吗？ “怎么不行？就是没你做的好吃，不过能凑合吃。” “家里人都已经吃过了，不用你管，做好了我给你端进来，在屋里等着就行了。” 李伯山递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出门钻进了对面的灶房里去。 冯艳红刷牙洗脸的时候，还忍不住张望着外面，小心翼翼地听着院子里的动静。 “来吃饭，别看了。” “爸去上班了，妈闲不住带着二爷爷出去遛弯儿了，那边屋里只有老二老三在。” “哦。” 冯艳红这才安下心来，看着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想到了昨天晚上的画面，脸上再次附上了灼热感。 李伯山做的面果然只能凑合吃，算不上不好吃，但也绝对算不上难吃。 不过对于昨天被折腾到精疲力尽的她来说，有这样一碗面，正是时候。 早上本就起来晚了，冯艳红跟李伯山商量了一下，中午主动请缨做顿饭，算是赔不是。 李伯山笑说：“赔什么不是？他们说不让我叫你的，你倒是主动赔起不是来了。” “不过做饭我不拦你，我怕咱妈的拿手好菜让你吃不下饭。” 李伯山接过冯艳红手里的空碗，随手又放回了桌子上，双手环住她的腰肢，下巴搭在了她的肩膀上，眼底一片柔色。 “还有哪里不舒服没有？昨天把你弄疼了，现在还疼不疼？” “不、不疼了、你先起来，让人看到了不好。”冯艳红的脸颊一阵酥麻再次灼烧起来。 “我在自己家，抱我自己的媳妇儿，怕谁看到？” “”不是，这个人昨天晚上明明还很羞涩，怎么今天说话又像是情场老手了？ “大白天的，让你家里两个弟弟看到了怎么办？快放开！” “白天不行，晚上是不是就行了？” 李伯山这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手还不怎老实地在她腰间摩挲。 冯艳红是真的涨红了一张脸，嘴里的那一声应答都不知道是怎能出来的。 没等冯艳红说什么，李伯山先直起了腰，拍了拍她的额头。 “太瘦了，往后还得再多吃些。” “呀！这么香，是艳红做饭了？” 纪淑英和老爷子从外面就蹙着鼻子闻香味儿了，推门进了院子，更是香气扑鼻，令人垂涎。 “妈，嫂子说今天她做饭，我哥在灶房帮忙呢。”李伯青站在门前，厚重的帘子遮挡着身体，探出一颗脑袋。 “知道了，快进去给你二爷爷倒杯茶，我去灶房看看。” “清炖鸡，煲的汤？真想，我得进去看看。”二爷从院子外就皱着鼻子闻，此刻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掀锅盖了。 “二爷爷，妈，你们回来了，那我就把鸡汤倒到后灶去，准备炒菜。” 冯艳红见两人一前一后地进来，连忙推开李伯山朝她伸过来的手，尴尬地笑了笑。 “赶紧给你二爷爷尝尝鸡汤，恨不得给你连锅端了都。” “瞧你这话说的，那我要端锅，肯定也是为了帮忙，被你好像说的成强盗了似的。” 对于两人斗嘴的场面，冯艳红现在已经是见怪不怪了，连忙从碗柜里取出两只碗，给两人各盛了一碗鸡汤。 “刚好暖暖身子，我放了一点点当归，药味儿不是很浓。” 纪淑英捧着碗嗅了嗅，果然有股淡淡的药香味儿。 “当归是个好东西啊，不便宜呢？” “是亲戚从川省寄来的，这个老三能喝？”刚才问过李伯山，他说能用，保险起见还是再问问婆婆比较好。 “能喝，这么好的东西再好不过了。” 这样不补身体的好东西，她想找都还找不到呢！ 这回又沾了儿媳妇儿的福气了。 “那个，不好意思妈，我早上睡过头儿了” “你们新婚，睡过头儿是应该的，放心睡，咱家没那规矩。”纪淑英拍着冯艳红的手安慰道。 冯艳红心里一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上辈子也是当过别人家媳妇儿的人，所见所闻也有不少，但她还真没有听说过哪家的婆婆不给新媳妇儿立规矩的。 上辈子在郑家，别说是睡过了，就是发烧生病，她也得起来给全家人做早饭。 要不然甩脸子的首当其冲就是她那公公 她不愿再想上辈子的事情，可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下意识地拿出来做比较。 不比较还好，这比较起来，才知道她上辈子是蠢的天真，蠢到可怜！ “艳红啊，别多想！妈还是昨天那句话，你原先在家怎么样，现在就还是怎么样。” “放心吃，放心睡，想出去玩儿就让老大带你去，刚刚结婚没必要陪着我们窝在家里，围着锅碗瓢盆儿转。” “老大要是哪里惹到你了，记得跟妈说，妈让他爸揍他！” 第180章 新婚 二 吃过午饭，李伯山拉着还想收碗筷的冯艳红“妈我带艳红出去转转。” “好，你们去，你们去。”纪淑英的笑容似乎有些深意，朝两人挥手挥得格外愉悦。 “刚吃完饭你就拉我出来，这样好吗？” 就算在家，她也不敢吃完饭就拍屁股走人。 “你忘了你手上还有伤了？”伤口是愈合的差不多了，可手上还结着疤，怎么能洗碗。 “往后在家你做了饭就不用洗碗，不做饭也不用你洗碗，有我呢。” “”好家伙，她哪敢这么干？ “家里就这规矩，没人吃闲饭，想吃饭就都得干活儿，老三也一样。” “伯青也干活儿？” “重活儿干不了，轻活儿总能干一些。” “还有个事儿，往后在家里别提老三的病，他心思重，从生病之后，总觉得自己是家里的拖累，咱们要总在他面前提他的病，他会更觉得自己是个废人了。” “我知道，人活的就是口精气神儿。”冯艳红其实挺理解这种心情的，就像她那个时候。 明明确诊前都还是个正常人，确诊之后精神一下子崩塌了，有一阵子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死。 “嗯。” 李伯山牵着她沿着小路走了一阵子，突然停下脚步与她面对面站着。 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眼底柔光一片。 “艳红，谢谢你。” “谢我干啥？我又没干什么。”冯艳红有些不敢直视他的温柔，心里还是发虚的，自己上辈子是真的欠他太多了。 “谢谢你嫁给我，也谢你鼓励我，理解我。” 面对李伯山真挚、热切的目光，冯艳红努力地咽了咽口水，努力地平复着心情，最终还是投入了他的怀抱。 “不用谢我，往后咱们要一直相互鼓励，相互理解，要一起走很长的路。” “嗯，要一起白头到老，一生一世不离不弃。”李伯山满含笑意，眼角儿上翘，露出一丝皎洁补道： “话我可都记住了，往后可别想抛弃我。” “胡说，谁想抛弃你了。” 一天的相处下来，李家人对她都十分的客气，不过大家的这些客气，倒是没有觉得她是个外人，更像是对自己家人的尊重。 不过婆婆，对她似乎是带着几分热忱，除了做饭什么都不许她做，就连倒杯水，都是使着老三给她倒的。 李伯山在给李伯松讲题，一家人又拉着她玩儿牌九。 她哪里玩儿过这东西，上面那些小点点她都还得数一阵子，更别说是能出牌了。 不过好在有老三给她做参谋，不至于让她输得太惨，到了最后，她居然还赢了两把，这可让她太有成就感了。 和李伯山一起回到房间的时候，她脸上都还挂着欣喜的笑意。 “老三只让你赢了两把？” 才赢了两把而已，她居然就高兴成这样，真是容易满足。 “我这样的新手能让我赢两把，已经很不容易了好。” 李伯山笑着摇摇头，没告诉她，老三玩儿牌那是他们家的常胜将军。 “你高兴就好。” “媳妇儿，天黑了” “早就黑了呀。” 冯艳红看了看窗外，冬天黑得早，这都九点多了，早就黑透了。 “媳妇儿～” 李伯山上前拥住她，鼻尖在她耳边蹭了蹭，鼻息弄得她痒痒的。 这一声叫得她心里抓挠，脊背不自觉地绷紧。 “干、干嘛” “媳妇儿～该睡觉了。” 冯艳红脑子嗡嗡作响，她听明白了，可她希望自己没听明白怎么办？ 她甚至有些想逃，可他的手臂紧紧地圈着她的腰，她根本没有办法动弹。 “我、我去洗、洗澡。” “可我等不急了，从白天等到天黑，又从天黑等到现在了。” 李伯山的语气可怜巴巴，冯艳红却拧着他的耳朵问问他还是不是那个高冷矜贵的李伯山了！ “哪有你这样的，昨天那个呃嗯，时间挺长的了，咳咳” 冯艳红这话到了嘴边儿，又觉得说出来不好，舌头上下打了圈儿，差点送到了牙齿下。 “哪有～昨天明明就没有发挥好，媳妇儿～” “昨天吃太快了，没琢磨出味儿～” 救命！ 这 冯艳红紧咬着牙关不肯说话，把红透了的脸深埋在了他的胸口。 “不说话我可当你答应了。” “哎！没” 李伯山的动作比冯艳红的嘴还要快，一把将人扛起来。 “放我下来，你这人怎么能这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以前跟现在怎么能一样，咋现在是持证上岗，合理合法。” “” “媳妇儿，乖～就一会儿”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什么就一会儿！ 骗子！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还会骗人？ 看着挺瘦的一个人，哪来那么大的力气 “媳妇儿？” “哼！”不想动，也没力气骂他。 听到他喉咙滚动的声音，冯艳红浑身都颤。 “真累了？” 屁话！能不累吗？ 见她不说话，李伯山意犹未尽地砸了砸嘴“那算了，我去烧水。” 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冯艳红才松一口气。 明明昨天还什么都不会的人，今天怎么就数量得像是熟练工了呢？ 难道这事儿还真有无师自通的？ 不过他的身材是真的好，腰上紧实、后背精壮手感真不赖 妈呀！ 她好像也不正经了，可她明明不是个重色的。 “媳妇儿，锅里有热水，我抱你过去。”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一大家子在一个院子里，要被看到了像什么话。 “他们都已经睡了，穿上你还得脱，多麻烦。用毛毯裹着，肯定不冷，水我都兑好了。” 李伯山用毯子将她裹得像个粽子，脚步极快，还真没有让她感受到冷意。 “快出去！” 冯艳红挣扎出来的双手，提着毯子，咬着唇羞红了脸，连忙赶人。 “我在门前等，你把毯子递出来。” “好，你快出去。” 还好他没执意要留下，要不然她干脆找地缝钻了算了。 第181章 回娘家 第二天清早。 “媳妇儿，醒醒，咱今天得回娘家。” “嗯？嗯！” 连着两天晚睡，她今天的生物钟就彻底失效了。 眼皮很重，自己是想清醒的，可怎么也醒不过来。 “那你再睡会儿，我去收拾收拾。” 李伯山走了之后，冯艳红又自我斗争了好一阵子，终于睁开了眼。 难怪那么多人喜欢睡懒觉，睡到自然醒的感觉要比这样好太多了。 李家的早饭比起她家，要简单得多，大多数时间都是面条儿。 而且之前他家是很少吃早饭的，现在是因为二爷爷在，老人家几十年如一日，早上都要吃早饭，李家才将早饭做了起来。 “艳红，你可别嫌弃，我这手艺比起你妈妈，那是差太远了，快马加鞭这辈子恐怕也赶不上了，凑合吃点儿，晚上让老大蒸一锅馒头，明天早起就有的吃了。” 纪淑英太清楚自己的做饭水平了，也不怪老爷子总嫌弃她的厨艺。 “妈，这样也挺好的，不差啥。我晚上回来炒点儿酱，吃面夹馒头都可以，这样也就省事儿了。” 吃着人家的饭，就不能嫌难吃，再说这也不是难吃，只是比起她家的饭差了些而已。 要说她这嘴巴，也就是在家的时候被惯坏的，要是上辈子没吃过什么苦的自己，说不定这碗面还真不一定能吃得下去。 回娘家要早回，去的时候也要早去，两人吃过早饭，一点儿也没耽搁，提着回门礼就赶了回去。 进门的时候，冯泰周正蹲在屋檐底下拔鸡毛，白绣也带着围裙，这是早早就要把午饭准备起来了。 “妈，我帮您。” “别、别沾手，你们两个先进去。”白绣决绝了冯艳红伸出来的手，推着两人进去。 冯艳军掀了帘子出来，见到两人连忙上前去迎。 两人进了家门，热茶早就准备好了，冯艳军急忙又从柜子里取出一盘瓜子花生，又抓出来一把糖果。 看着冯艳军忙碌的身影，冯艳红的心里突然泛起了酸涩，明明才只隔了一天，她再回到家的时候，却像是客人了。 “你别忙了，去帮爸妈。我又不是什么外人，不用招待。” 冯艳军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脑袋“行，那姐、姐夫，你俩先坐着，我去帮忙。” 李伯山陪着冯艳红坐了一阵子，也跟了出去，在灶房里抢下了一份烧火的活儿。 冯艳红想上手帮忙，家里人却怎么都不肯，无奈之下，只能站在门前看着他们忙碌。 忙活得差不多了，白绣才把她叫到了一边“伯山对你好不好？” “挺好的。”应该算是非常好了。 “家里人都相处得还好？” “很好，李家人都挺好的，您别担心。” 白绣点了点头，像是悬着的心放下了。 “你们新婚，两个人年纪都小，房里头的事情你也不能任由他胡闹，得节制一些晓得不。” 冯艳红愣了愣，明白过来老妈说的是啥，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别光顾着脸红，妈妈说的都是为了你好，记得哈！不能由着他胡来。” “往后的日子还长，要晓得细水长流。” 冯艳红重重地点了点头，小声道：“知、知道了。” “你那个店你打算怎么办？”白绣虽然不反对女儿做自己的事情，但她还是觉得女孩子结了婚，还是要以家庭为重的好。 “继续开着呀，他要去上学的，等他去京城了，我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呗。” 钱还是要挣的，她还指望着这两年多挣些钱，攒出几套房子来呢。 “你不打算跟伯山去京城么？那可不行，你们刚刚结婚就分开，那哪里能行？” 难道伯山没跟她说？还是没商量好？ “他又不是不回来了，再说我就算跟去了，一周也就只能见一面，而且到了京城，我没工作，没收入，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养家？” “京城的花销可不比银城，压力太大了！” 冯艳红摇了摇头，她手里的那点儿钱在银城还能开的小店，到了京城她那点儿钱恐怕连房租都出不起。 那边的情况，饮食习惯她都不了解，开店的事情，她不太敢想。 “只要手艺在，在哪里开店还不是一样的。” “你得清楚，店没了，还能再有，男人要是跑了，你还能再找到这么优秀的么？” 白绣见她倔强的样子，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情，感情之前跟她说的话，都白说了！ “妈，哪有那么您怎么能把事情上升到那么高的高度呢？伯山哥他不是那样的人。” 冯艳红有些无奈，她老妈的这个理论，简直就是没谁了。 “你还别不当回事，现在这个年代可不比我们那个时候，现在离婚还不就是开张证明，就能办的事情。” “”冯艳红坐在床沿上，肩膀挎了又挎，无奈的垂下了头。 “男人，你守在身边都未必能看的住，更何况你远在千里？他要是真的干了啥，你后悔都来不及我给你讲！” “跟那边商量一下看嘛，妈妈觉得你最好还是跟他一起去，才最好。” 冯艳红并没有打算跟她老妈这里硬碰硬，毕竟去与不去，都还是她和李伯山的事情，他们俩要是能统一战线，家里人再说什么他们也可以不受影响。 白绣絮絮叨叨的嘱咐她了许多，不过大体上就两个中心思想，一是要跟着李伯山去京城，二是早点儿要孩子。 孩子的事情她之前也考虑过，但她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医生说她没问题，但她上辈子为什么一直没有怀孕的事情，还是没有一个能解释通的理由。 冯泰周也跟李伯山说了好一阵子的话，冯艳红出来之后，两人才若无其事的去各忙各的。 中午饭过后，一家人把两人送到了家门前，白绣依旧是一副眼含热泪的样子。 “妈，咱们两家离的不远，你什么时候想艳红了，我就陪她过来，或者您来看我们都成。” “好！有你这句好就好。” 第182章 道歉 “爸都跟你说什么了？” 她刚才可看到，他们两人的神情都不怎么轻松呢。 “没什么，爸说我要是敢对你不好，他带着艳军来揍我。”李伯山眉眼带笑，毫不在意那些话。 冯艳红撇了一眼他那满不在乎开玩笑的样子，也没再说什么。 “妈让我跟你去京城，这事儿你怎么想？” “”李伯山沉默了半晌，直到冯艳红再次回头看向他。 “艳红，让你跟我去京城这主意其实是我出的” 房子就那么大点儿，她跟丈母娘在里面说的什么其实他也能听到个七七八八。 她不想去，他知道，毕竟她的家在这里，生意也在这里，所以他婚前没敢跟她提，就怕她再改变了主意，不肯跟他结婚了。 “妈问我有什么打算我就说了，艳红，我” “你先别说话！” 冯艳红紧盯着他的脸颊，她这脑子有点儿嗡嗡，她好像想到什么了。 “所以说你早就跟我妈说了，但到现在也没跟我说一句？” “嗯。”李伯山老实应答。 “为什么？” 她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不是为什么想要让她去京城，而是为什么要选择瞒着她。 “说实话？” “对！说实话！” “我怕你反悔” 冯艳红听到这个答案，突然就晃了神。 他说他怕她反悔，她当然知道那个反悔是什么意思，他那是没有安全感。 但没有安全感，也不会可以瞒着她做决定，瞒她到现在的理由和借口不是吗？ “艳红” “你让我想想，我想想” 突然出现在她脑海里的事情有很多，母亲的病，还有艳军的那场车祸，都是她最想改变的事情，这也就是她从来没有打算跟李伯山去京城的原因。 但现在 一进门纪淑英就察觉出两人的气氛不太一样了，冯艳红有些恍惚地跟她打了招呼就回了新房里。 纪淑英看着满脸就要身无可恋的老大，恨铁不成钢地朝着后背打了一把，揪着他回了老屋问他怎么回事。 “你到现在才跟人家商量啊？！你脑子装的什么？” “你你这是觉得生米煮成熟饭了，人家拿你没办法了是不是？你这种事情怎么能拖到现在才说呢？” “啧～这事儿也怪我和你爸，你爸说你自己心里有数儿让我少管，我还真就没管，没问，也没说！” 纪淑英戳着李伯山的脑袋，牙都咬得咯吱作响，最终叹了口气道：“真是拿你们没办法，一个个都是来讨债的！” “艳红怎么说？” “她、她说她要想一想” 纪淑英点了点头，既然说要想一想，那就还有的商量。 “回去看看你媳妇儿，哄着点儿，别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多说点儿好听的。” “嗯。”李伯山蔫头耷脑地出了屋子。 纪淑英眉心紧蹙，这事儿还是得她来解决。 “妈，这事儿好解决，你把你前两天犯愁的事儿跟大嫂说说不就成了。” 李伯青擦拭着手里的口琴，眼里透着皎洁。 “这能行？” “能行。”李伯青没再抬头，专心擦拭着他的口琴。 李伯山进屋，冯艳红已经把床单被套拆了下来，抱着塞进了大盆里，从墙角儿的大枣木箱子里取出了一套新的。 “我来，我去洗。”李伯山帮她铺好床，夺过她手里的大盆。 “你早上不是没睡够吗？再睡个回笼觉，我等会儿叫你。” 冯艳红躺在床上，哪里能睡得着，她不是很有本事的人，一辈子都只想着安稳，富足就行了。 其实想一想她也能明白李伯山的想法，他们毕竟是新婚，家里人自然希望他们能守在一起。 而且她不能拿上辈子的他跟现在的他比，心智和阅历都差得远着呢。 可她如果去了京城，真的能在那里立足吗？ 她不是个能闲得住的性子，更不想坐在家里等着他来养。 听到李伯山进来，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她暂时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李伯山放轻了脚步，慢慢的挪到了床的另外一侧，动作很轻的直到他侧身环住她的腰，她才不由自主的抖动了一下身体。 “艳红，对不起，别生气好不好？” 冯艳红此刻恨不得屏住呼吸，他知道她没睡着？ “我就是舍不得离开你那么久，你要真的不想去” “那就不去好了” 她在听到他的道歉时，心就像是被什么撞了似的，之后再听到他那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时，心脏就彻底被一张无形的大手给拧住了，生疼。 她不需要他道歉，但他的道歉，也让她下了决定。 冯艳红没睁开眼睛，默默地转身往他的怀里钻了钻，两人静静的谁也没有再说话。 时间不长，冯艳红就彻底睡着了，睡得还很沉，两人相拥着一直睡到了傍晚才悠悠醒来。 是被队上的大喇叭声吵醒的，通知本场职工要到队上的大会议室去开会。 两人揉着眼睛，认真听了两耳朵，才起身。 他俩现在都不是职工，用不着去，但他们俩也得起来忙活晚饭了。 “明天我得去趟店里，你跟我一起去吗？” 李伯山想也没想地答道：“去。” “纪主任在家吗？队长让我来叫您过去开会。” “哎，好嘞，马上来。”纪淑英从灶房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子。 将锅铲子递给了李伯山，伸手着急忙慌地解下围裙“屋里的锅上玉米碴子粥已经煮差不多了，菜也切好了，饼只烙了一张，你俩看着弄一下，我出去一趟。” 说着把围裙也塞给了李伯山，拍了拍身上，急匆匆的就出了门。 冯艳红接过围裙，进厨房看到盆里装着的东西愣住了。 这这是该叫土豆条儿还是该叫土豆儿丝儿？ 比她小拇指也细不了多少了？能熟吗？ 李伯山搓了搓自己的后脖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妈的刀工实在呵呵要不我再切一切，能好些。” “不用了，我来，你烙饼。” 从后半间取出了半瓶西红柿酱和一瓶辣椒酱，又从外面的缸里取一小块冻得很瓷实的五花肉，泡在了水里。 她在案板上改刀把条改切成了丁儿，大葱切段等李伯山烙好了饼，肉也化开切好了。 五花肉炼油放了点儿花椒、香叶、八角炸香之后捞出来，葱末儿、半瓶西红柿酱，半瓶辣椒酱，炒出香味之后，倒入土豆丁稍微翻炒一下，放水炖十来分钟，放盐稍微调一下味儿，香气就扑起来了。 还没等到出锅，二爷爷带着李伯青就已经站在院子里往灶房张望了。 大半盆的土豆要不是她放得咸了点儿，恐怕都不够吃。 她现在算是知道什么叫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了。 原来不是只有冯艳军吃起东西来狼吞虎咽，一大锅的碴子粥，尖尖一盆白饼，要不是因为爸妈都还没回来，他们三兄弟恐怕一点儿也剩不下！ 二爷爷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道： “呦，吃太多了，谁陪我去消消食儿，遛弯儿？” “我！” “我也去！” 老二老三都要去，那肯定轮不到李伯山这个老大了。 第183章 揽责 “老大，你去把碗洗了，我跟艳红说几句话。” 纪淑英虽然退了休，但现在依旧是从前的风风火火，刚坐下还没端起碗，就把李伯山支出去了。 “老大惹你生气了？” “没有” 冯艳红的嘴都没张开，就又被纪淑英给制止了。 “别替他打掩护，他那小心思我还能不知道？” “哎老大虽然是藏了点儿小心思，但就算他没这心思，妈也得求你。” 冯艳红整个人都支棱起来了，根本没反应过来，婆婆这态度怎么转变这么快。 一副惆怅的样子，这是家里还有什么难事儿？ “家里老二马上要高考了，你公公那里整天忙得不可开交，肯定是顾不上的。” “老三那病，离不开药，我还是准备让他到京城去，二爷年纪也大了，身边总得有个能顶得住事儿的人。可这样的话，两边儿就都离不开人，分身乏术啊！” 冯艳红听明白了，这话还是想让她去京城。 婆婆是不想让她把事情都怪罪在李伯山身上，所以往自己身上揽呢。 “你跟老大新婚，到他开学，满打满算的也不到一个月，新婚就分居，往后两个人恐怕也会生疏。” “就当妈求你了” “妈，咱们都是一家人，没什么求不求的，我去就是了。” “原本您不说我也是决定要去的，您现在这么说了，那我就更要去了。” 原本她明天就是想去看看能不能把店兑出去，她没说，就是想给李伯山吃点儿教训。 “我今天生气也不是因为去京城的事情，是因为他早就跟我妈商量过了，却瞒着我。” “您先别跟他说，先让他着急两天。” “好，好！”纪淑英很爽快地答应了，笑得和蔼可亲里又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妈知道你是舍不得你那个店，你看这样行不行？” “你到京城那边开店，妈给你出钱，你只管去选地方儿，房租，还有什么锅碗瓢盆儿之类的，妈都给你出。” “不用” “这钱妈出，但店还是你的店，跟家里他们几个兄弟都没有关系。” “妈真不用，我自己还有些积蓄的。” 她哪能要婆婆的钱开店。 “一家人，你跟妈客气啥，过两天妈就给你取钱去。” 即使冯艳红见过自家婆婆的豪横，现在也依旧眉心在跳，这口气 她现在甚至在怀疑，李家的老宅里是不是有金山银海了。 要不然在进京城之前，盖房子都还欠着钱，老三治病都还借着钱。 怎么去了趟京城之后，就一下子阔绰起来了。 原本她就觉得，他们结婚办得有些奢侈了，酒席的规格都是按照城里的标准来的，算是农场里的头一份儿了。 好在是有李伯山这个大学生的名头在外面顶着，要不然说不准早就有人怀疑起来了呢。 “哦，这事儿你可别到外面去说，最好连老大都别说。” “财不外露，家里就你知道就行了。” 冯艳红抬起眸子，惊讶万分，这种事情婆婆都不告诉家里几个孩子的吗？ 那往后老二老三要是多想怎么办？ 这算不算是偏心？ “家里有钱的事情，除了我跟你爸，也就只有你知道了。” 冯艳红更加难以置信了，转念想了想，之前婆婆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 “我和你爸，我们俩的意见统一，男孩子容易浮躁，还是晚些让他们知道家里的情况会比较好。” “你不一样，你这孩子稳重，做了大半年生意了，其中的道理也知道一些，再说往后你也是得当家的，这些事情就不瞒着你了。” ？ 她当家？ 她能当家？ 冯艳红心里被说得突突的。 别人家的婆婆都是处处防着儿媳妇儿，恨不得让自家儿子当家，怎么到了李家这里，就反过来了？ 冯艳红回到屋里的时候，李伯山已经在看书了。 “妈都跟你说什么了？没说让你为难的话？” “没有，农场年后要分配工作，妈问我要不要报名。” 冯艳红态度有些冷清，挑了她们婆媳谈话里最不重要的一件事情说给他听。 “哦” 她这明显就是说谎了，是有什么事情不想让他知道的？ 还是生他气，故意不告诉他？ “艳红” “累了，今天早早睡？” 冯艳红装作丝毫不知道他想说什么的样子，打断他的话，揉了揉中午睡得有些落枕的脖子。 “好、好” 冯艳红一整天，都没怎么主动跟李伯山说话，态度算不上不好，但也算不上好。 李伯山这一天憋闷得很，心里也怕，她这是真生气了，怎么办？ “帮我跟菜摊上的赵姐，还有对面那个肉铺结下账，这是单子，这是钱。” 李伯山看着冯艳红手里的单子和钱，心里五味杂陈，这是又要把他支走 “好。” “巧珍怎么不在？”冯艳红来了有一会儿了，跟张云都算完了账也不见她来。 “她有事儿出去了。”张云抿着嘴角儿，语气有些无奈，又有些不好意思。 冯艳红没说什么点了点头，没再问。 “我这店打算兑出去，你愿不愿意接？” “啊？这个店干得好好的为什么”张云很吃惊。 “我准备跟我丈夫去京城，这店肯定就没有办法干了。”冯艳红直截了当地告诉了张云。 “我愿意接，可我手上没那么多钱。旁边的拉面店上个月兑出去还收了一千块钱呢。你这个店位置好，还宽敞，怎么也得一千五，我没有那么多钱。” 冯艳红笑笑，她倒是一如既往的实在。 “不用那么多，你给我五百就行，含了半年的房租这你知道，其他的也就是这些锅碗瓢盆儿了，不值什么钱。” “要是五百都不够，那就先欠着，等啥时候有了再给都行。” 张云她信得过，把店交到她手里，她也能放心，不至于去赚那转让费。 “这怎么行？！你这店一个月赚都赚一千左右，才收五百，那不等于白给了我？” “有什么不行的，我又不指望那点儿转让挣钱，就这么定了。” “回头我带你去把手续变更了，这店从今天开始就是你的了。” 上辈子张云就想开店，到后来开没开成，她不知道，这辈子就当她提前给张云圆梦了。 第184章 认识到错误了没有 李伯山去结账的时候，赵姐一个劲儿地在夸赞冯艳红能干，人漂亮，又聪明。 李伯山耐心客套地附和着，却始终有些心不在焉。 实话说，这要是道数学题，他可能分分钟就能解开，可她生气了 她脾气大，这次没赶他走人，都算是她给他面子了。 从昨天下午起，他的这颗心就在嗓子眼儿提着，一直到现在了。 他该怎么赔礼道歉？ 他昨天的话，她到底听没听到？ “艳红是个好姑娘，你可得好好对人家。” “谢谢赵姐，我会的。” 李伯山跟人礼貌的再见之后，又去了肉铺，时不时的还朝着店里的方向看。 冯艳红和张云两个人，达成一致立刻就到管理办公室去做了手续，营业执照的变更，两人约了明天早上去。 再回来的时候，李伯山已经把刚才两人剩下的菜摘完了。 郑巧珍才哼着歌儿，背着小皮包进了店。 看到冯艳红和李伯山之后，肩膀抖了抖连忙解释道：“艳红姐，我今天实在是有点儿事儿，我跟张云请假了。” “没事儿，往后请假的事儿还是跟张云商量，不用跟我说。” 冯艳红今天似乎格外的高兴，对她的态度也不像之前那样冷清了，但郑巧珍还是不放心，更不敢大意，神情紧张得很。 “这个店以后张云就是老板了，巧珍跟着张老板好好干。” 冯艳红怎么会没看出来她是心虚了，只是现在店已经是张云的了，她似乎没有什么立场了。 “啊？哦！好我去洗菜，我去洗菜。” 郑巧珍也不知道听没听清楚冯艳红的话，张皇失措地应了声，端着桌面上的盆子进了厨房。 “往后帮手还是要找得力的，巧珍不太适合干这个，你自己心里得有个数儿。” 冯艳红声音没有刻意地压低，转头站在帘子后面的郑巧珍正好听到了她的话。 下意识的咬住了嘴唇，捏紧了衣角儿，眼泪咕噜噜地就在眼眶了打起了转。 吃惊的还有李伯山，他站在冯艳红的身边，脊背都瞬间绷直了。 艳红的意思是她把店给别人了，那她这是准备跟他一起去京城了吗？ 冯艳红看到了帘子后面的那双小皮鞋，心里也很清楚郑巧珍听到了，她这话其实说给郑巧珍的成分更过一些。 也算是一种警告，希望她自己能够拎得清，别总让人为难。 “我今天就先走了，明天早上九点半咱们在前面路口见。” “好，谢谢你艳红姐，真的太感谢你了。”张云觉得自己说感谢都太轻飘了。 “艳红，你你真就把店兑出去了？那你” 李伯山紧跟着冯艳红出了市场，快步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那你还生我的气不？” “生啊！怎么不生气？” 冯艳红扒拉掉他的手，站在原地瞥着他，气鼓鼓的样子就像是很生气的样子。 “对不起，我错了，媳妇儿原谅我这一回？” 李伯山语气放软，往前凑了凑，再次握住她的手。 “一点儿诚意都没有！错哪儿了？”冯艳红白了他一眼，这次倒是没再把他的手推掉。 “我不该自私地只想我自己，不该不在乎你的感受” 他倒是认认真真地做起了检讨，可这几条儿都不是至关重要的。 “李伯山！你好好反省！这些是重点吗？” “媳妇儿，别恼，你让我再好好反思反思，我回家给你好好赔不是好不好？” “哼！” “要不您先给个提示，让我再好好想想？” 见他贫嘴，冯艳红怒气冲冲地用一根指头戳他的胸膛，隔着厚厚的棉衣，戳到底才肯罢休。 “有事儿不跟我商量，倒是先跟我妈商量起来了！” “我妈跟我说了两回，我都还傻傻的不清楚情况！” “你这是不尊重我这么简单？” “你这是不信任我！” “是根本没把我当一家人！” “哎呦~”手指头戳痛了。 冯艳红的一声哎呦，让李伯山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了，连忙低下头去查看。 “我看看，下回别戳了，要戳也不能只用一根手指头，疼不疼？” “啧～别打岔！认识到错误了没有！” 冯艳红任由他给自己揉着手指，十分严厉地看着他。 “认识到了，往后我保证有什么事情，先跟你商量！绝对不自作主张，绝对不会先去跟别人商量，保证第一时间告诉你，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哎？那我妈也不算是别人啊！” “是是是，岳母大人不算是别人，反正往后无论什么事情，我得先跟我媳妇儿报备，你说能行就能行，你说不行就不行，好不好？” “也不用事事都报备，你的事情我又不懂，关于咱家的，关于我的你必须跟我商量。” “好，那媳妇儿是原谅我了呗？我真的已经深刻认识我的错误，并积极改正，求媳妇儿原谅我成不成？” “既然态度这么诚恳，那就勉强原谅你一回！下不为例！” 冯艳红抿着嘴不敢露出笑意，生怕自己漏了陷儿。 “好嘞！”李伯山却是毫无负担地笑起来。 “咱现在去哪？回家还是逛街？” “我要吃羊蹄儿，后边儿路口那家，不知道开门了没有呢。” 这还不到中午，恐怕开门儿也没有。 “咱们先去看看，要是没开门咱们就先去逛街，下午咱再买。” “好！” 两人话说开了，还能有什么事儿，和好如初手挽手的到后街路口去。 羊蹄都还没下锅，两人只能按照李伯山的计划来了，不过没去逛街，而是去批发市场找艳军了。 冯艳军在忙着配货，两人又找到了他的仓库。 两人还没都到跟前儿，冯艳军就眼尖地看到了两人。 “姐，姐夫？你们俩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啊，忙吗？”冯艳红往里面张望了一眼，仓库里有两三个人再忙，也难怪艳军能站在外面清闲了。 “不忙，雇了两个临时工，建国也来给我帮忙了。” 冯艳军左右看了会儿，他这门前连张像样的凳子都没有，明天得弄两个凳子来。 “陈建国？” 他们这批人里，叫什么建国、建宁、建银的人多了去了，但跟冯艳军关系好的好像也就是一个陈建国。 “嗯，砖厂最近不是停工了嘛，他来帮我几个月。” “哦，哦，雇人也多长个心眼儿，把东西看好，数量要记清。” 冯艳红没有多问，提醒了一句。 “那你去忙，我和你姐夫就先走了。” 原本是想约冯艳军一起吃中午饭的，现在看来不行了，那他们就不打扰他忙了。 第185章 避祸 “呦！这是怎么了？” “是啊，怎么来了这么多当兵的？还这么些车。” 回农场的公交车还没到十字路口就走不动了，前面好些人拦着武警的大卡车，有人撕心裂肺的喊，有人哭得几乎瘫倒在了路边 冯艳红往外探头看了一眼，就被李伯山按了回来。 “不关咱们的事，别看。” “那咱们怎么办？” 这眼看着就进场部了，被堵在这里是下去还是继续等着？ “先等着，看看情况再说。” 李伯山镇定自若地将冯艳红圈在怀里，公交车上好热闹的人也不少，一个个都探着脑袋往前面看。 “冬梅啊，你家小四儿也被他们抓走了啊！” “啊？！” 两人身后的女人惊叫了一声，愣了好一阵。 “真的假的？顺姐你可别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你瞧瞧都是咱们队上的，赶紧下来。” 两个人女人对话几句，那女人一下子着急了，不管不顾地朝着车门挤。 “师傅哎，开门下车！” “没到站呢！” “我要下车！快开门！” 女人的声音明显是有些失控了，十分用力地拍打着车门，司机师傅无奈之下只好，打开了车门。 车门一开，不光女人下了车，许多家在附近的，也提着东西下了车。 紧跟着之前还在观望的人，也紧跟着下了车，原本挤得满满当当的车就空了大半。 “这都什么事儿啊！你们怎么能随便抓人呢！今天不放人，我们就不让你们走！” 车门大开，底下的吵闹声听得尤为清晰，李伯山眉心发紧，他本能地认为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咱们也下车，绕过去，早些回家。” “好。”她本来就没有那么强的好奇心，也没有看热闹的习惯，能早些回家自然是好的。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这事儿还真不少。你说这些年轻孩子，一个个都怎么这么不懂事儿，竟让爹妈操心。” “可不是嘛，前几天派出所就到处排查抓人开着，这是又怎么了，听说这次一下带走了十好几个。” “城里的武警官兵来抓人，那肯定不会是小事儿。” 两人就算是绕路走，也不少听到议论声，毕竟这种大事儿，在农场里够人消遣好一阵子了。 李伯山带着冯艳红骑车路过派出所的时候，远不远的就看到派出所也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爸没事儿？你要不要进去看看？”冯艳红有些担心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我先送你回去。”现在情况不明，他不能让艳红留在这里。 李伯山再赶回来的时候，派出所已经没有闹事儿的人群了。 李忠端着水杯子，站在派出所门前，像是想什么出了神。 “爸，今天这是怎么了？” “哦，你来了，进办公室说。”李忠依旧神情淡然，说完咕咚咕咚地喝完了杯子里的水。 “现在的情况我们也不太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上面只通知我们配合抓人，并没有说是怎么一回事儿，一丝风都没透。” “我估么着，还是上次的事情，吕国栋估计是还交代了些别的。” 李伯山眉心紧锁，上次的事情的确不简单，而且还跑了两个嫌疑犯，从交给公安部之后，进展就一直不顺利。 只是连派出所都不透露风声，是不是有点儿过了？ 没根没据的就抓人，让派出所怎么跟民众交代？ “明天叫了我和所长去城里开会，估计也就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是想，你这两天就先带着艳红到城里去住两天。” 这是怕艳红受这件事的影响，也怕那些人来找艳红的麻烦。 “那这事儿要跟艳红怎么讲？” “能不说，就先不说，事情还没弄清楚，告诉她也是给她心里平添负担。” “行，知道了。”依照艳红的性子，肯定是要问的，想瞒着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晚上李忠回家的时候神情凝重，饭都没顾得上吃，就把李伯山叫走了。 家里人也都知道了今天的事情，几个队上都有年轻人被抓走，原因还都说得含糊其辞，只说是让配合调查。 “有些消息了，说是吕国栋交代了好些事情，主使都是那个叫余盛的，药也是余盛从别处弄来的，不仅是有迷奸妇女的事情，可能还牵扯了命案。” “只是现在余盛还没有归案，案子想要往下查就只能从吕国栋交代的这些人身上入手。” “事情不小而且这两天消息还不能走漏，只能先把艳红的那件案子放在明面上。” “一个吕家就已经闹成那样了，明天恐怕会更乱，我找厂里借了车，你现在就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带着艳红和老三走。” “可我们走了，家里怎么办？我们走了他们也未必就不闹了。” 李伯山的神情绷得更紧了，他知道事态不会那么简单，但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严重。 “其余的事情不用你管，只要看顾好你媳妇儿和你三弟就行了。” “那二爷爷” “放心，你二爷爷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会怕这点儿小事儿？” “等会儿我会跟他说，实在不行，我明天就让人把他们也送到城里去。” 艳红毕竟是女孩子，年纪还小又刚刚结婚，真是敏感的时候，万一受不住，后面的事情他也不敢想。 老三的身子本来就弱，更不能生气，他想了想，把他送出去，还是更保险一点。 李忠又嘱咐了几句，看了看时间就让李伯山赶紧行动了。 “怎么突然就要进城？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从老屋出来，她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是避祸，别多问了，回头我再跟你解释。” “避、避祸？”冯艳红愣了愣。 “那家里” “家里放心，岳父岳母那边我爸也会去安排的，你放心。” 冯艳红心里虽然有疑惑，但也忍耐着闭上了嘴，公公和丈夫都说没事儿，那肯定就不会有什么事儿。 她现在能做的，也就是尽量配合，不是添乱。 第186章 晟哥朋友多路子广 天早就黑了，这个时间段就连旅馆都不好找，三人只能暂时回到她和冯艳军租的房子里，凑合一晚上，明天再做打算。 “姐？你们怎么这么晚过来？伯青也来了啊，你们这是” 冯艳红看了看站在冯艳军身边的陈建国，笑了笑“等会儿跟你解释，我们今天恐怕要在这里将就一晚了。” “也别将就，你们住这里，我带建国出去凑合一晚，咱们明天再想其他办法。” 这肯定是遇到什么事儿了，五个人在这两间小房里肯定是没法儿凑合的。 “这大冷天儿的，你们能到哪里去凑合？”冯艳红担忧道。 “这个你就别管了，冻不着我们。” 他知道晟哥那里有套新楼房，他原本也是准备年后就租下来的，现在看来计划得提前了。 能让他姐夫，半夜带着姐姐和伯青出来的事情，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更不是小事儿。 估计住也不是住一两天，晟哥那里离这里也不远，他们相互还能有个照应。 冯艳军带他们进屋儿，帮着三人收拾收拾就准备带陈建国出门，想了又想开口道：“姐夫，你陪我出去买点儿东西。” “好。”李伯山点头。 “建国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马上回来。” “你真有地方儿去？”没等冯艳军说话，李伯山先问道。 “有，原本准备年后就换房子的，现在提前一个月也没关系。” “家里是遇到什么事儿了？怎么这个时候带我姐过来？” 冯艳军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李伯山倒是放下了几分心。 “是遇到了点儿麻烦事儿，不过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具体情况还没弄清楚，也不方便跟你透露太多。” “又是吕家？！”冯艳军拧着眉，气愤道。 猜一猜最近遇到的事情，也就那么一件，吕家一直也没死心，他家来找事儿的几率很大！ “不是。” 李伯山的否认，让冯艳军猝不及防的愕然。 “但还是那件事儿，只有其余两人尽快落网，这事儿才能有个结果出来，要不然吕国栋的案子也没办法那么快定罪。” 冯艳军沉默了，也没有继续再追问，他虽然在这方面等的不多，但也明白，不能尽快定罪，就意味着这案子还没有办法结案。 没有公家的结案，农场那屁大点儿地方里就会说什么的都有。 “我妈说你要带我姐去京城？什么时候走？” 李伯山一五一十地答道：“过不了十五，初十左右就得走，得看票能定到哪一天的。” 冯艳军点了点头“去外面也好，大城市比咱们这里要更能容人。” 冯艳军到王晟家门口的时候，王晟带着一身酒气，站在楼下哇哇地吐。 被冯艳军扶着上了楼，喝了一大杯水才看到冯艳军还带了东西。 指着他脚边儿的行李问道：“大晚上的这是干、干什么呢？” “晟哥之前不是说有套空房子能租给我吗？我今天就定下来行不行？” “能是能，但就算你今天晚上租，今晚也住不进去，那边什么都没有。” “先、先在我这里凑合一晚，明天、明天我带你去看房。” 原本那套房就一直空着呢，冯艳军也不是外人，租给他没什么不可以的。 “那就麻烦晟哥了。”冯艳军看着乱哄哄的两居室，深吸一口气道。 “你姐呢？是不是你姐那里遇到什么困难了？” 冯艳军倒是司空见惯了，不过他身后的陈建国却没那么淡定了。 大家都是一个队上的，关于这个男人和冯艳红的事情真真假假的他也听了些。 可这个男人居然这样明目张胆，丝毫不避讳地问冯艳军 难道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冯家脚踏两只船？ “我姐能遇到什么困难，没有的事儿。那屋儿我们就自己动手收拾了，您要困就先睡，不用招待我们。” 他不是第一次来，乱成这样，也都是他的意料之中。 陈建国听了冯艳军的话，又立刻否定了自己刚才的想法。 “嗯。”王晟点了点头，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回了自己的房间。 半夜冯艳军睡不着，从次卧出来，站在阳台上发呆。 王晟酒醒了大半，出来喝水看到冯艳军的背影吓了一大跳。 “谁！” “晟哥，吓到你了？是我！”冯艳军呲着牙连忙打开了阳台的灯。 “半夜站在那里，你小子是想吓死谁！” “老子尿都让你吓没了！” 王晟呲牙咧嘴地钻进厨房，灯都没开就从水龙头接了一杯凉水就要喝。 “晟哥，有凉白开别喝，自来水。” 冯艳军一脸歉意地跟了过来，夺过了他手里的杯子。 “不是我说您，这么大人了，不能这点儿常识都没有？喝自来水会拉肚子的。” “这还不都怪你，你说你要是肯撮合我跟你姐，我至于过得这么惨？” 冯艳军是撇了撇嘴“嘚～您算我没说好不好？” “你姐那事儿我听说了，人抓到了没有？” 今天酒桌上有个市公安局的小领导，事情现在闹得挺大的。 “只抓到了一个，还有两个没抓住呢！”他正为这事儿愁着呢。 原本这事儿对他姐的影响就不小，现在因为这事儿害他姐连家都回不来。 他是恨不得现在立刻就把人抓到的，可他也没有那本事，只能等着公安局的消息。 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想办法弄到那两个家伙儿的照片儿，我想想办法。” 王晟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摸出来了半包烟，给自己点了一支。 “晟哥你有办法找到那两个人？！”冯艳军惊讶又惊喜。 “你晟哥别的不多，就朋友多，路子广，打听打听总没坏处。” 他这些年可不是白混的，找两个人的事情，还难不倒他。 “嘿嘿我知道晟哥本事大，谢谢晟哥，麻烦你了！” “回头我请你吃饭！”冯艳军满心欢喜。 “用不着，你晟哥不差你一顿饭，你小子要是有良心的话，把上次那饼卷菜再给我做一回，配个南瓜粥最好。” 还别说，这小子随了他姐，手艺还是可以的。 “没问题！”冯艳军答应得爽快到不能再爽快。 “赶紧滚去睡觉！臭小子！” 第187章 劝解 果然不出李忠所料，第二天清早他家门前就被围了。 都是向冯艳红讨说法，还有控诉冯艳红不分青红皂白诬告的，甚至还有骂得很是难听。 李忠开门出来，周围人立刻又鸦雀无声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 一群人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打头的薛冬梅也缩了缩肩膀道： “李连长，我们知道你是派出所的人，但你不能公报私仇，利用那件事儿胡乱抓人啊！我们今天就是来要个说法的，你们凭什么抓人！” 李忠面不改色地站在门前“你说我公报私仇？” “那你说说，我们有什么仇？” 薛冬梅自然说不出什么所以然，两家平时就没什么交集，哪里谈得上有仇？ “昨天我已经跟你们说清楚了，这人并不算是抓，市里公安局只是说配合调查。” “被抓也是因为他们拒不配合，他们要真没做什么事儿，很快就能回来。” 薛冬梅想了想摇头道：“不对！肯定是这样，我们都听说了，这案子跟冯艳红的那案子有关联，肯定是冯艳红胡乱攀咬，才让那么多人被抓的！” “谁跟你说的这些？胡乱指正，误导公安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我们派出所都没有得到明确信息，你们那些小道消息又怎么可能是真的？” 李忠这话一出，就已经有人动摇了。 “李连长这话当真？” “自然当真！” “这个时候，大家不信谣，不传谣，耐心等待公安给咱们回复才是真确明智的选择。” “我们凭什么信你！那个叫冯艳红的，可是你家儿媳妇儿，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包庇她！” 有人犹豫不决，有人依旧秉持怀疑的态度，李忠依旧不慌不忙，气定神闲。 “你们觉得市里的公安局，会因为我一个小小的警员，包庇什么人？” 他现在不能否认艳红跟这案子的关联，也不能透露任何关于这件事情的细节，自然也只能那这些话来劝解群众了。 不过好在，他李忠这么多年，也是积攒了不少的口碑的。 “不过是例行调查，事情很快就会出结果。但你们要是这样闹事下去，没准等不到调查结果，又得出事情。” “各位，我知道你们很担心孩子，但请各位耐心等待结果，不要相信谣言。” 李忠的话大多数人都还是听了进去的，犹豫商议过后，有那么一部分人，就默默的是退出去了。 “你说很快就出结果，那具体是什么时间？你不能糊弄我们。” “这得看孩子们配不配合调查，也不是我能说了就算的，这个我没必要糊弄你们。” 李家门前的人并没有散尽，李忠也并不在意，推着自行车去了冯家的门前。 果然不出所料，冯家门前的人，明显更加凶恶。 院子门都已经摇摇欲坠了，门前还散发着臭鸡蛋的味道，咒骂声一直没有断过。 好在他之前就跟冯泰周通过气，没有跟这些人起正面冲突，只是紧闭院门，避而不见。 “大家有什么话不妨去派出所说，围到人家门前算怎么回事儿？” “上面可没说过这案子跟冯家有什么关系，只是例行调查而已，没必要把乡里乡亲的关系弄到这种地步。” 李忠的话并没有把这些人的情绪抚平，他也十分清楚，事情发酵到现在，也不是他一两句话就能把人劝解下来的。 “你少糊弄我们，你跟冯家是亲家，是一伙儿的！” “我们可都听说了，就是冯艳红，你家的好儿媳，胡乱攀咬才会把我们家孩子抓走的！” “对啊！什么乡里乡亲，他们冯家要是把我们当做乡里乡亲，就不会胡乱攀咬，把我们孩子都抓起来！” “哪有这么做事情的！凭什么抓我们家孩子，调查？调查能拿枪带棍，不分青红皂白地把人带走？！” “对！当时情况都有人看到了，那哪里是调查，就是抓人！” “李忠！你也别跟我们废话，赶紧把人放了，咱们往后还能好见面，要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十来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像是要把积攒下的怒火都发泄在李忠身上。 李忠站在原地不怒自威，十分认真地将话又说了一遍。 “昨天就跟你们说过了，这件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更不是谣言传的那样，等待市里的调查结果才是正确的选择。” “你们现在到处闹事，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什么明智不明智的！我不管，我家保国就是我家命根子，你要是不肯放人，我就在这里不走了！” 保国妈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叉腰站在巷道中央。 “保国妈，你这就不讲理了，人是市里公安局带走的，我就是想放，也没办法给你放出来不是？” 李忠犹豫了不到三秒，立刻又改变了策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开玩笑似的掏出了一包烟，发给了几位男同志。 “市里给我们的指令，就是等待结果，也没告诉我们究竟是为什么。” “但我可听说，你家保国还有队上的几个小伙儿被带走的时候，手里可带着不少的现金。” “没准儿是赌博被人举报了？” 保国妈的气势瞬间低了，肩膀也垮了下来，眼里开始有了动摇之色。 “可我们家杜飞没参与啊！人怎么也被带走了？” 刚点燃烟的男同志，连忙追问。 “那我们找去的时候，你家杜飞跑什么？” 杜飞爸也立刻闭上了嘴，要是没做亏心事，谁会见到警察就跑？ “要是被举报了赌博，那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儿，金额不大，最多也就是拘留几天，吃吃苦头，就能放出来。” 不用李忠再说什么，就已经有人开始自我安慰了。 “那要不是怎么办？” “李连长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们可以到派出所去等着，派出所有电话，市里要是有什么情况，肯定第一时间就通知到派出所了呀。” “对，对，对！那我们去派出所等着。” 一群人呼啦啦地朝着派出所去了，等人都出了巷道口，李忠才敲了冯家的门。 “人都走了？”冯泰周出来的时候，神色很不好。 “去派出所了，你赶紧把家门前收拾一下，我还得去上班，我等会儿让伯松来帮忙。” “不用，不用，让孩子专心复习，我自己来就好。亲家赶紧去上班，这里不用管。” 第188章 一生最好的朋友 冯艳红已经隐隐约约的猜到了，一晚上也没睡好，担心家里的情况，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明明她并没有主动招惹过谁，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总是会找上门。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那些面相看似的和善的邻居阿姨，总是会在背后诋毁他们家，有的没的都会被她们有意放大，再添油加醋。 以前她的心里不平衡过，也有对那些人不满过，更是对父亲产生过偏见 直到自己真正的长大，三十多岁才完全从泥泞中挣脱出来，对那些人，那些事儿，那些恶毒的语言彻底看淡了。 但那些东西，上辈子真的伴随了她大半生的时间，也铸就了她当初的那些偏激、想要逃离的想法。 现在的自己虽然看淡了不少，但终究是没有办法容忍自己的家人备受这些东西的袭扰。 她打算明天回去，她知道出来是家里人对她的庇护，但她终究还是想跟家人站在一起。 清早醒来的时候，李伯山不在房间里，伯青听收音机的声音放得很小，见她出来，呲着牙一笑，把收音机关掉。 “嫂子，大哥出去买早饭了，热水我都烧好了，在暖壶里。” 李伯青的温暖的笑意让冯艳红愣了愣“好，谢谢。” “嫂子，我听收音机是不是吵到你了？” 李伯青的敏感让冯艳红有些措手不及“没、没有的，别多想，我今天跟人约了要去办事情，该起了。” 冯艳红笑笑继续道：“你那收音机的声音，我根本没听到。” 冯艳红到外面水房去洗漱，回来的时候，李伯山已经把早餐放在了桌子上。 “我今天要去跟张云办手续，下午想回去一趟” “今天先别回，你要想回去，明天我陪你回去。” 艳红从到这里，什么也没有问，但他知道她肯定是猜到了。 “早上给爸打过电话了，家里没事儿。” 冯艳红咬了一口油条，第一次对他产生了不信任。 李伯山抿着嘴迟迟未动，喉咙里像是卡了东西，他感受到了她的不信任。 他没说谎，但她不信他了 “等会儿我陪你去办手续。” “不用，你陪伯青在附近转转，熟悉一下。” 李伯山心里嘴里都犯苦，眼神里掩饰不住的失落。 “不用大哥陪我，天气太冷了我不想出门的，还是让大哥陪嫂子去办手续。” 李伯青否决了冯艳红的想法，李伯山自然也不会乖乖听她的话。 冯艳红收拾东西出门，李伯山主动上前接过了她手里的布袋子。 两人并排走出了大院儿，李伯山才主动开了口。 “我刚才没骗你，我早上出来的时候给我爸打过电话了。” “早上家里的确有人去闹过事儿，都被我爸劝到派出所里等着了。” 冯艳红扭过头呆呆地看了一阵子，确定他是真的没有说谎，心里又有些扭捏的愧疚。 “嗯。” “那些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会查清楚的，咱们在这里避几天，赶在年前肯定回去。” 是啊，还有五六天就过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咱们总住在艳军这里，也不是个事儿，下午我打算去找个条件好点儿的招待所。” “不用，艳军肯定已经想好办法了，他之前说过年后就想换个房子，没准儿已经把房子租下了。” 艳军做事情从来不拖泥带水，从小就这样。 “我能问问这事情对我们家还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吗？” 她知道派出所里的事情，不是想打听就能打听的，要真的是为难，也就算了。 “不会！” “这件事情，本来就跟咱们没有关系，这两天大家都是在冲动期，过两天就算事情没查清楚，也不会再有什么过激的行为了。” “嗯。”冯艳红垂下头，心情很是复杂。 她知道错不在她，但家里人终究还是因为她才有了这些麻烦的。 她觉得自己很没用，从重生之后，没有给家里做过多大贡献，却还一直在让家人操心她的事情。 “好了，别多想了。岳父岳母肯定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只要你好好儿地，他们就放心了。” “你要是不放心，我让爸给岳父岳母带话，咱们晚上打电话回去。” 冯艳红摇了摇头：“不用了，这么冷的天气，为了打个电话不值当。” 几分钟的通话，还要顶着寒风骑车那么久，她不想让爸妈受这个罪。 手续办得很顺利，张云捏着手里的营业执照高兴的都快跳起来。 把自己手里唯一的三百多块，全都塞给了冯艳红，红着眼眶地说道：“我现在只有这么多，年后我一定给你补齐。” 离过年越来越近了，这几天的生意越来越淡，年前想要凑齐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不碍事儿，不着急，我先拿三百，剩下的你拿回去，身上总要留些钱才行。” 张云这一把钱里，零零总总的一共三百七十五块八毛，这估计是她的全部积蓄。 “不用，店里天天都有营业额” “马上过年了，总得给自己买点儿穿的、用得拿着，我现在也不缺这几十块钱。” 张云看着冯艳红退回来的几十块钱，眼泪差点儿没忍住。 她是家里的老大，在家里从来都没有人为她着想过，爸妈只希望她能看好弟弟妹妹，做好家务，长大些之后，就希望她能早些嫁人，多收点儿彩礼钱。 偷跑出来打工，都是她这辈子做的最大的一个决定，得知自己被骗之后，她觉得这个决定非常愚蠢，但现在她很庆幸自己当年做了这个决定。 她们这样的女孩儿，如果老老实实的在家，这辈子恐怕就都挣脱不了家庭的束缚了。 还好让她在这里遇到了冯艳红，她让自己知道，原来女人也可以独立自强，可以自己挣钱自己养家 是她让自己看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自己，她还一直帮着她，事事为她着想 她此刻就在想，只要冯艳红不嫌弃她，她这辈子都一定会是她最好的朋友！ 第189章 换房子 冯艳军的行动力一向很好，早起让陈建国去了摊位上，拉着王晟去看了房子，在楼下的供销社里就给袁老板打了电话，让他给送些家具。 赶在中午前又回了趟农场，在他学校那几个哥们那里弄到了余盛和姜亮的照片。 虽然都是合照，但也够了！ 冯艳军给几人一人买了一包烟，着急忙慌地又坐上公交往回赶。 回去的时候，袁老板的车已经到了，王晟正站在楼下看着人往进搬东西。 “回来了？东西拿到了？”王晟叼着烟，还是一副没正形的样子。 “拿到了，就是这两个人。” 冯艳军把怀里的照片拿出来，指给他看，袁正阳也探着脑袋过来看。 “这是怎么了？咦？这小伙儿怎么有点儿眼熟？” 袁正阳看着照片里的姜亮，脑子里回想了一下，十分确定这小伙儿他是在哪里见过。 “老袁，你好好想想，这小子可是跟我有仇！”王晟眯了眯眼，弹掉手上的烟灰。 “这小子跟你有仇？那我可得好好想想，好像是在哪个木材厂看到过。” 袁正阳拍着胸脯保证道：“你等我两天，我肯定把这小子找出来。” “行，我等你消息。”王晟递给了冯艳军一个眼神，两人心里都有了隐隐的期待。 冯艳军简单收拾了一下，下午又回到了租的房子，叫上了冯艳红和李伯山去帮他收拾房子。 脏活儿累活儿自然也轮不到冯艳红，原本想干些打扫之类的活儿，也被决绝了。 最终揽了跑腿的活儿，去给冯艳军添置东西。 这房子厨房卫生间都有，需要添置的东西自然也比从前多，床上用的东西还得单另再添置两套，锅碗瓢盆儿都得买。 冯艳军就只添置了两张床，两个衣柜，一个写字台，两室一厅的房子看起来格外的空荡，想要添置齐全，也不是今天一天能办到的。 整理到了天黑，三个人才算把房子收拾出来。 做饭肯定是来不及了，已经快八点了，商量了一下，准备去张云那里吃饭。 三人分了两路，冯艳军去叫伯青和陈建国，他们夫妻去张云的店里点餐。 两人一进门就觉得张云和郑巧珍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 张云见冯艳红来，立刻露出笑颜迎了上来。 郑巧珍也没有了刚才那股剑拔弩张的气势，没上前打招呼，而是拖着腿，坐到了拐角儿去。 看着冯艳红的神情里，带着可怜巴巴，像是等待询问的样子。 冯艳红没问两人怎么回事儿，整理了一下笑容问张云。 “我们五个人吃饭，还有吃的吗？” 张云连忙答道：“还有些面条儿，行吗？卤子今天用完了，可能要多等一会儿。” “行，反正他们人还没到，我给你帮忙。” 两人挽着手准备一起进厨房，也不知道郑巧珍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站起身的时候，弄到了凳子，发出了响动。 “我先走了！”可能是见冯艳红没理会她，那委屈里带着些许气愤，语气不怎么好，一瘸一拐地取了自己的衣服和包，掉头就往外走。 “你明天也不用来了！” 张云的语气平淡至极，眼里没有一丝的怜悯。 “不来就不来，你当我稀罕！哼！” 郑巧珍转过身，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回张云的话，转眼看向冯艳红，语气又和善了不少。 “艳红姐，我先走了，回头我去找你玩儿。” “嗯，好。”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她总不能伸手去打笑脸人。 而且实话说，郑巧珍除了嘴巴不惹人喜欢，做事有些幼稚以外，没什么坏心眼儿，对她一直也很尊敬。 “巧珍，是眼红我了，今天一天的态度都是阴不阴，阳不阳的，刚才又说什么干得好，不如嫁得好，之类的话，我听不下去了，就跟她吵了两句。” “我知道昨天的话你是说给她听的，但她这人，谁说也听不进去，只能等她自己吃亏醒悟了。” 张云跟冯艳红在厨房里收拾东西，无奈地解释道。 “嗯，你没做错。” 关系再好，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管的，人家听不进去，也没有办法。 她知道张云一直都有想照顾郑巧珍的想法，要不然也不会贸然开口让郑巧珍到这里来干活儿。 只是这种同情、怜悯可能到了别人眼里，就又是另外一层意思了。 “之前给你添了不少的麻烦，巧珍这人，其实没有坏心眼儿，只是我没有想到，她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居然还是像从前一样，小孩子的脾气。” “哪里给我添麻烦了？这段时间不都是你在店里忙前忙后的。” 她这段时间在店里的时间少之又少，怎么会麻烦到她。 这顿饭张云说什么也不肯收钱，两人把钱推搡了好几个来回，最后还是冯艳红把钱装进了她的兜里。 “今天算你才第一天开张，我们怎么好吃饭不给钱。” “往后请我吃饭的机会多着呢，等你往后挣了钱再请。” 冯艳红不允许她再推辞，张云满面愁容的也只能作罢。 几人帮忙把东西收拾好，张云也就打烊了，听说冯艳军又租了房子，便开口询问。 “那你们之前的那个房子，租出去了吗？” 她那房子是和郑巧珍一起租的，两人就隔着一张帘子，取暖都只能靠着一个小炉子，她早就想换房子了。 只是一直在迁就郑巧珍，今天的事情之后，她不想再迁就她了。 她总不能照顾她，迁就她一辈子，人都得长大的。 “还没有，我们的租期还有一个月左右，你要是想租我们可以先替你给房东打招呼。” 冯艳红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她和郑巧珍住的那地方，她也去过。 环境的确是不怎么好，再加上张云现在跟郑巧珍的关系又这样了，她想搬出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成，你帮我打个招呼，能行的话，我可以提前交房租。” 她手上的这点儿钱，先交一个月的房租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 艳红说得对，自己要是不对自己好，那还有谁能对她好？ 那四处漏风，怎么生火都不暖和的土坯房，她是说什么也不想再说了。 第190章 姜亮归案 姜亮那天是眼睁睁地看着吕国栋被抓的，自己原本买了送站票，上了火车又觉得不对，在火车发车之前，就下了车。 躲在暗处，果然看到警察上了火车，考虑了一下，自己要是现在出逃，恐怕很快就被发现。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决定留在银城，就地找工作，工作自然不能是在城里显眼的地方。 木材厂在郊区，地方偏僻，警察肯定不会找来，而且这地方包吃住，他吃饭的问题也就解决了。 他平常多数时候都是在埋头干活儿，很少跟外人打招呼，因为话少，老板一般也不会找他去接待客户。 碰到袁正阳那天，他也刻意闪躲了，却正因为他的闪躲，给袁正阳留下了印象。 袁正阳没有给那些木材厂的老板打电话，怕的就是打草惊蛇，但他肯定是在哪里见过那小子。 第二天一早，袁正阳就打着看货的旗号，跑了郊区好几家的木材厂，终于在兴隆木材厂里看到了姜亮的身影。 袁正阳不动声色地继续看货，眼神却时不时的打量着埋头干活儿的姜亮。 “袁老板人是小江？” “哦，看着有点儿像我外甥，仔细看又不太像，哈哈哈” “我就说我那娇生惯养的外甥怎么可能跑出来干活儿，原来是我老眼昏花。” “袁老板怎会老眼昏花，肯定是长得有些相像。” 两个人打着哈哈，开了几句玩笑，袁正阳象征性地挑了几样还不错的木材，下了订单。 兴隆木材厂的老板亲自送袁正阳出了门，袁正阳没再继续逛木材厂，开车直奔自家的家具厂，打电话给了王晟。 王晟的速度也极快，赶在天黑之前，就带人把姜亮绑到了郊区的一处废旧仓库里。 被五花大绑成粽子的姜亮，狼狈地躺在地上，面如死灰。 “知道为什么绑你来吗？” 王晟用脚戳了戳姜亮，脸上满是坏笑。 姜亮哪里见过王晟，从自己得罪过的人里搜索了一遍，还是不记得这个人是谁，于是惊恐地摇了摇头。 “大、大哥，小弟真的不记得哪里得罪过您，您看是不是抓错人了？” “是叫姜亮没错？” 姜亮惊恐地摇了摇头，眼看着王晟又掏出来一张黑白色的照片。 “这照片上的人是你没错？” 姜亮此刻心里的恐惧已经控制了全身，舌头跟身体一样的僵硬，根本说不出话来。 “嗯，是你没错！”王晟比对了一下照片，十分确定。 “知不知道自己动了不该动的人？” 不该动的人是谁？冯艳红？ 可冯艳红不是李伯山的女人吗？那眼前这个男人是谁？ 不对，不对！ 这人从穿着气质上一看就是大老板，冯艳红那种女人怎么够得上？ 再说要真的有这种大老板看上她了，她还能跟李伯山结婚？ “嘿！你那乱七八糟的心思收一收，别t得把人想得跟你一样龌龊。” “啧～老子跟你用得着讲理吗？！” “六子，给老子打，注意分寸，别打死了，也别停，天亮了送他去派出所！” “别！大哥！求你了，别打，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啊～” “大哥我错了，我错了求你了” 王晟坐在不远处，跟袁正阳一人点了一支烟。 惨叫声一声比一声大，后来惨叫变成了呜咽，再到后来求饶的声音都小了，还从那边传来了一阵尿骚味儿。 两人拧了拧眉，嫌恶地往那边看了一眼。 “停手，直接送到派出所去，真脏！” “能做这种坏事的人，我以为有多大出息呢！” 袁正阳有些震惊的看着王晟，就这样轻易地饶过这小子了？ 这可不像王晟的风格啊，要是放到往常，怎么不得要这小子一条手臂？ “老子现在可不能做违法犯罪的事情，老子要是有个万一，进去了谁还能接着她” 王晟这话声音很轻，像是一句自言自语的呢喃，但袁正阳听得清清楚楚。 看着从前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小魔王眼里透着的伤感，袁正阳忍不住叹息。 “小王啊，哥得劝你一句” 王晟摆了摆手，苦笑道：“老哥，用不着劝，我这样的人，我自己都劝不动我自己的时候，那就谁劝也没用了。” 袁正阳一肚子的话，被憋在了喉咙眼儿，又慢慢地咽下了肚子，最后只剩下了无尽的叹息声。 姜亮归案的事情，李伯山清早就知道了，他跟父亲约定好每天要通报情况，李忠得了通知，他自然也就知道了。 姜亮昨天是真的被打怕了，那些人专门找最疼的地方打，关键还不会伤得太重，想起昨天的经历，真的像是做了一场噩梦。 那个人跟他说，只要他出狱，他就肯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别人说她可能会不信，但那个人，一看就是说一不二的人，他怎么会不害怕？ 审问姜亮的过程没那么曲折，甚至比审问吕国栋的时候还要轻松。 关于余盛的事情，他是一点儿没隐瞒，知道的全部都说了。 但眼神里还存留着一丝闪烁，警察自然也看出来了。 见他不肯全部交代，警察又去查了他老家的情况。 不查不知道，这一查还真的又牵扯出了其他事情。 姜亮本名不叫姜亮，叫蒋亮，醉酒强了自家表嫂，误伤了表哥，前几年隐姓埋名跑到银城来的。 蒋亮大概是以为表哥被他打死了，所以这么多年，一直没敢回过家，也没跟家里人联系过。 证据确凿地摆在面前，蒋亮再也无从抵赖，交代完之后，以为自己死定了，嚎嚎大哭了一场。 “你那表哥没有死，被人送去医院及时就医，早就没什么大碍了。” “噶？”哭声戛然而止，蒋亮难以置信地看着警察。 “真、真的？那、那冯艳红呢？” “也没事儿，判不了你死刑。”警察无奈道。 蒋亮先是嘿嘿的傻笑，傻笑了一阵又不笑了，脸上又浮现出了愁容。 要是真被人抓去弄得生不如死，那就还不如死了的干净 转念又想，谁能记得那么久的事情，等他出狱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愁什么？！ 第191章 等着看热闹 被抓去调查的一大半青年，都被放了回来，关于冯家的那些谣言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没有人再去骚扰冯家人。 姜亮的落网再加上大多数人都已经回到农场，一家人的心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李伯山和冯艳红商量好了，要置办些年货再带着伯青一起回去。 没过两天，市里公安局又派了人，到农场这次带走了五六个女孩子，其中就有兰心。 兰心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去，但是没有办法，必须得配合，上公安的车时，兰心恨不得把脸埋起来。 但她可能忘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她就算把脑袋埋起来，也会有人大肆地把她宣扬出去。 更何况了这世界上哪里有不透风的墙，还没等这几个女孩儿接受完问话，谣言就已经满天飞了。 最多的指向就是，这几个女孩子都跟余盛有关系，不清不楚的那种关系。 之后就有很多的猜测了，比如说前段时间兰心奉子订婚的事情，就有人悄悄咪咪地猜测起那孩子究竟是谁的。 曹红军的母亲听到这些言论自然是不肯罢休的，当天下午就闹到了兰家去。 兰家小心翼翼地赔不是，央求着她不要闹，结果人家闹得更凶了。 站在连队中央，闹着不但要退彩礼钱，还要额外给他儿子补偿。 冯艳红夫妻回到连队的时候，兰家和曹家人正是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曹红军急匆匆地骑车从李家门前路过，甚至连招呼都没来得及跟两人打一个。 “咱们先进去。”三人手上提的都是东西，站在门前怪惹人眼的。 三人进去之后没有再出来，到了傍晚连队中央没了声音，冯泰周带着白绣却进了门。 “兰心回来了，兰家鸡飞狗跳的，那个曹红军也来了，闹得不可开交，我跟你爸合计了一下，就过来了。” 冯艳红和李伯山迎出来，白绣连忙解释道。 “带了半只鸡，还有点儿腊肠儿。” 纪淑英从里屋听到了动静儿，连忙出来把两人迎进了门。 “来就来了，怎么还带东西，这多不好意思。” 白绣执意把东西交给了李伯山“那也不能空手来，今年做的腊肠多，拿来让你们也尝尝。” “妈你们先进去，饭马上就好了。”李伯山拿着东西进了厨房。 两家人坐在一起吃完饭的时候，兰忠民焦急地拍门，借自行车。 “曹红军那浑蛋推了我兰心，见红了，着急送兰心去医院。” 兰忠民的一句话，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李家人二话没说，把自行车推出来给了兰忠民，还嘱咐他路上小心。 再回来吃饭的时候，一家人也都没什么兴致了。 跟邻居家的关系再不好，他们也做不出幸灾乐祸的事情来。 孩子终究是没了，曹家的那二百的彩礼也没退，毕竟曹红军也有错，就当是补偿了。 兰心出院那天已经是大年三十了，别人家都在喜气洋洋地准备过年，兰家却格外的清净。 冯家这边也不好大张旗鼓，弄出太大动静。 冯艳军是大年三十快中午的时候冯泰周骑车接回来的，带了不少的东西，还从供销社买了两挂鞭炮。 要是放在往年，冯艳军早就跟他那一群朋友跑到没影子了，今年却格外的乖巧，安安静静地在家里帮忙。 今年也是头一个冯艳红不在家过年，家里的气氛比起从前冷清了不少。 白绣今天一天神情都有些恍惚，做菜的时候差点儿放了两回盐。 “爸妈，我们回来了。” 冯艳红的声音瞬间让白绣支棱了起来，就连冯泰周也是急急忙忙地从里屋掀帘子出来。 “今天怎么回来了？不少初二才回来？”白绣惊喜到眼泪都差点儿掉下来，连忙询问李伯山是怎么一回事儿。 “我家没那么多规矩，我妈说艳红往后在家的时间少，反正距离也不远，就让艳红这几天多过来陪陪你们。” “中午在这里吃，晚上再回去吃饺子。” 李伯山满面笑意地揽着冯艳红，手里还提着一包点心和两瓶二锅头。 “您做的饭够吗？” 冯艳红满面红光带着笑意地拉住了白绣的衣袖。 “够！怎么会不够！我这就再去弄个菜，你带着伯山先进去。” 还好当时同意了他们俩的婚事，亲家能做到这份上，她还能说什么？ “差点儿就不够了，老妈今天炒菜的时候发呆，差点儿放两回盐，要不是我拦着，今天这盆鸡就算是废了。” 白绣前脚进了灶房，后脚冯艳军就笑眯眯地上前补刀。 姐弟俩会心一笑，谁也没再提这事儿，一家人一起忙碌起来。 午饭前的一挂鞭炮，响彻整个连队，紧接着接二连三的鞭炮声都响起来，孩子们的嬉闹声，大人们的欢笑声，彻底掩盖了兰家的低迷气氛。 冯家今年有李伯山的加入，倒是格外的热闹了，下午熬浆糊贴了对联儿李伯山才带着恋恋不舍的冯艳红回了李家。 李家更是热闹，老屋里凑了一桌在打牌，嘻嘻哈哈的很是热闹。 “大嫂回来了，快来，二爷爷今天手气可没那么好，我的位置让给你。”李伯青跳起来把自己的凳子让给冯艳红。 “我还是算了，你玩儿，我看看你们玩儿就好。” 他们玩儿的这个跟他家里玩儿的扑克牌不一样，她哪里会，而且她真不是玩牌的那块料。 根本不会算牌，记牌什么的，上次玩儿牌九，都是因为伯青在边上教她，要不然她就只有当炮灰的命了。 “艳红来玩儿两把，让伯山给你看牌，不怕什么又不玩儿钱，贴个纸条儿而已。” 纪淑英也站起了身，冯艳红这才发现，婆婆、二爷爷、李伯松的脸上贴满了纸条儿，只有李伯青一个人脸上是干干净净的。 “我们回来的时候看，家里对联儿还没贴，我和艳红去贴对联儿，你们接着玩儿。” 原本婆婆发话冯艳红是不好拒绝的，但李伯山扔下一句话，拉着冯艳红就出了门。 “妈那是输急了，想逃跑呢！伯青肯定也看出来了，所以也急着跑。咱们不去给他们添炉子，咱们等着看热闹。” 第192章 可爱又可笑 两人贴着对联，时不时地往里屋张望，却没等到什么热闹来看，不过屋里的欢声笑语明显增多了。 “失策了，老三居然学聪明了，这是故意放水呢！”李伯山探着脑袋隔着玻璃看了一眼，回头笑呵呵的说道。 “得了咱们今天热闹肯定是看不到了，不过能看到伯青的大花脸。”这也是很难得的机会。 “伯青打牌真的很厉害啊？” “家里就没人能是他的对手。” 冯艳红虽然已经领教过，但依旧有些惊讶“你也不行？” 李伯山很诚实地摇了摇头，他也不如伯青。 她一下子就了然了，难怪那天李伯山会说‘伯青才让你赢了两次？’ 原来是这个意思，那要是这样的话，只让她赢了两次的确是有点儿少呢！ 冯艳红其实并不在意输赢，不过就是找乐子而已，为了这个生气才不值当。 晚上包饺子的时候，大家齐上阵，速度要比原先她在家的时候，速度快了一倍，别看李家人做饭味道不怎么样，但这饺子包得可是真漂亮。 一个个圆滚滚的，大小均匀，看着都觉得喜庆。 今年的馅儿是她调的，她包了几个就没再包了，因为相比起来，她包的饺子，还真的有点儿丑。 今年的大年夜，李忠要值班，一家人吃过之后，冯艳红又煮了些，装在了饭盒里，让李伯山送到了派出所。 冯艳红坐在一旁磕着瓜子，看他们打牌，过了一个多小时才等到李伯山回来。 往年守夜三兄弟肯定是要熬到十二点的，今年因为有二爷爷在，到了十点半，纪淑英就提议休息了。 二爷爷站起身有些费力地舒展了好一会儿身体，看样子的确是有些疲乏了。 两人回到自己屋里，李伯山帮冯艳红褪下披在身上的大衣。 “今天怎么去这么久？” “爸跟我说了会儿话”李伯山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了。 “姜亮是王晟让人送进派出所的。” 冯艳红张了张嘴，话没说出口，犹豫不决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跟李伯山说。 “我的意思是，我想让艳军请他出来，我出面请他吃顿饭，算是感谢，这人情记在我这里了，你就别多想了。” 李伯山见状连忙把人揽入怀里，捧着她的脸颊，柔声道。 “我没想跟他继续来往，可他这个人” 她知道王晟是为了帮她，可他的心思，真不是她能承受得起的。 “我知道，这是人家的个人行为，咱们管不了。但这事儿算起来，终究是人家帮了咱，人情是该记下的。” “别多想，人情我来还，合情合理，那些闲话也沾不到咱们身上。” 他一直都知道人言可畏，也知道艳红其实面上不在乎那些闲话，但心里还是在意的，更怕那些闲话伤害到家里人。 “你真的不会多想？”他没多想，那公公呢？ 一般人家都很忌讳这个，她的思想不封建，但依旧改不掉在乎别人的看法。 而且那毕竟是李伯山的家人，她不可能一点儿都不在乎他家里人的看法。 “我多想什么？没多想，爸的意思也是这样，人家也是一片好心，咱们不能白白受罪，总要有人来承担这个人情，这个人自然最好是我。” 初五冯艳军回去上班，就去找了王晟。 “你姐夫请我吃饭？”王晟昨天夜里才从京城赶回来，打着哈欠没什么精神的问道。 “对，我姐夫说上次的事情，要亲自谢谢你。” “不会是鸿门宴？” 李伯山能有那么好心，请他吃饭？ 他没想着怎么把他撕了都算好的了。 “怎么会，我姐夫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一码归一码。” “晟哥到底去不去，给句话。” “去！当然要去，不去岂不是显得我胆怯了！” 地方是冯艳军帮忙订的，冯艳军早早就接到了李伯山，到了酒楼等着王晟的来到。 李伯山的笑脸相迎，倒是真让王晟有些怯场了。 眼前这男人，娶了他最喜欢的姑娘，而且更可恨的是，回回交手都让他吃瘪，现在他这样满怀笑意，他的心里还真的有些接受不了。 “王老板里面请，这次的事情真的谢谢您。” 尊称都用上了？王晟心里更是发虚。 “别，用不着谢，这、抓捕罪犯应该、应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您谦虚了，总之您的人情我记下了，这顿薄酒也是专门给您备下的。” 两人一来二去，上了酒桌，李伯山今天的状态格外的好，一直陪着王晟喝到了最后。 两人是甩掉了冯艳军，勾肩搭背一起出的酒楼。 “我跟你说，你小子眼光好，眼光好！居然能跟我看上同一个姑娘。” “嘿嘿，别惦记了！那是我媳妇儿，我们俩那是大小儿就的情分，往后谁也别想把我们俩分开。” “我说你这人，怎么就死心眼儿呢？干嘛非要盯着我媳妇儿不放？” “我知道我媳妇儿好，可这天底下就那么一个，你争不过我，我媳妇儿最喜欢我，你争不过我的。” “我争不过你，那我就熬死你哈哈哈” 冯艳军今天只是作陪，没喝什么酒，跟在两人身后，想笑又不敢笑。 两人抱在一起哈哈大笑的时候，冯艳军戳着脑门无奈地发笑。 没过一会儿，两人又称兄道弟地相互吹捧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还都很恳切。 “我不如你，能考上大学，往后前途无量。” “我不如你，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成就，这个我可比不了。” “还是我不如你，我从小就没认真听过什么课，成绩更是一塌糊涂，生活也是一塌糊涂” “怎么会，王老板人脉广，办事靠谱！” 冯艳军一度怀疑，姐夫是不是被人换过了，从小到大也没见过他能说这么多话。 更没见过他这样地夸过谁，至少他没见过。 他是真想让他姐也看看，他姐夫现在的样子，可爱又可笑！ 哈哈哈 第193章 我是你奶奶你得孝敬我 李忠托人买了火车票，初十之后就走。 眼看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近了，白绣的心里越发不舍。 冯艳红这几天在家也没什么事儿，几乎是早一趟晚一趟地往回家跑。 初七这天家里又来了不速之客，江刘氏带着她的小女儿江朵，站在门前的时候，白绣的脸瞬间就凝固了。 “老太太，话我都跟你说清楚了，你还来这里做啥子？” 江刘氏翻了一记白眼，下巴扬了扬。 “你还好意思说，我孙女结婚你都不请我这老太婆，你也太不把长辈放在眼里了！” “我今天来，是来看我孙女婿的，赶紧带我去我孙女的新家。” “离得远，去不了！” 以前她摆着这幅长辈谱儿也就算了，从她开始打艳红彩礼钱的主意开始，她就已经下定决心不会再理会她了。 “大嫂，我妈这次真的没什么恶意，就只是想见见人” 江朵有些尴尬地拽了拽江刘氏的衣服袖子，赔笑道。 “可别叫我大嫂了，老太太可说了我是扫把星，不会认我这个人的，你那句大嫂我当不起。” “老太太的话，你信我可不信，她哪里是想见人，怕是想从人家身上扒层皮。” “我说过了，我们艳红跟江家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她现在结婚了，跟你们家就更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了！” “这大冷天儿的，你们还是赶紧回！” 说着白绣就关上了门，将人拒之门外，趴在门缝看了看。 “妈，咱们回去。大嫂说得没错，小雨现在姓冯，跟咱们江家没什么关系。” “往后咱们还是别再来打扰大嫂她们母女了。” 白绣听到江朵的话，直起身子往回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看。 “她是个什么东西，也配你叫她大嫂！江雨她留着咱们江家的血，就是我们江家的人！” “她现在长大了，结婚了，就得孝敬我这个亲奶奶！” 听到这里，白绣瞬间顿住了脚步，脸色凝重了起来。 老虔婆果然贼心不死，还惦记着扒艳红的皮呢！ “妈！您说什么呢？有我们几个子女孝敬您还不成吗？哪里轮得到小雨。” “我就不该陪您走这一趟，行了，咱们赶紧回去。” “江朵！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赔钱货，还好意思说孝敬我？” “你那什么孝敬我？就拿那两盘破饺子？亏你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你大姐上次来，还好歹给你老娘买了半只烧鸡呢！” 江朵蹙着眉见四下无人，赶紧拽着江刘氏出了巷道。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白绣松了口气往屋里走。 兰心站在院子里听了好一阵热闹，听到冯家屋里门合上的声音，连忙开门追了出去。 “哎～这位奶奶，您是艳红的奶奶？” 江朵警惕地将江刘氏往自己身后拉了拉，江刘氏却一把把她推来。 “不是艳红，是江雨！” “啊对，对！江雨，小雨。她嫁得不远，就在最前面那排房子，把头那家，红色大门的就是。” “我们都可羡慕艳红了呢，她嫁的可是我们队上唯一一个大学生，在京城上大学呢。家里条件也好，您看那新盖的那间房漂不漂亮？” 兰心眼角儿上扬，嘴角抑制不住地透出看热闹的笑容。 “哼！大学生又怎么样？还不就是个农村的。” “行了，还是要谢谢你，你要是不说，我们连我孙女儿的家门都找不到。” 老太太依旧摆出了高傲的样子，斜眼打量着兰心，不多时露出了一丝厌恶。 “不客气，我和小雨都做了这么多年邻居了，这点儿忙我还是得帮的。” 站在一旁的江朵，拉了拉江刘氏。 “妈，咱们得回去了，我还得给晓峰做饭呢。” “都到门前儿了，哪有不进去的道理，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 “就是！就是！”兰心在一旁连忙附和。 老太太要是就这么走了，她还看什么热闹。 “丫头，老太太我也算是你的长辈，好心奉劝你一句，女孩子还是要自爱些。瞧你这样子，还没结婚呢？” 兰心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没结婚就让人破了瓜，往后你的日子可不好过” “妈！您别胡说！赶紧跟我回家！姑娘不好意思，我妈她岁数大了，脑子不太好用了。” 江朵脸上哪里还能挂得住，连忙打断了江刘氏的话，连拽带推的要带她离开。 “你拽我做什么，我又没说错，那她走路姿势” “您别说了！” 两人到了李家门前，江刘氏说什么也不肯走了，江朵再推，她就干脆坐在了李家门前的木墩子上。 “您这是做什么，您别再惹事儿行不行！” “是谁？”李伯松打开门，探出脑袋。 “你们找谁？”李伯松并不认识两人。 “我们不” “找我孙女，江雨哦，找艳红。” 江刘氏看到稚气未脱，面相英俊的李伯松，几乎是瞬间展开了笑颜。 “哦，稍等。大嫂有人说是找你。” “谁啊？”冯艳红和李伯山一前一后的出来。 “我是你亲奶奶！”江刘氏听到冯艳红的声音，立刻推开李伯松进了院子。 冯艳红神色一凝，没好气的道：“老太太您可别胡说！” “你是她丈夫？她以前姓江，不姓冯你知不知道？” 江刘氏没理会冯艳红，反而笑盈盈的对上了李伯山的目光。 李伯山见过江刘氏，很小的时候就记得她的这副嘴脸，嘴巴歹，心思更恶毒。 她现在找来，自然也没安什么好心。 “老人家，我妻子姓冯，名艳红，她提过有您这个奶奶，您不要认错了人。” “妈，您别闹了，咱们还是回家。”李家一家人都出来了，江朵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可她这话江刘氏哪里听的进去，用力又把江朵的手甩掉，刚才那副笑盈盈的模样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就是她那蛮横的神情。 “亏了你还是个大学生！孝字她不认识，你还不认识了？” “我们是有血缘的，我是她奶奶，你们得孝敬我，你知不知道！” 第194章 打出去 冯艳红冷眼挡在李伯山的身前。 “老太太，您不是一直在说，女孩子，就是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赔钱不冒泡儿的货吗？” “就算是江家养过我几天，但我现在嫁人了，就算以前跟你们江家有那么一丁点儿关系，现在也没有了。您这孝敬好像论不到我身上？” “你！” 纪淑英在老屋门前低头跟二爷爷说着话，江刘氏的目光扫了一圈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我说上次你为什么要帮忙呢，原来是亲家。你家的儿媳就这么跟长辈说话，你这婆婆也能看得下去？” “您这句亲家我可受不起，我们艳红对长辈可不这样，平常对我们可都好得很。” “老太太，要我说你这理儿可没有这么论的，你有儿子，有闺女，要说孝敬，怎么也不排不到艳红这里来。” “别说她不姓江，她就算姓江，你是不是也得考虑考虑人家孤儿寡母的难处啊？” 纪淑英本就看不惯这老太太的做派，现在居然都无耻到这种地步了。 找小辈儿来要孝敬，自家的儿子她怎么舍不得要孝敬呢？ “她有什么难处儿？她有难处不是还有你们这一家子人吗？” “你们一人省出来一口儿不就有我一个孤老太太的活口儿了？” 江刘氏理直气壮地打量着众人，那双眼睛四周环顾着，似乎是要把这院子里的东西都盘点一遍。 “哈？合着您这是想赖上我们呢？”李伯松一贯的好脾气，听了她这一番话之后，感觉肺都快气炸了。 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这比前两天那个曹红军的老妈还可恶，更无耻！ “妈，您要是再这样的话，我可自己回去了，您” “你走，我看这家条件儿还不错，怎么都不会少了我这老太婆一口饭吃的。” “哦，我听明白了，这老婆子是来要饭的。” 一直站在门前没说话的二爷爷，半眯着眼睛出了声儿。 “嘿你这老头儿怎么说话的！” “伯松啊，咱们今天中午不是还剩下些剩菜剩饭，找个缺角儿的碗，给这老太婆盛上。” 李伯青瞧瞧地捂了捂嘴，抑制住了笑容，李伯松明白过来，立刻答应进灶房。 “啧啧啧～也是怪可怜的，为了要口吃的，随便认亲。” “不过啊，您这话说错了，下回想要饭，认亲该充小辈儿才行，别充大辈儿，容易挨打。” 二爷爷背着手，悠悠挪着步子到了前面来。 “老头！我可不是来要饭的，你休想” 二爷爷挑着眉问道：“不是要饭的？那是什么？找揍的？” “你个老不死的居然” “嘿！～给你脸了你个臭要饭的，居然敢骂我！” “这臭要饭得敢骂我哎，我的乖孙们，把这个臭要饭得给爷爷打出去！” “好嘞，爷爷我这就来！”李伯青从窗台底下拿起扫帚就冲了出来。 母女俩都被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江朵有意带着江刘氏往外跑，谁知江刘氏非但不领情，还把江朵往身前扯。 捧着破碗的李伯松出来，见状一手拿着碗，弯腰拿起一根烧火棍也扑了上去。 江刘氏这会儿倒是忘了自己嘴上的功夫，把自己女儿挡在了身前，自己抬脚退出去老远。 江朵反应还算及时，闪身躲过了扫帚，也匆匆地退出了院子。 “抱歉，对不起，我妈她” “她敢咒我爷爷，我们就敢打她出家门，管她是谁家的奶奶，到我家就得论我家的理儿！” “江朵，你先挡挡，妈腿脚儿不好，先走了，你先挡挡” 二爷爷挑着眉，面无表情地看着江刘氏。 他怎么没看出来这老太婆腿脚儿不好？ 他这两个乖孙子，假动作做得也太假了点儿，该好好练练了。 冯艳红拧着眉，看了看已经跑出连队的江刘氏，再看看被追得狼狈的江朵，心里有种莫名的凄凉感。 有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妈，江朵还能做到这份儿上，她得有多好的脾气？ 说白了这不是好脾气，这是几十年里养出来的奴性！ “行了，住手！” “臭要饭的再赶来我就打死你！”二爷爷指着站在马路上观望的江刘氏大吼道。 “老不死的，看把你能的，你来呀！”仗着距离远，江刘氏又逞起了嘴上威风。 “你看我敢不敢来！伯松，烧火棍给我。” 见二爷爷拿了棍子，江刘氏迈着小步儿又飞快的再次逃离现场，跟本看也没看江朵一眼。 “喂，天冷路滑往后还是少让老太太出门为好。” 冯艳红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江朵怔了怔，想想好像也有些道理，咬着嘴唇匆匆点了头，快步赶去追江刘氏。 冯艳红这句忠告，为的不是江刘氏，为的是江朵，上辈子江刘氏死，最伤心的，也就是江朵了。 “孙媳妇儿，别伤心，恶人得有恶人磨。下回二爷爷还帮你把她打出去。” “谢谢二爷爷。” 李家人是真的各各都明事理，这种事情要是放在别人家，家里人怎么看她还说不定呢，哪里还会帮她。 二爷爷把夫妻两人叫到了新房，做耐心地道： “遇到不讲理的，咱们得比她更不讲理，要不然你怎么可能对付的了她？” “她能缠着你们家这么多年，就是看准了你们这家人仁善，不会把她怎么样。” “但凡你家里有个不好惹，不讲理的，她绝对不敢来。” “别怕别人怎么看你，当你自己能立得住的时候，别人的目光自然都会倾斜到你这边来。” “换句话说，咱们自己立得住，管别人说什么。” 二爷爷很少这样认真的跟人说话，这一次却是十分认真的在教导她。 “人生在世看似是有很多规矩在束缚着我们，但这些规矩不也是人定的吗？咱们得灵活运用，像刚才那个，算不上是长辈，咱们又何必守着本分，敬着她？” “谢谢教导，您说的对。” “真的明白了吗？我看未必？” “今天这事儿知道为什么我要出声儿，而不是让你婆婆去处理？” 冯艳红想了想答道：“因为您和她是同辈分，更有话语权。” 二爷点了点头“看样子是个聪明的。” 第195章 送别 到了初九开始收拾行李的时候，白绣还是忍不住地掉了眼泪。 “妈，我们到他放暑假的时候就回来，您别哭。” “没哭，虫虫儿飞眼睛里头喽，我哭啥子嘛？我巴不得，你们姐弟都出去喽，我还落得清静！” 白绣飞快地将眼角的泪水擦拭掉，嘴上倔强地说没哭。 冯艳红一阵心酸，眼眶也跟着酸，又不想真的惹老妈哭，自己也只能咬牙忍着。 “您自己要记得吃药，医生说了每隔半年要去复查一次，不舒服也要去，别忍着。” “您和爸不是商量着盖房吗？我出一千，您拿着，等开春咱们就把房子盖起来。” 冯艳红早就准备好的一千块钱，包在手绢里递给了她。 这是出嫁前她就准备好的，出嫁前爸妈都不肯要她的钱，年前她听到这爸妈跟艳军商量过盖房子的事情，现在趁机拿出来总不至于再拒绝了。 “哪里能要你的钱，拿回去，自己留着，到了那边用钱的地方恐怕还多得很。” 冯艳红赶紧给一旁的李伯山使眼色。“妈，您就收着，我跟伯山也说过的。” “妈，这钱您就收下。到了那边房子我都收拾好了，不用花艳红的钱，这是她的一片心意，您不收艳红心里该难受了。” “对，家里盖房我也凑不出更多的，这一千块就当是我一点点心意。” 在两人坚持不懈的努力下，钱终于塞进了白绣的口袋。 “那我就再盖两间房，你们姐弟一人一间。” 原本她是想盖一间，觉得地方宽敞些也就够用了。 他们姐弟两个，一人出了一千，别说盖一间房了，就算盖个间房都够了。 盖一间肯定不够用，再说只盖一间的话算姐弟俩谁的？ 既然这样那不如再盖大一些，一人一间，地方宽敞往后艳军结婚也就不用再盖房了。 “好的呀，反正咱们家边上都是空地，您还能再盖一排猪圈。” 要盖两间房，她家现在的猪圈肯定是要拆了重新换地方的。 冯艳红挑挑拣拣地收拾出不少东西，原本是想轻装简行的，现在看起来跟个预想差距有些大。 她老妈更是给她收拾了一大筐的吃的，让她有些头痛。 后来合计了一下，决定绝大多数的日常用品和衣服都放到邮局去寄了包裹，吃的东西自己带上。 就这样随身携带的行李还有五六包，而且大多数的东西都是吃的和她的东西。 她都实在是不好意思了，晚上想查看一遍，却被李伯山拦住了。 “别看了，咱们这相当于搬家，行李已经很少了。放心，我能背得动。” “我是想再减少一些，这样二爷爷和伯青就不用拿什么东西了。” “不用，这一路上都有座位，也就是上车下车折腾一些。伯松和艳军送咱们上车，京城那边是终点站，慢一点也无所谓。没关系的，别再收拾了。” 这两天因为收拾行李的事情，艳红没少下心思，反反复复地收拾好几次了。 再收拾一遍，她今天就肯定休息不好了，大不了他明天多背些东西，也没什么关系。 “赶紧睡觉，明天还有得忙呢。” 冯艳红是万万没有想到王晟会来的，一家人除了李伯山，其余人脸上都写满了惊讶。 “我跟伯山说过了，我送你们到车站方便些。” 冯艳红回头看了看李伯山，两人就吃了一顿饭而已，怎么就这么熟悉了？ “谢了，先进家，吃了饭咱们再走。” 李伯山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异样，居然还邀请他到家里来吃饭。 这让冯艳红很是不理解，真想追上去问问李伯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白绣悄悄地钻进厨房“他们俩怎么回事？” “前段时间不是姜亮被抓住了吗？是王晟帮的忙，伯山请他吃了顿饭，就” 她也说不太清楚，她觉得有些解释不通，可事实就摆在眼前。 紧接着纪淑英也来了灶房，同样问了这样的话。 冯艳红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纪淑英神情变了变，笑着道：“没事，没事，男孩子就这样，打一架都能打出个好朋友来，咱们忙咱们的，不管他们。” 王晟的桑塔纳，只能带得下，他们四个人，后备箱也被行李占满了，一家人站在门前送别，看着车子缓缓启动，驶出连队，却久久站在门前不愿离去。 冯艳红紧贴着车窗，一直到看不到人了，才收回目光。 李伯山坐在副驾驶上，刚才似乎是在跟王晟说了什么，回头看冯艳红的时候，满眼柔色。 两人好似是有种默契，不用多余的话。 而王晟在后视镜里，把这一切看都看在了眼里，神情没有出现什么异样。 这一路上倒是很反常，并没有主动跟冯艳红搭一句话。 下车之后，也没有特别的殷勤，只是把一行人送到了车站前，跟冯艳军打了招呼便离开了。 冯艳军买了送站票，拿了不少的东西，又接过了二爷爷手里的行李。 “我送你们上车。” 李伯山接过冯艳红手中的东西，让她紧跟着自己，走在前面还要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 “姐，到了记得来电话。” “好，到了就给你打，记得经常回家看看，照顾好爸妈，有事给我打电话。” 姐弟隔着窗户的对话，是这车上最普通不过的对话，这情景也不是最能煽动人情绪的。 可就是这样普普通通的情景，却让看着车窗摆手的冯艳军，红了眼眶。 从小到大，他姐带着他的时间更多，现在姐姐嫁人了，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他这心里怎么可能好受。 今天甚至比姐姐结婚那天还要难受，这一次姐姐是真的离开家了。 “你跟王晟到底怎么回事儿？”她想了许久，她还是觉得这两个人不太可能成为朋友，也不适合成为朋友。 两个人的性子相差太大了，理念更是天差地别，想成为朋友的概率应该很低很低才对。 第196章 待客 “王晟这个人，不坏，是比较适合做朋友，做合作伙伴的。” 冯艳红的眼睛都直了，他居然这样形容自己的情敌？！ 这算不算是在夸赞？ 李伯山笑了笑，伸手轻轻地揉了揉冯艳红的头顶。 “别胡思乱想，就只是单纯的朋友而已，见面能点头打招呼的那种。” “至于今天的事情，只是那天喝了酒，随口说的，我也没想到他真的还记得。” 两张卧铺票给了二爷爷和伯青，两人在硬座车厢坐了一整夜，到天亮的时候冯艳红还被李伯山圈在怀里。 冯艳红睡得脖颈酸痛，支起身子在有限的空间里站起来，李伯山才揉了揉已经被压到毫无知觉的肩膀。 坐硬座果然是受罪，赶在过年这个时期，根本就没有补到卧铺的可能，他们这节车厢挤得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座位更不敢离开人，想上趟厕所，这一节车厢的距离，至少都得用半小时，她现在连水都不敢多喝，生怕麻烦。 在店里累到不想动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痛苦，好不容易熬到站，冯艳红只觉得自己的双脚涨得很，走路都不太得劲儿。 四人租了一辆人力板车，走走停停地终于回到了四合院儿。 “伯青你洗好了，出去老张头儿那里买早点。”二爷爷放在桌上五块钱。 “好嘞！” “你们俩这一路上辛苦了，也去洗洗，等会儿吃饭。” “好。” 冯艳红见李伯山把东西都挪到了西边儿的厢房，也就跟着进去了。 房间明显是重新翻修过，跟东厢房不一样，西厢房是一室一厅的格局，旁边儿就是灶房和洗澡间。 屋里墙壁雪白，窗户也都重新上过油漆，红绿相间复古气息十分浓郁。 “你这么早把房子收拾好了，就不怕我不来？” 不用他解释也知道，这是他临走前收拾出来的。 “不来也没关系，反正你往后总是要来的。只要你来，能有住的地方，我这番功夫就没白下。” “你先坐着，我把其他的东西弄进来。” “回头看看还缺什么，下午咱们去添置上。” 冯艳红在两间屋里转了转，感觉自己身上的疲惫都瞬间不见了。 心里十分欢喜李伯山做的这些，虽然房子是租的，只要他们俩在一起，这里就是家。 “吃的东西我都放到灶房里去了，咱这屋里有面火墙，是连着灶房的，我这就去生煤炉。” 李伯山把剩余的东西搬了进来，搓了搓手，哈了口热气。 “先给二爷爷那边生火，咱们的不着急。” 李伯山咧嘴笑起来，在她的脸颊处啄了一下“好，听我媳妇儿的。” 李伯山生煤炉子的速度要比冯艳红想的还要快，赶在早饭前，两边儿都点好了。 伯青现在跟二爷爷一起住正屋儿，所以东厢房那边暂时不用生火。 早饭过后，周围不少的邻居都来给老爷子拜年，手里也都不空着，没什么重礼，多数都提着点心，或者是烧鸡什么的，最次也是一包冰糖。 老爷子也不跟他们客气，礼收下留着人喝会儿茶，客客气气地在正屋儿接待。 每次来人老爷子都会叫冯艳红进去烧水沏茶，顺道就跟这些老街坊们介绍了她。 “我孙媳妇儿往后也就住在这里了，大家都是街坊邻居，认识认识。” “二爷这孙媳妇儿，可长得真俊儿，像是南方姑娘，白白嫩嫩的。” 类似这样的夸赞，冯艳红今天听了很多，她也都只是笑笑就过去了，不怎么接话。 二爷爷明显也是很满意的，今天这张脸上始终带着笑容。 正屋儿里今天除了中午吃饭的时间，其余时候儿都有人，最多的时候，男女老少的坐了十来个在屋里。 二爷爷似乎也是早就有了准备，小孩子们临走的时候，每人手里也都有个小红包儿。 这种场面冯艳红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爸妈在农场都是外来人口，没有亲戚，来往密切的人也没几家。 过年大家都有孩子，也没有谁家给红包，也就是前几年开始，家里富裕些，爸妈过年的时候才给他们姐弟一人一个小红包。 更没见过有这么多人来拜年的，看来二爷爷在这一片儿是真的很有威望的。 “艳红，去把门关上。” 送走最后一波儿客人，老爷子站在门前长舒一口气，让冯艳红闭门谢客。 二爷爷今天难得的没喝酒，吃过晚饭就回了屋儿。 其他三人也疲乏得很，收拾好之后也都各自早早休息去了。 冯艳红这两天是真折腾累了，晚上窝在李伯山的怀里，连句完整话都没说，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身边没人，院子里似乎是有动静的。 她还以为是李家兄弟去做饭了，连忙披了件儿衣服出了屋子。 瞬间院子里三人的目光全部投向她。 眼前的情景实在是在意料之外 老爷子背手立在门前，一袭长袍威严又儒雅，兄弟俩则是在台阶下的空地上，扎着马步衣衫单薄，看那数量的程度，好似也不是第一天这么练了。 难怪他身上那么结实，体力那么好 “那、那个，我等下去做饭。” 冯艳红耳朵发着烧，又退回屋子里。 早饭过后，她连碗都还没有收，就又有人来拜年了。 今天这些人的穿着明显比昨天的好些，多数也都是提着四样礼，说起话来也比昨天那些人更客套，没那么随意。 今天二爷爷倒是没叫冯艳红进去沏茶，而是叫了兄弟俩进去。 二爷爷早起就给了她五十块钱，准备酒菜，看样子今天来的这些人中午肯定是要留下吃午饭的。 收拾好碗筷，冯艳红就凭借着记忆，又找人问了路，到农贸市场里去买鱼买肉。 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会留下吃饭，她索性就多买了些，反正这个天气，东西也放不坏，还买了好些现成的卤味，就怕没人帮忙，到了中午赶不出来那么多饭菜。 冯艳红挎着两个筐子，进了巷道，走起路来都很是吃力。 “呦，这是二爷家的孙媳妇儿？怎么买这么多东西，二爷要待客啊？来我帮你拿。” 冯艳红抬眼一瞧，这人是昨天来过家里的。 “立国叔，谢谢了。” 她的记忆力还行，昨天那么多人，还是凑合能对得上号儿的。 “嘿，这丫头记性可以唉，昨天那么多人，你都还记得你立国叔呢？” “等会儿我让我家那口子，去给你帮忙去。” “那哪儿行” “甭跟你立国叔客气，都是街坊邻居，又是二爷家的事儿，没谁看到能不管的。” 第197章 答错了 冯艳红真没想到街坊邻居这么热情，立国叔前脚刚刚出去，后脚就进来了一对母女。 “听说二爷家要待客，我们母女是来帮忙的，有啥活儿只管说就成。” “丫头，你会做饭不？不会我再去找张婶” “不用婶子，饭我会做，麻烦您帮我摘下菜就成。” 母女俩跟着冯艳红进了灶房，熟练地帮起忙来，没过多久，又来了几个邻居婶子问用不用帮忙。 冯艳红今天买了不少现成的东西，需要帮忙的地方也并不多，就跟几位婶子道了谢，谢绝了帮忙。 忙忙乎乎的一上午，终于赶在饭点儿让菜上了桌儿。 “这丫头还真是个会做饭的，这手艺不差。”高婶子看了看锅里的东西，香气直往鼻子里钻，咽了咽口水，赞叹道。 “行了，你这里也忙得差不多了，我们也就回去了。” 眼看着人要走，冯艳红连忙把人叫住。 “高婶子，别急，我这马上出锅了，给您端回去一份儿，中午也能凑个菜。还有几个菜，都给您分了一份儿，您带回去。” “不了，不了，你留着待客。” “不碍事儿，您看着一锅量够大的，给您分一份儿，也能够两桌儿菜了。” “这眼瞅着到吃饭的点儿了，您回去再做饭得做到什么时候去。” 高婶子不好再推脱，带着女儿一人端了两盘儿回家去了。 中午正房里满满的坐了两桌人，伯青跟她是在西厢房吃的饭，李伯山在正房里陪着客人，一直到了两三点，人才渐渐散去。 “二爷今年这饭菜比起往年精进了不少啊，还是换厨子了，今天的饭菜可真是顺了我的口味了。” “老周，这可不是顺了你一个人的胃口，我们吃着都挺顺口儿的。” “哈哈哈” “对，二爷得把厨子推荐给我们，赶明儿我家待客，也能找他。” 几个看起来比老爷子没小多少的老头儿，站在院子里还在嘻嘻哈哈地跟他开玩笑。 老爷子脸色一沉，有些得意地道：“那可推荐不了，今天这席面儿是我孙媳妇儿做的，哪儿还能给你们做便宜厨子去。” “原来如此，二爷好福分。” 大家恭维了几句，拉着老爷子又扯了好些有的没的，才依依不舍地告辞。 “艳红，饭菜还有没有？d光顾着跟这群老小子说话了，都没吃几筷子，就都给我抢完了。” “真t得能吃！牙都不剩几颗了，肘子抢得挺快！” “” 冯艳红蒙了，今天人多，她还特意加大了菜量，根本没有剩余的。 那么多菜，都没让二爷爷吃饱？ “二爷爷，灶房现在比桌子上还空呢！”李伯青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我再给您煮点儿面条儿，我买了手擀面。” 手擀面原本是想给晚上准备的，她准备了那么多菜，居然还没够 “行，明天可能还得辛苦你备席面儿，明天多备些菜。” 老爷子背着手看着那两桌空荡荡的盘子，勉强答应了。 连着待了两天客，就到了十五，一家四口儿人，这两天都忙得脚不沾地，尤其是冯艳红累得够呛。 十五的晚上吃了饺子，洗碗收拾的活儿都交给了兄弟俩，冯艳红本来是想休息一会儿，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她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媳妇儿，到床上去睡，这里冷。” “嗯？哦，我去洗洗。”不洗她受不了，一身的油烟味儿，难受得很。 “直接去，我给你拿东西。” “嗯。” 洗澡之后，冯艳红还是很困，倚在床上，任由李伯山给她用干毛巾擦头发。 “这几天辛苦你了，出了十五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来了，也用不着准备席面儿了。” “没事儿，一年不也就这一回，我看二爷爷这些天还挺高兴的呢。” 累能累几天，老人家高兴就好。 “嗯，这几天来的这些人，很多都是跟二爷爷共事了许多年的人，一年到头儿也聚不了两次。” 也难怪二爷爷这几天这么高兴。 “你明天是不是就要回学校了。” “明天只是去报道，下午还回来。” 这就要开学了，开学了他就只能一周回来两天了！ “时间过得真快” 眼看着就要开春儿了，她回来就快一年了。 “闲下来我想在周围到处转转，我这人在家闲不住的，还是想开个小店。” “嗯，让伯青带你去，周围他都熟悉。”李伯山挪到了床边儿坐下，捋着她半干的头发，有些心猿意马。 “好~” “我得去看看，这里的人都喜欢什么口味，好好考察考察再决定做什么。” “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意见？” 原本困得不行的冯艳红，提起开店的事情立马来了精神。 “你那个炸酱面在这里肯定很受欢迎。” “嗯，这个可以，我再好好考察考察，也不能只有这一样儿东西。” 冯艳红想得入神，丝毫没有察觉到李伯山越靠越近。 “媳妇儿，不早了，咱先歇了，明天下午我陪你去，好不好？” 冯艳红觉得他语气不太对，定神看他，才察觉到，他的一只手都已经探进了她的衣裳里，扶在她的腰上。 “伯山哥，我今天累了，要不咱改天” 冯艳红有点腿软地往后缩了缩，后背紧贴上了床头。 “不用你来，我来就成，媳妇儿～” 李伯山又把人拽了回来，揽入怀里，嘴唇轻轻含住她的耳垂，呼吸越发急促。 冯艳红浑身发颤，浑身跟着她的那只耳垂一起发了热，脑子瞬间就迷糊了。 “别你昨天才这样不好呜～” “媳妇儿～该叫我什么？嗯？” “李伯山？哥？你外面门关了没有” 李伯山轻笑一声儿，用鼻尖儿蹭了蹭她的鼻尖儿。 “门关了，窗帘儿也拉了，该做的我都做了，可你答错了，你说是不是该罚？嗯？” “那、那叫什么？”她几十年都是这么叫过来的呀，现在怎么就错了 第198章 狗眼看人低 早晨冯艳红终究是没能起来做早饭，李伯山在外面买好了早饭，才回来叫她起床。 “媳妇儿，起来吃早饭。” 李伯山伏在床头，轻柔地唤她起床。 冯艳红发出一声呢喃，身体蜷缩进了被子缩成了一团儿。 李伯山再次俯身，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落吻。 “那你再睡会儿，我下午回来。” “嗯？”哦，他早上要去学校了。 冯艳红一下子清醒了不少，睁开了眼睛。 “我起来了，等等我。” 冯艳红洗漱得很快，吃过早饭跟二爷爷打过招呼，送李伯山去了公交车站。 周围的邻居几乎都认识她了，在这条巷子里，见到人她也都会主动跟人打招呼，给冬日的清晨增添了些许暖意。 巷子里多是一个院子住三四家人的，他们多数在外工作都只是领着微薄的收入，紧紧张张能凑合过日子，但邻居谁家有了难处，依旧是丝毫不犹豫地伸手帮忙。 就算遇到事情拌了嘴，有邻居在中间调和这事儿也就过去了，明天见面招呼一打，那就是和好如初了。 冯艳红虽然跟这些街坊邻居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却是真的很喜欢这里的氛围，喜欢那种暖洋洋的感觉。 李伯青午饭过后带着冯艳红在周围转了转，发现这条巷子，周围就那么一个市场，巷口有两家做早餐的摊子，巷尾有家老点心铺子。 周记点心铺，这铺子就在自己家院子里，平常只卖枣泥糕，遇到节日，会多几个品种，其他的就都是需要预定的。 “嫂子您可别看着铺子小，平常没什么生意，过年过节的，周围几条巷子都在这里定节礼，每年过年忙活一个来月，就养活一家老小了。” 冯艳红点了点头也明白其中的道理，这个年代，大家平时哪里舍得吃点心，过年过节的时候才是点心销量最好的时候。 这样的铺子靠的就是用手艺积攒下的口碑，只要手艺还在，生意就丢不了。 可这样的生意模式，还能坚持多久？ 未来的快餐时代，必定会将这样用口碑留住客人的铺子暂时掩埋。 她从前开小店的时候，就见过，几十年的老店，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年轻人不愿再接手艺外出打工，只有老人还坚守着她那间深巷里的店铺，直到去世 不是老手艺不好，而是时代变化太快，新鲜事物让人应接不暇，那些老手艺就会渐渐被人遗忘，小一辈的人，更感受不到老手艺带给人的情怀，吃惯了洋餐的人也很难再接受这些传统吃食。 有人告诉她，这就像是一个轮回，老手艺终究还是会被人重新拾起，复兴起来的。 她愿意相信，但上辈子她没有看到 “嫂子，这里的铺面儿少，客流也少，我觉得你的铺子选在这里不合适。” 李伯青犹豫良久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嗯，我也觉得，咱们不着急，四处再看看再说。” 巷子里的人家，多数家里都有人做饭，早餐在巷口有生意，像她这种中餐晚餐的不会有什么客流。 在京城做生意和她在银城做生意，还是不太一样的，饮食习惯也不一样，不能凭借一时冲动就把店开起来。 “北面前两年盖了新楼，街道整改过，要不咱们去那边儿看看。” 李伯青说的地方离这里不远，走路也就十分钟左右到，听说周围还要盖百货商场，的确是个很好的地方。 “咱们明天去瞧瞧，今天先回家。” 是不怎么远，但她不太确定伯青的身体能不能受得了。 住在这里除了上厕所是件麻烦事儿以外，还有件不方便的事儿，洗衣服。 水龙头只有洗澡间、厨房、院子里有，没有洗衣机，冬天就是只能靠烧热水来洗了。 两炉子同时烧水，都没赶上她洗衣服的速度，等挣了钱，她得先买个洗衣机才行。 “我来帮你。”李伯山一进门就看到冯艳红在费力地拧衣服，放下东西赶紧上前帮忙。 “怎么用这么凉的水洗？我来拧，你进去用热水洗洗手。” “兑了热水的” “那也不行，赶紧进去，往后衣服我来洗，你别管了。” 冯艳红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没好气道：“你一周就只能回来一次，周末还有兼职，哪有时间洗衣服？” 李伯山拧了拧眉，眼神黯淡了些。 “我下回洗衣服前，先少集暖瓶的开水，这样就不至于热水接不上用了。” “艳红，晚上不做饭了，二爷爷带你去吃烤鸭。” 老爷子乐呵呵地进了门吩咐道，李伯青从屋里抱着收音机出来，两眼也冒了光。 “我也要去！” “那还能少了你？等你哥晾好衣裳咱们就走。” 一家人出行，靠的就是一辆三轮车，李伯山踩着三轮儿带着仨人儿，也不算太得劲儿。 傍晚的小风儿拍在脸上，像是小刀儿似的，冯艳红忍不住将脸埋进了围巾里。 “嘿嘿嘿，三轮车不能放这儿，不能往这儿停！” “那我们这车放哪儿？”李伯山捏了闸，停在门前询问道。 “我哪儿知道您这车停哪儿啊，只要别停在我们门儿前儿。瞧见没有，我们这门前可停的都是高级车，可不是停你们这破三轮儿的。” 门童一身装扮人模人样儿，不过这张嘴可不怎么讨人喜欢。 “我们也是来吃饭的，怎么就不能停在门前了？怎的？到你们这里吃饭，还非得开车才能吃？” 李伯山的神情瞬间变得不善，开口质问道。 “哥们儿不是我小瞧您，您知道我们这儿吃顿饭多少钱吗？我是怕您这把这破三轮儿卖了也付不起这顿饭钱。” “我看您啊，还是带着家人到马路对面那小馆子里，吃上一顿的了。” 就这话，让一向沉稳的李伯山，都气得冒烟儿。 “伯青，扶我下来，我倒是要看看，这是哪个狗眼看人低的。” “二爷爷，您慢点儿。”冯艳红和李伯青同时跳下了车，一左一右地扶着老爷子下车。 第199章 许福来 “老爷子，您这话可就难听了，咱就算生出一双火眼金睛，我这也不能高看您不是？” “咱们这地方儿是个高档地方儿，您这” 门童抚了抚帽檐儿，上下左右地打量了一行四人，有些嫌恶地摇了摇头。 “让福来出来见我，就说李家二爷来了。” 老爷子也不跟他计较，挺直了腰背，背手站在门前。 “您老爷子，您就别再开玩笑了，我们老板可不是什么人说见几就能见的。” “让你去，你就去，你这小门童儿怎么这么多的废话！” 老爷子不卑不亢地驳了门童，目不斜视仍旧站在原地。 “那您等着，我这就是请示我们经理。” “您这车先让让成吗？停这儿太碍眼。” 门童走前还不忘拧着眉，嫌弃地看了三轮车好几眼。 “您您就是李家二爷，李全荣？”穿着西装的经理，快步出来。 “正是。”老爷子没有什么神情变化地点了点头。 “您好，您好，久仰大名，我们老板特地关照过” 经理热情地伸出手，老爷子却动也没动，经理只能尴尬地收回手搓了搓道： “实在不好意思，我还没来得及通知门迎，您里面儿请，包间都已经给您备好了，我亲自带您上去” 刚才情况具体怎么样他也不太清楚，不过看着一行人的神情，也知道这门迎又干得罪人的事儿了。 这回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再干下去了，要不然他恐怕也得跟着遭殃。 “带路。” 经理如释重负，连忙亲自上前给老爷子开门。 “交给你了。”李伯山面无表情地冲着门迎指了指三轮车，拉着冯艳红紧跟了上路去。 “经理，他们这三轮儿车怎么办？” “你想停哪儿停哪儿，别丢了就成，谢了啊，火眼金睛。” 李伯青调皮地跟门童挥了挥手，小跑了几步，也跟着进了门。 “嘿～这都什么人！有头有脸就骑这破玩意儿上街啊？拖家带口儿的，还以为是上街要饭的呢！” 老爷子一路上跟着经理进了包间，无论经理怎么试探，也没说半句关于刚才的事情。 这可让经理有些着急了，生怕老爷子是想到老板那里告状。 不但亲自安排了菜单，还热情地端茶倒水，生怕再有半丝的怠慢。 冯艳红先开始还有些拘谨，见爷孙三人都跟没事儿人似的，也就彻底把刚才的事情给抛在脑后了。 在他们快要结束，准备离开的时候，包间里进来一个挺着肚子，身材矮胖的中年男人，见到老爷子，眼前一亮，连忙上前是打招呼。 “二爷，您果真来了，怎么才上了这几个菜！张经理！” 老爷子连忙截住了他的话“福来，福来，就这样挺好的，我们一家人小聚一下，这就挺好的。” 许福来看了看桌上已经见了底的几个菜，觉得实在过意不去。 “这这怎么行，二爷这是我的疏忽，招待不周了，我还是再给您从新上一桌儿席面儿。” “不用了，我们都吃好了，再整一桌儿也是浪费，别破费。” “你母亲身体都还好？” “托您的福，挺好的，我老娘过年的时候还总叨念您来着，初三去您府上，您没在，问了才知道您去了银城，今天能在这儿见到您我就在这儿给您拜个晚年。”说着许福来就要弯腰跪下去。 老爷子一把捏住他的手腕儿，李伯山帮着一起将人扶了起来。 “现在是新社会了，不兴这个。再说你现在好歹是老板，你这让底下人怎么想。心意到了九成，不用那些个繁文缛节的。” 许福来笑呵呵地站起来，狭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有些拘谨地搓了搓手。 “您身体还是一如既往的硬朗，回去我一定告诉老娘见到您了。” 许福来跟老爷子寒暄了几句，老爷子要告辞，许福来恭恭敬敬地将人送出了门，一直都扬着一脸的笑意。 出门再遇到门童的时候，刚才那副高傲嘴脸不见了，此刻弓背哈腰的很是客气。 刚在那辆备受嫌弃的三轮车，也被停在了两辆奔驰车的中间儿，相当的突兀。 “您老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冯艳红只觉得临走的这一声儿问候，着实是有些讽刺了。 不过这就是人性，捧高踩低、趋利避害是天性，只是她从来没有见过二爷爷这样的人，丝毫不把他的这些行为放在心上。 即使她觉得修养极好的李伯山，也很难做到这一点。 到了家之后，二爷爷才神神秘秘地凑到了她面前问道：“你就不好奇，那个许老板跟爷爷是什么关系？” 冯艳红想也没想地答道：“爷爷想告诉我，我自然会知道。爷爷要是不想告诉我，我就不好奇。” 二爷爷一下子就笑了，用手指轻轻地点了点冯艳红的额头。 “你这丫头，实在的很。” “老头儿我，还就喜欢你这样不弄虚作假，实实在在的，像是我们李家的人。” “好好休息，明天一早你还得备一桌酒菜。” 说完，二爷爷呵呵笑了两声，背起手回了正屋儿。 冯艳红看向李伯山，他也是一副微笑的模样，并没有说什么。 她这人，其实真没多少心眼儿，现在也是有了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该好奇的，她就不去多想，自找烦恼了。 “今天在周围转了吗？看得怎么样？” “你别过来，离我远点儿，明天我还得早起呢。” 她现在心里有阴影！ 李伯山厚脸皮地又凑过来，轻笑道：“今天保证不闹你，我就抱着。” “你说话算话？”冯艳红歪着脑袋，瞥了他一眼问道。 “当然算。” “你要说话不算话，往后你就去睡客厅沙发去。” 空口白话谁能信，她不得给自己留点儿保障。 李伯山宠溺地笑着，伸出手圈住她的腰肢，让她靠着自己。 “好” 冯艳红说了自己对这一片儿的看法，还有下一步的打算，李伯山没做过生意，但也清楚做小吃铺子得要有客流，点头也同意她的看法。 让她不用着急，慢慢来。 他今天倒是格外的规矩，抱着她一晚上也没有多余的动作，被他揽入怀里，睡的倒是格外安心。 第200章 旧恩和铺路 第二天她从市场回来，就看到巷口停着一辆黑色桑塔纳，到家门前的时候，她就已经听到了许福来那爽朗的笑声了。 “艳红回来了？进来跟客人打个招呼。” “嗳，来了。”冯艳红放下手里的筐子，手洗干净进了堂屋。 屋里坐了五六个人，为首与老爷子坐在一起的老夫人，年纪看起来比老爷子岁数还要大一些，许福来她见过，其余的年岁都不大，看起来是许福来的儿女们了。 “呦，二爷这是您孙女儿啊？长得可真标致，许人” 老太太身材瘦小，花白的发丝梳得一丝不苟，慈眉善目的很和善。 “这是我家大孙子的媳妇儿，跟孙女儿一样，艳红，叫许奶奶。” 老爷子不动声色打断了徐老太的话，像两人介绍道。 “许奶奶好！” “好，呵呵还是二爷有福气，孙媳妇儿都这么孝顺。” 老爷子谦虚地点点头，笑了笑没言语。 “闺女到前面来。”许老太太跟艳红招了招手。 “奶奶今天也没带什么，这玉镯儿成色算不上好，但也跟了奶奶几十年，算得上是个老物件儿，就算是见面礼。”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冯艳红哪里敢接，两忙摆手。 “跟奶奶客气什么，你爷爷肯定没跟你说过，我和我儿子这条命，都是你爷爷救回来的，要是没你爷爷，我们娘儿俩早就成了一捧黄土了。” 冯艳红听得心里发紧，总觉得老太太这话，是别有深意的，抬头朝着二爷爷看去。 “来，许奶奶给你戴上。” 看到二爷爷点头，冯艳红才任由老太太给她带上镯子。 “艳红，去准备午饭。” “好。” 冯艳红出了堂屋，就把镯子取了下来，没太仔细看，放在了她那屋的柜子里。 这东西带上叮叮当当的，根本没法儿做饭。 许老太太像是个很善言谈的人，屋外只能听到她和二爷爷对话，也就偶尔能听到许福来说话的声音。 冯艳红照旧准备了十四个菜，不过这次的卤味都是她前两天备下的，没有买现成的。 冯艳红和李伯青坐在了下首，今天的这顿饭，吃的却是格外安静，比他们平时自己在家吃饭时，还要拘谨。 许老太太有意无意地扫了冯艳红好几眼，尤其是在手腕儿上停留的最多。 到了这个时候，冯艳红不可能离开饭桌去戴镯子，只能硬着头皮装作没看到。 午饭后，许老太太只喝了一盏茶，就起身告辞了。 老爷爷也没像从前那样，起身相送，而是吩咐李伯青代他送客。 “哼！真当自己有了几个钱，就有脸面了！” 冯艳红身躯一震，呼吸都屏住了，她还没见过二爷爷生气，这是 “艳红，往后记得，日后就算是发达了，也莫要忘了根本。” “人要是守不住本分，路只怕也长久不了。” 二爷爷的心思哪里是她能猜的，现在的她也只能点头答应。 “你今天没把那镯子带出来，是对的，那么个破镯子，哪里配得上我李家的孙媳，往后也别带出去了。” “嗳，好！” 李伯青进门的时候丧着一张脸，像谁惹了他似的。 “二爷爷，这一家人往后相处不得了。” “人都还没走出三步远，那老太太就告诉她儿子，您是想给后辈铺路，让她儿子慎重。这话恐怕就是说给我听的！” 冯艳红现在算是捋明白了，老太太这是怕李家占他们便宜。 “你爷爷我是想给你们铺路，但这样的人不配！” 二爷爷动了气，此刻的神情，不屑中带着几分冷清。 “自己根基都未稳，就急着跟人撇清关系了，一只破镯子就想跟我清算了往日旧恩，真当我们李家破落了，就处处不如她了。” “什么玩意儿！” “二爷爷，您也别动气，为了这样的人生气不值当。” 李伯青见老爷子越说气愤连忙上前给倒了杯热茶。 “不气，那点儿事儿原本我也没放在心上，当初也不过就是举手之劳，结个善缘的事情。” “既然善缘到这里了，那咱们也就不强求了，顺其自然就好。” 二爷爷提着鸟笼到了屋外去，冯艳红和李伯青都不敢上前再打扰，两人一起收了桌子。 “大嫂，别担心，晚上您给二爷爷做顿好吃的，他肯定就把这事儿忘记了。” “好。”冯艳红跟二爷爷相处这么久，脾气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 “其实二爷爷这些天的心思我也是知道些的，他是希望我们一家人再回到京城的。” “现在我和大哥都在京城，二爷爷是想趁他身体还可以的时候，给我们多留些人脉。” “可李家已经没落好几十年了，那些人就算还念着李家的旧恩，也未必会再出手帮忙了” 李伯青紧紧地抿着嘴唇，不再说话提着炉子上的烧水壶，倒入盆里。 氤氲雾气冲起，冯艳红的心里也是一阵滚烫。 难怪二爷爷要叫她进去接待街坊邻居们，因为这里往后是她要生活的地方，凭着二爷爷往日的情分，那些邻居们也不会排外。 让他们兄弟俩进去接待外客，也是想让兄弟两人混得脸熟，日后办事也少些难阻。 那许家这里？是因为她想开小吃铺子吗？ 不管是不是，二爷爷这份用心良苦，她都该清楚，并铭记于心。 那李伯山知不知道？ 冯艳红仔细回想了一下李伯山这几天的行为，也察觉出了一丝不对。 他这些天一直在压抑情绪，时常在出来接水的时候都在发呆。 他知道，这些事情都是他暂时无法改变的，所以他的内心也是在挣扎的。 氤氲雾气散去，冯艳红看清了李伯青的脸颊，心头一震。 这孩子平常看起来是个乐观积极的，但他这心思可比李伯山还要重！ 他眼里蕴藏着的那股情绪，让她都有些震撼，甚至是害怕。 那情绪似乎带着一股无形的力量，沉重又消极 “伯青，这些是二爷爷他想为你们做的，能不能给你们铺路，能给你们存下多少人脉，我想二爷爷他心里也是有些数儿的。” “李家在别人眼里可能是没落了，但这咱们自己不能把那股精气神儿给抽了，你说是不是？” 第201章 买洗衣机 冯艳红找铺面的过程并不顺利，这一个星期，在附近兜兜转转地看了不少的地方儿。 没找到很合适的铺面，要么太大，她暂时没有能力支撑起来，要么就是太小，连两张桌子都放不下。 大街小巷的生意她也都捋了一遍，看着生意好的，她也都进去尝了尝。 又试着给家里的爷俩做着试吃了一下，爷俩提了不少的意见，炸酱面倒是成了爷俩最看重的项目。 冯艳红却觉得，她做的炸酱面味道还算可以，但缺少了特色，就是一碗很普通的炸酱面。 “伯青，来帮忙。”李伯山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冯艳红跟着李伯青一起到了门前，门前停着一辆三轮车，李伯山正挪动着一个大纸箱。 纸箱包装上有几个大字‘友谊洗衣机’。 “你买它干嘛？”他们俩现在存折上一共也就一千五百多块钱，这东西得多少钱啊？ 而且买都很难买，他从哪里买到的？ “艳红，给师傅结一块钱，谢谢您了师傅。” “我们实验室老师有票，他去年家里买了一个，我就要来了。” “伯青搭把手，跟我把这个抬进去。”李伯山的心情极好。 浅绿色的双杠洗衣机摆在院儿里，四个人围着看了好一会儿。 二爷爷的脸上都快笑出了花儿“这东西好，能省不少力气。” “家里早就想买了，银城那边根本就买不到。”李伯青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洗衣机，拿起说明书认真看起来。 “贵吗？你哪儿来的钱？”他走之前，就拿了三十块钱，难道是跟人借的钱？ “不贵，四百八十块钱，上学期的奖学金发了，加上我身上的钱，又跟室友借了几十块” 的确是不贵，没这东西，她每天洗衣服都得用不少时间，费不少的力气，只要她你能用得上，这东西再贵也值了。 也多久了室友提醒，让他天不见亮就去排了队，要不然今天有票都不一定能买的上。 “有这个方便得多，往后也不用凉水搓衣服了，划算！” 冯艳红揉了揉脑袋，他连二十块钱一双鞋都嫌贵，买这东西四百八他说不贵，这是什么消费理念？ “你下午还回学校吗？把钱带上还给人家。” 不到五百块钱，这个价格还是能接受的，买了就买了。 “回，下午还有节课。上次的那个辣酱还有吗？我答应他们给带一瓶的。”李伯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还剩下半瓶了，下周再给他们带，我明天再去买些干辣椒。” 一共就做了三瓶儿，想着他宿舍人多，还给他带了最大瓶的，看样子辣酱还挺受欢迎。 “行，不着急。” 李伯山吃过午饭又匆匆地准备赶回学校去。 “等会儿，还没拿钱呢，你身上是不是也没钱了？” 冯艳红叫住准备出门的李伯山，进屋里取出一百块钱，交给他。 早上三轮车的一块钱，都还是她给结的，说明他身上现在肯定是一块钱都拿不出来了。 “那我就装着了，多的我给你拿回来。” “不用，你装在身上，万一遇到什么事儿，没钱怎么能行？” 他学校就算有饭票儿，也会有用到钱的时候，她可没想管他管那么紧。 冯艳红试了试洗衣机，一下午洗了好些东西，的确是省时省力了。 而且能甩干，往后冬天的衣服也就不会再被冻得硬邦邦的，晒几天才能晒干了。 “明天把屋里能拆洗的，咱们都洗了，趁着天气好，一天就能干。” “嘿嘿，我明天找杨树叔去焊个轮儿，这样咱往后推着走就成，不用抬着走了。” 李伯青蹲地地上看了好半天，原来是在想这个，冯艳红笑笑摇了摇头，这孩子太聪明了。 “艳红在家吗？” “在呢，高婶儿。”冯艳红擦了擦手，迎了两步高婶儿就进了门。 高婶儿看到院子里的洗衣机，眼睛都亮了。 “呦，买洗衣机了，这东西方便？我早就想买，你们在哪儿弄得票？我们老朱的单位，发几回票都没轮到我们家。” 冯艳红实话实说道：“我家那口子学校的票，正好有张富裕，他就弄了一个。” “要不说，人还是要有本事才成呢，我们单位的票也都是紧着那几个大学生先买了呢。” “哦，对了，你是不是在找铺子？” “对，还没找到合适的呢。”冯艳红苦笑道。 “我表姐家有个一间半的铺面，就在不远那边儿的新街道上，铺子这小了点儿，之前是徽省老乡做馒头的铺子，生意还不错。” “不过几年说是家里有事儿今年来不了了，让我表姐把那铺子租出去，东西能卖的卖，卖不了的就是扔掉。这不，高婶儿第一个就想到你了，你要想看，我现在就带你去。” 冯艳红听着都心动，一间半大，也就大概二十平米左右，大小正合适，地理位置要是可以的话那就太好了。 “成，咱们现在就去。” 冯艳红解下围裙，跟家里人打了招呼，就赶紧跟着高婶儿出了门儿。 地段的确是好，对面有办公楼，附近还有商业街，人流量很大，之前这一片儿她也是中意的。 铺子打开大门的时候，有些杂乱，玻璃窗户都是封死的，目测了一下，面积比她预想的要大了一点儿。 后面半间，之前住了人，床板铺盖什么的都还在，空间不大，但是做个小厨房是够了的，外面大概能放四张桌子。 好好收拾一下，是完全可以做个小面馆儿的。 就是房租 一年两千二，可以是半年付。 这比她在银城的那铺子要贵出了十倍！ 京城这地方果然寸土寸金！ 她自己的钱肯定是不够的，等李伯山今天晚上回来得跟他商量商量，用家里的钱。 “妹子，你可别犹豫，我这铺子位置好，也宽敞，想要的人多着呢。” “要不是看在我表妹的面儿上，我这一年至少还能多租一百块钱，押金可都没收你的。” “婶子，您看我也没拿那么多钱出来，要不我先给你放个定金，我明天取了钱，再跟您签租赁契约？” 房东看了一眼高婶子，犹豫片刻才点头。“好歹是嫁到咱们本地来了，总比租给外乡的放心。” “我话可先说好了，我只等你明天一早上，晚了我可就租给别人了。” “好！” 第202章 伯青的小秘密 “铺子看上了？” “看上了。”冯艳红笑着接过李伯青给她盛的饭。 “好，看上就好。” 晚饭后，李伯青抢着去洗碗，冯艳红给二爷爷添了茶。 “这里是三千块钱，你婆母给你准备的。” 二爷爷从里屋取出一只红布包，整整齐齐的三千块钱，递给了冯艳红。 “不不用。”她之前真没把那话当真。 “我有钱，够开店。” “你的钱是你的，这是她答应给你的，说出来的话，就得算数儿。” “给你，你就拿着！” 那只红布包，被强硬地塞进她的手里，不容反驳。 “去看看伯山回来了没有，回来了让他过来一趟。” “好” 手里这三千块钱，阵阵发热。 李伯山回来第一时间放下东西，就去了堂屋，冯艳红进了厨房给他热好了饭菜。 “店铺我今天定下了，本来是想着跟你说一声儿用家里的钱，结果二爷爷给了我三千块钱，说是妈给我开店的。这钱” “不用为难，给你，你就拿着，先开店用，往后家里再需要用钱了，咱们再把这钱拿出来也一样的。” “家里的钱，你用就用了，往后也不用给我打招呼。” 李伯青坐在沙发上端着饭碗，吃得格外香，跟她媳妇做的饭比起来，食堂的饭简直就是不是人吃的！ 冯艳红听他这么说，心里虽然暖，但还是忍不住地调侃他。 “你就不怕我把你那点儿钱都败干净了？” “能让你花干净，那说明我挣得不够多，还得继续努力。” 李伯山的回答很轻松，像是开个玩笑，又好像是料定她不会把家败干净。 冯艳红笑嘻嘻地坐到旁边儿看书去了“等会儿你自己把碗洗了哈。” 冯艳红在李伯山的陪同下，清早去交了房租，房东下午要把里面的杂物清理掉，她就还有一天的空闲时间。 下午李伯山还要去学校的育苗实验室，她想去书店转转，想买几本适合自己的书来看。 李伯山也列了个清单，是他自己需要的书。 “大嫂，你也带我去，我也想去书店。” 李伯青中午在帮忙烧火的时候，就听到他们商量要去书店了，犹豫了好久，还是想要去。 “那就一起去，换衣服去。” 李伯青在提到书店里的时候，眼里有种强烈的渴望，她哪里忍心决绝。 商业街上就有家新华书店，楼上楼下两层，面积很大。 冯艳红照着书单买齐了李伯山要的书，自己挑挑拣拣地找了一本世界名着，还有一本散文。 到楼下的时候，李伯青正抱着本书，坐在角落里看得入迷，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目光。 冯艳红见他看得认真，没有打扰他，自己找了个角落坐下来也看起了书。 再次抬头的时候，李伯青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嫂子，天都快黑了，咱们该回去了。” “哦哦哦，好！” 冯艳红看了一眼窗外，果然已经到了黄昏时分。 “你怎么没有拿书？喜欢什么书，嫂子给你买。” 李伯青淡淡地摇了摇头“不用，咱们回家。” 冯艳红挎着包，李伯青帮忙抱起了一摞书，朝收银台走去。 朝着他刚才坐着的地方看了一眼，他刚才看的那样入迷，不可能是没有兴趣，为什么不用买？ “伯青，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好像忘记了一本书，回去找一下。” 到了公交车站，冯艳红故意看了看书单，装模作样地数了数牛皮纸包裹着的书。 “好，你快去。”李伯青乖巧地点了点头，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冯艳红再次回到书店，找了工作人员询问了一下，刚才李伯青看了什么书。 李伯青的相貌出众，看起来有些孱弱，再加上冷清的气质，很容易让人识别，不费什么力气，她就打听到了。 “经济论？” 他一个十八岁的孩子，看这么深奥的书吗？ 她还以为会是小说什么的呢 冯艳红毫不犹豫地付了款，回到公交站。 当这本书出现在李伯青的面前时，她却没看到他眼里有任何的惊喜。 深邃的眼眸里，流露出来的情绪很复杂，冯艳红没有读懂 见他迟迟没有接书，冯艳红心里有些慌了，难道不是他喜欢看的那本？ 可明明刚才的工作人员，还见他小心翼翼地在书页上用指甲掐出了记号的 “谢、谢谢嫂子，其实不用浪费钱的，没必要给我买这些。” 李伯青双手接过书，脑袋却慢慢地垂了下去。 冯艳红心里一惊，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 什么叫浪费 越想她心里就越不安，他对自己的病情肯定是知道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是觉得自己早晚会死，所以给他花钱就成了浪费。 冯艳红鼻尖一酸，心里也跟着酸起来。 伸手揉了揉他的脑瓜顶，挤出笑容道：“胡说八道，才买了一本儿，这怎么能叫浪费呢？” “你瞧瞧你大哥，这书单一列就是十来本儿，要不是怕我拎不动，他恐怕还能再写出来几本儿。” “那不一样。”李伯青依旧垂着脑袋，语气特别的轻，要不是因为两人站对面，她可能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有啥不一样的，那不一样都是爱学习吗？人家都说人要活到老，学到老，学习上花的钱，那不叫花钱，那叫投资。” 冯艳红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并不像是在安慰。 李伯青愕然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冯艳红迅速又把目光移开。 “车来了，咱们回家。” 这里离家不远，两站路，两人要是空手走回去完全没问题，可那一摞书实在太重了。 从那天开始，冯艳红开始刻意地观察李伯青。 她发现这孩子，是真的节省，衣服永远都是那么两套，鞋子底都磨破了也没见他出声儿。 吃的东西更不挑，更没有馋嘴的毛病，饭量不知道他是刻意在控制，还是因为生病的缘故，永远都是一碗饭，再好吃也不多吃。 冯艳军跟他同岁，吃饭可不是这样的，一顿三四碗饭那都是常态。 她问过李伯山，结果问了跟白问一样，他也不知道伯青平时的饭量怎么样。 她决定下一次带伯青检查的时候，再问问医生，至于怎么改掉这孩子嘴巴严实，又节俭的毛病，她还得好好想一想。 第203章 藏得够深的 李伯山帮她收拾了一天的店铺，又回学校去了，她自己又收拾了两天，找人重新刷了墙，换了稍微亮些的灯泡。 四处跑着买工具，餐具，一个多星期，采买到差不多。 最后一天打扫卫生的时候，李伯山在家，李伯青也跑来给她擦玻璃，三个人又折腾了一天。 回家的时候都已经快天黑了，李伯山给冯艳红打下手，简单做了点面条儿对付了一顿。 这些天她都没好好做饭，二爷爷看着都好像轻减了不少。 他自己却说是冯艳红把他的嘴巴养叼了，缓缓就好。 冯艳红的店铺再跑两天，把营业执照办下来，食材准备好，就可以开业了。 她开了店之后，就肯定没有办法再回家来做饭了，要让二爷爷和伯青在外面吃饭，她又不放心。 好在自己的店铺离这里并不远，是可以到她店里去吃早饭和晚饭的。 二爷爷却摇了摇头“我们就不去给你碍事儿了，不用想着我们。” “那每天让伯青骑车去店里带回来，上锅热一下就能吃。” 老爷子还是有些犹豫，冯艳红连忙补道：“反正我的食材都是现成的，一点儿也不麻烦。” “二爷爷我觉得艳红说得可以，她那小店骑车十分钟能跑一个来回，她店里做的东西，肯定比外面的吃起来放心，而且味道也比咱们市场边儿上的那两家小餐馆好多了。” 李伯山紧跟附和，彻底说服了老爷子。 “那就先这样，往后店里要是忙起来，咱们再做打算。” 提议通过，李伯青也松了一口气，他也不想吃外面的饭，比他大嫂做的差太远了。 “我给二爷爷，还有你和伯青各买了两双鞋，你等会儿给送到正屋儿去。” “嗯？”李伯山眨了眨眼，没明白为什么要让他去。 冯艳红解释道：“我怕他们不收，又给我塞钱。” “好，我等会儿就去。” “我还想给伯青买两件儿衣服来着，他那秋衣袖口儿都磨破了，也小了” “冯艳红。” “啊？” 话莫名其妙的打断，冯艳红满脸的惊讶，见他脸面阴沉，她就更不知道是怎么了。 “你在我面前总关心别的男人，真的好吗？” “” “那不是你弟弟嘛” “那我该庆幸他是我亲弟弟，要不然我得把他脑袋拧下来！哼！” “” 这是咋了？ 吃醋？不至于？ 自己亲弟弟的醋也吃？ 李伯山沉默着撇过头不看她，余光却丝毫没有离开过她的面颊。 要放在以前，他是怎么也不敢跟她发脾气的，可现在，他控制不住自己。 该死的占有欲，总是能战胜他的理智，这些天她没少跟他说伯青的事情，感觉她关心伯青已经超过了关心他。 他也知道，她关心伯青也是因为自己，可他就是忍不了！ 他不希望她在别的男人身上停留太多的目光！ 哪怕是亲弟弟，都会让他心里不舒服！ “老公~” 李伯山的脊背瞬间僵住，浑身紧绷起来。 “别生气，我关心伯青也是因为你呀。” 冯艳红蹭到他身边，他神似不为所动，事实上喉咙已经灼烧了起来，身体也有了反应。 “那你要是生气的话，那我不买了？” 李伯山吞咽了口水，轻轻叹了口气，抚着她的脸颊，柔声道： “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对不起。是我这做大哥的不称职，才让你操心这些。” 冯艳红摇了摇头，她也有错。 她忘了，她和伯青毕竟是叔嫂，是该保持距离，更不能过分地关心。 “往后我会多注意他，他需要什么我会告诉你，你去买，买回来我想办法送过去。” “嗯。” 冯艳红往他怀里钻了钻，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反思自己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合适的行为。 过了一会儿，李伯山提着东西，去了正屋儿，冯艳红抱着衣服去了洗澡间。 回来的时候，冯艳红还在擦拭头发。 “回来啦，收下了？” “嗯，收下了。”李伯山看着冯艳红白皙光滑的脖颈眼神有了一丝变化。 “你明天去市场的话帮伯青买算了，我去买。” 突然想到，那东西让她去买不太好，反正明天他有点儿时间。 “我去洗澡。” 冯艳红倚在床头看书已经犯困，李伯山披着衣服从外面回来，用毛巾擦了几下湿漉漉的头发，就进了卧室。 “看书呢？一起看？” 一句一起看，吓得冯艳红瞌睡都跑掉了，连忙摇头。 上次他说陪她看书，结果她第二天早上起来揉了好半天腰，才缓过来！ 他开学两周，每次回来都闹得她浑身疲乏，怎么就那么大的精神！ “我困了！我睡觉了，不看了。” 李伯山嘴角儿带着一抹笑意，看着她那动作行云流水地把书放在床头柜，钻进了被子里。 他不紧不慢地将手里的毛巾挂起来，东西都收拾好关灯，缓缓的上了床，翻身抱住她的腰，把人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别闹~” “没闹，快睡我就抱着你，晚上我什么也不干。” “哼~” 第二天清早，做饭的时候，冯艳红的脸色很不好，时不时的白一眼在烧火的李伯山。 这男人的话到底能不能信！ 他说晚上什么也不干，的确昨天夜里除了抱得紧了点儿，什么也没做。 可今天早上，她睡得正香的时候！ 被他当成砧板上的肉翻来覆去，硬生生地给弄醒了！ 他现在倒是笑得没心没肺，跟没事儿人似的！ 李伯山回头看了一眼，院里没人，笑嘻嘻地靠近冯艳红。 “媳妇儿，我早上那套拳打得好不好看？” 冯艳红丝毫不客气地推开他，冷哼道：“哼！拳打得好看有什么用？能实战吗？” “怎么不能？下回给你表演实战？”李伯山见冯艳红居然有所怀疑，神情立刻变得认真起来。 “用不着！” 亏她这么多年还以为他根本就不会打架！ 这家伙藏得够深的！ 第204章 开门生意受阻 一转眼就进入了三月，冯艳红的小店，办好营业执照，就已经准备就绪，只等着开张的日子。 冯艳红之前没有想到什么太好的项目，所以决定还像以前一样，做盒饭和炸酱面。 她这店铺虽然小，但她也请了人。 就是高婶子的女儿，姜雨欣小姑娘十七岁的年纪，没上过高中，家里的条件也实在没有办法送她去读中专，从去年初中毕业就在家待业了。 她之前待客的时候，姜雨欣来帮过忙，话不多，手脚很利索，是她比较喜欢的类型，想到要招人的时候，她最先想到的就是她。 一挂鞭炮，掀开红布，冯艳红的小吃店就开张了。 两人辛辛苦苦准备了一早上的食材，到中午却实实在在地打了她的脸。 冯艳红料想到生意不会太好，准备的东西并不多，但到了饭点儿根本没人，是她丝毫没有想过的。 中午要是都没人，到了下午人就更不可能多。 冯艳红站在门前吆喝了好一阵子，才卖出去十份盒饭，炸酱面更是无人问津。 这让冯艳红更是摸不着头脑了，到底是为什么？ 想知道为什么，当然还是要从顾客群体中去问了。 冯艳红放下围裙，跟姜雨欣打了招呼，朝着对面的写字楼去了。 这栋楼了里，很多都是做贸易，做外贸的公司，之前她就问过了，这里没有食堂。 下班时间大楼里人来人往，保安也没有拦冯艳红，老式的电梯一层一层往上走，冯艳红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她上到了最高的一层，又走楼梯一层一层地下，最上面两层都没什么人，甚至还有守着门儿睡觉的。 下到第三层，冯艳红终于看到了穿着正装，面容姣好的小姑娘。 “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冯艳红此刻像是久旱逢甘霖，一下子就扑到了人家前台的桌前。 喜笑颜开的道：“没有，姑娘，你吃饭了吗？” “啊？”小姑娘目瞪口呆地看着冯艳红。 “哦，我是开小吃店的，今天刚开张，想问问你们公司有没有订餐的需求。” 那姑娘的脸色瞬间变幻莫测，眼底有些为难，刚才的吃惊也不见了。 “我们公司有订餐，这个事儿您问我也没有用。” 虽然他们公司老板订的盒饭很难吃，但她一个前台，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啊。 冯艳红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难怪到了饭点儿，都没什么这里的员工去吃饭，原来这里虽然没有食堂，却都集体订餐了。 “那你们公司谁管订餐的事情，我能见见他吗？” 小姑娘往里面看了一眼，转过头对冯艳红摇了摇头。 “要不您再去别的地方儿问问。” 她要是放她进去了，肯定又得挨骂，她没有那个胆子。 冯艳红看她为难，也没有再哀求，道谢之后，又去了旁边的一家小公司。 “送盒饭的？带了没有？正好我们都还没吃饭呢。” 冯艳红心头一喜“我没带过来，不过我店就在马路对面，可以随时去吃的。” “那就算了，还忙着呢，哪有功夫出去吃。”眼镜男低下头，不再理会她。 冯艳红看了看其他两人，两人也没有说话，自顾自地忙起来。 “就三份吗？要不你们少等会儿，我这就去取，给你们送上来。” “嗯。” 还好她早就准备了一次性餐盒，虽然这东西有点儿贵，不过价格加在了盒饭里，也是能接受的。 在银城盒饭卖的是全素五毛、带肉八毛，京城这边的盒饭普遍都是全素七毛，带肉一块。 要不然怎么说，这里一般人家基本很少下馆子呢？ 物价是真的贵，她没打算搞特殊，跟着正常价格走，肯定出不了错。 冯艳红这次一次性多带了几盒，遇到有意向的，好歹也能让人尝一尝。 “哪位把帐结一下？” 冯艳红见三人，拿到盒饭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等了一阵子，才开口提示到。 “结账？这不是样品吗？结什么账？”带着黑框眼镜的男人，看着冯艳红反倒是一脸疑惑了。 “谁跟你说这是样品了？再说样品有送三份儿的吗？” 靠！ 还有这么吃霸王餐的吗？ “不是样品啊？那你拿回去！” 冯艳红张了张嘴，看着他已经吃掉一半儿的盒饭，心里的怒火瞬间就压制下去了。 这里不是银城，她初来乍到，还要靠着这个营生过日子，这栋楼里还有很多她的潜在客户，她不能冲动！ 不能冲动！不能惹事儿！ 捏紧的拳头，又缓缓放松。 “用不着！”拿回去还不是得倒掉，就当打发叫花子了。 这三个人的脸她都记下了，往后不付钱，别想再在她那里吃饭！ 冯艳红气愤地咬着后槽牙出了门，刚刚下了楼梯，眼镜男就忍不住的赞叹道。 “还别说，这饭菜还真不错。” “哥，咱们这么做太不地道了？” “要能拿得出饭钱，我还至于这样？咱不是也得活下去么，总不能货款还没到，咱们仨先被饿死了。” “赶紧吃，吃完了好去要账，等到账了，再给她补饭钱也不迟。” 三个人嘀咕了几句，美美的饱餐了一顿。 冯艳红继续下楼，一家一家的公司跑，瞅空就跟人闲聊，不出一会儿，她就打听到了，这写字楼里一共有三家送盒饭的，日常他们基本上都是在公司管一顿饭。 有些尝过之后，觉得还不错，却始终没有给她准话儿，只说要跟老板商量商量。 冯艳红有些沮丧地走出电梯，还被两个保安给拦下了。 “我们这里不能卖盒饭，完后别来了，知道不。” 两个保安年纪三十左右，口音也不是本地的，一身工作服很整齐，不过脚上的老布鞋，却暴露了他们的生活状况并不好。 “我不是卖盒饭的，我是给顾客来送饭的，两位大哥，我这里还有两份盒饭，也不拿回去了，就留给你们。” 冯艳红笑呵呵地把包里的两盒饭菜，放在了门前的桌子上。 “这这怎么好意思。”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没事儿，做多了两份儿，拿回去也卖不了，总不能浪费粮食，就当两位大哥帮了我的忙。” 冯艳红一边说着，一边迅速打开餐盒，与此同时，冯艳红都听到了他们吞咽口水的声音。 “那我就走了，谢谢两位大哥。” “哎！你先别走。” 两人叫住冯艳红，神秘兮兮地朝她找了找手，等她凑近才小声的说道： “是有人举报了你，我们领导才让我们来堵你的，你下次注意些，走的时候从那边后门出去。” 第205章 生意来了 冯艳红笑着道谢，还是从正门走了出去。 这还用问什么，举报她的人，毕竟是送盒饭的那三家中的其中一家。 她现在要是从后门出去了，就肯定知道保安告诉她了后门的位置。 她倒是想看看，举报她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冯艳红从出了大楼的门，就感受到了那束不善的目光，冯艳红没有回头，只是在转弯的时候，朝着那个方向撇了一眼。 看到两个中年女人，鬼鬼祟祟地藏在墙角儿，看来是她们俩了。 冯艳红并不在意，做生意，怎么可能少得了竞争对手。 送这种餐，要么味道够好，要么关系够硬。 味道她是有信心的，毕竟每个公司的垃圾桶里，都有很多的剩菜剩饭。 这个年代，能让人把饭菜剩下，并扔到地，大部分原因都是太难吃。 她不信，她们能够关系硬到垄断市场。 “嫂子，闲着没什么事情，来看看你这里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李伯青有些拘谨地站在店门前，冯艳红看到他，眼睛瞬间就亮了。 “有！正好有事儿需要你帮忙。” “把菜单帮我再多抄几份，先别写价格。” 她估计下午就会有人来找她谈价格了，这个价格先不定，等谈好了再说。 “好。”能帮得上忙，李伯青自然是再高兴不过了。 “嗯？你不用上课？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李伯山手里提着东西，走进了店里。 “买了些东西送回来，下午没课，我等会儿直接去实验室。” “怎么抄这么多菜单？” 李伯青的速度很快已经抄出来了十来张菜单，整整齐齐的放在桌上。 “我打算试试看往对面写字楼里送盒饭，抄些菜单出来备用。” 冯艳红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李伯山放下东西，喝了杯茶水就离开。 她前脚送李伯山出门，后脚就有人进了店。 “你好，我是诚莱公司的办公室主任，我姓陈。” “你好，请进，进去喝杯茶。” 冯艳红面上并没有露出惊喜，心里却是已经乐开了花。 只要有人开了头，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冯艳红给李伯青使了个眼色，他立马站起身和姜雨欣进了后厨。 “你做的味道还不错，就是这价格上面还没有什么余地？” “呦～陈主任，咱们这价格，也没什么余地了，您也知道盒饭的市场价格，我们家的盒饭都是我自己亲自做，用料绝对实在，味道也绝对有保障的。” 这话一出，这位陈主任瞬间沉默了，神情也没有刚才那样和善了。 冯艳红也明白了，他不是想要价格上的余地，而是要实质上的余地。 “陈主任，您看这样行不行，每份我加上一个餐盒的一毛钱，这一毛钱留您” “那可不行，价格不能再加了，这价格我可都已经跟老板报备过了。” 陈主任摇了摇头，坚持说不能加价格。 冯艳红也露出一脸为难的样子，吐苦水道：“我看到你们公司现在的盒饭都还是用塑料袋装的，我这个餐盒的成本可不止一毛钱，就是图个干净卫生，不影响口感” “那这样，我们公司二十三个人，一个月送二十四天，跟今天一样，一荤两素。一个月留出来三十块钱，还有其他用处，可以？” 冯艳红装作掰着手指头算帐，陈主任的神情都变得紧张了。 要不是她留下的那份饭，被刚回公司的老板吃掉了，他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地来谈，更不用主动让步。 虽说其他家也是挣这么多，可他这已经是放弃了一个多挣钱的机会了呀。 “行，少挣点儿就少挣点儿，刚开张嘛，先做个口碑出来，不过我有个条件，这饭钱可得现结，我这本钱小，我又才刚从老家来，没有那么多资金来做垫付。” 有也不能做啊，小本儿买卖还要欠账，这些小公司万一哪天人去楼空了，那她岂不是一个月都白干了？ “那、那就这么定了，我去跟财务说。一荤两素，一周送五天，明天开始。” “好，谢谢陈主任。” 冯艳红客客气气地把人送出了门，李伯青已经欣喜的探出来脑袋。 冯艳红看着人走远，转身的瞬间就绷不住了，开门红啊！ 一天二十三块钱，看起来不是多大的生意，但是就已经能够包住她一天的费用了。 “没看出来，大嫂还是个谈判高手。” 他刚才可是在厨房里都听到了，一个月五百多块钱的生意，三十块钱绝对是可以预留出来的，大嫂她居然装作很为难的样子。 关键是，嫂子是怎么做到，让那个陈主任，这样迫不及待的来订餐的？ “哪里是什么谈判高手，我也怕谈崩了。” 她其实知道从陈主任主动让步开始，这笔生意都成了。 刚才故作犹豫只是因为，不想让陈主任觉得她一下子让出来三十块钱是很轻松的事情。 下午没有人再来订餐，不过下午的生意明显比中午好很多，很多都是下了班之后，过来尝尝鲜的。 炸酱面的销量倒是反超了盒饭，原因她也猜到了，炸酱面她的定价低，小碗六毛，大碗八毛。 有几个女孩子都是要一个大碗，两人分着吃，把节俭发挥到了极致。 不过她也是理解的，毕竟京城的生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光是房租这一项就够人头痛的了。 晚上她和姜雨欣一直忙活到了九点多，才收工回家。 第二天清早又得起来去市场买菜，姜雨欣是早上九点上班，清早却比她还早到了几分钟。 “往后不用来这么早，外面怪冷的。” 姜雨欣笑得很腼腆“没事儿艳红姐，反正我在家也没事儿，还不如早来一会儿。” 自从她这工作定下来之后，她妈妈高兴得不得了，虽说没有人家进厂子的有保障，但这里开的工资高啊。 她爸一个月连补贴算下来一个月到手也就八十来块钱，她在这里离家近，还管两顿饭，一个月还领八十块钱。 这比她那当老师的大姐工资都还要高了呢！ 第206章 招牌不能砸 冯艳红赶在中午之前，又从大楼的后门偷偷溜了进去，往每个公司的前台放了一张菜单，上面还注明了地址。 冯艳红一来，有些在这里上班的人已经认出了她。 “我说的就是她家，她家的炸酱面量给得大，味道还比公交站那家炸酱面好吃。” “真的呀，那我们晚上一起去吃。” “最近老加班，我房东睡得早，我回去根本就不敢开火做饭，在外面吃真的好花钱。” “咱们俩可以要一个大碗，分着吃都够了。” 冯艳红听到她们那些隐隐约约的谈话，都是好评，嘴角也就放心地翘了起来。 在电梯里，冯艳红又碰到了昨天那三个吃白食的人，今天都灰头土脸地垂着脑袋，根本没认出冯艳红。 冯艳红往角落里靠了靠，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哥，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实在不行我还是回老家，至少不会被饿死。” “在这里不是也没饿死你嘛！说什么丧气话呢！那个刘主任不是都答应咱们去给上级反映了吗？说不定下午咱们就能拿到钱了呢？” 黑框眼镜男一句话从最先开始的气急败坏，后来就越说越没底气。 冯艳红也听明白了，这三个人，是没要来货款，所以才会狼狈到蹭饭的地步。 也难怪昨天的吃相都那么难看，吃得那么着急。 那能怪谁，还不是因为自己的脸皮太薄？要不然怎么会要不来帐？ 冯艳红的袋子里还有两盒盒饭，汤有些撒了 “麻烦让一下。” “哎呀，怎么掉地上了，算了不要了。” 冯艳红低着头，看着被她故意扔在地上的袋子，一脸可惜又很无奈的样子，回过身走得也格外潇洒。 “你这女人，怎么扔这里” “哥，是盒饭！两盒呢！” 眼镜男透过门缝看到一个纤细的背影，他已经认出那人是谁了。 再看看袋子里的两盒盒饭，惭愧无比，眼眶瞬间湿润，摘下眼镜，用衣袖蹭掉眼泪，提起了袋子。 有了昨天的经验，冯艳红的晚餐比中餐准备的要多一些，下午备货的时候，又来了三家想要订餐的。 一家是一天十盒，一家是八盒，还有一家十五盒，价格谈得都还算顺利，不过谈到要现结的时候，有两家都说要回去跟老板商量商量。 只有十五盒的那家，确定了明天就送，有了前面陈主任的先例，抽成比例也都控制在这个范围之内。 冯艳红其实也理解，李伯青昨天说，这里的这些公司，基本上都是在创业初期的小公司，没有什么实力，资金紧张是常态。 既然是这样，那她更要坚持现结了，哪怕挣得少一点儿，也不能让自己的辛苦一下子付诸东流。 开业第一天的营业额四十七块八毛，今天加上中午订餐的盒饭，到晚上一算账，居然就破百了，一百零三块六。 刚刚开业能做成这样，她已经相当满意了，而且明天还会有增加。 接连几天，都有增加大大小小的盒饭订单，数量都不多，渐渐的盒饭数量也就起来了。 她现在也不用准备准备那么多花样了，每天这费心做好一荤两素就好。 晚上除了炸酱面，冯艳红又增加了几样素汤面，价格也标得低一些，小份五毛，大份六毛。 从素面上新之后，她晚上的生意就爆满了，忙的时候，四张桌子根本就不够用。 她又买了两张小折叠桌，晚上的时候放在店门前。 周六周天的生意就要淡很多，不过这样也能让两个人，放松一下，休息休息。 开业第二周开始，冯艳红就感觉到她们两个人，干起来就有些吃力了。 再又谈好一笔三十份盒饭的订单之后，她就立刻决定要再招人了。 消息传出去的第二天一早，高婶子跟她提过的张婶，就到店里来主动请缨。 冯艳红正在如火如荼地备菜，忙得脑袋都发热了，就想着张婶能帮上些忙，便点头答应让她来试试。 “哎呦喂！我的姑娘啊，这菜可不能这么洗，得这么这么洗。” “哎呦喂！你这调料放得也太少了，这样炒菜怎么能出来好味道呢？” “还是让我来，你们年轻，不知道这菜怎么做才能出滋味。” 说着冯艳红手里的大勺就被夺了过去，人被强壮的张婶挤到了一边儿。 姜雨欣看了看两人，欲言又止，冯艳红却拧着眉站在那里久久未动，几次想尝试阻止她放调料都被她强势的怼回来了。 等张婶吵的菜出了锅，冯艳红彻底傻了眼。 她好好的一道清炒菜，被她倒了不知多少的酱油，成了红烧色，而且味道偏咸，失了本来的味道，就成了一道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家常菜。 而且还是不怎么好吃的那种！ 最关键的是，张婶从进门到现在，话多得能装满几大箱，到现在也没摆清楚自己的位置，倚老卖老的要求她按照她的标准来。 就算再忙不过来，这样的员工她也不能要。 “不好意思张婶，你不太适合在我店里做活儿，今天辛苦你了，这是两块，算是今天的工钱了。” “雨欣，送张婶出去。” “嘿～你这闺女，还瞧不上我的手艺啊？我可是在国营食堂里做过活儿的人，就你这小店儿” “不好意思了张婶，我这店里来吃饭的，都是上班的年轻人，跟你们那个时候还是有些差距的，我就不留您了。” 冯艳红下了逐客令，张婶也没脸再留，气呼呼地甩下围裙和袖套，冷哼一声出了门。 “艳红姐，咱们现在怎么办？这菜还能要吗？” “呼这菜出去就是砸自己的招牌，肯定不能要了。” 就算损失一些，这几天好不容易积攒下的一点儿口碑不能被砸了。 “把给晚上备的菜，先用了。” 只能等忙完了再去买一趟菜了，还好不是肉菜，要不然今天亏大发了。 “那这菜怎么办？要倒了吗？” “先不倒，等扫街道的那个阿姨来了，问问她要不要，不要的话再倒掉也不迟。” 这菜，不是不能吃，只是不能充当她的菜品卖，如果能给有需要的人更好。 冯艳红骑着三轮车送了餐回来，看到门前有三个人，背着两个大包的是在她店门前不远处徘徊，神经一紧，连忙加快了速度。 靠近才看到，原来是那个黑框眼镜，他们这是还没要来还帐？ 第207章 出主意 冯艳红没打算上前打招呼，毕竟她跟他们并不熟悉，那天也只不过是同情心泛滥，才扔给他们两盒盒饭，谁知道他们是会记恩还是会记仇。 “你、你好。我们见过面的。” 黑框眼镜男，追上去，站在冯艳红几步远的位置跟她打招呼，手足无措的像是个孩子。 “哦，我记得你，怎么良心发现，来还饭钱了？” 她可没打算跟他们有什么来往。 “不、不是，对、对不起，那天是我错了，其实我们是实在没有钱吃饭了，所以才对不起！” 冯艳红看着面前这男人对她深深鞠了一躬，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心了。 “既然有难处，就就算了。但你们往后别再干这种事儿了，就算吃不起饭也别骗人！” “你要实话实说，我也不可能看你们饿着肚子，但你骗人，这性质就不一样了，就算你是有难处，别人也不会同情你们的。” “你说得对！我们是不该骗人，姑娘你放心，等我把账要回来了，我一定给你把饭钱补上。” “嗯。”冯艳红锁好了三轮车，准备进屋。 “那个姑娘你心善，能不能再赊给我们一顿饭，我这两个兄弟今天就要回家了，我能卖的都卖了，就只给他们换了两张回家的车票。” 他急切地上下摸索寻找，从兜里摸索出一张身份证，递到了冯艳红面前。 “我不是骗子！真的，我可以把身份证押给你。” 徐楠，比李伯山还大两岁，怎么看起来有些老成呢？ “我要你身份证有什么用？你自己拿着。” 三个人，八只眼，就那样眼巴巴的看着她，她要是不给吃，倒是有些过意不去了。 “雨欣，咱们还有饭菜吗？” 算了，也一顿饭的事情，权当结善缘了。 “姐，没有菜了，米饭有，还有张婶炒的那盆菜还在。” 三人异口同声“有米饭就成！” 今天中午剩余的米饭一下子让他们三个打扫得干净，那一盆菜给他们热了热，也吃得快要见了底。 看那狼吞虎咽的样子，是真的饿了挺长时间的了。 “吃慢些，小心噎着。”姜雨欣都看不下去了，两忙给三人倒了白开水。 “谢谢，谢谢姑娘，你们人真好。” 冯艳红毫不吝啬地赏给三人一个大白眼，这会儿倒是嘴甜的很了。 “你们真准备老家了呀？我们京城多好哇，机会也多，随便找个地方打工也比回老家强啊。” 姜雨欣或许是觉得几个人可怜，忍不住地开口劝道。 “我们也想啊，可是没有办法，我们租的房子到期了，房租续不上，房东也不肯宽限时间了，身上没有钱，连安身之地都没有，实在没有办法待下去了。” “那你们的账就不要了？” 他们的钱应该是都压在那批货上了，而那批货款也压的时间很长了。 “要！当然要去要，我们几个人这些年的积蓄和家里的凑出来的钱，可都在里面了。”徐楠回答的坚定。 “我两个兄弟先回家，我留下来要钱，我就算睡公园儿，睡桥洞，我也得把这钱要回来。” 冯艳红撇了撇嘴，就他这样的，万一让人看到他落魄了，恐怕这钱就更要不回来了。 人是欺软怕硬，公司也一样是。 “啊？睡公园儿？那得多冷啊？现在的天气可不能睡在公园儿里。” 姜雨欣家里条件虽然不怎么好，但提起睡公园儿这种话题，她还是理解不了，带着深深的恐惧的。 “睡什么公园儿啊？” 冯艳红想了想给出主意道： “要我说，你们俩也别走了，背上行囊，就睡到他们公司去，哪里宽敞睡哪儿，哪里人多睡哪儿，直到他们给结账为止。” “啊？！”屋里其他的四个人，全部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这，这怎么能行？人家好歹也是客户啊。” 徐楠首先露出了惊恐的神情，打心底里就觉得客户不能得罪。 “客户？你把他们当客户，他们把你们当什么呀？往后你还敢跟他们合作？还想跟他们合作？” 三人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那不就行了，往后都不打算合作了，还怕撕破脸啊？” “你们越是把他们高高在上的供着，他们就越肆无忌惮地欺负你们，这是自然规律，欺软怕硬知道不？” “说不定你们这次闹个横的，他们下次还屁颠儿屁颠儿地来找你们合作呢！” 三人听完呵呵一笑，仔细想想，好像又是她说的这么个味儿。 “真能行啊？万一他们找人打我们怎么办？”徐振峰年纪最小，胆子也最小，最先发出了迟疑。 “那不是更好？往地上一躺，报警，住院，做检查，不告到他倾家荡产不出院！” “哈哈哈”三人笑得前仰后合，慢慢又沉默了下来。 “哥，我觉得咱们可以试一试。” “对！咱们三个人都去，人多力量大！”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大不了咱们讨饭回家！” 徐楠犹豫了片刻，看着徐振峰和迟勇“那就这么干。” 三人坚持在店里洗了碗，打扫了卫生，才背着行囊出了门。 冯艳红追出去嘱咐道：“记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见势不对就逃跑，遇到困难找警察。” “谢了！要是真能要回来，我们就来给你结账，要不回来，等我们翻了身再来给你结账。” “行，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其实结不结账的她都已经不在乎了。 “雨欣，我去买菜。” “好嘞，姐你注意安全。” 冯艳红骑着三轮车，去市场买菜，出来的时候，老远就看到张婶拉着人口吐飞沫地说着什么。 看到她时，撇了撇嘴，别过脸去不看她。 被她拉着说话的人，看冯艳红的眼神有些奇怪。 冯艳红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上前打招呼，也知道张婶气愤到口吐飞沫是因为什么。 从她赶张婶走的那一刻起，她就想到了这些事情。 身正不怕影子斜，她还能怕了她张婶的那张嘴皮子了不成？ 第208章 还挺讲义气 张婶的那些坏话，明显是没起什么作用，反而把她需要招工的事情，传得周围都知道了。 晚上忙完回家，二爷爷的正屋里还坐着七八个街坊邻居。 七八个里有一多半儿是，小媳妇，小姑娘，一见她来了，齐齐站起了身。 “艳红回来啦，可真够忙的呀。” “最近是挺忙的，几位婶子这是” “这不听说你在招工嘛，我们这几个姑娘，个个都是手脚利落的，干活儿都是一把好手儿。” “我那店小，哪里能要这么多人，现在只能再招一个，要不然我那小店儿连转身都够呛。” 冯艳红一句玩笑话，就把现状告诉了大家。 几个婶子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争先恐后的说起了自家姑娘有多么多么的能干，手脚多利索 七嘴八舌地吵得脑袋都快炸了。 “各位婶子，今天太晚了，明天早上八点，让几位姑娘到我店里，我看一看，就当是面试了，能干的我留下，要是干不了就不好意思了。” 冯艳红也是真的累了，而且二爷爷到这个点儿还没睡，她得赶紧把这群人打发走了再说。 “咱们有什么话，我都说在前面，我那里店小，容不下大佛，要是不诚心实意想干，那就别费那事儿来浪费时间了。” 冯艳红余光撇着几个姑娘，的确是有那么一两个是不乐意的。 毕竟她那是小门店，干的又是又脏又累的活儿，稍微有点儿心气儿，恐怕都不会太愿意干。 第二天一早，冯艳红在市场买了菜，到店门前的时候，果真只来了两个姑娘。 站在她店门口，跟姜雨欣有说有笑的，看样子关系还不错。 见冯艳红来了，姜雨欣连忙带着两人过去，抢先介绍起来。 “艳红姐，这是周存纷和我一样大，我们是同学。这是陈银飞，比我大两岁，之前在百货公司打过零工，也是咱们这个胡同儿的。” 周存纷的脸上稚气未脱，五官长得周正，算不上漂亮，却始终带着笑容，像是开在夏日里的向日葵。 陈银飞面容姣好，脸上还化了淡妆，带着淡淡的笑意，有着些许的羞涩和内敛。 冯艳红跟两人是笑着点了点头，拿出钥匙开门，三人抢着将三轮车上的蔬菜，提了下来。 冯艳红说了些注意事项，还是把话说在了前面。 “别嫌我说话难听，咱们话说在前面，往后好办事儿，省的之后再扯皮就伤脸面了。” “嘻嘻～这个我知道，先礼后兵哎～不对，是先小人后君子。” 周存纷笑嘻嘻的抢答道，又回头看了看两个人，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冯艳红眉心直跳，她不是不喜欢这样欢乐的人，只是这样大大咧咧的性子，恐怕做事上总是会粗心的。 年纪还小，不够沉稳可以理解，但她这里没有那么多时间成本陪她一起长大。 四个人在店里，干活儿是要轻松许多，事情大多安排给了她们三人，自己则是一边炒制酱料，一边观察着两个人。 陈银飞到底是年长两岁，做事有条理，看起来要沉稳得多，只是，好像很不爱说话，说话的声音也很小，跟姜雨欣说话的时候，哪怕她站在三步以外都听不到。 周存纷的表现，她实在是不怎么满意，一共洗了四盆菜，打翻了三次水盆，洗菜间被她弄得到处是水，害得两人还得跟她一起收拾残局。 而她自己呢？ 傻呵呵地笑着，却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抱歉的话 “存纷，你出来一下。” “我来了艳红姐。” “先坐。”冯艳红解下围裙，坐在了周存纷对面。 “刚才是怎么回事？” 她的语气平平并没有带怒意，也没有带任何的不满。 周存纷低头捏着围裙，想坐又不敢坐，索性又站直了。 “我、我刚才不小心” “你是故意的？” 周存纷猛然抬头，眼里满是惊讶，就好像是在说‘你怎么知道。’ 反应过来之后，又迅速咬着嘴唇否认。 “你那点儿小把戏可骗不了我，好好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这丫头心思还挺深，要不是她今天特意注意过，还真的很难发现她的伪装。 “”周存纷嘴巴都抿成了一条线，围裙都被她捏皱了。 冯艳红也不急，静静地等着她回复。 “我、我就是不想干这个，是、是我妈逼我来的！” 周存纷的样子，有几分像是破罐子破摔，但依旧没说实话。 冯艳红静静地坐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周存纷感觉自己的小腿都僵了。 “连红姐，你别问村魂了，她厮怕我没工作。” “？” 冯艳红看着急急忙忙冲出来的陈银飞，仔细琢磨了一下，刚才是叫她了？ “对不起艳红姐，我”姜雨欣垂着脑袋也从后厨走了出来。 “先别说对不起，是你们三个把事情都商量好了？有没有人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冯艳红心里带着一股怒火，自己居然别三个小朋友糊弄了！ “我” 姜雨欣刚要开口，就被周存纷打断。 “还是我来解释，这事儿跟雨欣没关系。” 嗬~这还挺讲义气！ “村魂~” “是我自己不想干的，银飞姐只是说话的时候吐字不太清楚，没有别的毛病，算我求你了，你就把工作机会给她！” “” 这是什么大事儿吗？至于跟她这样兜个大圈？ 姜雨欣见冯艳红没说话，连忙又解释道： “艳红姐，我也有错，是我叫银飞姐来的，她真的很能干！她家里爸妈都死了，大姐前年离家出走到现在也没找到，她还要养一个妹妹两个弟弟，这份工作对她很重要！” “要不然你把我开除了，只要能把银飞姐留下就行” “我有说不同意吗？我说你们几个小丫头，有话就不能直说吗？” “非要绕那么大一圈，还浪费掉那么多水！” 第209章 猜猜我挣了多少钱 听到冯艳红的回答，三人都愣住了。 “看我干嘛？今天还是试用期哦，做得好的话，两个人都可以留下，谁做得不好，明天就不用再来了。快去干活儿！” 她就知道这里面有事儿，没想到几个小姑娘居然还能这么讲义气。 她不是同情心泛滥，陈银飞干活儿的确很利索，话说不清楚，又有什么关系，留在后厨帮忙不就行了？ 周存纷惊喜问道：“艳红姐，你说的是真的？我要是干得好，也能留下？可你不是只招一个人吗？” 她本来是只想招一个人，但两个人要是都能干，她也能养得起。 其实她是看上周存纷这个小丫头了，看起来活力四射的，脑袋还挺灵光。 她说主意是她出的主意，这个她信！ 姜雨欣那姑娘，跟她相处了有半个多月了，是个老实没什么心眼儿的，性子又内向，想不出这样的主意。 “现在还说不定哦，要是做得好的话，都留下也不是不可以。” 她想看看，周存纷认真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所以现在还不能把话说死了。 冯艳红今天是有意把陈银飞留在了后厨，前厅姜雨欣和周存纷两人也完全忙得过来。 周存纷果然是个聪明的，认真干活儿很有方法。 姜雨欣打包盒饭的时候，都是拿着餐盒一份一份地装饭菜。 周存纷装了没几份，就想了办法，把餐盒铺在桌子上，把饭菜一样一样地往进装。 效率要高了很多，一次能装好八盒，而且还减少了泡发餐盒的破损率。 接待顾客的时候，也很灵活，说起话来更是好听得很，前厅时常能传来顾客的笑声。 冯艳红带着周存纷去送快餐，恰巧遇到了竞争对手，上次躲在墙角儿看她的那两个中年女人。 冯艳红两手提着袋子，恰好跟她们同时到门前。 冯艳红收住了脚步，见人朝着她撞过来，连忙又往后退了一步。 那女人没有撞到她，脚下一个趔趄，手臂撞到了墙上才，稳定住身子。 “您先走。” 冯艳红堆积出假笑，客客气气地让开了门前的位置。 “哼！” 白白挨了一记白眼的冯艳红，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既然都是竞争对手，那么早晚都会碰到，前些天她们一直在观察她，看样子这是绷不住，准备主动出击了。 “艳红姐，那女人是故意撞过来的。” 周存纷刚才吓得，差点手里的东西都掉了，那老女人的架势，是想把艳红姐撞倒啊！ 还好，艳红姐反应快躲过去了。 “我知道。” 都是小把戏而已。 做餐饮不在味道上做深造，反而是成天想着怎么用下三烂的招数，对付竞争对手，这种人生意怎么可能做得长久？ “以后见到她们躲着点儿就好。” “哦，原来他们也是送盒饭的！” 周存纷看到后面跟着两个小伙儿，一人手里提着两个大袋子，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嗯，没事，咱们等下一趟电梯。” 其实她现在的订单已经每天能够稳定在一百五十盒左右了，挣钱是稳的，她也没想把人都赶走，她一家独大。 只是她们要是想把她挤走，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冯艳红的心态放得很平和，毕竟上辈子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冯艳红知道，这楼里有些是包月结账的，也有些是觉得她做生意小气，每天结账结得麻烦，所以才不订她家盒饭的。 不过没关系，毕竟她现在的产能有限，吞不下那么大的量，而且刚刚起步，她也不想盲目扩张，步子还是要放慢一点才稳当。 到了晚上四个人一起收工，基本上什么活儿也都用不着冯艳红来干了。 她只管坐在那里把钱数清楚，账算对了就好。 “艳红姐，那我们明天” “明天继续上班，雨欣明天休息一天，忙了半个月了，往后你们三个每周都可以轮流休息。” 她家的情况存纷已经跟她说过了，的确是一家的可怜人，陈家爹妈意外去世一年多了，大姐因为承受不住要养弟弟妹妹，去年跟人跑了。 陈银飞原本在百货公司找了份临时工的活儿，工资虽然低点儿，累了点儿，但好歹让一家人有口饭吃。 没成想到了年后，上面领导安插了个亲戚进来，就把她的工作岗位顶掉了。 现下已经找了半个月的工作了，因为说话说不清，到哪里人家都嫌弃。 她们几个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陈银飞年纪大些，从小就让着她们，现在这样了，她们也想帮她一把，原本她是不想来的，可她妈那边儿 她也实在没办法交代，所以就想了这么一招儿。 只要冯艳红说不要她，她就能顺理成章地回去跟她妈交代了。 冯艳红听到这里的时候，除了感叹两个小丫头的心地纯良，更想夸赞周存纷的古灵精怪。 亏她想得出来！ 周存纷兴奋的差点跳了起来，就连稳重的陈银飞都拽着周存纷的衣裳，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听到能休息，姜雨欣也高兴的很，不过为两个小姐妹高兴的更多一些。 “艳红姐，姐夫来接你了呢。”周存纷看到已经走到门前的李伯山，捂嘴偷笑起来。 她可是早就听说，艳红姐的丈夫是个大学生，还是特别疼媳妇的那种人。 拜年的时候，远远地看过一眼，现在看清楚了，居然还长得这么好看。 以前她们那些人总说艳红姐配不上他，艳红姐长得好看，又聪明，又能干，还这么会挣钱。 现在她觉得，他们俩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般配得很！ “不是给你说了，不用刻意来接我了吗？” “顺路，我也刚从学校回来。”李伯山看到这屋里多了两个人，也没再往进走，站在门口。 “收拾好了吗？要不我在外面等你。” “好了，再检查一下煤气罐儿关了没有，电闸关了，咱们就下班儿。” 冯艳红让姜雨欣把剩下的两份盒饭打包好了，给陈银飞带上。 陈银飞十分感激地道了谢，也没推脱，把袋子抱在了怀里。 回去的时候，三个人刻意跟夫妻两人拉开了距离，不去打扰他们。 冯艳红临走的时候，把账本也揣进了包里，已经开了半个月了，她得算算总账了。 “你猜猜我这半个月挣了多少钱？” 第210章 下三烂的手段 冯艳红趴在桌上，算了好一阵子，居然比她心里预估的还要高。 难怪说京城寸土寸金，这才刚刚开始，半个月的时间，往后要是能越来越好，她岂不是到了年底就能在京城买房了？ “挣了多少？”李伯山放下手里的书一本正经地问道。 “啧～你就不能好好猜猜？” 真没意思，让他猜，他却又直接问回来了。 “一千？” “再高点儿。”冯艳红有些小小的得意。 “一千二？” “再高点儿。” 还要高点儿？这就已经差不多是他大半年才能挣到的钱了。 “一千五六？” “差不多，一千七百过一点儿，这个月，就能把今年的房租钱挣回来了。” 冯艳红合上账本，嘴角依旧上扬着。 半个月的营业额已经进了四千，但这个月新开，她买的材料比较多，成本也就比较高。 连同装修，设备，还有房租，她最多两个月就能全部回本了。 一月有三千的净利润，而且还有上升的趋势，她可得把账本捂好了，跟谁都不能说。 “真有这么多啊？”李伯山原本以为她是在开玩笑，但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真的呢！一个月三千，咱们年底就能买房了。” 冯艳红抱着李伯山的手臂，心里已经盘算好了，往后可以一年买一套房，这样的话，这样的话等房价翻倍上涨的时候，资产也能够翻倍上涨了。 好好赚几年钱，多买几套房，往后就算是收租也能够他们一家人生活了。 明天她还是得先去买辆三轮车，这些日子忙，送餐都用的是二爷爷的三轮车。 伯青这些天来回取饭，都是来回走着的。 “我媳妇儿就是能干。”李伯山轻轻将人拥入怀中，在她额头落吻。 一个月挣三千块钱，年底可不就是能买房子了吗？ 说好了他赚钱养家的，结果他现在就算快马加鞭，恐怕也追不上他媳妇儿这赚钱的速度了。 得了一句夸赞的冯艳红抬起头，用鼻尖儿蹭了蹭他的下颌。 还别说，他的一句夸奖，对她来说就十分受用了。 “这下可怎么办？原本是想着上了大学就能够赚钱养你了，没成想，我这大学生，也不如你啊。” “我这是有多大的福气，这辈子才娶了你做老婆？” “那谁知道，也没准儿是我上辈子欠你的呢？” 李伯山的手指绕着她的发丝，笑得温润又宠溺，腾出另外一只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那你可得好好还债，要不然下辈子我还得缠着你。” 冯艳红第二天一早，就给了李伯山四百块钱，让他帮忙买个三轮车，自己去了市场，买食材。 快到店门口，老远就看到周围很多人围观，周存纷站在店门捂着口鼻，欲哭无泪。 “怎么了这是？”冯艳红走近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馊臭味儿，下意识似的拧起了眉。 “艳红姐，也不知道是谁，把泔水倒在咱们店门前了。” “肯定是昨天那个女的！”周存纷捂着口鼻拨开人群冲到了冯艳红面前。 概率很大！ 冯艳红第一个想到的，也是她们。 招数可真够下三烂的，这样的天气，弄出味道这么浓重的泔水，还真是为难她们了！ “东西先搬进去，今天停业一天，把门前收拾干净。” 冯艳红眼中的阴翳一闪而过，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 做这种事情，她们绝对不会只做一次，她们的目的，是想让她生意做不下去，是想让赶她走。 她要还是原来的二十岁小姑娘，没准儿真的会被她们这种下三烂的招数，给吓到了。 可惜她不是，既然她们出招了，那也得准备好接招才行。 “艳红姐，咱们真的要停业啊？” 那么好的生意，停业一天得损失多少钱？ “嗯。” 这两个人，也真的是不会挑日子，这要放在周一至周五，她的损失可就大了。 今天周六，其实损失不了多少钱。 不过估计她们是打算做持久战，她一天不搬走，她们就还会接着来干。 可她也不想想，她又不是个傻子，她能出一次亏，还能接二连三地把这亏往下咽？ “不碍事，就当大扫除了，干干净净的明天不是更好营业？” 冯艳红带着两人开始打扫门前，看热闹的人已经散去，只剩下三三两两的还站在远处捂着鼻子说闲话。 冯艳红看了一眼对面大楼，又看了看周围，终究是在街角找到了那两个女人的身影。 可能是也察觉出冯艳红是在找她们，两人匆匆忙忙地躲进了附近的胡同儿。 “存纷，到派出所去报个案，留个底。” “这咱们好像没有证据，报案有用吗？”周存纷虽然心里十分笃定是那个女人做的，但那也只不过是猜想，没有实质性的证据的。 “不用提是谁做的，就告诉警察那些坏人让咱们没有办法营业，说得越委屈越好。” 周存纷眨了眨眼睛，有些没理解透，她的意思，仔细琢磨琢磨好像又明白了些，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的东西，去了派出所。 “这谁干的？！”李伯山骑着崭新的三轮车过来，看到门前狼藉的景象，脸上的笑容瞬间没了。 “现在还不确定。”冯艳红无奈道。 “我来收拾，你进去。”这味道也实在是太恶心了。 冯艳红手里的东西被夺走，也没打算闲着。 “我去买两袋洗衣粉，大门和这地都得好好刷一刷。” 她这样一停业，躲在暗处的人，必定会大受鼓舞，说不定已经在商议今天晚上的行动了呢。 站在门前的东西甚至影响到了周围的邻居，两边的邻居对冯艳红也很是不满，但更恨的是那个始作俑者。 等冯艳红等人认认真真地把门前清理干净甚至还帮他们刷了地之后，两家的态度又缓和了不少。 “哎，妹子，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啊？” 冯艳红无奈的笑笑。“没有，我这才初来乍到能得罪谁啊？可能就是倒霉。” 她现在还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最好看起来就是个涉世不深的年轻小姑娘。 “你可别不在意，你是刚来，可你的生意好啊，说不定就是有人觉得你挡了人家的财路，才会用这种下三烂手段对付你的呢。” “啊？不会？”冯艳红惊讶不已。 “怎么不会，阿姨跟你说啊” 邻居大妈是卖烤饼的，也是外地人，看到冯艳红这样的天真，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拉着她恶补了一些社会险恶的传言。 第211章 因祸得福 李伯山也一起帮忙，屋里屋外的收拾一遍，就已经是中午了。 这个天气虽然不算热，但有些食材也已经放不住了，下午她必须全部加工出来，中午做饭时，也是放足了材料。 今天虽然是周六，但也有不少的老顾客，中午找了过来，得知今天没有营业时，满是失望。 冯艳红一边道歉，一边把人送出了门。 顾客们也都很客气，大多都表示明天再来。 冯艳红跟李伯山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不用多说，他也明白其中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们恐怕不会只做一次就善罢甘休。” 李伯山的想法跟冯艳红是一致的，在得知冯艳红已经让人去报过警之后，点头赞同了她的想法。 “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你把店里看顾好就行了。” “好。”冯艳红不用多问，也知道他想干什么。 抓人要抓脏，自然是要人赃并获才是最有说服力。 冯艳红下午在店里教陈银飞做酱料，李伯山回了趟学校回来又要了冯艳红店里的钥匙，早早就锁了店门。 冯艳红难得回家早，把家里又收拾了一遍，已经连着两个星期都是李伯山周末回来收拾家。 大半个月没做家务，感觉自己的业务能力有所下降，手更是生疏得很。 晚上根本没多想，倒在床上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李伯山一晚上没回来，清早回来的时候，蹑手蹑脚的进了房间，见冯艳红睡得香，原本是想拿了钱就走的。 没成想他那么轻的动作，还是让她察觉到了。 “你回来了？” 都已经六点多了，看样子人已经抓到了。 “嗯，人已经送到派出所了，人赃并获，拘留肯定是跑不了的。” “你再睡会儿，我得出去一趟，带他们去吃个早饭。” 他昨天找了几个朋友帮忙，这会儿还在店里呢。 “我起来了，你别带他们出去吃了，昨天我就把东西准备上了，在店里吃，你等我一会儿。” 他昨天回学校，她就知道，他肯定是找人帮忙了。 “行，不着急。” 他媳妇儿做事儿总是想得周到，要真带几个人去外面吃，吃不好不说，钱还不少花。 要是早知道，她准备好了，他就不该回来，直接给他们凑合做一顿算了。 冯艳红起来迅速穿衣服洗漱，跟院子里正在打拳的爷俩打过招呼，就跟着李伯山匆匆出了门。 现在虽然已经进了三月下旬，早起在外面还是有些冷，冯艳红坐在三轮车上，把手揣进了兜里。 “我就说这都是现成儿的饭馆子，怎么还要带我们出去吃。这不，老板来了？” 李伯山的舍友刘海，探着脑袋笑呵呵地被人挤了出来。 “嫂子，你那辣酱还有没有？太好吃了，我们学校食堂也就做的馒头还能凑合吃，跟你那辣椒酱简直是绝配！” 被挤出来的刘海，却一点儿也不尴尬，索性凑上去问起了辣椒酱的事情。 “现在没有，不过你们想吃，我倒是可以做，明天让他给你们带过去。” 刘海、夏振亮、周济川她是见过的，还有两个是李伯山的同班同学，之前她没有见过。 “那嫂子可得多做点儿，你瞅瞅我们这些，要不然我们这么多人可不够分。” “就是，上次那两瓶还不到两天就被吃完了，我才夹了一个馒头！” 夏振亮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说完之后，站在原地整个人都不太自然了。 他到底还是没有刘海那么厚的脸皮。 “行，我这次多做几瓶。”冯艳红笑着点头答应。 李伯山站在她的身后，脸色都不太好了，连忙补了一句。 “也不用做太多，一人一瓶就行了！” “我去给你们做面吃，再等一下哈。” 冯艳红进后厨之后，刘海瞥了一眼李伯山道：“抠毛！” “我去帮忙。”李伯山没理会他，跟其他人打了招呼，跟着进了后厨。 “我们守在店里，一直到了凌晨三四点，她们才来。两个中年女的，还带了两个小伙儿。” “到了派出所我一诈她们，就把昨天的事情也招了。” “之前咱们报过警，这是第二回，就属于寻衅滋事了，拘留七天，还罚了款。” “等他们出来之后，我再想办法，让他们往后再也不敢来骚扰你了。” 李伯山把夜里的事情大概给她讲了一遍，没讲细节。 “嗯，你可别做得太过火了，咱们都是文明人。” 她倒不是不忍心，被拘留罚款也是她们自己找的，如果不是她们用那么下三烂的招数，事情也不至于这样。 自作自受，她有什么不忍心的。 “我知道。”她就是太小心了，他当然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不伤了自己分毫，不过也是担心他。 周一开始，那家没有送餐，当天下午就有人来订餐。 她和其他两家，这几天下来就把那家的顾客瓜分得干净。 冯艳红盒饭的每天的预定，达到了两百二十盒，比之前整整多出来了七十盒。 现在店里四个人，忙起来的时候，都觉得手脚不够用。 营业额也从原先的两三百，一下子增长到了四百到五百。 她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上次李伯山一次带了十五瓶辣椒酱，结果他自己却一瓶都没能留下。 回来跟冯艳红诉苦都诉了好一阵子，主要是食堂的大锅饭，实在是难吃，他现在没有那辣椒酱，食堂的饭菜根本就难以下咽。 “之前你们食堂的饭菜不是还可以吗？怎么就难吃到难以下咽了？” 她记得李伯山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说食堂的饭菜难吃了，但她记得之前送他报道的时候，吃过的那个食堂味道还算可以的。 李伯山轻叹了一口气“这学期开始，食堂换了承包人，就成这样了。” 他们的饭票都是学校发的，不在食堂吃，就只能走到学校外面去吃。 可学校外面的饭菜，有几个学生是能承担得起费用的呢？ 大多数也都只能凑合吃，所以他的辣椒酱就成了，抢手资源。 “哦，那没事儿，我这次再给你做点儿别的酱，多带两样也不至于吃得口味单一。” 第212章 谈合作 冯艳红采买好了材料，周天正给李伯山炒酱料的时候，刘海找到了她店里。 “咦？是你啊？”冯艳红听到有人找她，洗了手出来之后。 “怎么就不能是我，嘿嘿嫂子，我找你有个合作要谈，这里方便说话吗？” “方便，没什么不方便的。”店里这会儿又没有客人，当然方便。 “坐下说，我给你是倒杯茶。” “好，伯山哥没在店里？” “没有，他去实验室了。” 刘海在冯艳红倒茶的空档，又扯了几句闲话，等她也坐了下来，才开口道： “嫂子，我是想让你多做些那个辣酱这回不是白要的，我给你钱。” 冯艳红脑子转得飞快，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刘海这次来的目的。 学校食堂的饭菜难吃，李伯山带了几次辣酱，那辣酱在学校里很受追捧，所以他这是想拿她的辣酱回去卖。 “你是想做辣酱生意？” “对。”刘海心里很是忐忑，他也是想了许久才想来试试的。 “你有什么想法吗？” 是门好生意，不过他要是没有什么好想法，卖不动，她可不想放下店里的生意去忙活辣酱。 刘海有一丝犹豫，憋着一口气，瞬间脸面通红。 他怕他把想法说出来，冯艳红会交给李伯山去做，那他岂不是给别人搭了桥？ 可想想，李伯山那样的人，恐怕也做不了这样的生意，再说他们两口子，也不像是那样会过河拆桥的人。 “我考察过了，现在不光是我们学校，就连周围的三个学校都换了食堂承包人，饭菜都不如从前了。” “我可以利用课余时间，召集一些想要兼职的同学，在学校里，或者学校外摆摊位，做推广。” “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辣椒酱，我相信只要肯做推广，我就一定能打开渠道，做出销量来。” 刘海憧憬过了许多，对未来也充满了希望。 冯艳红想起了某品牌辣椒酱的发家史，她没想过能做多大，但她不否认这是门可以赚钱的小生意。 刘海这人，有些自来熟，话说得也很有分寸，这样的人做销售应该不会太差。 “那咱们倒是可以试试看。” “我可以提供给你一箱样品，不过我得需要时间来准备一下。” 冯艳红点了点头，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她都需要准备什么了。 “你、你这是同意了？！”刘海不确定，又很惊喜地看向冯艳红。 “对呀。” 她同意这个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你、你就没想过，让你丈夫做这件事情？”刘海嘴快，一股脑地就把疑问问了出来。 “他还有他的事情，就不麻烦他了。” 冯艳红知道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自然不会拿生意上的事情，扰乱他的脚步。 “那、那就这么定了？我、我什么时候能取样品？” 冯艳红算了算时间，约了三天后的下午就可以来取东西。 她不止需要时间来准备东西，还需要核算成本，还需要找合适的包装。 现在最实用的包装，就是玻璃瓶，十七八个玻璃瓶她完全可以用店里这些装调料的瓶子。 可用量多的话，她只能另外再找供应包装盒的商家来预定。 成本核算和味道的调整都需要时间，而且如果数量如果真的大，她还得好好想想，该在哪里炒酱料才行。 她这厨房本来就小，不合适再加进来项目。 晚上回去，洗过澡之后，李伯山正倚在床头看书，似乎是在思索什么问题，眉心紧锁着。 “在想什么呢？”冯艳红把头发裹住翻身上床，钻到他的怀里。 “坐起来，我给你擦头发。” 冯艳红又乖乖地坐了起来，背对着他让他帮自己擦头发。 “五一又不能陪你了，教授让我跟他去试验田做数据记录。” 原本想着五一有几天的假期，她店里假期也不忙，可以好好陪陪她，想陪她一起去趟长城，现在看来，可能就算是在京城里转转都是奢望了。 想到这里心情不免烦躁又沮丧。 “没事，你忙你的，家里有我，店里你更不用担心。” 冯艳红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毕竟他的学业才最重要。 “哎等我回来，我带你去看电影。” 艳红好像从结了婚之后，就不爱玩儿了，以前她可是闲不住的。 “好，有时间咱们就去，其实我也用不着你总陪着，你专心做好自己的事情，我也认真做好我的事情，往后咱们多的是时间。” “对了，你们是班里人都去吗？” 冯艳红突然想起了刘海，要是都去的话，她五一是不是就不用备货了？ “不是，我们班里只有我和周济川去。” 他其实不想去，但教授点了名让他去 “刘海今天来找我了，想卖咱家的辣酱，我答应了。”冯艳红觉得这件事情还是要告诉他一声的。 “刘海？！”李伯山先是惊讶，思索了片刻又觉得合情合理了。 “也是，他倒是有当倒爷的天赋，交给他正合适。” “？”冯艳红转过头满脸疑惑。 “刘海可是时常让家里人寄来些特产，四处售卖，基本每卖一次，他就能挣够一个月的生活费。” “现在能吃了你的辣酱，把他想成一门生意，除了他恐怕也没有别人了。” 冯艳红笑着点了点头，原来是行业老手，难怪想法说得那么丝滑。 既然这样，她也就放心了。 冯艳红的行动力向来好，说干就干。 先是在批发饭盒的老板那里，找到了合适的玻璃瓶，不过他手上的货也不多，只有两百个。 她就把这两百个一口气全要了，第一批倒是用不上什么贴纸包装什么的，不过她也想好了要去注册商标的事情。 又买了一口大铁锅送到店里，炒料的锅和炒菜的锅以后就分开用。 第一锅辣椒酱出来的时候，满屋子都飘得浓郁香气，不过也有些呛鼻子。 有几个接受不了辣味的顾客，捂着鼻子连店都没进。 看样子，如果要做辣椒酱，就必须得要重新找地方了。 第213章 我就是不想治了 灌装一箱二十四瓶，核算了一下成本，加上瓶子，在四毛七左右，给刘海定价暂时定了七毛。 七毛的价格应该算不上贵，他大概能卖到一块钱左右。 刘海下午拿走之后，隔天中午就兴高采烈地跑到了冯艳红店里。 “嫂子，准备货，最少再准备一百瓶！” 看他兴高采烈，额头上都是汗渍的样子，冯艳红赶紧让存纷给他倒了杯水。 “歇会儿，慢点儿说。” “二十四瓶，我只开了四瓶，剩下二十瓶，我都卖了！” 一块钱一瓶，不到一个小时就卖完了！ 他觉得，只要他跑勤一些，两天卖一百瓶绝对没有问题！ 两天挣三十块钱，一个月他就有四百五十块钱，照这样下去，老子还上哪门子的大学！ 直接下海从商，开公司挣大钱！ 冯艳红却是淡定得很，带着淡淡的笑意告诉他。 “暂时可没有那么大的产能，我这一锅只能出五十瓶左右。” “而且全材料，包装瓶，都跟不上，咱们的生意还是得慢慢来，急不得。” 刘海的神情，在瞬间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从高兴、兴奋，到惊讶、失落，后来又带着些许不甘。 “你放心，我已经在找合适开作坊的地方了，用不了多久，咱们就可以量产。” 这话才算是让刘海的脸上平稳了些。 冯艳红认为生意从来都是从无到有的一个慢慢积累的过程，哪里能有一步到位的。 刘海的心情她也能理解到一些，壮志头筹，还未施展就被她当头泼了冷水，心里有些别扭也是难免的。 不过她是得考虑一下作坊的事情了，最好离这里不远。 小吃铺子的生意虽然渐渐上了正轨，但也不是她一下子就能离得开的，如果能够在附近，她就能两边一起照看了。 送走了刘海，冯艳红马不停蹄地又找人打听起了周围的房子。 这年头儿报纸都不能随便接广告，更没有什么同城网站之类的，想找房子，只能靠打听，和人家门前儿贴的招租。 “租院子？李家不是有空置的院子吗？怎么跑我这里来问了？” 高婶子话说了一大半儿，眨了眨眼，脸都僵住了。 “你婆婆没告诉你啊？” “” 她都把这事儿给忘了，她只知道他们家有套祖宅收回来了，不知道在哪里，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儿。 “呵呵这也不怪你婆婆，你婆婆谁也没说，我那天是碰巧听到了，也没跟别人说过的。” 高婶想极力解释，可她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尴尬。 “呦，都这个点儿了，我得回家做饭了，回见，回见啊！” 高婶子唯恐不及地离开，连头都没敢回一次。 其实冯艳红就算知道那院子在哪里，也不会想着去用，毕竟那是人家家里的祖宅，她用来熬酱料 反正她觉得不合适！ 那就接着打听呗，不行她就骑着三轮儿走街串巷，扫街一样的找，她就不信，会找不到。 冯艳红在家里做了饭，也难得地跟二爷爷和伯青坐在一起吃了顿饭。 “艳红啊，这几天要是空闲了，就带伯青去趟医院，该去拿药了。” “不用，我自己能去。”李伯青的面色发白，像是有些心虚的样子。 “好，明天就去。” 李伯山周一至周五的时间紧，上一次就是让伯青自己一个人去的。 来的时候，她就答应过婆婆要好好照看伯青和二爷爷，结果这一忙起来，倒是让伯青帮了不少忙，照看二爷爷也都是伯青在做。 “嫂子，我自己可以，你不用” “我可是答应过妈要好好照看你的，现在店里人手足够，我早上把菜送到店里，就可以带你去。” 冯艳红根本就不给她拒绝的机会，隐约也察觉出了他的心虚。 她是担心伯青对自己的病情有所隐瞒，要是这样的话，可别耽误了治疗机会。 第二天清早，李伯青明显是情绪上不太对，始终对去医院这件事情有些抗拒。 到了医院门前还差点人跟冯艳红走散了。 “伯青，跟紧我。” 李伯青不但没有上前，反而还畏缩着往后面退了退。 冯艳红看了看手里的号，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拽着他的衣袖就往楼上走。 “李伯青，李伯青来了吗？” “来了，来了。” 还好赶上了，要不然又得重新排号了。 冯艳红把李伯青一口气拉进了医生诊室，才看到，他的面色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巴抿成了一条线。 “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冯艳红小声的问道，李伯青摇了摇头，垂下了脑袋。 “李伯青，银城的李伯青。”沈教授推了推眼镜，仔细看着病历，又抬头看了看两人。 他对李伯青有印象，对冯艳红却没有什么印象。 “对，我们是从银城来的。” “上个月怎么没来拿药？忙忘了吗？” “啊？”冯艳红回头看了看李伯青，又看了看沈教授。 李伯青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坚定地道：“没，我就是不想治了。” “伯青，你说什么呢！” 冯艳红原本以为他只是因为生病自卑，没想到他他居然想放弃治疗！ “没说什么，我早就不想治了，反正也治不好！”李伯青一脸倔强，眼眶里却充盈了泪水。 “治不治你一个人说了可不算，你那条小命儿是你爸妈给的，回去商量好再说治不治的话，好不好？” 冯艳红赞同道：“对！沈教授说得对，你的命是爸妈给的，爸妈没同意你不治，那就得继续治！” “你是”沈教授的神情淡漠，似乎早就见惯了这种场面。 “我是伯青的大嫂，有什么话您都能跟我说，我们不怕花钱，这孩子可能是最近有些小情绪。” 沈教授点了点头“他上个月没有来，距离上次检查差不多也有半年了，做两项检查，看了结果我再给他调整药方。” 冯艳红一把拉住李伯青不让他说话，给了他一个严厉的眼神，转头对沈教授露出笑意。 “行！” 第214章 我真的不是累赘吗 从医院出来，冯艳红提着药，走在前面，李伯青垂着脑袋走在后面。 冯艳红的心里五味杂陈，她要是冯艳军，她可以二话不说先骂他一顿，好好教育教育。 可他是李伯山的弟弟，是婆婆的儿子，她能不管不顾地教育他吗？ 沈教授告诉她，要好好开导，毕竟伯青还年轻，还有机会等科学研究 冯艳红站住脚步，回过身，李伯青也突然停住，把脑袋埋得更低了。 看到他这副样子，冯艳红心里更不是滋味儿。 伯青聪明又敏感，平常看起来很乐观，可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李伯山估计都不清楚，婆婆恐怕也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她恐怕就不会留在银城。 她现在能猜到一些，却也不是十分确定，更不敢胡乱猜测。 “伯青” 冯艳红即将出口的话，往回咽了几次，始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嫂子，医生跟我妈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李伯青不敢抬头，也不想哭，可你讨厌的液体，就在他眼眶里打转，她现在更不能抬头了。 “医生说我活不过二十岁的，这两年需要治疗的费用也不少，既然怎么都治不好，又何必浪费钱来治疗呢？嫂子，你说是不是？” 李伯青突然抬起头询问，那双眼眸莹亮深邃，像是绝望的黑洞，要将她深深的吸入。 冯艳红眼眶一热，轻叹一声，十分果断地否定了他的话。 “不是！” “医生说的是以现在的医学水平，既然现在的医学水平都还能让你续两年的命，说不定两年以后就会有机会了呢？” “而且我觉得医生的话，也不能完全相信，说不定他就是把话说得严重一些，让咱们引起重视呢？” “再说了，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只是比正常人多吃了几颗药而已” “嫂子！”李伯青第一次这样急切地打断冯艳红的话，眼中的绝望不减反增。 “那不是几颗药而已，你知道那些药，要花多少钱吗？” “我从十五岁确诊了这个病，爸妈带着我没少跑医院，他们这些年的积蓄早就被花干净了！” 冯艳红捏紧了手里的袋子，这里面的药只有一个月的量，就花了三百多块，放在普通人家，一家人一个月也很难挣到这么多钱。 “大嫂知道为什么我妈没有跟到京城来吗？” 李伯青用衣袖擦掉眼边儿的眼泪，吸吸鼻子，自嘲道：“我妈现在要去咱们农场的小学当英语老师，就为了一个月多挣几十块钱” “等等伯青，你对咱家的情况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婆婆能一口气拿出三千块钱给她开店，难道会出不起他一个月三百多的药钱？ “妈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妈跟我说的她是因为伯松的英语成绩太差，咱们农场的中学又正好缺老师，所以她才去的。” 李伯青愣了愣“可我家之前为了给我凑药钱，我爸妈到处东拼西凑地到处借钱来着。” “你也知道那是以前，现在不是了。” 婆婆的意思好像是，祖宅里有什么东西，能够缓解家里现在的经济情况。 但具体是什么，她不太清楚，而且这里人多眼杂的，也不能在这里讨论这个事情。 “要用你的钱，就更不行了！” 李伯青瘪着嘴，一副着急要哭的样子。 “我”冯艳红转头看了看周围，连忙闭上了嘴。 “没用我的钱，咱们回去再说。” 李伯青顺着冯艳红的目光看过去，周围果然有不少人在看着他们。 他拧着眉心收敛了情绪，点了点头跟冯艳红一起回了家。 冯艳红回家后，确定二爷爷不在，才继续说道： “家里的情况不像你想的那么困难，爸妈还有你哥，都在努力，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放弃呢？” “再说了，不是还有我，咱们现在是一家人。有什么能用不能用的，只要你能好好的，钱用了还可以再挣，命没了可就什么也没了。” “你那小脑袋能不能少装这些事情，这些事情是你该操心的吗？” “妈之前跟我说，家里的祖宅收回来了，钱往后就不用愁了，不过不让我跟你大哥和二哥说。” 冯艳红路上想了好久，她觉得自己还是不擅长安慰人，而且李伯青现在需要的也不是安慰。 他需要的是活下去的意义，一个能够支撑他走下去的理由。 “我们家真有祖宅啊？我还以为二爷爷逗我呢” 他真没觉得这事儿是真的，他以为是妈妈和二爷爷为了让她安心治病编造出来的。 “没逗你，但我知道，从妈来了趟京城之后，就再没差过钱，回去还把之前借的钱都还上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要是就这样放弃治疗了，你爸妈得多伤心？” “他们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地把你养大，最艰难的时候都过去了，你要是这么放弃治疗了，你让你爸妈怎么想？” “安安心心地治病，好好的活着，不是为了你一个人，是为了咱们一家人，明白了吗？” “也别总想着自己没用什么的，你看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不是也把二爷爷照顾得好好的？” “你还那么聪明，在家没事儿多看看书，学习学习我们不知道的，回头再教给我们不是也很好？” “你不是我们大家的累赘，是咱们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李伯青此刻站在屋里眼泪横流，哭得像是小孩子。 “嫂子！他们从来都是不敢跟我说这些，这三年家里人都是小心翼翼的，我不想让他们这样。” “我想跟从前一样，跟大哥二哥一样，可学校不要我，爸妈担心我，就连从来都不肯让着我的二哥，都变了！” “我呜呜～嫂子，我真的不是累赘吗？” 看着比她还高出小半头的李伯青哭得跟泪人儿似的，她心里也百感交集。 “不是！你怎么会是累赘。不信你问问二爷爷？” 二爷爷迈进门的腿，在空中顿了一下，扫了一眼哭的惨兮兮的李伯青立刻绷起了脸。 “像什么话！一个男人家，哭成这样，李伯青你可真出息！” 第215章 随手一套房 李伯青捂着脸钻回了自己的房间，冯艳红笑了笑跟二爷爷打招呼。 “爷爷您回来啦。” “嗯，怎么样？还好？” 老爷子指了指李伯青的那间房，冯艳红自然明白老爷子问的是什么。 “医生已经看过了，保持得很好。您喝茶。” 冯艳红并没有跟二爷爷说李伯青想放弃治疗的事情，她不想让二爷爷一把年纪，还跟着担心。 至于婆婆那边，她也不打算说了，只要伯青自己能想明白就好。 不过她得跟他大哥说一声儿，往后让他大哥有空的时候，多带他出去走走。 “那就好，这孩子心思重，还觉得人都看不出来。我看他对那个叫什么经济学挺感兴趣的，回头让伯山多给他挑几本书，我看他看书的时候很认真的。” 听到这句话，冯艳红突然觉得，二爷爷是察觉出了伯青有异样，才会叫她陪他去医院的。 “好。” “你是不是在找院子？” 老爷子端着冯艳红给他倒的茶，坐了下来，从容淡然地问道。 冯艳红有些震惊，她就只跟高婶子说了来着，高婶子这么快就跟二爷爷说了？ “对，我打算做辣酱生意，在店里做不合适，所以想再找个地方。”冯艳红实话实说道。 “家里东边儿后面那个小胡同里还有个小院子，就两间房，除了胡同儿窄了点儿，没什么毛病。” 二爷爷后边儿斗柜里拿出了一只匣子，又取出一把钥匙递给冯艳红。 “时间长了没人住，你看着修修应该就能用。” 呃 这 二爷爷好像远比她想象的要富有，居然随手就是一套房啊？ “离你那店不远，两头儿都能顾得上，你生意做得不错，磨炼磨炼是块做生意的材料儿，好好干。” 实话实说，李家人绝对比大多数人都要开明！ “那我给您付房租。” 这房子，的确是她现在急需要的，而且用自己家的，当然比用别人的强。 她在这种事情上，是绝对不会矫情的。 “都是一家人，付什么房交点儿就交点儿。” 老爷子话说到一半，又改了口，稍加思索说道：“一年五百，你看看价格可还行？” “哪有问租客价格可还行的，这价格儿您真的不再往高加点儿？” 她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但她也很清楚，这地段儿这价格，五百块一年是非常低的价格了。 “嘿～你个毛丫头片子，可别不知好歹，小心你爷爷不租给你了。” “嘿嘿～那可不成，我这就给您拿钱去。” 老爷子现在是不缺钱，等他往后有用钱的地方儿，她再给他贴补回去，也是一样的。 “你不先看看房啊？”冯艳红都已经迈开了步子出了屋子，老爷子放下茶杯伸长了脖子问道。 “不用，您不是说修修就能用嘛，我还信不过您？” 第二天被带着来看院子的冯艳红，是着着实实的被打了脸，她真不该相信老爷子的话。 这哪里是修修就能用？ 这要想用，怕是得大修，扒了重建差不多。 一进院子，巴掌大的院子，都看不到房门儿。 杂草比人高，去年的草没除，今年的草眼看着就要长起来了。 墙边儿那是灶房还是什么，顶棚已经塌了半边，青砖都有了腐朽的痕迹。 “唉？我这才多久没来，怎么糟蹋成这样儿了？” “算了，别用这个了，再远点儿，在西直门那边儿，咱家还有个院子，不过出租着两间” “不用，这个就挺好，我又不住，清理一下院子，盖上一间伙房就成。” 西直门在哪儿，她都找不到，听着就觉得很远，而且还出租给别人着呢，总不能把人赶走，她硬挤进去也不合适不是？ “那成，你觉得行就好。” “院子二爷爷给你修！”他现在钱是不缺，收她租金，也不过就是想给她点儿压力，让她好好做买卖。 “不用，您什么都不用管，我自己看着收拾就成。” 这老爷子，哪有这么租房的，给了低于市场价的租金，还要给她修房子。 “那你看着修，找你程力叔修就成，他那修房的手艺，是他们老程家几代人传下来的。” 他想想也是，孩子想修成什么样儿就收拾成什么样儿呗，他掺和进来，孩子还反倒是落个不自在。 “好。” “我就一个要求，隔壁那院儿别给我磕着碰着，该是什么样儿，还得是什么样儿。” “隔壁那院子也是您的啊？” “不是，是帮帮朋友照看的。” 冯艳红觉得二爷爷语气有些变化，可还没等他深究，二爷爷就已经转身出了门。 冯艳红当天下午，就找了程力叔，他带着两个徒弟，来看了院子。 “嘿，这院子才几年，就糟践成这样儿了。” “李家少奶奶您说，想怎么修，只管吩咐，您只要能想得出来，我都能给您修好，保管漂漂亮亮儿的，让您住得舒舒服服儿的。” 冯艳红被他开头那句李家少奶奶叫得差点心梗，连忙摆手。 “您可别这么称呼，我姓冯，您叫我小冯就成，或者叫我艳红就行。” “成！瞅我这记性，二爷都说了，现在新社会，不搞那什么不搞旧一套了。” “那您吩咐，这房怎么修。” 冯艳红大概说了自己的想法儿，本着省钱的目的，就暂时只在这院里做个大些的灶房，两口火灶，院子里稍微修缮修缮就行。 毕竟她还不清楚，之后她还会不会有别的投资，手里的钱还是省着点儿比较好。 “成，我看这堂屋儿的屋顶也漏了，我顺带手儿的就给您修了得了。” “也行。”堂屋破损程度不大，修修屋顶她就能当仓库用，她差点儿把这个忘了。 “您看着算一下多少钱合适，我今天就给您付定钱。” 程力挥挥手“就这点儿活儿，还提什么钱不钱的，顺带手的事儿。” “那可不行，不能让您白干活儿。”这活儿是不大，但也得费不少的材料和人工。 “那有什么不行的，我家往上数三代，都是李家的长工，当年要不是李家伸手儿救济我曾曾祖父，恐怕就没我们程家了。” “李家人仗义，要不是头几十年，李家把那条胡同儿分给了我们，我们这些人，还能不能留在京城还不一定呢。” 啥、啥意思？整个胡同儿都是李家的？ 这感觉听起来都觉得酸爽，敢情儿李家从前也是收租大户儿啊？ “我们家可不像有些人，我们程家人没什么本事，但我们记恩。” 第216章 销售力度不够 程力死活儿不肯要冯艳红的钱，没办法，冯艳红把他拉去见了二爷爷。 老爷子脸面一绷，只说了‘收下！’两个字，程力就乖乖地把钱收了。 程力的手艺活儿在周围还是小有名气的，自己有了一支小队伍，专门给人做些修改的活儿，平常其实用不着自己干。 冯艳红这活儿小，他却一刻都不敢放松，从清早起，到日落西山，自己恨不得眼睛都不眨地盯着。 三天的时间，院子再交到冯艳红手里的时候，已经是全然一新。 瓦片锃亮，灶房宽敞明亮，屋里屋外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陈旧的样子。 要不是只有三天的时间，她还真以为是重新修建了呢。 可她给的那五百块钱，也不够用？看样子好像换了不少的东西呢！ “够，够，钱怎么能不够呢？” 程力不肯再收钱，这次二爷爷也没帮着她，默认了程力的做法。 “爷爷，您看这” “他说够，那就肯定够，价不二议这是他们的行规，咱不能破了人家的规矩。” “二爷说的是正理儿，做我们这行当，讲的就是个诚信。议价在前，做工在后，钱我既然收了，多少都是它了。” “咱们不赚钱也得挣脸面，您这要是再给我添钱，那可就是砸我程家的招牌儿了。” 他们一个两个都这样说，她这钱肯定是给不出去了。 “怕欠人情啊？”回家的时候，二爷爷背着手走在前面，见冯艳红对刚才的事还耿耿于怀，笑着问了一句。 “是怕打着您的名义欠人情。” 要只是她的人情，她往后找机会还就是了，可她明明知道人家看的是二爷爷的面子。 “呵～我的名义？我有什么名义，他看的是李家的情分，可不是看得我的。没有李家，我算个狗屁！” 她明白了，这是李家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人情世故，就算她什么也不做，这份恩仇也会找到她。 “这些情分是李家祖辈积攒下的，你也是李家人，往后李家的恩仇你也有份儿。” “人情这东西就是你来我往，程家这么些年还能记得旧情，就已经很难得了。” “怕欠人情，你就招工的时候，去问问程家，他那些徒弟家里也有亲眷，有合适的就用上。” “行，那下午就去问问。”人情这东西可不就是你来我往，谁也做不到不欠任何人的。 冯艳红办好了手续，采买了材料，预定的玻璃瓶也送到了。 又找了两个论天计费的临时工，都是程力介绍的，一个是程力的表妹，一个是他徒弟的媳妇。 两个人她见过之后，就觉得非常合适，商量好了上工的时间，她的小作坊就算是开起来了。 两口炉灶同时开火，一天一共可以出六锅辣酱，装瓶在三百瓶左右。 第一天的料，当天晚上就被刘海全部拉走了。 小吃铺子现在的情况很稳定，周存纷虽然年纪小了些，却真的是能干的，接待顾客，送饭结账这几天已经干得得心应手了。 陈银飞在家的时候，就是做饭的一把好手，在后厨学了几天，炒出来的菜，已经跟冯艳红不相上下了，又有姜雨欣给她打下手，基本上也不用她操心了。 而且陈银飞还把她那炸酱面的酱料稍微做了一些改动，酱料比从前更加鲜香，更有特色了。 冯艳红现在的精力主要就集中在作坊里，因为之前她那酱料根本就没有什么配方，就是想起来什么用什么。 现在如果要批量生产，她自然要把它做得精细化，流程化，保证每批次的味道出来是一致的才行。 用了三天的时间，她把调料的比例全部调整好，往后就可以按照比例下料，就算她不在也一样可以熬酱料了。 刘海现在基本上是三天来一回，每次三百一十二罐。 冯艳红这些天光顾着调整生产全然忘了销售的事情，等再回头看，一间库房已经堆了三分之一。 冯艳红现在的生产力，完全有富余，她店里每天也能出一些，但远远不够。 这才几天，库房里就已经堆了接近一千五百瓶的库存。 现在生产量是有了，却又缺少了销售力。 这方面她不在行，但她现在十分清楚的是，她不能只靠刘海一个人做销售了。 冯艳红想到之前那些品牌都有，品牌代理商，可她现在要去哪里找这样的代理商？ 要真找代理商，她这点儿量，恐怕也不够人家卖。 供不上货，人家也不可能会跟她合作不是？ “嫂子？在想什么呢？” 这大半夜的，她怎么还坐在台阶上。 “哦，没什么，你还没睡啊？” 冯艳红恍然抬起头，才发现身上有些冷了，连忙站起身。 “没呢，我大哥又给我买了几本书，我刚才看得有些入迷了，这才出来洗漱。” “那你赶紧洗洗睡了，我也休息了。” 冯艳红打算等两天，到了周五，李伯山回来之后再找他商量商量。 实在不行，她就去市场里支个小摊位，总不至于一瓶也卖不出去。 “嫂子，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吃过早饭，赶在冯艳红出门前，李伯青找了过来。 “没有，我能遇到什么难事儿。”冯艳红惊讶地看着李伯青，他那双眼睛依旧透亮且深邃，有种让她无所遁形的感觉。 “你肯定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嫂子这人，根本就不会撒谎，他能看得出来。 “没什么事儿，就是生意上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 “我得先去买菜了，中午我把饭菜带回来，你就别去店里了。” 她昨天让作坊暂停了，她得休息一下，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进行。 生产停了，但她的步伐却没停，跑遍了附近的供销社和小卖部，辣椒酱有是有，不过散装占大多数。 那种东西，没有包装成本，谁家拿了碗儿，碟儿什么的称斤就能带走，价格也很便宜。 她带着样品，一连推销了几家，也都被拒绝了。 她加了包装，价格就贵，大多数的小卖部不愿意卖这种东西。 供销社就更别提了，一个推两个，两个推三个，谁都想拿事儿，又谁都不想管事儿。 看样子传统销售渠道，想要挤进去还是挺费力的，她还得想别的渠道。 第217章 过不去就不过了 “艳红姐，往咱门口倒泔水的那女人中午来了，在门前骂了好一阵子，倒是没敢进店捣乱。” 冯艳红一进店周存纷就赶紧把这件事儿说了。 “对店里的生意有影响吗？” 这是迟早的事情，她们不在的这小半个月里，生意都别瓜分完了，她们心里没有怨气才怪呢。 “中午本来进店的人就少，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看样子李伯山的法子也是起到了效果的，她至少没有进店闹事儿。 “我就怕她下午还继续来，咱们下午的生意可比中午好多了。” 冯艳红沉默了半晌，这种事情躲是躲不过去的。 “没事，我今天在店里。” 冯艳红在店里跟着忙活到了五点，这会儿还没有顾客，冯艳红喝了杯水，站在门前，一眼就看到了，之前要撞她的那个女人。 那女人身宽体胖，个子不高，走起路来气势汹汹，但到冯艳红之后，更是小跑了几步，像是生怕冯艳红跑了。 “你丫小b崽子，抢我生意，还害我进局子，做人哪有你这么做的，你还别放份儿，我告诉你。不让我好过，你个小贼崽子也别想好过！” “我今天还就坐这儿了，我看看谁敢进店吃饭！” 说着就一屁股坐在了门前的台阶上。 “我就不信了，这城根儿底下，还能让一个外地人说了算了！” 还真是骂人不带喘气的，接连几句她是连话都插不进去。 “大妈！您也得讲讲理不是？您往我门前泼泔水的时候，就没想到警察会抓你啊？” “你自己做的孽，就没有想过要承担什么后果吗？” “不要把什么事情都往别人身上推，你那盒饭要是真的做得好吃，人家又何必要换了你呢？” 听到冯艳红反嘴，大妈直接气地跳了起来，伸手指着冯艳红的鼻子。 “还不是你这个外地人跑来跟我们抢生意，才会弄成这样的。” “你没来之前，我们生意做得好好儿的，你非要来横叉一杠子” 这不是胡搅蛮缠吗？ 拍掉她那胖得像猪蹄的手，冯艳红毫不客气地回怼。 “那你这又叫什么？你那生意都是耍无赖耍赖的吗？” “别在我店门前撒泼，找找你自己的问题，你要再来我这里耍无赖，你可别怪我不客气。” 她已经很克制了，讲理行不通，那就大家都撒泼好了！ “你敢！你敢不客气我就让你在京城待不下去！”女人瞪圆了眼睛放狠话。 “放狠话谁不会，我今天就让你看我敢不敢！” 见冯艳红转头回了店里，她又有些心虚了，回头看了看围观群众，心一横推开两旁的人，自己躺在了地上。 “哎呦呦喂！这是不让人活了呀，不让我活了呀，她把我生意弄没了，还不让我好过呀！” 一边说着一边手脚并用地撒泼打滚儿。 “小贱蹄子串通人整我，我现在生意没了，还让警察拘留我，老天爷爷啊！你开开眼” “你要好好的，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人家警察为啥要拘留你。”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你这样不讲理的呀？” “唉～我说大妹子，赶紧起来，咱们有话好好说，可不兴这么往咱们本地人脸上抹黑。” 周围不少看热闹的也跟着劝说起来。 “我再问你一遍走不走！” “不走我可真泼了！”冯艳红提着崭新的铁皮水桶，站在门前居高临下地将桶对准了躺在地上的人。 “我今天就坐在这里，看你敢不敢！” 从地上一轱辘坐起来盘腿对上了冯艳红，一脸‘我看你就是不敢’的样子。 周围人见状，连忙退避三舍，生怕被连累。 冯艳红自知现在骑虎难下，这桶水要是泼不出去，对面的这个女人，就敢天天在吃饭地点儿来骂街。 咬紧了牙关，准备往出泼的时候，桶突然被接了过去。 “哗啦” 桶里的水，一丝不漏的全部都浇在了那女人的头顶上，从头顶到地上，一丝都没有浪费。 “告诉过你，别想来找麻烦，是觉得我不在，我媳妇儿你就能随便欺负了是不是？” 她居然无视他的警告，真以为把身边的那两个小年轻打发走了，他就抓不住她半点把柄了吗？ “上次的事情，已经是给你那张老脸留了面子，怎么着？觉得我媳妇儿是外地人就好欺负？信不信我把你那点子，乌七八糟的事情，都捅出来，让大家也乐呵乐呵？” 浑身被烧了个透彻的女人，浑身狼狈，双手擦去脸上的水渍，满眼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李伯山浑身寒气上涌，眼眸里的阴翳像是把她看穿了一般。 “是、是你们你们砸了我的饭碗，你们不能这么不讲理。”这会儿她倒是没什么气势可言了，面对李伯山的时候，甚至带着惧怕。 李伯山冷笑道：“呵～你那饭碗真的是被我们砸的？不是你自己吗？你自己作死又能怪得了谁！” “大妹子，赶紧回去，人家人多，这小子下手狠，你可弄不过人家的。你这浑身都湿透了，可别再伤寒。” 那人眼里含着笑，这劝说，可不像是诚心诚意的，更像是在拱火儿。 “耿强子！跟你有什么关系？哪凉快儿哪儿玩去！” 李伯山冷眉看了一眼耿强，发出了警告。 “的嘞您~我还不稀罕看这热闹呢！”耿强嬉皮笑脸地提着擦鞋箱，溜溜达达地朝着对面商业街走去。 “反正我不管，你们砸了我的饭碗，我不能这么善罢甘休！” 瑟瑟发抖的女人，依旧坐在地上，不肯起来，这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你这意思是这事儿过不去了是？” “对！这事儿你们不赔偿，我就过不去！” 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份上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她知道这小伙子，有些来头儿，可就算他有来头，也不能随便拿了她的命不是？ 可别说，这小伙儿长得可真俊。 前两次她都没看清，瞅瞅这鼻子眼睛，长得可真好看 “既然过不去，那就别过了！” 第218章 保证让你的辣椒酱供不应求 冯艳红见那女人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自己的丈夫，着实是气不打一处来！ b的也不看看自己长得是什么模样，居然大庭广众就惦记别人家的男人！ 好不要脸！ 冯艳红的脸上如同凝结寒霜，阴森冒着冷气，拳头紧握着死死盯着坐在地上撒泼耍赖的女人。 “啥、啥意思？我跟你说，你这是坏了人饭碗，你这是” “我去你大爷的！坏你饭碗？你那破碗自己捧得住吗你？摔地上都不见能有个响动儿的破东西，要不是你自己作死，老娘还看不上呢！” “撒泼是？好哇，咱们今天就比一比，谁更泼！” 冯艳红一把将挡在自己身前的李伯山推走，动作利索地挽起头发，走下台阶。 “艳红”李伯山伸手去拉，却已经来不及了。 “你干，干什么啊！你个小贱蹄子，居然敢揪我头发，住手，放手快放啊！” 冯艳红揪着头发，将她按在地上，骑在她身上，腿夹着她的手臂，另一只手左右开弓，三四个嘴巴子甩上去，疼得那女人哇哇大叫。 不过她到底是没有人家块头大，那女人用了浑身的力气，就把冯艳红也推翻到了地上。 冯艳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里还带着一撮头发，顾不上疼，紧咬牙关站了起来，不能让她把自己扑倒。 那女人搓了搓头皮，发了疯似地朝着冯艳红扑过来。 李伯山冲上去一把抓住了那女人的领子，把人往后带，冯艳红却散开了头发，又揉搓了几把，把自己的头发弄得凌乱不堪，紧跟着凑了上去。 李伯山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一系列的动作，想把人在往后拉拉，却被人挡住了路。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刺得李伯山脑子嗡嗡作响。 她自己冲过来做什么？！ “警察同志，这女人到我店里闹事，还打人！” 那一巴掌是结结实实挨上了，半边脸立刻就变得红肿，挤了挤眼睛，两行眼泪挂在脸边儿，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任谁看了不心疼。 李伯山心里有气，可看她的样子，也只能把那口气吞掉，让它烟消云散。 放开那女人的衣领，快步把冯艳红拥入怀里。 “谁闹事儿！” “她！” “他们！” “张菊芳，怎么又是你！” 三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发出。 三人又被带回了派出所，热闹散了，没过多一会儿，店里就正常进人了，没人再提起刚才的事情。 三人在派出所里待了整整两个小时，直到张菊芳打听不会再来闹事儿，三人同意和解才走出了派出所。 “警察同志，他们把我饭碗砸了，就真的不给我赔偿啊？”张菊芳贼心不死，掉过头去再次问道。 “啧～我说这位同志，事情不是都已经给你说得很清楚了吗？” “人家那是正常经营，不存在抢不抢生意。再者说，明明是你先在人家门前倒泔水，才被拘留，才导致你生意受损的，你怎么能赖到人家头上？” “接受调解书和保证书你可都已经签了，往后你要是再到人家店里闹事儿，打人，我们还得继续拘留你！” 张菊芳在派出所里可没有什么嚣张的气焰，一听还要拘留，立刻点头保证，往后不会再犯。 “转过来我看看。”李伯山越想越生气，她那一下子，完全可以不用挨！ 他都已经把人拉住了，她居然故意往前凑着挨打。 “没事儿，消肿了，就是还有点儿红。” 冯艳红心虚，她知道可以不用挨那一下，可她挨了这一下，可以省掉许多麻烦事儿。 她是觉得这一下子，没白挨 “什么没事儿？！刚才都跟含了个馒头似的，让我看看！” “啧～你看看，这手指印子都还在呢！都跟你说了有事儿你别往前头冲，有我在你往前面儿冲什么呀？” “下次不许了！” “哦” “我知道不会受什么重伤才会” “那也不行！”李伯山态度十分强硬，言辞拒绝之后，看着低垂着脑袋的妻子，语气又变软和。 “你就算不挨这一下，我也能把事情解决了，你又何必受这一下。” “我去二爷爷那里给你拿点活血化瘀的药油，擦上明天就看不出来了。” “好。” 冯艳红坐在沙发上，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的确还有些肿，手指印很红。 李伯山出去要一阵子，才回来，冯艳红已经把洗好的衣服折好，放进了柜子里。 李伯山用药油轻轻擦拭她脸上的伤，慢慢问道：“这几天生意上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嗯，销售上的事情，现在我那辣椒酱不是生产出来了吗？” “但只靠刘海一个人销售肯定不行，我想着找找代理商什么的，可我又不知道怎么去找代理商，想着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李伯山拧着眉，想了想道：“我回头打听打听，应该不是多难的事情。” 冯艳红有些沮丧，她怎么忘了，李伯山也是后来才做的生意，他现在还在上学，又怎么会知道代理商的事情呢？ “我明天就得出发去郊区，最快也要到五月四号才能回来，你自己在家好好照顾自己，那女人要是再来就直接报警，不许再跟她有正面冲突知道不？” 李伯山眼里满是不舍，和不放心。 “我知道了，你明天就要走吗？明天什么时候？” “明天早上就走。” “啊？那、那我给你收拾东西。” “不用，我自己能收拾，你快去洗洗睡觉。” 她这一天天的为了挣钱就已经够累了，这种小事哪还能让她再上手。 冯艳红睡下之后，李伯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又把家里收拾了一遍，才吻了吻她的额头出去洗漱。 “嫂子，我知道你遇到什么困难了。”李伯青欢欢喜喜地凑到冯艳红面前。 “嗯？” “小作坊的事情？是不是生产出来卖不出去？” “你哥都跟你说了？”昨天应该也是这小家伙儿抢先一步告诉他的？ “啧，我哥一大早就急急忙忙走了，哪儿能顾得上我。” “我猜的，别问我怎么猜到的，你就告诉我是不是作坊的销售出问题了。” “对！你怎么那么厉害，这也能猜得到。” 冯艳红毫不客气地夸赞，伸出手想刮他的鼻子，可她手上还有洗碗水，想想又放了回去。 “嫂子你别急，我有办法，保证你的辣椒酱供不应求！” 第219章 生意找上门 李伯青在她作坊里拉了五箱辣椒酱，带了巷子里的两个与他同龄的小伙子，骑着三轮不知道去了哪里。 李伯青带着两个人到了京城目前最繁华的金融街，路上有批了好些白饼，红底黑字写了一张纸牌。 ‘秘制辣酱夹馍/五毛一个’ 李伯青的字好，路过的人不免都想再多看两眼，到了吃饭的时间，他那小三轮居然就被围满了。 “你这辣酱还真是秘制的呀，这要是能再加点儿菜，加个鸡蛋，这味道就绝了。” “今天第一天出摊儿，没想那么多，就想试试这辣酱能顺大家的口不能。” 李伯青笑得眉眼弯弯再加上长得标致，皮肤又白，不少小姑娘都忍不住的多看几眼。 “我是南方人，到京城来就没有吃过这么顺口的辣椒酱，能卖我一瓶不？” “能，一块五一瓶。” “这么贵？！” “不贵，这辣椒都是选的最好的南方辣椒，料都是用的十成十的好料，这一瓶你怎么也能吃上一星期了，省着点儿吃个十天半个月没问题？” “这么好的东西，才一块五还嫌贵啊？” “也是，这一尝就知道，用的是我们南方的辣椒，成本肯定是不便宜。行，给我装上一瓶。” “那我也要一瓶，虽然有点儿辣，但是真的香啊，晚上回去拌面条儿放点儿，绝对好吃。” “哎哎哎不能卖那么多，我还得指着它卖我的饼呢！” 李伯青看着两个小伙伴站在包围圈里收钱装东西，自己站在花坛里偷偷地笑了起来。 “小伙子，这酱是你家的？” 李伯青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人四五十年纪，头发用发蜡抹得油亮，一身衬衣西装，还夹着一只真皮的皮包，脚上那双鞋也是价值不菲。 李伯青顿了顿，眼睛一转道：“嗯，我家的怎么了？” “嘿～小伙子，出来做生意，可不行骗人，这酱不是你自己家的？” 男人皎洁一笑，从包里掏出一盒烟弹出一根让给李伯青。 李伯青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抽“没撒谎，你就说你想干什么。” 烟没让出去，男人又把它放进了包里，打哈哈地笑了两声，又从他那包里掏出一张名片。 “鄙人赵光华，在京城经营着三家百货商行，现在正在筹备第四家，想看看你这货能不能放到我们百货商行去卖。但前提是，你们得有生产能力才行。” “那可不行，我还指着这酱能给我赚钱呢，给你了我卖什么？”李伯青接过名片小声嘀咕道。 “啊！你当我什么都没说，这酱我不能给你了，再会，再会啊！” “走了，咱们收摊儿了。”李伯青见他们卖完了，推着三轮车就走。 赵光华笑得更加皎洁了，开上车不紧不慢地跟在三人身后，直到进了胡同儿，汽车进不去了。 “冠宇，骑慢点别让他跟不上。” “啊？刚才你不是怕人跟上吗？” “哎呀，我刚才那是怕他觉得我们故意放水，所以让你加快些，到了胡同里，咱们三个轮儿，他就两条儿腿儿，怎么可能跟得上。” “啥、啥意思啊？那你到底是想让他跟上，还是不想让他跟上啊？” “笨！伯青的是想让他跟上，但又不想让他知道，伯青想让他跟上。” “什、什么玩意儿啊这、这都是。” “别嚷嚷，走你的，稍微骑慢点儿就成。” “哦。”两人都乖乖闭上了嘴，一直骑到冯艳红的作坊门前。 “艳红姐，今天的酱我都卖完了，来给你结账。” 躲在墙后面的赵光华，探出脑袋看了一眼没有任何标记的院子，嗅了嗅空气，附近肯定是有刚出锅的酱料。 “好小子，藏私！”不过还是被他找到了，赵光华默默记下了地方，转头出了胡同儿。 冯艳红被李伯青这一句‘艳红姐’吓得不轻，她已经多久没听他这么叫过了。 李伯青往门外张望了一眼，确定赵光华走了，才神秘兮兮地对冯艳红笑了笑。 “我们今天可是把五箱全卖完了，明天他们两个继续出去卖，嫂子记得给他们出厂价。这是我今天卖的钱，这些给你，这些就给他们分了。” “谢谢伯青哥！嘿嘿～” 两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一人差不多三十块钱，明天做生意他们都有本钱了，还能跟那些朋友们吹嘘一阵子了。 等两人走了之后，李伯青把她拉到角落，小声道： “嫂子，记得只允许他们两个卖，胡同里的人问，你就说你事先答应过的。” “明天你一定要开工，最好再找几个人来帮忙，就算装也要装作很忙的样子。” 冯艳红没太想明白为什么但本能地就应了下来，回头再想想，这是让她装腔作势？ “反正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绝对不会有错。” 冯艳红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对李伯青，有种莫名的信任，决定按照他的话做。 第二天一早，两个小伙儿一个骑着二八大杠，一个骑着三轮车，又拉了五箱货走。 两人刚走不久，赵光华正巧赶上送辣椒的三轮车来，两辆车，堵了大半个胡同儿，人想过去都得侧身才能慢慢挪过去。 赵光华带着两个人，走进了院子，院子里正忙得热火朝天，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已经进了院子。 “你们找谁？” “请问，老板在吗？” “我们老板在里面，你在这里稍等一下，里面乱哄哄得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好，麻烦了。”赵光华看到这样的情景，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 “你好，是您找我？”冯艳红有些灰头土脸，用毛巾胡乱擦了两把就跑了出来。 看到赵光华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是生意找上门了。 “你好你好，我是赵光华，信义商行的老板。” “你好，冯艳红，幸会幸会。” “没想到啊，老板居然是个女中豪杰，每天都这么忙吗？这作坊看着也不大啊。” “平常也还好，这不是刚刚到了一批原料嘛。让您看笑话了，我这才开张没多久，家里空置的院子，随便拿来用的。” “听您口音不像是京城人，您这” “我丈夫家是这里的。” 赵光华跟冯艳红闲聊了两句，就向她道明了来意。 “我想订五十件货，不知道今天方不方便拉走。” 第220章 伯青病了 冯艳红看了看仓库里的东西，五十件货是够的，但她不能给得这么痛快。 装腔作势都到了这个份儿上，放货放得那么痛快，前面的事情岂不是就做得太假了？ “赵老板，今天恐怕没有办法给你交货，明天，明天下午肯定能赶制出来。” “那那好，明天我让人来接货，哦，还有，我们公司是月结，你看可以吗？” 冯艳红露出一丝诧异的神情，摇了摇头。 “我这里都是现款现结，没有先例。” “可我们是有量在这里的，我们是正规经营的百货商行” “赵老板，我相信您是正规经营，但您也要理解理解我，我这是小本生意，刚刚起步，我的原料也是需要现结的，所有您的要求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满足。” 冯艳红依旧保持自己的态度，拒绝了赵光华的要求。 而且她说的也是事实，要是每个顾客都过来要让她月结，她就没有办法给供应商按时结账，长此以往她的资金链很有可能就会断掉。 如果是这样，她宁愿生意做得小一些，稳扎稳打的比较好。 “冯老板，我来取货，我的货备好了吗？” 这才几天，刘海就鸟枪换炮，一身西装加身了？ 要不是声音没变，她险些没认出来这人是谁。 “刘老板，您来了，货都给备好了，随时装车。” 冯艳红站起来，对赵光华表示歉意：“不好意思赵老板，我先去看一下。” “好，您先忙。” “你这货太抢手了，这次能不能多给我挪几箱，我这里不太够卖。” 刘海和冯艳红并肩，压低了声音，余光瞥着赵光华。 冯艳红看着他挤眼睛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知道她今天这里是在演戏了。 “不好意思啊，刘老板，今天真的是一点儿多余的都没有。” “啧～那行。我明天再来一趟，可别给我准备少了。” “不会，肯定给你留够。”冯艳红忍不住称赞刘海的演技了。 刘海的小三轮车，装了足足有十五件货，在门前点了现钱，冯艳红给他开了单子。 “走了，记得明天早上我还来拉货。” 一身西装皮鞋，踩着小三轮儿，满载货物，意气风发的样子，一点儿也不滑稽，反而有种特有的青春味道。 赵光华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前，冯艳红转身冲他笑了笑，没有主动提起刚才的话题。 “那这样，冯老板，我一次拉三十件，现款现结。” “赵老板爽快，我今晚就算加班，也一定给您把货赶出来。” 交易达成，虽然比之前的订单少了二十件，但现款现结的规矩，算是在赵老板这里彻底定下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早上接待了赵光华，下午就又有人找到了她。 也是做商行的，比赵光华的商行规模小些，不过这口气倒是一点儿都不小，一口气也预定了三十件货，现款现结也没有问题。 这可把冯艳红高兴坏了，这下不仅仅把前两天的辣椒酱都卖完了，作坊也可以正常运营了。 午后冯艳红买了一整只鸡，还有一条五花肉，准备好好做顿饭犒劳一下李伯青，还给他准备了一个红包。 这孩子昨天辛苦一天，钱都分给了两个小伙伴儿，自己却什么也没拿。 “这是怎么了？” 冯艳红进门就觉得李伯青的状态不太对，脸色煞白得一丝血色都没有，精神萎靡，嘴皮都有些干裂。 “没什么，就是口渴了” 声音嘶哑，说话都没什么力气，这还没什么？ “等着，我给你弄水，喝完了水，咱们去医院！” 他的这病可是不能有一丝马虎的，她昨天就不该让他出去的。 “不用，我就是昨天忘记吃药了，嫂子，不用去医院。” 李伯青听到医院两个字，本能地蹙起了眉。 “什么不用，上次我给你说的那些话你都不记得了？快喝，喝了咱们去医院。” 冯艳红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强硬，瞪起眼睛，让李伯青都有些害怕。 “你们这是去哪里？”二爷爷背着手走到门前，正好跟出门的两个人撞在了一起。 “二爷爷，我带伯青去趟医院，我买的东西放厨房了，我一会儿回来做。” “哦哦哦，好快去。” 冯艳红带着李伯青没像往常一样做公交，而是在路上拦了出租车。 沈教授下午正好在，看了李伯青的情况，神情有些严肃，看了看李伯青道： “住院，情况不算严重，但保险起见，我建议住院治疗。” “行，我们住院。” 冯艳红半点儿没犹豫，直接答应了大夫的建议。 “你乖乖坐在这里，我去缴费办住院手续，千万别乱跑。” 他那虚弱的样子，她也实在是不忍心让他再继续跟着她奔走了。 “千万不要乱跑！” “知道了。” 李伯青轻笑起来的样子，居然还跟李伯山有些相像，冯艳红迅速收回目光，去办正事儿。 手续都办好了，李伯青也打上了吊针，冯艳红总算松了一口气。 悄悄的把准备好的红包，塞进了他的衣服口袋里。 “拿好，这是你的提成儿。” “不用” “拿着，这是你应得的。” 李伯青想拒绝，可怎么也开不了口，嫂子说这是提成，那就是对他工作的认可。 冯艳红临时找了一个玻璃杯，交了押金，领了个暖壶。 又嘱咐了小护士让她们帮忙照看一眼，自己打算回去一趟，给他拿些东西过来，顺便把晚饭也带过来。 “需要帮忙你就叫人，嘴甜点儿，多说个谢谢，我赶在晚上七点之前就回来，打完点滴也别乱跑，别处医院。” 冯艳红像是个老妈子一样，嘱咐李伯青一遍又一遍。 李伯青也是格外的好脾气，一直笑着点头，没有一丝的不耐烦。 “小伙儿，这是你家嫂嫂？” “嗯。” 李伯青挺讨厌这些人用那种探究的眼神，打量他大嫂的。 问话的人似乎也看出了李伯青的冷漠，只是笑了笑点头，没再说什么。 李伯青不是第一次住院，医院他要比冯艳红更加熟悉，他之所以不反驳，是因为他知道大嫂是真的关心他。 躺在病床上，下意识的去摸了摸大嫂刚刚给他的红包，眉眼又露出了笑意。 第221章 回来了 李伯青这一住院，可把冯艳红给忙坏了，一天至少要往医院跑两趟，小吃店，基本上不用她怎么管。 这几天陆陆续续地有人来找她买辣椒酱，可作坊那边没有能掌事的人，她又不能时刻盯着，这就导致几个慕名而来的顾客，来了两三趟都没见到她。 生产上也频繁出错，每天破损的数量都急剧增加了好几倍，有的时候等她赶回来已经是满院狼藉。 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目前也只有这么个条件，她只能顾一头的话，自然是家里人比较重要。 数着时间，李伯山就快要回来了，到时候她就能松口气了。 到店里去收账的时候，冯艳红只觉得自己抬腿都有些费力了。 进门看到三个男人坐在店里，她还以为只是顾客，结果三人见她进门都站起身整理起了衣衫。 “艳红姐！”三人齐齐一声，把冯艳红吓了一跳，差点儿又退了出去。 定睛一看，才认出来，原来是徐楠他们几个，现在穿得整整齐齐，倒是想换了人一般。 “哦，是你们呀！”哎？徐楠好像比她大？怎么也叫上姐了？ “看样子是账要回来了，没费什么功夫？” 徐楠不好意思地拍了拍后脑勺，笑得一脸憨厚。 “就照着您说的，吃住都在他们公司，一个星期，我们就拿到全款了。” “我们怕他们报复，所以回了趟老家，这才回来，赶紧来给您结账。” “我们谢谢您！”三人一起深深地鞠了一躬。 冯艳红连忙让三人起来，自己哪能受他们这么大的礼。 “不过就是两顿饭的事情，不用这样，赶紧起来。” “姐，我们是真的谢谢你，要不然我们这些钱可就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要回来了。” “对，往后你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是我们的亲姐姐！” “不至于，不至于。”冯艳红被他们三个的态度震惊得不轻，连忙摆手，都忘了刚才的疲惫。 “要没您给我们出主意，这钱真不一定能要回来。要是要不回来，我们这辈子，恐怕很难再翻身了，往后您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 “好，那你们的心意我就领了，不过，用不着叫我姐，我年纪没徐楠大。” 多个朋友，就当是多一条路，三个人也不坏，甚至还有些太老实。 原本冯艳红也并没有把他们的话往深处想，可谁知，三个人一大早还真就赶过来帮忙了。 徐振峰乐呵呵地接过冯艳红手里的三轮车，徐楠也呲着牙笑得真诚。 “你最近忙，我们都知道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你们没有其他工作吗？”冯艳红昨天没有问三人接下来是怎么安排的，今天是真的怕耽误了人家。 “还没有，之前的公司已经不在了，我们兄弟这次回来，想重头开始，但现在还没想好做什么。” “我们没别的事儿，不用担心耽误我们。”徐楠很真诚地将他们三个的现状说了，让冯艳红不用担心他们。 “那你看这样行不行？我那边还有个小作坊，我这几天顾不过来，你们能帮我照看一下吗？给你们算工资。” 徐楠好歹是大学生，一个小作坊的事情应该难不倒他。 “说算工资不就见外了，给我们三个管饭就成。” 有了徐楠三人帮忙，小作坊里的工作都轻松了不少。 下午冯艳红再回来的时候，看到小作坊里的工作井然有序，货物也码放得整整齐齐，心里瞬间就轻松了。 徐楠给她交账的时候，账目也格外清晰，还帮她做好了顾客档案和专门的账目。 “有了专门的账目，你就能清楚知道，哪个顾客在这段时间拿货最多，哪些客户没有量，咱们可以针对量的大小，再把这些客户分出等级，做一些客情工作。” 冯艳红听明白了，可这客情工作要怎么做？那么多客户，她要一个一个做吗？ “客情工作就是”徐楠想了想，还是不能跟冯艳红说得太直白了，这种事情，最好还是她家里的老爷们儿出面来做，才最合适。 “就是喝喝酒，吃吃饭什么的。” 这样说，冯艳红就知道了，就是俗称的应酬。 “这些我还真没想过，实话跟你们说，销售上的事情，我不在行，现在能有这么多客户找过来，还多亏了我家小叔子。” “我这人，做东西还在行，其他的，恐怕需要学习的事情还多得很。” 她这是实话实说，她的文化程度有限，过去的几十年里，除了做她的小本生意，就是在婚姻的泥泞里挣扎，实在是没有学到过什么实实在在的东西。 徐楠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这个我在行，我们在行啊！” 徐楠稳定了一下情绪，思索片刻紧接着说道： “你可以把你的产品交给我们代理运营，销售、市场推广、招商代理，我们都可以做！” “你可以只抓生产，保证产品的质量和产量，剩下的都可以交给我们来做。” 冯艳红眨了眨眼，什么代理运营，什么市场推广，招商代理什么的她都不清楚是什么。 “呃咱们不着急，我先回去给你写个方案，你要是觉得好再考虑也不迟。” 徐楠看出来了，冯艳红根本不太明白这些专业名词究竟是什么。 他知道他的丈夫也是大学生，等他方案做出来之后，再让她家里人一起去看，再商量一下也不迟。 “行，那就麻烦你了。” 她觉得徐楠说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行，至少她可以慢慢研究。 李伯山跟着学校的车回到了市里，连学校都没回，直接在离家近的地方下了车，恨不能立刻飞奔回家。 在傍晚到家时，院子里只有二爷爷在乘凉。 “二爷爷我回来了。” “回来了，你媳妇儿去医院给伯青送饭了。给你留了饭，自己热着吃。” 老爷子坐在躺椅上，漫不经心地摇晃着蒲扇。 “伯青住院了？” 艳红怎么 对，他去的那地方儿连电话都没有，艳红就算想告诉他，也没办法。 “嗯，有几天了，你媳妇儿这几天辛苦，既然你回来了，能帮她多分担些就多分担些。” 他到底是老了，这一天天的什么忙也帮不上，反倒是拖累年轻人。 “嗯，我知道，二爷爷放心。”李伯山放下东西，迅速地擦洗了一遍身上，吃了饭，匆匆的又出了门。 第222章 项目计划书 李伯山等在公交车站好一会儿，才看到冯艳红满身疲惫地从公交车上下来。 冯艳红见到李伯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快步朝着他奔过去。 “慢些，东西给我。”李伯山见她朝着自己跑，也两忙迎了上去，张开双臂，小心翼翼地护住她周身。 “这几天辛苦了，累坏了？” “是有点儿，也不太累。”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原本挺累的，见到他自己好像又活力满满了。 李伯山被她那自相矛盾的话给逗笑了，挽着她的手心疼道：“我回来了你就多休息休息，事情都交给我，你只管指挥就好。” “好！” 有依靠的感觉当然好，她也正好休息休息呢。 “你后天是不是就要回学校了？” “后天晚上再回去也没关系，明天后天你都可以好好休息。”李伯山的大拇指在她的手心揉搓片刻，眉心微微发紧，不动声色地低头看了一眼。 “现在要去趟店里吗？” “嗯，去时间也快差不多了，等会儿收了账再回。” 徐楠等会儿应该也会到店里交账，正好也把徐楠他们介绍给李伯山。 她原本以为徐楠和李伯山会有共同话题，却没想到两人只是点头打了招呼，再没有别的交流。 徐楠的账本很清晰，就是只看一眼就能看懂的那种，交账自然也快。 这几天因为是五一假期的缘故，盒饭做得少，店里也不怎么忙，晚上八点半店里就收了工。 李伯山骑着三轮车，载着冯艳红，在昏暗的路灯下缓缓前行。 明明才离开了几天而已，他却总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像是隔了几个春秋。 回来前积攒了一肚子的话想要说，回来见到她之后，他却觉得那些话没什么紧要的了。 “睡觉前把这个抹上，我看你手上都起皮了。” 李伯山把自己下午在商行买的雪花霜放在了冯艳红的手心。 “这个家里有啊，怎么还买？” 冯艳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的确是有些糙，不过起皮好像还不至于。 “常用的东西，不嫌多，家里有你就得记得用。” “我不在你身边儿你更得照顾好自己，往后我经常提醒你。” 他家媳妇儿的手，结婚前还白嫩着呢，这才过了多久，手就变粗糙了，再这样下去可不行。 她这段时间忙，连脸都不记得擦油，更顾不上这双手了。 “知道了。” 不行，还是要把她这皮肤保养起来，要不然等他三四十岁的时候还是一枝花，她却老得没法儿看可不行。 李伯山回来她就不用早起了，安安心心的睡到了自然醒，醒来的时候，二爷爷在院子里逗鸟儿喝茶，李伯山的身影早就不见了。 “伯山让我给你说一声儿，他去医院给伯青送饭，回来的时候，顺道就把菜送到你店里去，让你安心在家休息。” “好嘞，您中午想吃什么？反正我今天在家，就不吃大灶儿了。” 从有了店之后，她就很少在家做饭了，她自己都有些馋了。 “来条红烧鱼怎么样？” 老爷子笑眯了眼，茶缸都放到了一边儿，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没问题，我等会儿就去市场买鱼。” “不用，我让三蛋子给咱们送条大点儿的过来，请你帮忙的那三个朋友也过来一起吃。” “还要什么菜，你就说一声儿，挺远的别跑了，让他顺道带回来就得了。” “成，听您的。” 三蛋子大名儿叫陈荣，据说这名字还是二爷爷给起的，二十来岁，没有正经工作，日常给人跑跑腿儿，蹬板车给人拉拉货，挣也就挣个把块钱儿。 二爷爷时常让他去跑腿儿，每次都给些钱。 医院里的李伯青看到他大哥提来的早餐，可半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大哥，下次您还是给我买豆浆，你可别再做饭了。” 以前不觉得，现在吃顺口了他嫂子做的饭菜，他大哥这手艺 实在是没什么胃口。 这也不能全怪他嘴叼，主要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嘶～你小子还学会挑嘴了？” “大哥，真不是我挑嘴，你做的这清粥，也太清了些，还有这小白菜是，都没熟透” 李伯山黑了脸，抿着嘴居高临下地看着弟弟，一言不发。 “沈教授都说我最近胖了点儿，大哥你也不能让大嫂这些天的努力白费不是？” “下回大嫂要是忙不过来，您就在店里给我打份儿盒饭算了。” 反正他大哥这手艺，他现在真的是接受不了了。 “知道了，下次给你带盒饭。” 备受嫌弃的李伯山，现在也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弟弟满眼嫌弃地吃着自己做的饭，说不出责备的话来。 这样看着小家伙儿，脸上好像是长了些肉，看样子这段时间吃饭吃得不错。 真是便宜他了，他自己都没能吃上媳妇儿亲手做的饭菜！ “大哥，你中午再来的时候，给我带两本书，还有我书桌抽屉里有个笔记本一起帮我带来。” 大嫂天天忙碌得很，他不好意思麻烦大嫂，自己的亲大哥，还是能用一下的。 “嗯，下午给你带来，还需要什么？” 臭小子还算有良心，没使唤他媳妇儿替他那东西。 “没有了，暂时就这些。回头想起来了下午再跟你说。” 李伯山连着送了两天的饭，利用空闲时间把家里里外都收拾了一遍，除了算账的事情，其他跑腿儿的活儿他也全包了下来。 冯艳红在家两天，除了做饭其他的什么也不用干，下午还能在家补一觉，还别说，偶尔能这样休息一下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在五一假期的最后一天下午，徐楠交给她了一个笔记本，那笔记本洋洋洒洒地写了好几十张。 只是这字迹，让冯艳红看得实在有些费力，有些字看着好像认识，又好像不认识，连着看了四五页，冯艳红彻底放弃了，打算等李伯山从医院回来，跟他一起再看。 “项目计划书” 李伯山给她念了一遍，有些她不明白的地方，他能解释给她听的，就给她解释解释，有些东西他也不是很懂，也不敢给她胡乱解释。 “明天把这个带给伯青看看，他最近在研究这些东西，应该能看得懂，让他给你解释解释。” 他学的不是这个专业，接触得也少，实在不能给她解忧 他得把伯青的那些书和笔记也借来看看，往后艳红生意上的事情，肯定少不了这些，他学起来肯定比艳红要少吃些力气，往后也好能帮得上她。 第223章 嫂子聘你当顾问 他都让她去问伯青了，看样子伯青在这方面肯定是有了解的。 可往后怎么办？ 她得从哪里开始学？ “别着急，回头我先学再教你，这样你学起来就要轻松些，不懂的地方我也能帮得上你。” 冯艳红扑到他怀里抬起头，目光锁定在他的下颌，说不感动才是假的。 明明这东西对他也没什么用，他完全可以不用学的。 “你这样看着我，我可就忍不住了。” “忍不住你也得忍着，你还得回学校呢！” 讨厌死了，人才刚刚感动了那么一点点，他就来破坏气氛。 “那可不成，委屈了我媳妇儿怎么能行，今晚不回了，明天早上再回。” “我哪里委屈了？别闹，学校那边怎么办？” “明天回去请假。” “不是，我碗还没洗呢。” “等会儿我去洗。” “李伯山！天还没黑呢！” “窗帘拉上什么也看不到，媳妇儿，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熬过来的。” 昨天看她睡得香也没敢打扰她，原本他也是想忍的，可她那样看着他，他哪儿还忍得了？ “” 他昨天那清心寡欲的样子，她也以为他不想呢！ 骗子！ 冯艳红第二天早上揉着腰，带着笔记本往医院走，在公交车上还打着瞌睡。 她就没明白，他哪儿来那么大的精力，昨天闹到半夜，今天天不见亮就走了，她早上起来的时候，灶房都已经收拾干净了，他什么时候做的她都不知道。 “这是谁写的项目计划书？” “一个朋友，之前也是做公司的，这个我和你大哥大概看了两遍，但是有些东西我不太懂，我用铅笔都画下来了。伯青你知道这些都是什么意思吗？” “行，我给你解释。” “” “哦，你这样说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是，我们自己注册商标，然后全国搞招商代理。” “这能行吗？我的那个辣椒酱，它也不是最好的呀！” 她可没想到那么远，销往全国 那一年的多大销量，她怎么可能做得到。 李伯青却笑了“嫂子，人家这做的是长期计划，并不是现在立刻就能成的，这得一步一步发展。” “再说了，谁说你的辣椒酱不行？我就觉得很好。” “产品这东西，并不是要求每一个人都对它有好感，你的产品只要找到它自己的对标顾客就好。” “我虽然没看过什么计划书，但我觉得这个写得不错。” “但前提是，能够按照这里逐步实施才能行。” “未来产品市场化，标准化是趋势，我觉得嫂子该往这个方向走。” 冯艳红点了点头，这个她知道，以后的产品都会要求包装、卫生、标准化流程什么的，往后这样有包装的，就可以进入各大商场超市，全国化运营。 可她这么小的规模，真的能够发展得那么好吗？ “嫂子，这些事情其实只要你会看就好，自己不会做也没什么要紧的，用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才是正确选择。” “这份计划书嫂子先别给他回复，等我出院了，我想见一见这个人。” “唉，好！”冯艳红的思维还停留在他刚才的那些话里，神情有些迟钝。 “嫂子，你的小吃铺子打算开分店吗？” 李伯青突然就想到了是她的小吃店，既然辣椒酱都可以全国做，小吃铺子为什么不可以？ 冯艳红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她还真没想过。 她其实也没那么贪心，也就是想趁着这几年，挣些钱，多买几套房子而已，没有想把自己的事业做到多么大。 “京城这么大，往后的发展一定会越来越好，我倒是觉得嫂子你得早吃铺子，可以多教出来几个人，多开几家铺子。” 李伯青对她的小吃铺子很是有信心。 “那哪能忙得过来”不过以后好像会是个趋势，到了几十年以后，到处还不都是加盟、连锁的品牌小吃店，大饭馆，小饭馆都有。 “其实跟现在差不了多少，就像咱们的供销社，每个供销社里都放一个主任，管着底下的人、货和账目，然后再给上面的再大一层的领导去汇报工作。” “嫂子你也可以一样，每个店里放一个自己信得过的人，掌控店里的大小事务，然后向你汇报工作。” “这样的话，其实你的工作量不会增加多少，店里的经营你只管掌控大的方向，不用事事亲力亲为。” 冯艳红觉得他说的话都对，脑子里似乎也有了一些篇幅和细节。 她觉得这个事情可以做，她也能做得了，感觉比做辣椒酱生意要轻松多了。 “你说得对，我回去好好想想，我还是觉得我做小吃店才是最在行的。” 李伯青又看了看手里的笔记本道：“这个也能做，而且做好了的话，肯定也不比小吃店差，甚至比小吃店超出数倍，数十倍的收入。” “咱们可以好好考察考察这个人的团队，如果真的有执行力，咱们不妨试一试，反正前期的投入咱们已经投了，后续增加的费用，都可以从挣回来的钱里出。” 国家经济改革，到处都是机会，大家都在下海淘金，有机会为什么要放过？ “行，听你的，等你出院了，我带你去见他们。” 李伯青是真的聪明，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很难把他当做孩子来看待。 头头是道，条理清晰，还简单，通俗易懂。 “你看这样行不行，嫂子聘你当顾问，给你分干股好不好？” “不用，只要嫂子需要，我随时都是你的顾问。”李伯青对那些东西没那么看重，而且他其实也不用找。 “那可不行，不能让你白干活儿啊！再说往后遇到的问题肯定还多着呢，你要一直，那我可不好意思问了。” 她得让伯青认识到他存在的意义，让他知道他并不是个无用的人。 “那往后只要我的主意嫂子采用，有成效了，就给我包红包。” 股份那东西他真用不上，毕竟他这情况，还能坚持几年都不知道，何必浪费了嫂子的一片苦心呢？ 李伯青住了足足半个月的院，才被批准出院，再次回到家的时候，整个人都精神抖擞，人都比从前胖了些，看起来没有那么羸弱了。 李伯青出院的那天，二爷爷还专门准备了火盆，让冯艳红早早地准备好的热水。 让李伯青垮了火盆，又赶着他去洗了个澡，浑身上下换了一遍才安心。 第224章 一家人不用客气 老爷子喜滋滋地上下打量着李伯青“小子住个院还住胖了，瞧瞧看着结实了不少。挺好，这院也没白住，得好好谢谢你大嫂，这些天净费心给你做什么吃了。” “那肯定的谢谢嫂子，嘿嘿！”李伯青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又钻进灶房的冯艳红。 李伯青吃过中午饭后，到作坊见了徐楠、徐振峰、朱建伟三人。 徐楠和李伯青两人见面就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越聊越起劲，从计划经济聊到改革开放，又从改革开放聊到了市场经济，国家未来的经济发展趋势等等。 冯艳红虽然有很多听不懂的地方，却也听得津津有味，这比听新闻要简单易懂多了，里面有些东西她仔细想想是能想得明白的。 两人坐在院子里，跟着阴凉挪了几回地方儿，一直到了太阳下山才意犹未尽地终止了话题。 “咱们下回再聊。” “好下回见。” 嗯？ 不是来商议计划书的事情吗？也没说出个结果呀。 “伯青，那个计划书的事情” “哦，徐楠想做全国总代理，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 冯艳红怔了怔，啥时候说的，她怎么没听到？ “一是你和我大哥，现在都没有做管理的能力，更别说做市场了。就算紧急招聘，把人员配齐，你们也未必能把产品做起来，如果是这样，那不如跟徐楠合作。” “二是，徐楠这人是有些经济头脑的，就算这东西卖不到家喻户晓的地步，也至少能让你稳定赚钱。” “这样的话，嫂子你只管再找地方开工厂，紧抓质量盯紧徐楠就好。” 李伯青这话她赞同，自从他上次给自己讲解了那些她不懂的商业名词之后，她自己也琢磨过。 如果她现在自己开公司，做销售，管理方面就是最大的问题，管理不好，这个公司是会帮她挣钱还是亏钱都不一定。 她这段时间观察，徐楠这人其实是适合做管理的，而且销售方面也很不错，之前的事情也给他吃了教训，禁止赊账的理念倒是跟她能够保持一致。 她也觉得把销售公司放在徐楠的手上，会不如她自己经验强得多。 从这件事情定下来之后，冯艳红就又开始忙碌起来，徐楠选的办公地址还在对面大楼里，她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扩大生产，这一次她准备直接把地址选在了郊区。 她跟李伯山在周围郊区跑了两天，才找到了一个交通比较方便，又宽敞、敞亮的厂房。 这个厂房原本是做国营酱料的，前些年搞承包，厂长承包过来之后，没多长时间就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 现在剩下一个空置的厂房，里面基础设施是齐全的，只是缺少设备。 一年租金也就一万块钱，冯艳红小吃店这几个月的营收和辣椒酱这接近一个月的收入，正好能付得起房租。 但她接下来购买设备，进原材料，招聘员工的钱恐怕就不够了。 “妈不是还给了你三千吗？用了吗？”李伯山看她抱着账本发愁的样子，实在是心疼，又恨自己现在没有能力帮她解决这些烦恼。 有的时候他甚至在怀疑，他上这个大学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到底有没有用。 艳红现在一个人在外面打拼，每天费心费力，他却只能在周六周天的时候，才能帮她分担一点点。 “那笔钱没动，我想着把那钱留给家里”那钱是婆婆给的，上次开店不够从里面抽出来的那几百块钱，都已经放进去存起来了，就是想给家里应急用。 “不用，你先用来做生意，家里用不到什么钱，再说不是还有的工资和稿费，你的小吃店和作坊不是每天也有营收。” 可就算有那三千块钱，也未必够，生产线设备，这一项就是很大的一项支出。 如果不能订购设备，就只能接着用大灶铁锅来做了，如果那样，人工成本肯定又会大幅度分增加。 她的步子是不是走得太快了些 “嗯？我这几个月交给你的工资和稿费你也没有动过？” 家里的存折在哪里他是很清楚的，翻找出来一看，之前交给她的那张工资存折里面有几百块钱，她也没有动过。 “不够咱们再一起想想办法，别着急，船到桥头自然直。我相信你。” “好，那就再想想办法。”其实她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 “嫂子，你钱是不是不够？” 肯定不够，他大概算过了，这几个月她赚了不少钱，但也就只有一万过点儿，开厂子，又不是开个小店面，花几千块就能支撑起来。 李伯青的询问，让夫妻俩都是一愣，这两天忙着找厂房，他们可都没说缺钱的事情。 “我这里有两万，你们先拿去用，不着急还。”说着李伯青就拿出了一个信封儿，里面装着两摞崭新的钱。 “你哪儿来那么多钱？” 别人不清楚，李伯山却最清楚，他们爸妈是有给他们一些零花钱，可那数额，就算他攒了十来年也不可能攒出那么多钱来。 他从到了京城之后，也都一直在家里养病，没怎么出去过，挣来的就更不可能了。 “这小子把我留给他的东西，提前要去了，这是压在别人那里换来的钱。” 二爷爷没等李伯青自己解释，瞥了他一眼抢先说道。 李伯山想说他怎么能跟二爷爷要东西，可伯青也是为了他们，他没有立场说人家，张了张嘴，索性又闭上了。 “也没什么，反正还能赎回来。”李伯青笑嘻嘻说的是十分轻松。 冯艳红和李伯山的脸上却十分复杂。 “我算过了，做最坏的打算，嫂子都还有小吃店可以盈利，这钱我不会拿不回来。” “你们就先拿着！应急要紧。” 李伯青苦口婆心地想了许多借口，就是想让他们把钱收下去应急。 “那这钱算大哥得借你的，我们就先拿着了，大哥谢谢你。”还是李伯山先发了话，接过了信封。 “你是我大哥，我们是一家人，那么见外做什么？” “要真这么见外，那是不是我下顿吃饭都该给嫂子结账啊？” 第225章 工厂可以运营了 有了李伯青的两万块钱，冯艳红手里的资金就不那么紧张了，底气也足了不少。 徐楠认识一个做设备的老板，约了时间带冯艳红到人家厂子里看了一下。 设备厂的老板是南方人，说话十分和善，情况大概了解了一下之后，说是得先去她的厂房里看一下，量尺寸才能做设备出来。 两人又马不停蹄地带人去了厂房，冯艳红这一路上心都是悬着的。 她刚才打听了一下，一套设备动辄就是几万十几万，而且现在做这种设备的很少，根本没有什么可对比的地方。 果不其然，这一套设备下来，八万块，她手里的钱哪里够？ “沈老板，实话跟您说，我现在手里没有那么多钱，您这设备我要不起。要不” “冯老板，现在没有可不代表将来没有呀！您别着急决绝，听听我的方案可好？” 沈胜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神情未变，嘴角却多了一抹笑意。 “您请讲。”冯艳红点了点头。 “我和徐老板是老同学了，你的人品我也信得过，现在我有两个方案，一是，这设备我可以给你，但我要贵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二呢，这套设备你可以先出一万，之后，可以用分三年期限还钱剩余的钱，但这套设备的价格就不是八万，而是九万。” 从他说要她公司百分之二十股份的时候，她的脑子就在嗡嗡作响，可后来他说的方案又让她松了一口气。 对于她现在来说，赚一万块钱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但是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那可是要年年给人家分钱的。 不过也有好处，那就是伯青给她讲的风险共同承担。 “我选第二种，三年内把钱给沈老板结清。” 冯艳红回答得毫不犹豫，沈胜来的笑容就更加明显了。 “冯老板果然巾帼不让须眉，好魄力！既然这样，我们就回去签合同，抓紧时间生产，争取在半个月之内，把设备安装调试完毕。” 他不得不说，这姑娘看着年纪不大，魄力却了得，这份坦荡也是很难得的。 又是熟人介绍，就当是卖个人情了。 “好，那就谢谢沈老板了！我一定争取早日把钱给您还上。” 徐楠在跑新公司手续的同时，也帮着她办了不少的手续，她还是第一次做厂子，手续要比开店复杂得多，这一路幸好有徐楠帮衬着。 作坊那边的生产量明显已经不够用了，已经是二十四小时四班倒的情况了，很多客户下了订单在三四天内都拿不到东西，甚至有老板堵在门前等着拿货。 甚至还有些慕名而来的客户，他们也都只能暂时拒绝订单，留了电话准备厂子那边弄好之后，再通知他们。 冯艳红现在是甚至有些庆幸自己大胆了一回，听伯青的话扩大经营，要是再这样下去，就算她的东西好，也未必能留下多少顾客了。 厂房的基层员工都招聘得差不多了，但他现在还需要一个厂长，这个不能随便找，得找做过这方面工作，对厂子管理有一定经验的。 徐楠那边在帮忙打听，她自己也没放松，通过自己这几个月认识的人里打听这个事情。 这一忙就忙了半个月，设备前几天已经装好了，已经进入了调试阶段。 冯艳红今天试着出了一锅料，口味上没有什么问题，但机器却卡在了包装环节。 浪费了小半锅的料，冯艳红心都在滴血了，这半锅料可跟她那大铁锅的半锅料没法比。 机器里面的一锅料大概是五百斤左右，小半锅直接浪费掉了两百斤！ 还有包装瓶的损耗 不过好在调试之后就正常了，已经可以正常生产了。 看着瓶子一个一个地在生产线上灌装好，冯艳红的心好像一下子被治愈了。 虽然她现在还没赚到什么钱，已经背了一身的债，但她是能看到希望的。 有这套设备，每天最少能做一万瓶，如果二十四小时开工每天就能做出两万瓶以上。 目前的订单量，再来三倍她也不怕没有货交给人家了。 冯艳红看到第一批成品整整齐齐摆在仓库时，心里那股成就感，瞬间就上来了。 “我这边现在开始给前几天没拿到货的客户打电话，让他们明天到作坊拉货。” 徐楠也相当的高兴，有了货，销售公司就能步入正轨了，这是他们公司代理的第一个品牌，他可是要靠着这个打出公司口碑的，当然要百分百的上心。 “好，销售上的事情就交给徐老板了，我这工厂是盈利还是亏本可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冯艳红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拍了拍徐楠的肩膀。 “那必须是盈利，在我这里不会有意外！” “那就一起加油！” “加油！” 不知不觉已经进了七月，李伯山放暑假了。 原本她是答应了老妈要寒暑假要回去的，可现在的这个情况，哪里还允许她离开京城。 早先给老妈打电话的时候，就听出来了她的失落，可她现在是真忙，忙得恨不得脚不沾地。 厂子就要可以正常运营了，回家的路上她却有些失落了。 “想什么呢？路都顾不上看？” 李伯山一早就等在巷口了，远远地看到她就迎上去，可不知她是在想什么，愣是没看到他招手，差点儿就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又遇到什么困难了？” “没有，厂里已经可以正常运营了。” 冯艳红这才看到满心担忧她的丈夫，心里又冒出一股莫名其妙的委屈感觉。 “能正常运营了，不是该高兴吗？怎么还难过起来了？” 紧张的准备了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能够正常运营了，不是好事儿吗？ “厂长的人选还没有合适的，现在都还是徐振峰，小徐暂时顶着。”这个厂长人选的事情，现在已经成了她的心头之患。 她面试了好几个人，有之前的国营厂长，也有之前某家厂里的二把手，甚至还有刚毕业的大学生来滥竽充数，来来回回的她都觉得那些人不合适。 厂长肯定是不能没有的，她需要这样一个人能帮她支撑厂里的事情，好让她有充分的时间去运营别的事情，还有学习。 她不能把所有的时间和心思扑在厂子里，她还想继续做小吃店的连锁经营。 “就为这个事情啊？明天史老师帮咱们约了个人，明天一起去渐渐，说不定合适。” 第226章 欢迎加入 “史老师？”去过李家的那个招生办老师？ “对，史老师有个学生，家里之前是做承包酱菜厂的，但后来因为家里的一些变故，酱菜厂卖掉了，现在正在找工作。” 李伯山虽然还没有见过人，但已经把人大概了解过了，人品没有什么问题。 家里的酱菜厂是因为他父亲赌博欠了高利贷，父亲有中了风，他自己苦苦坚持了两年，还是决定把酱菜厂卖掉，还完了父亲遗留下的所有债务，重新开始。 这样的人，不是没有能力，按照史老师的话说，他只是时运不济。 不管能不能成，自然是要去见一见才最好。 “行，那咱们明天就去见一见。” “嗯，这些天累不累？我明天开始就不用去学校了，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只管说。” “那现在就有件事儿急需你帮忙。”冯艳红走了两步停了下来，扬着脑袋语气十分认真。 李伯山眉眼带笑“夫人请说。” “累了，背我回去？” “好嘞！”李伯山立马弯腰半蹲在了她面前。 现在真是盛夏，两人紧贴在一起，从皮肤都渗透出一股灼热感，不过这也比不上她的疲惫感。 因为要见沈老板，今天一天她都穿着皮鞋，带上带跟儿的那种，来回跑了一天，她的脚早就痛得不想沾点了，也不知道磨破了没有。 趴在他背上的那一刻，她的身体才完全放松下来。 “呀，怎么脚都磨破了？”李伯山一口气把人背回了家，帮她脱掉鞋，一眼就看到了她脚后跟磨破的伤口。 “没事儿，明天穿布鞋就好了。” “磨成这样也不说话，我去给你端盆热水，洗洗脚，还没吃饭呢？” “饭给你留在锅里了，我再热一下给你端进来吃。” “别用手去碰伤口，手上有细菌，洗完了我给你上药。” 李伯山把人安置在屋里的沙发上，自己脚步匆忙地出了门。 冯艳红就坐在那里，眼看着他一趟一趟地进进出出，直到把事情都安排好，才坐下来，安安静静地看她吃饭。 “最近手艺有长进啊，比以前做得好吃多了。”冯艳红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竖起大拇指夸赞。 “长进什么呀？跟你这个大厨比起来，我哪有长进的时候？今天还遭伯青嫌弃来着。” 李伯山知道她是在鼓励他，可这夸赞实在是让他受之有愧。 “那你不能跟我比啊，我都做了几十呃，挺久的饭了，嘿嘿，熟能生巧，熟能生巧。” 妈呀，差点儿说漏嘴了。 冯艳红赶紧闭上了嘴，安静吃饭，是真怕他看出了什么端倪。 “我觉得不是熟能生巧的事情，做饭还是要看天分的，有些人就算是他做了一辈子的饭，也未必能做出来好吃的饭菜。” “我们家媳妇儿是心灵手巧，做什么都像样儿。” 冯艳红被他说得脸红，他这脸皮是怎么长的，这不是妥妥的吹捧吗？ “得了，哪有做什么都像样儿。” 史老师把人约在了学校附近的一家茶馆里，两人一大早就赶了过去，还是比两人晚到。 “不好意思，史老师，我们来迟了。” 李伯山拉着她连忙上前道歉，其实他们也只是掐着时间刚刚好到而已。 “不碍事，不碍事，是我们早到了一会儿，我刚跟小杨聊了两句你们就到了。” “哈哈，来我给你们介绍，这是我跟你提到的李伯山，这是他媳妇冯艳红。” “伯山啊，这是我跟你提到的师兄，杨荣昌，也是我的得意弟子。” 史老师很高兴地将他们相互介绍认识。 “你好，幸会。” 杨荣昌的个头不高，你李伯山低了大半头，也就刚刚一米七的样子，身上的西装一看就是量身定做的，说明他之前的经济水平是很不错的。 下巴上有颗凸起的痦子，五官端正算不上英俊，若不是一身西装衬托，他应该是人群里不怎么显眼的人。 “你们的情况我都大概了解过了，我就先说一下我自己的情况。” “家父做了十几年的国营酱菜厂，五年前承包了自己的酱菜厂，我经营管理一直是我和哥哥在抓，两年前因为父亲赌博，欠下巨额赌债，为了还债酱菜厂的财物也出现了紧缺。” “家里商议了一下就把酱菜厂卖掉还清了债务，我大哥南下了，我打算继续留在京城，所以想找份工作。”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加入艳红食品厂。” 杨荣昌的态度坦然，真诚，语言干脆，明了，是个有实干精神的人。 “我不知道杨先生了解的情况是怎么样的，但我必须提醒你。我的肠子才刚刚起步如果杨先生想要加入，可能需要我们一起长时间的共同努力。当然，我们是很欢迎您的加入的。如果有什么疑问，杨先生可以跟我们一起先参观了厂子再说。” 冯艳红也一样把话说在了明面上，同时也表达了希望他能够加入的意图。 “不必了，我相信恩师，恩师说你是个很有想法，很有魄力的女孩子。” 杨荣昌笑了笑继续道：“现在看来，老师说得对。” “那欢迎杨先生的加入，薪资待遇您还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我们尽量满足。” “哈哈好，老板放心，绝对不会让你为难的。” 在座的四个人，相视一笑气氛瞬间活跃起来，史老师两边夸赞，也给冯艳红的厂子提了不少建设性的意见。 四个人聊了一个多小时，史老师还有别的事情要先离开，李伯山和冯艳红打算带杨荣昌去趟厂子里，就在茶馆里分开，各奔东西。 杨荣昌到了厂子之后，对上厂址和新设备都很是满意，冯艳红在二楼给他腾出了一间办公室，他也表示很满意，还要求在员工宿舍里给他分出来一间房间，作为他的日常起居室。 “嗯？”这是要在厂子里常住？ 杨荣昌见冯艳红惊讶连忙解释“我家在通州，离这里远，往后我大概也就只能空闲的时候再回家了。” “哦，好的，行的！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有杨荣昌的加入她的人员就基本配齐了，不过她还是要招一些有潜力的年轻人，最好是大学生，她得多培养一些人才行。 毕竟往后的生意会越做越大，不能再像现在这样，需要用人的时候，满地抓荒。 第227章 惊喜 经过这几个月的忙碌，冯艳红身上的气质明显有了变化。 思想上也有了很大的变化，从前她总是会陷入自我怀疑，觉得自己做不了那么大的事情。 经过这几个月的磨砺，她很少会再出现这样的想法。 事情到了面前，只要自己想要解决，就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 以前自己只想着做点儿小生意，挣钱多买房，现在她觉得，自己做了大生意，或许能够多买几套房。 呵呵，毕竟往后京城的房价是坐着火箭也追不上的。 怎么说呢？ 就是觉得自己比以前更加自信了，比从前的那个无知的自己更优秀了。 当然现在的她，依旧还是会每天抽出时间来学习，毕竟她的知识储备量太差劲了，而且她又不是李伯山那样的聪明人，一看就会。 她只有比别人更努力，才有可能追上人家的步伐。 笨鸟先飞嘛。 “还在看书？早些睡，明天再看。”李伯山抽掉了冯艳红手里的书，夹上了书签，放在了床头柜。 “还有个事儿忘了跟你说，伯松这不是也考完了吗？咱妈过几天就回来了。” “定好票了？房间收拾出来了没有？哪天去接站啊？”冯艳红打着哈欠问道。 她记得前几天打电话的时候，还说票没订上呢。 “票早就定好了，房间我今天和伯青已经收拾过了，接站我去接就可以。” “好，那我提前准备饭菜。” “好，快睡。” 冯艳红招了两个大学生，交给了杨荣昌，负责给他做助手，也是为了培养他们。 纪淑英是和白绣结伴过来的，知道艳红回不去之后，她就主动给白绣也订了票，邀请她一起来。 只是她没跟老大他们小两口儿说，想给艳红一个惊喜。 白绣进门的时候，冯艳红都愣住了，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妈？！” “您、您怎么来了？我是说您、怎么招呼都不打？” 冯艳红有些语无伦次，心情越来越激动，眼眶跟着发热，放下手里的东西奔到了白绣的身边儿。 “我们想给你个惊喜是撒，艳军都不晓得我来。” “京城到底是比咱们银城好得多，火车站人好多啊，楼也高，车子多得很。” “二爷有见面喽，这次要麻烦你几天喽。” 白绣也没光顾着跟冯艳红说话，也不忘跟老爷子打招呼。 “这有什么麻烦的，你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快进来坐。”二爷爷原本也就是个热情好客的，见到白绣能来那是真的高兴。 “要我说啊，要不你这一趟来，就别走了，艳红现在忙得很，你在好歹也能跟她有个伴儿，督促她多休息休息。”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二爷趁着冯艳红进灶房去拿碗筷的空档瞧瞧地跟白绣说道。 “年轻人，忙点儿不怕的，我不能多留，家里离不开。也还没退休的嘛。” “艳红还是要多拜托你们帮我照顾一下，她那性格虽然倔强，但也不是听不进去话的娃儿，麻烦你们了。” 老爷子连忙摆手，惭愧道：“亲家这话就说错了，也见外了不是？再说艳红可没给我们添麻烦，我们爷儿几个倒是没少给她添麻烦。” “艳红能干，要不是她帮忙照顾这家，这爷仨还不知道过得有多惨呢！妹子，你往后可别说什么照顾不照顾的话了，艳红也是我们家人，早就跟你说过，咱们没必要那么客气。” “艳红，快来坐下吃饭，有什么事儿使着伯山去做。” 纪淑英拉着冯艳红坐到了她和白绣的中间。 “上次伯青住院的事情还多亏了你，这段时间辛苦了。往后家里有我照应，你就专心忙你的事业。” 冯艳红哪里敢揽功劳“其实我最近也没帮家里做什么，倒是伯青帮了我不少忙。” “都谦虚什么，不是都说了是一家人，不必客气嘛？赶紧吃饭。” 老爷子发了话，大家就安静下来吃饭了。 纪淑英带着白绣安置下来，才觉得今年夏天这院儿里，格外的安静，只有偶尔的鸟叫声。 “二爷，您今年没养蝈蝈啊？”往年这个时候，那蝈蝈可是叫得满屋震天响，今年怎么没动静儿了。 “不养了，怪闹腾的。”二爷原本在树下乘凉，说完之后，起身也进了屋子。 纪淑英持怀疑态度，养了几十年，现在才嫌起来闹腾？ 下午冯艳红陪着母亲在胡同附近溜达了一阵子，又带她去看了看自己的小吃店。 “你也别光顾着挣钱，多照顾照顾家里，女人不要那么刚强，晓得不。没得哪个男人喜欢比他还要强的女人，他现在不说，不代表以后不会在意” 她老妈这思想太要不得了！ “妈，都什么社会了，现在的社会男女平等，也各有分工。再说我也就做了点儿小生意，哪里就是刚强了。” 再说她觉得她做生意最多也就是赚点儿小钱，李伯山做的事情才更有意义，他们的实验室，试验田里承载的可都是国家未来农业的希望。 这样比起来，她的那点儿小事业，又能算得了什么？ “你这还不是强势啊？我可听你弟弟说了，你又是弄作坊又是弄工厂，你想干啥子嘛？” 白绣拧了拧眉，她觉得女儿能开个店，守好自己的家庭就可以了，没必要再去做那么多，那么辛苦。 “哎呀～我能想干什么啊？您别多想，那厂子用不到我管什么的，挣钱也挣不了那么多。” “我就是想着，能早点儿买套大点儿的房子，能早些接你们过来住。” 李伯山现在很受教授们的器重，往后恐怕留在京城的几率更大一些，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当然想等爸妈退休之后，能把他们接过来一起住。 “哪里有爸妈跟着女儿住的，家里的房子已经盖好了。你弟弟也弄了个什么公司，这半年效益还不错，年底打算在城里买房了，你用不着操心我们。” “他买房是他的，我买我的，到时候你们想住哪里住哪里。” 看样子艳军的生意是做得真不错，有了公司，往后的生意要比做个体更加容易。 第228章 摩托车 “你想做，那你就做，但是前提是要注意身体哈。” 她也知道厂子都已经开了，生意也做了，她说什么也都改变不了事实了。 “你们俩是还没打算要娃儿？” 白绣之前电话里也隐晦地提过两次，但始终也没得到她的正面回应。 冯艳红愣了愣，哪里是她不想要，只是到现在也没有动静啊。 明明医生说她没有问题的，那问题又出在哪里了呢？ “前段时间不是忙吗？就没考虑这个，回头我们再商量商量。” 她当然知道自己不能给老妈徒增烦恼，所以现在也只能找忙的理由先当一下了。 “娃儿还是早点儿要的好，你现在年轻，要了娃儿你婆婆和我都还能帮你带一带，不影响你的工作。再往后年纪大了，对你的身体也不好。” “两个人结了婚，那还不算是个家，要有了娃儿才算是个完整的家，晓得不？” 白绣语重心长地拍着冯艳红的手背，恨不得把自己这一生的生活经验都教给她。 “我知道了，也没说不要，只是我这不是才刚刚来京城，脚跟都还没扎稳吗？” 见冯艳红这么说，白绣也就住了嘴，聊起了冯艳军的事情。 “有个女娃儿，追你弟弟追得紧，人家家里好像是当官儿的，你晓得不晓得？” “我问了他好多回，他也只说是朋友，没得啥子关系，可我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朋友。” “你弟弟这个年纪，说小也不小了，但要说谈对象结婚，还是早了点儿，现在又不像过去，现在要满了二十二才能结婚的嘛。” 以前盼着两个娃娃早点长大，现在长大喽，还是操不完的心。 冯艳红也为难了，这种事情她也不了解情况，之前就已经跟艳军说过这个事情。 上辈子是因为她家里的条件差，人家家里看不上艳军，以傅敏霞被调走而告终。 这辈子，她家现在的条件，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但小康水平是完全够得上了，那么傅敏霞的家里人，还会将她调走吗？ 其实说白了，他们现在操心都是瞎操心，毕竟感情这种事情，不是他们劝说就能管用的。 “妈，您就别跟着瞎操心了，艳军又不是个小孩子，他自己心里的事情，心里肯定有数儿。” 白绣沉默了半晌，又岔开了话题。 “他呀，心里也不晓得心里有没有得数，前段时间，又搞了个摩托车，说是去哪里都方便。” “也的确是方便，现在他想回家骑摩托车就回来了，根本不用再等公交车。” 冯艳红听到摩托车三个字，头皮都揪起来了，上辈子的事情立刻就浮现在了脑海。 她去认领尸体的时候，艳军浑身被血浸透了 “他怎么能买摩托车，怎么还会买摩托车” “啥子？”冯艳红嘴里嘟囔的声音小，白绣透着疑惑。 “啊？没什么” 不能让母亲担心，艳军那边 要让他把车卖了，他肯定不会听，那就只能给他灌输安全意识了。 “我是怕那东西不安全，我等会儿回去就给他打电话。” 他新租的那房子里已经装上电话了，联系艳军还是比较方便的。 冯艳红晚上收了账之后，在胡同外的小卖部给冯艳红打了几个电话都会无人接听，李伯山只能先劝她等会儿再过来。 她知道，这个点儿他都还没回家，估计就是有应酬了，她只能晚些再来打电话了。 早上艳军出门早，早上又忙，一天哪里还有空余的时间。 到了夜里十点，胡同里的灯光都熄灭了大半，李伯山拿着手电陪冯艳红又走了一趟，小卖部里还亮着微弱的光。 “怎么这么晚还打电话？” 大爷穿着白色大背心儿，披着一件儿外衣，那样子明显就是要休息了。 “有点儿急事儿，叨扰您了大爷。”李伯山赶紧上前道歉。 “有急事儿你就打，打完赶紧回去休息。” 冯艳红连忙拨通了电话，这回倒是没响几声就接通了。 “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吗？”冯艳军看了看手表，已经十点过了。 “你买摩托车了？”冯艳红问得直接。 “买了，刚买还没半个月呢！”冯艳军很明显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笑着还有些得意。 “那东西很不安全，你别骑太快，喝酒不许骑，什么情况下，在着急喝了酒都不能骑，还有必须得带安全头盔！” “啊？这大热天儿的，头盔就算了？” 其他的他能理解，自己也明白，安全第一嘛。 可大热天得带头盔？ 别人还不得拿他当傻子啊？ “不带你就把车赶紧卖了！” 大爷已经不耐烦地抽起了烟，冯艳红瞥了一眼，只能使出强压语气，没那么多时间跟他扯那么多，不能耽误人家休息。 “好好好，我带还不成吗？我带！欢迎随时监督好不？” 明明就只是一句话，可是从他姐嘴里说出来的，就自带着一股压迫感，本能的就服从了。 “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别让爸妈担心。哦，妈今天到我这里了，你有空回去看看爸缺什么不缺。” 冯艳军震惊道：“嗯？老妈跑你那里去了？都到了？她什么时候买的票？！” “她也没跟我说，我先不跟你说了。明天再给你打电话，你自己早点休息，记得注意安全哈！” 她看到大爷的忍耐似乎已经到了极限，赶紧挂断了电话，赔笑道：“不好意思大爷，这么晚打扰您休息了。” 李伯山付了零钱，大爷的神色才稍微好了点儿，朝着他们挥了挥手。 冯艳红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她不在银城，怎么可能随时都盯着他，他现在自己做生意，有摩托车肯定是比自行车方便。 要么就是能换一辆汽车，汽车的安全性自然比摩托车高得多。 可问题是，手上没有足够的钱啊，而且银城又不比京城，想买辆车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而且驾照也是个问题，她还不知道想考驾照要去哪里呢！ 第229章 神棍 冯艳红给杨荣昌、徐楠、周存纷都打过招呼，这几天她就留在家里陪母亲。 也想带母亲在京城里四处走一走，顺便自己也到处转一转，她从到了京城，也没怎么转过其他几个区。 京城要比银城大得多，发展得更快，她得尽快赚到足够多的钱，在房价坐火箭之前多买几套，那可比她老老实实做生意，资产翻倍的还快。 冯艳红也邀请了纪淑英，但她说要留下来看家照顾二爷爷和伯青，让李伯山陪着她们去。 白绣原本不想去，但也架不住全家人劝说，也就答应了。 三人坐着公交车，特意让白绣坐了车窗的位置，白绣虽然嘴上说不想出去逛，可这一到外面，眼睛就不由自主地朝着外面张望了。 “这里的楼都这么高哇？咱们那边最高的也就六层，最起码得有十几二十层了。” “那么上楼得有多累哦？” 白绣的惊呼声立刻引起了公交车上一些人的异样目光。 冯艳红笑笑正准备解释，就听到前排带着洋气遮阳帽的女人冷嘲道： “老土冒儿，那么高的楼，当然有电梯啊！我说你们这些外地人没事儿总往京城跑什么？削尖脑袋往京城钻，能怎么招？到时候好不是得卷着铺盖卷儿滚回老家去。” 三人的脸上原本的笑意都凝固住了，这若是在银城，白绣恐怕早就回怼上去了，此刻却异常的安静。 冯艳红气得不行，却别白绣捏了捏手，看着对她摇头的老妈，她强咽下去了这口气。 站在一旁的李伯山却出言了，张口就是京城腔调。“张口外地人，闭口外地人的，请问您是哪辈子来的京城啊？” “嘿，小崽子，给了你脸了？呃” 那女人瞬间气焰消失了大半，又回头看了她们母女一眼，底气又来了。 “你管得着吗你？你们这些外地人，就是没见识，我说错了吗？你让他们评评理，我说的是对是错？” 李伯山冷着脸，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没几个吱声儿的，眼神看起来或是冷漠，或是嘲讽。 “你可别拉低了咱们京城人的素质，京城五朝古都，如今也是咱们国家的政治中心，经济中心，文化中心，你这样歧视外地人，大家觉得好吗？” “是啊，这京城里的人，往上数几代，还不都是外地人么？” “可不就是，外地人怎么了？也没吃你家饭，喝你家水的，干嘛呀这是。” 见周围没有人想着她，她的脸往下一沉，又在母女二人身上瞅了一眼施施然地提起放在旁边座位的包，走到了门口，到站之后白了一眼三人，就下了车。 李伯山嘴角一扬，坐在了那女人刚才坐的位置上。 白绣想了又想，还是开了口“伯山，下回再遇到这种事情，别这么跟人强辩，出门在外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好。” 冯艳红原本还以为他会解释一两句，没想到他却直接答应了。 见李伯山答应的爽快，更是没有一丝不甘，白绣心里还是很欣慰的。 点了点头，像是很满意。 但冯艳红却知道，那样的人，李伯山要是不把她赶下去，她们又不肯出声回怼，那女人这一路上嘴巴肯定就不会消停。 京城里很多好人，也有很多仗着自己是本地人肆意欺负外地人的人。 而大多数的外地人都会，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忍气吞声，由此也助长了这帮人的嚣张气焰。 不过实话实说，哪里人都会有这样的人，就连银城那样的小地方，也会有歧视，外地人，农村人的人，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哪里生出来的良好自信。 三人的心情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下车之后，白绣看到高耸的城墙，不由地惊叹。 “不愧是皇帝住的地方儿，也难怪那么多人都想当皇帝，这么好的城，这么漂亮宽敞的房子，真的好。” “您可还真别羡慕，就算当了皇帝，他头顶也就那么一片儿天，夜里睡觉也只能睡一张床，睁眼就是举国上下的大事儿，糟心事儿，哪有咱们普通老百姓过得舒坦。” “这地方儿，咱们也就看看，住这里面的人，可真没几个好命了。” 冯艳红这段时间没少了解这里面的故事，那些人的结局，不免令人唏嘘。 “唉～这小媳妇儿说得太对了！不少人站在这门前就羡慕，可是话跟您说，这里面住的那些个人啊，真的是没几个好下场的，甚至是一声凄惨。” “这小媳妇儿活得通透，不管是什么人，头顶也就这么大一片儿天，脚底下也就那么一片儿地，晚上睡觉也就只能睡那么一张床，人啊～该学会知足常乐。” 老头一头花白长发，胡须凌乱，衣衫简朴，带着墨镜儿，坐在小马扎上，摇着蒲扇，悠哉游哉地翘起了二郎腿。 这一身打扮儿，这样的形态，可不像是闲散的游客，更像是看相算命的神棍。 “嘿，你俩这面相还真是天生一对儿，结婚了？” 李伯山露出了几分警惕的神色，冯艳红这下更确定这老爷子是个神棍了。 只有白绣一人，欣喜地点了点头“结喽，年前结的。” 老者捋了捋胡须，点了点头，跟着一副墨镜眼神始终在小夫妻两人身上转。 “你这女儿女婿，这辈子万万不可分开，合必荣，分必死。” “两人天生相辅相成，命格是相互滋养之兆，都是有福之人啊，方不方便让我看看手相啊？” 白绣对这个还是很相信的当即就想拽着冯艳红上前，被李伯山拦了下来。 “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些事情，这两毛钱您拿着，就当请您喝茶了。” 说完就飞快地拉着母女二人离开，白绣还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两眼。 “妈，别看了，你就是个神棍，俗称江湖骗子。” “我怎么觉得不像呢？说不定” “妈，您要说那些人有些神通，他也有，但咱们的命最好还是握在咱自己的手里，不要轻易给人算了。万一那人要有个什么坏心眼儿，咱们这样的普通人可承受不了。” 冯艳红别有深意地看了看李伯山，难道他也信这个？怎么还说得头头是道呢？ 第230章 扩大经营 三人出行了一天下来，冯艳红发现，李伯山不是特意去迎合她老妈，却在迎合的同时也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很委婉，但却出奇的有效！ 李伯山这样的说话方式，她老妈居然听得进去，特别好使！ 几乎没有发出任何的反对意见。 几天下来，她老妈对李伯山这个女婿简直就是言听计从，人家说啥是啥！ 这样和谐的景象，却让冯艳红有了一丝危机感。 往后有李伯山在的时候，她的话恐怕管用程度就大打折扣了。 回头看看相谈正欢的两个人，她居然生出了他们才是母子的感觉。 遭了！婆婆会不会因为这个心里不舒服啊？ 冯艳红的目光立刻又转向了纪淑英，纪淑英坐在正屋里，跟李伯青说着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回头朝着她这边看过来，递给她了一个祥和的笑容，这才让她安心。 婆婆似乎并没有因为李伯山跟老妈的关系，而产生什么异样的情绪。 白绣明天就要回银城，夜里一家人特地把时间留给了母女俩，李伯山抱着被子，去了李伯青的屋里。 母女两人这几天一直都有说不完的话，夜里熄了灯火，躺了在床上也没有沉寂下来。 “李家一家人都是和善的，对你很好，我也就放心了。” “人家和善你也要真心诚意地对人家，多为家里人着想。二爷年纪大了，你和伯山要更孝敬一些才对。” “我知道的，妈，您再晚几天走行不行？”冯艳红很舍不得。 “那不得行，你爸爸一个人在家，一个人要做两个人的活儿，连个做饭的人都没得，怎么行？” “过年你总能休息了撒，过年带着伯山再回来嘛。等你们自己买了房，我们一家人过来也行。” “你们姐弟都长大喽，以前你们俩学习不好，我没少担心往后你们吃不到饭哎。现在好喽，学习不行，做起生意来还像样子。” “好好努力嘛，往后我和你爸爸退了休就靠你们姐弟来养喽。” 白绣半开玩笑地表达了自己的欣慰，也发出了些许的感叹。 “你说话可得算数，别等到你退休了，又拿有退休工资当借口，不肯跟着我们。” 就算知道老妈这话开玩笑的成分多一些，她也要把这件事情给她说定了！ “有福我不想，我是哈的么？” 第二天一早，冯艳红起了大早和李伯山一起准备好了饭菜，还给白绣路上准备了一些不容易坏的油酥饼，带了两瓶辣椒酱，还有煮鸡蛋。 送她去火车站的时候，冯艳红就越发不舍了，买了站台票，反复拜托列车员帮忙照看，再三道谢还偷偷塞给人家了一瓶辣椒酱，这才放心地下了车。 站在站台上眼看着列车缓缓启动，渐渐远去的时候，冯艳红鼻子一酸，还是哭了。 李伯山揽着她的肩膀，让她依靠在他的肩膀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远方。 “别哭，只要你想回家，什么时候都可以。” 冯艳红红肿着眼睛，回到家之后先给冯艳军打了电话，告诉他妈已经上车了，以及到站的时间，让他等妈到了之后，给她来电话。 店里这几天她这几天晚上还会去看一眼，顺便收下账，偶尔遇到徐楠还能了解一些销售的情况。 每次听到销量在平稳增长的时候，冯艳红的心里就能松快些。 她大概算了一下，要是这样的销售情况，她用不着三年，最多半年就可以把沈老板的钱还清。 她前几天陪母亲四处转的时候，也看了几个地段，准备明天去趟工厂之后，再去找找铺子。 为了接下来的扩店做准备，她还得再给店里招聘几个员工，先适应一下工作流程。 冯艳红在家就已经把自己接下来一周的计划，写在了笔记本上。 有了招聘的经验，冯艳红做起事情来更加得心应手了，这一次她没有打算把招聘的信息散布到胡同里，若是直接找了专业的招聘公司。 杨荣昌果然是管理工厂的一把好手，她才几天没来，厂房门前的工作流程已经贴上了，人员签到的细则也有了，员工食堂，宿舍，有已经按照他的想法整理了一遍。 工厂从生产线，到仓库，到原料库，都是井井有条的状态，看到这样的状态她也就放心了。 “冯总，这里是我整理出来的工厂流程细则，还有一些管理办法，您看一下，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我再修改。” 冯艳红的称呼从冯老板转变成了冯总，她一时还有一些不适应，不过很快大家都跟着这么叫，她也就很快适应了。 冯艳红把东西转交给了李伯山，让李伯山看，自己则是接过了杨荣昌紧接着递过来的账本。 “这是我们根据之前的账目，稍微做了一下改动，这样更便于会计做账。” “我大概算了一下，咱们厂子现在账上的欠款，应该是可以在四到五个月就能还清的。” “另外咱们只有这一条生产线恐怕不行，如果徐总那边销售局面打开了，咱们现有的生产线很有可能只能支撑京津地区的销售额，而这两个地区还不能算是辣椒酱的主力消费区域。” “所以我建议，咱们得随时关注市场的变化，提早做好扩大经营的准备。” 杨荣昌来之前原本只以为会是个小厂子，经过这些天的经营和考察之后，他才发现，这个虽然是个小厂子，但却是一个潜力无限的小厂子。 销售额已经完全超出他的想象了，而且这是他见过，财务体系最健康的厂子了，除了设备，没有其他的赊账，也没有外来的欠款。 这样的厂子，更容易发展，也更容易走得更远。 也难怪老师强烈推荐他来，也还好自己选择了留下来。 冯艳红一眼扫完了这些天的账目，听了他的话点点头。 “我的想法，咱们不光是要扩大生产线，还要扩展产品种类和数量。在这方面杨厂长有没有什么好的意见？” 只有一个产品可以当做招牌产品，但绝对不足以支撑起一个品牌的产品构架。 她原本就有拓展产品的想法，只是现在的厂子毕竟不是从前的小作坊，她在下决定之前，必须要谨慎了，毕竟厂子里还有那么多的员工。 第231章 奖励 杨昌荣建议做产品研发团队，冯艳红觉得现在没有必要做多大的团队，毕竟他们现在还处于创业初期，负债阶段，所以把他建议的十人团队，改成了三人团队。 李伯山看着手里十来页的资料，一直在关注着冯艳红，突然发现他媳妇儿认真工作的样子也真的好看。 不过更让他惊艳的，是他媳妇儿最近的成长。 前段时间她还是个专业名词都不懂什么意思的外行人，现在谁还敢说她不懂？ 而且她的想法要比一般人更加成熟，眼光更是长远。 能判断前景，又能深思熟虑地稳住脚步，这才是很难得的。 他前段时间也没少找商业案例来分析，大多数原本前景广阔的公司，正在上升期就倒闭的也不在少数，多数都倒在了冒进这一条儿上。 她的商业组合他们探讨过，都是回流资金快的产业，只要能够保持现在的状态，稳步增长，不出五年的时间，她的产品能做到家喻户晓都不是什么难事儿。 再看看手里的东西，他觉得杨荣昌这人，适合做管理，却不适合所经营。 他把步子想得太大了，也或许他是想要在刚刚入职就取得认可。 原本他还担心，艳红会赞同他的做法，但他没想到，艳红的做法居然这样干净利索。 赞同他的想法，却也缩减了杨荣昌的步伐，这样既表现出了对杨荣昌的认可，又达到了她稳步增长的目的。 两人从工厂出来，已经是傍晚了，路边已经没了公交车，出租车更是少之又少，等了半个小时，才搭上了顺风车，返回到了市里。 看样子买车计划要提上日程了，还得抽时间赶紧把驾照拿到手才行。 李伯山不知道冯艳红的想法，但他也觉得这样出行实在是不怎么方便，往后等他开学不能陪她出来的时候，这一路上又不知道又要增添多少麻烦事儿。 房子都可以暂时没有，毕竟他们现在有住的地方，出行的问题现在才是重中之重。 “艳红，要不咱们俩都把开车学了，尽快买车，你每天都要来回跑，实在是不方便。” “我有时间的时候，我帮你开，我要不在，你自己能开也要比来回搭车方便。” 冯艳红笑了笑，他们俩的想法居然又不谋而合了。 “好，咱们明天就去打听考驾照的事情。” 冯艳红用了两天的时间就敲定了新店的地址，这次的成本要高于之前的那家店。 这家店在西单的商场附近，店面要比之前的大出三倍。 租金自然也比之前那个高出了三倍，一年六千块钱的房租，不过这一次冯艳红没有一点儿犹豫，当场交了定金。 她看重的是这里的人流量，和消费能力。 她打听过了，这商场里面的柜台销售，一个月能拿一两百块钱，还有更高的能到三百块。 当然能逛商场的大多也都是有消费力的人，出门在外至少不会省掉一顿饭。 她看过了，周围的生意都不差，只是她这次的运气好，正巧赶上前面一家二房东跑路了，正主房东回来，原先那一家经营得不景气，又没有办法续上整年的房租，就搬离了。 李伯山那边打听考驾照的事情也有眉目了，他已经交了钱，就可以随时学习，直到考试通过为止。 冯艳红的新店这次找了装修工队，并不是想装得多么奢华，只是那个工作量实在不是他们俩自己能干的。 装修工队是程力新成立的一个小工队，交给程力她也就放心了，甚至装修的几天都没有去店里。 专心地跟李伯山学开车，这一次她终于凭借着外挂，赢了李伯山一次。 比他先一步‘学会’，也比他先一步拿到驾照。 李伯山看着她拿到那个小红本，在他面前嘚瑟的样子，也只是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他可从来没有想过跟她争高低，跟自家的媳妇儿有什么好争的，她比自己更优秀，那不是证明他的眼光好么？ “对了，刘海最近要是找你，你可别答应他的条件。”冯艳红突然想起来，徐楠昨天专门找他说了这个事情。 “嗯，怎么了？” “刘海还想要我最初给他的那个价格，然后还要求单独给他一片市场来做。” “最关键的是，他已经连续三次没结货款，直接把东西拿走了。” 这样说，那都算是好听的，说不好听的他那就是骗！ “徐楠那里不是有规矩” 李伯山拧起了眉，刘海最近的变化很大，摊子铺得也很大，还租了库房，租了办公室，那架势就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 他之前已经劝过他，还是要以学业为重了，可他根本就听不进去。 “他说他直接把钱交给我了，咱们那几天又在学车，徐楠根本没办法找到咱们，想着是咱们的老客户又是你的同学，应该不至于被骗，所以就给他放货了。” “可这段时间我连见都没见到过他，他的钱给谁了呢？” 刘海的变化她多少也能感觉出来一些，只是她真的没有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李伯山瞬间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刘海肯定是把资金全部都用在扩大经营上了，而艳红的辣椒酱又是他的主营产品，他不能没有货。 之前还找过他，看上了全国总代理的位置，他当然不能答应他，他甚至都没敢跟艳红提那件事儿。 他是觉得刘海的心气太高，又太年轻没有受过什么挫折，做不了。 可刘海那个时候，生意正好，心气正高，满心地壮志头筹，他也只能旁敲侧击地劝说他务实，结果还被刘海嫌弃他没本事。 哎 刘海这次要是还不肯收敛，恐怕真的是要吃大亏，要是再把学业耽误了，那可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不行，你就给他断货。他要是不服气，我来跟他说。” 艳红这边只要一给他断货，或许他还能收住脚步，反思一下自己。 他再劝说劝说，说不定能让他走入正道。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徐楠把他的情况了解了一下，他那是贪心不足，再这样下去，他非得把自己拖垮了。” “与其等他走完最后一步棋，彻底没了路，不如咱们先堵他一条路，让他停了脚步，好好反思反思，或许还能起死回生。” “最近进步可真不小啊，这么有水平的话都能说出来了？”李伯山忍不住地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儿。 冯艳红蹙了蹙鼻子，不服气道：“你瞧着，往后还有更多的进步呢！” “行，我瞧着！不过这次也得奖励一下。” “啥奖励？”冯艳红傻傻地看着他，他身上连十块钱都没有，能奖励她啥？ 李伯山不动声色地把人揽在怀里，满脸笑意低下头在她耳边道：“咱妈回去的时候，可不止一次催咱要孩子，我不得好好努力一下？” 第232章 郑巧珍来了 冯艳红夜里趁着李伯山去洗漱的时候，偷偷地将他前几天给她买的戒指拿出来，戴在了手上。 戒指是黄金的，克数不大，也没什么花纹，但这是他用他的稿费给她买的生日礼物。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贵重的生日礼物。 以前在家的时候，只有妈妈记得，穷的时候一个鸡蛋，再好点儿的时候，就是一碗面条儿，家里做一顿肉，就是他们姐弟过生日的场景。 印象里她爸妈好像从来没有过过生日，也或许过过，只是他们从来没有在意过罢了。 她那几天忙得很，根本就没有想起来过生日的事情，更没有想过要声张。 收到他的礼物之后，虽然欣喜，却也没有想把东西带出去炫耀。 就连带出去她都很舍不得，生怕会丢了，或者磕到碰到。 “早知道你不喜欢这个，我就买别的了。” 李伯山的话听起来有些丧气，又很是无奈。 当时他去挑戒指的时候，手上没那么多钱，选了半天只有这个是他一眼相中，又能承担得起费用的。 原本以为她会喜欢，没想到她只是表面上喜欢，嘴上喜欢！ 放进柜子里这么多天了，就没再看她想起来过。 “谁说我不喜欢，我很喜欢，特别喜欢的！”冯艳红把刚刚摘下来的戒指，又带在了手上，扬着手让他看。 “眼光很不错，很适合我，你看是不是？” “喜欢也没见你带出去，这么大点儿个戒指还怕被人抢了不成？”李伯山语气恹恹地瞥了一眼她手上的那枚戒指。 冯艳红笑笑，大方承认了她的一语中的。“我还真是怕被人抢了，我不但怕被人抢，我还怕我自己不小心丢了。” 她的这话居然让他无从反驳，张了张嘴，又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犹豫良久才开口道“其实不贵，丢了也没关系，丢了我再给你买。” 原本想收了东西躺下去的冯艳红，手上动作一顿，扭头看了看他那别扭又委屈的神情，迟疑良久，终于还是噗的一下笑出了声。 “笑什么？！”李伯山有些恼了，心里很不舒服。 “哥，你怎么那么可爱呢？” 冯艳红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他的手心，端端坐好。 “想让我带着，就直说呗，绕那么大圈子做什么？” 悠悠伸出右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李伯山愣愣地看着那只手，又看看她，像是没反应过来。 “嘶～给我戴上。”冯艳红见他愣了神，有些急躁地晃了晃手。 李伯山这才反应过来，从盒子里迅速取出戒指，动作一气呵成地套在了她的手上。 端详了好一阵子，才面带笑意的落吻在她的手背。 “我戴上去的，没我的允许，可不准摘下来。” 冯艳红用足了力气，憋着笑意，才没让自己笑出声。 “好！” “冯艳红，有你电话！”一家人刚吃上早饭，胡同口小卖部大爷的呼喊声就传了过来。 冯艳红猛然抬起头，眉心发紧，这大清早的谁会给她打电话？ 难道是家里有什么急事？ 冯艳红顾不上打招呼，放下碗筷跑了出去。 李伯山见状看了母亲一眼“我去看看。” 没等纪淑英点头，李伯山就已经起了身。 “喂，艳红姐。” 来电话的人是张云，冯艳红的神情瞬间就轻松了下来。 “是我，有什么急事吗？” 她来到京城之后，张云几乎没有联系过她，唯一的一次还是因为给她汇了钱。 这么早给她来电话，那必定是有什么急事。 “巧珍去你那里了没有？”张云的语气有些焦急。 “没有啊，巧珍怎么会到我这里来？”郑巧珍并没有给她打电话，更没有什么信件之类的，怎么会突然找到她这里来？ “那个该死的屠夫出来了，巧珍害怕，之前跟我提过一句，想去你那里避一避。我都已经两三天没见到她了，我以为她已经去了。” 她自然知道张云嘴里的屠夫是谁，眉心微蹙了起来。 “她还没来，说不定是没到，也说不定是回老家了。你先别急，她要是到我这里来了，我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 说来也真是奇妙，她走之前，这两个小姐妹都已经闹成那样了，没过多久居然又复合了。 刚刚挂了张云的电话，小卖部的电话铃声又响起来了。 冯艳红这才想起来自己没带钱，抬头就看到了李伯山，朝他庆幸地一笑。 “还是找你的。”老爷子接起电话，没说上一句话，就把电话递给了她。 是郑巧珍，她已经到了火车站，本想按照地址自己找过来，没想到让人骗了，现在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好不容易找到了共用电话，打电话连结账的钱都没有。 都是出门在外的人，就算她不愿再于郑巧珍深交，她也不可能见死不救。 当即问了地址，赶了过去。 找到郑巧珍的时候，她正坐在大蛇皮袋子的行李上啃面包。 见到冯艳红和李伯山赶来，高兴的蹦了起来，笑呵呵的跟小卖部老板指。 “这就是我的好朋友，可有钱的大老板。账等会儿她结给你，放心不会赖了你的账。” 冯艳红神色不变，眉心却已经隐隐的在跳动。 “老板，麻烦你了，多少钱，我付给你。”有些尴尬的朝着老板笑了笑。 “一个面包，半斤瓜子儿，两个鸡腿，三个鸡蛋，一瓶水哦还有电话费，一共五块钱。” 冯艳红没说话，默默的掏出五块钱给了老板，笑了笑道：“谢谢。” “谢谢啊，老板，有机会我还来照顾你生意。再见！” 郑巧珍紧跟着道谢，摆了摆手笑的一派天真，目光又转向了李伯山。 “姐夫，帮我拿一下呗。” 冯艳红嘴巴紧闭，默默地看着她，有些好奇，她以前可是很怕李伯山的，现在怎么突然不怕了？ 还敢使唤他了！ 还是当着她的面使唤他！ “老公，你去拦辆出租车，东西太多了，根本没法弄。” “嗯，好！你在这里站着，别动。” 冯艳红回头看了看郑巧珍和她的行李，行李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滋味儿。 第233章 不下蛋的母鸡 “姐，那个屠夫出狱了，他威胁我，我也是没办法” 冯艳红冷冷着脸，依旧默默地看着她。 “我这次来想在这里找点儿小生意做，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实话讲，郑巧珍拍胸脯保证她是真的无感，也不会傻到相信她。 她跟张云不一样，她跟郑巧珍可没有从小到大的交情。 “你有自己的打算就好。” 面对冯艳红的冷漠，郑巧珍的心情似乎并没有受什么影响，居然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这里的人有多坏，居然把她骗到了僻静的地方，勒索走了她身上所有的钱。 那神情，那语调要多夸张有多夸张，冯艳红将信将疑地并没有搭话。 直到出租车来，李伯山和出租车司机一起把她的行李抬上了后备箱。 钻进出租车的郑巧珍，上下打量着出租车，两眼直冒金光。 “艳红姐，京城就是好，这么好的车，居然想坐就坐。” “这车可贵了？” 一边说着话，两只手随着目光到的地方，反复摩挲。 出租车司机看了看镜子里的郑巧珍，又看了看坐在副驾驶的李伯山，抿了抿嘴，不太耐烦地应道：“不算贵。” “不算贵啊？” 郑巧珍似乎是有些失落，冯艳红坐在一旁，心里有些烦躁。 郑巧珍这半年的时间也变了不少，比从前会打扮了，也没有从前那股子懦弱劲儿了，只是她这副莫名的自信劲儿是从哪里来的？ “早就听人说京城好，这要是不来，我还真不知道，居然这么好呢！” “这些楼都是新盖的？真好看。” “师傅，天安门在哪儿，要不咱们绕一趟。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天安门呢！” “先回趟家，想看天安门我下午办完事儿再带你去看。” 她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冯艳红心里有些窝火儿，她今天的确是有事儿要办。 “行，我姐说啥就是啥。” “姐你可真了不起，才来了多久，我听说你又开了餐厅，又开了工厂，挣了不少钱呢？” 郑巧珍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着李伯山瞟去，甚至沾了些许的不屑。 “还让姐夫上啥大学啊，直接去帮你算了，我听说大学生一个月的工资也就几十块钱。” 冯艳红只觉得一口鲜血卡在了喉咙，恨不得把她从是车上踹下去！ “嘿～姑娘，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大学生怎么了？你考过大学吗？你知道大学有多难考吗？” 还没等两口子反驳，出租车司机就先不乐意了，瞥眼看着一脸无知的郑巧珍。 “你知道国家培养一个大学生要费多少心血，要费多少钱吗？” “大学生现在的工资是不高，可你知道他们要为国家，为人民创造多大的价值吗？” “别瞎说，那大学生，怎么能跟资本家比。” 冯艳红可不敢把自己跟资本家划到一处，她不够格，她顶多也就是个小老板。 有了出租车司机的震慑，郑巧珍安静多了，除了偶尔惊叹一下街道的繁华，也再没说出什么语出惊人的话。 冯艳红的意思是，暂时给她找个招待所安定下来，可她现在眼看着时间不够了，也只能先把她带回了李家。 “巧珍，你先待在这里，我下午给你找地方儿安顿。我有事情要办，得先走了。” “妈，麻烦您先照看一下，我下午回来就给她找地方安顿。” 冯艳红今天早上预约好了要去办新店的营业执照，要是错过了号，又不知道得排多久的队了。 “好，你先去忙你的，她在这里好好的，你别挂记。” 纪淑英见过这个姑娘，也算是熟人了，既然是客人，接待一下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朋友来了，艳红怎么不安排在家里住？ 冯艳红急急忙忙地拿着资料准备出门，李伯山看着郑巧珍也别扭，还是选择跟着媳妇儿走。 交代了老妈几句，又跟伯青使了个眼色，拉着冯艳红就出了门。 还好赶上了，办好了手续，都已经到了中午。 两人索性没回去，吃过午饭去新店转了一圈，装修已经在收尾了，厨具什么的今天也进了场。 按照冯艳红的意思已经摆放好，正在安装。 心里其实有些怕郑巧珍乱说话，惹婆婆不高兴，可现在这情况，她肯定是一时半会儿回不去的。 “别担心，妈这几十年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应付她，不至于生气。” 李伯山一眼就识破了她的想法，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 也是，她婆婆可是干了几十年的妇女主任，怎么可能对付不了她？ 这让冯艳红安心了不少，等到设备安装好，试过没问题之后，她第一时间马不停蹄地又赶回了家。 “哎，小冯，有人给你打电话了，说晚上九点再打来。” “好嘞，知道了，谢谢您大爷。”冯艳红坐在三轮车后面，十分感激地给大爷摆了摆手。 三轮车停在家门前，冯艳红率先跳下了车，房子她已经给订好了，她得赶紧把郑巧珍安顿了。 “您知道这在我们农村叫什么吗？” 院子里传来郑巧珍没心没肺的笑声，冯艳红迈入门槛的脚下意识地顿住。 “叫不下蛋的母鸡，真的结婚半年都没怀上过啊？” 冯艳红倒抽了一口凉气，脑瓜子嗡嗡作响，她要是没听明白那就真是个活傻子了！ “你这姑娘”纪淑英饶是身经百战，也差点破了功，神色一凝，深吸一口气。 “孩子也是讲缘分的，缘分没到，还没孩子是很正常的事情呀。” 她是长辈，总不能跟这么一个农村的小丫头计较，不过就是无知了点儿，她不至于跟一个拎不清的人计较。 郑巧珍却摇了摇头，继续坚定她的想法。 “那可不是，我都怀过三个孩子了，我闺女今年都两岁半了。总跟我在一起的那个张云，您知道？” “她就是人家说的不会下蛋的母鸡，医生都说了。要不你还是带艳红姐去看看医生，万一真是，也好做准备不是？” 第234章 仁至义尽 冯艳红站在门前身体摇摇欲坠，李伯山连忙一步跨了两个台阶儿，还没来得及问她怎么了，就听到里面有人在讨论孩子的事情。 听到郑巧珍的话，他也猜出了一二。 那话听起来似乎像是关心他们家的事情，可又何尝不是一种嘲讽呢？ 这样没眼力劲儿，没脑子的农村妇女，纪淑英早就司空见惯了，只是遇到她在说自己家的事情时，她还是忍不住的生气。 也难怪艳红不愿意留她在家里，这张嘴可是气死人不偿命的嘴！ “看你年纪不大，都有三个孩子了呀？那你这次怎么没带孩子来？”郑巧珍的事情她也是多少听到过一些的。 这一句话直接让郑巧珍的脸上僵，愣了半晌才尴尬地苦笑。 “我闺女抱给别人家养了，其他两个孩子，没留住。” 这话听着有几分的委屈，又有种莫名的得意。 “抱养我闺女的人家，条件好！夫妻两个都是人民教师呢！高干家庭。” “哦没养在身边呀？所以我说嘛，孩子是缘分。你虽然有过三个孩子，可不是也一样没有子女缘分？” 郑巧珍脸上一阵灼热，像是被人踩在了地上，咬着唇眼睛瞪的溜圆。 “人家两个结婚前就做过婚前检查了，都没什么问题。再说我们家看得开，就算没孩子又有什么打紧？” 郑巧珍心里的胜负欲，催使着她不肯认输，嘴比脑子转得更快：“那怎么能一样，你们李家的香火” “艳红跟伯山过得好，我们就高兴。” 李伯山冷着脸，拉着冯艳红进了门，眼神如凝寒霜地瞥了一眼坐在树下的郑巧珍。 郑巧珍对上他目光的瞬间，打了个大大的寒战，肩膀都不知道抖了几回。 李伯青早就听不下去了，站在正房门前，眼睛几近怨毒地盯着郑巧珍的背影，看到大哥大嫂回来，才算暂时歇了心思。 李伯山什么话也没有说，进屋扛起郑巧珍的行李就往外走。 “哎” 想到自己刚才的话可能是让人家听到了，郑巧珍的脸颊，还是有些挂不住的。 再加上李伯山这样招呼都不打的，就把她的行李扛了出去，她哪里还坐得住，求救似的看向冯艳红。 冯艳红不是个城府深沉的人，做不到别人倒自己的闲话，还能笑面如花地对待那人。 就算现在自持修养，也很难对她再露出笑容。 “走，住的地方已经给你找好了。” “姐，这里就挺好的，要不我就在这里凑合一下。” 虽然这里是平房，但好歹用不着花钱啊，她的身上是真的没钱了。 “姑娘啊，您是客人，哪里有委屈客人的，我们家地方儿太小了，挤得慌，还是跟艳红他们去。” 纪淑英依旧保持柔声，笑眯眯地劝说道。 就算是花点钱，也不能把这个祸害留家里啊！ 主家都这么说了，她郑巧珍就算有再厚的脸皮，也没办法赖下去了。 不过这意思她是听明白了，招待客人，肯定是他们付钱了呗。 郑巧珍也不确定冯艳红到底听没听到她们说话，听到了多少。 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几次冯艳红，觉得她可能是没听到，只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心情不太好而已。 她以为外面的地方儿怎么也会比她家里好，可万万没有想到，这地方儿，还不如冯艳红家里呢！ 就一间房，一张床，而且离她家还挺远的，怎么几个月不见，她也变得这么抠门儿了？ “艳红姐，这怎么住啊？这也太” “没办法，京城这地方儿寸土寸金，我能力有限，也只能给你找这地方暂时过渡一下了。等你有了钱，再还个好房子。” 冯艳红提着嘴角笑的有些发苦，人啊！ 到底还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房租我已经给你付了半个月的，这是房东，合同你跟人家签，回头有什么事情跟房东说，大叔很和善的。” “对，姑娘啊，我这房子可是周围最好的，价格也不贵，看在冯老板的面儿上，我给你算一月一百，水电全包。” “什么？！一月一百！你怎么不去抢啊？” 郑巧珍现在怀疑冯艳红是故意的！ 她肯定听到她刚才的话了，可她那些话，还不是关心她？！ “嘿~小姑娘儿，头一回来京城？我这房你要是能在附近找出来比我更便宜的，我把头摘下来给你当夜壶使。” “就这我也是看在冯老板的面儿上，才给你这价儿，你要住就住，不愿住那就赶紧走找别家儿去，我还不伺候了呢！” 这念头儿想租房的热可不少，他也不差这一二百的收入，谁愿意伺候个不讲理的毛丫头啊！ 一听这话，又看看冯艳红，见她没有想帮自己说话的意思，郑巧珍瞬间气势减半，乖乖的跟房东道歉。 “哼！看在你不容易的份儿上，这个月允许你半月交租，下个月可不能啊！咱们话得说在前头，别到后面儿扯皮，我可丢不起那脸面儿。” “成” “哎，艳红姐，你等等。” 郑巧珍连忙抓住正要往外走的冯艳红，满脸哀求。 “艳红姐你能借我一千块钱吗？等我做了生意，挣到钱立马还你。” “巧珍，我现在身上也没有钱，你自己做了一年多的生意，没攒下钱吗？” 实话说，她不想借！现在也不信任她！ 过去她和张云在一起，就算不还她钱，她也认了，毕竟她和张云上辈子的情分在那里摆着。 现在的郑巧珍居然张口就是借一千，她敢张口借，她还真不敢借给她！ 毕竟钱都是她辛辛苦了挣来的，再说她又不是个三岁的孩子，谁会信她会把所有的钱都放在身上，全部被人打劫走？ 她已经帮过郑巧珍两次了，对她早就仁至义尽了！ “我我这不是遇到抢劫勒索的了嘛。你怎么可能没钱，你那么大一个老板，是不是不想借我啊？” 郑巧珍满脸的委屈，嘟着一张嘴，好像是冯艳红欠了她的。 冯艳红现在再看郑巧珍，她果然还是郑家人，血缘这东西，还真是门玄学，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相像！ 冯艳红冷笑道：“你可别看我这光鲜亮丽的，我为了开工厂，现在身上还背着十万块的债务呢。你说我有钱借给你吗？” “啊？你怎么能欠那么多钱呢？”这个数额成功的让郑巧珍震惊了。 冯艳红叹息着继续道：“没有办法啊，这里可是京城，做什么都要钱的。本来想着你做了那么久的生意，来了好歹能帮我一把呢。” 郑巧珍听到她这话，连忙摆手道：“我没有钱的，你知道的，我做生意可不如你，你都没钱，我怎么可能有钱。” 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有些绝情了，郑巧珍又紧跟着奉承道：“你那么有本事，十万块钱，肯定能挣回来的。” 冯艳红没理会她，点了点头出门，头也不回的离开。 第235章 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晚上九点，冯艳红准时去接了张云的电话。 张云知道郑巧珍已经到了京城，心里就松下了一口气。 “艳红姐，麻烦你照看一下巧珍了，她这个人孩子脾气，其实没什么坏心眼儿的。” “她自己那么大的人了，我能怎么照顾她？房子我已经帮她租了半个月了，她要是待不下去，还是趁早回去比较好。” 她那样的性子在京城没早晚要惹出祸事来，回银城去还好一些。 “也、也不用多麻烦，艳红姐要是能帮她找份工作就最好，她自己做生意也行，她能养活得了自己。” 张云说话的时候，没什么底气，听冯艳红这态度，她也知道，郑巧珍肯定是惹她生气了。 她也气恼，郑巧珍现在是越来越过分了，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人都敢惹。 “张云，你得清楚，有些人不你能帮她，就等于是害了她。巧珍那样的性子，你真的觉得她合适待在京城吗？” “可可她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呀，那个屠夫到处跟人说要弄死巧珍，老家那边，她是肯定回不去的，她家里” “行了，我知道了。工作的事情我可以帮她留意，但她要问我借钱的事情，我肯定是不会借给她的。” “她、她身上可能是真的没钱了，她做生意的钱，都被男人骗走了” 冯艳红也是无语了，这个郑巧珍的脑子怕是被狗吃了！ 不但蠢！还是个恋爱脑！ “要不这样，明天汇过去二百块钱，你帮我转交给巧珍，让她在那边好好工作。” 张云这人 冯艳红叹了口气，也只能松了口。 她从认识张云起，就是这个样子，对朋友掏心又掏肺！ “我知道了，回头我让她给你打电话。” “要、要是实在不行，你就让她回来，在京城肯定不比在银城。” “她要是给你惹麻烦了，你也别惯着她。” 张云絮絮叨叨地跟她讲了不少，核心思想还是拜托她照顾郑巧珍，还是念着她们的那点儿老乡情谊。 冯艳红的意思也摆得很明确，自己绝对不会照顾得太多，就算这样也不过就是看在张云的面子上。 如果没有今天的事情，或许她会考虑让郑巧珍去工厂做个不太累的工作。 但现在她坚定了信念！坚决不会让郑巧珍沾手她这边的任何工作。 她请不起这样拎不清的员工，更不想给自己招惹祸端。 冯艳红第二天给郑巧珍送去了二百块钱，郑巧珍也不知道因为什么，跟院子里的租客吵了起来，争执得面红耳赤。 两方互不相让，房东夹在中间也很是为难，见到冯艳红来，就像是看到了救星。 郑巧珍见到站在门前的冯艳红和李伯山，脸色一僵，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 “哎呦～我的冯老板啊，您可算是来了，你快帮忙劝劝！您这位朋友，可真是招惹不得。” “哼！见过胡搅蛮缠的，我还真没见过她这样胡搅蛮缠的！要不是看她瘸着一条腿，我饶不了她！” 与郑巧珍起冲突的姑娘，年纪跟她差不多大，披散着头发，手里拿着水盆，眼睛瞥着郑巧珍，一副被气糊了的神情。 “你说谁胡搅蛮缠！你才胡搅蛮缠，你们全家都胡搅蛮缠！明明就是你看我瘸着腿，觉得我好欺负，明明就是你欺负我！” 郑巧珍回过头瞪着她，往前窜了一步，怒不可支地叫嚣着。 “我欺负你？！” “我至于吗？不过就是洗脸水不小心撒到了你的裤脚上，我也跟你道歉了，你还要不依不饶，你让人评评理，到底是我的错，还是你得寸进尺？！” 两人针尖对麦芒，都梗着脖子，半步不让。 “明明就是你狗眼看人低，你” “郑巧珍，你少说两句！” 房东给她大概讲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这样的事情发生，都不是一个人的错。 一个原本做错了事，还语气傲慢，虽然道了歉也很让人不舒服。 一个心思敏感，嘴巴又不饶人，觉得自己占理就更加不饶人了。 就算知道两个人都有错，她不能各打五十大板，更不能盲目地站在郑巧珍这一边。 “艳红姐，她欺负我你都不帮我！”郑巧珍红着眼眶望向冯艳红，眼神里满是期待。 “哼！一看你就是刚来京城？不是我说你，你这样身体有残缺，心里又脆弱的人，还是趁早回来家！” “事事都想人帮你，人家自己没事儿啊？靠人人会跑，靠山山会倒，知不知道？” “行了，我也不跟你一般计较了，我还得赶着上班儿去呢！”说完女孩提着手里的水盆，往回走，进门前又朝着冯艳红瞥了一眼。 “你”郑巧珍拖着一条腿，还想冲上去找人理论，让冯艳红快步上前把她拉了回来。 “艳红姐！你干嘛拉我，她欺负我呜呜呜” 冯艳红这么一拉，她倒是不往前冲了，却站在原地呜呜地哭了起来。 冯艳红抿着唇角儿，没打算劝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郑巧珍见冯艳红没理她，哭声又扬高了几分。 又过了一阵子，见冯艳红真的没有要理会她的打算，只能偃旗息鼓，止住了哭泣。 扭头对上冯艳红冰冷的眸子，心里狠狠地一惊。 “艳、艳红姐，我真的是她欺负我，韩光明也欺负我，他们都欺负我，真的！” “巧珍，你不是三岁的孩子了，成年人的世界，就算别人欺负你，你也得思量思量，自己有没有能力打回去。” “昨天是谁说的，不会给我惹麻烦的？” 郑巧珍大概是没想到冯艳红会这么绝情，当即愣在了原地，连抽泣都忘了。 “刚才那姑娘说得对，别人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你一世，做人还是要靠自己来的实在些。” “这是张云让我带给你的二百块钱，她很惦记你，有空记得给她回个电话，别让她总担心你。” 冯艳红把崭新的两百元钱递给了她，神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真的不打算帮我了？”郑巧珍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又看看那两百块钱，伸出手接了过去。 冯艳红摇了摇头“我已经帮过你了，剩下的路，得你自己走，我没办法替你走。” “你怎么能这样呢？我可是专门来投奔你的！”郑巧珍急了，冯艳红要是真的不肯帮她了，那她还能依靠谁？！ “巧珍，不是我让你来投奔我的，房子我帮你找了，房租也帮你交了，你还要我怎么帮你呢？” “我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 第236章 你丫就是个吃软饭的! 她是答应了张云，可郑巧珍现在的样子，真的和郑家那一家人的嘴脸太像了，她实在是勉强不了自己去帮她。 “可是，是你说的我们是朋友，该互帮互助的！”郑巧珍依旧不死心地拉着冯艳红质问。 “你该想想你自己都做了什么？是不是真的把我当做朋友！” 冯艳红将她的双手从自己手臂上撕开，眼神更加冰冷带着警告，转过身去。 “你、你真的都听到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在关心你啊，你” 郑巧珍的辩解苍白而无力，紧追着冯艳红的步伐，想要拽住她解释，却被李伯山劈手拦住。 “郑小姐关心人的方式还真是与众不同，实在是令人无法接受！” 李伯山的一句话，彻底让郑巧珍绝望了，顿住脚步张了张嘴，眼看着冯艳红出了院子。 李伯山快步追上冯艳红，牵起她的手，没有说什么，静静地陪她走了一阵子。 “艳红，有些人注定只是过客，没有不要为了这些琐碎的事情生气。” “我没事儿，没因为她生气。” 原本她也以为自己很生气，可现在她的心里反而平静得很。 “没事就好。”李伯山眨了眨眼，露出了笑容。 冯艳红现在每天跑的地方越来越多，交通上就越来越不方便。 卖车的告诉她，现在想要买车，至少还要排两三个月的队。 排队两三个月？！ 她等不了，也实在是不想等了。 坐公交很慢，打出租又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打得到，尤其是去工厂，没有车要是晚了的话，连家都回不来。 情急之下，她想到了一个人，秦征。 秦征是京城人，家里在京城也有几分势力，打听买车的事情，应该不难。 冯艳红把电话打到了市场，正好秦征在。 “买车？看样子你生意做得很不错啊？恭喜了。你稍微等一会儿，我打电话问问朋友，给你回电话。” “好，谢谢征哥。” 果然不到十分钟，秦征就又来的电话。 “新车不太好找，二手的成色好的倒是能找到，我给你个电话，你可以联系一下去看看。” “好。谢谢征哥，回银城请你吃饭。”冯艳红怎么能不高兴呢？这可是她现在最急切要做的事情啊。 “呵呵～我十月会回京城，到时候请我吃饭。” 秦征轻笑着又跟她闲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冯艳红打了秦征给的电话，一听是秦征介绍过来的，电话那头的人也十分的客气，约好了看车的时间和地点。 刘海笑呵呵地站在胡同口探出脑袋“伯山，嫂子，我找他说几句话。” 李伯山看了看冯艳红“那我过去一趟。” “去，别回来太晚。”冯艳红笑得别有深意，瞥了一眼刘海。 “找你可是真不容易，你不会真的天天跟在你媳妇屁股后面，当小跟班儿？” 刘海带着李伯山找了处大排档，刚刚坐下就给李伯山倒了杯啤酒。 “别倒了，我不喝酒。” 李伯山把酒杯推了出去，换了个空杯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 “怎么？家教这么严，连杯酒都不让喝啊？” 李伯山没有理会他，开门见山道：“有话直说，找我什么事。” “聚一聚我能有什么事儿” 李伯山见他笑得阴阳怪气，抬了抬眉毛。 “要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家里事忙。” 李伯山站起身作势要走，坐在对面的刘海连忙起身拉住了他。 “哎别别别！有事儿，真有事儿。” 李伯山甩开刘海的手，又回到了座位上，喝下半杯水，等着他开口。 刘海尴尬地笑了笑，犹豫再三才说道：“你能不能跟你媳妇儿说说，给我分个片区，我来做代理。” 李伯山转动着水杯，眼皮也没抬地回答：“这是她公司内部的决策，不是我说就能管用的。” “徐楠那家伙太黑了！他胡乱涨价，扰乱市场你们都不知道吗？还停了我的货，处处针对我。我可是第一个做你家辣椒酱的人，怎么说也算是个元老！” 刘海说到这里，瞬间就有了底气，从兜里掏出一包烟，含在嘴里点燃。 “你媳妇儿就这么放任着不管？” 李伯山拧了拧眉心，盯着他刚刚点燃的那只冒着腥红的烟，有些不耐烦了。 “胡乱涨价，扰乱市场？你有什么证据吗？我怎么听说是你拿了货不肯结账，所以人家迫不得已把你的货停了呢？” “我媳妇儿说了，要货可以，先把之前的账结了。” 听了李伯山这话刘海瞬间恼了“李伯山！你可别忘了，是我带着你们销售的辣椒酱，要不然你们哪能做得起厂子，现在你们是想把我一脚踢开是不是？！” “没人要踢开你，你要是肯按规矩办事，谁都撼动不了你的位置。” “你该清楚，别人的供销价格已经到了一块钱，而你的还是八毛，价格上就已经对你特殊对待了，你还想要什么？” 李伯山很平静地反驳了他的话，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叹口气道： “刘海，之前我就劝过你，该好好想想怎么经营，不要盲目扩大。你看看你现在，仓库里堆的货卖出去了吗？” “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现在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把货物销出去，回笼资金，重头再来，到时候你想” “你做过生意吗？你会卖货吗？老子需要你来教育！” 刘海满脸怒气地打断了李伯山的话，烟头从指间划过，掉在了地上，两人对视互不相让。 李伯山知道他不会听自己的，情分在这里，话他也说道了，听与不听那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既然这样，他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见李伯山不肯松口，刘海索性放起了狠话。 “咱们的情分也不一般，你就给个明话，兄弟有难了，你帮还是不帮！” 李伯山摇了摇头，眼神渐渐冷清。 “不帮？” “不是不帮，我想帮你的你不肯听，我也没有办法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说完李伯山起身准备去结账，看刘海那样子，恐怕身上也没什么钱了。 “李伯山，你他妈的就是个怂货，就知道听媳妇的话！我看你这辈子也就只有被女人养的命了！” 正准备掏钱的李伯山动作一顿，又把钱塞了回去，转身冷声道： “只要我媳妇儿乐意就好，关你屁事！既然这样单你自己买，毕竟我媳妇儿赚钱不容易！” “你丫就是个吃软饭的！” “有本事你也吃？” 第237章 买车了 李伯山回到家的时候，冯艳红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他看了看外面刚刚渐黑的天，轻手轻脚地又退了出去。 “怎么就你出来了？艳红怎么没出来？”纪淑英见儿子自己出来，不满意地瞥了他一眼。 “艳红睡着了，我去把饭菜给她留一份儿，等她睡醒再吃。”李伯山说着就往灶房走。 “这是累坏了，赶紧去，多留点儿菜。” 一家人乘凉在院子里吃完饭，却是格外的安静，纪淑英收碗的时候，都没发出什么声音，生怕吵醒了冯艳红。 冯艳红一觉睡到了十点，家里人都睡下了，揉揉眼睛看着丈夫还守在一旁看书，打着哈欠问几点了。 在得知已经十点过的时候，她自己都有些吃惊。 起来洗了把脸，李伯山已经给她热好了饭菜。 原本以为自己晚上会睡不着，没成想，躺在李伯山怀里没说上几句话，一股疲惫的困意就又席卷而来了 周存纷被调到了新店去做店长，工资也比从前涨了二十块钱，小丫头现在高兴得很，每天都是干劲十足。 每天晚上无论多晚都会跑来给冯艳红汇报工作，试营业的三天营业额光堂食每天都超过了二百，已经有了周围工作的老顾客。 到了正式开业，营业额肯定还会往上涨。 培训出来的新员工，做的味道还不错，那边后厨加前厅一共放了五个人，冯艳红准备观察一下再把菜单调整一下。 那边做快餐盒饭主要是以堂食为主，跟这边肯定是不太一样的。 郑巧珍这几天倒是格外的清净，听那房东说，她最近好像是想找摆摊的地方，还四处打听着进货的渠道。 冯艳红嘱咐是了几句，让房东帮忙照看一二，又给房东拿了两瓶辣椒酱，房东也就乐呵呵地答应了。 到了约定看车的时间，李伯山和冯艳红早早就出了门，那地方离家实在有些远。 “冯总，这两辆车都是咱们最近收回来，车况最好的车。虽然说是二手车，但收拾收拾绝对抵得上新车。” 冯艳红围着车左看右看，打开引擎盖、后备箱，能看的地方都看了，没有车祸痕迹，也没有大修的痕迹。 “冯总放心，秦家小爷介绍给咱们的生意，咱们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给您以次充好啊。” 她看得那么仔细，两人却没有一点儿生气，面上也很坦荡。 看样子是没说谎。 冯艳红点点头，拍了拍手，指着那辆看起来很新的丰田红色轿车不急不缓地开口。 “这辆多少钱？” “呦～冯总眼光真好，这车我们昨天才拿到手，前面儿车主上手不到三年，保养得极好。这要是放市场里卖怎么也能卖个一万块钱，今天您在这儿，我就跟您透个底价，把钱您带走怎么样？” 冯艳红垂了垂眼帘，又围着车转了一圈儿，觉得他没给自己说实心价儿。 “五千，我今天就付款提车。”冯艳红扶着自己的下巴，站在车尾说出了价格。 “哎呦我的姑奶奶，咱这卖的是二手车，哪儿有那么大的利润。您看这样成不？八千块，我帮您把手续都做好，您看成吗？” 车贩子那摇头摆手挤眼睛的小动作，全都入了冯艳红的眼，看样子她出价格出到人家收车价儿上了。 “五千五，把手续办好，我付现金，绝不欠账。” “不成，不成，您这是诚心让我们亏本儿啊！” “那就算了，我还是等新车！我还不想要别人用过的东西呢。” 冯艳红快步走到李伯山面前，拉着李伯山就要走。 “唉？冯总，冯总，您别走啊！”进嘴的鸭子怎么能就这样飞了呢？ 看着年纪不大，长得挺漂亮的姑娘，怎么这么难哄呢？ 看样子这单生意，挣不了半年的钱了，算了能挣点儿是点儿。 “您再看看，好好看看，这车跟新的一模一样，价格那可是差了两三倍呢。您这样成不？再加五百，我把手续给您办齐全，给您送到家。” “不用送到家，我自己会开。一口价五千八，要是能行我就带走，不行我可就自己走了。” “成成成！还第一次见到您这种姑奶奶，我这就去给您办手续，您把钱准备上。” “准备好了，你直接办手续。”她来的时候就抱着势在必得的心态来的，当然准备好了。 “屈向国？这个姓可不多见。”办好材料签合同的时候，冯艳红瞄了一眼车贩子的名字。 “是不太多，手续这就算是给您办齐了，您刚才也试过车了，咱们这就算是银货两讫。” “行，下次再有好车，通知我，我给你介绍客户。” 徐楠也有买车的想法，她还想给厂子里弄一辆充门面的车，现在发现这二手车，只要找对路了，价格还真是香得很。 屈向国愣了愣，似乎是没有想到冯艳红有这么大的实力。 “成，成！” 想想人家出手五千多，都是随身携带的，身边还有朋友需要买车，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屈向国连忙答应，热情地将冯艳红送出了门。 “冯总，真的不用我们送您回去？” 冯艳红已经坐上了驾驶座，习惯性地扣上了安全带。 “不用，谢了。” 冯艳红有好久都没开车了，起步的时候还熄了一次火，不过很快就使用了新座驾的情况。 李伯山坐在副驾驶上，先开始还紧张地握着安全带，后来冯艳红开上了马路之后，车子越开越平稳，他也就渐渐放松了。 看样子她媳妇儿开车的天赋，真的比他要高。 人家车都开上了，他驾照还没考出来。 冯艳红买了车，可把徐楠馋坏了，听到价格之后，立刻拍桌子决定自己也要买一辆。 冯艳红也就答应了他，约好时间再带他去看。 接到电话的屈向国高兴得恨不得跳起来，今天卖的这辆车是不怎么赚钱，可冯艳红能给他介绍来客户，那就不一样了。 一个月能卖掉两辆车，他这个月也就够本儿了。 徐楠果然挑了她昨天没选的那辆车，其实这辆车的车况也很好，只是她不太喜欢这车的外形和颜色。 第238章 你没资格瞧不起他 冯艳红这几天总感觉自己很疲惫，开车会犯困，坐久了会困，有的时候就连吃饭的时候，都会打瞌睡。 今天到了两个小吃店对账的日子，这是她平常最喜欢的日子，看着账本和现金，她每次都恨不得笑出声儿来，可今天她算账的时候，居然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你要累的话，咱们就把东西带回家去算。” “好”冯艳红是想坚持，可一个哈欠之后，她觉得自己肯定是坚持不住了。 “那账本我明天再拿过来，现金数清楚，我就先带走了。”冯艳红也不犹豫了，直接站起身对周存纷说道。 “艳红姐，我都数了好几遍了，艳红姐你就先拿走，也不着急拿回来，我明天下班去取也成。” 周存纷也看出了她的疲惫，两家住得并不远，她去取就省得老板再多跑一趟了。 “行，那就辛苦你跑一趟了。” “艳红姐，看你脸色不太好，您要多注意休息啊。” “嗯，谢谢。”冯艳红笑着点了点头。 冯艳红没想到会在商业街上，遇到郑巧珍，郑巧珍用她之前教的方法，在街上支了个小摊儿，不过好像遇到什么麻烦了。 是被穿制服的执法人员围上了。 这里是商业街，大大小小的商户那么多，做什么的没有？ 她倒好直接把小摊儿摆在广场上了，那能不引来执法的吗？ 她原本是想绕路的，可这里去停车场最近啊，要绕的话就得绕一大圈。 想想还是算了，她挺累的了。 “要不要上去看看？”李伯山自然也看到了被人围在中央，还在不停叫嚣的郑巧珍。 “算”算了，还没说出口，郑巧珍就已经发现他们了。 不知道她对那几个执法人员说了什么，一群人的目光齐齐地朝他们看来。 现在她不想去恐怕也不行了。 “我去看看，你先去停车场，在车里等我。” 李伯山看出来她媳妇儿为难，好歹也算半个老乡，她又打听过别人要照看她，这次要是媳妇儿不帮，那女人那张嘴，还不知道会说些什么东西出来。 “算了，一起去。” 还没等两人靠近，已经有人走了过来。 “那女的你们认识吗？” 两人点了点头“认得怎么了？” “你们这位朋友，违反了我们的规定，不肯离开，我们现在准备没收她的东西了，麻烦你们上前劝说两句。” “东西能不能不收？” 冯艳红知道被收东西是什么滋味，更何况那恐怕是郑巧珍的全部家当了。 “呃可以是可以，不过她得保证往后不会在到这里摆摊。” “行，我来跟她说。” 只要不收东西，郑巧珍的饭碗就还能保得住。 冯艳红迈开步子往前走，李伯山却大步退了两步转身朝着旁边儿的小卖部走去。 “不行，为什么我不能摆在这里，我一个瘸子，你还能让我去哪里？你们这些人，是想把我这样的残疾人赶尽杀绝吗？” 冯艳红心里叹息，郑巧珍的胡搅蛮缠的本领，还真是大有长进。 “艳红姐，你快来，你帮帮我，我求求你了。” 见冯艳红真走过来了，郑巧珍不管不顾地朝她冲过去。 “把东西收拾起来，赶紧走，别让人家为难。” “我不能走！”郑巧珍回头看了看执法的几个人，凑近冯艳红小声道：“我试过了，就这里卖货卖得最好，我怎么能走呢！” “可人家这里是有规定的，你不走就只能没收你东西了！”冯艳红咬牙切齿地看着半点儿眼色没有的郑巧珍。 “不好意思各位，这是我同乡，刚刚到京城来，什么都不懂，给各位添麻烦了。” 冯艳红赔着笑脸，想问问附近市场有没有优惠残疾人的摊位。 “她也是实在没办法，您几位也看到了，她腿脚不太好，我就想问问，咱们这边有没有” “没有。”还没等冯艳红把话说完，就被人打断。 那人拧着眉一副很不耐烦，扫向郑巧珍更是满眼的不待见。 李伯山拍了拍冯艳红的肩膀，示意她往后退，冯艳红看着他手里拿着的几盒烟，瞬间秒懂。 “去把东西收了，另外找个地方摆摊，这些人咱们惹不起。别再惹事了！”冯艳红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警告。 刚才那人明显是没有给冯艳红面子，看样子她在京城的确混得没多好。 既然冯艳红也没什么面子可言，那她还是暂时收了。 郑巧珍心不甘情不愿地去收拾了东西，冯艳红远远站着，看着李伯山跟那些人搭上了话，把手里的烟全部都塞给了他们，他们的脸色才有些好转。 “往后这里白天不能摆，八点商场下班之后，他们也就下班了，就可以摆了。” “还有，后街新建了个天桥，那里白天也有人摆，只要没人举报，他们不会管。” 李伯山对冯艳红说话，其实也是刻意说给郑巧珍听的。 “天桥那边早就没位置了，说了不等于白说嘛！”郑巧珍背着东西，一瘸一拐地跟在旁边，没好气地道。 冯艳红眉心一凝，瞥了一眼郑巧珍。 她现在居然都敢瞧不起李伯山了！ “还是个大学生呢，送了那么多东西就打听出来这点儿消” 郑巧珍抬起头，正对上冯艳红冰冷的双眸和李伯山那嘲讽的眼神。 嘴里的话一顿，抿了抿嘴，终于有了几分不自在。 “别人帮你都帮出错来了？既然这样你自己的事情，又牵扯我们进去做什么？” “你本事大，自己不会解决吗？” 冯艳红一连串的质问，让郑巧珍红了脸颊，眼睛在夫妻二人身上来回转悠。 “我” “郑巧珍，往后你最好别再惹祸，就算惹了货我也不会再帮你！” “我不就说了他两句，你至于这样上纲上线的吗？他一个吃软饭的” “郑巧珍！”她可算是知道郑巧珍为什么会瞧不起李伯山了。 “你没资格瞧不起他，往后别让我再听到这句话，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我们走！” 冯艳红拉着李伯山，迈开大步，朝着停车场走去，心里气得都要冒出火花来了！ 第239章 怕不是怀孕了 冯艳红加快脚步，郑巧珍根本就没有办法跟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离去。 郑巧珍哑然站在原地，眉心紧锁，心头涌上了一股委屈劲儿 她又没说错！ “嗨，小妹，你是李家的亲戚还是冯家的亲戚？” 耿强背着擦鞋箱，眼睛在周围扫了一圈儿，见执法人员离开，才敢凑过来。 郑巧珍回头看到耿强，没什么好脸色，她在天桥上见过这个人，臭擦鞋的。 “跟你有什么关系？！” 转念又一想，他知道人家姓什么，说明认识啊！ 朋友的朋友，不就也是朋友吗？ “你也认识他们俩？” “认识，怎么不认识？” “我们住一个胡同儿，打小儿就认识！” “李伯山小时候还老跟在我屁股后面，让我带着他玩儿呢，你说我们认不认识。” 耿强的呲着一口黄牙，笑得别有深意。 郑巧珍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眼神都放了光。 从小一起玩儿到大的呀，那可不是一般的关系。 “是这样啊，那咱们也认识一下？我叫郑巧珍，我和艳红姐的关系可好了，往后咱们也能相互照顾一下。” “这名字真好听，我叫耿强，往后咱们相互照顾。” 耿强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帮你背，我看你背的挺重的。” “好，谢谢你了，你可真是好人。”郑巧珍语气真诚，眼里满是窃喜。 “往后你就跟着我摆摊儿，这一片儿我都熟，哪里能摆，什么时候摆，我都门儿清。” 李伯山快步追着冯艳红，嘴角儿微微上扬带着笑意。 艳红这脾气，还跟小时候一样。 “好了，咱不生气了。”李伯山拉住冯艳红，一把将人揽入怀里，安慰道。 “我就多余管她，她还先瞧不上人了！” 郑巧珍这么想，其他人肯定也是这么想的，都觉得是她供着李伯山上学，是她在养着李伯山。 可事实哪里是他们想的那样。 就算她不做生意，他也是可以养活一家人的！ “咱不管别人想什么，嘴巴在别人身上，咱们又管不了。好了，用不着生气。” “他们想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 其实他一点儿也不在意别人说什么，只要她媳妇儿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就好。 别人说什么，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那不行，三人成虎，一个两个的都这么说你，往后大家还不都地认为是我养着你啊？” 吃软饭这种词，多难听啊？ 这要传开了，他在学校里怎么跟人相处？ “怕什么？我不在意这些，他们也就只敢在背地里说说罢了。” “再说，原本也就是你在养我啊，这话也没什么错处。” 别人还没这么好的福气呢！他有什么不能听的？ 那些人也不过就是嫉妒罢了。 “啧～你” “好了，好了，咱不生气，不是累了吗？咱们早些回家休息，不听他们那些人瞎叫唤。” 冯艳红看了他好半天，好像真的没有什么不高兴。 人家都说得那么难听了，他就真的一点儿都不在意吗？ “上次不是说想吃点心吗？早点儿回去，到周家铺子给你买。” “买两斤，咱家人多。” 她最近特别馋点心，尤其是红枣馅儿的，甜味儿里带着一点点酸，有种回味无穷的感觉。 前几天买了一份儿，她也就只吃了两块儿，现在想想，嘴里都有了酸水儿。 “好！”李伯山溺宠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咱们回家。” “嗯！” 他说得对，干嘛要管别人说什么？ 亲近他的人自然知道他的为人，时间也会证明一切。 他在意的从来都不是这些，他的生活也不该为这些闲话所侵扰。 冯艳红回家之后，看着账本有泛起了困，索性把账本扔到了一边，躺在床上迷迷瞪瞪地睡着了。 李伯山提着两包点心，进了家门，院子里格外的安静，就连二爷爷的鸟儿都不在院子里。 “妈，点心” “嘘～你媳妇儿睡着了，小声点儿。”纪淑英摘着菜，给他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声音压得极低。 “哦，点心给您一包，这个一包我给艳红留着。”李伯山声音也压低。 “早知道做生意这么累人，就不该让她把生意弄那么大。瞧瞧你媳妇儿这些天累得，瞅空就犯困，脸色可也不大好。” “你能多帮着干点儿就多帮着干点儿，听到没有？” “我知道了妈。” 他媳妇儿最近好像也没有多忙，是不是之前开厂子那会儿 “我进去看看。” “别进去了，我刚进去看了，睡得香着呢，别把人家吵醒了。” “你再去跑一趟，去市场买只鸡回来，晚上给艳红炖个鸡汤喝，好好补补。” 女孩子体力到底不如男孩子，艳红最近胃口都不怎么好，肯定是在外面吃不上什么好的。 “好。”李伯山放下点心，又骑着三轮儿出了门。 夜里冯艳红是被鸡汤的香味儿唤醒的，睁开眼都已经到了傍晚。 天边还有一撮红霞，天色已经渐渐暗了。 她最近瞌睡怎么这么多？ 好像从来没有这样过，上辈子自己开店那么累，睡上一觉也就好了。 现在这点儿工作量，从哪里到哪里？ 冯艳红起来穿戴好，又梳了头发，才出了屋子。 打开门的瞬间，突然觉得鸡汤的味道好油腻 “艳红醒了，洗洗咱们就能吃饭了。”纪淑英端着一大盆黄澄澄的鸡汤，从灶房出来。 “妈今天特意给你炖了鸡汤” 纪淑英把鸡汤放在桌子上，再回头，瞬间愣住了。 冯艳红微拧着眉心，嘴巴抿成了一条细线，脸色苍白像是很难受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 冯艳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很难受，胃里油腻腻的，想吐 是真的忍不住了，冯艳红摇了摇头，捂着口鼻就往外跑。 “伯山！伯山！快去看看，你媳妇儿。” “啊？怎么了？”在灶房烧火的李伯山，一股脑冲了出来，看着冯艳红往外跑赶紧跟了出去。 纪淑英想了想，一拍大腿“呦～怕不是怀孕了？” 第240章 真怀上了 纪淑英想到这里，眉眼就忍不住地往上挑，再综合她最近的一些症状和表现，越想越觉得是。 连忙追到了门前，看冯艳红都没跑到厕所就扶着墙根儿干呕的样子，心里更加确定了。 “伯青，快把鸡汤端到屋里去，再把艾草拿出来一把点上，去去味儿。” “妈？我大嫂真怀孕了？” 李伯青刚才在屋里好像是听到妈说什么怀孕什么的了。 “还不知道呢，反正你嫂子现在是见不了这东西，这回都便宜你了。” 纪淑英眉眼含笑，转身又进了灶房，见不得油腻的，那就得再添两个清淡的菜。 明天她得给亲家打电话，问问她艳红都喜欢吃什么。 问问她怎么做，哎她这厨艺真是太差了！ 李伯青端着鸡汤嗅了嗅，老妈厨艺最近在嫂子的指导下是有些长进。 但长进不大！ 李伯山看着冯艳红趴在墙边儿干呕，心里又急又躁，恨不得当即就把人背到医院去。 过了好一阵子，冯艳红才红着眼眶站直了身子。 “咱们去医院，这肯定是感冒了。”李伯山一手搀着冯艳红，记得脚底踌躇。 “没事儿，好多了。”好像过了那个劲儿就好多了。 她身体很好的，就算感冒也最多吃两颗药就行了，哪里用得着去医院。 “回家我多喝点儿水就行，家里有药。” 她不是怕花钱，她是对医院那地方有些抵触。 “妈，家里有感冒药吗？没有我就带着艳红去趟医院。” 他还是觉得不放心。 “啧～吃什么感冒药，明天早上去医院先检查了再说。” 纪淑英伸手就给了李伯山一巴掌，让他走远点儿。 又拉着冯艳红到一边儿，才问道：“艳红啊，你那个这个月来了吗？” “啊？”她现在胃里难受，跟那个有什么关系？ 但是 今天几号了？！ “不对，艳红这个月好像还没来那个。” 冯艳红还没反应过来，李伯山先想到了，愣了愣神，几步跨回了房间，把日历取了出来。 李伯山一页一页地翻着日历，冯艳红脸颊微红，她自己都记不清日子，李伯山却回回都能准时提醒她。 这个月好像太忙了，应该是晚了好几天了。 “推迟，推迟了七八天了。是不是怀孕了？” 他每次都把时间记在日历上，就怕她在外面忙的时候，出现特殊情况，让她尴尬。 都是他提早提醒她的，她这日子向来准，一般不可能推迟。 纪淑英点头道：“我也觉得像是怀孕了，最近总是觉得累，想睡觉是不是？” 冯艳红想了想，她最近这十来天好像一直都犯困。 “想吃的东西，立刻就想吃到嘴里，吃不到心里就欠欠的，恨不得做梦都流口水。” 冯艳红用力地点了点头，她最近就这样，馋得很！ “八九不离十，明天早上带你媳妇儿去做个检查。” 纪淑英这辈子都忘不了她当时怀孕，嘴馋又没地吃的情形，那种感觉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跟艳红现在的症状简直一模一样，不过好在，现在家里条件儿好了。 “想吃什么就跟伯山说，跟妈说也一样的。” “咱们家现在条件儿好了，想吃什么，只要能买得到，就算费点事儿也没关系。” 冯艳红还在发愣中，突然就被这两句话暖了心。 手抚着自己的小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前几天郑巧珍嘲笑她是不会下蛋的鸡，她夜里睡觉都没睡安稳。 心里怕得很，又不敢说出来，怕人觉得她是大惊小怪。 这次会是真的吗？ 是真的有孩子了吗？ 冯艳红晚上只喝了一碗小米粥，吃了些青菜，胃里已经舒服多了。 点心到了嘴边儿，又不太想吃了，兴致缺缺地把手里的点心又放了回去。 第二天一早，李伯山就带着冯艳红去了医院。 拿到化验单的那一刻，冯艳红欣喜万分地扑在了李伯山的怀里。 “真的怀上了？” 虽然她的神情丝毫没有掩饰，可他还是想再确定一下。 冯艳红窝在他的怀里，看着他清亮带着兴奋的样子，认认真真的道：“嗯，你要当爸爸了。” 声音不大，却带着浓浓的欢喜。 “真好，媳妇儿，辛苦你了！” 李伯山激动不已，直接把人抱了起来，要不是顾及着还在医院，他能跳三尺高！ “干嘛呀！在医院呢！快放我下来，小心点儿！” 周围的异样眼光，让她怪不好意思的，不过她也能理解他！ 她也高兴！ 十分的高兴！ 特别，特别高兴！ 都大半年了，他们终于有孩子了！她可以不用再担心了。 “好，好，好！放心不会摔到你和孩子的。” 是他莽撞了！ 出医院的路上，李伯山一直将人护着，生怕有人撞到她，神情都变的紧张不少。 “不用那么紧张，我有不是泥捏的。”冯艳红坐在车上，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刚才可问过医生了，前面三个月最是要小心，你也不能大意。” “我下午再去驾校约一下考试，往后还是我来开车。” 其实开车都是小事儿，他媳妇儿的生意可怎么办？ 再过半个月就开学了，开学之后，他能帮上的就更少了。 “开车又不影响什么不过你还是尽快考。” 孕早期是没什么，可再往后，肚子大了开车难免会难受。 纪淑英在家忐忑了一早上，看到小两口子手拉手，喜笑颜开的一起进了门，她这颗心彻底就放回肚子里了。 她就知道！ 哪里是什么不能生养，就是缘分还未到！ 这不就来了吗？ “真怀上了？我就说我的经验肯定不会错。当初你们仨可没少折腾我。” “艳红啊，有那么不舒服要跟妈说，别不好意思。想吃什么也只管吱声儿。” 纪淑英乐呵呵的又是给她倒水，又是指挥李伯山去搬椅子的。 看样子也是高兴坏了。 二爷爷知道了之后，也高兴的合不拢嘴。 “行啊！我这把老骨头还能看到曾孙，哈哈可以，可以！” 中午老爷子都比平常多吃了半碗饭，酒也多喝了半杯。 絮絮叨叨了好半天，让李伯山照顾好她，眉眼间的笑意，一直未消散过。 第241章 有借有还 纪淑英当天下午，就到小卖部给李忠打了电话。 白绣得到消息之后，恨不能连夜赶到京城去，可家里的事情又实在走不开。 第二天一早，就又催着冯泰周骑车载她去场部，给冯艳红打来了电话。 “有啥子反应没得？想吃酸的还是辣的呀？医生说啥子？都还好撒？” 冯艳红怀孕才一个月，除了特别油腻的东西见不了，有些嗜睡，再没有其他的反应。 “都挺好的，没有什么反应，才一个月，医生说一切正常。您别担心。” “那就好，你别到处乱跑了哈！工作往后放放，就是少挣点儿钱，你和肚子里头的才最重要，不能不当回事，晓不晓得。” “知道了，妈，您不用太担心我。我这几天准备往家里牵电话线，往后您就能随时给我打电话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突然很想妈妈，冯艳红眼眶一下子变得微红。 “您也要好好注意身体，遇到事情别着急，跟爸商量着来。” “药都记得吃哈，吃完了让艳军带您去开。” 冯艳红现在最不放心的，就是妈妈的病情，上次她来的时候，居然连应急药都没有带！ 可想而知，在家她肯定也没好好吃药。 “晓得喽，装了电话就好，往后随时都能打电话。” “你也别往家里汇钱了，我和你爸爸不缺钱。京城不比咱们这里，你自己身上多留些钱，生娃儿养娃儿都不少花钱的。” “我有钱的，工厂的效益也不错，给您的，您别舍不得花。” 母女俩足足聊了十几分钟，直到白绣身后排起了队，她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冯艳红心里也不舍，不过这几天就能通电话了，她给艳军也打过电话，让他去问问家里能不能通电话。 她现在是没什么不适的感觉，为了保险起见，冯艳红又以公司的名义给杨荣昌买了一辆车况还比较好的二手车。 自己就减少了出行，多数时候，在自家院子里，等着人来交账和汇报工作。 偶尔也会到两家店里和工厂去转一转，看到他们都能正常运营，她也就放心了。 工厂运营的这一个月里，除了中间有一天调试了设备，其余时间都是正常生产，一月下来入账二十万，再去除人工资，原料成本，这个月的毛利就是七万块。 新店总本月总营业额到了九千，去除成本，人工工资，利润达到了四千，这还是在她这个月新店开业做了买赠活动，下个利润应该会更高一些。 老店这个月营业额破了新高，营业额一万，去除所有费用，剩余五千。 生产线设备的钱她已经还了四万，照这样的情况，她在两个月内，绝对可以把设备的款项结清。 徐楠已经在附近的省份都做出了不小的名气，慕名而来想要做产品的也不在少数。 徐楠现在正在仔细甄别合适的经销商，下个月的订单还有所增加，杨荣昌正在加大招聘工人的力度，尽快招聘到足够的人，就可以增量生产了。 再过两个月，再增加一套设备，工厂以后将会成为她最大的盈利项目。 冯艳红以前就喜欢看账本算账，现在的账目虽然算起来有些困难了，但她依旧喜欢。 “伯青，你那两万块钱要不要换成股份？换成股份的话，到年底应该会分到不错的收益哦。” 冯艳红算了算，他如果肯要的话，她是可以分给他百分之十的股份。 这样，他往后的治疗费用，根本用不到家里出，分红就能包得住。 “不要！”李伯青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 纪淑英并不知道中间的缘故，也没有人告诉她，听得一头雾水来回观察着家里三个小辈。 李伯山给母亲解释道：“艳红开工厂的时候，伯青借给了艳红两万块钱，艳红之前就问过他的意思，他不想要股份。” “现在工厂能够盈利了，我和艳红的意思是，这两万块钱，可以给伯青百分之十的股份，这样的话，到年底就能多分些钱。” 听完之后，纪淑英的神情淡然：“哦，那伯青不要也是对的，说好是借，有借有还就好。” 冯艳红对婆婆的态度有些惊讶了，明明看起来就是要股份好处多一些啊？ 两个人为什么都不肯要？ 二爷爷坐在上首，没有说话。 就等于是默认了两人的做法，冯艳红也就只好掏出了两万块钱，又多数了两千出来交给李伯青。 “那这两千算是利息，应该可以？” 李伯青没有数那打成捆的两万，而是把那两千数出来了两百，剩下的一千八又给冯艳红推了回去。 “满共接了两个月，用不到那么多利息，我又不是放高利贷的。” 李伯青的神情很是轻松，说话像是在开玩笑。 “这” “这样挺好。”纪淑英截了冯艳红的话，神情也是坦然自得。 冯艳红有些无奈，别人家都说恨不得争着抢着要股份，这一家人倒好，她主动给，没人要！ “对了，伯松拿了京城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有个五六天也就过来了。” “离家远，他和伯山一样，也是周六周天回来，住还住他们兄弟三个的小卧室。” 纪淑英心里还是高兴的，虽然说伯松的成绩不如伯山，但好歹也是考上了正儿八经的大学，而且也在京城。 这样的话，等他家老李，退了休，他们一家人就又能够在一起了。 “那家里还却什么吗？我来买。” 冯艳红连忙主动请缨，是真的希望自己能为这个家做些贡献。 “不用，家里都有现成的，就是提前跟你们打个招呼。” 纪淑英摆了摆手，笑眯眯的看着冯艳红。 “家里现在什么都不用你操心，你好好的。” 冯艳红有些沮丧，那三千块钱，也被婆婆拒绝了，还说她手里有钱，往后没钱的时候再跟她说。 可她却看婆婆平常节俭的很，日常花销算下来一月不会超过六十块钱。 “妈，那要不然我和伯山每月往家里交些生活费？”她之前就跟李伯山商量过，但又不知道交多少合适。 “生活费？”纪淑英愣了愣，抬起头白了李伯山一眼，像是很生气。 转头对上冯艳红又是另外一幅笑眯眯的样子。“哪能用的着你交？” “现在家里不少吃的都是从你店里拿的，还让你交生活费？那不合理，那要不然咱们家伙食费都交到你那里算了，我也就省的操心了。” 婆婆这是会错意了吗？怎么扯到给她交伙食费上了。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家里钱够用，你用不着操心，你呀，专心养好身体，厂子和店里都能正常盈利了，没有外账了，你再考虑孝敬我们的事情，好不好？” 第242章 幸好他来了 冯艳红看了看自己准备好的钱，这还真是有钱花不出去了？ 那怎么可能？ 第二天冯艳红就让李伯山带她去逛街，给婆婆和妈妈都买了两身衣服，又给家里添了一台彩电。 实话说论买东西的方便程度来说，京城不知道要甩银城多少条街了。 彩电这种东西，在银城还不知道得多难买呢，他们今天也只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就买到了。 李伯山拿到了驾照，现在出行基本都是他在开车，去仓库搬货的这种事情自然也都是他去。 冯艳红继续游走在商场里，在金店门前停留了目光。 再看看自己手上的戒指，想起妈妈和婆婆好像都没有黄金首饰，还好今天带足了现金。 冯艳红没有多犹豫，迈步进去，隔着玻璃看了好一阵子，也没有人过来招呼她。 抬头看看，站在离自己不远的柜台服务员，年纪不大，长得很好看的小姑娘，头发盘在脑后，穿着工作装，看起来很利落，表情是标准的职业假笑。 她们应该都是有规定的，不过这种假笑，其实让人看起来并不是很舒服。 可周围几个柜台服务员都在忙，冯艳红也就只能朝着她招手了。 “你好，帮我拿一下这个款。” “你好女士，你要买这款吗？” 冯艳红眨了眨眼，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不看怎么买？ 她也是看了好几款，也是想做个对比，看看哪个款适合呀。 冯艳红不说话，她也就站着不动，带着假笑上下打量着冯艳红。 “你不让我看，我又怎么可能买呢？” 冯艳红倒是没有生气，她身上的衣服，的确都不是什么牌子货，看起来很朴素，被人瞧不起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生气的？ 冯艳红笑了笑，索性坐在了柜台边的凳子上，用同样的目光打量着她。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就那么互相看着，打量着，气氛一度陷入了尴尬。 可能是被冯艳红看着有些心虚了，柜台服务员有些不太情愿地上前，拿出钥匙取出了冯艳红指的那款项链。 项链被推到冯艳红面前，冯艳红只瞟了一眼“不太适合，麻烦你再放一下。” “你”柜台服务员张了张嘴，眼睛往旁边瞟了一眼，迅速又把话噎了下去。 “我怎么了？我不能看？还是看了就必须得买？” 冯艳红的音量并不大，却成功引起了另外一个穿着黑色套装，高跟鞋妆容精致的女人注意。 “您好女士，有什么可以帮您？” 冯艳红看了一眼她胸前的工牌，原来是门店经理，张玉梅。 年纪要大一些，看样子得有三十多四十岁的样子。 “我想看看几个款，麻烦你帮我拿一下，我看看。” 冯艳红笑着，指了七八个款。 “小张，帮客人取一下。”张玉梅笑着点了点头，指挥刚刚的柜台服务员给冯艳红拿。 冯艳红瞥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对张玉梅道：“哦，对了，我看了可不一定买。” 张玉梅瞬间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狠狠地瞪了‘小张’一眼，自己进了柜台里，亲自替冯艳红拿了那几个款。 热情地给她分析款式的区别和样式的讲究，根据年龄给冯艳红又推荐了几款。 冯艳红最终确定了两条项链和两个吊坠，总价差一点点到了两千块。 不是今天客单价最高的，但也足够让在场的柜台服务员眼前一亮，个个都瞪大了眼睛，恨不得把冯艳红的长相刻在心里，好下次一眼就能认出她。 “哎，这次张晓莉可亏大发了，肯定又少不了经理的一顿训斥。” “那又怎么样？人家是亲姑侄，还能开除了她不成？” 冯艳红的目光几次落在那位叫‘小张’的柜台服务员身上，都见她紧紧咬着嘴唇，在看到她付款的时候，她那嘴皮子都快被她咬破了。 冯艳红并没有提着袋子往外走，而是把袋子装进了自己的挎包里。 这个时代，可没有摄像头，金店的袋子又那么显眼，万一被人盯上了，被偷了被抢了，那可就追不回来了。 还是小心为好。 她没打算继续逛，准备在附近找个坐的地方等着李伯山来接她。 目光刚刚锁定在了一家新开的洋快餐店上，就有种被人跟了的感觉。 难道她刚才在金店的时候，就被盯上了？ 眼神儿够好的呀！ 冯艳红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快餐店走，脚步却越来越快，其实心里是害怕的，毕竟她现在不是自己一个人。 身后那人的脚步放得很轻，但他也加快了脚步。 就在她开门的瞬间那人的手伸向了她的包儿，冯艳红没去真的开门，而是回身往边上退了一步。 那是一道银光，冯艳红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手里居然有刀！ 冯艳红护着包，继续往后退，那人眼里冒出了凶光，正要抬脚追她的时候，手腕被人狠狠地扼制住。 “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我管的可不是闲事，你想对我妻子做什么？！” 李伯山手上的力气加大，‘嘎巴’一声，那人的神情变得痛苦不堪。 尖叫的同时，手上的刀片儿也掉落在了地上。 李伯山迅速将刀片儿踩在了脚底，眼神在四周巡视了一圈。 “到我身后来。” 冯艳红在看到他的瞬间，心情就放松了。 幸好他来了！ 他叫自己到他身后去，她想也没想就抱着包跑了过去。 这些人与其说是小偷，不如说是强盗，他们往往都仗着人多势众，胆子大得可怕。 “啊啊啊放、放开！要不然我们老大” “团伙儿作案，来交代一下，都还有哪些人？” 李伯山的神情十分轻松，目光朝着周围的几个人扫过去，那几个人立刻埋下头，朝着各自来的方向撤离。 眼前这小偷儿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眼睛四处地乱飘，看样子是在寻找同伴呢。 “认清楚人脸，下次我们可不想再看到你们，躲着点儿，听没听明白？” 李伯山知道这些人背后有势力，而那股势力，也不是他轻易能扳得倒的。 更何况艳红还在他身边，他不能不管不顾地将人送到派出所去。 万一这些人要趁他不在，报复艳红，这样的后果他承担不起！ 艳红的安全最重要！ “听、听明白了，放、快放开，要断了” 第243章 心意 冯艳红猜到了他为什么把人放走，警惕地看了四周，确定没有人再对他们俩有威胁，才松了一口气。 李伯山揽着她迅速离开，他手心里潮热感，让她忍不住想哭，其实他刚才也是在强装镇定。 她是这些日子过得太安逸了，才会忘记这个时代的治安有多么的差，她应该等他回来再考虑买黄金的事情。 “吓坏了？” 冯艳红抿着嘴摇了摇头，她倒不至于被这点儿事情吓坏。 “没事儿，你刚才做得很好。”他已经彻底镇定下来了，扶着她的后脑勺，露出了笑意。 “不过下次不要冒险，如果我不在，宁愿破财消灾保证安全。” 艳红的直觉足够敏锐，也足够警觉，要放在一般的时候，小偷应该会识趣离开才对，今天这个小偷很不专业，看样子是刚刚入行。 挥刀片儿这种行为，对于小偷来说是很危险的行为，万一伤了人，被抓住，罪名一定不是偷窃，而是持刀抢劫。 他怕结仇，所以没敢下重手，只是手腕脱臼而已，只能算是给他个教训。 “嗯，下次你不在的时候，我再也不买贵重东西了。” 冯艳红很愧疚，又让他担心了。 李伯山看着她认真无比的承诺，心情添了几分愉悦，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护着她坐进去。 “又买什么了吗？”他也没看到她手上有什么东西。 “给咱妈买了两条项链，刚从金店出来，就被盯上了。还好你来得及时，要不然我这两千块钱，可能就真的得给人交出去了。” 冯艳红现在想想，却是越想越后怕。 她不是个不怕死的，相反，她现在是越来越怕死。 李伯山笑笑不语，关上副驾驶门，快速从车头绕到了另一边，钻进驾驶位。 “哎呦，你可不能拿这么重的东西。” 纪淑英见夫妻两人进了门，连忙上前接过冯艳红手里的东西。 “怎么买这么多东西？这是什么？彩电？” 李伯山手里的大箱子，成功引起了家里所有人的注意。 “是彩电，最近降价了，所以就买了。”冯艳红点点头。 “这东西说买就能买到？” 在银城别说是买彩电了，就是想买黑白电视，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还好，今天排队的人不多。妈，我还给您买了条项链，您看看。” 冯艳红拉着纪淑英进了屋，从包里取出了给纪淑英准备的那条项链。 “给我买这个做什么，我又不爱戴。”纪淑英脸上还是挂上了欣喜的笑意。 “啊？不爱戴也不许您拒绝，好歹也是我的片心意。” 冯艳红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将项链戴在了她的脖子上。 纪淑英也十分配合地低下了头，任由她将项链戴在了脖子上。 “我就说到底还是养姑娘贴心，三个臭小子啥时候想起来过给她老妈买东西。” “眼光还真好，行，这心意我就收下了。”纪淑英眉眼含笑，嘴角上扬，在镜子前看了又看。 “给你妈妈买了没有？” “买了的，跟您的款式差不多，您帮我看看。” 冯艳红觉得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主要也是因为她婆婆，不是个会斤斤计较，多心嫉妒的人。 “这条也好看，适合你妈妈。我可是沾了你妈妈的便宜，养这么好的女儿让我平白享了福。” 这孩子是她从小看到大的，是个难得的好孩子，不揉捻造作，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女孩子又这样的有想法，有胆量，可不就是他们老李家捡了便宜。 “出去跑了大半天，累了？先回屋休息休息，晚上做好饭叫你。” 冯艳红被夸了脸红，好在婆婆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纪淑英又试了试冯艳红给她买的新衣服，眼里也全是满意，夸赞冯艳红眼光好，都快成了她的口头禅。 李伯山和李伯青在堂屋里摆弄彩电，冯艳红和纪淑英提着给二爷爷新买的衣服和鞋子进了堂屋。 “老爷子，艳红给你买了新衣服和鞋子，您试试。” 原本坐在屋里安逸喝茶，看兄弟俩摆弄彩电的老爷子，抬起眼皮，脸上露出了喜悦。 “好，我试试看。” 冯艳红戳了戳李伯山，将手里的袋子，交给了他。 李伯山接过袋子，又递给了李伯青。 “去试试看，不合适我明天去给你换。” 李伯青看着袋子，神情没什么波澜“嗯。等会儿试。” 李伯山回头道：“妈，伯松过两天来了我再带他去买，都大半年没见了，也不知道他又长个子没有，我就没给他买。” “行啊，我去做饭，让你媳妇儿歇着，别出来帮忙了。” “嗯，知道了。” 李伯山拉着冯艳红，教她怎么调台。 其实过来过去，两个台，除了中央台，另外一个还是带花的。 李伯青站在一旁凉凉地道：“这东西要用天线，要不然没什么可看的。” 李伯山点了点头“我记得你去年好像个别人家弄了一个，能用？” “能用，我明天去买材料，再做一个。”对于他来说，这也没什么难度。 冯艳红很惊奇地看着兄弟俩，那种东西还能自己做？ 李伯青第二天一早就出了门，拿了一堆东西回来，在自己的屋里鼓捣了一上午，下午兄弟俩就把东西安装在了房顶上。 这下就能看到三个台了，而且格外的清晰。 最高兴的要数家里的两位长辈了，昨天就那一个电视台，两个人都还看得津津有味。 “这下可好了，清楚多了。”纪淑英现在恨不得摘菜都要坐在彩电跟前。 二爷爷今天更是连鸟都差点儿忘了喂，偶尔还会跟纪淑英讨论一下剧情。 不过两人通常的看法都不太一样，隔一会儿就会传来两人因为意见不统一而拌嘴的声音。 不过那一段过了之后，两人似乎就又和好如初了，李伯青经常因为他们俩的拌嘴，笑得前仰后合。 又因为发笑的事情，被两人围攻。 到头来，反而是让冯艳红和李伯山看了热闹，不过两人都很有默契，就算笑也不会发出声响，偷偷地躲到一边去。 第244章 李伯松来了 李伯松到的前一天，京城就下起了小雨，到了清晨时分依旧是细雨蒙蒙。 骑三轮车肯定是不行了，李伯山只能开车去车站接人了。 “，哥这真是咱家的车？咱家都能买得起车了？”李伯松已经围着车转了两三圈，眼里满是惊讶和自豪。 李伯山连忙纠正道：“你嫂子公司的车，赶紧上车，雨要下大了。” “嫂子的，不也就是咱们家的么？嫂子可真有本事，这才多久，车都买上了。” “妈说，嫂子现在不止开店，还开了工厂，哥，你说你这大学上的，还不如跟嫂子经营工厂开店算了呢。” 李伯山抿着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是你嫂子的本事，跟我没什么关系？大学自然还是要上的！” 李伯松见自家大哥是真生气了，便悻悻地闭上了嘴。 嘴巴闭上了，可眼睛却在车里四处扫荡。 这车可真不错，他大哥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好运，能娶到他嫂子这样能干的女人。 李伯山太清楚他家老二的毛病了，脑子转得太快，心思又太多，弄不好就给你转到歪点子上了。 等回去他得好好跟妈说说，把他看紧了，在京城又不是在农场，哪有那么多人让着他。 “大哥，嫂子现在一个月能赚不少钱呢？” 能买得起车，那一个月不得挣万八千的。 “不知道。”李伯山语气冷清，看都没看他一眼。 李伯松撇了撇嘴，什么不知道，明明就是不想告诉他。 “这胡同是真不行，车都只能停外面啊，啧～鞋都湿了。” 李伯松扛着行李，走在胡同里，嘴里满是埋怨。 “没走让你走几步路，这要是坐三轮儿回来，还不知道你这一身儿湿成什么样儿呢！年岁不大，牢骚还不少，赶紧走！” 李伯山拧着眉，跟在后面两手各拎着一个大包，恨不得踹他一脚。 “妈，二爷爷，大嫂，伯青，我来啦！” 李伯松丝毫不在意大哥的态度，两只脚还没进门就大声叫起来。 “小声点儿，收拾一下，到堂屋儿来吃饭。”纪淑英面色如常，只有嘴角微微上扬了点。 要不是因为她嘴上还有些笑容，李伯松就真以为老妈不欢迎自己来呢。 “来的时候，白姨收拾了不少吃的东西，我一样儿也没落下，全扛来了。” 兄弟三人一起帮忙收拾了东西，李伯山提的那两包，全都是吃的。 什么腊肉、腊肠、咸菜、西红柿酱、白绣平时做的那些东西，各样都拿了些，满满的两大包，拉链儿都快撑开了。 “嫂子呢？” 在堂屋里一家人围坐在了一起，唯独少了冯艳红，李伯松嘴巴也快，不假思索地就问了起来。 “你嫂子还睡着呢，赶紧吃你的饭，小点儿声儿。” 纪淑英瞥了他一眼，把筷子放在了他的手边儿。 现在天是亮了，也才不过七点多，谁会要求一个孕妇大早起来。 这些天一直都是把饭菜给她留下，让她睡到自然醒。 冯艳红听到外面有动静，也没着急起身，过了好一阵浑身都舒展了，才缓缓地起身。 李伯山坐的位置，正好能看到东厢房的大门，门一开，李伯山就放下了碗筷，在门前撑起了伞，快步赶了过去。 “下大了，你先吃饭别管我。”冯艳红是听到雨声了的，就是想站在屋檐底下看看，没想出去。 “我吃好了，你别出来了，我提水进屋，在屋里洗漱。” “嗯，伯松到了？”冯艳红才想起，今早他去接李伯松了。 “到了，等会儿再过去，不着急。外面有点儿凉，快进屋再加件儿衣服。” 到底是立了秋，一场秋雨一场凉，前几天还热得很，一下雨这凉风嗖嗖地就往屋里钻。 纪淑英也嘱咐她不着急，冯艳红就转身进了屋儿。 “嫂子，白姨让我带了好些吃的东西，白姨特别担心你” “艳军现在做生意也做得可大了，我来都是艳军骑摩托送我到车站的。” “辛苦你了，等明天雨停了，让你大哥陪你去趟商场，好好买身衣裳，算是送你的开学礼。” 李伯松话多，这她是知道的，无论他说什么，她也都只是笑笑，没多想。 “那多不好意思”李伯松拍了拍后脑勺，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李伯山见状咬着牙又甩给他一记眼刀，还知道不好意思呢！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伯青也有的。”冯艳红解释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嘿嘿，谢谢大嫂！” 他那股不好意思的劲儿，瞬间烟消云散，嘴巴里继续絮絮叨叨地讲家里的事情，讲冯家的事情。 “嫂子，你不知道，现在咱们队上，就数你家那四间大瓦房最气派了。” “好些人都羡慕，不过他们也就只有羡慕的份儿，谁能有你和艳军那做生意的本事。” “现在农场里有好些年轻人，都去南方打工了，队上也比之前清净不少。” 冯艳红点了点头，农场现在没有那么多的职位给年轻人，大多人家都盼着自家孩子能够出去发展。 毕竟农场里现在还没有实现机械化运营，一年到头辛苦得很，工资也就只能是在中下水平而已。 谁也不愿意让自家的孩子，受这份罪。 “所以才让你们好好上大学，不上的大学，没有文化，你们就算出去打工也只能上流水线。” 纪淑英打断了李伯松的话，拽着他的一条胳膊，点着他的脑袋道：“你这脑袋不许有想其他的，好好给我把学上出来！” 李伯松想躲，躲不了，硬生生地挨了几下，脑门已经出了红印子。 “妈，妈！别戳，我又没说我不想上学，疼疼疼” “我还不知道你想的都是些啥，你看人家打工挣了钱，看你嫂子开店挣了钱，自己心里又着急了是不是？” “我还就告诉你了，你吃不了这碗饭，你知道你嫂子经营那点儿生意有多难吗？你这样的浮躁性子，哪里能做得了生意。” “这次考试失利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再敢给我动歪脑筋，信不信我拔了你的皮！” “我没有这次考题难，也不是我一个人考砸了。横竖这不是也考上了吗？” “我真没想，真没想去打工、做生意。” 尽管李伯松极力的解释，纪淑英的眼里还是露出了迟疑，心里也警惕起来，防范着他。 第245章 可算吃了顿饱饭 李伯松去学校报到的时间要比李伯山早两天，雨过天晴之后，李伯山带着两个弟弟去了趟商场。 给李伯松置办了一身新衣，还有一些学习用品，又给李伯青添置了不少的书。 李伯松去学校报到也是李伯山开车去送的，不过把人扔在了宿舍门口，就迅速回了家。 冯艳红这几天有些反应，早起总想吐，干呕许久时常也就是吐出来一口酸水。 吃不下什么东西，精神也不太好，总想睡觉。 李伯山赶回来的时候，冯艳红还在睡。 “妈，艳红早上吃东西了吗？” “吃了，不过就吃了半碗粥。回头你问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问她总怕麻烦我。” 纪淑英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心里也不免担忧，她以前那是该吐的时候吐，吐完了还能吃得下东西。 可艳红现在这样子，那是吐了又吃不下，吃少了她又怕她受不了。 一天总喝稀饭怎么能行？ “好，我进去看看。” 从她有了这孩子之后，他这日子一天过得比一天提心吊胆，深怕她有个什么好歹。 也不是他自己吓唬自己，主要是看她每天早上那呕吐的难受劲儿，他都心疼得要命，总觉得今天就要过不去了。 这都已经连着几天没好好吃过饭了，他问了医生，也问过老妈，都说这种反应要持续至少一到两个月。 天呐！ 一到两个月 那不得要了人半条命？ “你回来啦，伯松学校那边儿都弄好了吗？”冯艳红揉着眼睛，没坐起来。 “我把他放那里就回来了，他又不是小孩子，用不着我帮他弄。” 李伯山抚了抚她的额头，觉得温度有些高，眉心紧蹙起来。 “没发烧，医生说体温微高是正常的。” 随后她就看到他松了一口气，眉心也平整了，神情也变得柔和起来。 “想吃什么？妈说你早上只吃了半碗粥。” 冯艳红想了想神情一顿，又摇了摇头。 “怎么了？没有想吃的，还是害怕我给你弄不到？”李伯山嘴角上挑，眼角也跟着有了变化，捏了捏她的鼻子，语气温柔至极。 她的那点儿小心思都被他看透了，她不想让他麻烦，那就肯定是京城很难买到的。 “想吃羊蹄？” 提到羊蹄的时候，冯艳红的眼睛明显就有了变化，下意识地抿了嘴。 李伯山轻轻叹了口气，抚着她的脸颊道：“你这样可不行，不用觉得麻烦我。” 她昨天特意去逛菜市场的时候，他就猜到了一点点。 别人都爱吃带肉的，艳红从小就喜欢吃鸡爪，鸡翅之类的东西，又尤其是喜欢吃羊蹄。 在银城开店的时候，一个月至少要去吃两三次，到了京城大半年了，就没有见到过卖这东西的。 “我去找找看，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还想吃泡菜” 冯艳红想了想，京城卖的泡菜跟她想吃的那种还是有区别的，连忙补充道： “我自己会泡，帮我买个坛子回来就好。” “行，那我出去了，你想再睡一会儿就睡，想起来也成，在院子里转转。” “我起来了，人都快躺软了，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多瞌睡。” 她本来不想睡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坐着就困，躺下就能睡着。 “买不到就算了，买点儿鸡翅我下午自己卤。” 李伯山开车找了周围好几个批发市场，终于在一家做清真牛羊肉的店家里找到了羊蹄。 回到家之后，冯艳红迫不及待地就要撸袖子干活儿。 她果然还是高估自己了，从东西买回来她就碰也碰不得，闻到一丁点儿味道就想吐。 最后只能站在灶房外面，指挥着李伯山慢慢做。 李伯山每一步都做得小心翼翼，生怕出了错，做出来的不是她想吃的味道。 一锅羊蹄和一锅鸡翅鸡爪出锅的时候，他已经是大汗淋漓，一身狼狈，脸颊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上了锅底灰。 纪淑英早就闻到香味儿了，看着儿子端着锅出来，一脸狼狈样儿，忍不住发笑。 “瞧你那笨样儿！” 李伯山也不恼，嘿嘿一笑，献宝似的，将东西捧到两人面前。 “鸡翅鸡爪我尝过了，味道还不错，羊蹄差了点儿，你看看还差点什么？” 冯艳红凑上去嗅了嗅，没什么不适，味道还真就差不多。 “拍蒜泥，再加点儿醋就好。” 这里说着话，她嘴里都涌出了口水，要不是顾及形象，她现在就能拿起来先啃一个。 冯艳红终于如愿吃上的羊蹄，一口下去心满意足，是那种从口到胃都得到的满足。 一家人见她吃得香就都高兴了，都已经许久没见过她吃东西这么香了，一下子一碗米饭，三个羊蹄，又吃了好些鸡翅膀和鸡爪。 终于见她吃了顿饱饭！ 看着她心满意足放下筷子的时候，李伯山笑着递给她手绢儿。 “想吃明天接着给你做，可算是看到你能正常吃饭了。” 冯艳红重重地点了点头，这一顿真的吃得心满意足，全程居然没有一点儿想恶心的感觉，吃的肚子都有点儿胀了。 正当李伯山松了口气，以为终于抓住了方法。 万万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她却吐得比以往都更凶了。 而且照着昨天的样子再做饭，她却摇着头一口都不愿意再吃了，整整一天蔫头耷脑的，闻到些异味儿就干呕。 这可把李伯山急着直跳脚，整个一天都黑着一张脸，能问的人都问了。 一连给丈母娘打了三个电话，抄菜单都抄了三张纸，可是无论他做什么，她都是吃了就吐，吐了之后就只能喝点儿水，见什么都摇头。 到了该回学校的那天，他是说什么也不放心离开。 纪淑英这几天都急上火了，眉心总是皱着，儿子这要是一开学，她还真不放心。 本来就吃不下东西，再看不到人，她心里得有多难受。 甭管平常多坚强的人，怀了孕心思就特别敏感，更容易情绪波动。 儿子在身边儿，她还能有人说说话，心情好些，或许这反应就能早点消失。 “不行你就办理走读，反正家里有车，你天天能看着点她，至少心里能安心点儿。” 李伯山没有犹豫，直接点了头，就算母亲不说，他也打算这么做。 他实在放心不下！ 第246章 娶了个小财神回家 到了九月初，冯艳红已经是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儿，人也不太有精神，不过每天能吃下一点点东西。 李伯山这些天早出晚归，也瘦了不少。 除了去实验室，连去图书馆的时间都省下了，多数时候都是利用下课的时间，去图书馆借书回家再看。 “伯山，最近忙什么呢？”周济川可算是抓到了李伯山。 两人明明在一个班上，开学都一周了，却连一句话都没说上一句。 而且李伯山最近也没有回过宿舍，刘海没少说酸话，可他不相信。 李伯山这样的人，怎么会因为家里发达了，就瞧不上同学了呢？ “我媳妇儿怀孕了，最近吃不下睡不好的，我天天要赶回去，所以时间就紧了。” “你最近在忙什么？听说你们研究的那个项目有突破了？” 他是忙，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周济川愣了愣，自己可都还没往结婚生子那方面去想过呢，李伯山这速度 也太快了？这才大二，就要当爸爸了？ “那得恭喜你了，我们那算什么突破，原种本就产量高，现在不过提高了一点点罢了，还没通过测评呢。” “试验田也没批下来，跟你们比不了。” “听说你们的冬麦，今年就要开始育种了？” 他是在大一下半学期才分了，实验小组，而李伯山是一进学校，就被各位导师的小组争抢的对象，要说起试验成果，他跟李伯山是没法相提并论的。 “是要开始育种了，不过那都是史老师和学长学姐们的功劳，我就是个打杂跑腿的。” 李伯山这话不是谦虚，事实如此，这个项目都做到一半了，他才进了小组，功劳他可真的不敢往自己身上揽。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在楼道里碰到了刘海，周济川想打招呼，却被刘海直接无视了。 周济川一脸的疑惑，李伯山却对他露出了歉意的笑容。 刘海那是针对他的，不是针对周济川。 “刘海这人心眼子可真够小的，回头我得好好跟他说说！” 周济川是真的有些恼，再想想他这些天在宿舍里说的那些话，虽然说的不是自己，但心里还是有些窝火儿。 “等他吃了亏，想明白了就好，没必要为了我跟他起冲突。” 他现在不住宿舍，跟刘海自然很少碰面，可周济川跟他却是天天住一起的，要是因为他的事情，起了冲突，往后还怎么相处。 “你们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一个假期，就弄成这样了。” 周济川现在十分确定，他们两人肯定是有了矛盾。 “没什么大事儿，你就别瞎操心了，我去图书馆，你要一起吗？” 李伯山笑笑打了哈哈，跟周济川聊了其他事情。 周济川自然也知道，李伯山没跟刘海计较，更没有把事情放在心上。 既然当事人都不提，那他也就不问了，跟着李伯山的话题，就把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 李伯山现在很忙，原本也没把刘海的事情往心里去，现在就更顾不上了。 现在是月初，除了去实验室的时间，他还得回去帮艳红算账。 虽然厂里已经配备了会计，可她还是习惯自己再复算一遍，这个月她很不舒服，复算的事情，就有他代劳了。 上个月的营收就已经把他惊到了，没想到这个月，厂子的营收直接同比上涨了百分之四十多！ 利润已经接近十万了，再加上两个店铺的营收，一个月的利润已经超过了十一万。 这是什么概念呢？ 目前大多数家庭，十年也未必能赚到这么多钱！ 李伯山回头看了看靠在床上，捧着书已经昏昏欲睡的冯艳红，深吸了一口气。 他这是娶了个小财神回家吗？ 结婚前他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养家来着 “对了，周天我想去趟厂子，你陪我一起去。” 冯艳红可能是感知到了他的目光，一下子精神起来了。 “好，我陪你去，账目我核对过了，税务这边也没有什么问题。” 他哪里会决绝她，他现在是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紧跟着她，才放心。 “今天感觉怎么样？” “今天还好，下午没吐，还吃了一碗粥，妈今天特意给我做了银耳汤，我吃了半碗。” “呦，好像有点儿饿了，你再帮我热上一碗银耳汤。” 只要她肯吃东西，那他还有什么怕麻烦的？ 厂子想要再上一套设备，现在已经开始动工整改厂房了。 虽然之前跟沈老板约定是三年，她在三个月内就把钱还清了，依旧按照之前的约定，给沈老板结了九万块。 不是她财大气粗，而是为了感谢人家的信任。 沈老板打了几次电话给冯艳红，想约她吃个便饭，都被她决绝了。 又怕人家误会她耍大，只好把原因说了。 没成想第二天一早，沈老板就在徐楠的带领下，到了李家。 手里还提了不少的营养品，专程来看冯艳红。 “您也太客气了，这怎么使得” 沈胜来本就圆滑，现在看着冯艳红的神情都与从前不太一样了。 “冯总太客气了，您这样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我巴不得能多结交几个。” “有了上一次的合作，咱们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没什么客气不客气的，大家都是朋友嘛。” “那我就不跟沈总客气了，您的心意我收下了。” 沈胜来这是刻意与她交好，她也不再推脱。 沈胜来跟她闲聊了几句之后，终于扯到了正题上。 “听说你们工厂还准备扩建，不知道设备这一块” 冯艳红恍然大悟，原来沈胜来是怕她再找其他的厂家来做设备。 “本来是想等厂房整改好了再跟沈总说的，这次的设备还是需要麻烦您操心给办。” 沈胜来一听这话，立刻喜笑颜开。 “这算什么麻烦，只要冯总肯信任，往后你这两套设备我们给你终身维护。” 她本来就是想再谈谈维护的事情的，没想到沈胜来先开了口，真的能终身维护，那她可是要剩下一大笔维护费用的。 “沈老板爽快！” 第247章 浓浓的危机感 九月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凉快，到了九月底，冯艳红的情况就有了好转，虽然隔三岔五的还会吐，不过吃饭比从前好多了。 清淡些的都能吃，鸡汤、排骨汤什么的，把油撇干净也能喝。 厂房已经整改好了，设备在十一过后就能开始安装，九月份因为产能的问题，营收增长的缓慢，徐楠开发经销商的速度也放缓了，他现在要的不是速度，是稳妥。 经过上一次的教训，他做起生意来，更是如鱼得水，更看重合作伙伴的人品和诚信问题。 也有许多品牌来找徐楠做全国总代，不过都被他决绝了。 徐振峰不太明白他的用意，为了这事儿还没少跟他斗气。 自家总代理，内部闹不和，这让冯艳红紧张起来。 厂子扩大经营已经势在必行，经销公司可不能出半点儿意外，厂子承受不起这个。 冯艳红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把他们三个人约出来吃了顿饭。 一是想摸摸其中的情况，二是想看看能不能从中调和，看能不能把他们兄弟的心再聚拢起来。 冯艳红的话，他们三个还是能听得进去的，不光是因为当初的一饭之恩，快半年的相处下来，他们是这样觉得冯艳红是个能够相处的朋友。 “我的意思很简单也很明白，现在公司在上升期，需要的是稳步增长，不能求快，为了挣钱而冒险。” “哥，这怎么就是冒险了呢？明明仓库，人员，渠道都是现成的，不过就是加了产品而已，这怎能说是冒险呢？” “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仓库是现成的没错，可你怎么不想想，咱们现在是一进一出看着仓库是空的而已，万一遇到什么不可抗力的因素，咱们那仓库随时都有爆仓的风险。” “放不下东西都是小事，万一产品出现破损，这个损失我们能承担得起吗？” “这只是其一，其二：你要增加产品，那么资金从哪里来？难道要赊账？” “你可别忘了，咱们当初开公司的时候，立下的规矩，不欠账不赊账。” 徐楠和徐振峰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饭桌上的其他三人，根本就插不上一句话。 是原本的饭局成了，兄弟两人的战场，冯艳红的手在桌子下搅成了一团，心里有股浓浓的危机感上涌。 “就算不欠账，不赊账，我们也可以考虑新的产品了不是吗？再说那些厂家不是也愿意给咱们赊账吗？”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人家想给你赊账，是-+因为咱们现在的产品做起来了，如果达不到人家的预期呢？人家还会对你这么客气吗？” “咱们现在的成果，不单单是因为咱们的运作，还有一大部分的原因是艳红的辣椒酱本身产品过硬，质量平稳。” “不是所有的产品都能做出这样的效果，正是因为咱们有了现在的成就，在选择产品上，才更应该慎重！” 徐振峰立刻又提出了不同的观点“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你从前不是跟我们说，没有卖不出去的产品，只有卖不出去产品的人吗？” “咱们现在的成就是有艳红姐，产品过硬的原因，那也一样有我们用作得当的成分在里面啊。” 徐振峰很不服气，觉得自己这几个月的功劳，不能被一句产品过硬抹杀掉，又因为冯艳红也在，说话还隐晦了一些。 冯艳红突然觉得自己高看了自己，居然想着调和三人之间的关系。 现在看来，她不能说话，这话说不好，很有可能导致三人之间的矛盾扩大。 至于其中的原因，她已经清楚了。 三人合作，有两个人都想主导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如果没有人让步，这个公司，大概率就只有分道扬镳的下场了。 冯艳红抿着李伯山给她准备好的热牛奶，心里却想着应对方法。 实话说，她并不希望徐楠他们分道扬镳，可事情已经走到这里了，她不能不做防备。 以防万一，公司要真出现了状况，她得保证自己的工厂还能够正常运营。 刘海的情况，就是前车之鉴，虽然在刘海的事情上，她并没有吃什么大亏，但对她来说绝对可以算的上是个教训。 她身后还有那么多员工，事业才刚刚起步，哪里承受得住任何的波动。 徐楠大概也是察觉到了冯艳红的愣神，心中一慌，脸色也变了变，赶紧给徐振峰使眼色，打断他的话。 “振锋，咱们今天先不说这个了。” 徐振峰刚才被打断了话，却没有想立刻闭嘴的打算，迟勇在他的身边也找了急，立刻拉住徐振峰的胳膊。 “大勇？”徐振峰疑惑地看着迟勇，满是诧异。 “你什么意思？你到底站我这边，还是站楠哥那边？” 迟勇相比起徐振峰，要木讷得多，平常见他大多数都是在憨憨地傻笑，很少说话，看起来就是那种憨厚老实的人。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今天艳红姐请客，咱们是不是可以回去再说这些事情？” 冯艳红细细地观察着迟勇，看样子这个是面相憨厚的迟勇，也并不是只有憨厚这一个优点。 徐振峰都没能立刻理解到徐楠的用意，他却明白了。 徐振峰这才抬头看了看冯艳红和李伯山，露出了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一时激动都忘了。” “继续吃，呃这顿饭算我的，艳红别客气。” 冯艳红讪笑着神色没什么变化，想了想还是好心劝道：“没事，你们兄弟三人也不容易，就算回去说，也别伤了和气，事情总是有解决办法的。” 徐楠这顿饭吃得没什么胃口，他知道冯艳红为什么要请这顿饭，也知道就在这一顿饭的功夫，她已经有了其他想法。 她的那些话，也不过就是客套而已。 而这份客套，才是最可怕的，如果她还把他们当自己人，或许就不会只是客套几句了。 而坐在他对面的徐振峰却还没有丝毫的察觉，还在跟李伯山妹夫长，妹夫短的套近乎 “艳红，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说好了这顿算我的，你怎么还抢着买单了呢？” 徐振峰一只手想要勾住李伯山的肩头，被李伯山不动声色地躲了过去。 “说好是我请客，怎么能让你买单，这段时间大家都为了厂里的销售工作，辛苦了，等到年底，再好好犒劳大家。” 李伯山揽着冯艳红，也跟着客套了几句，就准备带着冯艳红回去了。 两人走到停车场，准备上车的时候，徐楠快跑了几步，跟了上来。 “等等！冯总，我就说一句话。” “给我三天时间，就三天时间，我一定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好，绝对不会影响到咱们产品的销售。” 第248章 我等你三天 冯艳红爽快答应了“好！我等你三天。” 如果他的公司危机解除，能够继续运营，那自然是最好。 毕竟她现在有孕在身，要是再去抓销售，她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过这也不影响她找别人来做，毕竟京城之内藏龙卧虎，又怎么会找不到一个能做销售的人呢？ 徐楠站在一旁目送夫妻二人开车离开，自己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会不会觉得我太不讲情面了？”冯艳红抚着肚子，问李伯山。 “怎么会？我虽然不做生意，但也明白，他们现在的状况很危险，你又刚刚扩大经营，怎么能陪着他们一起冒险？” “他们如果连这点事情，都解决不好的话，就算你讲了情面，恐怕他们也支撑不了多久。” “别瞎想，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就算我不能帮你解了麻烦，至少也能当个垃圾桶不是？” 冯艳红在吃饭之前，其实并没有跟他说这一顿饭究竟是什么目的，不过现在看来，他肯定是知道了。 “既然已经有了苗头，咱们提前准备一下也无妨，总比临时抱佛脚的好。” “我也这么想。”冯艳红欣然一笑，点了点头。 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 如果真的出了状况，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不过现在的她，可跟几个月前那个对销售两眼一抹黑的她，完全是天差地别。 现在的她不但清楚销售公司该怎么操作，还知道什么样的人适合做销售，什么样的人不适合。 就算现在怀有身孕，有李伯山的帮忙，她也一样能把销售公司弄起来。 徐楠送走夫妻两人，站在原地久久未动，眼神却越来越坚毅。 “哥，找你老半天了，你怎么一个人跑这儿来了？喝多了？” 徐振峰见他发呆，抬起手还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徐楠现在看到徐振峰这一脸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就是满心的气愤！ 一把打掉在他眼前晃悠的那只手，怒气冲天地盯着他。 “你知不知道，公司差一点儿就被毁了！” 徐振峰被他吼得一愣，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哥，你在说什么啊我” “我问你，如果冯艳红提前跟我们解约了，我们该怎么办？” 徐楠想到这里，自己的脊背上都爬满了细汗。 徐振峰看着徐楠一脸认真的神情，不由的发笑。“怎么会，艳红怎么可能跟咱们提前解约” 徐楠紧绷着一张脸，黑框眼镜反着灯光，可他的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带着愤怒。 迟勇抿着嘴角儿，站在一旁一声不吭。 徐振峰的眼神来回转了又转，心里也有了危机感，但人就难以置信。 “不、不会！哥，艳红她” 徐振峰的脑子有些混乱了，在他的思想里，冯艳红早就跟他们是一起的，不是外人，可他好像有什么遗漏了。 “你可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如果没有她的产品，咱们三个是什么东西？” “她可以把东西交给咱们来做，自然也就能不交给咱们做。” “今天，在饭桌上，咱们让她感受到了危机！” 徐振峰张了张嘴，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徐楠。 “可咱们不是自己人吗？咱们是签了合同的，她不能这样，我找” “你给我回来！”徐楠摘掉了眼镜，揉了揉太阳穴。 就这么一个蠢人，还想学别人扩大经营，那人要不是冯艳红，他们三个，恐怕早就被踢出局了。 “哥！咱们公司跟她的工厂本就是相辅相成，我们做销售，她做生产，她怎么能” “呵呵~”徐楠冷笑。 “没有产品你卖个屁！” “可她不一样，她有产品，她可以自己再做个销售公司，可以再找一堆像我们这样的人来做销售！” “咱们的那些分销商，会放弃我们，直接找上她！” “你觉得到时候，咱们的公司，咱们三个人，还能剩下什么？” 徐振峰闭上了嘴，心里却十分的不服气，深吸一口气道： “没有她的产品还会有其他的产品，大不了我们换产品。我就不信了，没有她的辣椒酱，我们的公司还活不了了！” 徐楠也同样深吸一口气，眼神里却多的是嘲讽。 “换产品？你可别忘了，咱们的渠道是因为她的产品才建设起来的，现在没了她的辣椒酱，咱们的所谓渠道很有可能会被架空，到了那个时候，谁还会把产品交给你做？” 徐振峰的胸口一点一点地剧烈起伏着。 “那你说怎么办？你的意思就是我们不能扩大，只能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徐楠轻轻吐出一口气，拍了拍徐振峰的肩膀道：“不是不能扩大，而是现在还不能。” “你想想，咱们公司才开了几个月？想要走得更远，得循序渐进，扎稳根基才行。” “地要让咱们底下的那些分销商，离不开咱们，信任咱们，到那个时候，就算没有辣椒酱，咱们依然可以做其他的东西，明白了吗？” 徐振峰垂下了脑袋，那双在黑夜里依旧锃亮到发光的皮鞋，来回在地上摩擦。 徐楠见他不肯说话，语气凉凉的道：“我答应三天内给她回复，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 “看你是想就此就跟我分家，分道扬镳，还是继续跟我一起，将艳红辣椒酱做得更好，把公司做大。” 一听到分家的话，徐振峰瞬间抬起头，难以置信地发声“哥！你可是我亲哥！怎么能” “堂的！” “你跟我不是一个爹，不是一个妈，不是亲兄弟！” 徐振峰吃了瘪，气鼓鼓地看着徐楠离开。 迟勇也同样注视着徐楠的背影，低下头想了想，才凑到徐振峰身边道：“峰哥，我觉得楠哥说得有道理。” “村里的老人常说，饭得一口一口吃，路得一步一步走，脚底下的功夫稳了，再泥泞的路咱都不怕。” “咱们现在才刚刚开始，第一步走还没走稳，现在要扩张，的确会有风险。” 徐振峰上下打量了一下迟勇“用你说？！” “你都明白的道理，难道我会不明白？哼～” 徐振峰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上徐楠，走了几步，回头又朝着迟勇招了招手。 “走了，跟上一起回。” 第249章 她不后悔 冯艳红这段时间自顾不暇，根本没有想起郑巧珍的事情，郑巧珍倒也识趣，没有再给她招惹麻烦。 只要她不惹麻烦，她也懒得理会她。 徐楠在饭局的第二天，就来向她保证了公司的稳定性，还在合同上还添加了一条，运营公司在两年内不会再代理其他同类型产品。 这是徐楠提出来的，是想让她放心，那她自然也就点头答应了。 杨荣昌每周都会至少来一次，徐楠经过上一次的事情之后，来的次数也明显增多了，甚至有种事无巨细都要汇报的意思。 冯艳红和徐楠的心里却都十分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会再像以前一样。 现在平静的表象不过就是因为大家相互都还离不开，顺势而为而已。 可笑的是，在徐楠给了她答复，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徐振峰约见了另外一家辣椒酱厂的老板。 冯艳红有些恼火，但想到现在自己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也就没有再把徐楠叫来，而是打电话叫来了杨荣昌。 让杨荣昌请了本地最大的一个分销商吃饭，还特意将消息透给了徐楠。 冯艳红以前是不会耍小手段，但现在她发现，有时候这些小手段要比她直来直去要管用得多。 而且还很合时宜，就像现在，如果她去直接问徐楠，那么也就意味着，他们离撕破脸不远了。 这种小手段，不仅能够让徐楠心里慌，更能起到一个警示的作用。 不过她能学到这些，也多亏了在家的这段时间，李伯青教她下棋。 再加上李伯山坚持不懈的讲解，她真的就学到了不少东西，时间一长，她不仅棋艺有了长进，就连为人处世，都有了很多感想。 不出意料，徐楠得知这件事情之后，又把徐振峰叫到了办公室，恨不得捏着他的耳朵，将事情的严重性灌到他的脑子里。 她为什么知道？ 因为迟勇正在追求姜雨欣，迟勇告诉了姜雨欣，然后姜雨欣又捅到了她这里。 她现在不清楚，这个迟勇究竟是什么用意，但她知道的一点是，姜雨欣跑这一趟，是他授意的。 至于他的行为是徐楠授意的，还是他有意投靠她就不太清楚了。 她不打算主动找迟勇谈话，想看看迟勇到底什么时候会来找她。 有了这一年多的经历，她是真觉得上辈子那几十年都是白活了。 明明自己可以做很多事情，偏偏选择了在那么一段烂泥似的婚姻里挣扎，把自己拖到了半死不活，到头来还是一场空，那个时候终究是自己目光太过短浅了。 “想什么呢？”李伯山进门就看到冯艳红对着书发呆，就连他走近了她都没发现。 冯艳红放下书，抱住李伯山的一只手臂，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李伯山也伸出手臂顺势将人揽入了怀里。 “我在想啊，如果我没有嫁给你，我会是什么样子。” 李伯山浑身一颤，手臂都收紧了一下，觉得这个假设实在是太可怕了。 “你不嫁给我，我恐怕现在还在农场里开拖拉机呢。哪里会有现在的好日子？” “那可不一定，或许就算现在不好，以后也会很好呢？” 反正上辈子是挺好的，比她好很多 “冯艳红，你不会是后悔了？” 他这心里怪怪的，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弄得他心里慌慌的。 “我我后什么悔？”冯艳红有些懵，他怎么会想到这个？ “哼哼～我告诉你，现在肚子里还揣着我的崽儿呢，后悔也来不及！” 想到没她的日子，他那心就像是被挖了一样，空空的难受。 他才不想体会那种感觉！ “谁跟你说我后悔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可不后悔，现在的生活可是她以前做梦都梦不到的。 夫家尊重她，丈夫心疼她，现在他们还有了孩子，就是活成了她上辈子最羡慕的样子，她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 “真的？”李伯山嘴角微微上挑，眼里满是光辉。 “嗯，真的！” 后悔这种事情，还是留给别人去做！ 反正她不后悔！ “我也不后悔，能娶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荣幸。幸好你当初肯要我，要不然我恐怕要孤独终老了。” 李伯山温柔地抚着她的发丝，浑身都变得柔软，将人又往怀里拢了拢。 冯艳红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推着他的胸口不满意道：“还好意思说！你要有话直说，咱们俩至于错过那么久吗？” “我” “写情书也整得洋气！用英文写，你怎么就没想想我能不能看得懂？” “我那个时候是真没想那么多”李伯山的声音越发小了，想想那件事儿自己都脸红。 他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完全没有考虑过 “嘿嘿～别生气，这不是好好的在一起了吗？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种事情了。” 李伯山赔着笑脸，握着她的手，有种莫名的憨傻。 这时冯艳红才发现他的脸上，还有些泥点子，他下午跟老师去试验田了，这是赶回来的着急了，脸都没顾得上洗。 “傻样儿！快去洗把脸，饭留在锅里了。” “好。”李伯山摸了摸自己的脸，慢慢站起身。 “你先睡，别管我了。” 郑巧珍的房东突然找过来，冯艳红心里咯噔一下，神色立刻就变得凝重了。 “没什么事儿，我就是跟您说一声儿，你那朋友啊，今天退房了，好像是要结婚了。” 结婚？！ 她才来了多久？跟谁结婚？ “行，这事儿我知道了，麻烦您跑一趟。”冯艳红很快回神，跟房东道了谢。 “您等上一会儿，我给您拿两瓶辣椒酱。” “你这小媳妇儿可真客气，不过可真是讲究人，我就不跟您客气了，不瞒您说，我家那口子就喜欢你这辣椒酱。” 伸手接过两瓶辣椒酱，嘴上还不忘说好话儿，一脸笑呵呵地往外走。 “喜欢您就别客气，还有个事儿跟您帮我留意留意，您那周围要谁家有要卖院儿的，您跟我说一声儿。” 她留意过了，他们那一片儿胡同儿，已经老旧得不成样子了，再过几年，拆迁的可能很大。 “成，有消息我肯定来告诉您。” 第250章 我的钱为什么要借给你 郑巧珍退房的当天下午，就挽着耿强出现在了胡同里，招来了不少异样的眼光。 耿强已经三十几了，家里穷得叮当响，又是个四处厮混，没正行的人，是胡同里远近闻名的光棍汉。 突然领着女孩子在胡同里面溜达，自然会引起人的好奇。 郑巧珍扬着一脸幸福的笑意，根本没有把那些人的揣测和议论放在心上。 到了李家门前，郑巧珍才露出了一丝慌张，她已经有一阵子没来找过冯艳红了。 两人手挽手进李家大门前，正巧碰到纪淑英提着筐子出门。 一眼看到两人凑到一起的腻歪样，下意识地就蹙了下眉，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阿、阿姨，我找艳红姐。” 可能是因为纪淑英那一刹那的眼神太过犀利，郑巧珍差点儿把嘴里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耿强向来都是个厚脸皮的，看到纪淑英嬉皮笑脸地开口道：“阿姨这是要出门买菜啊？” 纪淑英上下打量了一番耿强，今天倒是难得，收拾得这么干净体面。 耿强眉飞色舞地继续说道：“我们是来给您儿媳妇儿报喜的，我要跟巧珍结婚了。” 纪淑英点了点头，也难怪，人逢喜事嘛！ 看到纪淑英点头，耿强呲着一口黄牙就拉着郑巧珍就往里走。 纪淑英前脚迈出门，后脚又提着筐子缩了回来，跟着两人回到了院子里。 冯艳红穿着宽松的长袖裙子，一手端着葡萄，一手端着核桃，往桌边儿走。 回头看到两个人携手进来一愣，很快反应了过来。 郑巧珍这是给她报喜来了。 看到冯艳红，郑巧珍露出了娇羞的笑意。 “艳红姐，这是我爱人耿强，我们刚刚领了结婚证儿。” 冯艳红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恭喜。” 这一趟郑巧珍恐怕还有别的目的，可不止是想让她出礼这么简单。 冯艳红不咸不淡的两个字，让两个人皆是一愣，耿强的脸明显有些僵，回头看了看郑巧珍，眼神里带着一股不解的情绪。 郑巧珍难掩窘态，勉强对耿强笑了笑。 “艳红姐，我们不打算大办，但我们想请你和他的几个朋友一起吃顿饭。” 冯艳红依旧保持礼貌的笑意，低头抚了抚自己还未凸起的小腹。 “不好意思啊巧珍，我现在不太方便。怀着身孕呢，不合适去参加你们的婚宴。” 郑巧珍瞳孔一缩更加尴尬了，扯着嘴角儿笑得很是难看。 “怀、怀孕了呀！那恭喜艳红姐了，你瞧我，我也不知道，都没给你准备什么东西” “我怀孕的事情也没往外说，怎么能怪你没准备东西。不过我是真的不能去你们的婚宴了，啊，你放心，礼钱我肯定带到。” 纪淑英一直站在两人身后，见到冯艳红应付得挺好，也就放心了，给李伯青使了个眼色，就提着筐子又出去了。 耿强的脸色越发不好，笑容依旧挣扎在脸上，十分的不自然。 “那啥，老公要不你先回去，我跟艳红姐说几句话？” 看样子冯艳红还为上次的事情生气呢，不能让耿强知道她们的关系不好。 她是真没想到，一向好脾气的冯艳红会生气生到现在，真没想到她会这样记仇。 耿强混迹街头十来年了，郑巧珍的心思他怎么可能没看出来。 这女人似乎没跟他说实话啊，冯艳红跟她的关系似乎也没有那么要好！ “好！”面对冯艳红的时候，耿强还带着笑脸，再转头看向郑巧珍的时候，眼神里就带了警告。 附在她耳边小声地不知道说了点儿什么，直起身子对冯艳红挥手道别，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嬉皮笑脸地到门前还吹起了口哨。 “艳红姐” “要坐下说吗？” 是她自己站累了，今天去视察了两家门店，刚刚才回来不久，从怀孕之后，她很容易疲惫。 “好。” 郑巧珍露出了微笑，欣喜地跑去搬了板凳坐在冯艳红身边。 冯艳红没有开口，捏了一个葡萄放在了嘴里，把盘子往郑巧珍面前推了推。 “我就不吃了，艳红姐，我是有事情想找你帮忙的。” 来了，来了，正题来了。 她就知道，她没憋什么好屁！ “我想”郑巧珍眼睛都不带眨地看着冯艳红，见她神情淡漠，瞬间心里就没了底。 “我是想个你借点儿钱，我们想开个店。” 冯艳红细嚼慢咽着嘴里的葡萄，审视着郑巧珍。 “不多，就跟你借五千块。” 冯艳红冷笑，她倒是真能张开口！ 还没等冯艳红开口拒绝，郑巧珍就又开了口。 “我知道你是大老板，想拿出来这些钱，不是什么难事。我一个人在京城真的很不容易，摆摊天天受人欺负不说，也实在是挣不了多少钱。” 郑巧珍苦着一张脸，委屈巴巴地望着冯艳红，像是快要哭了的样子。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耿强他是本地人。” 以前她总觉得郑巧珍可怜，被人卖，又遭遇家暴，孩子不能留在身边 可后来明白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的这些不幸，其实跟她自己的拎不清有很大的关系。 “他他也不过就是个擦鞋的，手里也没什么钱的，跟你不能比” “巧珍，我跟你说过我的情况？我的钱都压在厂子里了，我现在手里也没有钱。” 她可没有到处去说自己挣了多少钱，毕竟财不外露，才能活得长久。 “怎么可能，你别骗我了，你两个店现在一个月就能挣不少呢，再说你都买车了，怎么可能手里没钱呢？” “哎呀～艳红姐，你就借给我！” 冯艳红无语地看着郑巧珍，这是没少做功课，算计她挺久的了？ 就连她两个店能赚多少钱都估算出来了！ 她要是把这点儿心思，放在做生意上，恐怕这两个月也能挣到五千块钱了？ “可我手里的钱为什么要借给你呢？” 她不是张云，跟她可没有那么深的交情！ 第251章 能去哪里 “是你说的我们是朋友，是你说的我们要互帮互助的呀。” 郑巧珍已经是第二次说这样的话了，现在再看她的样子，实在是有些无赖！ “这话是我说的，但谁能帮你一辈子？我帮不了。” “你你怎么会帮不了呢？算我求求你了行不行？我跟你不一样，我没有文化，腿又这样了，还遇到那些不好的事情” 又来了，这种招式，用一次两次是她还会同情她，可现在她对郑巧珍真的半点儿都提不起来了。 “郑巧珍，这些事情不是我造成的，我能教你的，能帮你的，都已经教过了，也帮过了。你只要肯脚踏实地，别说五千了，一万你也能赚得回来。” “为什么明明可以自己做到的事情，你却只想要让别人帮忙？” “好厚的脸皮！”李伯青倚在堂屋的门前，带着戏谑的笑意，眼神冰冷。 郑巧珍的目光转向李伯青，刚刚腾起的那点儿怒火，瞬间消散，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的一般弯着脊背蜷缩在那里。 “我也是没有办法啊，在天桥上摆摊，都是几毛几毛的赚，一天也赚不了多少钱，我就想做个你那样的店，这样的话我就能在京城立足了。你就不能帮帮我吗？你就当可怜可怜” “我可没看出来你哪里可怜，我嫂子的钱，难道不是几毛几毛赚来的？你这嘴巴一张一合的就想要五千，你知道她要赚多久才能赚回来？” “我不是要！我是借，会还的” “呵呵～耿强那人，什么时候借东西还过？还真是物以类聚！” 李伯青的话让郑巧珍面色一白，哑口无言。 “你走，这次我是真的帮不了你。”冯艳红下了逐客令。 “艳红姐” “还不赶紧走！要让我拿扫帚赶你？” 李伯青站直了身体，握紧了拳头瞪着郑巧珍，吓得她一激灵，踉跄地站起了身，又看了看冯艳红。 冯艳红抿着唇不说话，她也没了办法，只能拖着腿，一瘸一拐地出了门。 郑巧珍出门之后不久，就从胡同里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是耿强和郑巧珍在吵架。 冯艳红缓缓闭上了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她没有把握能劝得动郑巧珍，也实在是拉不动这样的人。 她不是拿不出，而是深知人性的贪婪，这一次能跟她开口借五千，下次还能跟她开口借一万，往后还会有更多。 争吵声渐渐远去，冯艳红看着桌上摆放的葡萄和核桃也没了胃口，跟李伯青打了招呼就进屋里去了。 她给张云打了电话，张云说郑巧珍在一个月之前就跟她借过一千块钱，前几天又打电话要借五千，她手上没那么多钱，也没答应她。 听冯艳红说了这些，张云也只剩下了唉声叹气。 “你也别多想，现在开始，无论她再怎么给你打电话，你都不要再借给她钱。” “可那巧珍一个人在京城该怎么办？”张云还是很不放心，语气甚至有些焦急。 “你得明白，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她身后还拖着一个无底洞，那个男人可是附近有名的无赖，你再帮她，她只会越陷越深。” “放心，没有了咱们俩的支持她也一样能活得下去。我也会关注她的情况的，只要她自己能及时想明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张云犹豫了，半晌没有说话，冯艳红知道她会想得明白，也就不再说话。 “那好，如果有什么事情你一定提前给我打电话。” 冯艳红晚饭只吃了半碗粥就放下了筷子，面对纪淑英担忧的眼神，她迅速恢复了笑脸。 “妈，放心，我没事儿。” “没事就好，咱不至于为那种糊涂人置气。” 见冯艳红点头，纪淑英也就放心了，这孩子不是个会钻牛角尖儿的，只要自己能想明白就好。 郑巧珍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之前对自己百般温柔的男人，在得知她没有从冯艳红那里借到钱之后，就对她拳脚相加。 他们在外面的时候，原本只是争吵，可到了晚上，耿强喝了些酒，却将她从炕上拖了下来，一顿拳打脚踢，让她想起了当初张屠夫的嘴脸。 现在的感觉就跟从前一模一样，她现在身上的疼痛感似乎加了倍。 “臭娘们，你不是跟大老板的关系很要好吗？骗老子跟你结婚是不是！” “人家连五千块钱都不愿意借给你，你说你跟她关系好？” “去你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居然敢骗老子！” 面对巴掌的抽打，郑巧珍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儿，双臂抱头，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直到耿强扯呼的声音传来，郑巧珍才缓缓地放松了身体，慢慢地抬起头。 试探了几次，发现耿强是真的睡着了，才敢慢慢起身，都顾不上擦掉眼边儿的泪水，就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耿强家不是独门独院儿，院子里一共四户人家，此时的院子里，格外的寂静，除了耿强的呼噜声，再没有半丝声响。 她和耿强住的这一间，就跟灶房没什么差别，只放得下一张床，和一个柜子。 那张折叠的餐桌，都是她今天才刚刚添置的，床单和被褥也是为了他们新婚准备的，现在再想起那些东西，简直就是讽刺。 她不想挨打，她怕极了挨打，可她还能去哪里？ 冯艳红不肯借她钱，耿强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她不能再留在这里。 可她一个女人，能去哪里？ 对！ 去派出所，她要报警，她要让警察把耿强抓起来。 冯艳红说过，警察会管这件事情的。 郑巧珍身上只有单薄的秋衣秋裤，光着脚，一瘸一拐地找着方向，直到离院子远了，才敢哭出声音。 “警察同志！我要报警！我丈夫打我，他要打死我！” 郑巧珍找到派出所的时候，浑身都在颤抖，满面惊恐，脚底不知道是被什么划破了，走进来的时候，派出所的大厅里出现了一排血脚印。 第252章 买房 李伯山清早一开门，就看到了两名穿着制服的民警，带着郑巧珍走了过来，瞬间眉心紧锁了起来。 艳红和母亲昨天都给他说过了这件事情，这女人从他见过的第一面起，就觉得跟艳红不是一路人。 如今更是想像一只吸血蚂蟥一般，缠着上他家艳红。 看她那副狼狈样儿，肯定是又闯祸了。 “同志，请问是冯艳红的家吗？” 郑巧珍根本不敢直视李伯山，总觉得他一眼就能把她看透，再加上上一次的事情，她心里就更是怕他了。 “是，请问两位同志是有什么事情吗？”李伯山选择直接忽略郑巧珍，询问了民警。 “这位女同志说是冯艳红的朋友，昨天到我们派出所报案，说是被家暴，现在没有地方去，我们只能暂时把她送过来。” 李伯山拧着眉，打量着郑巧珍，看着她脚上裹着纱布，还穿着一双很大的拖鞋，脸上的确是有伤，一副狼狈的样子，看样子民警说的都是真的了。 “她说她在这里只认识这一个人，你们看看能不能先收留她上午，我们会尽快做好调解工作的。” “不能在你们的调解室里调解吗？我爱人有身孕，实在是不方便被打扰。” 李伯山还是拒绝了，他不想让艳红再为了这种事情操闲心。 两位民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向了缩在他们身后装鹌鹑的郑巧珍。 郑巧珍缩着脖子，不肯说话，民警也只能作罢，又带她回了派出所。 人家家里人不愿意，他们也没有强求的道理。 冯艳红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都已经快到了中午，是高婶子跑到她这里特意八卦了一番。 她才知道郑巧珍昨天又挨了打，还闹到了派出所。 此时的郑巧珍正坐在调解室里欲哭无泪，耿强一口咬定是自己酒后认错了人，并不是想打媳妇儿。 还跟郑巧珍再三保证，往后绝对不会再做这种事情了。 民警见他态度良好，也跟着一起劝说起了她，希望她能原谅他这一次。 她看到耿强很害怕，再看他现在这副好言相待，真诚认错的样子，她也有些于心不忍了。 再加上民警的劝说，她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点头答应跟耿强回家了。 郑巧珍没再来找她，她托付高婶子帮她打探一二，才得知郑巧珍又跟耿强回了家。 心里无奈又无语，甚至有些气愤郑巧珍的不争气，拎不清！ 家暴只有零次和n次的区别，哪里有什么诚心的悔改。 现在的情况，冯艳红也只能拜托高婶子再多帮忙注意一些了。 让她意外的是，十来天耿强和郑巧珍都的那院子里都是风平浪静，白天见耿强背着擦鞋箱出去，晚上回来的时候，还总给郑巧珍带吃的。 说是郑巧珍的脚伤了，这些不怎么出门摆摊，他给带饭回来吃。 过了这十来天，两人又开始一同进出，四处摆摊起来。 难道是她猜错了？多心了？ 不过两个人过得好，她也就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冯艳红没等到郑巧珍房东的消息，却等到了程力要卖院子的消息。 程力的院子比起二爷爷的院子要小些，不过格局是一样的，只是院子只有一个小天井一样的空地，程力本就是泥瓦匠出身，房子修得是一顶一的漂亮。 保持了原有的复古风貌，又添加了一些现下流行的元素。 室内还铺了瓷砖，室内装修的白墙都是新抹的。 冯艳红很满意，不过价格就有些超出她的预算了，她现在手上只有五万块，这房子要七万。 她知道这还是程力给她的优惠价格，所以她没有还价。 “程力叔，不瞒您说，我现在手里只有五万，您看这样行不行，我手里这五万先给你，剩余的两万块，我下月月初再给您。” “咱们下月月初再办手续，您看如何？” 程力不假思索地答道：“成，你程力叔就算信不过别人也不会信不过你啊！” “不过，我是真没想到你会买这房子，我想着你怎么着都得买楼不是？” 程力也是想换楼，手里又没那么多的现钱，犹豫了许久才舍得把这个院子出手了。 七万这个价格绝对在这一片儿算高价，冯艳红居然一下子就能拿出五万来，正好就够他买楼的钱，剩下两万下月给就下月给。 “主要您把这房收拾得太漂亮了，一眼就瞧上了，这里其实也挺好的。” 程力一听这话，心里美滋滋的，也敞开了话题。 从他们家三代人怎么把这院子买下的，到他修复这院子花了多少心思，再到他对着院子有多少感情…… 冯艳红赶紧止住了话题，生怕他再回忆下去会后悔不肯卖了。 给了钱，写好了收据，冯艳红的心也就放进肚子里了，只等着到下月月初，把钱结清。 冯艳红买房这件事情，从看房到付款没超过两个小时，家里等看着那张字据，全部都震惊了。 “你、你这出去转了一圈儿就买了套房啊？”纪淑英张大了嘴巴，就算在她家还没破败之前，家里也没人敢这么买房。 “这有什么可惊讶的，大惊小怪。呵呵~我们老李家这孙媳妇儿，有魄力，像我们李家的人。” 二爷爷看了字据之后，只有短暂的惊讶，惊讶之后就只剩下了惊喜。 眼神里全是对冯艳红的赞赏，半点儿不加掩饰。 晚上李伯山回来都已经到了天黑，冯艳红欣喜万分的将买房的消息告诉了他。 “你高兴就好，眼光也不错，程力叔家的那房，是在这个胡同里数一数二的。价格也算公道，你喜欢就好。” 李伯山觉得只要跟他媳妇儿在一起就好，至于住哪里，房子买哪里都无所谓。 “你也觉得那个房子好吗？我第一眼就挺喜欢的，往后要是真被拆迁了，还怪可惜的呢。” 她对京城并不熟悉，至于这一片儿到最后拆没拆，她根本就不知道。 她当时买的时候，觉得要是不拆，其实也挺好，不过就是上厕所不大方便，等再过几年，就算不拆，应该也会做改造，往后要是确定不拆，自己改造也成。 第253章 乱作一团 跨过了十月，天气越来越冷，冯艳红的肚子也一天比一天大，肉眼可见的隆起，饭量也是日渐增长。 十一月对完之后，冯艳红把剩余的两万块给了程力，当天就办了房产的手续。 红地胶皮的小本本拿到手之后，她这辈子的第一处房产算是置办下了。 她没打算立刻搬过去，两个院子原本就隔得不远，住在哪里都看一眼，而且她现在怀着孕，跟家里人住在一起，好歹有个照应。 她打算在这一年之内，不会再扩张生意，所以收入基本上都是可以估算得出来的。 她接下来的打算就是好好的养胎，好好的学习，好好地做管理工作。 李伯山依旧很忙碌，奔波在课堂、实验室和家里的三点一线，眼看着妻子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他在幸福的同时，也开始有些担忧了。 他们学校有个实习老师，在生产孩子的时候，差点儿没救回来，听说孩子还没保住。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心都狠狠地一紧，他从来没有想过，生孩子还会要人命。 可他在查阅资料询问过其他人之后，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无论是在医学不发达的过去，还是目前的医学水平，生孩子对于女人来说，都是一道鬼门关。 冯艳红最近总觉得李伯山有些奇怪，他总是有事儿没事儿地盯着她的肚子看。 那个眼神也很奇怪，有的时候很温柔，有的时候似乎又很纠结，总是就是情绪很复杂。 “唉？” “怎么了？”李伯山脸色一下就变得紧张起来。 “他动了，你摸摸。”冯艳红激动地把李伯山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小家伙儿大概是也感觉到了，妈妈的欣喜，很配合地又动了一下。 李伯山的手颤抖了一下，情绪明显也有了变化，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从未有过这样的体会。 “你这几天在想什么？总是呆呆的，像只呆头鹅似的。”冯艳红伸出一只手，捧着他的脸颊，指尖在他的脸颊上滑动。 “没想什么，就是觉得你这肚子，怎么好像一天一个样子了。” 李伯山轻笑着，按住她的手，另外一只手，还在她的肚子上。 “我问过医生了，现在长得还不是最快的时候，等到了下个月，长得更快。” “我这一个月体重都长了不少，你看看我是不是胖了？” 她前两天去产检的时候，看那些孕后期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圆润，不单是身材走了形，就连脸都不像样子了。 她这人虽然算不上多么的注重形象，可又有哪个女人不爱美呢？ “不胖，哪里胖了，前天上称还不到一百一十斤。”医生说她这体重已经是偏瘦了。 和她月份差不多大的，很多都已经到了一百二十，一百三十斤了。 “可我怕会丑” “哪里会丑，当妈妈的人都很漂亮，你就更漂亮了。” 李伯山笑得温柔如水，捏了捏冯艳红的鼻尖儿，继续道：“我媳妇儿长得本来就好看，往后在孕妈里，也是最好看的！” “真的假的？”冯艳红的嘴角上扬，笑得很幸福。 “当然是真的！比真金还真，好了，赶紧休息，你明天不是还想去工厂？” “嗯，我睡了，你也少看会儿书。” 为了保证睡眠，她现在每天都会赶在十点前睡觉。 眼看着要进了年底，好些分销商已经开始囤货了，这半个月以来，订单量明显增加了不少，也幸亏她提前扩大了规模，要不然这产量根本就满足不了订单。 杨荣昌管理厂子很有办法，每次去厂子都是干净整洁的样子，任谁看了也都舒服。 周存纷的现在更加干练了，新店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店面的营业额也很稳定。 她打算再让周存纷带上两个人，为了往后做准备，伯青说她这样的快餐店，既然可以做两个，那就还能做得更多，可以做成联营的模式，也就是以后的连锁店。 京城现在发展这么快，等到了往后，这种连锁店必定遍地开花，这也是趋势，她就算一年内没有扩大的打算，也该准备起来，总不能临时抱佛脚。 下午没有什么事情，冯艳红也就早早的回了家，她最近饿得特别快，什么都想吃，一天到晚得吃四五顿饭，水果什么的，她也能让她停不下来嘴。 郑巧珍哭着跑进来的时候，差点吓掉了她手里的苹果。 “你这是又怎么了？”冯艳红拍了拍胸口，无奈地看着他。 “耿强就是个王八蛋！” 郑巧珍撕心裂肺的吼声，刺得冯艳红耳朵都有些疼。 “你没事儿往别人家跑什么！” 耿强也紧接着跟了进来，听到动静的二爷爷和李伯青都从屋里出来了。 郑巧珍闪身一下子躲到了冯艳红身后，一把捏住了冯艳红的胳膊，冯艳红抚着肚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玛德！ 郑巧珍这个祸害精！ “你们俩有什么话，好好回去说，两口子能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情。” 两个人把冯艳红夹在了中间，不光是冯艳红心跳加快，家里其他人也都跟着提心吊胆。 耿强又一把拉住了郑巧珍的另外一只胳膊，力道很大，让冯艳红都踉跄了两下才站稳，郑巧珍那只手拉着她，她又不敢用力甩，生怕把自己甩摔了。 纪淑英从外面进来，见到这种场景，心都快跳出来了，连忙赶了过去。 “我说你们俩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快放开，我们家艳红现在可碰不得。” 纪淑英焦急地赶上去将耿强推开，扶住冯艳红，郑巧珍却还死死地抓着不肯放手。 “郑巧珍！你放开我！”冯艳红哪里敢动，生怕在场的四个人滚作一团，再把她摔出个好歹来。 就她现在这力道，隔着厚厚的毛衣，她的胳膊都被捏得生疼。 “你这女人别不知好歹，赶紧跟我回去！” “不！我不回去！你就是想让我给你挣钱，我才不回去！” 两人很明显都没有把冯艳红和纪淑英的话听进去，四个人乱作一团，纪淑英只能紧紧地把冯艳红护在了怀里。 第254章 幸好没事 李伯青提着一根棍子，冲过来一棍子打在了耿强的手上，疼得耿强一声惨叫当即放开了郑巧珍。 “松开！要不然我打你啊！”李伯青疾言厉色地提着棍子瞪着郑巧珍。 郑巧珍刚才也被棍子扫了到了手臂，疼是真疼，看着他的样子可不像是开玩笑，抓着冯艳红的手，就立刻松开了。 纪淑英立刻带着冯艳红离开，站在了屋檐底下。 “你简直就是个祸害精！你们俩要是再敢踏进这个院子，你看我打不打得死你们！”李伯青气呼呼地站在原地警告两人。 “这又怪不得我，都是他！他把我这些天挣的钱全拿去赌，拿去喝酒了！” 郑巧珍一副歇斯底里的模样，冯艳红倒吸了一口冷气。 李伯青瞪着眼睛“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情，被有事儿没事儿地往我家跑！” “我大嫂要是有个什么万一，你们俩拿什么赔！” “这是怎么了？” 李伯松先一步进门，一脸不解的样子看着院子里的景象。 身后紧跟着的是李伯山，一看到郑巧珍和耿强，哪里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麻烦精又来找事儿了！ 耿强看到李伯山，肩膀一颤，当即就想走。 李伯山二话没说，上前一手提着耿强的领子，另一手提着郑巧珍的胳膊，拽着两人就往外走。 “滚！” 李伯山在门前的将两人丢了出去，耿强还是算好，经验十足，下了台阶就站稳了身体。 郑巧珍就狼狈的多了，原本就瘸，遇到台阶踉跄着就扑了下来，正好扑到了耿强的怀里。 “你这人” 郑巧珍被扔了个狼狈，回过头去就想跟李伯山理论，对上李伯山那冷厉的眼神，喉咙一梗，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要是再有下次，我别怪我不客气！赶紧滚！” 耿强咽了咽口水，连忙拉着郑巧珍离开。 “你窝囊不窝囊！你就这么怕他，他可是把咱们扔出来的！” 郑巧珍拧着耿强的手臂，想让他替自己讨回公道。 “赶紧走你！还不是你惹出来的事情！” 李伯山再回到院子里的时候，纪淑英一脸凝重夹杂着气愤。 李伯青也气得够呛，到现在还不肯放下手里的棍子。 冯艳红受了惊吓，现在肚子有些坠坠的发疼。 “艳红怎么了？”李伯山察觉出她的异样，立刻冲过去扶住了她。 “没事儿，就是肚子有点” “啊？肚子疼啊？那可不能大意，伯山赶紧送你媳妇儿去医院！” 冯艳红话还没说完，纪淑英先上了火。 “不行，我也得跟着去。现在月份虽然大点儿了，可也不比平常，不能马虎大意了。” “对对对！赶紧去医院，不能大意。”二爷爷也着急了，刚才那两个祸害，那么折腾，可别伤了他家孙媳妇儿。 还来不及跟冯艳红说什么，一家人就手忙脚乱地把她塞上了车，纪淑英也跟着上了车。 “伯松你照看好家里，记得叮嘱你弟弟吃药！” 到了医院其实冯艳红的肚子就不疼了，母子俩依旧不放心，非拉着她再做了一遍检查。 医生说没什么事儿，他们才放心，幸好没事。 折腾这一趟，到家就已经到了天黑。 冯艳红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饭一端上来，嘴巴没空闲，大口大口地吃东西。 “我还是觉得这样不成，那两个祸害要是三天两头的来闹，谁受得了？” “他们要赶再来，我就真打他们出去！”李伯青气愤不已。 “哈？那两个人是能听话的人？”纪淑英没什么胃口，索性把碗推到了一边。 “就那郑巧珍，脑子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成天五迷三道的，艳红好话赖话没少跟她说，她听进去了吗？” “幸好这次没出事，可这次侥幸没被伤到，万一还有下次怎么办？” 一家人一下子都蹙紧了眉，的确是，那样的人，想给你们搞些事情出来，都是防不胜防！ “不行咱们就把祖宅收拾收拾，搬到那边去算了。”纪淑英说着话看向老爷子。 “看我做什么？那房子是你们的，跟我又没关系！” “不过也是个不错的提议，那宅子地方大，那两个想找过去，恐怕也不那么容易。” “不过，那房子被公家征用了那么多年，还不知道是被糟践成什么样子了呢。” 纪淑英也沉默了，那房子的确是糟践的没法住了，想要修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而且这眼看着天就一天比一天凉了，哪里来的急。 “那就再商量商量看” 冯艳红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她现在得格外的小心，郑巧珍那死皮赖脸的样子，又深受郑家人的真传，她不确定能不能摆脱得掉她。 与其警告，或者打出去，不如她暂时躲一躲。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艳红，咱们要不再买套楼房？”李伯山回屋之后，才说出了口。 “买楼房也不是那么好买的呀！”现在京城的楼房跟银城的一样，都是抢手货，没有名额根本就买不上。 “我们学校有个教授，要去国外进修，要去三年，他那方子是小二楼，在我们学校边儿上” “我没打听，只是听到今天史老师在说，要不我明天去看看，打听一下。” 冯艳红疑惑了，堂堂教授出过进修需要卖房子吗？ “出国进修就要卖房子啊？那回来他们” “出国的费用学校是出一部分的，但听说生活开销也很大，可能还是想换些钱留在手里备用。” “那我跟你一起去。”如果真合适，就直接买下来好了，反正离他学校也近，这样就不用他每天来回跑了。 “行，明天我带你去参观一下我们的实验室和新建的温棚。” 上次她偶尔说过一句想要去，后来又改了口，肯定是怕他为难。 趁这个机会，带她去看看也好。 “我能去？你们实验室能让人随便进？” “家属可以，别人不行。” 他们实验室的项目其实已经再收尾了，里面没有什么可保密的东西，进去看一眼还是没关系的。 “我就在外面看一眼就行，我就是想看看你工作的地方。” 冯艳红笑嘻嘻的甩着他的胳膊，眼里满是期待。 第255章 大跌眼镜 今天和李伯山看的这房子，不是学校专门给老师准备的职工住房，是一个离学校不远的小洋房，红砖青瓦，侧边的墙体还有已经开始落叶的爬山虎，相称起来有些破败感。 这房子是通了暖气和下水道的，冬天应该会很舒服。 这房子偏是偏了点儿，不过她还是担心价格，毕竟靠近学校，又是独栋，怎么会便宜呢？ “你们是史教授介绍来的？” 周教授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左边的脸颊上有一颗豆大的黑痣，年岁不算大，应该不到也就是四十出头的样子，看起来就是那种很普通的人。 “对，周教授您好，我是李伯山，这是我爱人冯艳红。” 李伯山不卑不亢地介绍了自己和冯艳红。 “你就是李伯山？”周教授上下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目光才落在了冯艳红的身上。 在看到她臃肿的身形时，眼神有了些变化“先进来坐。” “我这房子啊，没怎么收拾，反正也就是回来睡个觉，不过该有的还是有的。” “我是听过你的，当初几个教授为了抢你，就差上手打架了。呵呵～我虽然那会儿还在外地学习，但当时的盛况还是有所耳闻的。” “我都没有想到来看房的居然是咱们本校的学生，你们这是准备在京城定居？” 周教授给冯艳红递了一杯白开水，又给李伯山倒了杯茶。 “是想定居下来，其实也是觉得这房子离学校近，方便一些。” 离艳红的工厂也不远，离她的店铺距离也适中，还算是方便。 “这房子足够大，一家人住是足够了。只是价格也不便宜，我还得要现钱。” 周教授坐在两人对面，扶了扶眼镜开门见山。 “您说您的价格，现钱我们还是有些的。”李伯山也没绕弯子，艳红早上还专门去取了趟钱，也不知道四万块够不够。 “我这人不擅长兜圈子，也不会讨价还价，一口价两万块。” “两万？”冯艳红震惊了，她还想着她这包里的钱不够呢！ 居然才两万！ 周教授看到冯艳红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还以为她是嫌价格高，心里直打鼓，觉得老史给他介绍了不靠谱的人。 “我这房子在七八年前也是用五千买来的，我打听过了，周围的房价可都是这么高，我也没跟你们多要的。” 冯艳红见周教授是误会了，连忙摆手解释。 “哦不，不，不，周教授，我不是嫌价格高，我是觉得很公道。如果您真的想好了要卖这房，我现在就可以给您付钱，然后我们去办手续。” 周教授脸上还带着迟疑，直到冯艳红打开了随身的挎包，取出了两万块钱在桌子上。 “你你不再看看？”一个学生，还能这样有钱，看样子家里情况不一般啊！ “那就麻烦周教授带我们看看。”李伯山客气的点了点头，一楼的格局是两室一厅一厨一卫，楼上是三间房。 但他们还没有看细节，艳红居然就把钱就掏出来了。 周教授扶了扶眼镜，目光终于恢复了正常，带着两人在楼上楼下转了一圈。 楼下两个卧室，楼上却是两屋子的书，和一个书房。 看样子就只有周教授一个人住，相比起来书房居然比楼下的起居室还要干净整洁。 这房子就算冲这个价格，也是让她心动的，至于那些老旧的装饰什么的，其实无所谓。 往后也能留出一间书房和一间书屋，留三间起居室，这样家里人过来也住得下。 最重要的是，这个房子里有卫生间淋浴室！ 虽然是需要自己烧水然后灌进水箱里的那种老旧设备，但好歹也能在室内解决洗澡的事情了。 冯艳红决定要买，周教授也爽快，上午就带好了资料跟他们一起去办手续。 周教授在路上跟李伯山说了不少他们相关专业的事情，冯艳红默默地在一旁听着，不插话，不好奇，尽量让他们之间的通话顺畅。 周教授似乎对冯艳红的这一举动很是满意，回去之后两人把周教授放在门前，他还不忘夸赞道： “年纪轻轻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儿，是你的福气，可要好好地珍惜。” 李伯山满面笑意地看了看冯艳红：“周教授说得对，我是该好好珍惜我爱人。” “麻烦您了周教授，那咱们就按照约定，我们下周来收房。” “行，你们就先回去。”周教授的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李伯山做了登记，直接把车开进了学校，他平时是怕惹眼，所以都把车停在外面，自己再走进学校，怕冯艳红走着累，今天反正是周六，索性就开进来了。 虽然是周六，路上还是有不少的学生，冯艳红老远就看到刘海守着一堆货，翘着二郎腿坐在旁边儿吆喝，来来去去的学生要么绕着走，要么视而不见。 “刘海最近做生意做得很不好，把人缘儿也砸进去了。” “看出来了。”做生意讲的就是和气生财，没有人缘，哪里来的生意？ 做一锤子买卖吗？ 那后果就是一天不如一天，直到没有生意可做。 刘海老远就看到了有车驶来，在看清来人的时候，立刻就背过身去埋住了脑袋，还不忘用手里的东西遮住了脸颊。 冯艳红笑笑摇了摇头，只觉得他的行为幼稚得可笑，不过她也没有兴趣去看别人笑话，不打招呼，就不打招呼。 且不说他们是从前的合作伙伴，就凭他和李伯山同寝室这一条儿，打个招呼又有何妨？ “他这性子任谁说都不肯听，这样子是想一条道儿走到黑。”李伯山欲言又止，许多话还是觉得不告诉艳红的好，毕竟都不是什么好话。 “那别人也拿他没有办法，只能靠他自己了。” 冯艳红没再看窗外，心里还是不免扼腕叹息，原本的生意做得挺好，偏偏又贪心不足地想要更多，这样的后果只能他自己来承担。 李伯山他们小组的实验室在学校最后面的一个角落里，红砖灰瓦的一间大平房，让冯艳红大跌眼镜。 完全不是她想象的样子，这里也太简陋了，这哪里是什么实验室 第256章 不必等人说谢 “是没想到会这么简陋吗？”李伯山已经看出了她的想法，笑笑摸了摸她的头发。 “是没想到，看起来像是一间仓库。”冯艳红伸着脖子往里面打量，从窗户也看不到什么，里面似乎有绿茵茵的植物。 “走，进去看看。” 李伯山拉着冯艳红往门前走，正好就遇到了出来的赵宇，赵宇看到李伯山眼神带着是闪躲。 因为是走的迎面，三人距离不到三步，赵宇紧张的将手揣进裤兜里，尴尬地笑了笑，抬脚就走。 赵宇的各项学科都很好，人却是很没存在感的，平常话不多，家里的条件好像也不是很好 “艳红，就站在这里等我一下。” 他跟了父亲那么长时间，做过坏事的人也见了不少，赵宇的不对劲儿，他一眼就瞧出来了。 嘱咐了冯艳红，李伯山就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赵宇在离开之后，就加快了脚步，察觉到有人跟着，额头上的汗水都滴在了地上。 “赵学长，你等一下。” 李伯山不叫还好，这句话，吓得他浑身抖了个机灵，脚下踉跄着往前冲了出去。 “跟你说话呢！你跑什么？”李伯山快跑了两步，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 “啊？！跟、跟我说话了吗？我、我没、没听见。” 赵宇明显是从小到大都没做过坏事的人，李伯山提着他的衣领都能感觉到他浑身上下在打颤。 李伯山双眼如鹰，紧紧盯着他的动作，慢慢放开他的衣领。 “我是想问问我排值班排到哪一天了。” 赵宇面色发白，紧张的情绪得到了一丝缓解，手紧紧地按住裤兜里的东西，才慢慢吐出一口气道：“排、排到周二了。” 李伯山眼睛微眯，盯上了他放在裤子口袋上的手。 “是吗？那我得跟于老师再商量一下，赵学长兜里装的什么？护得那么紧？” 赵宇一听这话，浑身的细胞又紧张了起来，赶紧把手从裤兜上移开。 “没、没什么。”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赵宇转身就想逃，李伯山仗着身高，长臂一伸又把人挡了下来。 “别急着走！” “赵学长，你还有一年就毕业了？” “是” “可别在这个时候，做了错的选择，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搭进去！” 李伯山的目光似乎是一把冷森森的利刃，直戳赵宇的心脏。 赵宇神情一动，肩膀也跟着抖动了一下，从震惊中抽离，迅速垂下了脑袋。 没过一会儿，赵宇拿掉了眼镜，用袖子擦了擦脸，低声喃喃道：“可我要不这么做，我妈可能就会死” “嗯？什么？” 偷拿实验室的种子，跟他妈妈又有什么关系？ 不用想了，肯定是跟金钱有关系。 他们实验室的种子，正在注册编号，实验室里没有大量的种子，只有史老师抽屉里 他要把这种子拿出去换钱？ 虽然只是小麦种子，但也是经过改良，能够增产的种子，是有人想要用这种子去谋私利？ 这可是他们整个实验室用了三年才培育出来的成果，他怎么敢！ “是你自己放回去，还是我帮你通知校方？” 告诉学校肯定是要开除的，赵宇自然不会选择后者。 赵宇不敢看李伯山，沉着脑袋犹豫了良久，默默地朝着实验室走去。 李伯山回到冯艳红身边带着她，等了一会儿，等赵宇出来。 李伯山却没带着冯艳红进去，看着赵宇走远，才笑呵呵地跟她商量：“咱们改天再看好不好？” “好。”冯艳红爽快的答应了，原本她的也是怕给他添麻烦的。 两人坐在车里，看到赵宇的背影，很是绝望，还抖动着肩膀，似乎是在哭泣。 “媳妇儿，再给我一千块钱。” 冯艳红也察觉出了不对，立刻从包里数出了一千块钱，递给李伯山。 李伯山看着手里的一千块钱道：“这一千块钱，很有可能回不来。” “没事，你去，我在车里等你。” 她知道，他跟她张口，就说明这件事情很重要，要不然他肯定会自己解决。 李伯山找到赵宇的时候，他正蹲在一棵大柳树下蒙着头抽泣。 李伯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没上前，也没打断他。 赵宇抬起头看到李伯山的时候，满脸都写的是愕然。 “抱歉赵学长，我就是想问问你家里是出了什么事情，我能不能帮上忙？” “用不着你帮！”赵宇站起身，擦掉眼泪眼神里的情绪很复杂。 李伯山抿了抿嘴，上前两步。 “有什么事情记得跟我们说，咱们是一个小组的本就该互相帮助，史老师不是也这么说。” “这是一千块钱，你先拿着。” 李伯山拿出一千块钱没等他来接，直接塞进了他的衣服兜里。 赵宇看着他的动作，全程半张着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李伯山也没停留，转身就离开，他知道家里遇到事情，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他这一千块钱也没想把人的尊严往地上摩擦，事情做了就好，不必等人说谢谢，他也不需要。 李伯山的步伐走得极快，赵宇一直追到了路上。 “李伯山。” “嗯？” 李伯山回头赵宇就给他鞠了一躬九十度的躬。 “谢谢，这钱算我借的，以后我一定还你。” 李伯山点了点头，“难关度过去就好，记住，别做傻事儿。” “我知道了，我以后肯定不会犯这种错误的，明天我会找史老师承认错误的。” “好，我相信你。” 冯艳红在车里看到了两人在路上的场景，看着李伯山回来的身影，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崇拜感。 刚才她完全没有发现那个赵宇有什么异样，直到他追出去她才察觉出不对。 他刚才不进去，一是为了避嫌，二是为了给赵宇留下颜面。 赵宇肯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要不然也不会想到把大家几年的研究成果拿出去换钱。 不过就算家里有难处，也不该做这种事情啊！ “还去试验田看看吗？史老师应该在那里。” “这个天，应该种不了东西了？”都十一月中旬了，老师还带着学生泡在试验田里？ “不能种，总是能收的呀。” 李伯山笑了笑启动了车“小麦收割完了之后，史老师又让我们种了一茬大白菜，长得还可以，咱们今天也抱两个回去吃。” 第257章 大意不得 试验田里果然是在收白菜，地块不大，这些白菜居然长得出奇的整齐。 史老师被学生们围在中间，提着一颗白菜，不知道是在给学生们讲什么。 “咦？伯山，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明天来吗？” “老师，我带着我媳妇去看房了，顺道就过来了，本想去实验室的，结果没有人在，我们就来这里了。” 李伯山并没有告诉史老师他们遇到赵宇的事情，也不客气地从地上捡起了一颗刚拔下来的白菜，一边扒叶子一边道： “天天盼着，总算是盼到丰收了。我今天一定要拿回去两颗尝尝。” “就你嘴馋！”史老师没好气地撇了他一眼，才看到跟在李伯山身后的冯艳红。 “咦？媳妇儿还真跟来了，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史老师手里的白菜直接丢给了学生，快步朝着夫妻走过来。 “这是李伯山的媳妇儿，冯艳红，很能干的。” “哦～早就听说李学弟有家室，我说怎么这么久都没带出来让我们见一见呢！原来是想金屋藏娇啊？” “哈哈哈” 大家一起起哄，把两人围在了中央，男生女生都围着冯艳红上下打量。 “可真是郎才女貌，让人羡慕啊。” “李学弟，金屋藏娇这么久，是不是该给我们些补偿啊？” “金屋藏娇？他可藏不住！”史老师打趣道。 “人家艳红可是正儿八经的老板，你们最喜欢的那个辣椒酱就是人家工厂里出的，还有餐馆。” “哇偶~” “李伯山是什么？泥腿子一个，这样一比，女才男貌才是，哈哈哈～” 史老师这样一打趣儿，其他人也就跟着起哄起来，李伯山把冯艳红护在怀里，笑得温和。 “可真够幸福的，李学弟你可藏得真深，我们吃了那么久的辣椒酱，都不知道那辣椒酱是你家的。” “大家喜欢的话，我们今天带的有一箱，就给大家留下。感谢大家对他的照顾，也感谢大家对我辣椒酱的喜爱。” 冯艳红这一发话，大家立刻兴奋起来。 “果然是大老板，大气！” “不过我们也不能白拿你们的，白菜你们随便挑，能带走多少带多少。”史老师这么话一说，不少学生都抽了一口凉气。 李伯山嘴角上扬，皎洁一笑。 “老师这可是你说的，我今天非把车装满不可！” “啊？开车来的啊？那可不行！”史老师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连忙摆手。 这家伙平常可不会高调的将车开进来的，今天怎么还给开进来了？ “您的为人师表，说话算数！哪儿能反悔啊？各位学长学姐都听到了，可得给我作证！” “反正我们之前商量的也是把这些白菜卖了换点儿钱，现在就当是换了辣椒酱，大家觉得怎么样？” “同意！还挺划算的。”他们在外面要是买辣椒酱的话，比这花的还多呢。 大家这样一起哄，史老师也没了办法，只能看着同学们抱着白菜去换辣椒酱了。 老头儿气鼓鼓的坐在埂子上，看着白菜一颗一颗地被装进后备箱，见冯艳红站在他旁边儿不动，老头儿才开口道： “你们房子买了没有？老周那房子其实没什么看头儿，除了一屋子书，没别的。” 冯艳红实话实说道：“其实也还好，我们已经买下了，下周就可以搬进去了。” “那就好，你这几个月了？”史老师指了指冯艳红的肚子。 “快五个月了。”冯艳红满面柔和地低下头，抚了抚肚子。 “还行，在学期内，还能跟他要回红鸡蛋！” 老头儿想到这里，心情就好了不少，也就不管他们在地里挑大挑小了。 冯艳红有些哭笑不得，敢情儿问这个，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吃得上红鸡蛋啊？ 李伯山也不客气，直接装满了后备箱，他的几个学长，学姐则是抱着一箱半的辣椒酱，笑得不亦乐乎，正在讨论她的新品辣椒酱，在市场上看没看到过。 李伯山留下帮了一会儿忙，顾及着冯艳红，就早早跟大家告辞了。 把大白菜拉到胡同口，李家三兄弟又用三轮车才运回了院子。 “嘿～这上农业大学的可就是不一样哈，我昨天还想着要不要买些大白菜回来腌酸菜，今天你就给拉回来了。” 纪淑英下午买菜回来，老远的就看到兄弟三个忙着抱白菜，看着院子里一小垛的白菜，喜不胜收。 “不是说去看房子吗？看得怎么样？钱够不够？不够吗这里还有些，你看看用不用得上。” 冯艳红笑了，她这婆婆掏钱的时候，向来不含糊。 “不用了妈，钱够，手续都做好了。” “买了就成。”纪淑英看了看兄弟三个，附在冯艳红耳边道：“回头妈带你去老宅子去看看，那宅子以前也是一顶一的漂亮。” “也就是好几十年了，被人糟践得不成样子了，不过该在的都还在。” 纪淑英想想都觉得可惜，第一次见到那栋宅子的时候，她才十来岁，现在都已经五十岁了。 老宅子的原本的风貌，她到现在还记得，跟她家的洋房别墅，大相径庭，可她就喜欢那样的古朴寂静的样子。 要没那处宅子，她还未必多看李忠几眼呢！ 这一晃眼都几十年过去了，也不知道爸妈在国外好不好？回过国没有，有没有找过她？ 也不知道祥婶的身体还好不好，要不是老三的病情，她还真想再回去一趟。 “老三？！怎么了？不舒服？” 李伯山急切地询问，让在院子里站着的婆媳俩几乎是同一时间回了头。 “没就是身上有点儿痒，可能是招风了。”李伯青面色有些青白，连忙将衣袖往下拉。 “怎么了？呦～怎么起这么一片儿疙瘩，是风片？” “妈，不管是不是，还是带伯青去趟医院。” 冯艳红看着李伯青手臂上，露出的一小片皮肤的地方，有大片小片的全是疙瘩，很像风片，可她觉得不是。 李伯青从上次住院到现在，状态一直都很好，但他的这个病还一直都在，大意不得。 第258章 又住院了 李伯青又住院了，这一次的情况似乎比之前还要严重。 当天夜里纪淑英回来收拾东西的时候，明显是哭过的，李伯山的面色也很沉重，眉心一直紧绷着。 “情况不好吗？”冯艳红也很担忧。 “不太好，但不会有生命危险，恐怕得住一阵子医院了。” 李伯山心里很难受，这个病，离不了药，治也治不好，伯青承受的那些，他们谁也帮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咬牙强撑。 “住一阵子就住一阵子，就当是调养了，只要没有生命危险就好。”冯艳红想尝试安慰他，可自己的眉心也拧了起来。 “嗯，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咱们等伯青出院了，咱们再搬家” 李伯山话还没说完，就被纪淑英抢了过去。 “搬家跟伯青住院没什么冲突，你们能早些搬就早些搬过去，躲那两个祸害远点儿，没完没了的，万一有个冲撞那可就是大事儿。” “你那边离医院也不远，家里装上电话，有事随时都能联系。” “我给你爸打过电话了，他想过来一趟，回头你明天把被子再拿出来晒一晒。” 纪淑英的情绪还是很低落，嘱咐过李伯山，又温柔地笑着对冯艳红说道： “你就啥也别管了，妈和他们兄弟俩来回跑就行了。” 冯艳红没有说什么，只点了点头，李伯山临出门的时候，冯艳红又塞给他了一千块钱。 “你拿着备用。” 万一有什么事情，这一千块钱能顶大用的，李伯山也没有推辞，将一千块钱收进了外套里衬的兜里。 “你好好在家，早早睡，我把妈送过去，没什么事儿我就回来。” 冯艳红没跟出去，晚上躺在床上心里还是很难受，有些事情大概就是重来一次也没有办法改变结果的。 伯青的病就是其中之一，医药学发展需要时间，但他的病情，未必能够等到那个时候 难道真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吗？ 冯艳红想了许多，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天不见亮就醒了，李伯山一晚上都没回来，看样子情况也不是很好。 她起身出来洗漱的时候，李伯松已经进了灶房。 冯艳红主动揽过了做早饭的活儿，让李伯松烧火打下手。 早饭做好，李伯山也进了门，浑身的疲惫，眼袋乌青，看样子是一夜没睡。 “你吃完早饭去睡一觉，我开车带伯松去送饭。”冯艳红现在肚子是比较大了，但还没有大到影响行动。 “还是我去。”吃过早饭他已经没有那么累了，还能坚持跑一趟。 “疲劳驾驶也很危险，我还没到行动不方便的时候，车还是能开的。快去休息。” 冯艳红没给他机会，跟李伯松提着饭盒一道出了门。 李伯青的状况的确还不错，倚在床上打着吊瓶，还有心思跟隔壁床的大叔闲聊。 “大嫂，二哥，正好饿了，做的什么好吃的？” 看见李伯松手里的保温桶和饭盒，李伯青的眼睛都亮了。 “还是大嫂的手艺好，我都闻到香味儿了。” “嗬～你这鼻子可真够灵的，我还没开盖儿呢，你都闻到香味儿了？” 李伯松将东西都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一样一样地拿出来拿他打趣。 “感觉怎么样？妈去哪里了？” “去沈医生那里了，还没回来。我好着呢，我让他们回去他们偏不听，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自己能行，等会儿你们就把妈带回去。” 李伯青说得很轻松，像是真的没什么事情。 “钱大叔你要不要也来一碗粥，有多的。”李伯青指着保温桶对刚才的大叔说道。 “不了，不了，小伙子谢谢你，我家那口子已经去买早饭了。” 冯艳红看了一眼隔壁床的那位钱大叔，看他带着笑容，却满脸青白的样子，心里有些发酸。 床底下放着一双破布鞋，可以看得出，这家人的条件并不怎么好，甚至还很拮据。 摊上这样的病，只怕是没办法得到很好的治疗了。 病房门前来了一个女人，又黑又瘦身上的红毛衣都洗退了色，头发扎在脑后有些凌乱，眼泪汪汪的样子，站在门前没有立刻进来。 手里提着一个铝饭盒，站在门口深呼吸几回了，依旧还是红着眼眶，手指在不经意间收紧，黑瘦的手指暴起了青筋。 “你这婆姨咋买个早饭还去这么久呢？你吃了么有？” 看到女人来了，钱大叔费力挣扎着坐起身。 “我、我吃嘞，小米粥可稠嘞，你快吃。”女人挤出一丝笑容，打开了饭盒。 “咕噜~”就在钱大叔准备开始喝粥的时候，女人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咋？你么吃？你可别骗我” 钱大叔的眼里露出了苦涩，又看了看在场的几个人，脸色越发难看了。 冯艳红见状用牛皮纸裹了两张发面饼递给了女人。 “家里自己做的别嫌弃，趁热吃我带得多。” 冯艳红见她想接又不敢接地看了看钱大叔，就将饼塞进女人的手里，立刻退了两步站到床尾去。 “我大嫂的手艺可好了，钱大叔，婶子别客气。” 看到李伯青这样热情，钱大叔生涩地道：“谢谢你啊，小伙子，你们一家人都是好人。” 李伯青笑得像朵花儿似的，没再接话埋头喝粥吃饭。 “医生，医生，我求求你了，救救我家男人，救救他！他才四十多岁，我家三个娃娃还小，就这么一个劳动力，他要是人么了，我们可咋办” 冯艳红跟李伯松出病房路过医生办公室的时候，听到女人绝望的求救声，心里都是一紧。 “我给你们跪下了，我给你们跪下了。求求医生，求求你们了，救救他。” 沈教授一脸的为难，和其他几个医生合力将人扶起来，摇了摇头道： “你们发现的太晚了，多处器官都已经衰竭了，是真的没有办法治了，你还是早些带他回老家去。” 沈教授的话说得很无奈，脸上也满是可惜。 李伯松抓着袋子的手，紧了又紧眼眶微红，气息也变得有些急促了，像是想到了什么。 “咋就不能治了么？啥是个红斑狼疮嘛，他身上就是起了一片一片的疙瘩子，也么有生疮啥的，咋就治不了么，医生啊，医生，我求你” “咱们先走，别听了。” 冯艳红推了李伯松一把，生怕他情绪不受控制哭出来。 第259章 爸爸我不怕死 中午送饭的时候，李伯松主动多带了一大份饭菜，冯艳红怕钱大叔自尊心强，给李伯山又拿了二百块钱，让她塞给钱大叔的妻子。 兄弟俩回来的时候，脸色都不怎么好，一向都是话痨的李伯松都沉默了。 下午李伯山去了趟学校，没开车，就怕医院那边有什么情况通知的是家里，到时候赶不及。 二爷爷今天没出门，喂鸟的时候，都没说话，家里的气氛似乎一下子就降到了冰点。 第二天的傍晚，饭菜上了桌，李伯山还没回来，正在三个人端起饭碗时，院里进来个人。 天已经擦黑，冯艳红第一眼都没看出是谁，人到了门前，冯艳红才看出来风风火火赶来的是她公公李忠。 此时李忠还是显得有些狼狈，换了上衣，却没换裤子，还穿着制服的裤子，皮鞋上满是尘土。 前天晚上才得到的消息，坐火车最快不是也要明天早晨才到吗？ “二叔，我回来了。” 短短的几个字，包含了很多情绪在里面，暖色的灯光下，映射出了李忠脸上坚毅的轮廓。 “回来就好，去洗洗坐下来吃饭。”二爷爷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喜气。 “爸，我给您盛饭。”冯艳红放下碗筷站了起来。 “不用，你坐着吃，我自己去。”李忠挥挥手让她坐下，自己随身的包放了边上，自己端着水盆拿出去了。 院子里有水声传来，李伯松主动提了个暖瓶出去，又端了一碗稀饭和一盘包子回来。 “没坐火车？”老爷子在李忠进门之后，率先开了口。 “没有，我是跟着同事公干的车到了呼市，然后呼市从赶车过来的。” 这是一刻都没有停啊？ “二叔您身体可还好？” “好着呢！我活到这岁数儿，多活一天就多赚一天，有什么好不好的。” 二爷似乎对李忠还有些许的怨气，说话可没有对他们几个小辈那么温柔。 李忠也只是点了点头，看向李伯松。 “你弟弟情况怎么样了？” “情况不算重，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沈教授正跟几个医生商量要不要给他换药用呢。” 李伯松戳着碗里的稀饭，低着头答道。 李忠扫了他一眼，目光缩在他手里的筷子上，拧了拧眉。 似乎是察觉到了父亲的目光，李伯松连忙把自己的筷子抽出来，抿了抿嘴，继续装作低头吃饭。 李忠沉下一口气，没再理会李伯松，转头看向冯艳红。 “艳红最近怎么样？很辛苦？” 冯艳红有些受宠若惊地摇了摇头“没有，最近很好了，不辛苦。” 李忠微笑着点了点头“等会儿还要麻烦你送我去趟医院。” “好，不麻烦，爸您先吃饭，我去把要带的饭菜装上。”公公跟她这样客气，她倒是有些不适应了。 冯艳红带着李忠到了胡同口，才遇到了匆匆往回家赶的李伯山。 “爸？！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要去医院吗？” “嗯，打了顺风车。才回来，赶紧回去，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李伯山沉默着看向冯艳红“你能行吗？要不还是我去。” “我没事儿，你赶紧回去，一会儿就回来。”开趟车而已，能累到哪里去。 冯艳红哭笑不得，他好像总觉得她怀孕之后就什么都干不了，什么都不能干似的。 连端盆洗脚水他都要抢过去，好像她不是个孕妇，而是个残疾。 李伯山目送两人开车离开，李忠坐在副驾驶上，看着窗外不由感叹。 “京城的变化很大，以前哪里有这么多的车。” “以后变化会更大的。”冯艳红专心看着路回答道。 “那也是，京城是国家的政治中心，这里要是都发展不起来，那还能有哪里发展起来。” “京城的机遇要比银城多得多，原本还以为你来了会不适应，看样子又是爸低看你了。很不错！” 很不错的那三个字，让冯艳红感知到了很大的认可，心里也是一暖。 两人到医院楼道就已经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哭声喊声，像是从伯青那个病房传来的，李忠的脸色一变，大步冲了过去。 到了门前点着脚尖看到李伯青好好地站在屋里，才站在门口舒了口气，给医务人员让出了一条路。 冯艳红贴着墙抚着肚子，看着盖着白布被推出来的车子，后面还跟着钱大叔的妻子，哭得都没了人形，跌跌撞撞扑了出来。 冯艳红瞬间悲从心来，钱大叔对他的妻子很好，家里还有三个好孩子，是大老远从外地赶来求医的，可是没想到 病房里的人，多数都站在了楼道里，李伯青站在病床前，看着那张还带着血渍的病床，肩膀下沉，目光呆滞 李忠拦着冯艳红没让她进屋，自己提着饭菜进去了。 没多一会儿，纪淑英就一脸愁容地走了出来，看到冯艳红牵强地提了提嘴角儿。 “晚上你爸留在这里，咱们回去。” 纪淑英的声音有些发颤，眼睛也是红肿的，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往病房里看一眼，强抿着嘴快走了几步离开。 刚刚坐在副驾驶上的纪淑英就彻底绷不住了，捂着嘴巴大哭起来，冯艳红坐在车里也红了眼眶。 没有去安慰，没有去打扰，让她把情绪尽情地释放出来。 见她抽噎着停止了哭泣，冯艳红才递上了手绢。 “没事，没事的，沈教授说伯青还年轻，底子在，还有希望的，还有希望” “呜还有希望！”纪淑英一边抹眼泪，一边安慰自己。 “对，还有希望的，咱们肯定能等到。”冯艳红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语气十分肯定。 夜深人静，病房里的人却没有几个有睡意。 李伯青和李忠站在楼道的角落，谁也没有说话，李忠却是满脸的担忧。 儿子今天目睹了一切，从那之后，就没怎么说过话。 “爸爸。” “嗯？” 李伯青看向李忠，神情很认真，眼里却带着一丝悲伤和倔强。 “其实我不怕死的，我只怕你和妈妈受不了。” 第260章 陪伴 李忠眉心微蹙，眼含热泪一把将儿子拥入了怀里，良久才缓缓吐出。 “爸爸会想办法，不会、不会让你离开我们。你要好好的，耐心等待。” “嗯，我知道了爸爸，我也舍不得离开你们的。” 可钱大叔也一样不舍得他的家人，他刚住院的时候，钱大叔还兴高采烈地告诉他，回去要给他的孩子，讲讲京城是什么样子的 他再也没有机会讲了 “爸爸，其实我从小就羡慕大哥，大哥总能跟着在您身边，您看大哥的眼神里满是认可，所以我总较着一股劲儿，总想比大哥做得更好” 李伯青侧卧在病床上，李忠默默地坐在一旁，在黑暗中看着小儿子的脸颊。 “我想做您最优秀的儿子”他恐怕以后都做不到了。 “你就是爸爸最优秀的儿子！你大哥也这么认为。” 大儿子的确从小跟他跟得多一些，主要是兄弟三个都放在妻子跟前儿，她精力有限哪里忙得过来？ 大儿子沉稳，话少，又不是那种调皮好动的孩子，他就经常带着他去上班。 其他两个孩子就放在妻子那里，多数时候在连队上的幼托班上。 他从来都不知道孩子们还会有这样的攀比心理，老三小时候的确要求过也带他去。 他自己对父亲的印象是很模糊的，他是家中幼子，他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是二叔抚养他长大的。 他从来没有想过孩子，会对父亲有多么的依恋，伯松和伯青他的确很少陪他们。 “其实我也没那么优秀，爸爸，你能不能多陪陪” 李伯青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捏着李忠的衣角，想了想又松开道： “算了，你是警察，你还有你的工作。” “爸爸这次多留几天，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 李忠这话一出，李伯青的那双眼珠子，即使是在黑暗中都闪烁出了耀眼的光芒。 “您说话可要算数！” “算数。”李忠苦笑着，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你小子在这里倒是长胖了不少，以前那瘦杆子跟猴儿似的。” “饭好吃，当然就胖了，不信您待几天肯定也胖。” 李伯青呲着一口白牙，眉眼弯得像月亮。 李忠也笑了“呵～这话你敢说给你妈听？也就你敢这么大胆子。” 李伯青蹙了蹙鼻子“父子之间的悄悄话，怎么能让妈知道，您可不能出卖我。” “行，咱们父子俩的秘密，谁也不告诉，赶紧睡。” 李忠给他掖了掖被子，满眼的慈爱，像是在哄小孩子。 但很明显，对于李伯青来说，是很受用的，乖乖地闭上了眼，像个听话的乖宝宝。 冯艳红其实对今天那一幕，感触也很大，明明前一天还能有说有笑的人，怎么会，今天就没了？ 她生过病，住了很久的医院，每天做不完的检查，吃不完的药，痛苦吗？ 很痛苦！ 但她已经许久都没有想起来过了，今天的事情似乎又让她重温了一遍，身患绝症等待死亡的滋味。 “怎么还没睡着？”李伯山回来之后，见床头的台灯还亮着，上前抚了抚她的额头。 “睡不着，住在伯青隔壁床的那个钱大叔今天走了。” “嗯，我知道。” 伯青入院的那天，医生就已经跟家属说了，让她带人回去准备后事，只是家属还心存执念不肯罢了。 “他的情况跟伯青不一样，伯青的病发现得早，控制得也早，这几年的情况一直都还算好，而且他还年轻。” 李伯山一直都觉得伯青会等到药物研制出来的那一天，能够等到更好的治疗方案。 冯艳红闭上了嘴，她怕她会说漏嘴，神情一度窘迫。 “别担心，沈教授说了，伯青暂时没事。” 李伯山以为她是担心，长舒一口气，捏了捏她的脸颊道。 冯艳红是扛不住，睡了过去，拥着她的李伯山却在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之后，睁开了眼睛。 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眼里没了刚才跟她说话的那份笃定。 那些话，不过都是他们日复一日，给自己念叨出来的信心，谁又能保证就一定能研制出特效药呢？ 医生之前说伯青可能活不过二十岁，后来遇到沈教授，沈教授告诉他们如果控制得当能够延长五六年的寿命，也有可能更长。 家里人都抱着希望，谁也不会说丧气话。 李伯山一早，只匆匆喝了半碗粥，吃了半块馒头就匆匆地提着饭盒去了医院。 昨天晚上就商量好了的，他开车送早晚，母亲送午饭。 这样的话艳红不用来回再跑，只用在家和母亲一起准备饭菜就好。 在家里冯艳红其实也没做什么，早上见过杨荣昌，到了做饭备菜的时候，婆婆拦着不让她沾手，只有炒菜的时候才把灶台让给了她。 下午午睡过后徐楠又来了，得知伯青住院了，汇报过这些天的情况，就匆匆地去了医院。 李伯山晚上送饭菜过去的时候，正巧碰到李忠站在住院部门前抽烟。 他父亲并不怎么抽烟，他很少看到他抽烟，这是遇到心烦事了。 “爸。” “嗯？抱歉，爸爸又说话不算数了。” 李忠看到李伯山，连忙将烟头掐灭，扔进了垃圾桶。 “伯青睡着了，我出来透口气。家里这段时间多久你们小两口照应了，学习怎么样？吃力吗？” 父子两人并肩而行，缓缓走进住院部。 “家里有妈，都是妈在照应我们，我学习还好，不会觉得吃力。” “伯青今天还好吗？” 李忠点了点头“还好，昨天可能是吓到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大哥，大哥！”两人刚上楼，李伯青就急急忙忙地冲了过来。 “借我点钱，快点儿！” “你要钱做什么？” 看他急急忙忙的样子，李伯山一愣，下意识就已经在掏兜了。 “钱大叔就是那个婶子没钱带钱大叔回去，这都已经一天了，哭得怪可怜的。” “我想着人都走了，好歹要让人家落叶归根，入土为安。你身上有多少钱，先给我用用。” 李伯山没说什么，正准备从外套里衬里掏出那一千块钱的备用金，却被父亲拦住了。 “人在哪里，咱们一起去看看，既然要做好人，就要做到底，把事情安排好。” 第261章 你们一家都是好人 兄弟俩想了想，父亲说得对，那位婶子，不识字，又是第一次来京城，哪里能处理得来那么多事情，他们给了钱，万一再被人偷了，骗了，可怎么办？ “人在太平间门口。” 三人快步到了太平间门前，女人浑身是土的趴在地上，抱着男人的脚脖子不肯撒手，哭得已经没了人样。 “我求求你们了，等你们把我家当家的送回去，我一定想办法给你们钱，我现在身上是真的没有钱” “大姐，不是我不忙你，我是没法儿帮啊！”男人用力把自己的脚往出拔，也苦着一张脸，都快哭出来了。 “我也是拖家带口，到京城来讨口饭吃的，我也不容易，你说我要是把你们送回去了，我再拿不到钱，我这一家人要怎么活？” “真的不行，大姐，我求你了，你就放过我。” “实话跟您说，我要是再不开单，我们一家老小也就揭不开锅了，求求您了，您找别人帮你行不行？” “婶子，你先放开这位小哥，咱们有话好好说。” 李伯青眉心紧锁，很是同情两人。 “对对对，大姐您先放开我，咱们有话慢慢说。” “我放、放开你不会走？” 叶银花双眼含泪，脸上已经脏得没法看了，一双红肿的眼睛看看李伯青又看看男人。 李伯青跟男人对视了一眼，男人满面的为难。 “不会的，我不会让他走的，你先放开，咱们到那边坐下慢慢聊。” 出于对李伯青的信任，叶银花才缓缓地放开了手臂，没成想在她完全放开准备站起来的瞬间，那男人拔腿就想跑。 “哎” 李忠眼疾手快地将人拦住“别跑，亏待不了你。” 叶银花抿着嘴看着几个大男人站着，她一个人坐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揪着衣角又站了起来。 “你坐下就行。”李忠见她拘谨，指了指门前的椅子。 转头看向那男人问道：“小兄弟，你这跑一趟要多少钱？” “三、三百。” 男人刚才小心翼翼地打量了这父子三人，看样子不像是什么有钱人，而且他刚才已经跟这女人说过价格了，现在再要高价也不合适了。 “我这价格不贵的，已经很便宜了，这是运死人！我都没把租冰棺的费用算进去。” 李忠拧了拧眉，就算现在天气渐渐冷了，可没有冰棺，尸体一样会出尸臭，哪里能运得回去。 “那你打算怎么运啊？” “就、就那么拉走呗，反正也就一天半的路程” “租冰棺的费用你算上，顺道把这位大姐送回家，你算算一共要多少钱，我们出。” 叶银花一听这话，喉咙滚动了一下，两行眼泪又流了下来。 “三、三百五？”男人小心翼翼地试探。 李忠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自己的生意，你问我价格合适吗？” “你放心，我爸是警察，不会欺负你的，价格都好说，只有一个要求，把人安全送到。” 李伯青有些着急了，哪有这么做生意的！ 一听是警察，男人的眼神都变了，有种惊讶又带着些许的敬畏。 “三百八十块，我把她这几天的餐食也包了。” “伯山，给他们一人两百，两百是定钱，保证安全，将人送到，她再给你结算另外二百。” “谢谢！谢谢你们我、我谢谢你们呜” 李忠的话音刚落，叶银花就激动的跪在了四人面前，激动道谢的同时，又泪流满面。 “快起来，快起来，用不着你这样。”李忠和李伯山连忙把人架了起来。 “回去好好安顿，好好照看孩子，一切都会好的。” “兄弟，你叫什么？” “您郭胜利，您叫我郭三儿就成，那、那我这就让人去抬冰棺，今晚上咱们就走。” 郭胜利也是个利索人，事情这样一敲定，他就立刻忙活了起来。 “我家当家的说得对，你家人都是好人，还好遇到你们了！” “我们这一路从老家到京城求医，没少被人骗，到了医院我们又没钱治病，沈教授也是好人，要是没他，我们连医院恐怕都住不下。” “可惜我们来得太晚了” “三年前他身上就起疹子，我们舍不得花钱，连膏药都没舍得给他买上一支，后来越来越严重，我劝他到医院看，他说他忍忍就好了。我怎么就听了他的话呜呜” “他倒好，吐了几口血，眼睛一闭人没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网后续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也不知道这老天它到底长没长眼睛，怎么专门挑我们这些苦命的人折磨呢？” 叶银花看着一点也不善于言辞，今天却坐在这里大吐苦水，眼泪怎么流也流不干，衣袖都被她擦湿了。 三人站在原地，谁也没有上前去劝。 这种事情没有办法劝，要说你别太伤心吗？ 丧夫之痛，怎么可能不伤心？说不要太伤心那就不过是敷衍的安慰罢了，还不如不说，让她好好把苦水倒一倒。 “你们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我得把我们当家的好好的送回去，我还得把我的孩子们抚养长大，我会好好的！” 叶银花终于不哭了，擦干眼泪努着力气说出这些话，像是说给他们听的，但事实上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郭胜利开着一辆不知道是从哪里淘汰下来的小货车，带着冰棺和三个人，一起回来。 李忠查看了郭胜利的身份证，又记下了车牌号，简单地问了几个问题，默默在心里做了个登记。 让两个孩子先回去，自己留下来看着，直到看着他们把车装好，带着叶银花出发，他才起身回了住院部。 回去的路上，自己又忍不住去摸裤子兜里的烟，想了又想还是没有拿出来抽。 只在外面停留了片刻，看了看已经高高挂起的月亮，深深地呼吸了几次。 回到病房的时候，对着两个儿子还面带着淡淡的笑意。 “伯山你早点回去，这里有我就不用操心。” “爸，要不然你也回去，我自己能行。” 医院这里哪有能睡觉的地方，妈陪他那两个晚上都是睡在楼道的椅子上。 爸昨天是直接睡在了楼梯间里的，这么冷的天哪里能睡。 “说好的要陪着你，爸爸怎么能说话不算数，放心，你妈妈给我拿了大衣，还有褥子，冻不着我。” 第262章 秦征来了 秦征来了京城。 冯艳红接到他的电话，才知道这件事情，之前是说国庆的时候就要过来，但后来说是家里有事情被绊住了，所以来不了。 后来两个人又通了几次话，他一直也没能确定什么时候能来。 这次接到电话，着实是给了冯艳红一个惊喜。 “那晚上我请你吃饭，征哥可一定不要拒绝。” “哈哈～那怎么会拒绝，你订地方，晚上一定赴约，记得带上你丈夫，上次跟他提过银城土地承包的事情，我看他还挺有见解的，想再跟他聊聊。” “好，一定带上他。” 冯艳红定了一个相对消费比较高档的餐厅，等到了傍晚跟着李伯山出去送饭，就直接去了那里。 秦征已经到了门口，这次的装扮明显比从前有了变化。 西装在身上，还打着领带，人都显年轻了几分。 “不好意思征哥，我们来晚了。” 冯艳红连忙致歉，看看表是真的比他们约定的时间晚了两分钟。 “没有，没有，我正巧在附近办事，就直接过来了。” 冯艳红点好了菜，李伯山和秦征也聊得差不多了，趁着间隙问道：“征哥这次回来是准备回来发展吗？” “是有打算，这次也回来找了几个朋友聊了聊。但现在还没有决定，你这几个月了？什么时候生？” 秦征起身一见面就看出来了，只是一直没有开口问。 “五个月了，预产期在明年四月，征哥家孩子是男孩儿女孩儿？多大了？” 有两次通电话她都听到了小孩子的声音，但秦征也没有说，后来还是从冯艳军那里知道的。 她能感受到秦征的妻子傅敏蓉，到现在都是对她有敌意的，所以她自然要跟秦征保持距离，通话也不会那么频繁。 “快十个月了，是个臭小子。” “征哥，这次回来都了解的什么行当？我虽然了解得不多，但也可能能给你一点点建议。” 冯艳红可不敢大言不惭的说给人家参谋，不过做了这么久的生意，再加上前世有那么一点点的了解，她应该还是能帮上秦征一点忙的。 “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地产和商品代理。” “我问过，地产行业，在京城做得还不错，不过风险也大。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合作伙伴，依照我现在的能力，是做不了的。” 秦征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实话实说地告诉了冯艳红。 “也有朋友想做制药厂，但我家的情况有些特殊，实在是有些不方便。” 冯艳红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秦征家了有人从政，而且这两年正是上升的关键期，自然是比较敏感的事情都不能做。 “我个人觉得啊，房产行业现在还不是入市的最好时机，商品代理的经销公司可以做。” 冯艳红不记得银城是什么时候开始大肆开发房产的，但她这两次的买房经历，让她也关注了一些房产上的消息。 现在的房产多为职工房，普通人想要买，要么排队，要么就是捡人家剩下的房，还要找人托关系，四处求人。 目前还没有听说哪里有新开发的楼盘是地产公司自己销售的。 “我也是这个意思，房产方面地方政府到现在还没有下达政策，现在入市多少给各个单位盖职工房，做得好，能赚些钱，要是做不好，很有可能还亏本。” “前年去年经过两次物价大上涨，经济体系正在接受改革，生意上的事情还是要保守一些比较好。” 秦征很赞同她的话，也实在是没有想到，冯艳红会有这么大的进步。 三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再抬头看时间的时候，就已经是十点半了。 约好了明天要带秦征去工厂参观，又把秦征送回去，两人再到家的时候，李伯山频繁地往后看，冯艳红犯困却一点儿也没察觉出来。 “怎么了？”冯艳红打了个哈欠，眼泪珠子还在眼角儿挂着。 “没事儿，你睡会儿，我到家叫你。” 李伯山又看了一眼后面的车。 “快到了，我不睡了，回家洗洗再睡。” 冯艳红跟着他的目光，也往后看了一眼，后面跟着的好像是辆黑色的车，也没什么特别的呀。 两人停在胡同口，那辆车才绕道离开，李伯山还是觉得很奇怪，总觉得那车是从军区家属院出来之后，就一直在跟着他们。 这一路上忽近忽远，但总归只跟他们在一条路上。 他的直觉告诉他，那就是在跟着他们的。 和秦征约的是下午，李伯山早起匆匆出门，还要赶在中午赶回来，行色匆匆的，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一直在远处的角落里看着他。 冯艳红早上跟着纪淑英一道出门散步买菜，没走多久就察觉到身后有人盯着她。 回了几次头，总是看到一道眼熟的背影，可她没想起来那人是谁。 “怎么了？” “总觉得好像有人跟着，我不太确定。” 纪淑英也跟着回了头，转过来之后，微笑着拍了拍冯艳红的手，给她使了个眼色。 两人一起提着空着的菜篮子，加快脚步，钻进了一个小胡同里。 纪淑英让冯艳红躲在了隐秘处，自己走了几步拐进了另外一边。 没过一会儿，冯艳红还早就看到有人追了进来，带着墨镜，穿着皮衣牛仔裤，似乎是在找着什么。 她一眼就认出了这人，王晟！ 这家伙怎么又找来了？！ 纪淑英一记回马枪，让王晟逃无可逃，避无可避，慌慌张张地捂住了脸，又想起来自己带着墨镜，强装镇定地转身。 迎面又撞上了满眼审视的冯艳红，在这么一瞬间他恨不得挖洞逃跑。 “好、好久不见，嘿嘿阿姨好！” “我当是谁呢！鬼鬼祟祟的干嘛呢？”纪淑英撇了他一眼，跟冯艳红站在了一起。 “我、我这不是就想追上来跟你们打个招呼嘛。”王晟的应变能力原本就很好，只是目光瞟向冯艳红的时候，心里还是会发慌。 冯艳红也不知道该拿这个人怎么办，明明不是个坏人，又做了那么多令人讨厌的事情，关键是他对她家里每个人似乎都很好 “现在招呼打了，你可以走了。” “我”王晟语塞地张了张嘴，眼眸低垂，有些垂头丧气。 “我走了，你、你好好保重自己。” 第263章 没皮没脸 “我会的，谢谢！”冯艳红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 王晟这次倒是没有死皮赖脸地跟着，取掉了墨镜，有些失意的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冯艳红，慢慢走出了巷子。 冯艳红今天一天总是心神不宁，王晟的出现让她心里有一丝烦躁，甚至有些心慌。 她怕王晟生事，也怕家里人多心，可偏偏王晟又是那么个不听劝的人 婆婆似乎是没有往心里去，回来之后就一句也没提过，应该不会多心？ 李伯山中午回来的时候，在门前碰到了纪淑英，纪淑英把李伯山拉到了一边。 “那个王晟又找来了，你知不知道？” “王晟？”李伯山吃惊道。 “今天早上跟踪我们一路，要不是被艳红发现了，还不知道要跟到什么时候呢。” “他说什么了吗？”李伯山想了想，其实王晟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那倒是没有，只说让艳红保重什么的。”纪淑英摇了摇头，只是觉得看到那小伙子，就心烦得慌。 那嘴巴能上天能下地的，万一再把艳红哄跑了 还不可能！艳红不喜欢他那样儿的，那小伙子是有几分本事，不过那张嘴确实是欠了点儿。 “反正你自己盯紧着点儿，去看看艳红，半天也没出来过了。” 纪淑英转头进了院子，又不放心地嘱咐道：“有话好好说，她要不提你就别问了，听到没？” “我知道。”李伯山笑着点了点头，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艳红又不喜欢他。 冯艳红倒是没想把这事儿瞒着，李伯山一进门她就把今天碰到王晟的事情了。 “你说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艳军都不知道这里。我爸妈更不可能跟他说。” “昨天我就感觉有人跟着，说不定是昨天找过来的。”李伯山想到昨天晚上那辆黑车，突然就有些明白了。 “别管了，他做他的，咱们不跟他一般见识。” 李伯山跟他相处过几回，他也了解了一些王晟的性格。 甚至现在是有些了解他的心里了，自己以前也有这种时候，就只是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哪怕就是那么远远地看一眼都行。 作为男人他同情他，但作为艳红的丈夫，他同时也很讨厌他这样的行为，毕竟王晟还在觊觎他的媳妇儿！ 但这种事情他不能让艳红跟着操心，他自己去找王晟就好了。 下午要去接秦征，李伯山特意请了半天的假，两人一道去医院送过饭之后，就赶去了军区家属院。 王晟居然也在，跟秦征一前一后的出来，看到夫妻两人，嬉皮笑脸的道：“我也想去参观参观，不会不欢迎？” 冯艳红扶着肚子，气不打一处来，肚子里的小家伙儿似乎也感受到了，微微动了两下。 秦征一脸无奈，抿着嘴没有做声，她又看着李伯山眨了眨眼。 “当然欢迎。”李伯山提着嘴角，笑得有些阴险，冯艳红瞬间愣在了当场。 他这是要做什么？ “那就不客气了。”王晟推着秦征上了车，自己也跟着上了后排。 “你想干什么？！干嘛同意他跟着？”冯艳红凑的李伯山身边低声质问。 “没事儿，没事儿，先上车，我回头找他聊。” 李伯山轻拍着冯艳红的后背，笑呵呵地护着她坐上副驾驶。 冯艳红只觉得车里的气氛实在诡异，四个人谁也不说话，似乎都是各怀心思，秦征时不时地白王晟一眼，抒发着对他的不满。 “艳红到了京城倒是如鱼得水了，这才大半年的时间，工厂都开起来了。” 王晟突然出声夸赞冯艳红，气氛一下子凝结了，冯艳红无奈道：“我这都是小打小闹，哪里能跟王老板比。” “那可不一样，我都已经折腾了好些年了，你可是这两年才开始做生意的。” 说起这个，他还真的好好努力了，要不然再过一两年就被她超越了。 “可能跟时运也有关系，都是遇到了合适的机遇。” 冯艳红回答得很敷衍，李伯山偏过头对她笑了笑。 一直保持沉默的秦征却笑着开了口：“这可不是只有运气的成分在里面，有些人，就算机遇给他了，他也未必抓得到，也未必能做得成。” “征哥这话说的，机遇这东西人人都能碰到，但不是谁都能抓得到。” 王晟紧跟着附和，没皮没脸地跟着笑。 “王老板最近在忙什么？听说你今年冰柜的卖得特别好，在银城都卖成了垄断。” “这个行业哪有什么垄断，我只是做的时间比较长，那些厂家都也都找我，我那才是小打小闹。” “开工厂就不一样了，开工厂是实业，是可以扩大规模的，商贸公司不行，就算卖再多的东西，也都只是在帮别人卖而已。” 李伯山把话题渐渐扯远，王晟的注意力也就是不在冯艳红的身上了。 直到到了工厂，秦征先开了口：“等会儿让伯山陪我们看看就好了，你先去休息，别陪着我们了。” “好！”冯艳红知道他这是在为自己解围，心里说不出的感激，对她歉意地笑了笑。 三个人有杨荣昌带着，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才回到办公室。 冯艳红早就让人备好了茶水，进办公室之后，王晟又开始絮絮叨叨地夸赞冯艳红能干，眼睛倒是没有再往冯艳红身上去瞟。 李伯山还有意识地遮住她的视线，在场的人，大概就只有杨荣昌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秦征下去还有约，稍作休息之后，一行人又马不停蹄地往市里赶。王晟，没跟秦征一起去，李伯山提议要送他回军区家属院，他也答应了。 “媳妇儿你先回，我送王晟回去。” 李伯山先送了冯艳红，又绕道去送王晟。 冯艳红担心了一下午，李伯山要去送王晟，她的心里就更加担忧了。 一下午做什么都是心不在焉的，炒菜的时候要是没有纪淑英拦着，就放进去两回盐。 赶在晚饭前，李伯山终于回来了，嘴角还带着淤青，可把冯艳红吓坏了。 “王晟跟你打架了？！还伤到那里没有？怎么能这样的。” 冯艳红都快急哭了，上下左右地打量，没看出来哪里有受伤。 “我没事儿，是我先动的手。就是不小心挨了一下，真没事儿，血都没出。” 王晟那张嘴实在是欠揍，忍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他也是真的不想再忍他了！ 第264章 没出息的东西 此时的王晟正鼻青脸肿地躺在家里，手上还包扎着纱布。 李伯山下手也太狠了，还专门往脸上打，他根本就招架不住，他这张脸往后还怎么见人？ 太丢人了！ 被人打了，还被人送到医院去，这事儿要是明天传出去了，他还怎么在京圈儿里混！ “小四儿，在房间里吗？” 王晟神情一紧，直愣愣的坐了起来，左顾右盼地站起来准备往衣柜里钻。 “小四儿，干嘛呢？怎么在家都不开灯？” ‘啪’灯被打开，王晟手脚并用也只有一半的身子钻了进去。 “出来！”女人三四十岁的年纪，一头乌黑长发盘在脑后，职业西装配黑色皮鞋，精神又干练。 王晟浑身一颤，耷拉着脑袋，又从衣柜里退了出来。 “大姐” “这是怎么了？又跟人打架了？谁干的？居然敢把你打成这样！” 王思琪怒目瞪眼地质问，看着他的伤又心疼得不行，伸出去的手都发着颤。 “没谁，我自己不小心摔的。”王晟躲过王思琪伸出来的双手，捂着嘴角道。 “胡说八道，你当你大姐是傻子吗？摔能摔成这样？是不是秦家那小子，王叔说你今天跟他一起出去的” 王晟很烦躁地打断了王思琪的话。 “大姐！你就别问了，我又不是小孩子里，还要让你帮我找场子报仇，别问也别管行不行！” 王思琪心疼又气愤地打量着王晟脸上的伤，听到他的话她更是又急又气。 “我不管？就这样，我不管你还不得让惹欺负死！找场子报仇怎么了，我们王家的人还能让别人给欺负了？跟大姐说，到底谁打的，我让你姐夫去” “大姐！我的事情你别管！”王晟说着话，提起自己的外套就往外走。 王思雨进门就看到王晟带着一脸的伤，气冲冲地往外走，手上的东西都来不及放下，想去拦人却被王晟轻松躲了过去。 “哎？这是怎么了？大姐？小四儿是怎么了，这一脸的伤？” “谁知道呢！我问他，他也不肯说。不行我去问问秦家的那子，再问问门岗，看看他今天到底跟谁出去了。” “我也去！”姐妹俩一拍即合，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冯艳红出门去巡店，路上遇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胡同口。 正在她想要绕过去开自己的车时，黑色轿车的后排车窗摇下来了。 “你是冯艳红？” “对，我是，请问您是哪位？找我什么事？” 冯艳红满脸的疑惑，她并不认识这女人，若是客户，也不会找到她这里来 “上车，我有几句话要说。”这话说得命令口吻十足。 冯艳红轻笑，往后退了一步，跟那辆车保持出了安全距离。 “我连您是谁都不知道，为什么要上您的车？” 王思琪深吸了一口气，眯了眯眼不满道： “我是王晟的大姐，王思琪。这下可以上车了吗？” 冯艳红这算是明白了，原来是来找后账的，肯定是因为李伯山打了王晟的缘故。 “我自己有车，您挑地方儿，我跟在您后面。” 冯艳红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钥匙，依旧没有想要上车的意思。 “哼～开车。” 王思琪轻哼了一声儿，让司机开车。 冯艳红摇了摇头，看样子是个不好惹的人物。 不紧不慢的开车跟在后面，前面的车，却明显是怕她跟不上，所以一直都没有开太快。 到了一处咖啡厅，看样子消费不低，档次挺高。 王思琪盯着冯艳红凸起的肚子，神情一动，紧接着拧起了眉，语气不悦地道：“坐，和什么跟服务员说。” “一杯热牛奶谢谢。”冯艳红也没打算客气，更不怕王思琪，淡定入座。 “王女士有什么话就说。” 王思琪搅动着面前的咖啡，眉心拧成了一条线，对冯艳红更加不满意了。 冯艳红没有理会她的不满，静静地等着她说话。 “王晟被你丈夫打了，这个你知道？” 冯艳红颔首“我知道。” “我就一个要求，请你以后离我弟弟远一些，你已为人妻，为人母，该懂得礼义廉耻！不要妄想那些不可能的事情，我弟弟不该是你能肖想的。” 冯艳红不气反笑，觉得这是今天听到的最大的一个笑话。 “王女士，你这话是不是找错人了。” “你这话，不该对我说，该对王晟说。既然您是他大姐，就该好好地劝劝他，不要让他再来打扰我和我丈夫的生活。” 王思琪被气得脸色铁青，差点儿拍了桌子。 “你！我们王晟怎么可能缠着你！我们王晟从小到大什么样子的女孩子没有错，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冯艳红的脸色并不好，她知道王家是有些势力，却没有想到王晟的姐姐居然这样盛气凌人。 更没有想到，王晟打不过人，会找家里人来帮忙找回场子。 “看样子王女士没好好做功课，要不然还是回家再好好做做调查？” “冯艳红，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敢跟我这么说话！” 王思琪哪里受过这样的气，现在她只想用身份押人。 “我的确不知道您是谁，但不管您是谁，您也得讲理不是？” “大姐！”王晟得到消息及急急忙忙地往过赶了，还好赶上了。 “你没事儿？”王晟一脸歉意地询问冯艳红。 “没事，你跟你大姐解释，我不希望这种事情再有下一次。告辞了。” 冯艳红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她很瞧不起王家人这样的行为！ 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点的原因！ “抱歉，你、你自己路上小心。” 王思琪看着弟弟在冯艳红面前低三下四的样子，就更是一肚子气了。 “你倒是来得快！” 王思琪抿了一口咖啡，对王晟也没什么好脸色，他们王家的男人，什么时候沦落到了对一个女人低三下四了！ 没出息的东西！ “大姐！我告诉过你，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怎么就不听呢？” “你把她叫来做什么？又不是她的错，是我自己的错！”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你就这样跟你姐姐说话的？！” “为了一个女人，还是个结了婚的女人，你要干什么啊你？！” 第265章 危机意识 “对！我就是没出息，我不配当王家人，那你们就不要再管我的事情了不行吗？” “为什么还要这样，去骚扰别人，为什么还要一次又一次地管我的事情！” 他早就受够了！ 他要是有的选，他宁愿自己不是王家人，宁愿自己能当个败家子！ “四儿，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我们才是一家人啊，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要为了个女人跟家里决裂吗？我是你大姐！” “实话告诉你，今天也不是我自己要来的，我是接了咱妈的命令才跑这一趟的！我们是你的至亲，我们会害你吗？” 王晟深吸了一口气，搓了搓脸，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那我去找妈谈，你别再去找她！” “谁愿意去找她！真不知道你看上她什么了，一副伶牙俐齿，尖酸刻薄的样子。” 王思琪气急败坏地提着自己的手提包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嘱咐： “你自己好自为之，别让爸妈太失望了。” “呵~他们什么时候对我不失望过？” 他也就奇了怪了，大哥和他三个姐姐，都很优秀，他们为什么还要逼着他也要像他们一样？ 总是把失望啊，失望啊，挂在嘴上，不嫌累吗？ 在他们眼里他永远都是那块扶不上墙的泥，都扶了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不放弃？ “爸妈那边我自己会去说，不用大姐操心了。” 冯艳红原本是挺生气的，但在外面转了一圈之后，就彻底把这件事情给抛在脑后了。 回家就彻底忘了，也没告诉李伯山。 不过从那天之后，王晟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他家里人也没有再来找过她。 一切回归到了风平浪静，就仿佛那天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李忠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在医院陪护五天之后，他就座火车回了银城。 李伯青的情况有所好转，也就用不着陪护了，一家人依旧很忙碌，却也很充实。 不知不觉就到了十一月底，李伯山带着李伯松来回搬了两趟，终于把家搬完了。 带暖气的房子，到底还是要比没有的方便得多。 新房买东西，打扫卫生，收拾家都说李伯山一个人干的，冯艳红根本没插手，也没有的机会插手。 直到搬进去，她才再次来到这个新家。 朱红色的地板被擦拭得锃亮，家里的家具就没怎么挪动过，除了少了那两屋子的书还有生活用品以外，其他的都没有少。 “屋里你看有没有什么不喜欢的地方，回头我再改。” 李伯山带着她楼上楼下转了一圈，基本上都是按照她之前的想法布置的，她哪里有什么不满意的。 “挺好的，就是突然觉得有点儿冷清了。” 现在这么大的房子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没有往日一家人在一起的热闹气氛，就显得格外的冷清了。 “没事儿，咱们可以经常回去，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回去。” 李伯山将冯艳红揽入了怀里，抚着她的头发安慰道。 “嗯，没关系，我也就这么一说，过两天适应就好了。咱们周六周天再回去。” 平时他哪里有时间？总不能经常请假。 李伯山带着冯艳红熟悉了一下周围环境，毕竟是大学附近，没什么成规模的菜市场，想要卖菜都是早上或者下午，在附近的一个桥头上，那里有附近农民出来摆摊卖菜和其他农贸产品的。 要比她之前在菜市场里买的还要新鲜，不过这个季节，大多数都是卖的从地里刚收的萝卜白菜什么的。 冯艳红买了好些萝卜，白菜，准备给冬天备用，另外还想做些泡菜。 外面买的那些酸菜泡菜什么的，味道总是差一些，还不如自己做的。 短暂的失落之后，冯艳红又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感。 不用担心照顾谁的情绪，现在只有他们夫妻两人，她可以不顾及形象，不用把自己的情绪包裹得那么严实。 想撒懒的时候就可以彻底躺平，想怎么懒着，就怎么懒着 家务基本都让李伯山承包了，冯艳红每天只管给自己做些好吃的，白天再算算账，从搬到这里来，徐楠就很少来这里了，倒是让迟勇来过一次，送月度对账表。 因为到了月底，杨荣昌倒是多跑了几趟。 “冯总，咱们现在的产能只能供应目前，往后恐怕还会出现货源紧缺的时候。” 冯艳红专心看报表，没有理睬他。 前两天都是旁敲侧击，今天终于直截了当了。 “今年年内不打算再扩张，咱们现在的厂房地方是租赁的，年后我打算卖块地，咱们自己建厂房。” “另外，沈老板那里今年下半年起，设备订单比之前增加了好几倍。而且不光是他一家，基本上设备厂都是如此。” 这就意味着到了明年的年初，会有很多的厂家，跟他们抢市场。 想要抢占市场，他们就会掀起价格战，到那个时候，必定会波及他们。 她得有这个危机意识，不盲目扩张，不乱投资，以不变应万变。 只要能让现在的市场稳住就好，没必要在这个时期里贪大，扩张，万一有个不好，资金链就很危险了。 杨荣昌倒吸了一口凉气，定了定心神才点头。 设备增多就说明厂商会增多，产品集中增多之后，市场上必定会出现一阵子乱象，这个时候，老板不盲目扩张，是对的。 那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只要能够保证现在的规模，只要销量能够暂时稳住就好。 等新厂房建设好了之后，这一波乱象也就差不多过去了。 他这老板，别看年纪轻，又是个女人，但人家敏锐度是有的，危机意识也比他要强得多，只要能照着这个方向继续下去，以后她的生意肯定会越做越大。 跟这样的老板不亏！ 杨荣昌后来也用自己的人脉打听了一下，事情果然是如同冯艳红所说，辣椒酱设备最近增加了几十套都不止。 要是这样的话，他们的销售渠道能够扛得住吗？ 会不会受到影响？ 还是说，老板早就有了其他准备？ 第266章 不紧张 进入十二月之后，数着日子就进了年关，冯艳红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回家，希望家人能够到京城来过年，父母都是犹犹豫豫的谁也没敢答应。 只说过年的时候，应该能过来几天，也没有说定确切时间，估计是要等艳军一起。 冯艳军这几天忙得连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总是说有空说，有空说，到现在她也没有接到他的电话。 李伯山带着冯艳红每周都回去两天，没两个星期郑巧珍就又找上了门。 李伯山和李伯松直接把人拦在了家门口。 “我不是找你们的，我找艳红姐，你们不能这样！” “你找谁也没用，我们家门，不会再让你进知道不？”李伯松冷着脸，丝毫不肯让步。 他就不明白了，这女人怎么能有这么厚的脸皮。 “你你们也合起伙儿来欺负我一个瘸子是不是！” 郑巧珍瞬间眼眶就红了，一副欲哭的模样却没有人同情她。 李伯松看着她的样子不为所动，依旧丝毫不客气道：“那还不是你自找的？你别来，不就不会受欺负，赶紧回你自己家去！” “你们都让我走，我还偏偏就不走了！我就在这里等，我就不信她今天还不出来了！” 郑巧珍吸了吸鼻子，又把眼泪憋了回去，一屁股坐在了李家大门的台阶上。 “郑女士，我妻子好像没欠你什么？你这又是何必呢？她现在怀有身孕真的受不起你这样的折腾，麻烦你能不能不要再来找她了？” “我怎么就折腾她了？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我不过就是想跟她说说话，我在这里又不认识其他人，我找人说说话，碍到你们什么事了！” 她就知道！肯定是李家人瞧不起她，李伯山更是从来都没瞧得起过她！ “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来了快半年了，哪一次不是惹了祸才来找她的？你是真的把她当朋友，还是只想把她当做大树来做依靠？我上次已经警告过你了，别怪我不客气！” 这个女人是一点道理都听不懂，更听不进去了！ 李伯山已经暗暗捏紧了拳头，后槽牙都咬得咯吱作响。 “郑巧珍！谁让你跑这里来的，快跟我回去！”耿强躲在不远处，看了好半天了，李伯山那样子肯定是被惹急了。 这女人再不知好歹也是他自己的媳妇儿，总不能看着她挨打。 耿强呲着牙朝着李家兄弟俩笑了笑，没多废话，直接拉着郑巧珍就走。 “你拉我干嘛！我不跟你过了，我要跟你离婚，别拉我，用不着你管！” 郑巧珍被耿强拽起来，踉跄着还没站稳就又被他拖走，挣扎几回没挣扎出手臂，嘴上又不闲着了。 “离不离婚的，回家再说！给你说了，别再来李家，你怎么就听不进去话呢！” 兄弟俩也无心看他们的热闹，看着人走远了才放下心。 “这女的，就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纪淑英现在听到郑巧珍的声音就头疼，她当了半辈子妇女主任，也没见过这么糊涂的小媳妇儿。 也就是耿强没什么胆气，要是一般脾气火爆的，不知道疼女人的，她那脾性得一天挨三遍打！ 谁好谁赖她都分不清，嘴里一天除了胡说八道没正形！ 好在让艳红搬走了，这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的，事事都来找艳红，别说是个孕妇了，就是个正常人也得被他们折腾疯了。 吃过午饭，耿强家那个方向，就又传来了吵闹声，纪淑英脸色一沉，连忙让冯艳红收拾东西回家去。 “伯松，你赶紧的，到门前儿去看看，千万别让那两个祸害进门，实在不行就把门插上！” 冯艳红看着婆婆的样子，有些愧疚，要不是因为她，也就不会招来郑巧珍，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事。 “对不起妈” “嗯？你道什么歉？啧~这跟你没关系，你这孩子到底谁啊，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 纪淑英无奈地撇了撇嘴，想了想，好像白绣年轻的时候她现在也这样！ “像你妈了，你妈就这样儿，往后可不要这样。” “听着像是没来，伯山，赶紧带着你媳妇儿回家去。孕妇可经受不住这个，别说拉扯了，就是吵闹些，惊吓到也不成，眼看着月份大了跟不能放松。” 纪淑英这么一说，夫妻俩也都跟着紧张起来了，本来是想着扛过了前三个月就好，现在整得怎么到后期也很危险呢？ 李伯山身子僵直的在开车，那姿势，就像是她当初第一次考驾照的时候似的，怎么看怎么紧张。 “很紧张？” “不紧张！”他不能说紧张，再给媳妇儿压力。 “不紧张？那你怎么都僵成木头人了？”冯艳红其实刚才还有那么一点点害怕，但现在完全没有了。 她肚子里的宝宝很乖巧，家里人都护着她们母子，她能出什么事情？ 每次去产检的时候，她都会问医生阶段性的注意事项，虽然现在的技术没有未来那么发达，但也不至于那么糟糕。 “没、没有，我就” “没有什么啊？话都说不清楚了，还说自己不紧张呢！” “妈说那些话，也就是想让咱们别大意，不是为了吓唬你。现在的医疗水平可比二十多年前发达多了，妈的话也未必说得全对。” 李伯山转动有些僵硬的脖子，看了冯艳红一眼，又转过头去抿着嘴良久才道： “下次产检我请假陪你去。” “你马上要考试了，怎么能请假？！” “反正下个月你也就放假了，大不了我推迟几天去检查，等你考完试我们再去。” 她生意上的事情已经占用了他很多学习的时间了，万一再耽误他复习，考不好怎么办？ 他现在的收入大部分都还是依靠奖学金，要是考不好，评奖学金的时候，也是要扣分的。 她不是没有那一两千块钱，而是那一两千块钱是可以证明他能力的证据。 她希望他如同从前一样优秀，成为别人仰慕的对象，而不是让他成为别人的笑柄，被人提起的时候，依旧是李伯山，而不只是她冯艳红的丈夫。 “能行吗？还是别推迟了。”李伯山依旧不放心。 “有什么不行的，我算算时间，也就往后推了三天而已。” 第267章 惊吓 一月十号，李伯山放假了，妇产科门前不让男士进去，他只能提着东西等在门口儿，点着脚尖儿往里面看了几回，都还没轮到她，还看着她坐在里面的长椅上排队。 后面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唉，兄弟，家里生第一个啊？” “嗯。”李伯山回头看了他一眼。 男人带着大皮帽子，皮肤黝黑，胡子拉碴的根本看不出年龄。 “别紧张，老哥告诉你啊，这女人生娃就跟母鸡下蛋一样，没啥好担心的。” 李伯山用诧异的眼神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再次重新打量了这个人一番。 “你还别不信，我家娘们，可都已经给老哥生了六个了，这是第七个！三年抱俩，没什么大不了的。” 男人从厚重的大衣里摸索出了一盒烟，抽出一只让给李伯山。 “谢了，我不抽烟。”李伯山摆手拒绝。 “男人哪还有不抽烟的。”男人眼神里带着嘲讽上下打量了一番李伯山，把手里的烟，叼在了嘴上。 “这位先生，医院里不能抽烟。”李伯山指了指墙壁上挂着的禁烟提示，好心劝说道。 男人愣了愣看了一眼墙上挂的牌子，并没有理会李伯山，依旧点燃了手里的烟。 “城里就是屁事儿多，哪里还不能抽个烟了。切～城里的男人都没个男人样儿” “哎哎！患者家属！墙上挂那么大的字看不到是不是？医院不能抽烟，要抽出去抽！” 护士这么一喊，男人立马就怂了，把烟悄悄的背在身后，尴尬地笑着点头。 “好，好！我这就出去。” 李伯山转过身继续往里面看，这个时候，出来了一个月份很大的孕妇，身上的衣服还低着补丁，除了肚子大，哪里也不胖，脸上都瘦得脱了像，出来就愁眉苦脸一副要哭了的模样四下张望。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我儿子好不好？” 李伯山往边上退了一步，把空间让给夫妻两人。 看到男人只关心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气愤。 “孩子、孩子可能留不下了，医生说、说娃没心跳了呜呜还得住院花钱把娃取出来” “怎、怎么会，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怎么会说没就没了？我去问大夫，我自己去问！” 男人愣了好半天，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孩子没了！ 儿子没了！ “不是说到城里来或许还有救吗？昨天大夫明明说还有救的！” 李伯山倒吸了一口凉气，昨天大夫说还有救 也就是说他们差不多拖延了二十四小时，就算有救恐怕也让他们给拖延到没救了啊！ 男人扑着要往里走，被几个护士拦在了外面。 “患者家属，你先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老子儿子都没了，你让老子好好说话！你们这么大的医院，就连个娃娃都救不了？” 冯艳红检查完之后，是跟医生一起出来的，没敢在门前多停留，快步跑到了李伯山身边。 “患者家属，你得冷静，你们县上的医院，昨天就说了让你们过来，可你们整整拖了二十多个小时，孩子已经没有心跳了，就算大罗神仙来了也是没有办法的呀。” “她现在的情况，必须赶紧住院，接受治疗，要不然产妇的情况也很危险。” “我艹你奶奶的，你个不中用的臭娘们，连儿子都保不住，老子要你干什么！” 女人挨了男人的狠狠一巴掌，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整个人却像根没有灵魂的死物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周围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有护士在拉男人，有人在查看女人的情况 冯艳红被怒目呲牙的男人吓了一大跳，肚子里的宝宝也跟着躁动起来，抱着肚子往李伯山的身后缩。 李伯山连忙把人护在身后，生怕这男人发起狂来，伤到她。 “能生是能生，一口气t的全给老子生的赔钱货，你怎么不去死啊！” “咱们先走。”李伯山把冯艳红护在身后，时刻戒备着带她离开了楼道。 他们没有兴趣看热闹，更不会跑去做好事，他现在只想要保证他妻子和孩子的安全。 “媳妇儿，还好吗？吓没吓到你？” 他现在越想越来气，看他媳妇儿那年纪也不大，瘦得连人样儿都没了，生了六七个孩子，张口儿子，闭口儿子，根本没把妻子当人看。 这是社会陋习！ “我没事儿，但小家伙儿可能吓到了。” 冯艳红指了指自己还在翻滚的肚皮，正巧小家伙儿又在里面动弹，她的肚子上鼓出了一个包。 李伯山露出了温柔的笑意，伸出手抚了抚那个小鼓包道：“别折腾你妈，要不然出来我找你算账！” “你这是威胁啊！哪有你这么当爸的。”冯艳红轻轻拍掉他的手，哭笑不得。 “要是女孩儿就算了，要是男孩子，那得多收拾几回才行！”李伯山收回手，依旧满面笑容。 “你想要男孩儿还是要女孩儿？”冯艳红随口一问，她之前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今天遇到这种事情她突然就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了。 “男孩女孩都行，最好是女孩子。” 冯艳红轻轻地挑起了眉，李家人好像都很喜欢女孩子，之前婆婆也说，要是个女孩子就好了。 “为什么？”不是说女孩子是爸爸前世的情人吗？难道还真是这样？ “女孩子长得肯定像你，多好看啊？”李伯山挂了一下冯艳红的鼻子，启动了车子。 “有人要跳楼！” 突然有人尖叫，李伯山本能的踩了刹车，只听后面传来了高空坠落的声音，闷闷的声响，却让人瞬间头皮发麻。 “别回头！”李伯山回头看了一眼，转过身蒙住了冯艳红的眼睛。 他认得那件带补丁的衣服，是那个男人的老婆，怎么会这样。 “别看，别回头。我先把车开到别的地方去。” 冯艳红刚才已经看到了，就那一眼，她就已经心跳加快，快要跳出来了。 那就是他们刚刚停车的地方，要再晚走几秒钟，她真是不敢想后果 这才十几分钟的时间，一条人命，就没了。 冯艳红看着正前方，突然提了一口气，呼吸就变得急促起来，脑子一时间都有些发了懵。 第268章 同人不同命 李伯山把车停到了别的地方，冯艳红深呼吸着，想要自己心情平复，却怎么也平复不下来。 肚子也在隐隐的作痛，像是被勒住了一般 “艳红？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呼回，回医院！” 她不能让肚子里的孩子出什么问题！ 不能！ “好，好！我们回医院，回医院！”李伯山脑子一下空白了，拧了车钥匙，又想起来自己现在就在医院门口。 慌慌张张地把车钥匙扒下来，绕到冯艳红那边把人扶下来。 “能走吗？” 冯艳红是被吓的，感觉自己的脚都不太能迈得开了。 “别急，别急，我抱你！” 李伯山也慌了手脚，抱起冯艳红的那一刻，心才沉了下来，稳稳地往医院跑。 大门前已经被热闹的人堵满了“麻烦大家让一让，让一让！” 议论声此起彼伏，根本就没有人理会李伯山，李伯山此时已经是一身的细汗，后背发凉。 看了看周围，里面的人往外看，外面的人想进去，门前已经是一副乱象了，只能绕道，从医院大楼旁边儿的侧门进去了。 侧门果然人就少多了，只有进进出出的少量医务人员。 “医生，医生！”李伯山一边跑一边大喊着往妇产科跑。 “孕妇是怎么了？” “刚才吓到了，肚子疼，呼吸急促，您赶紧给看看。” “哎呦，这都造的是什么孽呦！” 想起刚才的事情，医生都忍不住蹙眉头，让人找了推车，将冯艳红推进了急救室。 “家属就在外面等着！” 李伯山站在门前喘着粗气，也顾不得那么多，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在外面等了三两分钟之后，就开始在楼道里左右踱步，心里越来越焦躁。 一分钟一分钟过去，李伯山感觉自己已经等到了天荒地老，在医生出来的那一刻，他差点腿一软跪下去了。 “医生，保大人，求你了医生，我们保大人。” 看到李伯山那副紧张到语无伦次的样子，医生都忍不住发笑了。 “什么保大人，你媳妇儿的情况没那么严重，不过需要住院观察几天，打几天的保胎针。” “真、真没事儿啊？我媳妇儿现在怎么样了？” “状态很好，你媳妇儿很坚强，情绪调整过来了。我给你开单子，去办住院。” “好！谢谢医生。”李伯山接过单子转身火急火燎地就往楼下跑。 “啧～真是同人不同命，看看人家这老公，再看看刚才那位。” “是啊，没法儿比，刚才那位可真够可怜的。要我说，那就是让她老公给活活逼死的。” “谁说不是呢，结婚十来年，前面生了六个女儿，这回胎死腹中了，把老婆骂得人都不是了。” “根本就没把他老婆当人看啊！纯粹就是当成了生育工具嘛。” “这些人也真够愚昧的，那生男生女又不是女人能说了算的，大老爷们儿基因如此，什么事儿都怪在女人身上，真是可怜。” 冯艳红被转入病房，情况就稳定下来了，李伯山寸步不离地守在病床前。 “医生说没事儿了，咱们住几天就回去。” 冯艳红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你睡一会儿，我看着。”李伯山摸了摸她的脸颊，对她露出一个微笑。 “哎，你们听说了没有，跳楼的那个，她老公连尸都不愿意认领。” “真的假的？还有这么心狠的人呢？” “我还能跟你说胡话吗？那女的刚送到太平间，她老公就跑得没影子了。” 冯艳红刚刚闭眼，听到楼道里两个护士的议论声，又睁开了眼睛。 心里一阵悲凉，那女人排队就在她前面，孩子脐带绕颈，还有一个月就足月了 要是他们当时没走，上前劝一劝，是不是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摊上了那样的人家，终究是她的不幸，可她就这样死了，她的几个女儿该怎么办？ 摊上那样的父亲，又怎么可能对孩子们好呢？ “别想其他的，闭上眼睛，乖！” 李伯山用手轻轻抚住她的眼皮，强制让她闭上了眼，那两个护士已经走了，病房里的其他人又在议论起这件事。 还好声音不大，冯艳红很快就睡着了。 需要住三天医院，冯艳红怕家里人担心，就没让他跟家里人说。 又怕婆婆等不到消息会着急，下午她就让李伯山回去的时候被婆婆回了电话。 三天之后，冯艳红走出医院的那一刻，终于又变回了生龙活虎的样子。 那个女人到最后也没等到她的家人来把她领走，娘家人说是没有钱，丈夫又不愿管，没办法医院只能报警处理，但也没能处理出什么结果。 冯艳红去找医生想要捐点儿钱的时候，医生诧异地看着她：“你爱人早上已经捐过了，现在钱够了，医院正在按照程序替她办理丧事，这个就不用了。” 冯艳红也很惊讶，他根本就没有跟他说过这件事。 “啊？我丈夫已经来过了？他都没有告诉我，谢谢您了朱医生。” “不用，是我们医院该谢谢你们的爱心。” 冯艳红出来正巧遇到办完出院手续的李伯山“我还以为你去哪里了，咱们可以走了。” “那我们就先走了，谢谢您朱医生。” 两人跟医生道了别，李伯山一手牵着冯艳红，一手提着东西离开，朱医生都忍不住羡慕地多看了两眼。 “你怎么都没跟我说捐款的事情？” 他一直都不肯让她问这件事情，她还真就差点以为他是事不关己了呢。 “呵呵～怕你在想起来心烦啊。” “就算是谢谢她的不杀之恩了，还好没拉着咱俩做垫背的。其实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就算咱们留下了，这样的事情也避免不了。她丈夫和娘家的态度，就已经能够说明一切了。” “所以你别多想，我们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就算现在回想起那天的情形，他都还是心有余悸。 万一她早跳那么一会儿，砸到车上，他们夫妻俩就算不死也是伤。 不过就是出点儿钱的事情，没什么不能做的，也没有必要跟人到处炫耀。 他更不想让她再被这件事情所困扰，自己也不想再想起那天的事情。 第269章 这是谁住院了 冯艳军今年新买了楼房，面积不大，两室一厅，平常他自己住，有的时候爸妈过来也能够住。 今年忙忙碌碌的过了一年，年底算账还是挣了不少钱，至少有小十万块了。 其实他有的时候自己都不敢相信，去年开春他还在搬砖做苦力，每个月只能挣三四十块钱。 从去年跟姐姐摆摊做生意开始，他这思想转变的就特别的快，再加上有晟哥的指导，他现在有信心在明年再把业绩翻倍！ “艳军，你要的火车票买到了。” 陈建国递过来三张火车票“都是卧铺。” “好，谢谢你了。”冯艳军合上账本，接过火车票。 “再看一下仓库，让他们把地方腾一下，下午有货要进来。” 年前已经把仓库卖空了，这是最后一批货，给年后备下的。 陈建国看了一眼被他压在手底下的账本，应了一声“好！” 冯艳军看了看手上的三张火车票，嘴角上扬，眉眼弯了下来，拿起手边的电话拨了家里的号码。 “爸，去京城的火车票，买上了。” “嗯，我还没给姐说。” “行，我给她说一声。” 他之前一直都很忙，忙着年前的备货和销售，爸妈问了他几次，能不能去京城，他因为没确定好时间，就一直没有给出确定时间。 姐姐那里，晚上他回家回的晚，早上又出门早，中午抽空接个电话，也说不了两句就得挂电话，也不知道老姐等着急了没有。 一连打了两天的电话，都没有人接，这让冯艳军有些迟疑了。 难道说是因为年前，她也比较忙？ 可为什么晚上打电话也没有人接？ 他觉得事情不太对，反手又打了李家的电话。 倒是没响两声就被接了，接电话的是李伯青。 “他们这两天也没去过你们那边吗？” 李伯青他说电话没打通的时候，他也觉得不太对。 “没有，不过大哥打过电话回来。是不是因为时间刚好错开了？” 照理说现在是月中，应该不是大嫂最忙的时候，家里的电话怎么会不接呢？ “我等会儿再打一下看。你最近还好吗？听我姐说之前你住院了，前段时间忙，也没能去看你。” 冯艳军突然想起来他住院的事情，开了口，算了算时间好像都过去一个多月了，有些不好意思。 李伯青轻笑“不用刻意来看我，我好着呢。今年过年要不要来京城过？” “订好票了，小年就能到。” 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挂了电话，李伯青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就算是白天忙，不可能晚上十点左右的电话还接不到？ “妈，我想去趟大哥那里。” “怎么突然想去你大哥家了？现在这个点儿，下午饭了呀。”纪淑英一脸奇怪 “我没去过，去大哥家吃！”他还是觉得要去一趟才放心，说着就抓起棉袄，套在身上准备出门。 “啧~你这孩子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呢？真要去啊？” 纪淑英见他动真格的，衣服都穿好了，这是拦也拦不住了呀。 “嗯。”李伯青系好了扣子，重重的点了点有。 “哎你等等，妈陪你去。” “二爷，我得陪伯青出去一趟，等会儿我让娟子给你热下饭菜哈！” 娟子就是高娟，高婶子，姜雨欣的母亲，那人向来热心，加上姜雨欣在艳红那里做的很好，只要是李家的事情，她比谁都热心。 “知道了，快去！” 现在天冷了，老爷子也有些懒怠了，最近几天都不怎么出去遛弯儿了。 平常除了喂喂鸟儿，还能跟伯青下下棋，在院子里溜达溜达，再就是去他那个一直守着的老院子里去打扫打扫。 老人家到了这个岁数，没病没灾的就都是家里人的福气。 母子两人，没坐公交，直接在胡同口儿，打了车去。 “叩叩叩” “叩叩叩” “嗯？没人？”母子俩敲了三回门，都没有反应。 李伯青耳朵贴在门上听，蹙了蹙眉也直起了身子。 “没动静，肯定是不在家。” “是不是出去办事儿了？”纪淑英心里咯噔咯噔的，也只能往好里想。 “艳军说，打了两天电话，都没打通，我担心是出” “回来了，是那个车？” 李伯青话还没说完，纪淑英就看到了有辆车缓缓开了过来。 看到车的瞬间李伯青松了口气，两个人都好好的，没什么事情就好。 “这是去哪里了？说是给你们打了两天的电话都没人接？”纪淑英火急火燎的追了上去。 “这这是谁住院了？” 伯青从确诊之后，一年至少要回住院，住院需要准备的东西，没人比她更清楚，李伯山从车上提下来东西，她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住院用的东西。 夫妻两人对视了一眼，冯艳红立刻展现出了笑容，抱住了纪淑英的胳膊。 “妈，已经没事儿了，就是肚子有点儿疼，医生说要住院观察，其实第二天就好了，就是医生还不放心，非让我住够三天。” 冯艳红的语气很软，有些像是撒娇，纪淑英心里的那点儿因为被他们欺瞒的愤怒，瞬间就消散了。 “医生让你住，肯定是有需要的道理！” “现在真没事儿了？还疼不疼？” 愤怒消化完了之后，她又很心疼，上下打量了儿媳一番，又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面色红润，还真没什么异样的地方。 “没事儿了，要真有什么事儿医生也不可能让我出院，您说是不是？” “那就好，快进屋儿躺着去。” “都怪那两个祸害，要是没那两口子，咱们好好的住在胡同里多好，我能照顾二爷，也能照顾你” “算了，不说了！提起来就心烦，成天成夜的不消停，就那样儿的，结什么婚呐？那不是相互折磨吗？” 纪淑英真是感觉有心无力，要是亲家在就好了。 “大嫂，艳军给你打电话没打通，说是火车票已经买好了。说是小年就能到，具体是哪一天，我没问。” “你冯叔和白姨也来？” 李伯青点了点头。 “那可太好了！”亲家要来，艳红就有人照顾了，至少过年这段时间能松缓点儿，最好是能把亲家母留下来，这样就能照顾好艳红了。 第270章 你看我姐像不像青蛙 一九八九年，一月二十七号，小年。 冯艳军锁了仓库大门，闭店准备过年。冯艳军把公司的事情都安排好，通知批发商们提前备货，后续的事情就交给了陈建国。 当天下午就带着爸妈踏上了去京城的火车，他这两年南下了不少趟，北上去京城这还是头一回。 接站的是李伯山，站在出站口朝着他们挥手示意。 “姐夫，我姐没来？”冯艳军背上背了个大包，手里还各提着一个包。 跟在最后面的冯泰周也是一样的，只有被两人护在中间的白绣，挎着一个随身的小包，两手空空。 “啥子呦，你姐姐怀孕都好久了，那么大的肚子，还跑来接你？好大的脸！你姐夫来接你还不够么？” 李伯山还没开口解释，就见白绣戳了戳冯艳军的胳膊。 “哦，我忘了。”冯艳军呲着牙嘿嘿一笑，眼里亮闪闪的划过一抹情绪。 李伯山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去接冯泰周手里的东西。 “爸，都给我。” “这个不用了，我背着，不好往下解，走。”冯泰周只把手上的两样东西交给了李伯山。 “这个车不错啊，我姐挑的？呵呵~” 冯艳军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肯定是他老姐挑的车，火红火红的，符合她的审美。 “不少钱呢？在银城有钱都未必买的到。” 实话实说这四个轮子的车，到底还是比他那两个轮子的气派。 还能拉人，后备箱还能装下不少的东西，很实用啊！ “不贵，买的二手的，容易买到，没那么得劲。” “你考驾照了没有？” 冯艳军一听不贵，两只眼睛都冒了光，可后面一句又让他瞬间兴致全无。 “非得有那东西带能开啊？”他这一年时间，忙的昏天黑地，哪有时间考那玩意儿。 “是要有证才能开，不然你什么交通规则都不知道，那不是马路杀手吗？” 冯艳军坐在副驾驶，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车内的装饰，觉得怎么看也不像是二手车。 白绣和冯泰周坐在后排，第一次做这样的小车，冯泰周还有些不太适应，手放在座椅上，又拿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 “啧~本来还想着，在这里买，开着就能回银城呢，看样子还不行。” 冯艳军可惜的直咂嘴，又羡慕的不行。 冯艳红知道今天家里人要来，特意早起了些，不过她起来的时候，李伯山已经出门了。 跑去厨房开始准备早餐，现在天亮的晚，现在都还是处于蒙蒙亮的状态。 一行人进屋的时候，冯艳红自己正一手拿着鸡蛋，一手拿着午餐肉片儿，都没来得及放下，匆忙迎了出去。 外面太冷，她没出去，只站在门前，打开了门。 “爸妈，快进来。” 冯艳军最先扛着东西进屋，一进门就上下打量着冯艳红的样子。 “呀~没想到啊，我姐居然还有这么丑的一天呢。” 冯艳军满眼都是幸灾乐祸，却没有任何嘲讽的意思。 冯艳红一下子愣在了当场，很很丑吗？ “爸，你看我姐现在像不像青蛙！” 冯艳红深深的提了口气，很不得将这个弟弟按到泥里揍一顿！ “你个臭小子！皮是不是痒了！” 冯泰周一进门就白了他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冯艳红，笑着道： “别听他瞎说，好看着呢！比别人都不知道好看多少倍。” 冯艳军摸了摸鼻尖儿，抬头再看看老姐，的确是比他看到过的那些孕妇好看多了。 冯艳红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时常想念的弟弟，一见面就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臭小子！赶紧去洗洗，早饭都做好了。回头再找你算账。” 冯艳红看了看自己手里剩下的一半蛋白，和那片刚刚咬了一口的午餐肉片儿，也没了胃口。 又不能浪费，只的能塞进了李伯山的嘴里。 白绣看着小两口的小动作，上扬了嘴角儿，“艳红，你这不是欺负人家嘛。” “我哪儿欺负他了？您问问他觉得我欺负他了吗？”冯艳红撅着嘴，眉眼弯出了一个微微的弧度。 “艳红怎么会欺负我。”李伯山傻笑着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 “爸妈，艳军，洗手间在那边，我带你们去。艳红都已经把洗漱的东西，香皂什么的准备好了。” 李伯山忙着递暖壶，忙着给拿拖鞋，什么的。 冯艳红钻进厨房去盛粥，把准备好的菜都炒了，还带着一手潮气的冯艳军，摸进了厨房，丝毫不客气的用手指捏气一块刚刚炒好火腿放进了嘴里。 “啧~你这毛病怎么到现在还改不了？往后去你老丈人家怕是要被打出来？” 冯艳红伸手拍掉他的手，端着盘子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嫌弃他。 “哈？我又不傻，在老丈人家我哪敢？嘿嘿，再说还没影子的事情呢，再晚几年改也来得及。” 冯艳军一副脸皮厚的用刀刮不动的样子，跟着冯艳红身后从厨房出来。 “姐你这手艺越来越好了，真香！” 砸了了咂嘴，又嗅了嗅，心情简直不要太好。 “我说你当了一年的老板，怎么别的没学会，这脸皮倒是练得比城墙还厚了呢？” “那做生意，脸皮不够厚怎么能行？” “嘿嘿，姐你工厂停工了没有？我想去看看。”冯艳军伸长了脖子在冯艳红面前呲牙讨好的笑着，提早关了一星期的门，就是想来看看她的工厂。 冯艳红瞥了他一眼，倒是没有再嫌弃。 “还没有，再过几天再停。”订单都还没赶完，她怎么敢停？ 谁知道年后还会不会有现在这么好的市场，年前能多挣点儿就多挣点儿。 “你要想去看，等明后天让你姐夫带你去。” “今天中午约好了一家人要一起吃饭的，今天肯定去不了。” “行，能让我看一眼就行，我还没见过食品加工厂呢。” “还能带你见见设备加工的厂子，要不要去？” 既然要见世面，那就多出去看一看，能见识的都见识了才好，她打算带冯艳军去趟沈胜来的工厂里去看看。 再带他去见见徐楠，跟徐楠聊一聊，或许对他的生意也有所帮助。 “你的生意怎么样？今年经营的还好吗？” “我把账本儿都背来了，回头姐你帮我瞧瞧。” “这姐弟俩，大半年都没见过了，见面就说生意啊？”白绣听不下去了，干脆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第271章 团聚 简单吃过早饭，冯艳红就给爸妈安排好了房间，让他们再休息一下。 冯艳军浑身都处于兴奋状态，没有一丝的困意，缠着冯艳红传授生意经，还把自己的账本儿和现在代理的产品都拿了出来。 冯艳红也只能大概的看着这些有限的材料，给他分析了一下，又给他找了些关于市场经营之类的书籍，让他带回去看。 “我也才学了不久，回头我带你见个人，你跟他聊聊或许会有帮助。” “谁啊？”冯艳军好奇的问。 “徐楠，我厂子的总经销商，人家可是这个专业的高材生，咱们这种野路子比不了。”冯艳红也没跟他故弄玄虚。 三人在书房一聊就是几个小时，还是李伯山及时止住了话题。 “艳红，时间差不多了，回头再聊，咱们得去饭点了。” “呀~都十一点了！”冯艳红一看腕表也惊讶了。 中午他们定了酒店，离两家都不远是，李伯山跑了两趟也就把一家接到了一起。 “他二爷爷，咱们又见面了，您老身体还好？”冯泰周也不是个认生的人，见到老爷子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都好，都好！哈哈有劳你们惦记了，我这副老胳膊老腿儿，还没给孩子们添麻烦，我这就已经知足了！” 二爷爷似乎已经许久没有小的这么爽朗了，开怀的笑了几声儿，其他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只要您精精神神儿的，我们大家啊，也就高兴了。”纪淑英也好呵呵的附和，是真心希望老爷子身体好好的。 “行啊！现在国家政策好，像我这样一无是处的也能领一份儿工资，我多活几年就能多吃几年的公粮！” “亲家快入座，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老爷子也不客气，直接入了上座，冯泰周坐在旁边儿，李伯山坐在最下手，冯艳红则是被白绣和纪淑英夹在了中间。 “就差我家那个不成器的了，也是没有办法，职责所在。” 老爷子突然就回想起，年轻的时候，李家的大宅换院儿还在，一个大家族，逢年过节的都会聚在一起，几十口的人啊，如今只剩下这几个人丁 到底是衰败了！ 哎到底是老了。 最近这半年，他就总会回忆起过去，回忆起李家当年的那些日子。 “二爷，今儿个小年儿，可不能总想从前，一家人现在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多好啊！”纪淑英笑着给老爷子添了茶水，提示道。 “是是是，今天是好日子，不想其他的。” 冯艳军和李家的兄弟三人聊的热火朝天，冯艳红被两个妈夹在中间，问东问西的也抽不出空儿，冯泰周陪着老爷子咂着小酒，聊着老京城里的一些趣事，情景一派祥和。 老爷子喝下一杯酒之后，就不再添了，倒是冯泰周今天高兴的足足喝下了半斤白酒。 纪淑英不愧是妇女主任出身，简单几句就将郑巧珍的事情，给白绣讲清楚了。 也说明了之所以想让艳红他们搬出去住的缘由，白绣特别赞同这个是做法，连连点头。 “艳红的性子随我，心软的很，这些事情还是要你帮她看到起些。也不是说咱们不帮，能帮的都已经帮了，总不能把自己也搭进去撒。” “艳红啊，郑个叫郑巧珍的，往后还是少来往的好。你现在又是特殊时期，那些闲七八碎的事情，就不要管喽。” “艳红知道，艳红知道的，艳红这点儿分寸带上能掌握的住的。” 纪淑英连忙抢先解释，一行人走出了饭点。 冯艳军兴冲冲道：“妈，我约了伯青和伯松哥出去玩儿，你们先回。” “行，你们去，让他们俩好好带你在这京城里转转。”纪淑英十分热情。 白绣却不放心道：“伯青” “没事，今天天气好，让他也在外面转转。”纪淑英一边解释，一边看向李伯青，李伯青笑起来露出了一颗小虎牙。 “那你照顾好伯青，有啥子不对的地方，就赶紧回来。” “知道了。”冯艳军兴奋的差点跳了起来。 冯艳红摇了摇头，还想着他当了一年的老板，能成熟稳重些，没想到还是老样子。 其余几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去艳红那里，院子里冬天还是不怎么好过。 冯艳红那边是集中烧锅炉供暖的，比院子里强多了。 “让伯松送我回去，我那八哥儿还没喂呢，换了地方儿我这午觉恐怕也睡不好。我就不去了。” 二爷有些疲倦，也没打算跟他们这些年轻人，赶热闹，还是觉得自己清清静静的守着自己的小地方儿比较好。 “那我陪二爷一下午，等伯山晚上来接我。” 冯泰周觉得放老爷子一个人在家里终归是不太好，自己跟她们几个没什么可说的，还不如到二爷那里，听听老人家说说过去的趣事。 “那也成，回头我们包好了饺子，让伯山去接你们。”纪淑英也不太放心老爷子一个人，亲家公愿意陪着，那就再好不过了，她还能多跟亲家母说说话，趁机劝劝她留下来。 不是她不愿意伺候艳红的月子，主要是家里有老人，又有病人，再说亲妈伺候月子，肯定还是比她强的多。 提到留下来的话题，白绣就犹豫了。 家里现在就他们两个人，她要是再留在北京，家里就只剩下老冯一个人了。 连队上分配的活儿还得继续干，家里的那一摊子，还得他继续干 “我得跟老冯商量一下，伺候月子的时候我肯定来。纪姐你也知道，我这还没退休呢，连队上派的任务，还得完成不是？时间短了还成，时间长了，一个人就是吃得消，连队上也不乐意不是？” “害~放心老冯啊？不行就让他跟老李搭伙儿过日子算了。” “我是想着，孩子不容易那你还是跟老冯商量一下，咱们也不急于这一时。” “既然来了，就好好在京城过个春节。” 冯艳红完全没有说话的地方，只听两位妈妈从京城的事情，扯到了连队上的闲事。 从两个人坐在客厅喝茶，一只说道了摘菜剁馅儿，就连包饺子的时候两人都还有说有笑，甚至亲昵的咬耳朵 第272章 摩托车也是车 冯艳军今天的收获可不小，看到了许多京城里有，他们银城里却没有的。 也见识了什么叫做高楼大厦，比起他们银城那四层五层的小楼房，看起来不知道要气派了多少倍。 新鲜玩意儿，要比他们银城要多得多了。 而且这里真的是，什么都有卖的。 这里车多，人更多，门店的生意都格外的好，果然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生意。 他觉得这里似乎是有种魔力，让他上瘾的魔力。 他太喜欢这个花花大世界了！ 要不是考虑伯青不能在外面太久，他一定还要逛更多的地方。 三人坐着出租车，到了冯艳红家的路口下车。 “艳军，你做生意是不是真的很赚钱？” 李伯松现在就算不没人告诉他，他能确定他大嫂是真的很赚钱！ 要不然也不能随手一两套房买上了啊？ 他大致算了一下，他要是当老师，想要买房的话，依照现在的工资水平，他得不吃不喝，攒二十年才能买一间他家那么大的厢房，还得是跟别人一个院儿的。 “赚是赚，不过我们赚的都是辛苦钱，比不上你们这些大学生的。” 冯艳军并没有隐瞒，也没有将自己的收入情况透露出来，带着笑意依旧像是平常的闲聊。 “我可听说，你们是大学毕业之后，单位就能分房的，不用你攒。” “而且当老师多好啊？当老师风吹不着，日晒不着，又不用干体力活儿，最重要的是没风险。” 冯艳军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意，他可是真的见识过这种风险的存在了。 “做生意能有什么风险啊？” 胡说呢？大嫂和艳军不是都做得挺好的？ “亏钱啊！” 冯艳军一本正经地跟李伯松掰起手指“你进货是不是需要钱？有了货，是不是需要放置东西的地方？” “有了地方你是不是还要想办法把这些东西销售出去？那你一个人肯定是干不了那么多活儿的，是不是？” “那就请人来做，雇员工又是一项不小的收入对不对？” “我给你说，别以为这些都是小花销，事实上，弄不好的话，今年一年就全给别人挣钱了。” “甚至有可能亏钱，我们市场里就有个老板，做了几年生意欠了一屁股债，还又还不上，没办法把老婆孩子赶走，自己在家自杀了。” 冯艳军露出了一脸惋惜的神情，悄悄地瞄了李伯青一眼。 李伯青不动声色地跟他竖起了大拇指，又悄悄的收了回去。 “真、真的假的？这么夸张吗？” 李伯松的神情一怔，明显就是相信了。 “当然是真的了，这虽然只是个例，但赚不到什么钱的人也大有人在了。” “原来做生意这么难呢？”李伯松瞬间沉默了，呆呆地往前走。 冯艳军故意走慢了几步，和李伯青走到了并肩，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家里人不想让你二哥做生意？” “我二哥的性子浮躁，不够沉稳，心还高。我爸妈都不认为他能做生意，二爷爷也这么认为。” 他家二哥那心思，想做生意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也就还好有老妈压着他，要不然心思早就不在学习上了。 冯艳军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他以前是觉得，做生意是人人都能做的，可后来他才慢慢知道，原来不是所有做生意的人都能赚钱。 他们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李伯松比他大了一岁多性格是什么样子的他也很清楚。 家里的长辈常说，聪明过头了，说的大概就是他这样的。 遇事总想找捷径的人，是做不好生意的。 三人一进门，饺子馅儿已经拌好了，白绣正在费力地揉面。 冯艳军一撸袖子“妈，您别揉了，我去洗个手我来。” “瞧瞧你家这两孩子，多能干？我家这三个？包饺子都包不好，别说和面了。” “那可不能比，你家这三个孩子，可都是大学生的材料儿。” 冯艳红坐在沙发上，默默地吃着苹果，又默默地给伯松、伯青一人递了一个。 三个人吃着苹果，安安静静地看着两位妈妈的互相吹捧场面。 “你说你家艳军，年纪不大，现在又是买房，又是买车的，我家这几个你就是拿着马鞭赶，也做不到啊。” “阿姨，银城的房子便宜，车也只是摩托车而已” “摩托车不是车啊？” 冯艳军手上的动作一顿，他居然无从反驳。 可不是吗？ 摩托车它也是车 瞄了一眼姐姐，她居然坐在远处看热闹！太过分了！ 冯艳军最难受，在两位妈妈的中间儿，成为了‘拉锯战’的中心点，你一言我一语中的中心人物。 虽然脸皮很厚，但也一样经不住这样的拉扯，等到了可以开始包饺子的时候，冯艳军的脸上已经刮上了红霞，从耳尖儿红到了脖颈。 虽然不让冯艳红上手去包饺子，可没人会阻止她闲转。 看到冯艳军紧紧抿着嘴唇，一副害臊到无地自容的样子，就忍不住憋笑。 她居然有种大仇得报的幸灾乐祸感！ 要不是怕弟弟被羞臊地钻桌子，她真想立刻就大笑出声。 这种气氛一直维持到，李伯山接了二爷爷和她老爸回来，才舒缓了不少。 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包饺子，冯泰周和冯艳军负责擀饺子皮，其余几人就负责包饺子。 冯艳红和二爷爷坐在沙发上，成了最清闲的人。 白绣见饺子包差不多了“艳红，你把蒜汁调一下，蒜我都已经弄好喽，你放调料就可以了。” “好！”冯艳红现在肚子虽然大，行动慢，但是这种活儿她还是能干的。 “使唤孩子干什么，等会儿我去。” “没得事儿，怀孕也不能老坐着啊！” 现在也就只有白绣还敢这么使唤冯艳红了，纪淑英没拦住，回头多看了她几眼。 “我去烧水煮饺子。” 李伯山放下手里的饺子，擦了擦手主动请缨去煮饺子，也跟着进了厨房。 “我来，你去坐着。” “不用，就调个沾汁而已，调个辣的，再调个不辣的？” “行，要什么我帮你拿。”李伯山笑笑揉了揉冯艳红的头发。 白绣回头看了夫妻一眼，嘴角儿也翘了起来。 第273章 这趟来就没打算让你回去 饭后稍坐休息，送人的差使自然还是李伯山来做。 他们走了之后，冯泰周拉着冯艳军去厨房收拾的东西，白绣则和冯艳红一起坐到了客厅。 白绣看着女儿圆滚滚的肚子，心里还是有些酸涩。“前头吐得厉不厉害？” “都还好，吐了一个多月，后面就好了。您看我现在，比之前长了三十多斤。” 也难怪艳军要嘲笑她了，算了一下，她这短短的几个月里居然长了三十斤！ 后面还有两三个月呢！ 那她到生产的时候，岂不是要长到一百五六十斤啊？ “不怕得，到后期就长得慢了，多走动走动，生的时候好生。” “不能怕累，走两步就不走了。” “慢慢儿走，一天出去两三次，都要得。” 冯艳红点了点头，白绣欲言又止，看了看冯泰周还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冯艳红知道，老妈肯定是为要不要留下来的事情而犹豫。 “妈，这里离他学校近，他每天也都能陪着我的，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实在不行，我请个临时的保姆也是可以的。” 爸妈也有自己的生活，要是为了这件事情，让爸妈为难怎么能行？ “用外面的人，怎么能放心？” “我和你爸晚上再商量一下，实在不行农场那边我先办停薪。” 她挣的那点儿钱，其实真不算什么，可她就盼着能够顺利退休，能领退休工资好歹也是份保障，往后用不着儿女操心。 更何况，要是一家只能出一个劳动力，连队上肯定给分重活儿，累活儿。 “商量什么，当然是孩子重要，这趟来我就没打算让你回去。”冯泰周手里拿着毛巾，擦着手走出来。 “家里的那些家畜不是都以及卖了，艳军又在外面做生意，用不着我给做饭，我到场部食堂去吃一口也能对付。” “生孩子是大事儿，把女儿交给别人怎么能放心？” 冯泰周没打算跟白绣商量，也知道她在家的时候就犹豫过这件事情，所以他这一趟跟着出来了，还极力卖掉了家里的所有牲畜。 她现在最不放心的，应该就是他了。 “咱们都是老职工了，农场那些人为难谁，也不会为难咱们。” 直到白绣塌下肩膀，叹了口气，他就知道，说通了。 “那你一个人在家，真能行？” “能行！放心，你就安心在这里帮女儿，银城那边，不是还有艳军、老李我们一起帮衬着，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要我说，爸妈就不该在农场继续干了，我和我姐现在都能挣钱了，也不差你们那一个月几十块钱的收入。累得贼死，又出力不讨好的。” 冯艳军从厨房出来，懒洋洋地坐在了沙发上，脚刚刚翘起来就被冯泰周给踹了下去。 “胡说八道！” 冯艳红见势，赶紧使眼色让冯艳军住嘴。又面带微笑地给冯泰周递上一个橘子。 冯泰周接过橘子，脸色也好了不少，瞪了冯艳军一眼，继续道： “我跟你妈都还没老到走不动，指望你们养啊？”冯泰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冯艳军也不敢懒散了，板正地坐了起来。 “那有什么不行的？我自己也能养你们呀，都不用不着我姐。” “那也不行，人活着它不就得干活儿么？我跟你妈挣得是不多，可对于咱们这个小家庭来说，那就是最后的保障。” 冯泰周依旧不赞同冯艳军的话，觉得自己这辈子是没什么本事，但好歹能挣一口饭吃，不至于让儿女来养活。 再过个十年他们也就退休了，到那个时候，领上了工资，就可以不干了。 冯艳军见冯艳红没出声儿，疯狂地朝她挤眼睛，看她依旧没有反应，他也只能悻悻地放弃了。 冯艳红之所以不吭声，是知道，父亲平时话不多，却是个很要强的人。 他才四十多岁，怎么可能会放弃工作，欣然让儿女来养活呢？ 冯艳军逮住机会凑到了冯艳红身边，小声道：“姐，你这就不地道了！” 冯艳红摆手止住了他的话，回头看了一眼爸妈。 “不是我不地道，是你根本就不了解爸妈！根本就没有站在他们的角度去想！” “你好好想想，咱爸妈都是什么样的人？是能心安理得接受别人馈赠的人吗？” “那咱俩也不是别人啊！”冯艳军虽然是在刻意压低声音，人却像是快要跳起来了。 冯艳红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把按住了他。 “干嘛呢！还是小孩子啊？说不过就跳起来。你自己认真好好想想，咱爸是能让别人养活的人？” 冯艳军想了想，不做声了，不过脸上依旧是不怎么情愿。 可仔细想想，说得也对。 但农场的活儿实在是太辛苦了，他不想让爸妈再继续干了。 “别急，慢慢来，总会有办法的。”冯艳红跟他眨了眨眼。 冯艳军的眉心忽然就放松了，轻轻地点了点头。 “明天早上先去，设备加工厂，然后再带你去看我的厂房，时间我都已经沟通过了。” “行！爸妈明天怎么安排？”冯艳军对工作上的事情，还是很认真的。 提到这里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太一样了，说话也变得一本正经。 “爸妈明天要去二爷爷那里，早上先送他们过去。” 姐弟俩说了这一会儿话，他们爸妈已经开始翻找起明天要给人送的特产了。 “爸妈其实提早一两个月就已经开始准备东西了，生怕没东西带给你。家里的猪，能宰的宰了，能卖的又卖了。” “这次老妈还尝试做了板鸭，超级难吃！”冯艳军捂着嘴偷笑着，眉眼都笑弯了。 “都让爸吃了，妈自己都没怎么吃。” 冯艳红抿着嘴笑得快流了眼泪，脑子里都能想象出那幅场景。 “那个咸鸭蛋，你也别吃了，齁咸！” 冯艳军指了指老妈手里的咸鸭蛋，小声忠告冯艳红。 “爸不让带，妈非说怕浪费要带来，两人为了这个还差点翻脸。” “那你没劝？”冯艳红斜了他一眼问道。 “那能没劝吗？哎都不好意思跟你说。” “我好心去劝，没想到人家两枪口一致瞄向了我。啧啧～” 冯艳军一边说，一边可怜兮兮地摇头。 “简直惨无人道！” “噗嗤！~” 冯艳红一个没忍住，噗笑出来。 爸妈的视线投过来，冯艳红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摆手硬生生地把笑憋住了。 第274章 牙都给我酸掉了 冯艳军是真的没有见识过设备厂，从车间到库房，他认真看着目光能到的所有地方，认真听着厂长的讲解，全程那双眼睛都像是个好奇宝宝。 进了沈胜来的办公室之后，就变得一本正经，全程虚心好学。 在李伯山和冯艳红跟沈胜来聊了不到半个小时之后，这个冯艳军就变得谦虚好学起来。 在三人聊天的空档，不影响三人的情况下，也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和疑虑。 沈胜来原本就是个很谦逊的人，冯艳军提出的每一个问题，他都会很耐心地解答。 几个人一聊就聊到了中午，沈胜来还有饭局，他们也就不便打扰了。 “多谢沈总不吝啬赐教，我今天学到了很多，希望以后我们能够有合作的机会。” 冯艳军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跟沈胜来握手道谢。 “哈哈！现在这样的时代，还真是英才辈出。” 沈胜来爽朗地笑了几声对冯艳红道：“冯总，你们姐弟可是真让我佩服！” 又拍了拍冯艳军的肩膀道：“小伙子，加油好好干，我相信我们出不了几年，就会有再见面的机会。” “一定！” 沈胜来很欣赏青年才俊，而冯家姐弟俩，是他这些年见过的青年才俊里，最稳重的，一点儿焦躁之气都没有。 “好！过几天等我闲下来一起再坐下来吃顿饭，喝喝茶，到时候我给你姐姐打电话，你也一定要来。” “好！”冯艳军爽快地答应，还难得地露出了腼腆一笑。 三人简单吃过午饭，就又赶去了工厂，冯艳军站在工厂门口，就被干净明亮的厂房震惊到了。 “杨厂长，这是我弟弟，冯艳军。” “艳军，这是我跟你提过的，杨荣昌，杨厂长，我这厂子可是多亏了杨厂长，才能经营得这么好的。” 冯艳红毫不吝啬地夸赞，倒是让杨荣昌有些愧疚了。 “不敢当，不敢当啊，都是冯总领导有方。” “你好，小冯，痴长几岁，可以这么称呼你？”杨荣昌笑起来眼角出现了几道细纹。 “当然可以！经常听我姐姐提起您，百闻不如一见，今日一见太荣幸了。” 略做寒暄，就一起进了工厂，冯艳红的亲弟弟，不比别人，杨荣昌讲解起来，都十分的仔细，生怕自己有没讲到的地方。 冯艳军自然也是听得很认真，这一趟下来，把这工厂运作的原理都摸了个清楚。 回过头来再讲给杨荣昌听，都说得头头是道。 杨荣昌连连点头，还对冯艳红竖起了大拇指。 “你们姐弟俩，还真是一个比一个能干，一个比一个精明。” “也难怪两个都是年轻有为啊！前途不可限量！”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们至少运气好，遇到了足够多扶持我们，帮助我们的人。” “这么大一个厂子，我要是没您的辅助，我累死也做不出这样的成绩来。” 冯艳红绝对说的是大实话，做生意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能够做起来的。 无论是杨荣昌，还是小吃铺子里的那几位姑娘，还是这工厂里的员工，她都该感谢。 虽然说他们是拿薪水办事，可要是没有他们的兢兢业业，她这工厂怎么能井井有条呢？ “过年的员工福利准备得怎么样了？”冯艳红想到这里，突然想到这个。 “还没有，上次您跟我说了之后，我就在想，可也不知道” “实话跟您说，我做厂子也有几年了，很少会听说给员工准备福利这一说的，咱们这厂子里可是有五十多个员工，您真的要按照五十块钱的标准采购啊？” 五十块钱，可是普通员工大半个月的工资啊！ 他们家厂里从前效益最好的时候，也不过是按照每人十元的标准采购的。 “当然，咱们几年的效益好，也多亏了大家的坚守和努力，五十块钱的福利咱们还是出得起的。” “另外你还可以告诉大家，凡是在厂里干够一年的，明年还可以领十三薪，也就是说，明年年底不但可以拿福利，还可以多拿一个月的薪水。” “哦，对了！福利要多采购十份，到时候让他们送到我店里。” 过年的时候不大方，什么时候该大方？ 店里的几个小姑娘也不能少了，都辛苦大半年了。 “我可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老板。”杨荣昌笑着摇头，但老板发了话，那他该办还得办。 “对了，年终别忘了给你自己算分成，上次我已经给财务那边说过了，你自己也留些心。” 这是杨荣昌入职的时候，她就答应他的百分之一分成。 “行，知道了老板！”杨荣昌觉得好笑，谁还能把这事儿忘了吗？ “厂子里您就放心，只要我在一天，厂子就不会出任何问题！” 听到杨荣昌这样义正言辞的保证，冯艳红也笑了。 “行，那我就先回去了。”今天这一趟她感觉走得脚都有些发胀了。 脚果然是肿了，下车的时候，她的那双还刻意买大了一号的皮靴就已经被撑得圆鼓鼓的了，下车踩在水泥路上还有些酥麻麻的疼痛感。 “怎么了？脚肿了？”李伯山见她站着没动，也赶紧赶上来，顺着视线看到她脚上那双被撑圆了的靴子。 “我抱你进” “不用！没两步路，都到家门口儿了，我自己能进去。” 艳军还在，让他抱她进去，脸面哪里过得去？ “那我扶着你。” “啧啧啧～” 冯艳军落后两三步，一边嫌弃一边笑。 进屋之后的场景更是没眼看，又是帮忙脱鞋，脱袜子，又是打水、洗脚按摩的 总之他觉得他好像不该在这里。 “你躺在这里，医生说脚肿要抬高，我再给你抱床被子，放在脚底下。” 李伯山围着冯艳红忙碌了小半天，收拾好，掖好被子。 “我去接爸妈回来，艳军帮忙照看一下你姐。” “好嘞。”冯艳军答应的爽快，回过头就对着姐姐呲牙咧嘴地挤眉弄眼。 大门一合，他就更加放肆了。 “我姐夫一直这样儿？牙都给我酸掉了！” “我姐夫，小时候那绝对是一条好汉，别说连队了，就是学校里高年级的也不敢跟他伸手，那都丛林之王一样的人物，到你这里怎么变乖猫了？哈哈哈” “我要说出去，肯定没人信！” “闭上你的嘴！” 第275章 钱好花的很 冯艳红算是知道了，他这弟弟在她面前，恐怕是永远长不大了。 老爸要是在，他这张嘴肯定不会这么欠！ 看他在外面还人模狗样的衣服成功小青年的模样，没想到回到家里，在她面前，居然还是十年如一日的欠抽！ 不过他好歹还记得她是个孕妇，端茶倒水的活儿还是能干的！ 冯艳红爸妈拿了不少的东西过来，大多数都是吃的，准备年货的话，吃的东西就可以少备一些。 冯艳红还想带着爸妈去趟商场，可她这脚从那天肿了之后，就没怎么消下去。 只能让冯艳军和李伯山带着他们去买了。 “买啥子衣服哦，又不是小娃儿，去年买的都还没穿，不买，不买！” 白绣是极力反对买衣服的，尤其是在商场里，价格高得吓人。 “爸妈知道你们现在都能挣钱，你们的孝心我们都心领了，真没必要给我们买。去年过年艳军给我买的那件皮夹克，我都才穿了两次，用不着买新的。” “哎呀爸，妈！你们都说了，那是去年买的。过年没买别的，就只给你们买身衣服，你们要是这样都不收，我心里可就真的过意不去了。” 冯艳红没办法，软磨硬泡地将两人推上了车。 “省钱也不能在过年的时候省，又不买多的，快去快去。” “就是，别总想着省钱，我和我姐现在都不差你们两套衣服的钱。” 冯艳军把车门一关，跟冯艳红挥了挥手。 “姐你回去躺着，我保证完成任务。” “商场人多，把爸妈看好！还有，钱装好，别东西还没买，先把钱丢了。” 冯艳军现在装钱都还跟以前一样，零钱一大把，随手装口袋，每次看他掏钱，她都想给他整理一遍！ “知道了！兜里就一些零钱，小偷儿都看不上。” “艳红，有什么想吃的？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李伯山从车里探出脑袋问道。 冯艳红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家里吃的还多，不用带。我也没啥想吃的。” 临近年关的最后几天，商业街上简直是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 比冯艳军之前去过的那条商业街，人还要多得多。 各式各样的商品让人目不暇接，稀奇古怪从未见过的东西也不少。 冯泰周这几十年也没见过街上有这么多人的时候，紧紧拉着白绣，跟在女婿身后。 冯艳军几次差点走散，都被李伯山一把拽了回来。 街上热闹无比，同时也是寸步难行，只能随着人流慢慢挪动。 原本是想赶在中午还能回去吃中午饭的，没想到这一趟，买好东西直接就到了下午三点。 李伯山带着他们在商场附近找了家味道还不错的餐馆儿，吃了顿饭，抽空又在旁边电话亭里给家里打电话。 冯艳红也才刚刚把工厂财务部的人送走，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去休息一下，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她还打了个哈欠。 “在睡觉？” “没有刚送走财务部的，准备回去睡一觉。你们东西都买好了吗？” “买好了。我等会儿还准备去买点儿干果和糖，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再买点儿点心，水果罐头，要想吃桃子的。” “好，那我给你多买几罐，留着过年吃。” 李伯山挂了电话，把手里的东西放回车里，又带着他们一起去采购了好些年货，快到天黑才往回家走。 “京城还是好，啥子都有得卖，我们那个时候过年，最多就是买点儿肉，买点儿冰糖，哪里有这么多好东西嘛。” 白绣手里比画着冯泰周给她买的皮手套，满脸幸福的笑意。 “不过好是好，花钱也好花的很！一套衣服随随便便都一百多，这么双手套都要二十块钱。” 冯泰周稳稳地靠在后面，看着白绣笑道：“那京城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有好，也有不好。”白绣想了想回答得格外认真。 “大城市机会多，挣钱也就多，同样的呀，花钱也是跟流水似的。” “咱们那边一碗面才好多钱嘛？五毛钱，这边一碗面八毛一块！我的天呐～” “我那点儿工资，要在外面买着吃，怕是一天只能吃一顿饭哦。” 一车人都笑了，数冯艳军笑得最厉害。 “京城的工资水平也高啊，那怎么能比？” “我姐给服务员儿一个月都开了八十块钱，您说这要不提高单价，还能挣到钱吗？” “服务员都那么高的工资啊？那是要比咱们那边好很多，那要是大学生，工资是不是更高啊？” 白绣一听这工资，心肝都发颤，艳红挣钱也不容易的。 “是呀，杨厂长每月工资五百，还额外加了百分之一的分成。不过人家要也辛苦啊，要管理那么大一个厂子，多劳多得嘛！” 白绣倒吸了一口冷气，一个月五百块工资，那不是差不多要她一年的工资了？ 管理个厂子，能有多累嘛？ 能比他们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累么？ “你可不要把管理厂子的事情想简单了。”冯泰周拍了拍白绣的手，笑着解释。 “一家工厂几十号人，从上到下，从原料到生产，从生产又到包装，人工，水电，机械他哪一样不得过问。” “跟咱们不一样，咱们只要有把子好体力，干活儿就行了，可人家那是做的脑力活儿，要动脑子想这个工厂怎么能运转起来，怎么能经营下去。” 冯泰周这么一解释，白绣也明白得多了，迟疑一下点了点头。 “爸，没看出来啊，您还懂这么多呢？” 冯艳军从前排探过来半边身子，惊喜又惊讶。 “我昨天去工厂里看了，厂房特别的干净，从上到下都是井井有条的，所以说，我姐这一月五百块钱花得简直是物超所值。” “我要是能有这样一个能干的帮手，那可就轻松多了。” 见冯艳军感叹，李伯山转头看了他一眼道： “这跟地域也有关系，大多数人都会想要留在大城市发展，这个无可厚非。不过你是可以培养出来一两个信任的人，外出到这里来学习。” “学会储备人才，这才是能解放你自己的关键。” “这个你回去可以问问你姐，她在这一点上就做的很好。她那小吃铺子里的任何一个小姑娘，现在放出去，都可以管理一间店铺是没有问题的。” “这么厉害？那我回去得好好问问她。” 第276章 给你脸了是不是 眼看着一天一天的过，就到了年关。 除夕这天一早，一家人整装齐发，去了四合院儿。 街道早上街道上没什么行人，少有的都是拎着礼品，大早出门串门的。 胡同里格外的热闹，小孩子们有追逐打闹，偶尔还会听到鞭炮的声响。 大家都休假，进来出去的人也就多了。 见面问候，打招呼的人特别多。 “伯山这是老岳丈和丈母娘？” “对，杨叔这是去卖肉了？”李伯山也笑着随口问候，大家相互点头打招呼，也就算是认识过了。 “割了二斤肉，晚上包饺子吃。” “伯山回来了？带你媳妇儿一家来京城过年啊？” “对，婶子这是要出门买菜啊？” “可不是嘛，昨天上了一整天的班儿，到晚上才放假，只好今天早上再去买菜了。” “姐，姐夫在这里很吃得开啊？”冯艳军看了这一路，就没有不认识他姐夫的，而且无论大人小孩，还都跟他打招呼。 “都是老街坊，大家都很热情。” 她早就习惯了，冯艳军之所以会这么问，大概是觉得李伯山不是在这里长大的，不会跟这些人这么熟悉。 好不容易进了院子，到门口的时候，又见到了不想见的人。 郑巧珍端着一个缺了一小片角的瓷盆，站在不远处，像是很为难的样子。 李伯山的脸色很不好，眼神也没了刚才的柔和，变得凌厉起来。 “咦？你怎么在这里？” 冯艳军虽然说不上对这个女人有好感，但好歹也算是认识的熟人。 已经半年多没见过她了，原来是到这里来了。 “艳军，你先带着你姐，和爸妈进去。” 冯艳红没跟她打招呼，捧着肚子先进了院子。 郑巧珍想追过来，被李伯山一个冰冷的眼神吓得退了回去。 “我、我就是想借点儿面，今天除夕，包、包顿饺子。” 郑巧珍怯怯地往前挪了挪，又往后靠了靠。 “要、要是方便能再给点儿菜吗？” “我去，你这日子是怎么过的？买面买菜的钱都没有？” 冯艳军掉头又出来了，原本是想去找伯青的，没想到听到郑巧珍这么说，心里大受震撼。 “我、我挣的钱不多” “呵呵”冯艳军冷笑两声，似乎是完全不信。 “真、真的，不是所有人都能跟你姐一样，那么好的运气，我没钱，也就挣不到什么钱” 李伯青上了厕所回来，看到郑巧珍的瞬间，脸也垮了下来。 “自己蠢，就别怪运气，拖着个又赌又喝酒的男人，你挣多少钱也不够他造的。说白了就是你自作自受，怪不得别人！” 这女人真的是脑子不好，蠢得要命的！ “这十块钱，用不着还，好好过个年。” 冯艳军觉得，就算是个讨吃，除夕讨饭到他家门口，他们也会给口吃食，给些零钱，更何况还是认识的人。 “艳军，这种人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十块不够” 李伯青和郑巧珍几乎是同时出了声，众人都惊讶地看着她。 冯艳军更是觉得匪夷所思，之前看着还挺正常的一个人，怎么到了京城成这样了？ “就给十块，你爱要不要。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可别不识好歹。还有记得我的话，别骚扰艳红，要不然我就让你们两口子，滚出这条胡同！” 李伯山紧锁着眉心，把十块钱丢到她的瓷盆里，将冯艳军推回去，给李伯青也使了眼色。 李伯青心领神会地跟着进了院门，回头撇了一眼郑巧珍，满眼的不屑。 “还不走！”李伯山半眯着眼，警告道。 郑巧珍接连受过几次教训，也算是摸清了李伯山的脾气。 这个男人，要是真想动手，绝对不会手软。 今天已经拿到了十块钱，只要能藏好，过到初五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初五之后，她就能开摊了 张云现在也不肯接她电话了，果然人人都是势利眼，谁都会看不起穷人。 要不是因为耿强好赌，她日子也不至于过成这样，怎么可能连过年钱都没有呢？ 她怎么就没有冯艳红那么好的运气，哪怕有她家里人的一半好也行啊？ “都怪那个狗东西！”郑巧珍抱着盆子，进屋之后，见耿强还在呼呼大睡，更是一肚子气。 拿起扫炕的扫帚疙瘩，就重重地朝着，耿强的后背抽去。 “哎！哎～你个臭婆娘，干什么！” 耿强被她打得后背生疼，一轱辘从床上坐了起来。 “都怪你，家里现在连包饺子的面都没有了！你跟我保证过的，你说你不会再去赌了！” 郑巧珍胡乱地挥动着手上的扫帚，着急了另外一只手也跟着上去了。 “给你脸了是不是！”耿强被打急了，一把握住郑巧珍手里的东西。 “啪！”郑巧珍一巴掌打在了耿强的脸上，听到脆生生的声音，自己也愣住了。 “臭婆娘，还真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了！”耿强气得不行，一把将郑巧珍抽下了炕。 “要是没老子，你t早就被人赶走了！” “再敢动了老子一下，看老子抽不抽得死你！” 郑巧珍翻仰下了炕，后脑勺被磕到生疼，眼里噙着泪，却没敢往起爬，怯生生地盯了耿强半晌。 “真t得扫兴，没有面你不会去买？” 耿强气呼呼地站起来穿衣服裤子，领出门前，瞧了一眼缩在墙边的郑巧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自己吃！我晚上不回来。” 耿强前脚一出门，后脚屋里的郑巧珍就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哭声。 院子里其他三户的人家，原本都在洗菜准备做饭了，听到这震天响的哭声，皆是一愣，回头相互望了一眼，都默契地没有说话。 “可别大过年的这么闹，多晦气啊？” “可不就是，以前就强子一个人，只是隔三岔五地有人来闹。本来以为他娶个媳妇儿能好些，没成想啊！成天不是别人来闹，就是他们自己在家闹。” “哎呦喂，可别说了，我都快被他们闹出神经病了。手头儿但凡是有点儿钱，我也不愿意留在这里受这罪！” “这年头儿，物价这么贵，上哪儿存钱去啊？凑合住着，真没招儿，得了进家包饺子去了。” 第277章 除夕夜 李家小院子里，今年格外的热闹，里里外外的忙活，家里嬉笑声也不断。 这也是大多数人家里的现状，一家人团聚，吃团圆饭，说着这一年里的欢乐和苦楚。 郑巧珍并没有哭多久，见耿强没有回来，自己也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坐在炕上，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发现自己后脑勺上鼓了个大包，更是委屈了，又抽搭了几声儿之后，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钱还在。 耿强不回来更好，她可以给自己包肉饺子！ 到了晚上，一大家子人围坐在彩电旁，看着春节联欢晚会，包着饺子。 屋外的红灯笼亮起，小雪花纷纷扬扬，被暖橘色灯光染上了颜色，如同屋里的气氛一般，入人肺腑。 “呦！下雪了。” 纪淑英走到窗前，伸着脖子往外看了一眼。 “还真是，还好下的不大，咱们速度快点儿，要不然伯山他们晚上不好回。” “伯山可以煮饺子了，下雪了，吃完赶在地上没积雪之前回去。” “还回什么回，晚上就在这里住下得了，又不是住不下。”二爷爷背着手发了话。 “反正明天还是要过来的，要不然今天回去了，明天怎么过来？” “伯松、伯青和艳军睡到你们那屋的小卧室去，伯青这屋让给小冯两口子，伯山还住他们那屋儿不就行了。” “伯山你这会儿就去把火墙全都烧起来，等睡的时候就暖和了。” 二爷爷的一番指挥，大家也都没反对，李伯山带着李伯松，分了两路去把屋里的炉子和火墙烧着了。 郑巧珍也如愿吃上了肉饺子，一个人瑟瑟缩缩地围在小炉子边上，咀嚼着还冒着热气的饺子，心里有了小小的满足感。 听到隔壁几家孩子的嬉戏打闹声，又忍不住地皱起来眉。 “真吵！” 李家今年因为有了彩电，年轻人吃过饺子都围坐在了一起，纪淑英和白绣收拾完了锅灶，也一人搬了一张板凳，坐在了后面。 二爷爷今天的精神格外好，和冯泰周聊天喝茶不知不觉的也到了深夜，一丝倦意也没有。 “还是现在的孩子好，什么玩儿的都有，还有彩电这么好的东西。我们那个时候，一群孩子这个时候，都在外面浪荡着呢。” “时代不一样了，国家在进步，也不是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了。” 冯泰周看了看时间“您老要是倦了，就被陪着他们闹了。” 二爷爷摆了摆手，笑道：“等这群兔崽子把鞭炮放了我再睡，也没多长时间了。” “难得高兴，就随他们。” 一挂鞭炮响亮热闹，在电视机了的倒计时里，和大家的欢呼声里，又跨过了一年。 今天夜里格外的热闹，烟花爆竹，嬉笑欢快的声音络绎不绝，李伯松带着冯艳军干脆爬上了房顶，欣赏着远处的烟花和万家灯火。 二爷爷回了自己屋里，冯艳红也扛不住了，哈欠连天地被李伯山扶着回了屋里。 冯艳红躺下去，却没有了睡意，肚子里的小家伙儿，像是在打滚儿，翻过来翻过去的一刻也不消停。 “怎么还没睡？”李伯山去帮忙回来，见冯艳红还醒着。 冯艳红无奈地指了指肚子“这小家伙儿不安分啊。” 说来也奇怪，听到李伯山的声音之后，小家伙儿明显就消停了不少。 李伯山的目光锁在了媳妇儿那圆滚滚的肚皮上，果然鼓出了一个包。 李伯山温柔又无奈地笑着走到床的边沿，坐下来，点了点那个小鼓包。 “小崽子又折腾你妈妈。” 他这话一出，小家伙立刻消停了，鼓包的地方也变得平整无异，一动不动，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呵呵～怕你，不怕我。”冯艳红无奈地摇了摇头。 “快睡。”李伯山揉了揉她的脑袋。 “老公，我可能饿了” 刚刚站起身的李伯山，居高临下地发笑“饿了就饿了，什么是可能饿了？” “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弄。” “还有饺子吗？有饺子就行。”冯艳红扬着头，眼巴巴地看着他。 “有，要不要吃酸汤的？只能放一点点辣椒。” “要！”听着就流口水了。 李伯山眼神闪着幽幽的光芒，缓缓地弯下腰，脸放在了她面前。 “可是要报酬的，亲一下我就去给你做。” “啵~” 想也没想就亲上去了，然后推开他的脸颊催道： “好了，快去做，饿了，饿了！” 嘴巴里的口水都快包不住了，她哪里还会顾得那么多。 “好，小馋猫我这就去给你做。” 冯艳军和李伯松从房顶上爬下来，正看着李伯山端着一大碗的酸汤饺子出来。 “哥，我也要吃。” “我也要！” 闻闻味道都觉得香，晚上吃那一顿，早就消化干净了，现在闻到味儿，一个两个肚子都开始咕咕叫唤了。 李伯山瞥了两人一眼“自己做！” 李伯松撇了撇嘴，揉了揉自己咕咕作响的肚子，在考虑要不要做。 冯艳军已经不服气地撸起了袖子“哼！自己做就自己做！谁不会！” “伯松哥，你等着，我去做。” 李伯山一进门她就闻到了一股酸香咸辣的味道，口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迫不及待的坐了起来，眼睛乌亮亮的盯着那碗酸汤饺子，慢慢端到她面前。 “小心烫，没人跟你抢。” 李伯山刚刚放下去，她就夺过了筷子，敷衍地吹了两下，就要往嘴里塞。 “嘶～好烫！” 李伯山笑得无奈，将手边的那杯白开水试了试温，推到了她面前。 “让你慢点慢点，给你水，温的。” “你要不要吃？拿个碗来。” 冯艳红看他已经坐下，没有再去端第二碗的打算，就知道他并没有做太多。 “你先吃，吃不了的，再给我。” 冯艳红一边吹，一边吃还没吃两个，冯艳军就端着碗探了个头进来。 “姐，姐夫，我们坐这边吃，爸妈和爷爷都睡了。” 没等冯艳红答应，就已经自己进了屋，后面紧跟的还有李伯松。 李伯山又往门前望了一眼“伯青没来？” “伯青已经睡着了，就没叫他。”李伯松拿起筷子答道。 第278章 与人为善不是纵恶行凶 雪纷纷扬扬地下了一整夜，第二天天还未亮透，胡同里的一声尖叫，将不少人从梦中惊醒。 “什么声音。”冯艳红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有吵杂声，揉了揉眼睛却没立刻醒来，嘴里小声嘟囔着，往李伯山怀里拱了拱。 “我出去看看，你继续睡。” 李伯山吻了吻她的额头，才慢慢起身。 披上衣服出去的时候，看到岳父冯泰周也披着衣服出来了。 “爸。” “嗯，好像是出什么事情了，一起去看看。” 院子里的雪，已经足有半指厚，脚踩上去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 两人出去的时候，已经有三两个胡同里的青壮年围在了那里。 远远地看，像是有个人躺在了雪地里。 这是冻死人了？ 现在的天气晚上足有零下二十度左右，人躺在雪地里，身上已经有了薄薄的积雪，那人恐怕就已经没救了。 “是强子！” “是不是又喝大酒，一头栽在这里了？” “啧啧啧～可惜了了，年都没过过去。” “这谁能有办法，自己要不喝大酒，阎王来了也勾不走。” “是耿强？”李伯山靠近听到他们说的话问道。 “是啊，年纪也不大，就这么把自己给糟践死了。人都硬了！” 李伯山和冯泰周凑近一些，一眼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两人对视一眼，在他后脑的地方将雪扒开了一点，大片被殷红的血迹。 “去报警！” “啊？报警？耿强不是自己摔死的，而是被别人杀了？” “现在还不清楚，等警察来了再说，所有人别靠近，尽量保护现场。” 李伯山指引人从现场退开，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番现场。足迹应该都被雪覆盖了，血渍也都被冻住并覆盖，人应该死了至少有五六个小时了。 有小年轻腿快的，一趟几分钟就叫来了警察，现场除了最早的几个人，留下了脚印，其余保护地都算完整。 “是你们胡同里的？家属在吗？” “已经去叫了，人还没过来。” 警察简单地询问了周围几个最早发现尸体的人，郑巧珍才一瘸一拐地从院子里出来，一脸懵的模样，往这边走。 “爸咱们没什么事情就先回去。回头警察有需要了咱们再到派出所去配合。” 这女人的脑子实在是不怎么好，他是真怕她乱说话，乱攀关系再惹出什么事情来。 “警察同志，我们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您到李家找我们。” “好，这次多亏你组织保护了现场。” “应该做的。”李伯山带着冯泰周回了院子。 两人前脚刚走，郑巧珍就扑到耿强身上嚎嚎大哭起来，几个警察合力拉扯，都没能将她拉开。 劝说更不管用，没办法警察又叫了几个人，合力将她抬起来，手臂一点一点掰开，才把人抬走。 尸体要送去尸检，为了安抚家属的情绪，就先带她回了警局。 原本新年第一天，应该是胡同里最热闹的一天，可偏偏一大早就出了这么个事情，大人不敢放孩子出去玩儿，无论男女老少也都绕着胡同口走，胡同里今天出奇地安静。 李家人今天也没怎么出去过，气氛一下子也变得深沉了。 耿强这人虽然烂泥扶不上墙，可终究没有做过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情，生活在这条胡同里也有二十多年了，这一下子人没了，老爷子心里都有些不忍。 “伯山，下午去派出所看看耿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有” 二爷爷话说道一半，突然想起耿强那媳妇儿，眉心微蹙继续道：“你别出面了，让你杨树叔或者谁去办，钱我来出。” “好。” 白绣看了看冯艳红，心里只觉得有一丝古怪。 前两天她就听说了，郑巧珍和他丈夫的事情，人家家里的事情不好说，可单凭那郑巧珍的作为，她觉得还是不帮为好。 她没有那么高大的思想境界，而且她现在坚定地认为，有些人就是不值得人帮，也不配。 冯艳红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也不要多想。 白绣也知道这不是自己该管的事情，尤其是在看到亲家母都没有说话的时候，她就更不该说话了。 “我知道李家人向来与人为善，可这次，是不是也太” “我知道您在想什么，是觉得郑巧珍这个人，贪心不足，又不知好歹，就不该帮她。” “二爷爷做这些，其实并不是为了帮郑巧珍，而是耿强。毕竟是几十年的邻居，现在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是谁也不愿看到的。” “而且李家这样的人家，传承了那么多年，与人为善这四个字，早就刻在骨子里了。” 看李伯山和李伯松就知道了，两个人在外从来不会因为小事与人起冲突和争执。 遇到那些不讲理的，大多也就是敬畏远之，不会跟他们争辩道理。 可真要是遇到踩底线的问题，他们也不是谁都能让的。 跟这样的一家人相处了大半年，她自己都变得平和了许多，认知也比之前要提升了不少。 “你不觉得有啥子就好，我是觉得，你不要像妈妈当初那样，再吃亏。” 冯艳红认真地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与人为善不是纵恶行凶，这是二爷爷跟她说的，虽然她现在理解得还不是很深刻，但她相信她一定能学会。 今天虽然是大年初一，但连往日的热闹都不如，胡同里几乎家家紧闭院门。 高婶子过来了一趟：“那姓郑的小媳妇儿，在派出所什么话也不说是，一个劲儿地哭，刚刚还哭晕过去了，让人送到医院去了。” “赵家婶子跟着过去了，人应该是没什么大事儿。” 二爷爷点了点头：“行，辛苦你跑一趟，咱们这都是街坊邻居，那小媳妇儿虽然才嫁进来半年，但好歹强子是咱们看着长大的。” “没做过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情，身后事咱们还是能帮一把是一把。” “说的是，二爷，您既然出了钱，那咱们也就跟着出把力气，这没什么的，都是邻居。那我就不打扰您了，这马上也该做晚饭了。” 高婶子风风火火地来了一趟，虽然讨的是苦差事，可心里对李家人却是更加佩服了。 虽说现在的李家不如从前，但这副风骨还在，李家人没有变。 第279章 抓住的是余盛 冯泰周从厕所出来，远远地就看到有个人影在胡同口徘徊，那道人影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看起来鬼鬼祟祟的，想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嘿！干什么的？” 那道人影显然是没有想到会有人注意到他，浑身战栗，看了冯泰周一眼拔腿就跑。 这么心虚？ 冯泰周眯了眯眼，伸手从墙上拿了块板砖就跟了上去。 见冯泰周追过来，原本就心虚难耐的余盛更是慌不择路，跑差了路，直接跑到了大马路上，暖黄色的灯光，十分晃眼，让他这个长久躲在阴暗角落里的人十分不适。 “站住，拦住他！” 余盛眼睛一闭再一睁，眼前突然出现了几个人影，心里又慌又害怕，摸索着口袋，利落地将随身的匕首拿了出来。 “滚开！都滚开！给老子滚开！” 银光乍现，原本想要上手拦他的人，本能的退缩闪出了一条道。 冯泰周紧追不舍，追赶到还有十来米的距离，扬起板砖，腰腿蓄力。 原本在手上的板砖，带着完美的抛物线，直直砸向了余盛。 “艹，失误了！”还得继续追。 “啊！” 板砖拍在了余盛的屁股上，砸得他惊叫一声，踉跄两步连头都没敢回，继续往前跑。 冯泰周猛追了几步，捡起已经摔成两半的板砖，一手半块，一边跑一边掂量了两下，再次发力，将半块板砖扔了出去。 这一次，直接命中了余盛的腿窝。 冯泰周手里的板砖左手倒右手，半眯着眼继续往前跑，见人单膝跪地，手上的砖头再次被他抛了出去。 余盛猛地回头，迎面而来的半块砖头正当正地砸中了他的脑门。 “呃” 一阵晕眩感袭来，余盛强撑着身体，跪在了地上，再次睁开眼，左眼已经被血渍糊住了。隐隐看着有人来，焦急万分地举起了匕首。 “嘶～小子还挺硬气！” 冯泰周知道他手上有匕首，却没想到他居然脑门儿挨了他半块板砖还居然能有力气挥舞的动匕首。 大爷的，老子女婿给买的皮袄！ 冯泰周看着袖子被划破的皮夹克，瞬间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踢开他的手臂，接着踹到他的胸口。 余盛脑子晕乎乎的，哪里还有力气反抗，仰倒在地，吃力地翻过身，此刻他的顽强意志告诉他，还是要跑。 见他吃力地翻身，还要继续往前爬的样子，冯泰周都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人胡子拉碴的，一脸狼狈样儿，看样子坏事儿是真没少干！ 和他的第一猜想没错，这人估计跟早上那起命案有关系。 冯泰周从兜里掏出手帕，将匕首裹起来，又一脚踩上了余盛的后背。 “别挣扎了，遇到我你跑不了！” “怎么看着眼熟呢？”冯泰周心里泛起了嘀咕。 把这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还是没想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不管了！ 冯泰周从余盛那双破旧不堪都快漏了底的胶鞋上，抽下来一根鞋带，反捆住了余盛的双手，抓着后领将人提了起来，半拖半拽地往回走。 “麻烦问一下，派出所怎么走？”下午是女婿自己去的派出所，他根本就不知道在哪里。 余盛昏昏沉沉地听到派出所三个字，立刻清醒了不少，腿都软了。 但想了想冯泰周又什么也不知道，甚至连人都没认出来他是谁，他只要不承认不就好了。 刚才那几个路人驻足在不远的地方，瞠目结舌地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爸。”李伯山从胡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路灯下的冯泰周。 “你来得正好，我刚才看到这个人在胡同口鬼鬼祟祟的，我一喊他就跑，身上还揣着匕首，看样子就不是好人，说不定跟早上的事情有关系。” 李伯山走近之后也觉得这人有些熟悉，帕子擦了擦他脸上的血迹，这人的眼神就地快地开始闪躲，把头低低地埋了下去。 余盛心慌不已，他也是真够倒霉的，李伯山居然也在！ 他早该想到，冯泰周是他老岳丈，他肯定不会离得太远，现在可怎么办？ “余盛？！”毕竟是同学，李伯山稍作回想就将这张脸对号入座。 “啊？余盛？” 冯泰周难以置信地捏着余盛的下颚，又查看了一番，好像还真是他！ “嘿！～在银城找了你那么久，都没找到你，居然是跑到京城来了！” “那现在怎么办？” 冯泰周并不了解他们派出所的流程，也不知道这边的派出所会不会接手银城的事情，只能看向女婿。 “送到派出所去。” “别！我求你了，好在咱们也是同学，看在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别送我到派出所去。” “求你了！” “你媳妇儿的事情，真不是我做的，是吕国栋他们自作主张，他们偷了我的药，真不是” “我现在放走你，等同包庇，你觉得我会知法犯法？留着你的话去跟警察说！” 李伯山接过冯泰周手里的余盛，回头对跟他一起出来的落后一步过来的李伯松道： “你先回家，跟家里说一声儿，我和爸晚些回去。” “我这就回去，你们也小心些。”李伯松应了一声儿就掉头往回跑，没跑出几步，脚下一滑差点儿摔了个狗吃屎。 李伯山嫌弃的瞥了一眼，爬起来继续跑的李伯松“你慢些，不着急！” “什么？我爸把余盛给抓了？”冯艳军听完李伯松的话，一下子跳了起来。 “他不是去上厕所他那老胳膊老腿儿的，没受伤？” 冯艳军这么一说，白绣也紧张的站了起来。 冯艳红紧紧的握着椅子的扶手，眼里满是担忧。 艳军说的老胳膊老腿是有些夸张了，可爸的年纪的确跟余盛还是有二十岁的差距的，单从体力上还是会有差距的呀！ “冯叔好着呢，没伤到，余盛倒是伤到不轻，满脸的血，估计是摔的。” 李伯松把刚才看大的情况和余盛的惨样，添油加醋的给大家讲了一遍，这才让一家人都放了心。 “伯松哥，你知道他们去了哪个派出所吗？我得去看看，我怕我爸他应付不来。” 第280章 不进则退懂吗 “有我大哥在呢，有什么不放心的？” 反正他放心得很，派出所里的那一趟流程，恐怕家里现在没有比他大哥更熟悉。 冯艳军还是觉得不放心，他老爸这是第一次到京城，以前连农场都没怎么出过几回 “伯松，你带艳军去一趟，早些回来就是了。”二爷爷发了话，李伯松也只能照办。 “等下，别急着跑。爸出去的时候只穿了件皮夹克，你再给带件毛衣，帽子手套都给带上。” 冯艳红虽然也很想去，但她很清楚，自己现在这种情况，去了除了添乱什么都帮不了，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家呆着比较好。 两人急急忙忙地赶到派出所，两人已经做好了流程，正在等待银城公安那边的回复。 “爸，您没受伤？”冯艳军一进门，就浑身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 “没事儿，没事儿！” 冯泰周挥了挥手，面对冯艳军的关心，他还是很欣喜的。 不由得感叹，儿子是真的长大了。 “这衣服是怎么回事？”冯艳军眼尖地发现，他的皮袄上还有一道口子。 “哦，这个，抓那小浑蛋的时候，没注意让他划了一下子。” “刚才你姐夫就看过了，就衣服破了，没伤到我。” “就是可惜了这么好一件儿衣服，回去让你妈给好好补补，还能穿。” 冯泰周想起这条口子就很心痛，这才穿第二天，就被割了这么大个口子。 “还补什么！等过几天商场开门了，我再给你买一件儿。” 冯艳军想想都觉得后背发凉，这还好是冬天，穿得厚实，这要是碰到点儿别的地方，这么大一口子，缝都得缝不少针！ “嘿！你们一个两个的，真是好日子过多了，它还能补，又不是补不了，哪有这么糟践钱的。” 冯艳军回头看了一眼李伯山，知道他老爸说的另外一个肯定是姐夫无疑了。 “行了，人没事儿就行了，你早些回去。给你妈和你姐姐报个平安，跟家里人都说一声儿。” “嘿～今年可是过了个好年，都遇到的什么事儿啊！” “不过好在还把这个余盛给抓住了，你李叔可为这个案子没少被叫去开会。” 冯泰周的话让其他人也都轻松了不少，这么想也是对的。 打发走冯艳军和李伯松，冯泰周和李伯山也没等太久就被告知可以走了。 初三路上的雪融化得差不多了，赶在中午最热的时候，李伯山带着一家人回了家。 初五开始陆续有人到李家串门，纪淑英担心冯艳红太劳累，就没让她再过去，只有李伯山一个人，早出晚归地去帮忙。 除夕到初三，家里的电话都没有人接，回到家之后，冯艳红每天晚上都会接到好几个拜年电话。 除了自己的员工和徐楠他们几个，更是还有各地的分销商，她现在家里的电话，似乎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不过这样也好，徐楠那边有什么情况，也就不会是秘密了。 冯艳军现在越来越佩服他姐了！ 说话水平都跟以前不一样了，而且工作的时候，明显气质都不一样。 “干嘛这样看着我？” 冯艳红觉得她这弟弟的眼神实在是奇怪得很，而且越来越奇怪。 “姐我现在越来越崇拜你了，难怪你生意做得比我大！你那些话我想了好久才想明白你真正的含义。” “什么呀？我怎么不知道我说了什么高深的话题。”冯艳红抿了一口牛奶，抚了抚肚子。 “你刚才跟那个分销商说，跟徐总的合同期内你是不能私自发货给分销商的，那不就是变相告诉分销商，等合同期之后，就可以直接发货了吗？” “还有，你跟徐楠说明年的市场可能会出现乱象，让他警惕行事。大过年的你跟人家说这个？他惹到你了吗？你肯定是早就知道了，故意现在才跟人家说，姐你变坏了。” 冯艳军的小眼神儿在她的身上扫了一个来回，别有深意地甩给她一个我把你看透了的小眼神儿。 冯艳红笑了笑，放下牛奶杯，神情变得一本正经。 “前面那句分析对了，我就是说的想给分销商传达我有意要撤掉徐楠这个总经销，但后面这个你分析错了。” “沈老板是徐楠介绍给我的，我都知道市场会乱，你觉得徐楠会不知道？” “说不定他比我更早知道，但他不是也没跟我说吗？” “那你今天” 冯艳军脑子都快卡壳了，之前不是说徐楠是她很信任的合作伙伴吗？ 那现在又是什么意思？相互猜忌，相互防备啊？ “示弱呀！” “啊？” 冯艳军就更不明白了，别人不是都想尽一切办法在展示自己的实力吗？ “因为我想让他去冲锋，我就不能表现出我很能干的样子，即使我懂，我能干，但我得让他知道，我离了他不行。” “这只是战术问题，他未必看不破，但他不会轻举妄动，就算我放出话去，要砍掉他，他也不会觉得我暂时能离得了他。” 冯艳红这话说得有点儿像绕口令，冯艳军捋了好半天，还是觉得他姐这么做不地道。 “姐，你变了。” “我没变，我还是你姐。变的只是我做事的方法，艳军你得记住，咱们做生意不能什么人都相信，就算是很信任的合作伙伴，也得提防。” “成年人的世界里，不能只有实话，有的时候，谎话比实话更加有用。” “也算不上是什么谎话，只是换了个说话方式而已。” 她也是没有办法，毕竟那些聪明人，往往都不太愿意听实话，她的那些直来直去只能留给，真正实诚的人。 “太可怕了，还好我生意没做那么大，要不然我肯定听不懂人家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 冯艳军自己揣摩了一下，还是不太能懂。 “我一开始也不太懂的，学学就会了。回去记得，还是要抽时间出来学习。” 冯艳红苦笑，她之前其实也是被徐楠糊弄了挺长一段时间的，后来才琢磨过味道来。 “有时间肯定学，不过我生意做得小，应该暂时用不到你这些。” 他可没有帮手，能顶得住事情的也就只有陈建国一个，可他也是一样的事事要问他，他哪里还能得空学习？ “挤出时间来也要学，不进则退懂吗？” 第281章 有个事想找你帮忙 冯艳军在银城的时候，其实觉得自己还挺了不起的，没想到，到了京城，他引以为傲的那点儿事业和收入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尤其是姐姐在这大半年里的成长，简直太让他意外了！ 从怎么用人，到怎么笼络人心，再到如何跟那些分销商供应商打交道 原来他也只是学了皮毛而已。 学习 还是算了！ 他又不像他姐，家里有老公和婆婆照看，外面也有帮手在帮扶。 他孤家寡人一个，什么事情都还要自己来，哪里还有那么多时间去学习。 等他也找到了能独当一面的帮手之后，他再考虑好好学习的事情。 但姐姐的话他是肯定不会反驳的，毕竟她还是个大肚婆！ 冯艳军在家呆了几天，就彻底待不住了，没有工作的日子，也挺不好过的。 原本跟老爸订了正月十六的回程票，现在他想初十就回去开工。 他现在有一肚子的想法，想要去实操，他觉得今年他可以好好努力一下，或许不会跟姐姐的差距拉得太大。 冯艳军自己去火车站改签了火车票，回来的时候，又跑到商业街上去逛街。 准备给未出生的小外甥和姐姐买些东西。 冯艳军提着两包东西，路过商场的咖啡厅时，透过玻璃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嗯？晟哥？” 好像是在跟人谈什么事情，那他还要不然要上去打招呼。 王晟坐在金丝眼镜男的对面，略显拘谨，脊背绷得笔直，双手呈现交叉状，放在桌面上。 眼神还是会忍不住地四处瞥，看向窗外的时候，恰巧就看到了冯艳军。 “大哥，我看到朋友了，稍微等一下，我跟他说两句话。” 男人冷清的眼眸回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冯艳军，缓缓点了点头。 “艳军，进来找地方坐一下，等我一会儿。” 王晟把冯艳军叫进咖啡厅亲自给他点了单，然后又嘱咐了几句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面前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堂哥王盛，是他们王家年轻一代里的佼佼者，由于他二叔因公殉职，他这个堂哥从小就寄养在他家。 也从王盛住进来的那一年开始，这个他自小就很喜欢的堂哥，就成为了他童年时期挥之不去的阴影。 父母甚至姐姐们，总喜欢拿他跟他做比较，无论什么事情都比较 “大哥，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咱们这一支，不是有你和我那三个姐姐，支撑着。我这人打小就懒怠，根本就不是从政的那块料。” “至于回来发展我更没有想过，我爸妈他们也未必是想真心看到我。” 王盛皮肤要比王晟白皙，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眉宇之间带着丝丝冷清的傲气，一双薄唇不带任何的弧度。 蓝色衬衣，深灰色的西装裤，脚上一双锃亮的皮鞋，这个人看起来禁欲又霸气。 听了王晟的话之后，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又耐心道： “小晟，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大伯大伯母对你是严厉了些，可那也是为了你。就算你不想要从政，从商也是可以在京城。” “你没有必要为了大伯的一时气话，躲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王晟依旧摇头，眼神里透着坚定，嘴角却上扬起了弧度。 “大哥，您就当帮帮我，我好不容易才过了两年自由自在，不用挨打、挨骂的日子。您就放过我！” “我打小就笨，根本跟不上你们的步伐。我这样活着挺自在的，您和家里人就把我当成扶不上墙的烂泥不好吗？” 王盛抿着嘴唇，双眼几乎是要把王晟看穿，许久又看了看腕表，才继续开口道： “你要是真喜欢经商就做出些成绩出来，别让大伯失望。” “我开年之后，会被调去海市，到时候可以到海市来找我，咱们兄弟也算是有个照应。” “今天就到这里，也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王盛看了一眼冯艳军的方向，点了点头。 冯艳军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儒雅带着威严的人，岁数不大，却让人敬而生畏。 他在冲他点头吗？打招呼啊？ 冯艳军拘谨地站起身，也学着模样点了点头，不过学得有点用力，看起来有些滑稽。 王盛嘴角轻佻，缓缓站起身，穿上大衣，提起公文包离开了咖啡厅。 “别看了，还喝得惯吗？喝不惯咱们换别的地方。” 王晟勾着冯艳军的脖子，撇了一眼桌上的咖啡。 冯艳军摇了摇头“这东西跟药汤子似的，谁能喝得惯。” “我也喝不惯这玩意儿，那就走，晟哥带你去吃洋快餐！” 他可没那么高大上的胃口，什么玩意儿，拿药当水喝。 “这是啥？” 冯艳军第一次来的时候，就被这个店铺吸引过，只是没想过这里面会是这些新奇的东西。 “汉堡，薯条，可乐你尝尝。” 冯艳军看了好半天菜单，发现根本没有自己认识的菜，果然新奇东西。 汉堡？这不就是饼夹菜吗？ “嗯？还挺好吃的，这就是洋快餐？外国人吃的东西？” 冯艳军咬了一口汉堡，惊奇地发现这跟他想象的味道完全不一样。 这里面是肉，油炸的鸡肉，还有什么酱料，口感还很不错的。 “也就那样，也就吃个新奇，吃多了会腻。” 王晟咬了一口汉堡，神情显然是提不起什么兴致的。 “哦，那这里生意还挺好的，价格啧～在银城肯定开不起来。” 冯艳军这才注意到菜单上的价格，果然是人多的地方好做生意，这么贵的东西也有人吃，吃的人还不少。 王晟笑着点了点头“的确，银城的消费水平有限，这东西肯定是暂时不会畅销的，不过以后或许能做得起来，毕竟银城也在发展嘛。” “晟哥，真的都不骗你，一年之前，我觉得咱们银城是这个。”冯艳军竖起大拇指。 “那个时候，觉得银城很方便，很大，可后来跟你去了那么多城市，我觉得银城就是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城市了。” “银城是很小，不过还是有潜力的。”王晟也很赞同他的话，不过他还是能看到银城的潜力的。 “对了艳军，我有个事情想找你帮忙。” 第282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帮忙是小事，晟哥您说，帮什么忙。” 冯艳军吃了跟薯条不由蹙了蹙眉，什么味道都没有，这不就是炸土豆吗？ “把这个带给你姐。”王晟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香囊似的东西。 “呃”冯艳军差点咬了舌头，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王晟那副没什么特殊神情的脸。 “就是个护身符，不是别的，放心。” “那也不行，要让我姐夫知道了，还不得打死我。”冯艳军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他。 “你还是不是我兄弟，这么点儿小忙都不肯帮？” 王晟已经把东西收了回来，不过没往怀里揣，只是放在手上把玩。 “不是我不肯帮，是我不能帮啊晟哥！你说说你” “你不能这个样子，我姐现在是有夫之妇，马上还是娃的妈了，你说收了你送的东西，算怎么回事儿？” 王晟紧紧抿着嘴唇，轻轻叹了口气苦笑道： “我又没想干什么，就是想着你姐这不是快生产了吗？专门去庙里给她求了个护身符，保平安的。” “那也不成！我不帮你，这是原则问题。你要是有其他事情需要帮忙，我觉得义不容辞，两肋插刀都成。这个真不成，您别为难我。” 冯艳军又咬了一口汉堡，瞬间觉得这东西也没那么好吃了。 “切～不帮就不帮，反正我也没对你抱什么希望。”王晟笑着将东西收回怀里。 “什么时候回去？”王晟很自然地转变了话题。 “后天，我刚刚改签的票。”冯艳军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那可以一起回，我也订了那趟车的票。”两人约定好了时间，就从快餐店里离开。 “你把火车票改签了？！”冯艳红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蒙了。 “这才呆了几天，还没带爸妈出去玩儿什么呢，你就把车票改了？” 一家人相处的时间本就很短，他居然还要提前回去。 “我得回去开工了，我没给爸改，让爸多留几天，到开春再回去也行的。” 冯艳军一边收拾东西，想了想指着桌上的点心道：“那点心还有没有？给我带一包儿。” “家里剩不多，我等会儿打电话让你姐夫在给你买上几包。” 她想着艳军至少要过完十五之后再走，可以晚些买东西。 “早知道这样，我就早些给你准备东西了。” 冯艳军笑得没皮没脸“没事儿，你想给我准备什么直接给我寄回去不就行了。” “你倒是想得美！”冯艳红被气笑了，这是想让她给准备多少东西啊？ “叮铃铃” “电话又来了，你赶紧去接。”他姐这业务繁忙，他进门的时候，才刚刚放下电话，这就又来了。 “喂，你好。” “征哥，你真准备回来发展了？” “嗯，那太好了！嗯，好，等你安顿我了我们请你吃饭。” “嗯，好就这样，你先忙。” 冯艳红挂了电话，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征哥真的要回京城发展啊？”冯艳军好奇地问了一句。 “嗯，他们全家都已经到了京城了。” 冯艳军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撇了撇嘴，低头没说话，继续收拾东西。 “征哥是个好人，就是不知道，怎么找了那么个媳妇儿。听说还等了她好多年！” 反正他是为征哥不值，心眼子就跟针眼儿似的，还霸道得要命。 “这是人家自己的事情，哪轮得到你说话。你跟傅敏霞怎么样了？” 这大半年她从来都没问过这件事情，看他对傅敏蓉的意见那么大，看样子是打过照面了。 “能怎么样？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我们就是普通朋友而已。我现在忙，也没有机会见面了，见面也就是能打招呼的关系。” 冯艳红审视着他脸上情绪的变化，好像不是那么简单的？ 但她也不想去戳弟弟的痛处，他不愿意说，那就不说好了。 “姐，你说，人和人生下来地位就不一样啊？那从前咱们高喊的人人平等又算什么呢？” “人和人之间可不止地位不同，心里的认知也不同的，你能保证一百个人站在一起都会有同样的想法吗？” “不可能。对不对？” “为什么要在意别人说什么？” “啧～其实我有的时候也会在意，不过没有关系，会在意不代表会影响到我。只要我努力做好我自己就好了，有什么关系？” 冯艳军惊愕地看着姐姐，居然还会有人觉得姐姐做得不够好吗？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些人，怕你有，恨你无，无论你做什么都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接受你。” 冯艳军点了点头，这就是嫉妒，跟就和连队上那些长舌妇一样。 “相处不来就不相处，离仇恨远一点，自己就安全一点，保命要紧。” “硬刚是解气，可未必会带来好的结果。凡事做之前多思量一下，后果咱们自己能不能承担，结果是不是咱们想要的，再去做。” “若是无关紧要，又不是咱们想要的结果，我们又承担不起后果，那我们还做他干什么？” “你姐夫跟我说，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跟你认知不同层次的人，和你同层次的人去辩理，理就会越辩越明。” “和你不同层次的人辩理，那就是你自找残废，道理是讲不清楚的，到最后你们两个人都会成为不讲理的人。” “那你说这理还有辩的必要吗？” 冯艳军一扫刚才的阴霾，露出了笑容。 “这个我知道，道不同不相为、为什么来着？不相为谋对！” 冯艳红也笑了“是说啊！你说咱俩要是早些知道这道理，也不至于跟人打那么多回架？” “那不一样，姐夫他懂，他也没少打架啊！” 冯艳红眨了眨眼，上次艳军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就没往心里去，只觉得他是在拿李伯山开玩笑。 “你姐夫真的没少打架啊？” “呃也没多少” 老姐到现在还不知道吗？那他是不是闯祸了？ 冯艳红挑着眉梢儿，一脸的不相信。 其实她现在已经一点儿也不惊讶了，从小就练拳的人，怎么可能没打过架？ 第283章 转院 冯艳军走了的第二天，冯艳红又到了产检的时间，这一次多了白绣陪着，李伯山还是得站在楼道里等。 冯艳红进了医生办公室，就被一束不善的目光盯上了。 顺着目光看过去，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傅敏蓉，算是熟人。 不过这位熟人可对她没什么善意。 “冯艳红，见到熟人都不知道打招呼的吗？”傅敏蓉高傲地挑起了下巴。 “呀，傅医生原来是你呀！这才一年没见，变化真大，您要不说话，我都没认出来您。” 傅敏蓉的高傲和冯艳红的热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给冯艳红产检的顾医生来回看了两人一眼，笑道： “原来你们认识啊，那今天的产检小傅你来。” 白绣站在一旁还在不明所以地沾沾自喜，冯艳红的嘴角僵了一下，却看到了傅敏蓉得意的笑脸。 “好的顾老师，交给我。” 傅敏蓉一身宽松的白大褂，也难掩身上的臃肿。 “上个称。” 傅敏蓉用手里的笔指了指面前的体重秤，冯艳红照做站了上去，指针晃悠晃悠停在了六十五公斤的位置上。 “呦～吃什么了，吃这么胖，该节食了，要不然孩子太大，可不好生。” 冯艳红提了一口气，咬住了后槽牙。 她这一个月体重长得并不多，只长了不到两公斤而已，应该还在可控范围内！ 白绣探着头看了看体重秤，满眼的惊讶。 “嗯？这个月长了多少？没看有多胖啊？”顾医生坐在桌子前抬起头问道。 “都一百三十斤了，这肚子大的肯定孩子也不小。” 傅敏蓉立刻收敛了刚才的幸灾乐祸，一脸认真的答道。 “害~我以为长了多少了，没事儿，她个头儿也不小，只要继续保持就好。” 顾医生继续低头写东西，傅敏蓉回过头看冯艳红的眼神却带着一丝阴毒。 白绣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扶住了冯艳红。 “这个医生怎么回事儿啊，好像在故意针对咱们。” 冯艳红何尝不知道，傅敏蓉是故意的，为了让老妈安心，她也只能安慰道：“没事儿妈，在医院呢。还怕她弄出什么事情来不成？” “裤子脱了。” “前面几次产检可没有让脱裤子，傅医生你是不是搞错了。” 冯艳红并不想让她碰自己的肚子，她不能将自己的孩子来赌傅敏蓉有没有坏心。 见冯艳红没有照做，还跟她顶嘴，傅敏蓉的神情一下子变了，尖声厉气地指着冯艳红。 “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啊！” “我知道你是医生，但你做检查之前，是不是该跟我解释清楚你要做什么检查？” “我也不是第一次产检，遇到我不懂的检查，我连问的权利都没有吗？” “傅医生要是这个态度，我可不敢把我和孩子交给你来检查。” 冯艳红说着背着包站了起来，顾医生听到诊室里有争执的声音传来，马上安抚了桌前的病人，推开诊室的隔断走进来。 “怎么了？怎么了？”这两个人不是认识吗？怎么还吵起来了？ 傅敏蓉一见顾医生进来，立刻换了个委屈的神情，指着冯艳红委屈道： “是她！我让她躺下我给她做检查，结果她不肯配合，还说我故意刁难她！” 冯艳红不怒反笑，眼神毫无波澜地看着傅敏蓉的小动作。 “傅医生，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是傅医生的记性出了问题，还是我的耳朵出了问题？” “顾医生，麻烦您，帮我把档案开出来，我要转院。” 转头轻蔑地瞥了傅敏蓉一眼“傅医生，这一次看在您丈夫的面子上，我就不投诉你了，但愿你下次遇到了脾气跟我一样好的。” 傅敏蓉将手里的本子一下子拍到了诊室的桌子上，指着冯艳红的后脑勺，一副嫌恶的样子道： “你！冯艳红，你以为你投诉医院就会听你的吗？什么东西，我都不好意思揭穿你，你自己是个什么货色，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冯艳红回过头，冷笑轻蔑地笑道： “呵呵～看样子你很清楚？傅敏蓉，我不知道你对我为什么那么大的恶意，我只知道，我现在对你的容忍，都是因为你丈夫曾经对我有过帮助。” “我希望咱们下次见面的时候，不要让我对你忍无可忍！你若是敢造谣生事，我就绝对敢告你恶意诽谤！你只管做，做什么我都接着！” “你凭什么” “好了！”顾医生忍无可忍地打断了傅敏蓉的话，白了她一眼警告她。 “像什么话！你留在这里好好反省一下，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找我。” 她又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要是再看不懂傅敏蓉的那点小心思，她就真是白活了几十年了。 “不好意思了，我这就给你们开档案，这是我办公室的电话，转院遇到了什么问题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顾医生对于这件事情，很不好意思，她居然没有发现傅敏蓉的异样，放任她去给冯艳红做检查。 冯艳红是个孕妈，对孩子有很浓的保护欲这是无可厚非的，而且傅敏蓉的态度和行为也的确是有些过分。 “谢谢顾医生的理解，给您添麻烦了。” 冯艳红并没有责怪顾医生的意思，她只是不想再跟傅敏蓉纠缠而已。 “今天怎么这么快？”李伯山见母女俩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别提喽，我还以为遇到个熟人好说话些，没想到是个找茬的，年纪轻轻那副嘴脸啷个楞个尖酸哦。” 要不是艳红刚才拽着她，她真想跟她吵上一架！ “没事儿，我们转到其他医院去，之前不是说有个新盖的医院，设备先进环境还好吗？咱们转那边去，反正离咱家也不远。” 李伯山没有见过傅敏蓉，更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听着觉得窝火，可妻子说没事 “你高兴就好，咱们现在过去看看。”李伯山揉了揉冯艳红的脑袋，露出温暖的笑意。 回头看了一眼妇产科的大门，眼神里带着一丝阴翳。 晚上冯艳红躺在李伯山的怀里，对今天的事情还是有些耿耿于怀的。 “今天那个傅敏蓉，是秦征的妻子，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她看我很不顺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想着可能是因为秦征的关系，那段时间我们都没怎么联系过。” “但这次见面，她的态度好像更恶劣了。我知道我不该在乎，可我真的挺生气的。” “哎看样子还是我修为不够。”冯艳红很沮丧，前两天她还拿话对艳军说教呢。 “这跟修为没有关系，咱们都是普通人，谁还没个生气的时候。”李伯山抚了抚她的脸颊安慰她。 “咱们也不是个泥捏的，该有脾气的时候，还是要有的。” 第284章 好，我改 “傅敏蓉，院长找你。” “好嘞，谢谢啊！”傅敏蓉脸色一沉，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 “院长，您找我。”傅敏蓉保持着微笑，站在了院长办公室。 “小傅，你是怎么回事？这才到我们医院几天，你就让人投诉你！” 院长抬起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你知不知道你姑姑为了把你调回京城，为了让你调到我们医院来，费了多大的力气？” “上班三天就接到投诉电话，我看你是不想干了！” 被院长劈头盖脸的一顿质问批评，傅敏蓉也只能乖乖地低下头，默不作声地装乖巧。 “院长，我是真的冤枉啊，那女的” “不要跟我解释，这一次，我是看在你姑姑的面子上，才保下你的，要是再有下次可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出去！”院长满面烦躁，对傅敏蓉的态度越发不好了。 傅敏蓉灰溜溜地出了办公室门，院长抬头看了一眼已经被合住的门，拿起手边的电话拨了出去。 “嗯，是我，这次算我担下了，但绝对没有下次。我看你这侄女是一点悔改之心都没有，你跟她好好说说！” “这里是京城，跟你们那小地方不一样，万一下次得罪了不得了的人，我可真没办法帮你们担着。” “行，你自己看着办。” 傅敏蓉贴着门边儿，把院长的这些话听了个全，听到挂电话的声音，连忙轻手轻脚地离开。 回到工作岗位上，顾医生对她的态度也没有了一开始那样热情，甚至是不主动给她讲解病例了。 同事们看她的眼神里，也带着怪异，甚至有些人嘲讽她。 整整一天，傅敏蓉都在这样低气压的环境中度过，回到家里看到秦征抱着孩子，家里一团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在家里就不能把家里收拾收拾吗？什么事情都要等着我来做？” “这是怎么了？我一个人带着孩子哪有功夫收拾家，你不想收拾就不收拾，等孩子睡了我再收拾。” 秦征的头发凌乱，胡子也几天没有刮了，两眼还泛着青，原本是想笑脸相迎的，可她进门之后一顿质问，让他也忍不住的烦躁起来。 “怎么了？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还不都是你招来的破事儿！” 秦征紧咬着后槽牙，无语地看着傅敏蓉，真不明白，明明从前是那么一个温柔可人的一个人，现在怎么成了这样。 明明已经跟她解释了无数遍，可她就是不肯信，只要是出现任何的雌性生物，她都要问问。 就连他跟楼下的赵姨多说两句话，她都要用眼睛翻人家！ 这是又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还是又遇到了谁？ “怎么不吭声了？你也知道你亏心是不是？”傅敏蓉此刻那副尖酸刻薄的样子，在秦征和孩子面前展露无疑。 半岁大的孩子，看到这幅场景，两个眼睛睁得乌溜圆，迟钝了半刻，瘪起了嘴，作势要哭。 “我不想跟你吵架，别吓到孩子。” 秦征已经不想再跟她争执什么了，都没有意义，就算他把理掰扯清楚放在她面前，她也未必能听得进去。 秦征在孩子哭出来之前，抱着他回了里屋，关上了门。 “秦征你有种！你现在连解释都不想解释了是？我看着人日子你是不想过了！” 秦征把孩子放在屋里，自己转身又出来，打开门的一瞬间，孩子震天的哭声，吓了傅敏蓉一大跳。 “到底是谁不想过了？傅敏蓉，咱俩结婚一年半，你算算自己跟我闹了多少回？” “你自己好好想想，究竟是我的问题，还是你自己不甘心？” 傅敏蓉听到他这话，眼皮跳了又跳，嘴皮也跟着抖动起来，瞪着眼睛倔强道： “我有什么不甘心的！我好得很！” “你有！” “你没能嫁给王盛，所以你不甘心！跟着姑父一起到了银城，你不甘心！被医院派去下乡普及医疗，错过了调回京城的机会你也不甘心！” 秦征的神情从气愤到落寞，嘴角露出自嘲的弧度。 “嫁的人是我所以你更不甘心，对吗？” 秦征这一次将自己心里埋藏一年多的话终于说了出来，说出来之后，发现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了。 原来他一直都在麻痹自己，执着地追随她的脚步，也只是因为自己不甘心造成了执念。 “秦征！”这么多年的心事被拆穿了，傅敏蓉的脸上和心里都挂不住，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傅敏蓉，我知道你这么多年，心里装的一直都是王盛，可你得清楚，他结婚了！你也嫁人了，咱们的日子得好好过下去不是吗？” “孩子还小，往后不要在家里大吵大闹行不行？有话能不能好好说？” “别整天疑神疑鬼的，这样不好，对大家都不好。我先进去看孩子，等孩子睡着了我们再说好不好？” 秦征看着自己的妻子，泪流满面的样子，始终是不忍心了。 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臂膀，低着头又回到了屋里，不多时，孩子的哭声渐弱，慢慢地就只剩下了秦征嘴里哼唱的声音。 傅敏蓉站在门前，擦拭着脸颊上的眼泪，良久觉得腿脚有些发麻，才回到了客厅坐在了沙发上。 木愣愣地将脸埋进了自己的双手里，放在膝盖上嘤嘤地哭泣起来。 她好像真的伤害了所以人，包括她最亲近的人。 “说说，又遇到什么事情了？” 秦征出来之后看到她这副样子，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以前也是个很乐观很开朗的女孩，这些年经历的那些不公待遇，到底是还是让她改变了初心 “秦征，现在的我很讨厌对吗？”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现在就连自己也越来越讨厌自己了。 “所以你还记得自己从前是什么样子吗？还想继续这样下去吗？” 傅敏蓉垂着脑袋摇了摇头，她不想在这样下去，她不想做被人当作蛇蝎避让的人，可她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了。 她伤害了很多人，家人、丈夫、孩子、朋友 “就想想你自己最初的样子是什么样就好，慢慢改变，你就当是为了咱们的小豆子。” “好，我改！” 第285章 登门道歉 傅敏蓉整理了一下情绪，将昨天到今天的事情和盘托出，听得秦征也有些生气了。 见秦征绷着脸，傅敏蓉羞愧又委屈，紧闭着嘴巴，眼睁睁地望着秦征。 “我们之间真没有你想的那种事情，你怎么就不相信呢？”秦征无奈的伸手从后脑勺摸到了自己的脑门儿。 “我、我其实知道，可我” “我就是觉得她长得好看，又能干” 秦征被她气笑了“傅敏蓉，你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了？” “” 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冯艳红两口子也都不是小气人，至于投诉什么的，也未必就是他们做的。 毕竟傅敏蓉是空降到医院，原本就招人眼红，昨天的事情本就是个扳倒她的契机，没准儿就是他们科室的那些人干的。 “事情我大概了解了，这件事情不管怎么说，都是你有错在先的。你明天请半天假，我来准备东西，咱们登门道个歉，表达一下歉意。” “医院那边的事情，你自己做下的事情，就得有承担的勇气。” “既然姑姑已经帮你说过情了，职位能保得住，那其他的事情就让时间来解决。” “好不好？” 傅敏蓉犹豫一瞬，选择了点头。 “往后有什么事情，把话说开，什么事情就都好解决了。不要胡乱猜想，这样害人害己，知道吗？” 傅敏蓉乖乖地再次点头。 门铃一响，白绣慌忙赶去开门，原本以为是亲家来了，没想到打开门看到的是傅敏蓉和秦征，立刻绷起了脸。 “你们来干什么？” 白绣两只手挡住了门，根本没想让他们进门。 “阿、阿姨”傅敏蓉看了看丈夫，回过头来说话时舌头都打了卷。 秦征面带笑容地跟白绣道明这趟来的意图。 “阿姨，咱们见过的，我是秦征，这是我媳妇儿傅敏蓉，今天一是给您拜个晚年，二是为了前两天的事情道歉的。” “我媳妇儿她误会艳红了，所以才闹出前天的不愉快，今天是专门来给艳红道歉的。” 秦征的态度诚恳，而且白绣知道他是帮助过女儿和儿子的，脸上稍稍有了些松动。 “妈？谁来了？”李伯山听着声音从屋里出来询问道。 “你看看让不让他们进来。” 白绣也知道她自己是个面情软的，见李伯山来了，赶紧将位置让了出来。 “征哥来了，请进。”李伯山话说得虽然客气，但脸上却没有什么笑意。 “好的，谢谢！” “前两天的事情，是真的不好意思，我今天带着敏蓉来给艳红道个歉。” 傅敏蓉连忙接上了秦征的话，哪里还有那天的傲慢和无礼。 “是，那天是我不好，让艳红受委屈了，今天想专门给她道个歉，艳红她” 李伯山打量了两人一番，没有去接傅敏蓉递过来的东西，而是指了指沙发。 “你们先坐，艳红才刚刚起来，要麻烦你们稍等一会儿，我去看看。” 李伯山转身又回了屋里，白绣站在旁边犹豫了一下，看向丈夫。 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是来道歉的又不是来找茬的，哪能连杯水都不给。 “给小秦和他爱人倒杯水。” “麻烦您了阿姨。” 有了这话，白绣就算是再不情愿，也还是给他们端上了两杯茶水。 “征哥真带傅敏蓉来了？那我怎么办？我说什么？” 其实今天他们来以前，冯艳红都觉得傅敏蓉不会道歉，更不会上门来道歉。 “没事儿，平常心对待就好。”李伯山笑了，她平常可不是个会怯场的人，今天居然慌成这样。 可爱死了！ “我那天没少跟人放狠话，人突然跟我来道歉，我” 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算了，我就当那天的事情没发生，反正也都过去了，她道歉我就原谅她了。” 李伯山点了点头，揽住她的肩膀道：“我媳妇儿最大度，不过等会儿出去之后，也要看她态度诚恳不诚恳再说。” “好”冯艳红深吸了一口气，幽幽吐出来之后，昂首挺胸地往外走。 见冯艳红出来，傅敏蓉身体瞬间直起来，又小心翼翼地站起来，看着冯艳红。 “坐，我这动作要慢些，没事的。” 其实她也就是当天很生气，过了之后，自己就会把那些不好的事情忘记掉，她也没那么大的气性。 见冯艳红也没有故意刁难，傅敏蓉也就放心了，心里好像放下了块大石头，终于能自然地露出笑容了。 “那天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是我自己的问题，误会你迁怒你了，我今天来是想跟你郑重道歉的。” 冯艳红见傅敏蓉态度诚恳，是真心实意的跟她道歉，她也就接下了她手里的东西。 “那道歉我就收下了，其实我那天说话也有些冲，麻烦嫂子也多包涵。” “没有没有，谢谢你能原谅我。” 傅敏蓉昨天想了很多，也回想起从前的自己，真的是觉得很愧疚，她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很讨厌的人。 还好，现在还不是所有人都放弃了她，她还有改正的机会。 李伯山上前接过冯艳红手里的东西，揽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下说话。 秦征也站起来揽住妻子，对她微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话说开就好，艳红，真的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征哥，真没有添什么麻烦，你太客气了。” “咱们坐下再说。” 冯艳红笑得像是之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客气的请两人坐下。 秦征拉着妻子坐了回去，又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安心。 “其实敏蓉的性子不差，只是这两年遇到了些事情，钻了牛角尖儿。其实你们俩的性子，还有些相像的地方，往后多接触接触，说不定还能成为好朋友。” “嗯，我会慢慢改的，如果艳红不介意，我们是可以相处一下看的。” “以后有机会一定。”冯艳红并不了解之前的傅敏蓉，她们在生活上也不会有多少交集，机会肯定不会多的。 她原本以为傅敏蓉可能会借机提她转院的事情，没想到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提过。 看样子也不是为了考核业绩才来道歉，看样子是真的道歉无疑了。 夫妻两人坐下来寒暄了几句，秦征有跟冯艳红聊了聊工作上的事情，赶在午饭前就离开。 第286章 原料充足 冯泰周正月十六就要回家去了，准备在正月十五这天，李伯山带着一家人又来到了胡同里。 这次还没进胡同就听到了有吵闹声，听到郑巧珍的声音时，大家都蹙起了眉。 另外几道声音，应该都是胡同里的婶子，前些日子这几位婶子应该还帮过她不少，现在怎么吵起来了？ “先进家，咱们不管他们。”李伯山和冯泰周推着母女俩没有在门前停留，直接进了院子。 纪淑英早就站在院子里听声响了，见一家人进了门，连忙把人请进了屋里。 一句也没提及起关于郑巧珍的事情，外面吵架的声音越来越响亮，被房门和厚厚的门帘阻隔着，又开了家里的电视，屋里几乎听不到什么动静了。 吃过饭之后，外面的动静终于没有了。 “真的是百年难得遇到这么个不讲理的东西，大家伙儿帮她把男人的后事办了，居然还办出错来了！” “不知好歹的东西，以为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高婶子一路骂骂咧咧地进了门儿，见到二爷爷在院子里站着，才算是收敛住。 “二爷，我是来跟您打声招呼，这女的，咱们胡同儿留不得，那半间房子，赵婶子也不打算再租给她了。” “等过了今天，她最好是能自己走，要不然我们动手请她走。” “大家伙儿都是忍无可忍了，她非得说那半间房子归她，赵婶子哪里乐意啊！” 高婶子的那张嘴，就像是被点燃的炮仗一般，嗒嗒地一口气说了好几句，二爷爷蹙着眉，打断了她的话。 “得了，房子是赵家的，该怎么办就看着办就是了，不用在我这把老骨头面前叨咕这些个了。” “成，有您这句话，我们大家伙儿就放心了。” 他们谁不知道，李家仁善，他们也信服，只要二爷不管这事儿，那个姓郑的小蹄子，他们就赶定了！ “我这精力到底是大不如从前了，这些事情真是听都听不得了。”二爷爷笑着对冯泰周说道。 “听不得就不听，您能好好将养着比什么都强。”冯泰周也并没有评判议论那件事情。 “明天就要回去？”二爷点了点头问道。 “得回去了，立春之后农活儿就多了，不能总请假，让她一个人在这里照顾艳红就好。”冯泰周解释得格外耐心。 “辛苦你们了，主要是淑英惦记着我和小老三，要不然也不至于让你们奔波。” 冯泰周摆了摆手，笑道：“我们自己的女儿，照看个月子算什么奔波，就是在您这里要给您添不少麻烦了。” “我很喜欢你的性格，空了就多来几趟，也不知道还能见到几回了。” “只要您不嫌烦，我明年过年还来叨扰您，您只要身体健健康康的，我年年来。”冯泰周这话也不全是为了哄老人家开心，也是真心诚意地希望二爷的身体能健健康康地活到百岁。 二爷笑着点了点头，笑得越发慈祥。“行了，别陪着我了，早些回去收拾东西。” 转头对李伯山嘱咐道：“伯山，照看好你岳丈，明天上车一定给安排好。明天就不用过来了，十五一出，不会再有人登门了。” “好！”李伯山点头。 “二爷爷，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您也好好休息。”冯艳红看他有些疲惫的样子，很心疼。 “我过两天再来看您。” 二爷爷连忙摆了摆手拒绝道： “不用，身子重了就别来回奔波了，等过几天二爷爷去看你。” 好几天才见冯艳红一面，纪淑英也是怪不舍的，一路把人送出了胡同，送上了车，看着车远去才掉头回了胡同。 冯艳红刚一进门就听到了电话铃声，这几天她的电话已经很少了，大多数分销商已经开了工，工厂初十也开始正常运营了。 这个电话估计不是工厂那边的，就是徐楠那边的。 电话一接通，电话那头的杨荣昌立刻急切道： “老板，辣椒原材料这几天一天一个价格，咱们要不要再入手些货。” 冯艳红轻挑眉梢儿，神情淡定。 “不用，我已经联系过老赵了，他那里年前就已经囤好了咱们的原料。” 知道市场要乱，她怎么可能不提前囤原料呢？ 只是这件事她谁也没告诉，就已经让供货商去办了。 她现在厂子的规模不算最大的，但在京城附近已经成了大家的标杆，她的动作不能大，一旦暴露了自己的目的，很容易造成货源被哄抢。 到时候原料价格被疯抬，可不好收场。 老赵是一直跟着她发展起来的供货商，目前她也是他最大的客户，自然对她是有求必应的。 “啊？您年前的时候不是还说不着急吗？”什么时候就把货屯上了？ 他怎么一丝儿风都没有听到？ 亏他还提心吊胆了好些天！ 原来老板早就有防备。 “原材料你不用担心，只要将工厂订单看好，这几天每天给我打一次电话，说一下订单量。” 辣椒从去年十一之后，她就已经陆陆续续在囤了，只是确定了市场会有变化之后，她就再次追加了囤货的力度。 如果按照去年最后两个月的生产量来计算，他们今年上半年的原料是够了的。 要是生产量有所减少，那么可能还会用更长的时间。 “好，每天下班之前给您汇报。”杨荣昌虚惊一场之后，心情倒是大好了。 “对了，还有徐总那边今早徐总还打过电话，询问我们有没有囤足够的原料。” 冯艳红把玩着电话线，眼神里没有什么情绪。 “你回答他的？” “我只说了目前够用。”杨荣昌实话实说。 “那就行了，以后也是这个口径，无论谁问都这样回答。” 谁会把底牌都晾到灯光底下？ “我明白了！”原料充足的消息，从他这里开始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老板还真不是一般的信任他，他得感谢老板的这份信任，没让他为了原料的事情，着急上火。 第287章 这个坏小子 冯泰周离开之后，家里一下子清净了不少，李伯山也快开学了。 最近总往学校跑，好像是因为实验室要启动新的项目，史老师拉着他们几个正在准备资料和调研，之后没几天也就开学了。 纪淑英带着二爷爷打车来过一次，冯艳红这些天脚肿得厉害，除了拖鞋什么鞋也穿不进去。 白绣连夜又给冯艳红赶制出来一双棉拖鞋，好让她平常出门也能穿。 日常母女俩在家，就早上出门买个菜，下午出门去溜达一圈，不敢走太多。 好在，是在学校边上，李伯山一天三顿饭都能在家吃，还能抽空陪一陪冯艳红。 有什么事情也可以直接打电话到他实验室去找人，这是史老师今年特意从学校申请到的电话，原本是没有的。 当然，也不是因为李伯山，而是因为他们这次做的项目，方便和合作方沟通才装上的。 随着日子越来越近，冯艳红感觉自己走路都有些困难了，眼看着进了三月，孩子的活动量似乎都小了些。 上次傅敏蓉特意打电话来叮嘱她，孩子要是活动量太少，或者拍着都不动，就一定要去医院去做检查。 还跟她叮嘱了不少她都不知道的知识，也难怪人家说，要是有个医生朋友还是挺好的。 冯艳红开始密切监察着孩子的活动量，不过这样也很容易引起她的恐慌，尤其是早起孩子不动弹的时候，她总会胡思乱想。 还好就是这小家伙儿，虽然有些懒，但始终会给一些回应。 没过几天，秦征有带傅敏蓉来了一次，这一次带来的是生产需要的东西。 “尿布要多备一些，医院那地方想洗尿布不是那么方便的，而且到了四月份停了暖，干得也就慢了。” “奶瓶，奶粉，巧克力，红糖我都已经给你准备了一份，都在这包里。” “阿姨，到时候还是要给艳红准备两到三套衣服，万一弄脏了，或者漏奶了，也不至于手忙脚乱地回家来取。” “行，要得！我都记下喽，谢谢你！” 这些事情傅敏霞要是不说是，白绣和冯艳红还真的不知道，这次还真的是要好好感谢人家才行。 “不客气，不过就是几句话的事情。” “等艳红生产之后，最好不要先给吃大鱼大肉，虚不受补，先吃些清淡的，慢慢来。” 傅敏蓉负责说，母女俩就负责点头，默默地都记在心里。 秦征这次带了小豆子，小豆子在一旁盯着冯艳红的肚子看了好半天。 靠在秦征的怀里指着冯艳红的肚子哇呜哇呜的也不知道是在说什么。 白绣看着小家伙儿可爱，想要伸手抱，两次都被小家伙躲掉了，躲在秦征怀里嘿嘿傻笑，口水都蹭到了秦征的脸上。 在带孩子的事情上，秦征似乎看起来要比傅敏蓉更加耐心，外衣的那两只口袋，永远是鼓鼓囊囊的，都是小家伙的玩具和吃的，裤子口袋里还装着两块手帕。 看到小豆子咿咿呀呀的可爱模样，冯艳红不禁抚了抚肚子，想着她的小家伙儿出来之后长得是什么样子。 这次夫妻俩在冯艳红家留了饭，“小豆子居然没有闹着要回家，还真是稀奇了。” “平常去他爷爷奶奶那里，要不了多久，就要闹着回家了。” “可能是比较喜欢这里。”冯艳红看着小豆子心里喜欢得不行，要不是不方便，她还真想抱一抱他。 “这么大点儿孩子，还知道喜不喜欢的呢？” “怎么不知道，我儿子最机灵了，喜欢的人，伸手要着抱，不喜欢的连笑都懒得跟你笑。” “你忘了上次见到你堂姐，是什么神情了？” 秦征一脸骄傲地，逗弄着怀里的小豆子。 李伯山从外面进来“征哥，嫂子来了。” “这是小豆子？”李伯山看着秦征怀里的小豆子，愣了愣笑着问道。 “长得可真像征哥。” 李伯山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小孩儿，肉嘟嘟的，粉白粉白的一个小团子。 眉眼跟秦征很像，笑起来好看得很。 “嗯嗯嗯~” 李伯山刚刚靠近些，小家伙儿居然伸出了双臂，想让李伯山抱。 “叔叔身上还凉，等会儿再抱你好不好？” 李伯山身上冷，刚刚褪去外套，现在身上还带着些许凉气。 “嗯嗯嗯~”小家伙儿着急起来按住了自己老爸的脸，要往上爬。 “你这臭小子，看你叔叔比你爹好看是不是？嗯？都敢按你老爹的脸了？” “嗯嗯~哇～” 小豆子根本不管他老爹在说什么，一心就想让李伯山抱他，挥舞着肉嘟嘟的小臂，手上也不老实地抓，李伯山的衣服，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好了，好了，这就抱你。” “你小子还挺沉。”李伯山抱起小家伙儿只觉得十分压手。 “臭小子是不轻，看样子很是喜欢你，很少见他主动要人抱。”秦征看着扑在别人怀里的儿子，心里还有一阵阵的泛酸。 秦征见李伯山抱着孩子的动作生疏，主动上前帮他调整了姿势。 “这样抱，哎对，就这样。” 小家伙儿在李伯山的怀里格外的安静，小脑袋挂在他的肩头，一动不动。 李伯山嘴角儿微扬，抱着这小家伙儿，软软暖暖的，还挺有成就感。 “嗯？”怎么一股潮热感袭来 这个坏小子！ “呀！小豆子尿了！”傅敏蓉看着李伯山的衬衣一大片的痕迹，惊慌地惊叫起来。 李伯山黑着脸把小家伙儿举了起来，看着自己身上湿了大片的衬衣，脸上变幻出五彩斑斓的色彩。 “咯咯咯~”小家伙儿还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两只脚也不老实地弹动起来。 冯艳红隔着一张桌子，看到他身上浸湿的一大片，忍不住笑出了声儿。 尤其是他的神情，哈哈哈 太少看到他这样的狼狈样儿了，往后这种事情肯定少不了，就全当是练习了。 哈哈哈 “给我！臭崽子！” 秦征带着歉意对李伯山笑了笑，将小崽子从李伯山手里接过来，利落地从沙发上的包里取出了尿布和裤子，给小家伙儿换。 李伯山扎着胳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狼狈样儿，无奈至极道：“你们先坐着，我去换件衣服。” 第288章 开始发动了 冯艳红的预产期虽然是在四月中旬，但从三月中旬开始，白绣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冯艳红。 生产用的东西，也都一早就准备好了，就放在一进门的鞋柜上，做好了随时出发的准备。 一家人从上到下，都很紧张，冯艳红却没有什么感觉了。 在准备东西的时候，冯艳红也紧张过，害怕过，越是靠近生产的日期，她到越是冷静了。 不过是白绣和李伯山却没有那么淡定了，她就算是晚上翻个身，稍微动一下，李伯山都会惊醒，问她怎么了。 紧张的气氛维持了一个星期，终于在四月初的清晨，冯艳红感觉到了明显的疼痛感。 肚子像是缩紧了，一下一下抽着痛，过一会儿又好了。 “妈，好像开始了” 好像是发动了。 正在做饭的白绣，一下子就慌了。 “啊？！肚子痛啊？时间还没到啊，不是到四月中旬，这才那、那怎么办？哦对，去医院！” 冯艳红完全没有想到老妈会是这样的反应，这是紧张过度了。 “妈，才刚刚开始，不用着急，你先给伯山哥打电话，我去把身上擦洗一下，洗个头发。” “啥子时候了都，还洗啥子头发，我这就去打电话，收拾好东西咱们就走。” 白绣都急得不知道电话放在哪里了，原地转了两圈才提起了电话，冯艳红却淡定地拿着毛巾进了洗浴间。 “不着急，宫缩才刚刚开始，至少还有一天的时间，我现在不洗，恐怕一个月都洗不了了。” “喂，麻烦一下，我找李伯山。” “伯山啊，艳红开始肚子痛了，你回来嘛，送我们去医院。” “好，好，艳红说不用着急，你也慢点儿注意安全嘛。” 白绣挂掉电话，连忙又进了洗浴间。 “真的是，都啥子时候了，还要洗头发，我来嘛。” 白绣神情里带着嫌弃，却又挽起袖子上前去给动作笨拙的冯艳红帮忙。 李伯山是一路从实验室跑回的家，满头细汗，见冯艳红用毛巾包裹着头发，没有半点异样才喘了几口大气。 “不是说肚子痛吗？” 冯艳红依旧淡定的擦着头发，看了看时间回答道： “肚子痛正常啊，是宫缩，现在还没有什么规律，应该后面会半小时，十五分钟一次，频率越快就说明越快生了。” “我看过时间了，现在差不多是四五十分钟一次，所以还不用着急。” “你歇口气，等会儿把东西放到车上，等我头发干了咱们就走。” 李伯山见她淡定自若也就没什么着急的了，转身去将白绣已经收拾好的东西接到了手里。 “真的不用着急啊？肚子痛可不是开玩笑的哦，我生艳军的时候，从肚子痛开始，差点连医院都没走到。快得很啊！” “没事儿，咱们从家里到医院，开车最多也就十五分钟，艳红头发还没干，不能出去。” “而且头一胎都没那么快的，妈您别着急。” 李伯山之前也是做了些功课的，就是不知道这宫缩疼不疼。 东西都已经装到车上了，又清点检查了一遍，才回到屋里。 “嘶~” 冯艳红擦拭头发的手，顿了一下，倒吸了一口凉气。 “很疼？”李伯山满脸担忧，接过她手里的毛巾。 “还好，不疼了。” 真的是阵痛，就疼那么一阵阵，宫缩停止立刻就不疼了。 “我帮你擦。”李伯山的眉心绷紧，神情也渐渐凝结起来。 换了两条毛巾总算，把她的头发擦拭到了八成干，冯艳红进屋里淡定的换衣服，把自己收拾干净整齐，装上好了存折，现金，还有身份证准生证什么的，才出了门。 在路上又一次阵痛，比前面几次疼的时间更长，也更疼。 办好手续，住进住院部之后，冯艳红明显感觉到宫缩的时间空隙减少了，两次间隔的时间越来越近。 医生检查完冯艳红的情况“你这情况还早着呢，多在楼道里走一走。” 李伯山一听还早，脸色立马变得不好了。 “医生，她这都越来越疼了，怎么还早？没有什么办法吗？” “这是自然现象，顺产都是一样的情况。”医生一边解释一边开单子。 眼看着冯艳红再次阵痛，眉心紧蹙，紧抓着床板的样子，他心里一阵一阵地抽着疼。 “那，那这种情况还要持续多久？” “这个不好说的呀，看情况喽，有些人疼一个晚上宫口就开了，有些人疼两三天，天也说不准的呀。” “这么长时间？！” 李伯山瞬间觉得昏天黑地，生孩子这么困难啊！ “好，谢谢医生，我们就先回病房了。”冯艳红慢慢站起来，拉了拉李伯山的衣袖。 “要是这么疼的话，不如转剖腹产，你也能少点儿罪受。” “你以为剖腹产就不受罪啊？肚子上划开那么长一道口子，怎么可能不疼？也就是当时不疼，麻药劲过去之后，还不如阵痛呢。而且恢复得还慢。” 冯艳红白了他一眼，拽着他的胳膊慢慢挪动脚步回病房。 李伯山沉默了，眉心一直紧锁着。 “没事儿，说不定我这个情况比较特殊，到了晚上就能生了呢？” 冯艳红笑了笑翻过来安慰起，李伯山和老妈。 到下午过后，阵痛果然是越来越频繁了，上一秒冯艳红还有说有笑，下一刻小脸紧蹙在一起，捧着肚子恨不得疼的打滚。 “就没有什么止疼针之类的药物吗？”李伯山已经是第三趟找到了医生了。 “这个时候哪能用药？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家属，你自己看看，这哪个病房里生孩子的女人不是疼得死去活来的？” “都到这个时候了，临门一脚的时候，该忍就得忍着。没有办法的，要不然就选择剖腹产能用麻药。” 李伯山被训斥了一顿，站在楼道里更是惆怅了。 楼道里是真的时不时会传来哭天喊地的叫疼声，他媳妇儿到现在，一声疼都没喊过，亏的神情骗不了人。 “呦，都四点了。伯山，你在这里看着，我回去做饭，等会儿给你们送过来。”白绣一看表，立刻站了起来，风风火火的就要出门。 “妈，让伯山哥送你回去，我这里不用人看。”她老妈连字都不识几个，她是怕她坐错车，再走丢了。 “不用，我已经给我妈打过电话了，让那边做饭，我等会儿去取就行了，你这会儿哪能离得开人。” 第289章 母子平安 冯艳红住的是双人间，另外一张床位因为价格贵，并没有人住，晚上陪护就不用再单独租床位了。 纪淑英没等李伯山去取饭，自己做好饭提着饭就来了。 冯艳红到这会儿已经被阵痛折磨得没有胃口吃饭了，喝了半碗小米粥，说什么也吃不下了。 冯艳红疲惫得想要睡觉，可每次就要睡着的时候，阵痛感就又来了。 三个人怕吵到冯艳红，干脆到外面去商量谁来陪护。 李伯山坚持要留下，两位妈，怎么说也说不动，也只能任由他去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守在艳红身边的，应该也知道怎么伺候，咱们俩就先回去好好休息，等孩子出生了，才是刚刚开始。” 纪淑英带着白绣一起回了家。 冯艳红一晚上基本上没睡，快到天亮的时候，阵痛的间隔时间已经到了三四分钟一次。 早起只喝了一杯红糖水，吃了一块巧克力。 一直到早上九点，脸色煞白的冯艳红被一家人簇拥下推进了产室。 进了产室没多久，就传来了冯艳红的尖叫声，原本趴在门上往里看的李伯山瞬间腿一软，差点跪了下去。 原本折腾了一夜，李伯山已经有些狼狈了，听到尖叫声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大门，这个人都绷紧了，垂落在腿边的双手也紧握成了拳。 白绣在楼道里左右踱步，时而双手合十，还念叨几句。 “别那么紧张，没什么事儿，自己先把自己吓怕了。”纪淑英看着儿子的模样，有些不满。 “你的能经得住事儿啊！” 李伯山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不言不语的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一会儿有叫声，一会儿没有，李伯山一直在产室门口留着墙边儿徘徊。 直到快到了正午，一声声嘶力竭的尖叫声之后，紧接着是传来的是婴孩的啼哭声。 李伯山扶着门框，往里面张望着，没见医生护士慌乱，才松下一口气，揉了揉已经发僵的腿。 产室门一打开，纪淑英和白绣都冲到了前面，看着护士怀里的孩子，两人眼里都泛着光。 “恭喜，母子平安。” “又是个带把儿的？”纪淑英的兴致明显就缺失了大半。 “男娃儿好撒，顶用。”白绣伸手接过孩子，笑呵呵地看着怀里的大外孙。 “医生，我爱人怎么样了？”李伯山看了一眼岳母怀里的孩子，抓着医生问道。 “产妇平安，等会儿就能出来了，再耐心能一会儿！”护士看着他的样子，憋着笑，又满眼羡慕地看了一眼产室里。 “这一家人的反应，真是奇了。孩子他奶奶一上来就问怎么又是个带把的？” “孩子他爸，连碰都没碰孩子一下，只问产妇怎么样了。” 医生护士笑成一片，转头对冯艳红说道：“你爱人这么在乎你，你可真幸福。” “那可不是吗？你看咱们科室里，每天接收不少产妇，哪个家里不是先把孩子抱走，问都不问产妇的。” “她爱人，昨天跑了三四趟医生办公室，深怕她呀，出一点儿意外。” 冯艳红现在感觉自己已经快要虚脱了，只能尽力地提了提嘴角儿，以示回应。 后来混混沌沌的怎么被挪回病房的都不知道，她是真疼怕了，也累的不行了，这一觉睡得相当沉。 再醒来的时候，李伯山眼里布满了血丝，脸上的青茬都显现了出来，头发凌乱不堪，狼狈得很，就那样怔怔地看着她，见她醒来，眼里才有了光。 “你怎么这幅样子，孩子呢？” 冯艳红嗓子嘶哑，说起话来，还有些干涩的疼。 “孩子好着呢，刚喝了奶粉睡着了。” “你感觉怎么样？饿不饿？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真的是吓死我了要，以后咱再不生了！” 李伯山抚了抚她苍白的脸颊，自己都快忍不住掉了眼泪。 冯艳红从被子里挣扎出来手，捏了捏他的脸，小道： “你这个人我都没觉得什么。” 再说现在计划生育管得那么严，我倒是想生，人让生吗？ 李伯山沉默一瞬起身“我先给你弄点吃的。” 冯艳红看到孩子第一眼的时候，都快哭了“妈呀！这是我生的吗？这么黑，这么丑！” “胡说八道，哪里丑嘛～比你小时候好多喽！”白绣不乐意了，狠狠地挖了冯艳红一眼，把孩子抱走。 李伯山笑眯眯地凑过来“可别在咱俩妈面前说孩子丑，要吃人呢！” 冯艳红也很无语，的确是很丑嘛，一点也不像她！ 医院要住五天才能回家，冯艳红这两天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孩子睡她也就跟着睡。 昏昏沉沉的几天过得还挺快，一转眼就到了出院的日子。 外面阳光明媚，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一家人欢欢喜喜地进了家门。 “咱妈们，为孩子的小名儿，差点儿掐起来。”李伯山端着饭菜进卧室，用脚将门带上，压低了声音，眉飞色舞地学了起来。 “嗯？为了一个小名？” 哦，对，大名说是要让二爷爷取的。 “岳母说叫宝宝，我妈说男孩子该取个贱些的名字，最不济也不能带什么珍啊，宝啊什么的。” “一个小名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大名起好了吗？不是说要去上户口了吗？” 这些天不是一直小宝小宝的叫着，还有什么可争的？ “我问了，上户口的事情还只能把东西邮回去，让爸帮咱们办了，因为咱俩都不是京城的户口，所以不能在这里办。” “还有这个，二爷爷写了几个名字，让咱俩选一下，你来选。” 李伯山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叠整齐的红纸，冯艳红慢慢拆开。 “李乐航、李乐洲、李乐宏、李乐誉、李乐双” “李乐思、李乐琮。” “这、这怎么挑？花眼了都，不是说就写了几个吗？” 明明有二十多个！ “我觉得李乐誉、李乐琮、李乐航还可以。” 李伯山戳了戳额头，也笑了起来，二爷爷这是想到的，都写上去了。 冯艳红又念了几遍这三个名字，其实觉得这三个还都不错的。 “李可航，你觉得呢？” “你觉得好就好，李乐航也挺好。起航的航，寓意也不错的。” “那就叫李可航了，让咱妈们也别争了，小名就叫航航。” 第290章 添丁之喜 添丁之喜，人生大事，李伯山带到给实验室和同学们带了一筐红鸡蛋。 红鸡蛋握在手里，很多人一下子就炸了锅。 女同学们议论纷纷，男同学们围着李伯山好一阵的调侃，不过大多数也都是祝贺他添丁之喜。 大家原本以为李伯山只是订了婚，没想到这才多久，孩子都有了？ 跟李伯山比较亲近的几个人都并没有觉得什么，毕竟大家都知道他的情况。 “恭喜恭喜，满月酒是一定要请我们喝的。” 周济川几个人凑到一起，起了哄，李伯山笑着应道： “安排好了之后，会通知你们的，放心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实验室里的师哥师姐们，也更是热闹了。 轮番调侃还不算，甚至还有人提议要去李伯山家里去看看。 “等我爱人做完月子，一定请大家到家里玩儿。” 之前搬家是因为临近年底，艳红又怀着孕，不好请人到家里来。 “嘿，你们这些小猴孙，说什么呢？还不赶紧去整理资料！” 史老师穿着黄胶鞋，一脚的泥土，拿着耙子进了实验室。 “老师，快来，李师弟给您送红鸡蛋来了。” 学生们也不怕他，招手让他一起过来吃。 “呦~还有这好事呢？添丁之喜！这个鸡蛋必须得一个。” “咱们这实验室从建立到现在，可还是头一回。” 史老师笑呵呵的，从李伯山手里拿走一只红鸡蛋，眼角的纹路似乎都加深了许多。 “有一个礼拜了？办满月酒，还是百天酒？” 李伯山腼腆一笑，捏紧了手里的筐子。 “家里还没商议好，回头确定了一定通知您。” 史老师点了点头，“这周你也别值班了，回家照看妻子和孩子。” “谢谢老师。”李伯山自然开心的不得了，哪怕只有一周的时间也是好的。 家里这几天也没少接电话，都是来道贺的，也都在问什么时候办酒席。 李伯山和冯艳红商量了一下，决定办满月酒，一是想趁这个机会，多笼络几个分销商，二是百天就到了七月，暑假的时候，他们还想回趟银城，怕时间太赶。 当然，订酒席的事情也是交给了李伯山去办。 姜雨欣和周存纷两人，在休假的时候，约到了一起，来了一趟家里，两人手里还提着鸡蛋和毛毯。 冯艳红倚在床上，脑袋上还被包着厚厚的毛巾。 “来就来了，还提什么东西啊。” “往常来，是可以不提东西，这次可不行。老板添丁之喜，我们怎么能一点东西都不带呢？” “姐，您好好休息，店里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们都会照看好的。” 周存纷率先表了太，姜雨欣也跟着点头。 “谢谢你们，有你们在我是绝对放心的。” “我们也就是来看看您，要没什么事儿我们就先走了，不能打扰您休息。” 周存纷拉着姜雨欣就要走，姜雨欣却不太乐意走，欲言又止的站起来跟着周存纷离开了卧室。 “存纷，你先等我一下，我有几句话要跟艳红姐说。” “你还能有什么话，赶紧回店里了。” 很明显，周存纷并不愿意让姜雨欣说出来。 冯艳红不动声色的挪了挪屁股，仿佛是什么也没有听到。 “不行，这话我不说，心里不畅快，艳红姐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姜雨欣推来周存纷的手，又回到了冯艳红的卧室。 “还有件事情，我想跟您说” 姜雨欣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想到在面对冯艳红的时候，她还是慌张了。 “嗯，你说，没事，坐下慢慢说。”冯艳红其实大概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事情。 “艳红姐，我和迟勇我们确定恋爱关系了。可我又觉得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你跟在一起，那是你的自由。”冯艳红面带笑意。 “从跟他在一起之后，徐振峰总是有事儿没事儿问我关于您的事情” “我没说！我真没跟他说过什么。” 冯艳红点了点头，她相信姜雨欣的保证。 “艳红姐，你真的愿意相信我？”姜雨欣觉得难以置信。 “我为什么会不相信你？咱们也相处一年多的时间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 姜雨欣一下子如释重负，神情都轻松了几分。 “还有还有件事情，我不知道楠哥跟您说了没有，徐振峰打算跟他们分家，另起炉灶，单独去开公司了。” 冯艳红神情有那么一瞬的发僵，立刻又恢复到了原本的笑容。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可能是觉得我现在的情况特殊，所以没告诉我。” “也没什么事儿，他们兄弟之家的事情，他们自己处理就好了。” “真的没什么吗？对您的厂子没有影响吗？” 艳红姐对他们都很不错，她当然不希望艳红姐的厂子出什么事情了。 冯艳红对她眨了眨眼“当然没有了，放心回去工作。” 周存纷和姜雨走了之后，冯艳红的面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果然是没有坚持多久，到底还是要分家了。 只是这次的分家，究竟是意见无法统一，还是早有预谋？ 市场已经乱起来了，年后他们的销量，已经呈现出了下滑的趋势，而且徐楠也没有再添分销渠道。 徐楠这是要自我保护！ 不过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市场就只有那么大，大家都想要自然谁也都不能让。 过去的半年里，他们相互扶持，无论是厂子，还是经销公司，都已经快速的发展了起来。 伯青说过，等他们发展出了一定规模的时候，也就是两家公司分手的时候，看样子就快到了。 需要的，不过就是个契机罢了。 她自然是想要和平拆分，只是不太清楚，徐楠是不是这么想的了。 不想了！ 让杨荣昌去关注，她现在这种情况又出不去，想也都只是瞎想。 就算要拆分，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她并不想跟徐楠撕破脸，但她也得做好准备才行。 第291章 满月宴 月子里，纪淑英经常过来帮忙，冯艳红自己也慢慢学着上手带孩子，三个人轮换着，李伯山也会抽空搭把手，到底是轻松的多。 从确定要办满月宴开始，冯艳红下足了功夫，既然是要应酬，她就得做好充足的准备。 准备一些客户的资料，很多分销商其实她是没有见过的，最多也就是通过电话。 她得保证见了面之后，能将这些人的信息都对上，说明自己很重视这这些分销商。 冯艳军带着冯泰周，是满月宴当天早上到的，进门之后，两个人争前恐后的抱航航。 论速度，冯泰周当然比不过冯艳军，不过他也是有绝招的，一声轻咳，就让冯艳军乖乖的排到了后面去。 小家伙在月子里就一天一个模样，现在已经长成了粉粉嫩嫩，胖嘟嘟的年娃娃。 这些天冯艳红也总算是把这孩子给看顺眼了，一个月而已，简直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这大孙子，长得可比他舅舅小时候好看多了。” 冯泰周从抱上孩子之后，笑容就没消失过，嘴里不断的夸赞着小家伙儿。 看着冯艳军眼馋又没有办法，只能在后面跟着，好不容易在小家伙儿换了尿布之后，抢到了手里，学着老爸的姿势，有些艰难的将小家伙儿抱起来。 “这小子不讲究！第一次见面就送你舅舅这么大礼啊！” 全家人回头一看，裹着小家伙儿是襁褓湿了一大片，刚刚抱上手的冯艳军，衬衣上也湿了一片。 “哎呦~刚刚换的尿布，这么快又尿了哇！”白绣连忙站起身，把航航接了过来。 又回屋里给小家伙儿重新换了一套，衣服和襁褓。 “臭小子，你送了舅舅这么大礼，舅舅也得给你回礼不是？看看这是啥，让外婆给你带上。” 冯艳军换好了衣服，重新出来拿着一个红色的小绒布袋，拿了出来。 “舅舅这么好哇，给我们买了个金锁，小金锁，外婆给你带上。” 白绣将小金锁挂在了小家伙儿的脖子上，小家伙却没有丝毫的回应，打着哈欠，吐了个泡泡出来。 “妈，带着这个要注意看着点儿，别勒脖子。”冯艳军又嘱咐了一句。 “这东西也就带个满月宴，回来就交给我姐收好。” 冯艳红耐不住老妈的威严，被强迫着裹的很厚实，去参加满月宴。 原本她是统计预定了十六桌酒席，没想到来的人比预想的要多。 十六桌根本不够，好在有提前预备了四桌，才能勉强接待了这么多人。 来了许多的分销商，大多都是她没有见过真人，却能叫得上名字的。 也还好，她之前把客户信息表都背下来了，才没有丢丑。 徐楠的脸色没什么变化，见到熟人也都一一问好寒暄。 倒是徐振峰没有来，说是到外地出差了。 冯艳红没有问起他们公司的事情，至于分家的事情，她更是绝口不提。 冯艳军一直跟在李伯山的身后帮忙照应，也结识了不少人，一场酒席下来，倒是接了不少的名片。 冯艳红手里也同样是接了不少的名片，果然是资源在手做什么都不愁。 晚上冯艳红把这些名片分类装好，还不由的感叹，上辈子就算做了十年的生意，认识的人也不过就那么几个。 现在一场酒席，就比那几年认识的人还要多。 这些人送礼也是不手软，东西都堆了半屋子，这往后也都是人情，是要还的。 “这些东西就是资源，要收好。”李伯山看着她抱着东西发呆，不由的发笑。 “我知道啊，我就是在想，人总说名利双收，所以说，无论是名还是利，其实都是相互的，只要有一样，另外一样也会跟着来对吗？” “也可以这样说！理解的没有错。” 李伯山想了想继续给她讲解道： “人类是群居生物，跟随强者的步伐其实也是一种本能。只要你不断变的优秀，就会有人慕名而来跟随。” “你现在的厂子，虽然才经营了一年，但对与行业里来说，你的这个厂子，已经成了很多人的标杆。有更多的人想要认识你也是应该的。” “你怎么连这个也懂？”冯艳红抬起头看丈夫的目光里充满敬佩。 要说他上辈子阅历多，知道那么多也没有什么，可他现在才多大，还是个学生，就能随便把她的问题回答的这么仔细，透彻。 “我也没懂多少，总不能白比你大两岁，痴长两年岁数，还是有点用的。” 李伯山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赶紧睡觉，等会儿小崽子又醒了，你可就睡不成了。” 现在晚上就算喂一顿奶粉，她也得起来三四回，小家伙儿太闹腾了。 生孩子不容易，养孩子更难。 冯泰周父子俩不能在京城多留，参加完满月宴，之后又急匆匆的回了银城。 冯艳红月子之后，就渐渐的恢复了工作，不过还是在家办公的时间比较多，就算要外出，一般也都会尽快回来。 出了月子之后，母乳就渐渐的供应不上小家伙儿的饭量了，奶粉每天还要至少加两到三顿。 也是因为有这样好的饭量，小家伙儿的体重也是蹭蹭往上长，平常抱一会儿就压到人手臂酸。 冯艳红想再请个阿姨，到家里来帮忙，毕竟她往后可能要出去工作的时间，会越来越长。 冯艳红这想法一说出来，就被白绣给否决了，硬说是她自己也能带，不肯让冯艳红再找人。 到了五月底，冯艳红看报表的时候，倒吸了一口凉气，五月的销量比起年前整整下降了百分之三十。 以前生产不够卖，现在生产出来都有了库存。 这个下降的比值，她必须要提高警惕，要是再这样下去，对于工厂来说，那就是致命的。 杨荣昌的提议也是如此，如今时常发展迅速，如果被总经销商一直这么拖着，很有可能会对厂里，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她明天得去趟徐楠的公司，实在不行，就把话摊开了说。 徐楠现在的小心思越来越多，她不想再跟他这么玩儿下去了。 如果真的没必要，那还不如早早结束合作，不要等扯碎了脸皮，对谁都不好。 第292章 咱们搬回胡同吧 冯艳红当天下午就打电话跟徐楠预约了时间，准备面谈。 徐楠欣然答应，好像早就在等着她了，更是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冯艳红明白了，徐楠是希望她先提出来，主要还是因为上次补充的那份合同的原因？ 那么上一次姜雨欣来透消息的事情，徐楠到底出了多少力？ 冯艳红心里五味杂陈，合作一年，他们两家相互扶持，现在都有了些成绩，终究是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 冯艳红紧接着再次提起了电话，打给了杨荣昌。 “明天就让人去单另注册一个销售公司。” “另外找人在京城最繁华的商业圈，各包一块广告牌，越显眼的地方越好。” “内容就写艳红辣椒酱欢迎您的加入！” “对！就是招聘广告。” 注册公司，再加上包广告牌，至少要几天的时间，她必须马上行动起来。 离开总经销是个危机，又何尝不是个契机，花钱造势她现在花的起。 放下电话，冯艳红又马不停蹄的回了一趟胡同，婆婆已经有天没过来了，而且她已经挺长时间没有跟伯青聊过天了，也不知道他最近又学了些什么。 伯青的状态似乎不太好，五月底的天气，临近傍晚坐在躺椅上看书还裹着一张毯子，脸色发白，眼睛微闭，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 “妈，我怎么看伯青的状态不太对？” 纪淑英回头看了一眼小儿子，神情越发苦闷：“有点儿感冒，去看过了，沈教授没让住院，但吃了天的药了，也没什么起色。” 难怪婆婆这几天都没去过她那里，原来是伯青病了。 纪淑英再次回头，看着他神情无奈，声音确实压的更低了。 “他呀，怕你们忙不过来，不肯让我告诉你们。” 冯艳红沉默了，看着李伯青，神情里透着心疼。 “嗯？大嫂，你怎么来了？航航白姨一个人能忙的过来吗？” 李伯青眼神里恍然带着歉意。 “我来跟妈商量点事情。”冯艳红也是突然间做了个决定，她打算搬回来，搬到她在胡同里买的那个房子里住。 之前是因为怀孕，为了躲避郑巧珍，才搬到了学校附近，现在郑巧珍已经从胡同里搬离了，她完全可以再搬回来。 这样的话，婆婆就不用两头跑，母亲带孩子也有个照应，大家都会轻松些。 大不了再买辆车，李伯山上学的事情也就解决了。 “妈，您这样两边跑，太累了。我想搬回来，搬到我买程力叔的那个院子里，这样大家都方便。” “那当然好了，过完年我就想提，想着你大着肚子不方便搬来搬去，现在要是能搬回来，那再好不过了，往后这家里也就不冷清了。” 纪淑英当然是双手赞成的，自从老大两口子搬走之后，这院子里就清净了不少。 伯青一天都难得说几句话了，二爷的状态更是可以用每况愈下来形容。 自从小孙子出生之后，二爷的情况才好转一些，现在每天还能出去溜溜弯儿，精神也好多了。 他们要是能搬回来，那二爷还不得高兴坏了。 “大嫂没有话跟我说吗？”李伯青咧嘴笑着，他能看的出，这决定是大嫂刚刚做的。 “是有点儿事情想跟你咨询。” 冯艳红笑的温婉，看了看西沉的太阳继续道：“有点儿凉了，咱们进屋说？” “好。”李伯青缓缓从躺椅上站起来，折好毯子，抱着书进了堂屋。 “我打算跟徐楠的公司拆分出来。”冯艳红简单明了的说明了其中原因，包括之前他们闹分家和补充合同的事情全部和盘托出。 李伯青沉默了半晌“大嫂这件事情，你和徐楠都有错处。” “作为合作伙伴相互猜忌是生意的大忌，第一次他们要闹分家的时候，我劝你再忍忍，并不是要你忍到现在。” “改在徐振峰和迟勇出小动作的时候，就当机立断”李伯青的话及时止住，突然想起那个时候，大嫂正怀着孕。 “不过你那个时候也不方便，现在拆分也没什么，航航百日宴的时候，我看到很多都是分销商，既然你已经掌握了大多数的分销商，那就不怕有什么损失。” “我相信大嫂该做的准备，也都做过了，那就放心去做。” “但也别忘了，善待徐楠，毕竟人家也是出过力的，咱们做事不能过河拆桥，自断后路。” 冯艳红微微张着嘴巴，震惊不已，连连点头。 她赞同伯青说的话，其实她从来没有是想过主动跟徐楠撕破脸皮。 善待人家，也是应该的！ 冯艳红没有留下来吃晚饭，她还得赶回家去。 回去的路上，冯艳红有些恍惚，她在伯青的做事风格里，似乎看到了上辈子的李伯山。 李伯山当时一直都在说，伯青的优秀，远远要超过了他 句句话都戳在她的心上了，伯青的话跟李伯山的话一样，似乎是用种魔力，让她很安心的感觉。 现在她原本忐忑的内心，终于平稳了。 李伯山站在窗前看到车，就迎出了门，接过她收里的包，虚揽着她进了门。 “怎么想起来要去那边了，明天我就休息了。” “咱们搬回胡同。” 冯艳红感觉自己的体力到底是不如从前了，一进门疲累感就涌了上来。 “怎么了？怎么突然想回去住？” 李伯山神情一震，倒不是他不想回去住，主要是他觉得，艳红在这里住着没那么拘谨，也用不找顾虑家里其他人的感受，会轻松许多。 冯艳红看了一眼熟睡的儿子，又跟正在做饭的老妈打了招呼，回到客厅就疲累的将自己埋在了沙发里。 “我和徐楠准备散伙了，未来半年至一年的时间里，我可能会很忙，没时间照看孩子，我担心我妈一个人照看不过来，她又不肯让我再请个人，劳烦婆婆总两边跑也不是个事儿。” “咱这房子，又住不了那么多人，再说二爷爷住在那边大半辈子了，给他换环境也不现实。” “反正咱们那边的房子也就添置些家具就能住，搬过去家里人都在一起，也有个照应。” 李伯山笑着点点头“行，听你的。明天你去忙你的，我去那边看看需要添置什么。” 第293章 和平分手 徐楠坐在公司办公室里抽烟，看着楼下的灯火，眼里满是迷茫。 公司现在已经被拆分了，三个人散了伙儿，明天跟艳红那边也要终止合同了，未来的路，就再也不是他们兄弟三人一起走了。 他还真怀念，大学刚刚毕业，拉着他们做农用车出来创业的时候，那个时候虽然每天都是灰头土脸，可他们三个人心在一起，力气也往一起使。 就算每天很辛苦，每天也都能笑得出来。 可现在呢？他们三个人都买了房子，虽然都不是多大，也够他们容身，置办一个家。 手里再也不缺钱了，想给父母买些什么都能买。 人富裕了，心却穷了，为了利益什么情份都可以不管不顾了。 “楠哥，你真打算跟那边终止合同？” 迟勇站在办公室门口好一阵子了，犹豫许久才敲门进来。 “嗯，决定了，既然要分那就分个彻底。” 徐楠这话说的好像是什么丧气话，一点儿精神气都提不起来。 “振峰那边怎么样了？”徐楠缓缓转身，神情有些憔悴。 “他那边办公室和库房已经租好了，就等营业执照来了。” 迟勇其实刚刚从那边过来，所以那边的情况他都清楚。 徐楠点了点头，垂了垂眼帘又看向迟勇，缓步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 “那你呢？接下来什么打算？” 迟勇的目光跟随着徐楠“楠哥，我还想跟着你干。” “你也知道，我、我嘴笨，有没什么文化，要是没你们，我肯定弄不起来生意。” 徐楠摇了摇头，从办公桌前走到了迟勇的面前。 “大勇，下一程，楠哥就不带你了，我准备南下了。你要相信你自己！” “其实你做事情稳妥，踏实，做些小生意踏踏实实地干，会有出头之日的，攒上两年钱，赶紧把婚结了，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迟勇紧锁眉心，他现在越来越不明白楠哥了，明明还能继续留在京城，明明还可以继续和艳红姐的那份合同，可他为什么就是不肯呢？ “楠哥，我到现在也没明白，你为什么要把分家的事情让我透给雨欣，让雨欣告诉艳红姐。” “明明可以直接说，或者不说，就算是艳红姐知道了也不一定得要终止合同啊！” 徐楠沉默一瞬，扯着嘴角问道：“你艳红姐对咱们怎么样？” “挺好的。” “说起来咱们这一年里，还多亏了人家，要不然咱们还不知道是在哪里喝西北风呢。” “既然要念着人家的好，就不能祸害了人家。咱们这分家，对人家也会有影响。” “而且振锋这一走，会带走不少的分销商，我一个人苦苦支撑，也未必能把从前的销量拉回来。咱们总得为你艳红姐考虑考虑不是？” 也是为了给大家都保留最后的体面，他不希望跟冯艳红撕破脸皮，也不希望因为情分，让冯艳红再有所退让。 而且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南下，心思都已经不在公司里了。 徐楠这样一说，迟勇也再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只是还是很舍不得楠哥。 他这一南下，想要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徐楠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了，赶紧回去接女朋友下班！” 第二天一早，冯艳红踩着约定时间进了徐楠的公司。 今天虽然是假期，可也有些过于空荡了一些。 徐楠早早就等在了办公室里，吊着一支烟，靠在椅子上，整个人看起来比之前憔悴了不少。 “这是怎么了？不舒服？” 徐楠仿佛是从梦中惊醒，猛然抬起了头，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手表，连忙将手上的烟塞进了烟灰缸里。 “没有，想事情想入神了，一时忘记了时间。” 徐楠咧嘴笑的时候，黑框眼睛下的眼角都起了淡淡的纹路。 “看你脸色不好，是休息的不好吗？”冯艳红将椅子挪远了一些，坐在离烟灰缸比较远的地方。 “没有，挺好的。冯总今天来是有什么指示？”徐楠带着笑意，故作轻松地问道。 “我来干什么你还能不清楚？没必要，什么话不能直说？”冯艳红的眼神里带着满满的坦诚。 徐楠笑意更深，连连点头。 “公司分家了，你肯定听说了。” “所以，要跟我提前结束合同吗？”冯艳红偏着头看他。 “是呀，本来是想由你先提出来的，这样我就不用赔付违约金了，不过现在” 冯艳红没等他把话说完，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现在也一样不用，咱们虽然合作的时间不长，但艳红辣椒酱之所以有这样的成绩，你们功不可没。” “但我希望你们能够再坚持半个月，总得给我时间把销售团队组建起来。” “用不着，我这公司里的人，你看着能用的，直接带走就好。” 他是想要南下的，这些人肯定也是带不走的。 “什么意思？你连公司都不要了？”她还以为公司里面空荡荡的是因为分家的缘故。 徐楠的头往后一仰，松散的靠在了椅子上。 “我准备南下去看看，听说那边这些年发展得很好，我还没有机会去过。” 冯艳红点了点头，南方的确发展得很好，徐楠想要去，也是情理之中的。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强留了，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徐楠把玩着手里的火柴盒，又看了看自己的办公室，有些不舍。 “还没确定，等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之后，随时就走。” “账目我都整理清楚了，库房里的货这两天就能出完，其他需要交接的咱们今天一项一项地来。” 徐楠将账本和一沓材料都推到了冯艳红面前。 “好。那咱们就一项一项地来。” 冯艳红和徐楠也就是简单的核对了一下数据，等到了上班的日子，由两家的财务部们，后勤部门又把账目和物品核对了一遍。 平稳地做了交接，两家公司就算是和平的分了手。 冯艳红把他的公司几乎是全盘接手，人员基本上都没有调动，另外她还利用造势的广告牌，招聘来了不少的销售能手。 新公司的事情让冯艳红忙得每天昏天黑地，就连搬家那天她都没有去帮忙。 到了晚上开车回到家，看到家里黑灯瞎火，才想起来自己家搬了。 第294章 太讨厌生病的感觉了 转眼就到了六月中旬，徐楠这几天在张罗着卖房子，为给南下做打算，看着自己才买不久的房子，他的心里还真的是难舍。 “不舍得就别卖了！”冯艳红和李伯山一前一后进了门。 从包里取出三万块钱放在了桌子上“昨天专门去问了大勇，才知道你想卖房筹钱，我现在手上的流动资金不算太多，这三万你先拿去用。” 徐楠的神情很复杂，惊讶之余，半晌愣是没说出一句话。 “这我不能要，我们已经很对不起你了” “有什么不能要的，算我借给你的也行，算我入股的也行。合作伙伴就算散伙儿了，也还是朋友不是吗？” 徐楠这人也不知道是傻还是怎么了，他把钱都分给了那两个兄弟，自己给员工开完最后一次工资之后，就只剩下这一套房了。 兜里连买车票的钱都没有了，所以，她昨天让迟勇跟他说，今天会有人来看房。 徐楠一下子释然了， “呵呵～那要是亏了，这钱就算是我借的，要是挣了钱，这钱就算是你入股怎么样？” “怎么都行。” 事实上冯艳红并没有打算用把这三万块钱收回来，只当是给徐楠再次创业的支持了。 迟勇紧赶慢赶地进了门，一脑袋的汗珠子都来不及擦，就从包里掏出了五千块钱，放在了桌上。 “楠哥，我也要入股，我能拿出来的不多，这五千块钱你拿着。” “这钱我就不拿了，这可是给你留着娶媳妇的钱。”徐楠连忙拒绝。 “我相信以楠哥的能力，不会让这五千块钱赔进去的，到时候我再来用它娶媳妇。嘿嘿～” 说到娶媳妇的话题，迟勇嘿嘿笑着，却还是红了脸颊。 “行，那我就收下了，一定给你翻番让你风风光光的娶媳妇。” 好兄弟的信任不能辜负，这钱到了南边儿，他一定要给他翻倍挣回来。 第二天一早，徐楠就踏上了南下的火车，冯艳红和迟勇都到车站去给他送了行，倒是他那个堂弟，从始至终没有露过面。 迟勇找到了徐振峰的公司，徐振峰正在忙着指挥工人卸货。 “楠哥今天走了，你居然连送都不送一下，徐振峰！我看错你了！” 迟勇义愤填膺的指责，让徐振峰拧起了眉。 “你说什么呢！我哥去哪儿了？什么送不送的，他也没告诉我他要走啊！他都不告诉我，我要怎么送？” 迟勇指着徐振峰的鼻子，怒目瞪眼地看着他“你！你就没有心！哼！” 迟勇离开之后，徐振峰的眉心就拧得更紧了，楠哥真的没有跟他说过要离开京城的事情。 冯艳红现在是真的忙得不可开交，虽然有了团队，可大家都还在磨合期，配合起来没有那么顺畅，大错没有小错不断。 苦苦奋斗了一个多月，到了八月初，流程终于捋顺了，冯艳红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身体也吃不消了。 “艳红，艳红？怎么这么烫？醒醒，咱们得去医院。” 李伯山伸手试探了一下温度，连忙起身穿衣服，叫了好几声，冯艳红才只是微微睁了睁眼。 “媳妇儿，醒醒你发烧了知道吗？起来，咱们得去医院。” “不用去，你给我倒杯水，发发汗就好了。”冯艳红的喉咙干涩地发烫，眼皮子重的根本睁不开。 “发什么汗，你这是高烧，不能拖，来坐起来，我帮你穿。”这温度至少是有三十八九度了，哪能继续这么在家拖着。 冯艳红迷迷糊糊地被李伯山拽起来，套上了衣服，裹了件薄外套。 还没等她下地，李伯山就利索地将鞋套在了她的脚上，蹲在她面前。 “上来。” 冯艳红也不矫情，直接趴了上去，她可能是真的会腿软到走不动路。 昏昏沉沉地被他塞进车里，坐在车上又晕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才生完孩子四个月，怎么能累成这样？喉咙也有炎症了。家里没人帮忙带孩子啊？奶都快回完了，啧～就把母乳断了，给她上吊针了。” 李伯山被医生训斥得脸红，也只能连连点头。 冯艳红觉得自己浑身发冷，一阵又热得大汗淋漓，浑身无力地摊在李伯山怀里。 真的是，太讨厌生病的感觉了！ 浑身难受，浑身无力，又好像浑身都疼。 医生给开了五天的吊瓶，这五天每天早上都得到医院，打三个小时的吊针。 一直到了天快亮的时候，冯艳红才退了烧，手上的针被拔掉，李伯山才趴在床尾睡了一会儿。 虽然是在暑假，可李伯山所在的实验小组，还在实验室里有项目，这今天，李伯山请了早上的假期，等她打完了吊瓶，才回实验室去。 冯艳红几次想回去上班都被他给拦下了“医生说你是劳累过度，才会发高烧，这烧才退下去，上什么班？” “公司又不是离了你就运转不了，有什么事情就在家电话里说。”李伯山格外的严厉，丝毫不给商量的机会。 转头又对推着婴儿车的白绣说道： “我去学校了，妈，您看着她，不许让她出去。” 白绣在一边儿看了好一会儿热闹了，这会儿正笑欢快，眼睛弯出了弧度。 “好，你去嘛。我看着她，绝对不让她出去。” 李伯山前脚刚走，后脚冯艳红就笑嘻嘻地跟老妈打起了商量。 “妈，我就出去一会儿，就去公司看一眼行不行？” “不得行，我刚刚儿才答应了伯山，你想让我说话不算数啊？”白绣绷起脸，一副不好说话的样子，回绝了她。 “就一眼，不超过半个小时行不行？”冯艳红搓着手恳求道。 白绣更是一脸认真，严词拒绝。 “不行，一分钟都不行，赶紧把药吃了，回去睡觉去。” 眼看着没了希望，冯艳红只能先喝了药，转身回了屋子。 都已经三天了，除了去医院，自己就没踏出过这个院子！ 公司那边虽然一天也来几个电话，但她还是始终都不放心，毕竟团队才组成不到两个月，没有一个能统领全局的人，她实在是不太放心。 可现在这个情况，她是肯定出不去了，老妈为了不让她出门，今天都没带航航去二爷爷那里。 第295章 建议 冯艳红这两三年都没有生过病，除了生孩子，她还真没在床上躺过这么长时间。 尤其是忙了两个月之后，让她就这么空闲下来躺着，心里的落差让她浑身难受。 不过也有好处，那就是她发现，她不在，销售公司的一切业务也在正常运营，现在只缺少了一个能够全盘接手，统筹各项工作的管理者。 两个月以来，原有的分销商，百分之七十都还在继续跟他们合作，不过销量却比从前下降了不少。 现在市场上各类的辣椒酱很多，价格上她不占优势，而且她仍旧保持的现货现结，所有流失掉了一部分。 如果半年之内能够稳固住原有的销售渠道，到了明年开年他们就可以再开发全国的市场，这样的话，销量依旧能够提上来。 “您好，这里是冯总家吗？” 听到声音，冯艳红一轱辘从床上爬了起来，迅速检查好身上的着装，又理了理头发。 “找艳红啊？稍微等一下嘛，我去叫她。”白绣先一步出来，冯艳红紧接着也从房间里出来了。 果然是面相老成的王康喜，这小伙儿面相看起来像是三十多岁，可事实上才二十五岁。 从能力上来看，她是觉得这小伙儿稳中有种狠劲儿，而且愿意去动脑子，并把想法付之于行动。 这样的人，的确适合做销售。 “在呢，进来。”冯艳红带他去了会客室，这是搬过来的时候，她专门弄出来的一间房子，空间不大，也都是李伯山帮她布置的。 “是公司里有什么事情吗？”冯艳红烧水给他倒了杯茶。 “谢谢，公司没什么事情，是我想找您。前几天就想找您聊聊，听说您病了，我就没敢过来。” “您” “现在已经没事了，有什么事情你说。” 两人坐下来，冯艳红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 “冯总是这样的，我入职已经两个月了，对渠道上还有些想法的，想跟您沟通一下。” 冯艳红点了点头，看出他还是比较拘谨。 “咱们忙活了两个月，能留下的客户，都留下了，我觉得咱们是时候该开拓外地市场了。” 冯艳红刚才有想过，但她想得很保守，她想在稳定半年之后再去做外地市场。 现在去外地冲市场，并不是个很好的决定，毕竟她现在没有那么大的产能。 她之前想要买地的想法，都已经搁置了大半年，前几天才拖了秦征去打听，就算得能尽快获批，想要重新盖厂房，做好生产线，最快也要半年的时间。 但她现在的产能，如果是将销量再提高百分之二十，也是能够接受的。 “现在的产能，不合适做全国市场，但可以先找一到两个城市作为试点，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王康喜这次来，恐怕想阐述的，只有两个意思，一是产品可以出去，二是他想出去。 冯艳红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失落的，毕竟她之前还有想过，王康喜能不能胜任销售公司的总经理，现在看来，恐怕不行。 还是太年轻了，正是心高气傲想做出业绩的时候，总经理这样的职位他接不住。 “我觉得海市和羊城都很不错。” 这句话一出，冯艳红瞬间眉心发紧，不动声色的继续听他侃侃而谈。 “你的想法很好，但是得容我考虑一下。” 冯艳红没有直接拒绝，委婉的说她还要考虑一下，王康喜的脸上瞬间就露出了失望之色。 “行，那您考虑，我不打扰您是休息了。” 送走王康喜之后，冯艳红的心不断在往下沉，她又走眼了，看错了人。 市场是要做起来，要走出去，但不能走太远，毕竟那两个城市，跟京城相隔十万八千里，且不说她的产能够不够，就运输这一条，就让人够受的了。 现在这个交通水平，货运大多数都还用着火车，到货的周期和破损情况，还有人工费用都有待估量。 周边那么多的城市，他偏偏只挑出了这两个，她不否认这两个城市未来都会成为超级大都市，可她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一脚跨太远。 王康喜的心太大了，就算外面的市场能做，也不能让他去，她现在甚至在考虑，这个王康喜还能不能继续留在公司。 “工作上有事情啊？”白绣听到人走了，探着脑袋出了房间，声音很轻，看样子是孩子睡着了。 “没有，已经说完啦，航航睡了吗？”冯艳红也跟着放轻了声音，蹑手蹑脚的进了屋。 “睡咯，这娃儿乖的很，说睡就睡咯，不像别个娃儿闹瞌睡都要闹很久。” 冯艳红看着已经在熟睡的小家伙，露出了温柔的笑意。前段时间她一直在忙，前两天有怕把感冒传给这小家伙儿，也没敢靠太近。 现在仔细看看，这小家伙儿这两个月真的长大了不少，还是一样胖嘟嘟的样子。 “乖点儿也好，妈，您也跟着睡一会儿。” 这几天老妈带着航航，还要操心她，也累的够呛，关键这个小家伙儿长的太快了，成天抱在手里谁不费劲。 前几天刚刚给买了个婴儿车，出去卖菜晒太阳都可以推着走，在院子里乘凉也可以把他放在里面，比之前轻松一些。 “我睡一会儿，别出去哈，有事情打电话解决，等再过两天，病好了再去上班。” “我知道了，知道了，您休息，我也回去睡一觉。” 公司没什么可让她操心的事情，那她还出去做什么？ 公司要发展，工厂要扩大，这些事情都不是一下子就能解决的。 暂时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往后放一放，她有空得多出去转一转，了解一下附近的时常究竟是什么情况，闭门造车可不行。 这几天，她已经把伯青给她推荐的书看差不多了，笔记还做了不少，等这两天是感冒彻底好了，她得再去找伯青给她推荐几本书看。 冯艳红终于在第二周的周一，也就是她生病之后的第六天，允许出门了。 冯艳红当然一早就到了公司，经过几天的修养，冯艳红再次容光焕发，精神抖擞的出现在公司里。 第296章 容不下的大佛 周一有例会，开会的第一件事情，冯艳红就把开拓外部市场的事情，抛了出去，让大家探讨。 喜忧参半，有悲观的，也有乐观的，市场比去年难做是大家公认的，价格备受打压的事情也一次次地被销售人员们抛出来。 冯艳红并不觉得价格上她能再让，只是价格战这种事情，从来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对大家都没什么好处。 而且降价就要控制成本，她去年开始囤的货源，用了大半年，现在已经用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她也只能用今年的高价辣椒了，成本怎么可能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又省下成本呢？ 大家的通病都是如此，降成本就要降质量，质量降了，口碑也就会跟着降，她觉得，越是市场上大乱斗的时候，她就越得小心翼翼地保持本心，保证质量。 “我觉得咱们的价格其实是市场上能够接受的，不能接受只是因为分销商没有达到他想要的利润。” 冯艳红听着声音抬起头，目光一下子就锁定在了说话的小姑娘身上。 这小姑娘长得挺好看的，叫童欣，对是叫童欣。 童欣咬住了嘴皮，眼神里带着怯意。 “你继续说。” 冯艳红的话对于童欣来说，如同圣旨，兴奋地点头，整理了一下情绪继续说。 “我这些天在商店，商场，都做过调研，咱们的辣椒酱顾客和那些老板都很喜欢，没有几个人嫌它贵。” “有些顾客就算贪图价格便宜买了其他的辣椒酱回家去试吃，之后还是会回购咱们的。” “所以说，并不是咱们产品有问题，而且咱们的产品口碑很好，销量也很难稳定。” “我觉得既然现在的渠道已经稳固，咱们可以再以京津地区往外扩市场，引进新的分销商，而不是想着该怎么把之前流失掉的分销商找回来。” 冯艳红点了点头，这个想法还是很切合实际的。 王康喜见冯艳红点头，立马提出了反对意见。 “我不同意这个观点，正是咱们在京津地区积攒下了口碑和名气，我们现在应该大胆一点，扩展外部市场，在比如华南，西南，西北地区设立分公司，以点带面，扩展市场。” 冯艳红轻挑眉梢，看着王康喜那副壮志凌云的样子。 童欣不服气道：“我不否认你的想法，可咱们现在的生产量根本就支撑不了你那么大跨步。” “产能不够，可以加班，厂子不是也可以扩大，可占领市场刻不容缓。” “你这嘴巴一张一合的就说出来了，扩大厂子不要成本的吗？加班加点不要人工的吗？市场什么时候都在，哪有什么刻不容缓。” “只要我们的口碑足够好，产品质量过硬，还怕未来没有市场吗？” “” 冯艳红还什么也没有说，童欣和王康喜两人先辩论了起来。 你一言我一语的，根本没人能插得上话。 实话说，童欣今天的表现，十足的惊艳！ 刚刚接手公司的时候，她还在好奇，徐楠怎么会让这么个小姑娘留在销售部，现在看来还是有道理的。 这姑娘看起来柔弱还有些羞涩，可事实上，思路清晰，口齿伶俐，性子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柔弱，该刚的时候，还挺刚。 “我赞同童欣的话，现在开始，以京津地区为支点，继续往周边的城市继续开发分销商。” 冯艳红的话让会议室里瞬间安静，大家都齐齐看向冯艳红，又看向童欣。 没人注意到王康喜的神情有变化，冯艳红却在余光里撇到了他的不屑。 “童欣你来负责调研和后续分片区的工作，齐晓曼，赵小强你们俩负责辅助，一周内我想看到计划书，能行吗？” 童欣兴奋地点了点头“可以的！” 冯艳红出了会议室，回到办公室电话就响了。接起电话的时候，才看到跟在自己身后进来的王康喜。 “稍微等一下，我接个电话。” “你好。” “哦，好，你去。家里你放心，嗯嗯，知道了。” 李伯山又要去郊区的试验田，一走又是一个星期。等八月底再开学，他就大三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还有什么事儿吗？”放下电话，冯艳红看到站在办公桌前的王康喜，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冯总，我还是觉得咱们不能保守跟进，现在时代发展得这么快，我不抢占市场，就会被别人挤出局的。” 冯艳红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有些烦躁了。 “咱们实话实说，公司现在并没有实力跨那么大的步子，你明白吗？” “厂子的情况你们也去看过的，两条生产线就算加班加点也只能赶制出那么多东西，而且运输，原材料，各项指标我都得有所考量？” “难道我不希望我们的市场做得更大？现在是条件不允许我们走得那么快。” “妇人之见！”王康喜说这句话的时候，咬牙切齿像是恨铁不成钢。 “冯总要是这样胆小怕事，那我就只能另谋高就了。” 冯艳红也来气了，这样自命不凡的人，她哪里养得起？ “那就请您另谋高就，我这里庙小，实在是容不下什么大佛！” 说着拿起电话，拨通了财务部。 “给王康喜把工资结一下，现在就结。” 王康喜愣了愣，难以置信的看着冯艳红，顿时觉得颜面扫地，面红耳赤的冷哼一声，气冲冲地冲出了办公室。 “哼！” 这是什么人呐！ 都得被他牵着鼻子走，才行吗？ 到底谁是老板？ 前面两个月也挺正常的一个人，能力凸显得也很好，难道之前那都是装的？ 冯艳红哪有精力去揣摩他，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做。 秦征那边有了消息，晚上约了见面，杨荣昌那边也说是要介绍人给她认识，约了明天早上。 下午还约了人，去看房子。 艳军前段时间不知道是倒腾了点儿什么，小赚了一笔，想在京城买套房子，前段时间忙，前几天又生了场病，今天刚好托人打听到了两套合适的，赶紧去看看。 第297章 李家老宅 李伯山外出的这一个星期，冯艳红几乎每天都是早出晚归，每次晚上回来看着熟睡的儿子，都是满心愧疚。 果然事业家庭不能两头顾，她现在的情况，脚步根本就停不下来，想抽出时间陪孩子都成为了一种奢侈。 也只能通过母亲的口中才能得知，儿子现在又学会了什么，每天都做了什么。 “妈，艳军前段时间说想要在京城买房子，我前两天去看了两套，觉得还不错，选了一套今天就把手续办了，过两天抽空带您去看看，这里是手续，你帮艳军收好。” 冯艳红从包里拿出来一个文件袋，给了白绣。 “房子不大，八十多平，三间卧室，往后他就算结了婚，那房子应该也够用了。” “要得，你看着买上了就好。”白绣喜笑颜开地接过文件袋。 “你吃饭了没有？” “我在外面吃过了，您不用管我，这是这个月家里的生活费您拿着，我去洗个澡。” “上个月的都还没用完哦，不用给我撒。” 一个月一千块钱，谁家能花完嘛？ “没花完您就拿着，想买点儿什么您就买点儿什么，没有想买的您就攒起来，反正都是给您的。” 冯艳红见她要把钱退回来，赶紧提着包闪身出了房间。 眼看着又入了秋，她得抽空带老妈去买几套衣服了，时间好像真的越来越不够用了。 冯艳红刚刚洗完澡，纪淑英就火急火燎地进了门。 “艳红，明天你爸要来，得麻烦你早上去接一趟，东西带的多。” 冯艳红丝毫犹豫就答应了。 “行，我明天早上去接，您打个电话不就行了，都这么暗的天了还跑一趟。” 纪淑英笑道：“打电话不是还得交电话费么，没事儿我就走两步儿，航航睡了？” 白绣连忙接话道：“睡了有一会儿了，今天可能是跟伯青玩儿累了，回来没多久就睡喽。” “那行我就回去了，明天我做早饭，过来吃就行。”纪淑英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着话，出门顺便把院门都带上了。 冯艳红清早接到李忠，还真的是带了不少的东西。 “伯山呢？怎么让你大清早地跑一趟。”李忠没让冯艳红拿东西，自己将两个大包提到了车上。 “他这周去郊外的试验田了，估计要到周末才能回来了。” 有的时候觉得她这公公挺好相处的，可他这绷起脸质问的人的样子，她也是真怕。 听了冯艳红的解释，李忠的脸色才好了些。 “明天抽个时间，带你去趟老宅。”李忠的话节简明了。 “哦，好。” 上次婆婆说要带她去，可后来伯青住院，她们又搬家，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公公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不过公公不说，她也不敢问，让她去看，她就乖乖地跟去看就好了。 李忠这个平常不怎么热情的人，在看到航航的那一刻，眼神里也热烈地迸发出了火花。 这小家伙儿也是奇怪，平常见了生人说什么都不肯让抱。 他爷爷刚一伸手，他自己就扑上去了。 “瞧你爷爷那牙龇的，嘴角儿就快咧到耳根子了。” 纪淑英眼里发酸，嘴上更是不肯饶过李忠。 “这次能待几天啊？”纪淑英何尝不希望他能多待几天，但恐怕不行。 “今天办完事儿，明天带艳红去趟老宅就走。” 纪淑英默默地点了点头，她就知道，肯定是有事儿才能来这一趟。 “为了那个余盛的案子？” “嗯。” 余盛从银城逃出来之后，在两个省，涉及了三条人命，要在京城宣判，各地都要把档案提交到京城来。 冯艳红听到了对话，但没有发出任何的疑问，胡同里早就传开了，余盛肯定是要被判死刑的，不过这大半年都过去了，还没有判吗？ 早饭过后，李忠和冯艳红一前一后地出了门，各自去忙自己的，冯艳红要把明天的事情提前，或者是推后，今天是肯定有的忙了。 站在李宅门前的时候，冯艳红都愣住了，这院子她走过来的时候大概目测了一下，至少宽又二十米了？ 这得多大的占地面积？ 门前的一对石狮子，只剩下了一只，另外一根只剩下了石柱光秃秃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宅门上的油漆都起了皮，匾额上的描金早就没了颜色，蜘蛛网都缠了好几圈儿。 李忠掏出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跟冯艳红说道： “这宅子是祖上留下来的，当时被征用的时候，家里留了个心眼儿，把地契保留下来了。” “前两年要回来的时候，也没费什么力气。” 纪淑英紧接着没好气地补道：“是没费什么力气，那是你没见里面儿给人糟践成什么了。” 打开大门里面的杂草都长了半腿高，影壁上还贴着三两张已经残破不堪褪色的标语，青砖灰瓦看起来就十分的讲究，只是无人修缮，看起来有些破旧了。 “破败是破败了点儿，不过好在也算幸运是被征用了，要是被分了，这宅子恐怕就算是有地契也要不回来了。” 李忠四处打量了一番，还是红了眼眶。 “这宅子一共是五进，面积具体有多大，没算过。咱们再往里走走。” 五进？！ 冯艳红震惊了，她听二爷爷说过，他现在住的那个院子，勉强算是个一进的院子，五进还不得是那院子的五倍？ 五六百平米？ 才走了没几步，冯艳红就觉得自己还是天真了，这院子恐怕大有来历，一砖一瓦虽然年代久远，她却觉得跟破旧没有什么关系，扑面而来的古朴质感，让她喜不胜收。 不过这占地面积，可比她想象的要大多了。 纪淑英从进了院子，就满眼心疼，看样子她是见过这院子的原本样貌的。 “是糟践的不像样子了，要修缮的话，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李忠站在第三进院子的中央，心情十分复杂。 “爸，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回头我找人来估个修缮的价格，总会有办法的。” 她现在可算是明白了，公婆为什么要带她来看这院子，不过其实她也很想看看这院子的原貌。 等她手里再有些积蓄了，只要够，就能修。 李忠笑得温暖，像是很欣慰，指了指对面儿的倒座房道：“放心，不会让你白花钱，跟我来。” 第298章 当家人 三人进了倒座房，倒座房里，倒座房空旷的什么也没有，只有两个大火炕，屋里灰尘大的可怕，稍微动动就是一阵尘土飞扬。 李忠像是很熟练的样子，在一处火炕的边上，用脚跺了跺。 冯艳红并没看出来哪块青砖有什么异样，好像也没有听出什么异样的声音。 李忠不知道是从哪里找了一把火钳子，敲开了几处地砖。 青砖底下是一层土，平平无奇早已被夯实的土，冯艳红一脸地疑问，李忠却不以为然地继续往下挖。 用火钳子本就挖得慢，只能用它把土刨松，再用手慢慢扒开。 过了好一阵子，终于地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边角儿，像是一个木盒子，黑黢黢的，边角上还带着挺精致的小铁片儿。 李忠废了好半天的力气，才将这个小匣子取了出来。 原来这盒子原本就是黑色的，不过上面那可不是铁片儿，应该是个铜的。 “这宅子，其实一开始也不是李家的，是到了清朝后期的几十年，从别人手里抵来的宅子。” “据说当时京城里那些当官儿的人家儿，大多都会在宅子里做那么几个暗格，就是为了藏东西。这个藏东西的办法是最笨的，却也是最容易把东西藏住的。” 李忠看了看盒子，确认是完好无损的，放在土炕上，用了点儿力气就将锁给扯掉了。 冯艳红瞪着眼睛看着他的一切动作，这锁有或者没有还不都一样？ 匣子打开，里面裹着厚厚的一层油纸，里面有不少的银圆，银票 好像也没什么用处了，加起来可能还没那盒子值钱。 “这些东西估计换不了什么钱了，这些银票怕是只能当废纸扔了。”李忠将里面的银圆和银票随意地扔在了土炕上。 “那可没准儿，胡同里前两天还有人来收银圆呢，一个袁大头能换一块钱呢！” 纪淑英把散落银圆都归拢到一起。 “哝，这个应该能换点儿钱。”李忠从箱子的夹层里取出了一只镂空掐丝镶嵌红宝的镯子，递给了纪淑英。 “费那么大力气就这么一个啊？”纪淑英一脸嫌弃地接过手镯，又扫了一眼匣子里面。 “成色还不错，这也不够修宅子啊！而且这东西能出手吗？”纪淑英又把镯子递给了冯艳红。 “不好出，等再过几年。”李忠扯掉匣子里最后一层，从里面又取出了一个碧绿色的玉佩和一支玉簪，还有两只玉镯。 “这些东西成色都不错，只是这宅子才刚刚收回来不久，万一知道咱们家倒卖这些东西，难免就会有人来找麻烦。” “刚收回来的时候，也只是托人卖了一根金条。这些东西都给你留着，修宅子用，要是不够，回头我再找找看。家里那几个小子，就别让他们知道了。” 冯艳红听的脑瓜子嗡嗡作响，这些东西成色不错，是什么概念？能当做古董收藏？ 完全触碰到了她的知识盲区啊！ 她这两面没少看书，可关于这些东西的书她可没看过，更没接触过。 上一次那跟金条，她都收的心惊胆战，这些东西该怎么收？收哪里啊？ 家里真的有地方藏吗？ “那个，要不然还是妈您保管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她哪敢拿，且不说这些东西值不值钱了，她是个儿媳，哪里能拿老人的东西。 “我手上还有点儿钱，不够的话咱们可以慢慢修，这些东西咱们能不动还是别动了。” “我可收不住这些东西，给你就你来收着。”纪淑英连忙摆手拒绝。 李忠满眼溺宠的笑意，看着纪淑英丝毫没有嘲讽的意思。 “呵呵~你妈，打小儿学会的就是怎么花钱，可从来没有收东西，挣钱的习惯，放她那里，两天半就得让伯松、伯青他们找到了。” 冯艳红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好像被鸡蛋塞住了，有苦说不出啊。 难道她就能藏的住？ 李忠指了指铺在炕上的这些东西对冯艳红说道：“这些东西，原本我们就商量的是，谁来修缮宅子，就留给谁。” “现在家里这情况，能有钱修宅子的，大概也就只有你了。” 突然被委以重任的冯艳红，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难以置信的看着公公。 “爸” “宅子也不是白留给你，我也是有条件的，在我和你妈百年之前，李家不能分家。” “家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老三究竟能撑几年，我们谁也不知道。 “伯松的性子，要真是能踏实本分的做好一件事情，他这辈子也是能过的稳稳当当。” “伯山是跟着我长大的，性子沉稳的有点过了头儿，说白了就是有些迂腐，现在一心又钻进了那些种子化肥的研究里，往后家里恐怕还要多让你照看。” “这宅子他就是个死物儿，放在我和你妈手里，恐怕就得这么荒着了。还不如给你，这地段儿要把它改成公司或者在前后两个胡同儿里改出两排门脸儿，也都可以。” 李忠这劝说的语气，倒像是生怕冯艳红不肯收下。 “爸！这些东西都是家里留下来的，怎么能留在我这里呢？” “还是您和妈收着。” 她是真没想要李家什么东西，再说这些东西要给也是给他们兄弟三个。 现在要放在她这里，还不告诉他们兄弟三个，这这成什么了？ “艳红啊，爸的意思你还是没明白，这宅子交到你手里，你就是这个家的当家人，明白了吗？” “不是您” 二爷爷和公公都还在，这个家怎么轮也轮不到她啊！ 李忠眼皮都没抬一下，嘴角含笑，手势制止了冯艳红疑问。 “二爷爷年纪大了，不可能再操劳这些，我这工作也放不下，等到我退休，这宅子恐怕就废了，他们三个上学的上学，生病的生病，哪个也都不是能担得起重任的。” “爸和妈都相信你，这担子，目前也就只有你能挑。” 李忠笑呵呵的就将宅门的钥匙放进了冯艳红的手里，冯艳红看着那把大门钥匙，神情有些恍惚。 为啥觉得公公笑的有些不单纯呢？ 其实她在上次婆婆要带她来看老宅的时候，她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但她是真的没想到，公婆会把家都交给她。 第299章 往哪里藏 李忠这一趟匆忙，来的时候带了两包东西，回去的时候，就只带了一只随身的小包。 冯艳红晚上回到家，抱着匣子，能藏东西的地方，都藏了一遍，始终觉得放哪里都不放心。 她细细地看过那些东西，一看就是很好的东西，放了那么多年，都依旧如新。 这么多贵重的东西，放在她手里她怎么能安得了心，李伯山要是在就好了 感觉身上的压力好大，所谓的当家人，哪里有那么好做的 李伯山终于在周末的晚上回到了家里，一身脏兮兮，臭烘烘的拒绝了抱小家伙儿，也不肯让冯艳红靠近，自己冲进了洗澡间。 再带着一身水汽出来的时候，小家伙儿已经扛不住睡着了，李伯山没忍心去打扰他，轻手轻脚的回到了自己屋里。 “媳妇儿，想我了没？” “没有！” 冯艳红佯装镇定地倚在床头看书，这小半天了，她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那可不行，我可是天天想你的。”李伯山坐下来伸手将人揽入怀里。 “真想寸步不离地跟着你。” 冯艳红环住他的腰，将下巴埋在他的颈窝里，笑道：“那怎么办？是你学不上了，还是我工作不干了？” 这问题太不现实了，哪能两个人寸步不离？ 李伯山沉默了，他当然也知道不现实。 “还有个事儿跟你说，你先起来。” 冯艳红光着脚趴在地上，从床底下费劲巴力地弄出来了一团东西，用旧衣服和报纸什么的裹得严严实实。 “什么东西你裹得这么严实？” 李伯山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将东西端上来，都没敢上手去接。 “爸妈给的东西啊，我这两天被这些东西弄得心神不宁的。” 冯艳红把匣子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床上。 “给你这些东西干什么？”李伯山拿起其中一只镯子对着灯光看了看。 “还有这个。”冯艳红把手心摊开，把钥匙给他看。 “你家老宅子你知道在哪里吗？” 李伯山眨了眨眼摇头，他只知道好像有个老房子，在哪里他还真不知道。 “一座五进的宅子！” “嗯？！五进的宅子？那个是王侯规格的宅子，我家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宅子？” 看，不是她一个人在惊讶，他平常多沉稳的一个人呐，听到家里有个五进的宅院也一样震惊。 冯艳红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这什么意思？”东西肯定不会白给，他老爸又搞什么名堂？ 冯艳红无奈道：“说是让我做当家人，这些东西是修院子用的，不过这几年恐怕还不能出手。” “呵呵～卖不了，给你能干嘛？我给他打电话，这活儿咱不干！” 他老爹的这算盘可打得真响亮，拿了一堆不能卖的破玩意儿，就想让他媳妇儿掏钱给他们修院子！ 哪有这么干事儿的？ 是嫌他媳妇儿不够累是吗？ 冯艳红见他是真要去打电话，连忙把人拦下来。 “哎！爸可能都还没是到家呢！你别去了，我都已经跟爸妈说过了，等我手里有钱，慢慢修。” “那也不行，既然能慢慢修，为什么不等这些东西卖了再修？” “爸什么时候走的？” 李伯山憋了一肚子火，当然只是针对，他老爸出的这个馊主意。 “前天下午，说是还要去别处办点事儿，大概后天下午才能到家了。” 冯艳红想了想，爸走的时候，好像也没具体说是要去哪里，只说要晚两天才能到家。 “行，先把东西收起来，回头我再找他说。” 他那老爸简直就是诡计多端！ 是觉得他冷静上一两天，就不会找他说这个事情了吗？ 哼！ “收哪里？” “这两天我是真的觉都没睡好，这些东西放在哪里我都觉得不放心。早知道就不让爸把这些挖出来了，应该再埋回去。” 李伯山看着冯艳红懊恼的样子，好气又好笑。 他媳妇儿平常看起来也挺精明的，怎么就一点儿也没看出来他老爸的招数呢？ 烫手山芋都在手上了，这会儿才开始着急，是不是有点晚了？ 见他笑，冯艳红着急了。 “你别笑啊！赶紧想想往哪里放，这屋里就这么大点儿地方，能放的地方我都放过了” 李伯山拍了拍冯艳红的脑袋，笑容丝毫没有收敛。 “我来想办法，别急了，你先把东西装好，我来放。” 冯艳红小心翼翼地又把东西挨个装回去，李伯山抱着匣子就往外走。 “你去哪儿啊？”冯艳红还怕人听到，更怕把妈和航航给吵醒，追在他身后小声地问。 “跟着我就行了。”李伯山没停下脚步，一手抱着匣子，一手牵着冯艳红，出门到了对面空置的厢房。 李伯山没有开灯，而是拿起了桌上的手电筒，走到书柜前，停了下来。 “拿着手电。” 冯艳红乖乖地接过她手里的手电，又接过了他手里的匣子。 李伯山用力推动书柜，露出了里面的白墙。 冯艳红明白了，肯定是这地下又有藏东西的地方，看样子这地方还真是，家家户户都有藏东西的地方。 冯艳红的手电已经对在了地上，目光在空出来的那一片地上徘徊。 “找什么呢？”李伯山也跟着看，却没有找到任何的东西。 “不是找暗格吗？” “不在地上。”李伯山伸手要过手电筒，另一只手在墙面上叩了叩。 果然是空心的呀！这墙里面还有空心的？ 李伯山从书柜的抽屉里找了把水果刀，不一会儿就把那片墙面抠了出来。 居然是个抽屉，刚才要是不敲，她都没看出来任何的异样。 李伯山的动作极快，将匣子放进去又原封不动地合上，书架回归到原位。 “好了，我明天休息，再找点石膏抹上一遍，就看不出来了。” “放这里能安全吗？”冯艳红临出门前又回头看了一眼。 “你不说我不说，那就是安全的。” 这地方就连之前住在这里的程力也未必知道这地方儿，他也是安置书柜的时候无意之中发现的。 一看就是许久都没用过了，所以说程力未必知道这里。 第300章 雪中送炭 李伯山终究还是没能让李忠松口，而且还勒令他要照顾好一家人，语气强硬得根本不容反驳，他也没了办法。 为了这事儿，李伯山整整郁闷了一下午。 回到家见到儿子和妻子，才把之前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九月底，冯艳红盖厂房的地，终于在秦征的帮助下批了下来。 秦征手上已经有了工程队，所以冯艳红也就顺理成章地将盖厂房的事情交给了他。 销售公司那边，冯艳红已经渐渐将销售员们分成了三个小组，划分成了片区，各自由小组长去组织开发周边城市。 一个多月下来已经小有成效，业绩也渐渐地提了上来。 眼看着一切慢慢步入正轨，冯艳红心里的那根弦也就渐渐地放松下来了，每周至少能抽出两三天的时间来陪陪家里人。 快餐店的生意，冯艳红这大半年都没有管过，至少偶尔路过去看看，店里亦如从前的井井有条，人员上也没什么变动。 生意一直趋于平稳，没什么增长，也没有下降。 周存纷也跟她有提过再扩店面的事情，但她一直没有精力去考虑这件事情。 现在稍微松快了一下，她在店里守了几天，又到别的地方去看了看。 带着周存纷在周围的商圈也转了两天，没有看到合适的铺子，也没有找到她特别心仪的地方，她决定先将这件事情往后推迟。 毕竟她现在精力有限，没有办法同时进行那么多的事情。 不过也嘱咐了，周存纷关注一下附近商圈的店面，如果有合适的空置，可以及时通知她。 周存纷这一年多以来，已经磨砺出来了，店里的事情大多都不用跟她商量就能够自行解决。 有了她，冯艳红真的省心了不少，年初的时候，她已经给周存纷提了一次工资，今年年底还是要给她再奖励些东西才行。 冯艳红发现她这大半年下来居然没有攒下什么钱，手上的钱全都又投了出去。 而且现在厂房资金预算还没有下来，她还不知道资金缺口的有多大。 这边厂房还没有开始盖，就已经有银行的业务人员找到了她，说是可以办理贷款。 冯艳红只接了名片，并没有表明态度。 厂房从出设计图，到审批都是秦征使了力气，办理得格外快。 预算也紧跟着就出来了，需要十八万，这个预算要比冯艳红之前预估的要少，价格她是能够接受的。 十月国庆刚刚过完，就已经开始动工挖地基了，准备赶在十一月停工之前将地基做完。 国庆之后，冯艳红给销售公司那边又设了奖励制度，从上到下都是干劲十足，风风火火的一个月业绩就增长了百分之二十。 冯艳红算了算账，业绩提上来之后，她就不用贷款也能赶在厂房交工之前就挣够钱了。 忙忙碌碌的就又快一年过去了，二爷爷今年的身体状况还不错，尤其是有了小家伙儿之后，人也精神了。 李伯青入了秋之后，十一之前住了一次院，情况不严重，但也住了半个月，出院之后，人都轻减了不少。 好在是出院之后的情况很好，养了养又养回来了。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工地停工了，销售公司的销量基本已经恢复到了去年的水平，在年前甚至是有了稳步上升超越去年的趋势。 沈胜来年前来见过冯艳红一次，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后来她才知道，沈胜来的设备厂，因为去年订单增多，扩大了经营规模，结果今年不但没有了订单，还陷入了三角债务危机。 赊欠出去的钱收不回来，他欠材料厂的钱也还不上，年前焦头烂额的工人的工资都发不下去。 冯艳红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去年已经提示过沈胜来，资金的回笼才是当务之急，只不过当时的沈胜来很不以为然。 冯艳红现在虽然书帮不上什么大忙，但她也绝对不会落井下石去说人家的不是。 朋友一场，她回去之后就打了电话给沈胜来。 “沈总还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呵呵～还好！还能挺得住，你还是第一个知道我这种情况还给我打电话的人。” 沈胜来自嘲道，要说起来，他平常也帮过不少的人，到头来，他们一个个的却都对他避之不及。 冯艳红瞬间有些语塞，他这语气可不像是还好，倒像是斗志全无。 “我新建了工厂，明年最迟七月份上设备，我可以先给你付笔定金，不太多，一万左右的现金可以吗？” 她不是个圣人，不可能把家底掏空来帮助沈胜来，念及旧情，这一万块就算收不回来，也无所谓了。 沈胜来瘫坐在沙发上的身体，一下子弹了起来“足以！足以！” “谢谢你了冯总，你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一切尽在不言中，等我度过这个坎儿，一定会好好谢谢你。” “不用，沈总不是也一样帮助过我，那我跟财务部说一声儿，明天早上你就可以来拿钱了。” 这一万块钱要是真能帮到他，那就太好了，她也不希望沈胜来就这样倒下。 冯艳红的雪中送炭，是真的解了沈胜来的燃眉之急，也让他安安稳稳地度过了春节。 1990年1月26日，除夕夜。 开年的一场大雪，到现在没有化开，胡同里天天有人扫，却还是结了薄冰，脚踩在路上发出了‘咯吱咯吱’的破碎声。 冯家人又在京城聚在了一起，今年一同时赶回来的还有李忠。 两家人一个不差，李家的小院里，因为有小家伙儿的存在，变得挺热闹非凡。 九个月大的李乐航小朋友，已经可以扶着沙发站着了，只是不能站得太久。 家里突然多了三个人，也只是稍微适应了一下，就迅速地跟这三个人挨个都做了个贴贴。 “臭小子，精明得很，外人儿来了，他可是理会都不肯理会。倒是会讨好爷爷、姥爷和舅舅。” 纪淑英看着臭小子那副狗腿子的模样，笑得不行。 第301章 实习申请 今年的新年可比去年要热闹，胡同里孩子们吵吵闹闹地做着游戏，偶尔还会传出响炮的声音。 除夕夜里，冯艳红和白绣都怕鞭炮声会吓到航航，没想到小家伙儿听到鞭炮声也就哭了那么一嗓子，后来看着外面的亮光还好奇起来。 看着他缠着人带他出去的样子，冯艳红又气又觉得好笑。 小崽子就跟人精儿一样，知道谁会决绝他，谁拒绝不了他。 从年初一开始，上门拜年的人依旧很多，家里依旧很是忙碌，这一次并没有像往年一样，每天做餐食宴请前来拜年的人。 因为正月十六是二爷爷的九十大寿，李忠这一趟回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情。 二爷爷在那天一身新装，容光焕发，精神都比之前要更好。 冯泰周父子原本是想赶在初十之前就回银城去，也为了这个留了下来，准备宴会之后再离开。 宴席办在了京城有名的大酒店里，满满当当的十八桌，一家人忙得脚不沾地。 “你是红辣椒酱的冯总？”冯艳红回过头仔细看了看眼前的人，看起来眼熟，又不确定自己在哪里见过。 “你好，你是” “哦，我是康辉商行的老板，咱们之前在沈总的饭局上见过，还记得？” 钱康辉！她想起来了，之前的确是有过一面之缘。 “是您呀，今天不太一样，差点儿没认出来。”其实要是不提名字，她还真认不出来这人是谁。 今天这一身板正西装，配上他这一米六几的个子，实在是有点违和感。 “这不是今天李二爷九十大寿嘛，就没敢穿得随便。” 钱康辉拽了拽自己的衣角儿，看了看冯艳红抱着的航航。 “你是李二爷家” 这小孩儿他刚才见到过，说是李二爷家的重孙。 “钱总，这是我妻子，您是有什么事情吗？” 李伯山跟人搭话，一回头就看到钱康辉的眼神黏在妻子的身上，立刻回过身来拦住了冯艳红。 钱康辉一愣，立刻笑着解释道： “没事儿，没事儿，我跟冯总认识，过来打个招呼。” 钱康辉没敢多留，寒暄了两句就找理由说商行还有事提前离开了。 冯艳红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都结婚三年了，他还是见不得，有人多看她几眼。 今天围着李忠搭讪的人很多，冯艳红完全看不出，李家已经落魄的感觉。 晚上回家的时候，除了二爷爷和伯青两人没喝酒，其他的李家男人，都是人事不省。 包括李伯山，回家的时候是被艳军扛着进的门，被扔在床上都没有醒。 “累死我了，看着我姐夫挺瘦的，怎么这么重！”冯艳军坐在一边儿，大口大口地喘气。 “我先走了，去看看李叔。”没等冯艳红说话，冯艳军支着身体站了起来，拔腿掀帘子出了门。 冯艳红正想也跟上去看看，却被一只手攥住了手腕。 “艳红~” “嗯？喝水吗？”一路上都没醒的人，这会儿醒了？ “嘿嘿～好看。” “什么？你说什么？” 只听到他嘴里叽里咕噜的好像是吐出了几个字，但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 “你好看，好看！” 冯艳红愣了愣，不可思议地看着趴在床上闭着眼睛的男人，片刻抿着嘴笑起来。 “你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啊？” 半晌没了回应，细细的鼾声传来，冯艳红嗤笑一声，把手腕抽出来，费力地给他翻了身，又去倒了杯白开水放在床头柜上。 出门去看了看，母亲那屋已经关了灯，艳军和爸才刚刚进门。 “没事，伯松和李叔都已经睡下了。”冯艳军揉了揉发酸的胳膊说道。 “好，那你们也收拾一下早点儿睡，明天还要赶火车。” 冯艳红转身进了灶房看了看炉子，又提了热水出来。 “你也早早去休息，我们自己来就行。”冯泰周接过水壶。 第二天一早李伯山回了学校，冯艳红送三人去了火车站，这次她提前准备了不少的东西，足足两大包，都让他们带了回去。 冯泰周接过东西，嘱咐道：“照顾好你妈，她要是再提回家，你就让她给我打电话。” “没事，今年暑假我们一定回去。” 今年暑假之后，李伯山就该实习了，实习单位还不知道会定到哪里，所以想赶在他实习之前回趟银城。 李伯山回到学校，先去了实验室，史老师正在用显微镜观察种子的变化。 他们项目小组今年有几个学长学姐，外出实习了，又进来几个大一的新生，这几天还没有返校。 实验室只有他们几个留下来值班的和史老师在，显得空旷了许多。 “伯山来了。”史老师抬起头，看到了李伯山，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来了，我去把之前的资料整理一下。” 他前两天请假之前还遗留了一些工作没有弄完，回来当然要第一时间把工作处理了。 “等等，你先把这个申请实习表填一下。”史老师取出了两张纸，递给了李伯山。 “实习？我现在才大三，还没到实习的时候啊？” 李伯山捏着手里两张纸，诧异道。 史老师点了点实习单位的名称说道。“这次是中科院实习，这么好的机会哪能让你错过，我就给你申请了。” “好，那我去填，谢谢老师。”李伯山当然也知道，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当然是要试一试的了。 申请表上交之后，李伯山的嘴角一直带着微微的弧度，无论能不能申请成功，他也有机会去那里看一眼了。 “李伯山，你等一下。”赵宇从后面追了上来，一直追到了校外的停车场。 “赵师兄，你不是去外省实习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已经跟赵宇半年多没见过面了。 “我来趟学校办点事情，顺道来还你钱。”赵宇略带气喘地从包里掏出了一只信封。 “谢谢你的出手相助，我母亲虽然最终还是离世了，但该有的体面都有了，真的很谢谢你。” 赵宇想起母亲，眼眶微红，嗓音也有些更咽了。 “你母亲的事情赵师兄节哀。” 第302章 我养你啊 “别人都行，为什么李伯山就不行？！” “他可是咱们系里数一数二的学生，他都不行，你告诉我谁能去！” 史老师被气得脸红脖子粗，单手叉腰站在校长办公室里跟人理论。 “老史，你别激动，我知道李伯山是咱们学校的尖子生，也知道他跟你的关系不一般。可这件事情，学校也是无能为力啊。” 校长扶了扶眼镜，一脸的无奈。 “什么无能为力，是不是又有哪家领导的孩子需要工作了？” 史老师哪里肯相信什么无能为力，在学校这么长时间，这里面那点肮脏事儿，他可不会不清楚。 “老史！说什么呢你！没有的事情，这次真的是上面点名不要李伯山，我也是没有办法。” “说不定是李伯山他家里惹了什么人，要不然人家怎么会点名，单独把他的申请报告打了回来呢？” 校长站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到史老师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啊，年纪都多大了，还跟头牛似的，往后脾气别那么大。” 又压低了声音道：“这里好歹也是校长办公室，你总得给我留些面子。” “他一个学生，能惹到谁？我不信。” “我可听说他老婆是做生意的，是不是生意上挡了谁的路，或者是得罪了什么人？” 史老师眉心紧锁地走出了校长办公室，原本在门前听热闹的几个老师立刻佯装路过的样子，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杨忠义，这是你的实习材料，回去准备一下。” “伯山你跟我来一趟。” 史老师不是个能藏得住事情的人，从他的神情里李伯山就已经差不多猜到了，肯定是他的实习申请没通过。 “你去中科院的实习申请被驳回了，这次恐去不了” 李伯山故作轻松的一笑，反倒是安慰起了他“没事儿，我这不是还没到实习的时候嘛，这样也挺好，能多跟着您再多学习学习。” “哼～你倒是会自我安慰，校长说是人家点名把你的申请给打回来的，你好好像想，家里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史老师想了想也没把这事儿瞒着他，毕竟早些解决了，等他到了大四的时候，说不定还有机会进去。 李伯山愣住了，原来是有人从中作梗吗？ 怎么会？会是谁？ 李伯山一时也没有想起，自己或者家里得罪过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 直到回到家里，这件事情依旧挥之不去，就连帮忙添火的时候，都走了神。 白绣很快察觉出了女婿的不对劲，也没敢声张，一家人吃过晚饭之后，才把刚刚回来吃晚饭的冯艳红叫到了一边。 “伯山今天回来不太对劲，烧火都打蒙，你等会儿好声好气地问问嘛。” 冯艳红回头看了一眼，门外李伯山抱着儿子看星星，并没有看出来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好，我知道了。” 冯艳红和李伯山哄着航航睡着，两个人才轻手轻脚地离开，白绣梳洗完，发梢上还带着水渍，坐在灯光下绣小鞋。 “妈，您别绣了，早点儿睡。”冯艳红把她手里的针线夺过来，顺手放在了角柜的高处，又从柜子里取出了一块干毛巾，帮她擦拭着发梢上的水渍。 “我自己来嘛，你们也去早点儿睡。”白绣接过冯艳红手里的帕子，把小两口推着出了房门。 在门前，又嘱咐女儿要有话好好说。 冯艳红笑着点了点头，结婚三年了，她算是看明白了，自己就算是想跟他吵架，恐怕也是吵不起来的。 再说了，能有什么事儿，至于吵架的？ “妈说你今天回来之后，就一直心不在焉，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她和李伯山沟通的方式一直是这样，有话直说。 李伯山也没打算隐瞒妻子，其实他心里已经没什么了，去不了中科院，还能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实习。 “上次我跟你说过的事情，实习申请被退回来了。” “被退回来了？” 不应该啊，他可是年年在学校都拿奖项的，而且还有参与了两个研究项目，怎么也不至于把他退回来啊。 “说是上面点把我退回来的，史老师说是让我想想看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我想了一圈儿也没想出来，算了不想了。” “反正后半年还有机会，你也别想了。这次本来就是意料之外，没能如愿也是正常。” 李伯山拍了拍她的脑袋，对她露出了释然的微笑。 冯艳红嘴里五味杂陈，他倒是想得通，是不是她得罪了什么人，拖累了他？ “啧～听话，别多想，也有可能是学校搞错了，其实只是因为我今年才大三也说不定啊。” 李伯山现在有点儿后悔跟她实话实说了。 冯艳红从头顶上将他的那只手捏了下来，攥在手心道。 “没多想，我就想想看，是不是我得罪了谁。” “没去成就没去成，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呗，你能力那么好，一个实习单位算什么？” 李伯山笑笑不语，心里很清楚，其他地方跟那里的区别。 不过也没什么可惜的，毕竟他们实验室手里的这个项目还没有完成，他也觉得自己的东西还没有学完，晚点儿离开学校也是好的。 “要万一我真的是得罪了什么人，找不到工作怎么办？”李伯山想缓解一下思绪，就着这个事情开起了玩笑。 “找不到工作啊？让我想想” 冯艳红挑着眉梢笑着看他，戳着下巴道：“要真是找不到工作，你就回家带孩子，我养你啊。” “好嘞！我就等着你养我了。”李伯山笑得嘴角儿带蜜，一把将她揽入怀里。 低头吻了她的嘴角儿，用鼻尖儿蹭了蹭她的脸颊。 “那是不是得提前把我们一家之主伺候好呢？夫人可有什么要为夫做的？” “腻歪死了你，鸡皮疙瘩掉一地！”冯艳红用手指戳着他的胸膛，抖了抖肩膀。 “掉一地？我怎么没看到？”李伯山故意看向地上。 “还真有” 冯艳红心头一颤，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地上什么也没有。 “哎！放我下来。” 李伯山得逞的笑容都快溢出了屏幕，把人打横抱起来，往里屋走。 “你买那东西了没有？” “买了！在柜子里呢。” 第303章 躲不掉 冯艳红已经托人去打听李伯山为什么会被去除资格的事情，只是到现在还没有出结果。 年后冯艳红去医院复查的时候，遇到了傅敏蓉。 “哎，还正想去找你呢，正好碰上了，咱们俩中午一起吃个饭。”傅敏蓉现在见到冯艳红完全没有当初的咄咄逼人了，反而有种很亲切的感觉。 “好啊，咱们也有阵子没见了。”冯艳红也挺感谢她的，而且这一年的相处下来，她觉得傅敏蓉的性子还是很不错的。 “你先去复查，我去换衣服，等会儿在楼道口儿见。” “好。” 两人再见面的时候，傅敏蓉已经换下了白大褂，成了穿着时尚的都市女性。 “上次你给秦征打电话我听到了，或许我知道是谁。” 吃饭的时候，傅敏蓉突然就提起了，李伯山实习申请被取消的事情。 冯艳红手上的筷子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傅敏蓉。 “秦征不告诉你们，其实也是为了你们好，民不与官斗，这件事情，你们还是别再打听和追究了。” 傅敏蓉是好心，知道她到现在还在找那个人，但是找到了又能有什么用？ 冯艳红细嚼慢咽地吞下嘴里的菜，她知道是谁了。 还是因为王晟的事情？ 他那个姐姐是记恨李伯山把王晟打了的事情。 还是记恨她？ “我知道了，谢谢你。” 傅敏蓉要是不说，她还真的猜不到是谁。 傅敏蓉见她没有继续问，心里还有些忐忑“你也别怪我们家秦征，他” “我知道的，其实这件事情我早该想到了，放心，我不会告诉秦征，也暂时不会去找王家人。” 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她懂，不会自不量力到现在就冲到人家面前去要说法。 王家人她之前也听说过不少，她也知道，现在以她这种小老板的身份，是肯定撼不动人家地位的。 但这笔账她记下了！ 傅敏蓉的脸上带着一丝尴尬，笑了笑撇开了话题。 话题引入到孩子身上，两个女人瞬间都变得笑容肆意，傅敏蓉下午还要上班，两人午饭过后就分开了。 一转眼就进了四月，新厂房开工了，销售公司进入了正轨，分店的地址也选下了，好像一切都变得顺利了。 计划生育的部门通知了她几回，她都没时间去做那个什么环，这一次被人大早上堵在了家门口，伸手就要拉着冯艳红去医院。 “你们干什么？！”冯艳红惊呼。 李伯山拧着眉心，伸手拦住那两个要拉冯艳红的那两个妇女。 “你们这是干什么？做不做的难道我们自己说了算？你们这是强迫！” “小伙子，瞧你这话说的，怎么就是强迫了？这都大半年了，我们下通知都下了不止七八遍了，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上面是有政策的。” “我们俩都是外地人，你们当地也要管？”李伯山将人抢回来护在自己身后。 “你们在京城，办了京城的暂住证，就得接受京城的管制。” 李伯山紧紧地将人护在身后，怒不可支地盯着两人。 心里十分清楚，这是为了赶任务，还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可恶，可耻！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任务，我们不会去跟你们做那东西的！你们走！”李伯山冷着直接下了逐客令。 “小伙子，我劝你还是想清楚，这可跟你往后实习找工作也挂了勾的，可不是只罚款那么简单。” 冯艳红抿着嘴始终一言不发，眉心却越拧越紧，她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如果她不去，也就意味着，无论李伯山的成绩有多好，都有可能找不到好的单位。 实话说她心里动摇了。“老公” “闭嘴，不许去做！” 李伯山吼完，沉了口气，语气放柔和道： “你先进去，我跟他们说。” 冯艳红神情一愣，李伯山还是第一次这么严厉地跟她说话。 直到被他推进了门，冯艳红才反应过来，赶紧拉住李伯山的手臂。 “哎，别跟人吵，我大不了暂时不出门了。” 这事情都逼到头上了，就更不能冲动，他们的确已经上过很多次门了，起了冲突就更说不清楚了。 “我知道，你先进去。”李伯山也冷静下来了，神色也没有刚才那样冷凝了。 “你们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这是政策，你们逃不掉的。”冯艳红转身听到这句话，后槽牙紧咬了一下。 他们说的也没有错，这几年计划生育正在抓得紧的时候，除非他们能没有牵绊到外地去，要不然能躲到哪里？ “别拿什么政策吓唬普通老百姓，政策上哪一条都没有写着强制，必须等字眼，到了你们嘴里就怎么成了逃不掉，躲不了呢？” “你们想要强行带我妻子走，才是违法犯罪，侵犯了公民的人身自由！” 听到李伯山这样说，冯艳红又默默地将迈出去的腿收了回来。 现在的他，肯定是不会有任何退让的，所以就算要商量，也得等他进来，不能当着外人的面下他的脸面。 纠缠了许久，外面的人依旧不肯走，李伯山也只能先进屋给学校那边打电话请假了。 “我想了一下，要不然还是做了，要是天天被这么上门，咱们俩还怎么出门？” 李伯山神情微动，双手握成拳又缓缓松开。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反正咱们也没打算再要孩子，也没什么影响。” 冯艳红的语气温和，可到了李伯山心里就像是戳了钢针。 “那东西虽小，可毕竟是放进身体里的，怎么可能一点儿危害都没有呢？” “那怎么办？让他们就这么一直堵着？你不上学，我不上班了？” “你看，要不然这样，咱们打电话问问傅敏蓉，然后再去医院了解一下，要是影响不大，就去做了，往后也省得这些人三天两头的来骚扰咱们。” “要是的确有危害，那咱们再想其他办法。” 冯艳红耐心至极地跟他分析其中的利与弊，终于是把他说动了。 “实话说我不太相信医院的话，你先给傅敏蓉打电话。” 终于松动了，冯艳红也松了口气，赶紧给傅敏蓉打电话，生怕他等会儿又反口不认了。 第304章 白受罪 冯艳红捂着小腹，从手术室里出来，稍微有那么一点儿疼，还是有些不舒服。 李伯山焦急地跑过去，一脸的担忧。“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儿，医生说回去休息两天就好了。”冯艳红咧嘴笑了笑。 “”李伯山深深地叹了口气，做都已经做了，他还能说什么？ “那咱们现在就回去？” “嗯，可以回了。” 李伯山跟着冯艳红的步伐，扶着她慢慢出了医院。 冯艳红在家休息了两天，紧跟着又开始忙碌起来。 沈胜来扛过了过年，终究还是没扛到最后，欠款没收回来，收回来一堆半旧的生产线。 这几天着急上火，满嘴都起的泡，到冯艳红办公室的时候，整个人的精神都不太好了。 “我是真后悔当初没听你的，盲目扩大生产线不说，还弄出那么多烂尾账。” “我这次要是再把这些生产线搞不出去，恐怕就真的一败涂地喽！” 沈胜来也没跟冯艳红客气，进屋之后直接自己拿杯子，泡了杯茶。 冯艳红也没跟他客气“想一败涂地还不简单？沈大老板怎么也这么悲观了？前段时间见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就算是这次遇到了坎儿，摔了跤，也一样能爬起来的。” “哎说得简单啊，大话谁不会说。”沈胜来摊在沙发上，捧着茶杯翘起了二郎腿。 “真的想做，可没有那么容易，我这大半个月了，一套设备也没出出去，账目越高越烂，真不知道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你怎么会知道后半个月不会有转机了呢？” 冯艳红神秘一笑，指了指电话道：“我弟弟刚刚来电话，说是有朋友想弄的榨菜厂，问问有没有便宜点儿的设备。” 沈胜来一下子弹坐起来，手上那杯还冒着白烟的茶水差点撒了他一身。 “真的？！” 冯艳红笑了“谁会跟你开这种玩笑？” “我觉得你可能是方向走错了，京城这地方儿，不缺有资金的人，又有几个会用二手设备的？” “不如往偏远地区走一走，只要能回来些钱，你那设备厂就还能盘得活。” “对啊！我这大半个月都在京城吃了不下百回闭门羹了，我怎么就没想到。我得走了，我现在就出发，我去找艳军去！” 沈胜来来了精神，放下手里刚沏的茶，火急火燎地就往外跑。 “哎！不差这一杯茶的时间？” “等回来我请你喝好茶！” 沈胜来的声音已经渐远，冯艳红看着茶几上的那杯茶水，摇了摇头。 “冯总，秦总来了。” “哦，好，把那杯茶倒了。” 秦征跟沈胜来走了个前后脚，还在电梯间打了个照面。 “沈总怎么行色匆匆的？”秦征回头看了一眼焦急等电梯的沈胜来问道。 “有生意要谈，征哥找我有什么事情？” 冯艳红站起来亲自去给他倒了杯茶，放在他手边儿。 “也没什么事儿，我路过上来看看，还有剪裁仪式，会有市里的人到场，提前跟你说一声” “也不用紧张，是家里人想支持我一下。” 冯艳红有些纳闷儿，既然是他家里的人，他刚才那欲言又止是怎么回事？ “好，我知道了。” 既然是他家里的人，那她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冯艳红做完节育环之后，总在晚上就觉得隐隐的有些不舒服，而且还总有下红的情况。 前两天忙没注意，现在想想好像不太对劲，医生不是说两天之后就不会有这种情况了吗？这都已经一个星期了。 冯艳红下午处理完事情，直接到医院挂科妇产科的号，值班的正好是傅敏蓉。 “哎呦，你这恐怕是过敏了，还有些炎症。我给个消炎点滴，明天或者后天把节育环取掉。” “你这体质过敏，恐怕用不了这个。” 敢情儿她这一趟罪白受了？ “取了之后，计划生育部门儿不会再来找我麻烦？”想想那些工作人员她都觉得头疼。 “没事儿，我给你开个证明，回头再盖个医院的章子，再去找你，就给他们看证明。” 冯艳红点了点头“谢谢啊！这罪我可不想再受一回。” “用我办公室电话给家里先打个电话，要不然你家那位还不得急死？” 傅敏蓉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边上的电话。 这个时间，李伯山估计还在学校，就别给他打电话了。 给家里打一个说晚上不回去吃饭，也没给老妈说要打吊针的事情。 只是打点滴，没有住院，冯艳红回去的时候已经天黑了，进门跟李伯山撞了个满怀。 “正要去找你呢，今天怎么这么晚？” 李伯山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一看包里还有药，神情瞬间就变了。 “哪里不舒服？” “嗯，去打了吊针了，明天要去把那个什么环再取掉。”冯艳红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怎么又要取掉？” 冯艳红无奈道：“过敏发炎了，取掉之后，再开个证明，往后计划生育的人应该就不会找来了。” “啧～就说了不让你去，哎” “严重吗？不用住院吗？” 李伯山恨得牙根疼，早知道这样就是把人打跑也不能让她做这个破玩意儿。 “没什么事儿，明天看情况，可能都不用住院，打两天吊针就好。” 好像也没那么难受，应该用不着住院？ “那我明天陪你去，正好明天我不值班。” 第二天冯艳红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躺在病房里，非常、特别的后悔让李伯山陪她来这一趟。 原本她是可以回家休养的，结果在李伯山的极力要求下，她成功的住进了住院部！ 并且被安排得跟个废人似的，床都不让下！ 哎咿呀～烦死了！ “医生说了，卧床休息，最少两天，我让人给你开了三天的住院单，咱们就在医院好好休息，什么也别想！” 冯艳红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他，恨不得现在就上去咬一口！ 咬掉一块肉那种！ 太可恶了！ 非要让她住院，在家休养还不是一样的，而且在家还能看到儿子，在这里有什么？ 第305章 一步登天 时光总是在不经意间飞逝，转眼进了六月，李乐航小朋友已经能摇摇晃晃地走路了。 眼看着到了期末，班里的很多同学都有了实习单位，李伯山却整天还窝在实验室里。 史老师把学校上上下下都跑了一遍，给李伯山递交了不知道多少实习申请表，就是没有回应。 “你就没问问家里，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实习单位要是再敲不定，恐怕就只能让你去外地了呀！” 看着李伯山稳如泰山的模样，史老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们都是小老百姓，能得罪什么人？实在不行，我就去外地。” 他是想留在京城，毕竟艳红的生意已经在这里生了根，他如今也是拖家带口的人了，要去外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可他不想看着老师，一把年纪还要为了他的事情来回奔波。 “你呀你呀！要是有机会留在京城，当然不能去外地了。” 还是太年轻了，他都不知道，留在京城要比去外地能少奋斗多少年！ “老师，您也别着急，说不定就是我的机遇还没到，也说不定有更好的实习机会等着我呢。” 李伯山笑着，语气轻松，史老师的心情也渐渐平复安定了。 “你这小子，就一点儿也不知道为自己着急！” 李伯山哑然失笑，还不忘安慰史老师。 王莹等在农院门前好一阵子了，眼看着都过了傍晚，夜幕降临的时候，还没见李伯山出来，心里就有些着急了。 脚底下的草都被她碾碎了一片，手里把玩着的叶子都揉搓成了一团。 抬头突然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王莹立刻展露出了笑容。 “李伯山！” 李伯山脚步一顿，眉心瞬间就锁了起来，连忙往后退。 “哎！我有那么可怕吗？你跑什么！”王莹见他要跑，气得直跺脚。 李伯山脚步快，哪里是王莹能追得上的，她果断放弃追他，而是往校外停车场的位置去了。 她就不信了跑得了人，还跑得了车吗？ 哼！ 李伯山到了车前，左右环顾没看到人，才开了车锁上了车。 突然一道人影不知是从哪里窜了出来，在他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就一气呵成地上了副驾驶。 李伯山诧异又气愤地看着坐上了副驾驶的王莹，恶狠狠地道：“下去！” 王莹嘴角儿带笑，挑着眉梢儿道：“不下！” “你让我把话说完我就下去，要不然我就跟你回家，看你怎么跟那女人解释！” 李伯山黑着一张脸，解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你不下去，我下去！” “哎！”王莹见他真的下去了，也赶紧跟着开了门。 “你不想要实习机会了？” 李伯山神情一凛，周身瞬间寒气上涌。 王莹扶着车门，抿了抿嘴角儿，没好气地道：“早就跟你说过了，你不要我，会后悔的。” 李伯山深吸一口气，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想骂人的冲动压下去。 “不过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王莹也不生气，反而露出了笑容。 李伯山被她的不要脸气得牙疼，他真就没明白，这家的人怎么就都那么没脸没皮！ “你怕不是有病！挺大的一个姑娘了，怎么一点儿廉耻都不要？这是上赶着要给我儿子做后妈？” 李伯山绕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一把将王莹彻底拉下了车，重重地合上车门，还用钥匙锁上了车门。 “你不要脸，也得考虑别人会不会要你啊？谁给你的底气让你能这么自信地一厢情愿啊？” “我就这样跟你说，就算我这辈子找不到工作，我也不会离开我媳妇儿，更不会要你！” 王莹被李伯山推了个踉跄，连忙追上去按住了李伯山的车门。 “你真的知道一份好工作意味着什么吗？你跟那女人在一起，这辈子混到头也就不过是个小科员了！” “她顶大天了也不过就是个商人，能给你什么？” “我家随便提出来有一条人脉，都能让你一步登天，你别不知好歹！” 李伯山冷笑一声，用力打开了车门。 “你所说的一步登天，如果要我用抛妻弃子来换，那这个一步登天不要也罢！” 李伯山甩开王莹，上车扬长而去，留王莹一个人在原地尴尬又伤心。 她不服气！ 更不甘心，这三年兜兜转转的换了不少男朋友，可哪一个也没有让她怦然心动的感觉。 更别说是想让她欣赏他们了，李伯山不一样！ 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吸引力，让她想忘都忘不掉，就算他凶她，骂她，她都对她起不了恨意。 李伯山回去的路上，神情一直紧绷着，脸色阴沉得可怕。 之前他有想过是王家搞的鬼，但如果说是因为王莹，他不相信！ 谁家会纵容女儿去抢夺一个有妇之夫？ 如果真的是跟王家有关系，那必然是跟上次他打了王晟的事情有关系。 要真是这样，这件事情，恐怕没有那么好解决了。 如今的王家如日中天，根本不是能因为这点儿小事儿，抓到点儿把柄就能将他们扳倒的。 看样子这哑巴亏他得先吃进去，只是要真的不能留在京城怎么办？ 冯艳红的工厂投产剪彩仪式，放在了六月三十日的早上十点。 原本她以为只是秦家为了给秦家撑场面，来上几个家里人就好。 没想到还来了电视台，报纸媒体，扛着设备对着她和工厂一顿拍摄。 还纷纷留下名片说是要对她采访，冯艳红没有点儿懵了，她还从来没有接触过媒体方面的人。 “名片留下，冯总如果有时间的话，会跟你们预约的。”秦征上前来帮忙解围，让人拦住他们带走了冯艳红。 “秦书记来了。” 几辆黑色桑塔纳从远处驶来，有眼尖的记者已经认出了车牌，几个人呼啦一下都朝着那个方向跑去了。 秦征远远地看到车上下来的女人，脸色瞬间一凝，回头看了看冯艳红。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过去一趟。”秦征火急火燎地迎了上去。 “爸！您怎么还把我妈给带来了！” 秦征下意识看向了冯艳红，又回头对母亲挤出了几分笑容。 第306章 公然恐吓 冯艳红之前想去秦征家拜年，被他婉拒了，她就没再提起这件事情，现在秦征的家人来了，又是为了她的事情过来，她是理应上前去打招呼的。 但秦征说了让她在这里等，那她还是等着。 “就是想带你妈妈出来透口气，你这是什么表情？”秦召回头看了一眼妻子。 牟琳一身套装简单得体，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脸上带着淡淡的妆容，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温文尔雅。 “丫头” 牟琳隔着人群看了一眼，眼里就露出了惊讶的光芒。 “妈，她不是” 秦征还没来得及阻止，牟琳已经不顾形象地拨开人群冲了过去。 冯艳红看到突然冲过来的牟琳有些愣神，眼睁睁地就看着她朝自己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她。 “阿、阿姨？” “我的丫头，丫头啊～” “？？？” 冯艳红一脸莫名其妙，无助地望向紧跟上来的秦征和他父亲。 为什么一眼就能看得出是秦征的父亲呢？因为他们的眉眼真的好像！ 秦召看到冯艳红的那张脸，也愣住了，不过他还是能认得清的，眼前这个女人虽然有些相像，但肯定不会是他们的女儿。 “琳琳，你先别激动，先放开人家，别把人家吓坏了。” 秦召一边说着，一边给儿子使眼色。 秦征立刻点头，闪身挡住了记者们的那些机械，很快也有人跟随秦征一起，将记者请到了别的地方。 “老秦，你快来看看，丫头回来了，是咱们的宝贝丫头回来了！” 牟琳泪流满面地抬起头，看向秦召，却抱着冯艳红不肯松手。 “琳琳，咱们先放开，你抱得太紧人家都喘不过气了。”秦召并没有立刻否认，而是温声细语地哄着她。 牟琳立刻放开了冯艳红，上下查看了一番心疼至极的道：“哦，对不起，对不起丫头，妈妈弄疼你了是不是？” 冯艳红看了看眼前的这个中年女人，又看了看秦召，秦召的神情倒是希望她能够配合。 她之前听过秦征说她长得有些像他妹妹，但没有想到会到了让人分不清的地步 不对，不是她长得很像，而是这位阿姨的状态不太对。 “阿姨，您没弄疼我，里面有待客室，咱们进去再说话，好不好？” “好！好！妈妈跟你进去说。” 牟琳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冯艳红的脸颊，眼角儿带眼泪，嘴上却带着欣慰的笑容。 “琳琳，我让小许在这里陪你一会儿，今天是这丫头工厂投产的大日子，我们还得去前面参加活动，等会儿就回来啊。” 秦召拉着牟琳的手，轻声解释。 牟琳十分善解人意的点了点头“那你们去，快去快回，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丫头说呢！” “好，我们剪了彩就回来。”秦召把总算是把冯艳红从牟琳的手里解脱了出来。 “抱歉，我爱人她之前受了太大刺激，很容易认错人。” 秦召出来接待室之后，先给冯艳红道了歉。 “不碍事。”丧女之痛，有几个妈妈能熬得住的？ “还得麻烦你，等会儿还得配合她一下，不用多说什么，听她说就好，等她把话都说完了，也就没事儿了。” 秦召的语气里带着恳求，眼里满是期待。 “好。” 冯艳红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不过是陪着阿姨说说话，她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秦征也是满心的歉意道：“抱歉，从我妹妹生病去世之后，我妈就时常会把与她相像的女孩当做我妹妹。” “她没有什么恶意的你放心，就是可能会有些麻烦你。” “没事，只要能让阿姨心里好受些，我不嫌麻烦。” 冯艳红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麻烦的，毕竟秦征也真的帮过她不少，这点事情她怎么会怕麻烦呢？ 剪裁仪式很顺利，不过她却在人群里看到了，一双对她充满恶意的眼眸。 她都快把她忘记了，这女孩儿，还去找过她的。 看样子是政府单位的实习生呢，周围人对她似乎也都有些刻意的奉承。 冯艳红并不想理会她，剪彩仪式过后就准备回会客厅了。 “我知道你看到我了，用不着当做没看见？”王莹拦住了冯艳红的去路，下巴微扬地瞥着冯艳红。 冯艳红嘴角微勾，眉梢轻佻笑道： “我是看到你了，但我看到你，我就一定要跟你打招呼吗？我并不认为咱们两个是可以笑着打招呼的关系啊。” 王莹被冯艳红一句话噎得说不出话，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羞愤欲绝。 “怎么？王小姐找我没有其他事儿吗？要是没有事儿，我可就走了。” “谁说我没事儿，我找你有事儿！” 王莹不服气得瞪大了眼睛，冯艳红抱着手臂摆出一副很认真在听的样子。 王莹眼眸微冷，丝毫不客气道： “你知道不知道，李伯山的实习机会，就是因为你才被人砍掉的？” “你一个经商的个体户，什么都给不了他，凭什么耽误他！” 冯艳红不气反笑：“请问王小姐，你是以什么身份在说这些话？” “我的男人就算没有工作，我养他一辈子又能怎么样？轮得到王小姐在这里指手画脚说三道四吗？” “你” 冯艳红神情一凛，眼眸变得冰冷，周身气场也变得低压。 “王小姐，别人的东西，不要看，别伸手，更别肖想！这话我好像不是第一次跟你说了，这是第二次，事不过三，要是再有下一次，我可就真不客气了。” “呵～你在京城跟我说不客气？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你信不信我只要回家说上一句，你这工厂就别想再开下去了！” 王莹此刻的气焰，格外的嚣张，面部都有了几分狰狞的模样。 “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们王家在京城是什么地位，但我不信你能一手遮天！” 真当京城是她家开的了，她这两年多，也不是在京城白混的！ 就算她现在还暂时不能把他们王家怎么样，但王家想要赶走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不信你就试试！哼！”讨厌！讨厌至极！ “好啊，我等着！”冯艳红对她的公然恐吓丝毫不以为然，施然绕过王莹走进了待客室。 第307章 给你添麻烦了 冯艳红一进门，牟琳的目光就跟着到了门前。 “阿姨。”她的眼神清亮，看样子是已经清醒了。 “你叫冯艳红？”牟琳红肿的眼眶里，满含热泪，看着冯艳红的眼神变了又变，最终语气柔和地问道。 “对，阿姨听说过我吗？”冯艳红带着淡淡的笑意，走到牟琳面前。 “听过，长得还真像” “抱歉啊姑娘，我女儿跟你差不多大，长得也很像，她已经永远地离开我了。” “我很想念她。”牟琳终究还是没能忍住眼泪，就那么一大颗一大颗地掉了下来。 冯艳红突然就很心疼眼前这女人，想伸手去抱抱她，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 牟琳在她的怀里哭成了泪人儿，好似这么多年的思念和心痛都在这一刻释放出来了。 秦召缓缓关上了待客室的门，将空间留给了两人，俯首站立在窗前。 “爸” 秦召的眼里有着隐隐泪光，情绪低沉。“嗯？你妈妈没事，让她跟人说说话。” “爸，我和小婉从来没有怪过您，您不要自责。”当年正是父亲升职的关键期，他和妹妹是商量好了要去下乡，用微薄之力给父亲添一些助力的。 只是没有想到，妹妹在去了西藏不到半年就因为肺水肿走了。 父亲一直在为这件事情自责，母亲更是承受不住打击，时而糊涂时而清醒。 他第一次见到面带笑容的冯艳红，有那么一瞬，真的以为是妹妹回来了。 但事实上，冯艳红的性子跟他那活泼跳脱的性子，完全不一样。 他也试想过，如果妹妹的性子能像冯艳红一样，应该就不会瞒着家里人，改了和他去西北的志愿，而是跟随那男人入藏。 “我知道，你妈妈也不肯怪我，其实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我，急着要上位，是完全可以把你们两个留在身边的。” 秦召很是惭愧，这个位置他是做上了，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他的女儿再也回不来了！ 就算家里人都不肯怪她，可他怪他自己，如果他当时没有动心，如果当时他听从妻子的话，反对他们去 妻子的哭声似乎是停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释放过情绪了，总是怕会影响到儿子和他，她就一直那么忍着。 她不知道的是，她那样闷闷不乐的样子，才更让人忧心。 牟琳抱着冯艳红哭了许久才止住了抽泣，捧着冯艳红的脸颊，不舍地抚了又抚，才坐起来。 “姑娘，对不住了，瞧把你衣服都弄脏了，回头阿姨赔给你两套。” 牟琳看到冯艳红的衣服上沾染着她的眼泪和口红，擦擦眼泪满怀歉意地道。 “不用的阿姨，没事儿，回去洗洗就好。”冯艳红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 “你的性子跟我的女儿的确一点儿都不像，她没有你懂事。若是她的衣裳被我弄脏了，是必定要吵着要我赔给她的。” “小孩子心性，也就是那性子，才害了她” “她当初要是肯听我的话，不要去高原上，又怎么可能得那种病。” 牟琳低头沉默半晌，抬起头道： “谢谢你，阿姨觉得好多了。往后能不能请你到我家里来做客，如果你很忙过年来一次也行。” 牟琳觉得自己的话说得很唐突，又很怕冯艳红会拒绝。 冯艳红犹豫了，她是怕阿姨经常见到她，会更想女儿，更伤心。 可看到牟琳满怀期盼的眼神，冯艳红还是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声“好。” 牟琳听到冯艳红答应，慢慢展现出了笑容，看着冯艳红的那张脸，带着笑意。 偶尔问了几句冯艳红的公司，又问了问，她家里的情况。 一晃眼就过了一个多小时，牟琳看了看手表一脸歉意。 “瞧瞧我，真不好意思耽误你这么久。” 牟琳站起身，握着冯艳红的手不舍地道：“我就先回去了，你跟小征认得，什么时候空闲了，就放他带你到家里来认认门儿。” “好，到时候再叨扰您。” 冯艳红将牟琳送到门前，直到看着她上了车，才和秦征、杨荣昌一起回了办公室。 “给你添麻烦了。”秦征惭愧地低下了头。 冯艳红绷起脸来“征哥，要说这话你就见外了，我也没少给你添麻烦不是？” “阿姨让我去家里，但是我怕她见到我，会想起你妹妹，总伤心对她反而不好。” 秦征点了点头，他母亲今天的状态，实在也是让人担忧。 “你不用担心，这些事情我挡着。” 王莹被冯艳红怼得又羞又恼，一气之下自己开车回了家，一进门就委屈的呜呜哭了起来。 正在家里做饭的刘林月被吓了一大跳，解开围裙，跑了出来。 “莹莹，这是怎么了？在单位受什么委屈了？” 王莹一见自己母亲来了，立刻扑到了母亲怀里，哭得更大声了。 “妈！你跟大舅说，让他把冯艳红的厂子查封了。那女人太可恶了，她居然羞辱我，还警告我！” 刘林月听到这里，深深地吸了口气“莹莹，你都是上了班的人了，怎么能这么任性呢？” “你爸爸的话你没有听进去吗？一个有妻有子的男人，哪里值得你这样？” “这件事情要真的传出去，你爸爸还不得让人笑话死。” “别说你爸爸了，就是我和你几个舅舅也是一样的丢脸知道吗？” 刘林月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起来。 “往后不许再说，更不能再想这件事情。” 王莹从刘林月的怀里挣脱出来，胡乱擦了把眼泪，嘟着一张嘴道：“冯艳红当众羞辱我，这事儿跟李伯山没有关系！” “我就要大舅把她厂子查封了，我要让她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刘林月气不打一处来，戳着王莹的脑袋道:“你以为别人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 “你休想！别说大舅舅不会帮你胡作非为，就算你大舅舅能跟着你胡闹，那也得思量思量，毕竟那厂子还有秦家的支撑。” “你让你大舅舅去封人家厂子，那不是打秦家人的脸么？” “她跟秦家人又有什么关系！我不管，她跟我作对，我就要让她好看！” 第308章 买电脑 “你个逆女！再敢说这种话，老子敲断你的腿！”王志华进门就听到女儿的无理取闹，气急败坏地当即举起了扫把。 王莹被吓得缩起了脖子，回头看到父亲举起了扫帚，豁出去的凑了上去。 “你敲！你什么话都不问，知道我受了多大委屈吗？知道我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了吗？你什么都不问，进门就要打断我的腿，你还是不是我爸！” “你就知道你的面子，根本不顾我的感受！” “你还有理了！”王志华气得满面通红，手上的扫把摇晃摇晃终究还是没有落到王莹的身上。 刘林月连忙上前夺过丈夫手上的扫帚，重新放回墙角儿。 “好了，这是干什么啊，刚进门又是举扫帚，又是大喊大叫的。” “还不都是你给惯的！一个大姑娘，半点儿廉耻都没有！”王志华指着妻子，满腔窝火地道，眼睛都快瞪成了铜铃。 刘林月一把打掉指着自己鼻尖儿的手，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什么叫我惯的，难道你没惯着？有事儿说事儿，你净扯那些没用的做什么？” 李伯山实习的事情，拖到了六月底还没有消息，史老师只好让他继续留在实验室，做来年项目的主理人，这样也是可以算实习评分的。 李伯山也答应了，至少不用离开京城。 新厂投产之后，很多事情要忙，冯艳红每天游走在应酬的酒桌上，为了不喝酒，冯艳红特意跟着秦征走了两场酒局，杨荣昌还专门招聘了一个能给她挡酒的助理。 后来在酒桌上有助理给她挡酒，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 毕竟秦家现在炙手可热，如日中天，谁会在这个时候给秦家人眼里放沙子。 就算是这样，冯艳红每天回家也都到了深夜。 “我明天就放假了，往后还是我陪着你去饭局。”李伯山在胡同口都等了快一个小时，见她满身疲惫地下了车，心疼不已。 “你？就你那酒量，也帮不上什么忙，弄不好还得我把你扛回来。还是算了！” 真不是瞧不起他，那半斤不到的酒量，醉了只会喊媳妇儿，还不够给人看笑话呢！ “那我帮你开车也成。”提起酒量这件事儿，李伯山也是满心的尴尬。 喝酒这种事情，他还真是有心无力。 冯艳红想了想点了点头，有他开车，也是不错的选择。 只可惜了，李伯山没能给她开几天车，就又被史老师打电话叫到了学校，说是要去趟南方。 说是什么技术交流，学习什么的，冯艳红不太懂，但她知道肯定是机会难得，所以也就劝说李伯山去了。 “最多十五天，到时候我回来，咱们就回趟银城。” 前一两天两人还在商量回银城的事情，没想到计划又泡汤了。 丈母娘早就日盼夜盼地就盼着能早些回趟银城，计划泡汤，他都察觉出了丈母娘的失落。 “好，回来前打电话，我就让人去订票。”冯艳红爽快答应，今年这一趟肯定是要回去的。 冯艳红看着李伯山上了长途汽车，心里隐约有些不是滋味儿。 他们两个好像已经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坐下来好好说说话了。 现在钱是不愁了，可她心里却好像越来越空了，很愧对家人，每天早出晚归的谁也陪不了，就连想多说几句话都说奢侈的。 李伯松找了一份家教的事情，假期也很忙碌，李伯青最近越发少想出门了，平常根本看不到他的身影。 清早冯艳红起来洗脸，航航抱着她的一只腿，咯咯地笑，嘴里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是在说什么，那语速，就像是个小话痨儿。 “大嫂。” 冯艳红正想着要不要买些东西去看看伯青，没想到一转身就看到了。 “这么早？” 李伯青的脸色依旧发白，这三年来，个头儿倒是长了些，却没有超过他两个哥哥，身子依旧单薄。 “怕遇不到大嫂，就来得早了些。” “大嫂我想要台电脑，可我不知道去哪里买，您帮我打听打听。” 李伯青这些年总算是把性子放开了些，想要什么也知道开口了。 尤其是面对大哥大嫂的时候，就更加随意了。 “行，我有个供应商做了这个，我等会儿就给他打电话，让他送一台到家里来。” “成，我自己付钱。”李伯青抿嘴一笑。 “不用，回头我一起结就成。” 怎么能让他自己付钱呢？好不容易他开了口，她巴不得他能多跟她要些东西呢。 “那也成，往后等我学会了，我再教大哥大嫂用。” “一言为定，吃早饭了没有？一起吃了？”冯艳红指了指小餐桌上的饭菜。 “我吃过了，白姨大嫂你们吃饭，我就先回去了。” 冯艳红打电话打的正是时候，今早刚刚到的电脑，数量本来就不多。 那家供应商的速度也很快，赶在下午太阳落山时，就送到了家，并且给安装好了。 李伯青这几天，天天都在照着说明书，将电脑的功能挨个都试了一遍。 终于在研究了四五天之后，他就能运用自如，让李伯松羡慕的紧。 李伯青倒是没把这东西当做什么大不了的宝贝，二哥想学，他也毫无保留将自己学会的都交给他。 不过李伯松的注意力好像并不在学习怎样运用电脑，而是怎么才能玩儿到游戏。 冯艳红站在外围看着兄弟俩鼓捣电脑，把李伯松的小心思都看在了眼里。 伯青依旧在很认真的给他讲解，自己这两天摸索出来的经验。 看到这种情况，冯艳红也只是默默的离开，没想去打扰兄弟两个。 纪淑英一边摘豆角儿，一边看着里屋儿的兄弟俩，嘴角儿带着笑意。 她都已经很就没见过三儿这样认真的说那么多话了，瞧那认真的小模样儿，还真跟个小老师似的。 他二哥学的老师，也没学出他这模样儿，要不是因为这个病耽误了小三儿 哎，沈教授他们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研发出新药，要是能彻底把小三儿的病治好就好了。 第309章 修缮老宅 冯艳红这几天好不容易轻松些了，又马不停蹄地跟修缮宅子的工队联系。 冯艳红也联系了程力，还有几个朋友介绍的工队。 看过之后，大多数都只摇头，没人敢接。 冯艳红一头雾水，不过就是个修宅子的工程，怎么都还不愿意接呢？ 程力这些年没少修四合院儿的房子，但看到这宅子之后，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 “咱们也不是什么外人，我也就实话实说了。”程力在其他工队走了之后，才开了口。 “这宅子有些年头儿了，没有做过这样古宅修复的人，肯定是不敢下手的。” “要万一有个不好，百年的老宅就算是断送了。” 冯艳红神色有略带凝重“难道就没人能修得了？” “也不是不能修”程力的眉头微蹙，回头看了看偌大的宅院。 “一是您得看看政策，我觉得这片儿若是被划入了拆迁片儿，那就没有必要修了。” 他也是最近才打听到，说是这些老宅子有拆迁政策，早知这样，他就不该卖胡同里的房子，等着置换多好。 “二是就算要修复，也得找这方面的专家，这么大的宅子，若是被修成了四不像，反倒成了笑话。” 冯艳红点了点头“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认识不认识这方面的专家？” 专家还是要找的，这么大的宅子，他们想要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程力挠了挠头笑道：“嘿嘿，你可真高看你程力叔了，我哪里认识什么专家，不过我倒是知道京大有个古建筑的教授对这方面很有研究，好像是姓孟。” “京大的孟教授，成，我这就去打听。” 冯艳红回到家就打了几个电话，问了一圈，并没有人认识这个孟教授。 冯艳红就又想到了史老师，同为大学的老师，会不会认识？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她又将电话打到了南边儿，史老师和学生们还在试验田里，她只能等下午的电话了。 秦征倒是帮她打听到，老宅那一片不在目前规划的拆迁范围之内。 这下冯艳红也就放心了，只要不会拆，就算多花点儿钱把它修缮好了，也不冤枉。 到了晚上九点多，她没等到史老师回电话，却等到了李伯山的电话。 “媳妇儿，找我有什么急事？” 冯艳红嘴角儿一抿，没好气地道：“我没找你，我找史老师。” “”李伯山愣了两秒，才失望地哦了一声，叫史老师来接了电话。 “艳红啊，怎么突然想起我这个老头子了？”史老师噙着笑意，余光瞥着李伯山，带着似有似无的得意。 “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我想跟您打听个人，是京大的古建筑教授，孟教授您认识吗？” “老孟啊，我认识怎么了？找他有事儿？” 冯艳红心头一喜“我想让孟教授帮我看看宅子。” “古宅啊？那可好，老孟就喜欢看古宅，你等着，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能听得出，史老师跟孟教授的关系还不差，而且还带着隐隐的兴奋。 还没等冯艳红道谢，史老师‘啪’的一声就挂了电话。 冯艳红握着电话筒，一脸的懵。 挂了电话没两分钟史老师那边又来了电话。 “艳红，你就在家等着，我已经把你的电话号码给老孟了，等会儿他就给你打过去了。” 史老师语气像是办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好的，好的，谢谢” “啪”冯艳红话还没说完，电话又被挂了。 “呃” 冯艳红也只能无奈地放下了电话，手都还没收回来，电话紧接着又响了。 “喂，您好。”冯艳红接电话的速度极快。 “是小冯，你要看的宅子在哪里？现在能不能看？” 电话那头的声音苍劲有力带着急切。 “啊？孟教授吗？” “是，是，叫我老孟就行，我能去看看宅子吗？”孟教授的声音越发急切。 “孟教授，现在已经天黑了呀，咱们约明天一早。” 冯艳红无奈地想发笑，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明明是想请他老人家帮忙，却弄得像是她给了他莫大的好处。 “哦，对，天黑了没法看，那就明天一早。” 冯艳红又简单地说了一下宅子的情况，孟教授听了之后，却更加兴奋急切，隔着电话都掩饰不住笑意。 “那我明天早上去接您。” “不用，不用，我现在通知我的两个学生，你说的地方我知道，我们自己过去。” “好的，麻烦您了。” 和孟教授约好了时间，就挂了电话，冯艳红觉得自己就像是做梦一样。 冯艳红赶在约定的时间之前到了老宅，没想到孟教授已经带了两个学生，站在了门前。 一下车就听到那位老者痛心疾首地道：“这才几十年啊，就糟践成了这个样子！” 看样子那位就是孟教授了，冯艳红快步走近，看到孟教授难掩心痛地抚摸着门前石柱。 “暴殄天物啊！” 冯艳红走上前去“您好，是孟教授吗？” “你是小冯啊？”孟教授回过头扶了扶眼镜问道。 “对，我是冯艳红，昨天跟您通话的就是我。”冯艳红做了自我介绍与孟教授握手。 孟教授又介绍了他的两个学生，常川和焦郁。 “没想到你这么年轻，这宅子是前两年才要回来的？” 孟教授早就打听过这个宅子，二十年前也有幸进去看过一次。 只是当时他的情况也不怎么好，后来又下放到乡下几年，也就这些年才好一些。 没想到还能有机缘来看看这个宅子，真是太好了。 “是的，这是我丈夫家的祖宅，公婆想要修缮一下，我找了好些工队，都不肯接这活儿，所以我就打听到您这里了，劳烦您给看看。” 冯艳红一边说着，一边用钥匙打开了门。 “门前这对儿白汉玉的石狮子，恐怕都不好配了。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多好的一对儿狮子。” “还有那上马桩也被弄花了，哎” 孟教授进门之后，更是痛心疾首，恨不能捶胸顿足。 冯艳红听的心惊胆战，心里也满是疑惑，明明她感觉这宅子也还可以，怎么到了孟教授嘴里好像就已经风雨飘摇，四处漏风了呢？ 第310章 李伯松的女朋友 冯艳红不能天天来，只能将钥匙交给了孟教授。 孟教授一连七天，都在天不见亮的宅子，晚上要天黑透了才肯离开。 忙着画图，拍照，测量，查看结构。 直到李伯山回来的那天，孟教授说数据已经测量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他得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李伯山回来的那一大早，一家人在李家用早饭，李伯松接了个电话突然就十分高兴地跑了出来。 “妈，中午晓凤要来，您看着多买点儿菜。” 一家人相互看了看，纪淑英不大有兴致地应了下来。 冯艳红之前听说了，那个晓凤应该是伯松的女朋友。 但为什么婆婆好像不怎么欢迎的样子呢？ 明天他们就要回银城了，今天冯艳红原本也没有安排什么事情，索性就留下来帮了忙。 航航现在特别喜欢听他三叔讲故事，每天来了，自己就能爬上书桌去拿故事书找他三叔。 有的时候，要睡觉也会拿着故事书，安安静静地听着就睡着了。 今天见到已经大半个月都没见到的父亲，罕见地没有去找他三叔，而是提着两本书钻进了李伯山的怀里。 “哦，哦，讲～爸讲！” 航航挥舞着自己手里的书，嘟囔着小嘴，犹豫了一下，把自己手里的其中一本塞进了李伯山手里。 “好，爸爸给你讲故事好不好？咱们到树底下去讲。” 李伯山抱起航航，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缓缓走到了柿子树下。 “哼哼，航航你这小家伙儿，有了亲爹就不要三叔了是不是？” 李伯青原本以为小家伙儿是来找他的，没想到人家在门前拐了个弯儿，直接钻亲爹怀里了。 心里那叫一个酸楚啊！ “那没办法，亲爹在的时候，你这三叔不是永远地要往后排？” 李伯山噙着笑意瞥了李伯青一眼，抱着小家伙儿坐在树下，把他放在腿上。 “切～亲爹？亲爹可没有我陪航航的时间多。” 李伯青酸不溜溜地撂下一句话，回去自己取了本书，也坐在了树底下。 家里三个女人围着灶房忙了一个上午，饭菜都上了桌，人都还没有到。 “二爷，伯松已经去接人了，咱们再等一会儿？”纪淑英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嗯，等一会儿没关系。”二爷爷缓缓地点了点头，做到了屋里去。 “李伯松，你家就住这里啊？看着也不怎么样啊！” 蔡晓凤一进胡同就拧起了眉，连车都进不来的胡同，能是什么好地方儿？ “你不觉得这里很有年代感吗？嘿嘿，我保证你等进了家门儿就不觉得这里破旧了。” 其实他家里的环境要比胡同儿里好得多了。 李伯松提着蔡晓凤带来的两包点心，拉着她进了家门。 蔡晓凤两条乌黑油亮的麻花辫垂在胸前，扎着两个红色的蝴蝶结，一身白裙子，显得格外秀气，嘴角带着弯弯的弧度，一双眼睛明亮 单从样貌上来看，跟李伯松还是挺般配的。 “这是二爷爷、我妈、白姨、我大哥大嫂、这是我弟弟。她就是我女朋友，蔡晓凤。” 李伯松十分隆重地将蔡晓凤介绍给了自己家人，蔡晓凤没有叫人，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了那一桌子的饭菜。 一家人原本还想挨个跟她打个招呼，结果人家根本没给机会。 纪淑英刚刚张开的嘴巴和展现出来的笑容，又无奈、又尴尬地咽了回去。 “咳！既然人来了，就上桌吃饭。”二爷爷站起来发了话。 “我最爱吃肘子了，这肘子看起来可真不错。” 二爷爷话音刚落，蔡晓凤就自顾自地坐了下来，拿起桌上早已摆放好的筷子，一边说话，一边朝着肘子伸出了手。 冯艳红抱着航航当即倒吸了一口冷气，再回头看看二爷爷。 二爷爷嘴巴微张，眉心已经渐渐紧绷，眼里的惊讶毫不掩饰。 李伯松赶紧凑过去，戳了戳蔡晓凤，给她使眼色，可蔡晓凤刚刚放嘴里一块肘子，嘴巴正在唧唧地咀嚼，哪里顾得上跟他说话。 纪淑英也是被这姑娘的行为吓了一跳，尴尬地笑了笑“二爷，入座。” 这个时候怎么能跟客人计较呢？ 一家人，等着二爷爷坐下，才纷纷坐了下来。 纪淑英没吃两口，只看着蔡晓凤的吃相就没什么胃口了。 主动上前接过航航，让冯艳红和李伯山赶紧吃饭。 “没想到你家饭菜还真不错，难怪能开饭馆儿呢。” 蔡晓凤的一句话，当大家筷子上的动作都一顿。 “呵呵～那饭馆儿是我大嫂开的，今天的饭菜应该都是我大嫂帮忙准备的。” 李伯松也自觉尴尬，只能自己上前打圆场，连忙给蔡晓凤挤眼睛。 “不是说你家没分家吗？没分家还不都是你家的。”蔡晓凤完全无视了李伯松的眼色，一脸无辜地扫了一遍全桌人。 冯艳红也没什么胃口了，这才是第一次进门，就已经惦记上家里和她的东西了。 就算公婆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她一个第一次来的女孩子，怎么张开的口？ 二爷爷像是没听到一般，没做出任何的回应，让李伯山给他倒了一杯酒。 吃饱喝完酒，什么话也没留，就进了屋。 纪淑英在边上抱着航航，心里烦躁不已，现在恨不得连老二一起给轰出去。 李伯山面无表情地吃着饭，时不时地还给冯艳红夹菜。 李伯松喉咙一梗，更是尴尬了。 “分不分家那也是我大嫂的东西，赶紧吃饭！” 李伯松的脸色不好，捧着饭碗埋头吃了两口饭。 饭后白绣找理由就抱着航航离开了李家院子，纪淑英和冯艳红一道去收拾灶房，院子里就剩下了三兄弟和蔡晓凤。 蔡晓凤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院子，左右厢房又看了一遍，要进堂屋的时候被李伯青伸手拦了下来。 “我爷爷休息了。” 蔡晓凤撇了撇嘴，轻挑眉梢儿，上下打量了一番李伯青。 “听说你有病啊？”看着脸色苍白，瘦瘦弱弱的，肯定是有病无疑了。 而且还治不好的那种，一家人拖着这么个累赘，难怪到现在还没买楼房了。 李伯青向来敏感，对上她那审视的眼神，手臂一阵慢慢地落了下去。 “晓凤！咱们该走了。” 李伯松觉得自己十分没脸，早知道蔡晓凤见到他家里人这样口无遮拦，他就不该带她来这一趟！ “这还没说几句话呢你拉我做什么？” 第311章 把鬼当人看 “李伯松！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在外面装得人五人六儿的，还说你家里有多好的条件，闹了半天就住这种破地方，还一大家子挤在一起，还不如我们老家农村的条件好呢！” 蔡晓凤出门就甩开了李伯松的手臂，脸色瞬间大变，抱着手臂质问他。 李伯松震惊地看着蔡晓凤，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还有啊，你家人可真够抠门儿的，我提了两包点心，你家长辈连件儿见面礼都没有。”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遇到你这么个表里不一的。我不管，买点心的钱你得还给我！” 李伯松的神情变了又变，从震惊到不可思议，再从不可思议到了明白一切。 “所以说，你跟我在一起，根本就不是为了我这个人，而是觉得我家有可图之处对吗？” 蔡晓凤瞥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理直气壮地道：“要不然呢？谁家找对象儿不看条件的？” “蔡晓凤，你你怎么能” “我怎么了？我不应该？那你别吹牛啊！” “跟人到处说，你家怎么样怎么样，你嫂子又开工厂又开饭店的，我看也不怎么样啊？” “连楼房都没有，那么一大家子人，就那么点儿小破院儿，瞧瞧你嫂子身上穿的什么呀？跟大街上那些女人也没什么差别啊，还好意思装大老板呢！” “呸！~” 李伯松自认平常自己的嘴巴也算不上笨拙，可此刻他却是不服气都说不出话来。 她说的也不完全是错的，为了自己的那点儿虚荣心，还真跟人说过那些话，不过也并不是像她说的那样。 李伯松此刻脸皮灼烧的阵阵酥麻“你这女人！你我说你怎么这么急切的要登门呢！原来都是带着目的的，原来就是个掉到钱眼儿里的可怜虫儿！” 李伯松上下摸索从兜里取出了十块钱，扔给了蔡晓凤。 “点心钱给你！往后别说咱俩认识，就没见过你这么势利眼的女人！” 李伯松丢下钱，连送她出去的心思都没有了，掉头就准备回家，却又被蔡晓凤拉住。 “哎！不够，还有我来回坐车的钱呢！”蔡晓凤忽闪着一双眼睛，指了指李伯松手里的两块钱。 “坐车好！给你！最好别让我见到你。” 真是活久见了！ 李伯松甩着手，气呼呼地往回走。 回想起跟蔡晓凤从认识到处对象的这短短一个月里，她总有意无意地打听他家里情况，其实他只要多想一想，就能看出些端倪。 他也真是被冲昏了头脑，才会把鬼当人看！ 纪淑英见两人出了门，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李伯山带着李伯青已经进了屋儿，李伯山咬着后槽牙，时不时瞥向窗外。 “那些话别往心里去，你二哥跟她走不到一起去，没必要为了那些不重要的人，给自己心里添堵。” 李伯青呲牙笑了笑“我才不在意，再说我本来就有病，还怕被人说么？” 李伯山深呼吸道：“哪有这么说自己的，往后别把病不病地挂在嘴上。” “还有什么想要的书没有？我今天下午去给你买。” 李伯青摇了摇头道：“暂时不用，我最近在研究嫂子给我买的电脑，还挺有意思的，回头研究出点儿成果了再告诉你。” 纪淑英站在灶房门前，眉心紧紧地拧在一起。 “我就说，上周才确立了关系，怎么这么着急就上门，当时就觉得心里怪怪的。” “这都招来的什么玩意儿，头回进门就这么没眼力劲儿，往后还得了？” 这才吃了一顿饭，就惦记上大儿媳的东西了，这往后再多来几回，怕是家里这些人的骨头都被他惦记上了！ 纪淑英刚刚松下的那口气，立刻又收紧了，见到李伯松进门，抄起手边的扫帚，指着他满腔的怒火道： “李伯松！你要是敢让这种人进家门，我就让你爸打断你的四肢蹄子！” 李伯松站在原地耷拉着肩膀，看着母亲的样子，无奈又无语，还带着一股深深的挫败感。 “我知道了，人家也没看上咱家，放心，往后不会再让她来了。” 亏他还以为是自己魅力大，得了人家的青睐没想到，那女人就是冲着钱来的！ 都是他眼瞎！是人是鬼分不清！ 一听李伯松这么说，纪淑英的扫帚也就渐渐地放了下来。 “你说说你这眼神儿，你倒是跟你大哥学学啊！” “妈，您别说了，我先回屋儿了。”李伯松低着头，迈开大步朝着自己屋里走去。 纪淑英憋了一肚子的话，也没发泄出来，想想李伯松的话，只要跟那姑娘断了关系，倒是也没什么。 “妈，您也别生气，伯松也不是个是非不分的。” 冯艳红的话，让纪淑英的心里又好受了一些。 “不用你忙了，明天不是就要回银城，都已经耽误你一上午了，赶紧回去收拾东西，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没有？我给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带上。” “好，碗筷我都已经收拾好了，您也休息，我们就走了。” 李伯山也从伯青的屋里走了出来，跟冯艳红肩并肩地出了院子。 这趟回银城，带着航航，所以大人用的东西和特产什么的，早早就打包寄了回去，只剩下些随身物品和一些不能邮寄的东西。 冯艳红已经东西减掉了很少，却还是收拾出了一大包和一小包。 让公司的司机送他们到了车站，李伯山负责背包，白绣和冯艳红负责轮班抱着航航。 就从进车站，到上火车这一段路，也把两人累得够呛。 主要现在这小崽子，结实得像头小牛犊子，抱在手里实在是太重了！ 白绣这是两年来第一次踏上回家的火车，晚上即使熄了灯，也一样睡不着，看着窗外的明月，心里有着隐隐的期待。 冯艳红和航航挤在一起，睡得虽然不太舒服，却格外地踏实。 得到他们要回来的消息，冯泰周也是一早就做起了准备，把家里里里外外的收拾了一遍，只等着他们早些回来了。 第312章 回家了 出租屋里，灯光昏暗，一群刚刚洗过澡的女孩，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叽叽喳喳地聊着天，满屋都散发着肥皂的清香。 “那个咱们系里的李伯松你们都知道？我听说他被教导主任介绍着去给市里领导家的孩子辅导功课去了呢！” “我听说了，人家家里条件好，学校领导都特殊照顾着呢！” 蔡晓凤听到几个同寝的女孩在议论李伯松，从商铺的蚊帐里探出脑袋。 “你们还真以为李伯松家条件有多好呢？别逗了，我可是见识过了，三间平房，挤了接近十口人！” 原本围在下铺议论的女孩们都露出了惊讶的目光。 “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啊？” “十口人住三间平房怎么了？咱们这一间房里住了十个人，还是租的，还有资格说人家条件不好啊？” 倚在对面下铺看书的女孩，披散着头发，懒洋洋地回了一句，连眼睛都没抬一下，继续看自己手上的杂志。 四五个女孩瞬间变了风向，点头道： “的确是啊，人家家里好歹京城有房，就像咱们这样的家庭，现在这样的收入，就算以后毕业了有机会留在京城，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买到属于自己的那一间房。” “切～有什么了不起？找个本地人嫁了不就得了。” 蔡晓凤被人堵了话，心里十分不舒坦，冷鼻子冷眼的甩下这句话，又钻回了自己的蚊帐里。 看书的女孩抬眼皮看了看蔡晓凤，摇了摇头没说话。 其他几个女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没有继续再说下去，而是转变了话题。 冯艳军掐着时间到站台接了人，在见到航航的那一刻，冯艳军满心的欢喜加震惊。 “哎呀我的乖乖，这是航航吗？才半年没见，有长高了呢。” “来让舅舅抱抱！”冯艳军伸出手，迷迷糊糊的航航还真就扑了过去。 “呦呵～比想象的还要压手！” 小崽子到手的那一刻，冯艳军只觉得自己肩膀一沉。 航航揉了揉眼睛，看清抱着自己的人不是爸爸，回头看着姥姥瘪嘴就要哭。 “没得事儿，舅舅抱航航。”白绣伸出一只手，捏了捏他的小手安慰道。 “闹闹抱～抱～”小家伙儿嘴巴倒是不瘪了，泪眼汪汪地伸出了双臂，身子一扭一扭地想要挣脱。 “好，姥姥抱！”白绣又把他从冯艳军的怀里接了过来这才让小家伙儿老实了下来。 冯艳军专门找了车来接站，回去的倒是也快。 冯泰周和李忠早就一左一右的站在了李家的大门前，翘首以盼地盯着远处。 等车靠近，连忙迎了上来。 “爸。”冯艳红抱着航航下了车。 终于回到家了，熟悉的蓝天白云，烈日阳光。 “叫爷爷，姥爷。” “爷～闹、闹爷～”航航跟着念，一声闹爷，惹得大家哈哈笑起来。 “赶紧进家，外面太阳大。”李忠接过儿子手里的一个小包，赶紧让人进家门。 冯泰周走在了白绣的身后，笑成了一朵儿花儿。 “京城还是比银城养人，都变好看了。” “胡说八道，哪里变好看了嘛，就是比之前白了点儿。” 白绣不好意思地垂了垂眼帘，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这一年半没下过地，手都比以前白嫩了。 冯艳红回头看了看老爸老妈，眨了眨眼，抿嘴偷笑起来。 他们回家似乎成为了连队上不小的新闻，到了下午来串门的都多了不少。 还有往日跟白绣关系不错的，直接结伴儿到了白绣家里。 “呦～城里养的孩子，到底跟咱们家里这些孩子不一样，瞧瞧这长得心疼的。” “那可不是，京城是什么地方儿，咱们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儿，能比得了吗？” “你们看看，白绣这一年多，变化也大得很呢。人都比咱们白了一层，这皮肤就跟剥了壳儿的鸡蛋似的。” “嘿嘿嘿～你们到底是串门儿来的，还是耍我的哟！~”白绣看她们越说越没影儿，越说越离谱，赶紧制止了她们的话题。 “京城是好撒，啥子都有，啥子都有现成的卖，花钱也厉害得很！就那点儿工资哦，莫说是出去一天喽，就是出去逛上半圈儿保准就没得了。” “那可不一定，咱们今年可是也长了工资的，一个月六十块钱了！” “就是说，这两年一直都喊叫说是要改成土地承包制，我还真怕这六十块钱工资都没有了。” 说道土地承包制，有人欢喜就有人忧。 “那不一定哎，往后要是自己种，那就要看得自己勤快不勤快，能不能有那么好的运气，抽到好的了。” “我可听说银城承包制的示范点儿，去年就有人拿到一万块钱了呢！” 大家的话题从扯到土地承包制上，大家的话题就更是被打开了，说什么的都有。 白绣这一年半没回来，这些平常就热心八卦的姐妹们，也没少跟白绣扯连队上和农场里的八卦流言什么的，直到天黑，大家才各回各的家。 冯艳红还是第一次看到家里新盖的房子，宽敞的大通间，有些空旷。 红瓦红砖，墙边儿还种了一排牵牛花，长得茂盛至极。 院子比从前大出了一倍，鸡鸭的笼子里还养着零散的几只，兔子也就只剩下了两只。 墙外的猪圈，空置着，院子里的菜倒是长得十分茂盛。 “这房子原本是想给你和你弟弟一人一间，没想到盖起来就空置下来了。”冯泰周看着空旷的房屋，心里还是有些空虚。 以前妻子在还不觉得，自己守着这院子一年半，寂寞是真的寂寞。 有的时候想找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没关系，房子盖起来了，总会有机会来住的。” 冯艳红也知道李伯山的实习情况，如果没有留在京城的机会，那大概率要么是回到原籍，要么就是派去继续学习。 如果李伯山真的没办法留在京城，那能够回到原籍也是挺好的。 银城这地方，虽然物质没有京城那样丰富，但环境各方面还是得天独厚的尤其是夏天，比京城太好过了。 第313章 姐，别拧耳朵 冯艳红再次回到连队，成为了大众的焦点，谁见她都会问上一两句，在京城做什么生意，还隐晦地打听她的收入。 冯艳红都只说还是开了个小饭馆儿，没说具体收入，过了一夜之后，大家的热情就消散了大半。 李伯山这个大学生，依旧是大家追捧的对象，想起来就问上几句，甚至还有跟他讨论农作物。 李伯山的性子并不张扬，也没有处处显示自己学到的那些东西，只是就事论事地说明一些问题，也虚心请教老农民们一些问题。 一晃三天过去了，冯艳红就跟冯艳军约好了要去看看他的商贸公司，李伯山说好了要去机械队看看，两个人一道出门，在场部分开。 冯艳红带着航航坐公交进城，冯艳军早就骑着摩托车等在了公交站。 “嘟嘟嘟～妈，摩～摩嘟，嗯嗯~舅！” 航航下车看到站在路边倚在摩托车上的冯艳军，挥舞着小手，指着摩托车激动地往前扑。 “对，舅舅的摩托车，舅舅骑摩托车来接我们啦。” 冯艳红抱着他，手里还提着一只大包，看到冯艳军连招手都做不到。 冯艳军一手提着头盔，一手将小家伙儿从冯艳红怀里夹了出来。 “臭小子还能认得舅舅呢？”都三天没见了，这小子记性不错啊。 “舅，坐、坐，车啊车！” 航航到了冯艳军怀里依旧不老实，越靠近摩托车就越是兴奋。 “摩摩车~” “好，好好！我的小祖宗，别动，咱们坐摩托车。” 冯艳军被他这一挣扎，吓得脚下不稳，赶紧双手抱住他，手里的头盔都差点儿丢了出去。 冯艳红整理了以下被他抓乱的头发，看着冯艳军狼狈的样子，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这就是个破坏王，你还非要让我把他带上，去了把你公司拆了我可不赔钱我告诉你。” 冯艳军将信将疑地回头看了一眼老姐：“哪有那么夸张，他才多大，还拆公司，给他一间办公室，看他能拆得了吗？” “呵呵~”不信那就试试喽。 冯艳军骑车带着母子二人到了自己的公司，是个八百多平的院子，两排小二楼和一排小仓库。 这种规模在银城，不算小了。 院子里时常有货车来往，冯艳红没让航航在院子里玩耍，直接带他进了办公室。 冯艳军的办公室没怎么装修过，大白墙，墙上还挂着一副字画，沙发茶几，茶具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办公桌后面象征性地放着一个书柜，里面也没装几本书。 “你不忙？”冯艳红看到他桌子上干净得有些过分，很是诧异。 冯艳军抱着航航，在办公室里走了一圈，航航手里已经攥住了一只茶杯。 冯艳红从他手里哄了过来，把茶具收在一起，放进了茶几的抽屉里。 “我不忙，商贸公司现在有建国帮我支撑着，工厂的事情，现在还不到我忙的时候。” 冯艳军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丝骄傲，冯艳红眉心发紧，回头看了他一眼。 “陈建国？你把事情都交给他了？那供应商呢？” 冯艳军倒是觉得理所应当，笑着答道：“供应商当然也归他管，不过我跟供应商还是偶尔有联系的。” 冯艳红倒吸了一口凉气，震惊无比地看着这个蠢弟弟。 办公室门没有关，她也不好在这里说，抿着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又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些公司的业务往来和财务之类的信息。 越问她心里就越担心，再看着他那副还有几分得意的样子，简直想给他一个大巴掌。 去她那里三四趟了，找他聊了那么多，带着他看了那么多，当时看他好像都学会了，怎么回来就只带了皮毛！ 而且这层皮毛都还是反穿的！ 从第一个烟灰缸被航航摔碎的时候，冯艳军就不太敢把这小家伙儿放开了。 冯艳红一瞪眼睛航航立刻收回了拽花盆的手，无处安放地揣在怀里。 “嘿～我刚才让你不要动，你听都不听，你妈这一瞪眼，你啥都明白啊？小子还会看人下菜呢！” 冯艳军看着航航闪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只觉得好笑，半分同情都没有。 他现在是绝对相信这小家伙儿有拆办公室的本事了，那双小手快得很，稍微不注意，百分百的就搞破坏。 要不是他姐那一瞪眼，恐怕他那盆儿花也保不住了。 在冯艳军的带领下，冯艳红参观了他的办公区域，食堂和院子里的小仓库。 “陈建国在没在？”冯艳红想见一见陈建国。 “他应该在大仓库，忙得很呢！”冯艳军站在仓库的一角，查看着商品，嘴角儿还带着笑意。 “去打电话确认一下，他要是在，咱们就过去一趟。”冯艳红还是觉得很不放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六感的缘故，反正她就是觉得不太对。 “”冯艳军抬起头眨了眨眼睛，看着姐姐一脸认真的样子，心里泛起了嘀咕。 为什么非要见陈建国？ “赶紧去！” 冯艳红的命令他是从来不敢不服从的，三个字让他脚下生风似的，跑到办公室去打了电话。 冯艳红从见到陈建国的那一瞬间，心里就确定陈建国的野心不在冯艳军之下。 “艳军说现在公司的业务都是你接手了，带我看看你们的产品。” 冯艳红不动声色，面带微笑的跟陈建国说话。 “好，冯总这边跟。”陈建国的眼神里有几分闪躲。 冯艳红跟在他身边，不断问他问题，他回答的很快，可以看的出，他已经整理好了心态。 不过人在做了亏心事的情况下，有些动作虽然小，但却掩饰不过去。 那些动作虽然细小，却都是心虚的表现，如果他没做什么，又怎么会心虚呢？ 冯艳红从仓库出来，让冯艳军带他们母子去他的住处，进门的时候，航航已经睡着了，安顿好他，冯艳红从卧室出来就拧住了冯艳军的耳朵。 “你个傻子！什么事情都敢交出去！” “姐，姐！别拧耳朵啊！”冯艳军已经很久没有遭受过这种待遇了，心里一慌差点就跪地求饶了。 第314章 拿身家在赌 “从现在起，你必须把商贸公司的实权拿回来，越快越好！供应商那头，你最好挨个打电话，能跑一趟的就跑一趟，经销合同能提前签订的就提前签订。” “另外找人去查，查陈建国有没有在外面注册商贸公司，跟他关系亲近的，他家里人的，都要查！” “为什么？” 刚刚从冯艳红手里挣扎出来的冯艳军一脸懵，难道陈建国有什么问题？ 不会！他怎么可能会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你还好意思问！简直就是个傻子！”冯艳红看他那样子，简直恨铁不成钢。 真想把他脑袋挖开，看看里面的脑子是不是被人挖走了一半！ 这么低级的错误都会犯！ “我问你，商贸公司最重要的是什么？” 冯艳军被她骂得好像有点儿想明白了，又好像没有。 “销售渠道和货源啊。” 冯艳红冷笑道：“呵呵～你还知道啊？那你敢把你的两项命脉都交给陈建国？” “他是你什么人啊？你把公司的命脉，你的命脉都交给他了，那公司还要你做什么？” “你公司里现在都有员工不认识你了，你还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吗？” “他在逐渐把你架空，逐渐取代你的位置你知道不知道！” “呼~”冯艳红骂痛快了。 “不、不可能？姐你是不是多想了，我和建国可是发小，我们从小一起”冯艳军仍旧不肯相信。 冯艳红气不打一处来地戳着他的脑门儿。 “你在发小身上吃的亏还不够多啊？就算是合伙人都还有拆伙儿的一天呢！更何况他一个月只拿着两百块钱的工资。” “当一个人手里不缺启动资金，不缺销售渠道，不缺货源的时候，你凭什么还认为他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你干？” “你真以为老板是那么好当的，只要找个能干的，把事情交出去公司就能正常运转了？” 真是气得她牙疼，平常看起来挺精明的，怎么能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呢？ 冯艳军喉咙像是被卡住，挣扎了半天，都没能想出他还有什么可以反驳的。 但他心里还是不愿相信陈建国会背叛他，架空他。 “你好好想想，我为什么要给杨荣昌分成，却不肯让他接手销售，为什么他管着厂子，做调料配比的人却是我自己在管？” “财务部门的人从来都只有我来招聘，月度、季度、年度报表为什么要第一时间送到我这里，再给杨荣昌看？” “没有人能让你成为真的甩手掌柜，我早就跟你说过，杂事可以不管，你需要管的，只有公司的核心而已。” “你倒好，直接把公司所有的东西都交代出去了。你这是拿自己的身家开玩笑你知道吗？” 冯艳红的话像是连珠炮一般，打进了冯艳军的心里。 冯艳军仔细回想，脸色却越来越青白，双手慢慢紧握。 “好，我去办。” 他的脑子只有片刻卡顿，立刻就察觉出了自己的错处，再回想起自己之前行为，简直就是个自以为是的幼稚鬼。 还好姐来了这一趟，要不然他真的可能会吃大亏。 陈建国 但愿是姐多心了，他其实并不愿意相信陈建国会有异心，但他的确好像是被架空了。 冯艳红见他醒悟了，也就不再数落他了。 过了一会儿，冯艳红的语气放缓和继续道： “你去查，就算陈建国没有异心，是我多想，你也得把他调到别的地方去，不能再让他留在现在的工作岗位。” “不是你姐胡乱猜疑，防人之心不可无，知道吗？” 冯艳军缓缓地点了点头“我、我知道了姐。” 临回家之前，冯艳红又拉着他道：“你也别多想，无论这事情是我捕风捉影，还是已成事实，在他还都没有离开公司之前，都说明还没有到最坏的时候。” “只要还有回旋的余地，咱们就还有应对的可能。” 她弟弟还不到二十二岁，就算这一次跌倒了，也不怕。 只要她在，就能给他兜底，只要有她在，就绝不会让他摔到爬不起来地步。 “大不了就是重头再来，怕什么？大小伙子满面愁容可真难看，不要怕，你身后还有我。” 听了冯艳红的话，冯艳军的神情轻松多了，眉心也舒展开了。 片刻呲着一口白牙，笑呵呵的道：“姐，我知道了。” 冯艳红点了点头，抱着航航上了公交车。 实话说，人还真是从俭入奢容易，从奢入俭难。 开惯了车的人，现在来跟人挤公交，她是真有点儿受不了。 第二天的下午，天都快黑了，一家人正坐在院子里乘凉，冯艳军骑着摩托车回来了。 一进李家，看到冯艳红的那一刻，眼里立刻露出了委屈的神情。 冯艳红站起来心里咯噔一下，指了指他们那间屋子道：“进屋说。” 冯艳军进门之后，就低头坐在了沙发上，一声不吭。 冯艳红也默默的坐了过去，没有立刻询问他情况。 李伯山给他倒了杯水，坐在了冯艳红身边。 “姐，被你说中了。” “陈建国用他妹妹的名字，注册了公司，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 “我公司前段时间离职的销售，都是被他挖走了。我仓库里查出不少以次充好的东西，现在还不清楚经销合同被他拉走了多少” “姐，你说我怎么就那么蠢，吃过亏都还不长记性！”冯艳军的声音略带更咽，双眸里还隐隐闪现了泪光。 “我拿他当做最好的朋友，可以托付后背的人，他又拿我当什么？” “要不是我，他现在还进出窑洞，给人搬砖做苦力呢！” 冯艳军这话还带着不忿的怒气，还有些许的怨言。 冯艳红没有宽慰他，毫不客气的道：“教训吃了，就得长记性，不长记性的代价就是再继续栽跟头。”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愚蠢买单的，既然事情已经出了，再多的埋怨也是没有用的。 “没什么可埋怨的，既然已经知道了，该想的不是怎么为自己鸣不平，而是想解决办法。” “说说，你想怎么办？” 第315章 能是谁举报的 冯艳军来的这一路上，也不是没有愤怒过，也设想过用暴力行为将陈建国驱逐出公司。 当他看到姐姐的那一刻，他心里那些想法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解决办法，反而是解决问题最笨的方法。 他是可以简单粗暴地将人赶走，但又有什么用呢？ 原本就是陈建国欠他的，他把陈建国揍一顿，可他挽回不了他的损失，更不能让陈建国得到什么惨痛教训。 姐姐说要动脑子，他想让背叛他的人都得到教训，很想把他们都打下十八层地狱。 他不能冲动，冲动会让他做错事。 这个时候，他不能再行差踏错，他必须得先挽回自己的损失，再考虑怎么才能对付那些背叛了他的人。 “姐，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冯艳军开口的有些艰难。 “明天回去，第一，把陈建国调到厂子去，不指望他能把手上的东西交接出来。” “第二，立刻找人查账，找专业的人来做，别自己查。”账目上要真的被动手脚，就算他自己去查，也未必能查出个所以然来。 “第三，将仓库里的那些以次充好的东西，处理掉。不光是仓库里的，流入市场的也好全部收回来。” “损失不怕，一定要把口碑保住。” 口碑要是真坏了，花再多钱也未必能够补救得回来。 “第四，立刻联系你的厂家供应商们，查漏补缺，完善合同。” “第五，给你手底下的销售，设立后半年的激励奖项，比如说销售冠军奖什么的，提成还是按照原来的计算，奖金一定要高。” “没有狼愿意吃草，得让他们有利可图，你自己才有钱赚知道吗？” 冯艳军深度认同姐姐的话，如捣蒜似的点头。 思路一下子被理清了，人也有了精神，姐说的都是对的！ 挽回损失才是当务之急，其他的都可以往后放一放。 “姐，我明白怎么做了，我现在就回城里去，你跟爸说一声，等我忙完这一段儿再回来。” “嗯，注意安全，摩托车别骑太快。我在银城还会留几天，有事就往家里打电话。” 冯艳红追在他匆忙的背影后面嘱咐，看着那辆摩托车，还是很不放心。 “忙过这一段儿，把驾照考了，回头我帮你弄辆车。” “好啊！”他老姐好不容易想要大放血，他还能有不同意的？ 冯艳军好歹也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三年的人，执行的速度半点儿也不差。 “建国，厂子那边这段时间的需要你过去照看一下，你明天就去那边报道。” 陈建国眼眸里的惊恐转瞬即逝，只剩下了一脸的震惊。 “怎、怎么这么突然？” 冯艳军亦如往常，像是说一件没那么重要的事情，开玩笑似的回答道： “嗨，我这不是已经很久都没有管过公司的事情了，有几个厂家跟我反映了些情况，我得好好处理一下。” “那边的事情也不能不管，就只能辛苦你多跑一跑了。” 冯艳军这样说，陈建国就算不情愿也只能点头。 这算是冷处理，把人调走，不管不问，陈建国他不可能猜不出是什么原因。 不在明面上闹得难看，让两人的脸面都有所保留。 冯艳军挨个给厂家打电话，果然已经有些厂家动摇了，甚至已经有明确跟他说明年不打算合作的。 冯艳军一边着手召回那些以次充好的货品，一边和工厂供应商密切联络。 托王晟帮他找了个德高望重的老会计，查看他公司的账务，又拟定了下半年的销售人员激励制度。 公司里外都是忙得不可开交，就连姐姐一家走的那一天，他都没来得及去送。 不过好在，经过这么一忙，公司很多事情比从前更顺畅了。 正在他还为这次事情并没有伤筋动骨而庆幸的时候，有几个穿着制服的工商局工作人员找上了门。 “你就是军子商贸公司的老板？有人举报你们公司货品以次充好，我们过来是例行调查。” “这这是谁做这种无中生有的事情啊！我们商贸公司一向都是最注重口碑的。” “嘶～我想起来了，前些日子，的确是有员工疏忽，让人以次充好换掉了一批货物。” “不过我们都已经高价找回，全部销毁了，不信您可以到我库房再去看看。” 几位工作人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了看冯艳军。 “那例行公事，我们还是去看看，要不然我们也没办法向广大群众交代。” 大家都也不是在这个岗位上一两天了，其中有些事情，也不是很难猜。 商业竞争嘛，每年不是都有那么几次，同行举报的不实信息。 也或许原本就是陷害，不过，看这个老板年纪不大，处理事情却还有几分手段，居然赶在他们来之前，把那些以次充好的货物都处理掉了。 大小两个库房，冯艳军都带他们走了一遍，果然没有发现举报信息中存在的问题。 冯艳军直到送走这群人，心里才开始突突突地乱跳起来。 还好他姐提醒得及时，他昨天连夜将东西都已经处理掉了，要不然今天这一顿罚款就逃不掉，弄不好还得要把名声搭进去。 能是谁举报的呢？ 无非也就是那么几个跟他有仇的人，陈建国 他很希望不是，可他更清楚，他的可能根本排除不掉。 “我听说工商局的人来了？怎么说的？”没过多久王晟开着车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没事，东西也已经全部销毁了，之前的事情也散播出去了。”冯艳军有些沮丧地答道。 王晟一听立刻露出了笑容，靠在沙发上，掏出了烟盒。 “你小子还算聪明，销毁东西的时候，照片拍了没有？我找报社给你写篇文章。” “我已经找过了，顺利的话，明天应该就能登报，刚才的照片我也让人拍了。” “嘿～你小子长进不小啊！借力打力现在用得这么顺手？”王晟有些不敢相信了，这些他可还没有交过冯艳军。 “哪里是我想到的，都是我姐”冯艳军用舌头顶住了牙尖儿，哪里还顾得上沮丧，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查看王晟的神情。 提到冯艳红的时候，王晟点烟的动作都顿住了。 第316章 别等了 “晟哥，别等了，我姐她过得挺好的” 冯艳军欲言又止，将嘴里的话又咽了回去。 王晟转头看向冯艳军，眼神从迷惘到清晰，嘴角含笑掩饰着内心的失落，强装着无所谓的模样。 “我跟你说，这事儿至少有你三成的责任，你小子当初要是肯帮我，至于让你晟哥年近三十都还打着光棍儿吗？” “不等？” 王晟把已经叼在嘴上的烟又放回烟盒里，嘴里喃喃道：“我才知道宁缺毋滥的意义，结果就没机会了。” “真是年纪大了，跟你说个毛啊！说了你也不懂，行了，你这边儿没事儿我就放心了，走了。” “晟哥我送你。”冯艳军立刻也跟了上去。 “你那外甥长得像谁多？会走路了？”王晟不自觉地又放慢了脚步。 “长得像谁我还真没仔细研究，各一半儿。会走了，捣蛋得很。” 冯艳军回想了一下，那是小家伙儿还真就是各一半一半。 想起那调皮捣蛋，又套路人的样子，他都有些头疼，也不知道老妈在那边是怎么带着这么个捣蛋鬼的。 王晟笑了笑道：“男孩子哪有不淘的，调皮点儿好。” “行了，你进去忙，闲了到我办公室坐坐。” 艳军这小子肯定是没仔细看，明明像艳红更多一点，长得秀气。 那份调皮捣蛋肯定是像了他亲爹了，一点儿都不老实！ 王晟的背影带着落寞，冯艳军的嘴里都翻了苦涩。 每次只要沾到他姐的话题，他就这样，明明知道他不会跟他多说姐姐的情况，他还是会想尽办法旁敲侧击。 知道那些又有什么用呢？ 他觉得倒是不如不知道，眼不见心不烦。 王晟上车之后，捏了捏挂在车上的那只护身符，又跟冯艳军招了招手，缓缓启动了车子。 留在连队的几天，冯艳红一直是深居简出，好好陪了几天爸妈。 冯泰周和李忠原本这一年半里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这些天为了争夺孙子，没少明里暗里地拌嘴。 有的时候看那架势，就像是随时会出去约架似的。 冯艳红提心吊胆了好几天，李伯山笑她瞎操心。 “要是能为这个打起来，那他们俩这几十年的饭才真是白吃了呢！放心，咱爸们，都不是不讲理的人。” 冯艳红想了想好像也是，慢慢也就把心放下了。 她抽空的时候，又进了趟城里，去看了张云。 张云的小店客户已经很稳定了，雇了两个店员，自己也能轻松不少，不过这次再看到她的时候，明显比从前憔悴了。 “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憔悴？” “昨晚没睡好的缘故。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没提前说一声。”张云抚了抚自己的脸颊，挤出了一丝笑容。 “回来有几天了，时间紧，也没敢跟你说时间，怕你等着急。” 她那几天因为冯艳军的事情，放心不下，所以也就没敢跟张云约定时间。 “真快，你这一走都快前年了。” “那个巧珍联系过你没有？是她家里人来找过她一次，我一直没联系到她，所以想问问你。” 张云也知道，郑巧珍没少给艳红惹麻烦，哪里好意思再嘱咐艳红照看她。 “我只知道她大概在哪里活动，条件没多好，不过也能凑合的过得去。”冯艳红也没打算瞒着张云。 张云点了点头，眉眼越垂越低。 “这个店，我也打算转出去了。” 冯艳红很诧异，这个小店一年到头也能挣不少，为什么想要转出去。 “我们这样的家庭跟你家不一样，我身后还有一堆的弟弟妹妹，去年过年的时候，我家里人找来了。” “没少折腾我，这地方我恐怕是待不下去了，准备换个地方讨生活。” 她辛辛苦苦攒了些钱，准备给自己买房子用，现在又被家里人掏空了。 她不打算再这样继续下去了，最好的办法，就是中断所有跟他们的联系，换一个城市生活。 只有这样她才能解脱出来，要不然这辈子就只有给家里填无底洞了。 冯艳红从张云的神态和语气里也听出了她有多无奈，也大概猜到了一些事情。 “打算好了要去哪里吗？” “我想要南下，大家都说南边发展得很好，我想去看看。” 提到外面的世界，张云好像一下子打起了精神。 “去看看也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给我打电话。要是到京城来也千万别忘了联系我。” “我会的，谢谢你艳红姐。”张云不想说太多的感谢话，这么多年她一直把这份恩情记在心里。 李伯山要赶回去跟小组人一起完成数据报告，他们不能再多留。 冯艳红赶在回京城那天，冯艳红特意给冯艳军打了半个小时的电话，这几天想到的问题也都跟他说了，让他提前去准备。 艳军的脑子转得还是很快的，不用她说得太多，他也能明白该怎么做。 等她回到了京城，冯艳军居然主动给她打电话汇报了战果。 她给他提的那些意见，他一项不落地打了出去。 陈建国已经主动离开了公司，关于以次充好的事情，从取证到登报，引起了很热烈的反响。 在银城的争议还挺大，不过争议越大，对冯艳军的公司来说，就越有好处。 从登报之后，他的产品都增加了销售额，这些天从上到下都忙得不亦乐乎。 “姐，我可真没想到一篇专栏报道，会有这么大的效果。而且这效果也太出乎意料了，原本我以为会招来谩骂，没想到居然还得到了不少的好评。” 冯艳红笑了笑“记得给写报道的记者包个红包，一篇好报道，可比包广告牌要来得实在。” “另外也要好好犒劳你的员工们，没有他们你一个人可弄不出这么大的事情。” 冯艳军暗暗下定决心，从今天起，他姐不单单是他姐，还是他的神！ 保护神！ 这次要是没姐姐在，他这一跟头不知道得摔多大了。 “嗯，我知道的，我今天晚上就在迎宾楼定了两桌酒席。” “行，那你就忙。回头有事情打电话，记得去考驾照。” 冯艳红又嘱咐了两句注意安全，才挂了电话。 之前替他担心那么久，现在终于可以把心放下了，这一关算是平稳的度过去了。 接下来就要看他能不能长记性，吃到教训了。 第317章 等了几十年 冯艳红能察觉得到，自从入了秋，二爷爷的身体就每况愈下了。 从前总还爱提着鸟儿去她那小作坊的隔壁院子坐坐，如今也一个星期没去了，今早她更是看到二爷爷的脊背佝偻出了弧度。 二爷爷对上她满是担忧的眼神，露出了慈祥的笑意。 “艳红，今天休息你陪我出去走走。” “好。”冯艳红欣然答应。 二爷爷让冯艳红提着鸟笼，自己背着手慢慢走在前面，步伐明显没有从前那样硬朗了。 “二爷出去啊？” “嗯，出去溜溜弯儿。” 但凡有人打招呼，二爷依旧如同从前，点头应声儿。 两人一路慢慢悠悠的果然是走到了小作坊，二爷爷取出钥匙，打开了隔壁院门儿。 “跟你说过，这院子是我帮人照看的。往常都是我自己来打扫收拾，现在我自己恐怕是收拾不动了。” 二爷爷的意思，冯艳红秒懂，立刻接话道：“那我帮您收拾，一周来一次成吗？” “半个月来一次就成，用不着来得太勤。”二爷爷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守了这院子几十年，始终也没能把人等回来。” 二爷爷的语气里带着无尽的寂寥、失落，让冯艳红也为之动容。 李伯山跟她说过，这院子的主人应该是个女人，二爷爷守着这院子几十年了 想想也知道那女人是对二爷爷很重要的人，那二爷爷一直独身一人，也是因为那女人吗？ “也不知怎的，这院子里常年没人气儿，石榴树却长得格外好，年年接果，今年又有长成的。” 二爷爷指着廊下的那棵石榴树，眼里透着欣喜。 冯艳红大概看了一下，这院子很小，三间房，加一间灶房中间就已经没什么空地了。 石榴树上的确已经有了三个红扑扑拳头大小的果实，看着很是喜人。 石榴树边上还有一株红色的月季花，如今入了秋倒还开得旺盛。 屋檐底下还有好些空置的花盆儿，看样子这房子的主人，的确是个爱花之人，至于是不是个女人，她还不好说。 “这石榴能吃吗？”冯艳红把手里的鸟笼挂在屋檐底下的挂钩上，回过身猫着腰儿凑到石榴树边上。 “吃不得，酸得很。”二爷爷笑着摇了摇头。自己从屋里抽出了一只小板凳，坐下来。 “当初种这棵树下去，就没想着吃果儿。” “为了看花儿啊？”冯艳红眉眼一弯，笑得更柔和了。 “呵呵~”二爷爷笑了笑，只当是默认。 “您先坐着，我来收拾。”冯艳红挽起袖子，提起水桶打水，找抹布。 “也用不着太仔细，反正这人恐怕我也等不回来了。”二爷爷打量着小院儿，不知怎么，心里就涌上了一股酸意。 国家动荡的几十年里，他从来没有觉得日子难捱过，自从她接了任务，匆匆离开，他这日子就一天比一天难熬。 年轻时，他还总觉得有盼头儿，到了这把岁数儿，已经不知道盼头儿到底是什么了。 几十年都没有音信了，生死不知 就算在，那小丫头如今也快八十了，会不会早就把他忘记了？ 冯艳红干活儿向来麻利，再加上这房子里，早就没了什么摆设，收拾起来很容易。 二爷爷的情绪似乎很是低落，她一趟一趟地进来出去，只看着他在盯着那颗石榴树发呆。 冯艳红拿起扫帚把将院子也清扫了一遍，卫生就算是打扫完毕了。 “哝，喝口水，歇会儿咱们再回去。”二爷爷主动给冯艳红倒了杯水，放在了矮几上。 “二爷爷，这院子的主人，一定是您很重要的人？” 冯艳红其实对这个院子的主人一直充满了好奇，只是二爷爷一直没有说，她也不好问。 今天看到二爷爷这样寂寥的状态，她很担心，所以 好像不该问。 “嗯，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冯艳红见他的神情变了又变，还以为二爷爷不会说出来。 无论她之前猜想过多少，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她还是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我比她大了十一岁，她是我先生的女儿。” “我这人，浑蛋了半辈子，李家大院里谁也拿我没办法，也就只有她” “闹学生的时候，他父母双双被捕，后来又双双自尽在牢里。为了避难她跟着叔叔一家南下，我们五六年都没有见过面。” “后来李家也遭了灾，父兄临走前将一家老小托付给了我，按照父兄嘱托，我带着一家老小到了海市投奔亲朋。” “也是到了海市，我才再见到她，那六七年里我不知道她都经历关于过什么，总之再次相遇我们各自都已经是身不由己。” 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再次相遇时，她丝毫不犹豫，举枪杀日本特务的情景。 也是那个时候，他倍感无力，才觉得自己是多没用！ “国家乱了几十年，我们当时虽然都在海市，见面的次数却寥寥无几，我们约定等国家解放了，就回京城办婚事” 二爷爷说到这里，眼神变得浑浊，语气也带着丝丝更咽。 “可就在解放前夕，她又接了去台北的任务，一直到现在，再也没有过她的音信” 他从来都知道她每次出任务都很危险，可他每一次都只能做一个旁观者，只能日复一日地等着她平安的消息。 自从她去了台北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等到过她的消息，直到现在。 冯艳红听得脑瓜仁儿都突突直跳，只觉得心疼二爷爷和那位奶奶。 家国存亡之际，又有多少人是如此的身不由己？ “或许只是因为书信不通” 二爷爷摆了摆手，眼眉微微垂道：“八七年开始，就有人回来了，快三年了。” 要么是人没了，要么就是把他们之间的约定忘得一干二净了。 其实他宁愿是她忘了，至少她还好好的活着，只要她还好好的，他这几十年，就没白等！ 哎 也不知道他还能等多久，哪怕能等到一点点的音信也好。 第318章 二爷爷病了 二爷爷病了，从那天夜里开始，就发起了烧。 辗转两家医院，都不肯收高龄病人，这可把李家人都愁坏了。 “你家老爷子已经到了这个年纪还是回家去，别来回折腾了。” “大夫，您好歹给开点儿药，求求您了。”纪淑英急切地拉着大夫的袖子，不肯让大夫离开。 冯艳红也上前挡住了医生的去路“大夫，我爷爷只是发烧而已，就不能” 医生摇了摇头，直言道：“人到了这个年纪，身体器官是再也经不起半点折腾的，药物干预带来的未必是好处。” “与其这样，还不如把老爷子带回家，能吃点儿啥就好好吃点。” 冯艳红半张着嘴，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 大夫这意思就是 纪淑英放开双手的瞬间，眼泪嗒嗒地就掉了下来。 平常她没少跟二爷斗嘴，心里也知道，二爷大限也就在这几年。 可真真的到了这一天，她心里痛得不亚于得知大姐被特务暗杀的那一天。 “妈，您先别哭，咱们带二爷爷去承恩堂。”李伯山扶着母亲又拉了一把冯艳红。 “对！对！对！承恩堂肯定能看！”纪淑英眼睛一亮，立刻擦干了眼泪，让李伯山背着二爷往外走。 承恩堂前几年才重新开起来，虽不复当年的荣光，却也还保持着从前的谨慎务实，医术传到这一代，也并没有辱没了从前的严家。 严屹常放下袖子，将写好的药方交给了严屹宽。 “李爷爷年纪大了，头疼脑热都是在所难免的。” “严屹宽去抓药，回去先吃三天，三天后我抽空上门去复诊。” 纪淑英面露喜色，但也觉得不好意思，毕竟这个年代了，谁家也没有上门看诊的说法了。 “这怎么好意思，你这里也挺忙的。” “阿姨，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若是别人也就罢了，我不能看着李爷爷这样一趟一趟地折腾不是？” 严家和李家是几代人的交情了，更何况李爷爷对他们严家还有恩情。 当年严家那样的状况，爷爷去世，连严家的亲戚都不敢靠边，只有李爷爷挺身而出，出钱出力才让爷爷能够顺利地入土为安。 如今上门复诊这种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那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让伯山来接你。” 纪淑英自然也知道二爷现在的情况，经不住折腾。 严屹常点了点头“好，那我先去前面看看，让李爷爷休息一会儿再回去。” 严屹常只说是正常的头疼脑热，家里人也就都放心了。 从喝下第一碗药之后，二爷爷的体温就渐渐开始降了，看样子药起效果了。 连着喝了两天药，二爷爷的精神已经缓过来一些，没有继续昏昏沉沉地睡，醒来还能在院儿里站一会儿。 “严家这两小子，医术还真不次于当年的老严啊。” 提起从前的老伙计，二爷爷的神情里多了一抹色彩。 “放心，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挺得住，你们可别一天再哭丧着脸了。” 纪淑英抱着盆子站在院子里丝毫不客气道： “还好意思说，您自己身体不舒坦好歹说一声儿啊！要不是伯青觉得不对劲儿，我们都不知道您发了烧！” “吓都被您吓了个半死，哪儿还能笑得出来。” 说完二爷爷，又没好气地数落起医院的医生。 “医院里的大夫也是，说的都是些什么话！明明就是自己本事没到家，还好意思说那种话出来吓唬人。” 撇了撇嘴又将语气缓和下来“好在严家的医术没丢下，您啊，这次就好好调养，有什么不舒坦，就算不跟我说，跟伯青说也成啊。” “知道了，知道了！就你那张嘴不饶人。” 二爷爷绷着一张脸，转身回了屋儿。 “妈，二爷爷病才刚好一点儿，您这” 刚才纪淑英数落二爷爷的时候，冯艳红把心都提起来了。 “放心，你二爷爷才不是小心眼儿的人，我要不这么说他，肯定下次还是记不住。” 纪淑英不以为然，她是深知老爷子的脾气秉性的，要是因为这几句话就往心里去，那这一家人早就不知道散了多少回了。 事实证明纪淑英的话还是有用，夜里又烧起来的时候，二爷爷坐起来就叫了李伯青。 纪淑英又将药渣煮了一遍，还学着医院说的物理降温法，让李伯青帮忙给老爷子擦拭了身体，到了后半夜总算是又退了下去。 冯艳红早早地来，看到纪淑英一脸憔悴的样子，连忙接过了她手上的活儿。 “妈您再去歇会儿，我来做早饭。” 李伯山下午从学校回来的时候，去严家诊所接了严屹常、严屹宽两兄弟。 二爷爷这一生病，这两天都是白绣一个人看着航航，也有些疲乏了。 冯艳红今天没有出门，帮忙做了三顿饭，还带了小家伙儿一下午，让白绣和纪淑英都有了休息的时间。 晚上多备了些饭菜，就等着李伯山带着严家两兄弟来了。 “李爷爷的身体底子到底是好的，恢复得比我预想的要好。我再开上五副药，往后我每半个月来一次，给李爷爷请平安脉。” 严屹常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收拾了东西到外间去开方子。 严屹常的年岁要比李伯山大十多岁，一身中山装带着儒雅的气质，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严屹宽看起来是个十分沉着的人，从进门打招呼，到收好药方，说的话没超过三句。 严家两兄弟倒是没有客气，在李家留了饭，饭桌上两兄弟的眼睛，时常在李伯青的身上打转。 “阿姨，冒昧问一句，三弟他” “红斑狼疮，好几年了。”纪淑英没等严家兄弟问出口，苦笑着先回答了他们。 兄弟两人倒吸一口凉气，相互看了一眼，各自都闭上了嘴。 严屹宽犹豫片刻缓缓开了口“我们兄弟二人医术有限，抱歉三弟的病症恐怕帮不上忙。不过我有一个师兄，他的导师一直带着他在海市研究这个。” “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替你们引荐。” 严屹宽其实学的是西医，中医造诣没有哥哥的半数，前几年哥哥说想把家里的承恩堂再撑起来，他也就辞了工作回来帮忙了。 在西医领域他还是认识几个人的，这个病他之前也有经手过，不过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法。 只能是维持，看李伯青的样子，维持的时间也不短了。 第319章 脚步要加快了 纪淑英激动得几乎不能利索的丝毫，连连点头“需要的，需要的！” 久病盼良医，但凡有半点儿希望，家里人都不会放过，更何况是能遇到这种专门研究这个病的医生。 “好，那我明天帮您联系，不过有可能您得带着三弟去趟海市了。” “没有问题，我们可以去。”只要真的对老三的病情有帮助，别说是去海市了，就算是天涯海角她也能走一遭。 送走严家兄弟俩，一家人都展露出了笑容，一扫前两天的荫翳。 无论能不能有更好的治疗方案，至少他们又多看到了一份希望。 “艳红” 李伯山看着妻子疲累，心疼不已。 “嗯？”从回来她就觉得他好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先休息，明天再说。”李伯山抚了抚她的发丝，语气温和。 “话都到嘴边儿了，你让我怎么睡？”冯艳红褪去外套，索性坐了下来，等着他开口。 “还是工作单位的事情，恐怕我没办法留在京城了，至少暂时是这样。” 这大半年里，家里包括老师，都在为他的工作而奔走，但王家那边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不肯让他留在京城。 他是不会去求王家人的，更不会让家人去。 冯艳红垂了垂眼帘，再次睁开略显牵强的笑道：“没关系，你去哪里我就跟你到哪里。” “反正京城这边的事情，都有人管着，我偶尔回来一趟就好。” 李伯山摇了摇头，俯视着她。 “你和儿子好好在京城，我尽量争取一个离这里比较近的地方。” 他们这种工作性质，基本都是在乡下，哪里能让她跟着他一起过去受苦。 冯艳红抬起头，眼神突然清亮地盯着李伯山。 “大不了咱们回西北，自己承包土地，建实验基地，我相信你，就算不留在那些什么研究院里，也能做出成绩！” 反正她手里有钱，他有技术，没有工作机会又怕什么？他们自己可以创造机会。 李伯山一下子笑出了声儿，他明白媳妇儿是什么意思，这是要让他去做土地主呢！ “行！有你这份信心在，我还有什么怕的。” “不过这工作单位还是要去的，等我提交过了毕业论文，咱们再考虑回不回西北的事情。” “嗯，好！”冯艳红坐直了将脸贴在了他的腹部，环住他的腰。 她只是个手上有些小钱的小老板，王家那种早就在京城盘根错节的家族，她一时半会儿的根本搬不动。 她这半年来，一直在留意王家的关系网和他们的动向。 她能确定的是，阻止李伯山留在京城的是，王晟的姐姐，而不是王莹家。 王莹家里虽然实力不俗，却算不上是王家的嫡支，在王家的话语权也是无足轻重的。 王莹自从上一次之后，就再也没露过面，听说是要被家里放到外地去工作了。 秦征倒是说过，可以找他父亲帮忙，但她觉得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拖秦家下水为好。 再说，就算秦家能保住李伯山在京城的工作，可谁又能护得住他在工作岗位上不受排挤呢？ 她现在的生意虽然小具规模，但还入不了王家人的眼，要不然就算有秦家，他们也容不下她继续在京城发展。 与其这样，那不如他们自己走远一点，到他们的手够不到的地方，慢慢成长，慢慢蓄力 “沈老板给我介绍了个厂子，在外省，我打算抽空去一趟。”这事儿因为二爷爷生病已经耽误三四天了。 “时间确定好了吗？” “还没有，我明天约时间，家里的事情就得你照看几天了。” 冯艳红打着哈欠站起来，她的脚步必须要加快了。 “不碍事儿，你去就是了。”李伯山将她眼边儿的一滴眼泪擦拭掉，心疼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就一点，别太累，累了就休息，别硬撑。赚钱也不着急这一时，你的身体才最重要，知道吗？” 做生意挣钱，现在已经是她生活中的一部分了，他不会去阻拦，但他唯一的底线就是她的健康，如果为了挣钱，毁了健康那他不能答应。 “知道了！” 这话他说了不知多少遍了，耳朵都快磨出老茧了。 沈胜来给她介绍的是一家水果罐头厂，老牌子了。 这几年经济发展迅速，老牌子跟不上发展的脚步，又因为陈旧的管理，控制不住成本，营收不平衡，导致亏损严重的占多数。 好在这家厂子早几年就已经转了私营，要不然她还真不敢看。 “老郑前两年投资了别处，没成想被人算计了，现在为了偿还债务，只能将这个罐头厂抵出去了。” 在来之前，沈胜来是这么跟她说的，其实她还抱了挺大希望的。 到了之后却让她大失所望，一家食品厂，院子里蝇虫满天飞，还未走到厂区就已经有酸臭味袭来。 这种地方能生产吃的东西？ “沈总，你确定，这是你给我介绍的厂家？”冯艳红紧蹙着眉心，努力抑制着胸腔里的翻江倒海。 “这什么情况，我前几天来还不是这样的。老郑！老郑！你们老板人呢？” 沈胜来拧着眉，抓住一个路过的工人询问。 “老板喝多了，现在还在办公室睡着呢！”工人无精打采地指了指办公室。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我前半个月来还不是这样。” “害～工厂会计把钱卷跑了，老板不管事，冷库里的水果全烂完了，哎我们怕是这个月的工资都发不下来喽。” 眼看着到了只做罐头的旺季，这下倒好，要失业了，今年的过年钱还不知道该到哪里找去了。 “还真是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缝儿。”沈胜来叹息一声，再看看着厂里的情景，咬了咬后槽牙。 “咱们单另约地方去谈，我现在去把人揪出来。” “行，你去。”她打算先看两眼厂房，好歹也得找人问问这厂里的情况。 第320章 收购罐头厂 打听出来的结果，跟她预想的差不多，这个季节罐头厂已经开始大批收水果来备用了，今年厂里却没有资金去收购水果。 再加上会计将账面上唯一的几千块钱都卷走，连电费都交不起的郑老板，就把自己沉寂在了醉生梦死里。 厂子停电，停工半个月，就成了眼前这幅场景。 冯艳红也大概看了一下，设备还算新，跟沈胜来说的差不多，就是前年换的设备，磨损不大，好好养护，再用十来年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她盘算了一下，自己如果现在接受，派人手去收水果，应该还能来得及回些本儿。 大概在厂里转了一圈之后，冯艳红迅速出去，揉了揉被熏到发酸的鼻子，站在大门前深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沈胜来把郑老板从办公室叫出来的时候，还是一副醉眼朦胧的样子，身上散发着浓烈的酒臭味儿，浑身上下邋里邋遢的都没眼看。 冯艳红提议道：“要不然，郑老板整理一下咱们再谈？” 郑老板腆着肚子，大手一挥道：“用不着，我就两个条件，给我十万块钱，员工你要全盘接手。” “能行，就成交，要是不行，那就一拍两散！其余的免谈。” “啧～老郑！”沈胜来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才半个月不见，这人怎么连好好说话都不会了？ 还没等沈胜来说什么，郑老板瞪着眼睛厉声厉气地道： “咋了！老子都到这份儿上了，还有什么可跟你们弯弯绕的！你们自己考虑，老子回去睡觉了。” “嘿！你这人”沈胜来又急又气，话还没说出口，郑老板已经转身大步地往厂里走了。 “不、不好意思啊，我是真没想到这人”沈胜来现在真觉得自己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不碍事儿，既然已经跑了一趟，沈总就好人做到底，陪我进城去转转。” 其实她还挺喜欢郑老板这样有话直说的方式，虽然听起来不那么顺耳，至少少了很多麻烦。 沈胜来见冯艳红像是对这厂子没什么收购意向了，心里就更加愧疚了。 好歹让人跑了一趟，这损失他说什么也得替人找补回来。 “成，我陪你进城，再约几个人让你认识认识。” 冯艳红嘴角微挑，眼里露出了一丝得逞的笑意，打开车门坐到了后排。 别看沈胜来做的是设备厂，可他这人走到哪里都有认识的人，走这一趟，不从他身上套些人脉出来怎么能行。 一下午的时间，沈胜来带她进城去了不少地方，认识了不少的人。 有做产品经销的，有做果蔬批发的晚上还有人做东约了饭局。 第二天清早，郑老板天不见亮就等在了酒店大厅，沈胜来下来之后，指着他的鼻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老弟，我真知道错了，昨天、昨天是真的喝大了酒，一时疏忽呵呵～一时疏忽。” 郑老板厚着脸皮，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茶杯，亲自递给了沈胜来。 “一时疏忽？我打电话跟你确认过时间，告诉你我会带人来看厂子，你还喝成那样，厂子还被你搞成一团糟，你你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错了，错了，沈老弟，老哥真知道错了，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再帮我引荐一回，这次我一定努力争取成不？算老哥求你了。” 他昨天下午酒醒，到现在没有一刻不是后悔的。 沈胜来介绍来的人，自然是要比之前那些人靠谱得多。 他现在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若是再不把厂子卖掉，他恐怕东山再起的机会都没有了，那些债主还不得把他拆了。 “人可以再带你见，但人家能不能同意，我就不敢保证了。” “好！只要沈老弟能帮忙引荐，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只要能见到人，大不了他就再降降价，他就不信她不动心。 “你那厂子收拾干净了没有！”沈胜来想起昨天那副恶心样儿，他都还反胃。 “收拾干净了，干净了，连夜收拾好的，今天绝对不一样。” “那就等着，我上去看看人起来了没有。” 冯艳红其实早就醒了，知道住在对面房间的沈胜来出去，她就已经猜到是郑老板来了。 懒洋洋的开始梳洗，化淡妆，又换衣服，让沈胜来等了接近半个小时才出门。 不是她拿大，到了这种时候，玩儿的就是心理战术，她要是赴约得太快，价格可就不好谈了。 原本她想着今天那位郑老板若是不来，十万块钱加工人全盘接手她也能接受。 可现在人来了，那就说明，这个价格还是有余地可以谈的。 没办法，她是个商人，能省下那当然要省。 “郑老板酒醒了？” “冯总，不好意思，昨天让你看笑话了。”郑老板四十好几的人，在冯艳红面前搓着手，倒是有几分拘谨了。 “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谈谈厂子的事情，您看” 冯艳红坐下来，神色没什么变化。“厂子我昨天看过了，实话说挺失望的。” “冯总，您今天无论如何要给我一次机会，昨天、厂子我们已经打扫过了，您可以再去看看，保准您满意。” 冯艳红转动着手中的水杯，连头也没抬。“可是我们今天已经打算回去了。” “您看这样成吗？您再去看上一眼，我再给您让五千块钱。” 坐在一旁的沈胜来都替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还没看厂子就先让了五千块钱！ 他怕是脑子被酒虫蛀了！ 再看看低着头不知是在想什么的冯艳红，心里就明白了。 她昨天就看上那厂子了？ 就等着人找上门来呢，小丫头片子连他一起算计啊！ 亏得他昨天还忙前忙后地替她张罗饭局，又给她介绍人脉！ 心机够深的，嘶~ “那我就勉为其难，也算给沈老板一个面子，再走一趟。” 冯艳红答应了，郑老板高兴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只有沈胜来兴致不怎么高，从酒店出来，再到厂子，都没怎么跟两人搭过话。 第321章 您还记得柴慕珍吗 冯艳红跟郑老板谈得很顺利，九万块钱签订了收购合同。 这个价格也是在郑老板能接受的范围之内，欢欢喜喜的让沈胜来做了中人，将合同签订了。 三天内就将所有的手续办理齐了，冯艳红从杨荣昌那里抽调出了人，过来接手，跟当地的水果批发商也联系好了，水果采购暂时交给了两家当地很有实力的批发商。 冷库需要稍微修整一下就可以继续使用，包装暂时不需要换，但商标是要换的。 杨荣昌手底下培养出来的人，也都是实干型的人，布置好了方向，冯艳红就回了京城。 销售公司那边也需要提前做计划，争取产品上线之后，第一时间就铺到市场上去。 冯艳红这一系列的动作，忙完之后，已经到了半个月之后。 二爷爷的病情已经大好，精神头儿又回到了从前，见到冯艳红进家，脸上笑意加深。 纪淑英将冯艳红拉进了屋里“艳红，海市那边已经联系到了医生，我准备这几天就带伯青去一趟。” “可以啊，您一个人能行吗？还需要我做什么？”冯艳红知道婆婆肯定是放不下家里。 “我跟你高婶子说过了，让她来家里帮忙，每个月给她六十块钱。让她搭把手照顾下家里，帮着你妈妈带带航航。” “另外，我这趟回去也不知道身上的钱够不够，想从你那里先拿些算是爸妈借你的，回头” “妈，您说什么呢！什么借不借的，我要用钱的时候，您可都是直接给，没说让我还。” “我准备了一万块钱，不知道够不够，不够的话您再给我打电话，我再给您汇款。” 冯艳红知道她手里剩的钱不多，今天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把钱准备好了。 纪淑英捏着手里的钱，心里很庆幸，好在当初没让伯山错过这么好的儿媳。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冯艳红收好包笑道：“您跟我还客气啊？到了那边儿您也别省着。” “高婶子每个月的工资，我来给付就好，您就不用操心了。” 纪淑英带着李伯青三天后坐上了火车，冯艳红和李伯山抽空又去打扫了一次小院儿。 李伯山听了二爷爷的事情，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这些事情，他可从来都没跟我们说过，就连我爸可能都不知道二爷爷还有个未婚妻的事情。” “二爷爷说，后来也是为了保护那位奶奶的安全，所以他没敢再跟人提起过。” 就算不刨根问底，大概也能猜到出那位奶奶是什么身份。 她心里既敬佩又心疼，那是得有多大的勇气和决心，才能让她舍下自己所有，置身到那样的危险境地去。 “以前我一直都以为，二爷爷是不想被束缚，才会选择独身一人的，没想到” “你们找谁？”李伯山话说到一半，就听到门前有动静，见人从门外探头进来，立刻警惕地将冯艳红挡在了身后。 “请问这里是柴慕珍的家吗？” 男子四十来岁，驼色尼龙风衣，黑色西裤，皮鞋擦了锃亮，头发也是用心梳理过的，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普通话不怎么标准，看起来像是个留学海归。 “不好意思，您可能找错了。”李伯山盯着他的脸颊，有着片刻的失神。 男子眼里的失望一闪而过，正要转身又不死心地问道：“那你们知道李全荣家在哪里吗？” “谁？！”李伯山和冯艳红对视一眼，同时出声。 “李家二爷，李全荣。” “请问您是？”李伯山再次仔细打量眼前这个男人。 “鄙人李贤，受人之托，前来寻找母亲的故人，二位若是知道李老先生的事情，还请不吝啬赐教。” 李贤斯斯文文地拱手，眼神里满怀期盼。 也姓李？会只是巧合吗？ 李伯山出神片刻，深吸一口气道：“李全荣真是我的叔祖父，你、你跟我来。” 他心里十分忐忑，不知道自己刚才的那个大胆猜测会不会成真。 可这个李贤，他不但姓李，而且样貌，眉眼跟二爷爷都还有几分相像。 “李、李老先生他还在世？他、他身体可还好？”李贤浑身透着兴奋又掺杂着忐忑。 “在的，身体还算硬朗，不过前段时间刚刚生了场小病，你能不能别让他太过激动。” 李伯山现在还不确定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他想的那样，但他有感觉，这个人带来的消息，一定会是足够让李家人震惊的消息。 他不确定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也不确定二爷爷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你放心，我会注意说话的方式的，不过我想，我带来的应该是好消息。”李贤跟着李伯山，脚步轻快，脸上也露出了急切的笑容。 “伯山，带朋友回来了？”二爷爷在廊下逗着鸟儿。 “二爷爷，这位李先生是来找您的，说是受故人所托。” 李伯山带着李贤走近，二爷爷的眼神锁在了李贤的身上，半眯着眼睛想看得更仔细一些。 “李老先生，您还记得柴慕珍吗？” 李贤慢慢靠近，看着眼前这位老人，眼眶渐渐充盈了水光。 “慕珍，慕珍” 二爷爷嘴里重复着这个名字，这个他强制自己忘了几十年的名字。 “慕珍她、她回来了吗？” 李伯山手疾眼快地跨上阶梯，扶住了身形不稳的二爷爷。 冯艳红刚才锁门，落后了两人几步，进门就看到二爷爷失神落魄的样子，吓了一跳赶紧冲了过来。 “老先生，您先坐下来，听我慢慢说好吗？” “柴慕珍她是我的母亲，我的名字叫李贤，我还有个双胎哥哥，叫李义。我母亲说，忠义贤良是李家的家训。” 二爷爷那双饱含沧桑的眼眸，渐渐湿润，紧紧地盯着李贤，一言不发。 “我母亲身份特殊，没办法直接回国，只能从国外辗转回来，所以还要等些时日。” “她一直都期盼着与您相聚的这一天，母亲说她相信您，相信您还一直在等着她，等着她回来。” 二爷爷抿着嘴，眉眼透着无数的心酸，此刻就像是个小孩子一般，重重地点头，低声地捂着脸呜咽起来。 第322章 你说惊喜就是惊喜吧 这个消息，让李家全家上下都震惊得不轻，虽然李贤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但大家心里都十分的清楚。 无论是从年纪和长相上，基本都能对得上，父子两人也都是心照不宣，谁也没有先说出口。 “你母亲还好吗？她身体可还好？腿上的伤，刮风下雨还痛吗？” “她她这些年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这么多年怎么就一点音信也不肯给我。” “”老爷子语无伦次的问出了一堆问题，李贤没有任何不耐烦地只在旁边带着淡淡的笑意。 “我问你这些做什么？真是老了，连分寸都不懂了。既然她要回来，那我就等着问她好了。” “臭丫头，玩弄我那么久，这次回来一定要让她好看！” 老爷子这句狠话，让大家体会到的却是某种柔情蜜意，冯艳红抿着嘴很辛苦才忍住没笑出声。 “伯山，你招待你小叔，我回屋缓缓。” 李伯山很担忧二爷爷的情况，到了这个这个年岁，大喜、大忧都是不是好事，下午专门又给严家打了电话，约好了下午再来一趟给二爷爷看看脉象。 李贤暂时住在国际酒店，用过晚饭李伯山送他出门，顺道接来了严屹常。 “我能有什么事儿，这孩子劲瞎操心！” 二爷爷瞥了一眼李伯山，还是坐下来默默地撸起了衣袖。 “李爷爷，这也不能算是瞎操心，到了您这个年纪，大悲大喜，都有可能出状况，还是小心些为上。” 严屹常笑着搭上手，摸着脉搏，嘴角的笑意慢慢凝结，抬抬眼皮又对老爷子笑起来。 “是没什么事儿，不过我还是得给您开一副安神的方子，您必须得喝。” 李伯山从严屹常的神情里察觉出了异样，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爷爷情况不太好，往后汤药恐怕是断不了了。”出了院子门，严屹常就直截了当地告诉了李伯山。 “那”李伯山艰难地开口“还能坚持多久？” “若是调养得当，一两年还是可以的，毕竟李爷爷的身体底子还在。切记不可再有大悲大喜了。” 李伯山苦笑，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可能没有大悲大喜？ 二爷爷等了盼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把人要等回来了，实在难以想象。 二爷爷这一次倒是比往常都乖巧，每一碗药都喝得一丝不剩，就算是这样，李伯山和冯艳红的心还是提在嗓子眼儿的。 李贤隔三差五地来，却一直没等到柴奶奶的消息，每次看着二爷爷眼里充满希望，又渐渐失望，都心酸不已。 眼看着又过了半个月，马上就到了十一国庆。 国庆节前一天，李贤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兴冲冲地进了院门。 “李老先生，您看我带谁来了。” 李伯山和李伯松最先迎了上去，冯艳红扶着老爷子，缓缓地站起身。 李贤的身后，一大一小两个半大的男孩子扶着一个身穿深灰色旗袍，裹着针织披肩的老奶奶。 “二哥，我回来了。”柴慕珍推开两个孙子的手，一步一步缓缓地迈过去。 人影相交重叠，去时年华正盛，归来已是白鬓如霜。 “臭丫头，你还知道回来啊！” 二爷快走脚步，上前去接住了柴慕珍。 冯艳红默默地退到了一边，静静的看着两位老人相拥。 “你也不怕我等不到，我差点儿就以为我等不到你了！臭丫头，你要是敢让我空等，我到黄泉路上也饶不了你！” “我知道二哥一定会等着我回来，我知道。” 李义、李贤都已经各自成家，这次回来也都是携家带口的回来的，小院儿里呼啦一下站满了人。 “先进屋，进屋再说。你这腿还是落下毛病了是不是？” 二爷爷招呼人进屋，扶着柴奶奶眼神放在了她的腿上。 “嗯，京城冷，一下子有些不适应了。” “阿义、阿贤进屋给你们父亲磕个头。” 虽然早有预想，但从她口中听到的时候，二爷爷还是瞪大了眼睛，惊讶地回头看了看兄弟俩，又看了看柴慕珍，点着她的鼻尖儿无可奈何，又懊悔至极道： “真、真是你个臭丫头啊！就会算计我，你自己一个人、你！你！哎” 柴慕珍丝毫不以为然，轻轻挑起了一边的眉梢儿，摊了摊手道： “这算是什么算计，我也是到了那边之后，才知道有了他们的呀，又没法子通知你。” “儿子孙子我都养这么大了，你不觉得惊喜么？” 眼看着二爷的神情变的古怪，肩膀无力的抖动了几下，最终叹了口气，笑了出来。 “行！你说是惊喜那就是惊喜。” “先进屋儿，磕头就算了，我这父亲当了几十年，半点儿责任都没尽到，可没脸面让你们给我磕头，往后好好孝敬你们的母亲才是。” “是，父亲。” 异口同声的这句父亲，让李二爷心里五味杂陈，轻轻的点了点头，携着柴慕珍进了屋。 “慕珍，你这惊喜可真是要把我吓死了，你知不知道？” 柴慕珍温婉的坐在二爷的身边，拍了拍他的手背，略显俏皮的说道： “二哥是什么人，怎么能让这点儿事情吓到了，不过就是惊讶罢了。阿贤来了之后，我想你肯定猜到了，你可别想骗我的愧疚。” 冯艳红提着暖壶，嘴角弯出了弧度，二爷爷肯定是拿这位柴奶奶没什么办法的。 “哼~你要是不愧疚，我实在是难解心头之恨！” “你这一辈子，心思都扑到了你的理想，你的事业上，什么时候把我当回事了？” “说好的等和平解放就结婚，你倒好，报告都打上去的，就差领结婚证了，你又要去出任务！” “你一个人这么多年你让咱们的孩子无名无分的这么多年，你你肯定是想气死我才罢休！” 他这辈子怎么就栽在了这个没心没肺的臭丫头手里了！ “谁给你说没名没分啊！咱们可是合法夫妻，孩子当然也是合规合法的。” 柴慕珍从旗袍的口袋里，掏出了包裹整整齐齐的手绢儿，一层一层剥开，最后一层油纸被揭开，展露出来一张皱皱巴巴的结婚证。 “所以说，你早就拿到结婚证了，就是没告诉我！” “对不起二哥，我知道你的脾气，我要让你知道咱们手续已经办完了，你肯定不会让我走。” 柴慕珍再次红了眼眶，勉强地笑着。“其实我也后悔过，也没有想到，隔着一道海峡，这一过就是几十年” 第323章 李家的根基 柴慕珍潺潺讲述着这些年的过往，却从她的语气里没听出半点的辛苦。 二爷爷却十分清楚，这些年她过得绝对没有她说的那样轻松。 那样危险的工作，还要拖拽着两个孩子，哪里有那么轻松的日子？ 她这是报喜不报忧。 “伯山，去订一桌席面儿，咱们一家人今天到外面吃席面儿。” “父亲，我们来的时候，已经定好了。”李义赶紧拦住就要出门的李伯山解释道。 “二哥，孩子们长大了，用不着咱们操心了，咱们就听他们的安排就是。” “好！那我就听从孩子们的安排。” 慕珍这次回来，带给他的还真是天大的惊喜！ 打了一辈子的光棍儿，临了倒是混了个儿孙满堂。 李忠在国庆的第二天，赶回了京城，清早看到家里热闹的情景，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他是听说家里有人来寻亲，二爷的身体又不太好，才急急忙忙赶回来这一趟的。 哪里能想到，家里一下子就多了这么多人。 “这是小忠？四十多年了，我走的时候，他才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看着柴慕珍，李忠隐隐好像想起了什么。 “叫二婶，回头再跟你解释。” 李伯山连忙上前接过父亲的背包，冯艳红已经给打好了水，放在了台子上。 “二、二婶。” 二爷紧接着又指着兄弟俩介绍道：“这是你两个堂弟，李义、李贤。” 李忠一愣，认真看向兄弟二人，只看了一眼，心里就有了定论。 眉眼、包括脸型都太像二叔了。 “忠哥。” “你们坐，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李忠很快适应了角色，将心里的疑惑全数都掩饰了下去。 等早饭过后，李伯山细细给他解释过，他才明白了一切。 他是真心祝福二叔的，他一个人苦了那么多年，现在等的人终于回来了，也算是心想事成了。 柴慕珍这一次回来，打算长期定居了，李义、李贤都有各自的事业要忙，国庆过完就离开了京城。 二爷特意将李忠多留了几天，老宅的修缮方案，孟教授也给出了意见。 “慕珍，李家的宅子，按照从前的约定，我得留给大哥一家，你心里别有意见。” 李家的家训如此，传长传嫡，他替大哥守了这么多年，现在他能很确定，伯山一家能够撑起重任，他该到放手的时候了。 “我有什么意见？身外之物我什么时候在乎过。” 柴慕珍从来都没有贪图过李家什么，也从来没有想过从李家能得到过什么。 “放心，李家的是李家的，我的都留给孩子们。”他的那点儿东西虽然算不上什么，但好歹也能留个念想。 “孩子们都有自己的事业和家庭，小忠一家照顾你那么多年，该留给他们才是。” 柴慕珍说得十分坦荡，眼里也没有半点藏私。 她的两个儿子，一个在米国，一个在港城，事业都有小成，对这些身外之物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欲望。 李全荣摇了摇头“就当是给他们留些念想。” “好，按你说的办。”柴慕珍也知道他是对孩子愧疚，这一次没有再拦着他。 夜里李家父子俩和冯艳红一起被留在了小院儿，直到了深夜才被叫到了二爷的卧室，柴慕珍留在了堂屋，没跟进去。 “你们父子俩应该能猜得到，我留你们做什么。” 李忠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李伯山深吸了一口气也重重地点了头。 “现在艳红管家，李家的事情没有瞒着你的道理，你也就一起听了。” 二爷指了指墙角很不起眼的两口枣木箱子道：“你们俩这两个箱子挪开。” 父子两人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将箱子移开，墙角处空出了大片。 二爷用脚比画了比画，用脚尖点了一块砖“从这里开始撬，小心点儿，别把砖撬烂了。” 李伯山找了工具，上手小心翼翼地将那块砖完好无损地撬了起来。 紧接着又撬开几块，露出了一片被夯实的土地，并没有看出哪里有什么不一样。 李忠接过李伯山手里的东西，继续往下挖，差不多有三尺深，才又露出了一块青石板。 父子两人轮番挖凿，终于看清了青石板的原貌。 小心翼翼地抬起来打开，里面露出了一只被一层油布包裹着的箱子。 “李家剩下的根基都在这里了，抬上来。”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里面应该有一百来根金条，另外还有一本李宅目我没研究过，回头你们自己研究，说不定修缮宅子能用得到。” 二爷说完之后，拿着一只不怎么亮的手电出了门。 李家父子两人将东西抬上来，油布里面的箱子保存得十分完好，里面除了一本被油纸包裹的书以外，还真是整整齐齐地码放着金条。 冯艳红经历过前几次的事情之后，这一次已经淡定许多，至少数量没数错。 一层三十根，共五层，一百五十根金条。 不大一会儿二爷又抱着一只匣子进了屋，招手让三人到堂屋。 “这些东西，是我的私产。之前说好的，他们兄弟三个结婚的时候，一人给一根金条。” “伯山的我已经给过了，伯青的他自己拿走了，伯松这孩子找对象儿这事儿你这个当爹的得多看顾些，那孩子眼神儿不怎么好。” “这一根就暂时放在你这里，什么时候给，怎么给你看着办。还剩下还有七根，还有些零零散散的小玩意儿，就不留给你了。” 李忠的眉心蹙成了两条竖杠，嘴巴里全是苦涩。“二叔” “哦，还有几处小院儿，当时咱家把房产散尽，就是为了保一时的平安，独独留下这个小院儿也就是因为它不起眼，且还存有些根基，我一直守着它到了现在也算是圆满完成了父亲和大哥的嘱托。” “这个宅子给你，其余的几处我就分给阿义和阿贤他们两个了。” “没什么意见？”二爷有些疲乏地坐在了柴慕珍的身边。 “二叔，这宅子归您，我不要！” “咱们爷俩儿相依为命几十年了，到这个时候你还跟我客气什么？说留给你，那就是留给你的。” 二爷的语气不容反驳，又从自己手边的匣子里取出一根金条递给冯艳红。 冯艳红不肯上前去接，二爷绷紧了脸颊：“有事儿嘱咐你，拿着。” 金条被扔进冯艳红的怀里，二爷才握着柴慕珍的手继续道： “等我们两把老骨头，百年之后，将我们合葬在一处，这事儿交给你来做，这个就当是费用了，若是不够也只能让你这当家人再添些了。” “还是一切从简，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可铺张的。” 柴慕珍笑盈盈地插话道：“别听他瞎说，我跟你二爷爷只拜了天地，没办像样的婚礼，葬礼我希望能办得大一些，风风光光的把我们葬在一起，费用不够奶奶再给你添。” 冯艳红只觉得这金条和两位老人的话，一同烙铁一般，烙入了她的心脏。 第324章 放心大胆的去做 冯艳红翻阅着手里已经泛黄的手札，名字叫李宅目录，事实上她觉得像是账本上面，记录的都是宅子里每间房里放的都是什么东西。 这些东西十有八九都已经不在了，这一大本的明细，也没什么用了。真要照着这个明细去复原宅子，恐怕困难。 这些东西都是李家几代人的积累，才有了这些东西，若是想让后人复原，明显不太可能。 可它跟李家最后的一些资产放在是一起，就说明它很重要。 它究竟重要在哪里呢？ 冯艳红很想是找孟教授问问，但她总觉得这东西并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你说这东西，会不会有藏宝图之类的东西啊？” 公公之前就说过，院儿里还有可能找出来东西，而且各家也都有藏是东西的习惯，那会不会李家历代的当家人，都在宅子里的某处藏了东西，然后填在了这个目录里？ 也难怪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了，就李家现在这些家底，恐怕也比那些当官儿的家底厚实得多。 “想什么呢？那老宅都已经被人收走好几十年了，要真有什么东西恐怕也被人倒腾干净了。” 李伯山见她着了魔似的，天天回家就抱着那个破本子研究是，他都恨不得把那东西再埋回去。 “好像也不是，爸不是从那宅子里找出来了一只匣子么？” 李伯山的神情顿了顿，他怎么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你的意思是说，觉得这东西里还藏着什么线索？不太可能？” 虽然事实摆在眼前，但他还是不太相信，这本目录里能藏什么线索。 “我觉得可能啊！上次你不是还跟我说，狡兔三窟，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吗？” “有没有可能家里老一辈的也把东西分成了若干份，藏在不同的地方？”她越想就越觉得有道理。 李伯山揉了揉她的脑袋，轻轻叹了口气，最近肯定是看了什么小说？ “明天还要去送爸去火车站，早点儿休息。” 她知道李伯山不争辩，其实也是不赞同她的想法，她也没有想跟他争出个高低。 不过她知道，有这个想法的肯定也不止她一个，明天她再问问爸的想法。 李忠其实倒是没有因为这些金子而感到不安，毕竟他是隐约记得李家的繁荣的。 能留存下来这么多的金条，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可这一箱金子的去处，他想做一个大胆的决定。 “伯山，你带艳红进来。” 箱子就在桌子上，李忠进门就将箱子的盖子打开，李伯山随手将门合上。 “这东西放在我这里没用，李家的规矩，向来都是传长传嫡，所以我打算把这东西交给你们俩，如果能帮得上艳红的生意那是最好。” 李伯山拧了拧眉想要拒绝“爸” 李忠摆手打断了儿子的话，依旧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 “别急着推辞，东西不白给你们，往后家里的其他两个兄弟需用钱办事的时候，你们也绝对不能推辞。” “它再贵重也就是些身外之物，这些身外之物只有把它放对了地方，才能发挥作用，放在我这里，它大概就只有生灰了。” “你要做什么实验项目我不管，我也不懂，但艳红做生意的本能我是知道的。就当家里追加了投资，你们放心大胆地去做。” 冯艳红觉得公婆对金钱的概念，跟大多数人都不太一样。 这些若是拿了换成现金，投入到生意里，够她收购许多厂子了，那么放到明年，这些东西就很有可能翻倍再赚回来。 但金子这东西，是增值保值的东西，她若是现在把它们都卖了，往后想要再收回来可就难了。 “爸，您真的相信我？”冯艳红心里已经下了决定，这笔资金只要给到她手里，她就敢继续扩张生意。 她这几年已经抓住了基本的市场规律，只要操作得当，就根本不会有赔钱的买卖。 她现在自己有工厂，有销售公司，她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当然相信你，放心去做。” 李忠一直坚信，钱得放到合适的人手里才能发挥出作用，目前家里只有艳红才能让这么多的钱动起来。 只有让钱继续去生钱，他们李家才有可能渐渐振作起来。 事实上，艳红这丫头，给看了他很多惊喜，以前只觉得这丫头率真，活泼，没想到磨砺了几年，还成了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那东西我就收下了，实话跟您说，我现在正打算扩张生意，所以资金来得正是时候。” 冯艳红也不推辞，点头答应收下东西，当然，附加条件她也是全盘接受的。 “爸，还有件事情，就是那本看起来像账簿的书，我总觉得它不是简单的记账簿，但我也没有看出哪里不对。” “我猜会不会是宅子里还藏着其他东西，咱们修宅子的事情，要不要先停一停？” 宅子里真要是藏着什么东西，就不好随意让人动了。 李忠点了点头，其实他也有类似的疑惑，那本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箱里。 如果只是个很平常的目录，又怎么会出现在那么重要的箱子里？ “那就先停一停，东西给我，我拿回去看看。” 他对李宅的了解，要比艳红要多，说不定能看出一些端倪。 二爷爷替冯艳红找了中人，将金条做了三笔抵押，都是为期一年的活当。 有了一百万的资金注入，冯艳红马不停蹄地忙碌起来。 上个月，她在京城的工厂被突击检查了三次，工作人员给她的回复是抽检。 真是哄孩子的笑话！ 抽检三次都到了她这里？ 她打听过了，与她同规模的厂家可没有这样的殊荣。 好在杨荣昌对工厂的各方面要求都很严格，要不然还早就着了他们的道儿。 她现在无论是自己新建的还是收购的工厂，没有距离京城太近的，主要还是因为王家的势力主要分布在京城。 而她现在打算将产业分布开来，让王家就算想出手，也不能将她一网打尽。 当然她现在也很积极的收集王家的信息，而且很幸运地还让她抓到了些实质上的东西。 这次就算不是一击必中王家的核心，也能砍掉他们的一只爪牙。 也算是给王家的一次警告！ 第325章 不打你脸都对不起我自己 “大姐，不好了，有人举报王东成，王东成现在已经被监管接受调查了。” 王思雨急匆匆的冲进了王思琪的办公室，关上门嘴巴像是机关枪似的，神情也紧张得不行。 “啧～慌什么，知道是谁举报的吗？举报的什么呀？你怎么知道的消息？” 王思琪神情毫无波澜，镇定自若地提了几个问题给王思雨。 王思雨揉了揉太阳穴，语气更加急躁了。 “就是不知道，所有我才慌的呀。” “若是平常他们在调查之前就会提前跟王家提前知会，这次一点音信都没有，我打电话去问他们居然让我等通报！” “问什么都是一问三不知，你让我怎么能不慌。王东成提到县上已经三年了，眼看着就能走程序进市里了，这” “人要真让人给搞下去了，咱们这么多年培养他的心血不就白费了吗？而且市里位置咱们已经筹谋了那么久，他若是不成，咱们还真没有人能往上顶啊！” “大姐，你快想想办法，要真有个万一，咱们可没办法跟爸交代！” 王思琪神情紧绷，带着一丝的不耐烦，揉了揉眉心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我问问情况。” 王思雨张了张嘴巴又紧紧地闭上：“行，那你看着办。” 看着大姐那副镇定的样子，也应该是有办法解决的，还省得她操心了呢！ 王思琪自己打了一圈电话，得到的也是等通报的结果，没有哪个部门给她能透一点点信息。 无奈之下，她只能打电话跟父亲求助了，不过王父的语气可不怎么好。 “我最近怎么听到了一些不好的言论，说你们欺负一个小老板，还个姑娘家？” 王思琪眼皮猛然跳了几下，下意识地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这会是谁在她父亲面前告了状。 “不用想是谁告诉我的，你自己得清楚你的身份和地位，至于跟一个小人物去斤斤计较浪费时间和精力吗？” “行了，事情我会去问，你自己也好好想想。” “爸”电话被干净利索地挂断，没给她辩解的机会。 王思琪盯着电话机出神，她总觉得这件事情哪里不对。 若是两家博弈，不可能半点儿风声都没有，这人做得这样隐秘，到底是因为实力非凡，还是因为隐匿的功夫做得很到位？ 冯艳红抓到的这把柄，其实对于王家来说，只是无关痛痒的小错误，但她却不希望王家这个小错误，能够这么轻而易举的过去。 私吞拆迁款，私占农民土地，侵吞工人的下岗津贴，这些对于王家老说是小事。 但对普通老百姓来说，那是顶大了天的大事，是生存问题。 冯艳红一直在关注着这件事情的发展，得到人被管控调查之后，嘴角欣慰地上扬。 只要开始调查，这件事情就撕开了一道口子，那个王东成必定下马，能牵扯出多少王家人，她不清楚，不过既然下了网，自然是多多益善。 匿名信都是从不同的地址发出去的，连上访材料都是打印和复印的，她不光是发往了检查部门，还发到了京城去。 一封信或许掀不起多大的风浪，可是所有的相关部门，包括上级、上上级部门都有接到举报。 她还注册了一个小公司，专门聘请了律师来帮助那些被侵吞了房产，土地的农民，失业未能领取到补助金的工人写诉状，上访递交材料。 这些案子在当地其实反响不小，但架不住当地的官员官官相护，联手压制。 现在她帮着这些苦主，将案子捅到了省城，京城。甚至全国各地的纸媒，也都知道了这些事情争相报道。 就算省城想要压制，也逃不过京城的盘查，那么这个时候，无论是省里还是市里，大概都会选择弃车保帅。 直到京城下达了文件，要求彻查此事。 冯艳红又让人带着这些苦主，到了政府去递交材料，劝说这些苦主，高度配合政府。 从始至终冯艳红没有露过面，却将事情办得相当漂亮。 王父得知事情的严重性之后，气得摔了两个茶杯，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六七趟。 让人将冯艳红的资料全部摆在了他的办公桌上，越看越气，气的不是别的，气的是他费心培养了几十年的女儿，一个个的也不争气！ 明明是很简单的事情，让她们弄的这么复杂，还让人反咬了一口！ “让王思琪去解决，解决不了，她那职位也别干了，回家看孩子去算了！” 王思琪揉着脑袋，面如死灰，王东成救不了了，父亲这是让她弃车保帅，尽快销毁掉跟王东成有关的所有信息。 好你个冯艳红，这一口咬得可够狠的！ 还真是小瞧了那个女人！ 王思琪处理完所有事情之后，满身疲惫的同时，也是满心的不甘。 她居然被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给算计了，不止是被算计了，还让她损失惨重！ 在拨通冯艳红办公室电话的那一瞬间，王思琪整理好了情绪，满身又散发出了严肃的气质。 “您好，哪位。”冯艳红的声音带着几分客套的柔和。 “我是王思琪。” 冯艳红眉梢轻轻挑起，居然还是这么简洁霸气的自我介绍。 “王副局长有什么指示？” “你要是想继续在京城待下去，最好老实一些，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冯艳红咯咯咯的轻笑出声儿“王副局长，您什么时候对我客气过？” “您一直都不想让我在京城待下去，可我这不是也待得好好儿的？” “您不会只有威胁吓唬人的本事？” 冯艳红当然知道自己的话会成功激怒她，一边笑着一边打开了一旁的录音机，将话筒对准了录音机。 “我有什么本事就不劳你操心了，还是好好操心你自己手里的那点儿小生意！” “哎呀，我还真的怕了，王副局长，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威胁吗？” “哼！”王思琪冷哼一声迅速挂断了电话，冯艳红居然想套她的话，她还想干什么？！ 冯艳红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慢条斯理关掉录音机。 “局长了不起啊？脸都支过来了，不打你我都对不起我自己！” 第326章 长辈架子端得可真够宽的 她知道这一次无论她把事情做得多隐秘，都一样逃不过王家的眼睛，王思琪会给她打电话也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 仇早结下了，她也不怕再被添上一笔，隐匿只是为了能好好实施计划，打王家一个措手不及而已。 事实证明，她的方法很有用。 不过接下来她想要采取进一步的行动，就没那么容易了，王家必定会严防死守。 不过她也不着急，是狐狸总是会露出尾巴来的。 王家现在就算把自己摘干净，也依旧会处在风口浪尖上，暂时不会对她做什么至少半年到一年里，她有壮大自己实力的机会。 “听说王家那事情，是你做的。”秦征进门时眼角含着笑意，上下打量着冯艳红，仿佛是充满了惊喜。 “你都听说了？”冯艳红惊讶道。 “我也刚刚听说，王家老爷子茶杯都摔了好几个。我父亲让我来提醒你，最近小心些，王家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秦征也是没有想到，这丫头闷不吭声的差点儿把整个王家陷入困境，还真是小瞧她了。 “恐怕他们暂时还腾不出手来找我麻烦。”现在这种时候，伸手就是给自己找麻烦，王思琪不会蠢到这种地步。 “需要帮忙随时吱声儿。”秦征轻笑着点了点头，王思琪横行霸道惯了，如今要算是踢到了铁板。 京城里不少人都在等着看笑话，甚至还有不少人打赌，冯艳红能够在京城坚持多久。 他当然是站冯艳红这一边，毕竟王家那几个姐妹真的让人很不顺眼。 冯艳红点头笑道：“既然征哥说了这话，我也就放心了。” “对了，周六抽个空到我家吃顿便饭，我妈念叨你们两口子许久了，记得把小家伙儿也带上。” 冯艳红还真没有正式地登过秦家的门，上一次还是他们一家人逛商场的时候遇到了秦征的母亲，算算时间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 “好，那就这周六。” 上一次见到阿姨的状态还不错，她也想再见见那位和蔼可亲又温柔大方的阿姨了。 “那我就回去让家里安排了，你忙你的，有事打电话。” 冯艳红难得回家早，停车的时候就看到了二爷爷推着柴奶奶，遛弯儿回来。 天气越来越冷，柴奶奶的腿脚越发不灵便，前些日子，二爷爷专门嘱咐冯艳红找了一把舒适的轮椅回来，一早一晚的都会推着柴奶奶出来遛弯儿。 两人的脸上永远挂着笑意，就像是在一起相濡以沫了几十年的老夫妻。 在夕阳西下勾勒出了一幅十分温馨，暖人心肺的画面。 冯艳红提着包儿走下来车，刚刚下车合上门，就听到了自行车响铃声，为了避让自行车自己的后腰紧贴在了车门上。 “一家两辆汽车成天往这胡同口儿停，纯显摆！” 骑自行车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对她意见颇深的张婶，这是还记恨着不雇佣她的仇呢？ 胡同口是不宽敞，可他们停车也从来没有碍着谁的事儿，今年因为他们总在这里停车，还特意把胡同口修整过，其他邻居都没什么意见。 只有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说了好几回酸话。 前两天还听说她到处撺掇着人，要让她出停车费呢。 她也真是想笑了，手都快是伸到大马路上了，管得可真宽。 “红眼病也是病，得治！”冯艳红转身锁好了车门。 “你说谁红眼病！你说谁呢！”张婶听到这话，迅速下了自行车，又退了回来，梗着脖子质问冯艳红。 “谁应声儿就说谁喽，难道我说错什么了？有病就得治，道理不懂吗？” “你、你这小媳妇嘴怎么那么毒啊你！你居然诅咒我” 冯艳红不耐烦地甩掉自己面前的那只手，眨了眨眼。 “张婶，您说什么呢！” “我这可不是诅咒，我这是为您好，您不是也经常这样为别人好么？” “您啊，要是岁数大了听不懂年轻人说话，就少听些。闲事儿少管，毕竟气大伤身，您说说您，为了我们这些不懂事儿的年轻人，再把身子气坏了，多不值当。” “哦，还有停车费什么的，您就别瞎操心了。若是需要交纳，我自然回到街道办去缴费。” 冯艳红的话一句接一句，让向来嘴快的张婶应接不暇，当说道停车费的时候，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心虚，有了一瞬的闪躲。 冯艳红没有理会她的神情变化，绕过她的自行车准备离开。 “你、你站住！” “张家婶子，您可别说了，这事儿原本也是你不占理，人家停车又没碍着你什么事儿。” 正是下班高峰，胡同口儿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事情的起因经过也有不少人看到了。 “怎么不关我的事儿！怎么不关我的事儿！这么大两辆车停在这里，多碍事儿啊，大家的地方儿，凭什么让她一家占着，她占了大家的地方儿，她还有理了她！” 冯艳红刚走出去没几步，见她急得跳脚，又回过身道： “您也说了是大家地方儿，也不是您一个人的地方儿。照您这理由儿，这大京城也有您一份儿，要不您也管管大马路上停的车？” 眼看着自己的街坊邻居们没人向着她说话，张婶又急又气。 “你怎么说话的，我好歹也是长辈！” “呵～您这长辈架子端得可真够宽的，请问您是我们家哪边儿的长辈啊？” 冯艳红今天就是没打算给她脸，怼就完了。 张婶提着一口气，手里的车把就要往冯艳红的车上摔。 “哎！您可想好了，我这车一块儿油漆几十块，一处坑可就是大几百。” 赔得起就尽管砸！ 张婶手一哆嗦，立刻又将车把捞了回来。 面对周围邻居的古怪眼神，她是又恨，又悔！ “你给我等着！哼！”张婶推着车子 “我等着您，您可别跟钱过不去，毕竟砸了人东西都是要赔的。我这车要真有个什么好歹，我可就赖上您了。” 冯艳红笑得一脸甜，看着张婶怒气冲冲地从她身边过去。 听到冯艳红这话，张婶好似被人戳穿一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推着车子迅速离开。 第327章 恐怕没那么简单 冯艳红第二天清早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车，露出了笑意，有些人就是嘴巴横，事实上胆子也就那么大点儿。 接下来两天，张婶见到她，无非就是无奈地用白眼儿瞟她，总是见到她就快步离开，连那些莫名其妙的酸话都消失了，胡同儿里这几天也是格外的清净。 一家三口，一大早出门去商场买了好些礼品，才开车去了军区家属院。 车只能停在小区外面，冯艳红抱着航航，李伯山正弯着腰从后备箱里提东西出来。 王莹一家恰巧迎面从家属院出来，她一眼就看到了冯艳红，眼睛微眯，咬住了下嘴唇儿。 冯艳红也看到了王莹，她可不想自讨没趣，将目光移开落到了航航的身上。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看！总有人在自找没趣。 李伯山把手里的东西又放回了后备箱，两步跨到了冯艳红身边，呈现出了保护的姿势。 冯艳红抬起眼“我的行程好像没必要跟王小姐报备？” “你是来找王家道歉的？那就不用去了，我们王家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王莹的母亲刘林月回头看了一眼丈夫，赶紧招手让王莹回来。 “莹莹回来，我们走了。” “王小姐想多了，道歉这种事情，自然是理亏的人才会做，怎么会轮得到我呢？” 冯艳红挂着招牌假笑，回头看了一眼脸色十分不好的王志华。 “王小姐还是赶紧回去，要不然会挨训的哦。” “你！”王莹刚刚被激怒，瞟了一眼父亲，瞬间火气就消散了一半。 “你别得意，你以为你那些不入流的小手段真能伤到王家？做梦！” “王小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冯艳红眨了眨又看见李伯山“你听懂王小姐说的话了吗？” 李伯山嘴角儿微微上扬，看着冯艳红轻轻地摇了摇头。 王莹从心里酸到了眼眶，瞬间湿润了眼，跺了跺脚转身跑回了父母身边。 “艳红，小征没出来接你们啊？等久了？走，咱们进去。” 牟琳挎着包，身后还跟着司机提着满满的两筐蔬菜，看到冯艳红热情地打招呼，根本没往王莹一家那边看。 “秦夫人，许久不见。”王志华脸上哪里还看得到刚才的严肃，贴着一脸笑意拉着刘林月一起围了上来。 “呦～我都没看到你们，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我干女儿，干女婿，冯艳红，李伯山。瞧我这小外孙，多可人儿，等会儿咱们回家跟哥哥玩。” 牟琳对王志华夫妻的态度显然没那么走心，甚至都不愿跟冯艳红介绍他们。 冯艳红神情稍有停顿，很快不动声色地掩饰了过去。 王志华也是在官场上行走几十年的人，心里就算再不满，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摆在脸上。 “呵呵~秦夫人好福气。” 牟琳笑容一顿，眉眼间的笑容瞬间消失，站的板正语气不怎么和善的道:“我哪有那么好的福气，不过是借了别人家的福气罢了。” 好厉害！ 冯艳红在心里给阿姨竖大拇指。 秦家死了个女儿，官场上不可能有人不知道，王志华这句‘好福气’是给了牟琳下他脸面的机会。 “”王志华瞬间语塞。 “行了，不会说话，就少说点儿，我家里还要待客，就不与你们先聊了。” 牟琳话音未落就拉着冯艳红，朝着家属院大门走去，李伯山提着大包小包锁好车门，也紧跟了上去。 王莹站在原地，看着冯艳红的背影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王家这看人下菜的本事是祖上传下来的，厚脸皮也是，用不着理会他们。” 牟琳这话说的半点儿不客气，也不管王志华会不会听到。 “京城这地方，有靠山和没靠山完全就是两回事，王家敢那么欺负你，就是料定了你没有靠山，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 “这事儿你该早跟阿姨说，哪里用的着那么费力。” 冯艳红心里真的是感激涕零，牟姨这是告诉别人，秦家就是她冯艳红的靠山。 那么今天的事情，也是特意安排的吗？ 进了家属院之后，多了一名哨兵来帮他们拿东西，没走几步，秦征也迎了上来。 牟琳挽着冯艳红的手臂，冯艳红将航航放在地上，牵着他的小手，脚步放慢，像是散步一般。 李伯山不紧不慢的跟在她们身后，索性将航航牵到了自己身边，冯艳红也就不用一只半弯着腰了。 “我们家老爷子，也就是秦征的爷爷，别怕，他那人在部队上呆了大半辈子，就是神情严肃了些。” “那秦爷爷肯定是个很可爱的老头儿。”她似乎能想象的到，一个成天绷着脸背着手的老头儿在家里是个什么样子。 “嗯可爱又可敬！他其实对小辈们很好的，只是不太善于表达。” 牟琳越看冯艳红越是喜欢，要是一般人，有这么层关系在里面，肯定会马不停蹄的找上秦家的门，利用秦家的权势做更多的事情。 但她完全没有，就连丈夫的实习机会被人取消，都没有求他们帮过忙。 这一次的事情，老秦说她是早有布局，行动看起来杂乱无章，却是算无遗策，闷声让王家吃了大亏。 还说以她现在的势力，跟王家博弈，无疑是蝼蚁撼大象，不过这丫头不但自己全身而退了，还成功咬了王家一块肉下来。 他们问过小征，小征根本没给她帮忙，那也就是说，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拉秦家下水。 这样的女孩子很难得，她家老秦邀请她来，大抵是想要将她收为己用。 不过她更觉得这个孩子值得人真心相待，而不是被当做棋子。 两有说有笑的走在家属院里，路过的人上前打招呼，牟琳都会介绍冯艳红是自己的干女儿。 王思雨迎面上前，看到冯艳红的时候，脸就有几分僵了，在听到牟琳介绍她是自己的干女儿时，神情差点儿当场失控。 往外走了几步，想了又想，还是决定要回家跟大姐说一声。 牟琳侧目正好就看到了王思雨抄小路，偷摸绕回家的场景，眉梢微挑出了笑意。 冯艳红不动声色的将牟琳的神情收入眼里，不动声色的继续跟她聊天。 她觉得秦家的这次邀约，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第328章 杀一局 秦家在家属院最中心的位置，三层小洋楼，带了一个小院子。 如今已是深秋，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耷拉着脑袋，没什么生气。 “爸，这就是我跟您提过的艳红，这是她的丈夫李伯山，还有这小家伙儿，李乐航。” 牟琳从容地将一家三口带到了客厅，介绍给了正坐在餐桌前看报纸的秦战。 “爷爷您好。” 秦战抬起头看到冯艳红也是一愣，摘掉老花镜点头道：“你们好，坐下，别拘谨。” “小琳，小征把客人照顾好。” 秦战虽然说着客气话，看起来也很严厉。 夫妻两人刚刚坐下，没几分钟，秦战就放下了报纸。 “我出去找我那些棋友，下两盘儿棋，你们在家别客气。” 冯艳红的看得出来，秦战的神情已经尽量温和了。 牟琳把秦战送出了门，温和地笑着“让小征陪你们坐坐，我去厨房准备饭菜。” “阿姨，我帮您。” 牟琳也没客气，爽快地答应了，冯艳红跟着她进了厨房，一楼客厅里就只剩下了秦征和李伯山。 “咱俩杀一局？”秦征上一次是匆匆跟他过了一局，输得很不甘心，还一直都没有机会一雪前耻，今天正好。 “来一局就来一局。”李伯山笑得十分有自信。 厨房里就只有冯艳红和牟琳两个人，轻声细语地说起了悄悄话。 王家的家底都快被她给倒出来了，从王家是什么出身，到王家是怎么发家的，再到他们家里的发展史，一丝不漏。 有些事情是冯艳红打听到了的，有些事情她还真不知道。 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八卦，她倒是过滤出了几条信息。 如今的王家看似树大根深，枝繁叶茂，事实上也是有许多的枯枝烂叶，腐败得很，稍微就是满地狼藉。 回头看了一眼李乐航和小豆子两人玩儿得正开心，根本用不着人照看。 冯艳红不动声色地听，偶尔也搭几句话，牟琳喋喋不休地又提到了王家的三朵姐妹花和王盛、王晟兄弟俩。 “要说王盛那孩子，还是很不错的，若是他父亲没有去世，王家恐怕成不了这副田地。” “呦～你秦叔叔回来了，今天这会倒是结束的快。” 牟琳瞥到了停在门前的车，擦了擦手从厨房迎了出去。 冯艳红看着牟琳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这些话到底是无心还是有意？ 只能继续看秦召的态度了。 饭菜还未上桌，秦战就背着手进了屋儿，看到儿子孙子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都是眉心紧锁，再看看家里的棋盘瞬间来了兴趣。 “这两个臭棋篓子，丢人现眼了？”秦战看着棋局的惨烈，几乎是痛心疾首。 “爷爷，您先别说话，我觉得这局还能解。”秦征连输三局，换了父亲上来，也不过因为李伯山的谦让，险胜了一局。 “还解个屁啊！你解，你解一个我看看，还能得你了。”父子两个臭棋篓子，能解开个屁，陷阱都看不出来！ 秦战背着手，站在一边，眼神里满是急切。 父子俩想了又想，还商量了几句，没成想迈出一步，还是惨败收场。 “滚一边儿去！”秦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摩拳擦掌，已经撸起了袖子，准备好上场应战了。 “爷爷要是输了可别生气骂人，人家是客人。”秦征太了解爷爷的脾气了，输了棋骂人那都是很常见的事情。 李伯山神情一震，收拾棋局的手都顿了一下。 “胡说八道，你爷爷是个输不起的人？” 臭小子居然敢拆他的台！ “你叫伯山是，跟秦爷爷来杀一局，可别藏私！” 李伯山恢复了神情，带着淡淡的笑意点头。 “菜要上”牟琳端着两盘凉菜出来，被秦召拦下。 “等会儿，等会儿再上桌儿。” 秦召话说得都有些心不在焉，眼睛扫了一眼妻子，又回到了棋盘上。 牟琳自然也是知道老爷子的脾气的，这会儿要是让他收桌子，肯定是要发脾气的。 只能先把菜安置到别的地方了，一步三回头的看了看客厅里的几个男人，无奈地努了努嘴。 “真不知道那棋盘上有什么魅力，我们家老爷子从部队上退下来之后，没有一天不下棋的，就连去年住院休养，都让警卫员给他把棋盘带上。” “要是能学得会，其实还蛮有意思的。”冯艳红的技术不算好，她觉得下棋的时候也挺好。 牟琳不解地摇了摇头，反正她是对那东西没什么兴趣的。 秦战和李伯山在棋局上杀得眼红，眼看着就快过了一个小时，也难以分出胜负。 傅敏蓉进门看到客厅的情景干脆没上前打扰，放下包进了厨房。 “哈哈哈赢了！”秦战指着棋局哈哈大笑，满面春风的样子秦家父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唉？不对！你小子故意放水！”秦战仔细看了看棋局不高兴起来。 “怎么会，是秦爷爷技高一筹，我一时疏忽。”李伯山神情自然连连摆手。 “真的？”秦战将信将疑。 “那再来一局，我总觉得你小子藏私。” “爷爷，该开饭了，总不能让客人饿着肚子跟您下棋？”秦征连忙阻止道。 秦战拧着眉看到远处茶几上放置的菜肴，点着李伯山道：“那吃过饭你这小子可不许跑。” “不跑，吃了饭我再陪您下一局。”一局棋李伯山已经差不多看出这位爷爷的脾气了，不跟他下，恐怕他能追到他家里去。 秦战砸了砸嘴，一局有点儿少，说多了又怕这小子跑。 饭桌上秦召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冯艳红，却从始至终没有提过半句王家的事情。 倒是让牟琳抢了先“爸，我打算认艳红做我的干女儿，您没意见？” 冯艳红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进门之后牟姨没再提起这事儿，她以为她只是想给她充充面子。 没想到她是想让她无法拒绝，秦爷爷若是同意了，她就不能再拒绝了，要不然就是打秦家人的脸。 秦战看了看牟琳，又将目光转向了秦召，朗声道：“你们自己的事情我没有意见，但你得问问人家的意见，也问问人家父母的意见。” 秦召脸上有着片刻的意外又有几分尴尬，连忙附和道：“您说得对，这事儿是得过问人家的父母。” 秦战垂着眼帘吃饭，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嗯，人家父母若是同意，那你们的礼数也不能差，照着规矩办事儿，别落人话柄。” “那是一定的，爸您放心。”牟琳知道老人家这是同意了，眉眼笑弯了，拍了拍冯艳红的手。 “阿姨明天就去拜见你母亲，阿姨啊，是真的很喜欢你。” 第329章 暂时的庇护 秦老爷子拉着李伯山下了两局，才意犹未尽的放人走，还说有空要去找李伯山去下棋。 “小琳，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都不跟我商量商量。” 秦召是真没想到妻子会想收冯艳红做干女儿，而且她这举动，明显就是不想让他反对的机会。 “你不是也挺喜欢那丫头的，前两天还夸人家能干来着。” 牟琳知道他是在想什么，但她不想让他那样做 “那不一样，认了这个干女儿，她就算是半个秦家人，往后她” “那你又想让她帮你做什么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儿小心思！秦召，她还年轻，大好的年华等着她，干嘛非要拉人家下水？” 牟琳眼神一变，说起话来格外的认真，带有一丝威严。 “小琳，这怎么能是拖她下水呢？她本来就已经身处泥泞了，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她。” “你想想，她动了王家的人，还一举把人家送进了监狱里，我要是不为她提供庇护，王家会不报复她？不过是想让她再顺手办上一两件事情罢了。” 秦召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跟妻子产生分歧，不过她要想认冯艳红做干女儿也不是什么坏事。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想护着她，我答应你绝对不会让她出事” 牟琳疾言厉色地打断了秦召的话。“不行，你得答应我不让她沾那些混七八糟的事情，她就是个做生意的，哪里懂你们那里面的肮脏门道。” “你”秦召被气得鼻孔冒烟，计划全都让她打乱了。 牟琳突然间红了眼眶“为了你的事业，咱们已经把女儿的命搭进去了，难道你还想把咱们儿子，和一个毫不相干的姑娘也搭进去？” “秦召，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的理想抱负难道需要用人命当垫脚石吗？你于心何忍！” 秦召看着妻子质问的眼神，无声地低下了头。 是啊！ 他最初的样子并非如此，但他已经身在高处，就不能让别人拽他下去，现在任何的威胁，都有可能让秦家和他一同跌下高台。 到那时，秦家怎么办？他的妻儿又该怎么办？ “秦召，我觉得是你想多了，以你现在的位置，想要查王家，完全可以明目张胆地查，与他们对立又有何妨？” 牟琳知道秦家和王家早晚会成为对立，也知道他身在高位凶险至极。 但她觉得，既然丈夫已经在那位置上了，要调查谁，想要扳倒谁，完全没必要偷偷摸摸，完全可以摆在明面上，合理合法的去查。 秦召带着一丝愕然的抬起头，眉头微蹙陷入了沉思，片刻又恍然大悟。 “原来是我想错了，是我自己没摆正位置，我知道怎么做了。” “小琳你先出去，我好好想想。” 牟琳悄悄退出了书房，秦召陷入了深思之中。 冯艳红回家之后心里也一直忐忑，午饭过后，牟姨是有意拦下秦叔叔不让他找她谈话的。 难道说牟姨并不想拉她入伙？ 那为什么又要认她做干女儿，又要跟她讲王家的事情呢？ 李伯山刚才在车上就听她说了事情的始末，震惊之余，他也是又惊又怕，又气又恼。 王家的事情做得的确是很不对，但艳红这是铤而走险，她一个人都没跟他商量，就办了那么大的事情。 从古至今，民与官斗哪里会有那么容易？ 这次让她侥幸办成了，那往后呢？ 跟王家的梁子越结越大，化解是不可能的了，王家若是真要报复，他要那什么护着艳红？ 这些事情，要做也是该他来做，怎么能让艳红冲到了前面去？ “这么大的事情往后你能不能跟我商量商量？” “你自己一个人，做这么大的事情我都以为你前段时间是在忙工作！” “刚才在开车，情绪不能激动，但现在你得好好把事情给我交代清楚了！为什么要一个人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冯艳红被训得一脸懵，不好意思地呲着牙往后缩了缩。 “也没多危险，更不是我一个人” “他那事情太脏污了，早就有人盯上这件事情了，我做的也不多” 冯艳红看着他不相信的神情，急忙强调“真的！” “我没出过面，王家也是前两天才知道是我，现在就更没事儿了，有秦家在王家不可能再跟我伸手了。” 冯艳红突然觉得，牟姨的意见也挺好，至少这样她就能名正言顺地受秦家庇护了。 “你以为秦家就那么单纯？秦召必定是想用你，才会护你！” 冯艳红垂下了脑袋，事实的确是这样。 可她不是也该庆幸，自己对别人来说还有用吗？ 若是无用之人，又有谁会在乎他的死活？ “哎是我没用，现在有秦家能暂时庇护你，也是好的。” “往后无论是王家的事情，还是秦家的事情，你都得跟我商量。他们那样的人，心眼儿比头发丝儿还多，你自己怎么能应付得来。” “自己也多留几个心眼儿，别把自己的底牌晾出去。” 李伯山还是很担心，那些事情可跟经商不一样，弄不好就是跟着他们一起倒霉。 若是有其他办法，他真不愿意艳红跟秦家掺和在一起。 “我知道了，下次一定不瞒着你。” 冯艳红认真地点头，诚恳保证。 李伯山看着她的样子，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牟姨应该是不想让你卷进去的，跟你说王家，可能是想提醒你，王家看似繁荣其实已经败絮其中，你可以等着他们衰败。” “往后多跟牟姨亲近，或许往后牟姨才是你的真正庇护神。” 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没什么好埋怨的了，只要能让她平安就好。 “我知道了，你放心。” 冯艳红提早跟白绣说了牟琳明天要上门的事情，也提了她想认自己做干女儿的事情。 白绣见过一次牟琳，印象深刻，所以牟琳想认自己女儿做干女儿的事情，她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 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对“人家有权有势滴，为啥子要认你做干女儿？” 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很优秀，可人家的丈夫是高官，怎么能看得上，他们这样普通人家的女孩儿。 冯艳红没打算跟母亲说实话，怕吓到她。 “牟姨也有个女儿，生病去世好几年了，她说我长得很像她的女儿，应该是这个原因。” “哎也是个苦命人哦，那我没得啥子意见，你有空也多去看看她嘛。” 第330章 冤家宜解不宜结 一 白绣哪里能想得到，秦家会这么隆重地上门，光礼品就堆满了两张桌子。 牟琳拉着白绣好似亲姐妹，聊了起来，反倒是白绣在自己家里，显现出几分拘谨。 好在牟琳也没有绕太大的圈子，直接讲明了自己这次的来意。 白绣因为昨天从冯艳红那里已经知道，所以并没有惊讶。 “牟姐，你也知道，我们是从小地方来的，艳红从小也是野惯了的，你们能不嫌弃我们，就是我们的福气了。” “妹子说的是哪里话，这是我们借了你们的福气，感谢你们还来不及呢，哪里来的嫌弃一说。” 牟琳依旧端庄柔和，语气让人十分的舒适。 白绣点了点头，想要说什么，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巴。 “我跟我家老秦商量过了，我们家老爷子也很赞同。准备在这个月底，办一场家宴，将艳红介绍给一些亲朋好友。” 这也是老爷子的意思，既然秦家要认，就万万不能失了礼数，让人看了笑话。 “这这是不是太麻烦了。” 白绣不知道他们京城里是什么规矩，只是就为了这件事情，大摆宴席，还要亲朋好友都到，是不是场面太大了？ “这怎么是麻烦呢？这些事情不用妹子操心，我来安排，到时你只管到场就好。” 牟琳还要赶回去给一家人准备午饭，并没有留太久，白绣牵着航航和冯艳红一起将人送到了胡同口。 回家的路上正巧遇到二爷爷推着柴奶奶回来，冯艳红上前去接过轮椅。 “刚才那位也是客户？”二爷爷刚才是看到牟琳了。 “不是，是秦书记的夫人。”冯艳红摇了摇头，也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 二爷爷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背着手走在轮椅一侧，时不时地看看柴奶奶。 “这也是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别觉得是高攀了他们秦家。”柴奶奶突然发了话。 柴奶奶这一说话，二爷爷也紧跟着点头“对！秦家才起来几十年，没什么大不了的。” 柴奶奶轻笑着看了二爷爷一眼，到了门前，在二爷爷和冯艳红的搀扶下，缓缓地站起来。 “你二爷爷这话说的是糙了点，不过也是有道理的，他们那样的家族，就算钻营了几十年，也依旧脆如薄纸，现在的荣光也都是暂时的。” “官场之上，哪家没有些许把柄在别人手里？又有几家是真的能做到清廉公正的，不要怕他们，也用不着巴结着他们，要论功劳，咱们家也未必比不上他们。” 柴奶奶行走的速度很缓慢，语气却是十分的轻松。 冯艳红似乎没有跟柴奶奶说过，秦书记的具体职务，怎么她好像对秦家了如指掌似的？ 也有可能是二爷爷告诉她的，不管怎么样，她听明白了柴奶奶的意思。 事实上办过王家的事情之后，她也明白了这个道理，官场之上之所以大家要官官相护，大概也都是有把柄在外人手里。 又有谁家能真的拍胸脯保证，自己两袖清风？ 所以她从王家知道她之后，也没有太紧张过。 有句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王家若是真的想跟她死磕到底，她也只好奉陪到底。 王思琪最近上火得厉害，嘴角儿都起了疮，脾气更是一点就爆。 她虽然已经把王家其他人摘干净了，可这些审查人员，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好像是巴不得她家倒台一般。 调查的时候，各种诱导，威胁，好在她都已经给家里人都统一过了口径，要不然还真不知道会不会着了他们的道。 她现在恨不得将冯艳红拖出来碎尸万段，可自己根本腾不出手来，收拾她。 秦家这是摆明了要跟他们王家对立，要不然也不至于当面下王家人的面子，还要收冯艳红为义女！ “大姐，爸说让你晚上回家之后找他。”王思雨红着眼睛进了王思琪的办公室。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副样子来上班？”王思琪拧了拧眉，心里又多了一股莫名的烦躁。 “大姐，梁超说要跟我离婚，我”王思雨一句话还没说完，眼泪就先掉了下来。 “呵～他口气倒是不小，这是升了官儿，腰杆子硬了！”王思琪冷笑一声，怒气不减反增。 “他也不好好想想，自己升的那么快到底是因为什么！” “行了！你也别哭了，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就不能自己动脑子好好想想。他要是离开了你，他还算是个狗屁！” 王思琪这话听起来可不怎么像是安慰，不过明显对于王思雨来说很受用，一下子止住了哭泣。 秦家办家宴，没请王家人，不过家属院里也没有什么隐秘的事情。 在得知秦家真的将冯艳红收做了义女，而且还专门摆了家宴之后，王思琪怒掀了桌上的果盘，牙齿咬的咯吱作响，眼里满是仇恨。 “父亲，这事儿我没办法再忍下去了，一定要让这个小贱货付出代价才行。” 王父稳坐在书房里，抬头看了看怒气冲冲的王思琪。 “忍不下去也得给我忍着！” “这才是些什么事情，你就这样沉不住气！你该跟你丈夫好好学学，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瞅准了机会就摆脱了王家，还跑到了王家伸手都到不了的地方。” “爸！您说这些做什么，跟您说了多少回了，那也不是他愿意的呀。” “您总是让我忍，让我忍，可她现在又有了秦家的照应，难道真大的要看她在京城深扎根，等到了她羽翼丰满的时候，咱们哪里还有机会？” “这个女人心思太深沉了，就像是一条隐在暗处的毒蛇，但凡张嘴，就是想要人性命。” “爸这样的女人留着她太危险了，咱们必须得今早解决了她！” 王思琪说到这里，面目都变的狰狞阴森。 王父放下手中的书本“呵呵~你想现在解决，那也得看看你自己能不能解决。” “早就跟你说过，小事莫计较，更不要把人往死角里逼，若不是你把人家逼急了，何至于此？” “小四儿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算再混账也不至于为了一个有夫之妇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王家这么多年，不容易，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成就，不能在小小的阴沟里翻了船。” 王父认真训导着大女儿，眼里带着一丝疲惫。 “你们母亲走的早，这家里家外的都靠你这个大姐撑着，是父亲对不起你，这些年让你受累了。” 王思琪的神色一下子紧张起来，父亲这是要干什么？ 是想要夺她的权？ “冤家宜解不宜结，你再辛苦一趟。” 第331章 冤家宜解不宜结 二 王思琪万万没有想到，父亲会拿掌家权来作为要挟，让她去与冯艳红和解！ 父亲居然要让她，去跟一个乡村出来的野丫头道歉！ 王思琪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巨大的打压，想想要去跟冯艳红伏小做底，她就觉得自己受了巨大的侮辱。 她实在没有办法做到，她这辈子没跟几个人低过头，冯艳红她凭什么？！ 动了王家的人，动了王家的利益，还想全身而退，哪有那么容易！ 王思雨拉着王思琪站在楼上的阳台，压低了声音道： “大姐，我回去想了想，咱们现在动不了冯艳红，还不能动她家里的其他人么？” 王思雨思来想去，也觉得咽不下这口气，想到冯艳红还有远在西北的弟弟和继父，心里就蠢蠢欲动起来。 王思琪一愣，看着妹妹心里也有了一丝心动，但父亲让她和解 “大姐，冯艳红她都能动咱们家的人，咱们为什么不能动她的家人？” “咱们得让她尝尝咱们的厉害，让她知道知道，王家人不是好惹的！” 王思雨的眼里迸发出一抹狠毒，看了看不远处，秦家的洋房继续说道：“秦家能护她在京城的周全，难道还能护到西北去？” “你不用说了，我想想。” 这种事情不宜声张，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进了十二月，二爷爷突然就咳了起来，严家兄弟来看过两次，药也开了两副，吃了七八天，也没见有什么好转，反而精神越来越差，时常坐下来就能睡着。 李伯青在外治病小半年，终于在十二月初回来了。 因为有了柴奶奶，李伯青住在正房就方便了，他就又搬回来跟李伯松住了一间屋子。 去海市的这几个月，李伯青又轻减了不少，不过脸色看起来比从前红润了些。 “这几个月辛苦你了。”纪淑英也没有想到他们这一去就是几个月。 这几个月里艳红不但要忙活外面的事情，还要照顾着家里老小，当然辛苦，瞧着这张小脸儿都瘦了一圈儿。 “不辛苦，这几个月多亏了高婶子帮忙。” 她这几个月外面的事情都还不够她忙呢，家里的老人和孩子都是高婶子和她母亲在帮衬。 “妈，我想着您就算您回来了，高婶子咱们还是得用，现在爷爷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个帮把手的。” 两位老人现在身体都不太好，婆婆和她老妈，两个人照顾三个病人，还有一个正捣蛋的小家伙儿。 高婶子这人，虽然人是热情的有些过分，但人家手脚麻利，做事情也认真，能留在家里帮忙，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只要她愿意，我没有意见的。” 实话说，她这年纪也大了，体力根本不如从前，这几个月跑前跑后的她也是累得够呛。 高婶子要是能留下来，她就能轻松轻松，好好休息休息。 二爷爷这一病，连带着柴奶奶的精神也萎靡下来，一家人也只能看着干着急，吃药也不起效果。 冯艳红的工作依旧忙碌，早出晚归，每天还有接不完的电话。 账本她现在基本上是不怎么算了，因为她根本就算不过来。 她只等着财务拿着财务报表来，核算起来要快得多。 傍晚时分，冯艳红裹着毛呢大衣，从写字楼出来的瞬间，紧紧地缩住了肩膀。 “艳红，我想跟你聊几句。” 王晟的突然出现，让冯艳红很是意外。 “外面天冷，咱们到咖啡厅坐一会儿。” 王晟指了指旁边的咖啡厅，语气十分软和。 冯艳红眉心发紧，默默地跟王晟保持出一段安全距离。 “在这里不能说？” “不是不能说，还是找个清静的地方比较好！” 王晟提着一口气，眼神里带着些许的哀求。 “那就去我办公室，也别去什么咖啡厅了。” 咖啡厅那种地方她是不想去，谁会天天拿着药品，当饮料，她喝过一次，实在是接受不了那口味。 “行，听你的。”王晟露出了一抹笑意，不紧不慢地跟着冯艳红进了公司。 “有什么话就直说。”冯艳红放下东西，直接问道。 “王家的事情我听说了，我觉得冤家宜解不宜结，我想着要不然咱们约着坐下来，再慢慢把事情说清楚” 王晟很愧疚，说到底，这些事情还是因他而起，他家那几个姐姐又是得理不饶人的人。 “你觉得你那几位姐姐会跟我好好把事情说清楚？” 横行霸道惯了的王家姐妹，怎么可能会跟她心平气和地沟通？ “也不是不可能，有我在她们不会为难你的。”王晟当然知道几位姐姐的脾气，不过他也同样了解她们的软肋。 只要他在场，她们就会收敛一些。 “王晟，如果你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我觉得你可以回去了。” 她不觉得他们现在还有和解的机会，而且就只看他那几个姐姐的态度就知道，她们也并不想和解。 “一点情面都不讲了？”王晟厚着脸皮笑，懒洋洋地坐在了沙发上。 “咱们哪里有什么情面可讲？别费力气了。” 冯艳红撇了撇嘴角儿，这时才看到王晟顶着一双黑眼圈，形象也比从前邋遢了不少，青胡茬让他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 “艳红，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不是你背靠秦家，秦家就能给你一切。” 冯艳红歪着脑袋，想看看他还能说出来些什么。 “我们王家也是树大根深的家族，又怎么可能是你一个人能扳到的？” “听我的，坐下来把这事儿做个了结。” 冯艳红抱起手臂，倚在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王晟。 “说的怎么好像是我在挑事情一样？如果不是你们王家咄咄逼人，也就不会有今天。” “什什么意思？”王晟脑子不笨，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出在了哪里。 大姐、二姐恐怕没跟他说实话，事情的起因到底是什么？ 第332章 失望透顶 冯艳红提着嘴角儿冷笑道： “你看看，你们家人，一个两个的都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只想劝别人成全你们。从来都不用考虑别人的感受吗？” “事情的经过如何，你都不清楚，凭什么要做这个和事佬？” 王晟神情一顿，瞬间红了半边脸，踌躇无措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没有那么大的气度去跟你们和解，若是她们不再来找我们的麻烦，我们往后还可以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王晟眼里闪烁着歉疚，可心里仍旧存有无数不甘。 “艳红，我知道王家理亏，可” “化敌为友也没有什么不好，更何况，你跟秦家都能结盟，为什么不能跟王家结盟？” 冯艳红以前不懂，现在她终于知道她对王晟为什么半点儿兴趣也没有了。 过于圆滑的人，是不会有底线可言的，他们看中的只有永恒的利益。 “你的意思是让我两边站队，左右逢源？” 冯艳红眼底里的嘲讽，让王晟更加无地自容。 “我看咱们的话题还是就到这里，多说无益。” 冯艳红下了逐客令，王晟才恍然醒悟，眼前的这个女人，早就不是从前那个只会做些小生意的小姑娘了，她这几年的成长不仅仅表面，如今的她今非昔比 也难怪王家会在她手里吃了亏。 “我知道了，往后这样的话我不会再提，就按照你的想法来办，井水不犯河水。” 王晟走到了办公室门口，冯艳红又叫住了他。 “王晟。” 王晟身体一颤，愕然回头。 “该放下的就放下。”冯艳红看到了他眼里的期待，但他的期待是她永远也给不了的。 王晟眼里微弱的光芒渐渐消散，缓缓地垂下了脑袋。 “用不着你操心。” 王晟离开之后，冯艳红并没有立刻离开，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王晟的车离开，才转身提起了包，刚刚出门就迎面撞上了李伯山。 “嗯？你怎么来了？” 冯艳红露出了笑意，他去外地听讲座，今天才回来，她想早点儿下班回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想早点儿见到你。”李伯山伸手接过她的包，跨在自己肩上，揽着她的腰，神情自若地走出了她公司大门。 “王晟刚才来了，想让我跟王家谈和解，我没答应。” 李伯山点了点头，艳红的做法他是完全赞同的，也明白她为什么不同意和解。 “放心，我的工作已经有音信了，离京城不远，往后还是可以攒假期一个月回来一两次的。” 冯艳红还是很不满意，一个月才能回来一两次，估计每次也就只能在家留一天。 “要不然你再进修两年？上次史老师不是说过可以么？” 说完之后，冯艳红自己都后悔了，快两年了，他没少为工作的事情犯愁，就算他不说，她也知道。 他也有他的事情，有他自己的理想，总不能总把他困在她身边。 “你想去就去，等你稳定下来的，咱们就到你工作的地方去安家。” 说得有些理想化了，但她想过了，其实也不是做不到。 公司现在也不是所有时候，都需要她，更何况，她现在每个月也要出去几回，要是再跟他休假的时间错过了，那岂不是许久都见不到面了？ 还有就是，前几天伯青回来之后跟她提过，往后她可以不做实业，改做投资人。 在了解了投资人的特性之后，她觉得是可以做的，也深信这个是未来市场的趋势。 而且她现在做的事情，也跟投资差不多，她的公司和厂子都不需要她废太多心思的缘故。 她给公司的总经理和厂长都分了不同程度的股份，还给员工们设了分工奖励。 大家都能挣到钱，自然愿意多费些心思在工作上。 “你啊~”李伯山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老板真任性。” “头发都让你弄乱了，别揉！” 李伯山没开车过来，很自然地从她包里掏出了车钥匙，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让她上车。 李伯山刚刚回来的时候，李乐航小朋友还在睡觉，现在两人一起进门，正在院子里玩耍的小朋友一下子飞扑了过来。 “爸爸~” 李伯山生怕他被摔到，半蹲下伸出双臂接住他，十分轻松地将他举了起来。 “臭小子，想爸爸了没有？” “想～想爸爸。”被抱起来的李乐航小朋友紧紧地抱住了李伯山的脖颈。 “想爸爸了呀？哪里想爸爸了？”李伯山眉眼间带着幸福的笑意，亲了亲小家伙儿的脸蛋儿。 李乐航小朋友陷入了沉思，睁着一双大眼睛认真地看着爸爸，突然举起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小脑瓜儿。 “这、这里想！” 冯艳红被儿子那副无比认真的模样给逗笑了，挑着眉梢儿问道：“那航航想妈妈了没有？” 李乐航重重地点了点头“想～” 冯艳红紧接着问“哪里想？” “这里。”李可航像是早就想好了答案，指了指自己的小胸膛道。 “真乖！嚒～” 冯艳红凑上去亲了他另外一边的脸蛋儿，小家伙咯咯地笑了起来。 一时间一家四口的欢笑声传遍了整个院落，白绣都说他是人小鬼大。 王晟喝酒到半夜才回家，进门就看到了王思琪还坐在客厅里等着。 不用说，这肯定是在等他了。 王晟烦躁地脱下外套，随意地扔在了鞋柜上。 “你还知道回来啊？瞧瞧你这一身的酒气，让我说你什么好！” 王思琪凑上前，闻到浓烈的酒味，拧起眉心，十分嫌弃地蹙了蹙鼻子。 “那就不要说。” 王晟不耐烦地回应，让王思琪有些诧异。 “你这是怎么了？那女人又让你难堪了？”小四儿今天去见冯艳红的事情她知道，也是她授意，思雨去劝小四儿的。 “大姐，难道给我难堪的不是你们吗？事情真的像你们跟我说的那样吗？” “真的只是因为你找了她，她怀恨在心？”王晟回过头来质问王思琪。 王思琪抿着嘴唇一时没说出什么好理由，从她眼神里的闪躲，就能看出她有多么的虚心了。 “不用胡乱编排理由了，我都知道了。” 他又不是个傻子，他要是直接回来问，肯定不会有人告诉他实话。 所以他都查清楚了，他在这个家里，就是个任人糊弄的傻子！ 他的姐姐们，从来都不让父亲失望，但他却对她们失望透顶了！ 第333章 李家姑奶奶 李伯山手里的项目已经接近尾声，他们整个项目小组都在整理数据，写研究报告，一连几天都是吃住在实验室。 今天好不容易得空，准备回家好好洗个澡，睡上一觉，也是到了天地都快黑透了，才到了家。 一走进胡同，他就看到了一道鬼祟的身影。 走近看到的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穿着看起来也是个讲究人，手上和耳朵上的黄金首饰在黑夜里都是明晃晃的存在。 老太太站在他家门口，张望的方向却是李家。 “您找谁？”不是他想刻意打招呼，实在是老太太挡了他回家的路。 老太太被李伯山吓得差点儿跳了起来，回头白了一眼一脸邋遢的李伯山，恶狠狠的道：“管你什么事儿！哼～” “是不关我什么事儿，可您挡了我家大门。”李伯山轻笑着指了指自己家大门。 老太太看了看李伯山又看了看面前的大门，有些不敢相信，不过还是挪了挪脚步，往边上靠靠跟李伯山拉开了一些距离。 李伯山知道现在自己这副样子很狼狈，毕竟一个多星期都没换过衣服，胡子也没刮过，袖子今天早上添实验室炉子的时候，还被烫了个洞，棉花都露出了一小撮儿。 不过他可不在意老太太怎么看他，他现在只想快点儿进家，好好抱抱媳妇儿和儿子。 李伯山敲响了院门，不大一会儿，院子里就传来了动静，老太太往后退了两步，急匆匆地出了胡同儿。 “你刚跟人说话了？”冯艳红刚才就听到院子外面有动静儿，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嗯，挺奇怪的一个老太太，也不知道是不是来提前踩点儿的。明天还是提醒一下大家，别是谁家被人盯上了。” 李伯山临进门，还回头看了一眼老太太的背影，瞧着那步伐还十分矫健呢。 冯艳红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快到年关了，小偷儿都多了，要真是来踩点儿的，那可得大家一起防范才行。” 这两年谁家还能没点儿余钱，要是赶在年关钱被人偷了，这年还怎么过？ “明天我跟高婶子说说。” 李伯山关上门，和冯艳红一前一后地进了门。 李可航小朋友正看着动画片儿，回头看了一眼直接愣住了，似乎根本没认出来，进门的这人是他爸。 李伯山看着儿子陌生的眼神儿，尴尬地摸了摸胡茬。 “我还是先去收拾一下，省了把儿子吓到了。” 李伯山去洗澡间收拾了半个多小时，换好衣服再出来，小家伙儿终于愿意喊爸爸了。 而且还是一钻到他怀里，就不肯出来，李伯山连口饭都没顾得上吃，直到把小家伙儿哄睡着了。 冯艳红见他揉着胳膊出来，没好气地道：“你就惯着他，往常睡觉可没这么难哄，哪次也用不着这么抱着。” 李伯山呲着一口白牙，笑得灿烂“平常我不是不在家么？小孩子偶尔撒撒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冯艳红撇了他一眼，将筷子递给他。 也不知道当初到底是谁，义正言辞地告诉她，男孩子不能惯着，不能给好脸来着。 现在倒是好了，她成了凶恶的坏人，世上只有爸爸好了！ 李伯山第二天一大早又去了学校，冯艳红在李家吃早饭的时候，跟高婶子说了昨天晚上的情况。 “哎呦～那还说不定真是，我可听说现在的小偷儿都是成帮结伙儿的作案，踩点儿放哨儿放迷烟的都有，不成，我得赶紧跟大家说一声儿。” “要是再看到可疑的人，直接给他按到送派出所去。一年到头儿就盼着过年能过得好，这要是辛苦钱再让人偷了，可了不得了！” 高婶子是个炮仗性子，出了门儿，胡同儿里就炸开了锅，好在就这一会儿，就把消息传开了。 到了下午，赶在阳光正好的时候，高婶子帮着二爷爷扶着柴奶奶，出门，走到门前，就看到一个身着补丁棉袄，头上裹着一张退了色的头巾，拄着拐杖儿的老太太，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来。 “二哥！真的是你，我真的见到你了。” 老太太说着话，眼角儿的眼泪就嗒嗒地掉了下来。 二爷的神情一震，细细打量了眼前的这个人，拧起了眉。 “你谁？” 老太太这下着急了，眼泪也不掉了，往前扑了两步，被手疾眼快的高婶子给拦了下来。 “我说老太太，您可慢着点儿，这要是让谁摔了，可都不是好事儿。” “二哥，我是彩霞啊，你的小妹李彩霞啊！” 老太太委屈巴巴地看着二爷，用袖子抹了抹眼睛。 “我是真没想到我还能再见您一面，我” 二爷提着嘴角，笑得讽刺。 “是觉得我早该死了是不是？当初不是说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么？” “怎么你那外国佬儿，连件儿像样的衣裳都不给你买？老了老了还混成这副惨样儿？” 他这妹妹，向来都跟他老爹的三姨太一副模样，惯了的装腔作势。 一点儿也不值得同情！ 当初要不是她偷走了家里唯一的两根金条，大侄儿李勤也不至于死于伤口感染！ “二哥，您可别提了，我是被杰克给骗了！呜呜～我后悔死了，当初没听二哥您的，是我猪油蒙了心” 李彩霞哭得一副可怜相儿，甚至引起了高婶子的同情，柴慕珍一脸生冷地看着李彩霞，仿佛把她看得透彻。 “二爷您看这” 高婶子当然知道这是人家的家事，自己不好过问，可这三位年纪都这么大了，总不能都站在门口儿吹冷风。 要说这位是李家的姑奶奶，她还真的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二爷搬回来的这几十年都没有见过这位姑奶奶露过面儿。 “进家说话。”二爷扶着柴慕珍慢悠悠地掉头往回走，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怒。 家丑不可外扬，他就算再不喜欢这个妹妹，也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儿，把这些丑事儿扒开。 “二爷，怎么又回来了？”纪淑英正在院子里用洗衣机洗衣服，根本没听到院子外面的动静儿，看到老两口相互搀扶着进来，满脸疑惑。 “哼～我们李家的小姑奶奶回来了！”二爷往后撇了一眼，脸上露出了些许怒气。 李彩霞从进门起，眼睛就飞快地在院子里打量，见到纪淑英露出了几分笑意。 “看着你怎么有几分面熟？哦～我想起来了，是纪行长的小闺女？” 不用看长相，但从这语气上，纪淑英就已经确定她是谁了。 纪淑英冷了眼，神情里带着些许的嘲讽。 “呦～我当是哪位姑奶奶呢！原来是您啊？您不是说大洋彼岸的屎都是香的，这辈子不会再回来了么？” “瞧着您这副模样儿这是落难了？不应该啊，您不是有的是手段么？” 第334章 逐出家门 李彩霞脸不红心不跳，仿佛没听出她这话什么意思。 “纪家小姐，还是这样心直口快，不过到底还是跟我们成了一家人。照理，你该叫我一声姑姑才是。” “哼！你怕是在洋人的地方待久了，都不懂什么是规矩了，一个妾生的，也配得上一声姑姑？！” 就算现在是新社会，她也不会认这个人！ 她这次回来，恐怕是没安好心，还是说又惦记上什么了？ 李彩霞神情一顿，心里不太舒服了。 好几十年都被人提起过的事情，这丫头还和从前一样，好没眼色！ 不过她这个时候，可不能耍威风。 “淑英啊，这都什么年代了，你瞧瞧外面儿的标语，人人平等，现在谁还会提起什么嫡出庶出的？” “你这思想可不对，要改。”李彩霞摆出了一副长辈的姿态，眼里依旧含着笑意。 话音一落就提着手里是东西，一瘸一拐地进了屋儿。 纪淑英被气得面色铁青，这老太婆，狡猾得很！ 不行，她得给艳红打电话，让她赶紧回来，看看这老太婆到底是想出什么幺蛾子 李彩霞进门，看到老两口已经坐了下来，自己也拖着腿要去坐下来。 “怎么？出去几十年连规矩都忘完了？这里哪有你坐的份儿？” 二爷的神情凌厉，语气更是不善。 “二哥” 二爷摆了摆手，没让她把话继续往下说。 “别来那些虚头巴脑的事情，说！这次回来是想干什么？” 李彩霞的面上显露出一丝尴尬，很快就流露出了委屈的神情。 “二哥，当初是我看走了眼，杰克那家伙根本就不是什么伯爵，我跟他到了大不列颠之后，就被他当做保姆来使唤，我都以为我再也回不到这片土地上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二哥” 李彩霞从委屈转换成了声泪俱下，神情眼泪都到位，只是坐在主位上的两个人却对她的表演不怎么感兴趣。 二爷的神情越发冷凝，连怀疑都不用怀疑，他笃定她说的都是假话！ “这些事情我并不想知道，你就告诉我，你回来到底想干什么？” 李彩霞也不急，神情多出了一分诧异，继续委屈巴巴地埋下了脸。 “二哥啊～我真的是九死一生才逃了回来，到了海上，对方打听才知道你们已经回了京城，我这一路讨饭，整整三年才回来” 二爷都已经放下了与她争辩的想法，往后靠了靠，默默地看着她尽情表演。 “二爷，我不求您能原谅我过去的那些愚蠢，只求您，只求您大人有大量，能收留我这个可怜人，能赏我一口饭吃就好。” 李彩霞说到这里，大家也就都明白她是想做什么了。 她想留下来，留下来又想做什么呢？ 当然是李家那些所剩无几的财产，说白了，她是觉得李家还有东西可图！ “李彩霞，从你拿走家里最后两根金条开始，你就该知道，你已经不再是李家人了！” “你现在对于李家来说，就是个盗贼！是间接害死我李家子孙的人贼人！所以说我又问什么要引狼入室，收留一个盗贼在家？” “你在外是死是活，跟李家都没有任何的关系！” “淑英，把这老太太请出去，往后李家大门不会再让她进来了。” 二爷的话音刚落，纪淑英就冲了进来，就连在厢房看书的李伯青，也披着大衣站在了门前。 “二哥！你这话可说得严重了，我不过就是从家里拿走了两根金条，怎么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还有什么害死李家子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可谁都没害过！” 这是谁给她胡乱扣上的罪名！ 她可不认！ 李彩霞顾不得装什么可怜了，一下子展露出了真实面目。 “还好意思说不过是从家里拿了两根金条？你知不知道，那是家里最后的一点儿财物！” “知不知道，就是因为没了那两根金条，导致李勤的伤没办法第一时间得到救治，让他死于了伤口感染！” “咳咳咳” “老头子！别动气，这样的人轰出去就好，没什么可理论的！”柴慕珍看着他动气咳嗽，满眼心疼地将手边沏好的茶推到他手边。 “不可能！李家怎么可能就只剩下那两根金条，李勤的事情又怎么能怪到我的头上，我走的时候，他可还好好的呢！” “还有！我们李家的事情，你一个外姓人插什么嘴！” 李彩霞怒气冲冲地将手里的拐杖往地上戳得咚咚作响，哪里有什么悔改之意。 “闭嘴你！” 纪淑英也忍无可忍了，当初二爷带着李家老小到了海市，这些夫人小姐们半点儿活儿也不干，除了伸手要钱，要这要那什么也不会，带到海市的那点儿资产很快就被他们败干净了。 眼看家底被掏空，二爷一个人工作又支撑不起她们奢靡的生活，那些妾室，还有些年轻的夫人该改嫁的改嫁，该回娘家的回娘家，一哄而散，将李家彻底掏了个空。 二爷那个时候一个人工作要养活一大家子的人，后来李家的长嫂，也就是李勤李忠的母亲，为了减轻他的负担，遣散了家里的佣人，拿出了自己所剩不多的嫁妆，自己也做起了针线活儿补贴家用。 只可惜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婆婆那样一个和善的温柔人，就被一场风寒夺走了生命。 她听二爷说起过，那两根金条，其实就是她婆婆的嫁妆。 大哥李勤受伤去纪家求过救，不过她父亲那个时候自顾不暇，又在出国的准备，根本顾不上李家。 她母亲给的那些银圆，大概也没起什么作用。 “自己做了多少亏心事儿，自己没有数儿吗？二爷让你出去！” 李彩霞刚刚动了嘴唇，纪淑英立刻再次出声儿。 “别找别人的茬儿！二爷的意思就是你，被逐出了家门！从现在起，哦，不对！从你决定要跟那洋人走，你就已经是个外姓人了。” 纪淑英步步急逼，将李彩霞逼到了门前，退到了门槛儿处，差点翻仰了出去，得亏纪淑英手疾眼快地拉了她一把，顺势将她带出了门。 第335章 正视死亡 纪淑英是一直跟着她，把她送到了胡同口儿，眼看着她一步步的走远，看到冯艳红的车回来，她才往后退了退，退到老太婆看不到的角度。 冯艳红下车的时候，就看到婆婆躲在了墙角儿，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一个衣着破烂，一瘸一拐还拄着拐杖，回头张望的老太太。 看样子这个就是婆婆跟她说的那位很不招人待见，又很多心思的李家姑奶奶了。 “妈，人走远了。” “咱们开车跟上，去看看她住在哪里？我觉得她肯定不是为了讨口饭吃。” 肯定是为了李家的东西，可她怎么知道李家还有东西？ “妈，您就别去了，她不认得我，我跟上去，您回家照看好家里人。” 家里现在三个病人，哪里能走得开人？ “也好，你可把人盯住了。” 冯艳红急急忙忙又开上了车，眼看着老太太走路的姿势就回归了正常，走到了下一个路口，老太太回头四周环顾了一圈，钻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冯艳红一路上不远不近地跟着，一直到了国际酒店门前。 冯艳红比李彩霞晚一步到酒店，将自己的车钥匙扔给了泊车员，自己快步跟了上去，李彩霞此时已经脱掉了刚开才那件破旧的外套，里面的毛衣看起来就是全新的。 也难怪婆婆说她心思不纯了，打扮成那副样子是想得到别人的同情吗？ “妈妈，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二舅他同意出资替我们解决困难了吗？” 迎面走过来的金发碧眼的男子，看起来岁数也有五六十岁了？叫李彩霞妈妈？ 这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混血啊？ 李彩霞摇了摇头“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杰森，我需要时间。” “杰尼卡！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父亲的公司等不起，我们也赌不起！早知道这样，我可不会跟你来这里浪费时间！” 冯艳红听明白了，也大概猜到这两个人为什么要来京城了。 说白了，就是看上了李家最后的那点儿家底。 冯艳红快步路过了两人，回头看了一眼杰森，记住他的长相，她得找人去打听打听，这个洋人究竟是什么来路。 两人都没有注意疾步匆匆的冯艳红，冯艳红绕到了酒店的包房，看着两人上了电梯，才回到了大厅，给了一个相熟的酒店服务生二百块钱。 不出半个小时，两个人的个人信息就送了过来。 冯艳红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掏出了两张二十“请你朋友去喝杯咖啡。” “谢谢冯总！” 冯艳红回到家时，严屹宽也在，神色还不怎么轻松，赶紧上前问李伯青。 “二爷爷怎么样了？” 李伯青摇了摇头，情绪很是低落。 “动了气，不太好。刚刚喝了一碗药汤，睡着了。严大夫说他今晚就守在这里，大哥去帮严大夫拿东西了。” 冯艳红去帮纪淑英收拾屋子，纪淑英神情也很沉重。 “你柴奶奶说，她那副样子绝对是装的，那衣服都不知道是从哪里找出来的，上面的补丁个个都是新缝上去的，袖口里露出的毛衣却没有半点儿磨损，最多穿过一两次。” “大小儿我就知道，这位姑奶奶心思歪得很，也不爱跟她说话。” “老了老了还是那么招人讨厌！” 纪淑英嘴里唠叨个不停，说了好些话之后，才想起来冯艳红跟出去的事情。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 “跟您预想的差不多，她的确是对李家的财产有企图，而且这次来的，还有她的继子，杰森罗特森。” “应该是罗特森家族的公司出现了什么问题，急需一笔钱来救急。” “他和李家姑奶奶的关系，并不怎么好。” “其他的我还得继续打听，那位姑奶奶，往后还是把她拦在外面的好。” 总不能让她再进来给二爷爷添堵动气，老人家的身体已经折腾不起了。 “就是这么个打扮儿，还能住得起国际酒店，看样子这困难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不管他们，只要不进这个门随便他们怎么折腾。” “想再进来，那就别怪我打他们出去了。” 冯艳红给婆婆竖起了大拇指，笑容里带着钦佩。 她知道，婆婆只要能说得出来，就一定能做得到。 冯艳红突然就想到了李伯山昨天晚上说的那个老太太，会不会就是李家这位姑奶奶？ 等李伯山回来之后，两人把信息一对，除了衣着不一样，哪里都能对得上了。 李伯山的心情也很沉重，二爷爷现在的身体原本就不好，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所以说她是完全抓住了别人的弱点，就是认定了人会心软。” “但她忘了，二爷爷早就不是几十年前的李家二爷了，如今的他什么没有见过，怎么可能会识不破她的伪装？” “动气，大概更多的原因，是想到了过去的一些事情。” 冯艳红躺在他的怀里，听得认真，心里也很难释怀。 下午婆婆跟她讲了很多他们以前的事情，李家短短几十年了里，接二连三的事情，几乎就让他们遭遇了灭顶。 能挺到现在，二爷爷的坚持功不可没，她能看得出，婆婆虽然总跟二爷爷拌嘴，可她也是真的敬重二爷爷，把她老人家当做父亲来照顾。 如今老人家的生命即将到了尽头，她不断重复着过去的事情，何尝不是在表达她自己的不舍呢？ “柴奶奶今天也找我了，让提前去把墓地挑好” 冯艳红的心脏忍不住再次收紧，她都忘记了自己当时是怎么答应下来的了。 “我就是在想，他们他们怎么会把死亡，看得那样轻巧，好像只剩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李伯山轻轻叹了口气，把人又往怀里揽了揽。 “二爷爷和柴奶奶跟咱们不一样，他们这一辈子，追寻的事情，可能是我们永远也做不到的。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已经没有遗憾了，所以正视死亡，就成了他们最后的目标。” 冯艳红双眼盯着灯泡儿，目光越发茫然，人真的能够正视死亡吗？ “他们提早安排这些事情，大概也只是想让咱们这些家里人，早有准备。” “二爷爷之前倒是跟我提过一个地方儿，那里好像是已经改成了陵园了，等我忙过了这几天，我带你去。” 第336章 恶人先告状 李伯山料定李彩霞第二天一定还会来，索性请了假，在家里等着拆穿她。 她之所以会找上门，必定也是认为二爷爷不愿意家丑外扬，他可不怕这些。 李家大门一直紧闭着，等到了快中午，已经有人陆陆续续的下班回家，李彩霞才步履蹒跚地拄着拐杖出现在胡同里。 一身残破的衣衫引起了大多数人的目光，李家大门被敲响，不少人也都驻足下来。 李伯山上前打开了门，瞬间认出眼前这个衣衫褴褛的人，就是那天傍晚在他家门前徘徊的那个衣着华丽的老太太。 看到李伯山的瞬间，李彩霞也愣住了，看着眼前的小伙儿面熟。 “我是这家的亲戚，李全荣的亲妹妹我” 李伯山没等她话说完，冷着眼打断，高提了声音道： “我知道你是谁，你是就是偷了是家里唯一的金条，被二爷爷逐出家门的那位。既然是被逐出家门的，这门你就不合适再登。” “你、你这小崽子！”这小崽子也是李家人？ 那他是不是认出她来了，真是大意了，以为那天来得晚，不会有人看认得出 “家里长辈已经被你气得下不来床，若真出了什么好歹，你赔得起吗？！” “还有，往后也不必办成这副可怜相儿，前天傍晚在我家门前四处张望的是你？当时您可是穿金戴银，好不威风。” “看你岁数大，我也就不报警了，自己好自为之，否则也别怪我们不客气！” 李伯山一丝情面都没有留，将她的面目戳穿。 “嘿～我还就不信了！我是你姑奶奶” “你这老虔婆！二爷都被你气成什么样儿了，敢情儿，你这是装着可怜，把人当傻子看呢！” 胡同里的人有的从家门探出了脑袋，有些刚下班儿的推着自行车，就站在了周围。 听清了事情的原委，眼里的同情也就消失不见了。 “就是说，当初偷了家里唯一的金条，别逐出家门也没什么好可怜的。” “谁说不是呢！还是穿金戴银地回来探路，又穿成这幅样子讨人可怜，这人的心眼儿可不是一般的黑。” 李彩霞也没有想到，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个小崽子，完全不顾及李家的颜面，居然把这些事情拿出来当众说。 眼看着周围的风向都变了，心里也没了底。 李伯山半眯着眼睛，看着这老太婆眼珠子四处乱转。 “伯山，你跟她还有什么好废话的，让开我打她出去！” 纪淑英扫院子的扫帚站在了李伯山的身后，语气恶狠狠的像是跟李彩霞有什么深仇大恨。 李伯山微微侧身，李彩霞看着纪淑英真的提着扫帚，立刻后退了脚步。 “你你好歹也是受过教育的人，你” “呵呵～跟您这样的人，我能讲出什么道理？讲了道理你能听得进去？” 纪淑英说着话，扫帚就已经扬过了头顶。 李彩霞慌里慌张地下了楼梯，白着一张脸指着纪淑英，看向人群。 “你们都看看啊！这就是李家的门风，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孤老婆子。” “快得了您，看您这步伐矫健的样子，要是抬腿就跑，怕是连狗都追不上您。” “哈哈哈” “还真是，我刚刚可看见了，一步退俩台阶儿，稳稳当当儿的。” 高婶扬着脖子带着笑意跟周围人高声说道： “哎～我说大家伙儿，给老太太让条儿道出来啊。往后咱们呐再看到这老太太，就帮帮忙儿，直接给人送到派出所去。省得她到处行骗挺辛苦的，万一再被欺负了，可怎么整。你们说是不是？” “可不是嘛？” 大家这样一起哄，还真有站在李彩霞身边儿的人，给她让出了一条道儿。 李彩霞被气得脸色青紫，捂着心口像是要心脏病发作了一般，指着周围人。 “你、你们这群人，一点善良心都没有，活该你们受穷受苦受压榨！” 高婶的那张嘴哪里能饶过人，丝毫不客气地回怼。 “我看您还是好好地管管自己，看看您那颗菩萨心有没有变色！” “我要是您啊，我这会儿，也顾不得骂人，只管找个老鼠洞先钻进去躲上一躲得好。” 李彩霞深吸了一口气，看那样子被气得也是不轻。 “好，好好！”连说了三个好，李彩霞的脸色变得通红。 “我记住你们了，往后我一定会让你们后悔的！” “您还是先好好反思您自己，大家的眼睛不瞎，耳朵不聋，怎么会分辨不出是非！”纪淑英冷着脸站在一旁，手上的扫帚蠢蠢欲动。 “明明就是您盗窃在先，欺骗在后，您有什么脸站在这里跟我们理论事情的对错？” 李彩霞拧着眉心，眼睛盯着纪淑英手上的扫帚，面色再一沉。 “哼～我也是李家人，我就不信了，我还进不了这家的门！” 纪淑英这次什么话也没有说，扬起扫帚对准了李彩霞的面门。 李彩霞心中一惊，拔腿就窜进了刚才那些人让出的道儿，头都不敢回地往胡同外跑。 脚下生风一般，手里提着的小包裹和拐棍儿，都丢在了路上。 “妈，那我下午就回学校去了。”因为不知道李彩霞什么时候来，所以他请了一天的假，现在人已经被赶走了，他想早些回学校去帮忙。 “先别回去，那老太婆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肯定还有后手，要不然她今天不会这么轻易离开。” 纪淑英跟她打过交道，再结合这么些年跟女人们打交道的经验来看，李彩霞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来说，绝对不会只闹出这点儿事情。 “是李全荣的家吗？”一家人连饭桌都还没收拾干净，就又有人上前来叫门了。 这次纪淑英没让李伯山去，而是自己去开了门。 “你们是” “你好我是咱们这片儿的妇女主任，这位老人家说是来寻亲的。” 中年胖女人指了指自己袖子上的被看箍，笑呵呵地说道。 纪淑英看了看，果然站在女人身后的就是李彩霞。 “同志！不是我说您，您好歹也是咱们这片上的干部，情况总得问清楚，这老太太就是个骗子！” 自称妇女主任的胖女人，回头看了看李彩霞，又看了看纪淑英，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她说她是我家老爷子的妹妹，可她又拿不出什么证据来，昨天把我家老爷子都气得生病了，我还准备去派出所报警抓人呢！” “她倒好，还想恶人先告状！” 第337章 诈骗 “哎呀呀~同志啊！我一个老婆子，我能骗什么人啊！” 李彩霞拍着大腿，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一副可怜惨了的样子。 胖女人张了张嘴，满脸的同情。 “要不咱们先进去再说？” 纪淑英瞥了她一眼，跟胖女人说道：“不要意思，家里有病人不宜惊动。” “这老太太前天傍晚被人看到的时候，还是穿金戴银，一身新衣的模样，您再看看她现在。” “我敢跟您打赌，那棉袄底下的羊绒衫绝对是新的，半点儿补丁都没有。” 胖女人这才注意到，老太太身上的穿着，里面的衣服看不到，可她却看得出来，下身的那条裤子上，虽然有两个补丁，面料却是上好的尼龙面料。 “老人家，认亲可是大事儿，您可不能胡说八道。” “我可是来找政府帮忙的，你们怎么能怀疑我。这宅子的主人叫李全荣，是我二哥，我叫李彩霞，李家最小的女儿，我父亲” 李彩霞背书一般，将李家的情况都讲了出来。 纪淑英默默地听着，嘴上的冷笑就越发明显。 “我说老太太，您说的这些事情，在胡同里稍微打听打听就都知道了。您就凭这个认亲啊？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同志啊，我跟您说，这已经来的不是第一个了，都是因为拆迁闹的，我家老爷子有套小宅子，前些日子有消息说是要拆迁，这一个两个的都跑来说是我家老爷子的妹妹啧～您说这事儿闹的。” 胖女人瞬间恍然大悟，看李彩霞的眼神都变了。 “纪淑英你胡说八道！”李彩霞是怎么都没想到，纪淑英居然会睁眼说瞎话，居然还敢不认她了。 “您要说的是真的，你怎么不敢拿户口来对峙？” 李彩霞都跟着她那洋人丈夫出去好几十年了，哪里来的户口？ “我”李彩霞的神情一滞，恍然觉出味道。 纪淑英是在这里给她挖坑呢！ “同志，您听我说，我早年跟着我的丈夫去了国外，我没有” “没有户口啊？那您那什么证明你是李家人，拿什么证明你是我家老爷子的妹妹？我们又凭什么认您？” 纪淑英的一串连环发问，让站在门前的两人都是一愣。 “老人家，您要是真没办法证明您是这些人的亲戚，我们也不能帮您认这个亲啊。要不然您先跟我们去派出所，把事情说清楚了，我们把您的档案也找上一找” “哎呦喂～你们不是说你们是为人民服务么？你们这是为人民服的什么务啊！可怜我老婆子有家不能回，有亲不能认啊！” 李彩霞此时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李家的台阶上。 冯艳红带着几个警察，急匆匆地从巷口走来。 她这一早上没少跑路程，终于让她打听到了。 李彩霞和他那继子，早几个月就到了海市，以投资为由，在海市骗了不少的人。 “就是她，她就是那个自称是罗格投资公司的董事长，杰尼卡女士，我朋友就是被他们骗了的！” 李彩霞听到冯艳红的话，浑身一激灵，连哭都忘了。 回头看到来势汹汹的警察，跑都已经来不及了。 “杰尼卡女士，有人举报你和杰森罗特森先生诈骗，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你、你们可不能冤枉好人啊，什么杰尼卡，我叫李彩霞！” 尽管她极力掩饰，终究还是心虚了。 眼看着李彩霞被警察带走，纪淑英总算松了一口气。 “艳红，还真是多亏了你了。” 冯艳红微微一笑：“这还得多亏了她跟我说的那些事情，我想着她是从海市走的，回来的时候，肯定也会先到海市。” “本来只想着碰碰运气，能不能打听到什么，没想到还真的让我给打听到了。” “这母子两人，几乎把海市商界骗了个遍涉案金额巨大。” 所有人都以为这两个人已经潜逃去国外了，没想到李彩霞还惦记着李家的财产，推迟了潜逃计划，找到了京城来。 “啧啧啧~” 纪淑英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就李彩霞那样儿地，不闹出一些惊天动地的事情，才奇怪！ “妈，我还得回公司去，海市那边的朋友要把受害证据传真过来。” 那些东西传真过来之后，她还得要交到派出所去。 “那你快去忙你的，伯山你也跟着去。”家里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让伯山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给艳红去帮帮忙。 杰森也这人也算是诈骗奇才了，警察找到他的时候，他还在行骗，早上刚刚在酒店搭上话的一个老板，下午就提着钱来找他了。 要不是警察赶到的及时，恐怕就又要多一个被害人了。 “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杰森先生怎么会是骗子，我们是合作伙伴啊！” 警察无语地看着这个抱着一箱子钱，傻呵呵替杰森说话的男人。 “同志，我们已经掌握了充分的证据，你这些钱，要是真给了他，那才是真的有去无回。” 李彩霞和杰森两人因为是在海市做的案，所以最后交给了海市处理，两人被押走的那一天，李彩霞还想着李家人能救她。 一直不甘心地喊着要见二爷一面，在拘留所里也是又哭又闹。 她的档案也追溯不到户籍信息，也就是没办法确定她究竟叫不叫李彩霞，也就没有办法证明她真的是李家人。 有些‘好心人’劝过李家人还是要去看看老太太，毕竟岁数大了。 不过都被纪淑英给回绝了“谁一天吃饱撑得没事干了是不是？我们家伺候病人都来不及，哪有那空闲功夫去看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被纪淑英骂过两次之后，也就再没人敢上门来劝了。 冯艳红这次因为帮了不少海市商界的人，也积攒了不少的人脉，甚至还有人主动邀请冯艳红到海市去考察。 冯艳红暂时没有要去的打算，也只是说有机会一定去。 第338章 终究是圆满了 二爷爷的身体到底是不如从前了，这一病半个多月都没出过门儿，人也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儿，好在有柴奶奶陪着，每天读书看报，慢慢的也好了起来。 冯艳红和李伯山各自忙了一个多月，总算在元旦前夕把事情都忙完了。 元旦假期过后，李伯山没有再去实验室，他们实验室年前不打算再接其他的项目，李伯山这几天一直在家修改他的论文。 李伯松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话都少了许多，不过看起来倒是沉稳了不少。 李伯青的情况时好时坏，一直都用药物控制着，纪淑英看着他也不时叹息。 李义和李贤也在元旦前，带着全家人住进了二爷爷的院子里，纪淑英带着伯青、伯松兄弟两人住到了冯艳红的院子里。 今年的元旦李家人过得格外热闹，前些日子精神萎靡的二爷爷，这些天也精神了不少。 李伯山和冯艳红跑了好几趟，终于找到了一块合适合葬，风景又秀丽的地方。 得了二爷爷和柴奶奶的首肯，就将那块地方订了下来。 李义李贤兄弟俩打算过完春节再回去，之前也都把工作上的事情安排好了。 这些天在京城，带着二老在京城里去了好些他们有共同回忆的地方，也趁机让两个孩子好好地在京城里游玩了一番。 这天刚刚下过一场雪，太阳初现，天气格外的好，两人裹着大衣坐在屋檐下，晒着太阳，看着孩子们在院子里玩雪。 “臭丫头，还好你回来了。” 二爷握着柴慕珍的手，眼里的情绪越发复杂。 “只可惜能陪你的时间不多了。”他自己的身体他知道。 现在的情况已经是强弩之末，大限将至。 这辈子，最遗憾的大概就是，没能跟她一起去，这几十年都没能守在她身边。 柴慕珍微微含笑，伸手抚住了他的面颊。 “二哥，不用说，我也知道你的心意。你说石榴只开花不结果，就是不圆满，可咱们当初种下的那棵石榴树，它终究是结了果。” “如同咱们这一生，虽然曲折坎坷，却也终究是圆满了。” “二哥，能再见到你，我这一生就已经没有遗憾了。” 看着她的一脸柔光，二爷也露出了微笑。 “你没有遗憾我就知足了，往后能多活一天，就是老子多赚的一天！” 面对他这样的豪言壮语，柴慕珍半掩着嘴，笑出了声儿，神情活脱得像个小姑娘。 院子了的一家人都听到了二爷的豪言壮语，除了三个孩子，其余的人都没法笑得出来。 纪淑英甚至躲进了灶房默默地擦拭掉了眼泪，整理了许久情绪才再次出来。 冯艳红红着眼眶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生怕让二爷爷看出她的神情。 所有人都在默默地祈祷，希望二爷能够跨过这个春节，熬到春天或许就能再支撑上一年。 腊月二十八李忠带着一身风雪，着急忙慌地赶回了京城，进院子的瞬间眼含热泪。 他是腊月二十五的晚上接到电话让他往回赶的，看到小院里还是一片寂静，他这心里像是放下了块石头。 “忠儿回来了。”二爷半躺在床上形如枯槁，眼神游离在门前。 柴慕珍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李忠站在门前。 “二叔，侄儿回来了！”李忠放下手里的行李，快步到了床前，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起，来。”二爷虚弱地眨了眨眼，勉强抬了抬手。 柴慕珍见状想将自己的位置让给李忠来坐，却被二爷握住了手腕儿。 李忠站起身，又往前靠了靠，垂首站着。 “李家、我、我守了大半辈子，如今都、都交给你了。” 二爷缓了口气，转头看向柴慕珍。 “帮、帮我照看好你二婶。亦如、亦如从前我待你们、你们母子咳！咳！” “二叔放心。”就算二叔不说，他也一样会照看。 二爷重重的咳了好几声，疲惫地垂下了眼皮，慢慢的点了点头。 柴慕珍的脸上没有太多的悲伤，整个人冷淡如水，眼神都没什么光辉了。 李家二爷，李全荣，终究是在腊月二十八的夜里，与世长辞。 李家早几天前就已经开始准备，即使现在是半夜，也井然有序地设起了灵堂，家里的子孙也都披麻戴孝地准备了起来。 天一亮，李伯山和李伯松兵分两路带着李义李贤，外出报丧。 李忠守在了灵堂，冯艳红张罗着屋里屋外，所有的外围事宜。 柴慕珍坐在轮椅上，一直守在一边，眼神木愣愣地盯着冰棺，像是失了魂魄，成了可以任由人摆布的牵线木偶。 “妈，您可一定要保重身体” 李义的妻子，乔珍妮看她现在的样子，十分担忧。 柴慕珍只是轻轻地摇头，不言不语。 “妈，您好歹吃口饭，您昨天夜里就没吃药，今天无论如何都得吃了。” 乔珍妮是知道她身体不好的，医生根本就不让停药。 柴慕珍默默地接过了碗筷，勉强吃了几口，又接过了乔珍妮给她准备好的药，十几片的白色小药片儿，在乔珍妮转头给她端水的空隙，被她放进了兜里。 佯装着一把放进了嘴里，艰难地吞咽下去。 已经有人陆续前来吊唁，李忠和纪淑英站在了最前端，李义李贤站在了一边，每每来人吊唁，李忠都会提起兄弟两人和柴慕珍。 柴慕珍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从不与那么些人有任何的交流。 一天下来一家人也都疲惫了，李义李贤兄弟两个人商议好了要分别守前半夜和后半夜。 柴慕珍被家人强制推回了房间，勒令她休息。 “珍妮，把阿义阿贤叫进来，我有几句话要说。” “有什么话不能明天再说的？今天晚了，要不然您” “今天必须说！” 乔珍妮一愣，她婆婆的脾气向来好，从她进了这个家门，就没见过她发过脾气。 “好，我现在就去叫，您别着急上火。” 乔珍妮一刻都不敢停，行动十分迅速地将兄弟两人都叫进了屋子。 “我之前跟你们说的话，可都还记得？”柴慕珍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神情格外严肃。 李义李贤不约而同地点头，神情也变得越发凝重，他们都十分清楚，母亲每当这样跟他们讲话的时候，必定是要出大事了。 “记得就好，记住！往后无论你们多富贵，都不要跟李家太过疏远，要记得你们的根在这里，这里是你们父亲用心守了一辈子的地方。” “母亲”两人此刻心都在发颤，虽然已经做过很多心理准备，可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还是会忍不住惧怕。 “记住就好，去忙你们的，我这里不用照看。” 柴慕珍没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就将人赶出了门，自己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坐到了梳妆台前。 摘掉了鬓边的白花，换上了匣子里的红色绢花，认真地对镜梳妆 褪去外衣，坐在床边换上了一身大红色的旗袍，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合照。 “二哥，你知道的我腿脚慢，你得等我。” 第339章 做生意的念头 柴奶奶也跟着二爷爷走了，似乎是意料之外，又好像在情理之中。 李义李贤兄弟两人，当天夜里狠狠地哭了一场，第二天清晨又打起精神来操办丧事。 冯艳红一直都知道柴奶奶的身份不简单，却没想到吊唁的人很多都是高官。 他们带着尊敬，同样也带着公事，那套流程走起来十分的顺畅，还大肆的歌颂了二爷爷和柴奶奶的事迹。 她也不知道他们念的那些稿子里，究竟有没有夸大，李义李贤兄弟似乎更不在意。 丧事全程都有人跟着协同办理，办得也就格外顺畅。 赶在初十之前，就把事情通通办完了。 小院儿一下子变得沉寂，就连那只八哥都不怎出声儿了。 李义李贤兄弟俩收拾完老人家的遗物，赶在十五之后，跟一大家人在一起吃了顿饭就各自带着家人离开了。 李忠这些天时常对着那颗柿子树发呆，对着二爷爷的遗像发呆，看起来整个人都脆弱了不少。 李伯青半夜发起了高烧，好在跟他住在同屋的李伯松发现得及时，连夜把他送进了医院。 夜里这么一折腾，李忠似乎彻底醒悟了，人的眼神都清亮了。 李伯青是因为受了凉，再加上这段时间心情压抑才起了高烧，打了两天吊瓶，情况慢慢稳定了下来。 李伯青倚在床头，将手里的书倒扣在怀里。 “爸，您不用担心我，二爷爷的事情您也别总怪自己。” “二爷爷他知道您的工作特殊，也知道您有那份孝心，二爷爷前些日子还总说，他这辈子没有遗憾了，多活一天就是赚一天。” “他这辈子最大的心结，就是柴奶奶，现在他们总算是都如了愿，我们该为他们感到高兴才对。” 李忠眼神从复杂中抽离，眼尾带着笑意，伸出手揉了揉李伯青的脑袋。 “家里就你的心思最重，倒是开解起别人了。” 李忠深吸了一口气接着有些伤感的说道：“你爸爸我，从小就是跟着我这个二叔长大的，对他的感情，就跟对父亲没什么差别。” “可从我二十岁参军入伍之后，连跟他坐在一起说话都成了奢侈。” “你二爷爷这人，看似不可靠，可他却在乱世里将一家老小拉扯了出来，他的每一步也都走得十分艰难。” “当年要不是因为我的年纪还小，你二爷爷，恐怕也不会让柴奶奶一个人去。” 说到这里，李忠再次陷入了沉默，搓了搓手掌。 “小孩子家家的，别那么多心事，也别总操心大人！” “我下午回去一趟，跟你大哥大嫂还有些事情要说，让你二哥下午来陪你。” “我也不用人陪，您把这本书带给我大嫂，笔记我都做好了，让她先看，回头我出院了再跟她讲。” 他之前答应过教大嫂一些经济学上的东西，她想学习做投资，他虽然没做过，但一些基本的逻辑是懂的。 “知道了，还是得让你二哥来，好歹有人照看你大家才能放心。” 李伯青没再继续纠缠这事儿，他二哥话是多了点儿，真能给人解闷儿也是真的。 李伯山中午来送饭就把李伯松带了过来，又接走了李忠。 “你小子不舒服早说啊，大半夜的吓死我了都。” 老爹和大哥一走，李伯松就跟李伯青讲起那天晚上的事情，自己想想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这才刚刚开年，你要再有个什么好歹，咱家今天怕是过不去了。” 李伯青提着嘴角儿，有些无奈的看着喋喋不休的二哥“哪有什么过不去的。” “天不塌，地不陷，这日子就能过得下去。二哥往后这种话就别再说了，妈要是听到了，又该难受了。” 李伯松嘿嘿一笑，挠着后脑勺儿。 “我也就跟你说说，哪里敢让妈说这些。” “听说你要教大嫂学投资，你也教教你二哥呗？” 李伯青眉眼一沉，拿起手边儿的书冷淡异常地道：“不教！” “啧～我可是你亲哥” 说到这里，李伯青抬起头瞥了他一眼，依旧不客气道： “就是因为你是我亲哥，我才不会教你。咱们兄弟俩，实话实说，二哥你这性子，不适合做生意，也不适合做投资。” “你学这个，不如老老实实地攒些钱，投给大嫂，让大嫂带着你挣些钱。” 李伯松气鼓鼓地坐在了床边儿，很不服气，家里人怎么就都觉得他不适合做生意呢？ 回头看了一眼李伯青，他居然还能继续淡定看书！ “其实大嫂也不是做生意的最佳人选，大哥若是肯多生意，一定比大嫂强，但大哥满脑子都是种子、肥料、增产什么的。” 李伯青抱着书，摇了摇头，这话说得好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过了一会儿，李伯松撇了撇嘴，探着脑袋问道：“你真觉得你二哥不适合做生意？” “二哥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能接受十天半月，甚至半年没有生意吗？你能接受赔钱吗？能在赔钱之后还保持冷静的头脑吗？” 李伯松愣住了，仔细想了想，第一条似乎还能勉强接受，但是赔钱 想想都好心痛！ 李伯青看着他痛苦的神情也知道，他二哥很看重钱财，所以让他赔钱，那就等于是在扒他的皮。 “哎你看，你有做生意的想法，已经有三四年了。” “你要真的想做，早就做了，也用不着等着人四处询问。再者说，你要是真想做生意，可以做些小买卖尝试一下再说。” “假如说你真的能在今年之内赚到一万块钱，我就教你怎么做投资好不好？” 李伯青就在刚才闪过了一个念头，那就是以退为进。 他二哥都已经惦记了这么久仍旧没放弃做生意的念头，不如就让他自己去尝试一下苦头。 他敢打赌，就他二哥这性子，做生意恐怕一个月都坚持不了。 “真能让我试试？”李伯松将信将疑。 见李伯青点头，喜笑颜开地摊开了手。“那你给二哥投资点儿资金。” 李伯青眼皮直跳，眼珠子一转认真道：“大嫂好像是一百块钱起的家，那我也给你投资一百块，我相信二哥不会赔到分文不剩的。” “一百？就一百”怎么够？ 好！大嫂能做，他也能做，可一百块钱能做什么生意？ 第340章 决定南下 李忠陪着李伯青到他病情稳定，才买了票回银城。 李伯山原本是想找个京城近些的单位，没想到被分配到了江省，秦家也没能改变这样的局面，谁让如今的王家，在农业部占据的地位无人能够撼动呢？ 冯艳红其实早就有心理准备，上次王家想要和解，她不用意，那么所谓的相安无事就成了空口白话。 当然，她的脚步也一样没有停下来，关于任何王家的小道消息她都知道，关于王家人近期的调任她也一清二楚。 秦家如今倒是咬着王家不肯放，看样子她猜得没有错，秦家拉拢她的确是有目的的。 不过这也没什么，谁又会拉拢一个没有用的人呢？ 这样也好，相互利用的关系也没什么负担。 李伯松从那天开始，心思就放在了各种小生意上，不过他这出发点 袜子拿二十双怎能卖？还只拿男袜不拿女袜。 已经开春了，拿回来些冬帽要卖给谁？ 李伯松在院子里兴高采烈地收拾着东西。 “我今天一去批发市场，才知道咱们这些年花了多少的冤枉钱。” 冯艳红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想了想，还是别在人家志得意满的时候打击人的积极性了。 纪淑英可没那么多的顾忌，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冷声道：“有句老话叫有钱不买半年闲，你没听过？” “还便宜呢？这天气眼看着就要带夏凉帽了，你整一堆的冬帽要放在家里生虫啊？” 李伯山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根本没想上去劝，李伯松却依旧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妈，您这可就说错了，我的卖价，比平常少了接近一半，我就不信会没人买。” 纪淑英冷笑了两声儿道：“那你就去试试看，赔了本儿可别回来哭鼻子！” 李伯松带着东西去学校报了到，一周之后，又将一大袋子东西差不多原封不动地带了回来。 一脸灰头丧气的样子，跟那天走时的志得意满形成了鲜明对比。 已经出院休养的李伯青憋着笑意，很快佯装出一副什么也没看出来的样子。 纪淑英瞧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直接钻进了厨房。 李伯山抿了抿嘴，开口道：“没事儿，只要保存得当，今年入了冬还能卖。” “嗯。”李伯松点了点头，扛着东西回了自己屋里，直到吃饭才出来。 “怎么样？生意好做吗？”纪淑英饭桌上又提起这件事儿。 李伯松的脸色变了又变：“不好做，那些顾客也太难伺候了，给了最低价，还想要更低价！那不是要让人赔本儿么？” 纪淑英想了想都来气，就差戳他脑门儿了。“那你以为生意是好做的呢？早就跟你说了，你这性子不适合做生意，你还不信！” “现在也好这样也好，就当一百块钱买了个教训，往后你就好好的学习你的专业知识，能进修就再继续进修，当老师也没什么不好的。” 在提到这个话题时，李伯松也没那么不服气了，乖乖地点了点头。 回到房间之后，也没跟李伯青再提起想学做生意，想学投资的事情，反倒是拿起了自己以前的那些书专心的看了起来。 纪淑英还是想带伯青去海市治疗，她觉得那边的医疗条件要比这边更好一些，而且在那边治疗得几个月，效果也是有的。 而冯艳红因为李伯山的工作，也在考虑要不要南下的事情。 正在她犹豫的时候，李伯青却给了她建议 “大嫂，我觉得你可以去海市看看，那里这些年的外贸交易发展得很快，还有珠三角地区。” “读万里书行万里路嘛，咱们也不能只学，不看，闭门造车不是？” “无论是什么行业，都可以跟别人去学习。” 冯艳红点了点头，她十分赞同李伯青的话，她这些日子，自己闷头去学，能学到的终究还是有限。 既然决定了，那她就开始准备南下的事情。 李伯山听了她的决定还真的有些吃惊，他以为她那天只是说说而已。 “我在那边还没有安顿好，你也没有必要放弃工作为了我” 冯艳红轻笑着从书柜上取下一本书：“想什么呢！哪里是为了跟着你，我是需要学习的呀。” “那边的经济发展比京城更加迅速，我想去看看，想跟别人学习学习怎么做投资。” “哦，还有，征哥要弄个房地产开发公司，缺些资金，我打算入个股。” 李伯山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回答，心里落差还蛮大的，也说不出具体是个什么滋味儿。 反正心里还挺失望的 “哦，挺好的。” 冯艳红并没觉出有什么不对，坐在台灯底下，安安静静地看起了书。 李伯山一般也会利用这个时间跟她一起看书，可今天这书，他是怎么也看不进去。 有的时候觉得自己很狭隘，明明想让她更优秀，可有的时候，又怕她优秀。 一颗明珠越发耀眼，就容易招来觊觎者。 “你怎么了？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冯艳红察觉对面的人眼神里有些异样，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有了那么一瞬的心慌。 李伯山突然撑起身子站起来，弯腰凑到了她面前，眼神炙热得仿佛能将她融化。 她却不由自主缓缓扬起了头，放下了手中的笔。 两人隔着一张写字台，一人坐着一人弯腰站着，深深一吻之后呼吸都变得急促。 “今天不看了。”李伯山合上了冯艳红的书和自己的书叠放在了一处。 迅速绕到写字台的另外一端，将人从椅子上抱起来回了卧室。 冯艳红下巴放在李伯山的胸口，脸颊绯红，双眼含水地盯着他的下巴。 “你老实说，你今天到底怎么了？”结婚这么多年了，他有异常她还是能察觉得到的。 他今天的表现，可跟从前不一样，温柔里带着侵占。 “有点儿怕。”李伯山抓着冯艳红的一只手，在自己的下巴上蹭了蹭。 “怕什么？”冯艳红微微蹙眉。 “怕你身边会出现追求者，怕竞争对手太强大。” 冯艳红脸色一凝，将手抽回来，瞪着眼睛，一把上拍在了他的胸膛上。 “脑子里都装的什么啊！咱们都结婚几年了，哪里来的追求者，竞争对手的？” 李伯山捂着被她拍的地方，咧嘴笑着把人揽入怀里，并没有跟她争辩。 他这傻媳妇儿，哪里是没有，是她压根儿没察觉出别人对她有想法。 不过也好，还是不要知道那些人的肮脏想法的好。 第341章 水火不相容 冯艳红一连下达了几个任命通知，将几家公司的权交给了底下人，自己在一个月之内就将工作交接得差不多了。 自从把杨荣昌提成了整个工厂的总经理之后，他却成为了最忙碌的人。 不过对于杨荣昌来说，再忙碌他也愿意的，如今他股份在手，一年下来工资加分红下来也有个二三十万，比他大哥自己辛辛苦苦开了三年工厂还要挣得多。 冯艳红陪着李伯山去报道，看到这里的环境，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心里也就放心了。 是地方农科院的一个下属单位，他是属于技术员儿，一个月的工资八十五块，过年过节有福利，单位还给安排了一室一厅的住房。 这条件冯艳红现在肯定是看不上眼的，不过她也知道，这已经是不错的待遇了，跟做生意肯定是比不了的。 关键这里离海市近，只要他休息，就能坐火车，或者汽车到海市。 自从冯艳红有去海市的想法，白绣就有了想回家的打算。 时常在冯艳红面前唠叨父亲一个人在家也不容易，马上开春了，很辛苦之类的。 冯艳红有想过让父母两人都提前退休，过来跟她一起住，也有跟父母都提过。 不过无一例外的都被拒绝了。 “妈，您现在的身体也根本干不了重活儿，您要回去我可真就不放心了。” “你爸爸也不让我干，你放心嘛。这几年农场又进了好些大机械，活儿也没有从前那么累喽。” “最多再有个五六年，我和你爸爸就都退休喽。” “小崽崽，现在也好带，你就是没得时间，再找个人帮你婆婆照顾伯青和航航也要得。” 冯艳红狠狠地吸了一口凉气，她知道这次她肯定是劝不住了。 “那行，我送您回去，不许推辞。” 她一个人回去，她实在是不放心，反正她现在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处理，大不了晚几天再去海市跟婆婆他们汇合。 收拾行李的那天，白绣却把这些年冯艳红给她买的首饰都装好推给了她。 “这些东西家里没啥子地方好藏，留在你这里嘛。” 冯艳红看了看眼前的东西，又推了回去。 “都是给您的，您就留着带呗。咱家那么大的房子还能被地方放了？” “这些东西太招眼了，带出去万一再被人惦记上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家里隔壁的人家，也不是能让人放心的。 而且丈夫也不让她把孩子的真实情况往外说，她也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那么那些人平常看起来都是笑呵呵的，可真要知道了艳红现在是大老板，估计不少人该犯红眼病了。 前两年就有人找到他家来，托艳军给他们家孩子找工作，虽然都推掉了，可她也知道，那些人没少在背后说他们有了钱就瞧不起人。 “没事儿，您带回去，挑上一两样带着，其余的锁在柜子里，这东西保值，放在家里就是压箱底的底气。” 她之所以要买黄金，就是这个原因，放在家里当急忙的变现也容易。 冯艳红将这些东西直接放进了母亲的包里，她是在考虑要不要给家里添置个保险箱什么的。 冯艳军前段时间已经把驾照拿上了，冯艳红给他订了一辆新车，正好也到货了，她没打算开回去，直接让人运输到了银城。 她没那么大的精力，而且还带着母亲和孩子，得保证安全才行。 两人这次直接买了软卧，更宽敞舒适一些，到了站时冯艳军早就已经在站台上等着了。 小家伙儿这次再见到舅舅，说什么都不肯让抱，自己拉着姥姥的手，东张西望地看着周围，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 “新车我可都已经开了两天了，也带你们沾沾新气！哈哈～” 能看得出来，冯艳军是非常喜欢新车的，冯艳红笑笑不语，将手里的行李都扔给了他。 白绣瞥了一眼已经高出自己一头的儿子。“你也好意思，收了你姐姐那么大的礼，连句谢谢都没得啊？” 冯艳军嬉皮笑脸是道：“大恩不言谢，再说我们可是亲姐弟，哪还用说那么多？” 说着跟冯艳红挤了挤眼睛。“姐，你说是！” “是，是，是！谁让我就你这么一个亲弟弟呢？” 新车需要磨合，一路上冯艳军开得都比较慢，跟摇摇晃晃的公交车差不多了。 到连队上，冯艳军下车看到车上满是尘土，眉心一蹙心疼得要命。 趁着他擦车的功夫儿，冯艳红跟了出来。 “你公司现在什么情况？”前面几次通电话就觉得他状态不对，这次见面之后，就更确定了，他肯定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我公司”冯艳军本想说没什么事儿，可回头看了一眼，就知道他肯定是瞒不住姐姐的。 “是有些困难，陈建国的公司跟我的公司产品都差不多，价格上” “打价格战了？” 艳军现在和陈建国就是水火不相容，打起价格战来，肯定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她也知道他们之间早晚会有个抉择，但她没有想到，陈建国居然能坚持到现在！ “嗯。”冯艳军低头从桶里拧了毛巾，用力地擦拭着车身。 他一直都没明白，他和陈建国怎么就闹成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凭良心说话，他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陈建国的事情。 就因为他想取代他，而他没让他得逞，他就视他为死敌了？ 也太不讲道理了些，要说恨不是也该他恨陈建国吗？ “到什么地步了？你自己还有多少筹码？市场占有率还有多少？最近有没有与你们业务差不多的新公司？” 冯艳红是最不愿意打价格战的，可是为了占领市场，价格战又是不可或缺的必要手段。 她这种事情她可以帮忙，但她也必须了解他公司现在的处境才行。 “姐，你和妈今天才回来，明天我带你到公司，我们再聊公司的事情。” 他不想让工作的事情影响家人，而且他现在的情况也的确不怎么好。 冯艳红回过头去，看到父亲又提了一桶水出来，也就把话题止住不再问了，上手帮忙擦起了车。 第342章 棋子、弃子 冯艳红到了冯艳军公司，查看了他的账本才知道事态比她想的还要严重。 去年下半年一直持续亏损，再这样下去，他这公司连两个月都支撑不下去，还得还供应商们的欠款。 要说这个陈建国，也是好本事！ 居然能把艳军逼成这样。 不对，陈建国那公司才成立了多久？ 钱都还没挣到，哪里来的资本跟艳军打价格战？ 她突然就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现在摆放在眼前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撤出市场，这一局就算是输了。 要么继续死扛，扛到陈建国背后的势力撤退为止。 “你知道陈建国背后是怎么回事吗？” 她和艳军都不是会服输的性子，更不想这样不明不白地输，所以艳军的想法她明白。 “我打听过了，不过那些人只是说，上面有人给厂家打过招呼，要配合陈建国。” “其实他的情况，比我也并不比我好。我只是亏了老本儿，他在银行还有两笔数额不小的贷款。” 冯艳红的眉心一下子就放松了，能让厂家说是上面人，那就肯定是从政之人。 看样子也并不是给陈建国做了多么坚实的后盾。 说白了，棋子而已，能成是陈建国的造化，等挤走了艳军这些钱他总是能赚回来的。 不能成，弃子又没什么好可惜的，就算棋子败了，也能重伤艳军，又让自己毫发无伤。 背后那位手段不一般，不过也都是些损人不利己的惯用伎俩。 “你在银城惹到过什么人吗？”她觉得艳军可能不会惹到那些所谓的上面人。 “没有。”冯艳军坚定地回答，他能接触到的那方面人其实有限，而且他在过年过节的时候从来就没有落下谁，该送的礼都送到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人给他使绊子？ 冯艳红点了点头，那她就知道是谁了。 这是对付不了她，就把手伸到她身边人身上了？ “你有下一步的打算吗？” 她想看看艳军是怎么想的，毕竟是他自己的公司，她也还是可以尊重艳军的想法的。 “我、我不想输！可我、我现在的情况，想要支撑下去有些困难。” 冯艳军实话实说，他原本以为这两个月内就能结束的，没想到陈建国又有了一笔贷款入账，而他提交的贷款申请却没能通过。 “姐可以帮你，但你该清楚，现在你不能只考虑价格战的事情，还得往源头上动脑筋。” 艳军肯定是比她更了解事情的情况的。 冯艳军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已经让人把陈建国资不抵债的消息放给了他的那些供货商，这些天他也正头疼着呢。” “不光是这个，银行那边也该让他们警醒警醒。” 她倒是要看看，银行那边如果出了事情，王家还能不能做到绿叶不沾身？ 冯艳军的眼神里带着些许的迷茫，银行那边他怎能才能 “姐，你的意思是让我去举报银行？！”想明白的冯艳军突然睁大眼睛，压低了声音惊讶道。 “差不多，但这种事情要讲证据，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人家恐怕都会当成捕风捉影，未必能达到咱们想要的结果。” 冯艳红有经验，尤其是地方上的事情，谁都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没有确凿的证据，和足够大的动静，很有可能就会被压下，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冯艳军的脑子转得很快，冯艳红只是简单的指点，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现在你的资金缺口有多大，我让人给你准备钱。” “二十万足够了。”冯艳军早就算好了，二十万足够他支撑两个月，还能把前面两个月的货款给人家结了。 “我给你准备三十万，有好的产品，也别放过，收到自己手里，不要再给别人机会。” 现在做经销，自然是要把市场垄断了最好。 冯艳军拧着眉也点了点头，姐姐的意思是让他把陈建国那边的产品也收到手里。 “就算是现在是对立的，但往后未必会是，供应商也需要利益，放心他们变脸会比你变得更快。” 冯艳红知道他在犹豫什么，其实完全没有必要，毕竟商人追求的是永恒的利益。 “接下来的事情，你自己能解决吗？还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冯艳红现在虽然没有从前那么繁重的工作，但她也不能在银城久留。 “暂时没有，有需要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冯艳军露出了久违的笑意，这个时候他还有姐姐可以依靠是真的好。 冯艳红并不担心冯艳军会应付不来，艳军之前有想过跟陈建国和平共处，不过现在应该不会再这么想了。 王家和陈建国之家的关系，她就更不担心了，只要王家察觉出危险信号，或者确认陈建国没有胜出的可能，陈建国就会立刻被他们当做弃子扔掉。 到那时根本用不着艳军收拾他，王家就会把他踩的很惨。 冯艳红只在银城留了一周，带着航航又回到了京城。 她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而且已经被孟教授催促了许久，无论老宅近期能不能修缮，她都必须给人家一个明确的答复。 孟教授这几个月里，已经找了她不下十次，他真的是一个狂热的古宅研究者，这些年也为了保护古建筑四处奔波劳碌，她是打心眼儿里佩服孟教授的。 孟教授原比她想的还要更加着急，得知冯艳红回来了，连时间都没约，一小时之内直接杀到了她家里。 “小冯，我知道你资金上有一定的困难，但宅子的修缮还是尽早做尽早好。”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帮你申请资金，我来帮你做修缮” 孟教授这一进门，连屋都没进，就迫不及待的跟冯艳红交涉起来。 “孟教授。”冯艳红眉心直跳，这天下哪里有的午餐，能申请到的资金，就一定有它的代价。 冯艳红并不想因为那么点儿资金，就把宅子再交到别人手里，或者再付出什么代价。 “宅子往后还是一定会交给您来做修缮的，但现在决定不修她，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您的心意我心领了，您再等一等，时间不会太久。” 上一次公公已经说有些眉目了，这次回去也跟公公商议过，大概确定了两个地方，等他能够再休假的时候，来看看，有或者是没有，就都可以开工了。 “不是资金的问题？”孟教授扶了扶眼镜，有些诧异。 他还以为是修缮的费用太高，所以 好像还真是他莽撞了，人家也一直没有说明过是什么原因不能开工。 “不是资金的问题。” 十万块的修缮费用她还是能够承担的起的，她也没想编理由来搪塞孟教授，索性就不说理由了。 “那、那好，你可要记得，需要修缮，一定要找我。我尽量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宅子的老图纸。” 既然人家不愿说理由，那他也就不强求了。 “一定。” 冯艳红执意将孟教授送回了学校，路上也聊了许多。 孟教授是希望能够保护更多古建筑的，可现在大家都还没有重视到这些，一味的追求模仿国外建筑，却把属于自己民族的东西抛在了脑后，甚至在大肆破坏。 孟教授说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悲哀，是整个民族该感到悲哀。 民族没有自信，盲目的更疯模仿，丢了信仰更丢了老祖宗留下的身东西。 冯艳红心里也不是滋味，这件事情无法避免，不过她相信在不久的未来，他们一定会找回他们的民族自信！ 第343章 顾妈 冯艳红投资了秦征的房地产公司，占比不多，她对这个也不懂，也没打算去管公司的事情，签了合同，钱给到了位。 婆婆带着伯青已经去了海市，这几天她走到哪里都带着小家伙儿，累是真累！ 好在几天内就已经把事情处理完了，车留给了销售公司，自己打包了些行李办理了托运，把房子托付给了高婶照看，自己带着航航打算坐飞机去海市。 她现在只想能省一些力气，就省一些力气，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实在是太难带了。 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把他带在身边，就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稍不留神不是让他闯了祸，就是闯祸的同时又受了伤。 看他受伤嚎嚎大哭的时候，她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明明知道是他自己闯的祸，心里却是又心疼又气愤，还不忍心去训斥他。 每次受伤觉得这下总能安静一阵子了，没想到，伤疤都还没好他就能忘了疼，继续的上蹿下跳！ 独自带着孩子工作，时常会让她感到绝望，这是她目前遇到的最难最难的工作了。 火车需要三十多个小时，飞机只需要三小时左右，一路上还算是轻松。 打车到了婆婆给的地址，冯艳红都傻了眼，司机说这地方以前可都是有名的富商才能住的地方。 门前的好大的一片花坛，有汽车专门出入的路，独栋洋房属于新派建筑，外观就算是现在看起来，也丝毫不差。 要不是再三确认过门牌，她还真的会以为自己走错了。 “你们可算是到了，航航想奶奶了没有？”纪淑英听到有车进来，就知道肯定是他们母子到了。 “这房子是我娘家的，这几十年一直有人照看着，反正也没人住，就暂住一阵子也没什么关系。” 纪淑英见冯艳红露出诧异目光，连忙解释道。 冯艳红这才想起，之前那位李家的姑奶奶说过，婆婆的父亲是银行的行长，有这么大的房子也不足为奇。 “房间都收拾好了，行李也都给你放进去了。伯青也快回来了，中午咱们吃扬州菜。” 冯艳红进门就看到了厨房里有一老一少在厨房里忙碌，头发花白的老人家端着盘子上桌，看到冯艳红，笑得满脸慈祥。 “这位就是李家的少奶奶？看着可真俊俏。” “顾妈，都跟您说过了，现在可不能这么叫了。”纪淑英放下航航，笑得也十分亲切，对老人家很是尊重。 “这是我家大儿媳，冯艳红，叫她艳红就好。” “艳红，这是顾妈，这些年一直都是她和家里人在照看着这房子。” 纪淑英对这位顾妈似乎格外的尊敬，冯艳红目光柔和地露出笑容。 “顾奶奶，您好。” “啊？这不能这么叫，小姐，我一个下人” 顾妈似乎是被冯艳红的称呼吓坏了，有些手足无措地看向纪淑英。 “没错，往后也一样这么称呼。” 纪淑英是被顾妈带大的，自小对顾妈的感情就很好，如今再见到故人，比从前更加亲切了。 “那、那我先进去忙了。”顾妈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回了厨房。 “顾妈十四岁就到了我们家，快六十年了，我姐姐和我都是顾妈带大的。这房子还能保持得这么好，也多亏了顾妈一家。” 能看得出，纪淑英是十分感激顾妈一家的。 陪李伯青去医院的是顾妈的儿子，林双宝，五十多岁的年纪，长相憨厚，之前是给私企老板开车的，不过前些日子老板的公司倒闭了，他也就下了岗。 纪淑英的意思是想问问冯艳红需不需要司机，就让顾妈一家继续留在这里。 跟着顾妈在厨房忙碌的是顾妈的孙女，林娇，还在上高中，因为父亲下岗，家里不想让她上学了。 纪淑英是有意要资助她继续上学的，可顾妈说什么都不同意。 非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也没有用，往后还是要嫁人的。 对于顾妈这样封建迂腐的想法，纪淑英却死活劝不动，枉费了她这几十年的嘴皮子，也没能掰出个一二三来。 其实她也明白顾妈为什么会这么执拗，是因为林娇底下还有两个弟弟，也在上学，开销很大。 就算林双宝夫妻都有工作，供养三个孩子上学也是件非常吃力的事情。 林娇上完高中肯定是想考大学的，要是考上了更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冯艳红是要买车，但原先并没有要聘请司机的打算，她自己会开车，而且她现在也没有那么多业务要跑。 不过婆婆既然开口了，那就把他留下也没什么关系。 这么大的房子，就算留他在家里打理打理院子也是好的。 顾妈依旧还保持着很多旧时代的恶习，做好了饭菜，说什么也不肯上桌吃饭。 冯艳红见过林娇几次，小姑娘的眼神很麻木，像是个被牵了线的木偶娃娃，家里人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说话也不反抗。 有的时候觉得她做事心不在焉，可却从来也没出过什么错。 尤其是对李伯青的事情，没有半丝的马虎，偶尔还会对他露出笑容。 冯艳红安顿下来的第二天，美美地睡了个懒觉，睁眼的时候就已经快到了中午。 下楼的时候，就听到了厨房里传来了争吵声。 “我不要！奶奶你给纪家做了一辈子下人，为什么还要要求我也要做下人？我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我可以考上大学，可以有更好的工作！为什么要把我困在这里，呜呜呜～” 冯艳红的脚步一顿，站在了原地。 “你一个女孩子，要上那么多学干什么？上大学哪里有那么简单啊？那是咱们这种普通家庭能上得起的吗？” “还不如踏踏实实地在纪家做几年工，给家里挣些钱，往后找个人嫁了，也算是报答了你爸妈对你的生养之恩。” 冯艳红能听出是顾妈的声音，可这声音和话语，没有让她感受到半点的慈爱，更没有对他们说话时的温和，更像是下了一道命令。 “我不要！奶奶我求你了，上大学的花费我可以以后还给你们，我不能，我不愿意” “小点儿声！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这是全家人一致的决定，没你说话的份！” 冯艳红在台阶上挪了挪脚步，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下去了。 第344章 林娇 这是人家的家事，婆婆都过问不了的事情，她又怎么能管得了？ 冯艳红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掉头往回走上楼去等着。 她刚刚上到二楼，就听到了李伯青的声音。 “顾奶奶，您这样的思想会害了林娇，现在社会都提倡人人平等，林娇的成绩优秀，怎么就不能再继续上学了？” 他知道林娇家不同意她再继续上学，原本只是觉得这是人家家里的家事，他若是替林娇说了话，反而会给她招来麻烦。 可在门前听到顾奶奶对林娇说的这些话，实在是让他有些忍受不了。 “如今的女孩子，也不是只有嫁人一条出路，她们可以有自己的事业，可以有自己的选择，您不能因为她是个女孩子，就剥夺了她做自己的权利。” 顾妈陪着笑脸，好声好气地跟李伯青说话。“我的小少爷啊，瞧您这话说的，我这不也是为了她好，我们也就是普普通通的人家，她要上了大学出来都二十好几的老姑娘了，还怎么嫁人？” 林双宝站在李伯青的身后一脸的窘迫，娇娇也是他的孩子，可他也真的是实在没有能力供三个孩子上学，他是知道孩子受委屈了。 “娇娇，你也别怪奶奶，是爸爸没有用，没有办法供你读书，你放心，爸爸以后一定给你赞一份不错的嫁妆。” “我不要嫁妆，我要上学！”林娇双目哭得通红，又急又气的直跺脚。 “你这妮子，家里好话都跟你说尽了，你就是听不懂是不是？”顾妈扬手一把拍在林娇的后背上。 林娇的后背被拍得‘咚’一声，整个人都前倾着踉跄了两步，回过头去惊愕地看着奶奶，眼泪忍不住流得更加汹涌，连成了串儿，嗒嗒地掉到了地上。 “就算你们不上我上，我也一定会上的！我就要上学，我不要跟你一样，给人家做一辈子的下人！” 说完林娇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大门，一路飞奔出了纪家庄园。 刚刚从外面牵着航航回来的纪淑英跟林娇打了个照面儿，一脸的疑惑。 “哎”这孩子是怎么了？ “让小少爷见笑了，这丫头不懂规矩，往后我绝对不会再让她到前面来了。”顾妈并没有担忧林娇的情况，而是低头给李伯青赔不是。 “”李伯青觉得这个顾妈的思想实在是顽固的无法沟通。 “林叔，你去看一下林娇。” “哎，好，我这就去。”林双宝应了一声，对着母亲张了张嘴，憋屈地垂着头出了门。 “找她做什么，肚子饿了自然会知道回来找饭吃！”人都出了门，顾妈在追出去想把儿子叫回来。 “妈，您就别管了！” 林双宝回头挥了挥手，加快了脚步，见到纪淑英点了点头，脚步都没敢停。 “大嫂。”冯艳红正想回房间，被追上来的李伯青叫住。 “我有事情跟你商量。” “哦，好。” 冯艳红才来这里第二天，对这房子都不熟悉，跟着李伯青到了书房。 “刚才的事情我知道大嫂都听到了，我也知道这是人家的家世，我不该管。” 李伯青垂了垂眼帘“但我知道想上学上不了是什么滋味儿，我也就罢了。我不想看着林娇，只因为性别问题上不了学。” 冯艳红理解他的想法了，伯青一直很好学，他对校园非常的向往，只是自己的情况不允许他出门去求学，所以他对林娇此刻的处境感同身受。 “你想要我怎么做？” 冯艳红初来乍到，并不想多管闲事，但伯青要做，她无论如何都要支持。 “我想以大嫂的名义资助她上学。” 李伯青其实想了许久，上一次回去的时候，他就跟母亲商量过，只是母亲没能说得动顾奶奶。 这事情不能是他出面，省得那固执迂腐的顾奶奶又胡思乱想。 “好，我明白了。” 冯艳红明白伯青的想法了，她觉得这样处理最好不过。 这房子很大，从纪淑英回来之后，一直是隔一段时间就请外面的人来做一次打扫，平常哪里需要打扫都是尽量自己动手。 顾妈年纪毕竟大了，纪淑英想送她去荣养，顾妈却不肯去，现在每天还帮忙做着三顿饭。 林双宝是到了傍晚才将林娇带回来的，没进主屋，直接回了庄园后面的角楼。 冯艳红第二天清早，专门早起，在花园里看到了坐在秋千架上背书的林娇。 林娇背书背得忘我，根本没注意到缓缓靠近的冯艳红。 她背得入神，冯艳红也听得出神，直到朗朗书声停止，冯艳红看向怯弱慌张站起来的林娇，露出了笑意。 “我打扰到你了？” 林娇的眼神怯怯，抿着嘴摇了摇头，措身往秋千架边上站了站，把秋千架让了出来。 “你的声音很好听，所以就找过来了，没想到会打扰你。” 冯艳红的语调柔善，指了指不远处的石桌。 “咱们去那边，我跟你聊几句可以吗？” 林娇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您等等。” 林娇丢下三个字，朝着主屋跑去，没过一会儿抱着两张垫子回来分别放在了两个石凳上。 “春日里，石凳太凉了。”林娇腼腆地半红着脸解释道。 “谢谢。”冯艳红嘴角依旧带着笑意，坐在了铺好软垫的石凳上。 “您是专门来找我的对吗？”还没等冯艳红开口，林娇先闻到。 冯艳红看着这个表现一直很怯懦的姑娘，有些诧异，不过看到她清亮带着期待的眼神，冯艳红还是点头承认了。 “所以说，你今天在这里背书，也是为了等我吗？” 林娇飞快地摇了摇头，抿了抿干涩的嘴唇道：“不全是，我很希望您能来，但我不能确定您会不会来。” “每天在这里背书，是我的习惯，也并不是刻意为之的。” “纪姨和伯青都提起过您，我觉得您很厉害，其实昨天我是看到您下楼梯了的。” 冯艳红轻挑起了眉梢儿，那她昨天是在表演？ 为什么要说出来？ “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可我想上学，这或许就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林娇垂下眼帘，低着头不敢看冯艳红，双手揪着衣角儿，有些不知所措。 第345章 资助 冯艳红表面平静，心里却有些隐隐的不舒服，这小妮子看着胆子小，心思却不深沉得很。 这些心思要是用得好，那是一把做生意的好手，若是用得不好，害人也不浅。 林娇见冯艳红不说话，有些心急了。 “我知道纪姨有想过要资助我，可被我奶奶拦下了，我能学得好，我在学校都一直都保持在年级前三，如果不会家里人给我办了退学，我应该可以争取到保送京大的名额。” “不会让您白白资助我，我们可以签合同，或者我还钱都可以。” 林娇是真的不想放弃这次机会，她也明白，这次机会要真的错过了，她这辈子恐怕就很难再回到学校了。 她不想跟奶奶一样，给别人家做一辈子工，也不想像母亲一样，在外辛苦奔波，回家还要伺候一家老小，有做不完的活儿，还要忍着别人的脸色。 她想活得更好一些，没什么错处。 冯艳红在她眼里看到的真诚，再想想，其实她完全可以不说昨天的事情，可她偏偏说了。 或许这就是她的聪明之处，她那手段算不是上高明，说不准哪天就会被人看出来，与其这样不如自己主动来说，用来表明自己的真诚。 林娇的心里越发忐忑，冯艳红一刻不说话，她心里的希望就渐渐流逝掉几分，眼里逐渐出现了失望，眼眶就不争气地红了。 “我可以资助你，不过会有条件，现在条件我还没有想好，你奶奶那里我来解决。” 冯艳红的话，如同天籁，林娇咬着唇，嘴角上扬，满脸的感激一时都忘了说话。 “真、真的？您真的愿意资助我？我谢谢！谢谢您。” 林娇甚至有些语无伦次了，干脆站起来给冯艳红深深鞠了一躬。 “你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的条件苛刻？” 资助林娇是她答应伯青的事情，至于附加条件，是她想再看看这姑娘的品性。 林娇很干脆地摇头“您不会，您之所以会提条件，是因为我之前的行为，我愿意为我的行为买单，所以您不会刻意为难我。” “就算为难我，也没有关系，毕竟是我有错在先的。” 好厉害的姑娘，这话说出来，她就算是之前有意想要为难她，现在也不能了。 要真是刻意为难她，倒是成了自己心眼儿小。 “行，这七天，你带我熟悉一下海市，如果做得好，这七天我也会给你算薪水。” 冯艳红没多说什么，起身离开了花园，回到了主屋。 吃早饭前，冯艳红主动找到了顾妈。 “顾奶奶，您孙女得帮我今天忙，这几天您就别给她安排其他事情了。” “好的，好的，只要您用得上她，您只管使唤。我等会儿就去跟她说，绝对不让她给您添麻烦。” 顾妈布满皱纹的脸上，堆积出了讨好的笑容，连连点头答应。 昨天主家已经跟她说过了，可以让她儿子留下来给这位少奶奶开车，而且工资一点儿也不差，孙女儿要是再能领上一份差使，那往后家里两个男娃上学的费用就不用愁了。 这次一定得让小妮子点头答应，这么好的事情怎么能错过。 冯艳红下午带着林双宝打了出租车，先去汽车市场买了辆全新的车回来，顾妈看着崭新的汽车，仿佛看到了当年纪家的鼎盛时期。 在知道冯艳红当着李家的家之后，对她的态度更是毕恭毕敬。 林双宝的媳妇儿，吴梅在得知冯艳红一出手就买了汽车的时候，当即就戳着丈夫道：“他们家这么有钱，那这些年我们帮着看房子，修房子的费用是不是该找他们结一下了。” 林双宝擦着自己的皮鞋，脸上的笑意一凝，看向自家媳妇。 “你怎么又提这事儿，早就跟你说了，这是纪家的房子，如今人家李家只是暂住，不是已经把我妈的工钱结过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满足？那是一千块钱能解决的事情吗？纪淑英她不姓纪啊？守着房子四五十年了，修缮费用花进去的可不止这一千，起码得有四五千了？再加上这么多年的工钱，怎么也得有一两万块了？” “汽车都能买的起，难道这两万块他们出不起？” 吴梅狠狠的在丈夫身上掐了一把，她都嫁进来快二十年了，整日陪着他们等着盼着雇主能回来，那不就是盼着雇主能回来把工钱结了吗？ “我给你说呀，我这算的都是少的，还没有算细账呢，你这么多年在这宅子里做活儿，按理说工钱都应该要双倍的！” 林双宝拧着眉，打算了吴梅的话。 “行了，行了赶紧闭上你的嘴！我这些年在外面也没少挣钱，这房子不是也给你白住着呢，你怎么就不知道知足呢？” 吴梅眉眼一横，站起来一只手叉腰，另一只手戳着丈夫的脑袋，恨铁不成钢的道： “嘿~我说你这人，能不能不要像一滩烂泥巴一样，任人拿捏啊！” “人家说要怎么样你就怎么样啊？你有点儿出息行不行啊！这么多年要真是白辛苦了，往后咱们拿什么买自己的房子啊？你就忍心让儿子也跟咱们一样过寄人篱下的日子啊？” “工钱和修缮费用必须得要，你们不去要，那我就去要！” 林双宝一听她还要去要，立刻变了脸。 “吴梅！你别瞎胡闹，我这才刚刚讨上了差事，你再给我弄没了，咱们买房的事情就更没影儿了。” “我胡闹？！你那一月一百多的工钱，要领到猴年马月才能攒出来两三万？等你攒够了房子早飞了！” 吴梅觉得憋屈，这些钱原本就是他们该拿的，可到头来家里两个该张嘴的都不肯张嘴，她想出头，他们还要拦着！ 再这样下去，这日子还有法子过没有！ “反正不许你去要，娘也不可能同意你去要的，给你说过了，纪家是纪家，如今借住的虽然是纪家的小姐，但毕竟也是已经出嫁的人了，她现在算是李家人，现在只能算是借住而已！” “一码归一码的事情，你不能硬搅合在一起！” “我搅合真是猪脑子！”吴梅觉得自己这男人简直就是没救了！ 顾妈刚刚在门前把两口子的话听的一清二楚，见儿子劝不动儿媳，就只能自己拉着脸进来说了。 “双宝说的对，你那心思就赶紧歇了！就算要要，咱们也得等正主儿回来了再要，现在跟李家人要不合规矩！” 第346章 林娇的本事 按照约定，冯艳红这一天的行程是林娇帮她来安排。 出门的时候，林双宝开车，林娇坐在副驾驶上安排着今天的路线，一边做着笔记，一边看着时间，格外认真。 林娇今天将头发高高扎起，盘成了丸子头，穿着一身运动衫，青春却不显幼稚。 冯艳红仔细打量过林娇，这姑娘的长相不是那种让人一眼就很惊艳的类型，长相可以算是普通，却是很耐看，长相让人很舒服的那种女孩。 今天的第一站就是到了海市最有名的商务区，高楼林立，车流穿梭，行人的步伐都格外的快。 林娇是做足了功课的，似乎对这片商务区很了解，从这里有名的楼盘，到历史的发展，再到这里有名的公司。 实话说，她觉得这不是一个高二的学生能够掌握的信息。 两人找了家咖啡馆坐在了靠窗的地方，冯艳红不怎么喜欢咖啡的味道，只要了一杯果汁，林娇点了一份拿铁，又挑了两样西点。 冯艳红点头确认了点单“怎么会想到带我来这里？” 一般人想到的，一定是先带她到海市一些游玩儿的地方，她却带自己来了商务区。 “其实我今天是带了，两种方案的。” 林娇露出了腼腆的笑意，对自己这两天的辛苦只是轻描淡写。 “如果您带着孩子，我会选择另外一种方案。” 冯艳红嘴角弯出了弧度，小丫头还知道做两手准备呢。 “能让我看看你的笔记本吗？” 她想看看这个小丫头究竟给准备了多少东西，也想知道这些信息她是怎么知道的。 “可、可以的。” 很显然林娇并没有预料到冯艳红会想看她的笔记本，将本子递过去的那一刻，心里还有些忐忑。 笔记本印有某作文比赛纪念的字样，冯艳红打开笔记本，映入眼帘的是清秀漂亮的钢笔字，工整简洁，很明显这是誊抄过的，并非一次成型。 今日的行程她每一项，哪怕是一个很小的细节都做了安排，包括在这家咖啡店休息。 冯艳红觉得很有意思，进来休息明明是她提出来的，原来林娇也在这里做了安排，看样子这条路线她走了很多遍，绝对不是昨天一天就能做得出来的。 “其实我从高一起，就会在休息日就在市里给人做向导，挣些零花钱。” 也就只能挣点儿零花钱，想靠这个给供自己上学，是绝对不可能的，别说是上大学了，就算是现在上高中的费用她都攒不够。 冯艳红看着笔记本缓缓的点头，这样的话，就能解释得通了。 不过小丫头做事情很周到很认真，虽然还带着青涩和怯弱，不过也都不要紧。 “您尝尝这个，这两样甜点是这家店的招牌美食，好评率很高。” 林娇将两份甜点都推到了冯艳红面前。 冯艳红看了看盘子里精致小巧的甜点，招手又叫来了服务员，将菜单递给了林娇。 “想吃点儿什么再点几样。” 盘子里那分量，恨不得勺子大点儿都能被一口吃掉，两个人你哪里能够？ 林娇倒是也没客气，在菜单上又指了两样，轻声跟服务员道谢。 冯艳红观察着她，将笔记本还给她“你做事情的确很用心，很高兴认识你。” 林娇有些受宠若惊，眨了眨眼似乎没把冯艳红的意思听明白。 “您、您的意思是” “别着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字面上的意思而已。” 冯艳红抿了一口果汁，余光中小姑娘的神情从惊喜降到了失望，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两人短暂的休息过后，又转战到了下一个商务区，距离还有些远，开车足有三十多分钟，不过路上的林家父女俩，倒也不觉得枯燥。 林双宝给私企老板开车的年头也不短，知道海市商界的一些奇闻和传奇，他总是以一种很幽默的方式表达出来，让冯艳红时不时地发笑。 这条商业街的历史很古老，纯正的英式建筑，有种置身在民国时期的感受。 “这条商业街，是清朝道光年间建造的，这两年翻新过霓虹灯，当然，它能带给我们的不止是古朴的气息，还有是咱们国家商业的前进史” 林娇带着冯艳红走在这条大街上，有种莫名的自信，甚至还带着几分骄傲。 冯艳红认真地听着她的讲解，也顺着她的指引去观看四周。 “海市证券交易所。”冯艳红口中喃喃念出匾额上的字，这就是最早的股票交易市场了吗？ “这是最近很红火，说是什么卖股票的，我不太知道股票是什么。” 林娇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今天正好是工作日，门前还站了不少人往里面张望，可想而知，里面肯定已经人满为患了。 “嗯，我也不太懂。”但她知道这是什么，九十年代有那么一批人，就靠这个发了家。 回去问问伯青，如果真的能赚，手里分出来些资金，试试看也未尝不可。 林娇带着冯艳红在市里转了三天，基本上把市里的商务区都跑了个遍，还去了港口，繁荣景象也让她大吃了一惊。 后来又带着家里人，外出玩了一天，李伯青也难得放松了一天，还特意要求了绕到证券交易市场门前看了看。 李伯青是听说过这个的，只是京城没有，他来到海市还没能好好了解过。 一家人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屋里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是顾妈和她的儿媳吴梅。 林双宝一脸窘迫地道歉，先一步进了厨房，林娇也紧跟着进去。 纪淑英拦着冯艳红和李伯青，使了个眼色，抱起航航往花园走。 “妈！吴梅，你这是干什么” 林双宝和林娇前后脚进了厨房，婆媳两人正争执不下，都是满腔的怒火。 “干什么？你问问你的好媳妇，现在连我的话都听不进去了。一门心思的只要钱，不要脸面！” 顾妈看到林双宝和林娇就知道，肯定是主家人回来了，连忙挥着手把人往外赶。 “走走走！别在这里站着，丢人也不能丢到主家面前，回后面去！赶紧把你媳妇带走！” 顾妈气的面色泛白，呼吸局促，推着吴梅和林双宝出了厨房。 “您这是干什么，您面皮薄不肯说那我来说，我来当这个恶人还不行吗？” 吴梅挣扎着不肯出去，被林双宝硬拉着从后门到了后院。 第347章 没有脸面 “什么坏人好人的，我钱的事情用不着你管！赶紧回去！” 林双宝立刻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吴梅还没有忘记要钱的事情，又要闹。 “我不！林双宝，你就是个窝囊废！我不过就是想把修缮房子的钱要回来，我又没有干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凭什么不行？！” 林双宝和吴梅相互撕扯着，林双宝身上的西装已经被她揉得皱成一团。 “跟你说了那钱不能要就是不能要！你要是再敢提这事儿，咱们就离婚！” “林双宝！” “等等，顾妈，这事情我觉得要说清楚才好。”纪淑英老远就听到了他们的声音，既然是关于房屋修缮的事情，那就不能不管了。 顾妈见纪淑英走过来，连忙打手势让林双宝带着吴梅走，自己挡在了前面，不好意思地笑着。 “小姐，是她失心疯了，您别往心里去” “顾妈，有事情就得处理事情，不能总怎么强压着，对谁都不好。” “既然说是房屋修缮的事情，那我身为纪家的女儿，我想我有权利知晓，也有义务去解决。” “双宝，带人到前厅来，大家坐下来把话说清楚。” 一家人坐在了客厅，顾妈和林双宝一家却站着不敢动弹。 “大家都坐下，有事好好说。” 吴梅看了看纪淑英，点了点头率先坐下。 “吴梅”顾妈拧着眉想叫吴梅起来。 “吴妈，您也坐。”纪淑英打断了顾妈的话，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沙发。 “双宝，林娇你们也坐。” 一家人虽然都坐下了，却也格外的拘谨。 “有人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吗？”见一家人都不说话，纪淑英先开了口。 “是这么林双宝！你用不着拉我，主家都说了让把事情说清楚。” “事情是这样的，这房子不是让林家看了好几十年嘛，前面几十年我不知道，可我嫁进来的这快二十年里，年年的修缮费用都是我们自己掏的腰包儿。” “有的时候，全家人就算是吃糠咽菜，我家婆婆和我丈夫都要把前院这主屋修缮了，请不起人来修，就自己上手修。” “这二十年里，也没少花钱，我就是想看看主家能不能把这部分钱给我们。” 纪淑英听明白了，如果真是这样，这钱她该出。 顾妈连忙解释，双手都叠加在了一起，紧张得很。 “小姐，这钱老爷临走前都有分配，而且您是借住，哪里用得着管这个，您就当她在胡说八道！” 林双宝抿着嘴，神情凝重，双手也叠放在一起，来回地揉搓。 “顾妈，我父亲临走前是怎么交代的？留下了多少钱？” 他们全家都已经走了三四十年了，那个时候留下的钱也未必能用得了，更何况也未必能够修缮房子和支付人工。 家里人几十年都没有人来过，她回来之后把电话重新通上，也没有家里人联系到这里。 也不知道父亲母亲是否还健在，哥哥姐姐可都还好，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来过消息？ 顾妈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林双宝抢先开了口。 “纪老爷当初走的时候，交给我父亲了两根金条，还有些少量现金，但后来庄园来过一伙匪徒，抢走了金条，还带走了我父亲” 纪淑英脸色一凝，她知道林双宝是不会撒谎的，他既然说了，那就肯定有这么回事儿。 “林叔后来怎么样了？” “死了！”顾妈冷着一张脸，有些愤恨地吐出了两个字。 纪淑英一愣，下意识的就是不太相信。 “小姐，所以说这钱，老爷是给过的，您就别管这件事情了，就安心的住下，老奴这把老骨头还能等着老爷从海外回来。” 纪淑英叹气，两根金条，哪里够付这四十年的工资，更别说修缮的费用了。 无论金条是不是真的丢失，林叔是不是真的已经身故，既然她回来了，这钱就不能让顾妈一家来摊这个钱。 “艳红，我从家里先支上一万块钱，回头等纪家人回来了再补回来。” “好的，我明天准备一下。”冯艳红身上可没有那么多的现金，只能明天去银行取。 “这一万块钱，肯定是不够的，但我会想办法尽快联系到纪家人，这一万块钱你们先拿去。” “小姐！这可使不得” “顾妈，您别跟我争，哪怕您就当这钱是我孝敬您的，您也一定要把这钱收下。” “这三四十年，要是没有您，这房子还不知道会糟成什么样子，等我联系到家里人，一定再给您补大红包。” 听到能拿到钱，吴梅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再三道谢。 留下来的顾妈，却是满面愁容，对儿媳妇更是没什么好脸色。 等着冯艳红带着孩子上了楼，顾妈才缓缓地低下了头，捏着手里的帕子。 “这钱您不该给”顾妈低着头，声音略带更咽。 “金条是我家那个丧良心的伙同他乡下的两个表亲，演了那么一场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他会为了两个根金条，就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这是背主，抛妻弃子啊！” “我还有什么脸跟主家要钱，我没脸面啊！我家那儿媳也是个眼皮子欠浅的，她只想着自己！” 纪淑英拧起了眉心，要知道，林叔可是她家最得力的管家之一，怎会会这样呢？ “顾妈，您别这么说，哪个女人还不希望家里人能过得好一些，我相信就算我父亲回来了，也绝对不会亏待您的。” 顾妈回到角楼的时候，神情里都还有些恍惚。 “双宝，你来一趟。” 顾妈的声音很是无力，原本一脸兴奋的吴梅瞬间没了笑意。 “妈，您没事儿？” “明天拿到钱之后，到外面去找套房子，租也好买也好，咱们得搬出去。”顾妈坐在自己的单人床上，双眼无神的说道。 闹出这样的事情，她是没有脸面再在纪家待下去了。 “妈，那我把咱们老房子收拾一下，凑合凑合应该还能住。” 他父亲走之前，他家在不远处是有出小房子，他偶尔还会去看上一眼。 虽然一家人住着比这样要拥挤得多，但那里好歹是自己的家。 “也成，你媳妇儿那里你自己去说。” 第348章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三月中旬，顾妈是要搬家的前一天才跟纪淑英来请辞。 “小姐，我打算明天搬出去，搬回林家的老房子去住，往后我就不能伺候您了。” “顾妈您、您这是？” 之前跟顾妈提荣养的事情，她一直都不肯同意，现在怎么突然 不对，顾妈跟她提的不是荣养的事情，她这要跟她辞工。 “是因为那天的事情？我不是都跟您说了” “不是的，是我这把老骨头实在是做不动了，那老房子离媳妇的单位更近一些，离这里也不远。” “在这里住了几十年，总算是能回到我自己的家里了。” “往后老爷和太太要是回来了，小姐可一定要通知我，好歹也得让我当面谢个恩。” 顾妈这样说，她也没有什么理由再挽留了。 纪淑英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照理说，这事儿没什么对错，当初她父亲给两根金条到林叔手里的时候，肯定没有想过自己会出去那么久。 就算他回来，肯定也是会给顾妈补偿的。 纪淑英一直在打听纪家的下落，只是一直也没能找到。 只是听说当时纪家是举家搬迁到了新加坡，可谁也没有具体的消息。 这些天她也在打听那些父亲昔日的好友，看看能不能得到家里人的消息。 冯艳红这些天也没有闲着，拜访了不少年前邀约过的海市老板，从经营者的角度看了看市场。 齐总是前几年从国外回来，在国内做起了生意，还顺带着做了些投资的老板。 从他那里，冯艳红学到了不少，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 这东西看似很简单，可事实上复杂得多，要考量的因素也很多，想要做投资，恐怕还真的要好好学习几年的时间。 不过她打算和伯青合伙儿，先从投资股票开始。 冯艳红跟林娇以公司的名义，签订了一份合同，要求她在大学毕业之后，回到她公司里至少工作三年。 有了这份合同，林娇在家里也有了话语权，至少父母没有再阻止她上学的事情。 在冯艳红的帮助下，她也成功地回到了学校。 冯艳红按照约定，给她了半个月的报酬，足够她这一年里的学杂费用和零花钱。 她没有要李伯青的钱，她觉得这事情，最好从始至终跟李伯青没有任何关系才最好。 而且林娇也的确有她的可用之处，她资助林娇也不亏。 股票的事情，也是李伯青挑出来的三支，三支股票各投了五万块钱。 为了出行方便，冯艳红又给家里买了一辆车，林双宝专门给家里开车，冯艳红现在对路况熟悉得差不多，已经可以自己开车出门了。 冯艳红没有着急去投资生意，而是把目光放在了进修班。 李伯山去实习之后，两个月都没能回来一次，只来了两回电话，冯艳红想去看看，李伯山却不肯让她去。 冯艳红越想越觉得不对，每回来电话，都说自己在那边挺好的，但说到要去看他，他又不乐意了。 好在她当时留了些心眼儿，多抄了一份地址。 冯艳红当天就规划了路线，买了火车票。 一路上火车换汽车，汽车又换农用车，到了村口农用车都进不了，只能自己步行了一个多小时到了他们的试验田。 刚刚下过一场雨，路上又湿又滑难走得很，原本一身光鲜的冯艳红到了地方的时候，已经是两腿的泥巴，脚上的鞋都已经看不出是什么样子了。 冯艳红也顾不上去整理这些了，拉着路过的人问道： “通知，麻烦问一下前两个月刚来的技术员，李伯山在哪里？” “李伯山啊那不就是李伯山！” 冯艳红顺着他指引的方向看过去，高高卷起裤腿，穿着红色背心，带着草帽，站在田里浑身黢黑的那人不是李伯山还能是谁？ “嗨，李伯山，有人找你！”还没等冯艳红有回应，那人点着脚尖儿高喊了一声。 田间地头的男女老少全都抬起头朝这边看看过来，李伯山抬起头定了定神，看到那道令自己日思夜想的身影，心里又惊又喜。 大跨了两步从水田里跳到了田埂上，草帽都差点儿飞到了田里，好在被他手疾眼快地接住。 “你怎么找来的？” 冯艳红看着光着脚急奔到自己面前的男人，差点儿都没敢认，以前他也下试验田，可那会也没弄成这样，她都快不敢认了。 浑身上下就剩下那一口牙和眼仁儿是白的了，那双眼睛倒是格外的清亮。 “我照着地址找来的呀！”冯艳红吸了吸鼻子，没好气地从兜里掏出了地址。 “不是说了不让你来，下个月我就回去了，我这假期都攒着呢。” 李伯山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妻子为了看他，大老远地找来，他该高兴。 可她这一路上肯定没少受罪，看着她那疲累浑身脏兮兮的样子，又心疼得不行。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工作的地方到底什么样儿。” 冯艳红心里也酸涩的难过，如果不是因为她，或许他现在就能在京城，在设备最先进的实验室里工作，哪里用得着受这样的苦。 “啧～我送你回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儿。” “着急什么啊，家属来了都不给我们介绍介绍啊？李伯山你也太小气了。” 穿着方格衬衣，同样高卷着裤腿，带着草帽的女人走过来阴阳怪气地打量着冯艳红。 李伯山不太高兴的将冯艳红挡在了自己身后，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啧啧～一看就是洋气人儿，难怪瞧不上我们这些泥腿子，家里条件儿好，干嘛还来我们这种小地方。” “我看人家瞧不上的就只有你～哈哈～” 不远处传来了极具嘲讽的声音，紧接着从四面八方传来了哈哈大笑的声音。 那女人咬着牙回头环顾周围，露出了愤恨的目光，冷哼了一声，白了李伯山一眼，负气离开。 “不过缨子说的也没错，李伯山大家好歹都是同事，你不介绍一下，是不是太小气了。” “我爱人冯艳红。我先送她回去，赵刚等会儿帮我请个假。” “也没那么着急，你再带我四处转转呗？”冯艳红看了看已经西沉的太阳，她现在就算到了镇上，也未必还有车回到市里去。 更何况她才刚刚来，要是这样就走了，她可不甘心。 第349章 留下 “艳红” 冯艳红大概猜到了，估计是他这里的环境太过艰苦，所以他才急着要赶她走。 可他越这样，她就越想留下来看看，条件究竟有多艰苦。 “我走不动了，明天再回。” 李伯山无奈道：“这里没有能住的地方” “有，龙小洁请假，她的床位空着呢。”女孩乖巧地举起手，说完咬着嘴唇笑起来。 冯艳红笑着跟女孩儿道谢“谢谢啊！” 李伯山叹了口气，再三确认“你确定要留下来？” “当然。”冯艳红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好，晚上可别找我哭鼻子！” “我哪有那么娇气？！”冯艳红扬着下巴不服气道。 这明显就是瞧不起她，太过分了！ 李伯山接过她的手提包，笑着摇了摇头，又跟同事打了招呼，带着冯艳红朝着宿舍走去。 当冯艳红看到眼前这个跟茅草屋差不多的房子时，更是震惊了。 “这、这是你们的宿舍？”前后两排房屋，土坯砌墙，瓦片都没有，房顶真是用草弄的！ “对啊，你晚上就要住这里，现在要是后悔，咱们赶在天黑应该还能到镇上。” “我不。”来都来了，她要真的走了，她自己都得瞧不起自己。 不过就是茅草屋嘛，别人能住她也能住！ “这里的试验田是年后才开荒出来的，条件简陋，我不想让你来，你还偏偏自己都要往来跑。” 李伯山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宿舍的床底下取出盆子毛巾，给冯艳红打水。 “那边有个洗澡间，我给你看看，你去洗洗把衣服换下来我给你洗了。” 李伯山从灶房里提了一大半桶热水又兑了些井水，给她提进了洗澡间。 冯艳红跟着他到了洗澡间的门口，打量了一番这个用石头垒砌的洗澡间。 “凑合一下，我明天一早请假送你回去，在家好好呆着，我都算着时间呢，攒够假期我就回去。” 他这傻媳妇儿，小时候条件再不好，也没受过这种苦，他是真没想到她能孤身一人跑到这里来。 冯艳红脱下来的衣服鞋子，都被李伯山拿出去，在外面一边守着门儿，一边就打了井水揉搓着洗干净了。 冯艳红再出来的时候，他都已经将衣服拧干，准备晾晒了。 “这里不比咱们北方，又刚刚下过雨，潮湿得很，明天早上未必能干得了。” “要是干不了，明天这身衣服就别带了，我回去的时候给你带上。” 冯艳红站在原地，看着他晾衣服的背影，忍不住的鼻酸。 “你不是说这里条件很不错，你过得特别好么？这就是你跟我说的好？” 李伯山脊背一僵，回头笑着看了一眼冯艳红，有几分心虚。 “其实也还可以。” 他一个人在哪里都不要紧，环境无所谓。 冯艳红沉了沉脸，她以前觉得他宿舍那条件就已经是够苦的了，没想到现在工作了，条件反而更加艰苦了。 早知道这样，她就应该直接给他投建实验室，自己带队做项目，不比这好得多？ “说真的，要不然咱们自己投资实验室？” “哪有那么简单？”李伯山泼掉了盆里的水，回到她面前。 “我现在的资历阅历都不够，也不是说想做就能做得起来的。放心，我到了我自己能够做的时候，我一定找你投资好不好？” 李伯山满眼宠溺地揉了揉她那半湿的发顶。 他们这块试验田一共有二十三个人，其中十七个都是男的，都住在这么一间宿舍里，摆满简易的铁架子床，原本挺大的空间显得格外狭小。 比起女生宿舍，就要好得多，同样大的房子，只住了六个人，柜子梳妆台，写字台都是有的，写字台上放着一只花瓶，野花还很新鲜水灵。 “我叫刘玉珍，住龙小洁的旁边儿，她人很好，你放心住。” 这个刘玉珍就是刚才帮她说话的那姑娘，看起来年纪很小的样子，脸颊上还带着婴儿肥。 “你好，我是冯艳红，今天谢谢你。” “嗨，这有什么好奇的，我们大家都很好奇李伯山的爱人长什么样儿呢。” “对，见到你我们就放心了，不过有些人恐怕得心酸喽～” “她那哪儿是心酸，那是眼酸，浑身都酸。就见不得别人好！” 几个姑娘围着冯艳红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曹月茹进来一眼就看到了他们，抿着嘴眼神里满是愤愤。 拿起自己的盆子，冷哼了一声。 屋里人都装作没看见，围着冯艳红惊讶道：“你们都有孩子了？我怎么看着你一点儿也不像生过孩子的人呢？” “人家恢复得好呗，李伯山对你可真好，看他那紧张的样子，我们大家可都没见过他那样儿。” 刘玉珍笑着点头，一副发现新大陆的神情。 “对！不光紧张，他居然还给媳妇儿洗衣裳，我可都看见了。” “啊？什么时候看到的？怎么也不说一声儿。这我可得给我们家那位好好说道说道，让他好好学学。” 冯艳红被她们盘问得怪不好意思，只能拿出了自己准备的一些小零食出来，缓解一下她的尴尬。 “这些东西可不便宜呢？去年过年回家想买来看，看了看价格我都没舍得买。” 刘玉珍刚刚伸出去的手，一顿又缩了回来。 “多少钱啊？” “没多少钱，这都是我从批发市场批发的，要比零售便宜得多。” 这些东西对冯艳红来说的确不算什么，她也不想让别人尴尬，只能说这些是批发来的。 看样子她们也并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这样也好。 刘玉珍听她这样说，就放心了，再次伸出手去，拿起了自己早已垂涎的一块奶糖。 除了曹月茹以外，宿舍里其他几个女孩，跟冯艳红都相处得很好。 去食堂吃饭，也都拉着冯艳红。 李伯山吃过晚饭之后，还真是费了一番力气，才把自己媳妇儿从这群女孩儿手里抢了出来。 李伯山看了看天色“我带你去后山看看，那边野花开得正好。” 第350章 敬而远之就对了 李伯山带着冯艳红到了后山，没往深处去，站在山头映着夕阳，一片片杜鹃花，像是镶嵌在山间的宝石。 她几十年都生活在北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壮观的美景，原来漫山遍野的山花绽放就是这样的场景。 “第一次看到这个的时候就想带你来看，可这里这条件儿我还真舍不得让你受这趟罪。” “那我这一趟岂不是来对了？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景色呢。” “也难怪说起南方就是山清水秀，说起咱们那里，就是大漠孤烟直，太不一样了。” 城市里的都差不多，看到山里的景色就真的能对比出不一样了。 “南方的山水也不仅如此，每个地方都有它的独特之处，往后有机会咱们也要多出去走走。” 还别说，他也是第一次来南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色。 “好，那等你退休了，咱们就全国各地去旅行。” 冯艳红笑了笑，心里十分清楚，他现在是肯定没有时间陪她四处走的。 李伯山想了想，离退休还有三十多年呢，不禁蹙起了眉。 两人下山的时候，又看到了曹月茹，李伯山下意识地拉着冯艳红往他身后藏。 “切~”曹月茹白了一眼两人，拧着步伐朝着另外一边走了。 “别理她，这人脑子肯定是有点儿毛病，仗着站长是她家远亲，鼻孔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李伯山看她的眼神里，多是警惕和厌恶，生怕她会靠近似的。 原来技术站站长是她家亲戚啊？也难怪这么不受人待见，还没被挤走。 “她是不是对你有什么想法？” 是个傻子都能看得出来，曹月茹对她有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敌意。 “嗯？呵呵～她可不只对我，站上只要是年纪相当的，长相不丑的，她都有想法。” 李伯山的笑容里带着诡异，牵着冯艳红小心翼翼地往下走。 “啊？”冯艳红被李伯山这话震惊到了，这是什么心态？恨嫁吗？ “用不着管她，总之对她敬而远之就是对的。” 冯艳红毫不客气地嘲笑起李伯山：“你说你，老婆孩子都有了，怎么还那么受女同志们的欢迎呢？” “” 她这是料定他收拾不了她是！居然还拿他开起涮了！ 因为冯艳红的来到，他们可农科站的人显得格外兴奋，晚上还在空地上生起了篝火。 这些年轻的农科技术员们，击鼓传花、唱歌跳舞十分热闹。 “宿舍进贼了！”曹月茹的一声惊叫，让整个女生宿舍都安静了下来。 “怎么会进贼呢？今天又没来外人” 说道外人时，曹月茹的目光死死地锁在了冯艳红的身上，其他几人的目光也不自觉地转了过来。 “曹月茹你可别胡说，你那丢三落四的毛病说不定又是你忘在哪里了！”刘玉珍第一个提出了质疑。 “谁胡说了，我的梅花手表，下午还好好地放在柜子里呢！你们看，就只剩下空盒子了。” 曹月茹把空盒子放在众人面前，指着冯艳红气愤道： “下午就她回来得最早，不是她还能有谁！” 冯艳红静静地看着她的表演，等她说完了话，嘴角微微勾起道：“你怎么知道是我回来的最早？你看着我进屋了？” 曹月茹见她神情坦然，一时有些急切。 “你、你就别狡辩了，我这手表带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不丢，晚不丢，怎么你来了就丢了？” “那可说不定，说不定是有人专门陷害呢？”冯艳红坐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双眼紧盯着曹月茹，看着她从理直气壮下一瞬就变得心虚不已强装镇定。 “你胡说什么呢！我们这些人可都是大学生，谁会闲得没事儿陷害你！” 曹月茹这一出口就把全宿舍的人给带上了，还准备拉着其他几个姑娘站阵营。 “瞧你这话说的，我也没说大学生就一定会陷害人，也没有说她们会陷害人。别把事情往偏带，还是说你心虚啊？” 冯艳红渐渐冷下了脸，丝毫不慌再反观曹月茹，慌张的神情和乱带话题的行为，几人心里也就有了数儿。 “我心虚？我丢了东西，我是着急，哪里是什么心虚！我不管，那块表是我妈妈送给我的，对我很重要，你要是不肯承认，那我就只能叫站长过来搜宿舍了！” 曹月茹不打算再跟她论理了，直接搬出了自己的靠山，吓唬冯艳红。 “我没有问题，你随意。”冯艳红耸了耸肩，摊开了手。 刘玉珍虽然知道冯艳红不会做这种事情，可她还是很担忧。 “要不然你还是看看你行李里，有没有。万一” 冯艳红摇了摇头“我刚才已经看过了，并没有。” 曹月茹一开始就咬着她，说不是陷害她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可她身上包里都没有，东西会被放在哪里呢？ 曹站长刚刚睡下又被叫了起来，睡眼朦胧脸上还带着烦躁。 曹月茹把动静闹的很大，男生宿舍的也有人光着上半身跑出来查看情况。 “李伯山呢？让他出来，让他好好管管她老婆！” 曹月茹站在男生宿舍门前，插着腰挺直了身板儿，趾高气昂的让人叫李伯山出来。 “你又闹什么幺蛾子？”李伯山披上了衬衣，一边系扣子，一边拧着眉走出来。 “你老婆偷我手表，还有理的很了。” “你别血口喷人，你身上可没什么是我媳妇儿能看的上的。”李伯山狠狠瞪了她一眼，快步朝着女生宿舍门前走去。 “哎你，你还别强词夺理，我已经叫了站长，我要搜宿舍！要真搜出来了，我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曹月茹也紧跟着李伯山回到女生宿舍，曹站长已经站在了女生宿舍门前。 “到底怎么回事儿？” 他这个远房侄女也不是第一次惹出事端了，肯定不能只听她一个人的话。 “曹月茹说她丢了手表，这怀疑是艳红偷得，可她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我们都不相信她，她这人总是丢三落四的，谁知道她又把手表放在哪里忘记了。” “就是说，上次大吵大闹的说是自己的雪花膏被人偷了，结果好不是在洗衣池边上找到了。” 第351章 照价赔偿 “这次是手表，能跟雪花膏一样吗？梅花手表！两百多块钱呢，我怎么可能把它随便乱放嘛。” 曹月茹看着大家都不肯相信她，急得直跺脚。 “那也不是你能血口喷人的理由啊！别说两百块钱的东西了，就算是两万块钱的东西我们也不会碰你的。” 李伯山站到了冯艳红的身边，揽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还两万，就你那点儿工资，两千块钱都难拿得出来？见过两万块钱的东西吗？真不是我小瞧你们，要我说，我那手表八成就是你那好老婆拿的！” 身上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还好意思说自己见两万块的东西都不动心，这能有什么说服力！ “曹月茹同志，你说话得负责任！” “你得给我道歉，没有证据你就这样平白说我偷东西，这是诬陷，是诽谤！” 冯艳红气不过，这个女人蛮不讲理的样子，真是太让人讨厌了！ “什么诬陷，诽谤，我告诉你，你可别吓唬我！你敢不敢让把你的行李拿出来让我们大家看一看。” 曹月茹的神色渐渐露出了皎洁，小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冯艳红心里冷笑，这是把人急怒了，往坑里拽呢！ “你无凭无据，我又为什么要把行李拿给你看？” “你不给看，那就说明你心虚，就是你拿的！” 曹月茹的气焰不减，转头对曹站长道：“晚饭之后，明明就是她最先回的宿舍，她完全有时间偷东西。” “她不肯拿，那我去拿，我倒是要看看她的嘴能硬到什么时候！” 说着就推开了门前的刘玉珍，要进去拿冯艳红的行李。 冯艳红伸手挡住她的去路“你一个大学生，不会不知道，随便搜查别人的东西是犯法的？” 曹月茹尝试推开冯艳红，李伯山却又拦在了门前。 “你少跟我来这套！别想吓唬我，偷东西还犯法呢，你怎么还要偷呢？” 李伯山阴沉着脸，半步没退。 “那我们要是没有拿你的东西呢？我是不是可以把你送到派出所去？” 站在一旁冷着脸没说话的曹站长，此时清了清嗓子上前道：“伯山，大家都是同事，没必要弄得这么僵，月茹也不过就是想把自己的东西找回来。” 冯艳红心往下沉，好嘛！曹月茹咄咄逼人的时候他不说话，别人说话他跳出来和稀泥，亏她以为这位领导半天没说话是想公平公证地处理这件事情呢！ 曹月茹之所以有这么大胆，看谁都不顺眼，肯定跟他的维护有关系！ “领导，她说我偷她东西，我说我没拿她东西，如果继续僵持，必定争辩不出什么结果。” “那您说怎么办？”冯艳红直接把问题扔给了曹站长。 曹站长神情一顿，看了看冷着眼寻求答案的冯艳红又看了看李伯山，眉心拧得更紧了。 “能怎么办，人家既然有疑惑，你把行李拿出来让她看看不就好了，能有什么大事儿。” 冯艳红冷笑道：“事儿大了！她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是诬陷，是诽谤” “你一个家庭妇女要什么人格！” 曹站长疾言厉色地打断冯艳红，见李伯山神情有变，抿了抿嘴继续说道： “就那么芝麻大点儿的事情，看个行李又不是要看什么重要的东西，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地破坏你丈夫与同事们的革命友谊吗？” 冯艳红咬着嘴唇，盯着曹站长。 到底是领导，说起话来随时都能给人施加压力。 “对！你这就是破坏我们的革命友谊！” “那要是我行李里没有怎么办？”冯艳红的冷眸转向面前的曹月茹。 “怎么会没有！”曹月茹虽然有些惧怕她的眼神，但想到有叔叔在背后给她撑腰，她的语气就更加有力了。 “我说要是我的包里没有怎么办？我的东西也不能被你白白搜一遍。您说是不是啊领导？” “你要搜可以，要是没有你就得给我道歉，要书面的，还得你当着大家的面读给我听。” “还有，若是我的物品有所损坏，你得照价赔偿！” 曹站长伸出手点着冯艳红“你” “好！”曹月茹十分笃定东西在冯艳红那里，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 冯艳红转过身跟李伯山挤了挤眼睛，递给他了一个微笑。 冯艳红亲自去取了自己的包，包里面其实根本没剩什么是东西，她怕麻烦，就只带了一身衣服和一些零食现在包里基本上是空的。 打开拉链，冯艳红将包递到了曹月茹的眼前。 “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有没有你的梅花手表！” 曹月茹一眼并没有看到手表，面对空荡荡的包，一下子就心慌起来。 “不可能！” 曹月茹瞪大了眼睛，一把从冯艳红手里夺过包，将口朝下抖擞着将东西全部抖了出来。 “喂！你小心点儿，我东西要是坏了，你可得照价赔偿！”冯艳红严厉警告着她，眼底却带着些许笑意。 最后掉下来的东西，引起了所有人的目光，因为那是块银色的女士手表。 曹月茹面上一喜，弯腰捡起来的瞬间，笑容都凝固了。 根本不会她那一块！ 曹月茹扔下手表，继续捡起地上的包，翻找起来。 冯艳红则是心疼万分从地上捧起手表，冷声道：“都让你小心些了，我这手表就算有十块梅花手表也买不来！” 在场所以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什么手表能值十块梅花手表？ “领导您可得作证，您瞧瞧，我这表盖儿都被她摔坏了。” 冯艳红将手表递给了曹站长，指了指表外壳上的一个小划痕。 曹站长看清楚手表的瞬间，眼睛都瞪大了。 身边的几位男同志也跟着探出了脑袋，只是他们阅历尚浅，根本不知道这表的价格，只是纯纯好奇，十块梅花表都赔不起的表是什么样子。 这表可不得值十几块梅花手表吗？ 这表可是纯瑞士进口，不但难买，价格还很是昂贵，根本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起的东西。 这要是照价赔偿，曹月茹至少得搭上去一两年的工资！ 她一个技术员儿家属，哪里来的这么贵的手表？ 曹站长从震惊中抽离，脸上又换上了一层浓浓的疑惑。 第352章 贼喊捉贼 “领导，您刚才可也是听到了的。现在东西被她摔坏了，其他东西我都可以不计较，照价赔偿我的手表，应该没什么问题？” 冯艳红知道曹站长肯定是看出了这块手表的价值，要不然脸上也不会露出那样惊讶的目光。 这趟也算是出远门，又是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带贵重的首饰，别说是首饰了，她连现金都没敢多带。 这块表是她带出来唯一一件值钱的东西，行李里本也没有什么东西，她在出宿舍之前是故意将手表放在了外层。 这件事情她考量过，如果处理不得当，他们往后必定会拿这件事情作伐她丈夫。 手表如今坏了，该愧疚的该是曹月茹和曹站长，用块手表保丈夫的名誉也值了。 “呃这”曹站长显然是为难了。 “什么破手表，我赔给你不就是了吗？我的梅花手表呢？你把我手表藏在哪里了！” 曹月茹的行为差点把曹站长气吐血，他还在想着怎么帮她推脱，她倒好，直接把责任揽下了！ “破手表？呵呵～”冯艳红冷笑着看向曹站长。 “我行李里面没有她的手表，应该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了？那么按照刚才的约定，损坏物品照价赔偿。” “这块表是我去年年底买的，两千八百多块钱，既然曹月茹同志你也承认，那就拿钱来。” 曹月茹听到两千八百块钱的时候，眼睛盯着那块手表已经惊到说不出话来。 “怎、怎么，怎么可能，什么手表要两千八，我、你别骗人了，你能买得起两千八手表？不会又是偷的。” 李伯山冷眉冷眼的盯着曹月茹，心里沉着一口怒气，对曹站长说道：“曹站长，我看咱们还是报警处理。” “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报什么警啊，这事儿小曹同志她也有错，伯山啊，你看这样处理行不行。” “这表我看过了，损坏程度不大，我做主小曹同志的那块梅花手表就不要了，就权当是给你们赔了维修费用” 冯艳红拧起了眉心，这话他是怎么说出口的！ 李伯山抢先打断了曹站长的话“曹站长，道理可不是这么讲的，她的那块梅花手表可不是我爱人拿的，又凭什么让拿这个抵维修费？” “是曹月茹诬陷在先，非法搜查在后，如今又损坏了个人财物，不肯赔付。既然道理讲不通，那就只能让镇上的派出所来解决了。” 曹站长没想到李伯山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半点儿面子都不给他，脸上的怒气腾然升起。 “怎么？我这个站长的话都听不进去了是！” 冯艳红有些忧心事态的发展，她并不想把这位曹站长惹怒，她只是想让曹站长承下一个人情，往后不至于再为难李伯山。 可李伯山他这是要做什么？ “您的话若是公平公正的，我当然会听。可您这说的都是什么？假公济私，帮助曹月茹诬陷他人，包庇她的行为，甚至想用强压的方式来处理她的过错！” “如果事情这样处理，抱歉我不会听取您的建议。” 冯艳红小心翼翼地戳了戳李伯山，他用手包裹住她的手指，在她手心点了点。 她不太明白他的用意，但现在她也只能跟他站在一起。 曹站长背着手，脸上的愤怒已经到达了极致。 这种事情要是闹到派出所去，他这个站长也不用再当了，但他总不能被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崽子牵着鼻子走。 “你们说这东西两千八就两千八啊？你们要叫派出所随便叫” “闭上嘴你！”曹站长心里已经是乱糟糟的一片，曹月茹却还在一旁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大呼小叫的这是要砸了他的饭碗啊！ 一群人在边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看李伯山的眼神里却充满了敬佩。 “好好想想你的手表放哪里了？是不是自己弄丢了？” 曹站长的话锋突然转变，让大家始料未及。 “我、我怎么那我再找找看。”曹月茹本还想再争辩一二，被曹站长的眼神吓得舌头打了结，抿着嘴唇委屈的这埋下了头。 冯艳红看向李伯山，不明所以。 在大家的注视下，曹月茹磨磨蹭蹭地打开自己的抽屉，柜子，挨个翻找了一遍，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没有。” 刘玉珍就站在她的床铺边上“床上不是还没找？” 说着随手就掀开了她床上的被子，叮当一声，是金属撞击铁艺床的声音。 大家的目光全都落到了床铺上，刘玉珍放缓了动作，轻轻揭开被角儿，果然看到了一只银色的手表。 “梅花地，这是曹月茹的手表？” “这不是贼喊捉贼么？藏的自己床上，诬陷别人偷盗啊？大晚上的，拿我们大家伙儿开涮啊？” 曹月茹的目光扫向曹站长又迅速收回，迅速夺过手表，握在手里一声不吭。 被人说起来，就往曹站长的身后缩，一点儿没了刚才气焰嚣张的样子。 曹站长脸色青绿，他现在可真是骑虎难下了，眼看着一群小年轻儿都盯着自己，想要甩手不管也不现实，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打起圆场。 “既然手表找到了，那就说明这是个误会，既然是误会” 一众人都挑起了眉梢，不过似乎也都见怪不怪了。 李伯山神情微变，依旧冷着脸，等着他接下来说的话。 曹站长环顾四周，“那大家把话说明白就好，都是同事，就被那么斤斤计较了。” 这是和稀泥的常规操作，冯艳红也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过她更担心李伯山接下来在这里的处境。 “没问题，公开道歉，赔偿损失。”李伯山依旧坚持两项条件，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曹站长回头看了看躲在自己身后的曹月茹“这是你自己答应人家的事情，你自己说。” “我、我觉得，咱们还是报警。那块手表要是真的那么贵，就肯定是偷的，我怎么可能给一个小偷道歉呢！叔” “曹同志！”曹站长大声呵斥住曹月茹。 “别张口闭口的就说人家是小偷，说不定人家是靠自己的能力买的呢？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话，要不然吃亏的只有你自己。” 冯艳红嘴角勾出了一抹笑意，这话是在内涵什么？ 是想唆使曹月茹去找证据？ 或者是想要扯开话题，将赔偿的事情不了了之？ 第353章 落井下石 曹月茹脸上一阵涨红，嘴巴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细线。 “对不起” 三个字低如蚊声，距离稍远一些的人都听不到她说的是什么。 “曹同志在说什么？” 冯艳红嘴角微勾，心道这两个人配合得可真够默契的。 曹月茹瞪圆了眼睛，冯艳红却没把她的道歉放在心上。 “什么时候赔我手表？商场的发票收据我可以给你们寄过来。” 冯艳红这话一出，大家也就知道为什么她刚才不着急解释了。 人家自己买的东西，手续齐全，又何必要费力解释来源。 曹站长提着一口气，看着曹月茹咬着后槽牙，冷哼了一声。 “李伯山同志，我劝你们也不要逼人太甚！你也知道咱们是什么薪资水平，跟资本主义的走狗不一样！我们是贫苦人民的子女，是革命先锋” “那也不是谁穷谁有理不是吗？”冯艳红不急不缓地打断了他的这种洗脑行为。 “这位领导，我尊敬您是领导，所以您要让她搜查我的行李，我忍了，她诬陷我是小偷儿，只是让她公开道歉，我也忍了。” “但她在大家的眼皮底下，摔坏了我的东西，让她赔偿不过分？” “到您这里怎么就成了逼人太甚了？贫苦子女，革命先锋也是要讲道理的不是吗？” “解决问题也不是你这样解决的，强压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激化矛盾。” 刘玉珍等几个女孩子，看冯艳红的眼神都变了，眼里充盈着光芒，恨不得现在就给她竖起大拇指。 “曹站长事情到了这份上，如果您再包庇曹月茹，就真的不合适了。” 李伯山把话说得委婉，眼神里却带着警告。 曹站长气得脸色铁青，曹月茹又不是个能撑得住事情的，再这样耗下去，他倒成了里外不是人的。 万一再闹大，他这个月的考核恐怕就不合格了，下个月他还能不能在这个位置上待着都是未知数。 “赔！照价赔！曹月茹你自己惹出来的事情，自己解决，我管不了你了！” 曹站长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话，甩甩手离开了女生宿舍，屋里屋外的站满了人，就连一向睡觉早的做饭大爷，都点着脚尖儿看热闹，看到曹站长满脸气愤，吃瘪的目光，蹲在墙角儿狠抽了一口旱烟。 “我说你们两口子，可真够行的，我来这里快两年了，可从来都没见过曹站长吃这么大的亏。你们瞧见没有？那脸色黑得跟涂了锅底灰似的。” 见曹站长走远，赵刚先围了上来，竖起大拇指激动得跟过年似的。 “可不是吗？还是你们有底气。”能给媳妇儿带两千多的手表，那李伯山的家里肯定也不简单。 “曹月茹你可别跑，曹站长可都说了，让你照价赔偿！” 刘玉珍手疾眼快地抓住了曹月茹，一把又把她抓回了人群的中央。 “我没钱！” “你没钱摔人家东西做什么？没钱还有理了？有钱没钱的也不能是你这么个态度不是？” “刘玉珍，关你什么事儿啊？她给你什么好处了，你这么向着她！” 曹月茹甩掉钳制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摆出了一副要跟人吵架的样子。 “曹同志，刘同志说的没错，有钱没钱的可以另说，但你的态度实在没有办法让人接受！没钱不是托词，你得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冯艳红可没打算轻易松口，尤其是对这样不识好歹，无理取闹的人，她又凭什么要原谅？ “随便你怎么着！反正我拿不出那么多钱，有本事你就去派出所告我！” 曹月茹奋力推开人群，冲出了宿舍，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刘玉珍想再去抓，却没能抓得住。“她、她这是要耍不要脸！” 冯艳红摇了摇头，大半夜的她一个人也敢冲出去，该说她勇敢还是该说她不知死活呢？ “没事，她家就在附近，肯定是回家去了。” 李伯山牵着她的手解释，拉着她出了宿舍，找了处清净地方。 “曹站长恐怕在这里待不下去了。” 冯艳红原本想问他接下来的处境，会不会变得很糟糕，可李伯山出口的第一句话，就让她震惊了。 “为、为什么？” 是因为刚才的事情吗？他早就知道什么？那他 “没有为什么，就算没有今天的事情，曹月茹也会想办法让他通不过这个月的考核。” “？”冯艳红更加不明白了，曹站长不是一直都很维护曹月茹吗？那为什么曹月茹要想办法赶走曹站长？ 这对她可没什么好处，她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具体为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以前只是猜测，今天的事情算是确定了。” 据他的观察，曹月茹并不是个缺心眼儿的，可她偏偏就三番五次地弄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祸事，让曹站长去替她处理。 上个月有人把这些琐事都捅到了上级去，还有人专门下来调查，曹站长还被叫到市里去，听说是被警告批评了。 曹站长来这里三年了，没有什么明显的功绩，而且在省里还年年业绩垫底，如果不是这里穷乡僻壤的没人肯来，他恐怕早就被换掉了。 年初的时候，下达了考核任务，接连两个月都没能完成，现在剩下最后一个月了，如果再出了这样的恶性事件，恐怕他就算最后一个月任务完成了也很难在这个位置上待了。 李伯山简单给冯艳红解释了一番：“所以说，别担心我的处境，今天这件事情要是不闹大，或许曹站长有机会给我穿小鞋，现在他恐怕自身难保了。” 冯艳红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自己四面楚歌的时候，还能站出来帮曹月茹和稀泥，他对曹月茹也是真够心疼的。 别人家的事情，冯艳红并不好奇，只要丈夫的处境不会因为这件事变糟糕，那她就放心了。 至于曹月茹跟曹站长有什么深仇大恨，她就管不着了。 “那你这算不算落井下石啊？”冯艳红怎么都觉得李伯山今天的事情做得多少带着些私人恩怨。 “我这哪里是落井下石，我这明明是自保！”李伯山仰了仰下巴，又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儿。 冯艳红眼神里满是不相信，以前她是低估他了，以为他不会打架，结果他是打遍学校无敌手。 以为他是个乖巧好学生，没成想他的心眼儿，比她的头发丝儿还多，干坏事儿都让别人看不出来，他要不说，大家肯定都会认为他是个热心肠的好人。 第354章 逼上绝路 李伯山第二天专门请了一天的假，送冯艳红去县城坐汽车回去，一向吝啬的曹站长居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假期。 回去的时候多是下坡路，遇到泥泞湿滑的小路，冯艳红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也走得心惊胆战。 “牵着我的手，慢慢走。”李伯山单手提着东西，伸出手去扶冯艳红。 被李伯山这样扶着，她走得倒是稳当了不少。 西北干旱少雨银城又是平原，她从来都没有走过这样的乡间小路，也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田埂小路会这样难走。 “这里一直是这样吗？”他想要去县城给她打电话，就肯定是得走这条小路，这样一个来回下来，也费太多力气了。 “也不全是，夏天干旱期要好很多，不过听他们说，南方到了雨季，农村都差不多是这个样子。” 冯艳红第一次后悔没有跟王家和解，若是她当时肯低头，他或许就用不着到这种地方来受这种罪。 突然听不到冯艳红说话，李伯山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艳红，总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要换做我，也一定不会跟他们和解。” “有些事情呢？眼前不怎么好，但未必以后就不好。咱们要往长远里看，别为过去的事情而后悔。” “嗯。” “可这样的话，我就没办法带着儿子过来了。”她原本的计划是，如果交通比较方便的话，她可以在这边置办一套房子，偶尔还能带着孩子跟他团聚几天。 现在这种情况，显然是不现实的。 “你想过来我也不能再让你过来了，走半截儿路，能把自己弄得跟个泥娃娃一样。” 冯艳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两条裤腿，没说出话来，再看看他，也没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到镇上再给你买身衣服换上，还有手表，你那块手表先留下，回头把发票也寄过来。” 李伯山见她一脸的不服气的样子，咧着嘴笑起来。 “知道了。” 昨天深夜又下了一场淅沥沥的小雨，她昨天那套衣服到底是没干，身上这套，也脏得没法看了，只能到镇上买上一套凑合一下。 李伯山把冯艳红送上了长途汽车，站在车下跟她挥了挥手，冯艳红的眼泪却不争气地飞飚下来。 迅速抹掉自己脸颊上的眼泪，也朝着窗外那个满身泥泞的男人摆了摆手。 “艳军，等等。” 冯艳军回过头，看到是陈建国不禁拧起了眉。 “找你找得好苦，晚上我请你吃个饭，你可千万要来。” 陈建国的笑容，让他想起了当初，他们还在农场的日子。 那个时候，就算两个人是在一起做苦力，也一样笑得开心。 可如今呢？他这样的笑容，他都忍不住的要多想想几个为什么。 “有事？” 冯艳军这是明知故问，他当然知道是为什么，因为陈建国已经无路可退。 “瞧你这话说的，咱们兄弟俩吃个饭，还非得有事儿啊？”陈建国伸手去拍冯艳军的肩膀，被他侧身躲过。 “陈总这一声兄弟，我可不敢当。” “要有什么事情，就这里说，我晚上还有约。”他现在可不敢有一丝的怠慢，毕竟他还得赚钱还债，姐姐的钱他也不能白拿不是？ “艳军，你真的要把我往绝路上逼？”陈建国突然就不笑了，眼神了还带着些许的恳求。 “我把你往绝路上逼？呵呵～” 冯艳军忍不住发笑，手在车顶上毫无节奏地敲击了几下。 “我带你出来做生意，教你怎么做生意，到头来你要抢我的供货商，抢我的市场，若不是我发现得及时，我可能就被你逼上绝路了！” “你说我们是兄弟，那我想问问你，这一年多来，你有真的把我当做兄弟吗？咱们两个现在两败俱伤的场面，难道是我造成的？” “难道不是你！不是你处处针对我，跟我抢市场造成的？” 冯艳军气急败坏地发出一连串质问，胸腔里窝着一股怒火，若是从前的他，肯定已经冲上去恨不得把这家伙往死里打了。 但现在的他绝对不会再这么做，拳头解决不了他们当下的问题。 “你当我想这样吗？我总不能给你打一辈子的工，我家什么条件你也清楚，一家子人都还等着我，你让我怎么办？” 陈建国捏紧了拳头，突然情绪就爆发了出来。 冯艳军被他气笑了，果然再好的情分粘上钱，粘上利益就变了味道。 “怎么办？我有亏待过你吗？你知道你是什么工资水平吗？我给你的工资，一个月顶得上别人三个月！” “我没有想过阻止你自立门户，但你自立门户不应该是毁我前途的基础上！” 陈建国无言以对，站在原地咽了咽唾沫“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要把我往死里逼是不是？” “陈建国，没有人想要逼死你，你自己好好想一想，难道不是你自己一步一步地在作死吗？” 冯艳军不打算再跟他纠缠下去，开车扬长而去。 陈建国咬着牙，冯艳军的车越走越远，默默地摸出半包烟，抽出一只原地点燃。 抬头看了看严禁烟火的标识牌，狠狠咋了一口，吐出浓重的烟雾，在管理员出来之前，抬脚离开。 冯艳军跟陈建国的决战，已然分出了胜负，只是陈建国现在还不肯甘心，一心还想拯救自己的公司。 这也是人之常情，可他已经在这里摔了那么大一个跟头，又怎么可能再让死灰复燃？ 陈建国今日的祸事，都是他当日埋下的祸根，戒不掉的贪婪，就是他今日的罪罚，怪不得别人。 “冯总，有个自称黑哥的人，约您今晚到仙鹤楼吃饭，我没答应，说等您回来再回话。” 黑哥是银城本地的地头蛇，晟哥之前帮他引荐过。 只是他并不想跟这些人裹胁在一起，姐姐也告诫过他，要老实本分的做生意，别想歪门邪道，所以他跟这位黑哥的关系，一直也都只是见面点头打个招呼的关系。 怎么会突然约他吃饭？ 冯艳军拿起电话，并没有直接给黑哥回电话，而是给王晟打了电话。 “放心，没什么事儿，晚上我陪你去就是了。” 有了王晟的话，冯艳军也就安心多了。 “好，那晚上见。” 第355章 你这杯酒可真值钱 四月的天像是小孩子的脸，昨日晴空万里，今日沙尘满天，路上五米开外都见不到人影。 冯艳军的车在马路上开得极慢，坐在副驾驶的王晟叼着烟在车里吞云吐雾，烟雾弥漫在车内不大的空间里。 到了仙鹤楼，两人并肩到了二楼包间的门前，冯艳军看到坐在包间里的陈建国，瞬间就明白这场饭局是要做什么了。 “哼！”冯艳军冷哼一声，转身就要走，被王晟按住了肩膀。 “黑子，想喝你一顿酒可真是够费劲的，还得跟着人来蹭。”王晟拉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冯艳军进了包间门。 黑子，原名黑长贵，是银城本地人，看起来有四十多岁的年纪，脸上长满了络腮胡，一双三角眼，即使笑起来，也带着一丝狠厉，头上戴着一顶白帽子，手里握着一根细长的拐棍，见到王晟笑呵呵地拄着拐杖站起来。 “我哪能扰了晟哥的清净，晟哥不召唤我也不敢叨扰啊。晟哥请上座。” 陈建国看着王晟，脸色变了又变，站起来勉强露出笑意，围了过去。 “晟哥，今天怎么有空来？” 王晟上下打量一番陈建国，绷起了脸转头看向黑长贵。 “怎么着？今天这是设的鸿门宴啊？” 黑长贵神情一顿，看向陈建国又看向冯艳军笑道：“什么鸿门宴，我一大老粗，哪有那学问。” “陈建国小兄弟也是求到我这里了，让我前来做个中间人，帮他们兄弟俩说和说和，有问题解决问题嘛。” “先坐下来，咱们慢慢说。”黑长贵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让王晟坐下来。 王晟也不客套，这个上座他担得起。 冯艳军站在原地，气愤的看着陈建国，心里的火气依旧肆意的燃烧。 陈建国挤出笑意伸手去拉冯艳军，再次被冯艳军闪躲，动作有些大手臂甩在了椅子上，弄出了一连串的响动。 黑长贵刚刚坐下，握着手里的拐棍不高兴道：“怎么？小弟兄不愿买我面子？” “艳军，沉住气，看看对方诚意再说。”王晟眉眼含笑，嘴角带着些许邪魅，拉开了自己右边的椅子。 冯艳军咬着后槽牙，两边腮帮子都各鼓出了一个小包，十分明显。 紧握着的拳头，渐渐放松缓缓坐了下来。 “晟哥，您看是我来说，还是您来” 黑长贵对上王晟，总带着一丝讨好的笑意。 “人家请你做这个中间人，自然是你来说，我呀，今天就是个来蹭饭的。” 王晟笑着摆手，抓起筷子夹起一块桌上的手抓肉。 黑长贵点了点头“听说你们两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这样的情分很难得。” “建国找到我就一直在说他知道错了，这次请我来，也是真心想得到你的原谅。” “我呢，原本也是不想掺和这样的闲事的，可建国态度很诚恳，而且你们两个，又都是晟哥介绍给我认识的，这次我就来多回事儿。” “你们当着我和晟哥的面，把话说清楚就算了，别伤了情谊。” 黑长贵的一双眼睛从右边的冯艳军，转到了左边的陈建国。 “你们两个谁先来说？” 冯艳军从唇齿间挤出来几个字“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 陈建国摆出一副十分愧疚的样子，拿起桌上的白酒和酒杯，站起来倒上了一杯酒，走到冯艳军的面前。 “兄弟，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是我没能经受得住金钱的诱惑，也没经受得住别人的蛊惑” 陈建国的目光瞟向了吃得正香的王晟，语气一顿立刻又收回目光继续道： “做了对不起兄弟的事情，今天这杯酒全当我赔了不是，往后兄弟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绝对不会有半丝犹豫。” 冯艳军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搭在靠背上，仰视着那杯酒，轻笑出了声儿。 “呵呵～陈建国，你这杯酒真他妈的值钱啊！” 冯艳军回头看了看黑长贵，笑着摇了摇头：“黑哥，我今天是买你的面子，才会走这一遭。小兄弟我有几个问题不大明白，请问您能不能帮我解答一下。” 黑长贵的面色不变“你问。” “如果您手底下的兄弟，抢了您的地盘，抢了你的生意，被你逐出去之后，又自立了门户，继续跟您作对，抢生意，抢地盘，让您损失惨重。” 陈建国的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脸色也越发苍白。 “如今他背后失了倚仗，就快要沦为了丧家之犬，您还会不会原谅他？伸手再拉他一把？” 黑长贵能混到今天这种地位，什么事情没有见过，冯艳军说的话，他一听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脸上的神情也慢慢凝固，一双眼睛狠盯着陈建国，很不是滋味儿的砸了砸嘴。 “这种杂碎，不再推他一把都已经是我老黑仁慈了，怎么可能还会再拉他！哼！” “建国，你说是不是？”黑长贵的目光如炬，一双眼睛像是把陈建国看穿了一般。 “黑哥我” 黑长贵摆手打断了陈建国的解释，笑出了一脸温和。 “这事儿是我考虑不周，既然如此，那就不要破坏大家的兴致，这顿酒就算是我老黑请大家了。” 陈建国的脸色瞬间变的更加难看，黑长贵这么说，就代表他不打算再管这件事了。 如今王家人说把他弃了就弃了，把他丢到黑长贵这里来，他还以为是有什么好办法，没想到！ 黑长贵这是拿当猴耍，说好了从中说和，这倒好，才说了几句话，他就再不提这件事情了。 王晟瞥着陈建国，露出了鄙夷的笑容：“我还当是有多大的诚意呢，还请了老黑来做中间人，一杯酒就想了却你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艳军的话说的没错，你这酒可真够贵的！” 王晟又转过头，点着桌边对黑长贵道： “老黑，真不是我说你，事情你也不了解清楚，就要做中间人，你这不是给自己招黑吗？” “行了，我是酒足饭饱了，艳军恐怕也没什么胃口吃这顿饭了。我就带着他先走了。” 王晟带着冯艳军前脚出了包间，黑长贵的脸就阴沉下来。 “啪”手边的酒杯碗筷被他一把扫到了地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我老黑是没什么文化，但我知道规矩怎么讲！我最痛恨的就是背信弃义的小人！” 黑长贵缓缓的站起身，脚步微跛的路过陈建国时，语气阴沉道： “最好别再让我在银城看到你，冯艳军不敢把你怎么样，不代表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第356章 做不了好人 “走，去你家再给我下碗面吃。” 王晟手揣在兜里，出了门就让冯艳军带他回家去吃面。 冯艳军跟在他身边，惊奇无比地看着他，刚才是谁说得自己酒足饭饱了？ “看什么？两块羊肉怎么能吃饱，我早上可看到你买了羊排和羊腿的，我陪你跑这么一趟，不至于连碗面都不肯给吃？” 冯艳军眨了眨眼“那走。” 那就把羊腿给老爸和李叔拿回去好了，羊排今天肯定是保不住了。 王晟比冯艳军还早一步上了车，回头看到黑长贵也出来了，还跟他摆了摆手。 车子慢悠悠地晃荡到家，冯艳军又从路边的大爷那里买了些配菜，付钱的时候没让找零。 “大爷，今天这天气，您还是早些回去休息。” “就这点儿东西，卖完再回。” “你个老东西，这什么天气啊，让你别出门，别出门，老命不要了？那点儿菜明天卖还不是一样的。” 冯艳军和王晟看着冲过来拧住大爷耳朵的老太太，哑然失笑，对视一眼，提着东西准备走。 “你看着不是也快卖完了，你让我在家呆着我心里才不踏实，能挣一块钱是一块钱，早点儿把费用凑够了，咱孙子也就有救了不是？” 冯艳军和王晟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看饱含风霜的那两张脸颊。 王晟快一步转了身“大爷，把您那点儿菜都给我称一下，还有两个朋友要来。” “哎，好嘞。小伙子，这把小葱就不给你算钱了，自己家种的，刚刚上来，嫩着呢。一共一块五毛钱，高高儿的。” “成。”王晟掏出一张十块钱。 老大爷看着半新不旧的十块钱，犯了难。 “呦～小伙子，你问问你朋友有没有零钱，我这里怕是找不开。” “没有就不找了，下回您再送我把葱就成。” 王晟拿着东西拔腿就走，大爷扔下手里的秤杆，拿起十块钱就追了上来。 “这可不成，刚才就贪了你朋友的两毛钱，你、你这好几块钱呢，我们再穷也不能贪您这便宜。” 冯艳军转身回来拿了两块钱放在了大爷的钱箱里“大爷，您看一下，两块钱，我拿了五毛出来。” “好好好，小伙子，十块钱你拿好，心意我领了，谢谢你。” 大爷把钱塞回王晟的手里，双手合十表示感谢。 “得嘞，想做好事还没做成，我就合该是个坏人。” 王晟无奈地将十块钱又揣回裤兜里。 “你不是说做好人发不了财吗？那还当什么好人？”冯艳军夺过他手里的东西，一起放在了筐子里，嘴角上扬。 “哼～我多管闲事儿还不成吗？赶紧上楼做饭，饿死我了都。” “知道了！”这怕是个饿死鬼投胎的坏人？哼~ “老头子，咱这钱箱里怎么多了一百块钱？”老两口回到家数钱，突然发现钱箱里多了一百，迎着灯光还是张崭新的一百元。 大爷回想了一下“肯定是那小伙儿，哎好人啊！” 王晟端着碗大口地嗦了一口臊子面，又咬了一口大蒜。 “真不是我说你，你这手艺比起你姐差远了。” 端着第二碗面出来，连围裙都还没来得及解下来的冯艳军，听到被嫌弃，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嫌不好吃，就别吃了！”冯艳军甩下围裙，真的是有些生气了。 “你能不能别提我姐，我姐是别人家媳妇儿了！别总惦记，我姐过得挺好，你呢，该娶也得娶。” “找个能踏实过日子的女人，怎么也比现在强？” 王晟继续埋头吃面，咽下嘴里的东西，提着嘴角儿扬着眼角儿，笑嘻嘻地道：“你家还有姐妹没有？” 刚刚拿起筷子的冯艳军恨不得大巴掌呼他！ “没有你就帮我再找个跟你姐一样，上得厅堂，下的厨房，镇得住男人，也拿得住生意的呗？” “别瞪人啊！跟你说真的呢。” 冯艳军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咬了一口羊排，气鼓鼓地道：“我看你也就适合打光棍儿！” “谁嫁你都是瞎了眼！还是别霍霍别人了！” 他有的时候真的很后悔，为什么那天要上王晟的车，若是那天他没上车，是不是就不会给他希望了。 没给他希望的话，或许他早就放弃了。 也就不会闹出这么多事情了？ 冯艳红回到纪家，心里总是空唠唠的，可能还是因为不是自己家的缘故，即使没有别人，也会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妈，我想跟您商量一下，我想在市里再买套房子，往后要是这边回来人了，咱们就搬到那边去。” 她知道婆婆一直没张罗要买房的事情，是因为舍不得这里，更想盼着家人平安归来。 可这样不是办法，据她的了解，婆婆不是纪家唯一的孩子，而且兄弟姐妹也很多，几十年都没有跟家里人联系过了，谁也不只知道情况，要真是家里人不愿意让他们住在这里，倒是岂不是要慌了手脚？ 纪淑英没立刻点头答应，想了又想还是不舍地点了点头。 她其实一直都清楚，自己已经不算纪家真正意义上的主人了，只是她这辈子追逐的都是自己的理想和幸福，从十几岁离家之后，就跟家里断了联系。 如今能回来，当然也期待能和家里人团聚，只是 儿媳的想法是对的，她们在这里还是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 “你当家，你说了算，你看着置办。” 一句你当家，冯艳红瞬间又倍感压力。 “好，我尽快办，尽量离这里近一些，您看行吗？” “行！” 纪淑英露出了笑意，她当然希望能够离这里近一些了，偌大海市，她的记忆大多都在这里了。 能离这里近些，哪怕经常能回来看看也是好的。 “怎么这家里还有人住？”一道苍老的女声打断了纪淑英的思绪。 “有人在吗？”紧接着是一道年轻有力的男人说话。 纪淑英愣了几秒，连忙迎了出去。 打开门的瞬间，纪淑英和门外的人都震惊住了。 “大、大姐。” 纪淑英在冯艳红的搀扶下才平稳地下了阶梯，声音发颤又激动地吐出那两个字。 第357章 纪家大姐 纪淑英的情绪激动，眼睛里充盈着泪光，根本没有看清大姐是什么神情。 站在一旁的冯艳红却看清楚了，老太太的眼神里充满了冷漠，甚至看到纪淑英的时候还带着一丝的嫌弃，又无可奈何地堆积出了笑容。 这样的神情，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实话说，她不太相信婆婆的那些话了，她可没有看出来他们姐妹感情很好的痕迹。 “淑英？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老太太的神情在冯艳红的注视下，神情变得极快，掩饰得也极好。 “大姐，真的是你，我可算是等到你们了，我打听了好久，问了好多人，都没有你们的消息，我” “好了，好了，别哭了，咱们进门再说。” “这姑娘是” 老太太的眼神很毒，眼神极具穿透力地打量着冯艳红。 “这是我的大儿媳，冯艳红，我回来没多长时间，暂时借住在这里。等我们买了房子之后，就马上搬出去。” “艳红，这是我大姐，叫大姨。”纪淑英面对她大姐的时候，行为就像是个心虚的小孩子。 “大姨好。” 冯艳红带着温和的笑意，把目光从纪淑岚的面部神情中撤离，很自然地观察起她的装扮。 纪淑岚的年纪比她婆婆大了十三岁，也就是说，她现在已经六十七了。 一身贵妇装扮，打眼看上去就知道是大牌，珍珠毛衣链挂在脖子上，还镶嵌着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红宝石。 脸上虽然已经是满脸褶皱，依旧画着浓妆，但并不丑，老太太通身带着一股贵气，气质这一项就已经是满分了。 “好，咱们进去说话。”老太太也同时在打量冯艳红。 冯艳红刚刚赶回家，身上还穿着那套在镇上随便买的衣服，没有化妆，甚至还有几分灰头土脸的模样。 再结合上纪淑英的朴素衣着，她心里对这一家的情况已经有了个定位。 对于借住的事情，她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纪淑岚旁边的青年男人，却对纪淑英婆媳俩眼神不太友善。 “奶奶，咱们真的要进去吗？都几十年没有住过人了。” 事实上比起十几年没住过人的老屋，他更接受不了的是一副穷酸相的婆媳俩。 “再忍忍，咱们不在这里住，晚上咱们还回酒店去。” 纪淑岚的声音虽然小，但也尽数进了冯艳红的耳朵。 这位青年，嫌弃的可不是房子，而是嫌弃住在这房子里的人，纪家大姨这么说，事实上也暴露了她对婆婆的感情，并没有婆婆以为的那样姐妹情深。 这老太太恐怕是来者不善啊！ 她该在刚刚来海市的时候就买好房子，这一两天里恐怕很难找到合心意的房子了。 她该怎么提醒一下婆婆呢？ 此时夫人婆婆已经热情地拿出了新鲜的水果，又忙着去拿茶叶沏茶水。 “大姐。爸爸妈妈他们可都还好？”父亲若是在，年纪也有九十岁了，她不敢想。 妈妈应该会好些，毕竟她是父亲的续弦妻子，比父亲小接近二十岁的，才不过七十出头的年纪 “小妹，我没能好好照顾爸爸和董姨，爸爸在刚刚到新加坡那年就得了一场大病，当时家里的情况也不太好，爸爸没能挺住。” “董姨是在爸爸去世的第三年冬天，死于肺病。你三姐当时我们全家离去的匆忙，你三姐和小弟跟家里走散了，我和你二哥一直在打探他们的下落，可于事无补。” 纪淑岚像是在叙述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纪淑英在听到父母相继离世，同胞姐姐和弟弟失散的消息之后，泪如雨下，积攒许久的情绪终于绷不住了，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冯艳红拥着婆婆，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崩溃大哭。 纪淑岚拿着手绢，也擦拭起了泪水“小妹啊～我一直坚信你三姐和小弟还在人世，咱们兄弟姐妹还能有重逢的一天。” “老天开眼啊！让我终于找到了你，你不知道，当年爸爸托人找关系给你捎了那么多的信，没有一封回复的，那个时候爸爸是真的难过了。” “当年，当年若不是你哎，也怪你年纪小，什么都不懂。” 这话一出，纪淑英就更加愧疚了，根本解释不出什么来。 冯艳红对纪淑岚的话持有怀疑态度，如果瞧她现在这装扮就知道非富即贵，若真是想在国内找到些婆婆的线索，不可能一点儿打听不到。 而且她的话里话外，似乎是把联系不到婆婆的事情故意跟纪家的衰败和父母的去世委婉地联系在一起。 她是没有说明白，可婆婆肯定是往那方面去想了，只听这伤心欲绝的哭声就知道。 冯艳红脑子里一下子闪出了许多的想法，或许这位纪女士就是想让婆婆愧疚到了极致，自己放弃对纪家的继承权也说不定。 也或者还有更深，更狠毒的想法 “妈，人死不能复生，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您若是有什么好歹，咱们这一家子的人要怎么支撑啊？” 如果说刚才纪淑岚的话是蛊惑她伤心，冯艳红的话就是将她从虚幻的蛊惑中将她点醒。 纪淑岚的眼皮抽动，半眯着眼睛盯了冯艳红片刻才笑着对纪淑英道： “你这儿媳是个机灵的，她说的也没有错，父亲和董姨都已经走，活了好几十年了，现在伤心也没什么用处。” 纪淑岚居然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这有些让冯艳红有些措手不及了。 “那、那您和二哥这些年过得可还好？”纪淑英抽泣着用冯艳红递给她的手绢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我们这些年，苦倒是苦了些，不过也都熬过来了。” 纪淑岚的语气并不是那么轻松，这让刚刚停止哭泣的纪淑英差点儿又绷不住。 “妈，都会好起来的，您看大姨他们在国外那么艰难，不是也都挺过来了？” “现在终于有了家里的消息，就说明最难熬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纪淑岚突然抬起的眼皮，紧紧地盯着冯艳红，冒出了一丝阴毒的光芒。 第358章 只管开价 “是啊，难熬的日子终究会过去，我们也都盼着难熬的日子赶紧结束。” 纪淑岚低眉垂眼，面露苦笑。 纪淑英见状，连忙止住了哭泣“大姐，怎么还有难事？” “也没什么，纪家最困难的时候，都扛过去了，现在的事情真是算不得大。” “之前父亲的意思就是等这边情况好些了，就把这纪家庄园卖了，也能好歹支撑一下家中。” 听到这里纪淑英倒吸了一口凉气，终于意识到，大姐这一趟并不是来找她的，而是回来卖房子的。 纪淑英回头看了看冯艳红，嘴角露出了苦涩。 果然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大姐一见面就说这件事情，说明她根本没打算再给她时间。 “那大姐可找好买家了？” 她筹算了一下，就算今天就找好房子，搬出去至少也需要两至三天。 “也没那么着急，我这不是才刚刚到吗？明天再把消息放出去，你们也好有个准备的时间。” 纪淑岚的神色变化得极快，现下又是一张和蔼的笑脸，仿佛刚才的无奈和苦闷从未来过。 “大姨，我冒昧问一下，您打算把这庄园卖多少钱？”冯艳红看了一眼婆婆，眼里带着笑意问道。 纪淑岚的神色立刻变得紧绷，看向纪淑英道：“小妹，看你们现在的条件也还不错，不至于打主意打到纪家庄园上来？这庄园可是爸爸留给家族周转生意用的。” 纪淑英的嘴巴抿成了一条线，眼神里包含了失望。 “大姐，艳红她不是这意思，艳红的意思是反正我们也是要买房子的，若是价格合适，不如就把庄园转给我们。” “咱们到底是一家人，庄园交到我们手里也要比交到外人手里放心不是？” 纪淑英此刻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了，几十年里早就物是人非了，纪家也早就不是从前父母健在的那个纪家了。 纪淑岚愣了几秒，再次打量婆媳两人的装扮，实话实说，她是绝对不会相信这样的一家，能够买了起庄园的。 或许只是他们拖延时间的诡异！ “小妹，这事儿可容不得开玩笑。” “大姐只管开价。”纪淑英浅笑道。 艳红的眼光向来准，她既然说了这样的话，就说明这房子值得买。 而且他那小儿子也很喜欢这里，只要资金足够，买下来绝对不会亏。 “这”纪淑岚看起来有些为难，不好说出心里价位。 “我们来之前都打听过了，这庄园至少能卖五六十万。”站在一旁的年轻人，撇了撇嘴扬起下巴道。 冯艳红看向纪淑岚，这个价格其实在周围的庄园里，只算是中等价位。 纪淑岚定了定神“小妹你也不是外人，若是你肯把庄园收了，就给你算五十五万的价格，但我也有我的难处，我需要现钱。” 她是笃定了她们一次性拿不出这么多钱，摆明了态度不肯欠账。 “可以，请给我们三天准备的时间，三天后现金交易如何？”筹措一下，五十五万还不是什么难事。 冯艳红这话一出，纪淑岚瞬间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大姐，我也是纪家的女儿，父亲临走前就没有嘱咐过我什么吗？” 她不相信爸妈临走的时候，会连口信都没给她留过。 她现在已经不会再盼着纪家的大姐和二哥会对她有什么亲情了，她只想知道父母临走前有没有想让她去做的事情。 纪淑岚的眼神里带着隐晦，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纪淑英的眼神渐渐黯淡，牵强地扯起了扯嘴角儿埋下了头。 或许爸妈是真的对她失望了 “那按照我儿媳说的，三天后请大姐带好地契，我们筹备好现金，到政府办好过户手续。” 至于纪家的家产什么的，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也不愿去挣，那些没有意义的东西。 “奶奶，她们不会是为了拖延时间，故意这么说的？” “看他们那样子，哪里像是能拿出五十多万的人？还现金交付，怕不是在吹牛？” 年轻人扶着纪淑岚缓缓走出庄园，上了汽车。 “吹不吹牛的，咱们等上三天再看。” “好歹她也是纪家人，庄园要真能交到她的手里也就不会被白白糟践了。” “真要是在外面找买主，五十万未必能出手，也免不了一顿讨价还价。” 五十五万他们居然一口答应了，难道她这小妹嫁的人家还是个什么不得了的人家？ 算了，只要他们肯掏钱，她管她嫁了个什么样的人家呢！ “艳红，五十五万是不是也太贵了些，你了解过周围这些大小庄园的价格没有？这里的地理位置其实离市区也算不得近的。” 若是别的卖家还好，大不了费一费嘴皮子上的功夫，再磨个两三万的价格下来不是什么问题。 可那是她大姐，而且又是纪家遇到了困难，要还价她是无论如何都张不开口的。 “妈，这个价格其实还算公道，筹措钱的事情您就不用担心了，我来办，三天之内肯定筹措齐。” 至于地理位置，她其实还算满意，主要这里地方大，未来的发展空间更大。 以后的海市，随便一个平层都是大几百万，更何况是庄园呢？ 她现在再到外面去找，未必能够找到比这个更加合适的房子了，以后就是一家人都搬进来，也都还宽敞的很。 决定下来之后，冯艳红就钻回了书房，开始盘算起自己手里的资金，还有工厂公司能够抽调出来的资金。 李伯青回来见母亲哭过，连忙上前查问情况。 纪淑英简单跟他说过情况之后，李伯青轻轻叹了口气。 纪家那位大姨，这是怕母亲跟她争家产，话没说的难听，倒是让人难做了，母亲恐怕心里又徒增了愧疚。 “这房子过户的时候，您可留个心眼儿，不能过在您的名下，要不然他们若是再起什么歪心思，这房子还姓纪，有些话就不好说了。” “没打算放在我名下，可你爸爸和你大哥都不在” “放在大嫂名下又有什么不行？”李伯青觉得母亲自从回到海市之后，想法变的有些莫名其妙。 以前大嫂能干，她觉得很骄傲，现在大嫂真的把产业扩大了，她倒是心里不踏实了。 “是没什么不行，那就这样。” 第359章 不闻不问不惹人嫌 冯艳红第二天钱就已经筹齐了，不过想要取成现金，还得跟银行提前预约，三天的时间刚刚好。 这三天纪淑岚也没闲着，四处打听纪淑英的婆家，不过并没能让她打听到。 就在即将想要放弃的时候，提了一嘴冯艳红，这些可让她的这位老朋友眼神闪了精光。 “冯艳红？是京城来的那位做辣椒酱起家的冯艳红？” “”纪淑岚一时语塞，她并不知道是不是。 “这位京城来的冯总可不简单，这才没几年，资产规模就增长了数十倍不止。” “虽说她现在还跟那些资本大鳄比不了，不过她做生意稳中求进，往后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纪淑岚听得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小妹的婆家她没打听到，只打听到这么一个儿媳，就已经足够让她心生不快了。 人家的儿媳轰动商界，她的儿媳呢？整日只知道消费奢靡，争风吃醋！ 要说她这小妹的命可真够好的，从小就受尽宠爱，到了现在还有这么能干的儿媳撑腰，哪里是她这种劳碌命能比的。 纪淑岚听着人家对冯艳红的事迹，侃侃而谈，勉强地笑了笑“未必就是你们说的这位，我再回去好好问问，今日就不多打搅了，改日咱们再聚。” “成，岚姐若真认识那晚辈，可别忘了给老弟我介绍介绍，老弟我也想认识认识这位小冯总。” 齐梁俊送纪淑岚，面色变了变，他身后的大儿子有些不明白父亲的用意了。 “父亲，那位小冯总您不是认识？怎么” “我这就是为了气气这老泼妇，她啊，这一辈子都在用她那双狗眼看别人，我也想让她尝尝看走眼是什么滋味儿。” 齐梁俊嘴角儿微微勾起，看着远去的车，目光意味不明，摇了摇头。 “纪家在她手里算是彻底走向衰落了。” “您之前说，纪家还有最后一张底牌，说的是不是纪家那个庄园？” “我听说老太太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把那庄园卖了，您不是想买处庄园，咱们要不要出手？” 齐梁俊摇了摇头“轮不到咱们。” 老太太来打听冯艳红，说明冯艳红有意购买。 他还是不跟小姑娘抢东西了，再说他可还欠着人家人情呢！ 三天的时间过得很快，纪淑岚也如约而至，看着桌子上码放整齐的现金，满意地点了点头。 “手续让小辈们去办，咱们姐妹俩在这里等等。” “好。”纪淑英点了点头。 “这老宅子一直是顾妈和他儿子在照看着，大姐要不要见一见？” 纪淑英提到顾妈的时候，纪淑岚神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她倒是比她那男人有些良心，不过也未必是什么好心。见就不必了，告诉她父亲没打算追究他们，但也没打算原谅他们。” 纪淑英张了张嘴，还未说出话就被纪淑岚打断了。 “你怎么还是这样心慈手软！你念她几十年看守的功劳，可你怎么就不想想，这几十年里偌大的纪家庄园，不也都给他们母子白白享受去了？” “若不是当年林有成闹出那么一出儿，这宅子也未必会被糟践成现在这样，没找她后账，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纪淑岚趾高气扬的态度，让纪淑英很是不理解。 “大姐，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林有成做了错事那是他，可顾妈母子勤勤恳恳地守了这里几十年也是事实。” “这庄园几十年里要是没有人来养护，会糟践成什么样子还不知道呢！” 纪淑英这不止是在给顾妈辩解，她也是真的看不惯她大姐的这副做派。 她不明白，以前在家的时候，大姐明明就是个谦卑有礼的和善人，怎么到了国外几十年，就让她成了个说话刻薄，对亲人薄情的人了呢？ “好了，好了！别再为了这事儿伤了咱们姐妹俩的和气，我也好不容易才能来这么一趟，还是说些别的，别提这些闹心的事情了。” “你那儿媳是个能干的，大侄儿在做什么？” 纪淑英面对她的和善笑意，还是起了几分警惕之心。 “在做农业研究。” “农业小妹啊！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能让孩子去、去做农业呢？你家大儿媳一看就是个精明强干的，你让大侄儿去做农业，怎么能镇得住这个家！” 纪淑岚一听是做农业的，面上又急又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苦口婆心地说教起纪淑英。 “做农业的能有什么出息啊？咱们纪家也好歹算是名门世家，怎么能让孩子去做农业！” “大姐，我没觉得我儿子哪里是没出息，他做的也都是些有意义，对国家对人民都有意义的事情。怎么就没出息了？” “纪家可没那么厚的底子，敢妄称是名门世家，该有些自知之明才是。” 纪家从发家到她父亲那一代，也不过就是两代人，三四十年的时间，到了她大姐这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 敢说自己是名门世家？她可没那么厚的脸皮！ “你、你也太” 纪淑岚闷了一口气，语气又转好了些。 “我也不是想掺和你家的事情，咱们都是同根生，我自然是盼着你能好。” “你丈夫怎么没陪你们到这里来？” “他还有工作，不能擅自离岗。” 接下来的谈话，纪淑英总是说三分，留七分的回答纪淑岚。 多问了几句，纪淑岚也就明白了，不再继续问她家里的事情，转念问起冯艳红的事情。 “我家大儿媳的事情，我是不怎么过问的，具体是做什么的，挣多少钱我也不太清楚的。” 纪淑岚轻轻哼了一声，摆了摆姿态“这家里的事情，生意上的事情，都是一问三不知，你这日子到底是怎么过的今天的！” “父亲和董姨就是这么教你呢？” 说到这里，纪淑英不太高兴了，父亲和母亲可从来没有说过做女人就一定要当家。 “不劳大姐费心了，我这一辈子没当过家，往后我也当不了，还不如做个闲人，不闻不问也不惹人嫌。” 第360章 真是令人讨厌 手续办理得并不是很顺利，毕竟这房子用的是几十年前的地契，需要开证明，介绍信，再补办产权证明。 一圈程序走下来，这位公子哥儿早就失去了耐心，一副烦躁不安的样子，将东西甩给了冯艳红。 “行了，房子归你的，后面的事情你自己去办！” 扔下一句话，大步离开。 事情都办得差不多，就差一个登报声明，他就等不住了。 冯艳红摇了摇头自己开车去了海市最大的一家报社，做了登记缴费发了声明。 再回到纪家庄园的时候，两个老太太坐在大厅里，谁也不理会谁，大眼瞪着小眼，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李伯青站在一旁，一脸的无可奈何。 “事情都办完了？”见冯艳红进门，纪淑岚抢先开了口。 “都办好了。”冯艳红把房产证明从包里拿了出来。 “那我也就不叨扰你们了，这钱我就带走了，还得赶在银行没有下班之前，去兑换成美金。” 纪淑岚指了指桌上装着现金的皮箱，缓缓站了起身。 冯艳红连忙再次把皮箱打开“需不需要再帮您清点一下？” “不用了，到银行自然会有人来清点。” “那我送您去银行。”这路上要是再出个什么事情，她就算有八张嘴也说不清楚。 “伯青让林叔开车送我们一趟，顺道送大姨回酒店。” 冯艳红的建议似乎正好合了纪淑岚的心意，这次没有提出任何的异议。 刚刚一上车，纪淑岚就对身边的冯艳红再次审视起来。 今天的装扮要比那天强多了，只是也没好到哪里去，怎么看怎么像是个普通人。 “听说你也是做生意的？” “是做了点儿小生意，没法儿入您的法眼。” 冯艳红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意，纪淑岚见她这副样子忍不住的眼角儿抽搐。 “在大姨面前有什么可谦虚的，我可都听你婆母说过了，你的生意做得很不错，要不然怎么可能在三天之内抽出这么多现金。” 冯艳红面上带着笑意，心里十分清楚，这话肯定不是婆婆说的。 不过，她又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不可能抹掉自己所有的信息，被调查到一些事情，也是很正常的。 “只是有了那么一点点小成绩，这钱是早就备下准备在海市买房子的，大姨您也来得凑巧，若是晚上几天，恐怕我就真凑不出这么多钱了呢。” 纪淑岚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很讨厌这个侄媳妇儿，瞧着温声细语的，事实上半句亏也不肯吃！ 真是令人讨厌！ 冯艳红见她失去了问话的欲望，也就心满意足地闭上了嘴。 好在到银行也并不远，这一路上过得也不算漫长，冯艳红看着纪淑岚把钱兑成了外汇，存入她自己的账户里，才算是放下了心。 又让林双宝将纪淑岚送回了酒店，才掉头回了家。 还真别说，房子成了自己家的，进门的感觉都不一样了，所谓的归属感、安全感就是这样来的？ 纪淑英的情绪低落了好几天，冯艳红提出要把几个房间重新装饰的时候，纪淑英终于打起了精神。 大手一挥，让冯艳红想怎么装饰就怎么装饰，用不着问自己。 “还是要请两个钟点工才行，要不然您一天到晚的都围着这房子忙活。” “之前不是定好的定时上门打扫么？我看就挺好，再找个做饭的保姆。” 纪淑英对自己的厨艺早就有了自知之明，之前顾妈在的时候，都是顾妈来做，她打下手。 顾妈这一走，艳红也没空天天在家做饭，她自己凑合也就算了，总不能让孙子和儿子也跟她一起凑合。 “好，我让人去尽快找。” 她从进了纪家庄园之后，就终于明白为什么婆婆这么多年饭都做不好了。 纪家庄园的角楼，光用人的房间就有二十多个，婆婆从小衣食住行就不用愁，过的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能够下厨，做饭照顾孩子，都已经是在尽力做事情了。 她也很难想象，她一个千金大小姐，是怎么下定决心要去参军，后来又跟着公公到西北那么艰苦的地方去的呢？ 冯艳军经过了几个月的努力，终于在六月将生意拉回了正常水平。 陈建国这段时间并不好过，银行的贷款和货款压得他根本没有喘息的力气。 更是天天被债主堵得东躲西藏，就连他妹妹一家都遭受了牵连，新婚不久的小夫妻也在天天吵架闹离婚。 冯艳军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可架不住就有那么些好事儿的人，到他面前来说。 他不对这件事情，包括陈建国的做法，做出任何评价。 他是想明白了，就算没有陈建国，也会跳出来其他热跟他抢生意，他毕竟没有晟哥家那样的实力背景，做不了垄断的生意。 既然总是要遇到的，那这场仗跟谁打不是打呢？ 他虽然损失也不少，但他好歹是赢了，作为胜利者，他就必须打起精神来，好好强大自己，随时准备下一场应战。 “艳军，陈建国最近来找过你没有？” 王晟开车到冯艳军的公司，下车脸色带着凝重。 “他还有什么脸来找我？没来过。”冯艳军很少见到王晟这样如临大敌的模样，还有些好奇了。 “没来过就好，要是来了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自己也别大意，保护好自己。” “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感觉事情好像很严重。 “陈建国和黑子的手下联合，把黑子做掉了。” “啥？！”冯艳军用手刀比画了比画自己的脖子，满脸的疑惑。 王晟抿着嘴点了点头，神情紧绷着解释道：“表面上看起来是车祸，但我有些小道消息。” “嘶~”冯艳军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会？陈建国会有那么大的胆子？这可是要人命的事情。” 王晟拍了拍冯艳军的肩膀“丧家之犬哪有什么敢不敢的？只要做得精密，就会被当成普通的交通事故来处理。” “记得注意安全，遇到陈建国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走。” 冯艳军有些木然的点头，他还是不太相信，这件事情会是陈建国与人合谋的事情。 第361章 曹月茹的道歉信 五月中旬，春装换成了夏装，李乐航小朋友穿得一身清凉，正在花园里追着兔子跑。 李伯青躲在一旁，瞅准了时机一把抓住了小兔子的两只耳朵拎了起来。 “三叔，小白白~嗯，放！” “李乐航小朋友，你怎么说话还说不明白？” 李伯青把兔子抱在怀里，笑如春风，点了点李可航的额头。 “还不到三岁呢，能说成这样算可以了。你小时候，三岁之前都不肯开口，那张嘴巴紧得跟什么似的。” 纪淑英不紧不慢的跟在李可航身后，看着小家伙儿眼巴巴儿地看着他三叔怀里的兔子，没好气地怼了李伯青。 “妈，您这偏了心怎么连话都变了呢？” “您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您之前可说的是什么贵人开口晚。还说一开口就说得特别清楚。” 现在有了小家伙儿，他都得被母亲甩到山后面去了。 “你多大了？怎么还跟侄子吃起醋来了，快把兔子还给我们。” 李伯青蹙了蹙鼻子，蹲下笑着对李乐航说： “兔子可不能让它到处乱跑，得把它关在笼子里，要不然它会挖洞逃跑的。到时候就算想再找到它可就难了，咱们去把它放回笼子里好不好？” “好~”李可航想了想，奶声奶气地回答道。 “你陪着他玩儿。你大嫂去接你大哥了，我去看看午饭做得怎么样了。” 伯青要比伯松细心，把孩子交给他就用不着操心了，而且航航也跟伯青玩得到一起。 开春住了一回院，伯青倒是看起来比之前开朗了不少，尤其是跟小家伙儿在一起的时候，感觉他也还是个孩子。 哎 纪淑英回头看了一眼，可不就还是个孩子吗？ 李伯山单位换了领导，原本是想五一假期回来的，五一假期又被留下盖了房子，直到五月中旬才给他批了假期。 冯艳红在车站外等的格外着急，点着脚尖往里张望。 李伯山在最前面出了站，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点着脚尖的冯艳红，露出了欣喜的微笑，跟她挥着手。 “等着急了？不用来太早。” 冯艳红挽住了他的手臂“没来早，掐着点儿来的。” “路上还顺利吗？你们换得领导怎么样？” “新来的站长是同校的师兄，对我很照顾，所以五一我也没好意思请假。” 冯艳红点了点头，别看他们同是做农业的，其实也有派系之分，同校出来的学生们，大多都会对年级低一些的学生照顾一些。 “你们曹站长真的是因为那件事情，被撤职了呀？” 从知道他换领导的时候，她就觉得很不可思议，事情其实说大也不大，只是那位曹站长的操作实在是令人恼火。 “也不全是因为这块手表的事情，主要是很多小事，连在一起，上级觉得曹站长没有领导才能，所以就调职了。” 曹月茹这次可算是把曹站长的晋升之路给堵死了，虽然说是被调回了城里，有了这么一笔记录，再想晋升恐怕都无门可投了。 “实话说，我没看出来曹月茹是能画那么大圈把人往进装的人。” 人心还真是可怕，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啊？就这样把自己远房叔叔的前途给毁了。 两人步行到了停车场，冯艳红对这里路况比较熟悉，车自然就还是她来开。 “实话说我还挺佩服她的隐忍了十几二十年，算是给母亲报了仇了。” 李伯山提起这事儿心里也满是感慨，对曹月茹的行为还有些佩服。 “啊？”事情怎么还越来越复杂了？ “曹站长不是曹月茹的叔叔，是曹月茹的亲生父亲。” 冯艳红差点儿踩了刹车，惊奇地看了他一眼。 曹站长进农学院之前，就在家人的张罗下，娶了邻村的一个孤女做媳妇。 农学院的保送名额到了他头上，原本是双喜临门的事情，家里也高兴了一整年。 直到曹月茹的母亲生下她大出血人没了，曹家嫌弃曹月茹是个女孩子，再加上曹站长在学校又跟另外一个女同学正打得火热，那女同学家里是城里的，要比曹站长家里好太多。 曹家商量了一下，就把曹月茹送给了同村的远房亲戚，也就是曹玉茹的养父母一家，把她母亲草草下了葬。 曹月茹的养父母原本年轻的时候是有两个孩子的，后来因为灾荒，再加上传染病，两个孩子就相继夭折了，后来就再没有过孩子。 抚养曹月茹是掏心掏肺地对这小姑娘好，两个人再苦再难也供孩子上到了大学。 曹月茹毕业之后，原本是能找上更好的工作的，可她心里一直是认为是曹站长出轨在先，才导致了她母亲的死。 再加上她养父母的意外离世，跟曹站长家多少有些关联，曹月茹就记恨上了曹站长。 前期为了讨好曹家人，也没少下工夫，取得信任之后，又假意工作不顺，正好赶上了曹站长那个时候刚刚建立站点需要人，就把曹月茹要了过来。 这两年里，她手里就积攒下了不少的曹站长的劣迹，这一次曹站长不单单要被调岗，还很有可能会离婚。 冯艳红听完这些，人都惊呆了，就只听这故事的大概，都是知道这中间肯定有很多不易。 这叫什么？ 碟中谍？无间道？ “那她还留在站点吗？” 李伯山摇了摇头“对了，她还让我给你带了封信。” 曹站长被调走之后，她就打了辞职报告，五一之后，就离开了站点，听说是要去深市。 冯艳红到了夜里才把信件打开，是封很诚恳的致歉信，信纸里还夹着五百块钱。 说是她暂时没有办法照价赔偿她的手表，只能先付她修理费用。 若不是李伯山亲自带回来的信，她还真不敢相信，这真是曹月茹写出来的信。 有种强烈的气质不符，一点也不像她见到的那个骄横跋扈的曹月茹。 不过她的歉意，她收下了。 若是往后有机会，她希望好能再见见这个姑娘，看看她原本的样子究竟是什么样。 第362章 车祸 “别看了，一封信有什么好看的，都看了快半个小时了！”李伯山不满地将她手里的信抽走。 他好几个月才能回来一趟，她怎么能光看别人的信，这次回来她都还没好好看看他！ “哪有那么夸张，最多也就看了十分钟而已。”冯艳红从他手里夺过信纸，又小心翼翼地收回了信封里，放在写字台的抽屉里。 转过身环住李伯山的脖颈，眉眼带笑地注视着他。 “怎么一个多月不见，怎么还变急躁了呢？” “净胡说，我可不急，瞧瞧现在究竟是谁比较急？”李伯山托着冯艳红的腰将人带上了写字台，看了看揽在自己脖颈上的一双白皙手臂。 冯艳红缓缓收下自己的手臂，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又跳下写字台。 “我更不急，我去洗澡了，你自己先睡。” 李伯山的头发还带着水汽，身上的衣服也换了，很明显就是刚刚从浴室里洗澡了早出来。 “要不要一起？我帮你搓澡。” “不要！” “搓澡都不要？” “的东西才最贵！我不要！” 冯艳红推开他的手臂，义正言辞地拒绝，拿起浴巾往浴室走。 “那下月涨十块零花钱，这次不贵了？” 李伯山厚脸皮地跟了上去，带着厚颜无耻的笑意。 “gun！” “好嘞～床上等你。”李伯山应了一声，欢快地滚到了床上去，改好了被子，一副乖巧的模样。 “”这个无敌厚脸皮到底是谁啊！ “晟哥，喝酒不能开车，坐我的车我送你回去。”冯艳军在酒楼门前遇到的王晟，醉到已经走s形了，还在停车场里找自己的车。 冯艳军看不下去了，连忙下了车上前拉住他。 “你谁啊！老子要你管哦，艳军，艳军啊！” “你放心，哥哥我肯定照顾好你，绝对不让人伤你一根毫毛。” “嘿嘿～在你姐那儿多给你晟哥我，说两句好话行不行？” 冯艳军深吸一口气，拧着眉心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让她别一见到我就横眉冷对的，我真没想干什么，我就是想看到她我心里就特别踏实，特别踏实你知道不？” “那种感觉，特别的好，真的特别好嗝～” 冯艳军点了点头，眉心却一直未放松过。 “你点头，嘿嘿～你知道个屁，连正儿八经的恋爱都没谈过的人，点头。” “你根本就不知道，一眼就确定是她，那是什么感觉！他们都不懂，都不懂。” 王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喘着喘着又目光迷离地盯着一个地方像是发起了呆。 “晟哥，别坐这里了，我送你回去，浩哥没跟你一起？” 王晟摇了摇头，神情木然。 冯艳军见没办法跟他沟通，站直了回头环顾了一大圈也没有看到陈浩，估计是没有一起来。 蹲下去，拽着王晟的一只胳膊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我想见你姐了。” “” “你带我去。” 冯艳军使足了力气，也没能把人拽起来，王晟居然跟他使了反力道，在用力往下沉。 “想见现在也见不了，我姐她人还在千里之外呢！赶紧回家！” 冯艳军努劲儿又用了一次力气，终于把人从地上带了起来。 “我是不是你哥？” “是！你是我亲哥，咱们回家哈。” 冯艳军实在是不想再跟这只醉鬼计较了，只想尽快把他哄回家去。 “不不不我不能是你哥，我要是你哥，就跟你姐没可能了。” “得了你，现在你也没可能！” 冯艳军被气得牙疼，怎么扯来扯去的又扯到她姐身上了，这要让他姐回到了，还不得扒了他一层皮！ “怎么会怎么你带我去见你姐，我当面问她。” “人在海市呢！现在没法儿去，咱们先回家，明天我再带你去好不？” 麻蛋的，这要是别人，他肯定要把他扔在路边儿！ “好！好兄弟！” 冯艳军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人架到了自己的车前，刚刚打开后车门，又被王晟给合住。 “老子不坐后排！老子要自己开车！我的车呢？我的” “晟哥，你喝酒了，我姐说了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 都到这份儿上了，只能再把姐姐拉出来用用了，赶紧把这个酒傻子送回去。 “哦，艳红说不能祸害别人，那、那你送我回去。” 把姐姐搬出来还真是管用，王晟终于同意上车了，只是依旧不肯上后排，非要坐在副驾驶，冯艳军劝了好一阵子也只能放弃坚持，让他坐上了副驾驶。 “安全带不能解！” 冯艳军路都走到了一半，一路上一直絮絮叨叨的王晟突然停住，摆弄起安全带。 “你看看这是啥？” 冯艳军家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不是去解安全带，这才松下一口气。 单手扶着方向盘，心不在焉地问“什么东西？” “姻缘符。” “” 冯艳军的回过头看他和那东西的眼神都变了，一大老爷们儿信这些东西？ “嘿嘿~”王晟傻笑着又把东西塞回了兜里，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冯艳军停下来等红绿灯的时候，看着王晟的傻笑自己也笑了起来，迎面的光束让他瞬间什么也看不见，本能觉得有危险，启动了车子猛往一边打方向盘。 “嘭！” 剧烈的撞击，玻璃碎渣横飞，车头都变了形，冯艳军紧握着方向盘，脑门上已经有了鲜血的痕迹。 对面来的是砂土车，车身摇摇晃晃，车斗像是朝着这边歪斜。 王晟也在剧烈的撞击下彻底清醒，第一反应就是夺过了方向盘。 “艳军！油门踩到底，冲出去！” 千钧一发之际，冯艳军猛踩了油门，车子一下子窜了出去。 “咚！” “吱—” “嘭—” 冯艳军最后的一点意识，察觉到有人趴在了他的身上，紧接着自己的眼前陷入了死寂的黑暗 第363章 十万块也她能给 冯艳红家里的电话响起，已经是凌晨了，刚刚睡着的冯艳红被铃声猛然惊醒。 不知为什么心脏猛烈地跳动几下，慌张不已地赤着脚下了床，接起放置在卧室里的电话。 “你好，哪位？” “你好，我是附属医院急诊科，请问你是冯艳军的家属吗？” “我是他姐姐，请问，请问他怎么了？” 深夜，医院，急诊 冯艳红感觉自己的脑瓜仁儿都被炸开了。 “他出车祸了，现在在医院，你们家属过来一趟。” 车祸！车祸！ 冯艳红眼前一黑，腿脚一软瘫软了下去。 李伯山拿着毯子和拖鞋上前，见势不对，连忙扔下了拖鞋，一手将她托住。 “小心！” 李伯山这一扶，冯艳红也有了片刻的清明，上辈子艳军出车祸并不是没有救，而是因为当时的医疗条件有限。 “医生，医生！我求求你，救我弟弟，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救我弟弟！” “我们会尽全力的，家属尽快过来。和他同行的是什么人你知道吗？能不能帮忙通知一下他的家属。” 直到护士挂了电话，冯艳红也没按照她说的特征想到是谁，只想着艳军的伤势，脑子就是一片空白。 再想到艳军浑身是血的样子，冯艳红更是四肢冰凉。 “艳红，先静一静，静一静，还有事情需要咱们处理。” 李伯山扶着冯艳红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他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艳军出了车祸现在伤情不明，他们现在远在海市，一时间也赶不过去，但电话打到这里了，他们就还得做好后续的工作。 “我已经给爸打过电话了，我爸会找车带着咱爸妈去医院，你先别慌” “找医生！找医生！”冯艳红愣神片刻，脑子里突然就蹦出来一个想法。 如果是有好的医生，艳军是不是就能过得了这一关了？ 银城的医疗条件有限，最缺的就是好的外科大夫。 冯艳红拿起电话先打给了傅敏蓉，打听到了京城里非常有名的外科医生，不过她在医院人微言轻，未必能请得动。 冯艳红又想到秦家，傅敏蓉人微言轻请不到，那秦家总有些分量了。 还能找谁？ 从严家兄弟那边又打听到了海市的医生，虽说没有京城的那位在名气大，手术的经验和成果却不比那位差。 有留学经验，关键是要比那些单位上的医生好请。 一个接一个的电话打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最后一通是冯泰周从医院里打来的。 “艳红，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艳军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左腿粉碎性骨折，肋骨和脑袋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医生的意思是、是艳军这辈子未必能站得起来了” 冯艳红从来没有见过父亲这样哽咽着说话，心里难以形容的疼痛，不止是心疼艳军，也更心疼父亲。 听到艳军没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她的心一下子松动了一半。 “情况比较危急的是王晟，说是王晟替艳军挡了滚落的砂石，他现在情况很不好，我知道这件事情你该避嫌，可他好歹救了艳军” “爸，我已经在找医生了，您只管把他的情况告诉我。” 人命关天的时候，还要避什么嫌？ 更何况，王晟算是救下了艳军的命。 王晟的情况，要比艳军更严重，颅内出血，身上也有多处骨折，目前能确定是脾脏有破裂的情况，总之情况严重且复杂，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 秦家那边还没有回信息，冯艳红决定不等了，直接去接海市的那位医生，要是钱说不通，她就算绑也得把人绑到银城去！ 冯艳红换好了衣服，严屹宽也来了电话，将地址电话都给了她。 “他那边已经去了解具体的情况了，价格你们见面说。” 既然严屹宽都这么说了，那就说明去不去就在钱能给多少了。 冯艳红正要张口，李伯山也已经换好了衣服，提着冯艳红的包站在了她面前。 “我把家里的现金都装在你包里了，已经打电话给林叔了，让他来开车。” 他对这里不熟悉没办法开车，艳红现在这样的状态更不适合开，让林叔来开，肯定是最好不过的了。 “这么早就出门？”纪淑英才起床，见大儿子和儿媳已经穿戴整齐，步履匆匆的下楼，心里咯噔一下子。 “来不及跟您说了，我们得赶回银城一趟，回头有人来电话，就说我们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李伯山拉着冯艳红走到了门前，林双宝和一身校服的林娇已经到了。 “林娇，帮我查一下最早最快到银城的飞机，如果没有就问包机最早的时间。” “等会儿打这个电话就能找到我们。”冯艳红拿起纸和笔，把医生家里的电话给了林娇。 “好的您放心，我马上就去办。”林娇严阵以待地点了点头，迅速将校服外套脱掉装进了书包里。 林双宝不亏是老司机，对海市各处都非常熟悉，抄了近路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地方。 “冯总您好。” 冯艳红下车之后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带着金丝眼镜，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的年轻男人。 “您好，您就是霍医生？”这也太年轻了，真的能做手术吗？ 如果不是严屹宽介绍的，她真的是不敢相信。 “银城那边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不过我一个人同时没办法做两台手术，所以我还叫了一位朋友，骨科的专家，没什么问题？” 冯艳红来的路上已经准备好了肚子话，现在好像没有用武之地了。 “没、没问题。那个能用下您家的电话吗？” “当然。”霍闽东点了点头，带冯艳红夫妻进了屋。 早上正好有一趟前往银城的飞机，林娇已经预定好了机票，放下电话的冯艳红，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位年轻医生。 “您确定有把握吗？” “如果那边提供的信息无误，那么我想我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霍闽东推了推眼镜，自信地说道。 冯艳红点了点头，百分之五十的把握，已经很好了。 “那您还有什么要求吗？” “当然有，除了差旅费用，我和我的朋友，需要三万块的酬劳。” 霍闽东微勾，他喜欢有话直说的人。 别说三万了，现在只要能救命，十万块她也能给！ “没有问题，那咱们现在就出发，您的朋友” 霍闽东看了看窗外，正巧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到了，我们可以走了。” 第364章 空穴来风都是事出有因 霍闽东的朋友，也是一副西装革履的装扮，不过头发显得十分随意，还提着一只大箱子，看起来可不像是装的行李。 从海市赶到银城，用了三个小时的时间，这三个小时，对于冯艳红来说，每一分钟都很难熬。 她不知道这三个小时里，医院那边会发生什么情况，她自以为自己的心里已经足够强大，可真的遇到了跟上辈子同样的事情，她依旧还是没有办法让自己保持镇定自若。 李伯山这一路上没有放开过她的手，知道她很紧张，会抚慰她的后背，抚摸她的手背，虽然都是些细致无声的动作，却对她十分受用。 下了飞机之后，来接他们的是陈浩，陈浩的一双眼睛通红，浑身的烟草气息十分浓重，看起来状态并不好。 “我来开车，你坐后面休息一下。”李伯山见过陈浩，也知道他跟王晟的关系不一般，遇到这样的事情，心里肯定也不会好受。 “谢谢。”陈浩这两个字虽然声音很轻，但他们都能听出里其中包含的重量。 “医院那边情况怎么样了？”现在一分一秒都十分宝贵，谁也没有停下脚步，各自坐上了车。 “艳军的情况还好，人已经醒了，晟哥医生已经连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了，一直在输血。” 陈浩声音发颤，眼眶一下子更红了。 霍闽东拧了拧眉心，脸色沉重了起来。 冯艳红通过车内的后视镜看到他的神情，心也不由一紧。 这一路上两位医生，只有在车上做过短暂的情况交流，从上了飞机之后，就一直处于闭目养神的状态，她都没敢上前打扰过。 “还有多久能到？”闫振华问道。 “最快也要二十分钟。” 李伯山对银城的路况还是很熟悉的，抄近路不等红绿灯，半小时内肯定能到，快的话二十多分钟。 闫振华抿着嘴点了点头，看样子等着他的是场硬仗！ 霍闽东这小子真会给他找事儿，自己亏的他昨天还以为自己真的能休假了呢！ 到了附属医院的第一时间，霍闽东就到了外科办公室，相关的资料看了一遍之后，换了衣服就进了手术室。 抢救室门前只有冯泰周一人，看到冯艳红和李伯山带着人来，自己紧绷的那根弦似乎是有了松动，原本还能在楼道里走走，现在背靠着墙，一步都挪不动了。 “爸，我妈还好吗？” 上辈子看到弟弟浑身是血的样子，母亲当场就昏了过去，可那个时候全家人的注意力都在艳军的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母亲身体的异样。 她猜想后来母亲的离世，估计也就是那时埋下的祸根。 “在后面那楼上住院了，护士说情况还好。我到现在也没敢去看她，怕她问起这边的情况。” 冯泰周的眼眶也是通红的，脊背佝偻出了弧度，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我刚刚问了情况了，艳军没有伤到要害的地方，海市的医生说康复的几率还是很大的，您也不用太担心。” 比起霍闽东，闫振华这边就没那么紧张了，进办公室之前，闫振华还跑了趟卫生间，看了片子之后，神情就更加轻松了 闫振华的那大箱子里，装的都是些医疗器械，是早上从他们医院里带出来的。 霍闽东已经带进手术室一部分，剩下一堆都是他要用到的东西。 闫振华和霍启东两人不止是朋友，更是合伙人，两人都有留学经历，也同样技术一流，都是接受不了体制内的那一套规矩，所以一拍即合在海市，开了一家私立医院。 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外诊，不过这次似乎还有些棘手，也不知道霍闽东这小子这次会不会把自己招牌给砸了。 隔着手术室的窗户，冯艳红还看了一眼躺在手术室里的冯艳军，身上差了不少的管子，也看不清楚人究竟怎么样了，她忍了一路，在看到人的那一刻，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两位医生都进了手术室，冯艳红和李伯山去了趟住院部，原本焦躁不安的白绣，听了冯艳红的话，也安定了些。 “你们去那边看看情况嘛，我这里没啥子得。” 没说几句话，白绣就赶着冯艳红夫妻两人到手术室那边去。 如果说赶路的时间难熬，那么等待手术结果的这个时间就更加难熬了，每一秒钟都是忐忑的，没有半分钟能够放松。 陈浩和李伯山去了交警队，回来的时候，神情都是格外的凝重。 “我总觉得这事儿太巧了，也觉得哪里不对，可我” 陈浩是去过现场的迎面撞上砂石车，怎么就那么巧？那砂石车就算是刹车失灵，也一样可以控制方向，为什么就追着艳军的车撞了上去？ 可警察已经排查过了，砂石车的司机跟艳军并不认识，司机也拒不承认是故意为之，一口咬定了当时情况紧急，一时慌了神才会撞了上去。 “什么意思？”冯艳红瞬间警铃大作，难道这场车祸并非意外？ “我已经打电话报案了，接下来交警和公安都会调查这件事情。” 李伯山看了事故现场的照片，也听了交通警察的讲解，他存有疑虑，所以第一时间就又报了警。 “我不知道跟那件事情有没有关系，艳军生意上的事情，你们肯定也知道。四月份，那个陈建国找过银城的地头蛇，想做调解，可艳军和晟哥没同意。” “黑长贵，也就是陈建国找的那个地头蛇，过了十来天就死在了车祸上。” “也是砂土车，并排拐弯的时候侧翻了，黑长贵那车上，两个人，无一生还，连人带车都被压扁了。” “交通上判定是交通事故，可晟哥当时得到了消息，说是黑长贵手底下的一个兄弟，跟陈建国合伙弄出的这件事情。晟哥当时还找过艳军，让他近期小心” 冯艳红听了这些话，脸色发白，嘴唇都忍不住的抖动。 “不管是不是他，咱们都得先咬住他！” 总得有突破口，空穴来风都是事出有因的，艳军和陈建国现如今不是死仇也差不多了，他报复艳军也不是不可能。 第365章 谢天谢地 几人正在商量对策的时候，楼道里突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而且还不止一人。 抬头看过去，是王思琪带着王家的一家人，风风火火地赶到了。 王思琪步伐稳健气势汹汹，看到冯艳红如同看到了死敌，眼神里满是愤怒。 快走几步冲到了几人面前，推开陈浩一巴掌呼在了冯艳红的脸上。 “啪！” “喂！”原本准备去警局的李伯山，想上前去阻拦已经来不及了，瞬间怒气上涌。 冯艳红脑袋一偏，嘴角儿泛着一丝腥咸，半边脸颊都被她打得麻木了。 周围人都愣住了，冯泰周从不远处的长椅上站起身，眼里也泛着火光。 “小贱人，我家小四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家” “你这”李伯山伸手将冯艳红往身后拦，冯艳红却将他的手臂往下压。 “啪！” 冯艳红扬手打了回去，两人见面如同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估计是没有想到冯艳红会还手，王思琪这一巴掌也挨得结实，狼狈相一点儿也不比冯艳红差。 王思琪被冯艳红的这一巴掌打蒙了，站在边上的王思雨“你敢打我姐！我跟你” “想拼命？我奉陪到底！”冯艳红满腔的怒火，正愁没处发泄。 “他们俩到底是被谁害的还说不定呢！” 那陈建国为什么能够跟艳军交手那么久？那所谓的上面人究竟是谁？ 到底是谁酝酿了这一场惨祸？ 他们王家经得住深究吗？！ “姐，姐，姐！可别动手，误会了，误会了。”陈浩见状赶紧上前劝阻。 “给晟哥动手术的医生都说她专门请来的专家，咱们坐下来有话好好说。” 王思琪捂着脸颊，那眼神狠毒了冯艳红，咬着下嘴唇强忍着怒火。 “谁知道她是安了什么心，会不会是想置我们家小四于死地啊！” 王思雨的嘴巴比脑子还快，挽着王思琪的手臂，大声呵斥道。 “呵呵～置他于死地根本用不着请医生，放任不管就好了，何必费力气。” 她也真是佩服王家姐妹的这脑回路了，就这样的一家人，是怎么爬到那么高的位置上去的？ 王思琪刚才是被冲昏了头脑，现在已经冷静多了，拉着王思雨径直去了医生的办公室。 “医生，无论如何一定要救我弟弟，我们王家一定会记下您的恩情的。” “王局长，我了解您的心情，手术现在正在进行，主刀大夫虽然不是我们医院的，但也是外科的青年俊才，我们院方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冯艳红远远的就听到了这话，真是好客气的一句话，完全把医院的责任给拨开了。 冯艳红没有心思听他们打官腔，找了张长椅坐了下来。 李伯山心疼地看着她那已经渐渐肿起来的脸颊，愤恨地看了一眼王家人。 “我去找点儿冰来，敷一下消肿得快。” 冯艳红碰了碰自己痛得发烧的脸颊，嘴角抽了抽。 “没事儿，你赶紧去警局。” 事情要紧，她这点儿伤又算得了什么。 “你等着，我几分钟就回来。”李伯山几乎是飞奔出楼道，在门前的小卖部里买了一瓶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汽水儿。 “用这个敷一会儿，我速去速回，离他们远一些，我没回来之前不要起正面冲突。” “嗯。”冯艳红看了一眼浩浩荡荡的王家人，她可没心思跟他们纠缠。 陈浩站边上手足无措的为难，原本他也看不惯冯艳红的，可这女人关键时刻还能请来医生给晟哥动手术，有这份心，不管他能不能看得惯她，他都得谢谢她。 银城的医疗条件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若是没有外来的专家，这手术他们都不敢做！ 现在手术都还没做完，就着急着要撇清关系了。 王家的这两位姐姐的脾气他也是知道的，她们又对冯艳红的成见颇深，就算他费再多口舌也未必能缓解她们对冯艳红的看法。 冯泰周看着冯艳红一手拿着汽水瓶捂着脸颊的样子，心疼不已，回头再看看王家人，坐在了冯艳红的身边，挡住了她的身影。 冯艳红此刻的心情愤怒且沉重，她从成神回来开始，改变了许多事，可还有许多事情都是避免不了的，好像是躲也躲不掉。 母亲的病虽然早发现了，但它没法根治，还有可能随时加重。 江刘氏也就是她那血缘上的奶奶，虽然有人照看，却依旧死在了冬日的雪地里。 这次又是艳军的车祸，这是不是意味着，她虽然改变了许多，但依旧逃脱不了宿命？ 冯艳军的手术持续了两个多小时，闫振华出来的时候没有凝重的神情，却也不轻松。 “手术很成功，接下来的治疗也很重要，人稍后就可以转入重症病房了。” “谢谢闫大夫，谢谢！” 谢天谢地！只要人能活着，什么都还有希望。 冯艳红和冯泰周，一连说了好几个谢谢，心情真是难以言表，更不是几个谢谢就能表达得清楚的。 闫振华出来之后只是跟他们说了一下情况，又跟其他大夫交流了一下治疗方案，紧接着又到另外一间手术室去帮忙。 待冯艳军被推出手术室之后，冯艳红也没有多留，楼道里就只剩下了王家人和陈浩。 冯艳红忙着在重症病房和住院部两边跑，晚上父亲要留下来陪护，她又准备了好些东西。 李伯山下午忙活了一下午，到了五点多才回到了医院。 “陈建国已经去警局配合调查了，估计很快就能有结果，我晚上打算到那边盯着，晚上这边怎么安排？” 没有实质性的证据，配合调查要是再问不出什么情况，这趟调查就根本没有什么意义。 他得去看着，陈建国这几年心理素质成长得很快，掩饰情绪很到位，他怕警察从那里问不出什么东西。 要是真的问不出什么东西，那个装砂石车的司机的口若是也撬不开，这件事情，没准还真就会被定义成意外。 但他心里十分清楚，这次的事情，十有八九是有人蓄意报复艳军。 “爸在这里照顾艳军，妈那边不用陪护，我晚上得把霍医生和闫医生安置好，晚上住艳军那里。” 第366章 家人的安全马虎不得 王晟的手术，从早上十一点，一直做到了下午的六点。 陈浩气喘吁吁地跑到住院部门前找冯艳红的时候，正巧她从住院部刚送过晚饭出来。 “晟哥、晟哥的手术做完了，医生说手术顺利，如果三天内能醒来几就、就能好。” “嗯，知道了。霍医生和闫医生还在手术室吗？” 冯艳红的态度冷淡得让陈浩震惊，但细想想，晟哥的死活好像真的跟人家也没什么关系。 “在不在，好像是去院长办公室里去开什么交流会去了。” 冯艳红点了点头，嘴角儿微微提起一个细小的弧度。 “谢谢，那我先走了。” 陈浩站在原地愣了神，眼看着冯艳红的背影渐行渐远。 王晟能被救她其实还是挺欣慰的，但她不想跟王家人再有任何的瓜葛，所以就算心里松了口气，她也不会表现出来，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你等会儿是不是要用车？我可以开车，毕竟霍医生和闫医生是这晟哥的救命恩人。” 陈浩追了上来，跟冯艳红并排，也没能比冯艳红高出多少。 “还是算了，你安心招待王家人，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她承认有车的确是方便，但陈浩虽然不是王家人，却也是撕扯不开的关系。 她准备给出租车公司，打电话，这几天包辆车，方便出行。 霍闽东和闫振峰从医院出来的时候，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疲惫之色，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一左一右，头发略显凌乱，闫振峰还拖着那只很大的箱子。 “该说的我都交代过了，现在什么也别问，找个舒服点儿的地方让我们住。” 冯艳红嘴都还没张开，就被霍闽东把话按在了喉咙里。 “呃好。” 冯艳红安排了银城目前最好的酒店，这辆出租车这几天也被她包下来了。 “要不咱们先吃点儿饭？”坐上了车，冯艳红才回头询问。 闫振峰点头同意，紧接着说道：“听说银城的羊肉和那叫什么羊杂不错” 霍闽东揉了揉太阳穴，挑着眉梢儿看向闫振峰。 “今天手术台上内脏没见够？才割了人家半块肝脏半块胰脏，你让我吃羊杂？” 冯艳红听得头皮发麻，一时间脑子都空白了，医生说话都这么说话吗？ “那吃羊肉？”闫振峰没觉得有什么，但他知道他这合伙人不是一般的龟手。 “不要！”霍闽东显然是有些烦躁了，闭上眼睛只吐出了两个字。 “那吃什么？”闫振峰也有几分气急败坏了，他都累了一天了，连顿肉都不让吃？ “吃素！喝粥随便。” “不行！我要吃肉！” 冯艳红和司机对视了一眼，还是司机师傅笑着说了话。 “我给你们找个地方，保准你们满意。” 到地方的时候，冯艳红都差点儿笑出了声儿，连着两家餐馆儿，一家素食店，一家手抓羊肉，这可不把两个人的意愿都给满足了。 冯艳军当天夜里就醒了，浑身裹得像木乃伊，疼得哇哇大叫，脑子还不太清楚，连人都认不出，值班医生只能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让他又睡了过去。 一向刚强的冯泰周，在儿子熟睡之后，走到楼道里也偷偷抹了两把眼泪。 李伯山守在警局里，每隔一个小时，就询问一次情况，到了后半夜警察都绕着他走了。 一夜过去，陈建国的态度始终如一，一口咬定他跟冯艳军只是生意上有摩擦，并没有什么仇怨，更不是他干的。 李伯山隔着窗户看着他，眉心紧锁，陈建国太淡定了。 那套说辞更像是早就准备好的，一连几次，出口的托词都是一模一样，更像是再就背好的词。 那砂土车司机更不用说了，除了哭穷，装傻以外，什么话也套不出来。 李伯山找到了负责这个案子的警队队长赵喜龙，说明了情况，认为两个人都有问题。 赵喜龙已经一夜没睡了，看到李伯山躲都懒得躲，把玩着手里的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司机不是本地人，要调查他家里的情况，需要时间，但我们不能扣留陈建国太长时间，你自己心里得有个准备。” “而且我们让两人指认过，两人的确不像是认识的样子。” 李伯山的眉心微蹙，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如果并不是陈建国出面买凶，而这个人又早就远走高飞了，想要追到人就难了。 现在他们又除了砂土司机以外，没有任何的线索，如果跟前两个月那个黑长贵的案子是同一个人操作的，那么 李伯山没再追问任何事情，拿起自己放在椅背上的外套，掉头就大步地走出了警局。 此时天才刚刚有了亮光，太阳初升的时刻。 时间太紧了，陈浩之前说过，王晟听到了小道消息，陈建国有联手的人，那个人是黑长贵的小弟，但具体是谁，还不知道。 也未必，知道黑长贵的势力是谁接手了，接手的那个人就有很大的嫌疑。 要从一群亡命之徒的口中得到消息，难度可想而知。 他现在就算通过父亲的人脉，知道一些关于他们这些帮派的信息，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到那人，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管了！ 先打听情况再说，实在不行，就继续从陈建国身上下工夫，他就不信，他那张嘴比铜墙铁壁还结实！ 李伯山走路回到了冯艳军的住处，冯艳红已经起来准备好了早饭。 “回来得正好，艳军这里就只有这些东西，凑合吃一口。” “一夜没睡？” 不用问也知道，情况不好。 心里虽然失望，但她知道，丈夫肯定是尽了全力去做了这件事情。 “嗯，陈建国现在只是配合调查，没有确切证据，不能把他留在警局太久。” “我打算从黑长贵的那帮人入手，打听打听情况。” “不行，太危险了！”冯艳红想也不想地就否决了李伯山的想法。 黑长贵那些人是什么人？那都是些流氓地痞，不要命的，跟他打听情况，那不是与虎谋皮吗？ “这些事情还是交给警察去做，我不能让你去冒险！艳军都已经这样了，你要是再出点儿什么事情，你让我还怎么活？” “人做事了亏心事，必定会有所防备，他们人多势众且又是在暗处，我们现在不能着急行事。” 仇必须要报！ 但也不必急于一时，得保证家人安全的情况下，再考虑报仇的事情。 李伯山的神情怔了怔，现在的他怎么还不如艳红了呢？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 冯艳红看他一脸的迷茫，轻叹了一口气。 “你回来的时候被人跟了你知不知道？” 她刚才在厨房做饭的时候，恰好就看到了他进小区，后面那人鬼鬼祟祟的，李伯山掉头他就躲。 李伯山神情一紧，连忙站起来到窗口处隐蔽起来张望了几眼，并没有看到人。 她昨天一夜都想着怎么尽快揪出主使者，报仇雪恨，今天看到李伯山被跟踪的那一刻，她才算是明白过来。 报仇可以等，但家人的安全不能马虎。 第367章 你好好养伤 “你在家好好休息，今天能别出去，就尽量别出去。” “什么事情都可以徐徐图之，只有安全不能，这是你跟我说过的话。咱们不能冲动行事，很容易遭了别人的道。” “我知道该怎么做，放心。”李伯山很羞愧，这些话都该是他来劝她的。 艳红这些年成长的速度真的超过他了，他是不是该加把劲了？ “看样子我是真的不如你了” “脸还疼不疼，看着已经消肿了，还有点儿红。” 冯艳红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疼了，我等会儿还要去医院。” 重症室只能留一位家属照看，冯艳红来送东西也只能送到门口，从父亲口中知道一些情况。 白绣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从住院部过来了几趟，也没能看到冯艳军。 李伯山这几天也没闲着，在家里打电话也了解到了不少的情况。 再见到冯艳军都已经是三天后，冯艳军被转到普通病房的时候。 “姐，你来了。”冯艳军嘴皮干涩起了白皮，勉强呲牙露出了笑容，立刻又疼得紧蹙起了眉心。 看他呲牙咧嘴的样子，冯艳红心都跟着紧了起来，手脚都跟着慌了。 “没、没事” “姐，你看到晟哥了吗？他怎么样了？” 前几天脑子都是混沌的，再加上伤口疼得他死去活来的，但他隐隐记得在最后一刻，似乎是晟哥替他挡住了。 “命暂时保住了。” 她这几天没见到过陈浩，更没问起过王晟的情况，面对艳军的询问，她还真不知道怎么说。 “姐，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我回头跟姐夫解释。晟哥这次是真的救了我的命” “我知道，也没为难到我，用不着跟你姐夫解释。回头我看到陈浩再问问，你自己也好好养伤。” “嗯。”冯艳军没说几句话，喝了两口水就又睡着了。 白绣今天可以出院了，冯泰周也已经连续在医院呆了三晚，冯艳红就先把爸妈安排回了艳军的房子。 两位医生在银城住了三个晚上，王晟是在第三天的清晨醒过来的。 人能醒来就说明情况有了好转，霍闽东有邀请过王家，希望他们将患者转移到他们医院去做后续治疗，但王家拒绝了。 霍闽东也就不再强求，跟医院协调好治疗方案之后，也就准备离开了。 冯艳红就将两人送到了机场，三万现金，又加了八千的红包一并交给了霍闽东。 “冯总实在，红包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往后有事儿还找我，义不容辞。” “还是别了，我可不想找您，找您那可都得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 她只想家里人都平平安安的，再别出事了。 霍闽东和闫振峰两人都灿烂地笑起来“也对！那就感谢冯总招待，争取后会无期！” 冯艳红和李伯山回到医院还没走到病房，就被陈浩拦了下来。 “跟我走，晟哥想要见你。” 冯艳红迟疑着抿起了嘴，“见我有什么用，还是别见了。” 陈浩看向李伯山满脸的哀求“算我求你们了，就见见他。” “陈浩，真没有必要，见或者不见，又有什么意义呢？你也知道我和王家有仇怨，我这个时候去见他，要是被王家人知道了，后果你想过吗？” “还是等艳军好一些再让他自己去感谢王晟。” 冯艳红拒绝了陈浩，拉着李伯山回到了冯艳军的病房。 陈浩却依旧不肯死心，接下来两天都来堵冯艳红，一副冯艳红不肯去，他就不肯罢休的架势。 被磨到没了办法，冯艳红不耐烦地问道：“你确定，我去看一眼，你就不再来烦我了？” 陈浩赶紧点头，眼里满是期待，见李伯山没反对，对他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那走，我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冯艳红看了看手表，她是真不能耽误太长时间。 “行！” 王晟被安排在了单独的病房里，有专门的人护理，还专门给冯艳红身上消了毒，才允许她一个人进去。 房间里静得出奇，似乎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王晟躺在床上，面颊上还扣着氧气罩，身上插满了管子。 才短短的几天时间，人都已经瘦得不成了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知道是冯艳红来了，原本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 咕噜咕噜地转，手指也跟着动了动。 冯艳红又往前走了一步，靠近了一些，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到底还是于心不忍了。 “你、你好好养伤。” 王晟的嘴巴在动，可一点声音都没有，也看不出嘴型，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冯艳红又靠近了些，依旧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王晟的手指张开又握住，反复几次，从他的手心里露出了小角儿。 “这是给我的？” 王晟用力眨了一下眼睛，冯艳红从他的手心里取出一只皱皱巴巴的东西，染了血渍，也看不出原本的形状。 冯艳红将东西收进口袋里，继续对他说：“艳军恢复得很好，谢谢你救了他。你别多想，好好养伤都会好起来的。” 王晟用力的两下眼睛，像是把她的话都听进去了。 “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冯艳红转身的瞬间，仿佛看到了王晟眼边留下了泪水，她没敢立刻回头。 到了门前，回过头去看了他一眼，露出了一丝鼓励的微笑。 “艳军说等他好一些就来看你，希望你也能尽快康复。” 冯艳红出门之后心情就十分低落，牵着李伯山的手，步子越走越慢。 李伯山没急着问她情况，默默地跟在她身侧。 “王晟真是的伤得很重，他要是能好起来还好，要是有什么好歹，我怕艳军这辈子都会活在愧疚里。” 李伯山站住脚步，将人拥进怀里，抚了抚她的发丝，缓缓放开。 “放心，医生不是说他现在的情况很稳定吗？” “嗯，都会好起来的。”冯艳红认真地点了点头，突然想起来兜里的东西。 “对了，王晟给我的这个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会不会跟车祸有关系？” 冯艳红从兜里掏出那个已经被揉得看不出原本模样的东西给李伯山看。 李伯山蹙着眉心，接过东西，仔细看了看“像是护身符之类的东西，先给我，我回去研究一下。” “好。”她是不懂这些东西，她刚才看过了，没有什么她认识的字，要说跟车祸有关系，也不大可能。 李伯山把东西放进自己兜里，紧紧地攥了一把。 第368章 王晟转院 李伯山一连被跟踪了五天，到了第六天再下楼的时候，就没有再但到鬼祟的身影了。 他这些天利用父亲这些年积攒下的人脉打听到了一些东西，但还是有很多人劝他不要跟那群人作对。 李伯山也只是说想要回来发展，随便问问情况，没有再说别的。 连普通警员都不敢惹他们，说明这一群人，在银城还真是根深蒂固。 李伯山的假期早就到时间了，他直接给县里的农业站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又手写了一份报告，寄回了站上。 一家四个人，轮换着照看艳军，也把人折腾的不轻。 冯艳军这几天明显是有了些好转，能吃一些软烂的食物，不过还是提不起什么精神。 浑身都被包裹成了那样，伤口修复需要时间，疼痛是难免的，精神能好才怪。 冯艳军情况稳定下的第三天，他食品厂的厂长和经销公司的经理来探望他。 看到老板这个样子躺在床上，浑身包裹的掩饰，两人是的脸色都面露复杂。 放下手里的东西，没坐多久就准备离开，冯艳红说去送送他们，也跟了出去。 “是公司里遇到了什么难事？”冯艳红开门见山的问。 “也没有什么大事儿，我们就是放心不下老板的情况。”两人都是见过冯艳红的，只知道他们老板的姐姐在京城做生意，并不知道具体做的是什么生意。 “公司和工厂的事情你们这几天紧盯着一些，有什么事情，随时可以找我，等艳军情况再好一些，我就去公司。” 这个时候恐怕最不能安定的就是人心，前几天跑前跑后的跟本没顾忌到艳军的公司，现在看来她得抽时间去看看了。 见两人的眼神依旧带着茫然，冯艳红紧接着说道： “让员工们警醒一些，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小心谨慎，你们老板人还在，我也在公司就不会垮，知道吗？” 两人点了点头，精神要比刚才好了许多，眼神也清亮了。 冯艳红看着他们离开，眉心更加的紧绷了。 这两个人到了关键时候，未必能镇得住场面，她得尽快去一趟，艳军的公司。 冯艳红没有耽误，第二天清早，没有通知任何人，自己去了冯艳军的公司。 在门外她就有了不好的预感，都到这个点儿了，大门还是半敞着，没有货车的出入，也没有人打扫门前的垃圾。 进了大院，就看到几个工人懒散的坐在货物上晒着太阳，大声的扯着闲话开着玩笑。 见到冯艳红进来，有不认识她的工人直接要赶人：“闹啥的？我们这不让参观，闲人免进！” 冯艳红又走近了一些，终于有老员工认出了她。 “嘘~” “这是老板的姐姐！” 一时间，工人们都紧张了起来，院子里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一个个或是这地上，或是在货物上，站的笔直。 “货物怎么不进仓库？” 冯艳红并没有一来就指责他们，而是指着货物问道。 “仓、仓库放不下了，只能堆放在这里了。”有人怯弱的回答。 “你们经理人呢？”冯艳红往办公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经理去批发市场了。” 冯艳红拧了拧眉心，批发市场那边早就不是艳军的主要销售点了。 “外出送货的都出去了吗？” 冯艳红的目光扫到了拐角处，三轮车和货车都还在院子里停着。 “还、还没。”从办公室里又走出来几个人，看着冯艳红有些发虚。 “那还等什么呢？”都是些老面孔了，又不是做了一两天的，老板和经理不在就不知道干什么了吗？ “经理还没下任务” 冯艳红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着怒火。 这公司究竟是怎么管的！ 正在冯艳红考虑要怎么从新制定计划的时候，经销公司的经理，常再文骑着自行车回来了，看到冯艳红先是一愣，连忙把车子靠在墙角小跑着到冯艳红面前。 “您怎么今天就来了，也没说一声。” “他们每日的工作计划，都是你在做？”冯艳红冷下了脸，冷眸瞥了一眼常再文。 “啊？啊！都没什么文化，我们每天早上开个会，然后再去” “没文化在这个时候可不是理由和借口，工作都是分在每个人手上的，你自己都不下市场，怎么替他们做工作计划？” “你跟我进办公室。” 公司上上下下都指望着老板哪里能行，老板不在就乱套，这工作怎么做？ 冯艳红把常再文叫到办公室，做了简单的了解，只觉得一颗脑袋两头大。 问题出在这位经理上，看着像是个精明强干的，有高中学历，看起来也不像是个笨的，可这脑子没有什么思路是清晰的。 也不知道是因为遇到这事儿，糊涂了，还是本来就是个糊涂蛋！ 现在这些人的习惯已经形成了，只能按照他们的工作方式先来，她现在也没那么大的精力去一项一项的给他们订正。 不过她倒是可以从是京城的销售公司调来两个人，带上他们一段时间。 冯艳红站在楼上的办公室里，看着他们忙碌起来，心里已经数着京城销售公司的人员，应该派谁过来合适。 考量了一阵子，她拿起了电话，打算让童欣来试试，小姑娘这两年成长的不是一点半点，她一直在考虑要不要给她一个锻炼的机会，看看她的能力，现在机会来了。 童欣在听到冯艳红要调她到西北来帮忙的时候，并没有拒绝，甚至连原因都没有问，直接一口答应了。 看过公司这些天的账目，冯艳红就先回了医院。 在医院门前，就又看到了王家一家人在围着一辆车忙碌，冯艳红正在犹豫要不要绕路走，陈浩抬眼就看到了她。 陈浩朝她招了招手，快步过来的时候，冯艳红就知道自己躲不掉了，王思雨怨恨的眼神已经跟随着陈浩飘过来了。 “晟哥今天要转院去京城了，你你要不要再跟晟哥打声招呼。” “今天就转院？”情况不是才刚刚好一点儿吗？还没稳定下来，这个时候能经得住转院的折腾？ “嗯，王家大姐是这么安排的，京城的医疗条件比这里好太多了。”陈浩老老实实的回答。 “医院说能转了？” 王晟做的是大手术，这才五六天的时间，就算恢复的再好，也未必能经得起长途折腾啊！ “王家大姐安排了随行的医生，医院也同意转院了。那个” 看起来她还是关心晟哥的，邀请她去道个别应该不过分？ 陈浩的话欲言又止，冯艳红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我就不过去了，我站这里看着他走，你跟他说一声就好，让他好好养病，回头我带艳军去京城看他。” 陈浩回头看了看眼神不善的王家二姐，再看看一脸淡然的冯艳红，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又一阵小跑回到了车前。 冯艳红靠边站了站，目送着那辆车离开，才进了医院。 第369章 该反思的是你 “媳、媳妇” “嗯？小四儿，你说什么？” “晟哥好像说‘媳妇’”陈浩离得近，确定自己肯定是听到的这两个字。 “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们家小四儿还没结婚呢，哪来的媳妇。” 王思雨转念又一想，带着几分浅浅的笑意对王晟温柔地道： “小四儿啊！想娶媳妇儿你就得赶紧好起来，等你养好了伤，二姐一定给你介绍好姑娘。” 陈浩脸色难看，隔着车窗看到了冯艳红的背影消失在医院门前，忍不住替晟哥惋惜。 童欣来得很快，冯艳红给她安排了住处，带她去了趟冯艳军的公司。 面对条件的落差，童欣倒是适应得很快，只在半天的时间了，就察觉出了公司管理的问题所在。 和冯艳红的意见一致，两人合计了一下对策，童欣就打算从明天起上岗尝试了。 童欣虽然年纪轻，但好歹是从京城大公司来的，经销公司从上到下都还是很尊重她的，尤其是常再文，跟童欣交谈一番之后，眼神里都带上了几分崇拜。 冯艳红看到这种情形，也就放心了。 眼看着冯艳军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冯艳红心情也就没那么压抑了。 直到要去交通队确认事故鉴定的时候，冯艳红看到她送给冯艳军的那辆车。 从副驾驶到后备箱已经被压成了一米高，车上已经没有一块好玻璃，驾驶位已经在救援的时候被人为拆得不成样子，还能看到车上的斑斑血迹 冯艳红一时间只觉得头晕目眩，站也站不稳，倚在李伯山的怀里，呜呜地哭出了声音。 当时的情况的有多惨烈，艳军当时得多无助，她也很难想象，如果不是恰好有出任务归来的交警，艳军和王晟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就因此断送了性命。 如今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证明，是蓄意报复，买凶杀人，这场事故也只能判定为意外事故。 她怎么能甘心！ “艳红，别急，咱们一定有机会报仇，货车司机那边已经有了消息。” “你现在只管照看好家里和生意，这件事情我来办，一定会有个结果的。” 李伯山将她紧紧地拥入怀里，他原本是不想让她来这一趟的，就知道看到这么惨烈的情景，她肯定会难过。 公安去司机的老家查到，这司机最近有一笔不菲的收入，不但给孩子做了手术，还准备在老家盖新房。 这是疑点，同样也可以当做突破点。 冯艳红抬起头，双眼含着泪光真真地看着李伯山，看到他眼神里的那份坚定，深吸了一口气，将脸颊上的泪水。 陈建国提着一兜子水果和一些营养品，出现在病房前，冯泰周的神情瞬间垮塌，白绣抬起头，握着水果刀的手一顿，指尖发力苹果皮毫无征兆地掉在了地上。 “叔叔阿姨，我来看看艳军。”陈建国带着笑意走进来，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 好似她们的关系，还和从前一样。 冯艳军听到他的声音，回归头去脸色铁青。 “用不着你在这里假好心，我用不着你看，滚出去！” 冯艳军的嘶吼声虽然不大，却用了他十足的力气，忍着身上的疼痛，愤恨地瞪着他。 谁知陈建国却若无其事地将东西放在他的床头，自顾自地搬了张板凳坐了下来，坐在了白绣和冯泰周的对面。 “我一直都觉得咱们兄弟俩，该好好坐下来聊聊，你一直也不肯给我这个机会。” “陈建国，你啥子意思？还嫌闹得不够哇？”白绣知道儿子这次的车祸肯定是跟之前的那些事情，有关联的，现在只是没有证据而已。 陈建国看着赫然站起的白绣，轻笑出了声儿。 “阿姨，别紧张，我就只是想跟艳军说说话而已。” 冯泰周拽了拽白绣的手臂“去门口看看艳红他们回来了没有。” 白绣知道他这是要把自己故意支走，虽然很不乐意，但还是照做了。 看着白绣的身影消失在门前，冯泰周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建国，做人还是要给自己留些退路的好，事情做绝了，害人害己。” “叔叔多心了，我和艳军可大小光着屁股长大的情分，我怎么可能对他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呢？” “你说是不是艳军？” 陈建国的笑容，如同一颗钢刺，扎入了冯艳军的眉心。 “你的话连狗都不信！” 冯艳军看着他嚣张的样子，咬着牙，体内怒火丛生，奈何他现在病床上动也不能动，要不然他真的会用拳头招呼他！ “呵呵～艳军你又在说笑了。” “狗是听不懂人话的，我是真的希望能够跟你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好好聊聊。” “你说咱们这两个人的关系，怎么就到了现在这样？明明是可以合作共赢的” “陈建国你可真是厚颜无耻！” 冯艳军实在是忍受不了他这副假仁假义的模样，打断了她的话。 陈建国也丝毫不在乎冯艳军的态度，依旧笑着：“你自己好好想想，当初你是怎么跟我说的？” “你说我们这辈子都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好兄弟。可我跟着你两三年，你都给了我什么？” 陈建国的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眼里却忍不住的迸发出怨毒。 “他给了你什么？如果不是他，你大概还在砖厂里板砖做苦力，一个月拿三四十块钱的工资，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 冯艳红从楼道里缓缓走进来，双眼凌厉地看着陈建国的背影，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 “艳军什么时候亏待过你？银城什么工资水平，他每月又给你开的多少是工资？过年过节也从来没忘记你，去你家他哪一次不是重礼？他甚至都有想过，托关系给你在城里买套住房。” “可你都做了些什么？想办法侵吞他的资产，抢走他的货源和销售渠道，想的都是怎么才能把他取而代之！” “你是怎么有脸跑来说这些话，怎么好意思让艳军反省？！” “该反思的是你！好好把你那些肮脏的心肝脾肺掏出来，洗一洗！别用那些肮脏不堪的心思去揣测他人！” 人果然都是贪婪的，陈建国早就已经成为了贪婪的奴隶，记不得别人的半点好，把对他曾经有恩的人，都歪曲成了不近人情的恶人。 这样的人早就无药可救了，活在这世上也无非是苟延残喘着一口气，继续作恶当祸害别人！ 第370章 有定规矩的资本 陈建国呆呆地看着冯艳红一脸憎恶的神情，眼神有些恍然。 “艳红” “陈先生可以离开了，这里都是病人，需要静养！”冯艳红下了逐客令。 “一定要这样吗？” 能看得出，陈建国的心里已经是波涛汹涌，神情也没了刚才那般淡定从容。 “为什么不呢？”冯艳红偏了偏头，露出了讽刺的笑意。 这人真是可笑，到了这个时候，他居然还妄想着冯家能跟他和解。 陈建国咬着后槽牙，点了点头，缓缓地从凳子上站起来，看了一眼满面怒气的冯艳军，昂首像是个胜利者一般走出了病房。 “等等！”冯艳红提着他刚才提来的东西追出去。 “自己把路走窄了，就别怪别人，毕竟是你自己做的事情，后果也必须由你自己承担。” “东西拿回去！” 冯艳红直接把东西放在了他的脚边儿，转身又回了病房。 她找人打听过陈建国的近况，他现在的生意一直处于持平状态，但外债依然在，所以日子也并不怎么好过。 无论这次的事情是不是他做的，就冲他之前那些忘恩负义的行为，她也不会给她任何的好脸色，也不会再让她有任何的翻身机会。 她已经嘱咐过童欣，要将他手里的那些渠道能抢则抢，抢不了的，大不了毁了！ 以前的艳军还是太仁慈了，这么久还没让他彻底倒下！ 陈建国是专门赶在冯艳红不在的时候来的，却没有想到，她会回来得这么快。 以前的冯艳红只是嘴巴不饶人，脾气硬，这才几年，她的气势上就远超出了他一大截。 跟她说话的时候，总有一种被动的感觉，这一次更是压得他喘不过气，说不出话。 他已经尽量掩饰自己的内心了，出了病房他却依旧有种灰头土脸的感觉。 冯艳红会每两天去一趟冯艳军的公司，一周去一趟工厂。 隔了两天再到公司的时候，居然有人在大闹办公室。 “我们家可是周围卖得最好的，你们凭什么说减掉我的供货量，就减我的供货量？你们今天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不走了！” “对！你这是断送我们的财路，不给说法，不恢复我们的供应量，我也不走了。” 童欣很镇定地站在几个人的中间，拿着客户记录本，慢慢翻阅着。 “想要供应量可以，把陈建国家的货物下架，我个你们恢复供应量，另外还可以拨给你们新品的售卖权。” 冯艳红站在不远处，看到他们中间有人动摇了，也有人很不服气，梗着脖子大声地对童欣呵斥。 “店铺是我们自己的，我们要卖什么商品，还要看你的脸色了？这是什么道理？谁家的道理？！” 冯艳红对站在外面观望的工人招了招手，让他们也进了办公室。 “当然是我家的道理，限量供应是昨天的政策，今天的政策改了。” 冯艳红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童欣身边，放下手中的包，解开衬衣袖口的扣子，不紧不慢地继续道： “今天的政策就是，不下架陈建国的商品，就别想要我家的商品了。” “你” 办公室里因为工人们的到来显得格外拥挤，闹事的人一下子气势也低了不少。 “抱歉了各位，我弟弟的事情，想必大家也都有耳闻，如今陈建国跟我家已经是死敌，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很感谢大家对艳军商贸这么长时间的支持，如果不愿意继续再合作的话，我们今天就可以给你们办理退货手续，现金退付。” 没办法，艳军经过了这几年的发展，市场虽然没有垄断，但在银城的占比率也非常的高。 有定规矩的资本，她相信这些人之所以来这里闹事儿，也是因为艳军商贸能给他们带来利益。 这方法虽然简单粗暴，也有些不讲规矩，但目前确实很有效的方法。 再说了，如今银城的市场，没有人能够跟艳军商贸相提并论，那么艳军商贸定下的规矩，那就是规矩！ 冯艳红的话说得一个吐沫一个钉，而且看着架势是来真的。 “小童，你嘱咐下面的销售人员，这两天重点把这事儿办了。” “哦，当然，小童刚才说的话也有效，如果继续跟我们艳军商贸合作，下个月的新品，可以给各位优先供货。” 冯艳红的软硬兼施，到底还是打动了人心。 “我这就回去下架建国商贸的商品。” “那我、我也去，别忘了今天给我送货。” 看到同伴一个一个的倒戈，带头的人也心虚了，谁不知道钱好，可陈建国到底跟他是有几分交情的，昨天还特地请他吃了饭 “哥，好汉不吃眼前亏，就算关系好，咱们也不能自断财路啊！” “哼！我还就不信了，离了艳军商贸我就做不了生意！咱们走，退货就退货！” 钱没了可以再挣，兄弟情义怎么能弃之不顾！ 冯艳红挑起眉梢儿看着那人的背影，还挺讲义气！ 陈建国一下子变得焦头烂额，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冯艳红会下这么狠的手。 现在全市的商行，都在找他退货！ 这是要彻底把他往死里逼啊！ 当然不能退货，他也没有资金给他们退货！ 陈建国想了想干脆让人锁了大门，自己翻墙出去，到了银城最有名的龙凤歌舞厅。 陈建国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进了一间烟雾缭绕的包厢，里面有男有女，嬉笑声不断。 他走到了刀疤男的身边，露出了十分狗腿的一面，诉苦道： “虎哥，你可得帮帮我，艳军商贸现在要把我往死里逼啊！” 虎哥左半边脸上有着大片凹凸不平的疤痕，就算带着笑意也是一脸凶相，瞥了一眼陈建国冷冷的道： “冯艳军不是已经躺在医院里了么？一个重病的人，你都对付不了？” “虎哥，不是冯艳军，是冯艳军的姐姐冯艳红，这女人在京城做了几年生意，手段了得。” “那你想怎么办？总不能再安排一次意外？这意外要是多了，那就成了蓄谋，你虎哥现在自保都还来不及呢，哪有那闲工夫做这个。” 他自然知道冯艳军的姐姐来了，也知道那女人是有些背景和手段的，所以接下来他并没有打算再帮陈建国，他们之间的交易已经终止了，他可不想再惹一身骚。 第371章 不想摊上事儿就赶紧滚 被虎哥拒绝的陈建军，被几个人看着出了龙凤歌舞厅，烦躁地站在门前连抽了两根烟才离开。 陈建国一连消失了好几天，商户们找不到人，没办法只能把东西拉回去自行处理卖掉再不进货了。 只用了短短的几天时间，就把陈建国的渠道清理得干干净净。 而且在银城还闹出了很大动静，冯艳红也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建国商贸要倒闭的消息宣扬出去了。 紧接着银行、还有陈建国的那些债主都找上了陈建国的家门，陈家从上到下都被闹得鸡飞狗跳。 其余几家新开的商贸公司，也都暗中瑟瑟发抖，生怕也被这么对付了。 又是几天过去了，发现风平浪静，冯艳红还专门设宴请了这几个小老板。 将陈建国和冯家的私人恩怨摆在了台面上，还说了些客气话，表现得格外谦卑有礼。 饭局之后，几个小老板并排走在了一起，离冯艳红远些了，才有人小声议论道。 “听说冯艳军这姐姐做生意做得挺大的，居然对我们还怎么客气，看起来人挺好的。” “你知道个啥！知道啥叫鸿门宴不？” “你以为人家是跟你说客气话呢？人家那是变相警告知道不？” “那是明晃晃地告诉咱们，别招惹她，要不然就跟陈建国一个下场！” 几个人想了想，觉得好像还真是那么个味儿。 “咋能这也是太霸道了？” “那可没办法，谁让咱们几个没有人家的实力呢？你们想想，上次冯艳军跟陈建国火拼的时候，就让咱们日子不好过，现在陈建国到了，人家想要收拾咱们中的一个，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几个人相继蹙起了眉，的确是这样，现在别说他们其中的一个了，就算把他们都是加起来，也未必能对付得了人家。 “那、那咱们咋办？” “咋办？该咋办咋办，做好自己的生意，别触碰人家的利益，一切都好办。别像陈建国那么不长眼，非要跟人家硬刚就好。” 李伯山亲自跑了一趟司机的老家，帮着警察还真炸出来了不少的东西。 到家时冯艳红还没回来，自己放下东西，洗了把脸又下了楼，准备到冯艳红回来的必经之路去等着她。 “哎，小伙子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卖菜的老爷子，看到李伯山连忙冲他招手。 “怎么了大爷？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这两天总有人鬼鬼祟祟地跟着你媳妇，你们可要小心些啊。”大爷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跟李伯山说道。 李伯山一听，脸色大变“谢谢您了大爷。” 那小媳妇儿是那个好心小伙儿的姐姐，人也不错，只是顺嘴提醒的事情，能有什么？ 大爷笑着跟他摆了摆手“用不着谢，赶紧忙你的去。” 李伯山加快了脚步，引入黑暗中更是奔跑了起来。 终于到了路口，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汗，若是他们想要对艳红动手，这条没有路灯的巷子，必定是最好的选择。 他过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有人埋伏，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冯艳红从饭店出来，站在路边等出租车，不远处有几个小混混抽着烟，时不时地往她这边瞟，而且还有几个十分眼熟。 是这几天会经常碰到的面孔，其中有一个，她还有深刻的印象，不过是源于上辈子。 冯艳红心里警惕着，面上却装作不在意，继续淡定地站在原地，这也就是为什么她明明可以走路却非要在饭店里给出租车公司打电话叫车的原因。 冯艳红从容自若地上了计程车，几个混混相互看了一眼，也挤上了一辆黄色的面包车紧跟了上去。 李伯山就站在路口的路灯底下，最显眼的地方。 还没等到冯艳红就等到了五六个提着钢管，大摇大摆的小混混迎面走来。 这个时间，街上已经少有行人了，能这么嚣张，胆量还的确是不小。 其中一个混混路过李伯山的时候，用手里的钢管凶恶无比地跟李伯山比画了几下。 “哎！你！不想摊上事儿就赶紧滚！” 李伯山什么话也没说，佯装着挪动了脚步，见几人进了巷子，放轻了脚步也跟了进去。 不一会儿，巷子里就传来一阵惨叫以及闷哼声，接着还有重物倒地的声音。 李伯山拍了拍手，看着晕倒在地的几个人，又回头看了一眼巷口，弯腰解了几根鞋带和裤腰带，麻利地将几人手脚捆在了一起，又捡了一根趁手的钢管，别在了后腰。 回过身走到了路口，恰巧遇到了冯艳红打的出租车，出租车后面那辆黄色的面包车，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显眼。 冯艳红一眼就看到了李伯山，让司机师傅停下。 “上车。”她的语气急促，面带慌张。 李伯山摇了摇头对司机师傅说：“麻烦您多绕一截路，十分钟以后回来。” 这个时候，艳红一个人回小区，也未必安全，还是等他解决了后面这几个小杂碎，跟他一起比较安全。 没等冯艳红反驳，李伯山已经合上了车门。 面包车上已经下来了两个人，大概是以为冯艳红要在这里下车。 见出租车要走，两人又着急忙慌的掉头准备上车。 李伯山加快了脚步，双手拎着两人的后衣领，拖出了两步远。 “他妈的，找事儿是不是？！” 车上的人也不乐意了，提着棍子，就冲了下来。 原本七座的车，里面愣是挤了八九个人，呼啦一下子，连司机在内，都下了车。 李伯山闭口不言，将手里两人继续往后拖，双臂用力将两人的脑袋按在甩在了墙上，摇晃了几下，瘫倒了下去。 “妈的，敢动我们兄弟，你他妈的是活腻歪了！上，今天不打残他，都是给虎哥丢面儿！” 李伯山不急不缓的从后腰取出刚才捡来的钢管，招招快准狠，一挡一攻之间，专攻脖颈处力道刚刚好，挨上人就倒，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接连倒下去三四个，后面剩下的人都愣住了，站在原地谁也不敢先动，眼里都附上了一层恐惧。 “这他妈的是个练家子！怎么办大哥，别打！” 说话的功夫，跟来的兄弟跑了两个，自己前面的也被他敲晕了，才不到两分钟的功夫，八个人就剩下他和站在车跟前的司机了。 这他妈的谁能干的过他！ 李伯山冷着一张脸，即使在夏季，都让面前的人感受到了冬日的寒冷，忍不住打起了寒颤。 李伯山一步不的靠近，他的腿都哆嗦了起来，不由自主的往后退。 李伯山扬起手上的钢管，落下的瞬间，这个话最多的，也倒了下去。 站在车前的司机，咽了咽口水，想跑连步子都挪不动了，呆呆的站在原地。 “回去给宋小虎带个话，再敢来惹麻烦，别怪我抄他老窝！” “带着这几个赶紧滚！” 司机连连点头，不过他可能只听到了一个‘滚’字，自己麻利的钻上了车，一脚油门开车冲了出去。 李伯山站在原地张了张嘴，又看了看横七竖八趴在地上的几个人，叹了口气。 扔掉手里的钢管，蹲下身继续解鞋带裤腰带，捆住手脚拖到路边不碍事儿的地方，摆成了一排。 第372章 王晟走了 冯艳红从出租车启动，就趴在车窗上看，看到李伯山跟人打起来，心里就更是担心了。 “师傅，停车！” 司机师傅就是前段时间被这冯艳红包车的那位师傅，从后视镜里看了看情况就笑了。 “放心，你老公吃不了亏，咱们前面路口绕上一圈就回来。” 司机师傅看着后面的情况，抖了抖肩膀，隐隐有些兴奋。 没有按照李伯山的要求的十分钟回来，绕了一圈最多有五分钟，就带着冯艳红回到了原地，正巧看到李伯山最后一个人往路边儿靠。 车刚刚停稳，冯艳红就开门冲了下去，脚底下被钢管绊了一下，几乎是扑到了他的面前。 李伯山扔下手里的人，横跨一步接住她。 被他扶了一把，还来不及站稳，焦急地上下打量起他。 “你没事？哪里受伤没有？” “我没事，吓坏了？” 冯艳红没有看到他身上没有伤口，心里的大石头才终于落了地。 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怕你受伤。” 出租车司机也紧跟着解开安全带下了车，一副看好戏的神情，点着脚尖趴在车顶上问道：“身手不错啊，猛的很嘛！练家子？” “算不上，学了点儿皮毛而已。” 司机师傅知道李伯山是谦虚，但也没多问，嘿嘿一笑。 小巷子车进不去，想要到小区门前，还得绕上一截路，以前两人携手走这条小巷子都没觉得有什么，现在两人十分默契地钻上了出租车。 李伯山知道跑了的那两个没有走远，等他们一走，没过多久那两个人就又冒出了脑袋。 “是那个虎哥的人吗？” “嗯，估计是知道我这一趟有了些收获，狗急跳墙了。”李伯山的眼神幽暗。 “放心，明天他不会再派人来。” 冯艳红对他后面这句话将信将疑，不过想想，这个时候宋小虎要是再闹出什么大动静，那还真就是不打自招了，有这个时间他还不如去处理证据。 但愿警察能够先他一步，找到证据，真能将这些黑恶势力打掉才好。 “艳军恢复得怎么样了？”李伯山是适宜地岔开了话题。 “月底就可以出院了，不过出院之后，估计还得在家里躺上两个月。” “我问过闫医生，等艳军能下床了，最好还是去海市做腿部的恢复。” “对了，你刚才是怎么做到的？”冯艳红突然想起来，躺在地上的那几个，应该是被打晕了。 感觉好神奇，怎么就手一挥，人就软下去了？ “啊？什么？”李伯山不自然的眼神闪躲起来。 “你怎么一挥手就把人打晕了的？”她觉得好简单，不过想想也知道，要换做别人肯定不会那么容易。 “手里有东西的，哪能一挥手就把人弄晕。别学，很危险！” 力道轻了不痛不痒，力道重了人可能就废了，手上不拿东西那就是徒手搏击，更容易受伤。 “谁想学，你太看得起我了。”冯艳红的眼神里带着戏谑和自嘲，说得好像她想学就能学得会似的。 她就只是好奇，是什么原理。 李伯山也明白了她是在好奇什么，缓缓将手伸到了她的脖颈处，用手指点了点她大动脉的位置。 “这个位置，大动脉击打的力度得当，会使人晕厥。” “嘶~”冯艳红缩了缩脖子，恍然大悟。 “但是力道不对不行，轻了顶多是令人有短暂的头昏目眩，重了把人打残，打死都有可能，所以别轻易去尝试。” 冯艳红重重的点了点头，她知道其中的厉害，也知道这种手法，没有长年累月的练习是不可能那么准确做到的。 “铃铃铃” 深更半夜的电话，很容易让人紧张，有了上一次的经历，冯艳红倚在床上的身体一下子弹了起来，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 看了李伯山一眼，难道是宋小虎的人去医院闹事了？ “我去接。”李伯山先冯艳红一步下了床，到客厅去接起了电话。 “你好，哪位？” 李伯山看向冯艳红“嗯，在地，你稍等。” “是陈浩找你。” 冯艳红一听是陈浩，心一下子落回去大半，她刚刚接过电话，那边的陈浩就抽泣起来，冯艳红的眉心一下子紧了，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怎、怎么了？”是王晟出什么事情了？ “晟、晟哥走了” “走”冯艳红的脑子有那么一瞬的空白，很快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会？手术很成功的。” “器官衰竭，已经抢救两天了，一个小时前的事情。” “早知道这样，我就该拼死拦下他们，不让晟哥转院回来！我要知道呜呜～医生说，我他妈的后悔啊！” 陈浩对着电话撕心裂肺地哭嚎，冯艳红抿着嘴抱着话筒也只能紧紧地听着他的发泄。 陈浩哭了一阵子，吸着鼻子，鼻音浓烈地说道：“晟哥说你不选他是对的，他希望你能过得好。他说他这辈子没办法给你兜底了，让你照顾好自己。” “晟哥说他要是对你不好，就赶紧离婚，别指望男人能回心转意，良心发现，谁离了谁都能活。” 冯艳红几乎屏住了呼吸，他能感觉得到李伯山的气息在变化。 电话的声音并不小，李伯山一字不漏地都听到了，虽然同情王晟，可这人 算了，现在也没法儿再跟王晟斤斤计较了。 冯艳红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挂掉的电话，脑子也有些恍惚。 回想起那天转院的情景，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木愣愣地坐在沙发上。 “要不咱们去送他最后一程？” 冯艳红摇了摇头，不是她无情，他们的关系说严谨一些，连朋友都算不上，她用什么身份去？ 他们要是真去了，必定会让王家人心里不舒服，说不定还会节外生枝，闹出不好的事情。 人都走了，就让他平平顺顺的走，别再为这些事情烦心了。 李伯山心里也不太好受，虽然知道王晟是对手，巴不得他不再出现在他媳妇儿面前。 可到头来，他人就这样走了，想不令人惋惜都难。 第373章 报什么丧? 经过了一晚，冯艳红已经整理好了心情，她并不打算把这件事情告诉艳军。 艳军经过这一次的事情，心里已经受到了不可磨灭的创伤，本就对王晟充满歉意的他，要是知道王晟走了，她很难想象艳军会再受到什么样的打击。 无论如何，这件事情，在他腿好之前都不能透出去。 冯艳红在医院门前看到了匆匆忙忙的冯泰周，正要打招呼，却被冯泰周完全忽视了。 “爸？您干什么去？”冯艳红下意识地冲过去抓住了冯泰周的手臂。 “嗯？哦，我回趟农场，你先进去。” 冯泰周的神情，似乎是在遮掩什么，冯艳红更不能放开他了。 “我有事找您说，您先别急着走。” 她不知道父亲在隐瞒什么事情，但她的直觉告诉她，父亲这次肯定是冲动了。 从艳军出事到现在，快有小二十天了，父亲一直也隐忍着，现在这副慌张，遮掩的样子，让她心里很不安。 “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爸爸争取早去早回，晚上肯定回来行不行？” 冯泰周见女儿抱着自己的手臂不肯撒手，立刻好言好语地半起哄起来。 “那您跟我说清楚，您干什么去。”冯艳红又不是个小女孩了，怎么可能再听他这些胡话？ “我能有什么事儿，队上的事情，我去去就回。” “肯定不是因为这事儿！您今天不说清楚，我就不许您走。” 队上的事情，他什么时候着急成这样过？ 冯艳红笃定了父亲是想做什么危险的事情，或许跟陈建国有什么关系。 冯泰周见自己的话冯艳红不肯相信，深吸了一口气，抿着嘴脑子里慌乱地找起借口。 “您别想编瞎话骗我，是不是想去找陈建国寻仇？” 之前是没有什么证据，李伯山这次跟去，带回来了很重要的线索，刚才肯定已经有警察过来找艳军了解过情况了。 父亲刚刚走出来那神情，面露凶狠，细想想就能猜得出。 被冯艳红这样戳中心事，冯泰周还想掩饰。 抬头对上冯艳红那双清亮的眼睛，他就知道自己掩饰不过去了。 “没想去报仇，现在不是都有线索了吗？我就想着，回去得看着那兔崽子被抓我心里才能好些。” 事实上他刚出来的时候，是想跟陈家人同归于尽的心思都有了，现在看着女儿，他总算是冷静下来了。 他不能冲动，现在什么都是要讲法律的，他要真出个什么好歹，让她们母子三人怎么办？ 想到这里，冯泰周的眼帘往下垂了垂，肩膀也跟着塌了下去。 “爸，陈建国现在可能已经在派出所了，用不着您去。” “我知道您的想法，艳军刚出事的时候，我恨不得把司机碎尸万段，恨不得把陈建国拉出来剁了。” “可咱们不能那么干，他们必须要接受法律的制裁，不能把自己再搭进去。” “您现在去，对这件事情一点帮助都没有，有什么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好不？” 冯泰周默默地点了点头，被冯艳红拉着回到了医院。 “艳红你来得正好，来看看艳军，从早上起来就发呆，警察走了之后，一句话也没说过。” 白绣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儿子，满脸的担忧。 “怎么了这是？” 冯艳红放下东西，凑到病床前弯下腰俯视着冯艳军的一张脸。 “对了，伯青昨天打电话过来，还问你了。他让你好好养伤，他在海市等你。” 冯艳军木然的眼珠动了动，瞬间眼眶里充盈了水光。 “哇～不是你，冯艳军受伤的时候你都没哭，人问候你一句，你就要哭了？” 冯艳红说笑似的调侃起冯艳军，从包里取出干净的手绢儿，准备给他擦眼泪。 冯艳军被吊着双腿，身上也被捆的严严实实，能动的也就剩下两条胳膊和脑袋了，自己迅速抹了一把眼睛。 “谁说我哭了，我没有。” “姐晟哥还好吗？能、能不能帮我问问。” 冯艳军说着又红了眼眶，嗓音略带哽咽。 冯艳红的手一颤，抓紧了手绢儿，迅速挤出几分笑容。 “我找机会问问陈浩，京城的医疗水平要比银城好，应该会恢复得快才是。” 冯艳红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但还是让冯艳军看出了端倪。 “姐，你跟我说谎，是不是晟哥出什么事情了？” 冯艳红愣住了，他怎么会知道？是谁跟他说了什么？ “你说话啊！” 冯艳军的语气几近绝望，他多希望姐姐能笑着跟他说是他胡思乱想了。 “艳军，没有的事情，王晟转院回去了，你也知道王家对咱们家的态度，我只能想办法联系陈浩，我今天回去就想办法联系他好不好？” 冯艳红有着片刻的纠结，还是决定先把这事儿瞒下来再说。 冯艳军的眼神有些许的涣散，木讷的点了点头。 “我昨天晚上，看到晟哥了，他站的远远的，只冲我笑也不说话，后来又跟我摆了摆手，我想追他，可怎么也动不了” 冯艳红听的心里发颤，白绣的脸上也是一白，抿着嘴往后退了退，退到窗边去没说话。 “就是个梦而已，哪能当真？别瞎想，我先问问再跟你说。” 冯艳红好说歹说，终于让冯艳军的情绪好了一些，就让父母都先回去休息了。 “伯青昨天还说什么了吗？他的病情还稳定吗？”冯艳军这时才想起李伯青的问候。 “还是老样子，经常要住院，每月都要检查。” 傅敏霞提着东西，一间病房一间病房的找，终于看到了想见的人，从门前一下子扑到了床前，看着冯艳军的样子，眼泪嗒嗒的就掉了下来。 “艳军，艳军！你你怎么就、怎么就成这样了？” 傅敏霞心疼至极，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遍又一遍，捧着冯艳军的脸颊，哭的伤心欲绝。 “怎么就弄成这样了” 姐弟俩都是一愣，冯艳军更是面露窘迫，自己使不上什么力气，把她推开，疯狂的给姐姐使眼色。 “要不是王家人昨天夜里打电话报丧，我都不知道你” 听到报丧两个字，姐弟俩心头都是一颤。 冯艳军脸上一僵，只觉得脑瓜嗡嗡作响，脱口问道：“报丧？！报什么丧？” 第374章 王晟之死 冯艳军满脸的震惊，想要挣扎着起来，眼里的探究和不确定让他几乎忘了疼痛，可面目的肌肉却因为疼痛抽搐起来略显狰狞。 傅敏霞被他突然的暴躁，吓了一跳，很快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可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正在她想要改口的时候，冯艳军已经在她的神情里探究出了结果。 冯艳军双目赤红，目光缓缓地移动，看向冯艳红。 “艳军不是你” “小傅，麻烦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跟艳军说。” 冯艳红脸上没什么表情，她并不想责怪傅敏霞。 事情摆在这里，她也知道能瞒得住一时，却瞒不住一世的道理，没有必要因为被人戳破而愤怒，更何况是个外人。 傅敏霞红着眼眶，神情带着怯弱和愧疚，一步三回头地出了病房。 艳军住的并不是单人间，此时四人间的病房里，格外的寂静，看到这样的情形，除了不能动的，基本上都出去了。 冯艳红回顾四周，又坐回到了跟冯艳军面对面的凳子上，沉下一口气，缓缓开口。 “昨天夜里的事情，出现了术后感染和并发症，没能抢救过来。” 冯艳军猜到的结果被证实，脸上的情绪渐渐变化，眉眼和嘴唇渐渐抽搐，眼里的水光越发充裕，额前青筋暴起，喉咙里发出隐忍的呜咽。 “呜呜”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冯艳军口中的低喃，戳得冯艳红心里隐隐作痛，可这个时候她能用什么话来安慰他呢？ 现在安慰的话他又怎么能听得进去？ 冯艳军的情绪已经在爆发的边缘，哽咽逐渐向着嘶吼的方向发展。 冯艳红就这样冷静地看着他的情绪爆发、哭泣、嘶吼 没过几分钟，护士就赶了过来，询问过情况之后，也只是让家属多安慰一下，默默地出了病房。 十来分钟左右，冯艳军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病房也渐渐恢复了安静。 “艳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我那天如果不带他，让他等浩哥，他是不是就不会，不会受这场无妄之灾” “他是为了救我，是替我” “不是的。”冯艳红摇了摇头，想止住他这种钻牛角尖的思想。 “艳军，这世界上有许多事情是避免不了的。” “就算你再回到那天，你看到他一个人醉酒在路上，可能不管他吗？” “不会对不对？你觉得他是在救你，事实上他又何尝不是在自救？” “如果那天他还继续坐在副驾驶，可能当场人就没了。” 冯艳红想起那车的样子，现在都还心有余悸，如果王晟那天没有扑到艳军那一边，会跟着副驾驶一起埋在砂土之下，那么就肯定不止是受伤了。 “术后感染和并发症，这个谁也说不好的，没必要把责任拦在自己身上。” “可是晟哥到底还是救了我的。”冯艳军有些不明白了。 “我知道，恩情不是你自责就能还得上的，你说对不对？” 冯艳军的瞳孔颤了颤，五味杂陈地拧起了眉。 “姐，我想自己待一会儿，你、你让傅敏霞也先回去。” 他现在脑子太乱了，根本没有办法消化这些话的意思，他想静上一静。 “好，我就在门口，随时叫我。”冯艳红没有犹豫，站起身出了门，把空间留给了他。 她该相信艳军，相信他能挺过来。 “姐，我、我不是故意的。”傅敏霞含着泪，揪着衣角望着冯艳红。 “我知道，没事的，他早晚都得知道。” “艳军现在得消化一阵子，你先回去，过几天再来。”她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思好好接待傅敏霞。 她知道这姑娘直爽得没什么心眼儿，也不至于故意把这话说出来。 但通过这件事情，她算明白艳军这么多年一直说他们只是朋友了。 她和艳军，的确不合适。 傅敏霞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只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好。” 傅敏霞走了之后，冯艳红站在楼道里靠着墙壁，视线刚好能看到窗边艳军的那张病床。 昨天陈浩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她能大概猜出王晟的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现在这种交通情况，转院不可能做到完全无菌，走走停停的走了两天，到了京城的医院之后，人就发起了高烧。 处理治疗感染的时候，又出现了并发症，导致了器官衰竭。 霍医生临走之前，就跟王家人交代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就不要转院。 就连他邀请他们到海市去治疗，也说的是等到情况彻底稳定之后。 那是这话王家人是怎么理解的，为什么没有听进去，她就不得而知了。 但她有一点可以确定，如果王晟不转院，大概率是有存活的可能的。 她有那么一瞬间也在想，如果她阻挠了当时的转院，会不会就不是这种结果了？ 很快头脑清晰她也明白，依照她和王家姐妹水火不容的情况，她就算阻挠，也不会成功。 这件事情，不是一个人的责任，也不是谁多说两句话就能改变的事情。 她不想让艳军陷入无止境的愧疚中 “姐，浩哥还说什么了没有？晟哥什么时候下葬” “我好像赶不上的” “我现在就连送他最后一程，我都办不到，我真没用！” 冯艳红用手指轻轻擦拭掉他脸庞上的泪水，抚平他眉心的褶皱，语气温和柔软的安慰道： “艳军，别这样。他肯定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的，要不然他恐怕也不会毫不犹豫地去护住你。” “等你好了，能下地了，我就带你去看他好不好？” 冯艳军迟疑了片刻还是抽泣着点了点头。 这件事情到底还是对艳军的影响很大，直到出院之前，他一直都是厌缺缺的，说什么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更是没有再漏过笑容。 傅敏霞第三天又来了，艳军见了她，只是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傅敏霞是红着眼眶出去的，没让任何人送她。 第375章 罪有应得 陈建国到底还是被抓了，原因是宋小虎倒戈了。 有人出面担下了这件事情，指认陈建国委托他买凶杀人。 陈建国当然也坐不住了，也供述出，宋小虎买凶杀黑长贵的事情。 不过他还是低估了宋小虎，既然他都做好了准备，自然早就已经把自己的痕迹抹干净了。 最终的结果就是黑长贵的事情，也一并算到了陈建国的头上，人证物证聚在。 根本容不得他抵赖撇清，他的公司也彻底经营不下去了，陈家人现在要钱没钱，找人拖关系还四处碰壁。 李伯山还听说，有人要把陈建国的罪名坐死，而且还要重判。 至于那个人是谁，也很好猜了，不是宋小虎那么就很有可能是王家了。 宋小虎的手大概是伸不到那么高的，那就只有王家人了。 陈家人提着东西来了几次，被都冯艳红拦在了病房外，根本没有让他们见到冯艳军。 “老冯啊，你就看在咱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 “闭嘴你！什么情分能抵的上我儿子的一条命！” 冯泰周实在是忍无可忍，一把将陈建国的父亲推了个踉跄。 “你自己儿子做的事情，他就应该得到法律的制裁，我没有去找你家的麻烦，都已经是我最后的仁慈了！” “别再让我看到你们，要不然我可就顾及不到什么情分不情分的了。” 冯艳红赶来了时候，冯泰周一个人将陈家四五个人拦在了门前，怒目呲牙的攥紧了拳头，像是随时都要发怒的雄狮。 冯艳红没靠近，直接到护士台去让他们通知了安保人员。 看着陈家人被带走，冯艳红的眼神越发凌厉。 “爸妈，艳军再过几天就出院，我看看能不能找套方便一些的房子，暂时别回农场了。” 毕竟都是一个连队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见到谁心里都不舒服。 要再闹出来些什么事情，对母亲和艳军也都不好。 艳军那房子又是个三楼，艳军现在这种情况实在是不怎么方便。 冯泰周点了点头“行，你看着办就好。” 冯艳红马不停蹄的四处找房子，因为着急入住，所以能附和条件的并不多。 最终找到一处上下两层小楼，房子不算大，楼上楼下三间卧室，带一个小阁楼，还带着一个小院子，位置现在看起来比较偏，但冯艳红知道，这地方要不了几年就会成为银城的中心位置。 对这房子冯艳红并不是特别满意，但却是她现在能找到的最符合标准的房子了。 毕竟这个时候的银城，房产还是稀缺资源，能找到这房子，都是因为这房子的价格偏高，一时没能出手。 艳军出院了，李伯山前前后后也耽误了一个多月的工作，跟冯艳红商量了一下，决定再过几天，这边的情况稳定了，他就得回去。 父母的工作也只能暂时搁置了，段时间内不打算回去上班。 算算时间，到年底承保政策应该也就下来了，今年就算不上班也没什么关系。 家里有父母照看，艳军公司的事情有童欣照看，做的井井有条也用不着她操心，冯艳红回了趟海市，也只短暂的陪了儿子几天，又马不停蹄的去京城去开了公司的半年总结会议。 在京城见了陈浩，让他带着她去了趟王晟的墓地，献上了一束鲜花。 两人格外的沉默，直到走出陵园，陈浩才问起冯艳军的伤势。 “艳军到底是年轻，身体底子好，医生说他恢复的很好。” 陈浩默默的点了点头“那就好。” “你还是别在京城多留了，王家她们只是一时还没想开。” 因为王晟的死，王家姐妹迁怒了许多人，接诊的医院都被她们闹了个遍，若是她们知道冯艳红在京城，也难免会来找她的事情。 “不碍事，身正不怕影子斜。”她没打算刻意躲着她们，而且她要去秦家，碰面可能就是在所难免的了。 牟琳将冯艳红越在了外面，找了个十分安静的地方。 “抱歉，干妈，都没能帮到你什么。”牟琳有些愧疚，上次找医生的事情，虽然他们使了力气，但终究没能帮上忙。 “是我给您添麻烦了。”冯艳红当然也知道京城的水深。 “最近王家的那几位闹的厉害，疯狗似的，能不碰面还是别碰面的好。” “你京城这边的公司，都不用担心，我们都帮你照看着，不会有人找麻烦。” “在外面你也要警惕一些，王家人没什么底线可言，别掉以轻心。” 牟琳拉着冯艳红的手，好一阵的嘱咐。 “好的，谢谢您，我会小心的。” “王晟那孩子是可惜了，不过这也都是他们王家自己做的孽。” 牟琳并没有跟冯艳红细说王家的事情，也知道冯艳红未必想听。 牟琳平常不是个多话的人，跟冯艳红在一起，从早上一直聊到了傍晚，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冯艳军恢复的很快，赶在开庭之前就能下床了，虽然还站不起来，但总能坐在轮椅上到外面去晒晒太阳。 精神也比从前好些，但依旧不怎么笑，眼神里似乎总带着晦暗的郁气。 开庭的那天，已经到是了八月，秋高气爽的艳阳日，这是陈建国被抓之后，冯家人第一次见到他。 一身囚服，头发被理成了圆寸，胡须不知道多少天没刮了，青茬厚重，一双眼睛赤红深凹，整个人颓废萎靡。 就算是一身的狼狈，也引起不了人的任何同情之心，冯艳军看着他依旧咬牙切齿，像是想要扑上去将他撕咬成碎片。 那天陈建国在法庭上一句辩解的话也没有说，任由陈家为他请的律师卖力陈述。 最终陈建国因买凶杀人，蓄意谋杀，诬陷他人等罪名数罪并罚，被判了死刑，在宣判的那一瞬间，陈建国整个人要不是被狱警搀扶，就彻底瘫倒了下去。 在听到他泪流满面的说出‘认罪’两字之后，冯艳军也泣不成声。 事后冯艳军红着眼眶跟她说“姐，陈建国被判死刑是他罪有应得，我们两个斗了两三年，到头来没有赢家。可晟哥他又有什么错？” “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们根本就不会认识，也就不会被拉入这个旋涡里来，也就也就不会因此丢掉性命。” 冯艳红默默的听着，这次却没有安慰和辩驳，王晟的死已经成了他心里的痛。 也是他最深的执念，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扳的过来的，也不是一两句话能够开解的开的。 第376章 康复治疗 九月初，银城依旧艳阳高照，今年的秋天，还未迎来第一场的秋雨。 艳军的状态也算是稳定了，冯艳红打算带他去海市做康复治疗。 白绣犹豫许久还是在冯泰周的劝说下，决定一起跟着他们去海市。 冯艳红希望冯泰周也能跟着一起去，却被拒绝了。 “艳红，我知道你现在的收入高，可爸不能等着你来养这一家子，这里才是我跟你妈妈的根，我得把这里守住了。” “农场那边已经有消息了，年底就要实行承包制了，这个时候咱不得有人守好了，挑两条好地？” 冯泰周笑着再次拒绝了冯艳红的提议，默默地帮母子三人收拾行李。 “姐，我想先去趟京城。” 在冯艳红准备去预定机票的时候，冯艳军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我知道你想去，但咱们得先去海市给你做个全面检查，之后再去。” 复查的时间是早就约定好的，更何况她也不清楚艳军现在的情况能不能经受得住这样的连日奔波。 “嗯。”冯艳军轻轻地应了一声，又看向了窗外。 赶到海市的那天，纪淑英早早就让人收拾好的房间，备好了饭菜，就连门前的几层阶梯，她都让人做过修整，做成了方便轮椅上下的坡度。 “你们啊，就在这里安心住下，要不然这房子空荡荡的让人怪寂寞的。” 纪淑英拉着白绣的手，带她去看了给她准备好的房间。 “谢谢你了，亲家。” “客气啥，我们不也都是占了艳红的福气，咱们一家人用不着说两家话。” 李伯青推着冯艳军在屋里花园里走了一圈儿，回来的时候，难得的见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我们说好了，我明天陪着艳军一起去医院。”李伯青笑得温润，眼里透着光亮。 “对，他说他对医院最熟悉不过。” 冯艳军的眉眼也笑出了弧度，白绣和冯艳红的心里都是一喜，她们已经许久没见过艳军能笑得这么真心实意了。 “要的，明天让你姐姐带你们两个去，我就不去喽，我也难得休息一哈。” 白绣也露出了笑意，扒在她腿边的李乐航小朋友也不知道是听懂没听懂，也跟着嘿嘿笑起来。 小家伙儿这么一笑，屋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欢愉。 霍医生和闫医生的医院在私人医院里规模不算小，设备却全是国内最先进的，也可想而知在这里看病的费用是十分高昂的。 在这里看病的人很少，还有人专门接待他们，根本就不费什么力气。 冯艳军的伤最严重的是腿，闫振峰亲自来检查过之后，建议他们给冯艳军办理住院手续。 冯艳军对住院这件事情似乎是有些抵触情绪，一张脸青白，一口咬死了不肯住，无论冯艳红怎么劝他都不肯松口。 这个时候李伯青用以往的经验来劝说他，也没起到什么作用。 闫振峰站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手指搓着自己的下颌骨笑道：“你不会是怕了？照理说你这年纪不应该啊？” 冯艳军一听这话，瞪着眼睛涨红了一张脸反驳道：“才不是！就是检查而已，你让我住院！你是不是开黑心诊所的？！” “呵呵~”闫振峰不怒反而笑得更大声了。 “你知不知道你的腿骨折到什么程度了？如果不是我，你这两条腿恐怕永远都站不起来。” “当然，你要是不肯配合治疗，还是有可能站不起来的。” 闫振峰摊了摊手，他这不是危言耸听。 冯艳军抿着嘴沉默了，眼神里却还充斥着倔强。 “艳军，咱们得听医生的话，能好起来才是最重要的。” 冯艳红紧跟着给他了台阶下，他僵硬着表情最终也同意了。 就算他们这里的仪器领先全国，但也终究跟十几年二十年之后的医疗器械没法比。 闫振峰检查带观察花了三天的时间，才总结出冯艳军现在的情况，并且做了康复治疗的方案。 经过这三天的相处，冯艳军被闫振峰的工作态度和专业技术所折服，现在几乎是对他言听计从。 这样她也就放心了，冯艳军在这里住院，做康复治疗完全不用他们操心，单人单间，有专业的人员，二十四小时轮班看护，餐食也不用准备，都包含在了住院的费用里。 冯艳红在九月份带着李乐航小朋友去了一趟李伯山工作的县城，这次因为带着孩子，她没到他们站上去。 李伯山来陪了他们母子大半天，又匆匆回到了站上，说是他们今年做的项目到了关键期，急需人手，这次也是这跟着采买队伍下来的，不能多留。 冯艳红也就只能带着孩子悻悻地又回了海市，因为艳军的事情，李伯山已经请了一个多月的假，到过年之前，恐怕都不会再有假期了。 孩子都对他明显有了生疏感，冯艳红总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但要插手他的工作，她又觉得不合适。 再说他们站上的关键期，她也不好跟他商量换工作的事情。 到了十月初，正赶着国庆节，冯艳军做完了第一期的康复治疗，双腿虽然还站不起来，但明显比从前有了好转。 冯艳军再次提起要去京城，冯艳红顺势答应了。 冯艳红这次回来，并没有住胡同里，主要是怕熟人太多，总有人问艳军的事情。 她倒是没有什么，可必定会让艳军的心里平添负担。 京城的天气要比海市干燥得多，冯艳军到京城的第二天早起就流了鼻血。 “要不然咱们还是改天再去，反正都到这里了，也就不差这一天了。” 一向身体很好的弟弟，现在流鼻血都会导致他面色苍白，冯艳红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冯艳军用手撑着自己爬上了轮椅，又看了看门外的车。 “我没事儿，车已经到了，别让人家白跑一趟。” 他盼着这一天已经许久了，怎么会因为这一点点小事就不去了呢？ 看着他坚决、期盼的眼神，冯艳红不再阻拦。 “好，但你要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就赶紧跟我讲，不要硬撑。” 冯艳军重重地点了点头，自己滑动着轮椅往外走。 冯艳红原本以为他会有很多话对王晟说，没想到，他默默地献上了一束花之后，就对着他的墓碑，沉默下来。 神情有些细微的变化，很复杂，眼神里充盈着水光，却也并没有滚落下来。 就这样静静的过了接近一个小时，冯艳军才缓缓地垂下了脑袋吸了吸鼻子。 “姐，咱们回去。” 第377章 狭路相逢 冯艳红正准备推着冯艳军回去，迎面从远处走来的几个人，让她蹙起了眉头。 冤家路窄！ “我们还没去找你们的麻烦，你们倒是恬不知耻地送上门来了！知道什么是愧疚之心吗？” 王思雨一身黑衣，眼眶微红，盛气凌人地上前两步，指着姐弟两人怒喝道。 冯艳红只觉得心里不耐烦，可冯艳军却默默地低下了头，见他这样，冯艳红立马护在了他的身前。 “你们可别太过分！我们是感激他对我弟弟的救命之恩，可他的死也并非全是我们的责任，难道你们自己就从来没有反省过吗？” 冯艳军气势微弱地在她身后拽了拽她的衣袖，冯艳红回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打算就此狼狈离去。 “这种话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啊你！狼心狗肺的” “这场车祸是因为什么造成的，你们比我更加清楚！” “如果不是你们蓄意蛊惑陈建国，他怎么是可能会有胆子想要吞并我弟弟的公司？” “如果不是你们在背后支撑陈建国，他又怎么可能跟我弟弟对抗那么久？” “如果不是你们将陈建国当成弃子，弃之不顾，他又怎么可能想到这样狠毒的报复方式？” “你们有没有想过，那天王晟的车，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爆胎？其中就真的没有人为的蓄谋吗？” “那么这场蓄谋究竟是针对谁的呢？” 冯艳军的手僵在了半空，打量着王家人，双眼仿佛失去了焦距，神态迷茫。 冯艳红这话说出来，王思琪的脸色瞬间大变，她身边的王父，脸色更是不好，隐隐已经有了一丝怒意。 “我们家，欠王晟的，但不欠你们王家的。王晟对长辈未尽的义务我们家会替他做。” “但对你们姐妹我是绝对不会客气的，不要再来招惹我！更不要妄图伤害我的家人！” 冯艳红眼睛微眯，眼神里充满了警告，扫着王家姐妹两人。 “冯艳红，做人还是不要太自大，你以为” “咳！”王思琪的话还未说完，王父重重地咳了一声，打断了王思琪的话。 王思琪肩膀明显地抖动了一下，惊慌地看向王父。 “闭上你的嘴，莫要扰了你弟弟的清净！” 冯艳红眉心微微舒展，对于王父的态度开始有了一些不一样的猜测。 “你就是冯艳红？我听过你，有机会的话，叔叔想找你聊聊。” 王父那慈祥的笑容，让冯艳红的脊背瞬间冒了寒气，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虽然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可她在秦家那里听到过不少王父的事迹，还有她打听到的那些，哪一条头凸显着王父的心狠手辣。 他突然对她慈祥地笑，她的心里阵阵的发慌。 “好”她很想拒绝，但她刚刚才说过，家里会提王晟尽对长辈的义务。 而王晟的长辈，可不就剩下了王父。 “你们能来看小四儿，我替他感到欣慰，我这几个女儿不懂事，就别跟她们一般见识了，你们先回去，咱们改天见。” 王父发了话，往周围看了一眼，其他人就自觉地让开了一条路。 紧跟着王思琪和王思雨姐妹俩也跟着让开，眼里却充满了不甘心。 冯艳红礼貌地点了点头，推着冯艳军迅速离开这里。 见冯家姐弟渐渐走远，王思雨又急又气，不甘地开了口“爸，您怎么能向着” “啪~” 还没等王思雨的话说完，王父一巴掌扇在了王思琪的脸上，把王思雨震惊的立刻住了嘴，目瞪口呆地看着父亲。 王思琪硬生生地挨下了这一巴掌，默默地低下了头，没有丝毫想辩驳的意思。 “爸、您” 父亲虽然对是他们姐弟严厉，可也从来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外面就动手，这次怎么会 “你们的愚蠢都写在脸上了！”王父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眼神更加严厉。 冯艳红万万没想到王父说的改天，就是隔了一天，而且还是亲自找上了门。 当王父站在她门前面带笑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贸然上门请多见谅。” 冯艳红深吸了一口气，这是连拒绝的机会都不肯给她。 “您请进。” 既然来了，也就只能当狭路相逢了，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我早就该见见你，早几年王晟就为了你们的事情跟家里闹过一次。” “伯父大概是误会了，我跟王晟认识的时候，我和我丈夫就已经在商议订婚了，我和王晟之间又怎么会有什么事情呢？” 冯艳红平静地给他端上了一杯热茶，心里细细咀嚼揣测着他的话。 王父神情不变，也不再提这个话题。 “我家那三个不成器的女儿，是被家里宠坏了，有失礼的地方，还请你海涵。” 冯艳红的心里从七上八下，到现在倒是坦然多了。 王父从进门就把身段放得这么低，目的无非两个，和解、拉拢。 “没什么海涵不海涵的，我这人心眼儿向来小，有仇必定报，既然已经报过了，那就谁也不欠谁的了。” 冯艳红这话一出，王父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情绪，转瞬即逝，令人难以捕捉。 “呵呵~我喜欢你这样坦诚的性子，也难怪小四儿会看上你。” 冯艳红脑门都渗出了细汗，居然能把她的意思曲解成坦诚，她也真是剩下大写的无语了！ 接下来王父如同打太极一般，跟冯艳红你来我往地一句推着一句，就是不肯绕到正题上。 冯艳军一直在卧房的门背后，原本是想出去帮忙的，现在他倒是不敢轻举妄动了，出去恐怕真会给姐姐添麻烦。 或许是久不见成效，王父终于把话绕到了正题上。 “我很看重你的能力，如果你愿意，王家的人脉关系，随时都可以为你所用。” “谢谢伯父的好意，不过我并不需要，我这些生意不过就是小打小闹，哪里敢劳动您的人脉。您也太看的起我了，我不过就是一介女流罢了。” 冯艳红直截了当地拒绝，王父并没有露出什么异样，而是笑着挥了挥手。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都想靠自己，没关系，等能用得到伯父，随时给伯父打电话就是了。” “时间也差不多了，就不打扰你了。” 王父离开之后，冯艳红手心都渗出了一层薄汗，心里也久久不能平息。 “王家果然除了晟哥以外，没有一个好人！这老头儿的话，听起来就是别有目的！” 他昨天已经从姐姐那里知道很多中间他不知道的事情了，冷静下来分析，就算姐姐没有说得太明白，他也能明白其中的缘由。 心里是痛惜晟哥的，自责归自责，但事理他还是明白的。 “他想干什么？拉拢你吗？他那两个女儿” “不是，他知道拉拢不了我，这是在警告我。” 从前跟王家对上的时候，她知道实力悬殊，可她从来没有胆怯害怕过，这一次，她真的后怕到了极点，毕竟跟她对上的不再是王家姐妹，而是名声在外的王家掌舵人。 冯艳红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冯艳军：“没关系，这个时候就算是警告我，我也不能怕了。只能勇往直前，否则只有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份。” “简单收拾一下，咱们现在就回海市去。” 第378章 股票涨了 冯艳红原本是想再去见见孟教授的，但看现在的情形，她和艳军在京城多待一天，都是会有危险存在。 “部长，真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王父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眼看着冯艳红的车出了小区。 “让小李跟着她，直到她出了京城再说。” 冯艳红临走之前，从保险柜里取出一个文件袋，顺手装进了包里。 在去机场的路上，冯艳红在国际酒店见了沈胜来，这早就约好的。 不过她也就是来打了个照面，没参加他的饭局，将文件袋交给了沈胜来她就离开了。 沈胜来意识到手里的这东西不同寻常，在饭局上心不在焉的吃到一半，就跟其他几人说了抱歉，提前离开了饭局。 让司机把车直接开到了酒店的后门，从后门离开了酒店。 冯艳红从后视镜里看着那辆，从出小区就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她的轿车，嘴角露出了一个弧度。 机场已经有人在等她，递给她了机票接过她手里的车钥匙。 冯艳红风风火火地离开，那辆黑色轿车也跟着离开了。 秦征收到冯艳红的文件袋时，眉心紧锁却没有第一时间将东西打开。 这东西是要交给父亲的，艳红并没有告知他能看，那他就没有私自打开的权利。 秦征把它锁进了保险柜里，直到下班才把它带回了老宅。 冯艳军老老实实地按照医生吩咐接受康复训练，到十月底他终于能扶着墙站起来了。 白绣最先看到这幅场景，又惊又喜地想要上前，却被冯艳红拉住，躲在了角落，静静地看着冯艳军吃力地站在墙边，想要挪动脚步的样子。 眼看着要支撑不了，母女俩赶紧上前扶住了他。 就算只是短暂的几十秒，也用去了他大半的力气，坐下来的时候，后背已经洇湿了大半的秋衣，大口大口地呼吸，像是累到虚脱的样子，脸上却带着欣喜的笑容。 “我还想再试试。” 看着他兴奋的模样，谁又能拒绝得了？ “休息一会儿再试，一声说了，这事儿也不是能着急的事情，的循序渐进。” 看着天气一天比一天转凉，冯艳军一天比一天更好，家里人的笑容也就更多了。 冯艳红从京城回来之后，秦家就追着王家死咬着不放，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王家就已经有四五人在接受调查了。 就连王思琪这个副局长，也难免被叫去问了话。 她没再去过京城，京城的生意虽然受到了些许的波及，不过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已经是无关痛痒的事情了。 她的生意渐渐在往南边转移，也逐渐在全国分散，并且在以惊人的速度成长中，预估一下她的身价，在年底就有希望翻上倍。 最近海市商会的人，请她的人都明显增加了，她并不喜欢应酬，时常推辞，也会偶然参与一下。 毕竟她还不是什么是大不了的人物，不能把所有的邀请都拒绝，会显得很目中无人。 “大嫂，大嫂，今天跟我去交易所。” 李伯青满面的喜气，温润且带着些许俏皮，还故作神秘的没把事情说明白。 冯艳红心知肚明，去交易所肯定是为了股票的事情，能让他笑成这样，肯定是因为股票涨了，而且还是大涨。 若只是小涨，他不会露出这副兴奋难以遮掩的样子。 “行，不过你今天顺道得跟我去买些东西。” 她这段时间忙着生意和艳军的事情，已经许久没上街了，上次让老妈去给艳军买些东西，结果人家只给买了两套换洗的衣物。 天越来越冷，全家人都得添置衣物了，伯青的眼光很不错，能抓来做参谋也是好的。 “呃”李伯青看着大嫂眼里流露出的盘算，心里有种不太对劲的感觉。 “好、好。”无论怎么样，还是先答应下来再想办法。 “涨了！涨了！” “我的也涨了！” “哈哈哈老子的也涨了，老子是有钱人了！” 刚刚到门前，就听到大厅里吵吵嚷嚷，多是兴奋的欢笑声。 “李先生，冯女士这边请。” 居然有专门的接待人员来接待他们，看样子，他们这次涨得真不少。 “您二位选中的几只股票，有两只都大涨，您两位请随我到后面的贵宾休息室。” 冯艳红进了贵宾接待室，才知道，他们当初投进去的那五万块钱，在李伯青这大半年的经营下，已经涨到了三百多万！ 这还真是要比她做生意赚得多了，她恐怕今年上上下下所有的生意加到一起也未必能赚这么多。 也就是她这几年见识的多了，才没惊叫出声。 说是贵宾室，事实上人也不少，不过比前厅的冷硬板凳好多了。 这里有沙发，也有专门端茶倒水的人，当然也有专门讲解股票的人。 冯艳红被他们的那些讲解绕得晕晕乎乎，但他们围绕的一个宗旨她是听明白了。 那就是希望他们再次追加资金。 冯艳红看向李伯青，这家伙抱着手臂，看着那些曲线，又招呼客户经理将资料拿给他，埋头钻研起来。 客户经理也看出来了，这件事情是由李伯青在做主的，也就没有再来围着她讲。 见李伯青在认真地看资料，他也就不再多嘴，识趣地退到了一边。 冯艳红并不想让李伯青在这烟雾缭绕的环境里多留，见他只是在装样子，轻咳了一声，给他使了个眼色。 李伯青抬起头，咧嘴一笑，招手叫来了。 “先不动了，继续这样。” 其实他早就打定了主意，但客户经理想让他投另外几只股，他看了一下，觉得可成长几率还不如他手里的这几只呢。 “李先生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客户经理的神情显然有些着急了。 “不考虑了，我们还有别的事情，先这样。” 李伯青摇了摇头，缓缓站起了身，带着冯艳红出了贵宾室。 林娇已经被林双宝接了过来，冯艳红看到她的时候，有些惊讶，回头看了看李伯青。 “是我让林叔把她接来的，艳军还等着我回去跟他下棋呢，我就不陪大嫂逛街了。” 李伯青嘿嘿一笑，抢先坐到了车上。 “林叔，先送我回家，再来接他们。” 冯艳红看着缓缓开走的车和挥手跟她们道别的李伯青，一脸的无奈。 想抓这小子当苦力可真不容易！ 第379章 再遇陆亭婉 林娇见到冯艳红有些局促，她不知道是李伯青叫她来的。 “学业现在紧张吗？跟我出来会不会耽误你的学习？” 林娇下半年已经进入了高三，应该是学习最紧张的一年才对，所以她这段时间并没有交代过林娇帮她办事情。 “课程我都已经自学完了，就算偶尔出来半天也没有关系，劳逸结合嘛。” 林娇笑得腼腆，她要是不出来才是个傻子！ 能在老板的面前多表现，是多好的机会啊，而且那些课本上的知识，她也早就学完了，想要考个很好的大学是绰绰有余的。 可能跟老板单独相处的机会可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千载难逢。 “那好，跟我去逛街，给我做个参谋。” 冯艳红点头答应了，她这人其实对逛街没多大兴趣，尤其是一个人逛街的感觉，她最是不喜欢。 冯艳红买东西不会犹豫不决，自己挑出一些样式，然后再做一次筛选，基本上就定下来了，迅速结账提东西走人。 等林双宝再回来的时候，差不多冯艳红已经买得差不多了，再看看手表，已经一个半小时过去了。 东西被林双宝放回车里，冯艳红突然想起来，冯艳军和伯青还没有像样的西装，她打算再去找铺子，约时间订做两套。 李伯山和李伯松去年过年的时候就添置过西装，而且两人都不在，就暂时不添置了。 在大城市的好处就是，无论是什么店铺，只要你能出足够的钱，就能够享受上门服务，这样其实很方便。 这条街上就有一家十分有名的裁缝铺子，专门接这种订做单，在林娇的带领下，冯艳红来到了一处看起来朴实无华的营业房门前。 “这家店面看着平平无奇，可已经传了几代人，这几年口碑更加好了，很多演员都会到这里来订做衣服的。” 冯艳红笑了笑没说话，她并不追求什么名声，只要做出来的东西能令人满意就好。 不过既然已经来了，看看也无妨。 “陆小姐，不好意思，这件衣服是晴晴小姐定做的，没办法让您试了。” “哦，没关系，我看看别的。” “陆小姐，咱们这里的款式，都是有人定好的，您要是想做衣服，还是要等一下工期的。” “款式不让看，图纸出不来，你让我怎么定衣服？” 冯艳红只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顺着声音看过去，果然有惊喜。 “亭婉？” 陆亭婉也寻着声音看了过来，看到冯艳红的瞬间惊喜的上前两步：“艳红姐！” 她是实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冯艳红，脸上的惊喜哪里能藏得住。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真的是好巧，太巧了！” “我才搬到这里有半年多，你不是在西北军区？怎么” 上一次接到陆亭婉的消息，还是她结婚那年，她收到喜糖给她的道贺信。 “我退役转岗了，现在在海市制片厂做演员。” 陆亭婉说道这个，脸上的笑容多少有些窘迫，冯艳红这才注意到，她眼下的阴影，人看起来似乎很憔悴。 看样子是工作上不太顺利，不过她没有立刻问出口，不想唐突她。 “也挺好的，要订做衣服吗？一起看？” 冯艳红看到了她身后的店员，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不想让陆亭婉难堪，就邀请她道。 陆亭婉回头撇了一眼那店员，呼出一口气，转头对冯艳红道：“算了，人家工期长得很，我带你去另外一家。” 要不是听同事和几个小姐妹的疯狂吹捧，她也不至于走这一遭受这样的气。 她这该死的好奇心，真是害人不浅！ 见过生意好的，却没见过任由店员这么欺负顾客的！ 就冲这态度，她这辈子也不会再来这家店铺。 冯艳红点头认同了陆亭婉的建议，跟着她一起出了店铺门。 林娇从看到陆亭婉开始，眼睛就挣得圆溜溜的，眼里满是崇拜，直到两人说要出门，她才回过神，默默地跟在了两人身后。 “什么时候转业的？怎么都没跟我说一声？” “我来做演员，我父亲不同意的，我也没敢四处宣扬。”她说得轻描淡写，事实上这里的辛酸，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父亲知道她做了演员之后，就断了她的生活费，更是断了她所有能用的陆家资源。 虽说做演员也有些工资，可她是新人，再加上陆家对她的影响，那点工资只能够基本的生活，也不怪这一个小裁缝铺都会挤兑她了。 冯艳红观察了一阵子，也终于确定了，因为陆家不同意她做演员，所以她现在的生活过得并不怎么好。 陆亭婉带她来的裁缝铺，距离并不远不过位置实在是隐秘得很，要不是有人带路，她是肯定找不到这里来的。 铺子是处民宅，生意可没有刚才那铺子红火，甚至可以说是冷清。 门前有个中年女人，身材苗条，穿着一身长袖大花旗袍，披着一件黑色的针织披肩，坐在门前正跟人说话，笑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 女人的头发烫成了，当下最流行的大卷，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纤细的手指保护得极好，纤细且白皙，夹着烟卷的动作有种说不出的迷惑感。 “姜师傅，我又来了。”还未走到跟前儿，陆亭婉就熟络地跟她打起了招呼。 “呀！小姑娘可许久没来了，我当你不打算做换季的衣裳了呢。” 女人连忙站起来，一只手将烟在手指间转动，似乎是掐灭了，又装进了烟盒里。 “我还带了朋友来，这次姜师傅可一定要给我算便宜一些才行。” 陆亭婉说话间就带着冯艳红和林娇到了门前，眉眼带笑，说起话都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 “好的呀~”姜师傅的笑容十分灿烂，带着几分张扬。 “走，快请进，我这几天刚刚做好了几件样衣，可以试试看有没有喜欢的。” 姜师傅热情亲昵地将两人迎进了屋子，屋子里还有两个学徒，正在忙碌着手里的活儿，见有人进来，站起来微笑着点了点头，得到姜师傅的首肯才继续坐下各忙各的。 虽说这里地方小得可怜，但能看得出是被精心装饰过的，看起来令人很舒服。 她自己也做过衣服，看这里的卫生，也知道姜师傅是个十分讲究的人，线头碎布什么的，都是定时收拾的，没有脏乱差的感觉。 第380章 别担心了 陆亭婉和冯艳红各自试了几套自己能看得上眼的衣服，姜师傅还帮忙在一旁帮忙推荐搭配，有几套真是冯艳红很喜欢的风格，她决定都要了。 能看得出，陆亭婉也很喜欢，不过她却在取舍之间游离。 摆出来的衣服都不舍，无奈她钱包里的钱不够富足，只能做出取舍了。 “这条裙子我要的，下周有个舞会要用。这些” 看着陆亭婉艰难的取舍，冯艳红大手一挥。 “姜师傅，都帮她抱起来，还有这三条裙子。” 陆亭婉一听这话，大惊失色地连忙摆手。 “啊？不行，不行！艳红姐” 冯艳红笑着捉住她的小手，她自己是对着装没有太高的要求的，但陆亭婉是演员啊。 需要处理很多应酬和活动，着装就是她的另外一张脸，多准备几套是没有错的。 对于陆亭婉现在的困难，她能够帮助的并不多，不过她还是想多帮一点是一点，她希望这个活泼开朗的姑娘，永远保持着微笑的样子。 “跟我客气什么？就当是谢谢你带我来找到了这么好的铺子。” 陆亭婉沉默了，咬着嘴唇，眼里的情绪很是复杂，她不傻，知道冯艳红为什么会帮她付账，肯定是看出她的窘迫之处了。 可她没揭破她的面子，反而选择这样的方式帮助她。 “你们两个小姐妹感情可真好，很多年的情分了？” 姜师傅手上一边打包，一边欣喜地打量两人。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笑了笑没说话，她们两这样，任谁也看不出这才是第二次见面。 相处的时间加起来也没有三天，可就是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当有人开车来接他们的时候，陆亭婉才真的意识到，冯艳红现在的身份不简单了。 海市有私家车的人并不在少数，可出门专门有司机和助理的人，并不多。 “艳红姐，这些衣服的钱，我会还给你的。” 冯艳红瞬间绷起脸不高兴道：“嗯？用不着，都说了是为了感谢你，你这个时候又说还，是要跟我生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想跟你生分，我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啊？就是自己矫情！ 知道艳红姐情况比较好的时候，她都答应下了，现在看到人家风生水起，倒是不敢欠人家人情了，这不是矫情是什么？！ 陆亭婉叹了口气，整个人都像是丧了气一般，倚在了后座上。 “算了，这次不跟你计较，要是再有下回，我可真就不理你了。” 冯艳红原本也没真生气，看到她这个样子差点儿噗嗤一下笑出来。 “先送你回去，今天有些晚了，你改天再请我吃饭。” 冯艳红看了看手表，她下午还有两个比较重要的电话要接，今天肯定没办法跟她一起吃饭了。 “好，我把电话留给你，不过是单位的电话，艳红姐有时间了约我。” 听到冯艳红说不计较的时候，她就眼神清亮地支棱了起来。 冯艳红只送她到楼下，这栋楼是他们单位给安排的宿舍，破旧的筒子楼，筒子楼后面就是海市大剧院，海市制片厂应该也在附近。 “呦，有些人不是清高得很，说这辈子不会靠男人上位的么？怎么这么快就打自己的脸啊？” 冯艳红坐在车里没想下车，听着尖锐刺耳的声音，顺着声音看过去。 看到那女孩子，穿着一身火红的连衣裙，搭配了一件杏色的风衣外套，背着小皮包，画着精致的妆容，脚上踩着一双高跟小皮鞋，走路的姿势那叫一个妖娆。 她那不光是语气咄咄逼人，就连眼神都快挑到了天上去，不断打量着冯艳红的车，确定不是什么豪车之后，眼神里充满了不屑，下巴扬得更高了。 “罗晴晴！你可别胡说八道！”陆亭婉接过林双宝手里的东西，瞪圆了双眼怒视着她。 冯艳红从另外一侧下来，似笑非笑地扫了罗晴晴一眼。 “亭婉，别跟红眼病患者计较，快上去，咱俩改天再约。” 罗晴晴看到后面下来的人，是个女人，脸色瞬间变了变。 “你！你说谁是红眼病” “怎么？想对号入座？” “我可不拦着你对号入座，妹妹，要真有病抓紧去看，别耽误了病情。” “噗~”陆亭婉刚才的愤怒瞬间消散了，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儿。 罗晴晴从到了他们单位，就被众人捧着，恐怕还真没被人怼得这样哑口无言。 “你！你们！陆亭婉你别得意，我叔叔已经跟导演说过了，这次同林罐头的广告由我来拍！你想跟我争，做梦去！哼~” 说着罗晴晴踩着高跟鞋，迈着小碎步咯噔咯噔的走到了路对面，上了另外一辆很豪气的轿车。 这次轮到陆亭婉面色发白了，她还盼着能接到这个广告能多挣些钱呢！ 这次机会要真被罗晴晴抢走了，往后在单位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冯艳红却对着罗晴晴露出了嘲讽的笑意，她怎么可能让这种人，拍了自家的广告？ “亭婉，别担心了，她抢不走你的广告，先上去，我得走了。” 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也来不及跟她细说了。 “好，艳红姐路上小心。” 冯艳红回到家匆匆赶到楼上书房，电话刚好打了进来。 白绣和冯艳军看着林双宝和林娇两人提着大包小包的进来，都傻了眼。 只有纪淑英和李伯青觉得见怪不怪，指挥着林双宝往茶几和沙发上放，方便整理。 “我的老天啊，买这么多东西，得花好多钱哦。” “艳红又不是天天这么买东西，你瞧瞧这不都是给一大家子人买的。” “再说了，咱们艳红现在能挣的来钱，要是不花，岂不是成了守财奴？” “好了，好了，这不是换季嘛。”纪淑英真没觉得有什么，但她知道白绣大半辈子都节省惯了，肯定是受不了这个。 一边整理着东西，一边开解着白绣。 冯艳军和李伯青在一旁看着，笑呵呵的等着接东西。丝毫不理会两位妈在说什么，反正说什么也不关他们的事儿。 “伯青哥，这是老板专门给你买的。”林娇单另挑出了几个袋子，递到了李伯青的面前。 “只有他的？没我的？不应该啊！” 冯艳军坐在轮椅上，审视着林娇和她手里的袋子，眉梢轻轻挑起。 纪淑英回过头看到的是林娇的背影，虽然看不到她的神色，但她的心里已经警惕上了。 “有、有的。”林娇脸颊一红，见李伯青不接袋子，就将袋子放在了他旁边的沙发上，跑回车上去又拿了冯艳军的那一份。 第381章 别白日做梦了 “伯青，那小丫头是看上你了？呵呵～”冯艳军从来没怀疑过这家伙的魅力，以前在班上就是最受女孩子欢迎的那一个，现在要是没人看上他才活见鬼。 冯艳军原本说的是句玩笑话，而且没在家里的长辈面前说，却没想到李伯青居然生气了。 李伯青绷着脸狠狠的挖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冯艳军的房间。 “哎？喂！我开个玩笑而已” 冯艳军现在这种情况，想追上去肯定是不行了。 可他是真不清楚，这家伙为什么会生气。 这种玩笑以前也不是没开过，往常不都是笑呵呵的就把他怼回去了？ 难道那小丫头对于伯青来说，真有什么特别之处？ 纪淑英对林娇的态度明显冷淡了不少，平常若是林娇来，不管林娇会不会留下，她肯定会邀请她在家吃晚饭的。 这次非但没有挽留她，反而还嘱咐林双宝早些送她回去，别耽误学习。 林娇的脸颊微红，垂下了脑袋，揪着衣服跟人道别。 纪淑英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很是苦涩，伯青身体若如常人，她巴不得小姑娘们围着他转，可他跟其他的孩子不一样。 她是又怕又心疼 更怕的是遇到心思不正的，伤害到伯青。 林娇这姑娘说起来，是个不错的，可她不看好她那个妈。 算了算了，反正林娇还要上学，小三儿也未必对她动了心思。 她现在什么都不求，只求老天能多留小三儿几年，别那么快将这孩子从她身边夺走。 冯艳红再下来楼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了，饭桌上的气氛明显不对，往常总坐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两个人，今天居然格外的沉默。 纪淑英的面色也不太好，似乎是有心事，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饭后，纪淑英单独叫住了冯艳红，到她那屋说话。 大概把林娇今天的行为，和她的猜想说了一遍。 “那伯青是什么表现？” 林娇不过就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会对年轻男性产生好感很正常，也未必就是婆婆想的那样。 伯青的性子 或许他从来就没往男女之情上想过。 总之她是觉得，两个人不太可能擦出什么火花儿。 “伯青好像没什么反应。”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要警惕起来的原因，她这小儿子，这几年也没怎么接触过女孩子，她是怕他会上当受骗。 “我其实不是怕林娇，我是怕她那个势利眼的妈。” “从顾妈要搬出去那个时候开始，她没少闹腾，那话里话外的，就是想让老太太带上是他们一家子赖上纪家。” “我早就说过，让我给顾妈养老没什么，可她算个什么东西？还只指望着我养着她，顺道养着她那几个儿子？” 也不是她较真，谁家要摊上这么个亲家，铁定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的，满眼就只剩下了算计，不如意就作天作地，谁受得了？ “妈，您也未必是您先的那样，这事儿啊，还是要看伯青。伯青他要是没什么想法，您这不就是白操心了？” “他要是真的动了心，您就算操心也没用啊。” 她这婆婆看着凶悍，可到了伯青的事情上，她是肯定拗不过伯青的。 纪淑英沉默了，想了想蹙紧了眉心。 “您就放心，我往后尽量不会让林娇再到老宅来。但林叔” “不用换老林，他是个老实本分的，要真换了别人，我才真的不放心。” “好。”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她也觉得林叔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学校说你今天请假了，是不是又去纪家庄园了？” 吴梅的两只眼睛泛着光，一改平常的严厉，凑到林娇身边温柔带笑地问道。 “妈！您又往哪里想，我就是陪老板去买了些东西，没去纪家庄园。” 林娇矢口否认自己去了纪家庄园的事情。 自从他们搬了家之后，她妈妈就跟疯魔了似的，盼着她能嫁到李家去。 她对伯青哥，是有感激之情，但她真没妄想着攀高枝，她只是想着能帮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当然她也盼着，能有一天，她真的能够帮得到他。 “啧～林娇，妈妈跟你说的话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纪家庄园现在都是他们李家的了，那家的三少爷虽然是个病秧子，可人家也是正儿八经能分到财产的人啊。” “你说你，长得也不差，学习又好，脑子又聪明，稍微动动脑子，只要能嫁进去” “妈！你就别胡思乱想了，我这辈子也不够格！别白日做梦了，我回屋学习去了。” 林娇觉得很讽刺，她曾经付出无数努力，想要得到的夸赞，终于得到了，可她却一点也不开心。 她的母亲从来就没有在乎过她的感受，只想着她的婚姻，能不能给弟弟们换来更大的利益！ “哎妈妈这也是为你好，你这傻姑娘怎么就听” 顾妈站在窗前，愤恨不已地指着吴梅呵斥道： “闭嘴你！也不瞧瞧你自己什么德行，什么都敢肖想，那样的人家是你能攀得上的？” “不知好歹，自不量力的东西！” “啪！”顾妈说完最后一句话，重重地关上了自己房间的那一扇窗户。 “哎！我怎么就不知好歹，怎么就自不量力了！” 窗户那头再没有了回应，吴梅不服气地插着腰，气鼓鼓地站在门口，咬牙切齿的极小声嘟囔了一句： “老不死的东西，要还不是李家每月还给你发工钱，老娘早就不忍你了！” 林娇回到房间里，屋里一共有两张上下铺和两张破旧课桌，就算这样，这房间都已经快没有下脚的地方了。 她睡在上铺，只用了一块旧床单跟弟弟们隔开了一小片的地方。 她深吸了一口气，还有大半年，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从这个家里出去了。 往后就用不着受奶奶和妈妈的摆布，她就能好好地过自己的人生了！ “臭丫头，你老娘还不是为了你好，你非要上什么大学，你也不想想，你上完大学都多大年纪了。到时候怎么能找上好人家，不如趁现在年轻，找个好的。” “就算身体不好也没什么大不了，钱到位，你还怕你弟弟们不养你的老么？” “你奶奶说得对，女孩子的青春可就那么几年，等你大学毕业黄花菜都凉了，赶紧找个好人家嫁了比什么都强！” 林娇看了看被敲得梆梆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敲破的门板，叹了口气，从课桌上拿出了一套习题出来，并不打算回应她母亲。 第382章 好好想想是怎么输的 冯艳红下楼提了一壶开水，准备上楼的时候，又被冯艳军拦到了他那屋。 “姐，我就真的只是跟他开了个玩笑，这大半天了都没跟我说过一句话。” 冯艳军拉着冯艳红委屈道，早知道这样，他肯定不会多那句嘴。 “你都多大了？还当是小时候呢？什么话都敢当开玩笑，你自己好好跟人家道个歉，这事儿我可帮不了你。” 她才不想是当两个人的传话工具，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去。 “姐，你先别走。” “嗯，你说。”冯艳红又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那小丫头心眼儿多着呢，这样的人你也敢放在身边啊？” 他来这么久，是第三回见到林娇，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感觉就觉得这丫头心眼儿不少。 冯艳红一听这话，露出了笑意，挪了挪椅子，坐在冯艳军的对面。 “长进不小啊？都能看出人家心眼儿多了。” 冯艳军神情一囧，还真不是他长进了，主要是那丫头表现得太明显了。 冯艳红也没让他继续窘迫下去，轻轻一笑，耐心解释道： “她有些小心思我是知道的，你看看我身边用的人有笨的吗？” “用人是门技术活儿，你只管考虑这个人能不能用，能用他做什么就好。用不着跟人家比心眼儿，若是察觉到他的心思不正，大不了不用就是了。完全没心眼儿的人，你觉得能用？” 冯艳军琢磨了一下，觉得她说的好像对，又好像不对。 “我觉得好像不对，心眼儿多，能算计的人，怎么敢用？” 他就在这里吃的亏，陈建国那人看着实诚，事实上心眼儿要比他多，所以他才会被算计。 “所以说，你要考虑的是这个人能不能用，咱们就拿林娇来说，她很聪明，能被你看出来有心计，或许是因为她年纪还小，不太懂得收敛。”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虽然年纪小小，工作能力却不输给任何一个大学生，工作细致，认真，能够想到的，能替我想到。对了，她的工作方案，永远会有备选方案。” “我知道你会下意识地想到陈建国，但陈建国一个人代表不了所有人，你说对不对？” “咱们不能永远都被他影响着，也不能因为他，一辈子都不用人了，你说对不对？” 冯艳军抿着嘴，神色带着几分沉重地点了点头。 “用人的标准，永远不是这个人够不够聪明，有没有心机，而是要确定，他愿不愿意跟你这个老板站在一起考虑公司的问题。” “如果这个人吃里扒外，无论他能力有多强，也绝对不能用。如果这个人可以为公司实际情况考虑，为公司解决问题，哪怕他的工作能力稍微差一点，也是可以培养的。” 冯艳军听得认真，一字一句都记在了心里，又跟自己公司里的那些人做了对比。 只可惜，他那些人里，好像没有几个是很优秀的，多数只会埋头干活儿，哪里会给他提什么意见，一个个看到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你最近不是在跟伯青学习下棋吗？”提到下棋的时候，冯艳军神情一顿，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里去。 冯艳红嘴角上扬，缓缓站起来。 “别只顾着下棋，好好琢磨琢磨自己为什么会输。” 瞧着他那样子也知道，就没赢过。 “我上去了，航航估计在闹着要睡觉了。” 陆亭婉拿到了广告，当天就给冯艳红打了电话，要请冯艳红吃饭。 冯艳红也应下了，地点是冯艳红指定的，就约在了她们那宿舍的不远处。 陆亭婉比冯艳红早一步到，看着这小门面就觉得很不上档次，她这次可是带足了钱出来的，对这地方还真有些不满意。 冯艳红今天自己开了车，这地方是前几天的一个朋友推荐的，她觉得味道不错，关键平价。 见到陆亭婉站在门前踌躇，冯艳红加快了脚步。 “怎么不进去？” 陆亭婉看到她就露出了欣喜的笑意，走上前去，压低了声音道：“艳红姐确定要在这里吃？我今天可是带够了钱的。” “这里挺好的，味道很不错。” 冯艳红和陆亭婉手挽手正要进店的时候，好巧不巧的就又遇到了罗晴晴。 罗晴晴今天明显没上次那么得意了，走路的姿势也没有那么摇曳，眉心蹙着，看到两人时恨不得上前把两人撕开。 “某些人就算接了广告又怎么样？还是一股穷酸相儿，不是军长的女儿么？呸~你也配！” 两人的脚步同时停住，看罗晴晴跟看怪物似的，上下打量。 “罗晴晴，说好的比赛见真章，那么多人做见证，怎么输不起啊？你怎么就不能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输？还不是你基本功不够！” 真影响心情，怎么到哪里都能看到她！ “跟比赛没关系！我就是看不惯你，怎么着了？！别让我见到你，见你一次我就骂你一次，我看你走不走！” 冯艳红愣了愣，瞧这架势，她用这招式，赶走过不少人？ “这是病还没治好？怎么还上街乱咬人了？这是又病重了？” 罗晴晴今天一样穿的精致，不过似乎是因为周围没有需要在乎的人，拉来架势摆出了一副泼妇骂街的样子。 “跟你没关系，不就有两个臭钱吗？以为自己是谁啊！” 冯艳红看着她插着腰，摆好了打架的样子，不由的笑了。 就那细胳膊细腿儿的样子，能干的过谁？ “我没把自己当做谁，但我能轻松让你失去同林罐头的广告。” “至于钱嘛~我还真有不少，至于是香的还是臭的，都得你自己有了才能知道。反正我觉得挺香的，至少不用为了一万块钱的广告费用，做毫无底线的事情。” 罗晴晴看着冯艳红的目光渐渐变化，从迟疑到震惊，又从震惊上升到了恐惧。 “你、你到底是谁！” 她到底知道什么？ 她明明身上穿的，用的，还有开的车都不是什么大牌子，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事情？ 怎么可能，能左右广告选角？ “别紧张，只要你不再惹亭婉，我是不会把你的那些脏事儿说出去的。” 冯艳红露出别有深意的微笑，温柔至极的继续道： “可千万要听话，要不然这海市你可就待不下去了。” 罗晴晴身体抖动的如筛子，不可思议的望着冯艳红，明明那微笑很温柔，却让她浑身冰凉如同被泼了冬日的海水。 “听明白了吗？罗小姐？” “我、我知道了，知道了。”罗晴晴知道自己是惹了不该惹的人物，重重的点了点头，紧握着包，像是逃一样离开了现场。 第383章 心跳的异样 陆亭婉惊奇地看着冯艳红和狼狈逃窜的罗晴晴，冯艳红的话不难理解，那按照字面意思理解 陆亭婉睁圆了眼睛，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她做的那些事情，你们这些同事肯定也有所耳闻？没事她不敢再来找你麻烦了。” “不、不是，我不是担心她找我麻烦，艳红姐，你和同林罐头厂家是有什么关系吗？” “同林罐头是我的产业。”这个没什么好隐瞒的，上一次只是没有时间跟她讲清楚缘由。 “啊？哦哦哦” 那她就明白了上次艳红姐为什么那么说了，亏得她还以为自己今天是靠自己本事得来的广告，没想到，还是得来关照。 “你今天的比赛能胜出可跟我没关系，我只跟他们打了招呼不让罗晴晴来做这个广告。他们能挑中你，主要还是因为你的气质合适。” 其实原本他们看重的就是陆亭婉，只是因为有些人想利用特权硬塞。 她出面说不要，罗晴晴背后的那个人，也不敢再硬塞，所以搞出了今天的这场比赛。 她都已经做好了打算，就算陆亭婉今天输了比赛，她也能用别的品牌再给她个广告。 “真的呀？我还以为我真的走后门了呢。” 陆亭婉生在军人世家，对于走后门这种事情，不排斥，但也从来不会主动去做。 两人进了店，点了菜之后继续聊了起来。 “亭婉，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有的时候走一走后门，也是可以的。” “这不是快过年了吗？我有几个产品打算换个喜庆些的包装，找人拍广告，要是你愿意” “艳红姐，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我希望这个机会是我自己真的胜任，而不是因为你的关系。” “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告诉我都是哪几个产品，我自己去面试，觉得我合格我就拍，要是不符合产品形象，就算了。” 冯艳红嗤笑，“行，这样就不算是走后门了。” 就只是提前得到了消息而已，当然算不上是走后门了。 “嘿嘿～其实也算的。艳红姐，怎么办，我应该请你吃大餐的，这一顿也太寒酸了。” “那有什么，大不了你再多请我几顿。” “哈哈哈～这个主意不错。” 这样的话，她就可以经常跟这个亲爱的，敬爱的，可爱的艳红姐姐见面啦！ 好开心！ 陆亭婉其实还有个哥哥，以前也是军人，不过后来因为一些事情，退役做起了生意。 也跟陆家老爷子闹得不可开交，据说娶了个港城的明星做夫人，后来这位夫人又为了自己的演艺事业，跟她哥哥离了婚，丢下两个孩子回了港城。 所以陆亭婉退役之后要做演员的时候，陆家的那位家长，想也没想的就决绝了。 更是放了狠话，若是她继续演艺事业，就别回陆家。 现在他们兄妹两个，几乎都被陆父断了后路，已经许久没有回过陆家了。 能看得出来，陆亭婉是真的热爱演艺事业，提到她的工作，她的眼里仿佛充满了星光。 尽情地讲述着她在演绎某个角色时的心得体会，一顿午饭硬生生地让两人吃到了下午，要不是因为陆亭婉晚上还有一场演出，估计两人能聊到半夜。 “艳红姐，来看我的演出？话剧，我这里有几张明天的票可以吗？” 临出门的时候陆亭婉才想起来自己包里早就准备好的几张话剧票。 “可以的。” 冯艳红想了一下，自己明天晚上也没什么事情，带家里人一起出来看场话剧也是不错的选择，冯艳红开车把陆亭婉送到了话剧院。 再遇到罗晴晴的时候，她果然没有再来找茬，甚至连边儿都没敢靠，灰溜溜地从远处飞快的溜走。 家里除了纪淑英，其他人都没有走进过剧院，一起外出看话剧更是没有的情况。 冯艳红在门前买了一大束鲜花，捧着花进了剧院，座位都是陆亭婉安排好的，在前排。 这场话剧陆亭婉不是主角，却在里面演了一个很讨喜的漂亮女孩儿，表演也非常到位，等到她谢幕的时候，不少人都在议论她演出的那个角色，也有不少人夸赞这个年轻演员的演技出色。 冯艳红上台去献花的时候，陆亭婉明显露出了惊喜的笑容，欢快地跟冯艳红拥抱，还叫摄影师给她们合了影。 台下的冯艳军远远看着姐姐身边的那个人，直愣愣地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在昏暗的光线下，脸颊上出现了一抹红云。 他是见过陆亭婉的，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如今聚光灯下是她有种令人无法移开眼的魔力，直到被家人推出了剧院，他才察觉出自己心跳的异样。 冯艳军不动声色地回头看了一眼，门前人来人往，热闹喧嚣，可他心里却是无比的失落，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失落。 接下来的几天，他都很难集中注意力，脑子里不断重播着那天舞台上的情景。 原本他都已经可以扶着东西慢慢迈步了，如今注意力不集中的时候，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陪他来做康复训练的李伯青很快察觉出了端倪，结合他是最近的表现，很快就猜想到了问题出现在看话剧的那天。 接下来李伯青也不上前去鼓励他了，抱着手臂站在墙边儿，静静地观察着他。 康复训练完之后，闫振峰拍了拍冯艳军的肩膀。 “看样子今天的状态不太好，小伙子，可得好好调整一下。” “嗯。”冯艳军明显回答得都有些心不在焉，看向李伯青时，猛然一震。 李伯青看他的眼神里，探究味很浓重，又像是一眼把他的心思看了个透彻，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你这腿要是不赶紧好起来，怎么能再去看话剧？” 冯艳军抬头看了看他，又迅速低了下去，脸颊灼烧起来。 “嗯” 听着这似有似无的声音，李伯青嘴角儿微微上扬，有种报了一箭之仇的快感。 “那天那么多好看的姑娘，你到底是看上哪个了？” 冯艳军被人看穿心思，原本就不敢抬头，现在也只能脸颊通红地装没听到了。 第384章 遇到张云 冯艳红发现最近冯艳军的进步飞快，不过才半个月的时间，他就可以不用扶墙缓慢行走了。 眼看着要到了年底，冯艳红现在每天都在外忙碌，时常需要出差，忙到脚不沾地。 身边多了这一个助理，帮忙安排她的行程，处理一些琐事，这倒是让她轻松了不少。 王家现在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被秦家穷追不舍，也被不少从前得罪过的人落井下石。 这个时候他们就算有三头六臂也顾不上报复她了，她自然也乐得看热闹。 今年的营收总体还算不错，只是有几家工厂投产之后，还没有回本，收益甚微，不过前景还是很好的，也不必急于一时。 冯艳红把自己的厂子视察了大半，最后一站到了近几年发展最快的珠江三角地区，这里的外贸繁荣的景象，令她震惊。 看着这里一车皮一车皮的东西被运到港口，再被装了上货船，也难怪未来几十年这里的经济都是全国领跑。 “怎么又是你！都跟你说了这数量不能弄错，不能弄错！” “班长不是我弄错的”张云的语气卑微。 冯艳红原本是受邀来参观港口，居然在这里遇到了张云，还来不及上前打招呼，就见她对面的那人恶狠狠的指着张云道： “怎么不是你！你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居然还敢做不敢当了是不是，扣钱！没得商量，你个外地佬，别给” 冯艳红见张云面色苍白，畏首畏尾地站在那里，连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就知道，平时这位领导肯定没少磋摩她。 再看看那副趾高气扬的嘴脸，气不打一处来，快步走上前去。 “她说了不是她弄错的，你这个做领导的不是应该先了解一下情况再做定论吗？” 冯艳红身后跟着七八个人，其中还有这个港口的负责人，见到这种情形，也连忙去问是怎么一回事。 “艳红姐别” 冯艳红居然在张云的眼里看到了胆怯和懦弱，这太不像张云了。 “这种事情可不能退让，你难道不明白？” 张云拦着冯艳红，面色苍白，嘴唇青紫，眼神涣散，从头到脚都透着虚弱。 “我、我知道，可我” “张云？你这是怎么了？哎” 张云话都没说完，翻着白眼儿就昏了过去，冯艳红连忙上前接人。 张云的重量压下来，她整个人重心都不稳，差点也跟着倒了下去，好在身后的杨荣昌和助理简茸，手疾眼快地上前扶住冯艳红，才把两人稳住。 一行人把手忙脚乱地把张云放到了车上，冯艳红跟着一起去了医院。 一番检查下来，差点儿把冯艳红肺气炸了，居然是被饿的，再加上劳累过度，有些风寒才会导致她晕倒！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云手里不可能一点积蓄都没有，怎么会到这种境地！ 那单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能把一个女人累成这个样子！ 冯艳红拧着眉坐在一旁，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刚刚进来的港口工作人员带着训斥张云的那位小领导，看到这样的冯艳红一时也没敢开口。 冯艳红挑起眉梢儿，回头看了两人一眼问道：“苟总有什么事情吗？” “今天的事情，是于班长没处理好，特地来给您道歉” “给我道什么歉，跟我又没什么关系，要道歉是？那在这里等人醒了再说。” 冯艳红没请两人坐下，说完之后，也不再理会他们。 两人对视了一眼，留也不是，走也不是，站在原地很是尴尬。 张云这一觉睡了一个多小时，在两人进来站了十来分钟之后，才悠悠转醒。 “醒了醒了，小张啊，你可算是醒来了。” 这位姓于的班长，一改神色，看着张云像是看到了亲人一般，扑到了床前，还回头观察了一下冯艳红的神情。 张云被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看了看冯艳红和站在床尾的那个人，心里也明白了，于班长能这样，肯定跟冯艳红有关系。 她也不似之前的那样怯懦，慢慢坐起来，甩开了于班长的手。 于班长尴尬地瞥了一眼冯艳红，立刻露出了谄媚的笑容，对张云说：“今天的事情，的确是我的不好，我没问清楚情况，冤枉了你，班长给你道歉。” 张云不理会他，冷冷地说道：“班长还是把工资给我结算一下，这工作我胜任不了，家里都已经揭不开锅了。” 冯艳红仰了仰下巴，眼皮微微下沉，于班长哪里敢擅作主张，回头看向另外一人。 “结！我马上让人给你算一下，明天早上就给你” 冯艳红手臂抬起让他住嘴，眼神生冷，语气强硬道： “今天就结，我们明天还有别的安排，哪有功夫等你们慢慢结算。” 那人见冯艳红的语气强硬，咬了咬牙也答应了。 “行了，你们先出去，别打扰病人休息。” 冯艳红毫不客气地赶人，她还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张云呢！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不是说想做生意吗？怎么、怎么到港口那种地方做工了？” 张云满脸的苦涩，指了指桌上的水杯。 冯艳红立刻会意，给她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 “我原本是打算到这里来做生意的，可带我来的那人做局，把我身上的钱骗了个干净，没办法只能找了这么一份工作，先干着。” “可没想到，这港口的工作也不是那么好干的，那位于班长找理由，就扣钱，我做了一个多月，还没见到过工资。” “若是平时也就算了，我这次是真的体会到什么叫做人穷志短了，吃饭都成问题的时候，也就没那么大的脾气了。” “还好遇到了你。”张云苦笑，若不是遇到冯艳红，自己这次没那么好过这个坎儿了。 “遇到这种事情，你好歹给我打个电话啊！再怎么到我那里去干，也比这里好多了？” 冯艳红气得咬紧了后槽牙，有种恨铁不成钢，想戳她脑门的冲动。 虽然她知道人生地不熟，寄人篱下的窘境，可明明一个电话就能解决她的困境。 她很不能理解，张云这个人能够为了郑巧珍的事情，接二连三地打电话求她，自己落难的时候，却不肯来找她帮忙。 张云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咬着唇小声道：“从认识你开始，我就没少给你添麻烦，欠你的很多了” “欠我的，可以慢慢还，你在这里受这种罪算是怎么回事？”“呼” “先把病养好，回头想要继续做生意我给你出本钱。” 张云摇了摇头道：“我其实觉得自己不太合适做生意，要不然你还是帮我安排一份工作。” “那也行，过来帮我，也不比你自己做生意差！” 第385章 死也得死个明白 给张云结算工资的时候，张云当着他们的面将信封拆开，数出了自己应得的工资，将多余出来的一百块钱，还了回去。 “我只拿我的劳动所得，多一分也不会要你们的，明天起我也不会再去上班。” 打发走两人之后，张云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吃下了一份馄饨，精气神恢复了许多。 带着张云回到海市的时候，已经是元旦过后的两天了。 李伯山还是没有回来，冯艳红不禁有些失望了，不过很快就得到李伯青带给她的好消息。 “大哥说，他赶在年前就能回来了，他们的收尾工作已经做完，回到省里开几天的会，就能回来了。” 冯艳红露出了笑意，点了点头。 她把张云安排到了附近的酒店，在酒店给她包下了一间房，准备带她在海市转转，让她把病养好了，再考虑工作的事情。 她这次回来，包里全都带的是账本和各工厂、公司汇报工作的资料，很重的两大包，被林双宝和家里的清洁工抬到了她的书房去。 李伯青还偷偷地给她打小报告，说最近冯艳军经常穿戴整齐，带航航去看话剧。 冯艳红一时没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疑惑道：“他们俩什么时候迷恋上话剧了？” 而且她那闹腾的儿子，能看得明白话剧？不太可能啊！ “他哪里是去看话剧，是去看人的。”李伯青也不兜圈子了，眼里带着别有深意的笑。 “嗯？”看人？ 艳军看上谁了？啧~ 看上谁也不算稀奇，毕竟她家这小兔崽子，几年就已经满了二十二周岁了，到年龄了。 冯艳红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问道：“我妈知道吗？” “白姨不知道，我也装作不知道的，嘿嘿～大嫂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冯艳红点了点头，两个人约定下了小秘密，很快都各自收好了八卦的神情，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似的，回到了客厅。 没过两天，冯艳军果然又要外出去看话剧，不过这次没有带航航，穿着上一次订做的西装，又披上了一件半长款的毛呢大衣，在镜子前整理了好半天才磨磨蹭蹭地从房间出来，在出门前有将自己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一遍。 他现在这腿脚儿虽然还有些瘸，但是走慢一些已经看不出来了，冯艳红原本也准备开车出门去应酬，被他的行为吸引了目光，攥着车钥匙硬生生地放慢了步伐。 直到冯艳军上了车，过了一小会儿才开车出了庄园，去接她的助理简茸和栗康。 年前的应酬多，她和简茸两个女人肯定是应酬起来会吃力，所以栗康是她从杨荣昌那里临时调拨过来的助理。 冯艳军像以往一样，在门前买了大束鲜花，坐前排专注地看着陆亭婉的表演，只能等着表演结束后，将花先给台上的她。 其实他们之间的交流并不多，甚至前面几次都是利用小外甥才跟人搭起了话。 这还是第一次没带航航，自己独自上台给她献花，想想都紧张得手心冒汗。 他的眼神从她上台那一刻起，就一直跟随着她，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他都恨不得深深记在脑子里。 心怀忐忑的上了台，陆亭婉笑得甜美，没等他说话抢先接过了他手里的花。 “谢谢先生的花，我很喜欢。” 在两人合影的时候，陆亭婉微微偏头，小声道：“在门口等着我，不许先走！” 冯艳军心脏咚咚咚地跳动，像是就要跳出喉咙了一般，从脸颊红到了耳根，一时都忘了回答。 合影结束后，自己是怎么下的台他都忘了，再回头的时候，舞台上已经没有了陆亭婉的身影。 门前的人影越发稀疏，冯艳军像是根电线杆一样杵在门口，一动不动，内心却焦灼难忍，时不时地回头张望。 陆亭婉火急火燎地回到后台，卸妆换衣服，将花交给了物料组，跟导演和工作人员道别，急匆匆的出了剧院大门。 看到冯艳军乖巧无比地站在门前的台阶上，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拍了他的肩膀。 冯艳军飞速回头，看到陆亭婉露出了灿烂的笑意，想说话的时候，嘴却瓢了。 “你、你来了。” 陆婉婷僵着脸，一副我跟你不熟的样子问道：“艳红姐知道你来找我吗？” 他姐知道他来看话剧，却不知道他来看陆亭婉的话剧。 “啊、啊？知” 陆亭婉一记眼刀，让冯艳军闭上了嘴。 “别想骗我，我知道你撒没撒谎！” 冯艳军犹如犯了错的小孩，垂下了脑袋，一肚子的话，到了她这里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现在看到她就心跳得厉害，她绷着脸自己就更是心慌。 “咱俩不合适。” 对于陆亭婉来说，若是一般的追求者，她大不了就是不回应，不给好脸子，大多数人也就不会再自讨没趣儿了。 可这人是冯艳军，是艳红姐的亲弟弟，她不想这么对他，觉得话还是越早说清楚越好。 “嗳？怎、怎么就不合适了，那、那合不合适你也没给我机会试试看啊。” 冯艳军这话说的有几分委屈，自己都没敢说出口的话，就被她一口拒绝了！ 他不服！ 陆亭婉眉梢微挑，看着他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有几分想笑，不过她忍住了，神色不变的对着他，没有一丝同情。 “合不合适那还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做朋友可以，你想别的，那就面谈，听到没有？还有，看话剧我不拦着你，花不许再送了！” 说完就不管愣住的冯艳军了，转身准备离开。 冯艳军看着她那张白嫩的脸，有一丝晃神，见人要走，慌忙追了去，他这双腿还是不怎么灵活，这情急之下，他伸手拽住了陆亭婉的包带子。 陆亭婉没想到这个愣货，会拉她，重心不稳往后仰倒了下去，后脑勺撞上了他的胸膛，‘咚’的一声，让她有些发蒙。 “对、对不起，那个我就是想问问为什么？” 陆亭婉脸颊也附上了一丝红云，强装镇定的站在他对面，握紧了包的带子，又羞又臊带着些许恼火道： “哪有什么为什么，这个能有什么为什么？” “不对！没有理由你怎么能随便决绝我，你好歹让我死也得死个明白啊！” 第386章 其实我这人还行 冯艳军急了，连个理由都没有，那他岂不是被拒绝得不明不白，往后该怎么努力都没了方向？ 陆亭婉抬起头，重新审视了一下冯艳军“因为你比我小。” 这个理由是他一辈子都改变不了的。 “我、你、那个”冯艳军抓耳挠腮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比他大，这是事实，是他真没办法努力改变的事实！ “你、你也就比我打了两个月而已，也不算是大，这个理由不行，我不接受！” “怎么不是理由？我就是接受不了比我小的男人。行了，别闹了，赶紧回家去！” 陆亭婉还真就摆出了一副大姐姐的说话语气，把冯艳军噎了个半死，张张嘴又不知道如何反驳，沮丧得要命。 “我送你回去。”这或许是他最后能坚持的事情了，所以说得不容拒绝。 “你、你的腿能行吗？”剧院虽然离宿舍不远，却也得走上十几二十分钟。 “没事，我让林叔送我来的。” 陆亭婉这时才想起，自己是该拒绝他的提议的。 冯艳军指了指停在不远处的车，她已经没办法再拒绝了。 两人坐在后排，中间仿佛隔着银河系，谁跟谁也不沾边儿。 陆亭婉看着窗外，冯艳军不由自主地看向她，林双宝从后视镜里看着两人，连呼吸都放轻了。 陆亭婉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好在距离不长，很快就到了宿舍门前。 “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冯艳军追着她从另外一边下了车，虚扶着车尾，快步转到了她那一面。 “你真的就不能再考虑考虑？” “其实我、我这人还行” 冯艳军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想起了王晟，甚至有那么一瞬是理解他的了。 “我不抽烟，只在应酬的时候喝酒，你要不喜欢我可以不喝，收入也还可以，算不上多，不过还是有发展空间的，房子我有，前几年托我姐在京城买了一套，银城” “停停停！” 陆亭婉越听越迷糊，后来脑子转了转终于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赶紧止住他的话。 “弟弟，你说的这些我并不感兴趣，你也别在我这里白费力气，你不会在我的择偶范围之内，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明白了吗？” 冯艳军的话被噎回了肚子里，嘴巴抿成了一条线，很不甘心，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明白了就赶紧回家去，听话！” 陆亭婉伸出手却发现冯艳军真的比她高了很多，拍脑袋这种事情似乎很奇怪，又悻悻地收回了手，尴尬地笑了笑。 “拜拜，我先回去了。”陆亭婉跟他挥了挥手，转身进了筒子楼。 没走几步，就遇到了同事笑嘻嘻地迎面走过来。 “亭婉回来啦？这谁？男朋友？” “不是的，这是我朋友的弟弟，顺道送我回来的。陈姐这个点儿还出去啊？” “哎我家那位，应酬又喝多了，我到前面路口去接一下。” 陈姐的目光再次打量起冯艳军，虽然灯光昏暗，却也能看得出这小伙儿身姿挺拔，样貌不会差。 往外走了走跟冯艳军点了个头，冯艳军也做了礼貌的回应，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有这么好的条件都看不上啊？还真把自己当军长的女儿了？”陈姐摇了摇头，回头看了一眼远去的车尾。 冯艳军无力地靠在车上，心里冰凉冰凉的，他还是第一次对女孩子有那么热烈的感觉，第一次忐忑害怕会被拒绝，第一次知道原来被拒绝也会心痛 冯艳红到家时，已经很晚了，远远的就看到庄园里还有几盏灯火亮着。 通常这个点儿回来，家里会亮着一楼客厅的灯，为了等她。 今天艳军屋里的灯也亮着，这小子到现在还没睡？ 冯艳红轻手轻脚地在门前换鞋进门，放好自己的包和车钥匙，轻轻地敲了敲冯艳军的房门。 冯艳军听到动静，连忙将被子裹在了身上，只露出了脑瓜顶。 他不想让姐姐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也没法将事情说出口，还是装睡比较好。 冯艳红见没有回应，轻手轻脚地打开了房门，见人似乎已经睡了。 “睡觉怎么连灯都没关？” 蹑手蹑脚地进去把他床头的灯打开了一盏，出门前将屋内的大灯关掉，屋里变得昏暗，只有床头还留有一丝温暖的光。 门缓缓地合上，冯艳军睁开眼露出了脑袋，看着床头的灯光，轻轻叹了口气。 冯艳红站在门前一直没走，听到房间里有了窸窸窣窣的动静然后又陷入了沉寂之后，才缓步上了楼。 第二天一早，冯艳军的眼睛有些肿，精神状态也不怎么好，强装着笑意，想让自己跟平常没什么差别。 冯艳红的眼睛也有些肿，不过是因为昨天回来之后睡觉前又喝了一杯水。 瞧着冯艳军的那副模样，心里大概是有了定论，肯定是被喜欢的姑娘拒绝了。 他不愿意说，那她暂时就不问，等他什么时候想说了，她再问问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她到现在也不知道艳军到底是喜欢的女孩子是谁，不过觉得能在话剧团里表演的姑娘，眼光肯定很高，她这弟弟被拒绝也很正常。 不行，她还是得去亭婉那里打听打听，看看艳军瞧上的姑娘究竟长什么样儿，还有没有机会。 冯艳红专门准备了两套饭盒，自己吃过早饭之后，又带了一份饭菜去看张云。 张云这些天，一直在酒店里养病，人一天比一天精神，也慢慢有了笑容。 “我得出去转转了，这一天天的光睡了觉，还得麻烦你给我送饭，过得跟坐月子似的。人家坐月子都没我过得这么舒坦，有什么活儿你就只管交给我，我能干。” 冯艳红一进门就絮叨起来，自己这几天像是把骨头都躺软了，她活了二十多年，还真没这样休息过。 “着什么急啊？” 别说是她病还没好了，就算是好了，一时半会儿的，她也找不出来什么活儿给她干。 到年前了，除了日常的生产，所有的工作都在做收尾总结，她在海市这里也没有什么生意要忙。 嗯，是该给年后做做打算了。 第387章 有恃无恐 冯艳红原本想约陆亭婉出来吃个饭，顺便侧面了解一下艳军的事情，没想到她比之前要忙得多，饭局的邀请函，一个一个地接。 还都是不容拒绝的，以后要打交道，她人在海市，要真不去还真说不过去了。 也只能硬着头皮，带着两个助理每天穿梭在海市的各大酒店。 冯艳军的事情，也就顾不上了。 张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到了海市的第五天，就在酒店附近找了个年前做的临时工。 从上班第一天开始，她就没再麻烦庄园那边再给她送饭。 自己手里有点儿钱，生活是足够了，人家已经帮她把住的地方解决了，现在她的病也好了，总不能让人家一直养活着她。 李伯山终于回到了海市，下车看到妻子和儿子的那一刻，加快了脚步。 “可算是回来了，快让我抱抱。” 李伯山大步跨到母子面前，行李被丢到了脚边儿，张开双臂将母子两人拥入了怀里。 “怎么瘦了？”李伯山拧起了眉，放开手接过李乐航小朋友，上下打量着妻子。 “是瘦了，脸色也不好，最近很忙吗？”这些日子他们能通话的时间都少，那边开完会，他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 之前觉得最难克服的是想念，可现在他最放心不下的却是妻子的身体。 他妻子这个人，忙起来，根本顾不上自己的身体，这让他怎么能放心得下。 “最近是挺忙的，不过也快忙完了。”还有十来天就过年了，年前好些老板都要提前回家，她也就用不着再应酬了。 “爸昨天来电话了，我家承包了一百二十亩地，我爸妈现在乐得嘴都合不拢了，信誓旦旦地还想再开荒出来三四十亩地呢。” “听说你们今年的学术成果不错？” 李伯山一手夹着儿子，一手提起自己的行李，认真地听着妻子的话。 “算是小有突破，南方家家户户土地有限，能用机械操作的工作有限，想靠农业摆脱贫困，难度还是很大的。” “很多地方已经开始试点种植经济作物，或许要比种植粮食产生的成效要大，现在缺乏的是优良品种。” 西北、东北地区地广人稀，可开发的地域面积很广，机械操作率大，种植粮食自然是有优势的，产能的扩大也更有空间。 今年他们农场也丰收了，从前一亩地只能收割六百多斤的盐碱地，现在一亩地也破了八百斤的产量，这是一个很喜人的成果。 冯艳红亲眼见过乡下的地块，每家每户的地块，还没有她家的菜地大，自然也知道李伯山为什么会这么说。 比起种植粮食，种植合适的经济作物，自然要比种植单一的粮食作物更能创收。 两人回家的路上，聊起了国家的农业发展和商业规划，李乐航小朋友十分配合地趴在李伯山怀里，半晌不说话。 快到了庄园，开车的冯艳红才意识到，这小家伙儿肯定是干坏事了，而且还在很专注地做坏事。 “你看看他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 “嗯？谁？哦，李乐航！啧～” 李伯山这才发现，这小家伙儿的手里攥着一块棉花，再看看自己的衣服和后排，脑瓜子嗡嗡作响。 “” 这小家伙儿把他的棉袄扣了个洞，里面的棉花被他一点一点地捏出来，后排脚垫上都被铺满了！ 冯艳红开着车，后视镜也看不到后排底下的情况，不明所以地看着李伯山的脸渐渐变黑，李乐航却笑得可爱无比。 “爸爸的棉袄破了，嘿嘿～” 李伯山恨不得狠狠地抽这臭小子的屁股蛋子，可一想到这是自己半年多都没有见到的亲儿子，又把那股冲动生生压了回去。 车停在了门前，冯艳红查看他的衣服再往后一看，愣了愣伸手一摸，李伯山那棉袄的侧边儿，一大片儿都被小家伙儿掏空了，就剩下了布料。 再看看他无奈又愤恨的眼神，冯艳红笑的前仰后合，好一阵子才下了车。 “我就知道，这小崽子要是半天不吱声儿，肯定就不会干好事儿。你就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他平常是个多警惕的人啊？居然让儿子把衣服掏空了，都没发现。 “在家没少坏事儿？” 可能是因为李伯山的语气生冷，李乐航小朋友，从父亲的怀里挣扎下地之后，一溜烟儿地跑进了屋里。 “臭小子！还知道跑！” “我在家的时候也不多，就他这性子，坏事儿肯定没少干。” 冯艳红点了点头，深刻认同，这个臭小子，大错误不犯，小错误不断。 有奶奶、姥姥都护着，办起坏事来更是有恃无恐，她在的时候还能好好教育教育他，她不在的时候，还不知道被怎么宠着呢。 两人进屋的时候，小家伙儿已经飞速投到了奶奶的怀抱里，也不知道是说了什么，逗得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 “李乐航！”这臭小子果然是有恃无恐！办了坏事转头就跟没事儿人似的了。 冯艳红这一出声，李乐航赶紧抱紧了奶奶的脖子，可怜巴巴地看着姥姥。 “咋子？吼啥子？棉袄破了再补上不就行了？” 白绣的话，让冯艳红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小崽子现在都会跟她玩儿计谋了。 李伯山的神色凝了凝，拉了拉冯艳红，不让她再提起这事儿。 冯艳红也只能暂时压了怒火，抿了抿嘴，先回屋里去了。 李伯山回屋换衣服，抱了抱还在生闷气的冯艳红，略带了几分笑意道：“别为了这个生气，交给我来办，你只管看成效就好。” 冯艳红将信将疑地回头看他“你？你才放几天假？能把他这几年积攒下的毛病改了？” 真不怪她怀疑，满打满算他可能也就只能在家里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怎么可能将小崽子这三年积累下的毛改了？ 而且小崽子还有两位大神级的护身符，真的可行吗？ 李伯山笑起来，伸手刮了她的鼻尖儿“请好您嘞！” 第388章 应酬 李伯山回来的第一天，冯艳红也没清闲，带着李伯山一起去了齐梁俊办的宴会。 这位齐梁俊是海市齐家的掌舵人，在那种特殊的年底，齐家举家搬迁到了港城，如今内陆开放了经济，他力排众议又将业务转战回了海市。 如今齐家在港城也能数得上名，在海市更是首屈一指的投资人。 冯艳红跟这位齐总学了不少的知识，就算推了海市商会会长的饭局，她也不能推掉这位齐总的饭局。 齐总五十多岁，一身西装笔挺，再加上身材保持得良好，看起来像是四十出头的样子，精神的很。 看到谁都带着几分笑，更显谦和，看到冯艳红来，连忙带着两个儿子迎了上来。 “小冯你可是让我好等，快来，专门给你留了座，这位是？” 小伙子一身定制西装，一表人才带着些许的儒雅气，看起来又十分的面生，关键是跟冯艳红并肩而来，看样子可不是助理。 “我爱人，李伯山跟您提过的。” “老公，这是我跟你讲过的齐总，我在齐总这里可是学了不少学东西，算是良师益友。” 冯艳红穿着一身旗袍，配了一件很有设计感的毛呢大衣，还戴了一顶姜师傅给她搭配的小礼帽，画了淡妆比平时看起来洋气了不少，颔首微笑，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几分贵气和干练的感觉。 齐梁俊率先伸出了手：“哎呀，老弟今天总算见到你人了，我们大家伙儿，可都好奇着呢，我都在想，到底是得有多优秀的人，才能把冯总这样的能干又漂亮的好女人娶回家。” “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李伯山客客气气地跟齐梁俊握了手，也跟着寒暄道：“齐总谬赞，我也早听闻艳红说起您对她的照顾，一直也没能抽出时间来感谢您。” 齐梁俊知道李伯山的背景，看他应付得滴水不漏，那些关于他们家族的事情，也就基本上能够确定了。 京城的李家，的确是可惜了，不过那个时代，能舍下家财不做亡国奴，汉奸狗的人家可真不多。 他父亲健在时，都还总会提起李家的风骨，拿来说教他们这些后辈。 冯艳红被旁边专门有齐家大儿媳林秋玉的陪伴，也是因为林秋玉冯艳红今天格外受女眷们的关注。 有些没见过冯艳红的人，也对她的身份产生了好奇。 “哎？你今天这一身衣裳可真不错，是在哪家铺子定做的？”林秋玉，其实在她进大厅的时候就一眼看上了她今天的装扮。 “不是在什么有名的铺子里做的，不过我很看好这位师傅的手艺。” 冯艳红没必要跟这些年轻少妇们攀比着装，因为她并不需要融入她们的圈子。 有了这份底气，更不需要将自己身上的东西拿出来夸赞。 “小铺子也不怕什么的呀，海市这种地方，多的是藏龙卧虎，只要师傅的品味好，手艺好，就可以的呀。” 冯艳红根本用不着多解释，自然会有少妇小姐们帮她圆了这个场子，不用做什么回应，只要颔首微笑，点头示意就好。 就算是这样，也有不少人想约着冯艳红想去那铺子里看一看。 冯艳红知道，这不全是因为她身上的衣着，而是有人想要刻意接近她。 在这样的场合，她自然不会当众驳了人家的面子，也只能说下次有机会一定一起。 林秋玉也忙她挡了不少的话，能看得出来，对于处理女眷们的交际圈，林秋玉要比她更有办法。 冯艳红今天跟着齐梁俊也认识了不少投资领域的大佬，全程都保持着新人的姿态，谦虚好学，给这些大佬留下了好印象。 能在这种场合跟在齐梁俊身边，让他耐心提点的人，都不会是简单人物，也同时引起了许多人的好奇心。 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还真吓一跳，看着这女人年纪轻轻的样子，还以为是齐家的亲戚什么的，没想到还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短短四五年的时间，从一间作坊，一间饭馆到在各地都有实业的年轻女人，没有家族背景，没有手腕谁会相信。 可再往下打听，还真没找到关于冯氏家族的信息，唯一的一个还对不上号。 虽然是这样，大家也依旧认定冯艳红是有厉害背景的千金大小姐。 传闻亦真亦假，冯艳红也不会在乎，再说真的让人猜不透，对她才最好。 至少不会有那么些眼瞎心瘸的来故意找她麻烦，齐梁俊介绍她时不刻意介绍她的根基，估计也是这个原因。 当然，她也不相信，齐梁俊能好心到这样提携她，今日的宴会之后，估计会有需要让她办的事情。 今天这场宴会，持续到很晚，栗康今天提前收买了服务生，李伯山手里的那杯酒，只是闻起来像酒，所以今天并没有醉，眼神很清亮。 两人回到家之后，李伯山不由感叹道：“海市的商人果然要比京城的难对付，一个个的身上都涨了八百个心眼儿，一点也不实诚，句句是试探。” 冯艳红点头认同，京城的商人们自有京派的一套规矩，那是他们几百年传承下来的底蕴。 而海市的情况就比较复杂了，全国各地，甚至世界各地的商人都汇聚在这里，自然看起来杂乱。 在这种杂乱的环境下，想要生存，自然不是只讲规矩就可以，谁不得多长几个心眼儿。 这也是她不敢在海市盲目开始的原因之一，她得先适应环境，再考虑发展。 不过这小一年里，她也不是全无收获，她知道这里做什么最挣钱，也知道做什么最容易，更清楚骗子的嘴脸什么样儿，也明白了不是所有的‘朋友’都能一直是朋友 这种纷杂的环境，最利于人成长，这话是李伯青告诉她的，真是一点错都没有，这小一年里，她见识的要比她从前几十年里都见识得多。 “你还觉得我辛苦，我觉得你才最辛苦。”李伯山心疼地帮她拆下头上的帽子，顺手帮她捏了捏肩膀。 “谁不辛苦啊，咱俩这样还算好的呢！至少用不着为了钱发愁，这点儿辛苦算得了什么？” 她上辈子是尝试过的，为了钱日以继夜地奔波，却总也看不到出头之日的日子才最难熬。 比起那个时候的自己，跟现在，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李家人总说她的来到，是他们家的福气，她却觉得，是李家成就了现在的她。 第389章 教子 第二天清早，天不见亮就起来，将小崽子也从被窝里捞了出来。 等两位妈起来的时候，李乐航小朋友已经在花园的角落里站了半个多小时的马步，哭得喉咙沙哑了。 看到奶奶来，眼神里满是期盼，恨不得马上立刻就冲进奶奶的怀抱里。 “不许动，蹲好了！” 李伯山的一声呵斥，吓得李乐航肩膀一抖，一动都不敢动，眼巴巴地看着奶奶走过来，眼泪往下掉着，不敢哭出声儿。 纪淑英哪里能让孙子受这样的罪，三步并两步地快步过来。 “你这是做什么？航航才多大，你” 李伯山早就是准备好了话，就等着母亲开口。 “妈，我练基本功的时候，比他还小半岁呢，伯松和伯青当时也就跟他差不多大。” “您忘了您当时跟爸怎么说的？男孩子就是的磨炼，不定性怎能成？他是长子，更应该给小一辈的孩子们做榜样，这都已经晚了半年多了，怎么也得抓起来了。” “往后就算是我不在，也该让伯青看着些。二爷爷不是也说了，我李家的男儿，总不能手无缚鸡之力。” 李伯山一连串的话，让纪淑英哑口无言，看着孙子可怜巴巴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 见奶奶要走，李乐航的眼泪就更止不住了，纪淑英依依不舍地还没走两步，李乐航就嚎嚎大哭起来。 就算是哭得厉害，小家伙儿也没赖在地上，依旧保持着马步的姿势，一刻不敢松懈。 纪淑英就是再疼爱孙子，也知道这是李家的规矩，也是对他好，她不能阻拦，只能狠狠心，咬着牙快步离去。 “李乐航，男儿顶天立地，哭哭啼啼地像个什么样子！” 李伯山很清楚，他这儿子的性子之所以会这样，就是因为没有人束缚他，自小就没有养成规矩。 他这性子，若是不稍微束缚一下，聪明劲儿往正确的方向使，往后必定不会差。 他也明白男孩子，当然是跟着父亲好一些，可他们现在这样的情况，要真让艳红跟他搬到站上去，肯定不现实。 他一个人独自带着孩子去上班，肯定不行，别说是让全家同意了，就算艳红勉强同意，他母亲那边都肯定不会同意。 可这孩子要真的再这样放任下去，再过个两三年，再想管恐怕就来不及了。 工作和家庭的事情，从他毕业开始，就没有能两全的时候，上次因为请了两个月假期的事情，还被全站通报批评，再想请长假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李伯青也跟着过来站在了李乐航的边上蹲马步。 李乐航见到三叔跟他一起，哭得就没那么伤心了，渐渐地就只剩下了抽泣。 李可航今天是第一天练习基本功，除了基础的蹲马步以外，还在李伯山的帮助下做了些拉筋骨的动作。 李伯山正在指导动作的时候，李伯青从他的身后抛过来一块板砖。 他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回身出拳，动作一气呵成，出拳瞬间气势如虹。 “嘭!” 板砖瞬间四分五裂，散碎在了地上。 李伯青呲牙嘿嘿笑着“大哥这功夫可是一点儿都没退步。” 李乐航小朋友哪里见过这个，板砖飞过来的时候就被吓傻了，紧跟着板砖被他爸爸一拳击碎，他简直惊得嘴巴都合不住了，眼睛挣得溜圆，盯着爸爸的拳头。 被偷袭的李伯山，对李伯青没什么好脸色，回头看到儿子崇拜的眼神，面色就更深沉了，将那只手背在了身后甩了甩，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教导李乐航。 父子两个的神情动作，被李伯青尽收眼底，站在原地笑得更加古怪了，像是硬憋着没有大笑出声。 李乐航小朋友从震惊中抽离出来之后，对于练基本功这件事情，就没那么抗拒了，配合度急剧增加。 “老三，咱们俩似乎也很久没有切磋过了，来试试。” “啊？我这拳法可没什么长进，哪里能跟大哥比。”一听要切磋，李伯青只恨自己没早跑。 “嘿嘿～刚刚那板砖儿，我以为大哥会用腿法去接，大哥的手没事？” “哪里那么多废话，切磋而已。” 虽然只是切磋也让小朋友看的入了迷。 李可航乖乖的坐在一旁，看父亲和三叔一起打了一套拳之后，眼神更是乌亮亮地闪烁起了崇拜。 冯艳红起来的时候，李伯山已经带着李乐航回到屋里。 “你带他下去打拳了？” 看父子两人脑袋上的汗珠子就知道了。 李乐航看着妈妈，眼睛里充盈了泪水，仰起头看了看父亲，委屈巴巴地说道： “爸爸、爸爸说我现在还不能打拳，要、要练好基本、基本的功夫。” 冯艳红自然看出了他的委屈，装作明白的样子，露出了温柔的笑意，蹲下来。 “我们航航真棒，都是小男子汉了，以后也要跟爸爸长得一样高，功夫一样好对不对？” 李乐航眼里闪过了震惊，小脑袋在父亲和母亲之间来回转动，惊奇地问道： “妈妈我可以吗？爸爸功夫好厉害！一下子、一下就把三叔的砖头打碎了！” “我真的能变得跟爸爸一样厉害吗？” 冯艳红抬起头看了看李伯山，儿子说的砖头是怎么一回事她不知道，不过短短一个早上的时间，能让儿子崇拜他，崇拜到这种地步，还真是在她的意料之外了。 “当然可以。”冯艳红笑了笑，捏了捏小家伙儿的脸蛋儿。 李乐航得到了妈妈的回答之后，眼神清亮地抬头看爸爸， “想要跟我一样，可不是能用嘴说出来的，需要日积月累和坚持不懈的练习，明白吗？” 李乐航似懂非懂，但他依旧选择了点头，现在爸爸说什么都是对的。 看到这样的场景，冯艳红就更加放心了，摸了摸小家伙儿的脑袋道：“快去跟爸爸是洗洗脸，等会儿下来吃饭。” “妈妈，航航今天要吃两个鸡蛋蛋！航航今天好饿！” 提到吃饭，小家伙儿秒变戏精，又提要求又捂着肚子装可怜。 冯艳红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点头答应。 “再让奶奶给你加杯牛奶。”李伯山一本正经的说道。 “啊？”李乐航惊叫一声，脑袋都快摇成了拨浪鼓。 “牛奶都不喝，你怎么长我这么高？” 李乐航仰着脑袋看了看父亲的是身高，垂下脑袋，不情愿的道：“那好” 冯艳红挑了挑眉梢儿，这小家伙儿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愿意再喝牛奶了，家里人几乎想尽了办法，让人头疼不已。 到了他爸爸这里，居然轻松解决了？ 第390章 商量个事儿呗 眼看着年关将至，冯艳红也得了空闲，在京城上大学的李伯松也到了海市。 白绣这些天越发的焦躁，总是想着回银城去过年。 冯艳军这些天精神气儿算是缓过来了，跟白绣商量了一下，也觉得该回自己家去过年。 纪淑英最先开口拦住了两人“眼看着马上要过年了，这个时候回去连备年货的时间都没有，还不如好地过个年，想老冯不如让艳红给买张机票让他过来。” “老冯又不像是老李，老李今年的假期还不知道能不能休，老冯今年自己承包了地，又不像以前，没什么活儿也得上工，这次来了还能多待一段时间。” 母子二人都觉得这话没什么毛病，可又觉得到底住的是人家里，大过年的还要在这里叨扰人家，心里不太能过得去。 冯艳红刚从外面回来，只听了一半就知道，是老妈又提起回家过年的事情了。 “您啊，就别瞎操心了，我爸他早就有打算了。” 她老爸早就打电话，准备过来过年，给老妈一个惊喜，她前两天也给他预定了机票，现在看来恐怕是瞒不住了。 “对了，妈，爸说派出所那边今年他得留下来值班，但是年后可以休假，就等着年后再过来了。” “好，就知道会是这样。”纪淑英虽然这么说，可脸上多少还是浮现出了几分失望。 “大嫂，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李伯松也回来几天了，终于等到了冯艳红空闲的时候。 “你先坐，坐下说。”实话说，他们兄弟三个，身高都在一米八往上，站着和她这样说话她还挺有压力的。 李伯松倒是也不客气，拉开她书桌对面的椅子坐下，才回头看了看窝在沙发上看书的大哥，嘿嘿一笑。 “我这不马上要实习了嘛，我想看看大嫂能不能帮我找找关系，让我到海市来实习” “哼！”李伯山冷冷的哼了一声，打断了李伯松的话，放下书本抬起头，盯着李伯松。 “学校都是包分配的，你没分到实习名额？” 李伯松没皮没脸的笑意加深，看了看大哥，又看向大嫂道：“学校倒是还没分配，但就照我这成绩，估计也分不到什么好地方。” “我私下里问过老师，很有可能会被分到东北的乡镇上去。我不想去，所以才想来求求大嫂。” 别看他大哥脸色冷，可这家里到底还是大嫂说了算，他才不在乎他大哥那张臭脸呢！ 冯艳红点了点头，去了乡镇上再想调回城里就难了，还不如在实习的时候就费些力气。 原本上辈子他也是在海市做了老师的，这次既然找到她这里了，那就由她来办好了。 “行，交给我来办。” 这种事情其实也好办，只有手里有钱，还有什么是办不成的？ “谢谢大嫂！”李伯松面上一喜，恨不得现在就跳起来。 出去的时候，脚步轻快还带着杂乱，不小心差点撞在了门上，挠着后脑勺儿，傻笑着将门合上。 “你怎么答应得这么爽快，这小子要不跟他谈点儿条件很容易浮躁。” 李伯山不大乐意，让他媳妇儿办事儿，只说了声谢谢算怎么回事儿？ “我看伯松的性子这两年好多了，应该不会？”她这也不是偏袒，自从上一次带女朋友回家那场闹剧之后，李伯松真的要比从前沉稳了不少。 李伯山摇了摇头，继续把书本拿了起来。 冯艳红站起来走到了他身边，跟他挤在沙发上，挽住了他的手臂，冲他眨了眨眼睛。 “我也跟你商量个事情呗？” “嗯，老婆大人请讲。”李伯山也是难得看到她这幅样子，将书又放回了茶几上，做好一副认真听话的样子。 “别回你那站上干了，我给你投资做研发怎么样？” 李伯山愣了愣“怎么又想起这个了？” “难道你没想过？你在你那站上干了多久，咱们就分居了多久，航航马上也要上幼儿园了，没有你这父亲在身边怎么能行？” “再说了，就算你自己成立实验室，成立公司，只要能研究出来东西，就是在给国家做贡献，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冯艳红的语气多少带了些娇嗔，她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在那边那么苦的条件下坚持，最终学术报告上连个署名都没有，活儿可是正儿八经的一点儿没少干。 要不是她前两天特意去找了关于农业的报刊杂志，她都不知道他这几天的失落到底是为了什么。 与其要给别人做嫁衣，还不如自己成立公司做研究，他上辈子应该也是走的这样的路子，怎么这辈子反而想不通了呢？ “艳红，咱们家两个人，总不能都从了商” “没让你从商，你只要做好你的研究就好，剩下的事情我来做。我相信你，无论是做研究室，还是做农业公司，都能做出一些成绩的。” “做实验室那就是纯纯的烧钱，未必能产出利润，你真的想让我做这个？” 实验室就算是出了成果，也未必能够产生利润，国内多是学校和政府组建了实验室，个人开办实验室的还真是屈指可数。 能够成功经营下去几乎更是不可能，他这工作挣不上什么大钱，但也不至于给她拖后腿，可真要让他做起实验室，就必然是给她拖后腿。 “那有什么不能做的？只要你想做，我全力支持你。而且我也了解过你们那实验室的兴致了，也并不是很烧钱。” 就算一年两年没有利润，还能十年八年的都没利润吗？ 一年就算有个十来万的费用她也是能够支撑得起的，她也不是想让他能挣多少钱，只要他们一家人能经常在一起，花这些钱就不冤。 “你让我考虑考虑。”李伯山的面色凝重，这一次的事情，他是真的有些恼火。 站长是自己的同门师兄，平常对大家都还不错，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情，大家这两年的劳动成果，一下子都归属到了他一个人的头上。 不光是他有意见，站上大多数人，对这件事情都有意见。 他都想象得到，等开年之后，那位师兄会怎么对付他们。 站上大多数人都是没有背景，没有人脉的普通人，他们就算是不满意，也不敢往明面上摆，没有人出头的话，也就只能选择忍气吞声保住工作了。 那位站长也只需要威逼利诱一下，再给一些小的甜头，大家也就会乖乖就范了。 他不想忍，但这出头的人他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做，若是真的自己单干，这出头人由他来做也未必不行 第391章 老爸来了 陆亭婉在年前接连去试镜了几个广告，她的五官好看，又是文艺兵出身，气质好，十分上镜，很难让工作人员忽略她。 但也不是所有商品都合适她来拍，最终在年前接连五个平面广告，年前这一个多月，比她这几年赚到的钱还要多。 而且因为同林罐头广告已经宣传了出去，还有制片人和导演来联系她，在得知她还是话剧演员，是还是制片厂的员工时，十分客气地邀请她参加明年的电影试镜。 陆亭婉自然是乐意的，能够参演电影的机会她怎能放过？ 冯艳军最近依旧有空就会来看话剧，不过他很听话，没有再买鲜花，也没有再给她造成任何困扰，来了就只是静静的看着，话剧散场他就跟着人群离去。 陆亭婉之前还很紧张，担心他会死缠烂打，没想到他还真的会把她的话听进去。 倒是让她有些过意不去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她该说的话都已经说清楚了，但愿过段时间他自己就能想明白，明白之后就不会再来了。 冯艳军最近的心情很复杂，他没有追过女孩子，也知道陆亭婉跟其他的女孩子不一样，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做，才能博得她的好感，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破局。 但他知道，现在这种时候，他只有乖乖听话，才能不让她反感自己。 只要不反感，那他就还有机会。 冯艳红空闲下来才想起弟弟的事情，准备约陆亭婉在面前吃一次饭，却没想到给她单位打了两次电话，她都不在。 从她同事那阴阳怪气的嫉妒语气里，她听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陆亭婉现在要忙着试镜，忙着拍摄平面广告，还要赶着排练、演出能在单位办公室的时间自然少很多。 她倒是路过两次张云工作的地方，是卖年货的商行，最近正忙，看着她忙得不可开交，她也没有上前去，免得耽误人家干活儿。 李伯山最近翻阅了不少的资料，跟史老师的联系也越发频繁。 冯艳红知道，她那天的提议，他是动心了。 李伯松的事情，在大年三十就有了回应，李伯松好歹都也是京城师范大学的学生，学习成绩也还过得去，想找实习单位其实并不难。 但冯艳红想要的是海市目前最好的两所中学的实习名额，有人明码标了价，市重点高中的实习资格，需要一万块的好处费。 这不是行价，估计是知道他们家的情况，才敢要这么高的价格。 冯艳红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虽然比行价贵了，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她的唯一要求就是，实习之后能够继续留校任教。 冯艳红并没有把这个消息立刻告诉李伯松，而是让他好好准备面试。 李伯松显得格外积极，就到了年跟前儿，也没有放下手里的书本。 李伯青这几天外出得很勤，在冯艳军不用去做康复训练的时候也会上他，冯艳红知道他是去证券交易中心，看样子近期股市有波动。 “伯青，别太在意那些东西，身体要紧。” “我知道了大嫂，用不着担心我，我知道分寸，嘿嘿～” 李伯青现在的性子开朗了不少，无论是对谁，都是乐呵呵的模样，不再是从前那样，总带着些阴郁和自卑。 就连李伯山都说伯青的性子回到从前了。 既然他这么说，那就说明最近他的身体状况很好，冯艳红点了点头，放任他去了。 “艳军咱们走了。” “马上来。”冯艳军从屋里提着一件大衣出来，跟上了李伯青。 两人前脚刚出去，纪淑英也从楼上下来。 “艳红，你今天还出去吗？” “今天不出去了，有什么事吗？”冯艳红正要抬脚上楼，听到这话又将腿收了回来。 “那你载我和你妈妈出去一趟，买些过年的东西。” 说着纪淑英就急吼吼的要回屋去换衣服。 “嗯？过年的东西前几天不是都买了吗？” “你大姨他们一家，大年初二要来，所以得多备些东西。” 冯艳红听到这里，不自觉地蹙了蹙眉。 纪淑岚要来？！ 想想那毕竟是婆婆的家人，也就没说什么，一家人打着骨头还连着筋，更何况是过年人家要来拜访，难道能说不让来？ 而且看婆婆那面色，还是很高兴的。 只要老人家高兴就好。 冯艳红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继续往楼上走，回屋换衣服出门。 冯泰周年二十九的从银城坐飞机到了海市，李伯山和冯艳红带着冯艳军一道去接了冯泰周。 来之前他就知道儿子已经能正常走路了，可真的看到人的这一刻，他的眼眶突然就一酸。 “爸，您可算是来了。”老妈天天在他耳边念叨，他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人总算是来了，他这耳朵也总算是得到了解放。 冯艳军迎上父亲灼热的目光，率先迎了上去，李伯山故意放慢了一步，让冯艳军走在了最前面。 “现在地虽然是自己承包的了，可义务工还得给队上出。也就晚了这么两天。” “腿恢复得还好吗？刮风下雨的疼不疼？” 他看着他走的那几步还行，应该是恢复得不错。 冯艳军跟随着父亲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双腿，带着笑意道： “好着呢！医生说我身体素质好，再恢复恢复刮风下雨也不会疼了。” 冯泰周见他笑，自己心里也觉得舒畅，人总算是没搭在那场灾祸上。 “爸，以前咱们都觉得京城好，可我到了海市，怎么觉得海市比京城更好。等会儿让姐夫开车咱们兜一圈再回去。” 李伯山和冯泰周都不肯让他提东西，冯艳军空空晃荡着两只手。 “改天，又不急在这一天。”冯泰周摆了摆手。 冯艳红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是想把咱妈急死，赶紧回家，说不定饭都已经端上桌了。” “等咱爸休息好了，有的是时间出去转。” 车开了半个多小时才进了庄园，冯泰周下车看到眼前的情景，难得地露出了惊讶之色。 “难怪要五十五万，这么大，这么好看的房子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冯泰周家里是世代贫农，兄弟几人也就他当了兵，算是条件好一些，其余的还都在老家务农。 从前见过最好的房子，也就是女儿在京城的那套小二楼了，可比起那小二楼，这房子简直像是古堡！ “可不止是房子好看，房前屋后的花园也很大。”冯艳军揽着父亲的肩膀，往屋里走，瞧着老妈从屋里迎出来，是适宜得退到一边去。 第392章 脊背发寒 除夕这天，李伯松和冯艳军带着李乐航彻底玩疯了，放烟花差点儿把花园给点着了，好在两人动作快，及时将火源踩灭才没酿成大祸。 李乐航举着手里的小花棒，不知疲倦地呵呵笑着。 今天过除夕，也给屋里的两个保姆都提前放回了家，让她们初二一早再回来。 两家人围坐在一起，自己动手剁馅儿包饺子，有说有笑的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在农场的日子。 饭后纪淑英和白绣要看联欢晚会，其他几人组了一桌，玩起了扑克牌。 冯艳红这次没参加，下棋她还行，对于这个一年才能点亮一次的技能，她实在是不擅长。 转战到了后勤，给大家端茶倒水，瞬间接打电话，给人拜年问好。 李乐航小朋友缠着舅舅，带着他把烟花都放完了，才肯进屋，在屋里也不怎么消停，吵着让三叔带他一起玩扑克牌。 一直快到了零点，实在是瞌睡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才钻进了冯艳红的怀里，吵着要睡觉。 初一一大早，陆亭婉来了电话，她原本是计划要上门拜年的，没成想他父亲昨天夜里来了电话，让她和大哥赶回京城去。 尽管她和父亲的关系闹得很僵，但命令她和大哥都不敢不听。 冯艳红劝说她回去之后好好沟通，也祝她新年快乐。 挂了电话之后，张云就提着大包小包的打车进了庄园。 “来就来了，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纪淑英见过张云，也对这个姑娘的影响不错。 “阿姨新年好，第一次给叔叔阿姨拜年，总不能失礼。” 张云年前凭借自己的销售能力，在年前即使是做小时工，也赚了不少钱。 “你这可花了不少钱，我家也没那么讲究，你何必呢！” 张云手里有点儿钱也不容易，冯艳红没想到她会这么舍得。 “到你家里我再舍不得钱，我成什么人了。放心，也我花我多少钱。” 冯艳红笑了笑把张云请进了屋，没再多说什么。 张云把店兑出去之后，给家里人凑了一万块钱，彻底断了亲，自己拿着五千块钱南下，是孤注一掷想要做点事情出来的，没想到被人骗得一分不剩，还差点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最难的时候，她给郑巧珍打过电话，想问她借点儿钱周转一下，哪怕就是能帮她买一张去京城的火车票都行。 万万没想到，郑巧珍说什么都不肯借给她，甚至原先借给她的那些钱，她也不承认了。 挂了电话之后，就再也联系不到她这个人了。 张云不止一次自嘲自己，自嘲自己掏心掏肺地对一个没心肝的人！ 想到自己还为了那个没心肝的，厚着脸皮麻烦冯艳红那么多少次，她觉得羞愧，所以自己也没什么脸去求冯艳红帮她。 现在想想自己也是蠢，活了二十几年都分不清谁对自己是真好，谁对自己是虚情假意，遭了这一趟灾，也是她自己活该。 还好她还有冯艳红这么一个真心对她好的朋友，要不然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呢。 “艳红姐，我帮你打下手。”张云嘴角带笑挽起袖子跟冯艳红一起进了厨房。 午饭过后张云也没多逗留，找了借口就离开了庄园。 初二的一早纪淑英就在屋里各处地收拾，知道主家今天要待客，两位保姆也回来的很早。 毕竟主家给的工资高，平时待她们也很好，谁也不想丢了这份工作。 一家人忙活了一早上，眼看着到了中午十二点，也没见纪淑岚一家人的到来。 纪淑英屋里屋外的一趟一趟跑，终于在十二点十五分看到了大门处有车开进来了。 打头的车是辆豪车，不过看着牌照怎么觉得有些眼熟呢？ 冯艳红等车再靠近些才又确认了一遍，原来是齐总家的车，不过这车不是放到租车公司去了么？ 紧接着后面还跟着三四辆，清一色的黑色轿车，司机都穿着都讲究得很，黑西装白衬衫，红领结还带着一双崭新的白手套。 看起来像是拍电影一样，一个个精神百倍。 冯艳红和李伯山对视一眼，嘴角挂着别有深意的笑容。 纪淑岚和另外一个老者从第一辆车上下来，老者骨瘦如柴，面色看起来苍老得不像样子，披着厚厚的大衣，下车的那一刻被冷风一吹还是忍不住地缩了脖子。 “大姐，二哥！” 是了，那位看起来憔悴、苍老的老者居然是比纪淑岚还小两岁的纪世忡。 纪世忡被司机扶着，看起来颤颤巍巍，整个人都不怎么精神。 冯艳红都怕他分分钟就倒下去，从知道纪淑岚要来，她就知道这老太婆又要出幺蛾子。 又是租车，又是整排面的，绝对没有存好心。 纪淑英最先迎了上去，伸手扶住纪世忡，纪世忡面色蜡黄，神情居然有些恍惚了，随后重重地打了个哈欠。 “有烟没有？” 纪淑英愣在了当场，心口又一酸，二哥年轻的时候也很疼爱她的，现在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这个时候要什么烟，你看清了这是谁没有？”纪淑岚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纪淑英问道。 见纪世忡依旧恍惚，纪淑岚笑道：“你二哥这是痴呆了，就连伺候在他身边的人都认不出。” “我给你介绍，这是我大儿子纪灿星，你还抱过他，还记得吗？大儿媳董贞嘉，灿星现在是咱们纪氏银行的总裁。” “这是他们俩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成杰、成桓、宝珠。” “我的小儿子纪灿荣，这是他的小儿子上次来过，你肯定还记得。” 冯艳红站在纪淑英身边，没表现出多热情，李家三兄弟也是冷眼旁观，嘴上挤着一抹笑意。 等着纪淑岚将一大家子的人介绍完了，他们也都听明白了。 后面这些小辈，都是纪家大姐的血脉。 婆婆昨天还数叨着，他的二哥纪世忡是个最花心的，除了她二嫂生的三个儿子，外面应该还有那么一两个私生子，这几十年估计家里的孩子就更多了。 既然老人家痴呆了，又怎么可能一个子女也不跟来呢？ 冯艳红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会不会是因为，纪家这位大姨，想要独吞纪家的财产，将纪家这些枝叶一一剪除了？！ 想到这里冯艳红看着纪淑岚，脊背发寒。 第393章 死老太婆没安好心 纪淑英扶着纪世忡，脸上越发苍白，家里的情况大姐上次来的时候说了个大概，可没说她把她自己的孩子都该姓了纪。 也没说二哥病成了这样，不是说说家里的几个侄儿都很出息吗？怎么没见一个来？ “烟烟，给我烟！我要抽烟！” 纪淑英正要开口询问，身边的纪世忡却如同发了疯一般，挠着自己的脖子，嘴里嘟囔着要是烟。 纪淑英拧起了眉心，这可不像是痴呆！倒像是犯了大烟瘾！ 几个小辈没见过，她小的时候可见识过染了大烟瘾的人是什么样子。 他二哥现在的样子，很像！ “好了，好了我们进屋，进屋我就给你烟好不好？” 纪淑岚笑得一脸伪善，余光瞥到冯泰周和白绣，又看了看冯艳红，指使着司机将人架进了屋里。 “呦～怎么还有外人在？” “不是什么外人，这是我爸妈还有我弟弟。”冯艳红提着嘴角，都没仔细介绍，给冯艳军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别恼。 “哦，四妹的亲家啊，失礼了。” 纪淑岚颔首微微点头，算是一下带过了自己的失礼和歉意。 挪步进了屋，左右环顾一番，点了点头。 纪淑岚仿佛还是这庄园的主人一般，回眸问纪淑英。 “我们的房间收拾好了没有？” 纪淑英脑子里全是关于大烟瘾的事情，猛然抬头有些晃神。 “大姨”冯艳红抢先一步半遮住了纪淑英，挤出了为难的笑容。 “您也没说要住这里，家里的房间都没有收拾” 纪淑岚的眸光渐冷，看向她身后的纪淑英。 “现在要收拾恐怕被褥都没法去买了，您看这样行不行？我被大家订酒店，哦，一定给您订海市最好的酒店！” 冯艳红表现出了十足的歉意和心虚，把责任和矛盾又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纪淑英虽然有些晃神，却也明白冯艳红为什么要这样说。 “是啊大姐，您来的时候也没有说要来多少人，也没说要在这里住，我真没提前安排。就给您订酒店，小辈们也不用那么拘谨。”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了，纪淑岚也只能点头。 纪淑岚将纪世忡单独关在了楼下的一间房里，不知是怎么安抚的他没过一会儿房里就安静了。 屋里一下子多出这么多人，原本有些空荡荡的客厅，倒是有几分拥挤。 还好餐食准备得多，满满当当的一大桌子饭菜，挤了满满一桌子人。 提起筷子，纪淑岚看了看满桌子的饭菜和一桌子的人，倒是有几分伤感了。 “咱们纪家若是还一如从前，怎么会连一桌子都凑不齐？” 这话一出，冯泰周和冯艳军的神色一凛，相互看了一眼。 冯艳红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似笑非笑地看了纪淑岚一眼。 “大姨，您这话不对，二舅家的亲眷若是来了，这一桌儿恐怕还坐不下呢！” 若是上次，纪淑岚一定会递给她一个大白眼，这一次倒是难得的冲她露出了笑意。 “艳红说的是，我们纪家人若是有朝一日还能聚到这纪家庄园” 纪淑英听不下去了立刻打断了纪淑岚的话，“大姐，现在这庄园姓冯，不是纪家的庄园了。” 她的确是几十年里都没有过娘家人，听到大姐二哥要来，她很高兴。 如今那股兴奋劲儿被冲淡了，她的头脑也彻底清晰了。 三姐说过，他们姐弟三人终究跟大姐他们不一样，也永远融不成一家人，她那个时候还觉得是三姐的思想太过偏激，现在看来，是她自己太天真了。 当着一桌子的人，纪淑英说这样的话，无疑是在打纪淑岚的脸面。 饭桌上的小辈们都看着纪淑岚，谁也没敢出声儿。 纪淑岚脸色一沉，手上的筷子，‘啪’的一下拍在了桌子上，对纪淑英毫不客气道： “姓冯？” 纪淑岚指了指坐在纪淑英边上的冯艳红道：“难道她不是你家的儿媳？既然是你家的儿媳，这庄园怎么就不是纪家的了？纪淑英，我是纪家的老大，我特意带着小辈们回国来看你，你就摆出这副态度？” 纪淑英瞬间被气得面目通红，心里的气已经控制不住“我怎么我” 冯艳红拉了拉纪淑英的衣角儿，赶紧给她使眼色。 这个是时候婆婆若是发了脾气，那就是理亏。 她是知道婆婆的脾气的，若是平时，若是别的人，恐怕不会一下就把她的脾气点着了，可这人不是别人，是她的大姐。 是她在意的人，哦，或许是以前在意的人了。 冯艳红笑得甜美，语气温婉道：“大姨是不是出国太久了？把咱老祖宗的规矩搞混了？” “婆婆跟您不一样，您是嫡长，有义务有责任在身。按照您的理论，我婆婆嫁给了我公公，她就是李家人。” “同理，就算这个庄园轮不到姓冯，它也不会姓纪。” 冯艳红扫了一圈纪淑岚带来的这些人，笑得更加温柔，甚至有些伏低做小的态度。 “您不知道，我婆婆从接到您是的电话开始，就一直盼着您能早些到，准备工作也没少做，为了接待您，可真是没少下功夫儿。” 纪淑岚的脸色铁青，盯着冯艳红看了许久，摇了摇后槽牙，还是挤出了一丝笑容。 “艳红要是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小英你下了那么大的功夫儿。” 冯艳红不动声色地提了提嘴角儿，居然对她这样客气，看样子是主意是打在她这里的。 “这次算是大姐的错，误会你了。” 纪淑岚嘴上是在跟纪淑英认错，事实上她的注意力却是在冯艳红的身上。 这是在试探她对她婆婆的态度吗？ 死老太婆没安好心！ 嘴上满是亲情家人，事实上她可没有把她婆婆真的当过家人。 在她的心里，这桌子上其他姓纪的，才是她的家人，为了这些所谓的家人，她恐怕没少做恶事！ “妈咪，我都说了我不想来，你们非要让我来，这一桌子没有一样我爱吃的，我不管，我不想再留在这里了！” 纪宝珠从上了桌之后，就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嘴里用英文小声的嘟囔着，时不时还会翻着眼睛打量桌上的人，那审视和鄙夷的眼神不止一次落在了冯艳红身上。 冯艳红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可那眼神她却察觉出来了。 那姑娘好像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 长了还不错，只可惜长歪了。 齐总说过，纪家到了这一代，恐怕也就是强弩之末了，现在她总算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说了。 第394章 合股 纪家人，饭桌上时不时地用中文英文切换着聊天，他们大概是觉得这饭桌上没有人再能听得懂。 李伯山从始至终没有变过神色，安静地吃饭，说话也都是在招待自己的岳父岳母，几乎没有跟纪家人搭过话。 李伯松几次都听不下去，想要发火儿都被李伯山按住了，没吃什么，就找理由提前下了桌子。 李伯青离他们最近，自然什么都听明白了，不过他也没表现出来，只是不屑地轻轻摇了摇头，继续专心的吃饭。 纪淑岚在饭桌上却对冯艳红格外的关注，但凡冯艳红抬起头的时候，都能看到纪淑岚在对她展露慈祥和蔼的笑意。 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或许会认为她是对自己表达善意，但在冯艳红的眼里，这无疑是狼外婆在摇着尾巴冲她笑。 要不是这些年她经历了不少事情，恐怕真会被她吓出一身冷汗。 纪家的几个小辈，吃过午饭就嚷嚷着要出去逛街，在得到首肯之后，像是四散的鸟儿，呼啦一下子都出了门。 留下纪淑岚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坐在了客厅里。 纪淑岚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笑道：“艳红啊，过来坐，大姨有一阵子没见到你了，过来跟大姨好好说说话儿。” 冯艳红站在原地没有立刻动，而是给保姆使了个眼色。 那保姆立刻心领神会地小跑着给冯艳红搬了张椅子放在了一旁。 冯艳红顺势从边上把李乐航捞起来抱在怀里坐在了椅子上。 “家里小朋友粘人，我还是坐这里。大姨您有什么话，只管说。” 冯艳红的语气虽然依旧温和，明白人却都能听得出来，这是客套的疏离。 纪淑岚的神色不变，依旧显得跟冯艳红格外亲昵。 “听说你这些年做生意也算是小有成就？” 李伯山默默地站在了冯艳红的身后，眉心发紧，从他们进门起他就觉得气氛太对，饭桌上这位大姨，故意踩低他母亲，又刻意捧高艳红，对艳红的态度甚至有几分讨好，他怎么可能猜不出其中的阴谋。 这是有求于艳红，或者是艳红这里有什么东西，是他们想要谋取的！ 冯艳红笑得一脸谦虚，不好意思地笑道：“您这是听谁说的，我那些小生意怎么能上得了台面。早就跟您说过，都是些小打小闹而已。” “你可就别谦虚了，我可是听我的老朋友们都说起过你，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呢！” 纪淑岚毫不客气的夸赞，让纪淑英和冯泰周都替她捏了一把汗。 李伯山的双手紧握着冯艳红的椅子靠背，紧盯着纪淑岚。 “怎么样？有没有意向跟我们纪氏合股？”纪淑岚这次没等着冯艳红说话，抢先一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冯艳红眉梢儿微挑，心却放下来了。 这是想明目张胆地想哄骗她的钱呢！ “恐怕” 正在冯艳红要开口决绝的时候，李伯山伸手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眉眼含笑道： “大姨，您来得太晚了。” “我年前的时候已经跟艳红商议过了，她要给我投资做研究，所以恐怕没办法给纪氏投资了。” 纪淑岚这才抬头仔细看了看李伯山，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唉？大外甥，合股和投资可不是一回事儿。合股就是把两家的资产变成一家” “那就更不行了，您这说不就是要把我们李家的资产，变成您家的东西么？” 李伯山装作不懂，没等她把话说完，他就再次拒绝了。 冯艳红看着纪淑岚脸上的神情五彩缤纷地变换着，抿了抿嘴，在快要笑出来的时候低下了头，抚了抚李乐航的小脸蛋儿。 小家伙儿今天格外的乖巧，从前恨不得一刻都坐不住，今天居然在她怀里这么久，都没闹腾。 真乖！ “大外甥你这可就理解错了，不是让她手里的东西变成纪家的，两家合股，她也会持有一定数额的纪家股份，虽然不多，但收益绝对可观。” “她的那些产业，有了纪家这棵大树，也会发展得更好。” “若不是看在咱们本是一家人的份上，大姨也不会把这么好的机会留给你们。” “就是，就是。你要知道我们纪家可不是什么人想投资，都能投资的，更不要说是合股了！” 纪灿星附和着纪淑岚的话，颇有一副让你们合股，都是对你们天大的恩赐的样子。 冯艳红撇了一眼纪灿星，他要是不说话，但从着装上来说，她还觉得他有几本事。 现在看来，不过就是个草包而已。 李伯山没有理会纪灿星的话，不满地轻笑起来。 “你们真会那么好心？这样的好事能留给我们？真当人不懂吗？” “大姨，您也别费那口舌了，这事儿我不会同意的！我不同意，艳红她也不敢私自做主。” 纪灿星听到这话气得不行，觉得这一家人实在是不识抬举，不知好歹。 若不是被母亲制止，他今天非不得好好教训教训这毛头小子！ 因为李伯山的这番话，客厅的气氛一下子跌到了谷底，纪淑岚的脸也带着些许的阴霾，不过很快又找了其他话题，有意无意地往冯艳红身上扯，目的无非是为了探话。 冯艳红回答起话来，表现得十分谦逊，渐渐地她都能看到纪淑岚眼底透露出的那副兴奋劲儿了。 她是真的把她当成一块肥肉了呀！ 不过想要吃下她，也得看看他们纪家胃口有没有那么大了。 纪淑岚借口晚上还有应酬，没留下来吃晚饭，临走前还不忘问冯艳红给他们安排在哪里的酒店了。 “时间还早，我带您去。”冯艳红主动请缨李伯山一起开车他们到了齐总朋友新开的豪华酒店。 这里的消费自然也不便宜，经理认识冯艳红，知道她要给客人安排房间。 立马安排人，服务的面面俱到，很快就将人都安排好了。 一群人占了酒店七个豪华房间，一晚上的价格，够海市普通人的两三个月工资了。 而且酒店是新开的，所有的装修，装饰都是最新最奢华的，纪家人自然都很满意。 经理眉开眼笑，点头哈腰地跟在冯艳红身后。“冯总，这七间房您要用几天？若是定下来了，接下来几天我们就不接预定了。” “哦，我家这几位亲戚是来串门的，也就住这么一天，明天就要赶回去了。” 冯艳红可没打算在这些人身上多花钱，难道他们想住十天半月的，她也要供着他们不成？ “就、就只住一天？”酒店经理有些不甘心，那几个房间在他们这酒店算是顶级的房间了，想要预定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但好不容易遇到这么大的客户，就只住一天，也挺可惜的。 “哦，冯总您放心，我们酒店一定会好好照看您家的亲人的，欢迎您下次预定，这是我的名片，随时为您效劳。” 第395章 这是一场局中局 “妈，您今天怎么不让我好好教训一下那个不知好歹的臭小子？他一个种地的，懂什么？还想拿什么懂不懂的话糊弄我们！” 李伯山夫妻二人离开之后，纪灿星再也忍不住了，他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高看那个冯艳红一眼，还得要跑这一趟，来拉她入伙儿。 纪淑英眉心一拧，顾不得还有其他家人在场，呵斥道：“灿星！你这脾性什么时候才能收敛些，给你叮嘱多少年了，做事不可急躁。” “这样的事情自然得要徐徐图之，今日也只不过是试探。” 纪淑岚缓缓坐下来，看着一众儿孙，神情严肃地警告道：“来之前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过了，凡事是你们只需要忍让，莫要坏了我的好事。” “不可自作主张，听我吩咐办事听懂了吗？” 众人想起那一家子的穷亲戚，眼里忍不住露出了鄙夷之色，碍于纪淑岚，也只能点头答应。 “灿星和灿荣留一下，你们先出去。” 纪淑岚今天对纪灿星的表现十分不满意，接下来的事情，还是需要仔细筹划，不可出什么差错，需要尽快将冯艳红的那些资产吸纳到纪氏旗下才行。 回家之后，冯艳红接连打出去了好几个电话，特意将纪氏来找投资项目，找人来合股的事情半真半假地传了出去。坐在她身边的李伯山眼底的笑意都遮不住了。 他大概猜到艳红想要做什么了，这样的消息放出去，恐怕会有不少居心不良的人来去找纪家投资，或者上赶着合股？ 而且艳红还只给他们安排了一天的酒店，到明天纪家那一大家子人，脸色绝对不会好。 “今天他们饭桌上，没少嫌弃咱家？” “还听到些其他的什么没有？” 纪淑岚这一趟来，十有八九是惦记上她的产业了。 按照纪家人的说法，他们家大业大，看不上她的这一点点小成就，那她就很好奇了，究竟是为什么盯上了她呢？ 难道他们觉得她很好哄骗？ 也是了，在他们的眼里，她没背景没家族，又是从小地方出来的，没见过世面，目光应该很短浅，给些好处就该感恩戴德了。 可他们是不是忘了，她的这些东西，哪一样不是她一点一点儿积攒下的，什么人没有见过？ 要真的那么好骗，恐怕等不到他们来，早就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没有，不过我听他们那意思是，那位纪家的大姨，不许他们乱说话，也不许惹你生气。” “她的那些所谓关心，事实上也都是试探，她是有备而来的，咱们还是得万事小心。” 饭桌上的那些话无非是嫌弃家里的饭菜不够精致，他们的穿着看起来很寒酸，这屋里的装饰很古老破旧等等。 但他那位大姨，却是口蜜腹剑，嘴上说着关心，事实上肚子里满是盘算。 真当他们不懂，合股意味着什么？ “嗯，没事，再过两天她恐怕就没有时间来骚扰咱们了。” 可惜看不到纪淑岚气到老脸变形的样子，她敢肯定，纪淑岚不会跟她撕破脸，毕竟酒店的房费，跟她的资产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冯艳红思来想去，觉得纪淑岚之所以吃相这么难看，肯定是纪氏内部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急需资金注入。 拿起电话又打到了齐梁俊那里，她是知道纪淑岚跟齐梁俊认识的，而且他的消息广，说不定知道其中的什么内幕。 齐梁俊今日带着妻子回了娘家，他家里的佣人帮忙转接，她才联系到了他。 “她已经来了？”听完冯艳红的话，齐梁俊显然有些惊讶。 冯艳红也很惊讶“您知道她要来？” “我以为不会那么快，没想到她连这个年都过不舒坦了。”齐梁俊轻笑出声，冯艳红的心里却是七上八下。 “我现在不在海市，初八咱们见面再说怎么样？” 挂了电话，冯艳红突然想明白了，为什么齐梁俊要突然给她介绍很多人脉。 他早就知道纪氏内部出问题了，也早知道纪淑岚会来这一趟，他他是想让纪氏倒闭？还是想吞了纪氏？ “怎么了？”李伯山一脸担忧地站在桌前，他不过是去倒了杯水的功夫，她怎么脸色变得这么难看？ “也没什么” 会不会是她多心了？也未必！ 看样子这是一场局中局，还是多想想比较好。 “齐总早就知道他们会来，我怀疑纪氏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纪淑岚想拉她填坑，齐梁俊现在的目的还不明确，她也不知道他是想拉她下水，还是想跟她合伙。 她觉得合伙这种事情，未必能轮到她的头上，而且看样子齐梁俊早就开始策划这件事情了，又凭什么跟她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合伙？ 冯艳红心里有片刻的慌乱，很快冷静了下来，仔细将事情在脑子里回想了一遍。 这件事情她没有退路，只能继续往下走。 纪淑英今天的心情完全可以用大起大落来形容，她从少年离家，最后一次得到家里人消息是她当兵的第二年春天，三姐匆匆写给她的那封信，她保存至今。 几十年了，她说一点都不想念家人怎么可能？大概是几十年的缺失感。 她比从前在家的时候，更期望获得家人们的关注。 可她错了，事实上，纪家可能也并不在意她，现在父亲母亲又都离世了。 最亲近的三姐和小弟如今还下落不明，她对纪家还能有什么期待？ 罢了，罢了！ 自己是真的老了，活得还不如从前了。 这世上除了老李还有他们的孩子，还能有什么亲人？ 大姐想要算计她的亲人，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她该早些清醒，就不该同意他们来！ 这次不但给艳红添了麻烦，还让亲家跟着她白白受了场气，她大姐那些话说得还算委婉，可又有几个人听不出来？ 老冯嘴上说没事儿，说不准已经放得心里去了。 这事儿她得好好找亲家道个歉，说道说道她家的情况。 怎么也不能让艳红夹在中间为难不是？ 第396章 避而不见 “什么？！只付了一晚上的费用？！” 纪灿星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被气晕过去，喘了两口粗气，咬着牙点了点酒店经理的面门。 “妈，您瞧瞧，瞧瞧这乡下来的村妇，做事也太没规矩了！” “我们大老远漂洋过海地来看他们，她可倒好，安排个住处还只安排一天！” “这不是存心想赶我们走吗？太没规矩了，太不知好歹了！” 纪灿星怒不可支地瞪着眼，像是下一秒就要跳起来。 “急什么！闭嘴！”纪淑岚的面色也很不好，被拦在酒店大堂里要钱，这还是她这辈子头一遭！ “灿荣，去把费用结一下，再给他们几个买船票，三天之后就回去，你和老大留下就行了。” 这一大家子人都留在这里，也是一笔不小的花销，能让纪淑英开口替他们说话，两个媳妇和几个孩子的作用也就起到了。 “烟，给我烟抽，我要烟，我的烟呢？纪淑岚！我的烟呢！” 纪淑岚回头不耐烦地狠狠瞪了一眼一身邋遢的纪世忡，吩咐大儿媳道：“又该吃药了，把他扶回房间去！” “不带二舅去庄园” 董贞嘉被纪淑岚冷冽的眼神吓得口中一噎，连忙扶着纪世忡往回走。 昨天李伯山的拒绝，在纪淑岚看来不足为惧，挣不到钱的男人，能当什么家？ 只要能让冯艳红动心，这件事情就没得跑。 对说服冯艳红这件事情，她还是很有信心的。 一行人再次来到庄园，却看到的是大门紧闭的情景。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纪灿星看着被紧锁着的铁艺大门，眼底满是震惊。 “哼！去叫门！找人出来问问是个什么情况！” 纪淑岚的脸色很不好，心里十分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要把他们一家人拒之门外，是不想再认这门亲了！ 纪淑英，好样的！ 纪淑英是昨天半夜下的决定，决定带亲家和孩子们去外面玩一天，一是道歉，二是摆明态度。 大户人家断关系，要么大闹一场，要么默默无闻。 她可没什么要跟大姐闹的，纪家的东西她从来都没妄想过，也不稀罕。 她家的东西，纪淑岚她想也别想！ 她要是识趣，被拒之门外，就该跟她断了来往，这样大家脸上都好看。 若是她还要一门心思地想贪图艳红的东西，那就别怪她下她的脸面了！ 冯艳红明白婆婆为什么大清早就提议要出来吃饭，逛街，她不反对。 而且她也觉得，在弄清齐梁俊的目的之前，她还是不见纪家人的好。 早几天冯艳军就惦记带父亲出来看看海市的繁荣了，原本是想在初五之后出来，没想居然能够提前了。 中午他们在街上提前定了一桌扬州菜，尝个新鲜，在城里四处转了转，还在商量着明天要去哪里玩儿。 瞧着婆婆这意思，就是这几天都不想露面了。 下午回去火速收拾了一趟东西，干脆去了附近的海岛上呆了几天。 九十年代的春节假期，并不像十几年以后的春节假期一样，现在过节出游的人并不多，也没有过度开发的迹象，大多数地方还都是保持着最初的原生态。 一家人在这几天里，玩儿得极为开心，仿佛都忘了纪家的那点儿糟心事儿。 相比起来，纪淑岚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这些天不断有人来找她谈投资，还有拿着几个空壳厂子就想找她合股的！ 她拒绝了很多个，可这些人就好似是苍蝇一般，赶也赶不走，而且每天来找她的人还在增多，弄得她简直是不胜其烦。 纪灿荣每天守在庄园门前，也并没有看到一家人有回来的迹象。 “妈，他们这是故意对咱们避而不见，会不会十天半个月的，或者更久都不回来？” “要、要真是那样，咱们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时间？” 纪家兄弟早就失去了耐心，再加上这几天被人弄得焦头烂额，实在是烦躁不堪。 纪灿星早就想放弃了，再探头看看那几个锲而不舍等在酒店楼下的人，心思一动。 “要不然咱们好好看看那些人手里，有没有什么好东西，说不定还能” 纪淑岚揉着太阳穴，咬着牙怒斥道：“你是猪脑子吗？他们手上真要是有好东西，至于锲而不舍地跟在你屁股后面要投资？” 纪灿荣嘴角微微扬起，看着自家大哥，虽然遮掩得很好，却也还是露出了一丝鄙夷。 “大哥，你是公司的总裁，公司的情况您应该最清楚，咱们现在可不能再走错一步了。” “冯艳红那里是实打实的有东西，楼底下的那些人，手里未必会有实质性的东西啊！” 纪灿星看着弟弟，怒从胸中来，这个时候他居然还不忘落井下石，简直可恶！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公司成现在这样，是我一个人的错吗？” 纪灿荣连忙摆手“大哥你可误会了，我怎么会怪你，我真没要怪你的意思。” 纪淑岚原本就够烦躁的了，偏偏这兄弟两个还要相互猜忌，要再这样下去，等不到危机来，自己家人就能把纪氏拆散了，这样的事情在她这里是绝对不能被允许的！ “那你什么意思？” 纪淑岚气得额前青筋暴起，伸手狠狠了拍了几下桌面怒吼道：“都闭上嘴！” “到了现在这种情况，你们兄弟两个还不统一战线，一致对外，还在这里相互猜忌，简直让我太失望了！” 兄弟两人瞬间闭上了嘴站在一旁，谁也不看谁。 纪淑岚冷静了片刻“公司那边怎么样了？这几天有没有人去大额提现？” “暂时没有，不过这些天几乎没有什么人往咱们银行里存钱，小数额的提取金额也不少，加起来数额还是有些大的。” 纪灿星摇了摇头，话越说底气却越是不足。 纪灿荣接过话补充道：“看样子咱们的公开道歉还是没起什么作用，咱们现在的现金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 “可四姨家现在，似乎是铁了心的不肯露面，咱们是不是得再去找找其他人帮忙？” “哼~找人帮忙？你以为我没找过？现在咱们家这种情况，人家不落井下石，都已经是好的了。还能指望谁来帮忙？要不然我这把老骨头，也不至于不远万里地来找你四姨。” 她算过了，只要冯艳红的那些产业能够归到他们纪氏，她就可以宣称资金缺口的去向。 而且冯艳红那些产业的资金流非常好，他们最多有半年的时间就能翻身。 等他们纪氏缓过来，冯艳红那点儿东西又算得了什么？ 第397章 酬劳 一家人再回到海市已经是年初八了，冯艳红回家之后，匆匆带着李伯山出了门。 今天还约了齐梁俊，开车直接去了齐梁俊的家中。 齐梁俊家也是一处老洋房，虽然没有他们的庄园大，可这个位置靠近市区中心，欧式建筑门庭气派。 冯艳红的车刚刚到门前，就有人上前打开了大门。 齐家的管家，就在门前等着她，看到李伯山也客客气气地打了招呼。 “齐总在二楼书房等着您了。” 齐梁俊的两个儿子是也在，见到冯艳红来，两人打了一声招呼，一前一后地离开了书房。 “进来坐。” “年前就想跟你说这件事情，想了想总还是要让你们安心过年。” “只是没想到，纪家人会这么着急。” 齐梁俊请两人到茶桌前坐下来，亲自动手烧水沏茶。 “纪家去年就被曝出了资金链断裂的传闻，后来东拼西凑地才把钱补上了大半，你那庄园就是她当时用来套现的资产之一。” “去年年底，纪家资金链断裂的消息被人恶意传播了出去，倒是大批人取出了存在纪氏银行的现金。” “纪氏应该是得罪了什么人，这些年，总有人跟他们过不去，也一直在走下坡路，资金链断裂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冯艳红接过茶杯，点了点头。 她猜到了纪氏是遇到了困难，那么这样说她也就能理解了。 如果纪氏能够将她资产并入纪氏，无疑是壮大了纪氏的资产，再稍加炒作，他们的这场危机也就能顺利度过去了。 等这场危机度过去了，纪氏还会是那个纪氏，再想办法把她这个小地方出来的人找借口踢出阵营。 呵呵~ 比起与虎谋皮找其他人来融资，她这块肥肉入口即化，的确是非常好的选择。 “不得不说纪淑岚还是很老辣的，我先后抛出了几个诱饵，都被她忽略掉了。” “年前才发现她安排了人，在暗中调查你。” 纪淑岚会看上冯艳红的资产，的确是他意料之外的。 “所以说，年前那场宴会，您是故意的。” 那场宴会齐梁俊给她介绍了不少的人脉，那个时候她就在想，齐梁俊是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 却没有想到，是让她做诱饵。 齐梁俊抿了一口茶水，笑得温意。 “也不全是为了这件事情，毕竟那个时候，我还不能完全确定纪家的到底会不会对你下手。” 冯艳红觉得手里的茶实在烫手，眉心基本着不让自己露出任何的异样情绪。 果然能在商场上混得，就没有普通人，齐梁俊那只老狐狸，就不怕她不跟他合作吗？ “您就这么肯定我会跟您合作？” “当然，不合作也没关系。”齐梁俊神情不变，抬起眼眸看了李伯山一眼。 李伯山心里一沉，他是早就料到他们没有退路，不想被吞并，他们最好的选择就是和齐梁俊一起合作，永绝后患。 齐梁俊话锋再次转变“不过，我想你应该也不会想总被人惦记着和我合作，可以让你永远摆脱这个麻烦。” “我是想收购纪氏，这摊子虽然有点儿烂，但还是有些价值的。” 冯艳红的手指轻捏着茶杯，放在唇边抿了一下，甘香醇厚果然是好茶。 “我想听听你想怎么做，再考虑要不要跟你合作。” 齐梁俊点了点头，依旧保持着温意的笑容。 “应该的。” “其实也很简单，你只要把纪淑岚拖住，不要让她回去就好。” 只要纪淑岚不在公司，纪家那兄弟俩就根本不足为惧。 “其他的我来做，事后纪氏的股份分给你百分之二，作为酬劳。” 冯艳红摇了摇头，纪氏中间的亏空到底有多少，是不是一个深坑她都不清楚，怎么可能一头往进扎。 “纪氏的股份我不要，如果真能付酬劳的话，我想要您上次带我去看的那间商铺。” 既然是合作，怎么可能不要酬劳呢？白辛苦的事情，谁会干？ 那间铺子在商业街上，铺面很大，往后收租也是笔不小的收入，在她看来要比要不确定的两份干股划算得多。 齐梁俊笑出了声儿，手里的茶壶都跟着颤了两下。 “我教你这么久怎么还是没教会你？股份的作用可比铺面的作用大多了。” “没办法，眼皮子浅的毛病改不掉。”冯艳红也跟着笑，半开玩笑地给自己找了理由。 “行，既然你不要想要股份，那事成之后那铺面就过给你。” 在齐梁俊的眼里，股份永远要比那些固定资产的价值高，所以那铺子的价值虽然已经升了值，却也比不上股份。 达成协议之后，冯艳红并没有着急走，而是又从齐梁俊这里了解了许多纪氏这些年的情况。 直到留下来吃过晚饭之后，才离开。 “怎么想起来要铺子？”李伯山虽然不做生意，但也了解股份和固定资产之间的区别。 “纪氏现在的真实情况，咱们不了解，齐总了解的也未必是全部。” “纪家这潭水很深，我怕被淹死，还是要些稳妥的东西比较好。” 李伯山点了点头，的确如此，纪家这一家子，目前看来只是经营不善，但酒店的经理却说他们似乎兄弟不和，其中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事情，谁知道？ 而且齐梁俊也说了，这些年一直有人在追着纪氏咬，或许除了齐梁俊以外，还有人盯着纪氏，齐梁俊能不能得手还不一定。 “其实铺子也挺好，那地段往后肯定是要升职的，每年收租也能有不少的收入。” “投资实验室的事情，你想好了吗？” 冯艳红知道他已经做好了决定，只是这几天光顾着玩儿了，并没有问他是怎么想的。 “有些细节还是需要想一想，我后天先回趟单位，辞职批复之后，我再去趟京城见见史老师。” 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跟史老师请教。 “那就差不错月底了，你别直接去，回来咱们两个一起去京城。” “我和咱爸约好了，要回去跟孟教授商议修缮老宅的事情。” 修宅子的事情，拖了两年多了，现在资金也不是问题了，这次能定下来就得赶紧定下来了。 “好，我肯定赶在月底回来。”李伯山这次回去，可不止要辞职，他还得给自己讨一份公道。 第398章 好哄骗的人物 纪淑岚果然没有放弃，在他们回家的第二天再一次登了门。 这次纪淑英明显没有了上一次的热情，进门好歹也是客热茶还是照常供应的。 纪淑岚拿起茶盏闻了闻就知道纪淑英根本没给她泡好茶，再抬头看看从楼上姗姗而来的冯艳红，她也没多去跟纪淑英计较。 跟一个乡村主妇有什么好较真的，这家里的事情也不是她能做得了主的。 冯艳红一下楼就看到，纪淑岚母子三人坐在客厅里，纪淑岚默默的放下茶盏，兄弟两人则是十分嫌疑一般，把茶盏推到了一边。 “大姨既然是想跟我谈合作的事情，那就到书房谈。” 冯艳红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让兄弟二人看到了希望，眼神里透着一股鄙夷之色。 仿佛是在说‘看，我就知道你会上勾。’ 冯艳红转身带几人上楼的瞬间，嘴角儿微勾，对兄弟俩的表现十分满意。 从进了书房之后，兄弟两人侃侃而谈的说着合股之后的好处，不断地给她画着大饼。 冯艳红听得津津有味，纪淑岚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两人说得口干舌燥，见冯艳红的神情里带着些许的崇拜，心头一喜相互对视了一眼。 “那咱们就这样定下来？”纪灿星恨不得当场就准备合同让她签约，两只眼睛都泛起了绿光。 认为母亲的选择绝对是英明，居然挑选了这样好哄骗的人物。 “我们按照百分之二” “不着急。”冯艳红扬手打断了纪灿星的话。 “就算咱们是一家人，这合作的事情不是也得好好算上一算。” 兄弟俩的脸色一凝，纪淑岚的脸上却是没有什么变化。 “我那点儿资产，大姨并不了解，也不过都只是听别人说，没有仔细考察，怎么能随便说给我股份就给我股份呢？” “要不然人该说我占了便宜了。” 冯艳红的话说的像是十足的提他们考虑，兄弟俩就算再傻也知道，要是太心急，会被她看出端倪。 “说的没错，大姨也不能占了你的便宜。那咱们就好好清点一下，也按照市场价值给你核算一下股份。” 纪淑岚倒是很爽快，点头笑的一脸慈祥。 “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纪灿星有几分急切的问，又觉得自己的态度太过急切，连忙讪笑着解释道： “弟妹呀，你也知道，咱们纪氏家大业大的，公司离不开人。” 冯艳红深吸一口气，摆明自己的态度：“那也不能把合作当儿戏，大姨您说对不对？” 纪淑岚嘴角上扬，脸上都笑出了沟壑。 这下妇人是想跟她讨价还价，小手段而已。 “艳红说的对，是不能太儿戏了。那让你大哥” 冯艳红眉眼带笑，走上前亲自给纪淑岚添了茶水。 “大姨，我知道大哥身为总裁日理万机，要不然这事儿就劳动您和二哥留下来，把我这资产都核算一遍。回头还得劳烦您带我纪氏看一看，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国呢。” 纪淑岚盯着自己面前的茶水，听到冯艳红要去看纪氏的时候，脸色微变，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正常。 “也行。”这小村妇心眼儿也不少，要真是让灿星留下，还未必能办成事儿，还是她自己留下来的好。 至于要去纪氏考察的事情，可以让灿星在那边再安排一下。 “那我这就给我的那几个厂长打电话。”冯艳红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脚步轻快的走到电话旁，当着他们的面给杨荣昌打了电话。 纪淑英没吩咐做他们三人的饭菜，见他们从楼上下来，脸面瞬间就垮了下来。 “小英啊，你这脾性可不成，这才多大点儿事儿，你就记恨我成这样。往后要是再遇到大些的事情，岂不是要把自己气死？” 纪淑岚一点儿都不在意纪淑英给她摆脸色，反而想是个关心妹妹的好大姐，上前来劝导她。 “我都这把岁数了，改肯定是改不了了。这家里也没人要求我改，大姐有劝说我的时间，还不如多操心一下自家的生意！” 纪淑英想了想儿媳交代的，也不想跟她计较了，下了逐客令。 “我家饭菜粗糙，就不留大姐了。” 纪淑岚笑了笑，抬脚从纪淑英身边走过。 “成，不让吃就不吃！走了！” “大姨您慢走。” 冯艳红笑眯眯的将三个洋洋得意的人，送出了门。 “艳红，妈还是那句话，跟他们打交道还是要给自己留好退路，我这大姐” 从那天下午的情况看来，她基本能确定，二哥就是被她用大烟控制了。 一个能给自己亲弟弟吸食大烟的人，能有什么良心，跟这样狠毒的人在一起太危险了。 “妈您放心，我不会单独跟他们在一起的。” 齐梁俊说只需要她拖住她两到三个月，事情就能办成，不是件困难的事情，带着她去那十几个厂子里装一圈，就得差不多一个月左右了。 再加上她月底还要去趟京城，大不了晚几天回来，再找找借口拖延十天半个月的都不是什么难事儿。 此刻母子三人洋洋得意的坐上在车上，面上都带着笑意，纪灿星恨不能都笑出声儿来。 “小地方来的就是小地方来的，哄上她句的，她自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还主动要把自己的家产摆出来让我们看，哎呀呀~” 纪灿荣的笑意比起他大哥，要矜持的多。 “大哥，咱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她啊，说不定就是想讨价还价。” 纪灿星一副不屑的神情冷哼道： “哼~讨价还价又能怎么样啊？只要让咱们度过这次难关，还不是分分钟的就能把她踢出局。” 纪灿荣看着大哥这副样子忍不住摇头，转头对自己的母亲道：“我觉得咱们还是要小心些为好，冯艳红能把产业做那么大，也未必就没有手腕儿。” “总之小心无大碍。” 纪淑岚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灿荣说的没错，咱们可不能轻敌，更不能露出马脚。” 将母子三人送到酒店，车子缓缓开到了路边的电话亭，得到指令之后，绕到了齐家，将母子三人的话一句不漏的都学给了齐梁俊。 “辛苦你了，这几个月你就好好给他们开车，公司不会亏待你的。” 齐梁俊将一个牛皮纸的信封推到了司机面前。 “齐总客气了，公司给我开的工资已经足够了。”司机嘴上那么说，可两只眼睛已经犯了光。 “拿着，这是给你的补贴。” 第399章 会不会心疼钱 纪灿星买了第二天的机票回去了，剩下纪淑岚和纪灿荣母子两人。 第二天并没有等到冯艳红来接他们，也没有等到她的电话。 一直到了傍晚，纪灿荣有些着急了。 “她不会是后悔了？” 纪淑岚倒是很淡定，看着报纸回答道：“着急什么？她想跟咱们谈个好价格，肯定也需要时间来准备一下。” “这不才过了一天吗？放心，她比咱们着急。” 冯艳红可不着急，今天将李伯山送到了火车站，上午约了张云逛街吃中午饭，下午又约了陆亭婉去姜师傅那里订做了两套换季的衣服。 还准备请姜师傅到家里去，父亲和母亲再做上两三套。 姜师傅当然乐意了，上次订做西装不但有车接车送，还给她多出了些费用。 像那样的大户人家，要是真能成为她的老顾客，她这一年要多不少的收入呢。 这次回来，陆亭婉似乎憔悴了不少，脸上的笑意看起来很牵强。 “这是怎么了？要是累了我就先送你回去休息。” 从姜师傅那里出来，冯艳红看她眼眶通红，担心地问道。 “不用，我没事，就是想跟艳红姐好好说说话。” “艳红姐，你知道吗？因为我家庭的缘故，我和我哥从小就没什么朋友，身边的那些也都不能算是朋友。” “他们有些对我们很好，或者莫名其妙的坏，其实都是有原因、有目的的。” “从爸把我送到军区之后，我就更没有朋友了，我羡慕那些普通家庭的孩子。” 冯艳红看她状态不对，索性把她带到了一处僻静的私人茶舍。 “用不着羡慕，你以为普通家庭的孩子，就一定有朋友啊？” 明明很难过的陆亭婉抬起头眨了眨眼神，有些不明所以。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想法，也会有不同的情绪。” “我们不能奢望所有人都能理解咱们，那看似很好的朋友，未必就不会嫉妒你，也未必就会一心是为了你好。” “这、这个我知道。” 难道她想错了吗？那朋友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知道我弟弟的腿是怎么伤的吗？” “不是出了车祸吗？”这事儿她是知道一些的。 “是车祸，也是人祸。” 冯艳红简单将事情跟她讲了一下，陆亭婉大受震撼，原来朋友也是可以反目成仇，相互伤害的。 “所以呢？我觉得这个世界上若是能够有那么一两个知己，是今生之幸，若是没有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 陆亭婉重重地点了点头，这话她赞同！ “其实我也不全是为了这件事情，主要是我父亲这人，太独断，我和我哥的事情，无论大小，他都要说了算。” “我不想去当兵，他非要让我去，现在又想让我嫁给根本没见过几次的人，我怎么可能同意？” 要不是哥哥，她这次就逃不出来了。 她从京城躲到了海市，到头来还是摆脱不了她父亲的独断专行。 陆亭婉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将陆父的光荣事迹讲了个遍。 说着说着自己也笑了，后来又笑不出来，神情带着几分失落了下来。 “不好意思啊艳红姐，让你听了这么多我们家琐碎事儿。” 她从来没有跟人提起过自己家的事情，憋闷久了真觉得自己消化不了。 这次算是放纵了自己，也给艳红姐添了麻烦。 “这有什么的，说出来自己不是就好受些了？”冯艳红不是个八卦的人，从来不会问起别人家里的事情。 但陆亭婉跟她说这些，就说明她信任她，她自然也不会辜负了她的这份信任。 “嗯，是好受些了，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些。”陆亭婉眉眼间露出了笑意，甜甜的像是盛开在春天里的花朵，温柔且坚强。 两人就在茶社里简单吃了顿饭，在傍晚各自分开。 冯艳红接连两天没有给纪淑岚打电话，纪灿荣也有些急躁了。 看着母亲依旧淡定如常，他的心里倒是有了那么片刻的安宁。 “妈，咱们是不是应该给冯艳红打个电话？”到了傍晚纪灿荣还是忍不住了。 眼看着就到了二月中旬，她要是一直这么拖下去可不行。 银行的储备金是有限的，若是两个月内他们还没有合股成功，没有正面的新闻作为回应，他们的计划恐怕就要泡汤了。 “这个时候打电话反而显得咱们上赶着了，再等等，明天她要是再不来电话，咱们就打电话告诉她咱们要订票回去了。” 纪淑岚放下是了手里菜单，有种食之无味的感觉。 冯艳红猜测，纪淑岚能够给她的时间大概也就是三天，所以在第三天下午给主动打去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纪灿荣明显有些不耐烦了，语气不怎么好。 冯艳红贴着笑脸道：“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不是正赶在过年吗？工厂刚刚上班，还是得安排好了，才敢接大姨过去。” 纪灿荣见冯艳红服了软，再加上母亲提前也又叮嘱，也就没说什么。 “明天一早，我去接你们，咱们到海市附近的几个工厂看看。” 冯艳红又提示了让他们带好行李，这一路恐怕要奔波几日。 冯艳红这一趟带上了林双宝和冯艳军，还有自己的两个助理，一行五人开了两辆车。 “妈，他们开了两辆车，那咱们还要租车吗？”在海市租车的费用也不低，还配备了专门的司机，纪灿荣觉得是可以剩下这笔费用的。 纪淑岚瞥了他一眼，眉心微蹙道：“当然要租，这是基本的门脸，不能说拆下来就拆下来！” 纪灿荣是觉得没必要，可母亲要这么说了要租，他也没什么可说了。 冯艳红见他们将行李打包装在了租赁来的那辆车上，嘴角微微上翘。 她到是要看看他们这门脸要装到什么时候？ 前些日子，他们可是因为酒店费用过高，都打算换酒店来着。 最后酒店是没换，不过提前把家里的其他人给打发回去了，听说船票都没买上等仓。 租车和司机的费用应该也不低？也知道这一趟走半个多月，他们会不会心疼钱？ 第400章 套话 他们这趟并没有先海市的厂子，去了最远的江城新开的厂子，路上就走了两天。 这两天的路程对于他们这些年轻人倒是没什么，纪淑岚可被折腾得不轻。 从第二天开始，就出现了晕车的症状，到了目的地之后，连厂子都没去看，先让冯艳红安排了酒店。 “呦，大姨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冯艳红装作关切的样子，上前扶住纪淑岚。 “没事儿，年纪大了，容易疲乏，今天就先休息，明天咱们再去看你的厂子。” 纪淑岚尽量保持自己的仪态，没跟冯艳红冷下脸。 “没关系，没关系，您的身体更重要。” 冯艳红当然希望行程能慢一天是一天了。 原本她是没告诉冯艳军这一趟的目的的，出发三四天之后，他也就察觉出了不对。 冯艳红也就没瞒着他，将纪淑岚想要套她资产和跟齐梁俊合作反击纪氏的事情，告诉了他。 冯艳军是拧着眉心气愤不已，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我就知道这死老太婆没安好心！” “可是姐，你不觉得这样很冒险么？” “东西在我手里，我只要不交出去，他们能拿我怎么办？还能强抢不成？” “放心，这一趟你就只管配合我，让他们相信我是有诚意想要跟他们合作的就好。” 纪淑岚的身体状况一直都不太好，这一路上都是走走停停，都不用冯艳红刻意做手脚。 眼看着纪灿荣一天比一天焦躁，冯艳红和冯艳军尽量保持着意见不和，干扰着纪灿荣的思想，亦真亦假的，久而久之纪灿荣也认为他们姐弟俩不和睦了。 纪灿荣甚至起了想从冯艳军的口中探话的想法，在回海市的前一天，半夜纪灿荣主动邀请冯艳军去吃夜宵。 冯艳军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穿上衣服跟纪灿荣出了门。 冯艳军一路上沉着脸，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纪灿荣嘴角儿微扬，到了餐馆才询问道： “这是怎么了？又跟你姐姐闹别扭了？” “嗯。”冯艳军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又给纪灿荣倒上。 “不说她了，从小就这样，一点儿都不知道让着我这个弟弟。” 纪灿荣神色稍微有些动容，嘴角微微有了些许弧度，安慰道：“到底是自己的姐姐，能忍忍就忍忍。” “让我忍？！凭什么忍她？她生意都做得那么大了，一年挣好几百万，让她帮帮我能怎么样！” “再说了，她都找上你们这样的大树了，分给我一两个厂子能有什么的呀！” 冯艳军越说越气，咕嘟咕嘟喝完了茶杯里的水，哐当一下将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面上。 “好了，好了别气，今天老哥请客，请你喝酒怎么样？服务员，拿瓶酒来。” 两人推杯换盏，一边聊天，一边喝酒，不一会儿一瓶白酒就见了底，冯艳军显然不在了状态，双眼迷离，嘴里的话也越来越多。 “你姐姐这一年到底赚了多少钱？手底下能有多少资产？” 纪灿荣脸颊通红，脖子上的领带胡乱搭在脖子上，眼里露着皎洁，手里已经打开了第二瓶酒。 “我姐，嗝～挣多少钱啊？去年好像三百多万，哦对，炒股还挣了不少，好几百万。” “资产那，那就多了，十几个工厂，还有销售公司，还有、还有房子，对！还有那么多房子，怎么不得有个几千万的资产。” “嗯，我姐说，她靠上你们这棵大树之后，三年内就能让自己身价过亿！” 纪灿荣听到这里，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指尖更是得意地在桌面上敲了起来。 冯艳军坐在椅子上有些东倒西歪的架势，又被是纪灿劝下了一杯酒。 “哎？老哥，你怎么不喝？你瞧不起我是不是？”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瞧不起你呢？” 这个时候，他是说什么都不能惹眼前这个小酒鬼的，只能硬着头皮接着哄他。 “不是瞧不起我，那你怎么不喝？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冯艳军一肘着脑袋稳住身体，一只手指着纪灿荣的酒杯，不断质问。 纪灿荣见状也只能在冯艳军的目光注视下，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第二瓶酒喝完之后，两人才相互搀扶着出了餐馆。 纪灿荣此刻是真的喝多了，出门之后趴在路边呕吐了许久，冯艳军站在一旁却是眼神清明。 “小老弟，我跟你说啊，你姐姐就是目光太短浅了，根本就不会做深意，厂子有什么好投资的，一年到头挣的都是辛苦钱。” 冯艳军扶着纪灿荣，露出了戏谑的笑意：“那做什么最赚钱？” “当然是玩资本了，用钱生钱，用别人的给自己赚钱才是王道。” “嘿嘿～你啊，别跟你姐姐吵，吵有什么用啊？没用！把钱握在自己手里才是王道。” “我才不跟我大哥吵呢！钱在我手里，他爱说什么说什么去呗。” 冯艳军静静地聆听着他的话，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根本就用不着他再套什么话，这家伙把自己做那些好事儿，如同蹦豆子一般，全数都交代给了冯艳军。 冯艳红知道冯艳军被纪灿荣叫出去之后，就一直没敢睡，直到听到楼道里有了动静，匆忙起身披上了衣服。 冯艳军把纪灿荣交给了酒店服务员，自己抄着手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等他一进门，他就闪身快速进了冯艳红的房间。 “跟他出去喝酒了？怎么这么晚我让人给你弄杯蜂蜜水。” “不用姐，我没喝多。那人是想把我灌醉套我话，也不想了想自己是什么酒量，就敢在小爷面前充大头！” “哼～这瘪犊子可没少干坏事！纪氏资金缺口那么大，有他一份功劳，他转走了不少的资金，说是自己还买了个海岛。” “这都是他跟你说的？”冯艳红难以置信，这些话怎么可能会轻易说出来？ 是不是有什么圈套？ “你还被不信，你弟弟我好歹也是混迹酒场这么多少年的人。” “酒后真言，说的要么是自己最失败的经历，要么说的就是自己最得意的成果。” “纪灿荣属后者，这些话他平常肯定是不会，也不敢跟别人说的。” “还有，纪家兄弟俩也并不和睦，他们那个二舅一家，应该也是被他们害得家破人亡的。” “我怕他知道我套话，没敢多问，明天看看情况，他要是忘干净了，再找机会。” “嗝～不行，我得去睡觉了，困死了。” 酒劲还是上来了，他得回去睡觉，冯艳军摇摇晃晃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401章 断片儿了 冯艳军的话说得极快，也只捡到了一些重点说，冯艳红也只能把那些关键词连成串儿，脑补出了许多内容。 思索间她也没了什么睡意，凌晨时分，才疲倦地闭上了双眼。 冯艳军毕竟是年轻，这几年在酒场上练出了一副好酒量，早起在房间里洗了澡，浑身神清气爽。 敲了几下冯艳红的门，没人开，附耳在门上听到有动静，他就在门前安心等着了。 纪灿荣睡到了日照三竿，睁眼看到从窗户透进来的阳光，一轱辘从床上坐的笔挺。 穿戴整齐出房门的时候，冯艳红一行人像是刚从外面回来。 纪灿荣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出了餐馆之后的事情，他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也不知道他后面有没有说什么话，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此刻见冯艳军走来，面色如常，他倒是有几分放心了。 “我让他们给二哥准备了早饭，等会儿送到二哥房间里。用过早饭咱们再回海市。” 冯艳红全程没有跟冯艳军有任何的交流，而冯艳军也很不屑与跟她说话，还没等他话说完，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冯艳红也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 纪灿荣隐隐露出了笑意，点头说了声谢谢，又到纪淑岚的房间里去了好一会儿。 姐弟两人直到出酒店，还是没有任何的交流，各上了一辆车。 纪灿荣站在车前，想了想又合上了车门快步走向了冯艳军的那辆车。 冯艳军的这辆车是栗康在开，冯艳军原本已经坐在了副驾驶上，见纪灿荣开门钻进车里，自己又下车坐到了后排去。 车子开动没多久，纪灿荣压低了声音问道：“昨天喝多了，老哥哥我没什么失态的地方？” “这话我还想问你呢！我怎么感觉老哥昨天是故意把我灌醉的？”冯艳军的反问，让纪灿荣的脸色一僵，连连摆手否认。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我昨天就是看你心情不太好，想劝劝你来着。” 冯艳军一脸狐疑，叹口气接着问： “怎么回来的我都不知道，我没干什么过分的事情？” “啊？你也不记得了？”纪灿荣心里也很疑惑，那他们两个是怎么回到酒店的？ “你可别说了，我这酒一多就断片儿的毛病还真是打喝酒起就有的。昨天要是没做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就好，哎呦喂我的脖子。” 冯艳军见他沉思，故意将动作放大了些，胳膊肘儿差点儿撞在了纪灿荣的面门上。 “脖子怎么了？”纪灿荣被他打断了思路，眉心微紧的看着冯艳军。 “别提了，我昨天晚上不知怎么的，在浴缸里睡了一晚，起来不光是脖子，浑身都疼。” “昨天要不是遇到酒店服务员顺道把咱俩带回来，没准儿咱俩那状态，都得睡大街。” 冯艳军这么一说，纪灿荣心头一紧就更疑惑了，不是说不记得了吗？ “不是我记得，是早起服务员自己说的，我问了一下，情况对得上，我就给了些小费。” 纪灿荣这才恍然大悟，昨天那餐厅原本就离酒店不远，能碰到酒店服务员也不足为奇，像他们这些人随便给他们些小费，不都能抵他们几天的工资了。 这么一想事情也就能讲通了，看样子冯艳军昨天的确是喝多了。 这下他也就彻底放心了，小兔崽子，看着人高马大的，酒量可真不怎么样。 纪灿荣心里暗暗窃喜，或许他们可以利用他们姐弟的不和做些文章。 冯艳军坐在一旁不理会他，抱着手臂，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缓缓合上了双眼。 海市郊区的那家工厂，是他们这一趟的最后一站，参观完了之后，再回到海市的酒店时，已经夜幕降临。 纪淑岚疲惫至极就，纪灿荣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前一天宿醉，又连日坐车赶路，今天到半路就已经出现了晕车的现象。 两人到了酒店，也没多说什么，只说明天约时间，就匆匆上楼去休息了。 “老太婆这趟累得不轻，估计咱们也能休息两天了。” 冯艳军扬着嘴角儿，心情看起来十分愉悦。 冯艳红却摇了摇头道：“他们不会给让我休息的，明天估计就会跟我是谈合股的具体事宜。” 他们很着急，若是她没猜错的话，他们是想赶在这个月底就把事情谈妥，赶在三月就回去的。 “那怎么办？”冯艳军拧起了眉，他们执意要谈合股的事情，再拒绝会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我明天有‘急事’要去京城，十天半个月的回不来。” 冯艳红嘴角扬起，面露皎洁继续说道：“回头我的助理会告诉他们，要么等，要么让他们回去。你猜他们会不会回去？” 冯艳军眼睛一亮“所以你让我告诉纪灿荣你手上有几千万的资产？” 这么大一块肥肉，他们当然不会轻易的放弃，让他们就这么打道回府怎么可能？ 冯艳红回到家里，没见到李伯山和自家爸妈，不由蹙了蹙眉心。 正要询问，纪淑英就从楼上走了下来。 “伯山打电话回来了，说是明天早上能赶回来，让你明天早上直接去车站接他。” 纪淑英给姐弟两人倒了水，又端上了水果，一脸歉意地道： “你们爸妈前两天回去了，我没拦住。” 她知道两人为什么非要回，跟她那大姐那天的行径，有直接的关系。 亲家两口子是觉得给他们家，给女儿添麻烦了，所以执意要走。 姐弟俩的都是一愣，他们前几天打电话，爸妈也没提起要回家的事情，怎么突然就走了？ 姐弟两人见纪淑英也是一脸的歉疚，没多说什么。 他们爸妈心里一直还是觉得自己家里最好，之前是因为要照看小家伙和艳军，现在两个人都能脱手了，想要回去，就算他们在也未必能拦得住。 “大前天走的，今天应该已经到家了，打个电话回去问一下。” 纪淑英算了算时间，嘱咐了一句，就准备上了楼，小家伙儿一个人在房间里，不能离人太久。 “好的，谢谢纪姨，您先去休息。” 第402章 离职 姐弟俩用客厅的电话给父母打了过去，到底还是装上电话方便多了。 “爸妈，你们怎么都不说一声儿就回去了呀？”电话接通的瞬间，冯艳军从冯艳红手里夺过了话筒。 “跟你们说，你们能让回么？今年咱们家自己承包了地，种子肥料都要提前预定，没人在家里啷个办嘛？” “你在那边好好做康复训练嘛，别给你姐姐添麻烦哈！” 冯艳军扯着电话线，一脸的愁苦，也没敢反驳自家老妈的话，闷声答应。 “我知道了，要预定种子肥料你们的钱够不够？” “预定不要钱，农场都安排好的，年底结账就好。”冯泰周的声音深沉有力。 “爸，我们明天给你们打点钱回去，你们留着不要推辞，第一年承包土地，需要用的钱的地方多，你们别舍不得花钱。” 她虽然每个月给老妈补贴，但老妈基本上都会找其他的方式给她找补回来一些，粗略的算一算，老妈手上的钱应该不会超过两三万。 但要整理土地，老爸还想要开荒，这些都是需要钱的，手里还是要多备些钱才行。 冯艳红这次说给钱，夫妻两人倒是没有推辞，爽快地应下了。 白绣又嘱咐冯艳红不要太累，多注意身体，还有关于小家伙儿的一些生活习惯和注意事项，都交代了一遍。 冯艳红知道老妈是舍不得小家伙儿的。 “好，等我忙完这一段儿，我就带航航回去看您。” 放下电话，冯艳红的心里五味杂陈，她现在的生意越做越大，钱也越赚越多，却不能时常陪伴在父母的身边。 冯艳红交代冯艳军明天给爸妈打去五万块钱，这个数额应该是爸妈能够接受的。 要是给多了，她老妈估计又该胡思乱想了。 李伯山这小半个月里，收集了不少的资料，关于他们去年的研究成果报告的职能分配，撰写成了一叠厚厚的材料，连同辞职报告，一同越级递交到了市里的农科院。 材料里声讨了现任站长，独占论文的行为，也同时为站上的所有同事鸣不平。 市里在看到他写的这份材料之后，高度重视，当天就下派了调查组，结果可想而知。 “李伯山，你以为你这样做，他们就会感谢你？你做梦！人都是自私的，就算我走了，这个位置也轮不到你来做。” “写材料揭发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李伯山你别得意！” 李伯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被人带走。 “我做这些，没指望谁会谢我，我只是觉得这样的风气不该存在。” 辛辛苦苦一年到头，最后的一点儿成果，都被领导抢去，若是人人如此，做农业的年轻人们，还能有什么盼头？ 谁还会想办法做出成绩来？ “李伯山同志，你的辞职报告，市里已经批复下来了，祝你前途似锦。” 调查组带头的人，跟李伯山握手之后，就带队离开。 “伯山，你真的要走啊？” “人家行李都收拾好了，当然是要走了。”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李伯山的家里条件好，离开是早晚的事情。 这次的事情虽然大家都该谢谢他，可知道人家有更好的前途时，也没有几个人愿意真心祝愿了。 “嗯。我还要赶车，大家后会有期。”李伯山神情淡淡，根本没有什么不舍。 跟这些人虽然也相处了一年多，到底也没相处出来什么深厚的感情，跟在学校的时候大不一样。 李伯山提起自己的行李，离开了这个自己工作了一年多的地方。 突然觉得，这地方还真没什么可值得他留恋的，这一年多以来，他看透了单位的套路，也深知自己再坚持也坚持不出什么好的结果。 真正能往上走的人，大多都是有些背景，或者是有些名利的人。 也难怪当年王家会拿他的工作机会来要挟艳红，不过他们肯定是忘记了。 社会在进步，他现在也不是只有进农科院一条出路。 其实想想自己的方法也真是愚蠢，如果早些听艳红的意见，或许就不必浪费这一年多的时间。 李伯山赶了夜路，准备赶在清早到海市，再跟冯艳红一起去京城，不过就不能回家去看儿子了。 半个多月不见，也不知道那臭小子有没有偷懒。 终于在后半夜赶上了回海市的火车，看看手腕上的表，终于露出了笑容。 再过几个小时，就能看到妻子了。 冯艳红清早收拾好了两只行李箱，在花园里看了一会儿伯青带着航航练习基本功，看到林双宝来，她跟航航打了招呼，就准备走。 见冯艳红要走，李乐航也顾不上其他了，飞快地奔过来，抱住了冯艳红的大腿。 “妈妈！你要去哪里？不能带上航航吗？”李乐航很不满意，妈妈昨天晚上才刚刚回来，怎么又要走！ 冯艳红被他扑了个踉跄，抚着他的小脑袋，轻声细语地哄着。 “妈妈得去京城，五六天就回来，回来给你带礼物好不好？” 冯艳红也心疼儿子，都小半个月没见儿子了，昨天回来的时候，他都已经睡着了，今天才见面多久就又要分开。 “我不要！我要妈妈陪我！”妈妈总是这样，经常出去，一出去就要很长时间才回家。 “宝贝，妈妈是要去办事的，妈妈尽快回来好不好？你在家跟着奶奶和三叔” “我不要！哇呜～不要！我要妈妈，要妈妈陪我” 小家伙儿闹起了脾气，抱着冯艳红的大腿不肯撒手，力气还大得出奇，掰都掰不开。 哭声更是凄厉得震天响，吵得冯艳红和李伯青脑袋都大了。 “好，好！妈妈带你一起去好不好？”冯艳红扶着额头最终还是屈服了。 冯艳红这话一出，哭声瞬间止住了，一双泪眼朦胧的小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她，甚至还露出了笑容。 冯艳红只能上楼迅速给他拿了一套替换的衣服，带上他的那些瓶瓶罐罐，又提了一包东西装上了车。 接到李伯山之后，赶到机场已经没有合适的机票了，想到这小子的闹腾劲儿，冯艳红一咬牙把三口的机票都办理了升舱。 李乐航小朋友得偿所愿，这一路上倒是格外的乖巧，下了飞机左右手牵着爸爸妈妈，小步伐走得六亲不认。 第403章 老宅修缮 李忠比他们要早到大半天，一个人回到了小院儿，屋里屋外都收拾干净，搬凳子坐在了二爷经常坐的位置，发了一阵呆，才悠悠然从旁边的外套兜里取出了半包烟。 这院子是他从十岁左右，从海市回到京城住的院子。 听二叔说过，这条胡同儿，从前都是李家的产业，是他父亲负责采买入手的。 后来李家遭难的时候，他才不满周岁，二叔带着李家老小众位女眷隐居在这里，过了两三个月，后来京城的形势越来越严峻。 他们又以整条胡同的房产作为酬劳，换取了出城的机会。 再回来的时候，这整个一条胡同儿也就只有这一间正房，让他们爷俩栖身了。 二叔这人看起来很不着调儿，从前也是京城圈儿里有名的纨绔，不过他这人，好交朋友，为人仗义，无论是在京城还是在海市，都积攒下了不少的人脉。 他年轻的时候，那也是黑白两道儿都能说得上话的人。 若是没有那几十年的动乱，他在李家，应该会是个很了不得的人物儿。 那段特殊时期，才让他彻底收敛了锋芒，安心抚养他们兄弟几人。 后来 他们兄弟几个，就剩下了他一个，几位哥哥成了他最痛心的过去，而他却成了二叔最宝贝的人。 以至于为了他，彻底错过了当年的二婶。 他们爷俩的关系其实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很别扭。 他知道二叔这辈子为了李家，为了他牺牲了太多，所以想要推开他，不想再让二叔继续操心他的事情。 所以他放弃了继续上学的机会，选择去当兵。 再后来转业的时候，也避开了离京城近的地方，这或许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情。 “叮铃铃” 屋里的电话铃声响起，李忠从自己的思绪里抽离出来，才发现手里的烟早已熄灭，儿子的眼眶也被泪水浸湿。 “爸，不是说好了住在学校这边的小二楼，怎么又回胡同去了？” 李伯山怎么算父亲都应该是早到了，房子里却没有一丝痕迹。 “我过来收拾了一下，等会儿就过去。” “我过去接您，顺便去买些东西。”刚刚回来，这家里什么都没有，那边的市场大，东西可以一次买齐。 李伯山捏着车钥匙，上楼看了一眼正在儿童房里的母子两人。 航航已经睡着了，李伯山一开门，冯艳红就抬起了头。 他压低了声音道：“我去接爸，顺道去买些东西回来。” “好，慢点开车，注意安全。”冯艳红并不困，将手臂慢慢从航航怀里抽出来。 房子里的卫生她就找过保洁过来打扫过，屋里很干净，她现在要下楼去烧些水，小家伙儿再醒来，估计会闹着要吃东西了。 带着孩子出来，她的行程就不能安排得太紧张了。 冯艳红在厨房转了一圈，橱柜里果然什么都没有，想给他做吃的都没办法了。 李伯山在小市场大肆采购了一番，柴米油盐都买齐了。还买了冯艳红爱吃的枣泥点心，兜里的几十块钱，都花干净了才往回家走。 原本跟孟教授约好的是明天早上，去老宅子见面，没想到孟教授当天晚上就找到她家里来了，同时带来的，还有一叠厚厚的设计图稿。 “这是我根据你们那宅子的原貌和查阅历史资料做出来的方案，基本上就能还原这宅子四百多年前的原貌。” 孟教授讲解起设计图稿，眼里的光芒很难让人忽视，更是从骨子里带着的骄傲，让冯艳红十分的佩服。 孟教授对古建筑的热情，已经深入骨髓，也是因为有这民族自信，才会露透露出这种骄傲。 这屋子里除了孟教授和他的学生，其他人对这些东西都听得似懂非懂。 不过他们都十分清楚，这套方案，一定是孟教授十分慎重，考虑再三得出的方案。 方案讲解结束的时候，都已经入了深夜，孟教授的茶杯都换了两三回茶叶，他却还保持着如初的热情。 “你们是主家，觉得还有没有哪里不满意，咱们可以再商量着整改。” 冯艳红和李伯山一致看向了李忠。 “爸您觉得呢？” 冯艳红从接手这宅子开始，是查阅了一些相关资料，但她那点儿知识储备，连皮毛都算不上，要提意见，恐怕还真轮不到她。 李忠没说话，而是抽出了倒数第二张的图稿。 “这里是家里以前的宗祠，我看过，里面的结构基本上没动过，这里我想只做基础的修缮，不做任何改动，往后还是当做宗祠。” 孟教授立刻在图稿上做了标注，又看了看原本的照片，发现这一处还真是保护得最好的一处地方了。 第二天到了现场之后，李忠又提出园子里的那处小池塘不整改，孟教授推了推眼镜，虽然蹙着眉心，但也点头答应了。 这池塘很小，原本在他的计划里，是要填平做个八角亭的，主家希望保持原貌，那就保持原貌。 李忠又在现场提出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小意见，还问了一些问题。 孟教授很耐心的一一给他们讲解，看样子是对这宅子的历史，真的很了解。 这宅子是大概五百多年前的宅子，当时是给一个王爷建造的，后来那王爷的后人犯了事儿，全家被流放，家产也被没收了。 闲置了几十年，后来又被当时的皇帝赐给了一位高官，那位高官的下场也不怎么好，后来在一两百年里又换了几代主人，直到清代后期，时代经商的李家，用不少银子，从皇家手里得来的这处宅子。 事实上，李家得到这宅子也不过百年而已，李家败落这却一直没舍得将这宅子的地契交出。 后来被当时的军阀征用，又被政府用了那么久，修缮这事儿一直也没人认真做过，久而久之就破败成了现在的样子。 “不过，一旦修起来也快，毕竟原先的东西都还在，精细些也最多用一年的时间就能完工。” “材料的价格我都列好了单子，工费你们就看着给。” 孟教授毕竟不是生意人，说起钱的事情，神情还有些晦涩。 “哦，材料你们放心，都是我亲自把关的，不会有任何问题。” “有您把关，我们当然放心。工费您还是跟施工队商量一下，我们不能亏待您。” 冯艳红看过那材料清单了，总价要二十多万，价格真比市面上要便宜很多，这也都是托了孟教授的福，那么工费上，她就更不会亏待了孟教授。 最终以修缮的材料费和工费各二十万的价格，敲定了老宅修缮事情。 第404章 起疑 冯艳红离开海市的当天，给纪淑岚打过一个电话，只说自己有急事出差，有事情联系她的助理。 纪淑岚当时就觉得不太对，但冯艳红这一路的表现，又不像是看出来了什么。 既然人家有急事，那她也不好说什么。 过了两三天，冯艳红再没有联系过他们，冯艳红的那两个助理，也只来过一次，纪淑岚的心里就越来越不安了。 这一次纪灿荣却是格外的淡定，似乎一点人都不担心冯艳红会反悔。 “灿荣，你现在就给冯艳红的助理打电话，问问冯艳红什么时候回来。” 眼看着就剩下商议合股的事情了，这个时候不能拖得太久。 “妈，我觉得不用太担心，冯艳红还指着咱们让她的生意翻番呢，她不可能反悔，这个时候咱们去问，会不会显得咱们太着急了？” 纪灿荣这两天跟冯艳军的联系倒是没断过，他十分确信冯艳红是在打什么主意。 “合同签了都还有可能会有变动，更何况咱们连合股的细节都还没商议呢？” “咱们还是速战速决得好，不能让别人钻了空子。” 跟着冯艳红转了这么一圈，看过之后，她觉得冯艳红手上有千万资产的事情，一点儿不虚。 这么好的一块肉若是让别人捷足先登了，她岂不是白白忙活了？ 最关键的是，纪氏的事情拖不起，她不能错过翻身的最佳时机。 纪灿荣心里虽然很肯定冯艳红不会轻易放弃，但依旧听母亲的话，给冯艳红的助理打去了电话。 女助理的态度依旧很好，耐心地解释冯艳红现在的行程，没有办法确定归期。 纪淑岚的眉心皱出了两道竖杠，纪灿荣神情一凛语气也强硬了起来。 “尽快跟你们老板确认好这个时间！我们的时间也很宝贵的，她要是再不回来，我们就只好先回去了！” “好的，好的，我尽快跟老板核实。” 挂了电话，纪灿荣看向母亲露出了笑容：“妈，我觉得这事儿可能真是您多想了。” “哼！我多想，纪氏能轮得到你们兄弟两个？我不多想，纪氏怕是早就被人吃干抹净了！” “到底要跟你们说多少遍，你们才能学得会啊！小心无大碍，做事要三思！” “你知道冯艳红没那么多的心眼儿，可你不保证其他人就不把心思放在她身上啊！” “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妇人，手握那么多资产，谁看了不会眼红？万一被别人捷足先登了，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纪淑岚气得面色青白，数落了纪灿荣好一阵子才算是好些了。 接下来两天又没什么音信，再给冯艳红的助理打电话，就换成了那个男助理。 “两位若是实在着急，我今天就可以帮你们预定回程的船票，等我们老板空闲下来自然到贵公司去谈合作。” 栗康这话把纪灿荣噎得不轻，气得面色涨红，回头看了看母亲。 纪淑岚见状连忙从他手里夺过话筒。 “既然你们老板忙，那就劳烦你帮我们预定两张去京城的机票，我们亲自去找她谈。若是我们回去了，这一来一回的时间，可就把什么都耽误了。” 纪淑岚说话到底是比纪灿荣要老道。 栗康心头一紧，并没有人告诉，他们老板在京城，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不对，这老太婆是在试探他！ 他愣了神，现在想否认都来不及了。 “这我得跟我们老板汇报一下，请您稍等。”栗康立刻挂了电话给冯艳红打过去。 “灿荣，你现在立刻到酒店楼下去买两张机票，越快越好，最好是能赶在今天就到的。” 她怕被人截了胡，更怕冯艳红的态度已经有了松动。 这个时候她不能再犹豫，这趟她就算拼尽全力，就算逼也要把这合同让她签了。 冯艳红接到栗康的电话，听他叙说完整个电话的过程，她的嘴角儿上扬，眼里却是严阵以待。 看样子纪淑岚是有所怀疑了！ “没事，不用给他们买机票，他们自己会买的。” 她现在在纪家的眼里，就是已经到了嘴边儿的鸭子，怎么可能会让她轻易的飞走？ 这会儿说不定已经买了机票往京城赶呢。 她也得赶紧想想，要怎么次能不让她胡思乱想，毕竟这才三月初，离约定的时间还远。 冯艳红用指头轻轻的敲击着桌面，纪淑岚会怀疑也很正常，她若是火急火燎的赶来了，那必定就是想把事情定下来。 她要怎么才能把这件事情再拖下去呢？ 前台的小姑娘敲了她办公室的门，冯艳红才抬起头。 “老板，外面有个叫刘海的人找您。” “谁？”冯艳红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他说他是您先生的同学。” “哦。”是刘海，都好几年没有联系过了，怎么这个时候来 “说我忙让他进来。”冯艳红话说到一半改了口，这个人或许能用上一用。 “嫂子，忙着呢？嘿嘿，不好意思啊，打扰到你了。”刘海站在冯艳红这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有些慌张无措。 毕竟当年的事情闹的不怎么愉快，那个时候的他实在是太年轻了。 “有什么事儿？”冯艳红稳稳的坐在办公桌前低头看着文件，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我、我今天是来特意道歉的，这是当年欠您的货款。当年是我太年轻，狗屁不通还自以为是。” 冯艳红看到桌上那一沓崭新的钱，抬起头不解的抱起手臂，靠在椅子上没有说话。 “本、本来早就想来还钱的，当年我因为自己的自以为是，亏的血本无归，这些年一直在还之前的债务，我也实在是没有脸面到这里来。” “说正题！”冯艳红冷冷的放出了三个字。 她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会相信他是良心发现，改过自新？ “没”刘海大概是没想到冯艳红会这么无情，话到嘴边的时候，还真有些说不出口了。 “钱我收到了，你可以走了。”冯艳红没等他说完，便下了逐客令。 “也不是没有事儿。呵呵” 刘海笑的尴尬，却又很快发挥了自己的厚脸皮，将那逐客令忽略了过去。 “我听说嫂子现在在做投资，我是想让您看看我的项目。” 冯艳红看着他审视了许久，幽幽开口：“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信你？” 刘海这人的脸皮厚她是知道的，而且这家伙的演技也不是一般的好，或许她的想法真的能行得通。 第405章 演一场戏 刘海前两年就退了学，后来为了补亏空，没少下苦力。 这两年做了点儿小买卖，也把前两年折腾的亏空补上了。 冯艳红用人将一个宗旨，只要不是道德败坏，无药可救的，她能用得上，就绝对不会吝啬一个工作机会。 她现在可以选择不用刘海，但短期内，她找不到比刘海更合适的人来帮她演戏。 所以她给刘海一个机会，也算是条件交换。 “我可以答应帮你看项目，但是你得帮我演一场戏，不能被人看穿，不能留下把柄。” 冯艳红的眼底透着凌厉，刘海心头一震，眼珠转了转，立刻点头答应了。 “可以，但是这从中的花销怎么算？” “我报销。”冯艳红嗤笑了，这人还是依旧胆大，不过这样也好。 “若是办得好，我还可以再单独给你一笔费用。” “一言为定！”刘海此刻已经跃跃欲试。 等冯艳红交代清楚之后，刘海眉眼带笑，摩拳擦掌地想好了怎能开干。 “时间不多，大概还有两个半小时的准备时间。”冯艳红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预估了一下最近那班飞机的落地时间。 “足够了，你现在就让人给我先预支五千块钱。” 冯艳红数了数他给她的那一沓钱，一共三千五，从自己的包里又取出了一千五凑成五千，一起递给了他。 “你就不怕我拿钱跑了？”刘海颠了颠手里的钱，邪魅笑道。 冯艳红对他的话不以为意，刘海会为了五千块钱过东躲西藏的日子？ “你觉得以我现在的能力，会揪不出一个骗子？” “也是，嫂子现在是大老板，行了，我去办事儿了，最多两个小时我就回来。” 送走了刘海，冯艳红也不怎么轻松，若是想装得更像些，她还得准备些东西。 刘海的办事效率果然高，两个小时，一分不差。 再回来的时候，整个人改头换面，西装合身，头发用发蜡打得锃亮，黑边眼镜架在鼻梁上，脖颈处搭着一条名牌围巾，雪茄夹在手里，活脱一个年轻港商的模样，身后还跟着两个笔挺的精神小伙儿。 冯艳红这边资料也准备得差不多了，机场那边的人也来了电话，人已经上了她安排的出租车。 也就是说半小时之后，那母子两人就会到她公司的楼下。 刘海带着两人在冯艳红的办公室里点燃了雪茄，她这办公室里瞬间变得烟雾缭绕。 提前泡好的茶杯、茶水，全部到位，资料也散乱在茶几上，她的办公桌上。 烟灰烟蒂，散落在地上，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她这办公室就凌乱得像是战场。 掐着时间，冯艳红将刘海送到了公司楼下。 “刘总慢走。” “今天就先到这里，希望冯总明天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两人握手分别，冯艳红目送刘海等人坐上豪车离开，余光正好看到了停在不远处的那辆出租车，嘴角儿微微勾起，转身进大楼。 “艳红，等等。” “嗯？”冯艳红闻声转头，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呀！大姨您怎么都没说一声儿就来了？您要早说，我就派车去接您了，怎么能让您打车过来呢？” 冯艳红连忙疾步过去，伸手扶住了匆忙下车的纪淑岚。 “我让你的助理给你打过电话，莫不是他给忙忘了？” 冯艳红讪笑：“可能是我因为忙，没有接到电话。住处安排了吗？要不我先送您回去休息。” “不了，都到这里了，还是先参观一下你工作的地方。”纪淑岚的语气里带着强硬。 冯艳红面露无奈之色，扫了一眼纪灿荣，只能带着两人回了公司。 当两人看到冯艳红办公室里的狼藉，眼底都划过了一抹意味不明。 “让他们收拾一下，咱们先到旁边的会议室做一下。”冯艳红立刻闪身挡住了两人的视线，赶紧使眼色给员工。 刚刚进了会议室，纪灿荣就找借口要上厕所离开了。 冯艳红亲自给纪淑岚端茶倒水，恭恭敬敬。 在纪淑岚的眼里看来，确是认为她心虚，遮掩。 面对目光如炬的纪淑岚，冯艳红面上慌张，心里却是在暗暗窃喜。 她印证纪淑岚的猜测，现在该慌的到底是谁？ 反正她不慌，接下来继续扯皮就好。 “我亲自来这一趟，就是想要看看你在京城发展得如何，现在看来，你还真是个能干的。” “咱们该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合股的事情了，你觉得怎么样？” 纪淑岚的话随时询问，却在无形中给冯艳红施压。 “呵呵～不急，其实也不用急在这一时，您先休息一晚，明天我让人带您去看看我的辣椒酱厂。” 冯艳红的眼里有些闪躲之色，被纪淑岚立刻捕捉到。 “怎么？你都不愿意亲自陪我这老太婆了？”纪淑岚压着怒气，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 “那哪能，只是我明天还有些事情，后天，后天我陪您。” “哼！”纪淑岚冷哼一声儿，纪灿荣也从外面回来了。 在两人的要求下，冯艳红带着两人在公司里参观了一圈，又由她亲自安排了国际酒店，亲自开车送他们过去。 冯艳红走后，纪灿荣的笑脸立刻垮塌了下来。 “您猜的一点儿没错，刚才咱们在楼下碰到的那人，是个港城的富二代，这次来的目的是想要收购冯艳红的公司。” “那办公室里全都是她们公司的资料，细致得很，看样子已经谈到价格上了。” “还好您机警，要不然” 纪灿荣越说面色越难看，看到母亲的狠厉眼神，嘴巴一张一合，将话噎在了喉咙里。 这次是他太大意了，要不是有母亲在身边，恐怕这次的事情又得被他办砸了。 “给你大哥打电话，问问纪氏现在的情况。” 有人插了手脚进来，这事情就不那么好办了。 看样子对方出的价格不低，冯艳红心动了！ 这件事情不是没有回旋余地，但恐怕需要一段时间了。 这个时候只要大儿子那边能坚持住，她就一定能想到办法让冯艳红的算盘落空，乖乖跟纪氏合股。 “妈，不好了！大哥说大哥说咱们金库里有假金条的事情被人曝光出去了！” 纪淑岚心头一颤，只觉得喉咙生疼，瞬间头晕目眩。 第406章 坚持不住了 冯艳红晚上接到了齐梁俊的电话，告知了她一个很劲爆的消息。 “有人爆料纪氏的金库里有假黄金，数据造假，已经被当地的监管机构查了。” 齐梁俊对这个消息喜忧参半，他是万万没有想到，纪氏能沦落到金库掺假的份上。 也还好这件事情被爆出来了，要不然他在收购上要吃大亏了。 纪氏现在再报丑闻，必然会加速纪氏的衰败，这个时候，恐怕不止他一家在盯着纪家的这点儿东西。 想要顺利收购，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冯艳红听到这消息之后，没有任何的高兴，反而蹙起了眉。 若是这样的话，纪淑岚会不会狗急跳墙，逼着她合股，或者直接杀回去？ 看样子接下来的任务可不轻松。 果不其然，冯艳红和刘海前脚进公司，后脚纪淑岚母子就跟了过来。 “小刘总好歹也得讲个先来后到，我们商议的这是家事，您这样插足进来，不合适？” 纪淑岚先入为主，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刘海准备坐的位置。 看样子纪淑岚真的去找齐梁俊考证过刘海的身份了，不过这也都是齐梁俊随意捏造的，毕竟港商里又不止那么一家姓刘的。 而纪淑岚并没有对接过什么港城的业务，对港城的那些家族也并不了解，只要齐梁俊那边说得够真实，由不得她不信。 “纪董事长，您这话我不认可，生意哪里能讲先来后到的地方？咱们还是务实些比较好。” 刘海这一口流利的港腔，让冯艳红有些意外。 刘海也不怯弱，径直坐在了与纪淑岚对立的位置上，点起了雪茄。 纪淑岚面色更加阴沉，看了看冯艳红，继续跟刘海打起了擂台。 “小刘总您谈的是收购，而我们纪氏跟她谈的是合股” 还没等纪淑岚的话说完，刘海吐出一口烟雾，立刻打断了她的话。 “您所说的合股，还不如我的收购呢！你们纪氏现在的情况，合股真的划算吗？” 纪淑岚轻笑出声儿“到底是年轻人，目光还是浅了些。我们纪氏好歹是百年企业，就算现在不太景气，但若是有人强强联手，我们只会更上一层楼。” “丫头，要知道，咱们可是一家人，咱们相互联手，不比为了现在这几个钱把产业都卖了的强？” 冯艳红轻轻地点了点头，刘海见状立刻转变了说法。 “也未必只有收购这一条路可选，冯总的产业我都看过了，注资也未必不可。” “毕竟冯总的资历和能力都是显而易见的，我很乐意有这样的合伙人。” 纪淑岚被气得脸色青白，咬着牙不肯服输。 “是吗？那咱们就只能看最后鹿死谁手了！” 看样子纪淑岚对她的公司志在必得，她这是准备给她画大饼了？ 果不其然，当天搅黄了‘刘海跟她的谈判’紧接着纪淑岚就向她抛出了‘巨大’的诱惑。 纪氏百分之五的股份。 冯艳红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其实是想笑的。 他们居然觉得纪氏百分之五的股份对她来说，是天大的诱惑，是天大的恩赐。 “大姨，我这些天托朋友，也大概了解了一下纪氏的情况。您是想用纪氏百分之五的股份，换我百分之百的资产。” “这是不是太不厚道了些？” 冯艳红摆出了一副，你们纪氏现在是什么情况我都了解的样子，笑得有些轻蔑。 “是谁告诉你的？刘家那小子吗？” “你这傻丫头，也不好好想想，他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的竞争对手。” “刘家那小子，哪里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来收购你。你莫不是被他骗了。” 纪淑岚情急之下，又跟冯艳红打起了感情牌。 冯艳红却对她的做法不怎么感冒“大姨就真的跟我说实话了吗？” “若不是今天的事情，我都不知道纪家是遇到了困难。” 纪淑岚脸上的笑容瞬间一僵，生怕冯艳红是已经猜出了他们的意图。 “我看大姨才是真拿我当成一家人，您要是遇到了困难该早些跟我说才是。” 冯艳红的语气变化太快，母子两人几乎来不及反应。 “您要是真心想跟我合作，就把纪氏现在的情况，和有关资料让我看看。” “毕竟合作是要看诚意的不是吗？” 冯艳红的意思很明白，我都已经把我的产业毫无保留地让你们看了，你们也该让我对你们的公司有所了解。 纪灿荣的脸色太好，他没想到，冯艳红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居然不肯相信他们了！ “好，不过你不能先跟刘家签合同，总得给我们一些时间来准备。” 纪淑岚已经想好了，大不了就以大额的股份将冯艳红的资产吞并过来。 等他们度过了这次的难关，再想办法把她手里的股份稀释了，逐步将她踢出局。 这老太婆满眼的算计，真当人都看不出来吗？ 她到底是怎么在商界混到现在还没破产的？ 接下来的一周给家人过得都很糟心，纪灿荣忙着给冯艳红伪造资料，而纪灿星恨不能一天打十个电话让老母亲出主意。 纪淑岚的脑袋一天比一天疼，纪氏的状况太糟糕了，就算她在也未必能如数应对。 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紧追着他们纪家不放，一个接着一个的恶毒招式，这是想至纪氏于死地啊！ 一周之后，是纪灿荣来跟冯艳红交涉的，冯艳红看着一大堆的资料，没等纪灿荣讲解完，就以还有事情要忙，只敷衍他会认真查看资料，认真考虑合作的事情，将他打发出去了。 谁会有兴趣去听一堆造假资料的讲解？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纪淑岚此刻靠在床上，面色煞白，没有一点儿精气神儿。 “艳红说要仔细看一下资料，再开会研讨一下咱们提供的方案” “咳咳咳这么、这么敷衍的话你也能信？！”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纪淑岚猛烈地咳嗽几声，气急败坏的将自己手边的茶杯扫在了地上。 “叮铃铃” 纪淑岚稳了稳心神，接起了电话。 “妈！不好了，这次纪氏恐怕真的坚持不住了！” 第407章 要不然回银城 电话那头听到纪灿星凄厉的哭声，纪淑岚又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怎、怎么回事？！” “有人来取大额现金，咱们库存的现金就只有那么多了。” “先拖一拖，我们” “拖不了了，对方说只等咱们三天，三天之后若是再见不到钱，他们就要上诉处理，还会让监察部门来调查。” “妈，你快想了想办法，我不想去是蹲大牢啊！” 纪灿星是真的慌了，他这大半辈子哪里吃过苦头，昨天被带去调查，那小小的审讯室里，又闷又热，哪里是人待的地方。 他可不想再进去！ “别急，别急！让我想了想。”纪淑岚的神情有些恍惚，现在就算冯艳红把合约签了，也未必能够应了急。 这可怎么办？ 纪淑岚的大脑在飞速旋转的同时，也越来越晕眩，勉强撑着桌角儿，还是难以支撑，眼前一黑彻底倒了下去。 “妈！” 冯艳红再次看到纪淑岚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医院了，孤零零的躺在私人病房里，纪灿荣不知道是去了哪里。 “你好，我是纪淑岚的亲戚，麻烦问一下，病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冯艳红拦住楼道里的护士，问起纪淑岚的情况。 “哦，脑溢血，不是已经跟他儿子说过了？可以准备后事了。” 护士手里还拿着针管，没跟冯艳红多说话，径直离开。 冯艳红一愣，再次看向房间里的纪淑岚，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了无生息。 纪灿荣凑了身上所有的钱，又找认识的人借了好些钱，却独独没有跟冯艳红张过口。 请了专家，用了最好的药，全力抢救纪淑岚。 纪淑岚却还是在第三天的早上，被医生宣告了死亡。 纪灿荣在病床前哭得像是个孩子，从海市赶来的纪淑英，看到这幅场景，感叹落泪。 得知纪灿荣连处理后事的钱都没有，又跟冯艳红商量了一下，拿出了自己的私房钱，决定帮助他们办理丧事。 “我这大姐，心高气傲，一辈子都自视过高。落得如今的下场也怨不得谁。” “死者为大，能让她顺利入土为安，也算是圆了我们这一场姐妹情。” 纪淑英其实心里并没有多大的悲伤，在得知她这位大姐做的那些事情之后，她早就不对她抱有任何的希望了。 现在会做这些，也不过是看在她们同是姓纪而已。 没等到纪淑岚的出谋划策，纪灿星没能熬过第二次的审查询问，老老实实的交代了纪氏这些年的亏空，甚至将自己敛财的事情也交代得一干二净。 纪家被人查封了所有资产，连转移资产的时间都没有，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想要托关系捞人，却都被从前的那些‘朋友’避之不及。 纪氏算是彻底倒下了，对当地的民生影响颇大。 为了平复民愤，当地政府决定要彻查此事，调查结束之后，会将纪氏的资产拍卖，用来抵偿债务。 远在京城的纪灿荣，草草给纪淑岚办了场丧事，将遗体火化，折腾了几天下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面色憔悴至极，眼神都变得空洞了。 修整了一天之后，没跟任何人说，带着母亲的骨灰，悄悄坐上了返程的轮船。 “纪灿荣就这么跑了？”冯艳军还有些忿忿不平。 冯艳红却不以为然，纪氏现在的情况，纪灿荣就算回去了，也一样没得救。 “没事，等他赶到的时候，纪氏的调查估计也要结束了。他就算回去，也无力回天了。” 不会是回去自投罗网的？ 冯艳红可不想去操心他们的事情，更没有想过要把手伸到国外去。 齐梁俊给她打电话过后的第二天就匆匆赶过去了，现在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不过看样子，他想要收购纪氏的想法，算是破灭了，不过收一些纪氏的资产应该还是可以的。 “你那边的事情忙完了吗？”李伯山从浴室出来，穿着睡衣，带着一身的水气，走到捧着书的冯艳红面前。 “嗯，忙完了。”冯艳红没放下书，眼睛死盯着她没太明白的地方，又在心里默念了两遍。 李伯山见她都没抬眼看自己，心里有些不舒服，抽走了他手里的书。 “喂！”冯艳红手里一空，眼神跟着书到了他身上，抬起眼眸，就看到了他那一脸灿烂的笑容。 “明天再看，我有事儿跟你商量。” “哦，我这几天都忙忘了，你和史老师商量得怎么样了？”冯艳红突然想起他这趟来京城的目的。 “商量过了。现在就是想跟你商量商量，在哪里建实验室比较好。” 两人之前早就商量过了，就是希望一家人能够在一起。 现在他的申报材料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要跟他媳妇儿好好商量一下才行。 “史老师没有推荐你去哪里吗？”冯艳红当时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只要他愿意去的地方，只要交通还算方便，她都可以接受。 “倒是提了几个地方，但我还是想看你的意见，不能耽误你的工作。” 他知道艳红现在的工作重点还是在北边儿，去海市也不过是因为那里离他近些。 想到这里李伯山的心里总是有种暖洋洋的感觉。 冯艳红想了想，暂时京城还不行，王家还没有彻底倒台，农业上他们还是能插得上手，现在留在京城的话，恐怕还要生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海市？ 海市那地方明显不合适，那是金融中心，做农业在那里未必方便。 那还能去哪里？ “要不然咱们回银城？”李伯山试探着问了一句。 其实这也是他前两天见艳红给丈母娘打电话的时候，突然就有了这个想法。 艳红这些年，为了他为了这个家四处奔波，为了他搬了那么多回家，就连跟家人团聚都只有过年才行。 她明明也很想家的，却被他束缚了这么久。 冯艳红还真没想过要回银城去，银城地处西北，现在又是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回到那里去，发展就有限了。 “你、你怎么想到这个了？” 她是怎能也没有想到，他会考虑回银城去发展的。 毕竟上辈子的他也都是在京城发展，后来才回到银城去的，据她所知当初他的产业也多数是在京城的，并没有把重心移到银城去。 第408章 心动了 “银城那边也不是什么都不好，西北现在正处于农业发展的起步时期，回去说不定还有大发展。” 李伯山倚在床头，揽住冯艳红，脸上带着笑意，知道她并不是不想回去。 “可那边的资源到底没有这些大城市多，你、你真的想好了吗？” 冯艳红的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她承认，她心动了。 那里毕竟有自己的父母，有自己的家，她也是想守在父母身边的。 李伯山把玩着她那柔柔软软的手指，垂着眼眸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颊。 “艳红，不用迁就我。” “这么多年，无论是来京城，还是去海市，你都是为了迁就我。这次，我想迁就你。” 李伯山抽出自己的手臂，双手捧起她的脸颊，极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眸。 “只要你想回去，咱们就回去。” 冯艳红不闪不躲，眼里全是他，忍不住地吞咽了一口唾液。 李伯山突然露出了温暖的笑意“好好听听自己的内心，别考虑我。” “那就回去！” 冯艳红思索了片刻，十分果决地说出了那几个字。 冯艳军只在京城待了两天就又回到了海市，再次站在剧院门前的时候，他望而却步了。 从那次之后，他都没敢再去打扰她，生怕她会厌恶他，再也不理会他。 偶尔搭那么几次话，也不过就是简单的问候，时间长了，他好像生出了一股莫名的自卑感。 “咦？你、你是来找亭婉姐的吗？” 杨晓茹从剧院出来迎面撞上冯艳军，话还没说完，脸颊就先红了。 她不止一次见到过他，不过他似乎从来没有注意到过陆亭婉以外的人。 她知道，这个人喜欢陆亭婉。 她知道，陆亭婉只拿她当做好朋友的弟弟来看待。 以前她只是觉得这位小伙儿长得英俊帅气，现在她知道，她这是心动了！ 冯艳军正想事情想得出神，不经意被人搭话，他却不知所措地脱口而出地否认了。 “啊？不、不是。” “亭婉姐最近不在剧院表演了，她外出去拍电影儿了。” 杨晓茹带着浅笑，还是把陆亭婉不在剧院的事情告诉了他。 看到他眼里的失落，她又有种莫名的心疼，像是被人狠狠地拧了一把，还带着酸楚感。 “谢谢你。”冯艳军眼眸低垂，心不在焉地道谢，转身准备离开。 “哎！你就这么道谢啊？太没诚意了？” 杨晓茹见他要走，咬着唇上前去拦住了冯艳军的去路。 冯艳军被吓到了，急忙往后退了一步，有些踉跄差点没站稳。 杨晓茹见他踉跄，心头一紧，想到他之前腿受过伤，突然就有点儿后悔自己的冒失了。 连忙伸手去拉他，触碰到他手掌的那一刻，杨晓茹觉得自己心跳都快停了。 她是舞蹈专业，也不是没有跟男同志接触过，可这种感觉是她从来而已没有的。 两人都站稳之后，还保持着手牵手的动作，四目相对。 “不、不好意思，吓、吓到你了。”一句话，杨晓茹差点儿咬了两回舌头，连忙放开冯艳军的手，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垂下了脑袋。 “没、没事，是我的原因。”冯艳军尴尬地指了指自己的腿。 “之前受过伤，还没好利索。” 刚才的确是因为他走了神，也不能全怪到人家姑娘的头上。 “我知道，但要不是我吓到你，你也不会我请你吃生煎包？” “嗯？” 怎么能让女孩子请她吃饭？ “不用，不用的。”冯艳军脸上一阵灼烧，连忙摆手。 “算我给你赔罪了。”杨晓茹打定了主意不想放他走，那灿烂的笑意根本不容拒绝。 “走了，走了，我知道附近有家特别好吃的生煎包，你肯定没尝过。” 杨晓茹不由他分说，拉着他的衣袖就走，眼里透着皎洁的笑意。 冯艳军神情有些恍惚，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刚刚见面的女孩儿，能这样热情。 这一晃神不要紧，直接被她带到了马路对面。 回头再去找林叔，只见林叔倚着车，笑得别有深意，点燃了一支烟，朝他打了个手势。 那意思是说，让他尽管去，他在原地等他。 “姑娘，那个我们、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 冯艳军觉得他是个男人，又不是海市本地人，名声自然对他没那么重要。 可这姑娘明显就是剧院里的工作人员，跟他在一起，会受影响的？ “噗~” 杨晓茹回头重新审视了他，眼里都是意味不明的笑意。 “公子你是哪个年代的人啊？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保守？” “不过请你吃顿饭而已，又不是拉你去做什么。” 冯艳军被杨晓茹笑的脸颊发热，仔细看了一眼眼前这位言辞豪放的女孩。 女孩儿瓜子脸，小小的一张，眉眼笑起来如同弯月，五官都是小巧且精致的，个子也不算高，只到他的肩膀，看起来很轻盈。 不知为什么，他的心头一颤，手足无措。 “哝，就是这家，开了有五六年了，听说是祖传的手艺呢。” “你去占位置，我点单。” 冯艳军看着眼前着个窄小的店面，又往后退了一步，四周打量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会有女人喜欢在这种小地方吃饭？ “愣着干什么，等会儿该没位置了。” 杨晓茹往前走了两步，察觉到他没跟上，连忙又退了出来拉了他一把。 冯艳军想到是她说要请吃饭，剧院的工资不高 他能理解了。 不过，跟女孩子一起吃饭，他是怎么都不能让她买单的。 在杨晓茹兴冲冲的点好了单之后，冯艳军默默的将钱递给了老板。 “你干什么？说好” “没有让女孩子买单的道理。”冯艳军强硬的让老板收下了他的钱，默不作声的回到了位置上。 这里的桌子窄小的很，还是靠在了墙边，两人只能挤在一个小角落里，面对着墙吃东西。 该说不说，这里的东西，味道还真是绝了！ 一下口就停不下来。 杨晓茹点的那点儿东西，根本就没够冯艳军吃，中途又加了两回单，冯艳军才心满意足的出了店门。 “真没想到，你看起来瘦瘦的，还挺能吃。” 杨晓茹这可不是嘲笑，她是觉得看冯艳军吃东西，特别的香！ 她今天都破例多吃了两个，但愿体重别飙升，罪过、罪过。 第409章 下次再告诉你 冯艳军被说得很不好意思，他的饭量本来就大，这一顿她就只吃了那么一丁点儿，其他的全都被他吃了。 她的只吃那么一点儿，也难怪她长得这样瘦瘦小小。 “我、我平常饭量是大了些，吓到你了。” “没有，挺好的，能吃是福。”杨晓茹摇头，她可不觉得能吃是什么错。 “嗯今天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今天算你请我，改天我再请你吃别的。” 话说完，杨晓茹轻巧的转身，又回过半边身子俏皮地跟他挥了挥手。 “拜拜，下次见。” 杨晓茹离开的步伐轻巧欢快，嘴里哼唱着什么，声音甜如泉水，很好听。 人都走出去了五六步，冯艳军才想起来两人都还没有自我介绍过。 “喂，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杨晓茹头也没回地朝他摆摆手“下次告诉你。” 冯艳军呆愣了一瞬，嘴角儿微微上扬，居然还有这样的姑娘。 冯艳军这些日子跟着李伯青，在股市上小试身手，回报率还不错，不过他并没打算专职来做这个。 他得学学他姐，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海市是个好地方，只要你有资本，方法得当，你就能挣到钱。 他到是有些不想再回银城去了，可他要是不回去，爸妈怎么办？ 刘海这些天一直在等着冯艳红，却始终没等到音信。 终于安耐不住，拿着自己的企划案找上门去，被告知冯艳红正在开会，无奈的又在会客室里等了好几个小时。 “冯总，刘海先生在会客室里已经等了您三个小时了。” 冯艳红回到办公室，揉着太阳穴，一脸的疲惫，听到刘海还在等她的时候，不由的蹙起了眉心。 “让他进来。” 看项目的事情是她一早就答应的，总不能用完人就反悔。 冯艳红看到这个项目的企划案的时候心中一惊，刘海的这个项目，不就是未来的购物广场么？ 现在的商场大多都地方狭小，购物环境差，而且通常一个商场是没有办法满足消费者的消费需求的。 有时为了买那么一两样东西，需要辗转奔波两三个小商场，才能把东西买齐了。 有这样综合性的购物广场，甚至是整个街道，是未来的趋势。 刘海在细致地观察着冯艳红的神情，见她感兴趣，得意一笑，连忙讲解起自己的项目。 讲到一半的时候，冯艳红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她该下班回家了，就打断了刘海的话。 “这项目我做不了。” 刘海震惊且诧异，她明明刚才很感兴趣，怎么就突然叫停了？ “不是、你还没有听完，我这才讲了一半都不到，我这项目” 冯艳红扬手再次打断刘海的话。“你的项目很好，但不是我在行的范围。” 她虽然知道这项目未来是趋势，但这并不是她在行的，而且她并不想跟刘海合作，毕竟有前科在。 “可你答应过我，帮我看项目”刘海的话一出口，心就凉了半截，人家说的是帮他看项目，可并不是说要投资。 “对呀，我说的是帮你看项目，并没有说要投资你的项目。” 冯艳红摊了摊手，只想快些把他打发走。 “项目是不错的项目，要不然这样，我帮你引荐两家地产公司，或许他们会对这个项目感兴趣。” 冯艳红说着就从自己办公桌的抽屉里，开始翻找名片。 刘海只学得肚里憋闷，但想到对冯艳红还有事相求，就那样硬生生地忍着，直到拿到两张名片的瞬间。 刘海的脸面瞬间垮塌了下来，手里的两张名片，都是名不经传的小公司。 亏他还在这里陪她浪费了这么长时间，手里的资源也不过如此！ 刘海闷闷的道了声谢，默默地收拾起自己的东西，连两句客气话都懒得跟冯艳红说了。 冯艳红笑着摇了摇头，果然是本性难移！ 原本已经提起包的她，想了想又拨出去了两个电话。 那两张名片一张是秦征的，一张是程力的。 程力是听了她的话，把自己的小工程队，改成了建筑公司，虽然刚刚起步，但凭借这么多年的经验，干活儿的质量，很快捞了不少的项目。 秦征就更不用说了，通过家里的关系加持，这两年做的项目越来越多，已经成了一定的规模。 冯艳红之所以想到把刘海介绍给他们俩，也并不是想让他们投资刘海，算是变相给他们提个醒，至于能不能捉住这一波风口就看他们的眼界够不够毒辣了。 冯艳红话说得很委婉，程力是见过刘海的，一听冯艳红介绍过来的人是刘海，支支吾吾的半晌，才答应。 后来听冯艳红说并不是让他一定要跟刘海合作，才松了口气，爽快地答应。 秦征并不知道刘海这么号人物，但一听冯艳红说得这样委婉，也听出了话里的意思。 让冯艳红放心，他会认真应对。 冯艳红知道他是听出他的意思了，也就放心地挂了电话。 京城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带航航在京城玩儿两天，就准备回到海市去。 冯艳军从外面回来，与冯艳红他们是前后脚进的庄园，进门看到迎面扑来的小家伙儿，他当即愣在了原地，差点忘了伸手去接人。 “我和你姐夫打算回银城去发展，你要不要回去？” 这个事情他们刚才已经给家里人已经解释过一遍了，冯艳军进来她没多话，直截了当地问他要不要回去。 “怎么突然要回去发展？”冯艳军实在不知道姐姐是怎么想的，在这里不好吗？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回去了。”冯艳红不想多做解释。 “既然你要回去，那我就暂时不回去了。”冯艳军咧嘴笑了起来。 这下他不用纠结爸妈没人照顾的事情了，他想留在海市好好的学习一段时间。 冯艳军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冯艳红也表示赞同。 她之前也想去学习来着，现在看来恐怕是不行了。 “既然要学，就得好好学，我之前咨询过许多课程，回头我帮你报上。” 反正艳军的腿还没好利落，需要经常复查，倒是不如就留在是这里一段时间。 冯艳军对姐姐的提议也表示赞同，他的确该好好学习学习。 冯艳军还在剧院那附近买了两间老房子，准备搬出去住。 别看只是两间老房子，可比他之前在银城买的那套房子要贵多了。 原本也是不想再麻烦姐姐的，现在姐姐要回银城，他就更没有留在庄园的理由了。 他打算赶在姐姐、姐夫回银城前就搬出去。 第410章 硬塞给她 冯艳红并没有着急回银城，毕竟她手里还有许多工作没有处理完。 冯艳红去见了张云，张云早在过完年之后，就把酒店退掉，自己在附近租了间房子安定下来。 她知道冯艳红忙，也没有敢去打扰她，自己弄好这一切之后，又找了份工资还算不错的销售员，现在每月的工资除去日常开销，还能剩下一些钱。 虽然比不得做生意的时候，但她对现在的状态还是很满足的。 “就真的没想过再继续做生意？” 冯艳红看她把一间小小的房子布置得整洁温馨，就知道，她现在大概已经安于现状了。 冯艳红一句话，让张云的内心又躁动起来，思量了许久，还是摇了摇头。 “做生意哪里是说能做就做的？我现在手里的那两个钱，连付一个月的铺面租金都不够。” 海市的铺面租金可不像银城，哪里是普通人想租就能租得起的。 “如果可以，我出钱，你出力，咱们合伙儿做生意。” 她是想过在海市开餐饮店，但他没有合适的人手，张云做过餐饮店，只要方向是对的，她绝对能够胜任。 “我、我怕我不行，我经营的没有你好，我怕” 张云欲言又止，心里也一样的不平静。 她现在的生活虽然很安逸，但她知道，以她现在的状态，想要在海市安家，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她不得不承认，冯艳红的提议是很好的，对她来说具有非常大的诱惑力。 冯艳红嗤笑一声，回头看向张云。“怕什么？怕赔钱啊？放心，赔钱也不算到你的头上。” “不是，我是怕我做不好。”张云连忙摇头，她怕的并不是赔钱，她怕的是冯艳红会对她失望。 “做得不好，那就改呗，直到做好为止。” “放心，项目我去年就已经考察过了，东西我来出，你只要按照咱们的计划来执行就好。” “实在不行，你就把自己当做一个店长，当做给我打工了。” 冯艳红知道她是在纠结什么，跟她合伙儿，张云的压力很大。 她这样说，也就是为了稳住她的心情，至于合伙的事情，可以先往后放一放，让她就跟其他的店长一样，拿店内的分红。 张云瞬间就松了口气，这样很好。 “好，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她现在的老板对她还不错，要是走，还是要提前打招呼才行。 “只要你准备好了，咱们就可以开始。” 张云一愣紧接着点头“那我明天就给老板说，我尽快离职。” 两人说定了，冯艳红就开车带张云出了门。 她之前的确是考察过海市的餐饮，这里人多，更是全国各地的人都有，包容性自然就更强。 比在京城时的可选性更大，她本来是想要从小快餐店开始的，但现在她的想法变了。 随着社会的快速发展，人们会对新奇的，对外来的餐饮更加感兴趣。 她不如从这方面下手，做出属于自己的餐饮品牌，一步到位开酒楼。 她前些日子倒是买了一个铺面，是在一个新交工的社区门口，面积有二百多平，还算可以，拿来小试牛刀还不错。 至于齐梁俊答应她的那个铺子，她现在不奢望了，毕竟齐梁俊这一趟能不能捡到漏还不一定呢。 再想想自己那么久的功夫都白费了，就心疼得不行。 下定决心，这次就算捞不到铺子，也得再从齐梁俊那里捞点儿其他的东西回来。 冯艳红带着张云到自己的铺面看了看，这是上下两层楼，两百多平的毛坯房看起来宽敞得很。 张云看起来有些兴奋，楼上楼下的看了两圈儿，衣服上都蹭了一层灰，眼睛清亮地询问。 “我们真的要用这么大的房子开酒楼啊？”在海市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这么大平米的房子租金都是一笔不菲的支出呢！ “嗯，这房子是我去年买的，没有房租，所以你放心，就算赔钱也赔不了几个。” 买的？！ 天呐！ 她知道冯艳红现在有钱，但是这么大的房子，说买就买，这也太 她的朋友好像是个大人了呢！ 张云的眼里没有一点羡慕嫉妒，反而是实打实的高兴。 “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赔钱的！” 张云恨不得拍着胸脯跟她保证，若是没有房租，她都还赔钱，那她还是干脆卷铺盖回老家去算了。 跟冯艳红短暂地相处了大半天，似乎她又找回了自信。 张云三天以后就到了岗，跟冯艳红敲定了好些细节之后，酒楼就开始装修了。 转眼半个月过去，冯艳红这边的收尾工作已经做得差不多，李伯山那边的准备手续也都准备完善了。 正在两人商量什么时候动身回银城的时候，齐梁俊来了消息，约冯艳红见面。 冯艳红前去赴约的时候，差点儿没认出来面前的人。 才两个多月不见，齐梁俊似乎苍老了十岁，没了当初的意气风发，鬓边也多了两缕白发。 “齐总这是怎么了？” 若只是因为没收购到纪氏，也不至于如此，中间还有其他的什么事情？ “坐下慢慢说。” 齐梁俊让大儿子齐恒取了样东西，齐恒眉心紧绷，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拿过了东西。 “这是给你的。”齐梁俊将东西推到了冯艳红的面前。 冯艳红一愣，这是房产证。 “齐总，这是”冯艳红惊讶道。 “就是之前答应你的那个铺子。”齐梁俊带着浅笑解释。 “可您事情不是没办成吗？” “跟事情成不成没有关系，这是之前就答应过的，计算没成它也是你的辛苦费。” 冯艳红有些不明白了，之前他们明明说的是事成之后，他这是要将东西硬塞给她！ 到底为什么？ “让齐恒陪你去办手续，再顺道跟那边的铺面交接一下，去。”齐梁俊此刻看冯艳红就像是在看自己疼爱的小辈，真心诚意。 冯艳红自诩不是什么烂好人，到手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无非就是在生意场上，再想办法把这人情还回去的事情，没什么可怕的。 这铺面她的确已经眼馋许久了，不拿白不拿！ 第411章 一个比一个奇葩 “父亲，那铺子可值不少钱呢，您真的舍得？” 办完事儿回来的齐恒，苦着一张脸，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父亲非要把那铺子送给冯艳红。 原本齐氏就因为购入了大量的纪氏股份，惨遭牵连，直接亏损了好几百万，如今又把价值十来万的铺子送了出去，这不是在给家里雪上加霜么？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嘛。”齐梁俊心神俱疲，说起话来都有气无力。 现在回想起来，冯艳红说不定早就看出了纪氏内部的一些端倪，所以才没有要纪氏的股份。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眼光和运道差了一些，怪不得别人。 这一次齐氏是真的伤到了元气，往后恐怕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缓得过来。 他的岁数不小了，往后还是要多给年轻一辈铺铺路才行。 冯艳红办好了新的产权证，握在手里想了许久，终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二爷爷当年积攒下了不少的人情，因为这些人情，李家小一辈的人，走到哪里还是都有人相帮的。 李伯松这一次的面试，原本只得了一个a的成绩，在得知他是京城李家的人之后，面试官硬生生地把他的成绩改成了a+。 实习的岗位自然也要比其他人好一些，而且实习的这一个月里，还有人有意给他指导，工作都不是一般的顺利。 东西都已经收下了，她也就不必想那么多了。 往后齐氏若真有事求到她这里了，大不了援把手就好。 “艳红回来啦，下午有个叫王盛的来电话找你，留了个电话，说是让你方便的时候给他回个是电话。” 纪淑英被李乐航拉着正在客厅里搭积木，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好。” 王盛是谁？ 冯艳红一时间没想起来这人是谁，上楼换衣服的时候，才想到或许是跟王家人有关系的。 是了，王晟有个堂哥，叫王盛，自小就在他家长大，现在是在海市任职。 “你好王先生，请问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冯艳红没多犹豫，换好了衣服，第一时间到书房给他回了电话。 “嗯，是有点儿事情，想要交代一下，明天早上十点，中央大街上岛咖啡见面说。” 王盛说得直截了当，也听不出语气的喜怒，甚至可以说是不带任何的情绪。 他似乎是正在忙，只说了一句，冯艳红都来不及问上第二句就被挂了电话。 “这个人，怎么这么霸道？都没问人会不会去！” 算了她要是不去，岂不是显得心虚？ 李伯山和冯艳军都要跟她一起去，却都被她否决了。 这事儿还是她一个人去好说话，虽然王盛的态度不明，但她觉得王盛并没有恶意。 冯艳红是掐着点儿出的门，李伯山还是觉得不放心，主动帮她开车，准备就在门外等她。 王盛比冯艳红早到一步，在二楼的包间里等着她。 冯艳红被人带进门的时候，愣了一瞬。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王盛，他跟王晟虽然是堂兄弟，却没有半点相似之处，着装更不像王晟那样流里流气，他的一身西装，金丝眼镜，每一根发丝都是那样的一丝不苟，不由让她想起了一个词。 斯文败类！ “不好意思，贸然把你约出来，没给你添什么麻烦？” 这个斯文败类笑起来很妖孽，虽然好看，但冯艳红心里不由升起了一丝警惕。 她总觉得这人背后，藏的都是阴谋诡计。 “无碍。” 冯艳红身边的人，眼神就像是扫描仪一般，上下打量了她好几遍才肯拉出椅子让她坐下。 王盛一个手势，房间里的其他人，就都退了出去。 “王晟放在我这里了一些东西，让我转交给你。” 只这一句话，就让冯艳红头皮发麻。 她跟王晟没有任何的关系，为什么要把东西留给她！ 王盛肯定知道其中的尴尬，完全可以不将这件事情告诉她，为什么还要拿出来说？ “王先生，我跟王晟没有任何的关系，无论他留下的是什么，我想都轮不到我来接手。” 冯艳红把那个厚厚的文件袋，又推了回去。 “这是你和他的事情，我也只是受人之托，东西交到你的手里，我就已经完成了我的任务。至于这东西怎么处理，是你自己的事情。” 王盛的嘴角儿挂着若隐若现的笑意，手指轻轻按住文件袋，阻止她往前推。 “还有，我不想看到你在海市有任何的经营行为，明白吗？” 冯艳红刚才拒绝的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儿，被他这一句话，噎的差点儿缓不过气。 王家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奇葩！ 身为海市商务部的工作人员，不是应该找她这种人来冲业绩么？ 他居然威胁她不许在海市发展。 不过也不难理解，毕竟她跟他们王家有私仇。 但为什么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王盛的样子，可不像是跟她有仇，要报复她的样子。 “那些东西是你让人透给我的？” 冯艳红心思一转，这个念头就突然从她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她一直都觉得收集王家黑料的事情办的太顺了，可的确也废了不少的力气，也就没多想。 今天见到眼前的这个人，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不知是第六感的缘故，还是突然就想通了，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她就问了。 王盛突然就止住了笑意，眼神里透出一抹狠厉。 “我还是小瞧你了。” 冯艳红咯噔一下，突然后悔这样直接问了。 “咱们各取所需，我不想让你我之外的第三人知道这件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王盛的语气十分阴翳，这样的警告不由让冯艳红脊背发凉。 各取所需？ 他明明就是想通过她，借秦家的力量让王家衰败，却光面堂皇的说是各取所需！ 那她现在也就明白，为什么王盛不希望她在海上发展实业了。 他并不希望跟她有更多的接触，更不希望让那件事情跟他扯上任何的关系。 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引介王家与她的私仇，将她赶出海市。 王家跟王盛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至于让他下这样的死手，她交给秦家的那些资料，若是秦家操作得当，王家的势力只在这一两年的时间里，就会可以被土崩瓦解。 这些都不是该她去想的，她现在需要想的，是怎么才能不要让王盛盯上她！ 被这样的人盯上，实在是太可怕了。 第412章 不想让他留下什么遗憾 现在不想让王盛着手对付她的最好办法，就是答应他的所有条件。 王盛的手段都能让王家防不胜防，更何况是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她呢？ “好，我答应你。” 文件袋，她自然也没能推的出去，全程不到十分钟，她就被使出了包间，也难怪都没让服务员给她倒杯水。 李伯山一直坐在车里，眼睛盯着咖啡厅的大门，见冯艳红出来，立刻下车赶了过去。 “他跟你说什么了？威胁你了吗？” 他总担心这件事情不对劲，王家人找过来，不会有什么好事。 “没有，给了我这个，说是王晟拖他转交的。” 冯艳红深深地叹了口气，将文件袋递给他。 “这是什么意思？” 李伯山拧紧了眉心，将文件袋接到了手里，却并没有想打开。 只觉得他们王家人，脑子都有病，无药可救的那种！ “我打算把这些东西卖了，以王晟的名义捐了。” 算是替他积德，希望他下次投胎能遇到个好人家，别再像这一世一样短命了。 “嗯。”这事儿他没有话语权，更何况艳红都没有想留下这些东西。 冯艳红没有回家，直接去找了张云。 那酒楼她还是要开的，不过要用张云的名义去做，这样的话也不算她犯规。 至于房产，他只说不允许在海市经营生意，又没说不许她在海市置办房产，她还买了两片地，准备多盖些房子，静等着拆迁政策。 就算是等不来拆迁政策，她也可以把房子租出去，当做城中村来发展，那么大的地方都盖成房子，收租都足够养活一家人了。 京城那里，再过几年一环二环内就不能再拆了，她正托了秦征帮她在三环外买地，至于房产，自然买自家地产公司的就好。 再过几年，等她买够了资产，她就把公司卖掉，提前享受退休生活，再不用累死累活地跟人玩儿心眼儿了。 这世界上会玩儿心眼儿的人太多了，她是真的玩不过，还好王盛并没有对她起杀心，要不然，她恐怕逃命都来不及。 所以说，心眼儿还是留给别人玩儿。 她这辈子只想跟家里人平平安安地一起到老，看着她的孩子一点一点长大，成家立业。 她想到这里，心里一下子就松快了不少，神经也没那么紧绷了。 李伯山载着冯艳红一道回到庄园的时候，正巧看到李伯青和林娇站在庄园门前说笑。 李伯山想要停车，冯艳红却有些犹豫了。 婆婆是怕林娇别有用心，但若两个人都有意呢？ 林娇最先看到车里的冯艳红，神情明显是有些慌了，眼神微微闪烁，眼眸轻锤。 李伯青回头看到大哥大嫂，扬手神情坦然地跟他们打招呼，李伯山还是一脚刹车停在了他们面前。 “大哥、大嫂回来了，我送林娇出来，正等林叔呢。咳咳” “伯青哥，你不用陪我在这里等着，先进去。”林娇听到他的咳嗽声，立刻紧张了起来。 “没事儿，就是嗓子有些痒” 林双宝的车已经在不远处了，李伯青悻悻地闭上了嘴，眼里闪过一抹失望。 “我爸来了，谢谢你，我先走了。”林娇颔首跟冯艳红打了招呼，朝着后面的车一路小跑过去。 冯艳红进屋之后，发现婆婆钻在厨房里，正拿着小白菜出气，几颗小白菜被她摘得不成样子。 “妈，要不还是让阿姨来摘菜？” 盆子里的东西，实在有些惨不忍睹。 “艳红，你说是不是妈错了？”纪淑英神情很古怪，又带着一丝委屈。 “妈，您只是想保护您的孩子而已，没什么错。” “伯青是大人了，他有他自己的想法，您是不是也该听听他的意见？” 她也观察了一段时间，林双宝和林娇并没有想攀附的想法，尤其是林娇，生怕她会误会，还坦诚地跟她聊过一次。 她说她只是因为李伯青帮助了她，所以才会对他很特别，但只是为了感谢他而已。 但林娇看李伯青的眼神是藏不住的，那是一种崇拜、依恋，甚至可是说是爱慕的眼神。 现在看来，伯青对林娇，或许也有些朦胧的爱慕之意。 “我知道，我的孩子我怎么能不清楚，他是喜欢林娇的。” “妈不是个迂腐的人，只要她家里的人不闹腾” 纪淑岚再次欲言又止，林娇那个妈，让人想起来都头疼，又怎么可能不闹腾呢？ “妈！我不是都跟你说过了，我跟林娇就是普通朋友！不过就是让她帮我挑了些东西，真没什么，您怎么又跟我大胡说起来了。咳咳咳” 李伯青看在厨房门前，拧着眉，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她们婆媳之间的谈话。 一连串的咳嗽声，让纪淑英心疼的不行“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别激动。有哪里不舒服吗？” 李伯青淡淡的摇了摇头，眼神有些暗淡。 “我没事儿，您别胡思乱想，也别去找人家麻烦，我只是让她帮了我一个小忙而已。” 李伯青说完话，转身离开上了楼去。 他的咳嗽到了下午却越来越重，像是要把肺都咳穿了，也不知是为什么，李伯青这次很倔强的就是不肯去医院，只说自己没事儿。 李伯山气的直咬牙，也不听他什么有事没事的了，将人拎起来塞进车里就送他去了医院。 纪淑英没跟去，而是在家默默的收拾起住院用的东西。 一番检查过后，医生也建议他们直接办理住院手续。 初步判定是肺炎，诱因还不清楚，他这些天也并没有什么感冒的症状。 纪淑英一直小心翼翼的保护着，也并没有让他受风寒，这肺炎究竟是怎么得的，大家也都很疑惑。 家里有车，也有人专门照看，李伯青住院也并没有让家里手忙脚乱，但纪淑英的心情却是一落千丈，思量了两天，还是单独找了冯艳红。 “艳红，妈想过了，这俩孩子要是真有在一起的想法，妈就多给些聘礼，尽快把这事儿给办了。” 纪淑英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自私，也知道若真是出高聘礼，林家一定会同意，就是苦了林娇这姑娘。 可要真能让她这小儿子高兴，再高的代价她也想试上一试。 “眼看、眼看着伯青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妈妈实在是不想让他留下什么遗憾。” 第413章 劝不住 “妈，我觉得这事不妥。” “两个人现在连话都没说开，这个时候就贸然上门提亲，怎么能行？” 纪淑英沉默了一瞬，泪光盈盈地看过来，嘴唇微微抽动。 “现在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医生的意思是，伯青的身体比以前更差了” “伯青平常就很敬重你这个大嫂，你怎么忍心看他留下遗憾。林娇这孩子还是不错的，你放心就算有了林娇，也没人能动摇你的位置。” 纪淑英半点儿也没察觉出自己失控到口不择言。 冯艳红紧抿着唇，神色凝重。 她没有想到相处了这么多年，婆婆还会这样猜忌她。 婆婆居然会认为她是因为林娇聪明，她察觉到了威胁，才会阻止这件事情。 实话说，她有点儿伤心，也有些失望。 纪淑英从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就像是魔障了一般，怎么劝也听不进去，冯艳红从那天起，也彻底闭上了嘴。 婆婆那架势是明摆着的，她若是再阻拦，那就是她这大嫂做得不称职，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不想让伯青结婚了。 她现在自然也不能贸然去将事情告诉李伯青，毕竟他的病情才刚刚控制住，不能再让他因为这事儿急躁。 李伯松也尝试着劝说过，挨了顿骂，灰头土脸地从房间里出来，现在只能催着外出办事儿的李伯山回来了。 赶在李伯青还没出院之前，就已经将聘礼准备好了。 李伯山从外面赶回来看到这一桌子的东西神情一顿，看向了冯艳红寻求答案。 “妈说要去林家提亲，这会儿已经在跟林叔谈话了。”冯艳红无奈地指了指楼上的会客室。 “胡闹！”李伯山手里的行李随意放在了脚边，快步冲上二楼。 冯艳红没跟上去，而是淡定地坐在客厅里，给自己泡了杯热茶。 这件事情，她还是不参与的好，省得招人嫉恨。 李伯山堂而皇之地进了会客室，林双宝正一脸愁苦搓手坐在沙发上，纪淑英却是坐在他的对面，倒是一副谈判的架势。 纪淑英看到李伯山神色微变，定了定心神继续开口。 “这里也没外人，你还有什么要求，还是觉得哪里不满意，都可以提的。” “妈，您这是要做什么？”李伯山进了会客室，关上门的那一刻林双宝似乎松了口气。 纪淑英明显不悦，拧着眉挥手是想赶他出去。 “跟你林叔商量伯青的婚事，用不着你管，你媳妇儿也用不着插手这事儿。” 伯山这样着急地回来，肯定是艳红又跟他说什么了。 原先以为艳红是个大度明事理的，现在看来到底是错了眼。 “您问过伯青的意思了吗？”李伯山掩饰住了情绪，不急不躁地开口问。 纪淑英默不作声，眉心却拧得更紧了。 李伯山的语气尽量放得柔和，又走近了几步。 “商量伯青的婚事，您连招呼都没跟他打一声儿？您觉得依照伯青的脾气他能同意吗？” “林叔家的女儿马上也要高考了？您这个时候，弄出这些事情，万一耽误了人家高考，岂不是害了人家一辈子？” “是啊夫人，我那女儿再过一个多月就要高考了，您” 林双宝满嘴的苦涩，他媳妇儿天天都盼着能搭上这门婚事，可他并不觉得这门婚事有什么好的。 李家再有钱，他们那三儿子也是个病秧子，还能活几年还是未知数，他家林娇肯定是能考上大学的，往后就算不攀富贵，也能过得很好。 可那毕竟是他的主家，总不能驳了人家的面子，他还得想办法不让他那媳妇儿知道这件事。 纪淑英脊背微屈，眼神有那么一瞬的涣散。 “林叔，您今天先回去，这事儿家里还得好好商量一下。” 他总不能当众驳了母亲的面子，也只能拿商量当借口。 “好！” 林双宝如释重负地重重点头，快速离开，会客室里只剩下纪淑英母子两人。 “伯山，伯青是你亲弟弟，你不能因为你媳妇儿” “这事儿跟艳红有什么关系？妈，艳红这些年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心血您没看在眼里吗？您怎么能这样猜忌她呢！” 李伯山心里憋着怒气，觉得母亲当真是魔障了，居然这种事情都能怪到艳红的头上。 也难怪艳红的神情那样无奈，电话里也什么都不说，只催着他把事情办完赶紧回来。 “这个家没谁瞧不起伯青，艳红更希望他能好好的。可您不能这样！” “您怎么能都不问当事人的想法，就擅自做了决定呢？” 纪淑英的眼泪瞬间绷不住了，这还是她那个懂事的大儿子吗？ “我看你才昏了头，你三弟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我若是跟他说了，他会怕自己拖累林娇，肯定不会同意的。” 李伯山牟足了耐心，只当作没看到母亲的泪水，反问道：“那您这样做他就会同意了？” “到时候跟他说，是林娇同意的，咱们再好好劝劝不就好了？” 李伯山的眼神满是难以置信，他甚至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自己母亲口中说出来的。 他母亲虽说不是绝顶聪明的，但至少不是个无知的，现在是怎么了？ 吃错药了？ “您好好想想，放在您身上您会信吗？伯青又不是几岁的孩子了，只怕您这话还没说完，他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纪淑英垂着眼眸又陷入了沉默，神情里带着难言的苦涩。 “您挺好好说成吗？” 李伯山放轻了语气，缓缓坐在了母亲的身边。 “这件事情咱们还是要听听伯青的意见，跟伯青好好商量商量，您若是真这么做了，万一激怒了伯青，反而不好。” 伯青的身体越来越差，医生建议一定要让他保持稳定的情绪，母亲不可能不知道这个。 “家里人都盼着伯青好，这事儿若是他们两个人都有意，婚礼的钱由我和艳红来出，您看行不行？” 刚刚林叔那神情，都已经把态度表露出来了，人家家里未必会乐意。 没有当面反驳，也不过是因为他家是雇主，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砸了自己的饭碗。 就算林家看在钱的面子上同意了，伯青那边的事情也未必能说的通。 第414章 不准有下次 纪淑英和李伯山一道下楼，看到冯艳红愣是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自顾自的去了厨房。 李伯山双手插在裤兜里，看着母亲的背影，无可奈何。 敢情他刚才的话都白说了！ 冯艳红站起来对他摇了摇头，和他一起提起行李往楼上走。 “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妈，你想想，哪个母亲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儿子成家立业。伯青的病情加重，妈只能干着急，她是觉得自己能为伯青做的事情太少了。” 冯艳红心凉是心凉，但她也明白，婆婆毕竟不是自己的亲妈，没有义务事事都照顾着自己的感受。 天下能有几个婆婆会真的愿意为了儿媳，损害亲儿子的利益？ 她以前或许还抱有幻想，自从有了航航之后，她就有了做母亲的觉悟。 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她也该有做儿媳的觉悟了，这些事情她不跟婆婆计较，但有些事情往后不该她开口，就绝对不会再插嘴。 “你不用劝我，我知道里面是怎么回事儿。” 李伯山重重地叹了口气，伸手抚住冯艳红的脸颊。 他心里怎么可能不生气？ 母亲居然因为一时的迁怒，将艳红这么多年的辛苦付出都忘了。 他这傻媳妇儿，还跑来劝说他不要计较。 他现在很庆幸自己的选择，艳红都已经辛苦这么多年了，他们也该过自己的小日子了，至于这个家，还是让母亲自己多操心操心！ 家里的事情伯松根本压不住，他也并不想再让艳红受这份闲气，所以李伯山打算把手头上的事情都往后放放，先处理好家事，忙实验室的事情。 有李伯山在家，纪淑英的情绪果然好了起来，这些天看冯艳红的眼神都恢复了从前，和善里带着一丝愧疚。 张云那边的酒楼经过一个多月的装修，聘请好了服务员和厨师，开业的准备已经做了大半。 手续也办得很顺利，王盛并没有出手阻止，冯艳红也就放心了。 除了开业那一天，冯艳红再没去过那酒楼，张云从刚开始的战战兢兢，磨合了半个月之后，已经游刃有余了。 因为在电台和周围几个小区打了广告，再加上酒楼菜品的味道的确很好，酒楼的生意很快就有了起色。 李伯青就快要出院了，冯艳红和李伯山也已经把回银城提上了日程。 一家人欢欢喜喜地接李伯青出院，在庄园门前却看到了，吴梅拉着背着书包满面泪流的林娇站在门前，跟保姆隔着门对骂。 “你们才是下贱人，下等人！狗仗人势的东西，瞧不起谁呢！” 吴梅的样子，比以往更加泼辣，那张嘴半点儿也不饶人。 林娇抽泣着用力抽动自己的手臂，听到汽车回来的声音，神色变得又委屈又慌张。 “吴梅！你到这里干什么，娇娇今天不是在高考么？”林双宝从看到吴梅站在门前的那一刻，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急忙停下车，快步朝着母女两人奔去。 李伯青坐在后排，透过挡风玻璃看着这一家人，眼神渐渐冷却。 吴梅看到自家丈夫，也就顾不得和那保姆计较了，眉开眼笑地跟车里的人点头打招呼，压低了声音质问道： “你还好意思问我？我问你，那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连丝风儿都没有透？” “这么好的亲事，别人想求都求不来，你怎么还拖到现在都没跟家里商量？” “啧～娇娇要高考，你这是” 林双宝是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推着吴梅，想劝说她赶紧离开。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吴梅就瞪着眼睛打断了他的话。 “有这样好的亲事，还参加什么高考？”这个蠢男人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李家那大嫂，家大业大的，还能少了林娇一个工作不成？ 再说了，嫁到他们李家去，难道还能缺吃少穿了？ 何必再白白浪费几年的时间。 “没有的事情，你这又是听了那个嘴碎的，传谣言了！赶紧回去，别耽误了孩子。” 林双宝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两辆车，后背都紧张得湿了大片。 “妈，您不能这样，您这样还让女儿怎么做人？您想要钱，女儿往后给您挣还不行吗？弟弟们以后买房是娶媳妇的钱我会给的。” “您这又是何必呢？会闹笑话的。”林娇的余光飘向坐在车里一直未动的李伯青，面色越发难堪、窘迫。 “你一个黄毛丫头能挣什么钱？！你奶奶说得没错，找个好人家嫁了，比什么都强。” 吴梅死死地钳制着林娇的手腕，生怕她甩开自己的手，一跑了之。 “妈，我求您了，不要这样！” 林娇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母亲居然带她来李家，当着他的面，这样的撒泼，耍赖，这让她以后怎么再见他，又怎么面对老板？ “林家嫂子，你们要是有什么误会，可以回家去说，别耽误了孩子考试。” 纪淑英在后面的车里，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觉得是人家的家务事，也没想掺和。 只是今天是高考的日子，看看时间，离下午那场考试的时间可不远了。 坐在前排副驾上的李伯山，脸上冷清，见母亲下了车，自己也准备跟下去，开了一半的车门，又回头看了一眼李伯青。 “你在车里好好坐着，别下来。” 还没等李伯山话说完，李伯青已经从另外一边开门下了车。 “这位婶子，我想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李伯青站在车前，神情冷清地淡淡开口。 林娇心头一颤，甚至羞愧到不敢直视李伯青。 “能、能有什么误会，你们两个小年轻的事情，我们都知道” 吴梅看到李伯青，先是眉眼带笑，紧接着又有些心虚地将林娇往前推。 李伯青冷冷扫了一眼满身拘谨的林娇，语气冰冷道：“什么事情？我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 “这位婶子，嘴巴可不是用来胡说八道的，你的嘴巴一张一合就把话说出来了，你可知道要给别人带来多少麻烦？！” 吴梅的嘴巴一张一合，刚才那气势嚣张的模样再也摆不出来了。 站在车子另外一边的纪淑英，也只觉得阵阵脸热，眼神闪躲。 “不准有下次，要不然林叔你就别干了！” 李伯青厉声警告，转身回到车上，没有再看林娇一眼。 从后面车上探出头的冯艳红，深吸了一口气，对伯青心疼不已。 他总是能猜透其中的事情，冷静得不像话，也似乎从来没有为自己考虑过。 他现在表现出的不在乎，甚至是忽视，其实是想要保护林娇的？ 车子缓缓驶入庄园，冯艳红通过反光镜，看到了林娇的那两行眼泪，那里面包含了多少不舍？ 她又真的看出了伯青的深意了吗？ 第415章 纪家姐弟团聚 一 回到家里之后，李伯青一言不发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纪淑英的眼神跟随着李伯青的背影，满是担忧。 李伯山和李伯松负责搬运车上的东西，冯艳红听到电话铃声选择上了楼。 纪淑英带着航航，坐在沙发上沉默了一会儿，在李乐航的逗弄之下，才勉强露出了笑容。 她明白儿子的意思了，也很心疼儿子的做法，之前是她执拗了。 从那天之后，家里没人再提起这件事情，不过第二天早上林双宝来上班的时候，脸上挂着两道血印子，精神也不怎么好。 好在家里今天并没有人要出门，冯艳军自己搬出去之后，又买了一辆车，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克服了自己内心的恐惧，开车也比从前规矩多了。 每周会带庄园来上一两次，来看航航和李伯青，通常是留下吃顿饭就走。 他现在也没有之前那么清闲了，除了要去看股市，还要去学校学习。 冯艳红这几天在打包收拾东西，李伯山已经跟农场沟通好了，准备将试验田签约在农场，实验室也可以建在银城的郊区。 冯艳红暂时没有考虑好回去之后要做什么，不过她现在觉得做什么都不难，随便找点儿事情做就好，她不想再忙到脚不沾地，连陪孩子的时间都没有了。 庄园门外浩浩荡荡地开来了四五辆黑色轿车，为首的司机上前叫门。 “请问纪淑英女士在家吗？” 保姆一阵小跑，去看了情况，听说是主家的亲戚，脸上也露出了喜色。 得了应允之后，车开进了庄园里。 纪淑英听到消息甚至都来不及整理自己，就跑到了门前点着脚尖，伸长了脖子看来的人是谁。 冯艳红不急不缓地也下了楼，心里盘算着纪家还能有谁过来，会不会是有人来找麻烦了。 第二辆车上被搀扶下来的人，让纪淑英眼眶一热，虽然已经时隔几十年，虽然对方容颜已不在，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人。 “三、三姐” 纪淑英嘴里喃喃出了几个字，费力的挪了挪脚步，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又愣了几秒，直到看到从那辆车上下来的另外一人，纪淑英激动不已地跑了过去。 那可不就是她和三姐一道带大的小弟吗？三姐和小弟都还活着，活得好好的！ “三姐，小弟，你们、你们都还在，太好了！” “太好了！”纪淑英早已是泪流满面，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多少个太好了。 “四姐，您别激动，咱们进屋再说，三姐的病才刚好些。” “三姐、三姐病了？对，我们进屋说，进屋里说话。” 纪淑晗的脸上有几道明显的疤痕，交错在两边的脸颊，像是很久以前的伤到的。 脸色蜡黄，没有半丝血色，眼神在纪淑英的脸上来回打量，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却始终没有开口。 进屋的这几步路都颤颤巍巍的需要人来搀扶，而且现在眼看着以及入了夏，她的身上居然还套着外套，头上还带着针织的帽子，将头部包裹得严实。 看到这样的情况，纪淑英心有一酸，差点儿当场泪奔。 纪世昌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娇美的中年妇人，身后还跟着几个半大的孩子。 纪淑英瞧着那几个孩子，就知道是小弟的孩子了，那两个男孩子简直就是小弟的翻版，和当年的小弟像极了。 那他身边的这位，笑得温柔的妇人就不用说了，定然是弟媳了。 冯艳红在厨房帮忙泡茶，准备水果，零食什么的，李伯山在客厅忙着接待。 李伯青十分识趣地找了个角落坐着观察了一会儿，出门去吩咐林双宝到学校去接二哥了。 纪淑英和纪淑晗姐妹俩，抱着哭了好一会儿，纪世昌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英子，三姐能再见你一面真的是太好了。” 纪淑英愣住了，她三姐的声音怎么这样嘶哑？看起来说话很费力的样。 “三姐的喉咙坏了。”纪世昌红着眼眶解释道。 “三姐从知道你回了纪家之后，就一直盼着今天了。但那个时候，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暴露自己。” 冯艳红端着水果出来，正巧听到这个，手上的动作一顿，看向纪世昌，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 “原本我们计划四月就来的，可三姐的身体状况就拖到了现在。” “你们既然知道我在这里，怎么不给我个消息，好让我有个准备。” 纪淑英不知道三姐和小弟这些年都经历了些什么，只看着三姐现在的样子，她就知道这些年他们一定是经历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英子，别哭。”纪淑晗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温柔的拂去纪淑英脸上的泪水，又用手绢擦干净自己的脸。 “好，好！我不哭，三姐你们这些年到底去哪里了？怎么过来的？是不是大姐” “哼！纪淑岚那个贱人，就这样死了，还真是便宜她了！”提到纪淑岚，纪世昌的神色都变凌厉了，浑身的恨意毫不遮掩。 “那女人简直就不是人！当年我们全家人撤离海市的时候，就是她指使人将我们的船票偷偷换了，害我们跟家人走散，还让人划伤了三姐的脸，推我们下海！” “若不是当时的船还没走多远，我们遇到了当地的渔民，恐怕我和三姐早就葬身鱼腹了！” “母亲的死，也跟她逃不了干系！” 说起那段往事，纪世昌几乎都是咬牙切齿的状态。 冯艳红低眉垂眼的站在一旁，心里却是惊涛骇浪，把之前自己的那些猜测串联在一起。 纪家的事情，简直就是一部豪门恩怨大戏！ 婆婆的父亲，生前娶了两个老婆，一是原配夫人龚氏，听说是高官之女，也就是纪淑岚、纪世忡的生母， 二是续弦夫人董氏，也是名门闺秀，生了下了婆婆他们姐弟三人。 大姐纪淑岚为了掌权，对同父异母的姐妹兄弟痛下杀手，甚至还祸害了亲弟弟的一家。 三姐纪淑晗带着弟弟艰难求生，在他们姐弟的不断努力下，前不久终于大仇得报。 不过婆婆现在的脸色却很不好，她并不知道这事情，原本贪恋亲情的她，还曾一度想跟大姐和平共处，甚至纪淑岚的丧事都还是她帮忙操办的。 现在得知了真相，她的心里怎么可能好受？ 那可是自己的仇人啊！是害了她的母亲，害了她的姐姐和弟弟！ 第416章 纪家姐弟团聚 二 纪淑英又狠狠地哭了一场，这一次是为了自己的愚蠢，而后悔。 看着她那温柔善良的三姐，看着她脸颊上的伤痕，再想到这么多年，他们受的苦，她甚至后悔不听家里人的劝说，执意要去当兵。 更后悔，没早些认清纪淑岚的面目，她现在恨不得把纪淑岚挖出来再插上几刀才能平息她内心的怒火。 “别、别哭，”直到纪淑晗再次艰难地吐出‘别哭’两个字，纪淑英才控制住了情绪。 纪淑晗给纪世昌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许再说从前的事情。 正欲张口的纪世昌也只能悻悻地闭上了嘴，有些不甘心地转移了话题。 事实上他对四姐是有些怨言的，他们原本计划在去年年底就能结束这么多年跟纪氏的缠斗的，结果因为四姐买下了庄园，他们又注入了资金。 还利用那些钱，从别处吸取了些资金，导致他们到今年年初才把纪氏彻底扳倒！ 就这样，三姐还在因为四姐不知道其中的缘由，给她找理由开脱！ 换了其他的话题，纪淑英也一样听得津津有味，冯艳红跟在场的人打了招呼，就开车出去购买食材了。 家里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家里的吃食哪里够？ 至于他们那些恩怨情仇都是他们上一辈人的事情，她也并不想听那么仔细。 再次回来的时候，一家人的气氛和谐了不少，那位娇美的妇人，也挽起了袖子，要进厨房帮忙，被冯艳红拦下了。 怎么能让客人出手帮忙呢？ 饭桌上的气氛也很好，李家的兄弟三人，跟纪家的兄妹几个，畅所欲言的聊天，个个脸上都挂着笑容。 纪家姐弟如今好不容易团聚了，由于纪淑晗不能多说话，纪世昌充当着翻译，姐弟三人聊得热火朝天，不知是说起了什么，三个人突然就都笑了。 冯艳红坐在这位小舅母的身边，看着她收纳工具，动作大方得体，如行云流水一般，将手里的海蟹剥出了一小碟蟹肉，放在了纪淑晗的面前，紧接着又剥了一只。 再次起身递碟子的时候，纪世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剥好了一盘虾，恰巧要给她，夫妻两人相视一笑，相互换了手里的小碟子。 看得冯艳红一阵牙酸，嘴角儿溢出了笑意。 “妈妈剥！”李可航在她的怀里，高举着一只大虾，差点戳到了冯艳红的嘴。 “别闹你妈妈，过来到爸爸这里，爸爸给你剥。” 李伯山站起身将小家伙儿拎到了自己身边儿，伸手抚了抚冯艳红的头发，温柔一笑。 “你先吃饭，我看着他。” 李伯山离冯艳红只隔了两个座位，刚才就一直注意着她的动向，见她只顾着照看小家伙儿，自己都没怎么吃，小家伙儿还要闹着让她剥虾，恨不得把臭小子提过来收拾一顿。 现在人是提过来了，不过收拾却不怎么忍心。 不过李伯山却带着小家伙儿一起剥了一盘虾仁儿，由李乐航小朋友捧到了冯艳红的面前。 “妈妈吃虾，妈妈爱吃虾！” 看着儿子可爱的小模样，冯艳红不由心中一股甜意上涌，接过儿子手里的小碟子。 抬起头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李伯山，用指腹摸了摸儿子的小脸蛋儿。 “谢谢宝贝儿！宝贝儿真棒。” 受到表扬的李乐航小朋友，嘿嘿一笑，撒丫子又跑回了父亲怀里。 早在他们进门的时候，纪淑英就交代了人去收拾客房。 午饭过后，纪淑英开口邀请他们住在庄园，纪世昌先是一愣，回头看向三姐。 纪淑晗点了点头，一家人也就都留下来了。 纪淑晗精神不济，午饭没吃下多少，安排好了房间之后，就被人搀扶着去休息了。 “世昌，你别瞒着四姐，你们、你们这些年究竟都经历了些什么，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告诉我好不好？” 从得知他们与家人走散之后，她通过很多渠道去打探他们的消息，但都没有得到回复，纪淑岚更是敷衍她。 “这不都好好的，那些过去的事情，四姐何必在意呢？” 来之前，他就已经了解过他这位四姐的平生了，四姐这辈子，可说是没经历过什么大风浪，除了小儿子生病，可以说是一生顺遂了。 而他和三姐经历的那些事情，他怕会吓到她，更何况三姐也不想让她知道。 “是过去的事情，可我想知道，爸妈都已经不在世上了，你们就是我最亲的人啊！” “这些年你和三姐一定遭了不少的罪，不没能跟你们一起分担也就罢了，难道我连知道的权利也没有吗？” 纪世昌心头也软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妻子。 “蓉蓉，你带孩子们先出去一会儿。” “好。” “楼上有地方，要不我们去楼上。” 外面太阳正大这个时候出去太热了，冯艳红指了指楼上，邀请众人上楼。 李家兄弟三人，带着众人上楼，在书房里摆起了棋局。 “四姐，其实我们也没过多久的苦日子，只是这一路有些凶险而已。” 他们刚到渔村的时候，身无分文，连身上换洗的衣裳都是当地渔民帮他们找的。 后来三姐跟人学织渔网，他跟着渔民下海捕鱼，能挣一些小钱。 再后来他们从海鲜生意开始做，跟人抢地盘儿，跟人抢货源。 跟人不知道起了多少冲突，打了多少架，直到那个时候，他才知道，他那温柔大方的三姐，其实也泼辣，刚强。 他们姐弟凭借着不要命的精神，很快就在城里站稳了脚，生意也就越做越大。 资产迅速积累的那几年，他们几乎是没日没夜的在干活儿，然后拿钱去炒股，做投资。 等有了一定的资产之后，他们才慢慢的渗透到了纪氏所在的国家，所在的城市。 他们犹如一条毒蛇，蛰伏在暗处，时时刻刻都盯着那一家人。 在这十几年里，他们一直在搜集能够扳倒纪家的机会，直到五年前，纪世忡那傻子，终于发现自己的亲姐姐才是害自己家破人亡的凶手。 他们姐弟闹起来的时候，让他们得到了很多证据，包括纪淑岚那两个儿子各自为政，贪婪腐败的证据，都摆在了他们面前。 他们开始利用他们的不合，下圈套，做陷阱，等着那兄弟往里跳，等着他们一点点将纪氏掏空。 然后一点一点将纪氏蚕食，一步一步的彻底捣毁！ 纪世忡在纪淑岚的阴谋下，变成了只会吸食大烟，贪图享乐的傀儡。 而纪氏在纪淑岚的两个儿子手下，一点一点的被腐蚀，最终倒在他们的手里。 只可惜他没能亲自手刃了纪淑岚，没法一解心痛之恨！ 纪世昌列举了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给纪淑英讲述了这些年他们的经历，听起来有些辛苦，有些凶险，但事实上，比起他们真正经历的那些，这些用语言阐述出来的事情真的微不足道。 第417章 圆满是什么 纪家人在庄园没住太久，因为纪淑晗的身体需要调养，他们在五天之后就返回了国外。 李伯山和冯艳红回银城的计划也就给这样搁置了五天，纪家人走了之后，两人又迅速准备了起来。 纪淑英端着一杯牛奶，敲响了李伯青的房门。 李伯青正坐在自己的电脑前，专注地看着股票走势，随意吐出了进来两个字。 “伯青，妈给你热了一杯牛奶，你趁热喝。”纪淑英面带微笑小心翼翼地进门。 “好，先放在这里。”李伯青看了一眼，母亲手里的牛奶，没太在意。 纪淑英将牛奶放在了桌上，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李伯青察觉出了母亲的不对，回过头去，果然看出了端倪。 “怎么了？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说话的时候，李伯青的心已经往下沉了沉，他大概猜到母亲找他是什么事情了。 “也、也没什么事儿” 纪淑英看到儿子的面孔，到了嘴边儿的话又往回咽了咽，还是咽不下去。 “你忙不忙，要是不忙，妈想找你聊聊。” 李伯青立刻放下了鼠标，转过身正视着她指了指她身后的椅子。 “您说。” 纪淑英缓缓坐下来，双手放在了膝盖上。 “妈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你知道的，妈是希望你好，希望你这一生过得、过得圆满。” 纪淑英忍不住地红了眼眶，她的小儿子，若不是因为这个病，一定会跟他的两个哥哥一样，一样的优秀，一样的上大学、工作、结婚、生子。 可现在，就算大家都绝口不提，任谁也都清楚，伯青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离他们而去。 “妈，您认为的圆满是什么呢？” 李伯青面上神情不变，轻轻地问了一句，就戳中了纪淑英的心窝。 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圆满？不过是人想要的更多，想满足自己的私欲，编出的借口罢了。 纪淑英愣住了，是啊！圆满只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是她附加给伯青的东西。 见母亲不是说话，李伯青垂了垂眼眸继续说道：“在您的心里，是不是认为我跟大哥一样，上了大学，有了工作、家庭、妻子、孩子就一定是圆满了？” “可您想过以后没有？” 李伯青在自己的身上打量了一番，有些嫌弃的道：“我这副样子，能活到什么时候，谁都说不好。” “就算我真的娶妻生子，待我走了之后，他们怎么办？” “困住一个女人的一生，让她年纪轻轻继续替我守着？妈，我不想，这是祸害人。” 纪淑英张了张嘴，底气不足地反驳：“怎么会，也不是” “也不是非要人家守着我？那孩子怎么办？您让他缺失了父亲，再有个改嫁的母亲？” 他再明白不过了，依照他母亲那性子，若是真的有了孩子，她肯定是不会让人把孩子带走的。 “孩子若是不能跟着母亲，那是骨肉分离；若是让孩子跟母亲走，您又怕良人难遇，放心不得。” “进退都是难，又何必呢？” 李伯青嘴角儿轻轻提起，露出了自嘲的笑意。 纪淑英的眼泪在眼眶里不知打了多久的转，始终没敢落下来。 李伯青的语气再转，语气绵柔地开导起母亲。 “妈，我知道您是为了我着想。可我不想因为我一个人的圆满，造成大家都心怀伤痛。” “再说，我觉得我这辈子，有你们就已经很圆满了。您不必再为我思虑过多，我自有我的因果。” 纪淑英虽然知道这些道理，若是放在别的事情上，她或许还能拿这话出来去开导别人，可现在摊在了自己的身上，这些道理她就觉得好没道理了。 她可怜的儿子 “什么因果不因果的，怎么学起和尚说话了。”纪淑英戳了戳李伯青的额头，深深吸入一口气。 若是有什么因果报应之类的，她宁愿替儿子扛了。 “妈听你的，往后不提这事儿了，但有一条人，妈希望你能自己保重身体，多为爸妈想想。” 医生了，人求生是本能，有些人求生意识强，自我保护的也好，多活几年没什么问题。 若是求生意识薄弱了，自己再不注重心态，不注意保养，可能几个月就灯尽油枯了。 家里现在什么条件都有，只盼着他自己能把自己当回事儿，好好地将养。 “我知道了，谁还能不惜命了？放心。”李伯青粲然一笑，端起桌上的牛奶，不紧不慢地喝下去。 舔了舔嘴角儿，又砸了砸嘴。 这东西有股子腥味儿，那小崽子到底是怎么喝下去的？ 他喝了这么久也没办法将这东西津津有味地喝下去，那小崽子这些天，居然还喝上瘾了。 杨荣昌看着手里的这份简历，第一眼先看的是这名字。 “花想容，这名字起的，有几分意思。” “杨总，您看看她这老家。”助理好意提示，指了指再往后的户籍地址。 “哦哦哦，和咱们老板是老乡啊。”不记得谁的信息，也不能不记得自家老板的信息不是？ 咦？ 这姑娘跟老板同龄，还是同一个农场的，不会是同学？ “行了，我知道了，这个先放到我这里，我先问问再看。” 总不能仅凭猜测就对老板的老乡特殊照顾不是。 万一两人再有什么过节，他再给了人家特殊照顾，那岂不是给老板添堵么？ 杨荣昌掐着时间，拨通了老板家里的电话。 正巧冯艳红刚刚从外面回来，书房的电话响了四五声，就被她接了起来。 “花想容？” 这么巧？她听说花想容高考的时候，考的也不错，考了个不错的学校的。 他们也有四五年没有见过面了，没想到她居然面试到她的公司来了。 “的确是我的同学，但我用人最看重的是能力。” 杨荣昌一听这话，立刻就明白了，老板并不想给什么特殊照顾。 “我明白了，我亲自去看一趟，若是有能力就留下，没能力就淘汰。” 冯艳红的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是杨荣昌理解错了，还是在他眼里，她就是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人？ “我的意思是，若是有能力，您就费些心，多带带她。” 杨荣昌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是他理错了。 看样子，老板对这姑娘的印象还不错，这意思是想让他亲自带？ 第418章 借钱 李伯山和冯艳红这也算不得是搬家，只捡了一些重要的东西带，其余的打算回去再置办。 现在已经是盛夏的七月了，李伯山回到银城之后，就忙碌了起来，实验室的结构虽然不复杂，但建造起来也需要时间。 还有试验田的事情，可以在承包户手里签约一部分，另外一部分就需要自己开荒了。 现在这个时间刚刚好，规划出来，修渠，除草，耕地，施肥赶在下霜冻之前，整理好地块，就可以淌冬水了。 西北的地，主要是有两大缺点，一是土地沙化严重，二是盐碱地严重，土质白浆化严重。 想要将农作物的产量提上来，首先就得将土质养好，培育出能适应环境的优良品种，增产增值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冯艳红听他讲解这些的时候，总是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土地沙化，什么白浆化，她都不懂。 但是核心她听明白了，就是说，这里的的，是有希望增产的，而且他还很有信心。 冯艳红银城置办了车，一辆是小货车，是方便李伯山工作，日常能拉农作物，也能拉肥料什么的。 一辆是她给自己准备的小轿车，为了不那么引人注目，她选的是最常见的黑色。 走在农场的十字路上，弄了一车的灰尘，灰扑扑的也看不出这车是新的还是旧的了。 冯艳红刚到家的时候，回来就觉得家里气氛不太对，那些人见她和李伯山回来了，说了几句奉承话，就各自散去了。 这一次，冯艳红故意没跟家里打招呼，开车回到了连队，走在巷道里就听到家里动静很大。 到门前就更是将院子里那些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了。 “白绣，咱们也这么多年的关系了，跟你借点儿钱怎么就那么困难？不就五千块钱吗？在你家丫头手里还不就是洒洒水的事情？” “你这么推三阻四地，真是一点儿情分都不顾了是？” 冯艳红站在门前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想借钱还这么嚣张，真是给她脸了！ “爸，妈！我回来了。”冯艳红扬声叫了一声，推门进院子。 一眼就看到了，围着她老妈坐着三个本连队的阿姨，看到她进来，满眼的惊讶。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儿。”白绣站起身，神色有些慌张的瞥了一眼三人。 “妈，给我拿五千块钱，我急用。” 冯艳红不解释，快步上前，伸手就让白绣给她拿钱。 白绣一愣，本能地脱口而出。 “家里没那么多” “没有就跟几位阿姨借点儿呗，方阿姨咱们两家这么多年的情分，我妈跟你借五千块钱，不过分？” 冯艳红看向三人其中的一人，似笑非笑。 刚才就是她在说话。 开什么玩笑，家里一百二十亩地，一年忙到头儿，也就能挣小一万块钱，她真好意思开口！ 姓方的女人，面色难看为难道：“艳红啊，五千块钱，我家是真拿不出来。我这还想跟” “您家七口人承包了两百多亩，接近三百亩地呢？五千块钱您都拿不出来？别不是推三阻四的，不顾念这么多年的情分？” 冯艳红这话一出，三人都是一副面红耳赤的模样，除了姓方的那女人，另外两个都迅速站起来。 “白绣啊，既然你家姑娘回来了，我们就不打扰了，这还得回家做饭去呢。” 不是傻子的都能听明白，冯艳红这是把话都听到了。 姓方的女人坐在小凳子上，就如同针扎一般，被一个小辈儿说得脸皮胀痛，却不敢反驳。 谁让人家现在有出息呢？ 白绣那性子说点儿好话还能哄一哄，她家姑娘，在外面也是见过大世面的，未必能吃她这一套。 而且看样子，这丫头也不是个好相允的，说白了，还不就是有钱了，瞧不上他们这些乡下人了嘛！ 想到这里，姓方的女人倒是有些怒气，呼地一下站起来，等着眼睛扫了母女两人一眼，气鼓鼓的道： “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哼～” 冯艳红见她怒了，也不生气，反而带了几分笑意，目光追着她问。 “唉，方阿姨，我做生意真急需用钱，我给利息，你真不考虑考虑？” 冯艳红越说声音越大，直到她加快了脚步，离开了冯家院子。 “这肯定不是第一次了？下次您就别留情面了，直接赶出去就好。” “什么人啊！张口就五千，说得好像挣五千块很容易似的。” 冯艳红揽着老妈进了屋儿，果然她老爸也不在，所以她们才敢这么嚣张地上门是！ 白绣苦着一张脸无奈道：“你以为我不想赶啊？今天赶走他们，明天就有些对你们不好的话传出来喽。我和你爸爸是无所谓，可你和艳军都是在外做生意的，好歹要脸面的嘛。” 冯艳红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凉白开，听到老妈这话，水都差点儿喷了出来。 “我和艳军的脸面可不是他们给的，几句闲话而已，从小到大咱们家还听得少了么？” “您可别再有这些想法了，他们可不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又不是得罪不得，有什么不能赶的。” “再说了，我们的脸面都是自己挣回来的，也不会因为他们的一两句闲话就能丢了。” 这些见她家发起了，现在正不知该怎么编排他们呢，一个个都患了红眼病，越是理会他们，他们越猖狂呢！ “要的嘛，下次他们再来借钱，我就把他们轰出去！” 白绣想了想，女儿说的也有道理，反正现在都是自家给自家干活儿，也用不着为了面子去维护关系了，想说闲话，就让他们说去。 冯艳红拧眉沉思了片刻，觉得这样也不是办法，赶走一个两个的还行，要是非有人不信邪，就想来试试看，到时候岂不是更麻烦？ 这种事情也不是完全没可能的，这世上就是有那么多没事儿找事儿的闲人！ “要不您就说我这次回来，是因为我破产了，没钱了。” 冯艳红想想觉得这个方式肯定可行，扬着笑意继续道： “您明天就挨家挨户地去找人借钱，不论多少，只要能借来，一两百都行。” 这么着急地借钱，那些人很难不多想，再往深里想想，那都是有去无回的钱，要不了两天，那些人就得像避瘟神一般的避着他们家人了。 第419章 人情就是你来我往 白绣原本对女儿的话还不完全信，自从她忐忑不安地走了第一家，被人匆匆请出门之后，她就对女儿的话深信不疑了。 接着第二家第三家 两天下来，走遍了连队上的大多数门户，当然还有些新搬来的，根本没什么交情的她也用不着去。 这两天下来，她手里只借到了两百块钱，还是连队上原本就不富裕的小苟，苟建华借给她的。 白绣原本没想跟他借，只不过是路过他家门前的时候，一向不善言语的苟建华将她拦住了，二话不说，让他媳妇儿从屋里取出了二百块钱，塞到了她手里。 “白姨，钱不多别嫌弃，不用还。”说完之后，拉着他那新媳妇钻回了院子里，像是生怕她不要。 白绣只觉得手里的这两百块钱，格外的滚烫。 “哎，所以说这连队上也不是没有好人，建华小时候可没少挨人欺负，好不容易娶了媳妇儿，今天才宽裕点儿，这搞得我不好意思的。” 苟建华十四岁上下，父亲就病死了，母亲说是回趟老家就再没了音信。 还是农场联系到了他母亲家，李忠一连发出去两封信，后来只得了一个信儿，说是他母亲改嫁了，他也大了，用不着人养活了。 李忠给农场打过报告，但他年纪太小，入不了职，但因为特殊情况，还按照原先职工家属的待遇给口粮。 那个年代，苟建华又是半大小子的年纪，那点儿口粮怎么可能够吃，李家也时常接济他，后来伯青病了，李家也自顾不暇，就接济的少了。 年纪不大的时候，就给别人家里干活儿，能对付吃口饭，有些人家白白让人干了活儿，恨不能连口水都不给喝。 也没少挨连丢上这帮臭小子的欺负，白绣偶尔会看他可怜，叫他来家里吃顿饭，有的时候会送他点儿鸡蛋鸭蛋什么的。 前两年才转成了农场职工，也是去年，年过二十五的苟建华才经人介绍娶了媳妇儿，只是日子过得并不宽裕。 “这孩子倒是个知恩报恩的，可这两百块钱怎么办？”白绣看着桌子上的两百块钱，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没事儿，过上一两个月咱们再给人家还回去，再给上些自家的东西就是了。” “人情就是你来我往，往后人家遇到什么事儿咱能帮就顺手帮上一把。” 冯泰周觉得这种事情，都是大家相互的，小苟的日子过得也不宽裕，但也惦记着能帮他们一些。 有这份人情，往后他们能看顾到的时候，自然也要伸手帮一把。 冯艳红点了点头，赞同父亲的话。 “爸，咱们下半年要开荒，到时候肯定少不了干零工的活儿，到时候看他愿不愿意干。” 虽说是零工，但工资可一点儿都不比农场开的工资低，而且离家又不远，小半年下来，挣一年的生活费不成问题。 “成，开工前我就去叫他。”冯泰周点头露出笑意。 苟建华这小伙子不是个不上进的，肯定会干这活儿。 从那两天之后，再没有人到她家来借钱，甚至见到冯家人都躲着走，真就像是避瘟神一般。 农闲的时候，总有人对着冯家的大院子指指点点，说些有的没的。 冯家人倒是乐在其中，并不理会。 李伯山开荒试验田，原本想悄悄开工的，没想到农场却比他还积极，大张旗鼓地拉了标语，放了鞭炮，机械队的设备浩浩荡荡地开到荒地。 李伯山和冯艳红前几天就已经搬回了结婚的房子里住，主要是为了方便。 住在城里他们清早赶过来，至少开车都要半个多小时，住在这里到地里走路也就不过十来分钟。 李伯山开工第一天就十分忙碌，不但要盯着人干活儿，自己也会上手换班开链轨车。 李伯山开工的第一天，回到自家，儿子第一眼居然都没认出来他。 李乐航在院子里盯了他半天，飞奔回屋里“妈妈，咱们家来了一只土猴！” 李伯山在院子里被这崽子气笑了，再看看玻璃上映射出来的自己，头发上，脸上，浑身上下都满是黄土，就没一处干净的地方儿，看起来可不就像是只大土猴么？ 冯艳红被李乐航生拉硬拽的放下手里的擀面杖，探出脑袋看了李伯山一眼，就笑得停不下来了。 就剩下一双眼珠子没被黄土给盖上了，可不就是土猴儿么？ “是爸爸回来了，航航快给爸爸拿毛巾。”一边说着一边从屋里拿出了水盆和暖壶。 冯艳红和白绣也难得地忙碌起来，要给工人们做中午、晚上的两顿饭。 工人全部到岗之后，冯艳红和白绣两个人，根本忙不过来，白绣又提议让苟建华的媳妇也来帮忙，一样的算工钱。 白绣当天晚上就找到了他家里，苟建华刚刚回到家，上身只穿着一条背心，裤子上满是黄土，在水龙头跟前儿擦洗。听清了来意，却犹豫了。 白绣这还是第一次认真打量苟建华这小媳妇儿，个头不高，一头乌黑的头发，编成一条大麻花辫，垂在后面，一张小圆脸，还带着几分稚气，看起来年纪还小得很，站在灯光底下，一双眼眸格外明亮。 听了白绣的来意，眼里更是闪出了几分期待。 苟建华回头看了看自家媳妇儿，打算开口拒绝。 “白姨，要不你们还是找别人。” “呃呃呃”苟建华的媳妇儿在他身后拉了他一把，神情有些着急地跟他比比划划。 白绣脸面一阵酥麻，她不知道苟建华的媳妇儿是个哑巴。 也难怪她回来几个月了，都没怎么见这小媳妇儿出过门。 小夫妻两人一个说话，一个用两只手比划，终于苟建华还是没拗得过媳妇。 “白姨，芳芳她同意去帮你们做饭，她说不用给工钱，管她饭就成。” 苟建华还是满脸的担忧，芳芳的情况特殊，去冯家他倒是不担心她会受欺负，但他怕再给冯叔白姨添麻烦。 “那可不成，饭我会管，工钱也要照样拿，活儿可不轻松。” 白绣见两口子谈妥了，忐忑的心也就放下了，笑眯眯地看着芳芳说道。 白绣出了院子，苟建华又追了出来。 “白姨，我家芳芳的情况特殊，她要是有什么您别说她，回头您说我成不？” 看着苟建华抓耳挠腮不知所措的样子，轻轻扬起了嘴角儿，轻快地答应了。 “好！” 没想到这小子对他那小媳妇儿还很体贴，不过走出去几步，她又有些犯愁了。 芳芳是能听懂人说话，却说不出来的，那她们怎么能看得懂芳芳说的是什么呢？ 第420章 开荒 芳芳清早在苟建华出门之后，就来到了冯家的院子。 进门捏着衣角，身子有些发僵，扬起了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 她的情况，一早老妈就跟家里人交代过了，冯艳红回应给她了一个十分温和的微笑，向她招手。 “进来，吃过早饭没有？” 芳芳有些局促地点了点头，这还是她第一次到别人家做工，跟她想象的很不一样。 “先进来，在屋里摘菜。” 菜一早就从后面菜地拔回来了，老妈这会儿正在等着看重播的电视剧呢。 可能是因为在看电视剧的缘故，芳芳渐渐地也就没那么紧张了，看到有趣的地方，还跟她老妈一起笑。 虽然看着电视，三个人的效率也一点儿都不低，电视剧播完了，菜也都摘好了。 三人第一天配合得还算不错，芳芳虽然不能说话，但干活儿是绝对没得挑。 她和冯艳红一起洗菜切菜，老妈负责炒菜炖肉，家里为了做饭方便，专门又砌了灶，专门定制了两口大锅。 工人的碗筷都是自带的，冯艳红送饭的时候都准备的大水桶，三菜一汤，米饭两大锅。 她这轿车后备箱和后座都被塞得满满当当，准备出发的时候，芳芳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叫住了她。 用手比划，又跟她指开荒的方向，眼里满是忐忑和期待。 “你想跟我过去？” 芳芳重重地点了点头，又比划着指了指后座上，刚裹得严实的两口大锅。 冯艳红笑了，她是在说，她过去可以帮忙。 大家都是女人，谁还能不懂那点儿小心思。 她其实更想去看看自家丈夫的工作环境？ “上车。” 冯艳红给她打开了副驾驶的门，芳芳明媚地笑起来，速度极快的坐上了车，冯艳红手疾眼快的伸手挡了一下，防止她撞到车框。 芳芳察觉到自己撞到了什么，抬头去看的时候，冯艳红已经把手收了回去，关好了车门，给她指了指安全带。 “安全带要系上。” 芳芳睁大眼睛，盯着冯艳红指着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抽出来，可不知道怎么系，有些窘迫地看向刚刚坐上车的冯艳红。 观察着冯艳红的动作，低头也去找卡扣。 这些天的工程主要是修渠，铲平荒地，老远就看到了尘土飞扬，热火朝天的景象。 在靠近些，挖掘机，推土机的声响震得人耳膜都发颤，站在地块前大声喊，都未必有人能听得到。 好在冯艳红的车很具有标志性，这样一来，所有人都知道是要开饭了。 机械一停，世界好像瞬间安静了，只是尘土还在继续飞扬。 讲究的人到边上的湖里去洗手，洗脸来打饭，不讲究的，在衣服裤子上擦擦手，就端出了饭盆。 “老板娘，今天又做的什么好菜。” 这些人，没一个身上干净的，个个都是灰头土脸，只露着一双眼睛和一口白牙。 以至于他们要是不开口说话，冯艳红根本就分不清谁是谁。 “辣子炒鸡块，蒜苗炒肉丝，清炒小油菜，还有个西红柿鸡蛋汤。” “嚯～干了这么多年零工，还真没见哪家主家能管这么好的饭菜。”这是今天新来的工人，看着桶里的菜眼睛都泛起了蓝光。 在别人家干活儿，领着工钱还管顿饭的都是少数，大多也都是一两个素菜，还真没见过谁家管饭有荤腥儿，一做还做的是两道荤菜。 三菜一汤，一看老板就是讲究人儿。 “还行，大家干的都是体力活儿，不吃好点儿怎么成？” 芳芳给他添了三大勺米饭，冯艳红拿着勺子丝毫不手抖地扣上了一勺辣子鸡块。 这点儿吃的都算不得什么，只要工人们肯干，能在淌冬水之前完工，省下的才是大成本，要不然继续再撂荒一年，多的费用都去了。 芳芳陪着苟建华吃完饭，一人比划，一人边吃饭边说话的样子，格外的和谐美好。 李伯山也不是个穷讲究的人，随手垫个蛇皮袋子，坐在扶沟边上，捧着饭盆，吃得特别香。 别人要不说，绝对看不出，这人居然是个大学生。 老板舍得给工人吃，又从来不让加班加点的干活儿，老板娘漂亮又会说话，这些工人干起活儿来也卖力。 有的时候，眼看着活儿不多，还主动要求干完了再下班。 李伯山想过让她去忙自己的事情，可她并不想去，在她的心里，家人比事业更重要。 再换句话来说，挣钱的方法有很多，但陪家人的时间荒废了，就再没有了。 在看到李伯山脸上的笑意之后，她才发觉，这男人原来也是个口是心非的。 事实上他也不想她出去忙的？ 李伯山这些天不管再累，早起还是会带着儿子在院子里练基本功。 公公还依旧得早出晚归，有的时候干脆就住在派出所了，能跟他们碰面的机会都很少。 这些天虽然忙，但她看到老妈脸上的笑容都比在京城的时候多了。 她若是紧盯着那些所谓的事业，或许一年能再多赚些钱，但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些多出来的钱，买不来她对家人的陪伴。 接下来她不会再盲目扩张生意，手里的权利早就下放了下去，她现在需要紧盯的就是各个工厂的经营状况以及财务状况，以防万一被内鬼摆道。 杨荣昌每天下午，还是会在固定的时间给冯艳红打电话来汇报工作。 花想容成功入职了，现在是杨荣昌的实习助理之一，却始终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老板是冯艳红。 冯艳军每隔两三天就会往家里打一次电话，最近在上课，学习了不少的东西，跟着李伯青炒股的这几个月下来，他手里的资金也越来越丰厚了。 冯艳红觉得他最近似乎有些膨胀了，自己的商贸公司都不怎么能看得上，过问都很少过问了。 童欣管理商贸公司的这一年半里，又扩张了不少业务，工厂也由原先的一个，扩张到了三个，业绩更是比之前翻了一倍。 冯艳军这次也豪爽，除了基本工资和提成以外，还给童欣分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童欣接了股份之后，今年的势头比去年还要猛，前几天还打电话，跟她商量准备在银城开综合性超市。 这在其他大城市已经有了，银城暂时还没有形成规模的综合性超市，这倒是个不错的机遇，得到了冯艳红的认可，童欣迅速做了计划书，传真给了冯艳军。 冯艳军也觉得这个主意好，非常赞同，童欣就放心大胆地开始选择地段，准备着手去做了。 第421章 这崽子不能要了 紧锣密鼓是忙活了三个月，在十一月中旬，地块终于整理好了，引入冬水灌溉在这一千亩的开荒田里。 李伯山的实验室也完成得差不多了，现在接入水电，做内饰。 他打算近期再去趟京城，大多数设备是在银城买不到的，他得从京城往来运输。 另外还需要采购了之前学校研究室里培育出的种子，那种子已经在其他的实验基地大规模地种植了，这两年的产量一直在稳定增产。 李伯山早就通过史老师的关系，跟对方的种植基地打过招呼。 当然他也不止采购了这一个品种，还采购了一些本土的两个品种的种子。 冯艳红最近累得够呛，她已经许久没有做过体力上的劳动了，以前工作也忙，不过多数都是动脑子，有的时候晚上还会失眠。 这两个多月，累得她什么都不想，倒头就能睡着。 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也很不错，没有那么多的应酬，没有那么多的算计，只要考虑自己今天怎么过就好。 明年李乐航小朋友就要去上幼儿园了，冯艳红原本是想在银城给他找个不错的幼儿园的。 观察了这几个月，李乐航小朋友似乎更加适应农场的生活。 整日里溜猫逗狗，追鸡撵鸭的已经逐步放开了天性。 李伯山觉得农场没什么不好，大不了等他上小学之后，再去城里读。 冯艳红也觉得有道理，往后他们肯定是要常住在农场的，要真把他放在城里的幼儿园，反而不方便。 农场现在只有一个幼儿园，也用不着费力挑选了，直接到农场做个登记，年后准备入学就好。 接下来剩下两个月，她打算带着小朋友跟李伯山一起去趟京城。 孟教授那边已经给她打过电话，修缮工作已经接近收尾了，她得过去看看，顺道给人结一下尾款。 趁着这两个月，带小朋友好好在外面玩儿一圈儿，回来就差不多要过年了。 当然这一圈儿也不全是玩儿，她找了账务代理公司，这一趟要跟她一起去工厂查账，顺道把股份再做一下拆分。 她现在并不管事，手里握着那么多的股份，很容易让人糊弄，她还不如早些把股份放出去，回笼一些资金，让真正管事的人去掌权。 自己只占小数额，每年只管拿些分红，再去投资其他的。 当然这几年她要首选的就是股票、土地、房产三样东西了。 只要投资得当，这三样东西里的任何一样都比她本分做生意要赚得多。 “你真的打算放弃那些工厂了？”李伯山并不知道往后的房产会有那么迅猛的发展势头，对于股票也只是粗略了解。 只是觉得艳红要放弃那么多自己的事业，回归家庭，有些可惜了。 “嗯，也不算是完全放弃，我只是不再占那么多的股份了，让真正能管事，踏实做事业的人去掌权，这样对工厂的发展也更好。” “我呢，还会保留股份，往后只管收益分红就好，也不用再像从前一样劳心费力了。” 往后她只想守着家人，看顾好孩子，在院子里种点儿菜，养几只鸡鸭，悠闲地过日子。 呀，怎么好像提前开启了退休生活呢？ 不过数数现在的资产，和手里的现金，她就算不工作赚钱，也够一家人这辈子的开销了。 再说了，她手里的资产，都还是会持续产生利润的呀。 “这样也好，早该让你清闲清闲了。” 家里现在的情况，已经比他们结婚前好太多了，现在他有实验室，也有试验田，要不了多久，他也会有份不错的收入，用不着她再那么辛苦是的去赚钱。 冯艳红笑了笑“李先生，那接下来赚钱养家的事情就交给你喽～” 她知道他一直觉得自己没能挣钱养家，对不起家人，对她更是愧疚。 往后她不会再去奔波，表面上赚钱养家的事情，可不就交到了他的手上。 李伯山心里很清楚，媳妇儿这是给了他极大的面子，家里现在这情况，就算媳妇儿什么也不干，也要比他赚得多。 “好，李太太往后只管监督我赚钱就好。” 李伯山伸出手轻柔地在自家媳妇儿脑袋上揉了揉，笑得格外温柔。 李乐航回过头去，看了看爸妈，只觉得见怪不怪了，继续看他的动画片。 夫妻两人到了京城之后，各自忙了起来，冯艳红带着儿子每天穿梭在几家公司，主要是李伯山要跑的地方都比较远，或是在郊区，或是在农村，带着这个调皮捣蛋的小家伙儿实在是不方便。 她带他到公司，还能有人帮她照看着，而且就在办公室里，他就算把这里拆了，也不过就是一间办公室的事情。 冯艳红不是没想过，好好教育他一顿，彻底束缚他这爱拆东西的毛病，可真的看他乖巧懂事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这样是不对的。 他就是个孩子而已，能有多懂事？ 难道要让他从小就看别人的脸色，认真讨好每一个人？ 她不想这样！ 后来她就改变了想法，只要他不给外人带来困扰，在家里拆东西也就拆了，修不好大不了买新的就是了。 孩子的天赋不能被管束没了，而且这小子别看他拆东西拆得凶，大多数还是都能被他重新修复的。 这样冯艳红也就不那么担心了，至少赔付率降低了。 “冯总，那个我们一时没看住，您儿子把办公室的传真机给拆了” 冯艳红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从会议室往办公室走。 看到小崽子的那一刻，冯艳红简直要被气晕过去了，他手里的墨轴刚刚被人夺过去，两只小手、脸上、身上满是黑色的油墨，周围更是一片狼藉。 他居然还笑！居然还有脸笑！ 这崽子不能要了！ 冯艳红憋着一口老血，冷静了片刻，抚着额头，让人打来了热水，在屋里把小崽子擦洗了一遍，又给他换上了备用的衣服。 没办法，好歹是亲生的，总不能就这样扔掉！ “传真机找人修一下，修理费我出，要是没法修了就买新的，从我账上扣就是了。” 会议开完了，文件也都签署了，把小崽子收拾干净，她就准备离开公司了。 第422章 买一栋楼 股份转上的钱已经到账，她打算把这笔钱，换成京城三环边上的房产，这几天通过秦征的关系，也联系了几家开发商。 这个年代的房产可是抢手货，开盘早的能挑选的房源根本没剩下什么，而且东一套西一套的，怪麻烦的。 冯艳红看上了刚刚交工不久，在三环边上，靠近四环的小区，因为地段有些偏远，周围又没有医院、学校、菜市场什么的，价格便宜都没什么人买。 现在看起来的确是偏了点儿，这里可是京城啊，别说三环了，就是五六七八环，未来的房价也都得蹭蹭往上涨。 现在才两千块钱一平米，一套五六十平米的房子也就十来万，往后可都是能涨到大几百万的。 而且现在还没有限购一说，只要手里的资金够，想买多少套也没人说什么。 冯艳红牵着李乐航进了售楼处，售楼处里格外冷清，三三两两的销售人员站在一旁，连打理她的人都没有。 冯艳红蹙了蹙眉，就这样松散的管理，房子卖不出去，也是应该的。 “请问贺总在吗？” 没人搭理她，就只能自己上前去了。 几个销售人员终于察觉到了她的存在，抬起头来打量了她一番，又丧失了大半的兴致。 “女士您好，请问您找贺总是有什么事情吗？” 女销售的脸上挂着笑容上前，眼睛悄无声息地将冯艳红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虽然依旧笑着，眼里却流露出了失落。 冯艳红这不是第一次买房，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有些不明白了，是她这身打扮不对吗？ 怎么就看到她还失望起来了呢？ “我约了贺总来看房。”冯艳红并没有对因为女销售的态度改变她来的目的。 她只不过是来买房的，房子能买得到就好。 女销售还没来得及回答她，眼睛蹭的一下子亮了起来。 不过明显不是对她，而是对她身后的什么东西。 “不好意思，女士您稍微让一下。” 冯艳红一脸懵地看着女销售，从他们母子身边绕过去。 “” 跟在她后面来的是一对老少搭档，手挽手，一副穿金戴银的装扮，两人都是一身貂皮大衣，手上带着金灿灿的大手串儿，脖子上也是挂着金灿灿的链子。 那女的妆容妖艳，看不出具体年岁，不过年纪应该不大，就算厚重的粉也遮盖不住她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 难得年纪就有些大了，黑瘦的一张脸，满是褶子，个子不高，旁边那女的穿高跟鞋都比他头顶冒了个尖儿出来。 “您好先生、太太，有什么可以帮您的？要看房吗？我可以给您推荐。” 瞧瞧这一副谄媚的笑容，都快堆成山了。 她现在算是知道问题在哪里了，原来是她没有打扮成暴发户的样子。她身上唯一的一点黄金，还是李伯山用稿费给她买的戒指，克数不大。 为了带孩子方便，上身穿着一件没有任何品牌标志的羽绒服，她穿着羊绒裤套牛仔裤，看起来有些臃肿，脚底下踩的一双皮鞋更是看不出是昨天才拆封的新鞋了，这都是托了儿子的福，一身普通又狼狈。 “您好女士，您刚才是说预约了贺总看房吗？请问您是冯女士吗？” 冯艳红转过头来，看到是一身职业装，工牌都没有的年轻女孩，女孩似乎很紧张，连工牌都没有，看样子是新员工。 “是的。”冯艳红坦然点头。 “冯女士您好，贺总有事出去了，交代过我们，要是您来了就由”女孩瞥了一眼，热情无比对着客户介绍户型的女销售。 “由我们带您去看房。” 女孩说完话，从一旁又懒洋洋地走来一人，看样子似乎也是销售。 “你去那边把卫生打扫一下，我带这位客户去看房。” 很明显她并不认为冯艳红是有能力买房的人，但好歹是贺总的客人，总不能让一个刚来的实习生，抢了表现的机会。 这楼盘又偏僻又没人来买，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解散了，这个时候讨好老板，说不定还能被调到其他岗位上去，这样的话就不用再费力找工作了。 冯艳红冷眼看着挤过来的人“不用了，就让她带我去。” 瞧着那销售一副腰来腿不来的样子，让她带着去看房，能看到个什么？ 被敷衍着看上一圈，还不如不看。 “冯女士，我姓陈，您叫我小陈就好了，我现在带您看我们的沙盘。” 小陈讲解得十分仔细，包括每个户型的特点，朝向优缺点，周围预计开发的生活配套 那两个暴发户打扮的客人早就到一旁，坐在沙发上喝咖啡吃水果去了，看着聊了那么久，女销售的脸上也没有之前那么热情了。 冯艳红问得仔细，几乎把每一个户型都问了一遍，小陈不厌其烦，甚至翻着资料给她讲解。 “现在哪一栋是没有销售过任何户型的？” “啊？”小陈惊讶之余却也认真回答了。 “现在十四栋，十五栋，还没有销售过任何的户型。” “这两栋主要是因为离小区大门远，而且都是一梯三户的小户型，不属于改善型住房，所以暂时还没有销售。” 女销售抱着资料路过小陈身边，狠狠地瞥了她一眼，像是她说错了什么话。 冯艳红嘴角儿轻轻挑起，又看了看这两栋楼的户型，都是小而紧凑型的，的确不是改善型住房，可它属于刚需啊！ 这种房子单价会低一些，出租的时候租金也就相对没那么高，好出租！ “十五栋，总高六层，三个单元，整栋我全要。你联系一下贺总看看单价上还能不能少点儿。” “哈？！” 小陈最先发出了惊讶的声音，紧接着女销售手里抱的资料都‘哗啦’一声掉在了地上。 冯艳红的声音并不大，但很明显，就连那一对暴发户打扮的男女都被惊掉了下巴。 不过很快男人就发出了嘲讽的戏谑声，点燃一根烟，叼在嘴里，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冯艳红。 “嘿！老子活这么大，还第一次见到在售楼处吹牛的。” “你知道这一套房子多少钱吗？一栋楼？” “呵～少说要三四百万？” 冯艳红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拍了拍小陈的手臂，笑道“别傻站着了，赶紧去联系你们贺总。” 第423章 涨涨记性 “还联系老板呢？就你那副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有钱的，我看等人家老板来了，你怎么下得了台。疯女人！” “宝贝儿，咱们不跟她一般见识，有这种疯子在，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咱们改天再来买。” 有那么一些人，出门总是不带脑子，找茬都找不对人！ 冯艳红原本不打算理会这个想在她身上找平衡点的苍蝇，可他实在是太吵了！ “我不像，难道你像吗？怕不是连一套房都买不起，坐在这里是来臭显摆的？” 那么着急找借口走，恐怕是不想给人家买？ 想拿她当借口，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听到冯艳红的话，他身边的美女，瞬间就变了脸色。 “我就想让你给我买套房而已，你都带着我逛了小一个月了！今天必须买！” 冯艳红嘴角轻扬，聪明！ 而那穿着像是暴发户的男人，却是面露阴毒地瞥向她。 “看我有什么用，我又不能帮你买。”冯艳红耸了耸肩，回头看了一眼，赶紧牵着正在抠沙盘的李乐航带到一旁，还好没给人家抠烂了。 “冯总，我们贺总已经往回赶了，请您稍等。” 刚才那位懒洋洋的销售，现在动作十分麻利地给冯艳红端上了两小碟子水果，一小碟子糖果，还有一小碟的花生瓜子。 冯艳红颔首，没再说什么。 她粗粗算了一下，那栋楼应该价值是在四百万左右了，老板着急回来亲自谈，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小陈刚刚挂了电话，准备到冯艳红面前复命的时候，又被她给硬生生挤地退了两步。 “冯总，您还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我就好，我姓何” “不用了，有小陈就好。”冯艳红并不喜欢她那副假惺惺的谄媚，看着让人有些厌烦。 “小陈，麻烦你帮我泡杯茶，再倒一杯白开水。” 她给小家伙儿准备的水杯，还在车上，天气这么冷她不想再出去的。 冯艳红回头看了一眼，刚那女的生拉硬拽地将男人又按回了座位上。 难得没了那副忿忿不平的模样，好言好语地哄着女的，又是要带她出去玩儿，又是要给她买包包，买化妆品什么的，但很明显女的并不为所动。 叫来的销售，越发认真地挑起了户型。 “这地方不行，你看看周围荒凉的，在这里买房买十套也顶不上那边那个什么国际花园的一套！宝贝听话，咱们再到别处去看看。” “这里要是不好，人家会买一栋楼？我不选了，要买就买这里。” 她早就觉得这狗男人是在诓骗她了，跟了他这么久，要是不真让他出些血，岂不是亏了。 “一个疯女人的话你也信！”男人似乎是着急了，指着远处的冯艳红声音有些大。 冯艳红挑着眉来了兴致，拖着腮，调笑道： “哎，这些先生，你这样可是人身攻击，买不起就买不起，别拿别人撒气好。” 男人又急又气，黑瘦的脸都浮现出了两坨不太明显的红。 “谁买不起！谁买不起！不就是买套房子嘛，不过就是我家卖几车煤的事情。我看你牛吹那么大，怎么好收场。” “嘿嘿，我的事情您就别操心了。就是几车煤的事情，您到时候别那么费劲啊？直接付款，美人儿也高兴，皆大欢喜的事情。” 冯艳红摊着手，扬着一脸笑意，使着最笨拙的激将法。 不过这种男人最吃这一套，除非他是真的没钱。 只看着那副怒目呲牙的情景就知道了，这货是真没钱。 他们老板说要亲自来接待冯艳红，而且又是那么大的订单，销售员自然不敢得罪冯艳红了。 可眼前这两位‘土大款’他们也真的不想错过，被冯艳红这么一搅合他们也都小心翼翼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了。 “刘二愣子！你是不是不想给我买这房子？！”他旁边那女的，见这种情景，索性也不顾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 “怎么会呢～宝贝儿！我就是觉得这地方不值得买，你瞅瞅这地方荒凉的。” “你别听那女人吹嘘，她要真能买下一栋楼，我就我就买十套！” 刘二愣子话说得有些心虚，但他心里十分确定冯艳红不是能一下子是拿出来三四百万的人。 冯艳红笑了，对男人竖起了大拇指“刘老板大气，你们可都把刘老板这话记着点儿，可别忘了。” 男人有些坐不住了，话说出去得太快，他后悔得不行，可这一屋子人都盯着呢，总不好现在就反悔。 那女人一听他这样说，眉开眼笑地抱住他的胳膊，温柔小意的道：“我也没那么贪心，你知道给我买这一套就好，别的我什么都不要。” 女人指着这里最大的户型，最贵的楼层。 “我的宝贝儿最乖，咱们再好好看看，不能让他们这些销售给忽悠了。” 女人很明显能拿捏得住这男人，两人你腻歪了好一阵子，冯艳红都侧身挡住了李乐航的视线，省得他们带坏孩子。 贺总来的挺快，冯艳红一杯热茶刚喝完，贺总就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短暂寒暄两人十分默契地直奔主题，十五号楼，整个一栋，三个单元，一梯三户，一共五十四套房子。 中间户型较小，只有四十多平的大一居，两边户型是五十六和六十八平米的两居室。 三个销售在他们这边啪啪啪的按着计算器，那一男一女伸长了脖子坐在那里看热闹。 他们对面的那个女销售看着十分眼馋，恨不得现在站在冯艳红身边的那个人不是小陈，而是她。 总价四百七十六万，按照这个给冯艳红打了九折，最后是以四百二十五万的总价成交的。 那一男一女两人都看傻了眼，尤其那男人，吞咽着口水，恨不得现在就开溜。 “那位刘老板也准备买十套的，有没有签合约？你们可别忘了。” 冯艳红一直都不是一个特别高调的人，但她尤其讨厌装逼的。 这人不但在他面前装逼，还想踩着她当借口，谁惯他毛病！ 不带脑子的跳梁小丑，得让他涨涨记性，往后别再四处乱咬人！ 众目睽睽之下，男人就算想跑都难，坐在那里挑了一大堆的毛病，就是不想买。 女人抱着手臂冷眼看着他，随便他怎么说，就是不肯松口。 最后贺总坐不住了，他这楼盘是偏了那么一点点，但也容不得人这么给抹黑。 “这位先生，您得自己说出的话负责人，我们楼盘若是因您的造谣导致什么损失，我们有权追究您的责任！” 那男人几乎是被女人押着签下了那套房子的购买合同，付款的时候，女人更是毫不客气地夺过他的存折，跟着销售人员取了现金。 十套他是肯定买不起的，但这一套必须得买！ 第424章 傅敏蓉要离婚 冯艳红一下子花了四百多万，手里的现金就剩下不多了。 金条她也赎回来了，那东西是李家的家底，虽说之前公公毫无条件信任她，让她去做启动资金，但李家有三个儿子，她不能拿得理所应当。 冯艳红带着小家伙儿回到家，一进家门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 李伯山系着深蓝色的围裙，端着两盘菜，从厨房出来，见到母子两人，这才露出笑意。 “回来啦？去洗手吃饭。” 李伯山这些年在她的不断调教下，厨艺已经长进了不少，这几天只要他在家，就都是他在做饭。 “好。” 冯艳红欢喜地应了一声，带着李乐航去洗手，到餐桌前连碗筷都摆放好了。 一家人吃过午饭之后，李伯山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开口道： “我这边的事情，今天就算忙完了，打算请史老师和几位师兄师姐到家里来吃饭。明天可以吗？” 他从筹备实验室开始，就没少受人家照顾，能这么快办成事情，也亏了他们。 冯艳红用湿毛巾给李乐航擦着脸和手回答道：“好啊，正好我明天也没什么事情，咱们下午可以去买东西。” “好，你们娘俩先去休息，我收拾。” 李伯山将冯艳红伸过来的手挡了回去，赶着她回去休息。 怎么这么多年还没养成习惯，有他在的时候，这种活儿什么时候能轮得到她！ 冯艳红陪着小家伙儿看了一会儿连环画儿，没一会儿母子俩都睡了过去。 一直到下去三点，冯艳红才被李乐航闹腾醒，带孩子是真的累，一刻都清闲不了。 刚一睁眼，就得赶紧带着小崽子去上厕所，吃的喝的一样也不能落下 下午四点，一家人终于整齐地出了门，市场现在能买到的食材并不多了，冯艳红买的多数都是调料，还有一些干货、干果之类的。 新鲜食材都预定好，明天一早来取，也不耽误什么事情。 两人采购的量并不多，毕竟往后能在这里开灶做饭的时间并不多，每样只要了一点点，也是一大包东西。 回家的路上，冯艳红一路走，一路念着食材和调料，把自己买的东西又盘点了一遍，生怕自己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门前原本停自家车的位置上，多出一辆黑色的轿车，冯艳红仔细看了看车牌，原来是秦征的车。 怎么连招呼都没打就来了？ 车再靠近一些，冯艳红也就顾不上好奇了。 两人拉扯着从门前到车车前，秦征的面色铁青，傅敏蓉两行泪止不住的掉，跟秦征拉锯着，声嘶力竭地喊着什么。 这、这是吵架了？ 傅敏蓉的性子她多少也有些清楚的，她这人平常看起来还好，只是性子有些偏激，她认准的那些事情，任谁也跟她讲不明白。 秦征呢？又是个不善于解释，事情做了也不会挂在嘴边的那么个性子。 实话说，她真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就走到了一起。 “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车停下，冯艳红先下了车，让李伯山先带航航进家。 “咱们回去再说。”秦征身穿着一件黑色的羊毛呢外套，藏青色西装，手上还带着一双黑色羊皮手套，头发一丝不苟，浑身冒着冷气，面上因为有那道伤疤的存在，更是显得冷峻。 “我不要跟你回家说，不让我跟你爸妈说也就算了，我找艳红来说说也不行吗？” “我真的是快疯了，我当初怎么就答应了你！” “你到底要不要脸！” 傅敏蓉显然是越说越激动，冯艳红连忙上前，拉住傅敏蓉的胳膊，深怕她一激动，一巴掌呼在秦征的脸上。 “敏蓉姐，你先别激动” 冯艳红的话还没说完，秦征就已经暴走了，指着傅敏蓉的鼻子，额头上的青筋都凸起来了。 “是我不让你说吗？我跟你说过无数次了，让你有什么事情问我！我是当事人，有什么是我这个当事人解释不清楚的吗？！” “我为什么不让你去找我爸妈？上个月因为你跟我妈说那些有的没的，把我妈气到住院，你不是不知道！” “你想干什么？非得闹得这个家，鸡犬不宁是不是？！” 冯艳红倒吸了一口凉气，难怪前几天去秦家的时候，干妈的脸色不太好。 提到这个傅敏蓉就更是激动了，一把打掉秦征的手，挣扎了几下，没挣扎掉冯艳红的束缚，气急败坏道： “到底是谁把这个家闹得鸡犬不宁！要不是你在外面沾花惹草，我至于吗？” “你就算不为我考虑，你也得为儿子考虑考虑？就算儿子在你心里排不上号儿了，你也得为你爸妈的脸想想不是？” “秦征！别以为挣了几个臭钱就能为所欲为了！” 秦征的气得眼球都充了血，咬着后槽牙“傅敏蓉！你说话的负责人，我跟没跟你解释过，我为什么要跟那些女人吃饭？而且那饭桌上又不止我们两个人。” “我按照你要求，饭局前都跟你报备过了？你还在怀疑什么呢？” “我好言好语地哄着你，还哄出毛病了是不是？赶紧跟我回家，别在这丢人现眼！” 秦征上前拉傅敏蓉，冯艳红顺势松开了手，她不是不想管，她是没办法儿管。 傅敏蓉这是猜忌太深，若是留在这里，傅敏蓉肯定是希望她站在她那边，可这事儿她怎么可能站在她那边？ 秦征都给她报备过，也跟她解释过，她还要这样钻牛角尖，闹得家里不得安宁。 就算她开口规劝，也未必有用，弄不好还要结个仇。 “我不走！我要跟你离婚！” 傅敏蓉发了疯似地甩开秦征的手，撕心裂肺地吼出了这句话。 冯艳红都愣住了，这种话能这样轻易地说出来吗？ 秦征却这丝毫没有因为这个变得更暴躁，冷笑一声，一只手钳制住她的手臂，几乎是拖拽着将人塞进了车里。 “要离婚也得回家再说！” 李伯山进屋给李乐航打开电视机，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调好了他平时爱看的动画片。 “儿子，好好在这里看电视，别乱动，爸爸马上就回来。” 嘱咐了一句，李伯山又火急火燎地冲出了门。 见秦征的状态不对，他连忙上前护住了冯艳红。 “征哥，回去有话好好说。”冯艳红扒拉了一下李伯山，挪了挪脚，露出半边说道。 第425章 为了我们的友谊干杯 李伯山看着离去的两口子，眉心拧得很深，直到车子彻底离开他的视线才回过头。 “没伤到你？”那傅敏蓉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怎么一激动就跟疯婆娘一样？ “没有，两个人没动手。” 她现在心里挺不安的，两人那状态，就算刚才没动手，回家之后会不会动手就不一定了。 孩子还在家里，两人并没有在外面多停留。 天色渐渐暗了，冯艳红犹豫了好一阵子，还是决定拨通了秦家的电话，告诉了秦父两人闹了矛盾，现在已经回家了。 李伯山见她忧心忡忡，上前安慰道：“别担心了，征哥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说不定回家就把事情说开了。” “但愿是这样了。” 她嘴上是这样自我安慰着，可事实上她很清楚，任谁的耐心也都是有限的。 傅敏蓉这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秦征还能忍多久？ 不管了，横竖不是她自己家的日子，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夫妻两人从晚上吃过饭之后，就开始准备明天要用的东西。 李乐航看完了动画片，围在爸妈身边，时不时地递东西帮忙，也是不是地帮倒忙，弄得两人手忙脚乱。 厨房里时不时的会传出一家人的欢笑声，小小的厨房里，气氛十分温馨。 第二天一家人又起了个大早，父子俩在前院的空地上练基本功，冯艳红在家准备好了早餐，天才大亮，李伯山就开车出门去取昨天预定好的食材。 冯艳红带着李乐航在家也没闲着，需要用的锅碗瓢盆儿都清洗了一遍，放在餐厅晾干，还做了一些昨天晚上没做完的活儿。 食材一到，夫妻两人默契地穿梭在厨房里，出来进去的都不忘看一眼在客厅里玩儿木质积木的李乐航。 十点就有人来了，是李伯山的师兄曾静亭，现在留校任教，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一身中山装显得文质彬彬。 曾静亭手里提着两瓶白酒，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串门，所以并没有拘谨。 “我就在学校，反正也没什么事儿，看你们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那师兄你可来得正好儿。”李伯山也不客气，直接拿出了一盆子青菜让曾静亭摘。 冯艳红早就见怪不怪了，李伯山这人是平常话是不多，可跟他这几个师兄师姐相处得还是很不错的。 李乐航今天玩儿着手里积木，不吵不闹，也没办坏事，倒是显得格外乖巧。 从曾静亭来了之后，紧接着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位师兄，史老师也赶在十一点前就到了李伯山家里。 看着自己的一帮学生忙得热火朝天，老头子干脆跟李乐航坐在了一起，准备躲个清闲。 现在这屋里的情景就是，男同志们基本上都聚在餐厅，做着摘菜，收拾边角儿的活儿，女同志们都在厨房，帮着冯艳红切菜打下手。 李伯山这些师兄师姐们，结婚成家的很少，他们夫妻自然就成了他们羡慕的对象。 “知道吗？我们每次聚到一起的时候，免不了羡慕你们一回。” “是啊！集体羡慕！” “你说说，我们都还在艰苦学习的时候，你们把人生大事都办完了，等我们毕业找工作的时候，你们都这小家庭用要啥有啥，棱角都俱全了。” “我们呢？哎还不知道要奋斗多少年呢！” 几个女同志凑成一团，把冯艳红挤在了中间，一个个的脸上满是羡慕。 冯艳红被她们打趣的红了脸，装作娇羞地抿着唇笑。 这种时候她也只能装憨了，话说不好引来的可就不是人的羡慕，而是嫉妒了。 “不过这也不是咱们能羡慕得来的，谁让咱们大小儿就没有遇到脾性相投的青梅竹马呢？” 冯艳红和李伯山自小在一起长大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知道，每逢这个时候，自然会有人拿这个给冯艳红解围。 大家也就识趣地点到为止，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其实她们心里都清楚，这两口子虽说在学历上李伯山更胜一筹，可事实上她们觉得李伯才是真的高攀了。 冯艳红自己会做生意，能养活自己，在京城买房，也是她的功劳，就这样的新时代女性，另一半再优秀也不为过。 还是那句话，谁让人家是青梅竹马呢？ 她们其实私下里讨论的时候，还都是很崇拜冯艳红的，毕竟她做的那个品牌辣椒酱，现在在京城可是家喻户晓，听说她还有别的产业，这可不就是妥妥的新时代女性吗？ 不过是觉得冯艳红的性格好，才会在这里开几句玩笑，若不是她们也不敢来啊！ 李伯山自然也是他那些师兄们羡慕的对象，同样都是大学生，他们还在努力奋斗，盼着升职加薪有奖金，好成家立业，娶妻生子。 可李伯山现在却已经目标达成，还有了自己的实验室和试验田，要论起来，可不就是在他们这批人里成功人士。 但这也让人羡慕不来，谁让人家娶了个好老婆，关键人家老婆还是无条件的支持他。 虽然李伯山从来不在他们面前显摆这些，可他们心里、眼里都是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今天家里格外的热闹，客厅餐厅坐了满满的两桌子，冯艳红把食材的量都给的足足的，一桌子满满当当。 史老师跟学生们围坐在一起，脸色格外的红润，抱着李乐航，憨笑着活像个老顽童。 “咱们可是毕业之后，头一次聚得这么整齐，可都是托了伯山的福。咱们举杯敬伯山两口子一个，感谢招待！” “对！饭菜丰盛又可口，辛苦弟妹，感谢招待！” 大家共同举杯，男同志们饮酒，女同志们喝汽水儿，两桌人一同举杯，玻璃杯欢快的碰撞，印证着大家此刻的心情。 “伯山，这次不畏艰苦，选择回到家乡去农业研究，振兴家乡算的上是当代年轻人的楷模。西北条件艰苦，科研难度更大，你们这些留在大城市的师兄师姐们，可要照顾着伯山。” 史老师的话一出口，他身边的黄锐立刻起哄道： “老师，您这话说的可就有些偏心了，我们什么时候没照顾伯山师弟，倒是伯山师弟，往后要是发展的好，可别忘了照顾我们这些师兄师姐啊！哈哈哈” “哪里，哪里，这次能顺利办成事情，还要多谢师兄师姐们的照顾。” “这场家宴，原本也就是为了感谢各位师兄师姐，大家都别客气。往后要是有什么用的着我的地方，也只管使唤我，义不容辞。” 李伯山再次举起酒杯“这杯酒是敬各位师兄师姐的，感谢各位师兄师姐的照顾，也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小聚。” “成，这杯酒我们大家就接了，为了我们的友谊！” “为了我们的友谊，为了我们的青春，干杯！” 第426章 这孩子来的太意外了 这一顿饭一直吃到了天黑才结束，饭桌上的剩菜又热了一遍成了晚餐。 几位男同志都是摇摇晃晃的出了门，史老师看着他们的样子，决定先带他们回学校的宿舍去凑合一晚上，省得出了什么事情。 几位女同志有留校的，也有在附近工作的，李伯山和冯艳红把她们送到了路口，看着他们打上车，记下了车牌号码，看着他们离开才回家。 折腾了一天，冯艳红进门收拾碗筷的时候，感觉一阵头晕眼花，一手抚着额头，一手撑着桌子，摇晃了两下才稳住了身体。 到门外倒垃圾的李伯山，在门前看到这幅场景，连鞋都来不及换，冲过去扶住了冯艳红。 “这是怎么了？” “累了还是哪里不舒服？头晕还是头疼？” 李伯山有些慌，艳红的体质从生完孩子之后，就不如从前了，但这两年头疼脑热的频率也不算多。 想到可能是因为今天累到了，或者是被吵到了，他就有些后悔在家请客吃饭了。 “没事，可能是有点儿感冒了，头有点晕，等会儿吃点儿药就好。” 冯艳红被他扶着坐在了沙发上，晃了晃脑袋，感觉好像好多了。 “妈妈，喝水。”李乐航从桌上拿起了冯艳红的茶杯，乖巧地递到冯艳红面前。 “谢谢儿子，妈妈好多了，不用担心。” 冯艳红伸手去接，却被李伯山挡住，他用手心试了试温度，提起一旁的暖壶加了些热水。 “药也不能乱吃，你缓一缓，我带儿子换个衣服，咱们去医院。” 头晕也未必只有感冒一种可能，怎么能随便吃点儿药就当是治病了呢？ 保险起见，还是要去医院让医生看了再说。 “头就晕了那么一下，没必要去医院了？” 冯艳红无奈道，他这是不是也太小心了？ 她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十几个人的饭菜，就是准备的种类多了一点儿，其实也算不上累。 “非常有必要，就算是感冒也分很多种，总得让医生看看你吃什么药才对症！” 李伯山见她还回头看着那两桌的残局，语气更加坚定道： “卫生就不打扫了，明天让保洁阿姨来弄，医院必须得去！” 李伯山的态度根本不允许他反驳，带着小家伙儿上楼去换了衣服，又给她拿了衣服，看着她穿好，用手里的围巾帽子，又给她严实地裹住了脑袋，才披上外套出门。 挂的是急诊，女大夫只听她那简单的症状，就拧起了眉。 就有点儿头晕，都这么大夜了，至于拖家带口地跑这一趟？！ “经期正常了没有？” “唵？”冯艳红愣住了，她是头晕，跟经期有什么关系？ 等等 上个月什么时候来的？ 李伯山眨了眨眼，面色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 “好像推迟了半个月了。” 他怎么把这事儿给忙忘了，距离她上次经期，已经足足过去四十多天了。 女大夫看了看李伯山怀里的睡着的孩子，脸色又沉了沉。 “也不是第一个孩子了，怎么这点儿常识都不懂。行了，先回去，明天挂个妇产科，检查一下。” 夫妻两人被教育了一顿，茫然地离开了医院。 “那个咱们不是一直都有做措施的吗？怎么会” 冯艳红揉了揉脸颊，这个绝对是在意料之外。 “措施也不是百分之百能避” 只是他没想到那么低的概率会发生在他们身上，现在怎么办？ 完全是意料之外，他可不想再让媳妇儿遭一遍罪。 冯艳红迟疑了，计划生育查得那么严，交罚款都是小事儿，可他的那些工作都是要依靠着政府的，万一受影响怎么办？ “那怎么办？要万一有了” “也不一定是有了，咱们明天检查了之后，再考虑。” 他不想让媳妇儿遭罪，可不要孩子的话，他也说不出口。 现在也都是猜测，说不定只是虚惊一场呢？ 两人忐忑了一夜，第二天拿到检测报告的时候，两人的面色更加沉重了。 这个孩子来的太意外了！ 接下来的计划，可能全部都会被打乱 想到这里，冯艳红的脑瓜仁都疼，罚款是怎么罚的？ 也不是她胡思乱想，主要是连队上到处都贴写着，什么‘该流不流扒房牵牛’‘今日逃避计生政策政策外出，明日回家一切财产全无’之类的标语。 听说好像是要家庭总资产的一半 冯艳红整个人都麻了，资产的一半，至少一千多万，那不得要她半条命！ “会不会对你有影响？还有，罚款得罚多少？” “想什么呢？咱俩都是个体户儿，跟单位又不挂钩，能有什么影响？” “我是怕你受罪，上次生这小家伙儿的时候就没少遭罪，一直也没想再要孩子。” 冯艳红撇了撇嘴，当时很受罪吗？她都忘了，好像是挺疼的。 女人果然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啧~ “罚款呢？要不然咱们问问。” 既然孩子都来了，就没有道理不留，她想要这个孩子，要真要她一半的资产换这孩子，她也认了！ 大不了她再努力奋斗几年赚回来。 “罚款朱建宁家今年上半年生的老二，罚了两千块钱，好像是叫什么社会抚养费。再加上杂七杂八的费用，没超过三千。” 好在他们是在签了承包合同之后生的，要不然那承包合同都够呛了。 三千块钱放在一般家庭，真不是小数目。 冯艳红大大地舒了口气，才三千！ 三千有什么出不起的，既然这样，那也就没什么顾虑了。 “老公，我想留下这孩子，虽然他的来到是个意外，可咱们是有条件供养他的。” 李伯山沉默了半晌，把她揽入了怀里，亲吻着她的额头。 “孩子可以留下，但我有条件，要说在前面。” 没两人腿高的李乐航被爸妈夹在了中间，伸出了一只手臂，费力地扒着老爹的腿，从中间挤了出来。 李伯山放开冯艳红，一把捞起李乐航，单手将他卡在了自己的腰间。 “我不允许你为了他不要命，但凡出现对你不利的情况，我会选择放弃他，就算有报应在身，我也认了，我不能失去你明白吗？” 冯艳红的神情复杂，这话她好像该感动的，可作为母亲，有哪一个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孩子？ 不为自己的孩子拼命，还能为哪个拼命呀？ 李乐航面朝下的被夹在父亲腰间，蹬着腿彻底不乐意了！ “放开我！爸爸坏蛋！” 第427章 暂扫阴霾 回到家时，保洁阿姨已经将客厅餐厅收拾干净了。 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让冯艳红在海市生产，那里的医疗条件好，她完全可以在私人医院生产，也就用不着被各部门盘查了。 庄园足够大，就算她深居简出，也不至于太闷。 决定之后，两人合计了一下，没敢在京城多留，毕竟这里的街道办都有他们的资料，也难免会从医院那边知道他们的情况，到时候计生部门找过来就不太好办了。 李伯山原计划是办完事情就从京城返回银城的，现在决定要让冯艳红去海市养胎，这路上他也实在放心不下，就跟她一起买了去海市的机票。 冯艳红其实觉得没必要，可想想未来好几个月，他们又不能在一起，耽误点儿事儿就是耽误了！ 李伯山从昨天起就变得异常紧张，收拾行李这种小事儿都不肯让她搭手了。 纪淑英心力交瘁地坐在沙发上发愣，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整个人都是一激灵。 “不是说还要过几天吗？哦，好，我让他们收拾房间。” 李伯青昨天夜里发烧，又住院了，医生说他的情况越发不好了。 她知道医生说得隐晦，她读懂其中的含义了，就是说，人很可能随时就没了。 可能是一场风寒，一场惊吓，或者是一场别的什么 她的心痛啊！ 可偏偏她替不得他，若是能以命换命该多好。 纪淑英使着两个保姆上楼去收拾东西，自己咬着衣袖在客厅里无声地哭泣起来。 待两人下来之后，纪淑英红肿着眼睛，默默地站起来，吩咐她们做家人爱吃的菜。 一家三口下午四点半到达机场，李伯山一手推着行李，一手牵着冯艳红，冯艳红则用另外一只手拉着揉着眼睛，一脸委屈的李乐航。 小家伙儿在飞机上睡着了，下了飞机非得要冯艳红抱他，冯艳红刚刚伸出手，就被李伯山制止了。 李伯山教训了一顿小的，又警告不许冯艳红抱他。 “他都多大的孩子了，更何况你现在的情况，怎么能抱他？！往后也不能抱。” 被警告了的母子，相互看了一眼，只能无奈地乖乖听话。 到机场接人的是冯艳军，冯艳红还有些诧异，她并没有提前给他打电话，难道他刚好也在庄园？ “伯青住院了，林叔忙着去给送东西了，所以我来了。” “咱们是先回庄园，还是先去医院？”听到伯青住院，他都忍不住的心颤，要不是来接姐姐姐夫，他现在就已经在医院了。 “先去医院。” 冯艳红心紧了紧，明显感觉到牵着她的那只手收紧了一些。 李伯青现在住院的频率增高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一行人马不停蹄地赶到医院，单人病房里的李伯青面色青白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呼吸声极浅，看起来憔悴得很。 三人都停住了脚步，只站在病房前，静静的看了一阵，确定他没有要醒的迹象，也不打算去是打扰了。 夫妻二人极有默契地共同走向医生办公室，医生简单交代了几句目前的状况，两人也都明白了，心里越发沉重。 现在就算他们住最好的医院，也抵不住他那病还无人能攻克，随着他住院的频率越来越高，他的生命也就快到了尽头。 这几年他们能打听的都打听过了，能找的医生也都找过了，没有办法治愈，保守的药物治疗，就只是能延迟他死亡的进度而已，冯艳红的眼眶不由发酸。 “作为家属，你们该有心理准备了。” 李伯山的情绪很低落，甚至在出了医生办公室的瞬间就红了眼眶，可抬起头看到走廊尽头，捧着饭盒的母亲，他又默默地吸了吸鼻子，将眼泪憋了回去。 纪淑英捧着饭盒低着头，走近了几步，李乐航的一声奶奶，才将她唤回了神儿。 “妈，您这是怎么了？累了咱们就请个护工，这里的护工也很专业的。”冯艳红见她慌神，以为她是累了，赶紧上前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纪淑英的神情依旧有些茫然，摸了摸孙子的小脸蛋儿，生生挤出了一丝笑容。 “怎么先来这里了？家里、家里饭菜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来就来了，去看过伯青没有？” 李伯山“我们刚到没一会儿，伯青还在睡。” 纪淑英点了点头，继续往病房走，背影都有了几分佝偻。 冯艳红突然想起曾经的婆婆，她印象里的婆婆，在连队上一直都是风风火火，爱笑，耿直的模样，如今 李伯青已经醒了，正躺着跟冯艳军说着话，脸上带着浅笑，眼里还有一丝柔光。 “哎呀，我说我怎么做了好梦了呢？原来是我们航航来了。” 李伯青缓慢的起身，冯艳军连忙给他垫了枕头。 这病房是个单间，有两张床位，一张是专门给家人陪护用的，有桌子，有椅子，看来还算宽敞。 “这是做什么好梦了。” 纪淑英从进病房的那一刻，就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 “我梦到我大嫂又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小丫头，像个小童女儿似的。” 李伯青的脸上阳光明媚，若不是脸色苍白，都显不出半丝病态。 “还真是美梦，我都盼了二十多年了，只可惜就只盼来了你们这三个不省心的。” “要真能有个小丫头，咱们家也算是凑上了一双好。” 夫妻两人的脸上还带着震惊，听的似懂非懂的李乐航，却站在三叔跟前儿，十分神气的挺直了腰杆，指着冯艳红的肚子道： “妈妈肚子里有小妹妹！” 这回轮到病房里的其他人惊讶了，不约而同的都看向了冯艳红的肚子。 半晌又转过头看向李伯山，李伯山点着弟弟的脑袋“你说你小子，是不是个半仙儿，我们可还没给任何人说呢！” “真、真怀上了啊？”纪淑英缓缓从震惊中挣扎出来，眼底已经透出了隐隐的欢喜。 “嗯，早上查过了。”冯艳红点了点头，目光放在了自己的腹部。 “那，政策” 做了二十多年的妇女主任，纪淑英先想到的是政策不允许，后有想到，她都已经退休了，管它政策不政策的呢！ “艳红，快坐着！咱们不管那些政策不政策的，孩子既然来了，那就是跟咱家有缘分，大不了交罚款就是了。” “我们也是这么商量的，所以我暂时不能回银城，等生产之后再回去。” 李伯青和冯艳军也高兴极了，两人眼里都冒着光，就好像是小女娃已经在面前了一般。 “呵呵~看样子我还真有做半仙儿的潜质呢！那大嫂这一胎就肯定是小女娃喽！” 病房里暂扫阴霾，一时间满是欢声笑语。 第428章 股票大涨 李伯山第二天陪着冯艳红到医院又做了个全面的检查，一切正常。 之后又按照李伯青的吩咐，去证券交易所，按照他的意见，抛售了一部分股票，又用这些钱，买入了两只看起来表现不太好的股票。 “先生，您确定这是李伯青先生的意见吗？这两只股票在近一年里的表现都不怎么好的，真的确实要抛售这支潜力股，改投这两支表现不太好的股？” 客户经理再三跟夫妻二人确认，他从事这个行业，也有两年三年了，实在是没看出，这两支股票有什么过人之处。 李伯山并不怎么懂股票，但他相信伯青的眼光。 “我们确定。” 从交易所出来之后，李伯山有些恍惚，冯艳红眼里却是带着十足的欣喜。 “不是说只投了五万进去吗？怎么” 刚才账户里的金额是多少来着？九百多万？ “我也没想到，今年居然涨了这么多。”要知道她年初的时候看，才三百多万，现在居然涨了三倍！ “果然是用钱赚钱才是最有效的方式。” 再想想他的实验室和种植基地，钱倒是没少花，收益最快也要到明年年底才能有，至于回本，还不知道需要几年呢！ 真是没法比。 “那不一样的，你那实验室里，看重的是成果，而不是利益，你得时刻记住这个。” “对，实验成果若是跟利益挂了勾，它就失去了本真。”李伯山叹了口气，揽着冯艳红的肩膀。 他原本对金钱是没什么欲望的，可随着家里出了变故，弟弟生病哪里都需要钱，他才意识到金钱的重要性。 那一次他也真的意识到，没有金钱，人会困苦到什么地步，所以他放弃过艳红一次，还好有她，她比他要勇敢。 “别想那么多，你只要用心做好你的事情，如果真的对西部的农业有帮助，咱们那些钱，花的就值当，能不能回本儿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冯艳红顺势投入了他的怀抱，她知道，他的心里一直都有压力，但她并不希望他一直被这种压力困扰着。 在她看来，这个家里，无论是谁挣钱来养家糊口，都是应该的，也都是责任，又何必分得那么清楚呢？ “我知道，不过我还是希望通过我的努力，让它变成一个盈利的项目，而不是烧钱的项目。” 她的心意他明白，这些年没少被人嘲笑吃软饭，他心里一点儿也不在意他们的话。 他在意的只有他是否足够优秀，配不配站在她身边，很显然他还得继续努力。 李伯山预定的器材和招聘的人员已经陆续到位了，他不能陪妻子太长时间，只能买了回银城的机票。 原本他是想把小家伙儿带回去的，冯艳红和纪淑英却强烈反对。 “你忙起来，哪里能管得了孩子，艳红她爸妈那里也够忙的了，孩子就留下来我带着。” “再说了，有我们航航在，他三叔都能多吃下半碗饭，是不是？”纪淑英低头看向怀里的李乐航。 谁知小家伙儿却从纪淑英的怀里挣扎出来下了地，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道：“我要留下来照顾妈妈和妹妹！嗯还有三叔！” 李伯山嗤笑一声，倒是也没打击儿子。 “行！你可是小男子汉了，要记住今天的话。” 李伯山回去几天，李伯青也就出院了，这几天他不是紧盯着新闻，就是一直盯着那两支股票，只是它们似乎没有丝毫要大涨的趋势。 知道有一天，他看了一半的新闻，就飞奔上了楼，紧接着从他的房间里传出了阵阵欢呼。 “涨了涨了！哈哈哈” “果然大涨了！果然涨了！” 同在一层楼，冯艳红在书房都听到了他兴奋的欢呼声，怕他出什么事儿，连忙起身出来书房。 “大嫂，股票涨了！大涨！我又预测对了！” 冯艳红愣了愣，他不是经常预测对吗？ 要不然他们的本金是怎么从五万变成九百万的，预测对了很稀奇吗？ “大嫂！这次不一样，是大涨！你来看！” 李伯青也顾不上许多，直接推着冯艳红进了屋。 “涨停了！居然涨停了！” 冯艳红有些懵，这个时间，不是才开市不久么？ 涨停了？ 这些术语她了解一些的，那岂不是净赚了10！ 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哪支股票出现过这种情况呢，看样子还真是大涨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这两支股票就像是半道冲上场的黑马，一路疯涨，丝毫没有衰败的气势。 而他们起初的一百万资金，涨到现在已经到了接近三百万，再加上其他股票也有不同程度的涨幅，九百万的资金，在这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就涨到了一千五百万。 这个速度太惊人了！ 李伯青之前就跟冯艳军说过这两支股票，当时的语气并没有说得十分肯定，但冯艳军的直觉告诉他要买入。 于是他从十万买入，然后又在上涨的第二天，孤注一掷将所有的资金都放在了这两支股票上，这半个月，也挣了一百多万。 这小子再来庄园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都带着一团喜气。 看到李伯青恨不得把他当神仙供起来“姐夫说你是半仙儿都委屈您了，您就是我的活神仙啊！财神老爷！” “别别别，你可别这样，我真怕你把我给点了！我还想活到我小侄女出生，好好看看我们李家的女孩儿呢！”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巴不得你活到百八十岁才好。” “好你个冯艳军，你这是想压榨我到什么时候？”这货可够贪心的，一回一百万，到了百八十岁，还不得给他小子挣够了金山银山？！ 想的美！ “李伯青！你居然拿我打趣儿，我看你是欠揍了！” 两人你来我往的，倒是在家里玩儿了起来。站在一旁的李乐航，甚至给三叔和舅舅鼓劲儿，喊起了加油！ 纪淑英看到家里这幅场景，也笑了起来，站着看了一会儿才道：“差不多的了，别闹得太过火儿哈！” 冯艳军也不是个没轻没重的，见好就收，看着李伯青的面色稍有红润，气息也稳，呲着一口白牙，笑得没心没肺。 第429章 你缺我就投 紧接着半个月，涨幅就没那么大了，不过也算是小赚了一笔。 冯艳红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进了是九三年的一月，眼看着又进了年关。 元旦刚刚结束，冯艳红接到了李伯青主治医生的电话，约她见面谈。 冯艳红的心里突突直跳，难道是伯青的病情又有什么变化了？ 可从上次出院之后，他的情况一直很稳定，并没有再去过医院啊。 冯艳红不敢大意，让林双宝开车直奔约见的地点。 冯艳红坐在后排，见到林双宝几次欲言又止，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林叔怎么了？” 看他那样子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儿。 “也没什么我们家林娇回来了，那个她想去看看三少爷，我” 见冯艳红的目光渐冷，林双宝赶紧是闭上了嘴。 “是林娇想来，还是吴梅想让她来？” 冯艳红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看向了窗外。 林娇的性子，要是想来看伯青，用不着问她，她自己会想办法。 能让林双宝开口，那肯定是吴梅的意思！ “不是，我对不起少奶奶，我” 林双宝心脏咚咚咚地跳的厉害，主家果然都是个顶个的聪明人，他现在似乎解释什么都是徒劳的了，还不如不解释。 林双宝一路沉默地将车开到了地方，殷勤的下车给冯艳红打开了车门。 “林叔，从今天起你就休假，等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来上班。若是想不清楚，就别再回来了。” 看样子她得给家里再物色一个司机了，林双宝这人老实是老实，可受不住原则的司机，她不会再往家里放了。 林双宝脸色煞白，颓然交出了车钥匙，嘴巴张了张“是” 约见的地方是在医院附近的一处茶社，还算清净，大厅里也坐了不少的人。 “你好，任医生预约的包间在哪里？” “您好女士，请跟我来。” 冯艳红以为任医生只约了她一个人，没想到，包间里坐了六七个人，有男有女，看起来似乎都是文化人，清一色的黑框眼镜，场面看起来有些壮观。 “冯总，麻烦您跑这一趟，这次请您来，是有事儿相求。” 见冯艳红进来，这一屋子人呼啦一下全部都站了起来。 “大家坐，坐下说。” 冯艳红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跟大家一一点头打招呼，任医生也都相互介绍了一下。 好家伙，都是医学界的专家啊！ 还都是不同团队的精英人才，这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 “是这样的，我们这些团队都是在国内研究几个疑难病症的团队，想必您也知道，做研究是个很烧钱的事情” “经费遇到问题了？”冯艳红没想再听他们兜圈子解释。 想让她投资，那么她想知道，她能得到什么好处。 一桌子人，都是忐忑不安的，在冯艳红来之前，他们最愁的就是该怎么开这个口，毕竟他们这些人都不擅长拉投资。 现在冯艳红这样直截了当地开了口，他们倒是没那么慌张了。 “是。” “为什么找到我？”他们能从事研究工作，就说明他们之前是有投资公司的，或者有一部分也是国家在拨钱去做研究的。 任医生脸上有些苦涩，却也摸准了冯艳红的脾气，实话实说道：“我们之前都是有些资金，也有投资公司的。但国家能拨发的资金到底是不多，这几年能给项目投资的公司越来越少了。” “从前两年开始，日企投资进来之后，明目张胆地添加不平等条款，肆意窃取我们国内的研究数据，所以我们” “我明白了，让我投资是可以的，但我的实力有限，未必全部都能投，也希望各位能够理解。” 日企的猖狂从古至今都是如此，那些卑劣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她也听闻了不少，庆幸的是她的那些产业里，还没有被他们盯上的。 任医生根本就没有意料到冯艳红会答应得这么爽快，愣了片刻，回头看了一眼众人，脸上浮现出了笑意。 “理解，理解！” “资料我们都带来了，今天我们就可以给您做详细的讲解，您要是有熟悉这方面的朋友，也可以过来帮您做参考，没有关系。” “行，稍等一下我去打个电话。” 冯艳红并不懂医学，自然只能去请外援了，这个外援就是霍闽东。 霍闽东自身也热衷于医学交流，很爽快的就答应了要过来。 在等霍闽东来的这半个小时里，冯艳红已经决定要投其中的两个项目了，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这两个项目研究的方向都是跟李伯青的病有关。 对于她来说，这个是丝毫不用犹豫的，如果能加速药物的研究，就再好不过了。 两个项目一年的费用是十五万块，这个价格她觉得还好，只要有希望她就不想放弃。 其他人见冯艳红这样痛快，眼里也都有了希望。 这两个项目中的其中一个就是任医生的项目，对于冯艳红会投他的项目也并不感到意外。 霍闽东很快赶了过来，一进门就看到了熟人，不过同时也有人心虚起来。 “没想到冯总请到的人就是霍师兄啊！” 任医生站起来是十分热情的跟霍闽东握手，冯艳红也是好奇了，两个人看起来明明是任医生年纪要大一些，怎么任医生反而要叫霍闽东师兄了呢？ “我也就是沾了冯总的光，过来凑个热闹。”霍闽东说了两句客套话，就坐在了冯艳红的身边，接过她手里的那些资料，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项目我大概看过了，这样，我跟冯总商量一下，三天内给各位消息怎么样？” 冯艳红看着那些人眼里的失望，不太明白霍闽东意图。 两人将人都送走，霍闽东才翘起了二郎腿往后一靠，提着嘴角儿打趣道：“冯总钱多的没地儿烧，早跟我说啊！何必让别人占了便宜，透给我不好吗？好歹咱们也算是自己人。” “嗯？”她承认投资这些项目的确是烧钱，可也算不上是让别人占便宜？ “没跟你开玩笑，还算你聪明，找我来给你参谋。哝，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几个都是毫无意义的项目，一年几万砸进去，连水花儿都溅不起来。” “这两个项目”霍闽东看着她单另放着的两摞资料，又看了看内容，想起她家里似乎是有这么个病人，也就明白了。 “这个我就不拦着你投了。”就当是花钱心安了，但这病，恐怕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有什么突破口。 “还有，让你投资我们医院，也是认真的，要不要考虑考虑，好歹我们医院也是有进项的项目。” 冯艳红看着他一本正经，说着这些不太靠谱话，噗嗤笑了出来。 “行，你缺我就投！” 能投资医院，谁会错过？更何况还有这么优秀的一个是年轻院长。 霍闽东松了口气，他可不是为了帮她看项目来的，而是奔着投资来的。 医院要采购设备，要扩大规模，他正愁着找投资呢！ 今天一听冯艳红要给别人投资，他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这年头人傻钱多的主儿可不好找。 第430章 入股医院 冯艳红笑得十分爽朗，看样子她在霍闽东的心里，就是个人傻钱多的形象了。 不过，没关系，跟利益比起来，暂时的形象又算得了什么？ 要跟冯艳红要投资，霍闽东帮她看项目，看的格外认真，挑选出来了两个项目，用通俗易懂的话，跟她将明白为什么能投。 投了之后需要注意什么，还有不能按照他们要的价格给，第一次合作，要给出她心里预期的价格。 以免让人认为是冤大头，毕竟几万块都不是小数目，放在一般家庭里，那都是好几年，甚至是十几年的收入。 冯艳红点头，表示明白了，回去之后她会认真考虑。 没过两天，霍闽东还真的拿着企划案来找了冯艳红，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认真做的，厚厚的一堆资料，包括他们医院的一些评估资料都拿来了。 “你认真看一下，我目前需要的投资是八十万，可以给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冯艳红其他的都没看，直接看了那份评估报告，跟她了解的差不错，对于医院的前景她还是很看好的，因为她知道，在未来技术、口碑好的私立医院，会越来越受欢迎。 他其实早就跟合伙人们商量过了，如果真的拉不来八十万的投资，那么五十万他们也可以接受，他们几个人再凑一凑，也是能凑出来二三十万的。 “如果你手里没有那么多，也可以” “我可以投一百万。” “啊？”霍闽东愣住了，这是什么操作？ 难道还真是人傻钱多啊？ “我投一百万，但股份我要百分之二十八。” 她算过了，她占百分之二十八的话，就会成为医院的第二大股东，是有发言权的。 “百分之二十八？那不行！”霍闽东想也不想地一口拒绝。 百分之二十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他们不能让一个外行人操控医院。 “你放心，我不会干预你们技术研究方面的事情，我若是过问只会过问医院形象和营销方面的事情，毕竟其他的我也不懂。” “那也不行，不是我不想给你，是真的不能给你，你又不懂医学，占那么大股份做什么？” 他是医院的最大股东，稀释之后手里也就只剩下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若是给了她百分之二十八，那她甚至超过了闫振华，一跃成了医院第二大股东。 而且一百万百分之二十八，跟他们预期的价格也相差太远了！ 冯艳红见他油盐不进，抿了抿嘴，露出了很遗憾的表情，缓缓合上了资料，将资料推了回去。 “那好，那我也就不强求了。” 霍闽东神情更加古怪了，心里却有了一丝松动。 若是他能找到更好的投资，也不至于找冯艳红一个外行人，可现在她要是真不投了 “你容我们再商量一下，我需要打个电话。” 冯艳红坐着没动伸出手“请便。” 她不着急，霍闽东找投资能找到她这里来，就说明他没别的更好的地方。 所以嘛，条件她是可以提的，再说她提的这个条件又不是什么过分的条件。 他们会同意的！ 听说他们的设备已经在海上了，钱他们是急缺的。 霍闽东出去打了接近半个小时的电话，回来之后，带着冯艳一起去了医院。 在医院的会议室里，冯艳红跟他们医院的五个股东，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以一百零三万的价格，拿到了这百分之二十八的股份。 当天就请律师草拟了协议，支票也开了出去。 冯艳红这些天算是把自己手上的资金霍霍干净了，看着空荡荡的存着，忍不住感叹，钱太不禁花了！ 接下来的几天，冯艳红隐隐有了反应，看到油腻的东西就不舒服，反而喜欢辛辣的东西，特别是酸酸辣辣的东西。 酸儿辣女，纪淑英见她这次喜欢辣的，也是喜笑颜开，难得地研究其孕妇菜谱来了。 那天谈的那几个投资项目，她让助理去办接下来的事情了，自己没再露面。 任医生来了两次电话，一是项目推进的事情，二是听说国外有了治疗这种病症的特效方案，可以打听一下。 冯艳红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刻利用自己的人脉打听起这件事情。 就算不能治愈，能够有疗效，也是好的。 很快也找到了研究这个病症的国外实验室，不过还是让她失望了。 实验室对这种病症的研究有所突破，连药都还没有研制出来，更别说试药等其他环节了。 想等药出来，至少还得等个一年半载。 伯青还能等到那个时候吗？ 期待了好些天的期望就这样破灭了，冯艳红整个人的精神都垮塌了大半。 冯艳红萎靡了半天，李伯山打来的电话，他打听到了一位老中医，据说之前看过不少这种病，他的病人里很多都又活了二三十年。 他打算去找找这位老中医，说不定还能给伯青续上几年的命。 对于他们来说，现在虽然没有办法根治，只要能续命就还有希望。 “那我准备准备，就带伯青去。” “不用，爸已经在去海市的路上了，应该明天就到。” 父亲执意要坐火车，不肯坐飞机，他也劝说不动。 “他没打过电话吗？” 爸说不让他管了，他这两天忙着整理库房也没顾得上。 “妈没说，应该是没打。没事，我去接他。” “你最近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难受？” “难受也别忍着，不舒服就要说出来，别怕妈忙不过来，家里有人搭手，不至于忙不过来。” 冯艳红换了一遍耳朵听电话，嘴角扬起了笑意。 “我知道的，你每次打电话来都要说一遍，耳朵都生了茧子了。” “我跟岳父岳母商量过了，今年还是到海市一起过年。再过几天，等我这边忙完了，我们就一起过去。” “好，我等你们过来。” 林双宝回家休息了三天，带着行李求到了纪淑英那里，拍着胸脯保证往后不会再受吴梅的蛊惑，现在起就住进后院的角楼里，不轻易回家。 冯艳红坐在沙发上没说话，婆婆却又心软了。 “艳红，就再给他一次机会，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这个时候没了工作，这个年林家一大家子恐怕都没法儿过了。” 冯艳红很无奈，婆婆太念旧了，不过想想，的确临近年关了，司机并不好找。 年前事情又多，她不确定以她的状态能开多久的车，万一后期反映大了，开车肯定是不行的。 “林叔，我话说在前面，这次我看在婆婆的面子上，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还有下次，不管何时何地，我是绝对不会再留用你的了。” “您也别怪我不讲情面，家人就是我的底线，我不允许任何人算我的家人，对我的家人造成伤害！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的。”林双宝面露喜气，连连点头说明白。 第431章 借饭票 第二天接李忠的差使，自然也就落到了林双宝的身上，纪淑英也跟着去了火车站。 李忠这次带的行李明显比从前的多出几倍，大包小包的像是搬家。 进了屋，跟林双宝两个人才把东西都搬进了屋里。 “你说说你，这么多东西，到底是怎么搬上的火车，这都带了些什么呀，跟搬家似的。” 纪淑英看着客厅里一地的东西，忍不住地埋怨起来。 “我请了长假，等过完年回去就办病退。” “嗯？怎么好好的要办病退？你你是病了？得什么病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纪淑英说着话，拉着李忠的胳膊，把人上下打量了好几遍，眼眶都红了。 “想什么呢？我没病，所里今年来了几个小年轻，我不想跟他们瞎胡闹，不干了。你不是一直埋怨我没好好陪过你么？从今往后我天天陪着你。” 冯艳红站在不远处旁观着这一切，突然有些恍惚了，原来她这个很严厉的公公也会笑得这样灿烂啊？ 纪淑英听他说起这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办了就办了，也能好好陪陪伯青，我正愁着忙不过来呢！” 丈夫那边，长年累月的也没什么休息，累死累活的也就挣那点儿死工资，现在家里也不缺他那一个月几十块钱，退下来也好。 冯艳红见公公婆婆笑得一脸甜，赶紧借口犯困上楼去了。 李忠是十分稀罕李乐航这个大孙子的，空闲的时候恨不得时刻抱在手上。 不过这也丝毫不影响他对李乐航的严厉，每天准时准点，起床、洗漱、练功一丝都不能懈怠，就算刮风下雨也一样。 外面环境恶劣的时候，就将练功的地方换成了花房。 这让李乐航小朋友叫苦不迭，他原本以为爷爷是心疼他的，没想到要比二叔、三叔看他练功的时候要痛苦得多。 冯艳军开车经过剧院的时候，有些恍惚，他已经半年多没有见到过陆亭婉了，就连消息还都是从杨晓茹那里知道的。 她这一年来非常地忙碌，一直都在外面拍电影电视剧，偶尔会回到海市也没有通知任何人，若不是去剧院拜访朋友，大家估计都不会知道她回来过。 上次见到他，也是因为杨晓茹那小馋猫儿闹着要他请吃饭，才在剧院门前碰到她的。 想起那个鸡嗉子饭量的小馋猫儿，冯艳军的眼里不自觉地露出了笑意。 李伯松自从开始实习就住进了学校的宿舍里，假期的时候才会回家。 自从上一次带女朋友回家的事情过后，他对主动示好的女生都避之不及，更是把家里的情况捂得死死的，就连学校里的领导也没有几个知道具体情况的。 不过他还是有了喜欢的人，还是跟他一个学校出来的同级同学，他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没怎么见过她，但对她的影响很深刻。 他记得入学讲话的学生代表就是这位姑娘，每年成绩也都是名列前茅，长得算不得多么惊艳的好看，却是个性子很淡然，让人看起来很舒服的姑娘。 现在在一处实习，每天都能见到，他才越发觉得这姑娘的性子冷清，甚至是有几分孤傲的。 她是海市本地人，家里的条件不怎么好，老师们的聚会，她从来都以家里有事儿推脱掉。 领导说她家里有人生病需要照顾，那些人邀请过两次之后，也就习惯了，不再去叨扰她。 后来也不知怎么的，他的目光就不由自主的会去寻她的身影。 食堂里她总是最是后来，每次来只打些青菜、白菜什么的，省下的饭票就留到下午吃过饭再带一盒子好些的菜走。 都说他们学校教师食堂的饭菜好，就连他这挑嘴的，这一年来都长了些肉，可这姑娘却是越来越清瘦了。 她备课格外认真，他偷偷地看过两次，学生们都特别喜欢她的课，在她的课堂上，班里的那两个刺头，都会老实听课，不会在课堂上捣乱。 学校有好几个年轻的那老师都在追求她，给她送东西的人也不在少数，可她谁的都没收，后来她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方法，反正后来那些人就都歇了心思。 每次想到这里，他就会打开抽屉看看自己越攒越多的那些饭票儿，都好几个月了，他实在是怕送出去之后，自己也被她说服劝退了可怎么办？ “李老师。” “啊？”李伯松慌张地合上抽屉，抬头的同时脊背挺得不笔直，看到叫他的宋嫣，耳根都红了。 “宋、宋老师，有什么事儿吗？” 宋嫣咬了咬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垂了垂眼帘。 “李老师，你能不能、能不能借我几张食堂饭票” 宋嫣看他吃惊的样子，她以为他是舍不得，生怕他不借，连忙又往前跨了一步，凑到他面前紧张到。 “我会还的，下个月一结算我就还给你，我这个月实在是” 李伯松半张着嘴，想都不带想的，又拉开了抽屉，将那只装饭票的铁盒拿了出来，推到了她面前。 “要用多少你自己拿反正我也用不完，不用还。 ” 这饭票本来就是给她攒下的，怎么会用得着她还呢？ 李伯松说这话的时候，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儿，这时才注意到，原来办公室里只剩下了他们俩。 她怎想到找他来借饭票了？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谢谢你，这饭票我一定会还的。” 宋嫣看着满满当当的一铁盒饭票，有些晃神，她知道李伯松富裕，可没想到 她没矫情什么，点了能让自己撑到月底的饭票，又当着他的面核实了一遍，再道谢，垂着头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没过多久，就拿起了饭盒，离开了办公室。 “哎，李伯松，宋嫣找你做什么啊？”宋嫣前脚刚刚离开，隔壁办公室的一个女老师就探头进来。 “没什么事儿。” 李伯松凉凉的回答，低头继续批改作业。 “怕不是宋嫣看上你了？你可别上当，她肯定是看你日子宽裕，所以才找上你的。” 李伯松震惊地抬起头，看到她那副八卦的脸，拧了拧眉。 “你可别不信，她家里一个得了肝病的老母亲，还有三个正在上学的弟弟妹妹，那条件啧啧啧～” “之前跟她表白的那几个，知道为什么都放弃了吗？”女老师一脸神秘地又往前凑了凑，见李伯松不说话，嘴角儿勾了勾继续说。 “宋嫣说，要跟她处对象儿，就得是条件好的，能帮她养活一家人的。瞧瞧这说的是什么话？这不就是在找冤大头么？” “关你屁事！赶紧离开，我还忙看着呢！” 李伯松冷着一张脸，咬牙切齿地赶人，已经把厌恶赤裸裸的贴在了脸上。 要不是想知道那几个人为什么失败，他才不会留她到现在，聒噪的女人！ “嘿～你这人怎么不知好歹！哼！好心没好报！ ”女老师对着李伯松翻了一记白眼，见李伯松再没抬起头，冷哼了好几声才跺着脚离开。 第432章 不到黄河不死心 也不知怎么的，从那天之后，他们这几个办公室的老师又开始频繁地讨论起宋嫣。 有的时候还会刻意避着李伯松，有几个跟李伯松关系还不错的，甚至上赶着问起李伯松跟宋嫣是怎么回事儿。 “伯松，你跟宋嫣是怎么回事儿啊？两人冷面人儿要凑成一对儿了？” “没有” “还好是没有，伯松你可要多长个心眼儿，宋嫣那样的家庭，可不是一般人能接得住的。那就是个无底洞知道不？可千万别被她勾引了。” 李伯松抿着嘴，眉心拧紧了，不悦地看着跟自己勾肩搭背的两个人。 “你们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宋嫣她自己说的呀，还带我去她家来着。啧啧啧～” 想到宋嫣家里的情况，男人眼里充满了嫌弃。 “一家五口人，就挤在一间小破房里，上下铺就用帘子那么一拉，还不如咱们宿舍的环境呢！” “她那老妈病得都下不来床，拉屎拉尿的都要靠人伺候，屋里那味儿，开窗子都散不去。” 说到这里，男人似乎还能清晰地闻到那味道，捏了捏鼻子。 李伯松面色铁青，隐隐握紧了拳头，这人简直不配做男人！ 之前不是还口口声声的说对宋嫣一见钟情，情根深种之类的吗？ 现在知道了人家家里的情况，就要把人往泥里踩！ 呸！ “她恐怕还觉得自己倾国倾城，绝代双骄呢！什么条件都敢提！” “就是，还说什么得有房，还不能小了，最少要三间房，搞没搞错啊，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海市，咱们这工资恐怕要五六年才能买套两居室，三居室还不得奋斗小十年啊！” “最奇葩的是，还要带着老娘出嫁，要抚养到弟弟妹妹们毕业！我是冤大头么？居然好意思说得出口呀！” 李伯松今天算是把事情听明白了，说白了，宋嫣一点儿都没错。 这些人自己没本事也就罢了，还要嘲笑别人家里的情况！ 宋嫣不过是把自己的条件摆在了他们的面前，让他们自己考虑有没有能力接受。 怎么就不好好想想，自己为什么达不到人家的要求？偏生要说人家狮子大张口，还要把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往泥里踩！ 卑劣！ “奋斗五六年才能买得起房啊？那你的确是不够格呢！” 李伯松不动声色地将两人的手臂从自己肩上抽下去，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 不就是三间房吗？ 他的话，两三个月就赚回来了！ 好在他听了伯青的话，把自己手里的资金交给了大嫂，后来又跟着伯青玩股票，现在别说买三间房了，就算买十间他也买得起！ “嗯？李伯松，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哥们儿几个也是为了你好，好不啦！” “我谢谢你了。”李伯松戏谑一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宋嫣躲在拐角儿处，把刚才的事情都看了个清楚，眼里没什么波澜。 她早就习惯了，周围人对她的恶意，没想到她小心翼翼地跟李伯松借了几张饭票，还是给他带来了困扰。 想到这个宋嫣垂了眼眉，心里有些内疚。 下午李伯松跟宋嫣是一前一后地进了食堂，打饭的时候，特意让人打了两份红烧肉。 宋嫣一直都是等着食堂人少了才会来，而且她也没有朋友，不会有人跟她一起吃饭，所以拐角处，很不显眼的那张桌子就是她经常坐的地方了。 李伯松也跟了过去，将一碗红烧肉放在了她面前，自己坐在了她的对面。 “月底了，饭票用不完。”李伯松坐下来才不以为然地解释。 “又不会过期，可以放到下个月的，何必浪费。” 宋嫣愣了一刹，他那不以为然的样子，她还真就差点儿信了。 “反正我也吃不完，这些你行行好，帮我吃了，免得浪费东西。”被戳穿了他也丝毫不尴尬，反而脸皮更厚了，笑眯眯将她推回来的那碗红烧肉扣在了她的饭盒里。 “哎” 紧接着后面几天，中餐晚餐，李伯松都是如法炮制，一定要紧盯着她将东西吃完才肯罢休。 经过这几天的事情，宋嫣再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她就真是个傻子了。 可是那些人明明都跟他说了她家的情况，他怎么还 看样子他是不到黄河不死心，需要眼见为实了。 “李伯松，你明天有时间吗？” “有！需要我帮什么忙吗？”李伯松经过这今天跟宋嫣的相处，也把她的性子摸得差不多了。 其实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冷清，她只是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不想给其他人带来困扰罢了。 也就是把自己裹得太紧，所以显得冷清了些。 宋嫣对他的反应有些诧异，他怎么像是盼着给人帮忙似的？ “你要是明天有时间的话，跟我出去一趟。” “行！”李伯松已经猜到她是想带他去哪里了，眼眉带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宋嫣约好了他明天中午在食堂吃过饭，在学校门口见面。 李伯松提着两大包东西出来的时候，宋嫣正推着她那辆老旧二八大杠在门前等着他。 “你、你怎么拿这么多东西？” 他这是要干什么？她都没跟他说要去哪里。 “不是要去拜访伯母吗？总不好空着手去。” 要不是怕买太多不方便拿，怎么也都得再挑几件。 “你你这人怎么这么憨！” 看样子那些人什么都跟他讲了，那他还干嘛要往上走？ 宋嫣脸上一热，心里有些慌乱了。 “哪有，我来骑车，你跟我说怎么走就成。” 他原本还以为，宋嫣要考察到期末放假才肯带他去家里呢，没想到比他预想的要提前了一周多。 不过还好他上周回家的时候就做了些准备，没白费力气。 李伯松将两大包的东西挂在车把上，跨上宋嫣的自行车载着她离开了学校。 宋嫣坐在后座，心里五味杂陈，李伯松居然准备得这样齐全，明显早有准备。 可是为什么？她并不算出众，真的值得他这样吗？ 第433章 我嫌弃这些 宋嫣家在一片老旧胡同儿里，离学校并不远，这片儿楼看起来的至少有七八十年的历史了，电线杆都还是木头的，不知是被撞了还是怎么的，各个东歪西斜得好似随时都会倒。 墙角的随处可见的垃圾，眼看就要脱落的墙皮，还有窄小的过道，让李伯松的眉心都拧紧了。 这窄小的过道根本没有办法同时过两辆自行车，更何况还载着人，李伯松推着自行车，宋嫣在前面带路，不经意的回头，看到李伯松的神情，心又往下沉了沉。 所以根本不会有例外，她还在期盼什么呢？ 因为母亲的身体不便，她们租住在一楼，一扇小窗户是他们这间房子的唯一一处采光点，还被手指粗的铁栏杆围着，锈迹斑斓看起来十分破旧。 因为是冬日，窗户只开了一条小缝，屋里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 “妈我回来了，这是我同事” 自行车被宋嫣锁在了窗框的铁栏杆上，拿出钥匙打开了那道老旧已经变了形的木门。 “嫣嫣回来了呀，同事？你怎么又带同事来家里，不是跟你说了” “阿姨，是我想来看看您，我让宋嫣带我来的。” 宋嫣打开灯，屋里一下子有了光亮，映入眼帘的就是都快堵了门的高低床。 这屋里一共摆放了两张这样的高低床，另外一边放着一张一米的小床。 这每张床上都挂着两片帘子，不知用了多少年，洗得发白早就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不过看起来很干净。 仔细看看，这房间虽然小，很拥挤，但无论是哪个角落都是整整齐齐的。 宋母倚在床上，脸色蜡黄，双手似乎用尽了全力，才让自己直起了一些身子。 看到李伯松，宋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上又多了几分难为情。 “嫣嫣你先把帘子拉上。” 宋嫣瞬间懂了母亲的意思，指了指窗户边上唯一的一张椅子道：“李老师先坐，稍微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好。” 紧接着宋嫣从床底拿出来一个搪瓷盆，又拿了几件干净的衣物，迅速走到母亲身边，将痰盂从母亲的床底拿了出来，将帘子拉得严实。 李伯松看了看手里的东西，也不知该放在哪里，索性就带着两包东西，坐下去。 那椅子被李伯松坐得直摇晃，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似是马上要散了架，吓得他连忙弹跳了起来。 转身看着那椅子发了好一阵呆，听到里面母女俩似乎在说着什么悄悄话，他也有几分不好意思了。 索性把东西放在手边，拿起窗台上的一把锤子，将椅子提了出去。 等宋嫣将母亲的一身都收拾好，端着痰盂拉开帘子的时候，屋里已经没有了人，一双好看的丹凤眼闪烁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人怎么走了” 换了干净的衣衫，头发也梳得整齐，宋母的精神不似刚才那般萎靡，只是气色依旧不好。 “就都跟你说了，不要把人带回来，就咱家现在的条件，只能拖累你。” “妈，这种事情怎么能瞒得住，该知道的，早晚都会知道的。这样不是也挺好，不能接受大家也不必各自浪费时间了。” 宋嫣这话一出，宋母一脸的愁苦，也不再说什么。 “我出去把这个倒了，回来就给您热饭。”宋嫣回头看了一眼沉默的母亲，快步出了门。 刷洗痰盂的时候，宋嫣都还有些晃神，不小心将自己的衣袖还弄湿了一片。 回来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李伯松，一手提着椅子，一手拿着工具，站在门前跟邻居们有说有笑的。 宋嫣眼里闪出了一抹光亮，连忙加快了脚步。 “嫣嫣啊，你这男朋友人不错哦。” 有人见宋嫣来，指着李伯松就是一顿夸赞，那样子就是恨不得将人拐回到自己家里去。 宋嫣神情一怔，都不知道该怎么答话了，也不知道李伯松都跟人说了些什么。 李伯松憨笑着有些不好意思道：“阿姨，我还不是宋嫣的男朋友呢，她还没同意呢！” “不打扰您了，谢谢您的榔头。” “嗷呦～小李也太客气啦，阿姨还得谢谢你帮我修了凳子呢呀，行了不打扰你们啦，快去忙。” 宋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幅场景，这些邻居从他们一家人搬到这里来，可从来都没这么客气过？ “椅子我给你修好了，你试试看，这次稳稳当当了。”李伯松神情轻快地将椅子放回原来的位置。 李伯松很快就察觉到了那束探究的眼神，回过头去，果然是宋母倚在床上看着他。 “阿姨您好，我叫李伯松，是宋嫣的同事，我们也是校友。” 他上前两步，也并未靠得太近，十分恭敬地介绍了自己。 “您叫我伯松或者小李都行。” “好，谢谢你小李。” 宋母面带柔光，跟他说谢谢显然是因为修椅子的事情。 “家中简陋，莫要嫌弃。” 中午的时间还是比较紧张的，宋母也并没有来得及多问什么，宋嫣就催着他一起回学校。 “妈，饭盒我回学校再洗，您在家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叫旁边的张姐。” “我知道了，你们快去上班。不用担心我，可别迟到了。” 走出窄巷的这一阵子，李伯松心里忐忑，时不时的看向垂着脑袋的宋嫣，心跳地更是慌乱。 “那个我家里的条件，你也都看到了。咱们不合适的，你别” “我不嫌弃这些！”李伯松大脑被她的话刺得嗡嗡响，嘴比脑子更快的反驳了她的话。 宋嫣惊愕地抬起头，眼里满是震惊。 说喜欢她的人不少，但还真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她现在很认真很认真地盯着他的面庞，似乎是想从他的神情里找到一些端倪。 可他满脸的认真，哪里像是在说谎？ “宋嫣，我来之前就已经听说过你家的事情了，我深表同情，但并不嫌弃。” “若真的嫌弃你家的情况，我不会跟你来这一趟，反而我很钦佩你，一个女孩子，能够照顾重病的母亲，还能带着弟弟妹妹一起生活，已经比很多男人都要强上许多了。” “以前我只是单纯地喜欢，倾慕于你，现在我对你更多了几分敬佩之情，我、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李伯松，你是不是没有搞清楚状况？我家现在负担真的很重，家里之前是有两间房子的，可是为了供我上学，房子卖了，母亲也因为没日没夜地劳作成了现在这样。” “我还有一个妹妹，两个弟弟，最小的也马上高中了。他们的学习都不差，往后都是要上大学的，往后我需要供他们上大学的。” 上大学需要多少费用就不用她说了，李伯松肯定也很清楚。 他和自己一样，都拿的是死工资，想要供养她这样的家庭，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就算他的家庭条件好，可他家里人又怎么可能会同意呢？ 第434章 祖孙三个合伙儿欺负人 “我明白，这些事情你不必担心，若是咱们的事情能成，我就有义务跟你一同分担，钱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养家糊口是我的责任。” 李伯松扶着自行车站定，目光如炬，神情格外认真地看向宋嫣道： “你现在只需要考虑，我这个人你能不能瞧得上，其他的都由我来考虑你看好不好？” 宋嫣半张着嘴，愣在了当场，心里涌上了无数情绪，不经意间鼻头就没出息地有了酸意。 她差一点就脑子一热，毫无顾忌地答应了，好在自己还有那么一丝的清明。 她垂了垂眼帘，思绪稍作整理“我、我考虑考虑。” 李伯松似乎是得到了很满意的答案，脸上露出了明媚的笑意。 “应该的，没关系你好好考虑一下，也好好考察考察我是不是能够这托付终身。” “走，时间不早了，咱们得赶紧回去了。” 当天下午一下课，李伯松就在学校对面的自行车行里，买下了一辆女士自行车。 她的那辆二八大杠的年岁恐怕都不比他们小了，而且她一个女孩子骑实在是太费力了，看着她骑车的样子他总担心她摔了。 反正今天一下午的时间，他跟宋嫣一道出学校的事情已经被他们那些八卦嘴都传开了，他现在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了，明目张胆的送礼他也更有底气了。 “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要你的，你还是把它退了。” 不出意料，宋嫣看到它的第一眼是有些欣喜的，主要是这个样式的自行车，没有女孩子会不喜欢。 而她拒绝得干脆，他也毫不意外。 “钱都已经付过了，老板给我便宜了五块钱，已经说好概不退货了。” “咱俩换一换，你把你那辆自行车给我，这样就算不上是我送你的了呗。” “你这人哪里这么多歪理啊！”宋嫣震惊无比的看着李伯松，好像是今天才认识他一般。 他以前话并不多，看起来很沉稳，怎么现在越发越孩子气了，这自行车肯定不便宜，他怎么跟买了颗白菜似的。 “呦～这才头一天，就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啊？啧啧啧～可羡慕死我们了。” “别在这里羡慕，让你男朋友也给你买一辆不就是了。”李伯松丝毫不客气地将那酸溜溜的话给堵了回去，还同时奉上了一个凌厉的眼神。 李伯松使尽了浑身解数，终于还是让宋嫣把新车骑走了，自己傍晚蹲在宿舍门口，将那辆二八大杠仔仔细细地擦了两遍。 “这车可有些年头儿了，还擦得这么油光锃亮的干嘛呀？都有钱买女士自行车，就没钱再给自己买一辆新的呀？” “伯松，哥们儿还是得劝你一句，有些事情，还是得量力而行，别犯傻！” 那人话里没有一丝的嘲讽，倒是流露出了几分真情实感。 李伯松蹲在原地，抬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谢了兄弟，不过我想得很清楚。” 周末李伯松没让林叔来接，自己骑着这辆二八大杠，骑了二十多公里回到了家里。 “咦？爸，您怎么来了，怎么也没给我打电话说一声儿？” 李伯松骑着自行车进了庄园，就将那车停在了门前，显得格外渺小，又很不协调。 李忠的目光定在了他骑回来的那辆车上，又看了看儿子。 “你从哪儿弄了这么个老古董，还能骑得动？” 李伯松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拍了拍车座。 “好着呢，怎么就骑不动了？您来几天了？什么时候回去？” 李忠眉梢微挑，这小子是有了什么情况？ “过完年再回去了，这次来就好好陪陪你们兄弟俩。” “切～我看您可不是想陪我们俩。”李伯松一边上台阶，一边看着乖乖待在父亲怀里的侄子。 “我看您啊，就是想陪您的大孙子！嘿～臭小子，连二叔都不叫。” “赶紧往进滚，一点儿正形都没有，大家都还等着你吃饭呢！” 那些学校的领导究竟是什么眼神儿，居然真让这小子当了老师，这能为人师表吗？ 第二天清早，冯艳红一下楼就看到里家里的两个保姆，站在窗前往外张望着什么，早饭已经上了桌儿，看看时间也到了吃饭的点儿，怎么没人来？ 冯艳红出于好奇，也就跟着朝窗外看去。 婆婆站在门前不远处，而公公和伯青拉着李乐航站在小广场上，李伯松气鼓鼓的拿着工具一边修车，还不忘愤恨地抬头瞪一眼躲在公公身后的李乐航。 “这是怎么了？” 保姆看得尽兴，眼底还生着几分笑意，肯定是知道前因后果的。 “小少爷把他二叔的自行车差点儿给拆了，气得他二叔差点儿扬手打他。” “呵呵～不仅如此呢，小少爷还恶人先告状，让他爷爷先把他二叔收拾了一顿。哈哈哈” 冯艳红有些头疼，这还真是她那儿子能干出来的事情。 那是什么差点儿拆了，那分明是已经动了手，只是没拆干净而已。 “要我说，也不知道那自行车有什么宝贝的，就算小少爷不拆，它也离散架不远了。那车至少是得有二十多年了？” 冯艳红也顾不得听太详细了，她得赶紧出去看看要不要紧，那自行车还有没有救。 昨天伯松把那车骑回来，伯青就猜到了那东西伯松宝贝的不行，她那臭儿子也是个贼有眼力劲儿的，专门挑人宝贝的东西拆。 这要真是修不好，可就真是把祸闯下了。 “二哥，你就跟我说说呗，谁送你的车，让你宝贝成这样？” 冯艳红走近，伯青已经提着裤腿蹲在李伯松面前，托着腮帮子笑着问道。 听到这个，冯艳红也放轻了脚步，深怕打断了谁的思绪。 李伯松明显是没消气，闷着脑袋，看都没看伯青一眼，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你要不说，我就再给你拆上一回，这回保准你修不好。” 李伯青语气似是开玩笑，神情却是邪恶得很。 “你敢！”李伯松咬着后槽牙吐出两个字，抬起头看着弟弟又扫向李乐航。 哈？！小崽子，居然跟他三叔合起伙儿来戏弄他是不是？ “你看我敢不敢？”李伯青站起来，笑得更是肆无忌惮，有恃无恐。 冯艳红有些晃神了，即使看到的是侧颜，也突然觉得伯青真能干得出来。 “行了，让他自己慢慢修，咱们进屋吃饭。” 李忠从自己的身后捞起李乐航抱在怀里，推着李伯青往回走，剩下李伯松一个人可怜巴巴地蹲在原地。 “爸！你能再偏心得明目张胆一些吗？” “那你把问题回答了，爸就给你做主怎么样？” 李忠回眸带着别有深意的笑，气得李伯松差点当场呕血。 冯艳红看的目瞪口呆，这是祖孙三个合伙儿欺负人啊？ “你们、你们都是一伙儿的！哼！谁稀罕，都是坏人！” 太坏了！肯定是李伯青那混世魔王的主意，没人再能想出这么损的主意了！ 太气人了！太欺负人了！ 要是大哥在就好了，大哥在小三儿肯定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干坏事！ 第435章 不难猜 其实李伯松那自行车的来历，也并不难猜。 他没有什么收集旧东西的爱好，若是好朋友的自行车他也未必会如此放在心上。 那就只有心上人的了，那姑娘在家里要么是不受宠爱，要么就是家中条件不好。 冯艳红凝神吃饭，时不时地看向被公公婆婆夹在中间的李乐航。 李家恨不得一人都有八百个心眼儿，不会没人猜到？ 这是等着李伯松自己说出来？ 若是在家中不受宠还好，若是家中条件差，公婆还会同意吗？ 冯艳红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思有点儿多了，这事情怎么也轮不到她来操心，同不同意的那也都是公婆和伯松的事情。 李忠这一趟是为了带伯青去求药的，只是那边说是大夫外出采购药材，要耽误几天，所以暂时停住了脚步。 冯艳红能看得出，这些天公婆的心里都是有几分焦躁的，毕竟希望就在眼前，可因为一些客观原因，只能将脚步停下来等着，这样的日子很难熬。 今天这件事情无论是否早有预谋，大概都是大家舒缓情绪的一种方式。 早饭过后李伯松主动找上了爸妈，在屋里说了好一阵话。 冯艳红最近时不时的就犯困，倒是跟上一次怀孕的情况有几分相似。 只是她这一次的反应明显没有上一次的大，倒是成了无辣不欢的口味。 冯艳红带着李乐航上了楼，李伯青又钻回了自己的房间去看书了。 李伯松将自己追求宋嫣和宋嫣家里情况都给父母做了个交代，也表明了自己的决心，李忠并未反对，也并没有支持。 人都还没见过，说什么话都太早，那姑娘若真是个好的，家里条件差些也没什么关系。 男人身上的担子重一些，也不是什么坏事，只要他肯上进，其他也都无所谓了。 纪淑英却是满面愁容，二儿子那看人的眼神，她是实在不敢苟同，这次这个家里的条件就够普通人喝一壶的了，若是还是个偏着心眼儿的，那她可不能同意。 李伯松把心事一倒而空，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爸妈没说同意，但也没有说不同意，这事情八成就是能成的。 冯艳红补了一觉再次下楼的时候，却看到婆婆喜忧参半的古怪神情。 她想了想，还是不过问得好，只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到屋外去找儿子。 下午李伯松带着家里备下的好些东西，骑上那辆二八大杠早早地又回了学校。 天气阴沉着，没了阳光，天色更暗了，李伯松走了没有半小时就飘起了毛毛细雨。 “下起雨了，伯松这会儿肯定还没到，这可怎么办？” 纪淑英隔着玻璃看着外面，满脸的担忧。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雨打了自然会找地方躲雨，操那闲心做什么？” 李忠淡淡地瞥了一眼窗外，继续给李乐航递积木。 李伯松倒是没找地方躲雨，找了间杂货铺，买了件雨披，又找了块塑料布，把包里的东西裹了个严实，骑着车直奔宋嫣家去了。 “宋嫣，出来一趟。”李伯松骑着车到了宋嫣家门前，浑身湿漉漉的，脸上头发上，都是水渍。 宋嫣正在给弟弟妹妹们辅导功课，听到动静身体一僵，连忙去开门。 宋母躺在床上也听到了这声音挣扎了两下，却没坐起来。 宋嫣的弟弟妹妹对视一眼，迅速扔下手上的笔，争先恐后地挤在了窗前。 “下这么大的雨，你跑来做什么？”宋嫣看着他浑身都还滴着水的样子，迟疑了一瞬。 “你就站在那里，别出来了。这是家里我懂家里带的东西，都是些吃吃的，你拿进去。” 那干爽的包裹，几乎是扔进了宋嫣的怀里。 “我先回学校了，你赶紧进去，别着了凉。” “哎” 等宋嫣回过神来，李伯松已经匆匆隐入了雨幕中。 “这个小李老师，很不错，嫣嫣要是你觉得合适就同意了。” 这位李老师，跟以往那些都不同，能看得出来，他是个很务实的人，给嫣嫣送来的东西多是吃的用的，没有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妈这身子拖累了你这么久” “妈，您说什么呢！要拖累也是我们姐弟几个拖累了您。您不用说了，我会好好考虑的。” 宋嫣打断了母亲的话，查看起包里的东西，心里还是涌上了暖意。 学校里本周上的是本学期最后一周的课程，学生们抓紧复习，老师们也抓紧给学生复习重难点，下班的时间也比之前晚了些。 就算是这样，李伯松也成了宋家的常客，这今天下来，她也习惯了李伯松的存在。 她还发现李伯松这人，无论跟谁都能客客气气地说上几句话，人缘儿很好，很招人喜欢，尤其是胡同里的大妈们。 李伯松这天在宋家留了一会儿，骑车到胡同口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下来，路灯还未开。 迎面走来的男孩子低着头，背着破旧书包，这个人弓着背看起来很没有朝气。 “宋濂？”李伯松一眼就认出了，这男孩子是宋嫣家最小的弟弟，宋濂。 宋濂今年上初三个子不算高，刚刚过了一米七的样子，跟李伯松站在一起差了大半头。 李伯松刚刚一出声儿，宋濂身体一震，埋着头加快了脚步。 李伯松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觉得不对，连忙下车伸出长臂揪住了他的书包。 路灯突然亮起，迎着灯光宋濂脸颊上的伤赫然显现在他的眼前。 “这是怎么回事？” “用不着你管！”宋濂肩膀用力挣扎，却没能挣扎开。 回过头愤愤不平道：“你只用管好我姐就行了，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对我姐不好，我” “呵呵～就你这小鸡仔样儿还警告我？能保护得了你姐吗？别那么多废话，赶紧说，这伤怎么来的。” 其实也用不着说，宋家这种情况，家里孩子被欺负也是常事。 在李伯松的逼问下，宋濂还是说出了其中的缘由，二话没说，就带着宋濂回去找场子去了。 欺负宋濂的是几个高中生，一连欺负了好几个同学之后，还留在原地是抽烟，被李伯松逼在墙角儿，写了保证书，还恶狠狠地警告了人家一番。 宋濂对这一波操作简直都看傻了眼，怎么就三拳两脚地把一群人都唬住了？ 还个个都那么听话地蹲到墙角儿去，写保证书？ 他宣布，从今天起李老师就是他大姐夫，是他最崇拜的人！ 第436章 赶来 李忠在三更半夜接到了一通电话，第二天清早起来就开始收拾东西，带着李伯青踏上了寻医的旅程。 宋嫣在学校的期末考试之后，找到了李伯松，约他下午一起回家。 “你之前的话还算数吗？” 宋嫣眼里隐隐带着期待，又有些忐忑。 其实她想了许久，她知道李伯松的为人是不错，这些天也细细观察过，更是左右权衡过。 尤其是宋濂跟他说了那件事情之后，她的心里更是不停地翻滚，这些年家里的弟弟妹妹没少受同学们的欺辱，她不在的那几年，他们能做的也都只是忍耐。 现如今她回来了，弟弟妹妹们又生怕她的工作不保，不肯把那些事情说出来。 那天要不是让李伯松遇到了，宋濂恐怕又会找话糊弄她。 她心里其实是不自信的，她的家庭负担重，真的不知道自己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 也就更不明白，李伯松为什么会选择她了。 “算！我跟你说过的话，句句字字都算。”李伯松心头一喜，眉眼带着笑，认真地回答道。 宋嫣不自信的问道：“那那你家里人知道吗？我家的情况。”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跟家里人已经说过了，只要你同意，就没有人再反对。” “那你是同意了吗？”李伯松的双眸亮晶晶地看向宋嫣，就等着她说出同意两字。 “嗯。我同意跟你处对象儿。”宋嫣重重地点头，这句话说得格外郑重。 冯艳红前些天无辣不欢，这几天却是看什么都想吐，根本吃不下东西，有时多喝两口水都会吐。 这可把纪淑英和家里的两位保姆给愁坏了，原本三人还整日的商量着能做些什么花样儿换着给冯艳红吃。 现在可好，什么都吃不下，也见不得，天的功夫儿，整个人就瘦下去了一圈。 家里此刻恐怕只有还不懂事的李乐航还能笑得出来。 李忠带着李伯青出去三天之后才来了消息，说是暂时在那里住下了，要吃两个疗程的药，看看效果。 这也就意味着，爷俩要赶在过年才能回得来了。 李伯松哼着歌儿，一路从学校骑车回到了庄园。 一进家门，就看到母亲跟两个保姆站在一起，无精打采、满面愁容。 “怎么了这是？老三又住院了？” “啧～不会说话就少说点儿，没人把你当哑巴！”纪淑英神色不善地拍了他一把。 “怎么还嫌弃起我来了，那还不是您每次我不说了还不成吗？家里到底怎么了？还把您愁成这样。” “没你的事儿，你大嫂这几天反应大得很，人都瘦了一圈儿。这两天在家里可别吵，听到没有！” 李伯松听到母亲的解释松了一大口气，他还以为老三怎么了呢。 不过，怀孕真有那么大反应吗？ 李伯松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儿，想了想又掉头回来。 “我上回跟您说那事儿，您看能不能安排个时间，我带宋嫣回来吃顿饭。” 纪淑英愣了愣，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事儿了。 “这么快？” 这话一出，李伯松瞬间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母亲。 纪淑英忽然觉得那么说，好像有些不重视儿子，连忙解释。“哦，我是说你爸和老三的年前才能回来，你大哥也会回来，要不然等人都回来了再安排。” “嗯，行！”李伯松觉得委屈，可想想也见怪不怪了，他在家不是一直都这样？ 反正他还没正式放假，想要正式放假还得有十天左右，再等等也没什么。 冯艳红越睡越沉，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有的时候昏昏沉沉地觉得自己醒了，事实上并没有醒。 好不容易醒来，也觉得身子发沉得厉害。 她这今天就靠着白菜汤，萝卜汤吊着，其余的什么也吃不下。 接起李伯山的电话时，都还是有气无力的。 “喂。” “刚睡醒还是病了？”李伯山只听了这一个字，就紧张了起来。 前两天忙得天昏地暗，也没顾得上给她打电话，前两天还好好儿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没病，就是有反应了，这天天吃不下饭，刚刚睡醒。”冯艳红忍不住地涌上了委屈感，语气绵绵柔柔得更像是撒娇。 “嘶～那怎么办？总得吃点儿什么呀，要不然你怎么能受得了？” “想吃什么你再等我两三天，我尽快赶回去好不好？” 上一次怀孕的时候，媳妇儿就喜欢吃他做的饭，他得尽快把这边工作结束了。 “不用，你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踏踏实实地忙你工作。” 自己虽然是有几分委屈，但也知道孰轻孰重，万事开头难，他那边才刚刚开头。 “家里有保姆，还有妈在，委屈不到我。” “张云前两天还送了好些海参过来，说不定我过两天就好了。” 冯艳红想起那天海参粥的味道，嘴里胃里都不是个滋味儿。 “我得下去看看航航了，你忙的，别总惦记我。” 冯艳红着急挂了电话，连鞋都顾不上穿，蹲地卫生间又是一阵干呕。 李伯山拧着眉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心里越发不是滋味，越想越焦心，不知不觉的就有了几分焦急。 犹豫了三秒，按了电话紧接着拨出去了预定机票的电话。 后面都是些收尾工作了，交给别人，或者过完年回来再弄都来得及。 他现在很不放心妻子的状态，那有气无力的样子，她是装不出来的。 回去之后他跟岳父岳母也商量了一下，他先回去，把机票也给他们定好了，不过就是晚了两三天。 打完电话的第二天下午，冯艳红睡醒午觉，李伯山就已经坐在她的床边上了。 冯艳红震惊睁大了双眼，又揉了揉眼睛，深怕自己看到的不真实，直到他的手伸过来，她这才相信，原来他是真的来了。 “你还真跑过来了！实验室那边怎么办？” “我安排了人在那边做收尾工作，其余的过完年再办也来得及。” 李伯山捧着她的脸颊，轻轻落吻，心疼极了。 要是不来这一趟，他都不知道，他媳妇儿这几天，都靠萝卜白菜活着。 人都瘦了一大圈儿了，看着比上一次还要严重，这怎么能行？ 说什么也得想办法好好给媳妇儿补补才行。 第437章 想吃刀削面 李伯山的来到，似乎是让她瞬间开了胃口，之前想起什么都摇头，心里泛起一股酸意。 现在却想吃他做的刀削臊子面了，这还是她怀航航的时候，李伯山专门打电话给父亲，闷在厨房里好几天学出来的。 “想吃刀削面。” “行，吃羊肉的吗？我这次来带了半只羊，还有纳家的羊蹄子” “呃不要，不要！”冯艳红从听到羊肉开始，就皱起了眉，再听到羊蹄子，胃里就又开始翻滚了。 见她摇头摆手，动作迅速地起身，李伯山也明白了，这是听都听不得羊肉了。 那半只羊恐怕得便宜别人了，哎 这两个孩子怎么一个比一个闹腾！ 冯艳红趴在洗手间干呕了好一阵，再出来整个脸都苍白的不像话，人也没了精神。 李伯山原本是想给她沏上一杯蜂蜜水，又想起她这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怕她喝下去胃酸，就只倒了一杯白开水。 “好点儿没有，先漱漱口，用这个温水。” “在屋里休息，别下楼了，面做好了我给你端上来。” 那半扇羊还在餐桌上放着，楼下肯定有味道，闻到再吐就不好了。 “咦，姐夫你怎么今天就到了？不是说过两天才来吗？” 冯艳军提着一兜新鲜的柑橘，还有一箱上好的苹果，刚一进门就看到李伯山从楼上下来。 “嗯，提早了两天，爸妈他们晚两天过来。” “你来得正好儿，等会儿把羊肉提回去，你姐现在吃不了这个。” 李伯山想想这羊肉肯定是不能留的，听着都想吐，那闻到了还不得 “嘿，我这一趟来得划算，这点儿水果换半只羊。不给阿姨留点儿啊？” 冯艳军手里的两样东西放在了厨房，看着桌上的半只羊，眉开眼笑。 “不留了，你姐闻着味儿就吐，留下也不敢在家里炖怪麻烦的，你拿回去。” 纪淑英连忙摆手，她还不至于跟小辈儿挣一口嘴，儿媳妇现在怀孕真难受，更不能为了一口羊肉再多让儿媳妇受份罪。 “我姐还是什么也吃不下啊？这是遭的什么罪，她那么爱吃的一个人，现在看着东西吃不下。” 冯艳军摇了摇头，可惜了了，这么好的羊，贴了秋膘的滩羊最好吃了。 嘿嘿~ 那就都便宜他了，那只小馋猫儿估计也会喜欢。 冯艳军装着几个柑橘，上楼去看冯艳红。 “妈呀～还真瘦了，这是怀了个哪吒吗？把你折腾成这样？” 冯艳军大吃一惊，恨不得双手护着姐姐，深怕她被带进来的风给吹倒了。 “哪儿有那么夸张，就只是脸色不太好罢了。”冯艳红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现在这脸色，简直跟鬼似的，真丑！ “哝～前两天不是说想吃这个么？我今天特意到水果市场挑的，酸甜口儿。” 冯艳军从兜里掏出两个柑橘，递到了她面前。 “难得你还有点儿良心，之前都忘了问你了，那姑娘你到底追没追上啊？” 这都一年了，到现在他也没好好跟她说过，那姑娘是话剧团里的哪一个。 不过这么久了，都还没跟家里人说，估计是没成果。 她可是见识过话剧团里的那些姑娘们，个个都有气质，又漂亮，再加上带着一股子傲气，瞧不上他们这些小地方来的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照理说，艳军的资产也不少，算不上什么千万富翁，至少也在百万级别里，往上数了，这样的都看不上？ 还是这家伙根本没跟人姑娘说起过这些事情？ “没有呢。”冯艳军提起这事儿，眼神都黯淡了，人都见不到，拿什么去追？ “不是？你怎么这么笨啊！”都一年了，到现在家里人连那姑娘长啥样儿都还不知道。 冯艳军闻言不乐意了，气呼呼地反驳。 “哼哼哼~再笨也没我姐夫笨，遇到你就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大小儿一起长大的，那么多年，都没让你知道他喜欢你这件事儿。” “” 她竟然无从反驳。 李伯山在厨房和面的时候，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用手腕儿蹭了蹭鼻尖儿，心里默念着，可别在这个时候感冒了。 冯艳军扛着半扇羊，还有一包羊蹄，连饭都没吃，喜气洋洋地离开了庄园。 开车回去的时候，正巧遇到准备进剧院上班的杨晓茹。 “小馋猫儿，晚上下班在门口等着，我给你带羊肉汤。” 杨晓茹脸上扬着欣喜的笑意，两步蹦跶到了他的车窗前，眼睛咕噜转了一圈。 “羊肉汤？哪家的？” “什么哪家的，我自己熬，我姐夫带了上好的滩羊肉回来，我姐怀孕吃不下，就便宜我了。” 冯艳军想到清炖羊肉的味道，舔了舔嘴唇，都快流了口水。 “那我要去你家吃，羊肉汤凉了可就不好喝了。”杨晓茹眼眸清亮亮的，眼里闪过一丝皎洁。 “你倒是不客气，行，只要你敢来，我就敢接待。”这姑娘，还真不怕他是坏人，是不是该给她上一课，吓唬吓唬她？ “哼，我有什么不敢的，你还能把我吃了不成？就这么说定了，下午过来接我，我可认不得门儿呢！” 杨晓茹说完，生怕他后悔似的，摆摆手飞快地走开。 冯艳军摇了摇头，只觉得好笑，再看她那蹦蹦跶跶的样子，活脱得像只小白兔。 嗯，还是只胃口不怎么好的小白兔，肯定没什么肉。 冯艳军把半只羊扛上了楼，迅速分解成小块儿，留下今天要炖的部分，放进盐水里泡着剩下的分装起来放进了冰箱里。 又马不停蹄地去楼下买了些青菜和配菜，上楼用砂锅炖起了羊肉。 他在这里实在是吃不惯，而且这里的分量又小，还贼贵，所以厨具一应俱全，只要有空，他就回家做饭吃。 在家的时候他也没少做饭，再加上跟着姐姐那么久耳语目染，也就学会了不少东西，现在做的东西还是能入得了口的。 砂锅里的羊肉汤，咕嘟嘟地滚着，氤氲的雾气弥漫在小小的厨房里，很快随之飘散出来的还有清香气。 冯艳红捧着一碗刀削面，终于没了前几日的恶心感，尝试着吃了两小口，也没有什么不适，放心大胆地吃了起来。 也没敢多吃，前两天胃口不好，没怎么吃过东西，现在暴饮暴食，说不定还会加重症状，吃了个六分饱，她就住了口。 见她能吃下东西了，全家人都露出了笑容。 “哎呦我的老天，可算是能吃些东西了，肚子里那小东西还认人，他爹做的东西就能入的了口是不是？早知道这样，早该把他亲爹传唤来。” 纪淑英像是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头，拍了拍胸口，端碗给自己盛了一大碗刀削面。 还别说，大儿子的手艺还不错，比她强多了。 第438章 全乱了 冯艳军围着围裙，在家里忙活了一下午，屋里屋外的都收拾干净，房间里弥漫着鲜香的味道，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换了衣服出门，去接小馋猫儿。 冯艳军来的次数不少，门前的安保和看门的大爷都认得他了。 “来接晓茹姑娘的？小伙子眼光不错，晓茹可是个好姑娘。” 看门的大爷，笑眯眯地指了指自己值班室门前的一张椅子示意他坐下等。 “啊？”冯艳军琢磨了一下这话的意思，觉得有必要说清楚。 “不是的大爷，我和晓茹” 还没等他把话解释清楚，杨晓茹从门前冲了出来，脚步轻盈速度却极快。 旁若无人地抱住了冯艳军的胳膊，半仰着脑袋，眼神清亮带着十足的欢喜。 “这么准时啊！真是个乖宝宝，嘿嘿～大爷，我们走啦，明天见！” 杨晓茹十分自然地揽着他的臂弯，笑嘻嘻地跟门房大爷摆手。 冯艳军被她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惊得有些懵，大脑像是过了电一般，迟疑了片刻才觉得这样不对，不动声色地将自己手臂抽了出来。 杨晓茹眉眼含笑，也并不在意他的举动，两人继续并排走。 “你真会做饭？做的饭能吃吗？” 突然被质疑，或许是叛逆心理作祟，让冯艳瞬间情绪上涌，把刚才那些不合时宜的事情全给忘在了脑后。 “呵呵～你还真别说，做别的不成，做饭还真是我的看家本领，我可是做小吃店起家的知道不？” “切~”她才不相信，瞥了他一眼道：“你不是说小吃店都是你姐带着你开的么？不是说姐姐做饭好吃么？怎么又成了你的看家本领了？” “呃～那我姐教出来的徒弟，还能差得了吗？” 他怎么都忘了，这小馋猫儿把他的老底都快掏干净了，什么事儿都瞒不住他。 冯艳军的家离这里本来就不远，他也没开车，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笑着就到了冯艳军家。 “哇～好香啊！”门都还没彻底打开，杨晓茹就迫不及待地大口吸吮起香气。 “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做的。没骗你？小馋猫儿请进。” 冯艳军打开门，很绅士地做了个请的姿势，万万没想到，杨晓茹居然顺势搭上了他的手臂，扬起脖子，像是视察的公主，骄傲又优雅地阔步迈进了门。 冯艳军虽然有那么一丝丝的震惊，但他很了解她，优雅最多保持一分钟。 果不其然，刚刚一进门，就像是见了荤腥的猫儿，闻着味道找进了厨房。 “碗呢？快给我来一碗。” 冯艳军跟在后面笑得肆意，瞧瞧这样子，要是不给吃的话，分分钟都能跟你急眼。 “到外面等着去，我热一下汤，再炒个小青菜，三分钟就能上桌儿。” 冯艳军把她推出了厨房，丝毫不在意她眼里的不舍，当然那不舍是对着那锅羊肉汤的。 “桌上有水果儿，都是洗过的，好好在外面待着，不许进厨房。” 他怕她等不及，直接连锅给端了。 杨晓茹被关在了外面，撇了撇嘴，不情愿地看向餐桌，目光又从那些水果上移到了这屋里的装饰。 其实这房子根本没什么装饰，这栋楼原本就老旧得不像话，虽然墙面重新粉刷过，却也依旧盖不住岁月的气息。 房子不大，一室一厅一厨一卫，格局应该是这一两年才改过的。 屋里的家具很简洁，也很干净，都有些不像是男孩子居住的地方。 还是说 在她来之前，他有刻意地收拾过？ 想到这里，杨晓茹忍不住的勾了勾嘴角儿，眼里满是柔光。 “汤来喽~”冯艳军打开厨房门，连同砂锅一道端了出来。 杨晓茹站着没动，倒不是她为了彰显客人的身份，主要是在家她从来都用不着做这些。 很快冯艳军又端上来一盘炒烩肉，一盘青菜，碗筷都摆好了，才看向带着笑颜静静看着他的杨晓茹。 “愣着干什么，洗手吃饭。” “好。”杨晓茹的语气里，透着欢快，眼眸越来越光亮。 “真的，真的太好吃了！”杨晓茹一连吃了两块肉，摸着肚子一个劲地夸赞，却不敢再吃一口。 冯艳军给她又盛了一碗汤，没好气地道：“好吃就多吃一点，怕什么？” 才吃了那么一点点，还说好吃，不嫌假么？ “我真不能再吃了，吃多了明天该跳不动了。” 杨晓茹有些沮丧，真不是她不想吃，她这样的舞蹈演员，对体重要求是很高的，是她不能放纵自己。 “跳不动？你不是话剧演员吗？要跳什么？” 实话说，他到现在没认出来，她在里面演的是哪个角色。 “哎我是舞蹈演员，在那场话剧里，只充当了一个客串的小角色而已，连台词都没有的那种。” “哦，都没听你说过，我还以为你是话剧演员。” 杨晓茹心里有几分失落，原本以为他会好歹多问几句呢，就这 没事儿，她早就看出来了，这家伙情商不高，慢慢来。 冯艳军这里没有电视机，只有一个早上听新闻用的收音机，饭后招待杨晓茹陷入了一阵尴尬。 杨晓茹坐在沙发上倒是没觉得哪里不自在，跟在家里一样，倚在靠背上，目光放肆地打量着冯艳军。 冯艳军端着水果放在了茶几上，对上她的目光笑了起来。 “看什么？难道被我帅到了？” “嗯，会做饭的男人最帅！” 冯艳军原本以为她好歹会羞涩一下，没想到居然这样直截了当，且大胆地回答了他的话。 身体一震，突然就想给这姑娘一个教训，看她以后还敢不敢随便跟男人回家。 转身靠近她，双手撑在她靠的那片靠背上，两人的脑袋只有半臂的距离，而且他还在慢慢靠近。 杨晓茹怔怔地看着慢慢靠近的那张脸，甚至清晰地看到了他额头上被碎发遮住的那道疤痕。 冯艳军以为这就把她吓到了，正准备见好就收，杨晓茹突然凑上来，吻在了他的唇上。 凉丝丝的，有些过分的柔软，甚至还有些香甜的味道 冯艳军心跳突然加快，身子一下子僵直着站起来，呼吸都急促了。 “你我不是，你” 乱了，全乱了！ 心里乱，脑子更乱，整个人都兵荒马乱，冯艳军一手抓着头发，眼睛都不敢直视杨晓茹了。 杨晓茹带着几分得逞的笑意，笑盈盈地指了指自己边上的位置道：“坐下慢慢想，想好了再说。” 小样儿，还想吓本姑娘，吓不死你！哼~ 第439章 单相思是病得治 冯艳军倒是听话的坐了下来，不过坐在了沙发的另一端，紧贴着扶手，目光直愣愣地盯着正前方。 脑子里全是跟杨晓茹相处的场景，偶尔还会浮现陆亭婉的身影，他就更不淡定了。 他觉得自己做错了，大错特错了！ 他喜欢的是陆亭婉，可他却跟杨晓茹成了朋友，而且杨晓茹好像、好像喜欢他 怎么办？ 他是不是对不起陆亭婉了？ 他做坏事了？ 虽说他从小上树，下河，打架，逃课的坏事没少做，可老爹从小就教育他对待感情要专一，这种坏事他是想也没想过的！ 这下怎么跟陆亭婉交代，他还有资格追求她吗？ 那杨晓茹呢？ 对！他该跟她说清楚，说清楚就好了。 杨晓茹悄无声息地慢慢开过去，留下不足半臂的位置，探着脑袋看着他的神情变化。 突然就想笑，她也是第一次吻男孩子好，可他怎么会这么害羞？ 样子还蛮好玩儿的，突然发现他什么样子她都好喜欢。 冯艳军清了清嗓子，往过挪了挪，准备坐正好好跟杨晓茹说清楚。 谁知一抬头就对上了杨晓茹热烈的眼神，那张小脸就在他的面前，吓了一跳，撑着沙发准备起身。 这地方不能坐了！ 杨晓茹的反应要比他更快，再加上本就是舞蹈出身，动作迅速且利落。 两只手臂攀着他的脖颈，一条腿迈过他的双腿，起身跨坐在他的腿上，又把他按了回去。 “杨晓茹！” 冯艳军又急又气，对于她的大胆他十分不理解，怒视着她却一动也不敢动。 杨晓茹看他恼羞成怒的样子，抿嘴笑得开怀，两只手不老实地捏上他那已经红透了的耳垂，咯咯地笑出了声儿。 “别恼，你又没吃亏，恼什么？” 冯艳军只觉得自己现在屈辱无比，这丫头简直就是个妖精！ “你是个女孩子！你怎么能赶紧下去！我有话要跟你说清楚。” 冯艳军抓住她那两只不老实的手，想挣扎又怕摔到她，想把她弄下去，又不知道要怎么下手。 杨晓茹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梢儿，收敛了笑意，不过丝毫没有要下去的意思。 两只细长白嫩的小手，从他的大手中挣脱出来，捧上了他的脸颊。 “我也有话要说，女士优先，我先说！” 冯艳军被她气得够呛，正想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脸颊上撕下来，被她威胁道：“不许动，不许破坏气氛！要不然我还亲你！” 明显这话管用了，冯艳军的手抓着她的手腕，没再动。 她那两只水灵灵的眼睛，就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让他心里有了片刻的安宁。 “冯艳军，我喜欢你，做我男朋友？” “不行！”冯艳军没有半刻的迟疑，几乎出于本能的拒绝。 心里的那片刻安宁就这样被自己打碎了，胸腔里惊涛骇浪一般的翻滚，像是下一刻就要炸开了。 他的心脏超负荷地加速跳动，喉咙干涩身上也跟着燥热起来，也顾不上好不好的了，双手托着她的腰肢，将人从自己身上撕下来。 杨晓茹还没站稳，冯艳军就已经逃命似的，跳出了三米远。 他现在不止耳朵红，脸颊到脖颈，都红彤彤的，像只下了锅被煮熟的虾。 哦不，现在张牙舞爪的样子，更像是一只螃蟹。 杨晓茹的心里，没有一丝沮丧，她知道他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了！ 她的嘴角微微勾起，抢在他前面开口。 “怎么就不行？难道你不喜欢我？” “不是” 怎么张嘴就是喜欢不喜欢的？！ “不是不喜欢，那就是喜欢呗，既然喜欢为什么不能做我男朋友？” 被她抢了话，冯艳军的话被噎在喉咙里，卡得喉咙生疼。 听听！这都是些什么话？是女孩子该说的吗？！ “杨晓茹！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冯艳军被她气得头疼，那对朋友的喜欢，能跟对女朋友的喜欢一样吗？ 能一样吗！ “我只拿你当朋友，对你的喜欢也仅限于朋友，并没有那种男女之情，你” 杨晓茹的眼神立刻变得怅然若失，像是受了什么沉重的打击，刚才那双清亮亮的眼眸，变得水盈盈，眼看着就要掉下眼泪。 “哎你别哭啊！怎么还哭了？” 看到比自己矮了一头的杨晓茹，泪盈盈可怜兮兮的样子，冯艳军就更加手足无措了。 “别哭行不行？这事儿也犯不上哭？我又不是多优秀的人，而且我有喜欢的人了。” 杨晓茹泪眼婆娑地仰着脑袋直视着他道：“我知道你喜欢亭婉姐，可亭婉姐不喜欢你啊。” “你那充其量就是单相思，单相思是病，得治！” 冯艳军震惊无比的张着嘴巴，仿佛是听到的是天大的谬论，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反驳。 “你自己仔细想想，为什么不排斥我，换做其他的女孩子，你会带她来家里吗？” 冯艳军神情有了微妙的变化，傅敏霞也算是朋友，但他从来没想过要带她回家，更没有主动去找过她 “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好玩儿的会想着跟别的女孩子分享吗？” 不会！ 冯艳军心里否定了这话之后，细想想，似乎从自己认识的那些为数不多的女孩子里数数，真的没有想让他分享这些的。 “你不会，对不对？你好好想想，为什么愿意将这些分享给我？难道对我就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我是说男女之间，相互喜欢的那种感觉。” 冯艳军再次陷入沉思，有些事情他似乎真的无法反驳，甚至找不到什么好的借口去反驳 “你再好好想想，你对亭婉姐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能跟我在一起时的感觉比吗？” 冯艳军神情木讷地抿着嘴，半晌没说话，他心里依旧乱糟糟的，似是一团乱麻，但有一点他是清楚的，那就是跟杨晓茹在一起的时候，很放松，很舒适，也很高兴。 “冯艳军，其实我一早就知道你喜欢亭婉姐，甚至比她更早。”杨晓茹垂下眼眸。 她不止一次试探过陆亭婉对他的心意，当知道陆亭婉对他并没有动心的时候，她其实是窃喜的，虽然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不太磊落，但她一点也不后悔。 她长这么大，其实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她不缺。 从小到大，但凡多看两眼的东西，就算父母没有满足她，也会有人想方设法地送到她的眼前。 冯艳军的外表并不是她见过的那些男孩子里最帅气的，但她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别人没有的真挚，那热烈的眼神，就算对上的不是她，也似是将她点燃了。 婶婶们常常会拿她谈恋爱，嫁人的事情打趣，可她却从来没有因此而好奇过。 直到遇到冯艳军，她十分确定，她想要嫁给这样一个真挚且热烈的男人，她希望这个男人能够对她一心一意，眼里满是她 “如果亭婉姐真的给了你一丝希望，哪怕你有那么一点点的希望，我都不会刻意靠近你。我喜欢你是真的，所以也从来没有想过让你为难。” “我希望、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考虑，若是若是你真的不喜欢我，那、我不会在缠着你。” 她也有她的骄傲，她不是没想过死缠烂打，是或者用些别的手段，可她做不出，她不想活成让自己不屑的样子。 第440章 准备见家长 见她低眉垂眼，情绪低落的样子，冯艳军的心也跟着往下沉了又沉，直到她轻轻哽咽着说起不会再缠着他的话，他那颗心好似是要被人捏爆了一般，窒息的感觉涌遍了全身。 他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没想明白。 要对比吗？怎么才算是对比呢？ 他对陆亭婉，那是一刹那的惊艳，甚至觉得有种高不可攀，不可靠近的感觉，时时刻刻都想小心翼翼地捧着，生怕哪里做得不好，让她生了厌恶。 杨晓茹就像是来得悄无声息，又渗透极深，却没有让他感受到一点点的不适。 无论他在哪里，看到什么新奇的，什么好吃的，就会想起她的身影，就像就像是已经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他的脑子清明了不少，陆亭婉的确让他惊艳，但与他而言是个很遥远的存在，甚至是触及不到的存在，到现在他对陆亭婉的喜好，憎恶一无所知。 只有那么两三次的短暂交流，相处什么的就更别提了。 一年过去了，他似乎已经很少会再想起她了 想清楚对陆亭婉的感觉，他舒出了一大口气，神情也轻松了许多。 “晓茹，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不太确定” 杨晓茹眼神再次变得清亮，虽然尽量让自己埋着脑袋，可嘴角儿却已经遮掩不住地向上挑起了。 她就知道，他肯定能想明白的，当然她这大半年的功夫，也不是白费的。 她埋着头往前挪了挪，见他没有往后退，紧接着又往前跨了一步，到了离他足够近的地方，仰起头眼神清亮带着欣喜。 “那我帮你。” 说着踮起脚尖，双臂勾下他的脖颈将他的脑袋往下坠了坠，再度吻了上去。 这一次不似刚才那般蜻蜓点水，带着炙热、缠绵侵占了他的所有情绪，让他跟着她的节奏，跟她一道沉沦 良久 两人拥在一起，呼吸急促，杨晓茹的额头抵着他的下颌骨，蹭了蹭舔着微微麻木的嘴唇问道：“现在确定了吗？” “嗯。”冯艳军双臂将她裹紧，有些晃神，总感觉还有哪里不太对劲。 “你的这个‘嗯’是什么意思？是我理解的意思吗？”杨晓茹不满地用额头撞了他的下巴，仰面质问他。 “‘嗯’的意思，就是我确定了呀！”被她这样一顶，牙齿碰到了舌尖儿，痛感来袭他却没恼，眼里还带着几分笑意。 “确定什么了？”杨晓茹穷追不舍地继续问。 “确定”冯艳军眉眼含笑地拉长了声音，垂下眼眸正好就看到了她那整张满怀期待的脸。 察觉出冯艳军是故意的，杨晓茹的手就不安分地想从他怀里挣扎出来了。 “确定我也喜欢你啊！” 在冯艳军清晰的说出这句话之后，杨晓茹整个人都变得欢快起来，笑得十分灿烂。 瞧着那样子，好似恨不得当即欢呼，双臂攀着他的肩膀，轻轻一跃，双腿缠在了他的腰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欣喜若狂再度吻上了他的唇，轻轻一点便离开，趴在他身上抵着他的额头。 “杨晓茹，你是个女孩子，你怎么能” 冯艳军恼火的倒不是她的主动，而是他一直处于被动的局面，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 “我亲我自己的男朋友，又不犯法！”干了坏事的杨晓茹，得意扬扬嘴角再出上翘。 “”他现在十分确定，她就是预谋已久，这是给他下了套，就等着他往里钻呢！ “那你也不能对男人这么主动，女孩子要、要”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要矜持。”嗯，是这个词。 “你这人怎么这么呆呢？都什么年代了？主席都说了，男女平等，谁跟你说只有男人才能主动啊？” “再说了，我要是不主动，你不就错过我这么好的一姑娘了？” “” “对，你说的都对行不行？我的小姑奶奶，快下来，像什么话！” 他看不到他们现在是什么姿势，总之他面红耳赤的呼吸都困难了，她哪里是什么小馋猫儿，就是个勾人魂的小妖精！ 杨晓茹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肯让冯艳军送她回家，下楼的时候，她都舍不得松开他的手臂。 “我明天还要来，你再给我做饭好不好？” 他做饭真的好吃，而且是他亲自给她做的呀！ “明天中午不行，我得去上课，回来恐怕来不及做饭了，下午给你做好不好？想吃什么？” 从察觉自己动了心之后，他好像根本没有办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更何况是她这样娇娇软软地跟他撒娇。 “只要是你做的，什么都行。” “过段时间我带你去见我姐？不，也别过段时间了，你哪天休息？” 冯艳军想起来，后天爸妈也会到，整个人都变得紧张且局促起来，他不太确定晓茹她愿不愿意见。 “我爸妈后天也就过来了，你要不要见” “当然要见！”她不排斥见家长，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不过也没有关系，她都已经盼了这么久了，进展快一些也无所谓了。 “我爸妈可能一时半会儿的见不到，估计要等到过年了。” 都到了见家长这个份上了，她反而有些心虚。 冯艳军家是这些年才有了些小钱，爸妈都是农民，而她妈妈向来都是看重家世的，她不确定妈妈会不会同意，她打算先做爸爸的思想工作来着，可爸爸在外地，只能等到过年 “不急，我也得好好准备一下，你还得给我讲讲你们这边有什么、有什么规矩没有。” 两人各自心里都有些局促不安，十指相扣再度对视不约而同地都笑了起来。 冯艳军开车送杨晓茹回家，小区外面有哨兵门岗，她家有个不大点儿的小院儿，三层小红楼。虽然比不得庄园，却也十分气派。 他早就觉得她家的条件不差，没想到，只看这小区，就不是一般人能住的。 他没主动问，等她想说的时候，她自然会告诉他的。 冯艳红有些头大，刚刚吃了一顿饱饭，冯艳军就给她打电话，让她安排见家长的事情。 紧接着婆婆也找她，商量起李伯松要带姑娘回家见家长的事情。 两件都不是什么难事儿，可两件都太突然了，她没想到啊！ 李伯松的事情算是早有端倪，可艳军今天才来过，半天的时间，就到了要见家长的份上了？ 第441章 我带您和爸去挑房子 李伯松最近在学校批阅卷子，这一周也不会回来，而且婆婆也说了，要等公公和伯青回来之后再商量这事儿。 婆婆将宋嫣家里的情况简单给冯艳红说了一下，冯艳红也就明白了，为什么婆婆那几天满面愁容了。 婆婆嘴上不说，其实心里还是想让孩子们都过得好一些，不要因为婚姻上的事情，有太大的压力。 “也不是妈有什么门第之见，咱家若没有你这两年经营得当，恐怕也没有这么宽裕。可伯松这孩子哎，哪有母亲不希望孩子过得好的？” “伯松若真是找了宋嫣，就她那样的家庭，伯松这十年内过得都不会宽裕，他现在还意识不到压力。往后真的过起自家日子了，那苦可就不是咱们嘴上说的这些了。” 她也不是没苦过，最苦的时候，并不是身体上受了多大的苦，而是心里啊。 老三刚刚得病的那一两年，家里的积蓄花干净了，新买的房子也卖了，能借的同事，朋友都借了个遍。 万事不如意，条条道不通，整日都是昏天暗地，盼不到出头之日的生活，她不想让孩子们再尝试一遍。 “妈，或许也没你想的那么糟糕，伯松也不是完全没有能力去应对。” 伯松从大二起，用自己平常兼职，省吃俭用的钱，也做了一些投资，还让伯青帮他买了股票，这两年资金也翻了不少。 前几天还问她了一些关于房产投资上的事情，看样子是打算买上一两套房用来结婚和投资了。 “他要是真的想清楚了，那也就只能看他的造化了。”纪淑英轻叹一口气，看样子伯松早就跟大儿媳透过风儿。 “那艳军的事情，也就在家里办。”纪淑英突然的话让冯艳红心里有些古怪。 婆婆这话是什么意思？不在家里办，还能在哪里办？ 第二天李伯山亲自开车去接了冯泰周和白绣，拦着没让冯艳红去，一是不想让她奔波，而是他估计岳父岳母肯定没少带东西，他怕这车装不下。 果不其然，冯泰周坐在副驾上，后排就只留出了一个人的位置，冯泰周的手上还抱着一包东西。 “艳军前天晚上着急忙慌地跟我们说，要带女朋友回来，我也不知道要准备啥子，就又收拾了两包东西过来。” “飞机托运都还要钱，真的是，这点儿东西都要不到那么多钱。真滴是，早知道就不带那么多喽。” 白绣收拾东西的时候，只考虑了女儿、儿子需不需要，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东西。 等发现车都快装不下的时候，再上收拾都来不及了。 再加上丈夫说也不费事，来回都有车，可她万万没想到，办理托运都是按照公斤计费的。这些东西花了小一千块钱，心疼死她了。 “东西都带来了，晚上丫头不是就能吃到了，有啥早知道不知道的。” “花钱能让丫头吃得安心，吃得舒服，咱这钱就没白花。” 冯泰周其实已经劝说了一路，没想到她这一下车就又想起了这事儿，连忙接着劝。 “爸说得没错，咱们挣钱不就是为了花吗？艳红这段时间胃口很不好，昨天也就只吃了一碗刀削面，您这东西来得正及时。” 李伯山这话一出，白绣的心里也就好受些了，也就不再提托运的费用。 开始事无巨细地问起冯艳红的情况，李伯山昨天就把情况摸了个清楚，归根究底还是吃得不顺口。 家里两个保姆，一个是做饭的，最拿手的也是淮南菜，艳红前些日子喜欢吃辣的，可家里做出来也都是甜辣。 丈母娘是川省人，艳红喜欢的是香辣和酸辣，甜辣的东西吃一次两次可以，吃久了不习惯还是不习惯。 昨天中午吃了一碗面，晚上也就喝了几口酸辣汤，到底还是他厨艺不精，做得没有丈母娘好。 “太辣了也吃不得呀，上火的嘛。”白绣听说冯艳红喜欢吃辣，没有太多的欢喜，反而是有些忧心。 就算是孕妇，也不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她来这一趟还是好的，要不然依照女婿这性子，肯定是艳红想吃就给个够，到底是年轻人，不晓得其中的厉害。 “对喽，明天艳军不是要带女孩子回来吗？我和你爸爸的意思是，咱们就在外面酒店订上一桌。” 李伯山愣了一下，侧目看老丈人。 冯泰周也点了点头“我们每次来都要麻烦你妈妈忙前忙后，这种事情要是再让你妈妈操劳，就是我们不懂礼数了。 我们商量了一下，用今年挣的钱，在海市也买套房子，哪怕小一点儿，往后我们老两口来，也算是有个落脚地儿。 只是艳军这次办事儿着急了些，也不好让人家姑娘等，就在酒店办上一桌，订最好的酒席，这样也不至于怠慢了人家。这事儿就得麻烦你帮我们操心办一下了。” 这话李伯山听明白了，但有些事情还是没有想明白。 为什么老丈人和丈母娘会这样想？ 庄园是艳红买下的，也是她名下的私产，艳红的家就是老丈人和丈母娘的家，这是谁说了什么？ 让老两口儿不自在了？ “爸妈，艳红是你们的女儿，她的家自然也就是你们的家，何必要算得这样。再说艳红从昨天夜里就开始准备菜单了，这会儿怕是食材都已经买了大半了。” “买房子事情咱们往后再说，等先把艳军这事儿办了，咱们再商量。” 李伯山三言两语就把买房子的事情推后，也打消了在外面摆酒宴的想法。 白绣却没有放弃心里的想法，上次纪家那位大姐来的事情，她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的，女儿在那样的家庭里活得不容易，不能再因为让他们老两口的事情再落了人的话柄。 房子必须要买，就算买个小的，好歹也能给女儿平添一丝底气。 到家之后，拉着艳红陪她收拾东西，顺便就把买房的事情跟她说了。 “嗯？您和我爸是住不惯这里？” “是撒，这里房子大得跟迷宫一样，晚上睡着都不踏实。你和艳军都在这里，我们还是买个小点儿的房子，照顾你们也方便撒。” “不用买，等明天的事情结束了，我带您和爸去挑房子。”房子当然不用买，她可置办了不止一处的房产。 原本还想着挑一处新房给艳军坐婚房来着，这样的话，就一起挑，爸妈跟艳军住得近一些，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第442章 总得一碗水端平 白绣这才知道，女儿在海市买了好几套房产，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李伯山晚上拥着她，也把她爸妈打算买房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还跟她分析了一下，其中的缘由。 “我想来想去，这问题可能就出在我妈的那位大姐身上，上次她那话显然是踩高捧低，没准儿那个时候就让咱爸妈心里不舒服了。” 冯艳红又想到了婆婆今天的话，其实显然还是把她当做了外人，把她爸妈当做了外人。 “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这房还是别买了，爸妈今年收益不错，但手里也就那么些钱，让他们就住这里。” “嗯。”冯艳红答得有些心不在焉，回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心里突然就有些委屈了。 也不知是自己怀孕让她太敏感，还是婆婆真的没把她当做一家人。 想到爸妈为了不给她添麻烦，宁愿用手里仅有的钱去买一套一年到头也住不了几天的房子，她心里就很难受。 冯艳红怔怔地看着他，看得李伯山心里发慌，他不太确定她心里在想什么，看不出来，猜不到 “是不是爸妈跟你说什么了？”他想了想，他今天肯定是没做让她不开心的事情的。 要么是因为爸妈想搬出去住的事情，要么就是爸妈说了什么话让她心里不舒服了。 “没有。”冯艳红钻进被子里，想了想又转身背对上他，暂时不想理他！ 李伯山怀里一空，木愣地看着她的一系列动作，心里有些慌了。 冯艳红的小情其实也就在了那么一小会儿，回想起她刚嫁过来的时候，婆婆和公公毫不犹豫地支持她做生意，家里大小事儿都问她的意见，又在她最需要钱的时候，将家里唯一的家底都给了她 还有无数的小细节，都没有办法一一列举，自己这是怎么了？ 哎 她悄悄地回头看了一眼，李伯山居然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没动。 真是太矫情了！ 肯定是她多想了，爸妈哪一次来，婆婆没有提前准备？以前没有保姆的时候，还不都是婆婆一个人在忙前忙后？ 艳军到海市来修养，在庄园一住就是半年多，家里内外还不都是婆婆尽心在操办的？ 她居然这样猜忌她，真的是不应该！ 冯艳红转过身去，钻入了她的怀里。 “我爸妈今天跟我说了，是因为这里太大，他们是住不习惯。我打算明天的事情忙完，就带他们去挑房子。” “伯松不是也要准备婚礼了吗？我打算和艳军的一样，也送他一套房子，做新婚礼物，你觉得怎么样？” “给伯松也送房子？是不是” 他知道媳妇儿这两年挣钱挣得不少，可他们家这两年花钱花得也不少，海市一套房子得多少钱？ 这几年让她养家已经够对不住她的了，现在他弟弟结婚，还得要让她出房子，这不合理！ “送房子不是正好？而且我早就跟你爸妈保证过了，往后伯松和伯青的事情，咱们都不能不管。” “那都是咱俩的弟弟，总得一碗水端平？” 反正她觉得送房子最实惠，能升值，也是刚需，更何况房子她多啊！ “好，你说了算。” “赶紧睡觉，明天别强忍着，要是不舒服就赶紧说。” 李伯山又给她掖了掖被角儿“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嗯我妈好像带了油茶，喝油茶。” 老妈用羊尾巴油炒的油面，放点儿糖，开水一冲，又香又甜，暖暖的 嘶~ “我好像饿了” 李伯山笑了，瞧那样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那我给你去弄碗油茶，还是三勺油面一勺糖？” 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掀被子下了床，回头又把被子给她整理好。 “嗯嗯，我和你一起，不要端上来了。” 她又不是病了下不了床，下去吃完再上来，就不用让他多跑一趟了。 见她也起来了，李伯山连忙给她披了件外套，又找了双毛袜子给她套上，才带她一道下了楼。 一碗暖烘烘，甜丝丝的油茶下肚，感觉满足极了。 她和艳军上初中的时候，经常还没进家门就饿得前胸贴后背，那个时候家里条件也没多好，哪里有什么零嘴可以吃。 经常就在去人家菜地里偷玉米，土豆回来在自家灶头上烤着吃，有一次父亲提前回家，正好就遇到了他们捧着烤的黑黢黢的土豆，吃得满脸都是黑灰。 当时父亲什么都没有说，第二天就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了半个羊尾巴和五斤杂面，让母亲弄了一大锅的油面，给他们姐弟俩加餐。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那锅油面有多香！ 白绣和纪淑英一大早就起来准备饭菜，李伯山带着冯泰周去市场取预定的食材，冯艳红在楼上还做着美梦，可怜李乐航一个人，被林双宝看着在花房练功练得满头大汗。 “林爷爷，我可不可以休息一会儿，反正爸爸也不在，你就让我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李乐航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闪烁着天真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林双宝。 “呃不可以，小少爷，您父亲可是吩咐过了，您要是今天偷懒，明天可要补双倍的。” 林双宝虽然心疼这位小祖宗，可也知道，这是家里的规矩，无论刮风下雨都不能停，据说李家那三兄弟从小也是这么练出来的，就算是过年也不例外，他怎么敢破坏规矩呢？ 李乐航歪了歪脑袋“可是您不告诉他，我也不说，他怎么会知道我偷懒了呢？” “不行！”林双宝虽说不忍心，犹豫了一瞬，还是拒绝了。 “可是我想去前面看看舅妈来了没有，昨天姥姥说舅舅要带舅妈来。万一等我练完功，舅妈走了怎么办？” 李乐航的态度诚恳，目光更是真诚无比，看得林双宝心都要化了，差点儿就脱口答应了。 好在最后一丝意识告诉他，事情的始末，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拒绝。 “那也不可以，再说你舅舅带舅妈回来，那也是要吃午饭的，等你吃午饭的时候，自然能见得到。” 见一向喜爱自己的林爷爷，也不肯松口，李乐航心里彻底沮丧了，想偷懒怎么就那么难呢？ 他有点儿不想成为爸爸那样的人了，好累哦 第443章 紧张又期待 杨晓茹没敢告诉母亲自己出门的真实目的，一大早收拾得漂漂亮亮地匆匆下楼，连早饭都没顾得上吃。 “今天不是休息吗？这么早干什么去？”杨晓茹母亲，向荣端着一托盘的西式早餐出来，就看到女儿已经到了门前换鞋。 “我和朋友约好了要出去逛街的，时间来不及了，等会儿在外面吃。” “逛街啊？身上钱够不够？多给自己买两套衣服，你进话剧团这两年太忙了，都没好好给自己是添置过衣服。” 说着向荣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餐桌上，从包里取出了一沓现金，足足有十多张。 “知道了，妈妈我最爱你了。”杨晓茹穿好小皮靴，接过钱抱着向荣左右各亲了一口。 “我走啦，拜拜，晚上别等我，您自己吃。” 说着将钱塞进了自己包里，欢快地挥了挥手，迅速出门。 向荣看着女儿的背影消失在自家小院里，心里有几分没落。 自从这孩子去了那什么话剧团，陪她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这心里呀总是空落落的。 回到餐桌前，看着给女儿准备的三明治和果汁，自己也没了什么胃口。 解开围裙在穿上大衣，也准备出门去菜市场逛逛。 冯艳军一早就等在了小区门前，坐在车里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那道大门，生怕没能第一时间看到杨晓茹出来。 杨晓茹今天在屋里换衣服的时候，废了些时间，看着都已经过了约定时间，就连忙冲出来了。 飞奔到门前，已经看到了冯艳军的车，兴奋地朝他挥了挥手。 “别跑，别摔着。”冯艳军也第一时间看到了她的神情，连忙下车挥手回应她。 杨晓茹跑到了他面前，眼神清亮带着欢喜，要不是顾忌着门前有外人，她真想扑到他的怀里去。 他今天真好看！ “不用着急的，吃早饭了没有？” 冯艳军看她气喘吁吁地都晕红了脸颊，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发顶，满眼的疼惜。 杨晓茹摇了摇头老实回答“我怕晚了，没吃，咱们先走，还得去买东西呢。” 这事儿没告诉母亲，她自然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准备东西，就算这么早出门，时间也未必宽裕。 冯艳军指了指副驾驶“早饭都给你准备好了，还热着呢。” 昨天他就说约的这时间太早了些，她又不肯往后挪，怕她早上来不及吃，就多带了一份。 向荣几乎是追着女儿的步伐出的门，走到离大门不远的地方，就看到女儿和一个男人上了轿车，那男人绝对不是她认识的。 女儿怎么会跟男人在一起？ 向荣加快了脚步，却还是没赶上扬长而去的汽车。 “小张，你看清刚才那车牌号没有？”向荣追出去没能记住车牌号，又退回去几步，站在岗哨亭前问道。 “杨夫人早，您说的是杨小姐上的那辆车吗？” “对！” “记得的，是‘海’” 向荣默默记下车牌号，又神色凝重地快步回了家。 冯艳军开车直接带她到了批发市场，这里他这段时间没少转悠，可以说是已经轻车熟路了。 “来这里干嘛，不是说了去商场吗？”杨晓茹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看着到处摆放着货物，心里有几分抵触。 “这里是专门给那些商场供货的地方，东西我都预定好了，你再帮忙看看查漏补缺。” 他也不知道海市这边上门要拿什么，按照他们那边的规格，预定了几个礼盒，还有几箱水果。 “怎么能让你准备呢？去看你爸妈，礼品应该是我来准备才对啊！”杨晓茹眨了眨眼，想到他说的是预定，又接着补道： “这钱我来付。” 冯艳军笑了笑“钱已经付过了，咱们俩谁准备还不都一样。你等会儿看看，我要是遗漏了什么，你再买上就好。” 冯艳军数落地跟商户借了个手拉小板车，一箱一箱地取货。 杨晓茹跟在后面，都看呆了，哪有人这样整箱整箱地送东西？ 直到冯艳军搬东西装后备箱的时候，她才想起来清点。 “烟和酒，这两样没买，我去买。” 冯艳军准备的东西不但数量庞大，种类也多，但烟酒是必不可少的。 “还有，等会儿还是要去趟商场，给阿姨和姐姐买几样东西。不许跟我抢着付钱，这是我的心意！” “好好好，你看着买，我抢着结账。”冯艳军看着她一本正经，严厉认真的模样，不由发笑。 杨晓茹买了烟和酒，又让冯艳军开车带她去了商场。给家里的几位女士，各买了一条品牌围巾，价位算不上特别高，却是她一直都很喜爱的品牌。 三条围巾就花了一千块，冯艳军有点儿提杨晓茹心疼了，知道她家里条件不错，但她的工资可不高。 “哦，忘了还有姐夫，再买一条男士” “不买！哪有弟媳给姐夫买东西的。”冯艳军严厉制止她的行为。 他都还没有享受过的待遇，怎么能让姐夫先享受了呢！ 杨晓茹回过头眯着眼看了看，神情紧绷的冯艳军，片刻露出了笑容。 知道吃醋了呢，进步很快哦。 “好，不买就不买。” 路过儿童区时，又给李乐航买了一大套积木，两人才带着东西风风火火的赶到庄园去。 “哇塞，这是你姐家？是个庄园啊？”杨晓茹也是见多识广的，但这样的庄园见的并不多，这么大的庄园，还是第一次见。 “嗯，这庄园原本是我姐夫母亲娘家的房产，前两年，我姐买下来了。” 杨晓茹想到见他爸妈都没有什么，可想到就要见到他姐姐，她的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从冯艳军的口中她听了不少关于他姐姐的传奇故事，她很早就崇拜起他姐姐了，还一直没有机会见。 杨晓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这庄园有多大，有多好看上了，她的目光转移到了门前迎接他们的两道身影上，那个个子高一些，年轻的女人就是冯艳军的姐姐没错了。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就好像是提到了嗓子眼儿。 “妈，姐，这是我女朋友杨晓茹。” 冯艳军先带杨晓茹下了车，相互介绍了一下。 “晓茹，这是我妈妈，这是我姐姐。” “阿姨，姐姐好！” 杨晓茹的声音原本就很甜美，那声姐姐叫的冯艳红心都快化了。 这女孩身材娇小，看起来就是很有气质，一双眼睛清亮，五官是小巧又精致，也难怪艳军追了这么久才把人追到。 “晓茹你好，快进屋。”冯艳红绽放了善意的笑容，笑的明艳动人。 看的杨晓茹有些晃眼，愣了片刻才开口：“我、我拿东西” “让艳军拿，咱们先进去，外面怪冷的。” 白绣见到这个娇娇俏俏的小姑娘，第一眼就喜欢，眼里满是欢喜，哪里舍得让这么个小姑娘去搬东西，这种重活儿当然要让男孩子去干。 第444章 学习真的很重要 杨晓茹怎么而已没有想到，冯艳军的母亲和姐姐都这样亲切，有些受宠若惊了。 直到进家之后，冯艳军将一家人都介绍过，她的心里才安定了一些，原来这一家人，都是如此的和善。 白绣这次笑得慈爱，却始终没敢说太多话，生怕自己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把人家姑娘给吓跑了。 本来也不是纪淑英的主场，她自然也没有冲到前面，只是面带笑容地安静坐在不远处。 李伯山去帮冯艳军搬东西，冯泰周则是坐在了更远一些的地方，看起来有些拘谨。 冯艳红这些年没少应酬，也懂得怎么让人不尴尬，不冷场，从杨晓茹的工作开始聊，两人确实越聊越投机，像是有很多的共同话题。 冯艳军将东西全部搬进屋，屋里的气氛已经活跃起来，见杨晓茹笑得腼腆却没有拘谨的样子，他也就放心了。 没多一会儿，白绣和纪淑英回到了厨房，杨晓茹纠结自己要不要去帮忙，可自己的确是没下过厨房，怕自己添了乱惹人厌恶。 “让艳军带你去后院看看，花房里有几株兰花开得正好。” 冯艳红看出了她眼底的纠结，干脆多给两个年轻人一些空间。 从后院玩儿的满手泥的李乐航，一进门就看到了牵着舅舅手的漂亮阿姨，眼睛亮了亮呲牙天真地问道：“你就是我舅妈吗？舅妈好漂亮！” 李乐航的话让杨晓茹瞬间乐开了花，俯身抱着李乐航就亲了一口，要不是被冯艳军拉着，她恨不得把这个小可爱揽入怀里，偷偷抱回家。 “你就是航航啊，舅妈给你买了积木，你看看喜不喜欢？” “谢谢舅妈，航航超级喜欢积木的！” 李乐航听他们要去后院，还主动当起了小导游，拉着杨晓茹的手，跟她说花房里都有什么颜色的兰花。 冯艳军的存在瞬间就变得有些多余了，可那臭小子的嘴，叭叭得跟机关枪似的，这是要把他舅舅的路堵死啊！ 中午上了饭桌，白绣主动拿出了一只绒布盒子，里面是一只足金的镯子，这是冯艳红提前帮她准备下的。 冯艳红夫妻送的东西当然不能比母亲的好，不过也是足金首饰，是条很适合年轻姑娘的金项链。 冯泰周则是拿出了一个厚厚的红包，里面是一万零一块，寓意万里挑一。 纪淑英接了人家的礼，自然也是要又回礼的，也送上了一只分量不小的金坠子。 杨晓茹这一趟在家里感觉自己被十足的重视，她可是听说过的，男方家十分重视这门婚事，才会送金饰的见面礼。 她今天不但收到了金饰，还是三个！ 而且还有个分量极重的大红包，这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 她原本以为冯艳军家里，只有她姐姐比较有钱，没想到他的父母出手也这样大方，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冯艳军居然不止是个学生！ 他很早就有自己的公司了，来海市是为了做腿部的康复，顺道学习！ 这家伙藏得可真够深的，她还一直怕妈妈嫌他是个学生，没有正经工作呢！ 可就算是这样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说服妈妈，怎么办？ 她真的好喜欢艳军，也好喜欢艳军的家人，她们家什么时候这样热闹过？ 过年过节的和亲戚们在一起，也都是吵得不可开交，在她的印象里，除了他们一家三口，再但凡多出来一个人，哪怕是她的亲舅舅，亲叔叔都会有争吵的声音。 眼看着天快黑了，她得回家了 杨晓茹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庄园，坐在车上看着冯艳军的侧脸，还是忍不住会发笑。 “我还以为你是个好学生呢，原来是个学渣，你真的改考试卷啊？还当着老师的面儿改？” “嗯。”老妈和他姐都实锤了，他就算反驳也没有用，还不如大方承认呢！ 这两个人，也太不顾及他的颜面了！ 怎么能在晓茹面前说这些呢？！ “那你以前那么不爱学习，现在怎么又想起来学习了？”她可是看过他的那些书和笔记的，他真的是很认真在学习啊。 “以前没见过外面的世界啊，现在才发现，人不学习真的不行。” 说到这里，他还真的为自己过去的无知狠狠地忏悔一下。 那个时候的他，只觉得自己这辈子，只要能成功入职农场，把地种好了就行。 至于学习什么的，根本用不着。 直到跟姐姐摆摊做生意，他才知道，原来生活不止有那一条出路，其实还有更轻松的方法，能获得更高的回报。 后来结识了晟哥，跟在他身边，让他学会了什么是人际交往，什么是人脉广等于财路广。 之后又经历了许多事情，让他意识到，学习真的很重要，人不能只凭借一时的运气和人脉做天长地久的生意，想要走得更远，不但需要人的帮扶，更需要自己的强大。 他在学习班里，认识了许多大人物，他们的生意做得都很大，甚至有身价超过他姐姐好几倍的，那样的人都还在不停地学习，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学呢？ 杨晓茹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说下去，在她看来，人只要能意识到学习的重要性，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不管他是大学生还是初中生，只要他肯努力，就还是那个阳光炙热的男人，是她心里的那束光芒。 杨晓茹悄悄进了小院儿，见家里没开灯，还以为她妈妈又被叫去打麻将了，轻轻拍了拍胸口，拿出钥匙打开家门。 “你这死丫头还知道回来！” “啊！” 一声厉声怒斥，吓得杨晓茹惊叫着跳了起来。 “妈妈，您在家啊！吓死我了，怎么不开灯呢？” 杨晓茹伸手去开灯，灯光亮起的那一瞬间，看到妈妈那严肃的神情，她的心就凉了半截。 向荣看着平时千娇百宠，用心良苦培养出来的女儿，感觉自己快要被气死了。 不但找了个农村人，还偷偷跟人家去见了家里人！ 那男的，就是个初中毕业的小盲流，她的女儿是瞎了眼不成！ “我和你爸金娇玉贵地养了你快二十年，你就被那么个小流氓给勾搭了魂魄是不是？！你好大的出息！” 第445章 失约 冯艳军带着杨晓茹离开庄园之后，屋里有了片刻的清净，冯艳红揉着脑袋坐下来，思绪却越来越清晰。 杨晓茹说她父亲是在文化局工作，但没说具体工作，母亲是舞蹈老师，现在退休在家。 看杨晓茹的谈吐和素养，绝对不是一般人家能培养得出来的。 她的家庭条件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想到这里又忍不住担忧起来。 傅敏霞的家里不过是姑父在银城做书记，姑姑是医院的主任，都瞧不上他们这样的家庭，将傅敏霞特意调到了别的市里去，就是以防万一。 那杨晓茹家里呢？ 她不敢往好的方向去想，毕竟是自己弟弟的事情，她还是得有所准备。 想到这里，也就顾不上母亲兴致勃勃的样子了，自顾自地上楼去。 她能想到的第一个人，自然是齐梁俊，毕竟他的人脉圈子，不单单涉及在商界，政界的人他也认识不少。 “姓杨，文化局工作，妻子是舞蹈老师？”这些综合条件放在一起，齐梁俊在心里盘点了一下，很快就找出了符合特征的人。 “是杨树兴，今年年初刚刚被调到隔壁市里去做文化局局长，他的妻子可不只是舞蹈老师，还是开国元勋向家的小女儿，是名门世家。” 听了杨家的情况，冯艳红的心不由得又往下沉了沉，杨树兴虽说也是贫苦出身，但人家好歹是大学生，她母亲的身世更是显赫。 艳军有没有去过人家家里？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齐总。”冯艳红客气地道谢，就准备挂电话了，电话那头的齐梁俊似乎并没有就这样结束这次的谈话。 “艳红可是在海市？方面见一面吗？”齐梁俊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头发都白了大半，声音也比从前沧桑得多了。 “可以，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上门拜访。”冯艳红这次回来的低调，但齐梁俊知道她回来的消息，并不稀奇。 “不用，你明天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到贵府去拜访。”齐梁俊的身段显得格外的底。 这是有什么事情要求她？ “我明天一直都在家，看您时间。” 齐梁俊跟她约好了早上的时间，没寒暄几句就挂了电话。 冯艳红忧心忡忡，冯艳军却是满面春光的回到了自己的房子里，拿出账本已经开始清算起自己的资产和手中可以动用的现金。 第二天清晨，冯艳军原本跟杨晓茹约定好了要来接她上班，可到了时间，也始终没看到她从小区里出来。 晓茹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失约，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冯艳军有些急躁地上前想打听一下杨家的情况，却被是无情的拒绝了，不但一问三不知，还被勒令退出这片区域。 冯艳军见是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决定去庄园找姐姐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找人问问杨家出了什么状况。 冯艳军的车比齐梁俊早一步进了庄园，火急火燎地冲进屋，吓了白绣一跳。 “妈，阿姨，我姐起来了没有？”这个时间已经不算早了，但自从他姐怀孕之后，就变得嗜睡，睡懒觉是常事。 正巧冯艳红已经换好了一身得体的衣衫，从楼上下来，看着冯艳军一脸慌张的样子，心里瞬间就有了猜测。 “慌慌张张的是怎么了？” “我昨天跟晓茹约好的接她去上班，可今天早上一直没见她出门，门卫不让我进去，也不肯告诉我情况。我” 都不用冯艳军再继续往下说，肯定是杨家人不同意他们俩的事情。 冯艳红也不慌，询问了一下冯艳军对杨家的了解。 “杨晓茹的父母是做什么的，你知道吗？家里电话知不知道？” “啊？晓茹昨天不是说过了吗？”冯艳军满目疑惑。 冯艳红看着自己的傻弟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思量着是该告诉他真相，还是让他自己去挖掘真相。 想了又想，她觉得这事儿得让艳军自己去发现，解决，她帮得太多对艳军没什么好处。 “你来咱家之前，就没有去过晓茹家？都没有提前问过人家爸妈的意见，你就敢把人往家里带？” “你让晓茹家人知道了，该怎么想？” 冯艳军的脑子转得飞快，眉宇间露出了一丝愁容，很快又松开。 “那，那我现在就去准备东西，上门拜访。” 冯艳红点了点头，想补救，也只能他自己去，别人帮不了他的，这样最好。 杨晓茹被母亲锁在了家里，百感交集，又急又气，后来发现自己房间里的电话都被母亲掐断了线路，更是满腔悲愤地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妈，你不能这样不讲理！你平时不是也教导我，不能因为人的职业小看了人，更不能把人的人格放在脚下踩踏吗？” “他的确是学历低了些，可他现在也在努力学习啊。而且我昨天不是都给您说了吗？他和他姐姐一直都在努力地摆脱自己的命运，您为什么还要这样将人看扁了呢？” 杨晓茹越说越委屈，甚至抽泣了起来，觉得母亲现在的举措根本就是跟她从前对她的教育是背道而驰的。 她昨天晚上明明就已经跟她讲过，冯家人对她如何，也说过冯艳军的工作性质和他学习的情况了呀！ 怎么今天就又成了这样，还要把她关起来，她今天还约了艳艳的一起去上班的！ “你这丫头到底有没有良心啊，妈妈还不是为了你好？他要是那么努力上进，又何必费尽心思地攀上你？” “还不是看上了你爸爸和你外公外婆的助力！晓茹啊，他这样的人，妈妈比你看到的多，这些人，个个都是极会钻营的，你这傻丫头根本就算计不过人家。” 向荣昨天夜里愁得一整夜都没有睡着，她和老杨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从小就舍不得她受到半点伤害。 今天早上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打电话到杨树兴的办公室里，下了死命令让他今天必须赶回来一趟，现在人已经在路上了。 “妈！不是您想的那样，他和他家里人根本就不知道您和爸爸的情况，我连爸爸的名字都没有提过，您怎么能这样想别人呢？！” “是我主动追求的他，不是他找上的我！这个回答您满意了吗？” 母女俩隔着一道门，各自抹着眼泪，神情却都倔强得如出一辙。 “您当初不是也看上了爸爸的才华，才决心要嫁给他的，您现在都还没有见过他人，怎么能仅凭几句话就否定一个人呢？”杨晓茹带着悲愤，抽噎着走到了门前，声音扬得更高了。 向荣一听女儿这话，也来了脾气，咬牙恨铁不成钢地指着门板道： “他怎么能和你爸爸比呢？你爸爸好歹是大学生，是学校里的高才生，他一个半文盲，说不好听些那就是盲流！” “你不用说了，我已经帮你请好了假，这几天就安心在家里休息，等你爸爸把事情处理好了，你再回话剧团去。” 第446章 救星来了 冯艳军从庄园出来之后，直奔商场，去了昨天杨晓茹逛过的那两个专柜，挑了最贵的男女士皮包和围巾各一份。 又赶到了烟酒专柜，要了一箱子茅台和六条好烟，见冯艳军出手这样阔绰，柜员又殷勤地问起冯艳军的用途，在得知是拜访女方家长之后，又介绍起当前最火热的虫草和西洋参产品。 冯艳军只看了一眼，就痛快的各要了一份，抱着东西装车，火速赶往了批发市场，将昨天买过的礼盒，水果，都各买了一份。 “冯老板这是要提前给人拜年啊？准备这么多东西？” 冯艳军以调研的名义把这批发市场摸得透彻，这里的老板基本都认识他。 “还没到备年礼的时候，是要去女朋友家，东西可都得给我装最好的，可别以次充好糊弄我。要让我在这里丢了面儿，往后咱也别再合作了。” 他本就打算等学业告一段落之后，就开个超市试试手的，这话也早就在批发市场放出去过，所以这里无论是卖什么的，都会对他表面上客气。 “原来是这样，冯老板放心，我们糊弄谁也不能糊弄您啊！” 无论是什么货品，冯艳军都要亲自过眼，每箱水果都是最新鲜的，礼品也没有一丝差错。 想起上次晓茹说过她母亲爱吃海鲜，就又开车到了最近的海鲜批发市场。 他不懂海鲜的好坏，可他能看得出东西是不是新鲜，专门挑活的，个头大的，装了满满两大箱子，老板都乐呵呵地亲自帮他装了车。 这次再到岗哨门前，好说歹说，把嘴皮子都快磨破了皮，终于岗哨答应帮他通报了。 冯艳军站在门前等待的时间，正巧就看到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开到了门前，司机只探了个头出来，岗哨就立刻开了门，还朝着车敬礼。 冯艳军目送那辆车进去，心里不由升起了几分紧张感。 他之前有猜到晓茹家庭情况不简单，可他没有想过到底不简单到什么程度。 那辆吉普车，显然是军用的，那么熟络肯定是在这里住的人了，那么能住在这里面的人，是不是都在市里的高级官员啊？ “抱歉，杨夫人说了不认识你，我们不能让你进去，你还是请回。” 岗哨面无表情地回答了冯艳军，冯艳军的心瞬间就往下沉了沉。 “那个不会的，杨阿姨见到我的话，肯定认识，要不然你们就通融通融，让我进去就看一眼” “不可以，我们有规定，不能放你进去，还是请你离开。”岗哨的语气明显比之前又冷了几分，甚至握紧了手里的东西。 冯艳军的眼睛自然也落到了他手上的东西，咽了咽口水，也不敢太态度强硬，万一那东西是真的怎么办？ 向国华和老伴儿商量了一下，还是要回海市跟孩子们一起过年，就从疗养院离开，第一站自然是来了小女儿家。 此时灰头土脸，满面愁容的杨晓茹正呆呆地望着窗外，怎么办？ 她不能这样无缘无故的失约，她得想办法联系上艳军才行，要不然那傻子肯定急疯了，万一想要硬闯怎么办？ 她的房间在二楼，她可不敢从二楼往下跳，弄不好她万一摔断了腿，她往后可就上不了舞台了。 可她该怎么逃出去呢？ 正在这时，看到门前停下了一辆军用吉普车，瞬间眼睛就亮了。 救星来了！ “外公、外婆！”杨晓茹打开窗户，用力地挥着手，亲昵地大喊，眼眶里的泪水夺眶而出。 “哎～我的心肝儿宝贝哦，想外公外婆啦？”向国华拄着拐杖，严肃的老脸瞬间化开了，露出和善的笑容。 “外公，您快救救我，我妈妈不肯让我出房间，呜呜” 向国华闻言瞬间对着刚刚迎出来了向荣冷了脸，他的孩子里，他最疼爱这个小女儿，可孙子孙女辈里，谁也比不上他的乖乖外孙女。 “怎么回事儿？” 向荣的肩膀稍稍缩了缩，没好气地抬起头往上瞥了一眼。 “爸，您可别听这丫头胡说，现在翅膀硬了！都敢瞒着我们找对象了！” 向荣越说越生气，扶着向国华往屋里走，一股脑儿地将事情的始末都说了出来。 “那小子也是个不知好歹的，居然还敢找上门来，现在还在大门口守着呢！自不量力的东西！” “咚咚咚！”向国华坐在沙发上，听到女儿说出这些话，神情更是严厉。 “我供你读了十几年的书，你也是四十好几的人了，就这点儿修养？！” 向国华的年纪是大了，可他耳朵不聋，心也不瞎！ 尤其是女儿瞧不起农村人的时候，更是觉得女儿忘了本，所以语气更加严厉。 他未从军之前，也不过是个乡下种田的，家里往上数几代也都是贫农，家里现在是发达了，可他这辈子都没有忘过本！ “爸” “你什么也别说了，把晓茹放下来，我听听她怎么说！” 他生气的是女儿的态度，事情的始末他也不能听她的一面之词，总得把事情全方位地了解清楚。 杨晓茹从楼上下来，就犹如归林的鸟儿，张开双臂投入了外婆的怀里，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眼泪嗒嗒地往下掉。 “好了，先别哭了，先跟我们说说，事情是怎么回事。” 门前的冯艳军只是退了几步，并没有离大门太远，拧着眉心四处打量着周围环境。 他想翻墙进去的心思都有了，可看着高墙上的一排排电网，又丧了气。 这是什么鬼地方，都赶上监狱了！ 就在这时，门前又来了一辆黑色轿车，岗哨没有向黑色轿车敬礼，而是从岗哨亭里走出来，凑近车窗跟后排座的人说着什么，还时不时地看他一眼。 冯艳军见状，几乎反应极快地冲了上去。 “您好杨伯父，我叫冯艳军，我是晓茹的男朋友。” 杨树兴被冲上来的冯艳军惊到了，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绷着脸点了点头，语气却很不善。 “见过我？” “没有，我是猜的。昨天晓茹跟我约好让我送她去上班的，可到现在我也没见到她人，很担心她。我能不能去看看她，顺便拜访一下您和伯母。” 冯艳军弯着腰，在车窗前露出了半个脑袋，话说得十分急促，眼神里满是担忧。 杨树兴听了他的话，又好好打量了他几眼，紧接着从车上下来，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冯艳军后退了两步，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经受着杨树兴的打量。 杨树兴看着他这副不卑不亢的样子，眼底有了几分欣赏。 老婆早上打电话，也只简单说了几句，就命令他必须赶回来，原因是他的宝贝女儿交了男朋友，而且老婆还很不满意。 具体哪个方面不满意他并不知道，不过对这小伙子的眼缘还不错。 “进家说，小张，带他进来。”杨树兴决定要坐下来好好跟这个小伙子聊一聊，看看他的宝贝女儿究竟是看上他什么了。 亦或者是说，他身上究竟是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能让他那一向骄傲的宝贝儿，不顾母亲的反对，都要跟他处对象儿。 冯艳军听到杨树兴的话心头一喜，立刻站得笔直，随后来了个九十度大鞠躬。 “谢谢杨伯父！” 第447章 进门了 杨树兴的车先进了门，冯艳军的车因为是外来车辆，没有开工作证明是绝对不能进门的，就再次被拦在了外面。 冯艳军看着这大半车的东西犯了难，不能进门，他就算有八只手一趟也搬不完啊！ 这门肯定是得进的，大不了就多跑两趟！ 冯艳军下定决心，二话说不说地就往下搬东西。 岗哨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他，见他一箱一箱地往下搬东西，眼看着就要超出两人搬运的最大限度，毫不犹豫地回到亭子里，拿起了电话。 等冯艳军将东西分文别类地一摞一摞堆在岗哨门前，门里又出来一队人，还拉着一个小板车。 “谢了兄弟。” 冯艳军也不客气，把最重的酒和海鲜水果整齐码放在小车上，放不下的自己捡重的抱，其余的才麻烦让别人帮忙。 杨晓茹在外公外婆的面前，也没有刻意告母亲的状，只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这一次向荣是真的听出了许多能推翻她那些猜想的细节，可她更是咬牙切齿了。 她家这个傻丫头居然是主动找上人家的！ 向国华生气归生气，这件事情也不只是女儿一个人的错处，转念又点了点杨晓茹的额头道： “这事儿是晓茹有错在先，你交了男朋友，不但没有跟你爸妈说这件事情，还瞒着家里人先上门拜访了男方家人。这是对你自己的不看重，若是那边是讲理的还好，若是往后拿着事儿拿捏你，你要怎么办？” “你是个女娃，就算那男人再让你欢喜，你也不能不讲规矩，将你爸妈抛之不顾。咱们可以不看重出身，可人品必须要擦亮眼睛看清楚。你不让你爸妈帮你把关，怎么能行？自己错在了哪里，明白了吗？” 杨晓茹垂着脑袋，声音不大不小地回答道：“明白了。” 向国华刚才已经数落过女儿一顿，现在虽然语气放好了，可脸面依旧紧绷着。 “但小荣你也有错，不该这样武断，还没有见过人，先给人扣上几顶大帽子，这不合适。” “我什么时候也没有教育过你，以身份取人，咱们国家若是没有你这勤勤恳恳的农民，辛苦劳作，哪里有你的饱饭吃？” 向国华握了握手里的拐棍，眼睛格外的明亮，顿了片刻掷地有声道： “既然晓茹都已经见过人家家人了，咱们也约个时间，见见这小伙子，看看他到底哪里吸引了咱们晓茹。” “爸妈，不用约时间了，小伙子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了，我就让他跟我进来了，人一会儿就到。” 杨树兴推门进屋，先跟岳父岳母打了招呼，一边放下手里的东西一边说道。 “杨树兴！你” 向荣站在这里挨了半天的训斥，看到丈夫进门的时候眼睛都亮了，原本也没指望他能跟自己站在一条战线上，可好歹也得帮她解解围不是？ 可他倒好，人还没进门，就先把胳膊肘拐了个彻底！ “行了！准备准备，人既然来了，咱们也好得要有个待客的样子！” 向国华觉得女婿虽然有些自作主张了，但小伙子能在外面一等就是一上午，他们也不好再把人晾在外面。 既然都让进来了，那怎么也不能让人家第一次进门就看到家里是这幅场景不是？ 杨树兴知道妻子气得不轻，主动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又跟着妻子钻进了厨房。 “家里什么都没有！你让我那什么待客？！”一进厨房，向荣就抑制不住怒火指着空荡荡的冰箱吼了一句。 “没事，没事，缺什么，你列单子，我让人去买，实在不行，咱们就到外面酒楼去凑合一顿。” 向荣看了看丈夫那张讨好的脸，再看看客厅里的爸妈，叹了口气，开始想着要准备些什么。 纸和笔刚刚拿出来，冯艳军一行人就到了门前，杨树兴快步上前去开门。 看到这一群小伙子，板车上拉的，手里抱的，着实是让他吃惊了一把。 冯艳军抱着两只大箱子，只露了个头在箱子上方，大半身子都被箱子遮挡了。 杨树兴纵然见过无数大场面，也没见谁上门能送这么多礼的。 “伯父，这次准备的匆忙，可能准备得不够齐全，还请您见谅。”冯艳军抱着东西走在最前面，见杨树兴迟迟没让他进门，连忙解释。 这叫准备不够齐全？ 杨晓茹紧跟着父亲的脚步到了门口，看到这一院子的人和东西，也愣了一瞬。 “你这小子也太进屋，进屋说话。” 杨树兴正想夸赞冯艳军太实在，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得拿出威严来。 杨晓茹家上下两层楼，虽然住着宽敞，但到底也不比庄园，东西被码放在客厅，足足占了三分之一的客厅。 冯艳军进了门，还是有一丝的紧张，刚刚站直身体，当杨晓茹介绍到外公外婆的时候，心里一紧张，再度九十度鞠躬跟着喊道： “外公外婆好！” “噗~” 家里其他人都是一愣，唯有站在厨房门前的向荣，噗了一声笑了出来。 向国华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向荣，他身边的老伴儿，景文开口笑道： “呵呵呵～这孩子，还挺憨实。” 冯艳军也不知这个‘憨实’算不算夸赞，不自觉地就红了脸。 “伯母好，我、我叫冯艳军。” 对上向荣的冷厉目光，他的心一颤，愣是没敢说自己是杨晓茹的男朋友。 他知道，自己心里就算是再紧张，这个时候，他也得继续往前冲。 “伯母，晓茹说您喜欢吃海鲜，我买了两箱子，不太会挑，您看看要是不好，我下次再买别的。” 也不知道是因为海鲜，还是因为冯艳军的笑容，向荣没再冷着脸，却也不太热情地点了点头。 “搬到厨房去。” 这小子，会做事儿，还嘴甜，也难怪她那傻丫头会上套儿！ 冯艳军屁颠屁颠地从地上抱起两只泡沫箱，轻松不费力的抱紧进了厨房。 向国华和杨树兴对视了一眼，嘴角都露出了几分笑意。 冯艳军把箱子抱进去，杨晓茹也跟了进去。 “你跟进来干什么？还不够捣乱的，出去给客人倒杯茶。” 杨晓茹刚刚进去，就被向荣给推了出去。 冯艳军放下东西也没急着出去，顺手拿了厨房的剪刀，将捆箱子的绳子都割开，将盖子打开。 向荣看了看箱子里的东西，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还叫不会挑？ 多新鲜啊！个头儿还都这么大，可真会花钱。 虽说这钱是为了晓茹花的，可她也不能因为这个就轻易的同意了。 “我家这闺女，从小就没下过厨房，往后恐怕还得让你多担待。” 冯艳军憨笑着道：“没事儿，我会做饭，往后我做，就是往后恐怕要多请教您晓茹的喜好了。” “您看拿哪些出来，我帮您收拾了，您就别沾手了。” 冯艳军也不傻，这个时候不表现，什么时候表现？ 第448章 高评价 冯艳军第一次上门，就在厨房里忙前忙后，杨树兴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虽说这次有些匆忙，的确没做什么准备，可也不至于让客人第一次上门，就在厨房里帮忙，正准备挽起袖子，自己进去的时候，又被向荣指派了新任务。 向荣看他这两箱子海鲜，恐怕弄一两桌的海鲜宴都差不错了，也就准备让丈夫出去买些小青菜就行了。 自己站在厨房里，指挥着冯艳军收拾海鲜。 冯艳军以前没少杀鱼，可清理海鲜还真是第一次，要是没有向荣的指挥，这些活儿他还真没什么头绪。 杨晓茹坐在客厅里，把茶水都倒好了，伸长了脖子往厨房的方向看。 “晓茹啊，来，到外婆这里来。”景文也是出身名门，虽然如今年迈，却也有着一副好仪态。 “你昨天去了他们家，他家里人待你怎么样？” 景文笑起来很温婉，抚着向晓茹的一只手问道。 “很好，冯家人待我真的特别好。对了，他爸妈还有姐姐，还有艳红姐的婆婆，都送了我见面礼，我带您去我屋里看看。” “还有个大红包，我昨天回来就被我妈拉着训斥了一顿，还没来得及拆呢！” 景文温柔的点了点头，跟着杨晓茹一道上了楼。 “哇，我还以为会是一沓十元，居然都是一百元的。”杨晓茹的眼睛都亮了，这一个红包，抵她两三年的工资了！ 景文眼见地看到了一沓一百元里夹杂的一张红色一元纸币。 “这是寓意万里挑一。”景文很满意这个寓意，看样子那小伙子的家里条件比他们想象的要好。 “还有这些。”杨晓茹将三个首饰盒子拿了出来。 景文看到里面是金饰，猜到冯家肯定是刚刚发达不久，并没有什么底蕴，眼神往下沉了沉，不过这家人看起来还是对晓茹很不错的，值得了解一下。 冯艳军任劳任怨地在厨房打下手，向荣对他的看法也有了些许的改观。 做这一桌子的海鲜，用了还不到一箱子的东西，午饭过后向荣就有些犯愁了，这么多少东西，家里的冰箱也放不下啊！ 午饭过后，冯艳军想继续帮忙收拾碗筷，却被向国华给制止了。 “会不会下棋？” “会一点儿，不敢再您面前献丑。” 这都还是跟伯青学的，没在外面试过手，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水平到底怎么样。 “会一点儿就成，来陪我下一局。” 杨树兴麻利地从书房拿出来了一套象棋，摆在了客厅的小桌子上。 冯艳军见拿出来的是象棋，反而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围棋，要不然他那全家垫底的道行，怎么能拿出来丢人。 向荣和杨晓茹收拾了碗筷，又清点了一下冯艳军搬来的水果。 “这小伙儿花钱可真是一绝，这得花多少钱啊？买这么多做什么，这怎么吃得完。” 杨晓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这些东西的确不少花钱，怎么也得三四千块，而且他买的这些，数量也的确是太庞大了。 “这不是第一次来嘛，也可能是他们那边的习俗。” 杨晓茹想了想，也只能把这个划到地域习俗不同上了。 向荣也没再说什么，那些礼盒，干货什么的都还好，可这些海鲜，水果都是放不住的东西，看样子得分一分送人一些了。 冯艳军接连败了两局，不急不躁地赢了第三局，向国华虽然输了，脸上却渐渐露出了笑意。 杨树兴站在一旁观战，心绪也十分的紧张，似乎也回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到岳父的情景了。 冯艳军能在连败两局的情况下，还能稳扎稳打，不急不躁，这份心性就已经比同龄的男孩子们好许多了。 也难怪老爷子说，下棋最能看出人的品行和心性。 五局，冯艳军败了三局，赢了两局，其中有一局是他故意放水输掉的，毕竟外公是长辈，他总不能让外公丢了面子。 “哎呦，到底是年纪大了，不然根本不可能让你小子赢这两局。” “树兴啊，你跟他下，我得去迷瞪一会儿了。” 向国华佯装着疲惫，站起身，把位置让给了杨树兴。 杨树兴早就在一旁看得手痒痒了，也就不跟岳父客套了，目送岳父回了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跟冯艳军大杀特杀一番。 不过到底是许久未碰过这东西，即使冯艳军故意放水，这一下午也没能让他赢上几局。 冯艳军现在根本不怕输，怕的是赢太多，未来老丈人会对他的印象不好，眼看着又赢了一局，他的心都已经快被灼烧成了灰。 原来想输也这么难！ 杨树兴倒是沉稳的很，面色从始至终就没怎么变过，看了两局棋的向荣，在旁边直摇头。 就她丈夫这臭棋篓子，也就只剩下贵在坚持了。 “小冯吃过晚饭再回去，东西还多。下回再开，可不许再买这么多东西了。” 冯艳军身体瞬间绷的笔直，眼神都亮了起来。 “好！” 还能有下次，自己是被认可了对！ 杨晓茹刚才一直跟在母亲身边，母亲对冯艳军的态度转变，她是看在眼里的，偷偷的给冯艳军递了个眼神。 向国华睡了午觉，神清气爽的到屋外去走了走，再回来的时候，招手让向荣进到他屋里。 杨树兴专心看着棋局丝毫没有察觉，冯艳军的嘴角儿却微微上翘，心里已经开出了花儿。 “爸，您是看出来什么了？” 向荣进屋之后，随手关上了门。 “看出来了呀，你闺女的眼光比你好些，这小子心性不错，也知进退，若是再磨一磨是把好手儿，可以好好的相处一下看。” 向荣被父亲的第一句话就给刺挠了，想起父亲当初评价杨树兴，是什么来着？ ‘这小子有耐心，品性不坏，就是笨了点儿，迂了点儿，你别指望他有什么大作为，不过有咱家在，只要他不出大错，这辈子也倒是平顺。’ 向荣的嘴里五味杂陈，父亲居然会对冯艳军有这样高的评价。 她到不是吃醋父亲的话，而是她知道她这女儿，心性太纯良了，也不知道遇到这样的人，是好还是坏。 “你也不必担心那小丫头，她可没你看上去的那么傻。”景文笑了笑，拍了拍女儿的手。 “冯家应该是这几年才发达起来的，没什么底蕴，不过对晓茹的态度还不错，回头有机会咱们两家再见个面。” “嗯？您怎么知道？”向荣疑问道。 “晓茹没让你看冯家人给她的见面礼吗？” 景文看着女儿一脸迷茫的样子，就知道，昨天肯定是只顾着训斥晓茹了，根本没顾得上问去人家家里是什么情况。 摇了摇头，跟女儿解释道。 送金子做见面礼是这几年才流行起来的，普通人家若是送应该也是送一克两克，而冯家给的那几样东西，最小的克数也是十克，出手不是一般的大方。 再加上那一万零一的红包，说明冯家人条件并不差。 可也就是金子的克重，暴露了冯家没什么底蕴。 若是有些底蕴的人家，会送些寓意会更好，看起来更好看、雅致的东西。 她倒不是嫌弃金子粗俗，这东西毕竟是硬通货，送这个说明是真心诚意。 只是这些东西怎么看也不像是书香门第能送出来的。 “你这老婆子，还是那么讲究，现在还能有几家跟景家一般，有闲情逸致，我看金子就挺好，若是到了乱世还能换上一筐米粮，要那些好看的东西能有什么用？” “我不过就是就事论事，你看看你，狗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一改，我什么时候说不好了？” 老两口又起了分歧，向荣也只能手忙脚乱的两边劝说，好在还有外人在，这老两口还知道些分寸，没闹出什么动静。 第449章 手札 齐梁俊这一趟是来找冯艳红合作的，项目不在海市，而是在隔壁省份，现在房地产业已经渐渐显露了势头，齐梁俊自然也打算在这个领域分一杯羹。 只是上一次的事情让他几乎血本无归，如今想在海市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用房地产开头，显然不太现实了。 他这一年紧抓着海市固有的产业，找补回来一些亏空，但到底还是有限的。 隔壁省份的那块地，是前两年就拿下来了的，只是如今想要再启动，资金上都有了缺口，只能拉下老脸，四处找人要投资了。 冯艳红知道齐家现在过得不易，但她也绝对不能上赶着去填坑，打了一圈太极，冯艳红将话题绕开。 齐梁俊来的时候，两手空空，资料都没带，不了解齐氏的情况，她又怎么敢把话应下来。 齐梁俊也就明白了冯艳红的意思，这也怪不得别人，毕竟这个时候，有几个能做出雪中送炭的事情？ “齐总，不是我不想相帮，只是我得做你们的风险评估，你要的资金不是个小数目。” 齐梁俊的眼里瞬间燃起了希望，一张憔悴的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恍然想起，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投资，怎么会把这个都忘了。 “应该的，我这就让人将资料送过来，还会尽快将计划书做好。” 齐梁俊走的时候，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冯艳红邀请他用午饭，却被他拒绝了。 从出了庄园之后，他就在心急如焚地催促司机，他必须尽快准备好一份漂亮的计划书。 或许这次的投资，就是齐氏重回巅峰的最后一次机会了，他怎能可能放过。 冯艳红的胃口不太好，少吃了两口就上了楼，去给她的助理打电话。 这些日子冯艳红虽说轻松下来，可毕竟自己手里还有不少的股份，总要知道时局的情况。 不能因为要回归家庭，就当个耳聋心瞎的废人，等着被人吃肉喝血不是？ 她让助理去查齐氏最近的情况，还有最近的动向。 “冯总，齐氏今年的经营状况还不错，从财务报备数据来看，他们今年应该是补了一些之前的亏空，但远远不够” 冯艳红很快打断了她的话“这些我知道，我需要一份详细的报告，尽快给我。” 齐氏的近况她也不是不知道，她需要知道的是，齐氏的项目有没有投资的价值。 她这助理的工作效率不差，下午就将齐氏的资料送了过来，再对比齐氏的资料，还是很完善的。 手里的两份资料在手，冯艳红也就不着急了，齐氏如今只要齐梁俊还在，就不会垮，重新回到巅峰，也不过就是早晚的事情，只看他这次想要让她投资的是什么项目，以及项目的具体计划。 在抬眼天色已经暗了，艳军这个时候还没有来找她，看样子这门他是进去了，那就不必担心什么了。 她那傻弟弟，小时候是调皮了些，可到底不是个会讨人厌的孩子，只要能进了那道门，被接受只是早晚的事情。 李忠这几天一直陪着伯青在乡下，老中医早就已经退了休，现在这处院子，鲜少有人知道，接收的病例也并不多。 其他病例只要没有重到挪不动，都会自己解决食宿，李家父子也在村里的一户农户家中租了一间房子住了下来。 李伯青这病症，他研究了大半辈子，也放弃过一段时间，这次经人介绍，犹豫了许久，才决定接下来看看。 老中医刚刚搭上手，就皱了眉，得知这病已经得了十年，神情反而放松了些。 “家里人将你保护得很好，这是你的福气。” “我知道。”李伯青垂下眼皮，淡淡的回道。 “来了就放宽心，在我这里好好调养一段时间看看效果。你这病症不是最终的，别担心。” 老中医抚着胡须开口劝慰，李伯青没什么反应，倒是站在他身后的李忠眼神亮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李伯青一天三顿的中药，还要配合针灸治疗，睡觉的时间明显增长了，睡醒了也没什么事情做，就倚在炕头看书。 偶然看到了李家的那本破旧手札，看着样子古朴，似是常被人翻阅显得有些陈旧了，还是手抄本，一时起了兴趣，一口气就看完了。 总觉得这东西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时不时的还会拿出来看，没两天就看出了端倪。 中间有几处变化，还有几处明显是超出当时住宅规格的东西，照理这些东西不该放在明面儿上，为什么这里会特意标注？ 这书又为什么会让父亲随身携带？ 不用深想，肯定是父亲对这东西里的内容存有疑惑，还没有想明白。 “看什么呢？” 屋外下起了雪，李忠帮农户捡了些柴，又新添了炕，站在门前拍了拍肩头上的雪，进屋站在离李伯青远些的地方脱下帽子。 “爸，您是对这书上的内容有什么疑问？”李伯青并未遮掩，直接捧着书问道。 李忠看了他手里的那本手札，坦荡地点了点头。 “是有些疑问，等会儿再给你看两张图，你或许能想得明白。” 其实他有怀疑过，其中的很多内容是后来填充上去，就是为了迷惑后人的。 可后来老宅动工之后，并没有发觉出任何的异常，也没有找出过暗室什么的。 他又觉得或许那些地方是真的被填上了，李家人或许并没有在宅子里，留下过什么东西。 之所以还把东西带在身上，或许就是因为他的心里还没有真的放下。 让伯青看看也好，或许还会有别的发现。 李忠递给他的是老宅的手绘图，已经所有建筑物的具体尺寸。 爷俩到也没着急，反正东西在手里，老宅也跑不了，慢慢研究不急于一时。 李伯青似乎天生喜欢这些有挑战性的事情，从那天起，他只要一有时间，就会拿出手札和图纸来做对比，眼里似乎满是星光。 李忠看到这副场景也是摇了摇头，时刻注意着他的情况，时间差不多就会提醒他休息。 “爸，我想去李宅看看。”他去过一次老宅，也只不过匆匆看过一眼，如今修好了，他还没看过。 而且手札里的东西，很多都需要实地去确认。 “等这个疗程治疗结束了，带你去看。赶紧睡，明天去晚了那老头儿又该不高兴了。” 李忠揉了揉儿子的脑袋，将他手里的东西全数抽走，折好放进行李袋里。 第450章 继续深埋 父子两人原本就要到京城去倒车，后来李忠想了想年前的高峰期，正是人多的时候，不想让儿子遭罪，索性让冯艳红给他们爷俩订了晚一天回海市的机票。 这样就能抽出大概一天半的时间，带伯青去看看修好的老宅了。 下车后的半天时间，冯艳红已经吩咐好人去接站，司机这两天也全程跟着两人，李忠先带着李伯青去墓地给二爷上了柱香，才回到冯艳红给他们准备好的住处。 李家老宅，只做了宅院的修复，里面并没有家具，里面依旧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不过被翻新的痕迹倒是很明显，房梁都被不同程度地加固过，瓦片在阳光下还格外好看，门前从拴马桩到大门的门槛，都被修复了，大门还上了朱红的漆。 父子两人进门之后，迅速拴上了门，从随行的包里掏出手札和图纸。 按照两人在图纸和手札上标记出来的方位，一路找过去。 当看到这一方不大的池塘时，李伯青沉默了一瞬。 “这手札上说，挖这鱼塘是为了将冰窖添上，可这么大点儿的池塘，怕是堵门都够呛？” 根据手札上描述的冰窖，稍微换算一下，也知道这点儿土根本没办法将整个冰窖添上。 “而且我要是没有计算错的话，这个鱼塘，哦不，这道门的地方，应该都在冰窖上方？” 这样挖，就不怕冰窖被暴露吗？ “我当初也是怕这里有什么，所以没敢让他们动池塘。” 池塘早就干涸了，这次也没有外人，索性自己跨进了池塘。 用脚跺了跺，这池塘的底部，也并没有什么异常，声音就如同在平地上一般无二。 “爸，咱们去下一个地方。” 他们可不能小看了先祖的智慧，这池塘敢明目张胆地放在这里，就绝对不会让人看出什么端倪。 两人又到了原先奉牌位的祠堂，这地方他说过，还要保持原样，屋里的陈设就真的一丁点儿都没动过，只是将原有的结构做了加固，又上了新漆，原先的窗纸换成了玻璃，整个屋子都变明亮了许多。 “爸，这间祠堂，原先是冰窖的入口对不对？” 李伯青在这里，屋里屋外地看了一圈，站在院里看着这间屋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间屋子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跟前面的庭院和主屋，似乎并不是同一时期建造的。 “我怀疑过，但这屋里屋外我都找过了，并没有察觉出任何的异常。” 这间祠堂，其实明明跟后院那个小花园只有一墙之隔，却要穿过四五道门，弯弯绕绕的才能走到这里来。 若是没有平面图，很难让人将这两处联系到一起。 李伯青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思索片刻。 功夫都做了这么深了，那就更不可能让人轻易看出端倪了。 或许问题就在这间房子上也说不定，但现在总不能把这房子扒开，看看到底有没有入口？ 李伯青笑着开玩笑道：“爸，您说会不会有那种，机关按一下，门就自己开了。” “想什么呢？又不是武侠小说，哪有那么多机关，再说这屋里我都已经仔细查看过了，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李伯青的眼里星光灿烂，兴奋道：“爸，您之前肯定也有这么想过对不对？” 哈哈~ 仔细查看过，就这么大点儿的一间屋子仔细看什么了呢？ 老爸明显也是按照武侠小说的套路就考虑过了！ 李忠抿了抿嘴，没反驳，也没解释，眼眸更加深邃了几分，自顾自的进了屋子。 李伯青也跟着走了进去，进门就看到了那堵一直封到顶的墙体，还有用青砖砌的高台，如同阶梯一般，足足七个台阶。 照理说，那供奉牌位的地方，一般都不是青砖砌的，该是能够活动木质桌案才对，更方便打扫和添加新的桌案，这里 依照李家从前的财力，不可能订做不起上好的桌案。 “爸，这屋子就没有人动过吗？” “应该是没有，到底是供奉牌位的地方，大多数人都会有忌讳，这房子要回来的时候，是被人当做杂物间来用的，这些墙体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李伯青再次围着墙体转了一圈，点了点头，这东西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但他就是觉得它不符合常理。 “那就有空把这东西砸了看看。” “” 李忠紧了紧眉，上下打量着墙体，并没有搭话。 “我看，就从这后面砸。”李伯青在转第三圈的时候，指着墙的平整面说道。 “这墙就这么明晃晃地在这里，真的会有什么？” 李忠很不理解，用拳头轻锤了两下，他并不觉得这东西能有什么问题。 “啧～有没有问题，试试不就知道了？” 李伯青并没有说出什么理由，也没有说出怀疑的根据，只说是试一试，李忠探究的眼神在墙体和儿子的身上转悠了一圈。 “等着。”李忠留下两个字，大步往外走。 “哎～爸！大白天的，让别人发现可就不好了。” 他家这院子周围住了不少人，万一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可怎么办？ 李忠没有回答他，不出十分钟，就还真找了一把大榔头和半袋子石膏回来。 李忠二话不说，朝着李伯青说的那个位置，‘哐哐’两锤子。 砖倒是碎了两块，不过也没什么异样，李忠用手扣了扣，抽出半块砖，继续又是‘哐哐哐’的三锤。 “爸，爸！别砸了。” 李伯青迅速阻止父亲的动作，他察觉出了不对劲，这堵墙是直接通到屋顶的，在父亲砸墙的同时，最上端也有了响动。 他有种预感，这个洞若是被砸出来了，这墙就肯定会塌，说不定还会带着整间屋子一起倒塌。 李忠停下动作，也察觉出了一丝不对，仰着头往上看，细小的土渣子瞬间迎面扑来。 “嘶~”这堵墙居然是整间屋子最核心的存在，若真是有人将这堵墙拆了，整间屋子必倒塌，砸墙的人大概率是逃不过一死的。 看样子那冰窖的入口在这里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爸，除非拆房子，要不然这个入口恐怕是找不到了。” 李伯青心里还有一丝后怕，若是他也因为好奇迷了眼，没有感受到周围的变化，他和老爸是不是就得陪命在这里了？ “嗯，你到外面去等我，我把这地方补上咱们就回去。”李忠心里虽然有不甘，却也知道其中的厉害。 家里没穷到揭不开锅，这里面的秘密，让它继续深埋着！ 被取出的半块砖，又被塞了回去，紧接着他又用石膏，将墙面补平。 第451章 宋家姐弟 李忠父子的行程定下来之后，家里也开始着手准备起李伯松的事情。 李伯松虽然休假了，却也时常会到宋嫣家去帮忙，还给宋嫣的母亲准备了一副轮椅，好方便出行。 宋母看着忙前忙后的李伯松，越看越欢喜，时常感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培养出这样的孩子。 宋嫣的几个弟弟妹妹，也都接受了这个姐夫，甚至有些不方便给宋嫣说的话，都会告诉他。 去李家的日子确定下来了，一向淡然的宋嫣，却也失了眠。 “嫣嫣，紧张？” 宋母原本因为病魔的困扰，睡眠就浅，宋嫣虽然尽量一动不动，却还是被宋母察觉到了。 “吵到您了吗？”宋嫣犹豫了片刻，在黑暗中掀开了帘子的一角，看向母亲。 “没有，是因为明天的事情吗？”宋母偏了偏头也朝她看了过去。 “嗯，妈妈，我有些紧张。” 这些日子，她时常会想起父亲还在的那些日子，他们姐弟曾经也是被父母捧在手心的孩子，也曾经与同龄人一样，有幸福的家庭。 之后这些年的苦难，让她学会了什么是坚强，却还没有学会怎么去撑起一个家。 她其实很早就知道李伯松，勤工俭学的时候，她和蔡晓凤住过一个宿舍，知道他家在进城也有房产。 也知道他家有个很厉害的大嫂，家里至少是个小康家庭。 她这样的情况，人家家里怎么可能会同意？ “嫣嫣，伯松那孩子是个好孩子，家里人也不会差。”宋母想到这个，眼里还是泛起了泪花。 她的嫣嫣又何尝不是个好姑娘呢？ 不过就是被这个家拖累了。 “嫣嫣，是妈妈对不住你，这个家” “妈！” “妈~” 另外一张上下铺，也有了动静，探出头来的是宋家的老二，宋襄。 “您别动不动就说对不住我们，要是对不住，也是我们对不住您。” “若是没有我们拖累您，您也不至于累病，我都想好了，我不上大学了，我是男人，有高中的学历，可以找份工作来养活琳琳和宋濂。” 宋嫣又急又气，压低了嗓音探出脑袋道：“宋襄！你说什么呢！不上大学，你那高中学历能找什么工作？拿什么养活他们俩？” 宋襄语气十分坚定“这个不用你管，好歹还有一把子力气，怎么也能挣到一份工钱。” “咳咳”宋母神情激动，想起身却怎么也起不来。 见母亲激烈地咳嗽起来，宋襄和宋嫣都下了床，一个去倒水，一个上前去查看母亲的情况，宋襄的语气也放得柔软起来。 “大姐，你终究是要嫁人的，不能让家里把你捆住了，李哥人不错，你就别再为这个家操心了。我是男人，这个家本就应该是我来撑。” “还，还有我。”宋濂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从上铺探出了脑袋，鼻音有些厚重地举出一只手。 “你添什么乱，你要想帮忙怎么也得高中毕业再说。” 宋襄个子高，站直了身体就能跟上铺的宋濂平视，一把又把他弹出来的脑袋推了回去。 宋琳也不知躲在被子里哭了多久，抽噎着探出脑袋，鼻音极重。 “大姐我不想考京大了，我” “我就算嫁人了，也是你们的大姐！这家我说了算，李伯松是知道咱家情况的，也答应了会供你们上学，他家里要是不同意，非得要让我跟你们撇清关系，这婚我不结也罢！” “我们是一家人，要生要死都在一起，别忘了你们答应我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许放弃学业！” 宋母听了宋嫣这话，低声呜咽起来：“嫣嫣，你不能这样，你都已经二十三岁了，若是再错过了伯松，你” “大姐，我们可以自己挣钱，你不能这样，这样会耽误你一辈子的。” “是啊大姐，伯松哥真的很好” 宋嫣的语气格外的强硬，如同她当初不愿留校，毅然决然地回到海市一样。 “什么都不用说了，赶紧睡觉，都睡觉！” 这一夜，宋家人都没睡好。 宋襄假期找了份给人补课的工作，一如既往地早起，临走之前塞给了宋嫣三十块钱。 “姐，第一次去人家里，别舍不得花钱，买两斤好点心，再带上两瓶酒。” 宋嫣知道这是宋襄辛苦给人补课攒下的钱，瞬间心酸了。 “姐，我知道你放不下我们，可我们也长大了，能帮得上你。这是我在学校食堂这学期挣的钱，也给你。”宋琳从自己的衣服夹层里掏出好几张纸币，有十块有五块，还有一两块的。 宋琳看着那些钱，心里还有些忐忑，她在食堂打工的事情之前一直都不敢让大姐知道的，她真怕大姐会训斥她。 宋濂看着二哥和三姐都给大姐交钱，心里慌的很，他没有钱，钱都被他用来吃饭买学习用品了 “不用，大姐有钱，这些钱给你们攒着上学用。”宋嫣将钱转交给了母亲。 宋母的心里，五味杂陈，她的孩子们都懂事，可这些钱，终究是顶不上什么事情的，老二明年夏天就要靠大学了，学费生活费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李伯松来的时候，宋母一扫脸上的哀愁，说起话来似是有几分讨好。 “伯松辛苦你跑了这一趟，嫣嫣的脾气坏了些，有倔的很，若是做了什么不周的事情，劳烦你” 李伯松没等她把话说完，笑笑看向忙着收拾东西的宋嫣。“阿姨，宋嫣她很好，您不必担心。” 这屋子实在是小，家里姐弟几个，再加上李伯松就快连下脚的地方都没了。 李伯松带着宋嫣出了屋子，宋襄宋濂兄弟俩紧跟着出来，宋琳在最后面站在门前，眼神里都是忐忑和不舍。 “姐，妈让你把这钱拿上，买些东西。” 宋琳一路小跑跟了上来，将钱卷成了卷，塞进了宋嫣的兜里，生怕她不要，一刻也不耽误，小跑着回了家，只站在门前回望了两人。 李伯松这次是带着林叔一起来的，主要是想着需要买东西，骑车带着不那么方便。 再说他自己骑车半个多小时也就算了，怎么能让宋嫣跟她一起呢？ 宋嫣看到眼前的车时，神情一怔呆呆的看向李伯松。 “我大嫂的车，司机也是。”李伯松连忙解释，生怕她心里有什么负担。 第452章 相互扶持 宋母之前就嘱咐过，第一次到李家，一定要买东西。 点心，酒水肯定是不能少的，她又挑选了茶叶，还有些水果。 李伯松跟在她身后，抢先付了款，宋嫣也没说什么。 “这样会不会太寒酸？”宋嫣心里还是有一分忐忑，李家大嫂能买得起车，还聘用了司机，他家里还能看得上这点儿东西吗？ “东西不过就是个心意，其他的我早就准备好了，不用担心，我家人都很好相处的。” 李伯松牵着她回到车前，打开后备箱，里面还放着几个礼盒，一看就是价格不低的那种。 “放心，咱们上车。” 有了李伯松的安慰，宋嫣的心情也放松了一些。 一路上李伯松似是怕她太紧张，说了许多他小时候的趣事，说起爸妈年轻时候的事情，还有大哥和大嫂。 宋嫣听到的入迷，尤其是羡慕他大哥大嫂青梅竹马的情分，很快就忘了紧张。 快到了门前，他又郑重地说道：“还有个事情，我得提前给你打招呼。” “我弟弟，很小的时候就生病了，这两年情况越发不好，他心思敏感，不太希望别人拿他当病人看。其实也没什么，你们大概也说不上什么话的。” 宋嫣认真地点了点头，其实这件事情她也知道的。 车开进了庄园，眼前的景象让宋嫣吃惊到嘴巴都合不上，她想象过很多次，李家是什么样子，从来都没有想过眼前这样，这也太大了，太豪华了！ “我大嫂买下的，指望我家人，恐怕八辈子也买不起。”李伯松牵着她下车，小声地自嘲道。 这庄园，两年的时间，市价翻了一倍，他挣的那点儿钱，真的怕是八辈子都买不起。 “你大嫂？你大嫂是财神转世？”这种庄园在海市这种地方恐怕有钱都买不到啊！ “或许。”李伯松耸了耸肩，跟林叔一起将后备箱里的东西拿下来。 纪淑英和冯艳红出来迎了迎，看到宋嫣身上那半新不旧的装扮，纪淑英的脸上始终没办法露出十分热情的笑容。 冯艳红看着兴致不高的婆婆和拘谨的宋嫣，心里叹了口气，艳军的事情前几天才刚刚办完，两个女孩子放在一起，就是一个鲜明的对比，婆婆心里还是会有落差的。 冯艳红当然不能让气氛就这样冷下来，问了一些宋嫣工作上的事情，因为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她只问了问她家里几个弟弟妹妹的学习。 宋嫣的性子要沉闷、稳重一些，到底是文化人，说起话来温温柔柔的，带着一股书卷气息。 纪淑英见冯艳红能顶得上，自己索性就躲到了厨房去，帮忙打下手。 李忠回来之后，冯泰周也没那么无聊了，两人结伴早上看着家里兄弟三人带着李乐航练功，还能下上几把象棋，到了下午就能在周围转转溜溜弯儿，一天过得也还算惬意。 两人跟宋嫣打过招呼之后，又到花房里去下棋了。 上饭桌前，纪淑英拿出了一份见面礼，一只金镯子。 她是对儿子的这个女朋友不太满意，但她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见面礼上更不能丢了份儿。 李忠给的是一只大红包，还是万里挑一，冯艳红准备的礼物还是项链跟杨晓茹的克数都一样大，这是早就准备好的，白绣自然也递上了一份。 宋嫣从始至终表现得都很沉稳得体，冯艳红觉得宋家恐怕之前也并不是这般落魄，穷苦人家里可养不出这样宠辱不惊的气质。 说话说，当年的她是肯定不如宋嫣的，她当时看到二爷爷给的那块金条时，她都快被吓傻了。 一顿饭宋嫣表现得很从容，纪淑英的脸上也多了一丝笑容。 饭后还主动坐下来找宋嫣说话，看样子，这算是认可了。 能看得出，李伯松护宋嫣倒是护得紧，两人说话的时候，他都一直坐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听着，好似生怕家里人会为难宋嫣似的。 宋嫣没有在家里留晚饭，说是要回家照看母亲。 一片孝心，而且大家也都知道宋家的情况，也就不再挽留了。 李伯松送她回家，宋嫣到了离家还有一段路程的地方，要求停了下来。 宋嫣回来的一路上，没说什么话，李伯松只以为是在家里这是半天累到了，也没多想。 直到她要求停车，他才意识到不对劲。 “走走。” 宋嫣下车之后舒出一大口气，眼神都清亮了不少，又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好。”李伯松其实心里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两人并肩在一起，距离不远不近，走出好几步，宋嫣先开了口。 “我想了想，咱们俩的事情，还是算了。” 宋嫣将手里的小包递到李伯松的面前，眼眸低垂。 宋嫣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带这个包，这是冯艳红专门给她找了一只新的包，让她装见面礼的包。 “为什么？”李伯松很不解，他有预想过，带她回家会不会让她不适，给她带来心理负担。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才去过一次，她就跟他说分手。 “李伯松，你的家庭很好，你也很不错，你值得更好的，为什么要跟我耗在这里呢？你想没想过你的未来？” “你完全可以有更好的发展，可若是你找了我，我的家庭至少是会拖累你很多年，这样的话，你就是会跟你的兄弟们差距拉得越来越大。” 李伯松被她认真无比的样子气笑了，要说她什么好呢？ 明明给自己设了那么多条条框框的择偶标准，看似是拜金，事实上呢？ 完全就是不想让别人被拖累？ “不用你说，从小我跟他们的差距就很大。” “我大哥是我爸一手培养出来的，原本是想让他子承父业的，可我哥呢？第一次高考，少考了一门课，还上了分数线。” “第二次高考更不得了，京大都抢着要的人，他偏偏领着全额奖学金，去了农大。” “我家老三，看着是不是一副羸弱的样子？可你知道吗？他只需要动动脑子，就能帮我大嫂赚一千多万。” “我呢？学习是我家最费劲的一个，我妈和我大哥轮流上阵，也只把我凑合塞进了师范。” “家里人都觉得我，只要老老实实的，普普通通过完这一生就好，以前我还不服气，现在我信了。” 李伯松停下了脚步，拉住了宋嫣的衣袖，让她也停留在了原地。 “宋嫣，我们这样的人，跟他们没办法比，我也不想比。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儿，我追求你，想跟你结婚，是因为觉得你跟我能共度一生。” “跟我的家庭没有关系，跟你的家庭也没有关系。我们可以相互扶持，几年也好，几十年也好，都要一路扶持。” 第453章 送房子 宋嫣愕然抬起头，她被李伯松的话深深感动，眼眶酸得发痛，心脏更是砰砰乱跳。 面对李伯松的坦然，她是自卑的，她对李伯松的感情，并非纯粹的爱意。 “可你知道，我是有私心的。”宋嫣仍旧没有把手里的包收回来，看了李伯松片刻，眼帘再次垂下，她到现在对上他依旧不够坦然。 她虽然嘴里说了无数次不想拖累他，可事实上，她是心存侥幸的，她期望着李伯松能够是那个解救她，解救她的家，助他们渡过难关。 “我知道，可你那私心不是天经地义的么？那是你的家，是你的一部分，也是你的责任，既然这样，我接受你，自然也会全盘接受你的所有。” “宋嫣，这话我好像已经跟你说了不止一次了？” “你怎么就不能自信一些呢？” 李伯松没靠近，伸出手臂在她的脑瓜顶轻轻揉了揉，脸上带着笑意，没有半丝的埋怨，反而带着一丝丝的宠溺。 宋嫣觉得自己很幸运，对面前这个男人有着说不清的心动，心里无数情绪交织，又涌上了一丝委屈。 从前的自己就好像是一个矛盾体，一边往外推，一边又盼望着。 这一刻起，她知道她往后不必再矛盾了，往后的余生，有他在，她心里就会有安宁了。 心里有了决定，她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身随心动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那不争气的泪水也夺眶而出。 宋嫣用双臂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侧脸贴在她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格外欣喜。 原来他的怀抱是这样暖人心脾，和他这人一样！ “李伯松，你今天说的话，我可都记下了，不许你反悔，我会牢牢记住一辈子的！” 李伯松根本没有预料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有这样亲昵的动作，愣了一瞬，将她拥入怀里，用双臂护得更紧了。 “好。” “我带你去个地方？” “嗯。”宋嫣迅速整理好情绪，点头答应。 两人回到了宋嫣家的老街上，站在一处老楼下，宋嫣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了。 “你怎么知道这里？”这里是她生活过十几年的家啊，这里有他们最美好的回忆。 李伯松也不再卖关子，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放在她的手心。 “宋濂告诉我的，你要的三间房，这里有了。” 宋嫣的手指摩挲着钥匙，这里还有些余温，让她心里暖如春日。 “你、你把它买回来了？” “宋濂说这房子是为了给你凑大学的费用才卖了的，你一直都很愧疚，从今天起这里还是你的家。咱们上去看看？” 楼上的摆设，他和宋濂一起都恢复得差不多了，有些东西实在是找不回来，就也只能这样了。 打开门的瞬间，宋嫣再次泪目了，这里的陈设，还跟五年前一样，还是她印象里的那个家。 那个时候，他们一家六口人住在这里，虽然很拥挤，但他们很快乐。 “谢，谢谢你，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 “不知道说什么，就先别说，这是早先就答应过你的条件，不必说谢。” “这房子往后给阿姨和你弟弟妹妹们住，往后结婚，咱们再买一套，离这里近一些，这样咱们上班也方便，地方也能宽敞一些。” 他原本是想买在附近买套宽敞的新房，可他手里套现出来的钱实在有限，那些股票涨势正好，他不打算动，就只能是先在附近买一套小一些的了。 “等再过两年，咱们再换处大地，到时候把阿姨，和你弟弟妹妹都接过来一起住。” “都行，听你的。”宋嫣脸颊通红，低眉顺眼的格外温柔。 李忠父子回到家之后，十分默契地没有提起老宅的事情，手札也没有再拿出来。 直到宋嫣离开庄园之后，李忠将李伯山夫妇和李伯青叫到了书房。 李忠和李伯青分别大概说了一下自己的猜想和发现。 冯艳红也是去过那间屋子的，万万没有想到，那堵墙看似厚重，却格外的不堪一击，其中或许原本就是一道机关。 一家人沉默了片刻，李忠先开口道：“我的意思是，那地方暂时就先不动了，不管那里有没有东西，只要不把它暴露在阳光之下，它就是安全的。” “我赞同。”冯艳红点头道。 那院子是什么大型机械都进不去的，想要拆墙就得用人工，他们现在不在院子里住，人也都不再京城，那里面要真是有什么，他们也未必能护得住。 与其如此，还不如让它就这样不见天日。 “那就这么定了。”李忠根本没有想问两个儿子的意见，冯艳红一点头，他就立刻拍了板。 “艳红，伯山妈那里，这些天要是有什么，你就多劝解几句。” 李忠的话她知道是指什么，没犹豫，就点头答应了。 “爸，我这边给伯松和艳军各准备了一套房，之前早就跟您保证过的，无论伯松还是伯青，结婚的花销都由我们来出。” 她知道婆婆对宋嫣不太满意，也没敢把这话说给婆婆听，生怕给她添堵。 不过看今天这情形，婚礼应该是可以准备起来了。 李忠满意的点了点头，态度格外的和蔼。 “你有心了，还怀着身孕，也不必太操劳，有什么事情让他们兄弟三个商量着去办。” “好。”冯艳红其实也只打算出房子，出钱，没打算出力，这样是最好的。 李伯松当天回家，果然就跟家里人商议起了婚事，他是打算过完年，就把婚事办了。 纪淑英犹豫了片刻，也同意了。 毕竟宋家母亲的情况，也说不好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我想在学校附近买套房子，方便上班，也方便宋嫣照顾家里。” 提起房子，纪淑英拧起了眉，这家里家外的这些年都是大儿媳在花钱，她手里那点儿退休工资，还真不够给伯松买房。 李伯松一眼就看出了母亲的担忧，急忙解释。 “妈，我自己有钱，您不用担心。” 冯艳红在提到房子的时候，看了李伯山一眼，李伯山心领神会地上楼去了。 “我和你大哥在金宇花园给你们准备了一套房子，你明天就可以去看看。” 李伯山将房产本儿，递到了李伯松面前。 李伯松震惊地接过房本，他早就看过金宇花园的房子，那房子就在他们学校附近，抢手得很，而且最小的也是四室，他手里的钱根本不够。 打开房本看清楚上面的字时，他更震惊了，这是独门独院儿的洋房啊！ 是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房子！ “谢、谢谢，谢谢大嫂！” 不用说，肯定是大嫂准备的，他大哥可没这个实力。 大嫂可真是大手笔，一出手就是一套二百平的大洋房！ 第454章 李伯松定婚 李伯松很快就在年前给两家人安排好了见面，这次没订在家里，而是自己预定了酒店，白绣和冯泰周没去凑热闹，毕竟是两家人商议婚事的事情。 李伯松已经将宋家的老房子买了回来，而且给宋嫣的见面礼，已经十分厚重了，宋家对聘礼这一块，没有再提什么格外的要求。 纪淑英和李忠也没有在聘礼上的事情做文章，只说不会比一般家庭的聘礼差。 婚事商议得格外顺利，接下来就剩下了挑选订婚结婚的日子，准备婚礼了。 相比起来，冯艳军那边就没那么顺利了，虽然杨家人算是默认了冯艳军，但也只是答应他们接触接触看。 冯艳军最近连庄园都很少回，做了二十四孝好男友，每天定时定点的接送杨晓茹上下班，休息的时候还会带着食材，去她家里下厨房。 眼看着就到了年跟前儿，冯艳军知道姐姐家最近都在忙着李伯松的婚事。 就采购了一批年货，分成了两份，一份送到了庄园，一份送到了杨家。 两边都是他亲自送去的，到杨家这边，还多带了一箱苹果一箱橘子，是谁岗哨的几位小兄弟带的。 他这些日子大包小包地带东西过来，他们也没少帮忙，一点儿心意而已。 只是他没想到，给岗哨送东西，比给丈母娘送东西还难！ 要不是最后丈母娘发话，他这东西八成都送不出去。 大年初一，一大早，冯艳军又提着东西上门拜年，向荣这段时间，已经对冯艳军有所改观，这次更是跟邻居们介绍起冯艳军。 “荣姐，好福气哦。” 冯艳军隔三岔五的就往杨家搬东西，就算向荣不介绍，他们也都知道杨家闺女找了个有钱又大方的男朋友。 虽说背地里没少嘲笑，杨家闺女找了个经商的男朋友，可到了人家面前，还是要客套地夸赞几句的。 向荣跟他们住在一起半辈子了，私底下是什么嘴脸，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客套的话听听就行了，她才不会往心里去。 冯艳军又去拜访了向国华，赶着时间又回到了庄园，在庄园吃了团圆饭。 杨晓茹是初二给冯艳军打的电话，让他初五到家里来吃饭。 初五是她家宴请亲戚们的日子，请他过来吃饭，也就说明杨家人认可了他。 冯艳军当然答应了，还特意跟向荣通了话，问她需不需要他准备什么东西。 “不用，你年前不是已经买了不少的年货了，初五过来吃饭就行了。” 冯艳军嘴上答应了，到了初五那一天，又专门去海鲜市场找了一对鲜活的大龙虾，带去了杨家。 今年的宴席，因为有冯艳军的存在，难得没有吵架，就连杨晓茹那两个尖酸刻薄的姑姑，都少见地没挑事情。 杨树兴席间喝了几杯酒，拉着冯艳军进了书房，一聊就是半个下午，直到杨树兴躺在书房的沙发上睡着了，冯艳军才算是解脱了。 李伯松订婚宴，选在了初八，准备好了三金、手表、一万八千八百的彩礼，还有什么装修、家具家电，也都是李家出了。 这份聘礼，在海市的一般人家里，算是非常厚重的，能看得出，李家的诚意。 宋母从前也是个硬气的人，若是丈夫还在，估计也能给女儿准备一份不错的嫁妆，可现在的情况就是他们家，别说是嫁妆了，就连现在唯一的住房，还是女婿给赎回来的。 可她总不能让人家里把女儿给看轻了，没有半丝犹豫，坚定地告诉他们，聘礼会一样不少地让女儿带回去。 李家人也没说什么，这份聘礼在宋家人眼里是非常重的，是为了不让宋家人太难堪，才没把其他的东西往出摆。 既然宋母说要带回来，那些东西往后也都归，小两口支配，伯松的性子他们再了解不过，这孩子是绝对亏待不了宋家人的。 结婚的日子也订在了三月，距离现在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春暖花开的季节，也是宋母的意愿。 她不是不想多留女儿，而是她的身子，已经坚持不了多少时日了，她想看着女儿出嫁。 过了初十，一家人都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李伯松和宋嫣的婚事。 李伯松还带着宋母到医院里里外外的做了一次检查，重新制定了治疗方案，经过半个多月的治疗，宋母的起色好多了。 冯艳红因为怀孕的缘故，只管查漏补缺，其他的事情都是让李伯山李伯松兄弟俩办的。 纪淑英这次也没亲自去采买，主要是现在在海市，有婚庆公司专门做这些事情，她也乐得清闲。 酒店也是冯艳红动用关系预定到的，要不然提前一个月，酒席都难预定。 婚庆公司的事情定下来之后，李伯山还回了一趟银城，那边的事情安排好了之后，才回来帮李伯松一起准备婚礼。 有专业团队，省心的不是一星半点儿，整个流程他们只管把钱花到位就好，其余的什么都不用操心。 冯艳红在李伯松的婚礼上没费什么心思，倒是齐氏的事情，让她忙活了一阵子。 忙着考察，忙着预估风险，甚至亲自跑了一趟隔壁省，从年前到年后，商议计划书，终于在三月初有了雏形。 冯艳红只跟他合作了隔壁省的项目，不参与齐氏的其他项目，也不会购入齐氏的股份。 她看重的是齐氏在隔壁省的那几块地，无论是做住宅，还是商业，年内，必定有不错的收益，也难怪齐梁俊会把这个项目当做翻身之战。 年后冯艳军也开始有了动作，他在银城的商贸公司，在银城开的超市已经初见成效，他打算在海市也试试看综合性超市，这是他早就有了准备的事情。 他最初的想法是在海市做老本行，从商贸公司开始做，后来发现海市这地方的商贸公司已经多如牛毛了。 他现在入市，已经没什么优势可言了。 他又断断续续地跑遍了大半个海市，批发市场他都去过，而且不止一次，自己做了一场市场调研，他发现海市做综合性超市的不少，却没有特别大而齐全的。 他就想或许这是个商机，市场调研，货源他都找得差不多了，现在需要的就是场地，需要地段人流量，消费力都很好的场地。 这事儿他找起来费力，不过让姐姐帮他找，肯定不是什么难事儿。 冯艳军难得的出现在庄园，一脸谄媚地送了不少东西，又是给冯艳红捏肩捶背，又是说好听的。 讨好得太刻意，冯艳红知道他肯定是有事儿求她，她也不急着戳破，半眯着眼好好享受着。 这狗崽子，自从有了女朋友，十天半个月的都见不到他一面，就连爸妈都没放在心上了，不整治他一下，都难消她心头的‘悲愤’！ “姐，有个事儿想要求你帮帮忙，嘿嘿～” 冯艳红抬起眼眸睨尔道：“怎么？这才捏了几下，手就软了？好好捏，要不然我一句也听不进去！哼～” 冯艳军眼睛转了转，手上的动作不停，姿态放得更低了，笑容满面的讨好道： “嘿嘿～哪能是捏不动，主要是我怕手劲儿大了，我那未出生的外甥女受不了。” “姐，帮我找个铺子呗，店面大些，适合开超市的那种。” 冯艳红享受够了，也快到了饭点儿才悠悠开口道：“三天以后给你消息。” “好嘞，那我就不打扰姐姐你养胎了。” “哎！好不容易来一趟，不陪爸妈吃顿饭啊！”冯艳红后悔答应早了，怒视着抬脚要走人的冯艳军。 “今天不行，答应晓茹要陪她一起去看她外公外婆的。我跟爸妈说过了，我明天带晓茹过来。” 冯艳军依旧一副厚脸皮，带着笑意，丢下两句话扬长而去。 第455章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冯艳红觉得她这弟弟是把娶了媳妇儿忘了娘这事儿，演绎得淋漓尽致！ 还好他第二天真就带杨晓茹来了家里，要不然她该想法子好好收拾他一顿了。 爸妈准备三月份参加过李伯松的婚礼就回去，回去之后正好就赶上了春耕。 李伯山实验室的事情很忙，已经开始育苗了，对土质的分析也正在进行，每天忙完这边的事情，还要打电话跟进那边的情况。 试验田也开始做整理了，冯艳红能感觉得到，他有些力不从心。 “要不然你先回去，这边的事情我来盯着。”其实婚礼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新房那边还在收尾，家具过几天也就能送进去了，这些事情也用不到什么人，只要盯一眼就好。 实验室和试验田今年都是第一年，需要忙的事情不会少，他留在这里，也不过是不想让她操心这些事情。 “不用，实验室那边有得力的人手，试验田那边也有陈队长和洪师傅帮我盯着，我只要赶在四月初回去就好。” 李伯山环住冯艳红的腰，目光落在了她那稍微有些凸起的小腹。 “这今天吃得可还顺口，我今天一直都在家，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没什么反应了，吃什么都香，这几天肉眼可见地胖了呢！”一家人好像都在惦记她吃什么。 事实上这孩子，似乎比航航那个时候要好一些，除了第二个月，再没什么闹腾她。 “哪里就胖了？还没有回到之前的水平。”李伯山上下扫了她一眼，腰间的手收紧了几分。 腰还是那么细，哪里就胖了？ 他突然就有些后悔要弄什么狗屁实验室试验田了，要是没那些东西，他还能好好陪着她。 一想到春耕之后，他就好几个月见不到她，心里就暗暗抽痛。 李伯山的目光有些幽暗，冯艳红握住他那只在她腰间肆无忌惮的手，开口问道：“下午要陪我去做产检吗？” “当然。” 原本能陪在妻子身边的时间就有限，这样的事情他怎么可能错过。 李伯松的婚事终于在三月二十号，如期举行，李忠将二爷留给老二媳妇儿的那块金条也交给了宋嫣，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什么时候有空，带你媳妇儿去给你二爷爷上柱香。” 李伯松和宋嫣的同事们一个不落的全都来了，对上宋嫣哪里还有冷嘲热讽的态度，看样子个个都是真心诚意的祝福。 宋嫣和李伯松的脸上挂着笑意，态度确要冷清得多。 宋嫣家中落魄之后，亲戚也就跟他们渐渐疏远了，一两年都见不到一面的亲戚们，今天居然齐刷刷的到场，还纷纷献上祝福。 宋嫣嘴角挂着笑意，眼神渐冷，宋家的其他几个孩子，都捏紧了拳头，脸色也很不好。 冯艳红哪里会猜不到其中的那些缘由，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今天是两位新人的婚礼，来者是客，冯艳红直接让人把他们安排到了最偏僻的一桌。 “我们可都是新娘的亲戚，你们居然把我们安排到这里。” 被安排在偏僻的角落，当然会有人不服气，冯艳红的助理，目光冷冽地看着那人。 “不好意思了，我们接收到的名单上，并没有各位，只能委屈各位坐在备用席面儿了。” “那怎么行，我们好歹是娘家人，那边不是还有一桌空地吗？走，我们去坐前面。” “那可不行，那一桌是给我们老板的合作伙伴备下的，都是各行各业中的精英，是贵客。” “你！你狗眼看人低是不是，我们偏不” “妈，您别闹了，我们老板也在场呢！” 这时女人身后一个年轻的男孩子，拉住了女人，指了指刚刚那空桌上刚刚坐下的男人，满脸的惊恐。 女人一听儿子这话，瞬间偃旗息鼓，怔怔地朝那边看了看。 他们就是听说宋嫣找的这家人，有些小富贵，没想到还真是如此。 瞧瞧这酒店的牌面儿，楼下迎亲的车队都有十几辆，阵仗这么大，看样子还真是富贵人家无疑了。 女人尴尬地笑了笑，仍旧有些不甘心，宋嫣嫁得好，心里就没有他们这些穷亲戚了。 她想了想，既然儿子的老板在场，她不能出这个头，转念一想，不满的又不止她一个人。 “咱们嫣嫣真是有出息，不但上了大学，还找了这么好的人家，这样的酒店，若不是嫣嫣的酒席办在这里，恐怕这辈子我也舍不得进来一次。” 女人这话，成功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随之而来的是眼底遮掩不住的嫉妒。 到了敬酒环节，却迟迟见不到新郎新娘来敬酒，有些人心里的酸意和不满成倍地扩大。 李家和纪家在海市都没了什么亲友，李义李贤远在海外虽然不能到场却也让人送上了厚重的贺礼。 纪家那边，纪淑晗病重纪家也无人到场，送给两位新人的是国内一家公司的百分之一股份。 倒是有不少人是不请自来，主要目的自然是能够跟冯艳红搭上话，就算没有什么能够立刻合作的事情，也好混个脸熟。 酒席已经接近尾声，两人的同事，还在围着一对新人闹腾，宋家亲友的那一桌，有人登记了礼金默默离开，有人却似是较真似的，四处寻找宋母的身影。 “我说弟媳啊，嫣嫣结婚这么大的喜事，你怎么也都不通知我们，我们宋溪可待你不薄，他的闺女结婚，你连我们宋家人都不通知，你想干什么？” 宋母坐在轮椅上，被宋家一群人围着，显然是处于劣势，脸上的妆容都已经掩饰不住她面上的苍白。 宋嫣一身新娘服，从看到他们围上母亲起，就不管不顾地脱离了人群，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李伯松也紧跟了过来。 “这位女士，你这又是在做什么呢？” 李伯松从来没有见过宋嫣这样怒火冲天的时候，察觉出她周身的怒意，他也重新审视起眼前这些宋家人。 那女人见宋嫣来，立刻收起了刚才那副咄咄逼人的神情，露出了讨好的笑意。 “嫣嫣啊，姑姑” “女士，当初可是你亲口跟大家说的，你跟我们这一家人没有任何的关系，怎么现在倒是自称起长辈来了？” 宋嫣丝毫不客气，脸色更是阴沉得可怕，这些人当初的嘴脸，她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呢！ 为了跟父亲撇清关系，一个个的都要跟他们家断绝关系，那么现在又跑来做什么？ 女人被宋嫣怼的哑口无言，更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孩，似是不敢相信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既然你们来了，那就请你们吃上一杯酒，这没什么。但你们要是来闹事的，不好意思了！” “这里的安保人员也不是吃素的！” 女人涨红着脸，跟其他几人对视一眼当即就打算发难。 “宋嫣！” “保安！”李伯松一把将宋嫣护在了身后。 见新姑爷对他们的态度也不恭不敬，那女人就更是气愤了，又拔高了几分音量。 “你娶了我们宋家的女儿，敢这样对待我们” 李伯松嗤笑，目光冰冷地看向宋家人。妻子不待见的人，就算有血缘关系，也算不上是长辈！ “我看你们这样子，恐怕也不是真心送祝福的，既然是闹事的，想破坏我们的婚礼，那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保安，请这几位出去！” 冯艳红早就嘱咐过酒店经理，时刻注意这一桌人的动向，但凡有不合时宜的举动，立刻就叫保安。 李伯松的话音刚落，酒店经理也带着保安到了现场。 小小插曲也没弄出什么大动静，再加上原本酒席就已经散得七七八八，很快一帮年轻人就又活跃起了气氛。 第456章 宋母的嘱咐 冯艳红在送走那些前来捧场的人，也累得够呛，早早的就带着李乐航，回到了提前预定的房间去休息，根本不知道酒席后面的事情。 李伯山要处理的事情多，一直忙到了酒席散场，将宾客尽数送走，才到房间去找冯艳红。 他进来的时候，母子两人睡得正香，轻手轻脚地挪到床前，安安静静地坐了下来，看着恬静的母子两人，嘴角微微上扬，眼里尽数是温柔。 冯艳红原本是想哄着李乐航睡上一觉的，不知不觉的自己也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懒洋洋的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航航不在身边，身边的位置已是一片冰凉，原本的困意一扫而空，一个激灵弹坐了起来。 “别着急，航航已经被林叔送回去了。” 李伯山听到动静，连忙打开了暖黄的壁灯。 “呼~” 吓死人了，冯艳红松了一口气。 “楼下都忙完了吗？”她一张口，喉咙的干涩感袭来，声音都有些嘶哑。 李伯山迅速从外间取来一杯温水，递到她面前。 “已经散场了，伯松他们回了新房，那边咱们就不用过去了，让他们自己闹腾去。” “要不要再睡会儿？林叔才刚回去不久，咱们时间还充裕。” 冯艳红咕嘟咕嘟将他递来的大半杯水，喝得干净，摇了摇头，往他怀里靠了靠。 她睡的时间够长了，也不能再睡了，起来醒醒神，洗漱一下，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他后天就要回银城去了，实在有些舍不得，怎么办？ 能怎么办？她总不能一直都把他困在身边，等到了年底，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了，做好了月子，她也就能跟他一起回银城去生活了。 想想时间好像也不算太久 “我抽空就回来看你，反正坐飞机也方便，你在这里照顾好自己，别太累。” “还是把儿子送到幼儿园去，这样你也不至于那么辛苦。” 那臭小子现在缠着他妈妈的时间太长了，原本怀孕就辛苦，哪还有那么多时间操心他？ “嗯，我看庄园附近有家私立幼儿园，还不错，明天就给他报名。” 她因为怀孕，还得在海市待大半年，这大半年，总不能就这样一直把孩子耽误着。 李伯青的病情过完年就在反复，住了一次医院，又回到了老中医所在的山村，住了接近一个月，赶在李伯松的婚礼前才回来。 李伯山带着岳父岳母回了银城之后，庄园一下子冷清了不少。 李伯松和宋嫣原本商量着，等婚礼办完了，就把宋母和弟弟妹妹接到新房里一起住。 宋母却坚决不肯，她不想给大女儿添麻烦，也不想再离开这套老房子。 宋嫣回门那天，宋母格外的精神，自己坐在轮椅上整理了头发，还画了淡妆，精精神神的将大女儿和女婿迎进门。 宋母身子不便，这些日子都是几个孩子在照顾她的饮食起居，今天却坚持做了一道家里孩子们都爱吃的红烧排骨。 “伯松啊，妈想跟你说几句话。”宋母看着李伯松，眼里都是温柔的暖意。 “好，今天天气好，我带您出去晒晒太阳？” 李伯松背着宋母下楼，宋濂抱着轮椅跟在后面，好在宋家的老房子是在二楼，倒是也不算太麻烦。 “宋家妹子，这是你家女婿？可真是一表人才，真有福气。” 宋家虽然搬出去了几年，这里大多数的邻居都还是认识的，见到她下楼，有不少人上前打招呼。 “是啊！”宋母的话原本就不多，大家上前打招呼，她也只是带着浅笑，点头示意，偶尔遇到从前关系要好的才会说上两句话。 走了十来分钟，终于到了附近的公园，也没有人再上前来打招呼。 “伯松啊，从你第一次来家里，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实话跟你讲哦，我那个时候既盼着你能跟嫣嫣成，又怕你们因为家里的事情不成。” “嫣嫣这孩子心思重，家里又是这样的情况，拖累着她，能遇到你，是我们全家人的福气。” “妈，您不要这样说，我能遇到宋嫣，才是我的福气。” 宋嫣她很好，她很坚韧，自强自爱，她身上有很多，很多的优点，甚至还有许多是他还没有发现的。 “你父母也是大度的人，往后你和宋嫣要好好孝顺他们。至于嫣嫣的几个弟弟妹妹，这几年还是需要你们多费心了。” “上学之后一定要让他们自力更生，不要事事都顺着他们，他们爸爸从前就说，日子苦一点没关系，人都是在逆境中才能成长的。所以，你和嫣嫣千万不能太心疼他们。” 宋母跟李伯松两人在公园里，转了一大圈，基本上都是宋母在叮嘱。 还将自己的孩子的性子都给李伯松分析了一遍，他们的优点，缺点都时刻在宋母的心里刻着。 李伯松的心里隐隐的有些发酸，之前带宋母去过医院，她身体的情况，他也很了解，早就已经是强弩之末。 如今跟他做这样的交代，是因为知道自己的身体支撑不住了吗？ 回到家之后，宋嫣已经收拾好了碗筷，家里也被宋濂宋琳打扫干净。 “嫣嫣，你跟妈妈进屋，妈妈也有几句话跟你说。” 宋嫣看了看丈夫，心里越发忐忑，她从昨天起，心里就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母亲今天的举动，让她更是心酸，她好像真的要离开了 母女两人进卧室不久，就传来了低声的抽泣，李伯松拍了拍宋濂和宋琳的肩膀，跟他们一起站在了卧室门前。 宋嫣的哭声里带着隐忍，听不清两人具体说了什么，但宋嫣的声音却是越来越低沉，越来越绝望。 都说回娘家要早回，一般都是吃过午饭就回家，可现在这情况，任谁也不会催着宋嫣回家的。 晚饭是宋嫣和宋琳姐妹俩下的厨，李伯松在外围打了下手，宋母看起来精神饱满，坐在客厅里，看着孩子们忙前忙后，脸上一直挂着欣慰的笑容。 宋母在宋嫣回门之后的第二天夜里，走得悄无声息，脸上很祥和，甚至还带着浅笑。 宋嫣忍着心里的悲伤，含泪按照母亲的嘱咐，料理了母亲的丧事，几度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都还好有李伯松默默地守在她身边，这才让她能够把母亲的丧事办完。 一对新人，婚假还未结束，又紧接着办了一场丧事，令同事们唏嘘不已，不过也都理解，毕竟宋家的情况他们也都知道，帮他们代课也丝毫没有怨言。 李忠夫妻原本商量着要一起带着伯青去乡下养病的，没成想在出发前夕，宋母走了，一家人又临时退了票，帮忙办了这场丧事。 “若不是油尽灯枯，谁能舍下自己的孩子，亲家母被病痛折磨了那么久，一直靠止疼药度日，临走之前也没有喊过疼，太坚强了。” 纪淑英虽然跟宋母接触的时间不长，但她也是经常泡在医院的人，知道宋母这种病，到后期最难熬的疼痛，也知道后期的病人有多痛苦。 可每次见到宋母的时候，她都是带着浅笑，好似她的病一点儿都不疼一般。 但她知道并不是，她有一次无意之中看到宋母包里，装了足足两瓶的止痛药。 那时她才知道，不是她不痛，而是她不想让孩子们知道她痛！ 都是做母亲的，看看自己的孩子们，再看看宋母还未养育成人的几个半大孩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痛。 “伯松，安排好你岳母的事情，就把嫣嫣的弟弟妹妹接到家里去住，若是忙不过来，就请个钟点工，费用我和你爸帮你们出。” “嗯，我原本也是打算办完事情把他们接过去住的，不过钟点工就不用了，我们俩上班也并不算太忙，能忙得过来，您放心。” 纪淑英看着儿子高大的身影和坚实的臂膀，第一次发觉，原来她的二儿子，也是可以独当一面，能够撑起一个家的男人了。 “需要妈妈帮忙就打电话，钱不够了也吱声儿，我和你爸手里还有些钱。” 第457章 你儿子闯祸了 在李忠夫妻带李伯青外出求医之后，偌大的庄园，现在就只剩下了冯艳红和李乐航。 李乐航小朋友也正式入学，每天早上背着小书包去幼儿园，一直到下午才会回家。 冯艳红原本还担心他会不适应，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只哭了一场，一个星期之后，就跟另外一位小朋友争着当起了孩子王。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李乐航小朋友才入学一周，她就迎来了第一次被叫家长。 在听到被叫家长的原因之后，她整个人都傻了，这崽子居然在学校搞小团体，还追着人打！ 而且证据确凿，根本没有争辩的机会。 冯艳红只能赔笑给人老师，给家长们道歉，小朋友们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是被李乐航吓到了。 冯艳红牵着李乐航出了幼儿园之后，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了心情，回头看了看满脸无辜的李乐航，什么也没有说，带着他回了家。 她当然不是想让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这件事情得交给他亲爹来处理，毕竟功夫是他交的现在惹了事情，自然也得他来管！ 李乐航这一路倒是格外的老实，坐姿都是标准的，看样子他也并不是觉得自己没错。 冯艳红回到家，给他实验室去了电话，这个时间他不是在试验田，就应该是在实验室了。 “媳妇儿，怎么打电话到这里来了？” 李伯山的声音里带着愉悦，她几乎都能想得到，他是什么神情。 “你还好意思问，你儿子闯祸了！” 冯艳红把老师讲的那些原委，通通都给他讲了一遍，自己越说越气，越气还就越想说，把家长的那些咄咄逼人的话也都跟他说了。 她在这边滔滔不绝，气愤不已地讲着，那边却传来了小声笑声！ 他居然还好意思笑！ “别生气，晚上回去我给他打电话，肯定把他好好教育一顿！” “你说让他跟你学功夫，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 她以前也觉得男孩子就该有个男孩子样儿，有些功夫在身上总是好的。 现在她却不知道这样的想法是对还是错了，现在孩子还小，力气也不大，还没有造成什么不可逆转的后果，那要是长大之后呢？ 年轻气盛的时候，谁都有不动手不行的理由，那些不得不的理由又害了多少孩子，毁了多少家庭？ “艳红，别想那么多，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咱们儿子，不是那么不知道轻重的孩子。” “错不再功夫，会酿成不好后果的错处都在观念的偏差和不足够自律上。放心，我会好好跟儿子说的，他会明白。” 李伯山的话把她的忧心冲淡，既然丈夫这样说了，那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他要比自己更会管孩子。 李伯山并不打算让实验室的人都听到他是怎么管孩子的，所以回到家之后，才再次打来了电话。 这一次是让李乐航听的电话，李乐航听到是爸爸的声音，下意识地看向母亲，小手揪住了衣角儿。 冯艳红当做没有看到，挥了挥手，让送水果上来的保姆退出去，自己则是继续看书。 也不知道那头的李伯山跟小家伙儿说了什么，只见他的脑袋越埋越低。 “我知道了爸爸，功夫不是用来欺负弱者的，而是用来保护自己和弱者的。” “嗯，我会听爸爸的话，明天我就找他道歉。” “会的。” 冯艳红恨不得伸长了耳朵，听听电话那头到底说了些什么，眼前的书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李乐航‘啪’的一声挂掉了电话，撅着小嘴气鼓鼓的走到冯艳红面前。 “妈妈，你居然跟爸爸告状！我决定了，今天晚上都不会再理你了！” 看着他气鼓鼓地站在自己办工作前，插着腰，只比办工作高出那么一丁点儿，冯艳红紧紧地抿着嘴，才没让自己笑出声儿。 “是吗？那你今天晚上可不能再进我的房间哦。” 听到不能进妈妈的房间，李乐航原本气鼓鼓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 “那，那还是不要了，等我罚站完了，我就不会不理你了。” 还要罚站的吗？ 还没等冯艳红说什么，小家伙儿就跑出了书房，又从自己房间里拿来的小闹钟。 自己书架上找了一本书，顶在脑袋上，缓缓地顿了下去。 冯艳红的嘴巴微微张开，显然是有些吃惊。 李乐航按照父亲的要求站了半个小时，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一般，放下书本，快速扑到了冯艳红怀里。 “妈妈你快给爸爸打电话，就说我都完成了。” 这家伙好像完全忘了他刚才放的狠话呢？ “不是说不理我了吗？妈妈好伤心啊～” “啵~”还没等冯艳红的话音落下，小家伙儿点着脚尖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妈妈别生气，航航怎么会不理妈妈呢？我最爱妈妈了呀～” 冯艳红嗤笑出声儿，这花言巧语的本事，到底是跟谁学的？ “真的？可是我还会给爸爸告状的！” “”李乐航的小脸纠结得都快拧到了一起。 “今天的错误不可以再犯，要不然下次我还得告诉你爸爸，让他罚站你。” 其实她感觉罚站对于李乐航小朋友根本没什么用处，半个小时了，还能这样脸不红心不跳地站在这里，跟她花言巧语。 “不会，我答应爸爸了，以后我的拳头只会用来保护自己和自己弱的人，不会再用它欺负别人了！” “好，妈妈也相信你。”冯艳红笑了笑，揉了揉他的脑袋，十分欣慰。 李乐航眼神一亮，急忙催促。 “那妈妈快给爸爸打电话，黑猫警长就快开始了！” “” 敢情在这里又是撒娇，又是保证的，就是为了早点儿去看动画片啊！ 臭小子！ 下次敢干坏事，我还得告状！ 狠狠的告状！ 冯艳红挂了电话，挥挥手，带着几分嫌恶地赶人。 “行了，去，去！” 小家伙儿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察言观色，一溜烟儿的就没了人影。 “叮铃铃” “你好，哪位？” “艳红姐，我是林娇。” “我、我想问问，伯青哥的病情怎么样了，我能不能、能不能去看看他。” 冯艳红的眼眸越发幽暗，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 “你放心，我妈不会知道的。” 第458章 ‘大人物\’ “林娇，伯青的病情在反复，心情需要平稳，而且他现在也不在海市，我希望你考虑清楚。等他回到，我会通知你，但他要是不肯见你，我就帮不到你了。” “你母亲那里，希望你们也能处理好，不要让她再来打扰到伯青！” 林娇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打来电话，想探望伯青了，但无一例外，都被伯青拒绝了。 林娇的母亲，那个吴梅，被林双宝镇压了一阵子，最近好像又不太老实了。 “我、我知道了。对不起艳红姐，我会劝说她的。” 林娇的话说得没什么底气，她在那个家里，哪有什么话语权，她现在就算是放了假也不敢回家。 一连说了好几个对不起，林娇才挂了电话，紧接着心里又是一阵沉重。 她那奶奶和母亲，在让她早些嫁人的这件事情，倒是难得地站在了一条线上。 上次差点儿让她错过了回学校的火车，就是为了逼她去相亲，再这样下去，指不定下次回家，两人就得把她打包给卖了！ 冯艳红已经给林双宝找了新的去处，并且还能在那边安置他的家人，他也愿意去。 之所以还要跟林娇说那样的话，也不过是想再试试林娇，看看她对伯青的那点儿感情，是不是真的像表现出来的那样纯净。 林娇想了想还是联系了父亲，在得知他到这个月底就不在庄园当差的消息，她也松下了一口气。 父亲不在庄园上班，她母亲也就没有什么理由再去庄园了，这样也就不会再影响到伯青哥养病了。 艳红姐原来早就做好了准备，那为什么又要跟她说那些话呢？ 很明显是不放心她了。 林娇很紧张这个，她早就做好了准备，希望自己毕业之后，能做艳红姐的左膀右臂，可现在这样的尴尬情况，艳红姐真的能再容忍她在身边吗？ 冯艳红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将林双宝调走，她自己也不怎么开车了，需要出去的时候，她都会叫自己的助理来接她。 经过上一次的事情，李乐航小朋友在幼儿园低调了不少，这一个多月，再没有被老师请家长。 看样子是真的长记性了呢！ 经验告诉她，人容易乐极生悲，正在她感叹孩子长大了，懂事了的时候，幼儿园再次打电话找到了她。 冯艳红进门就看到两个小朋友哭成一团，李乐航则是站在一旁，笑话那男孩子没出息。 “李乐航！” 李乐航一个激灵站的笔直，看到母亲来了，也没敢第一时间往上凑。 “航航妈妈，您来啦，快进来坐。” 冯艳红的神情一震，不是说李乐航又把小朋友打了吗？ 怎么看老师这个样子，不太像啊！ 老师一脸歉意地看向冯艳红，解释道：“不好意思，让您跑这一样，事情我们都问清楚了。” “航航是因为嘉豪掀了女孩子的裙子，才会对嘉豪动手的。航航是在保护女孩子，不算是打架，对航航？” 李乐航很快做出回应，认真地看着冯艳红点头。 旁边的小女孩，满脸泪痕，都顾不上擦拭，伸手揪了揪李乐航的衣角。 “航航哥哥，你妈妈好漂亮哦～” 就是有点儿凶，航航哥哥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挨打？ 刚才还乌云转晴的一张小脸，瞬间又下起了雷阵雨，哇哇地哭了起来。 “阿姨，航航哥哥是为了保护我，才打了小胖子，你可不可不打航航哥哥，哇呜～” “既然航航是为了保护你，那我就不怪她了，小朋友，咱们不哭了好不好？” 女孩子看起来有些狼狈，粉粉的裙子上沾了些污渍，脸上更是被她擦得像只小花猫儿。 冯艳红弯着腰，用手绢儿给她擦拭着脸颊，语气绵柔地哄着她。 女孩子就是好看，哭起来都这么招人心疼，说起话来可可爱爱的，多好啊！ 李乐航站在一旁，眼睛转了一圈又一圈，脸上浮现出了笑意。 妈妈说不怪他，那肯定就不会跟爸爸告状喽~ 冯艳红瞥了一眼被儿子揍得一边脸蛋通红，哭得眼睛红肿的小胖子。 看起来要比她儿子和那小姑娘都要大一些，都上了幼儿园，还随便掀女孩的裙子，是该教育的。 “既然没有什么事情，那我就接航航先走了。” “谁打我儿子！谁敢打我儿子！老虎不发威，把我当病猫了是！” 老师都还没顾得上答话，门口就有个衣着很富贵的胖女人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 冯艳红反应极快地将儿子和那小女孩儿护在了身后，那女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她都怕她卡在门框上，还好她适当地侧身进来了。 小胖子一见有了靠山，立马又凄凄惨惨地哭起来，指着冯艳红身后的李乐航道：“妈妈就是他！李乐航把我打成这样的，我好疼妈妈~呜呜~” “嘉豪妈妈，这件事情的确是嘉豪做错了，他掀了女孩子的裙子，这种行为你们作为家长的，应该好好跟他讲一讲其中的厉害呀。” “讲什么讲，都是小孩子，掀一下裙子又怎么了？多大点儿事情，呦呦呦~我的心肝呦，这是谁打的！告诉妈妈，妈妈给你报仇！” 冯艳红倒吸了一口凉气，居然还真有人这样教育孩子！ “这位家长，你是不是该正视一下事情的严重性，现在孩子是小，可不代表他就可以为所欲为！” 冯艳红并不怕她，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叫了助理进来。 “你谁啊你！是不是你把我家孩子打成这样的，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敢打我儿子，我告诉你，别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咱们今天没完了！” 胖女人回头看到瘦弱的冯艳红，肚子还凸起着，眼角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气势越发嚣张。 “女士可以说来听听，让我也了解一下你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护犊子护成这样，小地方儿都见不到几个，还敢在海市这种地方大言不惭的放狠话，她到是想看看她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呀哈~我还治不了你了，我老公可是旱禾制药厂的老总，分分钟都挣好几万，我家” 冯艳红半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个胖女人，这个傻婆娘还真敢说！ 等等‘旱禾’制药？那算是个什么制药厂，那不就是她去年投资的项目之一吗？ 充其量也就是个有些规模的实验室，根本算不上制药厂！ 冯艳红二话不说，走到老师办公室的电话前“你是祁悦峰的家属？” “哎？你怎么知道” 冯艳红没答她的话，按下了一串数字。 “祁悦峰，我是冯艳红，限你半小时时间，把你夫人带走！” 女人听到冯艳红用命令的语气，脸都涨成了猪肝色，气鼓鼓的指着冯艳红，还没说出嘴里的话，就被冯艳红又堵了回去。 “麻烦这位女士，接下电话！” 冯艳红把话筒扔给了她，自己闪身又回到了两个孩子身边，她的助理，十分警惕的看着那胖女人。 刚才气势嚣张的胖女人，接了电话之后瞬间变得乖巧，还浮现出来一副小女儿的姿态。 冯艳红把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对神情一度紧张的老师笑了笑，心里却要打定主意，要好好查查这个旱禾的账目了。 不是穷的连试验的原料都买不起了吗？ 怎么还分分钟大几万的挣钱了呢？ 第459章 最坏的打算 “不好意思，我实在不知道您是冯总，我、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了行吗？” 冯艳红轻笑出声“那你的意思是，我要不是冯总，这事儿就不是你们的错了？” “”胖女人的神色尴尬至极，喉咙滚动好几下，话却没敢说出口。 冯艳红也不理会她，看了看她身边那个惨兮兮的小胖子道：“回去好好教育孩子，有些事情从小就该懂，省得常挨打。” “我知道、知道了，冯总您能不能” “哦，对了，你刚才可是把孩子们吓得不轻，还没道歉呢！”冯艳红打断了她的话。 “道、道歉？让我跟这大点儿的孩子” 冯艳红瞬间冷了脸，胖女人的话，说到一半没了音儿。 想到刚才丈夫说的话，也只能垂着脑袋，看向两个还没有自己腿长的小朋友，眼里的情绪一扫而过，紧接着挤出了笑容，声音极小地说出了几个字。 “小朋友，对不起呀。” 她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小姑娘下意识地又后退了一步，一双小手抱住了李乐航的胳膊才算好了一些。 冯艳红带着两个孩子先出了老师办公室，办公室里就剩下老师和嘉豪母子，老师心里清楚，眼前这位不是个善茬，只好陪着笑脸说道： “嘉豪妈妈，既然事情都已经解释清楚了，您就先带嘉豪回去，您回去好好跟嘉豪说一说，不能再掀女孩子的裙子了。” “教导孩子不是你们这些老师的责任么？你们要是教得好，至于让我儿子受这么大罪吗？” “还有，李乐航妈妈是那么大的人物，你们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儿，诚心看我笑话是不是？” 没走出多远的冯艳红，把嘉豪妈妈的话听得清楚，不过她并没有打算去给老师解围，毕竟那老师也是个心思活络的人，根本就不需要她的帮助。 “朵朵，吓死妈妈了，有没有伤到哪里？”年轻女人从幼儿园大门前飞奔过来，看到小女孩儿的瞬间，眼神上下左右的在小女孩儿身上打量了一番。 “妈妈~” “是航航哥哥保护了我，我一点事情都没有，杭杭哥哥和阿姨都好厉害！” 冯艳红看着娇软香甜的小团子，恨不得抱在怀里好好亲两口，怎么那么会说话呢？ “母老虎都不敢发威了呢！” “”冯艳红觉得这话似乎哪里不对。 李乐航听到别人夸赞自己的妈妈，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手舞足蹈道：“对！我妈妈比母老虎还厉害！” 冯艳红愣住了。 李乐航抬头看向她，骄傲地再次补充道： “比母老虎还厉害十倍！好几十倍！” 冯艳红胸腔梗了一口老血，恨不得立刻堵了这臭小子的嘴！ “噗～小朋友，不能这么夸妈妈的，你知道妈妈厉害就好，不能把妈妈跟母老虎做比较知不知道？” 女人半蹲在地上，温柔地摸了摸李乐航的脑袋。 “航航小朋友，今天很谢谢你保护了朵朵。” 这样被人郑重的道谢，李乐航还有些不好意思了。 “阿姨不客气，我爸爸说了，男孩子的拳头就是要保护女孩子的！” 没看出来，这小子还挺会说话。 回去的路上，李乐航探着脑袋问道：“妈妈今天的事情可不可以不要告诉爸爸？” “为什么？”冯艳红很好奇，刚才这小子不是还口口声声说是爸爸这么教他的吗？ 李乐航蹙着小脸“我今天好像下手太狠了，而且都打在了脸上” “？？？” 这算是什么理由？ 李伯松原本打算让妻子休一段时间的假，好好整理一下情绪再上班。 可宋嫣却说，自己已经调整好了，坚持要去上班。 李伯松却知道，她并不是已经把情绪调整好了，而是舍不得那些被扣的工资。 他没再说什么，而是拿出了两张存折，交给了宋嫣。 “老婆，这是我的工资本儿，这个是存折，交给你，往后家里的生活费工资要是不够，就从存折里取就好。” “不用，我有钱。”那些聘礼的礼金都在她手上，他也没往回要，那些钱，够这一家子一两年的用度了。 “拿着，往后家里，你来管钱。手里那些股票，咱们尽量不动，往后急需用钱的时候，再把它卖掉。” 他其实真不怎么会管钱，上学的时候，手里只有些生活费，要不是想着跟大嫂做投资，他恐怕也攒不下来钱。 现在手里好不容易有些富余了，拿着钱他也不知道干嘛，家里需要什么他哪里知道，还是交给老婆管好一些，要不然他总花冤枉钱怎么办？ “行，那我往后每个月都给你报账。” 对于丈夫的信任，宋嫣心里觉得十分暖和，也不再推辞。 看了一眼上面的金额，愣了一瞬。 三万块啊！ 这得是她七八年的工资了！ “老、老公，这么大金额，你真放心交给我啊？” 李伯松整理着自己的衣服笑着反问道：“嗯？你是我老婆，我不放心你，放心谁？” 李伯青这次带了不少的书，还特意把收音机带上了，不至于像第一次来那样无聊。 偶尔听到什么重要新闻，还会跑到村口的那家小卖部里给冯艳红打电话，让她注意股票的动向，及时给他打电话。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李忠和纪淑英都觉得他的精神好多了，心里还有几分窃喜，像是看到了希望。 “不要高兴的太早，这病难缠的很，虽然你们这些年，养护的很好，但这东西没办法根除，万不能大意。” 老中医的话，无疑是当头棒喝，将两人心里的那点儿侥幸心理给击了个粉碎。 “大夫，您就跟我说句实话，我这小儿子还能撑多久。” 纪淑英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她觉得老中医这话里还有话。 老中医捋着胡子，看了看夫妻二人，叹了口气。 “罢了，告诉你们也无妨，心里好歹有个准备。” “老朽的医术就只能到这里了，即使拼尽一身的医术，多则两三年，少则一年有余。” 纪淑英听了这话，眼前一黑，摇晃了几下，瘫在了丈夫怀里。 李忠捏紧了拳头，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扶着满面泪痕却紧咬牙关的妻子，出了老中医的院子。 “淑英，这个结果咱们早就知道，别太难过。别让孩子心里有负担，接下来，他想做什么，咱们都尽量满足他。” 从专家确诊了孩子的这个病之后，他们四处求医，一次次的燃起希望，又一次次的陷入绝望。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和妻子就形成了一种默契，无论孩子病的有多重，都不会在孩子面前提起病情。 这些年，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孩子，每次看到他被病痛折磨的时候，心里也会不由自主的做最坏打算。 “我也知道，上一次医院说他只剩下半年的时间，我心里就已经做好了打算” 纪淑英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自我安慰道： “这也不错了，至少比在医院里的时候强多了，医院跟我说，只剩下半年，这眼瞧着都已经过了半年，老大夫又给续上了两三年，还有希望，说不定这两三年里，就有了特效药呢？” 第460章 两个徒弟 李伯青最近觉得爸妈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对，虽然两个人都尽量掩饰，但还是逃不过他的一双眼。 他没说，也没问，就算不说，不问，他也知道是什么事情。 其实他早有察觉，毕竟自己的身体，自己再了解不过了。 李伯青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指着青烟袅袅升起的地方。 “妈，你看那山底下，是个道观还是个庙？” 纪淑英提着一筐刚刚从山上采的野菜，往山下看了一眼。 “前几天我跟你爸去看过了，那是个道观，里面就一个老道，没什么香火，周围村民说那道观都至少有两三百年的历史了。” 他家人没人信这个，上次看到那个道观破败的样子，说是有两三百年的历史，她也是信的。 原本以为儿子不过只是好奇地问问，没成想，过了两天，他居然缠着他爸带他一起下山了。 父子两人前脚下山，后脚她也跟了过去，她虽然不信这些，但也没少听人说起过那些邪门的事情。 儿子现在病重，可别再沾染上什么邪性的东西。 那老道的道袍上不止一处补丁，头发胡子花白如雪，眼神却格外明亮有神。 一家三口来的时候，老道拿着锄头，给他那片小菜地除草。 “施主稍等片刻，容老道稍做整理。” 老道认得这对中年夫妻，又看了看被夫妻夹在中间的李伯青，情况了然于胸。 他这道观从前没什么香火，自从那老中医来了之后，就隔三岔五的会来几个人，香火虽然不旺，却也能续得上。 这对夫妻，前些日子倒是来过，留了香火钱，却什么也没问，更没有所求。 今天看到这个年轻人，心里也有了答案。 “老道，你这么大年纪了，就没收个徒弟来给你帮忙？” 李忠觉得李伯青的话，实在是直白，怕冒犯了这位老道长，连忙呵止。 “伯青！道长勿怪，我这孩子” 老道长倒是不介意，摆了摆手。 “无妨无妨，小施主倒是爽朗，三位施主，可愿意进到观内，吃上一杯茶水？” “那就叨扰老道了。”李伯青眼里充满了好奇，想也不想地答应了老道的邀请。 一家三口跟随着老道进了道观，虽说这道观看起来破败，里面却打扫得格外干净。 李伯青四处观察着道观，老道也观察着他，两人对视上的一瞬间，都露出了笑容。 “老道的师傅下山前，嘱咐老道要留在这山上，说是有机缘在此，这一等就是几十年，到底是老道的修为浅薄，至今未等到师傅所说的机缘。” “小施主刚才的发问，老道也无法回答，说来惭愧，老道从前给自己算过一卦，老道命中该是有两个徒弟，如今已过古稀之年，却依旧孤身一人。” 老道的神情坦然，捋着胡须，用围炉烧起了茶水。 “老道，你看这样成不成？我帮你修缮道观，你收我为徒，等道观修缮好了，说不定你的另一个徒弟也来了。” “伯青”李忠拧着眉，欲言又止。 纪淑英也是一愣，下意识地拽住了李忠的衣袖。 “呃哈哈哈”老道一愣，随后仰头爽朗地大笑起来。 “小施主果真是率真，不过，小施主还需与家人商量好了才成。” 李伯青看了一眼爸妈，神情反而轻松了许多。 “我爸妈不会阻拦的，实不相瞒，老道长，大夫都说我命不久矣，如今我也只是想给家人积些福德罢了。” 老道深深地看了李伯青一眼，点了点头道：“即使如此，那小施主便准备一份拜师礼。” “师傅，那道观的修缮，是您来找人看，还是我找工队？” 李伯青看过了，这道观的确急需修缮，反正他手里有钱，用不着省着。 “村头苗家就是做这活儿计的，你去找他家，他家知道该怎么修缮。” 一家三口人，在道观只喝了一盏茶水，就匆匆地告辞了。 回去不久，老道要收徒的消息就在不大点儿的村子里传开了。 热情的村民，熟悉的，不熟悉的，都十分友善地上前帮忙，拜师礼要用的东西，不到半日就备齐了。 李忠和纪淑英心里苦涩，可两人之前就说好了，既然儿子想要做，他们也绝对不会阻拦。 道观的修缮倒是没花什么大价钱，苗家人一直都很信奉这个，初一十五的都会去上炷香，每年也都会尽自己的能力，帮忙补补屋顶什么的。 现在有人出钱让帮忙修缮，家里人商量了一下，就准备只收些材料钱，给李伯青开出了三千块的价格。 李伯青虽然没做过这样的工，但也知道价格不止如此，直接给了苗家人五千块。 李伯青自从拜到了老道门下，每天除去治疗的时间，几乎都待在道观里，跟着老道倒是学了不少的道家知识。 这天清晨，李伯青刚刚一开观门，就看到不远处的悬崖边缘，站着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还往前走。 这是要寻死啊？ 道观前面地一处悬崖，根本没有什么遮挡，而且是块巨石横在那里，看起来像一片光滑的平台。 “喂！别往前走了。” 李伯青一边叫喊，一边快步挪了过去。 男人也不知是多久没有收拾过自己了，带着一身的晨露，胡子拉碴，一身西装也皱得不成样子，看起来十分狼狈。 “小兄弟，你别过来了，别拦我。” 李伯青给他了一个大白眼，指了指巨石之下。 “我不是想拦你，我是想告诉你，这地方不够高，你就算跳下去也摔不死，万一摔个半残，我得叫人救你不说，你说你活着岂不是更痛苦？” “啊？” 男人一脸震惊，往下看了看，现在已经天色大亮，果然如他所说这里并不算高，眼里一下子闪出了失望之色。 “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就这么想不开？有什么事儿是过不去的？” 李伯青又往前挪了两步，把男人往后拉了拉。 “小兄弟啊，有些事情你没经历过，我我就是个失败者，不该活在这世上。” “呵呵～这世界可真有意思，有些人想活，老天偏偏给了一副残破身躯。有些人身体强健，四肢齐全，却偏偏想死。” “老哥，这世上没什么事儿比自己的命大，能好好活着，就是福气，哪有过不起的坎儿啊？” “得了，我自己都是个将死之人，也没什么道理可以跟你讲。那道观里，有个老道，手艺还不错，进去好好吃顿早饭，就算死也得给自己几分体面不是？” 李伯青又指了指对面的高山“回头到对面那山头儿去，看到没？那里地势高，还荒无人烟，不会再有人拦着你跳崖。” 说完之后，也不再理会男人，径直朝着山上的村庄走去。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男人已经磕头拜了老道为师。 老道授意，男人开口叫唤了一声“伯青师兄。” 李伯青没有提起早上的事情，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笑呵呵的看向老道。 “您看我说的没错？您这两个徒弟算是收全了，晚上我要吃紫米粥和炖豆腐，东西我都带回来了，对了，新道袍做好了，我也一并给您带回来了。” 老道早就见怪不怪了，其实他还是很喜欢大徒弟这性子的，要比新收的这徒弟要更坦荡，更伶俐，只是可惜了 \b\b\b\b\b\b\b\b 第461章 宋嫣有孕 五月末，冯艳红再次做产检的时候，发现自己这次的怀孕跟上一次的确有很大的差别，现在怀孕六个月，肚子并没有像上一次那样疯长起来。 胎动的频率也比上一次要少许多，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似乎大多时间都处于十分安静的状态。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肚子里的孩子不太好，紧张了好一阵子，也频繁地出现在医院妇产科里。 后来医生耐心地给她讲解，才让她放下心来。 医生有意无意地透露出，她肚子里是个女孩子，所以会比较安静，生长的速度，也不是每次都一样。 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十分健康。 冯艳红从知道肚子里的宝宝是女孩子之后，并没有声张，李家人都盼着家里能有个女孩子，可医生也只是说的一个大概率，并没有十分肯定地告诉她就是个女孩子。 她怕家里人的期望太高，万一不是，岂不是全家人都要跟着她失望了。 宋嫣刚刚经受了丧母之痛，却每天表现得如往常，可家人都知道，她其实表面上越是平静，就说明她的心里越难受。 李伯松看着她依旧把自己搞得像只上了发条的陀螺，想了很多办法，却没能让她把自己内心的悲伤彻底抒发出来。 他很担心，宋嫣现在表现得很坚强，是因为她的身后还有弟弟妹妹需要照顾，可再往后呢？ 她的弟弟妹妹都长大成人，不需要她的照顾时，她会不会就垮掉？ 李伯松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了。 可后面的今天，他却不这么认为了。 她的状态越来越不好，经常下课出教室之后，就要扶着墙站一会儿，才会缓步朝着办公室走。 脸色也越来越差，李伯松劝她去医院，她却死命地摇头。 今天是特意等着她下课的，谁知她从教室一处来，没有准确无误地抚住墙，差点一头栽倒下去，吓得他浑身汗毛倒竖，一把将她揽入了怀里。 “这次说什么都不能再听你的了，现在就立马跟我去医院！” “李老师，宋老师这是怎么了？”很快就有人上前，询问情况。 “她不太舒服，麻烦张老师帮我们请个假，我带她去趟医院。”说着他就将宋嫣打横抱起，快步离开了学校。 “你放我下来，让学生们看到不好。” “自己都病成这个样子了，还有心思管学生们怎么看？你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呀！” 李伯松没骑自行车，而是在路边拦了出租车，也没图省事去就近的医院，而是去了冯艳红投资的那家私人医院。 “怎么到这里来了，多贵啊？”上次给母亲做检查，也是在这家医院里，缴费单她看过。 “这个时候，其他医院的队伍应该都排到了下午去了，说不定还要白白耽误一下午的时间。” “这家医院大嫂有股份，咱们也不算是白扔钱，而且这里的医生和设备都是最好的。” 宋嫣苍白的小脸显得有些局促，心里再次暗暗佩服起大嫂。 医生拿着手电筒，看了宋嫣的喉咙、眼球又深深看了一眼身后的李伯松，气定神闲地坐下询问道： “什么时候结的婚？就是头晕，犯困？有没有恶心反胃的症状？” “啊？”宋嫣愣住了，为什么要问她什么时候结的婚？ “有，昨天午饭的时候有，医生是不是” 会不会是怀孕了？他大嫂怀航航的时候，就特别犯困。 “妇产科查一下。”医生笑呵呵地跟李伯松点了点头，宋嫣还是一脸迷茫，听到妇产科的时候才隐约想起了什么。 宋嫣出了诊室，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李伯松。 “不会真怀孕了？咱们还没申请指标呢，都怪你，非要” “是怪我，嘿嘿～咱们先到妇产科去看看，要真是怀上了，还管它那指标干什么？大不了交点儿罚款呗。” 李伯松伏低做小哄着宋嫣去了妇产科，报了冯艳红的名儿，直接到了产科主任的诊室里。 检查报告单出来的很快，宋嫣坐在诊室里显得有些拘谨，李伯松神情轻松里带着几分期盼。 “恭喜的确是怀孕了，平常生理期正常吗？” 医生简单问了几句，给他们建了档案卡，说了一些注意事项，预约好了下一次产检的时间。 李伯松揽着宋嫣出了医院大门，都还带着傻呵呵的笑意。 宋嫣有些懵，她还没有做好准备，这孩子怎么就来了呢？ 两人不知道的是，他们前脚出了医院，后脚妇产科主任的电话就打到了冯艳红那里，给她报喜。 冯艳红倒是对这些巴结讨好，没什么反感的，毕竟有的时候，恰恰因为这样的人，她才能知道一手消息，省去很多麻烦。 “谢谢您主任，劳您费心了。” 冯艳红客气地挂了电话，捧着肚子嘴角上扬，家里孩子多了才热闹，看样子她又该把礼物准备起来了。 至于报喜这件事情，还是留给当事人去做。 她下楼让保姆收拾了好些怀孕初期能用得上的，还有些补品送到两人新家去。 最早回家的宋濂高高兴兴地将东西接进门，保姆还没离开，李伯松和宋嫣下班回来了。 “看样子，大嫂知道了。谢谢您跑一趟，回去替我谢谢大嫂。” 李伯松不用多想，那医院有大嫂的股份，想讨好她的人大把大把，这点事情就算大嫂不去问，也会有人上赶着送过去。 宋家几个兄弟姐妹这些天，原本一直都提不起什么情绪，从知道宋嫣怀孕，就要有小外甥或者外甥女之后，一个个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太好了！姐，往后家务活儿都包在我身上！”宋濂最先跳了起来，拍着胸脯保证。 “那，那我，做饭的活儿我包了！”宋琳紧跟上。 宋襄看着自己的话，都被弟弟妹妹给抢了，一时也不知道还有什么需要他做的了。 李伯松拍了拍宋襄的肩膀：“你还有两个月就要考试了，这家里没有什么需要你做的，专心备考，能考上理想大学，就是给你姐最好的礼物了。” 偏过头笑呵呵地看了看妻子，又对宋琳和宋濂道：“还有你们，家里有我，你们要抓紧学习才是正事，听到没有。” “还得给你们布置一项任务，不许你姐，在口粮上省钱，姐夫挣钱，足够咱家人的吃喝。不至于从嘴巴上省钱，饭吃不饱哪儿还有精神干别的人？” “” 姐弟四个都愣住了，从进了这个家门儿开始，他们哪顿也没饿肚子啊？ “啧～就是每天别总吃青菜萝卜，那能有什么营养！”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462章 只能有我一个老板娘 李伯青的病情有所好转，再加上他这段时间里，在道观过得也舒坦，纪淑英还惦记着两个怀孕的儿媳，准备六月中旬回海市看一趟。 六月初，杨晓茹满了二十岁，向荣和杨树兴也商量起了，女儿和冯艳军的事情。 杨树兴却没什么兴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瞥了一眼妻子。 “着什么急？人家家里都没有要提亲，难不成还让我们把女儿上赶着嫁过去？” “之前是谁说的，要好好考验考验小冯？怎么才过去半年，你就着急要把女儿嫁过去了？” 向荣听到他说这话，也急了眼，恨不得把他手里的报纸拍在他的脸上。 “啧～怎么是我着急，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吗？” 杨树兴倒是不恼了，放下手里的报纸，往她身边儿凑了凑。 “实话实话，这事儿咱俩商量也没用，得看你闺女的意思，她要想嫁，咱恐怕想拦都拦不住。” “这不是才考察了半年嘛，再好好瞅瞅，冯家那边恐怕要到年底才能腾得出手，咱们这个时候着急也没用。” 道理的确是这么个道理，可向荣还是担心，而且这份担心，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担心的是什么。 冯艳军这几个月忙得脚不沾地，从姐姐帮他选了址，从装修，到货源，都是他亲力亲为地跑下来的。 虽然忙，每天也不忘去接杨晓茹上下班，每个周末也会去杨家吃顿饭，再去庄园陪姐姐和外甥。 紧张忙碌了几个月，终于在六月里挑了个吉利日子，准备开业了。 连着几天在超市附近路段敲锣打鼓做宣传，还把开业活动印成了小宣传单。 还没有开业，超市的名头，响彻了几条街。 开业前一天，冯艳军带着杨晓茹来到了超市，此时已经没有忙碌的员工，货架一排排整整齐齐，满满当当的货物，已经为明天的开业做好了准备。 “行啊，冯老板，有模有样的，真了不起。”杨晓茹走在货架之间，回过身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这就了不起了？这才是第一步，刚刚开始而已。” 冯艳军的目光所到之处，无不是他这几个月，尽心尽力的成果，但他知道，做生意最难的是开头，最简单的也是开头。 这才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往后的经营，会遇到很多艰难险阻，会有很多竞争对手，他必须时刻警惕，否则 上一次的事情就是血泪的教训！ 杨晓茹挽住他的手臂，笑嘻嘻地继续夸赞。 “第一步能走成你这样，也很了不起了，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 “嗯？你这话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夸你自己啊？” 冯艳军也笑了，伸出手刮了她的鼻尖儿。 “当然是都夸，夸你能干，夸我眼光好呗～嘿嘿～” “呵呵～有样东西给你，要不要？”冯艳军垂眸看了她一眼，玩弄起自己兜里的小盒子，心里突突直跳，面上却表现得漫不经心。 “要！”他给的东西，那肯定差不了，怎么会有不要的？ 杨晓茹几乎是说‘要’的瞬间就伸出了手，摊着手心，仰着头期待万分。 “哝~”冯艳军将兜里的绒布盒子，放在她的手心。 “你上次看的那戒指，我给你买了。”冯艳军手心渗出一层薄汗，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儿。 “嘢？你不是说不好看吗？” 杨晓茹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红色的绒布盒子，看到那枚钻石戒指，眼神亮了亮，又忍住了笑意，故意绷起了脸。 “冯艳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冯艳军揪住自己发烧的那只耳朵，眼神里有几分闪躲。 “就、就是看你喜欢” “那我不要了！”杨晓茹半眯着眼，看着他那抓耳挠腮的模样，装出一副很生气的模样，盒子一盖，又塞回了他的手心。 “别，怎么能不要呢？那个，我其实、其实那天把你送回家，我就把它买了，就等今天” 冯艳军手疾眼快的双手接住盒子，心里一慌，连话都说不明白了。 杨晓茹娇声厉气地插着腰道：“我问你，送戒指代表着什么呀？你就这么敷衍我啊？连句好话都不说，指望我自己戴上呢？” “你一大男人，要不要这么别扭？哼～” “怎么还生气了，我这不是第一次嘛～我也不知道该、该说什么啊。” “合着你是找我练习呢，还指望有下一次啊？”杨晓茹眼睛瞪得溜圆，一副怒气冲天的样子。 冯艳军红了脸，一手捏着盒子，抓耳挠腮地真希望有人来救救他。 “哪能，就、就一次，谁还天天玩儿求婚。” 冯艳军咽了咽唾沫，鼓起勇气打开盒子，紧张之下，盒子开了两次，没打开，还差点儿掉到了地上。 手在自己的衬衫上擦了擦，擦掉手上的汗，才终于把盒子打开了。 “咳～晓、晓茹，请你嫁” “跪下啊！”杨晓茹看他那冒着傻气的笨样儿，实在有些不忍心看下去了，友善地提示到。 谁知这夯货，居然眼看着就要双膝跪下去行大礼了，杨晓茹两忙制止。 “啧～谁让你双膝跪了，单膝跪！” “哦哦哦～重新来，重新来！别着急。” 杨晓茹翻了个白眼，到底是谁着急？ 求婚都不带打草稿的吗？ 笨蛋！ 冯艳军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捧着戒指盒，总算是定下了心神。 “杨晓茹同志，请你嫁给我。只要你肯嫁，我冯艳军这辈子，绝对不会三心二意，这辈子只对你一个女人好。” 杨晓茹偏着头看他“只对我一个女人好？” “”啥意思？ “算了，你这傻子也转不过那弯儿。”看着他那一脸不知所以的傻样儿，她也不打算跟他计较了。 “往后这里只能有我一个老板娘，不许有其他人，要不然我” 杨晓茹在自己脖子上用手刀比画了一下，恶狠狠地吐出几个字。 “扒皮抽筋！你的！” 冯艳军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了，呲着一口白牙，笑得没心没肺。 她那细胳膊细腿儿的，哪儿能干那种事情，再说了，他要真敢干那么没道德的事情，恐怕他老爹就得先给他打断腿。 “放心，不会有别人。那我给老板娘把戒指戴上？” “嗯哼～戴上。”杨晓茹心满意足地伸出手。 回家的路上，杨晓茹一路上都美滋滋地看着手上的钻戒。 “小的跟米粒儿似的，有啥好看的，真没想明白你看上这玩意儿啥了。” 冯艳军手握着方向盘，看着她的模样，不由发笑。 “那也比你看的那个金灿灿的大戒指强，我喜欢钻石，不喜欢黄金，带着多土啊！” “黄金土？黄金最保值的，那可是硬通货。”眼看着杨晓茹变了脸色，冯艳军立马挑眉改口。 “我就是觉得它有点儿小，不是有大的吗？” 杨晓茹瞥了他一眼“自己手里剩几个钱不知道啊？” 他开超市可是投了不少钱进去，那天他整理存折的时候，她都看到了，就这还跟艳红姐借了不少钱呢！ 冯艳军舔了舔牙齿，砸了砸嘴，心里有些不舒服。 是没几个钱，可也不能委屈了她啊！ 再说现在没钱，也不是以后就没钱，就求这么一次婚，那钻石还没米粒大，像什么！ “等有钱我再给你补个大的！” “好，我等着你赚大钱。”杨晓茹笑眯眯地擦了擦手上的钻戒。 其实有没有无所谓，买一个就行了，反正她也不是时刻都能带，买大的就更不能带出去了。 “争取年底结婚的时候就给你补上。”超市回本快，赶在年底怎么也能办场像样的婚礼了。 “年底？谁同意了？” “呃” 是还没跟谁商量，怎么就把话给说出来了。 “回头我就跟岳父岳母商量去，嘿嘿～” 杨晓茹轻哼一声“虽然这婚求了，可该走的礼数还是得走，我家很注重这个，商量也不能只有你一个人来，得你爸妈来才行。” “行，我知道了。你放心，按规矩办事儿，一样也不能少。”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463章 万般皆是命 纪淑英带着大包小包，回到庄园，看到冯艳红震惊不已。 “这是吃不下还是怎么的？怎么这么瘦啊？肚子也小。” “哎呦，怪妈，妈不该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该早点儿回来的。” 这可比怀航航的时候，瘦太多了！ “没事儿妈，医生说了，一切正常。” 冯艳红也知道这一次的体重的确没有上一次长得快，不过医生都说了正常，她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晚上我让张云在饭店给咱们准备了一桌儿，正好也叫上伯松他们一家，还有艳军他们。” “行，妈这趟在那边带了不少山货回来，这些东西，城里买不到好的。” 冯艳红成功地转移了纪淑英的注意力。 “给你和宋嫣一人一份，明天我得去市场好好挑两只乌鸡，给你们炖汤喝。” “伯松说宋嫣现在根本见不了鸡汤，他们两口子都忙，我让金姐过去给他们帮忙了。” “成，辛苦你了，自己还怀着孕，还要操心这些事情。”纪淑英欣慰地拍了拍冯艳红的手。 “伯青最近怎么样了？” “还就老样子，这次又给自己找了个老道做师傅，瞧他那认真的样子，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要得道飞升了呢。” “都快成了小神棍了。” 提起李伯青，纪淑英嘴上笑着，可眼神里却流露出了一丝苦涩。 “能稳定就成，国外那项目我一直盯着呢，要真有了特效药，就真的有希望了。” 家里谁不盼着伯青能好起来，可偏偏这么个病，全世界都对它束手无策，到现在能够有效控制的药都很少。 “那老大夫说了，好的话，能坚持两三年，要是有什么不好，也就是个一年多。” “从确诊这个病开始，我们就等药，等治疗方案，都十年了，还是要等” “伯青他要是好好儿的，等也就等了，可现在” “都让我往好处想，我也想往好处想，可时间啊，它就在那里摆着，可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知道你这几年，又投医院，又投实验室的，就是希望伯青能早些看到希望，妈谢谢你。” “艳红啊，有你，真的是我们家的福气。要是没有你，咱们家哪能这么快，过得有声有色。” “我跟你爸商量过了，不行我们就做最坏的打算了。” “你也别太过忧心，伯青说，万般皆是命，他想顺其自然。咱们就顺着他的意愿来。” 这些话，何尝不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伯青那话，她想了许久，现在似乎能明白其中的道理了。 有些事情的确是强求不得的，要真的到了那一步，他们一家就只有顺其自然地接受了不是吗？ 生死这事儿，谁也说不好！ 也没有什么道理可讲，一句皆是命，或许就是最好的解释。 宋嫣的反应倒是没有那么强烈，只要不是特别油腻，只要不是鸡肉，什么她都能吃。 饭量尤其好，往常早饭最多个生煎包，现在一个人来十个不成问题，还得再配碗汤，根本没有孕吐这一说。 李伯松每天换着花样儿地买肉，再加上大嫂让保姆过来帮忙，吃食上就更不用愁了，宋嫣这一个月吃的好，睡得好，却没见长肉。 宋家其他几个兄妹却都肉眼可见地胖了一圈。 纪淑英看到宋嫣能吃得下，又没什么反应，也就放心了。 往后家里就有了三个孩子，她心里想想都觉得热闹。 “嫣嫣往后想吃什么尽管说，用不着客气。家里的家务什么的，你不用操心，我跟你大嫂商量了一下，除了那位金姐，我们再物色一个钟点工，专门负责家务，你就安心上班、养胎。” “妈，其实我也没那么娇贵，而且这段时间，伯松也没让我做过家务，还是别请钟点工了。” 她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够付钟点工的工资，家里现在有金姐做饭，衣服有洗衣机，剩下一点儿活儿也都被丈夫和弟弟妹妹给分走了，她是真的觉得没有必要花这冤枉钱。 “要的，要的，那么大的房子，你们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哪里能顾得过来。” “我从知道你也怀孕之后，就一直担心，担心你和你大嫂一样，反应强烈，现在看到你这样，我这颗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纪淑英絮絮叨叨地又嘱咐了一大堆，宋嫣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几乎是婆婆说一句，她就应一句。 杨晓茹都羡慕了，她总听那些同事们说，婆媳关系有多么难处理，看样子也不全是。 遇到纪姨这样的婆婆不就挺好，呃好像艳军的妈妈也很好相处，不过就是语言不太通。 纪淑英这段日子，又忙碌起来，两边跑，休息日还要帮忙带航航。 自从林双宝被她调走之后，庄园就没了司机，冯艳红日常出行都是让助理来接送。 婆婆这些日子总做公交车来回跑，不方便不说，还耽误时间。 冯艳红聘请司机的消息也有一阵子了，不打算再等下去，提前了面试的时间。 面试的时候，从众多应聘者中挑选了一位退伍军人，看起来就是身姿矫健的那种。 大概是受父亲的影响，她对退伍军人，是格外尊重的，比之前说好的工资又提高了百分之二十。 进入七月之后，冯艳红就再没怎么出过门，一是天气热，整个人都懒怠了，二是月份大了不想有任何的意外。 七月高考出了成绩，李伯松带着宋襄过来报喜。 宋襄的成绩在全市的前一百名，海市跟银城比不了，海市每年的高考生就比银城多了十几倍，所以宋襄有这样的成绩已经是非常好的了。 宋襄想在海市上大学，这样就能省下不少的来回路费，和生活费，还能经常回家帮家里做事。 对于他的想法，一家人也都没什么意见，纪淑英直接给他包了个大红包，冯艳红送了一辆全新的自行车，十九岁的大男孩当即就红了眼眶。 自从父亲出事之后，他们家人受尽了白眼，被亲戚们奚落，瞧不起甚至是欺负。 他以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直到遇到姐夫一家，他才知道，原来不是所有人都对他们充满恶意。 之前他还担心姐姐会在这个家里被人欺负，现在看来是他狭隘了。 姐夫的一家人，很和善，很温馨，对姐姐很好，连带着对他们也都很好。 “这孩子，怎么还红眼圈儿了。快拿着，拿去买书，买学习用品。” 纪淑英把红包塞进了宋襄的怀里，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让他好好试试自行车。 八月五日冯艳红早早收拾了东西，提早住进了医院。 “以前我们说住院，那都是受罪，我生老大的时候，一个病房里，十七八张床，到了探视点儿，那就是人挨人人挤人。” “后来生老二老三的时候，也没好到哪里去。还是现在好，环境好不说，伙食也好，也难怪你说不用我们送饭呢。” “你妈妈明天就到，安排好让人接了没有？房间我都收拾好了，可别让她到外面住了，人生地不熟的，你又要生孩子，要是有什么万一，是我也顾不到那么多。” 冯艳红手里的动作不停，脸上挂着浅笑。“都安排好了，您放心。” 李伯山和白绣坐了同一趟飞机，落地之后，先去了医院。 \u0005\u0005\u0005\u0005\u0005 第464章 喜得贵女 医院里准备的比他们自己准备的都全，两人看着专业的护士在这里忙前忙后，自己反而像是多余的了。 冯艳红还没有反应，该吃吃，该喝喝，太阳光不强的时候，还能出去溜溜弯儿，根本就不像是快到预产期的人。 李伯青这今天在学习画平安福，朱砂黄纸，铺了一桌子，练了两天，终于有了成果，紧接着趁热打铁，又赶制出来了好几张，揣着怀里往道观外跑。 “爸，咱们明天买票回家，我大嫂快生了，你不是也想见孙女儿么？” 正在道观门前抡着膀子劈柴的李忠，闻声回头，一脸的疑惑。 “你怎么知道，你大嫂生的一定就是女孩子，万一是男孩，那这一趟岂不是白跑了？” 他倒不是不想回去，他是不想轻易折腾儿子，他这副身子，现在已经经不起任何的折腾了。 “我给大嫂卜卦了，你们这次绝对能心想事成。”李伯青信心满满。 “你才学了几天，还卜卦，能做数儿吗？还是算了，省得折腾。” 李忠并不相信他才拜师两个月就能卜卦，再说卜卦那东西，怎么能信？ 李伯青见父亲不信自己，只能来硬的了。 “我要回去！您要不回，我自己回！我现在就进城去买票。” “哎！你这孩子”李忠一把拉住他，看着伯青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屈服了。 “成，我去买票！” 李伯青看着父亲高大的背影，嘴角微挑，他这次可要最先抱到小侄女，谁也别想跟他抢！ 大哥也不行！ 冯艳红从五号住进来，一直没有动静，到了七号的早晨，突然就觉得肚子在下坠，隐隐的收紧，还伴有见红。 李伯山推着她急急忙忙地做了检查之后，在早上十点就进了产室。 李伯青和李忠也在今天早上到了海市，刚下飞机就得知，冯艳红已经进了产房。 李伯青眉心微蹙“这么快？那我们直接去医院！” 冯艳红的车，是可以进到医院后院的住院部的，父子两人到了后院才下车，赶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李伯山、白绣和纪淑英三人已经等在了门前。 “怎么突然回来了？电话都没打一个？” 纪淑英看到父子两人，很是惊讶，之前完全没有听他们提起过要回来。 “伯青说是算了一卦，艳红这一胎是女儿，非要赶回来。”李忠很诚实地将事情说了出来。 李伯青才没空理会老爹说啥，径直凑到了手术室门前，站在大哥的对面，他都已经听到哭声了。 “冯艳红家属，恭喜得了位千金” 还没等护士把话说完，李伯青伸手就将她怀里的女娃接了过来。 她亲爹的手臂，僵在了半空，不满地看着他家老三。 “嘿～小乖乖可比她哥好看多了，小乖乖，我是你三叔，看三叔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说着李伯青把早就准备好的，和田玉坠和平安符拿了出来。 “喔~”怀里的小家伙儿，好似是听懂了似的，睁开眼睛，还做了回应。 “大哥，我帮你抱着，你去接大嫂。”李伯青笑得开心，不忘抬头看了一眼对他不满的大哥。 李伯青抱着小家伙儿不肯撒手，其他人也不敢上去抢人，只能眼馋地跟在旁边儿。 “谢天谢地，总算是让我们家有个女孩子了。这可是他们老李家，三代里唯一的女孩儿。” 纪淑英都高兴得一些手舞足蹈了，乐呵了半天，才想起来双手合十，四方都拜一拜。 冯艳红疲累地合上了眼，自己怎么出的手术室都忘了，再醒来的时候，孩子已经在她身边的小床上了。 身边只有李伯山守着，病房里很安静。 “是女儿？”她在睡过去之前，好像听医生说过了是女孩儿。 “嗯，的确是女孩儿，饿了没有？红糖小米粥，红糖鸡蛋都有。” 李伯山站起来，没多看女儿一眼，而是迅速打开了两个保温桶。 “还真是女儿啊？真好！”再也不用看着别人家女儿艳羡了，她自己也有女儿了。 “我下个先喝口水。”冯艳红挣扎两下，李伯山上前把她扶了起来。 李伯山看了一眼病房门，没好气地道：“这下可把他们给乐坏了，要是不是有医生拦着，恐怕都得把小家伙儿抱回家。” 冯艳红嘴巴有些干涩，面色苍白，却轻笑出声儿。 “其实我早就知道，都没敢跟咱妈说。” “那你也没跟我说啊？”李伯山用小勺儿给她喂水。 “你也没问过啊？再说了，你不是都给儿子说了，这是个妹妹吗？我以为你知道。” 她现在虽然浑身没劲儿，但心情却是极好的。 看到她还有力气拿他开玩笑，李伯山心里松了口气。 从手术室里接她出来的时候，看着她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一动不动，仿佛没了呼吸的时候，他差点儿当场崩溃。 好在医生抢先一步说她只是睡着了。 “我喝粥，鸡蛋你吃掉，” 冯艳红指了指李伯山摆在自己面前的那一碗红糖小米粥道。 到了下午探视的时间，李伯青又是第一次冲了进来，不过这一次他倒是没去抱小家伙儿。 而是趴在小床的护栏上，安静地看着熟睡的小人儿。 “大嫂，我给小侄女起了个名儿，你看看怎么样？” 李伯青从兜里掏出一张红纸，打开递给了冯艳红。 “李欣然” 冯艳红念出了红纸上，用毛笔写的三个字。 “对，小侄女是女孩子，不用取族谱上的字，欣然，有欣欣向荣，开朗，愉悦的意思。” 冯艳红点了点头，知道这也是他对孩子的期盼，女孩子就该欣欣向荣，开朗愉悦地活一辈子。 “挺好的，你觉得呢？”冯艳红觉得很好，也不往回头看看李伯山。 “他说是合过八字的，你觉得好，那就好。” 冯艳红看着李伯山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她是出现错觉了吗？ 她怎么觉得丈夫对伯青很不满呢？ 李忠和纪淑英对视一眼，他们刚才在伯青想名字的时候就看过，他们也觉得好。 冯艳红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女儿的小手背。 “我们小宝贝有名字喽，三叔给起的名字很好听哎，欣然，李欣然。” 李家喜得贵女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第二天不是工作日，早上的探视时间，病房里围满了人。 大多都是有钱人家的阔太太们，这个时候的阔太太们还没有上一世电视剧里的那些那么夸张。 她们大多也都是出自名门，妆容穿着都很得体，说起话来都很有分寸。 都是掐着时间来，该说的话说到位，礼物送到手，就离开了，人虽然多，但病房并不闹哄。 冯艳红知道接下来的几天，肯定清净不了，所以抓紧一切能睡觉的时间，补充体力。 李伯山忙前忙后的不光要伺候她和孩子，还得招呼这些客人们，白绣和纪淑英倒是沦为了后勤人员。 李乐航因为这些不速之客，都没能好好看妹妹几眼，一天都很不开心，到了下午，纪淑英准备带他回家的时候，他却泪眼汪汪地不愿意走了。 “我不要走，我要留下来看妹妹，哇呜～” 李乐航心里委屈一天了，现在终于发泄出来了。 他这一哭不要紧，原本睡得香甜的李欣然，睁开眼睛瘪着嘴也跟着哭了起来。 霎时间这病房了的情况就变得不可控起来，纪淑英和白绣手忙脚乱的都不知道该先哄哪一个。 刚刚睡着的冯艳红也被两个小家伙儿震天响的哭声给吵醒了，无奈地坐起来，准备去接孩子，却被李伯山抢先一步把李欣然抱在了怀里。 李乐航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闯了祸，没等人来哄，自己就闭上了嘴，泪眼朦胧地看向妹妹。 冯艳红张开双臂，李乐航快步扑到了她怀里。 “航航乖，等过几天妹妹就可以回家了，咱们等妹妹回家再找妹妹玩儿好不好？” 在冯艳红的安慰下，李乐航终于点了头，依依不舍地跟着奶奶、姥姥出了病房。 第465章 没生病前也是只皮猴 李伯青不止给欣然准备了护身符，给全家所有人都各准备了一个。 傍晚难得邀请父亲一起去散步，李忠欣然答应了，他的邀请。 “爸，我觉得我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父子两人走出庄园没有多久，一直沉默的李伯青突然开了口。 李忠几乎不带一丝迟疑地反驳了他“胡说什么，大夫说了，至少还有两三年，你大嫂和大哥，还有你两位小叔，你三姨和小舅都在帮你找治疗的方法，你怎么能” “爸爸，你比我更清楚对不对？”李伯青顿住了脚步，对上父亲那双黑漆的眼眸，十分镇定。 李忠张了张嘴，眼眶发酸不敢再直视儿子，迅速撇过头去。 “爸，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尘世人皆苦，唯有人自渡。我没有不堪重负，也希望你们能够早些放下这个心结。” “顺其自然这话，不是我自暴自弃，也没有想跟你们开玩笑。放松些，这世上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改变的。” “就像我今你，明你，说出去的话，你们会不会听，能听多少，我不会强求，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但有些话，我必须要说。” 李伯青继续缓步向前，不再去看父亲的强装镇定。 “大嫂是个小富即安的人，她做不到您对她的期望，但她这些年练就的本事，能挣下一份还不错的家业。” “大哥大概会顺着大嫂的意愿，挣下的那些东西，或许比不上从前的李家，但只要这世道不再乱，李家就会比现在更好。” “您没赶上好时候，就不要苛求我们这一辈人能够做出很大的成绩了。” 李忠眼神里有一丝的闪烁，仿佛是震惊，可想到他这儿子的聪慧，能猜到他的想法，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李忠点了点头“不会抱有太大的期盼，李家从前的辉煌，也不是一代人积攒下的，你大嫂做得已经很不错了。” 他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在道观里修心养性，他也意识到了之前自己的想法，很荒唐。 自己都没办法做到的是事情，怎么能去要求别人？ 至于老大，他就更不敢指望了，看着一副人模人样，那脾气比驴还倔，哪里是他能使唤的动的。 老三若是能好好的 哎 真的是半点不由人！ “二哥和二嫂这几年的日子，可能会过得拮据一些，但宋家姐弟，品性在那里放着，往后的日子，差不了。您和妈也别总操心他，日子得他自己过明白。” 李忠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点头，这个他十分认同。 “我知道您这些年，为了我的事情，不好受，但我要是走了，您身上的担子，恐怕要再增加一些了。” “老妈每天看起来笑呵呵的，遇事热情，像是大大咧咧的，其实她的心里才最脆弱，恐怕这两三年里，她缓不过来。” 李忠听到儿子这样坦然地安排他的身后事，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儿，就觉得整颗心被掏空了。 不知不觉李忠就落后了几步，看着儿子高瘦的背影，热泪还是充盈了眼眶。 海市的夕阳，是真没银城的好看，甚至带着伤感。 ‘顺其自然’ 对简单的四个字，真的很难。 李伯青平常的话算不上多，今天这一路上，却几乎都是他在说。 身为父亲的李忠，只是跟在他的身边，偶尔点头，偶尔笑着应承。 “爸，您还记得您当时是怎么送我们去上学的吗？”李伯青饶有兴趣地提起小时候的事情。 李忠想想从前的日子，而不由地发笑“怎么不记得，只有你大哥二哥去上学的时候还好，前面一个，后面儿一个，倒也轻松。” “后来你也上学了，就只能前面坐一个，后面儿坐两个。你二哥和你为了挣前面的座位儿，没少哭鼻子。” “我那个时候就在想，我李忠的儿子，怎么会这么爱哭鼻子呢？” “还好大哥第二年，就学会骑自行车了，要不然您劝架的日子还多着呢！” “其实是您不知道，我和二哥没少在学校干架，都是大哥出面把我们从老师那里领出来的。” 李伯青想起那时自己还健康，想起那时，大哥还不会故意护着他，每次都是把他和二哥各打五十大板，好一顿说教，有的时候气急了，还会赏他们两脚。 不过也从来没有把他们送到老爸面前去，要不然恐怕他和二哥，也不会只挨两脚加一顿说教了。 “呵～你和老二真的以为老师没找过我？”李忠想起这事儿，冷笑一声侧目瞧着他。 那几年是严打的时候，派出所的琐事都让人焦头烂额，偏偏这两个小的也不省心，校长、老师，见到他就告状，可他哪儿顾得上？ 好在有老大帮忙看着，也同时挡了校长和老师的批评。 “是我让老师去找你们大哥的，要不然呵呵～” 李忠冷笑两声，瞥了李伯青一眼，他都差点儿忘记了，他没生病前也是只皮猴儿来着。 李伯青也没反驳，立马又转开了话题，在附近转了一圈，慢慢悠悠地往回走。 天色渐渐暗下来，庄园门前已经亮起了路灯，暖黄的灯光，与最后一丝晚霞交融，就快要成为了一体。 “爸，您先进去，我自己在外面待会儿。”李伯青在门前突然站住了脚步。 李忠回头看了一眼灌木丛中露出的那一抹衣角儿，点了点头。 “别待太久，得添衣服了。” 李忠嘱咐了一句，迈着大步走进了庄园，李伯青就站在灯光下，看着父亲的身影渐渐走远。 “还不出来吗？” 林娇缓缓从灌木丛中挪了出来，眼神里带着些许慌张，捏着衣角儿生怕他生气。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李伯青脸上丝毫没有责备，反而带着淡淡的笑意。 “我听说你回来了，就想来看看你，我我现在就走，绝对不会打扰你的。” 林娇埋下了头，逃似的，快步朝着方向走去。 李伯青的目光深邃，嘴巴渐渐抿成了一条线。 林娇问过他几回，说想要来看他，都被他拒绝了，这是她来偷看的第五回了。 “站住！” 林娇的背影一震，站在了原地，小心翼翼地回头看向他，没敢转身。 \u0005\u0005\u0005\u0005\u0005 第466章 不会再来了 李伯青怔怔地看了她几眼，叹了一口气，踱步走过去。 站在她对面隔着一臂的距离，伸出手去犹豫了一瞬又收了回来。 “往后不要再来了，让人知道了，对你不好。” 林娇的双手垂在两侧，瞬间握成了拳头，眼里闪烁着水光。 “我从家里搬出来了，我妈不会再来管我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她会来骚扰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伯青有些无力地解释。 “你是个女孩儿，就算我不跟大嫂说，她也一样能够资助你。不必为了这个，把我放在很特别的位置。” “你和我不一样，你的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人能遇到” 林娇觉得，她在那样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都没有这样卑微过，她用很多原因，试图说服自己，最终似乎都失败了。 在来之前，她告诉自己，就只看一眼，哪怕就远远地看上一眼就好。 来了之后，看过他的背影，她居然依旧贪心的不肯走，要不然也不至于被他发现。 “可很多人里，只有一个你啊，为什么总要把我推开？或者说，为什么不肯正视你自己对我的感情？” “咳咳咳林娇！” 这丫头怎么死心眼儿呢？ “声音大也没用，李伯青，你就是个懦夫！” “你以为把所有人都隔离开了，你走的时候，就轻松了对吗？你以为承认了对我的感情，跟我有了纠葛，等你走了，就耽误不了我了是吗？” “那都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你问过别人的意见吗？真的在乎过别人的感受吗？” 林娇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那么大勇气，居然将这些话，全部都说出来了。 既然是说了，那不如就说个痛快，把心里话都说完。 “李伯青，别总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不要表现出那种对什么都无所谓的姿态，你真的不在乎吗？” “既然总是要死的，为什么不让自己痛快活一回？都要死了，怎么就不能让自己心里舒坦一些呢？” 李伯青喉咙里像是卡了东西，说不出话，脑子又被林娇的这些话，震得脑瓜仁儿发麻。 “不要什么事情都为别人着想，不要把自己真实的想法和感情藏起来，你这样会让他们的心里更加难受。” “你也只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而已，怎么就把自己搞成了小老头的样子呢？” 被她困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溢了出来。 他这人，什么事情都要想，该不该他想的，他都要想得周到，让人看着都心疼。 “林娇，你哪里来的那么多歪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意的事情？” 李伯青指了指庄园：“这里的人，都是我的家人，我不为他们着想，为谁着想？” “早就跟你说了，你对我的那点儿感情，不过是基于我对你的帮助，你大可不必如此。” “再过两年，等你大学毕业了，有了好的工作，生活步入正轨了，找个心意相通、懂得疼惜你的人，结婚，生子，白头到老这才是你该过的日子。” “何必为了我赔上你的时间和感情呢？我若真是如了你的愿，那才真是个浑蛋。” 林娇猛烈地摇头，眼里除了泪水，还有慌张。 “不是的！” 李伯青的肩膀沉了沉，还是伸出长臂，将手抚在了她的头顶。 “今天之后，把在这里的事情，全部忘了，不在乎我好不好，我很好，真的很好。不要再来，专心学习，你往后会有更广阔的天地。”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让人送你回去。” 李伯青将手收回来，眼里毫无波澜，迈步离开。 他迎着灯光，山上出现了一圈暖黄的光圈，影子被越拉越长。 林娇的眼泪掉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嘴巴抖动着，目光跟着他一起走了。 她就那么呆呆愣愣地站着，就算他的身影消失，她的目光依旧追着他离开的方向。 没过几分钟，庄园里行驶出来一辆车。 “林小姐，请上车。” 林娇深吸一口气，垂下眼眸用手抹去面庞上的泪水，几乎没什么犹豫就上了车。 纪淑英看着李伯青，几度欲言又止。 “妈，您可别瞎想。”李伯青苦笑着先开了口。 纪淑英犹犹豫豫地开口“也没瞎想，我就是想说，林娇那姑娘还是不错的，当朋友处，也可以大大方方的，妈不反对。” “嗤～您要是有空儿，还是给您孙女儿把房间布置了！” 朋友他就更不需要了，今天的话已经说到份上了，林娇是个聪明姑娘，应该是不会再来了。 冯艳红在医院住了一周，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抱着孩子一道出院了。 李伯山来之前，就已经把工作安排到了秋收，只要按照他的工作日志进行操作，他这两个月，就都不用回去。 这次从媳妇出手术室，就一直是他在身边陪着，这两个月他也依旧打算如此，他能动手的事情，就绝对不会让媳妇儿受累。 亲力亲为地带孩子，伺候媳妇儿，就连白绣都抢不上什么活儿。 李伯青只在海市留了五天，赶在药吃完之前，又回了道观。 临走前还特意给欣然留下了一份满月礼，让纪淑英帮他转交。 也就是说，满月酒他是不能回来的了。 林娇从那天之后，真的没有再来过，也没有再打电话打听过他的情况。 她最近一直在努力的工作，同时也在不断地努力学习，让自己忙碌起来，不去再想关于他的任何事情。 她想明白了，就算他不肯接受自己，她也不能辜负了艳红姐和他的期望。 天高海阔，往后她一定会有一片广阔的天地！ 冯艳红出了月子之后，突然得到了海外的消息。 那家实验室，出了关于治疗红斑狼疮的药物，已经过了试验阶段，准备投入市场。 只是要投入的市场，并没有他们国家，也就是说，她计算得到了消息，这药也一样买不到。 “之前我跟你提过的那家实验室，药品终于出来了，已经过了测试阶段，我需要出一趟国。” 冯艳红脸上还洋溢着兴奋的笑容，国内买不到，她就到国外去买，只要有一丝的希望她就不想放弃。 “我跟你一起去。”他怎么可能放心她一个人去国外，带上他好歹还能帮她做个翻译。 “你不用回银城去吗？”他都来了一个多月了，他就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还有一个月，就该秋收了，这么可能没有要紧的事情？ “放心，那边我都安排好了，还有岳父帮我盯着，我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陪好你。” “你一个人去国外，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通，我不放心。” 第467章 怕被撬墙角儿 这次一同出国的还有纪淑英，纪淑晗病重难救，纪淑英早先日子就办理的护照，这次正好就用到了。 三人赶到国，一下飞机就被接到了纪淑晗所在的疗养院，此时的纪淑晗，形如枯槁，面容灰败，一双眼睛在看到纪淑英的那一刻有了片刻的光辉。 纪淑晗的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声音发出，纪淑英几乎是扑倒在了她的病床前，瞬间泪流满面。 “三姐一直在等你，她说她想跟你道个别。”纪世昌红着眼眶看了看病床上的三姐。 “三姐，我来晚了，我”纪淑英哽咽着抓住了纪淑晗的一只手。 纪淑晗嘴角微微上翘，已然是没了什么力气，就连简单的抬手她走做不了。 “三姐，你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五十多岁的纪淑英，如今哭得却像是个孩子。 纪淑晗得知纪淑英要来的消息之后，就一直在等着她的到来，硬生生地挺了三天，到这一刻终于灯尽油枯，闭上了双眼，嘴角的那一抹微笑却未曾消失。 “三姐！” “三姐” “三姑！” 病房里瞬间哀嚎一片，这位一生具有传奇色彩的女性企业家，就这样玉殒在国。 纪淑晗的丧事办得极为简单，纪世昌说这是三姐的嘱托。 纪淑英没有任何的怀疑，她的三姐，原本就是个喜欢安静的人，活着的时候，有太多的身不由己，现在她走了，自然要是全部按照意愿来办。 “纪淑英女士，纪世昌先生，我受纪淑晗女士的嘱托，现在宣布她的遗产分配。” “纪淑晗女士名下持有的股票，以及公司股份，全部由纪世昌先生继承。” “纪淑晗女士名下的现金，珠宝，以及房产由纪淑英女士继承。” 纪淑晗的骨灰最终和父母葬在了一起，这是她临终前最后的嘱托。 他们现在暂住的这套房子，是纪淑晗留给纪淑英的，也是纪淑晗从前的故居。 纪淑英的状态很不好，一双眼睛哭得红肿，精神也比从前萎靡了一大截。 能看得出来，纪世昌对这位四姐的感情并不怎么深厚，来劝说了两回之后，也不怎么露面了。 冯艳红如愿拿到了药，但令她失望的是，这药对于发病初期更有效果，她不知道会不会对李伯青现在的症状有用。 由于家里的孩子需要照看，李伯青的病情也耽误不得，在纪淑晗的丧事办理结束后，冯艳红夫妻带着纪淑英辗转又回到了海市。 这一趟出去了半个多月，回来小欣然都有些不认人了，看了冯艳红好一会儿，才肯让抱。 李伯山去接的时候，干脆哇哇大哭起来，冯艳红伸手去接都不行，只认姥姥的怀抱了。 纪淑英也知道自己状态不好，怕影响到孩子，看了一会儿自己先上了楼。 白绣把睡着的欣然安顿好，下楼找是哪个了冯艳红。 “艳军跟我们商量了一下，想着等秋收结束了，就到晓茹家去提亲，我不晓得海市提亲是啥子规矩，又怕你弟弟大马哈，弄错了怕惹到人家不高兴。” “好，我知道了，回头我和艳军商量着安排，您不用担心。” 她差点儿都把这事儿给忘了，之前艳军跟她说过，秋收之后，要上门提亲的事情。 后来她生欣然，坐月子，又跑了这么一趟，都忘了跟艳军商量这件事情。 现在离秋收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是该准备是起来了。 冯艳红当天下午就将药送去了自己信得过的实验室，测试做之后，确定能用，才能给李伯青吃。 李伯山准备回去一趟，农场那边来了消息，农场那边今年的收割机报废了一台，秋收恐怕要受影响。 他当即预定了两台东方红收割机，这周就能送到，他打算秋收之后，再回来接媳妇儿和孩子回去办户口。 向荣这些日子很烦躁，她可算是知道之前自己为什么总莫名其妙的担心了。 从前提起她家女儿的男朋友，那几个邻居都是一副唏嘘不已的样子，明面上不说，背地里也会嘲笑，不过就是个小地方来的暴发户。 呵呵~ 前段时间冯艳军那超市开了，还开得红红火火，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自从这些邻居们，知道冯艳军是那超市的老板之后，只要是冯艳军一来，那总有人探头探脑的张望。 没过几天，无论是她家门前，还是家属院大门口儿，那都有年轻貌美的姑娘出现啊！ 她在这里住了几十年，还没见过这样夸张的场景，真是要气死她了！ 这些个好邻居们，这个时候，不嫌弃人家是暴发户了？ 这个时候，不嫌人家没文化，又是小地方出身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社会主义的墙角儿，就是这群虚伪的人挖的！ “晓茹，艳军跟没跟你说，他们家准备什么时候来提亲？” 今天下午她是掐着点儿出的门，正巧就遇到冯艳军送晓茹回来，好巧不巧地就遇到了隔壁常姐挽着她那侄女儿出门散步。 呵呵~ 散步？ 打扮得跟白骨精似的，描眉画眼的，那是散步还是想勾引谁啊？ 偏生她家这傻丫头，就跟看不出来似的，人家打招呼她就应承。 真要哪天被人撬了墙角儿，看她去哪儿哭！ “说了呀，上次不给你们说了吗？等秋收之后。”杨晓茹一边翻着杂志，不以为然地答道。 “那秋收结束是个什么时候啊？就没个具体的时间？”向荣有些着急了，这一家人怎么连个日子都定不好？ “那秋收时间也不是能固定的，艳军他姐夫那里得多什么时候能收完也说不好，艳军说，大概就是十月中旬，最迟十月底。” 向荣心里盘算着时间，不由地蹙起了眉，这还有接近一个月呢！ 杨晓茹放下了杂志，歪着脑袋笑道：“妈，我怎么觉得您现在比我还着急呢？怎么？还怕您闺女嫁不出去啊？” “我着什么急，我就是问问，可别等他们定下了时间，让我们临时抱佛脚，多不体面啊。” 向荣回过神，有些心虚的回答。 “我看您啊是又瞎操心了，是不是看到隔壁的常阿姨和对面的刘阿姨带着侄女、女儿往我们家艳军身边儿靠，您着急了？” “啧～原来你知道啊？” 向荣像是松了口气，连肩膀都抖了抖。 “我可是在这大院儿里长大的，她们那点儿心思，谁看不明白？” 杨晓茹将手里的杂志，甩在了茶几上，眼神变了变。 “您是怕我跟美林姐一样，后知后觉地被撬墙角儿啊？” “用不着担心，且不说艳军他没有那些花花肠子，就算是您女儿也不是吃素的呀！” 向荣这才发现，自己的女儿，好像不似从前那样傻乎乎的模样了，不过这样也好，省得被人欺负了。 “那你自己也得注意一些，有些人没脸没皮，就喜欢做那些见缝插针的事情。” \u0003\u0003\u0003 第468章 的确挺抢手的 冯艳军在超市巡场的时候，有个姑娘跟他打招呼，可他根本不认识这么号人，迟疑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那姑娘见他迟疑，赶紧提着筐子凑到了他面前。 冯艳军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拧着眉打量着这女人，警惕起来。 “您好顾客，您是需要帮忙吗？”店长见在家老板这样疏离警惕，连忙上前将这女人隔开，毕竟准老板娘对他们也是很不错的。 “你让开，我找你们老板，我们认识。” 女人见这人挡在冯艳军的身前，不满地蹙了蹙眉。 横跨了一步，歪着脑袋探出身子，换了一张笑脸对上冯艳军。 “你好，咱们昨天在家属院门前见过的，我叫常娟。” 冯艳军想起来了，昨天那个穿着高跟鞋散步的女人，真丑！ “你好，祝你购物愉快。”冯艳军这话说得要多官方，就有多官方，说完就大步后退，转身离开。 “哎！好歹是熟人，你就不能带我转转吗？艳军喂！” 听到艳军两个字，冯艳军浑身恶寒，瞬间脑子里多了个念头，这女人不会是晓茹派来试探他的？ 别人会不会做出这种事他不确定，但他家里这位，性子古灵精怪的，啥事儿干不出？ 想到这里，冯艳军逃命似的，把人甩在了身后，根本不敢搭话。 “女士您好，您需要选购什么，带您去。” 店长见老板跑了，纳闷了一瞬，连忙上前挡住了女孩。 “你、你算什么东西，谁” “我是本店的店长，很高兴为您服务。”店长提起标志性的笑容，微微欠身，恭敬又有礼。 “哼！谁需要你带，我还不买了呢！”女人看着落荒而逃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白了一眼店长，踩着高跟鞋，趾高气扬地离开超市。 下午冯艳军去接杨晓茹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问起了常娟的事情。 “今天有个叫常娟的，到超市来找我了，是你朋友吗？” 杨晓茹的神情没有什么异样，奇怪道：“昨天不是才见过吗？你忘了？” 冯艳军松了口气，看样子不是晓茹让她来的，那是她自己要来的？ 她想干什么？ “哦，我没记住，看着不太像好人，你以后还是离她远点儿！” “嗯？她是对你做什么了？怎么会觉得人家不是好人呢？”杨晓茹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继续追问。 “她能对我做什么？就是有些莫名其妙，我都不认识她，她就跑的超市去找我。” 他总不能说，那女的一上来就往他身上凑，把他吓得落荒而逃？ 杨晓茹憋着笑，回到家把冯艳军的话有模有样的学给自己的老妈听，笑得都差点岔气了。 向荣可没那么乐观了，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不要脸货色，还真敢截胡截到他们家来了！ “你还满不在乎，也真是够不知轻重的，我明天得去找常桂花去，什么人啊！” 杨晓茹见妈妈冷了脸，一脸认真的像是真要去找人家，连忙拦住。 真要去找了人，不就不好玩儿了？ “妈，不用，艳军不是那样的人，常娟恐怕得白费力气了。” 冯艳军那榆木脑袋，要真的那么容易被勾引，她还至于用了大半年的时间才把他变成自己的男朋友？ “什么不是那种人，你可别掉以轻心，冯艳军那样的小伙儿，在这家属院儿里都是抢手的女婿人选，可想而知外面那些都得眼馋成什么样儿了。” “的确挺抢手的，不过也还好。”杨晓茹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 她又不是没见过想跟她抢人的，跟冯艳军处对象儿，其实还挺有安全感的，他这人，除了工作和做饭，其他的都是外行人，更不知道该怎么跟女孩子相处，就算她带着他跟她的那些小姐妹去聚会，他全程也说不了几句话。 话说露骨一些，他那耳朵就不听话地红起来。 杨晓茹想到他那样子，就忍不住的嘴角儿上翘，真的好可爱！ 向荣看到自家闺女还是一副很不伤心的样子，简直是恨铁不成钢。 接下来的几天，常娟几乎天天都到超市里堵冯艳军，有的时候甚至防不胜防，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女人就从哪个角落蹦出来，还动不动就装作没站稳，往他身上栽。 他险险地避过几次，现在看到那些转弯的地方，都下意识地想往后退了，他在考虑要不他这几天就暂时别下楼巡店了。 “哎哎呦！”常娟脚下不稳，一下子歪了脚，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好在店长手疾眼快地扶了她一把，生怕她这一摔，再把他们超市的货架给撞倒了。 “冯艳军，我可是在你超市里摔的，你就这样不管不顾啊！” 这几天常娟已经在这里把耐心都磨没了，看到冯艳军又是不管不顾地掉头就走，气急败坏地大声在超市里嚷嚷起来。 “杨店长，送顾客去医院检查，费用让财务部给你报销！”冯艳军头都没回，嘱咐一句继续往办公室跑。 站在不远处的向荣，看到这一幕，总算放心了些。 冷笑着看向常娟，这种拙劣的手段，还想出来勾引男人，也难怪她那宝贝女儿都没把她放在心上呢！ 冯艳军从那天起就不再巡店了，跟姐姐商量起上门提亲的事情。 看完列好的清单，觉得需要准备的东西还真不少。 还好大多数他的超市里都有，真正费事的是那一小部分。 大城市就是不一样，点心还要纯手工的，订做样式，啧啧啧~ 不过一辈子也就提这么一次亲，费点事儿也不打紧，瞧着这样子，他的工作量还不小呢，今天开始就得忙起来了。 忙碌起来的时间过得飞快，九月底秋收正式开始，两台收割机一同工作，也用了十五天的时间，才将试验田的水稻全部收完。 试验田是开荒地，今年第一年种植农作物，年初的时候不少人都觉得李伯山要亏得血本无归，到了八月水稻的灌浆期，这些老农民都傻了眼。 水稻虽然比他们的长的稀疏了些，可人家的苗长得粗壮，稻穗也大，看起来产量恐怕不比他们那些几十年的地差。 再到收割的时候，农用车装的都冒尖儿，一车一车的稻谷往晒场上拉，眼看着大半晒场都被试验田的稻谷占满了，这些老农民才肯承认，农学院的大学生，还是有真本领的。 市里的农业部门早就听说了试验田丰收的事情，早早就派了技术员前来评测稻谷质量。 无论是水分，出米率还有亩产来看，这些稻谷都完全比本土品种要强上许多。 这也是他们头一次见，开荒地的亩产能够追得上开垦几十年庄家，达到了去年农垦公布的平均亩产水平。 市里派下来的技术员，看到自己手里的数据分析，一双眼睛都冒了光，连夜打报告到了市里。 李伯山并不急着卖稻谷，而是让实验室那边，开始做培育试验，看看这些稻谷的出苗率能不能达到标准。 赶在十月中旬，他跟岳父冯泰周一起又去了海市，冯艳军要上门提亲，等忙完这事儿，出苗率的数据也就该出来了。 要替儿子上门提亲，冯泰周从秋收结束，就紧张起来，把提亲的流程问了好几遍。 “爸妈，没必要这样紧张，您儿子很优秀，值得好姑娘的。” 冯艳红哪里会不清楚，爸妈在紧张什么，晓茹的家庭条件不错，就算不是金娇玉贵养大的，也是捧在手心宠大的独生女。 可艳军在他们心里，就还是那个乡下野大的臭小子，条件对比之下，他们都已经自卑到了骨子里。 “咱们今天先去艳军的超市去看看，咱们艳军现在干什么也都是有模有样儿的呢！” 想改变他们的自卑心理，也不是她一两句话就能改变的，得好好让他们了解一下自己的儿子有多优秀！ 第469章 提亲、叙旧 冯艳红带着父母来到冯艳军的超市，超市周围有几个大型社区，而他的超市在这周围是规模最大的，而且环境好，有优惠活动，吸引了不少顾客。 冯艳红还对弟弟的资产如数家珍一般，一一摆在了面前，目的只有一个，她不希望在商议弟弟的婚事时，父母会觉得低人家一等。 上门提亲的日子，是特意挑选的吉利日子，暖阳高照，晴空万里是个好日子。 向荣早就申请好了特许通行证，冯艳红和冯艳军的两辆车，这次没有被阻拦直接进了家属院。 杨家今是张灯结彩，热闹程度也堪比过年了。 杨家人和向家人，今天基本上都到齐了，两辆车一到了杨家的洋楼门前，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 这样一对比，冯家人还真是人丁单薄，就算加上两个小家伙儿，也不过是七口之家，凑不齐一桌子。 今天算是正式提亲，也是两家人第一次正式见面。 杨晓茹和冯艳军两人忙前忙后地招待人，冯泰周和白绣跟杨晓茹的爸妈坐在了大桌上。 他们带来的东西，都是摆在了大桌上，干果，点心，猪肉，金银和彩礼金都摆开了，满满当当的一大桌子。 原本该开口的时候，冯泰周和杨树兴两人对视一眼，怔怔地看着对方，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原本热闹的客厅里，一时间陷入了尴尬。 大家相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是怎么了？两家的父亲还看对眼了？ 艳军和晓茹也对视一眼，交换了眼神，各自到了父亲面前，推了推两人的肩膀。 “爸” “爸爸” 两家的妈，也都僵住了笑容，相互对视尴尬一笑，各自推了推两人的后背。 “你是” “你是” 两个人努力在脑海里搜索着对方的身份，毕竟是过去了几十年，两人的样貌身形都有了变化，想要对上号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华北171部队！”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起了曾经服役的部队，这下两人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欣喜。 “同志是哪个连的？我是三连李连长的部下，杨树兴。” 李伯山惊愕地抬起眼眸，他要是没记错的话，他说的那个华北171部队的三连李连长应该是他老爹。 冯泰周脊背挺直，回头看了一眼女婿，才继续说道：“我是五连的冯泰周。” “我、我想起来了！那个神投手！我刚入伍的时候，就听过你的威名，印象深刻！” “你们三连才是万众瞩目，耀耀生辉，全年不知道要拿多少的奖项。” 冯泰周来了兴致，眼里光芒渐露，指了指站在他身后，站在冯艳红身旁的李伯山。 “既然是三连的，那我得考考你的眼力，能认得出这是谁的儿子吗？” “这” 杨树兴这才寻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五官特征太过明显，他几乎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但又怕自己闹出什么乌龙，不确定地又看了一眼。 “这是李连长的李忠是你什么人？” “杨叔叔，李忠正是我父亲。”李伯山带着浅笑，实话实说。 “好，长得真跟我们连长年轻时一模一样，那我们连长现在是不是也在海市？” 杨树兴的情绪明显比刚才更加激动了，仔仔细细地再度打量李伯山。 “父亲现在并不在海市。”李伯山没有提李伯青的事情，他可没忘了今天来的目的。 女方的父亲是他父亲的老部下，那若是知道了伯青的事情，肯定不免多问几句，今天的主角该是艳军和杨家的姑娘。 “哦那没事，既然有你在往后不愁见不到连长。”杨树兴已经隐隐有些期待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冯兄你可真是好福气，我们连长居然都跟你成了亲家。” “还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我可是听说了，您这闺女儿也是个厉害人物，年纪轻轻已经有了一番作为啊！” 冯泰周听到女儿被夸，嘴上谦逊，脸上却浮现出了骄傲。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进了状态，这屋子的人都快看不下去了，可今天这样的日子，也没谁敢破坏这好气。 如今这提亲现场倒是成了他们俩的叙旧现场了。 “老冯，先说正事。”白绣见两人起了兴致，她是生怕两个人忘了正题。 向荣也在一旁附和道：“对，先说正事，回头你们再好好找地方叙旧去。” 杨树兴今天都笑眯了眼，说起正事儿就更是爽快了。 “既然艳军家里都把东西准备这么齐全了，咱们也就走个过场，挑个日子把婚事定下来。” 杨树兴觉得，他们连长的眼光肯定错不了，这家人绝对差不了。 身边的向荣气得都快跳起来了，合着她这里跟他商量了好几天的事情，他都给忘了！ 那这还提什么亲，直接把女儿送给人家算了！ 白绣和冯泰周愣了一瞬，都看到了杨树兴咧着嘴笑的开怀，也看到了向荣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垮塌。 “该走的程序咱们还是要走一下，晓茹这孩子很不错，嫁到我们家来，算是下嫁，家里若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尽量满足。” 冯泰周还是把姿态放低了一些，收敛了刚才的神采飞扬。 向荣见冯家没因为她家老杨的话摆谱，心里也舒服些了，恢复了笑容语气平和的说道： “我们也没什么过分的要求，艳军现在住的那房子我们去看过了，离晓茹的单位倒是不远，但也实在是年代久远，若是当做婚房恐怕” 向荣的语调顿了顿，白绣立刻心领神会地接过话。 “这个不用担心，艳红早就给他们准备了一套房子，是新房，现在还差装修，我们是觉得，这是他们的婚房，装修的事情，要看晓茹的意思。” 向荣见冯艳军一家这样上道，脸上又和善了几分。 “既然这样，那装修的钱我们来出。这些聘礼彩礼金，在我们这里也就走个过场，往后还是给他们的小家去做启动资金。” 杨树兴刚下的兴奋劲儿一过，也回过味儿来了，看着女儿露出了不舍的目光。 “我们老两口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艳军啊！叔叔对你没什么要求，但这辈子，你得对晓茹好！不许欺负她，就算她做了错事，你也不许动手！” “当然叔叔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晓茹要是真做了什么错事，回来告诉叔叔阿姨，叔叔阿姨自然会教训她，明白没有。” “我明白的叔叔，我们家可没有对女人动手的毛病。” 从小老爹就跟他说过，没出息的男人才会拿自己媳妇撒气，更不能动手打女人。 杨树兴点了点头，之前看冯艳军，觉得还算满意，现在看他倒是十分顺眼了。 提亲提得相当顺利，当场就让家里的老人翻了黄历，找了个吉利日子，准备办几桌把两人的婚事给定下来。 下午冯艳红还带着家里人和杨晓茹，去看了她给艳军准备的那套房子。 她当时其实看上的李伯松的那个小区，也想着顺手买两套也省事，可后来想了想，那地方离杨晓茹工作的地方可不近。 她就让人留意了现在这套房子，开车到剧院，不过十来分钟，同样也是新建的小区。 不过没有洋房，她买的是小区户型最大的平层，她开看过，有大窗户，阳光很好。 “谢谢姐，我很喜欢这里，阳光真好，好宽敞！” 杨晓茹从进门的第一眼就喜欢这房子，大空间，大窗子，阳光真好！ “喜欢就好，你看着怎么喜欢怎么装，钱不用担心，我都给你们包了。” 虽然杨家说了要出装修钱，但这么大的房子，装修也要花不少的钱，这钱杨家出恐怕就不那么宽裕了。 杨晓茹当然也明白冯艳红的意思“嘻嘻～姐姐对我们可真好，谢谢姐姐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470章 放弃治疗 从订婚提上日程，小两口就别提有多忙碌了，选四季的衣服，两人还计划要拍一组当下最流行的婚纱照，要装修，要准备婚礼 一大堆需要准备的事情，算下来，两人想赶在年前结婚都太紧张了。 也不知是哪家的老人，到庙里给两人合了八字，索性把婚期订在了年后二月底。 这样一来，婚礼也能准备得更充分了。 冯艳军的路子多，办婚礼的事情，基本上用不上，冯艳红操心。 李伯山原本是想等冯艳军订婚之后，带媳妇儿孩子一起回趟银城的。 可没等到冯艳军订婚，他实验室那边就出了些事情，市里也催着他回去开报告会，就只能他自己先回去了。 入冬之后，李伯青的身体状况明显不太好了，李忠这段时间陪他在道观里，整日忧心忡忡。 冬季的第一场雪之后，一向身体康健的老道却病倒了。 总听人说，给他看病的老中医与山下老道不对付，两人见面也只有互怼的时候。 可老道生病了，一向懒得出诊的他却毫不犹豫地背起药箱下山去了道观。 老中医来了两回，第一次还给留了三日的药方，当时所有人都是以为老道不过就是得了一场风寒，第二次来却只剩下了摇头叹息，此时众人才警醒，原来不止是风寒那么简单。 老道的气色不佳，神态却亦如往常，见他的模样，微微欠身笑着说道： “姚兄莫要悲叹，老道如今尘缘已了，只可惜，与我这两个徒弟师徒缘浅，还要多谢姚兄。” “谢我作甚，这些不都是老道你攒下的机缘吗？说到底，我该谢谢你这老道，让我躲过了一场浩劫，如若不然，我的下场，恐怕也如同我那师兄一般了。” 他当初是因为在城里跟这老道打了赌，赌输之后，就随了这老道来到了这云锦村，并承诺过，老道不死，他不离村。 可也偏偏是因为与老道的这一赌约，让他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躲过了一劫。 而他师出同门的师兄，却因为被特殊对待，用一根麻绳，自尽在牛棚里。 后来他得知师兄的遭遇，又痛惜又怨怼，无数次梦回之时，都想着若是当时自己在，师兄是不是就不会走上那条路。 几十年过去了，他也算想明白了。 就算是他在，也未必能接受得了，当时的情形。 从前是受人敬仰，救死扶伤的大夫，突然之间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是谁能坦然接受？ 那场浩劫里，不光是他的师兄，还有许多，认识的，听说过的，或是疯了，或是被下放到乡下。 相比之下，他这主动下乡的，待遇倒是好了许多。 机缘这东西，他解释不清，老道恐怕也讲不明白。 “道长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在下替你去办。”姚大夫郑重道。 “谢过姚兄，不过不必了，有他们在。”老道指了指李伯青和他另外一个傻徒儿，钱唐。 钱唐这人，其实脑子不笨，但有些事情他就是不太能转的过弯儿，学起东西来比伯青慢，却胜在一个勤字上。 姚大夫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嘱咐李伯青几句，背着药箱离开了道观。 “钱唐徒儿，为师如今即将羽化，你的课业恐怕是要落下了。你的机缘不在此，师傅走后，道观内的这些书籍，就留给你保管，你就下山去。” “记住，就算师傅不在，你的课业也得勤加练习。” “师傅，徒弟哪里也不走，徒弟替您守着这道观”钱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老道打断了话。 “下山也是师傅留给你的课业，等你的机缘到了，尘缘了了再回来不迟。” 老道转头看向面色苍白的李伯青“升天羽化不过是早晚，莫要哀叹，莫要悲痛，道法自然，万物自有去处。” “老道早就在后山给自己留了块地方，葬了便是，不必挂记。” “是，师傅。” 李伯青神情没有什么变化，答应得更是爽快，比起钱唐那张哭丧的脸，他的样子显得多少有些不近人情了。 老道即使病入膏肓，只要能起身，必然还会去做早课，教习钱唐和李伯山。 最终还是升天羽化了，当时只有李伯青守在他的身边，老道在李伯青修缮了道观之后，才给自己准备了一口薄棺材。 从前李伯青没入道观之前，他想着自己往后只需一张草席，能下葬便好，反正往后也无人祭奠。 李伯青入了道观之后，他便换了想法，虽说这徒儿没有常人之寿，却也是他的机缘，一口薄棺材他还是受得起的。 办完丧事，李伯青在老道的房间里静静地坐了两天，再出门的时候，已经是艳阳高照，冰雪却不见消融。 “钱师弟，我帮你做好安排，去海市。去找我大嫂，就说是我介绍你去的。” 钱唐傻了眼，他这师兄平常看起来挺靠谱的，怎么这么重要的时候，他却不好好想想合不合适了呢？ “李师兄，这不好？我去找你大嫂一个妇道人家” 李伯青冷眼瞥着他“我大嫂姓冯，冯艳红听说过吗？” “呃当我没说！呵呵～冯总的威名我早就听说过。” 钱唐一秒变脸，心里也把刚才的想法收了回来。 “钱师弟，上一次的教训，该好好吸取，到了海市之后，也一样不要轻信任何人，踏实本分地做好自己的事情，富贵自会来。” 钱唐木愣的点头，也难怪师傅会更喜欢这位比他小的李师兄了，说话都越来越像师傅了。 前脚送走钱唐，后脚李伯青也垮了肩“爸，我想回家了。” 李忠虎躯一震，心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 “那我去买票，咱们回海市。” 李伯青摇了摇头“我想回银城，想吃煤老头儿的爆米花儿，要让他多加蜂蜜的那种。” “好，爸爸去准备一下，给你妈妈打个招呼，咱们今年回家过年。” “也不用，欣然那么小，哪里受得住折腾，咱们俩回去一趟，赶在元旦前回海市就好。” 要是回家过年，他大哥大嫂肯定又得带着孩子一通折腾，他舍不得。 李忠像是被人扼制住了喉咙，眼眶发酸。 原本他只是想试探一下，没想到儿子，是真的想放弃治疗。 临走之前，李忠还是去找了一趟姚大夫，姚大夫也在打包东西。 他原本就是跟老道有了对赌条约，才一直留在这里的，他的妻子和孩子都在镇上，他也打算把诊所开到镇上去了。 “为了你儿子的病来的？” 姚大夫这人平常都是绷着一张脸，看到李忠倒是有了一抹难得的笑容。 “这些药是给他备下的，能吃到明年四月。” 李忠怎么会不认得这药，平常伯青出门，姚大夫都会给上一瓶这个药，这次一下子给了五瓶。 “明年四月若是他还能挺得住，那就在把他带来。” 姚大夫的这句话，每个字都如同钢钉，顺着脑门儿砸进了脑子。 第471章 寻找生机 李忠带李伯山回到银城的第二天，李伯青早起就流起了鼻血，什么方法都试了，半个多小时才止住。 面对李忠忧心的眼神，李伯青却笑了：“没事，气候太干燥了。” 李忠的脑子里又回荡起姚大夫的那句话，明年四月 瞧着小儿子这张苍白的脸颊，他是真怕伯青连明年四月都坚持不到。 “你跟大哥说了没有？让他下班给我带米花糖。” “我觉得挺好吃的，你们怎么就不喜欢，害我以前只能自己偷偷买来吃。回头让大哥也买给欣然吃，小丫头没准儿跟我的口味一样呢。” 李伯青尽力想让气氛有所缓和，李忠的神情，却没办法控制地流露出担忧和悲伤。 “早上就给你大哥说了，等会儿我再给他打电话，让他别忘了。” 李忠用力捏了捏鼻尖儿，情绪就快要绷不住了。 “我去借辆三轮车，去场部弄点儿煤炭回来，你大哥办事儿也不牢靠，回来这么多天了，连煤炭都没拉回来。” 李伯青听到父亲的话，却笑着维护起他大哥了。 “大哥哪有那功夫儿，也不用买太多，反正咱们还是得回海市去过年。” 李忠套着军大衣出门，骑着从连队上借来的三轮车，在寒风中赶路，也不知是迎了风，还是怎么的，眼眶眼不见地就湿润了。 装着满满一车斗的煤炭，回家的路上又飘起了小雪，路边的米老汉卖力地吆喝着。 “下雪喽！收摊喽～最后一锅蜂蜜米花糖~多加蜂蜜不加钱嘞～” 李忠猛踩了两脚，到了米花摊子前。 “都给我包起来！” “好嘞！” 米老头应承得极快，摘下手套，扶了扶帽子，抬头看了一眼。 “呦，李连长，可是稀客啊！老头子做这东西快二十年了，您这还是第一回照顾我生意。给家里大孙子买的呀？” 一边说着，一边从底下取出一张没沾过风雪的牛皮纸，笑呵呵地跟李忠搭话。 李忠摇了摇头露出浅笑“我家孙子没回来，是我小儿子喜欢吃。” “哦，你家伯青” 米老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抬起头看了李忠一眼，欲言又止。 “两斤半，称高高儿滴。” 李忠看着那高高翘起的秤杆子，点头笑了笑，爽快付钱，又指了指车斗子。 “谢了，再帮我裹上一层，我这车里装的是煤炭，别弄脏了。” “成啊，我给您用塑料布裹上。”米老头从自己的三轮车里，又取出一只塑料袋，再次将东西包裹，想了想还是给李忠挂在了车把上。 李忠回到家，站在门前连抽了两支烟，才捏了捏自己的下颌，推着三轮车进门。 李伯青趴在窗户上看到李忠，隔着玻璃露出没心没肺的笑，赶紧把家门打开。 李忠朝他挥了挥手“别出来了，下雪了。” 停好三轮车，提着刚买的米花糖，到门前。 “买的时候出锅，这会儿估计凉了，放炉边儿烤烤再吃。” “我刚还担心下雪就买不到了呢，嘿嘿～”李伯青用手试了试温度，牛皮纸都还带着温热。 “还温着呢，爸您这一路骑得够快啊！” “嗯，我去卸煤，再给人把车还了去，你好好在家呆着。” 李忠尽力保持着严父的模样，但到底心里还是酸痛的。 李伯山回到银城之后，不是在银城里住，即使在实验室凑合，这今天得了父亲要带伯青回来，才回了家里的老房子，把炉火生了起来，住了两天。 眼看着天要下雪，李伯山开车就往农场赶，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米老头已经收摊了。 看样子只能明天再来买了，明天提早买上，大不了送回去之后再去上班。 也不知道老三到底像谁，家里好像除了他没人喜欢那又甜又粘的东西。 李伯山面带沮丧地开车回家，进门就看到弟弟围坐在炉子边儿，包着一块米花糖啃得认真。 “大哥今天这么早下班？” 李伯青抬起头，用手指把嘴边儿粘的一粒米花糖，塞进了嘴里。 “我怕下雪，提早回来给你买米花糖，结果还没买上。” 李伯青指了指茶几上摆放整齐的米花糖，笑得像个孩子：“爸去给我买的，赶上了收摊的最后一锅。” 李伯山没说什么，而是回屋去换了身衣服，提着榔头到院子里去砸煤块。 怕下雪出门不方便，还特意多砸了两篓子，放到了伙房。 晚上父子三人坐在客厅里看新闻，李伯青看得认真，李忠和李伯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艳军的婚事定下来了？” 李伯山点头“嗯，过完年，二月底办酒席。” 李忠看了一眼十分认真的李伯青“挺好。” “艳军的老丈人叫杨树兴，说是您的老部下了。” 李忠眨了眨眼，嘴里咀嚼着杨树兴三个字“哦，是那呆小子！” “真快，他的女儿都要结婚了。” “艳红带回来那药，出分析结果了吗？” 李伯山惭愧地垂了垂眼眸，没选择说实话“还没有，技术不够成熟。” 事实上结果已经出来了，结果就是，那药物对伯青这个阶段的病人，效果是微乎其微的。 因为这个，艳红还狠狠地哭了一场。 她最近几乎是动用了自己所有的人脉，疯了似的，在找治疗方案，治疗药物，自己也是。 可他们没人敢跟父母说实话，更不敢跟伯青说起这些事情。 李忠沉默了，盯着电视，不知道在想什么。 伯青睡得早，等他睡下之后，李忠披上了军大衣，小声示意。 “跟我出去走走。” 父子两人轻手轻脚地出了院门，也没往远走，举着手电就在连队外围转。 “你三弟可能支撑不了太久了，姚大夫的意思恐怕是伯青很难撑过明年四月，明年春日若是能撑过去，或许还有希望。” “爸，我们都在寻找生机，艳红也一直在打听，没人想过放弃，您也别往坏处想。” “我和艳红带回来那药，效果不太好，所以不打算给伯青用了。” “也有医生提出了新的治疗方案，但还需要验证。我们不想用伯青的身体去做实验，所以需要时间。” 李忠的目光幽沉，点了点头，从兜里摸出一支烟叼在了嘴里。 儿子说这些，他也知道，也明白，心里却更加没数儿了。 李伯山看着那一点猩红，蹙紧了眉心。“爸，您少抽些烟，保重身体要紧。” 父亲这两天，基本上是一天一包烟，躲着伯青，却躲不掉他的眼睛。 “嗯，尽量。”李忠回答得极敷衍，狠狠抽了两口将烟扔在脚下踩灭。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 第472章 试探和警告 不知不觉李欣然小朋友都已经四个月了，到底是小姑娘，越长越白净，越长越好看。 李乐航小朋友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就是要到妈妈的房间去看妹妹，然后才肯洗漱下楼去练功。 “妈妈，你可不可以，跟爸爸说，不要让妹妹练功，练武功真的好辛苦，我舍不得让妹妹辛苦。” “可是练武也一样可以让人强身健体啊，适当地练一练也是对妹妹的身体有帮助的。” “哦那好。” 快五岁的李乐航小朋友还没能完全理解其中的意思，但好像妹妹还是得练功夫，他有些不开心了。 元旦前夕，李家父子三人，就回到了海市，李伯青的身体情况，她也知道了。 现在的李伯青，像是已经渐渐枯萎的松柏，身形笔直，精神气却大不如从前。 她能打听的地方，能问得到人，都已经问过了，可到现在还是一点回应都没有。 有实验室倒是给她提了方案，可行性却不高，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拿伯青的身体去冒险。 另一边，冯艳军的婚事还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冯艳军被超市和婚礼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 杨晓茹干脆推掉了最近所有的演出，跟母亲一起，盯着装修，定制家具，还要准备婚礼用的东西。 白绣倒是没怎么忙，也就偶尔被杨晓茹母女约出去吃顿饭，聊聊最近的进展。 白绣这次看到大把的账单，心里疼，却也没出声质疑过。 她能认得的也就是数字而已，人家姑娘家是大城市的，比她懂东西需不需要买。 结婚花钱的应该的，更何况是艳军自己赚的钱。 “妈，都跟您说了，不用试探，您怎么还是把这些账单给带出来了。” 出了餐厅，杨晓茹就提起了刚才的事情，觉得母亲有些过分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你那未来婆婆好不好相处？总得知己知彼？” “那您也用不着报假帐啊，多了一倍的金额！而且您这种行为” 杨晓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妈妈从见了艳军母亲之后，就是各种的猜想，还总有意无意的试探。 这次居然直接拿出这种大额的账单试探起艳军妈了！ “行了，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吗？要万一艳军妈不好相处，你们最好啊，还是分开住。” “这都是妈妈的经验，你都不知道你奶奶当年是怎么磋磨我的。你这不知好歹的丫头！” 向荣忿忿不平的将一叠账单揣进包里，没好气地白了自家闺女一眼。 “妈跟你说，农村里出来的女人，到底眼皮子浅了些，心胸也不够宽广。妈这说的都是轻的，好在你婆婆还年轻，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跟你们住到一起” “妈！您这就是不尊重人了，不是所有的农村女人都是您说的那样。” 杨晓茹这几个月跟这位准婆婆也相处得少，虽然有的时候语言沟通起来不太流畅，但她能感觉到准婆婆对她的善意。 杨晓茹嘟囔着又补了一句“反正纪姨和艳军妈妈不是你说的那样。” 向荣戏谑地撇嘴一笑，毫不在意继续说：“那可不一样，你那纪阿姨可是过去的银行家的女儿，那从小接受的教育就不一样的。” “嘶～哪有您这么抬杠的，合着您这话，农村里就没好人了是？您能不能别把人都往坏里想，刚才艳军妈妈不是也没说什么吗？” “您填这么大的数字，还不能让人心疼一下了？” “好了、好了！他们家要是真不出幺蛾子，妈就亲自去给他们道歉，也最好别出什么掉价儿的事儿，咱们家可丢不起那人！” 向荣很不服气，真是女大不中留，这还没嫁过去呢，就知道维护起婆家人来了。 “妈！您要再这样” 杨晓茹觉得自己脑子都发了懵，这是自己的亲妈，她能怎么样呢？ “喂，你去哪里！”向荣扬着头往前走了两步，再回头发现女儿跟自己走的完全是相反的方向。 “我还有事儿，您自己先回！”她得冷静冷静，要不然真的被她妈妈气疯。 “这孩子！真是的。”向荣也没办法，只能自己打车先回家了。 白绣回到家之后，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可自己又说不明白，又怕是自己那里做得不对，让亲家母不高兴了。 等冯艳红忙完下了楼，就赶紧把她叫到一边说了今天的情况。 冯艳红虽然不喜欢这些争斗，但到底也是在商场上混迹了有几年，经过母亲的描述，她就隐隐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账单总金额是多少，您还记得吗？”冯艳红带着浅笑，像是根本没听出是怎么一回事。 “四万八千多，我也没觉得花得多，毕竟那么大数额我就、就是有点儿心痛。” 白绣也不知道她中午的时候，有没有把心痛的表情露出来的太明显，心里有些发虚。 “没事儿，不是什么大事儿，向姨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回头我跟艳军说，让他多准备些备用金给晓茹。” 冯艳红安慰了母亲几句又回了楼上，眼里却不似刚才那样温和。 向荣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这样反复地试探她妈妈，到底是想干什么！ 冯艳红很快将心里的火气压了下去，过了两天才给向荣打电话，约她到了海市消费最贵的酒店用餐。 没有再约任何人，也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情，特意到的比约定时间晚了两分钟。 “不好意思啊向姨，有些事情耽搁了，晚了一些。”冯艳红笑得温婉，根本看不出一丝身价千万的女老板气势。 “没有，没有，是我到早了。”冯艳红越是这样笑，向荣的心里就越发虚，这会儿都顾不上摆长辈的谱儿。 冯艳红今天是特意装扮过的，穿着昂贵的进口衣服，首饰，还特意弄了头发，整个人看起来闪闪发光。 优雅地入座，点单，又微笑着问她还需不需要加什么，给人的感觉就是很温柔和善的样子。 可在向荣看来，却觉得这是号角吹响的前奏，那温柔安静的外表下，可能随时都会向她发起进攻 她甚至有些后悔了，白绣虽然是个没文化的农村妇女，可她教养的这一双儿女，可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冯艳红认真地吃饭，还跟向荣有说有笑，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 直到餐桌被收拾干净，红茶放在手边，冯艳红将服务生从包间里打发出去。 “向姨，请您吃这顿饭，没别的意思。我这人向来有话直说，有件事情我得提前跟您说清楚。” “呃好。”向荣稍稍有些迟疑地点头。 冯艳红像是没看到她的神情变化继续说道： “您也知道我家儿子是我妈妈带大的，现在我这女儿还是跟我妈妈最亲近，所以我想让这孩子继续让我妈妈来带，所以艳军结婚之后，我妈妈恐怕没办法照顾艳军和晓茹，还请您多包涵。” 向荣提着一口气，都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可被冯艳红这样客客气气的四两拨千斤，一时都没缓过神，准备好的话更是扎嗓子，瞬间让她这张老脸红了个透彻。 “呃啊？没、没事儿，有我在，就算往后有了孩子，我也能照看。” 向荣话都说出了口，又觉得不合适，咬了咬下嘴唇，修补道： “我们家晓茹年纪还小，前几天还跟我说来着，她这两年不打算要孩子，毕竟舞蹈演员的好年华也就那么几年” 这话不是晓茹跟她商量的，而是她希望晓茹听她的话，毕竟她今年才二十岁啊，一旦生了孩子，团里的位置，还有身材，体力都很难再恢复了。 她当年就是吃了这样的亏，她不希望女儿再吃这样的亏！ “这事儿她应该是跟艳军商量过的，我们是不好插手的呀，就是不知道你们家是怎么想的咯。” 冯艳红嘴角微微勾起，晓茹可不是这么跟她说的，她怎么记得晓茹前几天看到欣然的时候说，想要早些要孩子，最好多要两个女儿呢？ 她不动声色地顺着向荣的话说：“这是他们小两口的事情，只要他们乐意，我们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那就好，那就好。” 向荣脸上带着笑意，心里却没那么轻松，冯家这位大姑子，可不是省油的灯。 这顿饭明明就是来警告她的，也顺便告诉她，往后艳军妈不会过来跟艳军他们一起住。 是如了她的意，可她这心里怎么可能舒服得了？ 果真是暴发户，专会恶心人。 “向姨，我呢，就一暴发户，不懂得怎么跟人沟通，往后话要是说得太直白了，您也别跟我计较。” 向荣刚刚抿入口的茶，差点儿喷了出来，自己都觉得丢人，偏生冯艳红还若无其事地给她递手帕。 “我这人呢？没有坏心思，话说过了，就没事儿了，您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也可以直接说。” 向荣觉得冯艳红笑容别有深意，可她现在哪里敢提出什么异议，都快把她当妖怪看了，直到回了家，还心有余悸呢！ 这些话她也不能跟女儿说，只能熬到了丈夫的休息日，躺在床上说起这件事情。 杨树兴听完之后，脸上毫无波澜的吐出一句话，差点儿向荣给气昏过去。 “你啊，也怪不到别人，都是你自己作出的这么顿气受！” “杨树兴！” “不是我胳膊往外拐，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要是不猜东猜西，又试探来试探去的，人家能找你吗？” “你这人没别的毛病，就是爱带有色眼镜看人，年轻的时候就这样！” 一向都顺着老婆的杨树兴，这次倒是不怕老婆生气了，直接不吐不快了。 “别有事儿没事儿的就农村人怎么了，农村人怎么了。跟是哪里人没关系，有关系的是你的心胸。” “你的心胸狭隘，看这个世界，自然也就窄了。”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坏人啊？艳军他妈要真是见不得媳妇儿好的人，幺蛾子早就钻起来了，还用得着你试探？” “人家闺女、儿子那么有本事，人家该怕娶不到媳妇儿啊？往后别再办那种事情了，让谁都不舒服，你自己能舒服吗？” 杨树兴躺下之后转了个身直接背对着向荣睡了过去。 “我还就是舒服的很！我这还不是想为了你的宝贝女儿着想啊？也是怕她嫁过去之后受欺负嘛。” 向荣觉得委屈，又想到女儿这几天对自己的冷淡，心里就更是难受。 “你这不是怕你女儿日子不好过，你是怕她太好过了！行了，赶紧睡觉，明！” 第473章 当机立断 冯艳红没直接回家，去了一趟齐氏，又转到了冯艳军的超市。 刚刚锁好车就看到了，杨晓茹正和另外一个女孩子站在一起，第一眼她还以为那女孩是晓茹的朋友，再看一眼，觉得两人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杨晓茹那张漂亮的脸上，挂着戏谑的嘲讽，双手环胸，更像是对峙，而那女孩脸上格外的狰狞。 “杨晓茹，你还真别得意，你们还没结婚呢！”常娟被杨晓茹的嘲讽惹怒了，恨不得现在就上前去撕了杨晓茹的那张脸。 “就是还没结婚，那也不代表你有插足的心，我就得让着你啊！” “怎么？自己没脸没皮，还说不得？” 冯艳红招了招手，叫旁边的工作人员过来。 “去跟你们老板说，就说他媳妇儿被人欺负了。” 那员工原本也是多看了两眼，看到冯艳红朝他招手的时候，本能有些害怕，他还以为是抓住他偷懒，要教训他来着。 没想到居然是让他去叫老板！ 这场面他们也不是看到一两次了，他们这准老板娘，虽然看起来瘦小，但绝对不是个好惹的，哪一次不是那女的落荒而逃？ 还用得着找老板？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再晚点儿，人都跑了！ 她能看不出来，杨晓茹处于上风吗？ 可问题不在这俩姑娘身上，问题出在她那傻弟弟身上。 他要是拒绝得明确，态度狠绝，也至于让晓茹跟那姑娘撕起来？ 眼看着人要跑，冯艳红快走了两步赶了上去。 “晓茹，这是你朋友啊？” 杨晓茹回头看到冯艳红，摆在胸前的手臂，缓缓放了下来。 “艳红姐，您也来找艳军的呀？” 艳红、艳军。 常娟刚刚迈开的腿，悄悄收回，眼神里带着几分讨好，正要说话，杨晓茹瞥了一眼她，抢先说道： “算不上，是常阿姨家的亲戚，我们最近经常见面。” 常娟神情一顿，脸上的笑容都僵了一瞬。 “怎么算不上，我们可是从小就认识，十几年的关系了呢！” “您就是艳红姐啊，我总听晓茹提起你的，我真的好崇拜你。” 冯艳红轻轻挑起眉梢儿，这巴结得也太明显了。 “呵呵～我可没跟你说过艳红姐的事情，你这人怎么不但没皮没脸，还撒谎成性呢？” 杨晓茹皮笑肉的回怼常娟，常娟的神情倒是也没什么变化，根本不理会杨晓茹。 “艳红姐，你比他们说的还要漂亮，听说您投资了很多公司呢！” 常娟甚至往冯艳红的身边凑了凑，正准备伸手去抱她的手臂时，冯艳红往边上挪了半步，跟杨晓茹并肩站在了一起，冷眼瞧着过分热情的常娟。 “抱歉，我不习惯与不认识的人亲近。” 杨晓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偷偷瞄了一眼冯艳红。 艳红姐说话不带戾气，却总能把人按在地上摩擦，这话的意思就是，我不认识你，就算你夸我，也别来沾边儿。 怎么办？她好像越来越喜欢这个姐姐了。 不但送她大房子，送她金子，还会帮她解气，真的好棒，好喜欢！ 冯艳红根本不知道杨晓茹都在想些什么，心里在骂她那傻弟弟的动作太慢。 这女人的嘴脸实在欠揍，可她总不能抢了艳红的活儿，把她给教训了。 冯艳军听到消息，就赶紧从办公室往外跑，紧赶慢赶地终于看到了门前的情景。 姐姐冷脸站在那里，像是与常娟对峙，晓茹则是站在姐姐身边，嘴角儿还挂着一抹笑意。 “呼”还好，看样子没受什么欺负。 不过这女人是够烦人的！ 常娟尴尬地将手收回来，脸上挂着一丝委屈。 “艳红姐，您是不是对我” 冯艳军上前二话不说就将两人护在了身后。 “姐，晓茹，没事儿？” “你到底想干什么？都跟你了，你的行为很让我不齿！已经对我，对我的家人造成了影响！” “哪有你这样没脸没皮的人？一边打着我媳妇儿朋友的名义，一边又要勾引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冯艳军脸上带着愤怒，护鸡崽似的将两人往自己身后护。 冯艳红对他这话，很挺满意的，四两拨千斤，声音这么大，看热闹的人来了，常娟要是不想丢人，就只能赶紧离开了，不过她觉得不够狠。 很明显，常娟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脸皮可不是一般的厚。 冯艳军是说过警告的话，可之前也没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这不是存心想让她下不来台吗？ “我没” “这还用问啊？想撬墙角儿呗～咯咯～” 旁边已经有顾客围过来看起了热闹，听了冯艳军的话，立刻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现在的小姑娘可是不得了哦～明目张胆呀！” “冯艳军！我不过是仰慕你，你居然这样对我！你好狠的心。” 常娟被人这样奚落，脸上自然也挂不住了，索性含糊不清地反咬一口，说自己只不过是仰慕。 冯艳军和杨晓茹显然是被她这一个仰慕，给气得没了脾气。 “仰慕？呵呵～” 冯艳红冷笑着看向常娟“你可真可以的，看上了别人的东西，不让给你就是过错，没让你得逞也是罪过喽？” “人还是本分一些好，这种事情做多了，总是要遭报应的。” “小姑娘，路还长，别把路走窄了，难见人的知不知道？” 常娟被冯艳红这样当面教训，脸蹭的一下就红了，再看看周围人的眼神，她立刻心慌了。 她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这人群里还有几个相熟的面孔，这要是被传开了，她还不得让爸爸给打死。 “我没有！你们别嫌诬陷我，冯艳军我真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人，呜呜～” 常娟挤出两滴眼泪，哭着拨开人群，逃离了现场。 冯艳红提着包走在了最前面，准备进办公室再教训这个傻子一样的弟弟。 “姐”大概也是晓得自己要挨训，表现得格外乖巧，亲自给她倒了杯茶水。 “你都多大的人了？这点儿事儿还得让媳妇儿冲到前面去跟人对峙啊？” “没有，我哪里知道她还去找晓茹了，我这不是想着她跟晓茹都是家属院的，往后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好弄那么僵” “这种事情，你自己得当机立断！”冯艳红一句不满意，站在她身后的杨晓茹拉了拉她的衣袖，才让她收住了话。 “艳红姐，其实今天我是特意来堵她的，我没受欺负真的！” 常娟打小就不是她的对手，哪里能欺负得了她。 冯艳红见杨晓茹这样护着艳军，心里虽然很欣慰，但也不好表露出来，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就不再继续说。 \u0003\u0003\u0003 第474章 伯青的嘱咐 冯艳红现在回了庄园，每天都好跟李伯青聊上几句的。 知道他的精神不济，也不会多做打扰，只是想看看他的情况，是否还好。 伯青一贯不想让家人担心，总是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身体状况似乎也是瞒着他们的。 前些日子带他去做了趟浑身体检，情况很不好，冯艳红很揪心，也很难过，可她得挺住，她还得找药找治疗方案。 “大嫂，今天我想跟您多聊一会儿。” 李伯青今天没等冯艳红去找他，而是抱着热水袋自己等在了客厅。 “好啊，去书房吗？” “好！” 李伯青的目光满是温柔地转向白绣怀里的小欣然，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粉嫩脸颊。 冯艳红的书房并没有对家里人设防，李伯青应该是提前进来过，她的书桌上有两摞东西不是自己的。 李伯青指了指其中一摞本子道：“我整理了一些笔记，大嫂有空可以看看。” “好，我先给你倒杯水。”冯艳红瞧了一眼，又看了看李伯青有些发红的鼻尖儿，连忙将书房里的窗户关上，又给他倒了杯热水。 “这一本是我这几年看股票总结出来的一些规律和陷阱。” “这一本，是经济学的基本逻辑，这本之前都看过，不过可以继续留着。” “这一本” 冯艳红看着一本一本比手指还厚的毕竟本被放在面前，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伯青！”冯艳红突然打断了他的嘱咐。 “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李伯青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想着趁着我身体还可以，你学这些我还能给你答疑解惑，往后我要是不在了，恐怕得费些事情了呢！” 冯艳红眼皮跳了跳“又在胡说了，什么不在了，怎么就又想到这些了。” 李伯青微笑不语，继续指着另外一摞书道：“大嫂是个勤奋的人，往后也要继续学习下去。” “这是不被社会淘汰的基础，不是我危言耸听。” “国家从改革开放到现在，也不过是十几年的时间，早就已经时过境迁了。” “往后没文化，不懂技术的人，大概就只能做底层工作了，这是国家快速发展的必然结果。” “大嫂投资房产的事情我是赞同的，不过也劝您给自己手中留足现金应对变故。” 李伯青说得有理有据，继续讲解。 “之前我就给你和大哥讲过，关于通货膨胀和经济危机的情况，你和大哥还是有所准备。” “经济是一个循环体，在这场循环里，有让咱们日进斗金的时候，也同样会有一败涂地的时候。” “遇到顺风顺水的时候，放心大胆地去做。遇到逆流时刻，切莫逆流而上。” 冯艳红点了点头，这个道理伯青给她讲了不止一遍，深刻牢记。 不过这一次伯青的这些嘱咐，她还是听得很难受。 这不像是日常聊天，更像是临终嘱托。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这个时候 老人常说，年关难过，难道 不会的！ 冯艳红坚定地甩了甩头。 “伯青，有大夫提出了新的治疗方案，要不咱们试试看？” 李伯青的话题被打断，听到冯艳红的话，神情微微一滞，缓慢地摇了摇头。 “不想再受那份罪了，我离开的时候，姚大夫给了我四瓶药，也就是说明，我在这四个月里没有生命危险。” 李伯青的话说得十分轻松，冯艳红的心思却没那么平静了。 这个都过去一个多月过去了，那岂不是只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了？ 那往后呢？ 那四瓶药用完了怎么办？ 那位老中医是不是还有别的办法救治伯青？ 冯艳红正在心里沉重的时候，李伯山也进来了。 “大哥来得正好！” 李伯青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李伯山给伯青添了热水，又给冯艳红也倒了一杯。 “今天可还好？” 李伯青依旧面带微笑“今天不错的，所以想跟你和大嫂多说几句话。” “大哥完后是怎么打算的呢？” “年后种子公司就成立了，大概还是会朝着这个方向去走。” “试验田今年的收成不错，大多数稻谷都被我留了种，年后要是销售得好，今年就能收回之前投入的一半费用。” 李伯青对着大哥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大哥的确该这样，研究和经济结合又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情。” 两人聊起了国家农业未来的发展，冯艳红在一旁坐着。 就算不懂，也认真地听着。 大概的意思他明白，伯青这是在给他大哥拓展思路，农业领域也并不是没有经济效益，这是因地制宜。 李伯山的神采渐渐显露出兴奋，他现在能想到的，可不止是他说的那些。 他对农业的了解，要比伯青深入得多，能想到的自然也比伯青多。 只是他现在还想得不够全面，有些事情还需要考证。 又跟李伯山聊了半会儿，李伯青终究还是露出了疲惫之色。 “我先送你回去休息，抽空慢慢是聊。” 李伯山很快发现了异样，停止了话题，起身送伯青回屋。 “伯青今天不太对劲，把平时自己很宝贝的那些笔记和书都给我了。” 夫妻两人回到屋里，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的确是不太对劲，他有没有跟你说其他的？” 冯艳红点了点头，有些神情里居然闪出了茫然之色。 “姚大夫给他开了四个月的药物，那这四个月过去了呢？” 李伯山面色沉重，抬头看了看冯艳红，犹豫了许久还是开了口。 “姚大夫说，若是他能挺得过四月，或许还能继续治疗。” 冯艳红深吸了一口气，果然还是坏结果。 四个月之后，若是他成功挺过四个月，还可以继续治疗。 但若是这个冬天挺不过去，也就只在这四个月里了。 “我、我还是想让他试试那个治疗方案，就算是冒险，也总比等死强。” \u0003\u0003\u0003 第475章 女婿的待遇 冯艳红当天下去就是去了医院，咨询起治疗的事情，李伯山则是去做李伯青的思想工作。 从伯青回来之后，他就很抗拒去医院的事情，家里人希望他能去做个基础的检查，他都不肯。 更别提是入院做治疗了，家里人谁不心急？ 反而是这个病人，一点儿都没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 “小欣然，看这里，看三叔给你买了什么？” 李伯山在庄园里找了一圈儿，没想到他却趁着他跟艳红说话的时候出去了。 回来的时候还推着一辆，扎着粉色碎花布的婴儿车。 “有这个车，咱们出门都不怕晒太阳喽。” 李伯青没理会大哥惊讶的眼神，推着车径直到了抱着欣然的纪淑英身边。 伸手接过李欣然“妈，您给找个小被子，垫厚实点儿，我带欣然出去转转。” 李伯山追着出去，想从他手里接过婴儿车被拒绝，跟他再提起去做治疗的事情，再次被拒绝。 “伯青，全家人都希望你能好” 李伯山的都准备好了做一番苦口婆心，却被李伯青冷眼打断。 “这病好不了，全家人不是也都知道？” 转过脸又变了副嘴脸，笑逐颜开地垂着脑袋看了看李欣然。 小欣然被裹得厚厚的，露出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看到李伯青时居然咧嘴笑起来，挥舞着被裹得严实的小手臂。 “还是丫头片子招人疼，好了，大冷天儿的，透个气儿就行了，咱们回家了。” “你说你这小丫头早两年来多好，三叔现在想抱你，都抱不了多久。” 被忽视的李伯山，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听到他的话后槽牙又要紧了几分，心里发疼又发酸。 伯青现在自己身上都没几两肉，又怎么能抱得动已经二十斤的小孩子呢？ “晓茹啊，艳军好些天没来了，这是有什么事情吗？”向荣试探地问着，手上的动作却不停。 杨晓茹抱着苹果看着舞蹈剧，回头看了一眼厨房里的老妈，撇了撇嘴。 “马上过年了，他超市里忙得很，哪有时间过来。” 她觉得老妈奇怪得很，心里嫌弃她男朋友的出身，又生怕被别人抢，矛盾又无礼，有时候想法都很莫名其妙。 向荣听到只是因为忙的原因，似乎是松了口气，紧接着从厨房里探出头，笑呵呵地道： “忙归忙，吃饭的时间总得有的呀，你叫他明天回来吃午饭，妈妈给你们清蒸鲈鱼吃。” “我明天问问。”杨晓茹的眼睛盯着电视，随意的敷衍道。 “还要明天做什么？家里又不是没有电话，这会儿应该还没下班？打办公室的电话？” 向荣连手里的菜都顾不上了，甩了甩手从厨房出来，催着杨晓茹打电话。 “哎呀我的妈呀！他刚送我回来，这会儿怕是还没到办公室呢！” 请人吃饭，还有这么着急的？ “哦，那你等会儿打，妈妈先做饭。” 杨晓茹看了看自己啃了两口的苹果，这舞蹈剧她也看不进去了。 说是岳母叫他吃饭，他怎么可能腾不出时间，都没等晓茹把话说完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成，我明天再带点儿海虾早早过去，反正你明天休息，下午咱们再去看场电影。” 第二天冯艳军赶在海虾送来之后，让人给庄园那边送了一份过去，自己又拎了一份往家属院那边赶。 “嗷呦，怎么又带东西过来呀，不是让你赶着饭点过来就行了吗？来这么早干什么呀。” 向荣今天特意出来迎了冯艳军，在门前说话的声音还放大了不少。 冯艳军不明所以地对杨晓茹眨了眨眼，准岳母这样热情他还真有些不适应了。 杨晓茹冲他摇了摇头，又用下巴点了点对面的位置。 果然是看到了常娟的她那住在对面的姑姑，两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 冯艳军看了一眼立刻收回了目光，一些不相关的人而已。 “来早点儿看看您这儿有什么要帮忙的没有，我来拿，您跟晓茹先进去。” “你忙活着那么大的超市，下次就不要提早来了，赶饭点儿来。” 向荣也没再跟他客气，没去再接他手里的东西。 “成，下次要是忙，我就赶在饭点儿来。” 冯艳军提着东西进门，熟门熟路地去厨房放东西，出来时，向荣都已经把茶水和水果放在了桌子上。 “你坐着喝茶，饭马上就好。” 向荣笑得十分温柔，转脸又命令起杨晓茹。 “晓茹，看着点儿，别让他再进来。” 杨晓茹没好气地答应道：“行，今天谁都不跟您抢掌勺儿大权。” 向荣今天对冯艳军的态度，不说是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那也得有九十度了。 以往那都是一点一点的转变，从冷淡到客气，热情来得太突然，他还真没反应过来。 “阿姨今天是怎么了？”不太对劲，很不对劲！ “那能是怎么了，也就是想刺激刺激对面那两位呗～” 杨晓茹总算是知道妈妈为什么要那么着急的请冯艳军来吃饭了，原来是知道常娟要来。 “让你好好享受一下女婿的待遇，你还不乐意了？” 面对杨晓茹的调侃，冯艳军也轻笑起来。 “原来做你家女婿有这么好的待遇啊？那我可不幸福死了？” 他姐夫到家里，都没这么好的待遇。 “美得你！” 两人在客厅里有说有笑，向荣听了好一阵子，才扬着嘴角儿继续处理起海虾。 纪淑英在李伯青的卫生间里，看到了一团带血的卫生纸。 目光仔仔细细地扫过儿子身上，没有发现哪里受伤，这让她的心里更是担心了。 她以前怕没钱，救不了儿子。 现在有钱了，好像也留不住人 “妈，我上楼睡会儿。”李伯青察觉出了母亲的眼神有些不对，但他选择装作不知道。 此时的纪淑英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了，一个箭步冲到李伯青的面前，拉住他的衣袖。 “伯青，你就听妈妈一句，咱们去医院好不好？你大嫂昨天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专家，有了新的治疗方案，咱们总要试一试。” “妈求你了” 家里其他人也都被纪淑英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都站了起来，看向这边。 李伯青看着母亲的泪花涌出，伸出手给母亲理了理微微有些凌乱的头发。 “妈，注定的结果，您又何必呢？” 纪淑英揪着他的衣袖，两行眼泪直流，情绪也跟着激动了起来。 “你十四岁起，从知道你得了这病起，妈这颗心就提着，吊着，没一天安生的时候儿。医生说你活不过二十岁，妈就想着，要把你捧着捂着，好歹能撑到二十岁也是好的。” “好不容易过了二十岁，家里也有条件治疗了，一家人，就一天一天地盼着，一天一天地寻找着治疗的方案。” “对于我们来说，哪怕是能让你多一年，一个月哪怕是一天，就都还有希望啊！你这孩子怎么就不懂呢！” 纪淑英几乎哭得是撕心裂肺，李伯青的眼神却更加淡然无光。 李忠扶住纪淑英，生怕她瘫软下。 “伯青，咱们就去试试好不好？”李忠的态度也极尽卑微。 李伯青嘴里苦涩如黄连，可心里到底是松动了。 “好” \u0005\u0005\u0005\u0005\u0005 第476章 宋嫣生产 眼看着新年就要来到，家里却没什么喜悦的气氛。 治疗方案用不了，因为伯青的肾脏，肝脏已经出现了衰竭的前兆，这个时候再用那种治疗方案，恐怕会增加器官的负担，从而加快衰竭的速度。 目前整个专家组，研究过后，除了让他继续吃姚医生配的药丸儿，还用西药延迟器官衰竭的速度，接下来他需要住院治疗一个月。 纪淑英今年就连年货都是让家里的司机和保姆去采购的，自从伯青回来之后，几乎就没出过门。 宋嫣的预产期就在年前这几天，李伯松这几天紧张得到处问人，需要准备什么，应该怎么做。 宋嫣已经没有了母亲，纪淑英这边看样子也不会过去伺候月子了，宋嫣也犯了难。 李伯松想了又想还是问到了大哥大嫂面前，毕竟他大哥都有两回当爹的经验了。 冯艳红这才想起来，宋嫣快要生了。 “伯松，你别着急，你回家守好宋嫣，要是宋嫣肚子疼，就赶紧去医院。” “其余的你不用管，我来安排。” 住院生产需要的东西，没有比医院更了解的了。 冯艳红拉着李伯山开车到商场，买了一堆婴儿穿的用的，还是准备了一些奶粉什么的。 带着足足三大包的东西，到了李伯松家。 纪淑英给请的钟点工正在打扫卫生，宋嫣坐在客厅看着李伯松辅导宋濂功课。 “大哥、大嫂来了。”夫妻两人带着东西进门，宋嫣最先发现了他们，连忙挣扎起身。 “宋嫣你就别起来了，让伯松帮忙。” “这一包，是给小宝宝用的，先用清水洗一遍，晾干备用。” “奶瓶我准备了两个，一个喂水，一个冲奶粉。小枕头，小棉被，毯子” 李伯山分了两趟将东西拿进来，冯艳红一一摆了出来指挥着李伯松分类收拾，宋濂也放下了作业，上前帮忙。 “准备这么多啊？我、我就给小家伙儿买了两身衣服” 宋嫣震惊地看着从大包里一件一件取出的东西，再想想她买了那点儿东西，都觉得自己对不起宝宝。 第一次有孩子可不都这样，冯艳红笑了笑手上的动作没停。 “这也不算多，到医院生产用的东西，我都让医院那边准备好了。” “东西多准备些不怕，怕的是，需要用的时候，要么没有，要么不够。” “我生航航的时候，可不就是这样，准备什么不知道，需要准备多少也不知道，结果坐月子的时候，还得使着你大哥出去买。” 冯艳红把注意事项地仔细地交代了一遍，又跟宋嫣到一边说了几句男人不能听的话。 “大哥，你来帮忙看看这道题，我怎么就给宋濂讲不明白呢！” 李伯松像是抓住了救星，收拾好东西，连忙拽着他大哥去看试卷。 “大嫂，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你对我们，实在是” 宋嫣从结婚到现在，没少受这位大嫂的照顾，生孩子这事儿她原本也没打算麻烦大嫂一家。 也知道家里人现在因为伯松三弟的病，正着急上火呢。 “都是一家人，说谢不就见外了吗？” 冯艳红拍了拍宋嫣的手背，实话说她觉得很庆幸，她的这个妯娌很好相处的，李家兄弟对她也都很尊敬，她自然是也愿意多照顾几分。 家里这段时间，因为伯青的事情，的确是忽略了伯松和宋嫣两口子。 大年三十这一天，李伯青也被家里人从医院接了出来，一大家子人围坐在两张桌子前，准备包饺子。 宋濂这个半大的孩子，带着李乐航满庄园的疯跑，宋琳跟冯艳红学着擀饺子皮。 宋襄已经熟练地掌握了这项技能，一张一张圆圆的面赶出来，他感觉比他考上大学的时候，还要自豪。 宋嫣的后腰垫着靠垫，被勒令在沙发上看电视，偶尔看一眼他们有说有笑地包饺子，心里还有些眼热。 冯艳军去杨家送了好些年货，下午也赶过来一起包饺子。 庄园都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今天一大家子人齐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场面还有些壮观。 “嗯~嘶~”宋嫣刚刚吃了一口饺子，还有半只没放进嘴里，肚子就又抽痛起来。 “怎、怎么了？”埋头吃饺子的李伯松立刻抬起了头，神情变得紧张起来。 宋嫣抬头看到一桌子人都在看着她，一下子觉得很不好意思，其实肚子也就疼了那么一下。 “没、没事儿，就是肚子疼了一下。” 纪淑英呼得一下子站起来“这个时候肚子疼可不是没事儿，得赶紧去医院。” “妈别急，宋嫣是投胎，没那么快，趁着这功夫先吃饱了再说。” 冯艳红放下碗筷，安抚宋嫣。 “宋嫣，别着急，先吃饺子，伯松你看时间，看看现在是多久痛一次，我和你大哥去准备车。” “妈，您帮忙给宋嫣稍微收拾一下。” “哎，好嘞！”纪淑英和李伯松几乎是同时应下的。 看着一桌人都放下了碗筷，宋嫣哪里还好意思吃，正在准备放下碗筷的时候，又被李伯松加了饺子进碗里。 “天大的事儿，也得把肚子吃饱了，要不然没力气生，可得动刀子。” 李伯松的话十分管用，不光是宋嫣又重新拿起了碗筷，宋家其他兄妹也拿起了碗筷，陪着自家姐姐一起吃。 白绣和纪淑英一道去收拾宋嫣的东西，这个她们都有经验，其实需要收拾的东西并不多，医院那边应该准备得很齐全了。 李伯山和冯艳军一人开了一辆车，将人往医院送，冯艳红则是带着宋琳回到了李伯松家里，去取之前准备好的东西。 宋嫣其实早在下午的时候就有了隐隐的动静，只是当时觉得预产期还有十来天，也就没注意。 没成想，疼痛感越来越密集，痛感也越来越强烈。 从到医院之后，宋嫣觉得自己简直是生不如死，从之前半小时疼一次，到后来隔两三分钟疼一次，整整疼了她一个晚上。 在疼痛、困意的撕扯间，她在黎明时分被送进了产室，感觉自己已经疲累到不行宋嫣，又被医生护士推醒。 旭日东升，产房一声声嘶力竭地尖叫之后，婴孩的啼哭声响彻了整个手术室。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477章 一个也不能落下 1994年的大年初一，李家再次添丁，这孩子的哭声像是铜锣一般响亮。 “母子平安，小家伙儿好有力气的，恭喜添丁之喜，六斤八两的大胖小子。” 李忠和纪淑英现在对男孩女孩，已经没有那么在乎了，反正孙子孙女都有了，生什么都是锦上添花。 李伯松眼里布满了血丝，在听到母子平安的时候总算松下了一口气，身体也站得直了些。 “大夫，我妻子什么时候能出来？” 生孩子可真够磨人的，宋嫣被这小家伙折磨了一夜，刚才那惨叫声，他真差点儿就跪了。 “快了，稍等会儿。” 大夫笑眯了眼，这一家的男人，可都是把妻子捧在心尖尖儿上了。 李忠纪淑英两人轮换着抱了抱孩子，宋家兄妹三人看着眼热，却没人敢上手，李伯松却还扒在门口，看着里面的情况。 孩子还是纪淑英抱回的病房，冯艳红昨天晚上就把事情都安排好了，住的还是她之前住的那间病房，什么东西都有。 宋嫣被送回来的时候，面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虚弱得就快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李伯松感觉自己心都被扎漏了，不知不觉的眼眶都湿润了。 “嘿～这个没出息的，你媳妇儿还等着你伺候呢，你还先哭上了！” 纪淑英瞥了他一眼，将手里的保温桶塞给了李伯松。 宋嫣被婆婆的一句话，彻底惊醒了，抬起眼皮看看丈夫，果然是在一旁揉眼睛呢，弄得她眼眶一下子也酸了。 “你大嫂让人送来的粥，一个多小时了有点儿凉，去给热热，热透再给你媳妇儿听到没有？” 李伯松抱着保温桶没动，看着宋嫣安然被抬到了床上，才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抚着宋嫣的额头道：“辛苦了媳妇儿，我去热饭等我一会儿。” 宋嫣点了点头，鼻头又是一酸，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丈夫对她，对她的家人是真的好，说不感动都是假的。 她都快被惯出毛病了，动不动就想哭，愣是一点儿委屈都受不了了。 宋嫣这生产的时间，是寒假又是过年，李伯松和宋家兄妹都在家里，再加上冯艳红提早聘请的保姆家里七八个人围着母子两人转。 李伯青出院这天，李伯松也去了医院，虽说知道帮不上什么忙，但他也心疼这个弟弟的。 “二哥，你等会儿别着急走。” 跟二嫂同住一家医院，他也去看过那胖小子，是他家这三个孩子里，最壮实的一个了，看着就跟年画娃娃似的，招人疼。 “好，我不着急走。” 李伯松嘴上答应得快，想了想，又给家里的宋嫣打了电话，说明情况，才放心地留在庄园。 “是有什么事儿想让二哥帮你办？” 李伯青经过一个月的治疗，精神气色看起来都好了一些。 “我是想问问二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李伯松神情一怔，随即笑道：“我哪有什么打算？当好老师，跟你二嫂好好过日子，这算不算打算？” 李伯青有些出神的看着李伯松脸上的情绪变化，不难看出，他还是很不甘心的。 “二哥，每一份职业，都有上升的可能性，爸爸希望你稳妥，可并没有希望你就是这样混沌地过了一辈子。” “二嫂也没有什么打算吗？” 他觉得二嫂的思路似乎是比他二哥要清晰一些的，他以前也觉得二哥这样再安稳不过，直到他家那胖小子落了地，他才觉得他二哥其实有更好的出路。 “你二嫂说是打算趁着休产假的空档考职称。” 提到这个，他心里还有些担心宋嫣休息不好，可宋嫣又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怎么劝都劝不动，还非要拉他一起考。 李伯青点了点头，二嫂果然比他二哥更有想法，但还不够。 “二哥，当老师也是需要不断学习的。若是条件允许，我看你们俩，要不就继续考研。” 李伯青的话一出，李伯松的心猛然跳动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你不是在大嫂的那餐厅里入了股？今年也已经有了分红，用来支撑家里的支出完全够了。不如趁着年轻，精力跟得上，继续往上走一走。” “费用不用担心，爸妈肯定会支持你，大哥还有我也可以支持你们。” 李伯青见二哥半天没有什么反应，以为他是没听明白，顿了顿继续说：“你在学校也有两年了，这两年里教师评选，主任评选的最关键点，你肯定清楚” “我知道，二哥明白你的意思。”李伯松摆了摆手，脑子里多多少少也有了些思路。 他当然知道他们评选主任，副校长的要素有什么，他们教组有个当了十几年主任的老领导，十几年里不止一次被提名副校长，却始终因为学历问题，没能再往上走一步。 从恢复高考之后，大学生一年比一年更多，说不定几年之后他们这学历就算不上什么了。 伯青说得对，教师这职业的确是稳当，可他不能因为稳当就不思进取。 “那你回去跟二嫂商量商量，需要我支持随时说。” 李伯青也不在多说什么，他二哥又不是不够聪明，怎么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这几年当老师，结婚生子，性子也比从前沉稳了，就算有些事情掌握不好分寸，也出不了什么大错了。 再不济还有他二嫂做参谋，只要两个人思想能跟得上，往后的日子只有越来越好。 李伯松从李伯青的屋里出来，站在楼道里静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往下走。 “妈，我就回去了，宋嫣还在家等着呢。” “等会儿，带锅水煎包回去。”宋家那兄妹几个很喜欢吃这个，她今天知道伯松来才特意多准备了一些。 李伯松回到家谨遵嘱咐，没给宋嫣吃韭菜馅儿的，但这一路上，脑子里都还回荡着伯青的那些话，和学校里的好些事情。 见宋嫣闲下来，精神充沛的了才敢跟她商量起这件事情。 “我觉得可以！” “赵姐她老公之所以能到教育部里去，也是因为学历评了优，他可才三十岁，往后在教育部里机会可不是在学校里能比的。” 宋嫣听完立刻点头，她还是目光短浅了，依照这个想法，或许能省掉他们很多弯路。 她原本也是想趁着年轻，能在学校多评出几个优秀来，多些学习的机会，多些奖金。 可要是真有了再上一层的学历，有了更硬的敲门砖，那不就能敲开更多的门了吗？ 升职加薪还愁什么呢？往后评优那也是更牢靠的基石啊！ “可家里怎么办？”宋嫣踌躇了，弟弟妹妹们都大了，用不着怎么操心，可这小家伙儿，肯定是一刻也离不了人的。 “不是还有我爸妈，放到他们那里去。”李伯松是一点儿都没犹豫。 为了这小东西，他都已经一个月没上自己的床了，自己的媳妇儿也被他霸占着，也难怪大哥对李乐航那崽子那么严厉！ “这、这样不好？” “没事儿，也不是一下就能决定好的，你先安心坐月子，我再咨询咨询考研的事情。” 他记得学校好像也有什么鼓励政策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申请上。 的好好打算打算，他和宋嫣两个人，一个也不能落后。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478章 一群白眼狼 杨树兴从知道李忠在海市，过年期间就开始联系在海市的几个战友。 在海市的这几个战友，几十年里混得都还不错，提起当年的老连长，说起来都还是有些热情的。 但提起要上门去拜访的事情，至少有一半的人就开始推三阻四了。 杨树兴虽说当着文化局长大多都靠着岳丈的威望和人脉关系，但不代表他什么都是不懂。 这些人肯定是觉得，老连长复员去了西北农村，没什么前途，更没有交集的必要！ 可他们怎么不想想，当初老连长为什么主动提出复原？ 还不是为了那件事情有个交代，祸事还不都是他们这些人惹下的，老连长用自己的前途，换下了他们今天的日子，他们却连去看一看老连长，都要思索有没有价值！ 真是一群白眼狼！ 最终他也只约到了两个比较要好的战友，打算在初六这天上门去拜年。 带路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他这准女婿，冯艳军的头上。 “哎！不是我说你们，去给老连长拜年，你们俩就提这点儿东西啊？” 杨树兴看到他们俩手里的一小包点心和一斤柑橘，气都快被气炸了。 “一般人家可不都这么送礼，我们这不是也怕送得太张扬了，老连长下不来台吗？” 杨树兴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再清楚不过他们是怎么想的了，不过他也没再说什么，反正到时候打的也不是他的脸！ 他就耐心看着，到时候到底谁的脸最疼！ 哼！一群不知好歹的白眼狼！ 当两个人看到笔直站在杨树兴身后的年轻男子，又看了看跟他并排站在一起的杨晓茹，立刻就转移了话题。 “呦，杨局长您这女婿一看就是一表人才，前途不可估量啊！” “哪里高就啊？这车一看就是好车，进口的？” 两人很快又把目光转移到了冯艳军开来的车上。 冯艳军跟岳父交换了一个眼神，谦虚地笑了笑。 “没在哪里高就，就是个个体户。” 看了一眼身后的车，也实话实说道：“这车是我姐姐的。” 晓茹和岳父都不会开车，要是开他那车，恐怕就很挤了，所以他昨天特意去开了姐姐的新车。 那两人的目光立刻转移到杨树兴的身上，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个文化局长的女婿，居然会是个个体户，出门还需要借车！ 两个人憋了一肚子的话，见杨树兴不做解释，又不好当面问，只能跟着一起上车先办了正事要紧。 “这这是要往郊区去啊？” 他们怎么记得，这一片除了有几个很大的庄园，就是郊区的农村了呢？ 原来老连长来海市也是住在郊区啊？早知道就不来了，这要是有事想回去都不方便。 车里的其他三人都没说话，冯艳军更是饶有兴趣地往后看了一眼两人的古怪神情。 直到车子在一处庄园门前停下，两人才探着脑袋往外看。 冯艳军下去按了门铃，不一会儿就有人打开了大门，老远就看到李连长提着一把修树的大剪子。 难道老连长是给人来做园丁了？ 好像也不太像，旁边那两个一看就是保姆，对他还蛮尊敬的。 “老杨，这不会就是李连长的家？” 要知道老连长住这里，他们俩怎么也不能只提手里这点儿东西啊！难看不难看！ “我哪儿知道，我也第一次来。”杨树兴半眯着眼回了两人的话，迫不及待地摇下车窗，探出头去跟李忠打招呼。 “连长好！还记得我吗？” 李忠从门前迎出来两步，朝杨树兴点了点头，露出了笑容。 上次订婚宴的时候，他没赶上，这还是几十年里第一次见面，虽说两人的面相跟年轻时都有些差距，但大体的五官没什么变化，能认得出。 李忠倒不是端架子，而是他这人根本就不是个会钻营、能热络的人，客气地将人请进家门，要是没有杨树兴恐怕都能冷了场。 两人原本还担心手里这点东西遭人嫌弃，见李忠亲自接下东西，还客气请他们进门，两人总算是松下一口气。 庄园内部的装修明显就是几十年前的风格，古朴不失奢华，就算时至今日，也能彰显出当年那位主人的身份和地位。 “早听说连长复员后去了西北，我们还以为联系不到连长了呢，现如今还能再见到连长一面，真好！” 杨树兴站在一旁恨不能给他一脚，没进这门之前，他们肯定不是这样想的。 果然社会就是个大染缸，从前都是揣着一腔热血的汉子，现在怎么就都腐朽成了这个样子！ 干别的不行，溜须拍马倒是一套一套的。 两人缠着李忠聊天聊地，杨树兴倒是跟他的准亲家聊到了一起，忽略了两人的溜须拍马。 两人也是聊了好一会儿，才整明白其中的关系，神色古怪地看了杨树兴好几眼。 杨树兴跟冯家是亲家，冯家跟李家又是亲家，这么近的关系，杨树兴怎么可能不知道李家现在的情况。 他刚才不说，恐怕就是存着让他们出丑的心了。 看着人家桌上摆放的点心和水果，他们提的那点儿东西，恐怕喂狗都不够 两人心存怨念，但也不敢表露出来，他们现在可是知道了，老连长有个厉害的儿媳，在全国都有不少的投资项目。 也难怪杨树兴要把宝贝女儿嫁进来。 这样的人，就算从指缝里漏出来一点点，他们都够了全年的业绩了呀！ 李忠应酬的少，并不是不会应酬，应酬这两个人也没费什么心思，再加上有杨树兴刻意帮忙，吃过午饭，就带着这两个人离开了。 “连长，咱们找时间再聚，我先送他们回去。” 李忠点了点头，待车走了之后，就跟家里人说。 “除了杨树兴，再有人来找我，一律说我不在海市。” 他现在可没心思应酬这些人，有应酬的时间，还不如好好陪陪儿子和孙子孙女。 保姆问冯艳红那两斤点心和两斤柑橘该怎么处理时，她笑得都有些尴尬，也就是说，家里的保姆都有些瞧不上这东西了。 “放着，又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儿的东西，家里人多，总能吃得掉。” 她也不是没穷过，一般人家过年过节，恐怕也舍不得拿出这些东西来送人。 好歹是公公从前的下属，总不能背地里摔了人的脸面。 李忠所料不差，第二天果然就整整齐齐地来了几辆小轿车，说是来给他拜年的。 保姆按照李忠交代的话说了，礼物也没收，有几个心思活络的直接问冯艳红在不在。 得知冯艳红也出了门，一大群人到底还是败兴而归了。 第479章 亲戚 一 冯艳军的婚期一天一天临近，姐弟俩忙得脚不沾地，二月的二十三日起，白绣和冯泰周老家就相继来了人。 家里司机和李伯山这两天，每天往返车站两三趟，将两家人，分别安排在了两处空置的房子里。 来的人要比预想的要多，光冯泰周老家，就来了三十多号人，白绣那边也来了二十几人，原本准本的房子根本不够住。 老两口又着急忙慌的腾房子，忙里忙外的还是没能安排妥当。 冯艳红预想到两家要来人，可能会来的比较多，可没想到会这样多。 进门就看到上下两层楼的房子里，打满了地铺，鞋子臭袜子，到处都是，人也是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冯艳红整个人都蒙了。 见冯艳红进来，屋里的吵闹声瞬间消失了大半，都朝着衣着光鲜的冯艳红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哎，俺记得你，闺女啊，你是白绣带来的那小丫头，还记得俺不？” 冯艳红站在门前都没敢往进迈，有个眼尖的中年妇女就亲昵地凑了过来。 她并不记得这女人是谁，但她几乎出于本能地往后退了退，生出了些警惕。 “就算你不是你爹亲生的，俺也算得上是你大伯母啊！” 冯艳红看着这一脸谄媚的中年女人，总算是想起来了，她之前跟父亲的关系降到冰点，也有这女人的功劳。 周桃花，原本是家里给父亲订的媳妇儿，当年父亲不愿，就在结婚前偷偷报名参了军。 周家为此跟冯家闹了好一阵子，硬生生地要走了彩礼两袋红薯和半袋稻谷，又把周桃花塞进了冯家。 那几年正是闹饥荒的时候，家里能少个吃饭的姑娘，就能活个儿子。 冯家人也不是什么恶人，再加上家里人有些手艺，能做些木匠活儿，怎么也认不着人，周家当然也是看上了这条件，所以才把家里最疼爱的女儿塞到了冯家。 周桃花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硬生生的就赖在冯家过了个好年，第二年冯家大伯的媳妇出意外摔死在赶集的路上，周桃花就瞅准的机会，又给冯家大伯做了续弦。 可这村妇无耻啊！ 十年前冯家大伯给人做工的时候，摔成了重伤，家里花光了积蓄也没能留下人，冯家祖父也跟着没熬过春节。 父亲回老家办完丧事之后，没几个月，这位大伯娘就找上了门，胡搅蛮缠地跟人说，她那傻儿子是父亲的种，让父亲对她负责，对她这个家负责！ 当时搅合得不可开交，还差点把父亲下放劳改，母亲白天气不过跟人吵架，晚上又以泪洗面，当时她真是恨极了这个父亲，总觉得都是因为他才让母亲伤心。 后来老家寄来了调查资料，弄清楚了事情的经过，父亲才被放了回来。 可这个恶毒的村妇并没有就此罢手，还想让家里人同意把当时十几岁的她给她那傻儿子当媳妇儿！ 虽说后来父亲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把这母子俩给打发走了，但那时候的她终究还是狠狠地给父亲记上了一笔。 “闺女啊，是你娘让你来的？都跟她说了，俺们住这里挺好的，用不着再安排住处了，她就是不听。” 此时周桃花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眼神里更是带着明目张胆的算计。 “实在不行，就把我们这几个年纪大些的叔叔婶婶安排一下，让他们这些年轻人打地铺就得了。” 冯艳红眼神渐渐冷了下来，心想着父亲怎么会让这个祸害来？ 她倒是不怕花钱，她怕的是钱花了还让家人堵心，闹不愉快。 冯艳红没给周桃花什么好脸色，离得近的几个人面面相窥，也没敢上前跟冯艳红套近乎。 冯泰周匆匆忙忙从外面赶回来，于是在附近又找了个环境还可以的旅馆，打算先把这些人安排着住下来。 “艳红，这里有我就行了，你去你妈妈那边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冯泰周扫了一眼周桃花，再对上自家女儿的时候，神情还是有些歉疚。 “行，您有什么事情，吩咐我助理就行，晚上让助理在附近定了酒店，我和艳军晚上再过来。” 相比起来，冯艳红对母亲家里的亲戚更生疏，前些年冯家还经常来人，而母亲家只有一个二姨来过一趟，其他人也都是偶尔从母亲嘴里听说过。 虽说这边也来了二十几个人，一样是二层小楼，行李整整齐齐地堆放在墙角，人都聚在大厅，喝茶抽烟打牌的都有，母亲被一群女人围在中间，笑得像是朵花儿。 事实上她刚才进来的时候是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的，眼前的情景要比她预想的好多了。 “艳红，艳红快来。”见冯艳红进门，白绣就招呼她过来给她介绍人。 围坐在一起打牌的人，也不打了，也围着母女两，展开了热情的闲聊模式。 母亲的几个兄弟姐妹，太过热情，再加上语言上沟通困难，冯艳红也只能听得似懂非懂地点头摇头，看着天色渐渐暗下来，赶紧问母亲酒店安排好了没有。 “安排好喽，安排好喽，就在旁边不远点点儿。”二姨抢了母亲的话，脸上一阵挂着笑容。 “时间也差不多了，妈，咱们先带大家去吃个饭接风洗尘。” 冯艳红原本是想把两家人安排在一家酒店的，现在她不太想了，悄悄让助理出去，又安排了另外一家酒店，离得并不远，也方便她和艳军两边应酬。 老妈对父亲那边的亲戚并没有什么好感，也并不想见面，现在分开安排，也顺了她的心意。 “姐，怎么没安排到一起？” 冯艳军忙完之后带着杨晓茹姗姗来迟，得知冯艳红把两家人分开安排之后，一脸的疑惑。 冯艳红冷冷的瞥了一眼自己的傻弟弟，臭小子十一二岁的时候，都还只记得玩儿，家里的什么事情，他都记不住，关于冯家的那一群亲戚，自然是没什么印象了。 “进去之后，别乱说话，也别答应任何人的请求听到没有！” 她打算先带冯艳军应酬了冯家那边的亲戚，再去白家那边，毕竟她怕留在冯家这边她会吃不下饭。 这些人是李伯山亲自接回来的，都是什么情况，他自然也明白一些，妻子的决定他举双手赞成。 冯艳军本来心里还有些疑虑，但见了冯家这帮人之后，他总算是知道姐姐是什么意思了。 “哎呀，还是冯老三有本事，瞧瞧儿子这么出息，听说都在海市这样的大城市做起生意了。艳军啊，叔以后可就靠你了。” 还没说上两句话，冯艳军脑子就嗡嗡作响了起来，也难怪爸妈为了他婚礼是在海市办，还是回银城办思考了那么久。 要不是因为他生意走不开，晓茹也请不上假期，就决定在海市一办，不再来回折腾了，老妈肯定是要坚持回银城去办的。 “对啊！咱们在村子里，也就是凑合着饿不死，哪里有大城市这样的生活。” “老三，回头二哥也就不走了，你让艳军给哥安排份工作，二哥也打算在这里安家了。” 一桌子男人，听到冯家老二都发了话，也想跟着起哄，冯泰周一记眼神扫过了全场，冷笑了一声开口道： “呵~他自己都没个安稳住处儿，哪儿有那能力帮二哥你安家，二哥岁数也不小了，别有事儿没事儿的竟做梦！” 冯泰周毫不客气的当众摔打了自己二哥的脸面，周围的几个表亲也悻悻地闭上了嘴，眼神还有意无意的扫着冯家的老二和老五。 另外一桌子的女人们更是交换了眼神，眼里或是惊讶，或是算计，眼看着周桃花牵着自己的傻儿子站起来，冯泰周的眼神更冷了几分。 “艳军，艳红，这里爸招呼着，你们俩该忙忙去。” 杨晓茹也不是没见过这种阵仗，她小时候，父亲那一家的亲戚，跟这也差不了多少，不够看起来，也不用担心，冯家爸爸似乎比她老爸更会处理。 几个人刚刚出了酒店的大门，冯泰周就举起了一杯白酒，站起身朗声道：“各位能来参加我儿子的婚礼，我很感谢，在座各位的来回路费和这些天的住宿费用，由我来承担。” “各位的要求，泰周明白，我这一双儿女，这些年在大城市打拼也不容易，能力有限，恐怕也帮不上各位什么。” 冯泰周摆明了态度，且话说的十分坚决，满满当当的三桌人，都是一副十分震惊又失望的神情看向冯泰周。 “泰周！” “老三！” “三哥！” 冯泰周摆了摆手继续道：“我冯泰周也就这么大点儿本事，不能再因为我拖累我的孩子们！这杯酒我敬大家，这几天大家在这里吃好玩好，我还客客气气的接待。” 冯泰周是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话锋突转，整个人都变得凌厉起来。 “但要是有人在我儿子的婚礼期间，惹是生非，可就别怪我冯泰周翻脸不认人！” 说着酒杯重重的放在了桌面上，‘啪！’这一声之后，周围鸦雀无声，就连其他桌的客人可朝这边投来了目光。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480章 亲戚 二 从酒店出来之后，冯艳军的神情很复杂，在他看来，社会上的关系很复杂，但很好处理。 但这些亲戚之间的关系，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处理，毕竟有些人是不会跟你讲理的。 “姐” 四人并没开车，两前两后地并排走在一起，冯艳军突然迟疑的开口，他觉得姐姐肯定是有解决办法的。 “别问我，我听爸的。”毕竟是父亲家里的亲戚，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处理，也完全取决于父亲。 冯艳军悻悻地闭上了嘴，再想到还有一波人等着照应的时候，他的脑子都发疼。 冯艳红却舒坦得多了，她能看得出，母亲家里的人，也是带着目的来的。 但没人表现得很刻意，似乎也都有着一种默契，谁都没有说出口，态度也只是热情，并没有太过于讨好。 她这些年与人相处下来，看懂了不少人，也深知斗米恩升米仇的道理。 她觉得这话说得也不全对，知恩感恩的人，你给他帮助，他就一定会记你的好。 对于那些恬不知耻的人来说，你给他再多帮助，他也会觉得这些都是你该做的。 所以这跟施恩的多少没有关系，最根本的原因在人身上。 她能看得出来，白家人大多都没什么文化，甚至多数人的生活也过得很窘迫，但在他们的心里似乎有种心照不宣的规矩，无论是行为举止，还是说话，都很有分寸。 跟冯家的那一群人，有了鲜明的对比。 冯艳红其实并不介意带领亲戚们一同摆脱贫困，但她只想带值得的人。 “艳红、艳军来了，快来坐。” “这里、这里还有空位，碗筷都是干净滴。” “坐嘛、坐嘛！” “这是新娘子啊？好漂亮哦，艳军有福气哦，以后可要好好待人家。” “我们绣儿姐好福气，你看娃儿又有出息，女婿、儿媳也都是一表人才，看到起就好舒服的嘛。” 冯艳军被一连串的夸赞和问候搞得头晕眼花，还有些不适应，杨晓茹身子坐得笔直，听人说话，就跟听天书差不多，全程只是带着微笑客气地点头。 冯艳红下午已经经历了一遭，早就适应了，现在也基本都能跟这些长辈们无障碍地沟通了。 李伯山自然也成了长辈们围堵的对象，不过他比冯艳军适应得还快，很快都跟长辈们找到了共同话题。 那话题自然是什么化肥，种子，病虫害之类的话题了。 没等饭局结束，他们坐的这一桌都赶上了开大会的气氛，一众人捧着饭碗，捏着筷子，或站着，或坐着专心无比地听李伯山讲着农业知识和农业经济的分析。 冯艳红深吸了一口气，李伯山刚刚给她剥好的虾，是该现在吃，还是该等他讲完再吃呢？ 冯艳军看到这种场面也傻了，他都不知道，原来他姐夫还这么会讲课呢！ 虽说他听不懂那些内容，但也知道他姐夫讲得不错，不过他对这个是真没什么兴趣。 再看看身边的小媳妇儿，一副没吃饱，又不敢吃的样子，果断端起饭碗带着她溜到了另外一桌去。 眼看着桌子上的饭菜都要凉了，李伯山赶紧停止了话题，答应等吃完饭之后，再继续讲，一群人这才安静下来迅速吃饭。 饭后一群人簇拥着李伯山回了房子，沏了热茶，依旧兴致勃勃地围着他问问题。 白绣嘱咐冯艳军早些把杨晓茹送回去，一对新人跟大家打了招呼之后，就提前回了家。 这边则是一直到了深夜才散场，李伯山开车带着冯艳红回家，白绣则是选择留了下来。 “绣姐，你那女婿可真是个有本事的人，我们种了那么多年的地，都没想明白的事情，他一句话就能把重点说出来咯。” “那不是呀，别个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啊，能跟咱们这些斗大字不识一箩筐的人一样么？” 中间有几个小伙儿，强忍着眼里的渴望，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了，涨红着一张脸开了口。 “嬢嬢，我、我有个事情想求你” “强娃，你做啥子！来之前都讲好了规矩地撒，莫要忘了哈！” 白绣二姐白玲厉声打断了，小伙儿的话。 “二嬢，我晓得轻重，不会让七嬢为难的嘛” “强娃！”白玲厉声再次阻止他的话。 “二姐，没得啥子的，你让强娃说嘛，都是一家人，客气啥子嘛。” 白绣笑了笑，阻止了二姐的呵斥，示意强娃继续往下说。 不止强娃，其他几个年轻人，眼神也是一亮，满满的都是期待。 “不怕七嬢笑话，家里那点儿的，根本养不活人，我们几个年轻力壮点儿的，从去年起，就到城里头去喽，没得文化，找不上啥子好工作，就跟人一起做棒棒儿。” “是能挣到几个钱，可也不是长久之计，总有挑不动的一天撒。” “我们是听人说，给人当学徒往后出师了，就能自己做手艺活儿，钱也好挣些，就是一直没门路。” “艳红姐和伯山哥，都是有本事的人，我想让七嬢帮我问一哈，能不能找到一份学徒的工作” 强娃牟足了力气说完话，脸上的红光已经蔓延到了耳朵和脖子，一双手也紧张地纠缠到了一起。 “我、我们都商量好了，也不能让艳红姐和伯山哥为难，我们可以不要工资，只要管口饭吃就要的。” “要、要实在不行，也不用勉强，反正我们现在还有一把子力气，再挑上十年的货也是能行的。” 白绣抿了抿嘴，这事儿她不能直接应下，毕竟她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可是再看看围着自己的这几个年轻孩子，她到底还是心软了。 “要的嘛，七嬢帮你们问问，艳红和伯山还是有些门路的，等消息嘛！” 白绣应下，一群人眼里闪过兴奋，想到这是城里，不能跟他们在乡下一样，一个个就算是高兴也只能紧紧的抿着嘴，不大声笑出来。 白绣晚上跟白玲同住一间房，两姐妹时隔几十年，又睡在了一张床上。 白玲冷着一张脸，点着妹妹的门脸，训斥起来：“你说说你，这么多年了，那点儿毛病还是改不掉！你大包大揽地做啥子！” “你这是给娃儿添麻烦啊！艳红到底是个女娃儿，在外面努力多辛苦啊，你这个当妈的帮不到忙也就算喽，别给娃儿添麻烦啥！” “强娃儿也是不讲规矩，明明跟到起来的时候都说好地，个人凭本事，有好大的本事，就捧好大地碗。别个办喜事，本来就忙，他还要把这事儿摆到面上来说，这不是添乱么？” 白玲絮絮叨叨的数落着白绣和强娃，脸色也不怎么好。 “二姐，都是一家人，互帮互助总比单打独斗要强一些。你也不要怪强娃，都是年轻人，有想法总是好得撒。” 强娃是她大姐的小儿子，大姐走的早，强娃儿从小就没人照看，比艳军还要小一岁，长相却老成的很，显然是在外面风吹日晒的，受了不少的辛苦。 她念着大姐的好，也念着家里其他兄弟姐妹的好，对家里人自然要照顾几分了。 “不费啥子事情，你莫要生气了嘛。” \u0005\u0005\u0005\u0005\u0005 第481章 艳军的婚礼 第二天白绣见到冯艳红的时候，心里还是发虚了。 毕竟不是一两个人的事情，这次来的除了自家的兄弟姐妹，大多都是年轻人，十来个，要都安排工作，也不是小事儿。 “艳红，妈有话跟你说。” 母女俩很有默契地避开了其他人，可让她们不知道的是，屋里不少人都注目着她们的离开，心存忐忑。 “妈，您有什么话就直说。”看着母亲一副欲言又止的反复纠结模样，她都恨不得替她把话说了。 白绣原本就觉得自己对不起女儿，现在艳红这样问她，她的心里就更过意不去了。 “那个老家那头日子不好过，一家就那么点儿的，根本养活不了一家人” “他们托您给安排工作？”农村的情况她比多少年都没回过家的母亲更了解，不光是他们那里，全国未来的几年里，都会掀起外出务工热潮。 “也不是，强娃他们几个年轻人，想学门手艺、做个学徒，看你们有没有什么门路。” “小伙子都是能吃苦的，不怕累，学徒也可以不要工钱，管饭就行，就帮他们这一次” 白绣一股脑的将话全说了出来，说完之后，还带着忐忑的神色看向冯艳红。 “好，我知道了，不过这事儿得等艳军的婚礼结束之后我再做安排。” 果然，白家这边的人，跟冯家那边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帮父亲的栗康可是说，父亲的那位好二哥，希望艳军能帮他找份活少、轻松还拿钱多的工作呢。 那不明白是想让人把他当祖宗的供起来？ 而白家只是想让年轻人奔个出路，方向也没错，只要肯下苦，能学出一门手艺，后半辈子只要自己再善于经营一些，过得总会比留守在农村强许多。 “你、艳红，你这就答应了哇？”白绣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女儿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又不是什么难事，您放心，回头我问问他们，再做安排。” 再不济也是能帮他们找份去工厂做工的工作的，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看样子老妈对于她两个子女的能力，还是很不清楚。 二月二十六，宜嫁娶，晨起有薄云笼罩，太阳东升薄云散去又是好天气。 十辆高级轿车，做车队的打头，一路上回头率都是超高的。 这个年代用轿车结亲不是什么稀罕事儿，稀罕的是难得这么整齐的进口豪车。 结亲的车队得了特许进了家属院，杨家上下欢欢喜喜，张灯结彩。 向荣提前打了招呼，不许他们刻意为难自己女婿，所以两家人看起来闹腾得厉害，却实实在在没刻意为难。 李伯山和李伯松成了结亲队伍里的主力军，其余几个伴郎，基本还没上场就败下了阵。 冯艳军的春风得意都写在了脸上，笑脸比胸前的那朵大红花还要灿烂。 杨晓茹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正值初春，肩上还搭着一件洁白的狐狸毛披肩，美若天仙。 两人站在酒店的大堂里，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白绣和冯泰周老家都来了人，姐弟两人生意往来的客户来得也不少，场面比李伯松那婚宴的场面还要宏大。 父亲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今天的冯家人，倒是格外的安静，包括那周桃花，也没在婚宴上出什么幺蛾子。 冯艳红的戒备心却从未放下过，交代了酒店和自己的两位助理，时刻关注着那群人的动向。 到了新人敬酒的环节，那一大家子终究是有些跃跃欲试了，冯艳红攥了攥拳头，准备往过走，却被李伯山拉住。 “别着急，爸已经过去了。”岳父这几天，接待这些人，总是避着他们，想来还有些事情是不愿让他们姐弟知道的。 冯艳红也看到了，父亲按住冯家二伯和四叔的肩膀，面色微冷了不知是说了什么。 只见那两位的脸色阴冷，却也不敢发作，只得收起了那跃跃欲试的心思。 敬酒环节过得还算顺利，很快就到了李家人坐的那一桌，到李伯青时，大家都以为他会像从前一样，以茶代酒，没想到他却从伴郎的托盘中取了一杯白酒。 “伯青，这个就算了，茶水也一样，就是个心意而已。” 冯艳军反应极快地握住他手里的酒杯，劝说道。 “既然是代表的心意，那这酒肯定是要喝的。艳军，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咱俩这孽缘，没准儿下辈子还得继续。” 冯艳红也忍不住想劝说，他的情况大家都知道，这个时候怎么能让他碰酒呢？ “伯青” “怎么了？就是一小杯酒而已，都那么紧张干什么，也不怕被人笑话。” 李伯青的手腕轻轻转动，就从冯艳军的手里，将酒杯夺出来。 “伯青！”李忠情急之下都不顾场合冷了脸。 “爸！我有分寸！”李伯青的态度格外的坚定。 冯艳军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心里清楚，别说是他了，就算是这一桌子的人都加起来，也未必能拗得过他。 “艳军，晓茹，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最重要的早生贵子！” 一桌人个个都是满面担忧地看着他，扬着脖子，将那杯白酒倒入喉中。 “咳咳咳” 李伯青在酒入腹中之后，神色瞬间有了变化，佝偻着单薄的身子，拳头半握，遮挡在口鼻，背过身去猛烈咳嗽了好几下。 “伯青，没事。” 离他最近的冯艳军，连忙上前轻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没事，没事，你忙你的。” 李伯青用半握着的拳头，擦了唇，背到了身后去，手掌内斑斑猩红。 但这些都在他的可以遮挡下，没有被家里人注意到，没过一会儿他又以去洗手间为由，到了别的楼层将手上的血迹洗去。 看着镜子里那个羸弱，苍白的自己，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讥笑，眼神渐渐暗淡。 “你有没有注意到，伯青最近好像不太对。”冯艳红这段日子一直在忙着准备艳军的婚礼，根本没有注意到李伯青的情绪变化。 但从今天的情形来看，他的心理变化肯定是有的，而且情绪很不好。 “伯青最近的确有很多任性的做法。”李伯山迅速回想了一下，的确是有不寻常的地方。 而且他似乎已经捏准了爸妈的脾气，每次在几句话之间，就能让爸妈无条件地顺从他。 伯青以往都很懂事，绝对不会做让家里人为难的事情，最近是怎么？ 婚宴上夫妻两人根本没办法抽出时间来多想，只能先把眼前的事情应酬完，回到家都已经是半夜了。 躺在床上相拥的两个人，却怎么都没了睡意。 他们核对了伯青最近所有的任性行为，两人都忍不住的心惊，一直以来，他们最怕都是没有特效药，没有治疗方案。 而现在他们面前似乎摆放了更棘手的问题，伯青现在似乎是自己没有了求生欲！ 第482章 救急不救穷 冯艳军的婚礼结束第二天，冯泰周就准备送冯家这群人离开，可他们是打定了主意要过来求庇护的，哪里肯轻易的离开。 为首闹起来的就是冯泰周的二哥冯泰和，四弟冯泰贤。 “冯泰周，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可是你二哥，你可别忘了，你小时候贪玩儿掉下池塘，还是我找人来救了你！” “你、你现在居然敢这么对我，我、我跟你拼了！” 冯泰和老脸被气得通红，扔下手上的行李，一头朝着冯泰周撞过去。 冯泰周气定神闲将他控制在身前，语气冰冷的低吼“够了！” “我当了八年兵，养了家里八年，爹走的时候，我没要家里的一针一线，早就还清了你们的那些烂账！” “不要胡搅蛮缠，别以为我多年未归家，就不知道村里是个什么情况。” “但凡手脚勤快的这两年日子过得都不错，你们要是诚心找活儿干，我也不是不愿帮忙。” 一群人看看狼狈不堪的冯泰和再看看，神情淡然的冯泰周，眼神忽暗忽明。 “活累不想干，钱少不能干，脏了不肯干，那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是有手艺还是有学问啊？” “一个个的懒散惯了，就别妄想着出人头地了，在家里那几亩地里刨点儿食吃就算拉到了，何必出来丢人现眼！” 冯泰周的话，让这群人心里起了愤怒，可看着他身后的几个强壮大汉，就是有心，也不敢讨这口气。 “三、三哥，那你也不能把俺们就这样赶回去啊，多、多没面子啊！” 冯泰周戏谑地看着自己这个弟弟，心里清楚的很，他肯定是又把大话放出去了。 “那能有什么办法？我把你放在这里，你能养活得了自己吗？” 冯泰贤委屈着一张老脸，不情愿地嘀咕了一句“那不是还有三哥你吗？” 说完这句，心里又来了底气，语气甚至是有些怨怼：“三哥可别想瞒着俺们了，俺们早打听清楚了，你家那丫头片子和儿子，都是大老板了。” “婚宴那天来了也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你家都这么富裕了，帮帮俺们这些穷亲戚怎么了？” 冯泰贤是家里的老小，也是在家里耍惯了颠倒是非黑白的伎俩。 “你们那是想让我帮忙？你们那是巴不得让我那一双儿女把你们当祖宗供起来？” 冯泰周这几日跟他们周旋得早就不耐烦了，现在更是一点都不怕摔打他们的脸面。 “一个个的都拍拍自己的脸，好好想想！凭什么？” “有句老话说得好，救急不救穷，穷病只能自己医！” 冯泰周的话，算是已经把这一屋子人都得罪完了，可偏偏这一屋子的人，没一个人敢上前辩解否认。 他也是真没想到，自从父亲走后，这一家子人在这几十年里就烂成了这样，就连年轻力壮的骨头都这样软！ “我把话放这里了，愿意走的，来我这里领火车票，带一百块钱走。要想留下，火车票、还有钱，一律没有，想留下来自己想办法！” 冯泰和气的胸口剧烈起伏，怒视着冯泰周。 “老三！你非要把事情办这么绝？我们可是大老远来” “二哥！” “我早有言在先，我没那么大能力帮你们，更不能拖累我的一双儿女。这一人一百块钱，也就算是我最后的一点儿心意了。” “你们自己想好，这车票和钱，是要还是不要！”冯泰周的态度坚决，不容反驳。 有一两个人松动，紧接着就有大半人松动，毕竟一百块钱，也够在老家生活几个月了，这一趟总算是没白来。 眼看着就剩下了周桃花母子和冯泰周的两个亲兄弟没领，冯泰周立刻让人收了钱。 “泰周你这是干什么，我们还没领呢！” 周桃花先沉不住气了，他们母子两个人，就是两百块，舒舒服服的也能过一个月了，这钱她可没打算不要！ 拿钱的时候，周桃花手一顿，眼睛一轱辘看向冯泰周笑呵呵的道： “我可是你大嫂，这是你亲侄儿，总不能跟他们一样的待遇？” “你就说你，要不要！不要我可收走了！”面对周桃花时，冯泰周的语气更加冷厉了，眼神里也带着几分警告。 周桃花张了张嘴，劈手夺过栗康手里的二百块钱和车票，拉着她那傻儿子转头就走。 周桃花这一走，好些人也就犹豫了，到底是跟着走，还是继续等着呢？ “各位稍安勿躁，咱们已经准备好了车，等会儿就送大家去火车站。” 栗康的话给这些人吃下了定心丸儿，手里搓着两百块钱和车票看向冯家的兄弟二人。 “哼！拿来！” 冯泰和一把夺过钱和车票，冯泰贤赶在二哥收入兜里之前，夺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两兄弟相互瞪了一眼，不在说话。 周桃花离开之后，并没有走太远，而是拉着儿子，到路口去堵冯艳红夫妻。 她可不像那群粗老爷们儿，人家安排什么就干什么，她早把周围的环境摸清楚了，白家人也被安排在这附近。 冯艳红那夫妻俩，每天都会过来。 周桃花抬头看了看天，快到正午了，看着这个时间点儿估计也差不多了。 冯艳红今天的确是来给白家几位长辈送行的，这会儿准备带他们去张云那里吃个饭，再顺便聊聊那几个年轻人的事情。 好让长辈们走之前，心里也踏实些。 冯艳红开车一转弯，就扑过来一道身影，还好她反应及时，一脚刹车踩到了底。 ‘吱—’ 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车子擦着边儿停在了周桃花的身前。 冯艳红和坐在副驾的李伯山脊背直冒冷汗，愣在当场，心脏如同打鼓一般。 “没事，没事，别怕。”李伯山回过神立刻轻拍冯艳红的肩膀。 冯艳红看清来的人是周桃花，瞬间燃起了一腔怒火！ “疯了！你不要命别人还要命呢！” 周桃花似乎也没想到自己差点就被撞上了，愣了一瞬，立刻是挤出几分笑容。 “艳红啊，大伯母跟你有几句话说。” 冯艳红咬着后槽牙，看着她这张满是算计的脸，都觉得反胃。 “呵呵~您这大伯母我可不敢认！我也没什么想听你说的，赶紧把路让开！” 这女人肯定是又打着算计呢！ 冯艳红冷笑一声又打着了车，死死的盯着眼前这女人，没给半点儿好脸色。 冯艳红冷冽的神态，让周桃花有些心颤，毕竟这几天冯艳红一直都表现的温柔有礼的样子 周桃花心思百转千回，一咬牙，带上儿子扑到了她的车窗前，挤了两滴眼泪出来。 “艳红啊，咱们好歹也是亲戚，你就看在你爸爸的面子上，帮帮我们母子！我们孤儿寡母的很不容易，好不容易来了这一趟” 冯艳红嗤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那你想要什么呢？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已经从我父亲那里，拿了两百块钱和两张火车票。难不成，你还想从我这里再要走一份？” “我就算是我父亲的继女，好歹我们也是一家人，你觉得我们都是傻子吗？” 冯艳红冷眼撇着她那一米七几，留着口水目光呆滞的儿子，心里更是膈应的慌。 “你找来也好，咱们还有比旧账没算清楚，这仇我可还记着呢！你既然主动来找我，那就肯定是准备好了承受我的报复了。” 冯艳红的笑容从冰冷变得玩味十足，还带着几分阴险。 周桃花就算混账了几十年，看到冯艳红这样的眼神时，也是忍不住往后缩了缩的。 “哪、哪有什么仇恨，咱们也算亲戚” “呵呵~亲戚？想赶走我妈，给我弟当后妈的女人，算哪门子亲戚？” “威胁吓唬我爸妈，想让我给你那傻儿子当媳妇，这都还算不得仇恨吗？” 冯艳红身边的李伯山身体一僵，半眯了眯眼看着这母子二人，周身也升起了几分寒意。 这女人居然打过这样龌龊的主意？！ 不等冯艳红再说什么，李伯山解开安全带就下了车，从后备箱取出了一只棒球棍。 “你、你们、要、要干什么？光天化日的啊！救命！” 周桃花见势不对，尖叫一声，拉着儿子又往冯泰周那边跑。 “别让老子再看到你们，否则打断你儿子的退！” 李伯山也没再追，毕竟手里这棍子，也就是给儿子新买的玩具，哪里有什么威力，不过看起来倒是挺吓人的。 冯艳红看着自家男人站在边上，掂量着那跟玩具棒球棍，再想起他刚才说的话，笑的肩膀都抖了起来。 他居然还有这么粗鲁的时候啊，她还以为他下地干活儿的时候，是最粗糙的时候呢！ “笑什么，刚才不是还喊叫时间来不及了么？难不成你还想被这母子俩缠着？” 李伯山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也跟着笑了起来。 “没有、没笑什么，就是觉得我老公真威武，哈哈哈” 拿玩具吓唬人他是怎么想到的，那东西可是空心的呀！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483章 安排妥当 周桃花原本是觉得冯艳红好相处，想从她那里再得一份好处，可没想到，表面上那么好相处的人，居然还惦记着十几年前的那档子事儿。 想再要好处是无望了，她也只能带着儿子老老实实地回老家去。 临走之前，趁着他们在楼下吃饭的功夫儿，她把屋里的毛巾牙膏，枕巾什么的，能装进包里的全塞了进去。 这些可都是好东西，不比吃一顿饭强多了？ 张云把这饭店经营得不错，装修上做过一次改进，还特意从别处挖了个厨艺非常好的厨师，经过这两年的经营，口碑已经打开了，每天都是满座的状态，甚至还有人提前三四天就预定坐位。 张云也一跃成为了，小有名气的餐饮店老板，今年也买了属于自己的房和车。 冯艳红带着白家的亲戚，去了张云那里，张云早早就给他们准备好了一个大包厢。 “二姨，三舅，各位长辈，能把家里的年轻人，托付给我们是各位长辈对我们的信任。” “前几天在忙艳军的婚礼，也顺便想了想，今天也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是想进工厂，还是想学手艺，又想学什么手艺？” 白玲看向强娃，强娃跟身边的几个年轻人交换了眼神开口道：“我们来的时候，已经商量过喽。要是能学门手艺最好，要是艳红姐为难，那我们在这里找个活儿，能维持生活就要得。” 冯艳红不意外他们的回答，对于他们现在来说，的确是学手艺比较有保障。 “想学什么手艺，有考虑过吗？” “我们之前也有打听过，一是厨子，二是给人做装修，贴瓷砖，做木匠。其他的我们还没有打听过。也不晓得还有啥子好手艺。” 强娃实话实说，他们在城里也闯荡了一年，能接触到的也就这么多。 冯艳红想了想，他们说的这两个，在未来的十几二十年里，的确都是很吃香的行当，还算是不错的选择。 “可以，只要你们想好了，我可以帮你们安排。不过要是学装修的行当，你们还得北上去京城。” 在海市她还是有所顾忌的，而且既然都是自家的亲戚，当然是要安排到靠谱的人手底下去学。 京城那边有秦征，秦征有几个合作的装饰公司，想找合适的人来带是更好一些。 学厨子的话，就在张云这里也行，前些日子张云还跟她商量过扩张的事情，人手肯定是需要的。 “学厨子就可以在这家店里工作，包食宿，学徒也有工资，等会儿我就可以给老板打招呼。” “你们自己考虑清楚就好，学装修的话，我需要打电话安排一下，晚两天就能有消息。” 冯艳红的话一出，几个年轻人立刻兴奋地站起身，激动的搓着手，眼里满是感激。 “要得，要得，啷个都要得！” 他们原本想着，只要能学手艺，哪怕两三年挣不到钱，只要管吃的睡大街都行。 可艳红姐说，不但可以学手艺，还包吃住，有工钱拿！ 桌上的几个长辈一听这话，也都松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午饭过后，白玲一直拉着冯艳红的手，似是有千言万语，可最终也只是在重复着一句话。 “艳红，谢谢你。” 冯艳红微笑着做出回应“举手之劳而已，都是一家人，二姨不必这样客气。” 冯家人走得干净，只留下一屋子的狼藉，栗康欲言又止地想阻拦冯艳红上楼，最终还是没拦住。 当她看到几个卧室像是被洗劫一般，瞬间都被气笑了。 好在这房子也只是做了些基础的装修，屋里也没敢多放家具，这要是床能搬走，恐怕也给她留不下？ 真是可以！ 张云那边留下了五个人，其余的就暂时要到京城那边去了。 当天下午那五个人，就搬到了员工宿舍，几位长辈走之前，还把房子彻底打扫了一遍，拦都拦不住。 冯艳红让栗康去采购了一些海市特产，给每位长辈都带了一份，气氛相比之下，要和谐多了。 秦征那边也很快有了回应，这两年，新房是越来越多，装修生意越来越火，工人学徒更是紧缺。 秦征联系了两家跟公司有交集的装修工队，跟人已经打好了招呼，只要人到就能上岗。 这边就给几个人买了第二天的火车票，秦征那边安排人去接，事情也就算安排妥当了。 李伯山找了伯青两次，都被他巧妙地避开了谈话，李忠也拿他没有办法。 那边的事情安排妥当，冯艳红一刻都没耽误，直接将李伯青揪到了自己的书房里，李忠和李伯山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伯青，大嫂跟你一直也没弯弯绕过，咱们今天还是有话就说。” “你最近的状态很不对，能告诉我们，你是怎么想的吗？” 这是三堂会审啊？ 李伯青现在想跑都来不及了，门都被大哥给堵上了。 既然跑不了，那就只能一本正经地胡扯呗。 李伯青已经做好了破罐子破摔的打算，坐在了离父亲最远的地方。 “大嫂说什么呢？我哪有什么状态不对，我一直都很配合治疗啊。” 李伯青眼神诚恳，一双手随意摆弄着桌上的茶具。 “要说不对劲，也是你们不对劲才是。” “医生都说了，保守治疗只能顺其自然，我觉得我心态很好啊，该吃吃，该喝喝，每天还能拖着欣然出去转一转，多好的状态。” “你们是在想什么啊？难不成还想逆天改命？嗤～” “别那么紧张，又不是神话故事，哪有逆天改命的一说。” 冯艳红深吸一口气，已经把李伯青的心里摸透了，他是真的没有再对自己抱希望，也没有对未来抱希望。 这样一本正经的胡扯，也是为了让他们早些接受他的想法？ “伯青，现在虽说是在保守治疗，但我们好歹还是有希望的。” 在场的其他三人，面上都浮上了一丝忧愁。 “嗯，这不是一直在等吗？” 李伯青打开了一罐茶，凑着鼻子嗅了嗅，话说得十分心不在焉。 “但等的同时，我也想做些，我自己的事情，从前想做没去做的。” “就那么点儿时间，也不想总躺在医院里。” 李伯青合上茶叶罐，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认真地看了看三人。 “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了，危险的事情我不做就是了。” \b\b\b\b\b\b\b\b 第484章 给欣然的嫁妆 这场谈话，基本属于白谈，李伯青说的话几乎都能控制在座三人的情绪，场面也控制得是丝毫不差，让三人根本就没法办法拒绝他。 到临了还跟他们保证不会去做危险的事情，更是让三人抓不住什么可说的话题。 从那天起，伯青出门的频率倒是比从前更高了，司机是冯艳红聘请的，伯青也没有刻意瞒着自己的行踪，走到哪里也都让司机跟着。 这几天他出去，总是四处采购，买的多数都是孩子用的东西，给欣然买得最多。 花花绿绿的小裙子，都已经挂满了衣柜，从小到大排得整整齐齐，都是他亲自挂进去的，可他还在不断地往进添新的。 冯艳红见他又提着一大包的衣服进门，抚着额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伯青，小孩子长得快，没必要买这么多。” 李伯青笑了笑，伸手拉了拉欣然的小手儿。 “我们欣然是女孩子，衣服多一些怕什么？” 他原本是想给欣然买到十八岁的衣服，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这几年女装的样式变化那么快，万一不流行了，也不能让欣然穿啊。 所以他就只买到了六岁左右能穿的，接下来他还想给他家的小公主存些嫁妆，趁着他还有力气，得好好想想都置办些什么。 “那也不能” 冯艳红欲言又止，想起他买的那些衣服，心里总是隐隐地有些不舒服。 那些衣服，大的都能穿到六七岁了，给家里的男孩子也置办了好些东西，不过多以书为主。 他这是想给孩子们留些东西 上一次的谈话，她仔细想过，伯青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伯青的病情他们都清楚，现在的情况也很不乐观，虽然大家都希望奇迹能发生，可最坏的打算也不能不做，虽然很难接受。 “伯青，给欣然也准备几本，女孩子不能只爱漂亮，更需要学习。” 李伯青愣了愣，看到大嫂那双泛红的眼眶，欣然一笑。 “大嫂说得对，女孩子更应该好好学习，不能只爱漂亮，还得学会怎么好好保护自己。” 纪淑英不知是从哪天起，就对冯艳红没什么好脸色了，说话也总是不咸不淡的。 冯艳红一头雾水，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应该没有得罪过婆婆，那这是怎么了呢？ 李伯青不知是从哪里找到了两张拍卖会的入场券，硬拉着冯艳军陪着他去了现场。 “你带我来这种地方做什么？我手上那点儿钱，哪够在这种地方消费。” 冯艳军看了一下流程单，商品起拍价，舌头都快咬掉了。 “没事，我有钱。” 李伯青认真看着拍卖细则，他来之前就已经打听过了，他看上的是一条红宝石项链，那种古董级的宝石项链什么时候给女孩子当嫁妆都很不错。 “你手里到底有多少钱啊？我姐怕是也不敢轻易到这种场合来。” 冯艳军又看了看那些东西的价格，只觉得自己赚钱的能力还是不够，要不然高低也得把那颗钻石戒指拍回去给媳妇儿。 李伯青轻笑着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冯艳军又往李伯青那边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你是想买身呀？” “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那项链价格并不算是特别昂贵的，所以也没被排在后面，大概是因为本身就是很喜庆的造型，还被排到了第一个。 很快拍卖会开始了，由主办方做了开场白之后，第一件红包项链就被端上了台。 李伯青将手里的牌子交给了冯艳军示意让他举牌，冯艳军不懂规则，只能照着李伯青的指示，一次又一次地举牌。 价格渐渐增高，冯艳军感觉自己心跳都加快了，可李伯青还在不断地示意他举牌。 “疯了！八万块，就买这么个破项链儿，还是旧的！” 李伯青成功拍下了那条红宝项链，办好手续回去的路上，冯艳军就忍不住吐槽起来。 他是真的没看出那破项链有什么价值，八万块花的可真不值！ “这是古董，至少是几百年的历史了，但凡是这种东西，价值越往后越值钱。” “你不觉得款式看起来很喜庆么？” 李伯青小心翼翼地打开首饰盒，越看越喜欢。 冯艳军哪里欣赏得来这个，更不懂古董是个什么东西。 “我说你一个大男人，买这种东西，给谁啊？” 没听说他谈女朋友，这款式好像送纪姨也不太合适啊。 “给欣然做嫁妆怎么样？” “唉？”嫁妆？ 那不是还得等二十多年 冯艳军终于明白他的意图了，心里眼里都有些发酸，迟疑了片刻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开口道： “欣然那小丫头，有你这样的三叔，真是够幸福的。” “哎呀！你这是不打算给我活路啊！你给欣然准备这么贵重的东西当嫁妆，我这当舅舅得怎么办？” “啧啧啧～我要是再不努力赚钱，完后连我们欣然的嫁妆都出不起。” 冯艳军说着说着，装作懊恼地摇了摇头。 李伯青的嘴角微微上扬“不会的，你那超市是可复制经营的产业链，往后只要你能跟得上社会变化，一定很赚钱。” “你该把你手里的资产归拢一下，专心发展一项事业，或许会有很大的突破。” 冯艳军手里的商贸公司虽说把股权分出去了，可依旧占着大笔的资金，银城的工厂，超市，有钱赚，但没什么必要，那些生意加起来，一年的收益，还没有海市这边超市三个月的利润多。 他也想过将那边的商贸公司和超市转让出去，抽调资金到海市来开第二家超市，可那到底是他一手一脚拼出来的产业，他还是有些舍不得。 “生意这东西，要讲舍得，舍与得之间，你得自己做好衡量。” “银城发展的速度慢，客户的消费层次也不高，生意想要做大，恐怕得熬十来八年的。” 李伯青将首饰盒合住，抱在怀里，看着街道两边。 “在这里，人口数量就是天大的优势，发展的速度也远超银城，产业的发展会比在银城速度更快，效果更好，利润也更可观。” “其实不止是海市，南方的许多城市都有这个优势，你的目光该放得更长远一些才行。” 冯艳军木讷的点了点头，惭愧地垂了脑袋。 伯青早就给他讲过人口与经济之间的关系，可他还是把这个重要因素给忽略了。 “我明白，谢了。” 伯青这样的人，怎么会得这样的病，如果他不得病，该是个多了不得的人物？ 那病怎么就治不了呢？ 冯艳军说明白了，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让冯艳军跟他一起回了庄园，从自己的小书房里取出了一个牛皮纸袋。 “我给你写了些东西，你回去看看，或许对你那超市往后的发展会有帮助。” 冯艳军捧着东西，心里五味杂陈“谢谢你伯青。” 李伯青摆了摆手，笑得很是狡黠。 “可别急着谢，有要求的，往后事业发展起来了，你可得给我们欣然多添些嫁妆。” 第485章 舍不得 眼看着到了三月中旬，冯泰周夫妻已经在几天前就回了银城，李伯山也得回银城，准备接下来的春耕，临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李伯青。 其他的事情，他都能处理，现在面对整日任性得像个孩子的李伯青却束手无策。 冯艳红这几天依旧很忙，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其余时间都是在书房里。 对于她来说，现在的工作很好处理，可关于治疗方案和特效药的消息实在是太难等了。 国内有关方面的专家她都打听到，并询问过了，在看过伯青的病例之后，都告诉她目前的治疗方案是最好的。 这话说得委婉，可她和家里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纪淑英接连一个多星期，没怎么跟冯艳红说过话，脸色也很不太好。 冯艳红倒是没介意，只觉得她是在担心伯青的病情。 李伯山却在临近出发的前一天，在后院找到了捯饬花草的纪淑英。 “妈，您这些天是怎么了？” 纪淑英见来的人是李伯山，眼里流露出一抹失望，握着手里的花铲继续埋头松土。 “我能怎么了，我好得很。” 李伯山怎么可能没听出母亲话里带着的幽怨情绪，弯腰拔下花盆里的一株杂草幼苗。 “您好不好的都写在脸上了，当人都看不出来啊？” 他其实没太想明白，小时候她母亲就喜欢艳红，从艳红嫁进这个家里之后，母亲更没跟艳红红过脸。 怎么最近就突然对艳红不满意起来了呢？ 从出了月子之后，忙着给伯青找药，忙着帮艳军张罗婚礼，应该也并没有做什么惹母亲不高兴的事情。 扪心自问，艳红嫁给他之后，为这个家付出的可不止是金钱，就算不是面面俱到，也该算是周全体面的了。 “是我哪里做得不够用好，惹您生气了？” 李伯山试探的开口，他并不觉得是妻子哪里做错了。 或许母亲的那些情绪，只是因为伯青的事情，羁押在心里太久，无法发泄。 纪淑英手上的动作一顿，再次抬头看了一眼大儿子，脸上的微妙变化，被李伯山尽收眼底。 李伯山指了指边上的藤椅“您要是有什么不高兴的，可以跟我说说，咱们坐那边慢慢说。” 纪淑英手里的花铲松了又紧，犹豫了片刻，还是放下了花铲，褪去了手套。 “你也不用跟我在这里上眼药，妈是心眼儿小，但也不是个不知轻重的。” 纪淑英坐下之后，神情反而轻松了许多。 “妈也知道，这事儿跟艳红没关系，也知道伯青喜欢研究那什么经济和股票，就算没有艳红帮着他，他也会走上这条路。” “可妈怕啊！” 纪淑英的眼泪夺眶而出，无声地落下。 “你们兄弟三个，哪一个不是从妈身上掉下来的肉，磕了碰了妈这心里都不舒服，更何况” “也是伯青命苦，小时候跟只皮猴似的，刚刚懂事一点儿就得了这么个病，妈是一点一点地看着他把气性都收了起来，又一点一点地变得敏感、自卑。” “妈舍不得啊！伯青是那么聪明的孩子，他才二十五岁，正是青春年华，要真的就” 此时的纪淑英已经泣不成声，脸上满是泪水，用帕子捏了捏鼻子，哽咽了许久，才平稳了一些。 “我和你爸私下里没少做心理准备，总说要坦然接受，顺其自然可这种事情，怎么能顺其自然？” “妈” 李伯山看到这样的母亲，也心疼，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伯青的病情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离开恐怕就只是早晚的事情。 这个情况家里人都不提，可谁心里都无比清楚。 “妈这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发泄这情绪了，又觉得艳红太过迁就伯青，现在想想有啥迁就不迁就的，伯青那脾气，这家里谁能劝得住他？” “是妈错了。” 纪淑英的情绪算是发泄了一番，脑子就像是清醒了一般，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艳红这半年，从出了月子就一直忙前忙后的，也辛苦，回头妈跟她道个歉，这些天白白让她受了委屈。” 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把情绪都发泄在了儿媳的身上，就好像是魔杖了，钻进了牛角尖。 艳红忍了她这么久，真够难为孩子的了。 李伯山伸出双手握住母亲的一只手，语重心长道： “妈，您别往心里去，往后要是心里不舒坦，只管跟家里人说说，话说出来，即使解决不了，也能舒坦些。” “我们也很心疼伯青，也舍不得他，艳红也从来没有放弃过给伯青找救治的办法，她该是您信任的人才对。” “儿子都觉得惭愧，和艳红结婚这么多年，居然照看你们的时间，还不足她的十分之一，聚少离多，没能尽人子的本分，也没能做好丈夫和父亲。” 纪淑英的眼泪渐渐止住，听说了儿子的话，欣慰地点了点头。 “妈知道你心里有抱负，可妈还是要嘱咐你一句，夫妻之间无论感情有多好，还是需要相互陪伴才能情意长久。” “过去的几年里，艳红为了理解你，为了这个家，没少劳心劳肺。这次她更是放弃了自己的事业，陪着你回去创业，你往后要对她更体贴才是。” “你们能好好过日子，我跟你爸爸也就安心了。” “行了，赶紧回去收拾东西，不是做下午的飞机回去吗？妈也回去看看欣然。” 缓缓站起来，回去时脚步都变得轻快了许多，想起孙女微微上扬了嘴角轻声嘀咕道： “这小丫头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越来越好看了，一会儿不见就想得不行。” 此时的李欣然小朋友，刚刚睡醒，就缠上了她三叔，正在她三叔房间里看她三叔变魔术，乖乖地坐在那里看得认真。 突然消失的扑克牌都能让她，咯咯咯的笑上好半天，一双眼睛清亮好看，小模样招人疼，招人爱的。 “我们小欣然往后都要这样开心快乐才行。” 李伯青揉了揉欣然的小脑袋，脸上的笑意灿烂无比。 “嗯、嗯” 欣然小朋友听不明白自家三叔的话，见三叔手里没有了扑克牌，着急的自己捏起一张往三叔的手里塞。 来找孙女的纪淑英，听到叔侄两人笑成一片，慢慢顿住了脚步，跟在她身后的李伯山也停住。 两人缓缓挪到门前，阳光正明媚，屋里一片欢乐，一大一小两个人，一个爬在床边手握几张扑克牌满脸笑意，一个坐在大床的正中央，挥舞着小小手臂喜不自胜。 纪淑英悄悄退出几步，不忍心上前破坏这样的气氛。 回头再看一眼，苦笑道：“现在也就欣然能让他高兴成这样了。”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486章 身后事 冯艳红亲自送李伯山去机场，眼里满是不舍，但她还是选择暂时不跟他一起回去。 “没关系，等那边春耕结束了我再过来看你。”李伯山将她揽入怀里，轻拍她的后背。 他知道她是想留下来，再寻一寻给伯青治疗的机会，怎么可能会不理解。 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冯艳红早就已经把伯青当做了自己的亲弟弟，但凡有一点儿办法她都不想放弃。 “要是有了治疗方案，我就带孩子一起回去。我爸妈那里，得麻烦你多照看了。” 李伯山点头“好，有什么情况及时打电话，我妈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别跟她置气，跟我说，我来解决嗯？” 冯艳红愣了愣，突然就想起这今天婆婆对她的态度，可她并没有把这些小事往心里去。 而且婆婆中午吃饭的时候，态度已经转变回来了。 “我知道了，你赶紧进去。” 眼看着李伯山进了机场，冯艳红的情绪瞬间不受控制地低落下来。 到了三月底，伯青在家突然晕倒，让已经紧张许久的家彻底陷入了慌乱之中。 伯青被送到医院，再醒过来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爸，我不想住在这里，我想回家。” 醒来之后伯青望着天花板呆愣了许久，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想要回家。 李忠的喉咙突然哽住了，眼眶鼻尖都是一酸，硬生生地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答应儿子的要求。 “伯青，你的情况还没稳定下来，咱们得再住几天，过几天咱们再回家好吗？” 李伯青没再坚持，神情淡然地又沉默了一瞬。 “那就让家里人都来一趟，让我大哥也来，我想他了。” 李忠呼吸一滞，只觉得心口被重重一击，表情即将失控的瞬间，点头应下。 “好，我这就给你大哥打电话。” 李忠转身出了病房，在病房门前掩面，抑制着自己的情绪。 冯艳红失魂落魄地从会诊室里出来，远远的就看到了公公，却没第一时间上前。 这个时候，大家的情绪都需要控制，还是不要戳破那最后一丝的伪装了。 过了好一会儿，李忠的情绪控制住了，冯艳红才走上前去。 “伯山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吗？什么时候能来？” 李忠双眼通红，嗓音有些发颤，还带着嘶哑。 “已经安排好了，他傍晚就能到。”伯青入院之后，她就已经让李伯山尽快安排好事情赶过来了。 “给伯松也打个电话，让他们下午过来一趟，伯青、伯青有话要说。” “爸得回去一趟看看你妈，这里你照看着点儿。” 得知伯青的情况之后，妻子是最先崩溃的，已经在家躺了一天了，他放心不下。 傍晚时分，李伯山赶到医院的同时，李伯松夫妻也抱着儿子赶了过来。 纪淑英被李忠半搀扶着，也到了病房门前。 病房里的李伯青，靠在病床上，端着一杯温水，抬头对他们露出了虚弱的微笑。 “爸妈、大哥、二哥、二嫂你们都来啦。欣然和航航呢？” “艳军和晓茹去接了，应该很快就到了。”冯艳红解释道。 李伯青点了点头，埋头慢慢地喝下半杯水，才不紧不慢地点了点头。 等着艳军带着两个孩子进了门，李伯青才再次开口。 “其实不想在这里说的，可爸不让我回家，没办法只能让你们跑这一趟了。” 李伯青的语速比平常慢，气息也有些粗重。 一家人都知道伯青这是要做最后的安排，痛心万分却没人能说什么。 “长话短说，身后事还是得交代一下，我的资产已经让财务公司清点过了，一共三百来万，不到四百万，其中三百万分成三份，给这家里这三个孩子，我已经做了托管，等这三个孩子成年之后可以自由支配，算是我这个做三叔的支持给他们人生第一笔的创业资金。” 李伯松夫妻对他的资产有所震惊，其余人都没有任何怀疑和震惊。 “其余的钱，留四十万给爸妈作为养老钱，留给二哥十万，这是之前就跟二哥说好的，用来支持他们进修学习用的，剩余三十五万麻烦大嫂，帮我捐给医院。” 李伯青顿了顿换了口气，看向李伯山怀里，正朝他伸手要抱的李欣然，露出笑意，却没有力气伸手去接她。 费力的挪了挪，将身边的位置让出来一些，将床单抚平。 “大哥，把欣然放这里。” 李伯山上前把怀里不安分的李欣然放到床上，自己坐在凳子上护着小家伙儿。 李欣然被父亲放在床上，坐在了三叔的身边，倒是安静了下来，趴在她三叔的怀里，安静得像是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李伯青抬起手抚了抚欣然的脑袋，房间里格外的安静，似乎只能听到他的喘息声。 “我们欣然是女孩子，我单独给她备了份嫁妆，多是黄金、首饰，在我那屋的保险柜里，大嫂你帮忙保管，欣然结婚的时候都给她。” 李伯青没打算问其他人的意见，更没考虑过谁会有什么意见。 纪淑英坐在床边，头埋进了丈夫的怀里，看着李伯青起身啜泣。 安排好了资产的分配，李伯青已经有些疲惫了，眼皮往下沉了沉。 “我走之后，火化、葬哪里爸妈说了算。” 冯艳红站在李伯山的身后，泪水早就如同泄了闸的洪水，浸湿了脸颊。 宋嫣的控制不住的流下了两行泪，李忠和李伯山、李伯松兄弟两人，红着眼睛，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却坚忍着，没让它掉出来。 李乐航和李乐洲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不明所以地来回看着妈妈和奶奶，一个在父亲怀里啃着自己的手指头。 “我就说这么多，困了。” 李伯青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人儿，却发现小欣然在他说话的这一会儿功夫，趴在他怀里睡着了。 “大嫂，就让她在这里陪我一会儿。” 李伯青哪里忍心把她叫醒，更舍不得她就这样被人抱走，好在这病房里的床够大，多这么一个小家伙儿也不碍事儿。 第487章 失望 李忠和李伯山留下来陪护，其余人都回到了庄园一起吃晚饭，饭桌上的气氛格外沉默，只能听到筷子触碰餐具的声音。 纪淑英没动几筷子，就低声哭泣起来，坐在一旁的冯艳红连忙放下碗筷，倾身前去安慰。 “妈，您别太难过，伯青他” 冯艳红话还未说完，纪淑英反握住她的手，泪眼婆娑道：“前些日子妈是心里难受，所以对你的态度不好，妈对不住你，你能原谅妈吗？” 冯艳红被突然而来的道歉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这事儿李伯山跟她说了，但她也并没有往心里去。 都是当妈的，心情她也是能理解的。 “妈，我知道您心里难受，我并没有往心里去，您别这样。” 纪淑英重重的点头，握着冯艳红的手，哭得依旧伤心。 李伯松夫妻俩也放下了手里的碗筷，准备上前安慰母亲，纪淑英神情微变嘴里念叨着： “伯青命苦啊，年纪小小就得了这个病，大好的人生都没了。早两年劝他成家，他就是不肯。” “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往后几十年里，连给他烧纸供奉香火的人都没有啊” 冯艳红身子一震，心头更是一紧，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李伯松。 李伯松顺势解围道：“妈，都什么年代了，没人再讲这个。就算伯青没有孩子，不是还有我和大哥。” “那怎能一样！”纪淑英红着眼眶，瞪了李伯松一眼。 “艳红，伯青是真的喜欢欣然，妈就拉下这张老脸求你了，把欣然过继给伯青” “妈！”冯艳红浑身紧绷，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立刻将自己的手从纪淑英那里抽回来，怒火中烧。 “我理解您心疼您的孩子，但欣然是我的孩子，我也心疼我的孩子呀！” “妈也心疼欣然啊，就只是挂个名而已，伯青他” 冯艳红赫然起身，眼里满是失望地盯着自己的婆婆。 “妈，我尊重您，尊敬您，因为您是长辈，是我丈夫的母亲，我尽量理解您的心情，体谅您的不易！您怎么对我，我都可以不在意，可我的孩子不行！” “我也是个母亲，您也为我想了想，为欣然想了想！” 突然就是觉得很失望，她以前觉得婆婆是个明事理的好婆婆，所以她给自己母亲买什么，也都会给她也添置一份，从来没有拿她当外人。 可这两年她都做了些什么？自从买下这庄园之后，话里话外地拿她爸妈当外人，爸妈之前极力想要去外面买房子住，这里面恐怕也有她的功劳？ 她今天算是明白了，她不管多努力，她也没办法成为真正的李家人，在她的心里，她永远是个外人，是可以被拿捏的那一个！ “艳红，妈知道你为了这个家付出了不少，爸妈也感念你的好，就只是挂个名，好让伯青” “您不用说了，我是不会同意这件事情的。这种时候，我想您也不想让大家的脸上都不好看？” 冯艳红的眼神透着失望后的冰冷，后半句是警告，也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她宁愿闹得家里鸡犬不宁，也不会放弃她的孩子！ 李乐航一脸无辜，又可怜巴巴地看着妈妈，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妈妈，有点害怕 冯艳红回头看了一眼儿子，提了提精神，神情稍微缓和了些。 “吃饱了吗？吃饱了妈妈带你上去听故事。” 李乐航点了点头，乖巧地跳下椅子，牵起母亲的手，往楼上走。 “妈您这是做什么？您这样会让大嫂失望的。” 李伯松有些看不懂母亲了，他明白母亲爱子心切，可也不能这样对大嫂啊！ 宋嫣从嫁到这个家里，就没见过家里人红脸，这样的场景真是很可怕。 “失望？” 冯艳红不肯答应，纪淑英看着他们母子的背影，心里也升起了火气，面上噙着冷笑。 “难道我对她就不失望了吗？伯青待她多好？帮她挣了多少钱，现在不过是想让她把欣然放到伯青名下去挂个名，她都不肯！我对她也很失望！” 纪淑英故意扬起了声音，冯艳红上楼梯的脚步顿了顿，并没有回头，继续往上走，现在回头她可能会压制不住火气跟婆婆起争执，这个时候家里不能再出什么岔子。 过了这段儿，大不了两不相见，互不生厌！ 原来平日里的和睦共处，不过都是表面现象，她自己也没有那么大度。 “妈！”李伯松倒吸了一口凉气。 “您怎么能这么说，您这肯定是急糊涂了，您先静一静。等爸回来了咱们再说这事儿，您可别再提什么过继不过继的事情了。” 李伯松回头看了一眼，见大嫂已经上了楼，并没有要起冲突，总算是松了口气。 当务之急是赶紧劝住母亲，他母亲这脾气 ‘哗啦！’ 还没等李伯松想到该怎么劝说，就听到一声巨响，桌上的碗筷、碟子连同桌布一同被纪淑英扫到了地上，瓷片碎裂的声音，震耳欲聋。 宋嫣差点惊叫出声儿，往后退了两步，听到房间里孩子在哭，也顾不上许多，抬脚就往房里跑。 纪淑英站起身冷眼看着一地的狼藉，盯了片刻，面无表情地回了房间。 李伯松想好好开解开解母亲，却被她关在了门外。 站在门前踌躇了片刻，觉得这事儿不能耽搁，还是得让爸和大哥回来一趟。 “老婆，晚上你和儿子就在这里将就一晚，我让童嫂打车过来。我这会儿去把爸和大哥换回来，这事儿还是得他们俩来解决。” “你也帮忙看着点儿，大嫂应该不会有什么，我怕我妈那边会再接着闹，实在不成你就拦着大嫂别开门，我快去让他们快回。” “行，我这就去大嫂那屋儿，你快去。” 宋嫣点头，眼里还带着一丝惊慌，这事儿她是站大嫂那一队的。 有哪个母亲会舍得把自己的孩子过继出去？ 李伯松的动作很快，让司机准备车的功夫儿，往医院那边也打了个电话，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让他们做好回家的准备，他现在就去换他们。 接电话的是李忠，听说了事情之后脸色稍微有些阴沉，回头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和欣然玩儿的开心的儿子，轻叹了口气。 \b\b\b\b\b\b\b\b 第488章 闹离婚 李忠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李伯山情况，等李伯松火急火燎地赶来，李伯山才知道这件事情。 黑着一张脸，抱着已经犯困的李欣然就往外走，李忠嘱咐了李伯松几句，才抬脚快步跟了上去。 “这事儿，你妈有错，但你也别太激动，回去好好安抚一下艳红，你妈那边我来解决。” 李伯山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吐出，看了一眼父亲，勉强答应了。 两人前脚刚进门，后脚纪淑英就从二楼下来，看到父子两人神情变了变。 “伯山我有事儿跟你商量，你把你媳妇儿也叫下来。” “您想说什么我都知道，艳红不会同意，我也不会同意，您还是趁早打消这念头，省得给大家都添负担！” 李伯山虽然路上已经答应了父亲，不会跟母亲一般计较，但真的看到母亲这副盛气凌人、唯我独尊的模样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就是挂个名而已，孩子还是她的孩子，还是养在她身边的。伯青可是你亲弟弟！” 纪淑英面色阴寒，也动了怒气，拦着李伯山不让他上楼。 “伯青待她多好，这个家谁没看到？你们两口子真就这么硬的心肠？我可怜的伯青” “淑英！”李忠忍不住打断妻子的哭诉质问。 李伯山抬起的腿又退了回来，盯着母亲那两行眼泪，心里无比的复杂。 原来母亲也是心口不一的！ “您非要这样论吗？难道艳红待伯青不好？待伯松不好？待您和我爸不好？” “既然这个挂名无足轻重，那您为什么又要提这事儿？” “伯山，去上楼看看你媳妇。”李忠不想让家里闹得难看，也知道妻子这件事情做的过分了，但不能让妻子在这里下不来台不是？ “爸，您别在这里做和事佬，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摆在明面上，把话说开的好。” “乐航、乐洲、欣然都姓李，都是伯青的亲人，有他们在的一天，不会让伯青没了供奉和香火！” “那怎么能一样，他” 纪淑英急着申辩，却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李伯山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一样是吗？那既然这样，当初您怎么不肯将我过继到二爷爷那一脉去呢？” 李伯山的话一出，李忠和纪淑英的面色都不好了，尤其是纪淑英像是被人打了脸面，有话说不出。 “既然您自己都不愿做的事情，为什么要强迫艳红去做？” “您嘴上让家里人感念她对这个家的付出，可您瞧瞧您都做的什么事儿？您就是这样念她好的？” “艳红跟您计较过吗？” “她又为什么不跟您计较？因为您是长辈，是我的母亲，是孩子们的奶奶。说到底，她是因为我才会受这样的委屈！” 李伯山一股脑地将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心里也万分悔恨，懊悔自己没尽到做丈夫的义务。 “李伯山！”纪淑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瞪圆了双眼怒视着李伯山。 “您爱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反正我不会再任由您这样无理取闹。” 李伯山绕过纪淑英，抱着一脸茫然的李欣然快步上了楼。 “李忠！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我是他妈，他居然这样对待我” 纪淑英指着李伯山的背影，在李忠的胸口狠狠地锤了两下泄愤。 “淑英，你这件事情做得的确过分了” 李忠想了想，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毕竟这屋里也不只有他们夫妻两个人。 “哎咱们先回屋，慢慢说，站在这里让孩子们看到不好。” 纪淑英像是失了魂似的，根本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恨不得把李伯山拉下来再好好地理论一番。 宋嫣早就听到了动静，借着给孩子倒水的功夫儿，出了屋子，站在楼道里将李伯山的话都听到了。 虽然震惊，但也没忘了给大哥大嫂夫妻俩腾地方，让他们有足够的空间。 拿着奶瓶又急匆匆地折返回去，抱着李乐洲回自己的房间。 冯艳红知道是李伯山回来了，脸渐渐冷了下来，前后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她把好的坏的都想了一遍。 突然就觉得自己这一生过得也很不值得了，若是李伯山还提起那件事情，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或许真的会闹一场，也或许会有更糟糕的结果。 “媳妇儿？”李伯山在进门的瞬间，换了一副嘴脸，眉眼含笑有点儿点头哈腰的意思。 “还生气呢？我把欣然带回来了，我妈她” 李伯山的语气特意停顿了一下，余光瞥向房门，转念放下李欣然，缓缓开口道：“过继的事情” 冯艳红原本就还未平复的心情，再次被那两个字点燃，恶狠狠地回头瞪着他。 “李伯山，那件事情我不会同意，你要是敢提我就” “就怎么样？难不成你还想离婚啊？” 李伯山嘴角噙着笑，眼里的无所谓深深刺痛了冯艳红。 她就算做了最坏的打算，也没想到过这个！可他却这么轻易地就说出了那两个字，冯艳红的舌尖顶着后槽牙，牙齿硬生生地割破了舌尖。 “也不是不行，你要是也想把欣然过继出去，咱们就离婚！” 门外的纪淑英脑袋一阵晕眩，敲房门的手此刻已经听不了使唤了，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房门，紧接着又收回来肘住了自己的脑袋。 听到门外的动静，冯艳红有那么一瞬间的尴尬，目光从房门迅速移到李伯山的身上。 李伯山给冯艳红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自己梗着脖子道：“冯艳红！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你居然跟我提离婚！你到底怎么想的。” 李伯山跟她眨了眨眼，让她自由发挥。 “我怎么想的？你们想夺我的孩子，还问我怎么想的？不是大事吗？难道欣然不是你的孩子？你这样放弃她，往后孩子懂事了她该怎么想？！” 她虽然明白了李伯山的意思，也配合他演了这出戏，可她的心里却是真的难受，眼泪也就跟着滚落了下来。 “我告诉你，这事情要是解决不了，这婚我就离定了！” 纪淑英神情木然地转过身，迟疑了许久，才一步一步地挪下了楼。 追着纪淑英上楼的李忠，自然也听到了屋里的谈话，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房门，摇了摇头，又跟着妻子下了楼。 纪淑英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许久才回过神，抬起头看向丈夫，委屈道： “我、我没想让他们离婚，我就是想我的伯青” “哎” 李忠重重地叹了口气，他当然也心疼伯青，可妻子这思想是彻底跑偏了。 “你也没问问伯青他乐不乐意，怎么能自己就下这决定呢？” 纪淑英的哭声戛然而止，抽泣了两下“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伯青那孩子怎会同意！” “对啊，你也知道他不会同意，艳红也不肯同意，既然两边都不同意，你在这里做的是哪门子的坏人？” “纪淑英，你再冷静想了想，想想看你最近都做了些什么事情？咱们好好聊聊，站在孩子们的角度，再看看这些事情。” 李忠费尽口舌，终于让纪淑英冷静下来。 楼上的冯艳红却是泪流不止，无论李伯山怎么伏低做小，怎么哄都没能止住泪水。 李伯山半蹲在地上，扬着头看着冯艳红。 “媳妇儿，别生气了，明天这事儿肯定能翻篇儿。没人能打咱们孩子的主意，我保证。别哭了” “都是我的错，我上回以为她明白过来了呢，没跟她说清楚，让你受委屈了。” “往后” 冯艳红的眼神淡淡扫过李伯山的那张脸“还有往后吗？” “呃啊？”李伯山愣住了，脑瓜子嗡嗡作响。 遭了，媳妇儿不会是当真了？ 在李伯山愣了神的功夫，冯艳红已经站了起来，将李伯山的睡衣，换洗衣服各拿了一件。 “不是，媳妇儿，刚才那是、是演戏呢！你可千万别当真，就是想让我妈知道其中的厉害，不是” 冯艳红把东西塞进他的怀里，推着他往外走。 “我知道，演戏不是也得演全套吗？所以现在，我一点儿也不想看到你，今天起，你睡客房！马上、立刻、滚蛋！” “嘭！”门被重重地关上。 李伯山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宋嫣感觉自己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她刚才听到了什么？ 刚才她就听到了离婚之类的话，现在大嫂又把大哥赶出了门 难道大嫂真的为了这事儿要跟大哥离婚啊？ 现在怎么办？ 婆婆要是再这么闹下去，会不会就真的 宋嫣脑子里空荡荡的，自己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心神不宁的哄儿子睡着之后，思来想去还是给医院的丈夫打了电话。 “什么？！你没听错？！” 李伯松震惊不已的捂住了嘴巴，看了一眼已经睡着的伯青，捂着话筒，压低了声音。 “大哥大嫂真的闹离婚啊？不应该啊” 依照他对大哥的了解，肯定不会由着母亲继续闹，肯定会站在打扫那一边。 难道说是大嫂对这个家彻底失去希望了？嘶~ 这下麻烦可大了！ 这婚要是真离了，他大哥那命估计也得差不多没了，这可怎么办？ “没事儿，大哥大嫂感情好着呢！别担心，你先睡。我明天去接你。” 李伯松哄着宋嫣睡下，自己却是六神无主了，在病房里走了两个来回，又怕吵到李伯青，准备到楼道里去透口气。 “二哥，开灯。”李伯青其实早醒了，电话声音那么大，就算二哥连滚带爬的迅速接了，他还是听到了呀！ “啊？我把你吵醒了？”李伯松被吓了一跳。 “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害，能有什么事儿，你别跟着瞎操心，赶紧休息。”李伯松极力掩饰。 “到底什么事情，严重到大哥大嫂要闹离婚了？” 李伯青已经坐了起来，自己打开了床头的灯。 李伯松也知道自己瞒不过弟弟，抽开凳子将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倒了出来。 他倒是不担心伯青有什么受不了的，他这弟弟肚子里能乘船，哪里会看不明白这里面的事情。 李伯青听完之后苦笑起来，果然没猜错，老妈又背着他搞事情了。 “没事儿，大哥那是吓唬妈呢，妈不可能让大哥大嫂离婚，明天这事儿肯定就翻篇儿了。” “被赶出门那事儿，肯定是大哥自己搬石头砸了脚。大哥当牛做马的哄大嫂一阵子就好了，不过大嫂和妈那里” “算了，后面的事情我也管不到了，顺其自然。” 第489章 现实早认清早好 第二天开始，纪淑英果真没再提起过继的事情，不过对冯艳红的态度依旧冷淡，对李伯山更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冯艳红清早吃过早饭，就带着两个孩子还有家里的育儿保姆一起出了家门。 从始至终也没跟李伯山说几句话，只说是去找专家，也没告诉他具体要去哪里找，什么时候回来。 冯艳红要找的专家，是隔壁市的一个退休老医生，之前就有打听到过，但一直没有联系到他本人。 也是昨天才接到的消息，这位医生回到了本市，而且愿意看李伯青的病例，所以她打算亲自跑这一趟，最好是能请他亲自接诊，看看伯青的情况。 看过病例之后，医生摘掉眼镜，摇了摇头。 “现在保守治疗，对他来说是最好的方案。” 冯艳红迎来了再一次的失望，但她并不想放弃。 “徐医生，能不能劳您亲自出马，到医院去看看这位病患，他还很年轻” 徐医生扬手打断了她的话：“不是我不去，是真没有必要了。” 冯艳红带着两个孩子一起，磨了医生一上午，人家才同意前去看诊。 但到了医院，与医生碰头之后，得到的结果还是一样，全家人再次陷入了绝望。 李伯青倒是格外的坦然，反而还安慰起父母。 冯艳红有事需要外出，欣然不肯回家，要跟着伯青，有公公看着，她也就只带走了一刻不肯消停的李乐航。 “妈，您别为我再操心其他事情了，会伤了一家人的和睦。” 纪淑英挤出一丝苦涩的笑意“为什么觉得一定就是你妈妈我的错处？” “你大嫂就一定不会有错处吗？为什么你们父子几个都这样护着她？我难道不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怎么我就成了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纪淑英虽然一直在对自己说，要稳住，要冷静，也想好了接下来不再提那件事情，只要老大不离婚，她大不了回京城去，不惹人眼。 可他们父子几个，包括伯青在内，都觉得是她的错，凭什么呢？ “哎您总是这样，明面上看着明白事理，可心里却从始至终不认为自己有任何的错处。” “好，既然大哥、二哥不能做坏人，爸又不肯做坏人，那就由我来做。” 李伯青叹了口气，强打着精神坐起来。 “伯青，这事情你就不要管了，爸会处理，你养病要紧。”李忠轻按住他的肩头。 “爸，您也坐边上听着，往后这个家，散不散的恐怕还得看您的态度。” “妈，您是不是觉得，大嫂没有我，没有这个家，她的生意做不得这么大？” “您和爸恐怕都觉得是李家成就了大嫂，可事实上，没有李家，大嫂一样可以做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只是迟几年而已。” “您俩真觉得我这小儿子，有那么大的作用，能给大嫂的事业做支撑？” “老实告诉你们，就算没有我，大嫂也能挣到钱，能够撑起她的家。” “家人是要相互搀扶，一同进步的，不能算计谁的功劳大，谁没了用处。咳咳” 李伯青的话顿了顿，继续道：“妈您不是时常念叨着，做人是不能忘本吗？” “那您好好想想，大嫂来咱家之前咱家过的什么日子？” 李忠和纪淑英的面色都沉重了起来，那段日子算是家里的晦暗时刻了。 从艳红跟老大定亲，收回老宅，这家里才勉强好起来。 “看样子是没忘的，那我就再说两句刺心窝子的话。” “您两位仔细瞧瞧，自己身上穿的、戴的，家里住的、吃的、用的，有几样不是大嫂出钱置办的？” “哦，还有我大哥的实验室，试验田，伯松住的房子。” “说句不中听的话，您两位是觉得我大嫂对家里人和善，这是打算软饭硬吃不成？” 李忠绷着一张脸，心里却觉得自惭形秽，小儿子这话的确太戳人心窝了。 纪淑英含着泪，被戳得心痛，却从头到脚都很抗拒伯青的这些话。 “伯青！” 声音沉闷带着隐忍，还带着隐隐的哽咽，她到底还是不忍心对这个小儿子发火儿的。 “心痛了？可这就是现实，早认清早好。爸妈，要真的理解不了，那就离得远远的，不要在一起生活，这家里还会一如既往地安宁。” 李伯青像是用尽了力气，此刻话语毕，眼帘也缓缓垂了下去，费力的躺下，不再理会两人。 两人沉默了许久，才在叹息中回过神，理了理被角儿，悄悄地退出病房。 医生告诉李家人，后事要今早准备起来了，纪淑英再次哭到崩溃，却没有再哭天抢地的道伯青可怜。 冯艳红心里也痛心，但她这一次，并没有想上了前主持大局，更没有参与任何的流程商议。 李伯山明白，母亲这次是真的把艳红伤得太深了，但凡家里人提起要询问艳红，或者希望她参与的话题，都被他挡下了。 纪淑英几次对着李伯山欲言又止，李伯山也只装作没看明她是什么一丝。 李忠赶在李伯山监督李乐航基本功的时候，截住了李伯山。 “艳红没说什么？” 李伯山苦笑着摇了摇头，从那天起，他就没再能回房间，艳红跟他说话也很公式化，他这几天心里也越来越忐忑了。 李忠拧起了眉，这都过去有三天了，就算是演戏也该谢幕了？ “你不会是脸皮薄，拉不下脸去哄？” 对于父亲的试探，他简直都要自嘲笑出声儿了。 “我倒是想哄，连机会都逮不着，艳红现在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冯艳红对公婆失望归失望，但终究是不会迁怒到家里其他人，每天无论忙不忙，都会到医院里看一趟伯青。 前几次来，他都睡得很熟，她也就没多打扰，询问一下情况就走。 今天李伯青似乎是算准时间，在等她。 “大嫂，你来了。” 李伯青展露出笑容，今天还在不经意间露出了他那可不太明显的小虎牙。 “今天看起来气色不错。”冯艳红进了门，纪淑英就退了出去。 “专门等我的？”冯艳红回头看了一眼，病房门已经被纪淑英带着关上了。 李伯青老老实实地点头“嗯，想跟大嫂说说话，抱歉，因为我的事情，让大嫂受委屈了。” 冯艳红神情不自然地从桌上拿起了苹果，从抽屉里取出了水果刀削起了皮。 “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道什么歉。” “这些事情不该你管，家里没有什么需要你操心的，都会好的。” 李伯青看着她手里的苹果一点一点地被削皮，嘴角微微上扬出了弧度。 有大嫂这句话，他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就算大嫂心里有气，也会保持家里现在的安宁。 只要现在是安宁的就好，往后就算没办法恢复如初，大嫂也会看在大哥的面子上，给老人们体面，这样就够了。 “嗯，都会好的。” 伯青在医院住了七天，再三要求下，还是出院回到家里，冯艳红原本是想将需要的仪器也搬回家。 可伯青说他讨厌在医院的感觉，更讨厌这些冰冷的仪器。 \u0003\u0003\u0003 第490章 美人痣 回到家的李伯青，更加嗜睡，脸色越来越差，胃口也越来越差。 “咳咳咳” 冯艳红抱着欣然来看伯青的时候，在门外就听到了他的咳嗽声。 此刻守着他的李伯松，手忙脚乱地取了水杯，递给伯青里一杯温水。 眼看着水杯就要到了嘴边，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刚刚进门的冯艳红看到这一幕，感觉自己都快要魂飞魄散了，立刻用一只手挡住的女儿的眼睛。 李伯松吓得手里的水杯都滚落在了地上，瞬间六神无主，慌张地弯下腰，拍着伯青的后背，回头看到冯艳红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大嫂，大嫂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送伯青去医院，怎么、怎么就这样了。” 李伯松没办法装作镇定自若，两行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更是觉得自己没用，到了这个时候，他却一点办法也想不到。 “伯松别慌，抱欣然下楼，去让刘婶上楼来收拾一下。” 冯艳红将欣然交给了李伯松，上前查看了李伯青的情况。 还好，人还清明着，冯艳红让他靠坐着，自己冲进卫生间，取了温水，毛巾，还有漱口杯子。 给伯青擦了脸上的血迹，又让他漱了漱口，被单上和衣服上还有些血迹，只能等着刘婶过来换了。 “好些了吗？要喝水吗？” 冯艳红满脸的担忧，露出笑容，才放心些。 “没事儿，吐出来就好了，没把欣然吓到？” 李伯青接过冯艳红手里的毛巾，将袖口上的那点血迹擦拭了两下。 “没哭，就没事儿。” 冯艳红眼眶微红，挤出了一个笑容。 “这丫头，睡醒就闹着要过来，粘人得很。”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叔侄俩心灵相通，这小丫头除了睡着的时候，都赖在李伯青的身边，不肯走。 才八个月大的小孩子，连玩具都不肯多看两眼了。 “是我们欣然懂事，想多陪陪我。” “收拾干净了再让她过来，大嫂去看看，我怎么好像听到欣然哭了。” 冯艳红凝神听了一耳朵，并没有听到哭声，可抬脚出了门，没走两步，就听到了震天响的哇哇声。 冯艳红回头看了一眼李伯青，这才刚哭，他刚才怎么知道的？ 李伯松觉得欣然根本就不待见他，刚才下楼叫人的时候还好，现在看到了其他人，立刻就不肯让他抱了。 可听到伯青吐了血，又还有谁能顾得上他们俩，眼瞧着没有一个人来接她，这丫头居然哇的一声就哭了，好似被她二叔抱着是多么委屈的事儿一般。 大哥从门外赶了回来，总算是把他解脱出来了，这丫头的哭声，居然比他家那臭小子还有穿透力，他这会儿心肝儿都还颤着呢！ 李伯山一手牵着李乐航，一手抱着李欣然往楼上走，冯艳红也正好站在了楼梯口。 一家人再回到伯青的房门前，纪淑英几乎扑倒在窗前，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询问着伯青的情况。 李忠浑身沉寂，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妈，我没事的，真没事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别哭了，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其实我乃青城山老君阁中一道童，此番下界也只是因犯些错处，堕入轮回经受劫难而来。” 李伯青神情轻松，却看不出是在开玩笑，跟从前与家人说话无异。 纪淑英的哭声却戛然而止，说不上是什么神情，悲喜在脸上交换了无数遍，最终破涕而笑，笑的却比哭还难看。 “大哥，你帮我准备些东西，走之前，我得给自己布下阵法，祝我飞升。” 李伯山虽然觉得他是在胡扯，却也没说破，反而点了头，哑着嗓子道：“好，我帮你准备。” 站在最后排的李伯松眼里满是震惊，他们家的人可都不信这些，尤其爸妈，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伯青和大哥是再清楚不过的呀！ 转念想了想，或许伯青这样说，是有别的什么想法。 李伯青交代了几样东西，李伯山一字不差的都记了下来，拿着车钥匙转身出去准备东西了。 李欣然又回到了冯艳红的怀里，挣扎着一双小手臂，朝着李伯青扑去。 “我们欣然来啦，妈，给欣然腾块地方出来，瞧给她急的。” 小家伙儿脸上还挂着泪痕，还没等冯艳红放她下去，她先手脚并用地挣脱妈妈的怀抱，差点掉到是了地板上。 还好李忠手疾眼快地接了一把，提着小家伙儿放在了李伯青的床上。 李欣然倒是没有被吓到，被安稳放下的那一瞬间，就爬到了李伯青的身边。 两只小眼睛挣的乌溜圆，还打量起她三叔了。 李伯青看着她那副可爱的模样，轻笑出声儿，紧接着又咳了一下。 嘴角儿又溢出了鲜血，李欣然双眼带着茫然，小手指却准备去戳她三叔嘴角儿的那一抹血迹。 “欣然不动。”李伯青抓住了她的小手儿，另一只手轻轻触碰了是一下自己的嘴角儿。 口腔里还弥漫着肆无忌惮的腥咸，指尖的一抹猩红实在是有些刺目。 他没有理会母亲地上来的那一方帕子，而是笑着将指尖的那一抹猩红，点在了李欣然的额间。 “三叔给欣然点颗美人痣，让三叔瞧瞧。” “哈哈~真漂亮！小仙女儿似的。” “咯咯咯~” 房间里其他人都沉默着，只有这叔侄俩，笑的没心没肺，让人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夜里李欣然揉着眼睛，已经困倦到了迷糊，却依旧不肯离开，就坐在李伯青的床边，任谁也不许抱。 额间的血迹已经干涸，但依旧明显，此刻倒是真真的像是一颗美人痣了。 “艳红，你回去睡，让欣然留在这里陪着伯青，我在这里守着。” 眼看着谁都抱不走这小家伙儿，总不能一直僵持在这里，李伯山也只好退步跟冯艳红商量。 冯艳红心里五味杂陈，这小丫头并不懂事，但她跟伯青似乎有着某种默契，倒真像是心有灵犀。 “那好，晚上她要是闹腾，就把她送回来。” 冯艳红刚刚退让，人都还没出房间，原本小鸡啄米似的李欣然，就顺势睡倒在床上，手里还抓着李伯青的一片衣角儿。 冯艳红看的嘴里有些发苦，这丫头对她都没有这样依恋 第491章 乘风而去，归于自然 从那天之后，李伯青就说什么也不肯让欣然再踏进他的那间房了。 任凭小丫头在他门前怎么哭，怎么闹，他都不肯松口。 李伯山给他买回来了朱砂，符纸等东西之后，他在精神好的时候，就会画些符纸，让人放在指定的位置上。 家里人这些天都十分配合，没人提出任何的是置疑，纪淑英甚至宁愿相信李伯青的话是真的。 “大嫂，还有件事儿要拜托你。” 李伯青再次吐血之后，没再能下床，到了今日，连饭都吃不进去了。 整个人躺在床上，形如枯槁，面色灰败，说话更是没什么力气，只能靠近了才能听得到。 “我有个师弟，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钱唐现在事业也有了起色，我会照看他的。”伯青很少跟她开口，这个钱唐能让他开口，那就说明他们的关系不错。 李伯青虚弱地点头又摇头：“他有他的造化，大劫已过，往后没什么需要照看的了。” “保险柜里还有三万块钱，大嫂帮我交给钱师弟，这是我留给道观的修缮费用，之前答应过师傅的。本想能自己去，现在只能拜托他了。” “好，我帮你交给他。”冯艳红这今天，眼眶一直是发红发酸的状态，牟足了精神，才能忍住让是自己不掉眼泪。 “大哥回来了吗？” “回来了，我去叫他上来。” 冯艳红不敢耽误，站起来快步去找李伯山进来。 无论家里人多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伯青的身后事也得准备起来了。 李伯山和李伯松这几天在忙这个事情，李伯山跟李忠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将墓地放在了京城。 此刻正满面愁容地在咨询陵园，心里像是压了块巨大的石头，连呼吸都困难了。 得知伯青要跟他说话的时候，他想也没想地就扣住了电话，两步并一步地冲上了楼。 房间里偶尔会传出李伯山的声音，听不清两兄弟是在说什么。 十来分钟之后，房间门终于开了，李伯山的眼泪在开门的那一瞬间掉了下来。 站在门前闭了闭眼，整理了一下情绪，才开口道：“伯青说想跟大家道个别，他、他就要走了。” 冯艳红眉心发紧，喉咙如同火烧一般，心脏更是停了一瞬。 纪淑英和李忠最先进房间，紧随其后的李伯松和宋嫣，李伯山与冯艳红对视了一眼，相互安慰，才一前一后的走在了最后进房间。 “爸妈，别难过，万物有轮回，就当是儿出了远门，终有一日还能相见。今生有幸承欢膝下，是儿之幸。” “未能常伴左右，报答养育之恩，是儿之遗憾，来生若能相聚，儿定倾尽所有，再报养育之恩。” “我走后，家中之事就劳烦大哥二哥了。” 李伯青的目光认认真真的看过每一个人，做着认真的道别，嘴角含笑到不像是生离死别，更像是游子即将远行，与众人道别。 众人哑然，只看着他默默留下泪水，道别的话任谁也说不出口。 “乘风而去，归于自然。” 李伯青的眼神渐渐灰暗，像是失明了一般，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师傅，说徒儿谨遵教诲历劫归来。” “咳咳咳” “噗~” 大口鲜血喷溅而出，湛蓝的被单上，满是星星点点暗红的血迹。 “伯青！” 纪淑英和李忠在左，李伯山和李伯松在右，四人同时伸手，扶住了李伯青摇摇欲坠的身体。 原本灰败的脸色是他唇上的猩红血液的衬托下，更加难看。 鲜血还是在不断从他口中涌出，纪淑英手里的帕子已在瞬间浸湿。 宋嫣哭着从卫生间取来一只盆子，帕子上的鲜血顺着边角儿流进了盆里。 紧接着一口一口的鲜血，不断从口中喷涌，吐进了盆子，只在几分钟内，那盆子已经见不到底了。 冯艳红此刻站在最外围，似乎突然明白了，对于伯青而言，死亡或许并没有什么可恐的。 她懂那种被病魔支配的恐惧感，知道病到最后是对人的身体和心理双重的折磨，有时是真的生不如死。 大把的止痛药根本起不来什么作用，他这些日子，之所以会这样的平静，大概就只有他坚韧的意志在支撑。 李伯青如今意志尚存，抬起头对上冯艳红的视线，嘴角似是微微上浮。 李伯青突然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推开四人，伸出右手臂，仰头对上了天花板。 “师傅！等等徒儿” 李伯青的丧事办得极简单，灵堂设在了家中，前来祭奠的人少之又少。 伯青生前就没什么朋友，而且嘱咐过家人，不想被绕了清净，所以伯青去世，冯艳红也并没有对那些合作伙伴透露。 林娇是第三天赶回来的，一袭黑衣，红肿着双眼，脸色也白得可怕。 “纪姨，艳红姐，我来以朋友的身份，跟他道个别。” 得了首肯，林娇拿起三炷香点燃，三次鞠躬之后，林娇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 “抱歉，没听你的话，我还是来了。” “往后我还会来看你的，你再也管不到了。” 林娇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看着他的那张黑白照片，心里都在滴血。 她也不便再说什么，停留了片刻，跟纪淑英道了一声节哀顺变，就离开了庄园。 伯青下葬的那天，京城是个阴天，春风如同剪刀，吹过面颊带给人的都是刺痛感。 在李忠的授意下，李伯山一次性在这里买了一片墓地，足足可以放下二十多个墓碑，李伯青就在主墓地边上。 李忠反复擦拭着骨灰盒，双眼早已模糊，千难万舍地将骨灰盒放下去。 “伯青啊，儿子一路走好。” 骨灰盒入土的那一刻，纪淑英几乎哭到晕厥。 “伯青啊！我的儿子呀” 伯青的离世，对李家所有人是沉重的打击，家里的气氛可以用死寂来形容。 伯青下葬的当天夜里，一向身体康健的纪淑英，因为高烧进了医院。 李忠强打着精神，照顾家里人，可他自己好似在这几天的时间内，一下子老了十岁。 家里还有三个孩子需要照看，冯艳红和宋嫣，也就只留在家里，做饭带孩子，跑腿照顾病人的事情，都由两兄弟来做。 第492章 老宅起火 前一日的雨并未下起来，第二天天空也未放晴，眼看到了中午，还突然电闪雷鸣。 冯艳红开车回家的路上，也被闪电震惊到了。 原以为会下场大雨，可这电闪雷鸣过后，雨点却小得可怜。 冯艳红带着李乐航进了家门，宋嫣正焦急万分地打电话，看到刚刚进门准备换鞋的冯艳红，面上一喜。 “大嫂回来了，先挂了。” “大嫂您可算回来了，刚才孟教授打来电话，说是李家老宅被雷劈了，起了火，让咱们家赶紧让人去看看。” 冯艳红换鞋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心里更是一惊，雨下不下来，宅子可多是木质结构若是起火了，火势控制不住，那一片儿可就都危险了！ “这两孩子我就都留在家里了，你帮忙照看一下，我这就过去。” 冯艳红刚刚脱下的鞋子，又穿了回去，连伞都没顾得上拿就冲了出去。 周围邻居在装修的时候，有跟孟教授交流过，这次起火也是邻居通知了孟教授。 冯艳红赶到的时候，消防已经破了门锁，进了大门。 起火的是后院，那个留着供奉牌位的院子，想到之前伯青和公公说的话，她的心里突突直跳。 院子里有井，井中是有水的，冯艳红慌慌张张地跑进院子，就见消防员已经在抽井水灭火了。 “女士，前面危险请勿靠近。” 冯艳红被拦在了院子外，孟教授正在里面跟人说着什么，满脸的焦急。 “我、我是这宅子的主人，请问现在情况怎么样？能控制得住吗？” 消防员看了一眼自己的队长和孟教授“队长，屋主来了。” “女士请您稍等。” “女士，火场情况我得先给您说一下，起火是从屋顶开始的，屋顶的结构又多是木质结构，易燃、易蔓延，屋内的情况不容乐观，而且我们勘察后发现，中间的那堵墙已经不足以承重，随时都有倒塌的风险。” 冯艳红愣了愣，回想起那屋里的情况，他们说的那堵墙，应该就是那堵空心的墙了。 “这井里的存水量有限，我们必须尽快将火源隔离，才能保证火势不再继续蔓延，所以需要将这两边的屋顶和木质结构的门窗做拆除” “可以！只要能尽快灭就好。” 冯艳红没做多想，直接答应了。 只要能控制火势，不让它继续蔓延，就算把这个小院落都拆了都行。 “感谢您的配合。” “一队二队，立刻进行拆除工作！” 冯艳红和孟教授隔绝安全地带，孟教授此刻浑身都写满了悲痛，急得直跳脚，后来索性双手合拢朝着四面八方都拜了一遍。 冯艳红听了好半天才听明白，孟教授居然是在祈雨！ 冯艳红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心里也希望这个时候能来场大雨，把这火给彻底浇灭了才好。 “风向变了，二队，赶紧撤离！” 冯艳红站在院子里，并没有感觉到有多大的风，底下指挥的人这么一喊，再抬头看的时候，她心都快跳出来了。 火焰如同巨蛇一般，眼看着就要将人吞入腹中，一击未中，随风疯狂地摇曳。 那几个消防员已经及时撤离，眼看着他们刚刚脚下的那片位置就被火焰吞没，令人后怕不已。 “雨来了！哈哈，雨来了！” 冯艳红还未从刚才后怕中抽离出来，孟教授突然的兴奋欢呼，将她意识换回的同时，也吓了一大跳。 一滴豆大的雨点，拍在了她的额头上，冯艳红震惊地看向天。 这、这也能行？！ 孟教授这是把雨求来了？ 雨滴一颗一颗地往下掉，速度也越来越快，刚才还干爽的地面，顷刻间就被雨水打湿。 “孟教授，咱们先找地方避一避。” 冯艳红看着这个在雨中手舞足蹈的老头儿，还是忍不住的坏了他的兴致。 孟教授毕竟年纪大了，这么大的雨，他怎么能经受得住。 “不了，不了，我得在这里看着，不能让他们没轻没重地搞破坏。” 冯艳红心急地继续劝道：“孟教授，雨都下下来了，瞧着这雨势，不会小，火肯定起不来了，您还是跟我去别的院子里避避雨。” “艳红！”李伯山手握着雨伞，带着一身水汽，冲进了院子。 一眼就看到了在墙根儿底下的冯艳红，这时候他才想起了手里的伞，撑开伞走了过去。 “你和孟教授打着，我再去找一把伞。” “院子里有吗？”这院子里空空荡荡的，也没住过人，哪里来的伞？ “车里有。”李伯山扔下一句话，又冲入了雨幕之中。 再回来的时候，明火已经熄灭了，消防员们也个个都跟落汤鸡似的，浑身上下都滴着水。 李伯山将手里多余的伞递给冯艳红：“孟教授，您和艳红先到前院去，前面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和餐食。” “好，好，火灭了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孟教授总算是点了头，看了一眼废墟似的院子，还是满眼的心疼。 “你和孟教授先过去，伯松在前面烧热水呢，这里交给我。” 冯艳红点头，起火的时候，真是中午，那些热水和餐食肯定是给消防员们准备的，还是他想得周到。 冯艳红和孟教授还没走出院子，就听到有人大声地呼喊：“后撤！后撤！墙体要塌了！” “轰！” 一声巨响，伴随着雨声，紧接着还有零零散散砖头滚落的声音。 冯艳红头皮都已经发麻了，孟教授却比她更先一步反冲了回去。 “哎呀～我的天呐，这可都是百年的建筑啊！天呐～” “人没事儿？都撤出来了吗？”冯艳红和李伯山焦急地等待着消防员报数，心跳都加快了。 “报队长，人员全部撤离，无人员伤亡。” “呼~” 冯艳红此时看着倒塌的屋子，倒是没什么感觉了，只要没伤到人就好。 “您好，队长感谢你们的救援，我们在前院准备了餐食和热水，请各位进屋稍作修整。” “感谢，十分感谢。” 李伯山跟冯艳红担心的是同一件事，没有人员伤亡，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至于那屋子，反正都是要拆除的，现在还省了拆除的理由了。 \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 第493章 您一点儿也不了解他 雨后天晴，祠堂各处都只剩下了一堆废墟，青砖炭木一地狼藉。 李忠和李伯山站在废墟前，凝神许久。 “爸，这个得请人来清理，只靠咱们两个人根本没办法弄。” 但若是找人来清理，底下的东西很有可能就会暴露，到时候被人惦记上，恐怕会平白找来祸端。 “您看这样行不行，咱们先把祠堂内部清理一下，若是看不出什么，再请人来清理。” 李忠点头“可以。” 父子两人说干就干，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将祠堂内部的位置清理出来，地面上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李忠不由的开始怀疑起之前的猜测了，不管怎么样，既然表面看不出什么那就先清理干净再说。 父子俩在忙着老宅的清理，李伯松已经回了海市去上班，照顾纪淑英的差使就落到了冯艳红和宋嫣两个人身上。 宋嫣不会开车，来回都是冯艳红在跑，纪淑英整日以泪洗面，一双眼睛肿得像核桃，人也瘦了不止一圈。 医生告诉冯艳红，她若是再这样下去，眼睛恐怕要出问题，希望家属能够劝劝她。 “医生说您不能再这样哭下去了，眼睛会受不了。” 冯艳红将饭菜摆放在小桌子上，将医生的话复述了一遍。 纪淑英冷眼扫过那饭菜，再看到冯艳红的那张淡然的脸时，她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伯青走了。” 冯艳红手上的动作稍有停顿，没抬头淡淡地道：“我知道。” 纪淑英看到她依旧是那副神情，心里就十分来气。“你看起来很淡然。” “那不然呢？”冯艳红将筷子递给她反问道。 见她不接，就放在了桌面上，镇定自若地坐在了凳子上。 “您知道伯青为什么拜道士为师，临走前又做是那么多事情吗？” 纪淑英含着泪沉默着，口中如同含了黄连一般。 “他是想让大家不那么难受，更不希望您像现在这般要死要活的。” “他很早以前，就希望大家都能够坦然地接受他要离去的事实，可没人愿意听，没人愿意接受。” “他为了这一家子人，是可真是费尽了心思，可到头来，您还不愿领他这份情。” 纪淑英的嘴唇肉眼可见地抽动起来，带动着脸上松垮的皮肤，眼里闪烁着泪光。 “他是我儿子。” 这五个字，被她咬得极重，像是想通过这五个字，占据上风。 “他是您儿子，但您一点儿也不了解他。” “您要是真的懂他，现在就该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他离开了都放心不下！” 冯艳红很无奈，以前她的婆婆看起来很明事理，遇事也能想得明白，怎么现在这样不可理喻？ “该说的我都说了，您自己再想想。” 冯艳红退出了病房，将空间留给了纪淑英。 李忠父子晚上回到家，都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宋嫣不知道老宅那边的情况，以为是李家那处平房着了火，心里替李家人惋惜。 从两人进门，冯艳红一直都没有问起过那边的情况，她与婆婆已经生了嫌隙，家里的事情她能不过问的，她尽量不过问。 到京城之后，家里没了那么多房间，李伯山堂而皇之地进了主卧，冯艳红也没说什么。 “我今天跟爸，把那屋里的地方清理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明天打算找工队来清理。” “嗯。”冯艳红抬了抬眼皮，手底下依旧不停地在写字。 李伯山捏着毛巾走近看了看她手底下的在写租赁合同，小心翼翼地问道：“妈今天没有为难你？” “没有。” 李伯山明显松了口气，神情也放松了些。 “明天等工队入场了，就让爸在那里看着，我去给妈送饭。” “好，正好我明天有事情要处理。”之前买的那一栋楼，都做好了简单装修，她打算委托中介把房子租出去。 艳红居然一句也没有问关于老宅的事情，是还在生气？ 看她手底下还在忙，他也就不是多打扰了，退到一边去看书。 夜里两人相拥无言，李伯山觉得自己有一肚子话想要说，可又不知要从哪里说起。 那天伯青跟他说，家和万事兴，让他多照看家里，多关注艳红，别让家里人心冷。 他明白伯青是在说什么，他在京城上学的那两年还好，到了假期还能帮艳红忙些生意上的事情。 知道工作实习之后，聚少离多，他们之间的沟通越来越少了 “艳红，等妈病好了，咱们就回银城去。” “嗯，是这样打算的。” 她早就想回去了，之前因为要生欣然，艳军又要办婚礼，后来因为伯青的病，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她的计划总算是能落实到位了。 李伯山在她的额间落吻，他到底是亏欠她太多了。 冯艳红这些日子累极了，窝在他的怀里，很快就睡着了，还传出了细细的鼾声。 第二天清早，冯艳红准备好了早饭，李伯山已经带儿子练功回来，沏奶粉喂饱了女儿。 这一趟来她并没有带保姆过来，只请了每天来家里打扫卫生的小时工，有李伯山的帮忙，倒是没有让她感受到手忙脚乱。 李忠在冯艳红收拾好最后一摞碗筷时说道：“艳红，今天你和伯山去老宅，医院那边我去。” “嗯？”冯艳红不太想去，她没想再沾边儿老宅的事情。 “那宅子是你们的，怎么整理你们俩看着办。” 李忠并没有打算瞒着冯艳红什么事情，而且之前也跟他们说好了的，宅子是艳红修缮的，往后也是要留给他们俩的。 里面就算是有什么东西，他恐怕也用不到，又何必去争呢？ “伯山他妈，前些日子做的那些事情，的确是过分了，爸替她给你道个歉。” 冯艳红愕然看向他，惊讶道：“爸” “唉，没能及时开导她，让你受了委屈，是爸的不是。也请求你能想想她的不容易，体谅体谅她。” 冯艳红顿时有种惭愧的感觉，从过继的事情到现在，她跟婆婆一直也没有和解，公公侧面提过两次，也被她敷衍过去了。 再加上伯青那时的情况很不好，也就没有人再提起过这件事。 她能感觉得到，婆婆对她的怨念很大，可她不想受这份委屈，所以也没有服过软。 她以为会一直这样僵持下去的，现在公公出面来道歉，她不可能说不体谅。 算了，反正往后她是要回银城去生活的，公公婆婆都已经办了退休，应该是会留在京城或者是海市，不年不节的见面都少，又何必为了一时的气愤，摔打了两位老人的脸面呢？ 冯艳红点了点头，李忠也露出了示好的笑容。 第494章 入口 工队用了两天的时间，才把现场清理干净，只剩下了光秃秃的地基在院子里，周围还有被火灼烧过的痕迹，看起来多少有些凄凉。 李伯山以及在那堵墙的位置查看过好几遍了，并没有发现那处地方有什么异样。 后来又撬开了地板，也并没有任何的发现，难道拆除地基？ 这地方，机械根本进不来，想要人工拆除，那就是大工程。 李伯山从李忠那里要来了手札，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番，他突然觉得，或许祠堂那处，只是为了迷惑人用的，入口并不在这里。 冯艳红觉得，老宅那边她肯定是看不出什么问题的，只管交给李伯山就好。 她这几天，一直在找靠谱的中介，将房子租赁出去。 虽然这些房子现在的租金还没有多少钱，但她已经看到了房产的涨势，而且京城这边已经有很多人，通过倒房赚到了钱。 而她买的那一栋楼，均价也已经上浮了百分之十，居然有中介劝她将房子卖了，她至少一笑了之。 心里清楚得很，那可是京城三环，往后的价格又岂止是这百分之十。 冯艳红抱着李欣然回到家，就见李伯山抱着那本手札看，李乐航围着李乐洲逗乐子。 实话实说，她真没看出来那东西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哄着两个孩子都睡下了，冯艳红洗澡之后，打着哈欠爬上了床，李伯山倚在床头，还抱着那本手札，手里还拿着一只铅笔。 冯艳红摇了摇头，真是魔障了。 “我可能知道，那入口在哪里了。” 冯艳红躺下都已经睡迷糊了，李伯山突然出声，她的眼皮子一张一合，有些不耐烦地咂咂嘴。 “嗯，那你明天再去看一下不就知道了。”冯艳红翻了个身，彻底陷入了沉睡，没再理会他。 第二天一早，冯艳红都已经把这事儿给忘了，准备继续带着李欣然出门，却被李伯山拦住，拉着他们一同到了老宅。 李伯山带着他们到了那处池塘边上，把他们母子安排在亭子里，自己拿着一把大铲子，在那池塘的底部，四处摸索。 一上午过得极快，冯艳红都看累了，他还在那里四处找，连李乐航都加入了。 “你们爷俩慢慢找，我们出去买饭回来。” 这宅子进出一趟都够走一阵子了，而且这么大的地方，打扫卫生都是困难，也难怪说这府上从前光奴仆就百十来号人。 她这两年光雇人打扫这一项，就支出不少，要怎住这院子里，家里人少了都显得没人气。 李乐航这些天在院子里，没少撒欢儿，这会儿学着父亲的是模样，拿着一把小铲子，四处挖坑。 一会儿不见的功夫，铲子也不知是丢到哪里去了，跟岸边的一块大石板较上了劲。 “哈！哈！吼！” 李伯山回头看了一眼，轻笑着摇了摇头，刚转过头就见冯艳红抱着李欣然提着盒饭进来，准备迎上去，又听到身后一声异响。 李可航踢打的那块石板移了位，他是一脚踩空，跌倒在了那里，摔了个四仰八叉。 冯艳红刚好就看到了这一幕，吓了一大跳，急忙抱着李欣然往过跑。 李伯山离得更近，两大步就跨到了儿子身边，拔萝卜似的，将小家伙儿提了起来。 抱在怀里仔细查看了一番，手上擦破了点儿皮儿，脚上的鞋少了一只，小子没哭也没闹，看样子是吓得够呛。 “嗯？鞋呢？”李伯山低头扫了一圈，愣是没找到李乐航掉的那只鞋。 李乐航眨了眨眼，指了指那块石板的位置“它、它好像把我的鞋吃掉了。” 李伯山顺着他指的方向弯腰查看，果然在被杂草覆盖地方，看到了一处石孔。 “怎么了？摔到哪里了？”冯艳红急急忙忙抱着李欣然跑过来，喘着粗气，眼睛在儿子身上扫了一圈。 “没事儿，皮实着呢！坐这里，别动。”李伯山把李乐航放在了石板上，自己蹲下双手扒开杂草。 孔洞不大也就是一块青砖的大小，可这个地方怎么会有孔洞呢？ 趴在孔洞口往里面看了一眼，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到，李乐航的鞋子也没看到，但可以确定的是，这里面的空间还不小。 从兜里取出小手电，这一看不要紧，看得他心里又兴奋又紧张 他要是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个通风口，用手试试看，还有空气流入，那就说明这口是通的。 也就是说，地下的那个冰窖，并没有被填埋，伯青的猜测或许是对的。 鞋没找到，孩儿他爹好像疯了。 冯艳红怔怔地看着笑的有些疯魔的男人，心里只觉得瘆得慌。 “怎、怎么了？” 李伯山摆摆手，依旧带着那样的诡异笑容“没事，有了一点发现是，先吃饭，别凉了。” 冯艳红对自己的男人还是了解的，他这人对事情专注，难度越大的事情，他就越专注。 研究了这么久，估计是终于找到蛛丝马迹了，他肯定是又想到别的什么相关线索了。 冯艳红下午还要赶去签合同，兄妹俩吃完饭已经在前院睡着了，李伯山拿着手札和院子的图纸，伏案在桌前，在一张稿纸上写写画画，好像是在画图。 “我得出去一趟，你能看得住他们俩吗？” “可以的，你去，注意安全。”李伯山抬起头笑得温柔，有些晃眼。 “好，我快去快回。” 冯艳红到了中介仔细看了一下合同，觉得没什么问题，就签了委托合约。 没多耽误，又开车赶回了老宅，前院已经没有父子三人的影子，她又转到后院，果然看到欣然和航航兄妹俩，坐在小桥上晃着小短腿。 李伯山在不远处，探着半边身子不知是在看什么。 “回来了，快来看，这地方还真不好找，想打开也废了我不少力气。” 李伯山指着一块手掌厚，足有一臂多长的石板，额头上还带着细细的汗珠。 “还真有东西啊？” 冯艳红其实都已经放弃从前的想法了，毕竟都已经过好几十年了，这院子在别人手里都换了好几届政府，从新回到李家手里，就算有东西，恐怕也早就让人搬空了，没想到居然还真让李伯山找到了。 冯艳红探着脑袋朝那底下看过去，只觉得从底下涌上一股冷森的寒意，瞬间让她脊背发凉。 这块石板打开之后，只能露出一小部分的入口，她隐约看到了石梯，似乎里面还有一道门，空间的确不小，很像电影里的那种密室。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她回头看了一下周围，这地方就离是那池塘的小桥五步的距离，怎么看这地方都是一个是很不起眼的地方。 “根据图纸和手札内容，测算了概率，我原本确定了五处地方，没想到第一处就让我找到了。” 李伯山此刻语气里都带着一股遮掩不住的骄傲，像是办了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 算概率啊？这也能算出来？ “看把你牛的，那现在怎么办？要下去看看吗？会不会有什么机关，暗器之类的东西啊？” “呵呵呵~”李伯山笑着用手指，敲了敲冯艳红的脑袋。 “哪有那么玄乎，就是个冰窖而已。” 第495章 狡兔三窟 父子两人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打开那处密道。 冯艳红原本并不想去，被李伯山生拉硬拽地带着孩子留在老宅，那道门打开的时候，冯艳红被李伯山套上了一件军大衣，拉着她一起到了地下。 那道门她看清楚了，是道石门，还是雕刻着精美图案，饶是尘土附着，也遮不住它的样子 这里从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家？居然连冰窖的大门，都做得这样精致。 门上的除了灰尘还带着斑斑锈迹，李忠从兜里找出了一把钥匙，还真就打开了那把锁。 石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寒意凛然，她就算裹着大衣，也还是忍不住的缩了缩脖子。 说这里是个冰窖，她绝对相信！ 石门的背后还被是厚重的棉被，稻草之类的东西是包裹着，显然是用来密封用的。 父子两人一人拿着一只手电筒，李伯山牵着冯艳红稍慢了一步进去，手电筒的灯光，在这样暗无天日的环境下，显得格外明亮。 门前空荡荡摆放着一张桌子和四张长凳，还有一道门，没有上锁，不过打开的时候，有些困难，父子两人合力，才将这道门推开，发出了摩擦的声响。 灯光扫过，这里还摆放着整整齐齐的冰块，或许是因为时代久远，如今这冰块已经看不到了缝隙，仿佛是一块块伫立的冰墙。 “二爷说过，李家遭难的时候是年前，看样子这冰窖是刚刚被填满的。” 李忠看着一排排的冰墙，心里很是触动。 偌大的京城中，官窖、民窖，大大小小的足有十几处，但能在自己家是建造冰窖的，还真数不出来几家。 是处冰窖是早先就有的，但李家接手这宅子的时候，还不能私自采冰，这冰窖就荒废了是几十年，后来用也用了十来年，紧接着李家遭难，这地方就又荒废了几十年。 李家当初第一次填埋冰窖的时候，就做了后手，入口修得极其隐秘，府上知道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所以后来遭难之前，提前做准备也没费什么事儿。 至于李家在遭难之前，又为什么要费力去隐藏这么一口冰窖，就值得他们深思了。 三人在冰窖里转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发现，这里除了冰块，就是稻草。 李忠眉头紧锁，似是很失望，又带着不甘。 李伯山手里的手电筒在四周的墙壁上扫着，又带着冯艳红围着墙壁四处转了一遭，突然回头锁定了一处墙面，快步走过去，李忠也跟着他过去。 “这里的墙体，不像是泥瓦匠能做出来的活儿，倒是像个外行人做的。” 李伯山的指尖划过不太平整的墙面，又看了看旁边的墙面，对比出来了轮廓。 冯艳红摸了摸已经凉透了的鼻尖儿，裹紧大衣，往后退了两步，父子两人让开地方。 她站在不远处，已经看不清楚两人的动作了，但她知道两人在对着墙面是敲敲打打。 不一会儿，李伯山用力‘砰砰’敲了两拳，有青砖碎裂的声音，紧跟着爷俩就在墙上开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 紧接着一块一块的青砖，被取下来，里面露出了更大的空间，黝黑的通道，深邃骇人。 冯艳红明白，冰窖这种地方，主人家一般不会来，经常在这里活动的，应该是佣人。 既然是佣人经常活动的地方，又怎么可能放贵重的东西呢？ “真的会在这种地方放东西吗？” 冯艳红走近了些，探着头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通道，将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 李伯山没有回答，其实他也不知道，李家从前是什么样子，他听到的都很少，更不知道李家人做派如何。 他只是通过了一些细微的不寻常之处，找到了地方而已。 李忠的手电筒伸到了通道里“过去的生意人其实并不容易，想让家族长久的生存，就必须有些绝招。” “李家最信奉一条儿就是‘狡兔有三窟；仅得其免死身。’” “李家从前，明面上只传嫡传长，可旁支在离家时，也多去了别的地方做生意，有些甚至跟李家彻底断了联系。” “从前我也并不理解，后来才琢磨过来味儿。” “当时可是皇权社会，在天子脚下哪有那么容易过活？犯了用钱遮掩不住的罪，那就都是死罪，重罪，抄家灭族的罪。” “将旁支分散开来，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儿。” “至于狡兔三窟，呵呵～”李忠神秘一笑，继续道： “可就不单单是人了，毕竟生意人最看重的就是钱，若是没了钱，想重头来过，哪有那么容易？” “这房子里修缮的时候，你也见识过了。大大小小的暗格，得有几十处？” “可那些东西，弄得再隐秘，不是也一样让被人抄没了。” “戏里都怎么唱的来着？挖地三尺，也得把东西找出来。挖地三尺找东西，都已经是十分困难的事情了。” “这宅子里，能找到的东西，基本都在三尺之下，既然留了信儿，我相信，这里面就一定还放着可以让李家重头再来的东西。” 李忠的话，让冯艳红十分震撼，她也做了这么久的生意，但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没想过万一失败了，该怎么从头再来。 但她也明白，做生意不可能有一帆风顺的时候，赶上了好时候，做什么都是赚钱的，赶在了不好的时候，或许一头栽到沟里，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原来狡兔三窟，还有这种层面的意思，她似乎又有需要学习的东西了。 李忠说话的功夫，李伯山已经封通道的青砖，全部都清理干净，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一边。 冯艳红对他这强迫症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每次回家，必然会把她的书房，收拾得整整齐齐，衣柜里的衣服，无论是挂着的还是叠着的，都会整理得一丝不苟，比家里保姆收拾得还要整齐。 相比起来，她那点儿轻微洁癖真就不算什么了。 刚开始她还觉得有些不舒服，毕竟她总是找不到手边的东西了，后来觉得反正也用不着她动手，收拾了就收拾了呗。 “有两种可能，一是这地方原本放置的东西，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情急之下才把东西放进去，粗略地封上了门。” “二是，这门原本就是封着的，拆除之后，再度封门做得就没那么精细了。” 李伯山手里握着一块砖头分析道，其实他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这些砖块有反复利用的痕迹。 \u0001 第496章 是福是祸 这条通道是条下坡路，没那么窄，地面很平整，门是一道平平无奇的铸铁门，看起来很结实。 门锁依旧是那种链条锁，不过这一次，李忠却没有从兜里掏出钥匙，而是不知是从哪里取出了一根铁丝，给了李伯山。 冯艳红震惊地看着李伯山，眼瞧着他捋了捋铁丝，插进了钥匙孔，不多时，‘嗒’一声细小的响动，让冯艳红头皮都有些发紧了。 这种活儿他都会干？ 呃 放重要东西的锁，能有这么好开？ 门被打开之后，冯艳红就没有那个精力去想这些事情了，因为眼前的景象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 这里 就像是个收藏室，多宝阁置物架，整整齐齐地放在墙边，有些放的是锦盒，有些则是裸露在外的瓶瓶罐罐，玉器，摆件之类的。 顺着手电光，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对像是白玉质地的瓶子，很盈透，一看就是好东西。 李忠的目光却是放在了几只梨花木的大木箱上，李伯山先查看了四周，又绕回站在门前的冯艳红身边。 此时的冯艳红已经震惊到嘴巴都合不拢了，她想过，或许是再多几箱黄金，有几件值钱的东西 可现在值钱的东西又何止几件！ 李伯山见她愣神，上前抓住她的手，拧起了眉。 “这么凉，很冷吗？” 冯艳红摇了摇头，她身上其实不冷，手只是没有他的手那样暖和，也不算很凉。 “看来爸说得没错，这里的确放着，能让李家死而复生的东西。” “不过这些东西，见了光，就知不知道是福还是祸了。” 李忠拿着字画的手明显顿了顿“的确是不能轻易见光，这些东西若是就这样见了光，恐怕只有祸事，没有好处。” 冯艳红也点头同意，之前那些黄金，还好，毕竟是硬通货，被巡查起来也没有那么严苛。 再说她是放的典当行，只是寄存，定期去赎了回来，典当行有典当行的规矩，不会有人问东西的来历，但不也不代表不会有人盯上他们。 毕竟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不是她早就托人在银行租了保险柜，那些黄金还能不能在她手里还不一定呢。 可这里面的东西，随便一件都是价值不菲，随随便便的一件都能算得上是顶级藏品，能怎么出手？ 来历又怎么解释得清楚，说是祖传的，又有几个人会信？ 进拍卖行太引人注目了，若是被某些单位盯上就麻烦大了，若是走黑路子，又怕被人黑了货，毕竟她是个本本分分做生意的，跟黑路子挂不上勾，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们都没有自保的能力。 “横竖这些东西我也看不明白，知道东西在就好，回头再研究。” 李忠将手里的东西又放回了箱子里，原封不动地合上箱子。 清点了一下，两边摆放的箱子，又让李伯山将多宝阁上的东西清点了一下。 出了冰窖，李忠就点燃了一支烟，似乎有很重的心事。 “你先送艳红回去，我去看看大门锁好了没有。” 大门李伯山早就查看了两遍了，他这样说，明显就是想自己待一会儿。 冯艳红在底下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回到了地面，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做梦一样。 心里开始扑通扑通地跳，又忍不住开始估算那一屋子的东西到底值多少钱。 她刚才陪着李伯山清点东西的时候，看到了许多，国宝级的东西，精美的象牙雕刻都不止一件，翡翠玉白菜尽管是打着手电，她都能看得出成色极好。 玉器足足有几十件，而且体积都不小，一件比一件精美。 青花瓷瓶有两对，价值她不懂，但上辈子她就听说过，这东西存量不多，后期还被炒出了天价。 她认识的实在不多，但她能认得出的这些东西，价值就已经超出了她这些年积累的资产，而且看样子，还有不少的字画，金银之类的东西。 具体价值根本就不是她能够估量的，冯艳红倒吸了一口凉气。 再看看李伯山的神情，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更没有多少高兴和兴奋。 很奇怪，他的样子，似乎比费力找东西的时候，还要平静，甚至可以说，现在的情绪是毫无波澜的。 那么多好东西，没能让他动心？ “怎么了？” 李伯山转头对上了她审视的目光，露出了微笑。 “你知道那些东西的价值吗？” 冯艳红很好奇，他到底懂不懂这些东西的价值。 “难道你知道？”李伯山轻笑着反问，伸出长臂一把揽住了她的腰。 “东西就是些死物，价值多少，又有什么关系？” 冯艳红张了张嘴，原来他对这些看得这样淡 李伯山见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又补充道：“那些东西，就算价值再高，咱们现在也没办法把它们换成钱。” “既然是暂时都做不了的事情，又何必给自寻烦恼？” 冯艳红瞬间恍然大悟，她还以为她的男人真的视金钱如粪土了呢。 “我觉得这次，咱们是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这东西若是一直不被发现，或许还能长久地储存下去。” “现在都已经看到了，心里必然是不放心的，这院子往后可不能就这么空置着了。” “咱们用不着想，让爸自己烦心去，反正咱俩肯定是没有时间看这院子的。” 李伯山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心态摆放得极好。 冯艳红听了他的话，只觉得好笑，他这人 他的乐趣和成就感，好像跟她的关注点不太一样，他享受的是研究、寻找的那个过程，而非是找到的东西。 而他现在的心态似乎就像是‘反正东西已经找到了，任务我完成了，至于找到的东西，你们自己看着办！’ 哈哈哈 不过她挺喜欢这样的心态的，她也得学学他这样的心态，要不然恐怕自己会变焦虑。 哎呀！ 早就说了她不想去，干嘛要让她去，她现在脑子里全是翡翠白菜和那些瓶瓶罐罐的摆件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那么多好看又价值不菲的东西，他就真的一点儿也不心动吗？ 相比而言，李忠就没那么淡定了，他并不是全然不知那些东西的价值，他打开的第一幅字画，就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 以前没找到，心里也没多在意，今天之后，就算再把那地方填起来，他也没办法安心了。 李忠在院子里转了半宿，烟一支接一支，直到半包烟都被他抽完了，才重重地叹了口气，回到自己临时住的那屋里，躺下的时候，都已经听到了鸡鸣声。 躺在床上枕着手臂，目光盯着窗外，一点睡意都没有。 第497章 安保公司 李伯山一大早出门买好了早饭回来，李忠才从屋里走出来，双眼带着红血丝，脸上还带着疲态。 “爸，您这是昨天没睡好？” 李伯山给他递了一碗馄饨，又给冯艳红盛了一碗。 “您今天就在家休息，我和艳红去医院接我妈。” 纪淑英这几天，精神稍微好一些了，能吃得下东西，今天就能出院。 李忠摇了摇头：“不用，我和你去接她。我昨天想了一下，这院子不能再这样空着了。艳红，爸想拿这宅子做些事情，你没意见？” 冯艳红摇了摇头“宅子是李家的，您说了算。” 李忠满意地点了点头，端起手里的碗。 “早先就想过把外院租出去，现在我想自己做个安保公司。” 冯艳红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她怎么也没想到，公公会想做安保公司。 “您怎么想到” 这几年下海经商的人越来越多，有钱的人也越来越多，治安跟不上，就导致很多有钱人在大宗进货或者有交易的时候，都会选择请安保公司。 当下算是个偏门的行业了，毕竟很多人没有路子做这个。 “你爸在部队也呆了八九年，人脉还是有些的，之前在海市的时候，就有了解过，安保公司现在算是个冷门却有利可图的行业。” “你爸在派出所干了这么多年，安保工作该怎么做还是知道一些的。” “回头我再找我的老领导去聊聊，说不定这事儿就能成。” 李伯山拧了拧眉，可父亲的岁数也在那里摆着了。 五十多对，快六十岁的人，还要折腾公司 “担心你老爹干不动啊？放心，我这身子骨，再熬十来年也不成问题，也得给你妈找点事情做，要不然啊，太闲了容易出事儿。” 自己的媳妇儿，自己再清楚不过，这两年弄出来的这些事情，说到底就是太闲了，没事儿找事儿！ “我觉得挺好的，现在好些公司的安保工作都是外包的，只要您能找得到合适做安保的人，就不愁没生意。” 冯艳红表示赞同，公公之所以要找他的老领导，也是因为那位老领导如今在军区也是有些威信的人物。 安保公司若是能找些退役军人来，首先名声就起来了。 毕竟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怎么也比那些临时召集起来的社会闲散人员要靠谱的多。 “您只管准备人员和配套设施，钱不够我来支持，开门生意我也帮您联系好。” 当初她做生意的时候，公公婆婆都是鼎力支持的，现在公公想做事业，她自然也要全力支持。 李忠哈哈一笑，桌上的气氛都活跃了不少。 “行，有艳红这句话，我就放心大胆地去干了。” 李忠的心态算是调整过来了，只是在看到关于伯青的东西时，还会忍不住地出神凝视，有时还会唉声叹气。 冯艳红知道，公公这人外表看起来严厉，无坚不摧，但其实心里很在乎几个孩子。 只是他不敢表现出来，他是这家里的顶梁柱，也是婆婆的依靠，他怕他的脆弱会让家里人多一分负担。 所以伯青走后，他心里纵然再痛，也没有在众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将婆婆接回家之后，李忠就跟冯艳红商量了一下，最近就打算搬到老宅去住。 那边之前装修的时候，就收拾出来了两个院子，现在定制的家具也已经到齐了，基本是设施齐全，入住完全没有问题。 李伯山和冯艳红要回一趟海市之后，从还是返回银城，宋嫣跟他们一道回海市。 帮公公婆婆搬家的那天，宋嫣第一次到老宅，震撼程度一点也不比当时的冯艳红差。 冯艳红第一次来的时候，这院子还很破败，如今一派辉煌，展露出了它原本的面貌。 “我、我以为就是普通、很普通的那种平房，这、这也太大了！” 宋嫣有些语无伦次了，这里可是在京城，这么大的宅院，可不是普通人能住得起的。 李家从前的是多有钱的人家？ 还是说，从前是皇亲国戚？ 宋嫣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震惊地四处打量，突然又觉得自己这副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会不会给丈夫丢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身边的大嫂。 “五进的院子，在这片儿地方，的确是不多见。能保存到现在，也是十分幸运了。” 冯艳红和宋嫣走在最后面，小声的嘀咕着，她第一次见到这院子是什么感受。 瞬间就化解了，宋嫣的尴尬，两人提着东西有说有笑进了内宅。 纪淑英出院之后，人瘦了一大圈，精神好多了，对冯艳红和宋嫣的态度也好了许多，没有再提起伯青的事情。 李忠的办事效率很高，到军区了自己的老领导之后，就忙着办理安保公司注册的事情。 在冯艳红和李伯山离京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刚退伍的年轻人入了职。 一步步的有条不紊，冯艳红也就歇下了想帮忙的心。 “冯艳红，我能找你聊聊吗？” 来的人是王家大姐王思琪，此刻的她依旧衣着光鲜、一丝不苟，但人精神状态骗不了人。 她过的很不好！ 全都写在了她那心力交瘁的脸上，冯艳红愣神了片刻，还是李伯山勾了勾她的手心，她才回过神 “王局长，我没什么想跟你聊的。” 冯艳红这句王局长深深的刺痛了王思琪，在那一瞬间，她的脸上就多了一丝狰狞的痛苦之色。 她的局长之位，早就丢了。 王家如今也不复从前，她再也不是那个，王家小辈的领头羊了。 李伯山牵着冯艳红要走，王思琪却心有不甘的快走几步拦在了两人面前。 “我不明白，你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值得我弟弟” 冯艳红冷笑出声，眼里满是讥讽。 “您觉得您有资格跟别人提起王晟？” 王思琪哑然，双眼瞬间红了。 “有句话说的好，自作孽不可活！自己种下什么样的因，就得接受什么样的果。” “王女士来找我，不过是想找会一些脸面，找些内心的平衡。可我又欠你什么了凭什么要让你平白来践踏我，找你所谓的心理平衡？” 冯艳红的语气没有剑拔弩张，更像是在跟人平静的讲道理。 现在的王思琪，早就没了从前的高贵强势，看到冯艳红的那一刻，也不过就是觉得自己的身份怎么都要比一个商人强许多，所以几乎是本能的就想拿冯艳红做撒气的出口。 只是她大概忘了，她对上冯艳红，从来就没有赢过。 “我劝王女士一句，与其到处找别人的麻烦，不如找找自身的问题。” 她没有兴趣看别人家的落魄，也没有必要奚落别人的惨状，巴不得这些人能离得远远的，还能让她的内心平和一些。 \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 第498章 生上十个八个 夫妻两人在回海市之后，陆亭婉难得有时间约她了。 从陆亭婉去了港城转战荧幕之后，她们就很少见面了，偶尔也只能通个电话而已。 现在的陆亭婉已经是荧屏新星，是个名副其实的大明星了。 经过这两年的磨砺，她已经褪去了从前的那股青涩，如今的她带着一丝成熟妩媚气质，更加美艳动人 “艳红姐，姐夫，我这次要给你们介绍一个人，我的男朋友，吴俊生，他是个很有才华的导演。” “俊生，这是跟你提过的艳红姐这是他的丈夫李伯山。” 吴俊生三十岁出头的年纪，气质不俗，一看就是那种沉稳，能掌控全局的男人。 与冯艳红点头，跟李伯山握手，之后请两人入座。 在场的两位男士，显然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在两位女士叽叽喳喳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他们两个倒是格外的沉默。 陆亭婉这次回来是找姜师傅合作，打算做自己的服装品牌，已经签订了合同，也找到了合适经营的人选。 冯艳红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姜师傅做的衣服，的确很新潮，很符合亭婉的气质，两人合作一定能把服装品牌做起来。 “我还是第一次见亭婉这样信任一个人，能这样毫无防备地跟人畅快聊天。” 吴俊生笑得有些腼腆，看着陆亭婉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 李伯山点了点头：“我夫人的朋友也不多，亭婉是其中一个。” 两人接下来又陷入了死寂的沉默，目光都各自落在了自己的女人身上。 两人临别的时候，陆亭婉很不舍，闹着要跟冯艳红回去，看看两个孩子。 可她的时间又不允许，她下午就要赶飞机回港城去参加拍摄。 “工作要紧，什么时候空了再约，一样的。”冯艳红只能无奈劝说，大明星的时间当然宝贵了。 “对，你下半年的档期不是有一部电影要到银城去拍吗？到时候至少有两三个月的时间。” 吴俊生声音温和，半劝半哄地开口，陆亭婉也只能作罢了。 将带给两个孩子的礼物放在了冯艳红的车上，依依不舍地跟她挥手告别。 冯艳军将自己在银城的产业都变了现，如今已经打算在海市开第二家超市了。 另外还在冯艳红的牵线下，预约了齐梁俊新楼盘的一块地方，准备开连锁超市。 从结婚起，向荣就一直叮嘱着夫妻两人要晚些要孩子，杨晓茹却似乎格外的叛逆，不但不肯听母亲的话。 还毅然决然地辞去了团里的工作，准备在家专心备孕。 向荣知道之后，几乎气得发疯，当即就指着冯艳军骂起来：“都是你个混小子！我辛辛苦苦培养的女儿呀！你这样纵着她，那是害了她啊！” “杨晓茹，妈妈在你身上付出了多少心血，你那么好的条件，那么好的资源，你” “为了这个男人，你就这样把你的一辈子都给毁了！” “不行，不行！我这就给你们团长打电话，给他父母也打电话！我倒是想问问他们家人，到底说话能不能算数！他们答应我和你爸，不会让你辞掉工作的！”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离婚，你们俩现在就去离婚，我不能看着你把我的女儿给毁了！” 冯艳军完全没有料到，丈母娘会反应这么激烈，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妈！您说什么呢！” 杨晓茹打断了母亲的话，眼眶通红，天知道她辞掉工作之后，有多轻松，多开心！ “我从小就不爱跳舞，是您非得让我跳，老师也都说了，我的条件并不适合跳舞，可您呢？” “什么话也不听，一心就觉得您的女儿，一定是个舞蹈天才。我从舞蹈班跳一天回来，还得被迫接受您加的小灶，继续练习，您知道我有多累吗？” “我的身材太过娇小，团长已经不止一次跟您侧面提起过，我不适合做领舞了。” “您知道您每次跟团长要求让我来做领舞的时候，团长她有多无奈吗？” 杨晓茹将这么多难埋藏在心的话，一股脑的都吐了出来，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却没往下掉。 向荣的眼泪倒是嗒嗒地掉了下来，神却是依旧不服输。 “那有什么为难的，你跳的就是比别人好，怎么就不能做领舞！明明” “呵呵～您的女儿，没有你眼里的那么优秀，事实上我在舞蹈团里，是最不受大家待见的，就算您的地位无人能撼动，就算您手眼通天，可她们依旧可以明里暗里地排挤您的女儿，只是您不知道而已。” 向荣的神情瞬间狰狞，恶狠狠地道：“他们敢！” 杨晓茹看到母亲这份维护，心里没有感动，更多的是无奈和苦涩。 “妈！我早就受够这种生活了，我不喜欢跳舞，不喜欢挨饿，不喜欢穿紧身的舞蹈衣，也不喜欢您对我的教育方式！” “我想要有自己的生活，想要有自己的人生，不想活您的阴影之下无，也不想成为什么舞蹈天才！我不是，我也做不到！” 冯艳军听得目瞪口呆，原来他开朗阳光的妻子，也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原来她也并没有表面开起来的那么快乐。 好心疼！ “妈，我不管您从前是怎么管晓茹的，也不知道您对她抱有什么样的期望。我只知道，晓茹现在是我的妻子，我对她没有任何要求，只要她开心就好。” “她既然不喜欢跳舞，那就不跳！从现在开始，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向荣地从震惊变得不可思议，又从不可思议中流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 “呵呵～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不跳舞之后能干什么？她还会干什么？” “杨晓茹妈妈对你可真是太失望了，你放弃舞蹈，就是放弃了你自己知不知道！” 向荣痛心疾首，嘶吼得撕心裂肺。 杨晓茹此刻已经守住了眼泪，下巴微扬着道：“我只是放弃了舞蹈！并没有放弃我自己，我还年轻，我还能做很多事情，谁说我不跳舞了，就一定一事无成！” 从杨家出来之后，杨晓茹卸下了一身的斗志，缩在冯艳军的副驾驶里，萎靡不振。 “怎么了这是？刚才不是还斗志昂扬的？” “我妈说的也没错，我除了跳舞，什么都是不会。”她细细想了想，自己这么多年，精力全部都被逼着用在跳舞上了，真的除了跳舞什么都不会。 “不会就不会呗！我养着你，往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咱再也不跳舞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往后再也不挨饿！” “小可怜儿，我当你是天生胃口小哎！老公回家给你炖锅羊肉，好好给你补补。” 他从小到大，都最怕挨饿，饿一顿都受不了，这么多年这个小可怜儿到底是怎么挨过来的？ 冯艳军想起她顿顿都吃不饱，简直心都要滴血了。 “其实也不能算是什么也不会，至少还会给你生娃，生上十个八个的，也不算白吃了你的饭？” 冯艳军捏着方向盘的手都在颤，差点把油门当成了刹车，还好他反应及时，才没撞上前面的车。 “咳！咳咳十个、八个？你、我” 杨晓茹神情淡定，歪着脑袋看着他，一脸天真。 “怎么了？你交不起罚款啊？” 冯艳军张了张嘴，她这是怀疑自己的赚钱能力啊！ “当然不是，我是心疼你好！生孩子特别疼，真的不骗你。” “你不是最怕疼了吗？我都想好了，咱不要孩子也成。” 想想他姐生孩子那痛苦的样子，他心里都有阴影，他可舍不得让晓茹去遭那罪。 “那可能不行了，恐怕已经有了。”杨晓茹抚着自己的小肚子，眨了眨一双明亮的眼睛。 “啊？你什么时候的事！”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499章 双胞胎 冯艳红在家收拾东西，手忙脚乱地接起冯艳军打来的电话。 “姐！那个，我家晓茹要去医院做个检查。” 冯艳红神情瞬间紧张了几分“晓茹怎么了？生病了？挂哪个科的检查？我现在就给医院那边” “姐，没生病，可能” 冯艳军语气微顿，话就在嘴边儿打转，想说出口倒是有几分不好意思了。 “你这人怎么关键时候就墨迹呢！电话给我，我给姐说。”杨丽晓茹将他手里的大哥大夺了过来，眉眼带了灿烂的笑意。 “姐，我是晓茹，我可能怀孕了，准备去医院做个检查。” “我本来说是等检查结果出来再给你打电话的，他手快，还不好意思上了。嘿嘿～” “姐，现在都这个点儿了，号还好挂吗？” 冯艳红总算反应过来了，心头一喜，手上的东西随手一扔。 “挂什么号，你们直接去，我现在就给妇产科打电话。” “好嘞，谢谢姐！”杨晓茹笑得甜美，语气娇娇软软的，很难让人喜欢不起来。 杨晓茹挂了电话，眼巴巴地望着冯艳军。 “老公，我刚没吃饱，要去医院我是不是就吃不上羊肉汤了？” “能，怎能喝不上，晚上保准让你喝得到。” 媳妇儿想吃，哪能没有。 “没吃饱，按我现在带你去再吃点儿，生煎包好不好？” 杨晓茹欢快地点了点头，反正她以后用不着跳舞了，也就不用在乎什么体重了，她今天一定要吃顿饱饭！ 冯艳军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媳妇儿敞开肚子吃东西，足足吃了三份生煎包。 “不能再吃了，撑坏了可不行。”冯艳军虽然心疼她，但也不能看着她这样暴饮暴食，尤其是她这样长期控制饮食的，这样很伤胃。 对上杨晓茹望眼欲穿，可怜巴巴的眼神，他也只能叹气，抚了抚她的脑袋，温声哄着。 “下次想吃我随时带你来，乖。” 浓烈的饱腹感，让杨晓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悻悻然地放下了筷子。 冯艳军其实对这医院挺熟悉的，但并不知道妇产科在哪里，不过因为挂着一张识别度很高的脸，自然会有人上前与他打招呼。 在得知冯艳军已经结婚，是带妻子来找妇产科的时候，护士满眼的失望，还是带着笑意给冯艳军指了地方。 杨晓茹饶有兴致地挑起眉梢儿看着冯艳军的一举一动，好在他还是很乖的，并没有什么越矩的举动，才心满意足地挽住了他的臂弯。 因为是直接报的冯艳红的名字，各项检查都有特殊通道可以走。 按照时间推算，已经有一个半月了，确定是怀孕之后，又去做了b超，陪同和做b超的两位医生，在看到孕囊之后，脸上都挂上了笑容。 “恭喜啊，还是双孕囊，是双胞胎呢！” 杨晓茹原本紧张的心情一下子也放松了，后知后觉地点头。 “呀！真的呀？” “当然是真的了，来，看这里。” 医生还特意转动了一些笨重的屏幕，指着两只孕囊给杨晓茹看。 冯艳军提着一只女式包，手里拿着大哥大，在门口不知道走了多少个来回，心里紧张又期待。 杨晓茹拿着b超单子出来，看到冯艳军的那一刻，兴奋极了，恨不得当场就扑到他怀里去。 “医生说是双胞胎，你看！” “怎么会是两个小崽子啊？”冯艳军兴奋了一瞬，紧接着又蹙起了脸。 一个都那么辛苦，这一下子两只小崽子，那岂不是双倍的辛苦？ “你坐这里等会儿，我去问问医生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没有。” 冯艳军把她安置在了楼道的椅子上，自己快走几步追着医生过去拦住了医生的去路。 “您是冯总的弟弟啊？还真挺像的。双胞胎前期需要注意的我都已经给孕妇写下来了，和其他的孕妇没什么差别。” “主要是后期会比较辛苦，而且孕妇的身材娇小，生产的时候可能会比平通产妇要辛苦一些。不过也没有关系，我们医院现在的技术都很成熟，可以选择剖腹产，恢复的也很快的。” “哦，对，前三个月不能同房，这个你得注意。孕妇目前情况很好，定期来做检查就好。” 冯艳军从耳根烧到了脖颈，一字一句地听得认真，回家的时候，格外小心，仿佛他身边的这位是个易碎的瓷娃娃似的。 冯艳军在得了确切消息之后，第一时间通知了冯艳红。 两人到家后不久，冯艳军在厨房里忙活着，杨晓茹在客厅里看电视剧，冯艳红和李伯山提着好些东西就来了两人的新家。 “现在还没有什么不适的反应？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艳军呢？”冯艳红一进门看到是杨晓茹，语气比平常还要温和。 “姐，他在厨房做饭呢。” “没什么反应呢，就是饿得特别快。” 杨晓茹笑嘻嘻地迎着夫妻两人进门，才去喊了冯艳军出来。 冯艳军只从厨房里冒了个脑袋出来“姐、姐夫你们先坐，我这边儿还忙着呢！” “姐，你瞧，医生说是双胞胎，嘿嘿～我觉得挺好，受一次罪，就能是生两个孩子。” “哪有你这么想的，来之前我已经问过大夫了，前期都还好，到后期会比较辛苦。” “有什么需要的，不好给艳军说，你就给我打电话。” 杨晓茹的性子一向乐观，冯艳红也特别喜欢她，她们两个相处起来，更像是姐姐和妹妹的关系，完全没有隔阂。 “好！”杨晓茹点头，笑得更加开心了。 李伯山把带来的东西分类放在桌子上，等着冯艳军出来分文别类的储存。 “这样的话，对你的工作是不是有影响？”冯艳红知道杨晓茹的工作性质，现在怀孕了，怎么可能再继续那么高强度的工作呢？ “姐，其实我已经把工作辞掉了，不是因为我是怀孕，其实我早就不想跳舞了。” “因为这个事情，今天还跟我妈闹了不愉快。其实我知道她是为我好，可我真的不喜欢跳舞。” “而且，因为我自身条件的原因，我是很难有突破的，可我妈妈她就是不理解。” 杨晓茹跟冯艳军都没有说起过这些，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能跟这个大姑姐毫无顾忌的说起这些。 “你妈妈是担心你，她呀，怕的是你为了这段婚姻，付出太多，到最后活得不像是自己了。” 两人给她打过第一通电话之后，向荣就气哄哄地给她打了电话，把艳军和晓茹好一顿数落，不过倒是没提起晓茹辞工作的事情。 当时她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还没等她问清缘由，向荣就挂了电话。 现在把事情串联起来，她也就明白了向荣的核心意思了。 “既然不喜欢跳舞，那咱们就想别的出路，你还年轻，学什么都能来得及。等你做出些成绩出来，你妈妈也就不会那么担心了。” “女人其实很辛苦，但再辛苦，也不能因为孩子和丈夫放弃自己，咱们也得有自己的生活方式。” 杨晓茹迟疑了一瞬，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可紧接着又惆怅了。 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又能做得好什么。 “也不用着急，慢慢来，有空的时候，就可以多接触一些行业，看看自己究竟喜欢什么，多做尝试，总能找得到适合你的行业。” “家里又用不着你能赚多少钱，就算不出去工作，当做你的一个兴趣爱好，也很好。” 杨晓茹认认真真地点头，姐姐的话肯定没错！ 第500章 心里不安宁 冯艳军一如既往地忙碌，不过再忙碌，也会照顾自家媳妇的一日三餐，总是来去匆忙得像是个空中飞人。 忙碌了好几天，杨晓茹先心疼起来了，打电话给冯艳红，要把庄园做饭了刘婶借过来。 冯艳红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他们明天就要离开海市，反正庄园这边往后也没人住了，只留下一个保姆看着庄园就好。 冯艳军原本就请了专门打扫卫生的小时工，前两天他又特意给小时工谈了每月多上门几次打扫卫生，这样家里基本就能照顾妥帖了。 杨晓茹给母亲打了两次电话，其实是想跟母亲和解的，可母亲明显是还没有消气，说话都还带着钢刺，根本没有办法好好沟通。 连怀孕的事情，她都没敢给她说，深怕母亲把她老公生吞活剥了。 她可是从结婚就想要孩子了，只是冯艳军那死脑筋，只听她老妈的话，一直做着措施，她也是废了好多心思才怀上的。 这要是让她母亲知道了，肯定又免不了一顿臭骂。 哎 现在她不用跳舞，吃饱了就能睡觉，没人管东管西，不用上称，日子简直不要太好过，简直就是她梦寐以求的日子！ 冯艳军到点儿就给她打电话，她下午睡得再沉，也会在电话响之前醒来。 “媳妇儿，晚上想吃什么？” 杨晓茹稍加思索懒洋洋地开口道：“明天姐和姐夫是不是要回银城了？要不然咱们请姐姐和姐夫在外面吃，吃我上次带你去的那家汤锅好不好？” “好，那我安排，你收拾收拾我回去接你。” 其实她还蛮想到冯艳军出生成长的地方去看一看的，可他那么忙现在自己又怀孕，不适合折腾。 心里的计划，就只能继续搁置了，杨晓茹睡得很饱，精神也很好，起来梳洗好，还给自己画了个淡妆换好衣服，冯艳军也就回来了。 冯艳红今天一大早，就把需要的东西打包好，不贵重的东西，放到货运部去托运，贵重的东西，要么寄存，要么随身携带。 司机和车也暂时留给艳军他们了，毕竟艳军平常忙，晓茹是现在怀孕，也是需要出行的，有车和司机要方便得多。 想起伯青之前的嘱托，她再次打开了这间房门，房间里的东西没有动过，家里的保姆，还会定时进来打扫，换被褥，就像伯青还没走之前一样。 保险箱在他离开是会后，没有再打开过，这次是因为钱唐回来了，她打算将伯青交给她的最后一件事情也办了。 保险箱里放着大大小小的首饰盒子，这是他给欣然准备的嫁妆 冯艳红心里酸痛，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才伸手将那三摞现金取出来。 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她有的时候还很恍惚，潜意识了总认为是伯青还在，只是出去治病了。 偶尔也会想，他是不是真的回到那什么青城山上去修道了呢？ 接到冯艳军电话的时候，她刚刚送走钱唐，心情如同今日的天气一般，阴沉着。 冯艳军还叫上了李伯松一家，宋嫣的弟弟妹妹也到了。 宋家的几个孩子，这两年看起来都开朗了不少，宋琳的今年就要参加高考，她的成绩一直都在学校里面列前面，考个好大学是没什么问题的。 宋濂也已经上高中了，个头窜了一大截，眼看着都快赶上伯松了。 见到冯艳红夫妻都热情地上前打招呼，还抢着要抱欣然，宋嫣得知杨晓茹怀的是双胞胎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多好啊！现在都提倡独生子女，我们想再要一个孩子恐怕都难。你这一胎就两个孩子，要是一对龙凤胎就更好了。” 宋嫣看着欣然，有些眼馋，从前自己没孩子的时候，也没觉得自己有多喜欢孩子，现在有了儿子，就还想要个闺女。 可像他们这种双职工的家庭，思想政治课都通知到听了多少，哪里敢顶风要二胎。 “龙凤胎的几率太小了，我可不敢奢望，只要他们能是平平安安的降生，男孩女孩都好。” 杨晓茹现在怀孕还不到两个月，可她似乎很享受母亲这个角色，很期待这两个孩子，提起孩子，眼里的光都是柔和的。 冯艳军在一旁也点着头“男孩女孩都好，只要大人小孩都能平安就好。” “不瞒你们说，从知道她怀孕，还是双胞胎的时候，我这心里特别紧张。连着几天都没做过好梦，生怕” 冯艳军对上他媳妇儿那恶狠狠的眼神儿，悻悻地闭上了嘴，嘿嘿笑了两声儿。 “理解理解，哈哈实话跟你说，我媳妇儿快生的时候，我一晚上都要醒来好几回，深怕自己睡太沉是耽误了她生产。” “可别提那提心吊胆的滋味了，现在做梦都还能梦到她在产房里哭的场面呢！” 上菜了，李伯山兄弟俩几乎动作都是同步的，伸手抱过媳妇儿手里的孩子，让自家媳妇儿先吃。 弄得冯艳军都有些不好意思动筷子了，再看自己身边的小馋猫儿，看到桌上的菜眼里直冒金光，摇了摇头，没孩子伺候，那就先伺候好自家媳妇儿呗。 “吃哪个我帮你夹。” 三个女人议论着怀孕，生孩子，又讨论起来孩子该怎么养，话题就没停过。 在场的几个男人，就李伯山最忙活，抱着怀里的欣然，还得追着李乐航，时不时地还要给冯艳红添茶加水。 冯艳军的心思都不在饭桌上，恨不得把耳朵贴到三个女人中间去。 他算看明白了，李伯松和他姐夫那里，根本学不出来什么经验。 听到怀孕初期的孕吐和后期的各种不舒服时，冯艳军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再想想自家媳妇儿肚子里揣的可是俩，心里就更是五味杂陈了。 食不知味地吃了一顿饭，他的脊背都渗出了汗，姐姐和宋嫣都跟他说没事儿，大夫也说没事儿，可他这心里，还是怕。 自己都不知道是在怕什么，反正就是心里不安宁。 有那么一瞬间，恨不得不要这两个小崽子，可他清楚，他要真敢说出不要孩子的话，晓茹非得跟他拼命不可。 第501章 母女关系 从上次从杨家不欢而散，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母女两人还这么一直僵持着。 冯艳军想了又想，觉得这不是个办法，毕竟晓茹现在怀孕，心思又敏感，一直僵持着能到什么时候？ 到底是亲母女，总得想想办法化解一下。 冯艳军抽了半天的时间，提着丈母娘爱吃的海鲜，到杨家去就当低个头，他出面认个错，让母女俩有个和好的台阶。 向荣开门看到冯艳军，脸立刻就垮了下来，冷着一张脸，比他第一次上门的时候还难看。 “你来做什么？” 冯艳军没被那张冷脸镇住，反而如同从前一样，笑得讨喜。 “妈，今天到了一批海鲜，我一样拿了点儿，给您送来。” “哼，我可当不起你这声妈！”向荣倚在门边，手臂还遮挡着门缝，不肯让冯艳军进门。 “我知道您生气，晓茹也伤心得很，这不是怕您气坏了身子，让我来看看您。” 向荣看着冯艳军的那一副笑脸，态度到底是松动过来些。 “怕我生气？怕我生气她自己怎么不肯来？” 她自己的女儿，自己还不知道吗？ 她若是真的知道错了，肯定会撒娇打滚儿地回来求原谅，现在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有丈夫做靠山了，也就更不想低头了！ “这不是怕您责备您要是心里气还不顺，就再骂我两句，您就别再跟晓茹置气了。” 冯艳军并不知道岳母心里想什么，但他明显感觉到了她的态度有所松动。 “让我消气也不是不可以，让她回团里去” “那回不了，晓茹她又不喜欢跳舞，您干嘛非要让她回去。” 冯艳军的眉心发紧，晓茹给他讲那些过往的时候，虽然语气风轻云淡，可听的他却是痛心无比。 就算晓茹现在没有怀孕，他也不想再让她去跳舞了。 “她不跳舞，还能做什么？她明明有大好的前途，为什么要半途而废？你知不知道，晓茹是有机会去全国巡演的，甚至还能走向更远的地方，这些都是别人可望而不可即的！” 向荣提起这个，就觉得心口疼，看着冯艳军就跟没了好脸色。 “可您说的那些，晓茹她并不想要。” 冯艳军说完之后，自己都愣了神，他从来不是想跟岳母吵架的。 “我、我是说，晓茹晓茹她现在是真的没办法去跳舞。” 这怎么比他上门还费劲，这么半天了，他连门槛儿都还没跨进去。 “没办法跳舞？呵呵～怎么？她是胳膊伤了还是腿瘸了？就算没办法跳也得去团里看着，看着别人跳！” 向荣气急了，她当初就不该心软，让他们俩这么早结婚！ “晓茹怀孕了，没法儿跳舞了，我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晓茹她不喜欢跳舞，您又为什么非要逼着她跳呢？” “就算您是她母亲，您是不是也该站在她的角度去想想？您您怎么了？” 冯艳军也被岳母的话气得不行，什么叫伤了胳膊瘸了腿也得去看别人跳啊？ 至于吗？要把自己的女儿逼成这个样子，又不是只有跳舞一条路能走。 向荣抚着额头，只觉得自己有些头晕目眩 “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那句话把岳母气成这样了？ 冯艳军没答话，向荣的情绪就更加激动了，一把推开冯艳军前来扶她的手。 “晓茹怎么了？那臭丫头怎么了？！” 冯艳军有一丝迟疑，难道是知道晓茹怀孕高兴的？ 不像啊！ 还是说岳母不喜欢小孩？估计也是，要不然结婚前怎么就叮嘱他们要晚几年要孩子呢？ “我是说，晓茹怀孕了，还是双胞胎，所以现在没有办法再跳舞了。” 老一辈的人，都是隔代亲，嘴上说不喜欢孩子，可又有谁能抗拒得得了？ 冯艳军想想觉得岳母就算一时接受不了，骂他一顿，他也认了，只要她们母女能和好。 “你个畜生啊你！当初结婚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冯艳军刚才脑子里设想了无数遍，岳母会怎么骂他，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激动成这样。 这下子算是彻底惊动了左邻右舍，纷纷探出脑袋看起了热闹。 “妈，真不是有意的，您别激动” “别激动！你干出这种事情来，你还敢让我别激动，你知不知道，对于舞蹈演员来说，生孩子很可能就彻底断送她的舞蹈生涯了呀！” “你是想彻底毁了她吗？！” “你个浑蛋王八蛋！我打死你个浑蛋！” 冯艳军额头冒冷汗，岳母这话他怎么越听越不对劲。 冯艳军站在门前生生挨了向荣好几扫帚，纹丝未动，向荣哭天抹泪地还在骂个不停。 或许是真累了，再加上左邻右舍的前来劝阻，向荣捂着脸，低声哭了起来。 被人扶着进了屋，冯艳军也小心翼翼地进了门，将东西照从前一样，放进了厨房。 向荣缓了好一会儿，也是因为有外人在，没有继续发火，冷冷地扫了冯艳军一眼。 “你走，让我静一静！” “好，您别生气，我这就走。”冯艳军心里一阵沮丧，事情没办成，还白白挨了一顿揍。 坐到车里才发觉，自己手被那扫帚划出了一小道口子，自己用手绢简单处理了一下，赶紧赶回家去。 晚上杨晓茹问他是怎么弄的，他只说是自己进货的时候，不小心划的。 杨晓茹也不知是从哪里找来了碘伏和医用棉花，仔细地给他处理了一下，才叮嘱他往后要小心。 第二天一早冯艳军出门去上班，心里却总觉得很不安，再想想昨天岳母的反应，他忍不住地叹气。 原本是想缓和一下母女两人的关系的，没想到被他弄得更糟糕了，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了呢？ 岳母看样子好像是真的很不喜欢小孩 不对！ 她似乎是很在乎晓茹的舞蹈事业。 到了超市，冯艳军依旧觉得心神不宁，去仓库的时候，看了一眼桌上的大哥大，还是揣进了兜里。 仓库的货还没卸完，兜里的大哥大就响了起来，冯艳军心神一凛，速度极快地按了接听键。 “先生，您快回来！向女士要拉着夫人去医院堕胎！” 后面一句话，让冯艳军脑子都炸开了，瞬间一片空白。 “艹！” 冯艳军咒骂了一句，连工作都顾不上安排，拔腿就跑。 他是真想骂人！ 他从知道媳妇儿怀孕开始，就觉得心里不安，可他怎么也没想到，闹出事情来的，居然是他那光鲜温柔的岳母！ \b\b\b\b\b\b\b\b 第502章 就算您是我妈也不行 向荣进了家门之后，上下打量了一番杨晓茹。 “这才半个月，你怎么就胖成这样了！” “听说你怀孕了？” 杨晓茹张了张嘴，对于母亲这样的施压，她心里还是有些发怵的，从小就这样。 “这孩子你不能要，我已经约好了医生，你现在就跟我走。” 杨晓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居然是这样狠的人。 上门来居然是让她打掉孩子，不用问，她肯定是为了让她继续回去跳舞！ “我不去！” 杨晓茹双眼含泪，冷冷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回到客厅坐在了沙发上。 目光移到满脸惊愕的刘婶身上，又看向家里的电话。 刘婶愣了片刻也懂了她的意思，趁着向荣没有注意到她，立刻溜进了卧室，给冯艳军拨去了电话。 杨晓茹此刻算是对母亲彻底失望了，她早就该看明白了，母亲对她的好，不过是想让她去弥补她年轻时的遗憾！ 就像现在这样，知道她不能跳舞之后，从前所有的爱都会消散。 “晓茹啊！你不能任性，你知道孩子会给你的身体造成多大的伤害吗？要是生了孩子，你就很难再站上舞台了你知不知道” 向荣改变了之前强硬的态度，语气软和，苦口婆心。 杨晓茹此刻心里跟面上一样冷，半点也不买账地打断了她的话。 “我知道，您不是总说，就是因为生了我，才让您的舞蹈生涯断送了的吗？” “往后我也没打算再跳舞，这孩子是我的孩子，我不可能不要他们！” “您就趁早歇了这份心思！” 杨晓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了沙发上，侧目看到家里的阿姨对她点头，心也就安定一些了。 向荣情绪再次激动起来，脸上变得越发狰狞。 “杨晓茹！你是成心跟我作对是不是！” 杨晓茹抿了抿嘴唇，苦笑道：“没有人要跟您做对。” “我只是不想再做您的附属品，不想再做一个傀儡，我想过我自己的生活，我有什么错？” 向荣难以置信地点头，又摇头，双眼早已被泪水浸湿，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觉得你跟冯艳军结了婚，我就拿你没有办法了？！” 向荣前一刻还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此刻脸上已经狰狞得可怕。 “我告诉你！不可能，我是你妈，只要有我在一天，就能管得了你一天！” 伸手抓着杨晓茹的手腕，就要将她拉起来。 “走！现在就跟我走！” 刘婶见势不妙，连忙从厨房冲出来，挡在了杨晓茹的面前，企图隔开母女俩。 “哎哎哎，向女士，您不能这样，好歹是您的亲生女儿啊！” 有人这样拦着，向荣脾气就更大了，手上的力道也更加重了几分。 杨晓茹被刘婶护在身后，还要顾及着肚子，扭动着手腕却没能挣脱掉她母亲的那只手。 三人拉扯之下，杨晓茹娇小的身躯一下子就被甩到了沙发上，脸磕在了扶手，一只手护着肚子，另一只手仍旧没能挣脱母亲的魔爪。 颧骨痛传来痛感，杨晓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刘婶趁着向荣发呆的功夫，将杨晓茹的手腕抽出来，扶起她。 “向女士，我是个粗人，可有些道理我懂。这是您的闺女，也是您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您怎么好像一点儿不心疼似的。” “我的闺女若是有这样乖巧，还怀着孩子，我能高兴地去拜菩萨！您怎么能让闺女去打胎呢？” “我不懂什么跳舞不跳舞的，可您闺女不是都说了，她不想跳舞，先生也是薄有家产的人，又不是养不起您的闺女，您这又是何苦呢？” 刘婶在庄园干了也有几年了，这家里的事情她也知道一些，可她是真没见过这样做母亲的，居然能说出那样的话。 “你好哇！冯家的一个下人也能踩到我的脸上来了是！这就是冯家人的教养！” “杨晓茹，妈妈早就跟你说了，小地方来的人，他就是上不了台面！” “他冯艳军结婚前是怎么答应我的？这才过去了几个月，就敢背着我，让你怀孕，我” “不是他的错，是我，是我想要孩子！是我想要给他生孩子，是我不想跳舞，所以才怀了这个孩子！” “妈，您怎么能这样不可理喻呢？我的孩子，谁也别想强迫我拿掉！就算您是我妈也不行！” 杨晓茹捂着半边已经高高肿起来的脸颊，情绪太过激动，额头上青筋都突兀了出来。 “我是你妈，我还能害了你不成？！” “妈妈什么事情都可以依着你，就这个不行，你是有这个灵性的，你可以站到更大的舞台上去，算妈妈求你了行不行？” 杨晓茹见向荣扑上来，连忙又往后退了两步，神情冰冷，抿着嘴不肯说话，眼神里带着坚决。 向荣见女儿这样的软硬不吃，整个人像是魔障了，面上露出凶狠，对刘婶更是不客气，一把推开刘婶，就要去抓杨晓茹。 “干什么！你放开晓茹！” 冯艳军从接了电话，一刻都没敢停，冲回家就看到岳母推开刘婶，抓住了晓茹，那架势别提有多凶狠了。 吓得他差点儿当场魂飞魄散，想也不想地就大吼出声。 冯艳军冲上来将杨晓茹护在怀里，与向荣对峙上额头上滚落了汗珠。 “哪有您这么当妈的！您把晓茹当什么呀？” 低头查看怀里的妻子，一眼就看到了肿得老高的半边脸颊，可心疼坏了。 “晓茹，你没事儿？脸伤到了？还伤到哪里没有？” 杨晓茹摇了摇头，扬着脑袋委屈巴巴地望向冯艳军，委屈的泪珠从脸颊两侧滚落。 这才发觉自己的肚子有些坠坠的痛感，揪着冯艳军的衣袖，又紧张又怕。 “我肚子、肚子疼，孩子呜呜～孩子可不能没了” 向荣被冯艳军这样一吼，愣愣地站在原地，看到杨晓茹哭，神情又有了些变化。 “不怕，不怕，咱们现在就去医院，别怕。” 冯艳军自己都没意识到，他自己的手也是在抖动的。 “刘婶，你还好？咱们一起去医院。” 冯艳军再看向荣的时候，眼里再没了那份敬重。 “请您现在离开我家里，我妻子现在并不想见到您！” 他之所以敬重她，是因为她是他妻子的母亲，可他居然这样肆无忌惮地伤害他的妻子！ 既然这样，他也没有必要对她客气了！ 冯艳军抱起杨晓茹往外走，刘婶提着向荣的包，盯着她出了门，才放心地跟着往下走。 杨晓茹的情况并不严重，是因为情绪激动引起的不适，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留在医院做观察。 刘婶的胳膊软组织拉伤，冯艳军付了医药费还给刘婶包了个大红包，算是感谢，让她回家去带薪休息几天，等胳膊好了再回来。 冯艳军看着睡熟的妻子，心里五味杂陈。 他原本以为与岳母和解能让她好受一些，没想到差点儿因此害了她和孩子。 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态，能让一个母亲，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这样残忍？ \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 第503章 统一战线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杨晓茹醒来就看到他双眼发直的愣着神，连她醒了都没发现。 不过他这样呆呆愣愣的样子，才最好看。 想咧嘴发笑，嘴边的弧度刚刚上扬，倒吸了一口凉气，又把笑意憋了回去。 脸是真疼！ “你醒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脸是不是很疼？” 冯艳军这才想起来自己买的冰袋，手忙脚乱地去翻找，样子看起来有些滑稽，差点儿又惹得杨晓茹笑。 “还行，不动就不疼。你刚才在想什么？” 冯艳军将冰袋裹了一层薄毛巾，轻轻放在了杨晓茹的脸侧，神情略显尴尬。 “早知道这样，我昨天就不该去找她” 杨晓茹并没有觉得诧异，从母亲进门，她就猜到了有可能是冯艳军想要去找她和解，没成想她这性子偏激成这样。 “所以昨天手上和胳膊上的伤是她打的对吗？” 冯艳军沉默了，杨晓茹也没继续追问，沉默一瞬，跟冯艳军伸出了手。 “把你那电话给我。” 靠他们俩，肯定是对付不了她母亲的，必须得请外援才行！ 冯艳军什么也没问，把大哥大递到了她手里，只见她按了一串号码，却迟迟没有拨通。 冯艳军以为她是犹豫，其实杨晓茹却是在酝酿情绪。 按下拨通键的瞬间，她那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冯艳军着急地想找手绢儿，却被杨晓茹伸手制止了。 “不许出声！” 电话那头刚刚接通，杨晓茹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把冯艳军吓了一跳，好在自己还没忘记她的嘱咐没有出声。 “外婆，呜呜呜～” 杨晓茹抽抽搭搭，断断续续地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电话那头的人，安抚着杨晓茹，让她别怕。 冯艳军看她的眼神都变了，他姐小时候也告状，但绝对没有她这样的呃段位。 杨晓茹抽泣着挂断了电话，紧接着又拨出了第二个。 这个是拨给她父亲的，带着细细的抽泣声，并没有太激动的话语，只短短说了两句话，那头的杨树兴就坐不住了。 “爸爸现在就赶回去，你让艳军守着你，好好在医院呆着。” 杨晓茹带着浓重的鼻音，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冯艳军有些迟疑了，晓茹这样告她母亲的状，真的好吗？ “老公，我饿了。” 杨晓茹说起话来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再加上那也眼里还含着泪，显得格外可怜。 “想吃什么？我我打电话让人送过来。” 他现在不能离开这里，万一岳母再找来怎么办？ 杨晓茹如愿吃到了张云餐厅里的招牌菜，对上冯艳军一脸心事重重的脸，手上和嘴上的动作都顿住了。 “我妈那人，平常看起来还好，但对于跳舞这件事情，她是绝对不会妥协的。” 她像是说起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手上的筷子将一大块红烧肉送进了嘴里。 “我外公外婆和我爸也未必能改变她的思想，所以你必须得跟我统一战线，不要妄想着能跟我妈和解了，明白吗？” “至少咱们孩子出生之前，都不可以。” 其实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她自己的妈妈，甚至比她的外婆都还要了解。 外公外婆也只能暂时给她解了燃眉之急，能撑多久，她自己心里也没有数。 她爸 她就更没有把握了，因为母亲不能再继续跳舞的事情，他愧疚了半辈子，对于他们母女之间的事情，也向来都是和稀泥，并没有真正解决过。 所以，她不能把希望寄系在父亲身上。 “我当然会跟你统一战线，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做？外公外婆要是劝说不了她，咱们也不能任由她，这么闹腾啊。” 杨晓茹沉默了，该怎么办，她也不知道。 若是平时，母亲也未必能伤得到她，可现在肚子里有两个宝宝，她必须得保证孩子的安全。 “要不然咱们搬家？我的工作，不能时时守着你，刘婶今天也受了伤，家里她肯定还会来的，我不放心。” 经过今天的事情，他实在是不敢再把她放在家里了，今天好歹还有刘婶在家，若是没有刘婶，后果他真的都不敢想。 搬家的确是个好主意，但只要她在海市，母亲终有找到她的一天。 “要不你把我送回银城去？等你空闲了，就来找我。” 杨晓茹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姐姐在银城啊，她也不会无聊。 “那不行，银城的条件跟海市差远了，你会不习惯的。” 他媳妇儿这样一朵娇花，怎么到银城去养胎。 “那边气候干燥，太阳又毒。到了春秋还有沙尘暴，生活条件、医疗条件都不如海市” 冯艳军话语一顿，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也清亮了。 “要不然去京城，早几年我就让我姐在那边置办了房子，也装修过的，一直空置着。条件比银城好多了，让刘婶也陪你过去。” “我姐回去了，家里有我姐照看，让我妈也到京城陪你。” “海市到京城也方便，只要有空我就可以去。” 杨晓茹的目光清清亮亮的，觉得这样也不错，婆婆来了她就不愁没有好吃的了。 虽说刘婶做饭也好吃，但是比起姐姐和婆婆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也可以，那等我出院了，就安排，千万不能让我妈知道。” 向国华夫妻接了杨晓茹的电话之后，一刻钟都没敢停歇，换了身衣服就赶去了杨家。 进门就看到女儿失魂落魄地坐在客厅里，默默留着眼泪，连大门都没关。 “小荣” 景文心疼的开口，向国华却没什么好脸色。 “爸、妈呜呜～冯艳军那小浑蛋，算是彻底把晓茹给毁了！爸妈，我的晓茹可怎么办啊！” 向国华原本对晓茹的话，还有所迟疑，但现在听到小女儿的一番哭诉，差点被气昏过去。 她倒是还有脸哭诉！ “向荣！我问你，你今天是不是上门去逼着晓茹打掉孩子来着？” 景文的神情变化莫测，刚才的心疼却是不复存在了。 “那孩子会毁了她的，我” “闭上你的嘴！跳舞在你心里重要，可在晓茹的心里，没有孩子重要！” “孩子留不留，也该是人家小两口的事情，你跟着掺和什么？你怎么有脸！” “那是你该管的事情吗？！”向国华眼前有些发黑，是他对这个小女儿太过纵容了，才养成了她现在的样子。 “老头子，你先静一静，别生气，我来跟小荣说。”景文扶住向国华，让他坐下来休息，瞪了一眼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女儿。 “小荣，爸妈知道对不住你，当初因为一些原因，让你嫁给了舒心，有了晓茹之后，你又不能回去跳舞你觉得委屈。” “可你不能这么对待晓茹啊，树兴这些年待你怎么样？你心里再清楚不过，晓茹这么多年，被你押着学跳舞，都不知道到我那里哭了多少回。” “孩子大了，既然她不喜欢跳，那就不要再跳了，总得让孩子也活的舒心自在不是？” “你心里的那点事儿，该放下的也就放下！何必把家里弄成这个样子呢？” 景文苦口婆媳的劝说了好半天，向荣却不以为意，泪眼婆娑的道：“妈，晓茹她还小，那里懂” 向荣一开口，向国华就听不下去了，厉声打断了她的话。 “晓茹都过了二十了！早就长大成人了，就只有你还把她当小孩子看。” “晓茹那孩子这些年过的也不容易，你这当妈的，也该听听女儿自己的意见。” “别等晓茹不愿意认你了，你才知道后悔！” 第504章 罚款两万 冯艳红搬回银城之后，收拾整理了几天，总算是空出了时间，跟李伯山一同去厂里给欣然办户口的事情。 李伯山之前已经做过了登记，罚款是必不可少的，但那天登记的时候，也没告诉他们具体金额是多少。 在听到缴纳社会抚养费和罚款，共计两万块的时候，冯艳红都有些吃惊了。 对于她来说，的确是不多，可依照现在的生活水平，又有几个能交得起？ 还是说 “行，只是现在现金不够，我们下午来交。” 她包里揣了一万五的现金，本以为会富富有余的，没想到居然还不够。 不是说只罚千吗？ 李伯山也同样有这样的疑问，从办公室出来，交代冯艳红在大厅等他，他绕道去了张清的办公室。 张清看到李伯山来，似乎已经明白了他的来意，将李伯山拉到一边。 “你那事情，是厂里开会决定的，我知道两万块对于你家来说，不是什么大数目，差不多就交了得了。” 李伯山蹙了蹙眉，也就算说，厂里这些人早就商量好了！ 是想把他当冤大头？ “既然是罚款，为什么大家的都不一样？让我交可以，但总得让我知道是为什么？” 两万块对于他家来说，的确不是什么大数目，可被人当做冤大头，他心里就很不舒服了。 “啧～你是个大学生，这点事情还不懂吗？厂里可是有明文规定的，若是生二胎，是要被取消职工资格的，厂里现在可没取消你的职工资格，反而还有聘你做技术员的打算。” “呵~” 李伯山冷笑一声，可没打算吃下这张大饼。 什么职工，技术员，他可没看在眼里！ “啧啧～你回去再跟家里商量一下，这事儿我也真没办法帮你。” 张清就算知道其中的缘由，他也不敢说啊！ 李伯山心里也清楚，张清不过就是个办公室主任，这些事情他也没有权利做决定。 想要的答案已经有了，他也就不再说什么。 “谢了张主任。” 冯艳红看到他出来，迎了几步上前，看他脸色不好，也大概猜出来了缘由。 他们这罚款比别人都要高，肯定不是按照标准来的。 有人拿他们当冤大头，他不高兴是肯定的。 若是放在从前，她肯定也不乐意，但她现在能想得通了。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 这钱可以给，但得有保障才行。 冯艳红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挽住李伯山的手臂。 “咱们回家再说。” 两人回到了冯家，李伯山进门就咕咚下了一杯凉白开。 “别急躁，怎么心眼儿还变小了呢？你之前，不是还跟我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是什么大问题吗？” 李伯山抿着嘴，没出声，心里还是有些忿忿不平。 白绣提着一筐新鲜的小白菜，牵着李乐航进来，看到两人神色都是不太对，一脸的疑惑问道：“这是咋了？” “不是去交罚款吗？” “没事儿，有点儿得不得钱了。”冯艳红脸上风轻云淡，可不像是舍不得钱的样子。 白绣没好气地瞥了她一样“我当啥子事哦，你又不是挣不来，交了就好办事撒。” “顺顺利利地把我们欣然的户口上了，不比啥子事情都强哇？” 李伯山神情瞬间就松动了，再看看妻子，霎时感到惭愧。 白绣放下白菜到里屋看了一眼熟睡的欣然，又提着筐子到厨房去准备做饭了。 “我知道你是觉得被人平白当了冤大头，心里不舒服。” “可咱们这钱，也不算白花，他们既然敢多要钱，那咱们也就敢多提条件。” 冯艳红眼里露出一丝狡黠，嘴角儿微微上扬。 “咱们得请厂里的那几个领导吃顿饭，感谢一下他们帮咱们通融。” 李伯山脸上瞬间绷不住了，笑着问道：“你又打什么主意？” “听说厂里退耕还林要种植枸杞，厂子不是还没有着落呢吗？” “就你眼尖，你能想到的，那群饿狼恐怕也早就就想到了。跟这群人打交道，到最后钱到了谁的口袋里，还不知道呢！还是算了，咱现在也不缺那点东西。” 李伯山说的事实，那些人雁过都要拔根毛，怎么可能任由你赚钱呢？ 冯艳红轻佻着眉梢儿，笑意加深。 “我知道啊，原本也没想要他们嘴里的这块小肥肉，我还有别的打算，放心。” 她看好的不是那厂子，跟那些人打交道，总得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不是吗？ 李伯山明白了，笑着点点头，下午高高兴兴地去把两万罚款交了，还让张清约了几位领导。 李伯山去年就在市里展露了手脚，连带着也给他们农场涨了脸面，张清的事情办得格外顺利，当天就约到了厂里的几位领导。 夫妻两人在市里订的酒店，热情招待着几位领导，酒过三巡就提起了厂子的事情。 饭菜都已经吃到了肚子里，桌上的茅台也进了肠胃，想要规避这个事情，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事儿可就难办了，我们也知道，你们是想给咱们农场创收，交到你们手里，我们也放心。可” “上面早就对这厂子有了安排，实在是没有办法。” 冯艳红露出了失望的神情，李伯山眼里也闪过失望，很快又恢复如常。 “既然如此，那也不能让各位领导为难，那这件事情就算了。” 李伯山大度地将这件事情翻过篇去，几位领导和张清反而有些愧疚了。 饭局继续，到结束的时候，夫妻两人送几位领导出门，客气话说一大堆。 到大领导上车前，才拉着李伯山的手小声嘱咐道：“你是咱们农场第一个回来的大学生，有什么机会，农场都不会忘记你的。” “那厂子的事情是真不行，但厂里有计划，要在西边开垦万亩葡萄园，只等市里的批复了，你要是感兴趣，可以提前准备材料。” 冯艳红站在李伯山的身后，嘴角露出了微不可查的笑意。 李伯山看了冯艳红一眼，心里有些发颤，点头答应。“谢谢领导的关照，我回去就准备材料。” 他原本以为艳红是想再要别的什么东西，没想到，她是想替他再要些的。 不是过，葡萄园似乎也很不错，符合退耕还林政策，有补贴，就算是要自己开荒，也很划算。 第505章 葡萄酒厂 “你是早就看上西边那片地了？”李伯山喝了酒，回家时车是冯艳红来开的，他的脸颊微红，意识已经有了些游离。 冯艳红回头看了看眼里带着迷茫的李伯山，摇了摇头继续看路。 “我是看上了国内的葡萄酒生意。” 原本有些神离的李伯山一下子就精神了，狠狠地眨了眨眼，心思越陷越深。 “你是说” “葡萄酒厂？” 冯艳红点头，认真地开车，缓缓地开口解释道：“其他农场，最早的已经在八四年就筹备起葡萄酒厂了，现在的葡萄酒市场，基本都被进口酒控制着，咱们国家需要发展自己的东西，这个时候任何有需求的产业，都有发展。” “我想过了，这跟你的产业不冲突，你可以继续农业技术和生产环节。渠道销售还是交给我来办，咱们夫妻搭档，发展的不会慢。” 李伯山觉得她这话说得太谦虚了，只要她想做，这酒厂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能成为市里的龙头企业。 “我明白了，这事情我去办，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冯艳红笑得娇俏，她可没是什么不放心，他办起事情来，要比她更细致。 只要他来接手，她绝对一百个放心。 只是现在资金上恐怕还有些缺口。 她之前也听人说过，酿造葡萄酒的设备，都还得从国外进口，不但价格昂贵，等待周期还长。 “咱们得先打听一下设备的事情，沈总那里可没有这种葡萄酒酿造设备。” 李伯山点头，脑海里已经对这件事情的下一步计划，有了进一步的打算。 不过他还想起了一件事情，比起艳红，他在农场的时间要更长一些，他都没有听说过万亩葡萄园的事情，艳红是怎么知道的？ 李伯山终究是抗不过酒劲儿，已经泛起了迷糊，心里的疑问一闪而过，仰靠在副驾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就睡着了？”身边的人显然没有了回应，冯艳红叹了口气。 原本还想着跟他说说话，能让他清醒些，好歹到家再睡啊！ 这可怎么整？她一个人可没办法把他挪进屋。 要是醒不来，就让他在车里睡一晚上算了！ 哼~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酒量怎么还是那么菜？ 好在李伯山睡得不算太沉，到家门口，一叫他就醒了，自己摇摇晃晃地进了屋，倒在床上继续睡过去了。 李伯山不但学习力超强，行动力也是一般人都比不了的，第二天到了中午，就已经打听好了葡萄品种，以及种苗基地，顺带着还了解了一下酿酒设备。 果真如艳红所说，国内不但没有设备，连技术也都是从国外学来的。 葡萄酒市场在国内也并不怎么好，主要是进口酒这些年，已经占领了大部分的市场。 也没必要杞人忧天，艳红既然说看好这个生意，就说明她早就有了解，是有信心做这件事情的。 准备材料对于他来说，并不困难，他还带着艳红到西边那块荒滩上实地勘察了一下。 片区土壤也取样回实验室做了分析，除了开荒会比较麻烦，其他的都符合葡萄种植条件。 葡萄挂果还需要几年，建造酒庄，引进设备和技术的时间绰绰有余。 场里万亩葡萄园的文件刚刚批下来，动员大会还没有开，李伯山就先递交了三千亩开荒申请。 这可把场长给高兴坏了，有了三千亩给他开了好头，后面还愁什么？ 李伯山这大学生，也算是给农场人做了榜样，后面七千亩，被认领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可动员大会开了之后，场长的脸上就没什么笑容了，心里也没了那股乐观劲儿了。 农场的职工，这些年多是种水稻，玉米的多，根本没有接触过葡萄这种经济作物，没几个人上前认领，有几个当场认领的，也都是看在面子上，几十亩，一两百亩地认领，满共也没认领出一千亩去。 看样子有大学生带头，也不是很管用啊！ 半个月过去了，依旧是如此，动员小组挨家挨户的上了门。 起先还有人犹豫，但听说开荒只能种葡萄之后，都纷纷摇了头。 农场地多，现在种植虽然有了半机械化的种植，可到底还有大把的活儿需要人力。 家里地多的，都自顾不暇，农忙时节还得四处寻找临时工，西边儿那么远，又种的是他们不熟悉的葡萄，谁家也没有那闲钱跟着折腾。 动员小组也无功而返，厂里的领导在会议室里发了好大的火儿，会议结束之后，张清就骑着自己的破自行车，到了李家的小院儿，有模有样的把会议上的事情学给了李伯山。 李伯山面露愁容，给张清添了茶水“张主任喝茶。” “真就没人认领啊？现在还差多少没包出去？” 张清一听这话，觉得有戏，眼神都亮了，却依旧装作满面愁容的道：“害，别提了，除了你认领的那三千亩，拢共也就认领出去一千亩地。” “嘶~差那么多啊？六千亩！” 李伯山陷入了沉思，妆模作样的回头看了看冯艳红，心虚的试探着开口。 “要不然我再认” “咳！”冯艳红瞪着眼睛，提着水壶进了屋，转头对上张清，又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怎么会没人认领呢？葡萄种植很多农场都已经推广了呀，技术也是成熟的。” 李伯山的话被冯艳红打断，张清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也不能摆到明面上，毕竟还有事儿指着这两口子呢。 “就说是啊，平常为了争取几十亩地，都恨不得在场里挤得头破血流，现在到好了，这么多的开荒地，这么好的政策，还没人要了，你说说。” 冯艳红悄无声息的转移话题，张清在场里混迹多年，当然也能看的出她是什么意思。 冯艳红原本就是做给他看的，也不怕他猜出其中的缘由，三个人当着面的唱大戏，哄着张清吃了两杯茶，就离开了院子。 张清前脚出了院门，冯艳红就拧着李伯山的胳膊道：“你是不是傻啊你！别人都不肯认领是为啥？你还铁着头往进扎，是嫌家里钱折腾的不够快是不是！” “不是，场里待咱们也不薄，这不是遇到难了吗？” “那也不行，那钱我留着还有用呢！不能动！” 张清站了会儿脚，听完了两口子的话，脸上带着一丝喜气骑车回了家。 第506章 气氛被破坏没了 现在这个时候，农场人，都费心费力地想要让子女到外面去工作。在他们看来，农场这地方，就算有再多的地，也是干得最苦最累的活儿。 在外面哪怕是当个工人，也比现在好得多。 现在就连他们连队上，都少了不少的年轻人，能留下来的，大多都是她父母这个年纪的人。 爸妈隔壁的兰家，家里几个子女都到去了外地，听说是兰心在那边找了个开服装厂的老板，现在兄弟姐妹几个都能挣不少钱。 兰家的那老两口，没少在冯家门前跟人说起，兰心的老公要在羊城买房，要把他们老两口接过去的事情。 冯艳红回来这几天，就已经听到过，不下三次，来来回回的都是那些话，也不怕人听烦了。 冯艳红默默地摇头，并没有去赶人走。 兰心的老公，不是羊城人，跟她在一起，也没有领结婚证，后来那房子应该是也没给到她手里。 要不然上辈子，她也不至于一身狼狈地回银城，连郑国庆那种男人都惦记上了。 冯艳红愣了神，冯泰周抬起头，就听到隔壁那口子，在讽刺艳红两口子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才跑回来包地的话，以为是冯艳红往心里去了。 “别往心里去，就这么屁大点儿地方，这些人的心里眼里也就那么点儿事儿了。” “咱们自己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强。” 冯艳红这才回过神“爸，她们经常在咱家门口扯这种闲话啊？” 冯泰周叹了口气“也算不上经常，大概是知道你回来了，让她们说去，说不准哪天就闪了自己的舌头。” 都是些没什么文化的妇人，怕你好嫌你富。 前几年艳红和艳军在外发展，在城里有了房又有了车，心里的嫉妒已经积攒了好几年，艳红前年回来开荒，这些人就已经跃跃欲试了。 现在看到艳红他们举家搬迁回来，她们可不就逮着了机会，落井下石。 这几年经历了不少的事情，他们也算看明白了，有些事情自己家人知道就好，没必要跟人解释那么多，更没有必要跟这些人去计较。 冯艳红其实明白父亲的想法，但她觉得，若不是在她家门口，是在她听不到的地方，她们怎么说，那是他们的事情，她管不着。 可在她家门口，还这么肆无忌惮，那张嘴就该被封一回了。 冯艳红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继续专心洗菜，冯泰周转身进了屋儿，冯艳红端着一盆带有泥沙的水，朝着门口走去。 “嘿，跟你们说了多少回了，你们也不信，白绣之前带的那条金项链都不见她带了，没准儿啊，就是拿去当了还钱了。” “哎呀，好像是没见到带了呢！” “啧～要不怎么跟你们说，乞丐还有三年旺呢！过了那三年，乞丐不还得是乞丐么？” “吱~”大门打开，还没等这群人收住脸上那幸灾乐祸的表情，一盆带有泥沙的洗菜水就从天而降。 “啊！” 已经入了夏，大家都是穿的短袖，一盆水从天而降，淋了个透心凉，头发丝儿上都还沾着泥沙，别提有多狼狈了。 “干什么呀你！” 冯艳红一手提着盆子，一手惊讶地捂住嘴。 “哎呀！阿姨你们怎么在我家门口啊！” “你没听到我们在这里说话啊！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做事情” 还没等指责的连珠炮发完，冯艳红大惊失色地叫道：“刚才是你们在说话啊？我还以为是谁家狗在吵架呢！” “呀呀呀，不好意思，不要意思了各位阿姨。” 冯艳红一边讽刺，一边陪着笑道歉，有站在远处的那两位，也不过就是鞋上沾了点泥，见势头不对，跺了跺脚摆手道： “没事儿，没事儿，也该回家做饭了，我就先回去了哈！” 被淋了一身的洗菜水，任谁也身上不舒服，被冯艳红一通讽刺，又见她赔笑道歉，其他几人的脸上，又青又红尴尬至极。 冯艳红只站在门前嘴上说着道歉，却没有再进一步的行动。 几人气不打一处来，但面对的却是比她们更小一辈的冯艳红，人家又道了歉，要真的再计较，就显得是她们不占理了。 “哼！往后得看清楚再泼水！” 兰母气鼓鼓地丢下一句话，拍拍身上，回家去了。 鸟兽散去，清净又回来了。 冯艳红拍拍鞋面儿，心满意足地回了院子。 李伯山回来的时候，顺道去幼儿园接了李乐航，进门就有了热饭热菜。 带着儿子在门前的水龙头上洗手：“张清今天又找我了，意思是想让我把六千亩地都接下来，我没答应。” “政策我看过了不划算，我打算再等等。” 冯艳红点头，他们来早就商量过了，也研究过市里农业部的文件，农场这边没给到利好，他们也不着急接这些地。 “先吃饭，等会儿带你去水稻地瞧瞧，今年的出苗率比去年还高，已经有一扎高了。” 李伯山一边给儿子擦手，一边笑意盎然地说。 “真的呀？长得可真快！” 冯艳红上次去看的时候，才刚刚冒芽，这才多久的功夫？ 她以前没怎么下过地，去地里也不过就是去送个饭，跟李伯山在一起之后，经常听他讲，这些植物的生长过程，她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尤其是看着它们一点一点长大，从种苗到成熟期；从那么小小的一粒，长成金黄灿灿的稻穗，虽说她没干什么，但也有种莫名的成就感。 夫妻俩带着两个孩子，站在地头正好赶上了日落，红日西沉，云似火烧，倒映在水面上，染红了大片稻田。 微风吹过，小小的稻秧，随风摆动，偶尔有水鸟三两成双，让人心里瞬间宽广如田野，舒坦又畅快。 “难怪你再忙也要来地里看看，真的好舒服。” 李伯山一手抱着李欣然，眉眼弯出了弧度，抬脚迈上了田埂。 “我来可不光是为了看上日落，这个季节，该小心病虫害了，再过两天追过肥之后，温度再高些，还要防范稻瘟病。” 冯艳红嘴角的弧度，一下子掉了下来，有些恼怒地盯着他的背影。 道理她懂，可这话让他这么说出来，气氛就被他全破坏没了！ \u0005\u0005\u0005\u0005\u0005 第507章 招猫逗狗、上树下河 杨晓茹医院观察了三天，这三天里，她的外公外婆来过一趟，父亲天天都来，母亲却从始至终没有来过。 父亲每天下班之后，从隔壁市里赶回来，风尘仆仆的医院来看她一眼，晚上又回家去，第二天一早又要赶回去上班，两天下来，人就看起来比之前憔悴了。 “爸，您不用每天都来，我能照顾好我自己。” 杨晓茹没有跟家里任何人说起要去京城养胎的事情，也没有表露出任何的异样。 “晓茹啊，爸爸知道你妈妈她这次做得不对，但她毕竟是你妈妈，你就跟她低个头，毕竟是亲母女，哪有隔夜的仇？” 杨晓茹眼里染上了深深的失望，心里满是委屈，目光却渐渐倔强。 “就算她是我妈，她也没有权利伤害我的孩子。明明是她的错，为什么又要让我来低这个头？” 是了，她的父亲，这二十年里，每逢遇到她们母女起了冲突，父亲都会关心她，心疼她，然后劝说她低头认错。 可是凭什么呢？ 她做错了什么？ 她若是认了这个错，那又代表什么呢？ 难道是要她承认，她肚子里孩子的来到是个错误吗？ 她一旦低了头，就代表她的母亲没有做错任何事情，错都在她。往后的几十年里，或许母亲稍有不顺，就会提起她的孩子们是个错误的存在。 不可以！ 她不会低头，更不会承认错误！ 她没错，她的孩子更不是错误的存在！ “您就不要在我这里和稀泥了，我不会去低头。您要来看我，不拦着，但您要想再说这件事情，您还是早些回去休息。” 杨晓茹嘴里发苦，手放在自己平坦的肚子上，面无表情地对自己的父亲下了逐客令。 杨树兴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女儿这样坚决，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冯艳军静静地看着父女俩，虽然还站在原地，但已经呈现出了保护的姿势。 冯艳军送杨树兴出病房，杨树兴回头看了一眼女儿，垂了垂眼眸，转头看向冯艳军的时候，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晓茹这孩子，脾气还是有些倔强，你多担待些，也多劝着些。” 冯艳军咬了咬后槽牙，皮笑肉不笑道：“我觉得晓茹这样挺好的。” “您放心，我会保护好她，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后面几个字，冯艳军咬得格外重。 杨树兴感觉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眼儿，有话也说不出来，点了点头，略显疲态的离开。 “家里东西我都收拾好了，那边房子我也让人收拾好了，等你明天出院，咱们就可以动身。” 冯艳军对妻子的这对爸妈挺失望的，他原本以为晓茹是独生女，该是享受了家里父母的所有疼爱，可万万没想到，情感上相比，她过得还不如他和姐姐呢！ 他们姐弟俩小时候，也没少挨揍，可遇到事情，爸妈会毫无原则地护着他们，条件再艰苦，爸妈也会想办法不让他们饿肚子。 他都很难想象，晓茹从小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杨晓茹没有答话，而是钻进了他的怀里，脑袋我在他的胸口处。 “老公，我还是去一趟你的家乡，我想去看看你家是什么样子的。昨天姐姐给我打电话，说你们那里的夕阳特别好看，还有水稻地到底什么样儿啊？” 杨晓茹带着撒娇的语气，手指不老实地倦弄他身上的衣服。 “姐说你从小就特别调皮，招猫逗狗，上树下河的事情可没少干，我特别好奇，你就带我去看看～” 冯艳军的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几下，嗓音都有些沙哑了。 “啧~哪有真想去啊？”他姐可真是把他卖的干净，一点儿情面都不留。 “嗯！”杨晓茹用鼻尖蹭了蹭他的喉结，嘴角露出了一抹坏笑。 “那我带你回去一趟，咱们在那边待几天再去京城。” 他最受不了这个，她一撒娇，他就只有缴械投降的份儿了，不过该坚持的原则还是得坚持的。 银城那边的医疗条件的确有限，短住可以，生产还是要在京城或者海市才行。 “好！”杨晓茹兴奋地吻了冯艳军的脸颊，眼里都冒出了星星。 她从来没有去过乡下，长这么大，韭菜和麦苗她都分不太清楚，其实她心里是特别向往那种地方的。 大概是因为她根本没有童年的缘故，她甚至有些嫉妒冯艳军的童年呢！ “那咱们得再玩两天走，工作我得重新安排一下。这两天要不要跟我一起上班？” 冯艳军将她拥在怀里，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可以吗？我不会打扰你工作？” 作为老板娘的她，其实并没有经常去他的工作场所，冯艳军也不想让她辛苦，很少会让她过去。 冯艳军这次是真不放心把她一个人放在家里，想来想去还是放在自己身边最安心。 接到冯艳军要带晓茹回来的消息之后，冯泰周和白绣又泛起了难。 之前办酒席，是在海市办的，现在回来了，要不要再办一场酒席？ 冯泰周的意思是，既然晓茹现在怀孕了，就不要再操劳那些事情，让儿媳跟着受罪了。 白绣觉得，若是不办酒席，才是对晓茹的不尊重。 两人争执不下，又在饭桌上将问题甩给了冯艳红。 冯艳红眼皮都没抬一下“办不办的，不是该问问人家两个当事人吗？” 白绣一排脑门儿“对撒，问问晓茹，她说办，咱们就准备东西，她说不办，那咱们就不办喽。” 提起酒席，杨晓茹的眼神亮了一下，不过没一口应下，而是问起冯艳军那边的酒席是怎么办的。 冯艳军思量了一下，简单给她描述了一下，场面比较热闹，也没那么多规矩。 “其实咱们回去办的话，应该会比正式的酒席更简洁一些，毕竟咱们已经办过一次了。” “你要是觉得累，咱们就不办了。” 杨晓茹咬着嘴唇犹豫了片刻“可我想办，嘿嘿~这样的话，下次再回到你家，应该就不会有人不知道我是冯艳军的媳妇儿了？” 冯艳军被她这个想法逗笑了，不过能看的出，她是真的想办这场酒席。 想想也是，不办酒席的话，岂不是没办法给他媳妇儿正名了？ “那我让家里准备，准备简单一些，就当是请大家吃顿饭。” 杨晓茹从他怀里抬起头，带着笑意认真的点了点头。 第508章 收获不小 冯艳军带杨晓茹搬家，没闹出什么动静，办理托运都是他们自己开车去的，临走前两人也只带了一只行李箱。 刘婶没跟他们去银城，打算再休息一周之后，直接去京城。 从知道杨晓茹同意办酒席之后，冯艳红和白绣就忙碌起来。 找了当初给冯艳红做酒席的大师傅，加急备菜，准备了二十桌酒席。 有了之前的经验，冯艳红带着白绣开车走了几天的商场，把结婚需要的东西也准备齐了。 婚服不用准备，艳军已经把他们之前结婚准备的行头托运回来了。 冯家喜气洋洋地准备酒席，连队上都清净了不少，也没人再提艳军是去给人做上门女婿的话。 夫妻俩到的那天，酒席也已经准备差差不多了。 杨晓茹一路上十分好奇地看着窗外，新奇又兴奋。 “我从飞机上看，底下白茫茫的一片，吓我一跳，我也以为这里六月还下雪呢！” “可别提了，一睡醒就怪我没提醒她带厚衣服，弄得我莫名其妙，差点儿以为她是没睡醒，还说着胡话呢！” 杨晓茹没好气地拧了他一把“那你也没跟我解释清楚啊，还是姐夫知道的多，要不然盐碱地是怎么回事儿我都还不知道。” 杨晓茹突然想起，有盐碱的地方，草都很少。 “啊！对啊，这里盐碱这么大，粮食能种得出来吗？姐夫，你那水稻不怕盐碱吗？” 开车的李伯山通过后视镜看了夫妻两人一眼，耐心地解释道：“盐碱地是可以通过技术改良的，而且水稻其实耐盐碱性强，种植是没有问题，难在提高产量上。” “而且，银城的地况也不是只有盐碱地，还有沙地、黄土地、戈壁滩等。” 杨晓茹眉心都拧到了一起，她都没见过。 冯艳军见她疑惑，接了姐夫的话，解释道：“我们这里不但能种水稻，还能种植玉米、小麦枸杞、啤酒花，还有西瓜。” “咱们也来得正是时候，金山的瓜该下来了。海市那西瓜算什么西瓜，下午我带你去尝尝什么才是真正的西瓜。” “你可得了！带着晓茹去，你也不怕人拿你当偷瓜贼追。” “为什么呀？”杨晓茹不明所以，满脸都写着问号，给钱还不行吗？ “啧~姐！”冯艳军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恨不得把姐姐的嘴堵上。 冯艳红捂嘴笑出了声儿回过头，也不理会冯艳军心虚的眼神儿。 “他啊，十五六岁的时候，没少带他那帮兄弟去祸害人家瓜地，招人恨着呢！” 冯艳军耳朵都尴尬红了，瞪着姐姐这个叛徒，心里还是发虚的。 “都快过去十年了！谁还记得谁啊！” “噗~” 杨晓茹原本还持有怀疑态度，接过冯艳军却侧面承认了，她没忍住笑了出来，脑海里已经幻想出他当时的浑蛋模样了。 家里早早就给他们收拾好了新房，里里外外都换新的，生怕晓茹不习惯，白绣还特意买了冰箱，把家里那黑白电视，换成了彩电。 床单被褥也都是照着海市的样子置办的，在银城能添置的，都添置上了。 冯家的房子扩建过，院子也十分宽敞，一进院门杨晓茹就震惊住了。 “晓茹来了，快进屋坐。”白绣带着欣然出来，满心欢喜面上又带着一丝局促。 “爸、妈，那里面养的都是什么呀？” 鸡她认识，那个扁嘴，毛色带画，叫得像鸭子的是什么东西啊？ 白绣看了一眼杨晓茹指的地方，笑得更加温和。 “有鸡、有鸭、那里头是兔子，刚刚儿有一窝满了月，等哈让艳军给你抓一只来看嘛。” 杨晓茹看着那嘎嘎叫的丑鸭子，又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兔子在哪里。 “好！” 冯艳军一手提着东西，一手揉了揉杨晓茹的脑袋，笑得灿烂无比。 “怎么这么没见过世面啊，回头我再给你抓对儿野鸭子回来给你玩儿。” 季节刚刚好，现在正是鸭子，水鸟最多的时候，也是最好抓的时候。 杨晓茹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伸手整理自己的头发，努了努嘴，没跟他争执。 冯艳红在后面憋着笑意，心道这是觉得到自己家了，腰杆儿都硬了，在海市的时候，他可没这样调侃过晓茹。 冯艳军放下行李，撸起衬衫的袖子，到砖砌的兔子窝旁，伸手利落地赶走了母兔从稻草窝里提了一只白色小兔子起来。 还没有一只巴掌大，小小的，白色的，放在里杨晓茹的手心，弄得她手心痒痒的，软软的。 “这也太可爱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小的兔子，哇～” 一家人没有感到意外，他们都知道，晓茹从来没有到过这种乡下地方，对这里的一切感到稀奇很正常。 冯家的猪圈这几年一直空置着，一是顾不过来，没人看管，再有就是味道大，家里来人总是不好的。 不过屋后面的那片菜地，又被扩大了不少，还栽种了一棵杏树，院里栽种了一棵桃树。 杨晓茹午觉都没睡，屋里屋外，房前屋后的都缠着冯艳军带她转一圈。 “你家真的好大啊！有这么大的地方做菜地，还能养那么东西，真是太好了。” 要不是因为医疗问题，她真的想在这里养胎，日落什么的，她是还没有看到，可她觉得这里远比姐姐描述的还要好。 反正她觉得比城里好！ 冯艳军嘴角上扬，将她往屋里带“外面太阳毒，别给你晒爆皮儿了，下午凉快了再出来。” 冯艳军没有食言，天气凉快了，就带着她去了李伯山的水稻地，早早准备好了尿素袋、麻绳、破盆子等工具，于是直奔灌水渠，果真找到了一窝野鸭子。 就算几年干过这事儿，也依旧熟练利落，脱了鞋，挽起裤腿，和衣袖，悄咪咪地摸下渠，提着麻袋三下五除二地将两只大的装进了麻袋。 剩下几只小鸭子，被他用盆子，一只一只地扣住，装进了尿素袋子里。 “啊啊啊！老公你好厉害啊！我还以为他们就要飞走了呢！我看看，小鸭子怎么黑黢黢的，跟两只大的长得一点儿也不像啊！” 大的小的一网打尽，杨晓茹才放开了嘴巴，兴奋地叫起来。 “别跳！别跳！摔了怎么办。” 李伯山一家四口，在进水口，爷俩都光着脚丫子，弯腰在水洼处摸索着。 冯艳红抱着李欣然站在上面，伸长了脖子往底下看。 “爸爸！鱼在那里！”李乐航指着杂草丛，手里还捏着一只小泥鳅，胳膊肘蹭了一下脸颊，瞬间把自己弄成了花猫。 “嘘~” 李伯山让李乐航禁声，又给他打了手势，李乐航想也不想地把手里泥鳅扔掉，照着爸爸的指示做，慢慢朝着那个方向靠近。 李伯山动作要快些，躺着水将鱼往李乐航那边赶，李乐航早就跃跃欲试了，盯着水的动静，就在鱼群靠近的时候，朝着那条最大的扑过去。 “呀！” 冯艳红没想到小家伙儿会直接往水里扑，瞪大了眼睛，惊呼一声，想伸手去拽都来不及。 “呵呵～没事儿，没事儿，让他玩儿去。抓到没有？” “抓、抓到了！爸爸，它力气好大，快救我！” 李乐航再抬头的时候，满身满脸都是泥水，一副熊孩子模样。 李伯山一手提起儿子，一手又提起儿子刚才按住的大鲤鱼。 “嚯！可真不小。”看这样子得有七八斤的样子了。 抓了野鸭子的冯艳军，喜滋滋的提着两只袋子也来增援，最兴奋的当属杨晓茹了，站在边上，兴奋地拍手叫好，瞧那样子，恨不得能自己上手抓。 两大一小，用一只破盆子，泼干净了水洼里的。 又抓了两条大鲤鱼和几条个头大的鲫鱼，个头小的又被丢到了水比较深的排水沟里去，收获还真不小。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509章 苦豆子花 杨晓茹来这里的两天的精神格外好，似乎不知疲倦，无论冯艳军要去哪里她都要跟着，原本是想让两人好好休息一天，再办酒席的。 可两个人，这一天半的时间里，彻底玩儿疯了！ 冯艳军清早就带着晓茹在鸡窝，鸭窝里捡蛋，又绕到后面是菜园子是里，摘黄瓜、豆角、西红柿。 下午开车到金山去是拉了一后备箱的西瓜回来，傍晚还是不安分地找来梯子，准备带晓茹到房顶上去看日落。 “我的妈呀！晓茹还怀着孕呢，冯艳军你要干嘛！” 冯艳红出门就看到冯艳军已经搭好了梯子，扶着杨晓茹往上走，吓得心肝儿都颤。 “没事儿姐，我平衡力好，不会摔了的。”杨晓茹站高了一些，已经看到了夕阳的美景，心里很不舍就这样下去。 冯艳红绷着脸瞪了一眼不知轻重的弟弟“那也不行，赶紧下来！” “晓茹，要不还是下来，我带你到别地儿看夕阳，后面荒滩上也一样能看。” 冯艳军讪笑，他其实也没想带她上去，就是没经受得住她撒娇。 杨晓茹看了看冯艳红，又看了看已经叛变了的冯艳军，只能悻悻地往下走。 冯艳军双手护着她下来，脸上带着笑，有些心虚，又有些愧疚。 冯艳军是想骑自行车带杨晓茹出去，及时被冯艳红给拦下了。 就他那技术 实在没办法让人放心，冯艳红转身回去拿了车钥匙给冯艳军。 “你还是开车去。” 酒席之前，冯家就已经跟连队上的人都打过招呼，再加上年轻人多都在外地，酒席上没人胡闹，办得也很轻松顺利。 有了前面几天的疯玩儿，到了办酒席当天下午，杨晓茹就撑不住了，下午三点一直睡到了天黑。 吃过晚饭又回自己房间去躺着了，冯艳军帮忙收拾了场地，跟着家里人把家里也收拾了。 “伯山，市里明天有个研讨会，场长让我通知你一起去。” 一大清早，张清就找上了门。 “让我去参加研讨会？”李伯山有些难以置信，农场的技术员也不少，怎么还要让他去。 “不让你去，让谁去？你可是咱们农场唯一一个大学生技术员。” “机会难得，可别想了。” 张清深怕他不肯去，驳了场长的面子。 “我知道了，明天一定准时去。”无论如何，研讨会都是个很难得的机会，能去他肯定不会错过。 李伯山送张清出门，回来继续接水，给两个孩子洗漱。 冯艳红端着早饭出来“刚谁来了？” “张主任，说是让我明天去市里参加研讨会。” 下午冯艳军又要带着晓茹出门，李伯山正好也要去水稻地，就把冯艳红也带上了。 今天没有抓野鸭，也没摸鱼，这趟来，冯艳军就是来专门给晓茹来科普水稻和麦子的区别的。 冯艳军从别人家地里找了一株已经成熟了的麦子，又顺手从水稻地里拔了一根稻秧，认认真真地做起了科普，对比两种植物的不同。 提着铁锹堵了水口回来的李伯山，站在旁边儿，只瞥了一眼。 “你拔的那是稗草。” “啊？”冯艳军看着手里的‘稻秧’很难以置信。 “不可能，姐夫，你可别忽悠我！” 他也不是没下过的，怎么可能认错！ 李伯山看了看冯艳红，冯艳红也很疑惑，明明跟地里其他的秧苗一样，怎么就成了稗草了？ 李伯山手臂稍用力，将手里的铁锹插在了一边，弯腰顺手从地里拔出了一株，与冯艳军手里相似的秧苗。 “稻秧和稗草是很像，但还是有区别的，你看根茎和叶片。稻秧的根部颜色较浅，而稗草通体颜色诧异较小。” “稻秧的叶片为通体绿色，手感粗糙，而稗草的叶片为绿色，叶脉却是白色，而且手感光滑。” 李伯山只讲解了两处，三个人就都听明白了。 “姐夫，姐夫那这是什么花？”杨晓茹指了指自己头顶上的花环，有用的，有黄的，颜色艳丽。 “这是苦豆子花。”李伯山从妻子的眼里看出了一些不解的情绪，心里已经有了些计较。 “真叫苦豆子啊？”杨晓茹显然对这名字不满意。 “挺好看的花为什么叫苦豆子？难不成它的果实是苦的？” “嗯，它的果实是可以入药的。”李伯山拔出铁锹，牵着冯艳红往车前走。 “咱们回去等会儿蚊子该上来了。” 天边的红日已经落山大半，红霞也收进了天边，将山脉的映照得更加巍峨雄伟。 杨晓茹意犹未尽，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看广阔的平原，和一望无际的稻田。 她从来不都不知道，原来夕阳可以这样好看。 只可惜后天他们就要去京城了。 “这里真好。” “往后有的是机会，想回来我随时带你回来就是了。” 杨晓茹撇了撇嘴“说的倒是好听，你有工作的，哪有那么多时间？” 冯艳红笑了笑“他回来不了，你自己带着孩子回来不就好了。” “也对啊！反正我认得路了，到时候让姐姐来接我也行。” 杨晓茹再没有露出一丝不舍，反而笑容更加灿烂。 白绣已经在准备行装了，杨家的事情，她了解了一些，是真心心疼儿媳妇。 儿媳妇儿要去京城养胎，艳军又不能常去，她当然得去照看这些才能放心了。 冯艳红其实并不想让母亲这样折腾，但她也明白，晓茹怀的是双胞胎，银城的医疗条件有限，不能让晓茹留在这里冒险。 “妈，不用带那么多东西，回头需要什么，我给你托运过去。那边买东西也方便。” 还好那房子她早早的就给艳军装修过了，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能带还是要带上，托运又费时间，又花钱的嘛。” 虽然现在家里条件改善了，一双子女都有钱了，但白绣依旧保持着从前的节俭，能省的地方省下一点。 不过她该花的时候也一点儿都不省着，她能分得清主次。 “那边房子是三室，保姆刘婶也跟着过去，司机我单独给安排了住处，房子应该是够用。大学那边的房子钥匙您也带上，要是觉得那边不方便，您带着晓茹搬到那边去。” 那边的房子是有人定期打理的，该有的东西都有，周围的设施也齐全，很方便。 “要的，那我就收着了。”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510章 怎么能让你羡慕别人呢 李伯山从市里回来，接到李乐航，没有去冯家，而是提着两大袋子东西，回了自己家。 冯艳红原本以为他还没从市里回来，打算从家里带些饭菜回去。 冯艳军看着姐姐那饭盒装饭菜，迟疑地问道：“嗯？我姐夫没过来？车不是都已经停在门前了吗？” “车回来了？那我去看看。” 冯艳红放下手里的饭盒，让冯艳军盛饭，自己解下围裙出了灶房。 车果然在自己家门前停着，这人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儿？ 冯艳红推开院子门，就看到父子俩在院子里似乎是在倒腾着什么，地上还有一片凌乱的树叶。 “你们俩回来了呀？弄什么呢？” 李乐航站直了身体，扭着小屁股将李伯山手里的东西挡在身后。 “妈妈你看，爸爸买了好一颗花，种在院子里了。” 冯艳红顺着儿子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院子里多了几颗被剪秃了的月季花。 “好了！”李伯山完成了手里的东西，检查了一下，很满意从小椅子上站起来。 冯艳红这才看到他手里的东西，居然是个花环，看样子被剪下来的月季花都在他手上了。 李伯山将花环戴在了冯艳红的头顶上，歪着头看了看，又整理了一下。 “嗯，好看！” “好看！好看！”李乐航跳着拍手，笑起来眉眼间居然有几分像冯艳红。 “幼不幼稚，怎么还想起来做这个了。”冯艳红脸一热，伸手想把花环摘下来，却被李伯山拦住了。 “苦豆子那花不好闻，花也小，做出来没这个好看。” 冯艳红诧异的看着李伯山，她那天的确是多看了晓茹那花环一眼，可她并不是想要这个，她只是想起年轻时 “那也没必要” “有必要！怎么能让你羡慕别人呢？”李伯山嘴角上扬，又理了理她的发丝。 冯艳红愣住了，他是哪里看出她羡慕晓茹了？ “花是从农科院那院子里挖的，还跟人要了些，唐菖蒲的种子，明年开春就可以种了。” 冯艳红有些出神，她以为他不懂这些，毕竟要论破坏气氛的能力，恐怕没人能跟他比。 不过好像，他也不是完全不懂，只是不太会说那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话罢了。 在冯艳红发愣的空隙，李乐航已经取来了镜子，高举着让冯艳红看。 “妈妈看，爸爸说你带上一定很好看，真的很好看！” 冯艳红此刻也坦然了，小的时候，谁希望有男孩子送这个，现在就算长大了，结婚了，自己男人送的，她又有什么不要意思的呢？ “是很好看，爸爸的手可真巧。” 花好，手艺更好，这些花被特意修剪过，每一朵花瓣儿都很新鲜，整整齐齐的，看比艳军做的那个好看多了。 冯艳红露出笑意，照了照镜子，又从儿子手里接过镜子，笑得灿烂无比。 “要去吃饭了，家里人都等着呢！” 冯艳红没臭美多久，就要将头上的花环摘下来，这次李伯山没有阻止，还主动伸手帮她取下来。 “先放屋里。”冯艳红小心翼翼地捧着花环进屋。 “妈妈带上特别好看，为什么不带到姥姥家去？” 李乐航眨巴着眼睛，没想明白。 “花环只有一个，妈妈带着就不能分给姥姥和舅妈啦，等花再开的时候，爸爸教你做，多做几个，这样家里人都有份了好不好？” 李乐航想了想，不能分给姥姥和舅妈的话，她们可能就会不开心，那还是以后等爸爸种的花开了，再做，这样大家就都开心了。 “女娃儿到底没有男娃儿硬气，航航像欣然这么大的时候，都能自己扶着东西跑喽。” 白绣看着费力站稳的李欣然感叹道。 “艳红那个时候还不是啊，到了一岁多点儿才会走路，艳军没满一岁就会走路喽。” 白绣看着一双外孙，又想起了姐弟两个小时候的事情，现在艳军都成家立业，也有了孩子了，她还真是不能不服老了。 “他那么早就学会走路了呀？我爸爸说我到了快两岁才会走路，还走得不稳当。” 杨晓茹也喜欢每次吃过晚饭，一大家子唠家常的时候。 她家里很冷清，多数时候都是她和妈妈在家，她妈妈的话题又永远离不开舞蹈。 她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有哪些趣事，或许就根本没有什么趣事。 “艳军能吃啊！你姐姐出生的时候，家里乱，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养娃儿，没得吃，后来没了奶，就用米糊糊喂，从小就是瘦干干滴。” “艳军那个时候有奶水，还有奶粉，队上还养了两只奶羊，他一个能顶你姐姐两个吃的饭，他当然走得稳喽。” 说起艳军能吃，白绣瞬间就有了话说，姿势都摆正了。 “他从小就能吃得很！十二三岁的时候，家里开春宰鸡，要是宰一只，那绝对不够吃，都不够他一个人吃！” “那时候家里没得饲料喂，只能拔草喂鸡喂鸭，就养不了那么多。” “一个月也就只能吃那么一两回肉，他馋得不行，就跑到后面荒滩上去抓鱼，抓野鸭子野鸡，他负责抓，他姐姐就负责炖，两个人反正是嘴上绝对不吃亏。” “哦~”杨晓茹拖长了尾音，别有深意地看向冯艳军。 难怪手法那么熟练呢~ 冯艳军不好意思的挠着头“那不是抓回来，你们也没少吃嘛～怎么说的我好像干的是坏事似的。” 冯艳红抿着嘴笑，坐在一旁没说话，那个时候都是正长身体的时候。 那个时候连队上的孩子，基本都干过这种事情。 不过也不是谁都能抓得到那些野物儿，李伯山家兄弟三个是人手一把弹弓，放学就打麻雀、打斑鸠什么的，经常拿到单位食堂去加餐。 抓不到野鸡野鸭的，摸鱼、抓青蛙，加餐的方式就更是千奇百怪。 兰家那几个兄弟姐妹，在外面烤青蛙烤蚂蚱，连点儿盐都不放，冯艳红当时印象深刻，偏偏他们兄妹几个还一个比一个吃得香。 冯艳军抓的那一窝野鸭子，被关在了笼子里，到了晚上还能听到两只大鸭子在扑腾着想要逃出去。 临走的那天一大早，杨晓茹站在门前看了许久。 “老公，把它们放了。” 若是缺吃少穿的时候，她一定不会说这种话，可现在，家里不缺这一口吃的。 原本它们应该也是很幸福的一家？ 她不忍心了。 冯艳军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他媳妇儿心善，从抓回来的时候就让他小心，别弄伤、弄死。 在那里放了几天了，拦着不让宰，他就知道，那东西迟早是要放回去的。 “行，我等会儿去找姐夫要车，咱们把它们继续放回去。” 野鸭一家又被放回了那条灌水渠，两个人眼看着两大四小飞快的朝着远处跑掉。 “下次可别那么傻，别再被人捉到了！” 杨晓茹扯着嗓子喊，冯艳军站在一旁无声的笑，揉了揉她的脑袋道：“傻样儿~” 第511章 动工 “妈，到了京城那边，你也得定期去医院做检查，药得随身备着，累的活儿您就别干了，有刘婶他们。” 母亲上辈子是因为艳军的意外离世，身体每况愈下，如今艳军好好的，母亲的命运应该也会逆转。 送他们上飞机之前，冯艳红拉着母亲的手，反复嘱咐着。 “姐放心，我会看着妈的，绝对不让她累到，也会嘱咐她定期去做检查的。” 杨晓茹抱着白绣的另外一只手臂，亲昵地保证。 杨树兴几次三番的给杨晓茹打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赶在回家休假的时候，去了家里，敲门却也没有人回应。 杨树兴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又赶到了冯艳军的超市去找人，却得到了老板回老家的消息。 要说是带晓茹回他老家去看看，这事情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可临走之前怎么就不给他打声招呼呢？ 杨树兴现在纵然是对女儿还有愧疚，可对冯艳军的做法也产生了不满。 回到家之后，就给冯艳军打了电话。 “你带晓茹回老家，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晓茹还怀着孕呢！你小子怎么连这点轻重都不知！” 冯艳军在机场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震怒的声音，震痛了他的耳朵。 就在一旁的杨晓茹笑容瞬间僵住了，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大哥大。 “是我让他不要告诉你们的，我心情不好，想出来散散心都不行吗？” “晓茹！” 杨树兴不忍心怒斥女儿，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继续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回家里来吃顿饭，好好跟你妈妈说说话。” 杨晓茹无声冷笑，什么回家吃饭，无非是想让她给妈妈道歉罢了。 “等我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再说！” 杨晓茹挂了电话，关机连同电池也抠了下来。 冯艳军送妻子和母亲到京城之后，在那里又留了一周，安排好那边的事情之后才返回海市。 李伯山在参加了那场交流会议之后，又被市里的农业部门叫去了一趟。 王家已经败落，如今农业部门早就不是王家的天下了，他们想邀请李伯山入职，李伯山却拒绝了。 在他看来，就算没有王家，他也依旧没有办法在那种环境下得到很好的发展。 他不会溜须拍马，不会说漂亮话，不会与他们一起同流合污，还是自己做事情，才能够保持初心。 农场的那六千亩地，由于开荒成本高，到底是没有人来接手。 这一次倒是场里出面，来请他们夫妻二人，饭局上领导们也没多绕圈子。 “你们都是农场的年轻人，也知道咱们农场的情况，万亩葡萄园，是咱们场里好不容易争取下来的项目。” “我们大家都知道，你们两口子是有实力的，所以我们都很希望你们来接手。” 夫妻两人对视了一眼，面上流露出了为难。 “领导我们原本就已经认领了三千亩地，再加六千亩” 李伯山为难的开口顿了顿“我们也有实际困难，开荒也是需要费用的，尤其是在山下，开荒还得清理石头，是笔不小的费用。” “不是我们不想接，而是手头真没有那么多资金，要不您看这样。” “我们先开三千亩地，等那边产生收益了，手头资金宽裕了，我们再继续认领这些地，您看行不行？” 几位领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表现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小李啊，你的难处我们也知道，但这地可等不到那个时候。” “这样，这六千亩地，暂时不收你们认领费用，延迟到三年之后缴纳。” “另外，承包费用，之前是给你们免除十年，现在免除十五年。你们看这样如何。” “领导，是九千亩地都享有这个政策，还是只有那六千亩？” “呵呵～这小媳妇儿精明得很。”场长点着冯艳红笑了起来。 “九千亩一并免除。” 这场饭局两方都达到了目的，酒就喝得格外起兴，直到深夜才散去。 当然这顿饭也不能真的让场里请，冯艳红一早就去结了账。 合同重新签订之后，李伯山开始做动工准备，农场的铲车和大马力肯定是不够用。 想从外面找，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正在李伯山犯愁的时候，基建队的陈队长，找上了他。 “伯山，咱们也不是外人，我就有话直说了。” “我前两年承包了基建队里的两辆链轨车，原本是想再买辆大马力，你那里不是有开荒的活儿吗？我、我就是说，你那活儿要能多分些给我，我就入手两台” 李伯山笑着把茶杯递给满脸涨红的陈队长，不紧不慢地开口：“我觉得您入手两辆不够，厂里现在耕地还在扩增，农场的机耕工作，很紧张。” “你手里的那两辆链轨车，也有些年头的，而且笨重干活儿慢，不如再多花些钱，一次到位，这样我这边的活儿您也能多包揽一些。” 陈队长内心像是被点燃了，转瞬又被熄灭，尴尬地笑了笑。 “老弟，不怕你笑话，购入两辆的资金，我还能筹得到，可四辆” 他恐怕就是砸锅卖铁也凑不齐啊！ “办法总是有的，就看陈哥够不够胆子。” 现在很多人都很惧怕贷款，但事实上，国家为了鼓励农业发展，是有拨发农机补贴和贷款补助的。 陈队长惊讶了一瞬，眼神又恢复了平和，耐下性子等着他继续说。 “可以贷款，不过这个贷款利率并不高，而且还有扶持补贴政策，我觉得您可以去了解一下。” 李伯山没有多说，只是说让他多去了解一下，他去年在添置收割机的时候，就已经盘算过了。 连同补贴下来，那点利率就算不了什么。 而且陈队长若是六辆车同时动起来，能开出来三到四千亩地，机耕费用就能把三辆车钱赚回来，若是效率能再高一些，他今年肯定就能回本了。 “行，我明天就去问问。” 李伯山的人品在这里放着，肯定不至于坑他，实在不行，他就把那两辆链轨车卖掉。 陈队长很有气魄，去咨询过后，立马就定了四台车，加上自己手里的两台，一共六台。 李伯山还找了农场另外两辆车，又从别处找来了四五辆，机耕这块基本上就够了。 有了之前的经验，找工人也十分顺利。 酒庄是按照厂房的手续办的建筑证，有场里的支持，很快就办了下来，冯艳红托秦征找建筑设计师拿到了方案。 赶在初秋的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葡萄园正式动工，剪裁现场，不但请到了厂里的各位领导，就连市里也来了人。 剪裁之后，剪裁台前十台大马力，齐齐开动，在鞭炮声中扬起了漫天的沙尘。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512章 蛮不讲理 “杨树兴！你女儿被冯艳军那小畜生拐走了你知不知道！” 向荣挎着包，一头扎进了杨树兴的办公室，此时的她根本就没有顾及到杨树兴的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 杨树兴倒吸一口凉气，让办公室里的人先出去，门被关上之后，杨树兴才站起身揽住她的肩膀。 “小荣，人家两个人到底是结了婚了，你这说话也太” “我说话怎么了？难道不是事实？他把晓茹带到哪里去了？就算结婚了，走之前是不是也该跟我们做家长的说一声啊！” “声都不吭，就把人带回老家去了！那什么地方，晓茹从小就没离开过海市，那种小地方她怎么能习惯得了呢？” 向荣这脾气一上来，不管不顾的，语气别提有多刻薄了，杨树兴连忙赔笑。 “没有没有，晓茹临走前给我说来着，我这不是给忙忘了。” 他生气归生气，可这家里也不能没有人来解决这事儿。 向荣止住了嘴里的话，将信将疑地看着丈夫那张脸。 “我前天给晓茹打过电话了，她还说来着，等回来就回家来吃饭。” “呵~” 向荣冷笑一声，浑身骨架又端了起来。 “死丫头还能想起她亲妈啊？” “不对啊！她给你打电话，都不肯给我打电话吗？她眼里倒是还是没我这妈！” “白眼狼！你瞧瞧我养出来的这只白眼狼！” “啧~”杨树兴有些急躁了。 “孩子还不是怕你生气，你这脾气也该收敛收敛了。” “晓茹现在已经结婚了，既然她不想再跳舞，那就不跳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向荣一见杨树兴这话，差点儿被气的原地爆炸。 “什么叫大不了不跳了？！” “晓茹跳得多啊，怎么能因为生孩子就放弃跳舞呢？那小畜生早先就答应过我，这几年不要孩子的，可这才刚刚结婚，他就反悔！” “他要毁了你女儿的前程，你还要帮着他！我看你们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杨树兴根本劝不住向荣，现在的向荣就一门心思地想让晓茹打掉孩子，继续回去跳舞。 就连向家人来了，她也是如此，宁愿跟父母断绝关系，也不肯让半步。 “真是疯了！” 向国华气的胸口剧烈浮动，血压飙升，当天就被送进了医院。 向荣却依旧不肯反省，只觉得自己做的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冯艳军回到海市之后，没去住婚房，那房子太大，剩下他一个人，空荡荡的，感觉很不舒服。 再加上，住那里，他那岳母肯定会找来，为了避免麻烦，索性就搬回了自己之前的房子里去住。 只是他太低估她这位岳母的侦查能力了，他才回海市三天，就在家门口被她堵了个正着。 “冯艳军你给我站住！你把晓茹藏得哪里去了，你把她怎么了？！” “她是我妻子，我能把她怎么样？晓茹现在很安全，有人照顾她养胎，就不用您操心了。” 冯艳军把安全和养胎四个字刻意咬重了一些。 “养胎？！你是真打算拿她当你们家传宗接代的工具是不是？我算看明白了，你不把她彻底毁了，你不肯罢手” “妈！您也该闹够了？”冯艳军没用多大的力道，甩开她的手臂。 “在晓茹心里，孩子不是她的负担，也不是她事业的绊脚石。” “您身为晓茹的母亲，真的有考虑过，她的喜好吗？真的在乎她的感受吗？” “我跟您说过，看样子您是没听进去，那我再跟您说一遍。” “不管晓茹在家的时候，是怎么过的，她现在嫁给我了。那她就可以按照她的意愿来做事，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不跳舞就不跳舞，你们谁也别想干涉！” 简直是冥顽不灵，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 冯艳军满脸怒气地离开，向荣追在后面依旧不依不饶。 “小畜生，你给我回来，那是我的女儿，你别想、你休想呼呼～” 冯艳军一脚油门，加快了速度离开，向荣追了几步，气喘吁吁地弯下了腰，大口呼吸。 他接下来的日子并不好过，向荣性格偏激，思想已经钻入了死胡同，任谁都拉不回来。 整日不是堵在冯艳军的超市门口，就是堵在家门口，没休止地闹腾。 他是真没想到，一个看起来那么有文化，有修养的一个人，骂起街来如此的脏！ 可别说顾客了，就连他这从小见惯泼妇骂街的人，都听不下去了。 简直就是蛮不讲理，根本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他按照杨晓茹的指使，给向宅那边打电话，却得知晓茹的外公在住院。 他准备了东西去医院探望，看到病床上的老人，求救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晓茹回来了吗？情况怎么样了，肚子里的孩子还好？” 向国华看到冯艳军来，吃力地从床上坐起来，满面慈祥地问晓茹的情况。 “晓茹没回来，有我妈妈陪着她，这段时间过得还不错，都胖了不少。” 向国华点了点头“晓茹她妈妈现在这样，晓茹不回来也好。等孩子落了地，让她见见孩子，她会明白过来的。” “她心里一直觉得是结婚，生孩子耽误了她，也是我们做得不对，以前总是心疼她，护着她” 冯艳军看到向国华那失落、愧疚的眼神，不忍地说到： “外公，您别总想着这些了，好好保重身体，等孩子出生，还指望您给起名字呢。” “好、好、好！” 老人家瞬间由悲转喜，连说了三个好。 冯艳军在向家没能求助成功，现在希望就只能寄托到岳父的身上了。 他这半个多月以来，第一次主动给杨树兴打电话，原本杨树兴听到冯艳军的声音，还想端端架子。 一听妻子做的事情，他那眉心瞬间蹙起来了，迟疑了片刻。 “我今晚就赶回去。” 有了岳父这话，冯艳军也算是松了口气。 好歹得有人拦着点儿，要不然天知道岳母哪天会把他的超市给搅黄了。 \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 第513章 你是谁啊？ 冯艳军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丈母娘居然是这样难缠的一个人。 岳父赶在他们关门下班前到了他的超市门前，带走了准备堵冯艳军下班的向荣。 他们具体说了什么，冯艳军不知道，让他庆幸的是，第二天没再见到岳母来闹，这就说明自己找岳父是有用的。 杨树兴愁眉苦脸地站在疗养院里，隔着玻璃看着发疯的向荣，心里既愧疚又心疼。 晓茹不知道，但向家人和他都知道，向荣当初生下晓茹之后，因为不能再回到舞台上跳舞，一度精神奔溃，直到晓茹三岁的时候，她突然在晓茹身上看到了希望，才慢慢恢复了神志。 好在晓茹这些年很争气，这么多年都坚持下来了，所有人都以为向荣彻底好了。 没想到，她因为晓茹怀孕放弃跳舞，又癔症又复发了，现在的情况，似乎比当年更加严重。 向荣的病情只有家里少数人知道，更没有人在晓茹面前提起过。 现在晓茹为了躲避向荣离开了海市，他也一样没有告诉冯艳军。 杨晓茹在京城过得十分是惬意，白绣和刘婶两个忙前忙后，恨不得把她当做小祖宗供起来，白绣有照顾冯艳红的经验，照顾起不挑口的杨晓茹更是得心应手。 这一个多月下来，不仅显怀了，整个人还胖了不老少。 杨晓茹怀孕四个月的时候，肚子就跟别人怀孕五六个月的肚子差不多大了，医生嘱咐她们不能让孕妇的体重增长太快，要不然后期会很辛苦。 白绣和刘婶都犯了愁，成天做什么着，怎么才能让她吃得营养顺口，又不会涨体重。 杨晓茹能感觉得到，婆婆是真的待她好，而不是母亲那般，费尽心力地下厨房，就是为了让她能好好跳舞，方便控制她的饮食。 想到母亲，杨晓茹又是一阵心酸，抱着水果也没什么胃口了。 杨树兴每周雷打不动地会去疗养院看妻子，再绕道去看住院的岳父。 岳父的岁数大了，就算有医疗团队的精心呵护，如今的精神也一天比一天更差了。 十月中旬，老爷子被抢救过一次，医院给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树兴，你叫晓茹回来一趟，医生说，爸就在这几天了。”向家老大向城红着眼眶嘱咐道。 杨树兴刚刚进门，也能看得出，大舅哥是在安排岳父的后事，脸上多了几分悲痛，点头答应。 向城跟身边人说了几句话，突然想起了妹妹，犹豫了一瞬还是开口道：“小荣还是要接出来的，爸也希望你们一家三口都好好的。” “大哥，可是小荣的情况” 向城有些不高兴了，他对这个妹夫一直喜欢不起来的一点就是，他这人几十年如一日的优柔寡断。 “让疗养院那边跟上两个人就是了，她是爸最小的孩子，总不能不来跟爸道别。” 冯艳军接到电话的第一时间，心里有些犯嘀咕，怕是杨家和向家想骗晓茹回家设了个局。 当他知道确有其事的时候，他马不停蹄地给晓茹去了电话。 “什么？我外公病危？！” 杨晓茹大惊失色地站起身，把身旁的白绣也吓了一跳。 “我打听过了，千真万确，你要不要回来？我去接你。” “不、不用，我自己”杨晓茹低头看了看自己高耸的肚子，语气坚定道：“我自己能回去，你到机场接我。” 她现在怀孕六个月，肚子虽然跟其它临盆的孕妇差不多，但她的行动并未受影响，出门车接车送地，她也不会有多劳累。 “艳军啊，妈跟的一道去，你放心嘛。好，好。” 杨晓茹一行人赶到医院时，向国华身边的器械已经被移走，楼道里站满了人，有他的朋友，也有他过去的部下，还有市里派来的 向家人满满登登地站了一屋子，杨晓茹挺着肚子，着实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进了门。 向国华早就对自己的身后事做了安排，到了最后一刻，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他的妻子和小女儿。 此时的他在病床上已经说不出了话，只有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 向荣目光带着些许的呆滞，杨晓茹很紧张地捏着冯艳军的手，生怕母亲会当场闹起来，没成想，母亲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她。 是刻意忽视？ 杨晓茹嘴角挂的那抹苦笑，转瞬即逝。 杨树兴还是这几个月以来，第一次看到女儿，看着她圆滚滚的肚子，他有无数的话想要说，张张嘴，却又说不出。 向国华的丧事，用不着向家人操心也办得体面，更是有不少的高官前来送行。 向国华下葬的那一天，一直神情呆滞的向荣却哭得死去活来，无论谁上前去劝，也没有用。 杨晓茹站在人群最末，眼里神色复杂。 她总觉得母亲是哪里不对，可父亲不肯说，自己回到家也没有见到母亲的身影。 直到葬礼结束，杨晓茹才在冯艳军的陪伴下，找到了向荣和杨树兴。 “妈” 向荣呆呆地打量着杨晓茹，随后一脸天真的歪着头道：“你是谁啊？” 向荣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就连杨树兴都是满目惊讶。 她刚刚不是还在问女儿吗？ “妈？！您这是怎么了？” 杨晓茹现在除了震惊剩下的就只有疑惑了。 “爸，我妈这是怎么了？” 杨树兴深深的叹了口气，却没有直接跟杨晓茹夫妻解释。 “小荣，这是咱们的女儿，是晓茹啊。” 向荣双眼迷离着，目光再次定格在了杨晓茹的肚子上。 “晓茹？晓茹” “你不可能是晓茹，我的晓茹最漂亮了！我的晓茹身材纤细，天生的舞者，你是什么东西，母猪一样也想冒充我的晓茹！” “杨树兴你安的什么心思！你居然找这么个东西来冒充我的女儿，你真以为我傻是不是！” 向荣突然间的暴起，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杨树兴发愣归发愣，但下意识的却捏住了向荣的一只手，深怕她会出手伤人。 第514章 白养了你二十年 白绣这两天在家里总是坐立不安，只要这两口子出门，她就总有种心慌感涌上来，自己又说不明白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 杨晓茹失魂落魄地回到家，眼泪都掉不出来。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母亲怎么会因为这件事情，就变成这副模样呢？ “回来了呀，艳军？晓茹这是咋喽？” 白绣眼看着杨晓茹失了魂似的从自己面前走过去，一把拉住儿子问情况。 冯艳军心里也觉得古怪，岳父不肯解释清楚，具体什么情况他也不太清楚。 只能简易化地跟白绣说了事情的经过，紧跟着杨晓茹回了卧室。 杨树兴根本不敢将向荣留在家里，生怕她会把家里，甚至是家属院都搅得天翻地覆。 他只要有空就会去疗养院陪她，在那里，她的情绪状态要比在家里好很多。 杨树兴不知道该怎么跟女儿解释这件事情，从葬礼回来之后，自己沉默了许久，还是决定先处理好工作，再来慢慢解释。 向荣回到疗养院之后，没有再继续闹，在杨树兴离开之后，她的眼神逐渐清明起来。 第二天清早，冯艳军要去进货，天不见亮的就离开了家。 杨晓茹昨天沉默了一晚上，精神也比昨天好多了，起来的时候，都已经是日照三竿了。 白绣早早起来炖了一锅杨晓茹对喜欢的羊肉汤，此刻正在厨房里摘菜，听到杨晓茹起来，慌忙擦了把手往外探头。 等杨晓茹洗漱完之后，早饭已经端上了桌，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生煎包和混沌，却也让杨晓茹心里暖暖的。 一阵剧烈的敲门声，让两个人的脸上不自觉的一僵，白绣放下手里的围裙，快步到了门前。 “你这女人怎么回事，做出租车是要付钱的知道吗？哎！我跟你说话呢！” 白绣还没打开门就听到外面有吵闹声，瞬间警惕了起来，在从猫眼处看到来的人是亲家母时，她才犹豫了一下打开了门。 门外的向荣，头发有些凌乱，低着脑袋不肯看身后的出租车司机，无论人说什么，她都不肯说话。 “喂！”出租车司机明显是不耐烦了，神情恼怒地伸手去拉向荣。 门被打开了，司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你认识这女人吗？她欠了我车钱，给结一下。” “亲家母你怎么一个人来喽，呃不好意思哈，我这就给你拿钱去，好多钱嘛。” 在白绣付给司机钱的时候，向荣就像是突然回了神一般，抬起头一把推开白绣冲进了家门。 “哎？” 白绣原本以为她只是精神不太好，突然被推了一把才意识到危险，也顾不上司机找给她的钱了，紧跟着进了门。 “妈，您” 杨晓茹看到母亲的眼神，下意识地往后退。 在她的眼神里，她没有看到半分的慈爱，反而像是看到了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人。 “我真是白养了你二十年，我费心培育，用了多少心血来培养你！你！” “你居然就这样回报我，你居然就这样把你自己糟践了，不肯跳舞是！” “那你就去死！” 白绣也被这样的向荣吓得不轻，眼看着她朝着晓茹扑过去，伸手拉住了向荣。 “亲家母有话好好说，别把孩子吓到了。有话好好说” 向荣的力气远比她想象的更大，一只手根本拉不住，白绣只好扑过去抱住了向荣的腰。 “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你们把我女儿毁了，我有什么跟你们好说的，滚开！” 白绣拼尽了全力，也只拉扯着发疯的向荣，不让她靠近杨晓茹。 “不要脸的东西，一家子臭不要脸的，毁我女儿，毁我的女儿！” 杨晓茹扶着肚子，红着眼眶，想上去拦着，又怕伤到孩子，左右为难。 “晓茹你到房间里头去，把你锁好。”白绣就算没什么文化，也知道此时的向荣根本就是失心疯了。 现在说什么也不能让她碰到晓茹，不能让她伤害到晓茹和肚子里的孩子。 杨晓茹怕婆婆会受伤，可现在的自己也明显帮不上什么忙，想了想，还是捧着肚子奔回了房间，去给冯艳军打电话。 门外的响动越来越大，像是碗筷被扫到了地上，有桌椅被掀翻的声音，杨晓茹拨打电话的手都在抖。 她不明白，母亲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怎么就非要置她于死地呢？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杨晓茹的身影发颤，话说得却十分清楚，冯艳军一听是丈母娘到家里了，他只觉得瞬间头皮发麻，汗毛竖起。 “别怕，我现在就往回赶。” 出租车司机是听到里面的动静的，可是想想自己才拿到了钱，根本没必要再多管闲事，犹豫良久还是决定下楼去了。 可到了楼下，摸着兜里的五十块钱，心里又有些不安，车费是三十二块，他总不能平白贪了人家的十八块钱。 算了，还是上去看看，要是事情不严重，帮忙劝说几句，要是严重，他就帮忙报个警算了。 等司机再上楼，门还是半敞着的，楼梯口还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眼神里带着一丝慌张，像是拿不定主意，样子看起来像是谁家的保姆。 司机上来之后，两人对视了一眼，十分默契的推门进去了。 杨晓茹放下电话，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了，她心里就越发不安了。在听到白绣的一声大叫之后，她还是没忍住打开了房门。 客厅的场景把她吓坏了，餐厅里没有一样好的东西，婆婆已经狼狈的躺在了地上，似乎是昏了过去。 她的母亲，手里拿着一只花瓶，眼看着就要朝她砸过去，嘴里还在骂着什么。 “妈！住手！”杨晓茹四肢冰凉，大喊一声，往过冲。 这一下若是砸下去了，婆婆哪里还有命！ 出租车司机和楼上的小保姆在这时也赶了过来，杨晓茹趁着母亲晃神的时候，夺下了她手里的花瓶，再去查看婆婆的情况，发现她似乎是发了心脏病，眼泪嗒嗒的就忍不住掉下来了。 “妈，您坚持一下，我这就给您找药，我送您去医院。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在出租车司机和小保姆的合力之下，控制住了向荣，扶着白绣和杨晓茹下楼去了医院。 冯艳军回来的时候，警察也赶来了，正在跟小保姆询问情况。 向荣则是被控制在客厅，神情呆滞的垂着脑袋。 得知母亲和妻子都被送去了医院，冯艳军也顾不上家里的情况了，拔腿又往楼下冲。 白绣被送进了抢救室，杨晓茹的情况也并不乐观，在急诊被推到了妇产科去保胎。 第515章 不会销案 冯艳军赶到医院的时候，最先被叫去了手术室。 “你母亲现在的情况，非常危险，必须尽快做手术，请你签字。” 冯艳军拿着单子，整个人都懵了，拉着医生询问情况，才知道其中的凶险。 愣了片刻之后，签下了字，立马给姐姐打电话。 冯艳红接到电话的时候，脑瓜嗡嗡作响，上辈子母亲也是在这个时间段离开人世的，难道艳军的命运改变，也没能让母亲的命运轨迹得到修正吗？ 冯艳红甚至没来得及通知李伯山，给他留了字条，自己带着父亲和两个孩子先赶去了机场。 杨晓茹在病房里得知婆婆被送进手术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医生却说什么也不肯让她去。 手术做了七个小时，冯艳红带着父亲和孩子，辗转从银城到了海市，手术还没有结束。 “妈的情况怎么样？” 冯艳军倚在墙边，情绪低落地摇着头。 “晓茹呢？晓茹有没有受伤？情况怎么样了？” 冯艳军怔怔地愣了一瞬，仿佛是才想起来杨晓茹，手脚有些慌乱的站直了身体。 “我、我去看看。” 冯泰周这一路上格外的沉默，到了手术室门前，整个人似乎都苍老了，朝着手术室里面看去。 “爸，您先休息会儿。这里的医疗条件要比银城好多了，我妈她不会有事情的。” 冯艳红现在心里也没有底，艳军那个时候也凶险，但好歹是救过来了。 这里有最好的大夫，有最好的医疗设备，她觉得肯定不会像上辈子一样。 冯泰周抿着嘴唇，轻轻地点头，摸了摸李乐航的脑袋，又看了看扒着椅子走路的李欣然，眼眶不知怎么就红了。 杨晓茹挂着吊瓶，一直盼着冯艳军能来，又怕他来，等来的却是宋嫣和她父亲杨树兴。 宋嫣是听说了这件事情，过来帮忙的，给杨晓茹带了些粥和小菜。 杨树兴却是来希望她能撤销案件的，杨晓茹很震惊，也很愤怒。 “爸爸，你一直都知道我妈的情况对吗？你明明知道她会发疯，却还纵着她，不肯跟我说情况，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艳军的妈妈，我的婆婆，为了护着我，现在还在抢救！你却一点儿歉意都没有，这个时候来让我销案！你真的就一点儿都不愧疚吗？” 杨树兴也有些惭愧，但很快理智战胜了他心里的那点儿惭愧。 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无论是对向家还是对杨家都没有好处。 “晓茹，她是你妈妈，难道你希望她在警察局那种地方过夜？” “冯家那里，我会亲自去道歉的，但你妈妈她向来娇生惯养，怎么能受得了警察局那种环境？” 杨晓茹很失望，失望的是父亲对待这件事情的态度，以及处理方式。 他嘴上说着会道歉，可他事实上只想快些把母亲从警局里带出来。 他没有问她和她婆婆的情况，没有问当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没有问她任何细节 “我不会销案的，您回去。”杨晓茹知道，就算她不肯销案，她的舅舅们和父亲也会有办法将母亲救出来。 但她若是出面销案，就等同于原谅甚至是默许了母亲的行为，她不能这样做！ “晓茹！这个时候你不能这样任性，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不住你婆婆，杨家和向家一定会补偿她的。但你妈妈的情况，是真的经不起折腾，她会崩溃的！” 杨晓茹冷笑了，在他父亲眼里，什么伤害都可以用补偿来抹平，什么事情都可以补偿！ “爸！您就不问问事情为什么弄成这样吗？” “你的妻子，我的好母亲，是想杀了我！从小到大，我挨了打您说往后会补偿我；我的猫被母亲扔掉，您也说往后会补偿我；我被迫放弃上高中的机会，改去上了母亲心仪的舞蹈学校，您还说要补偿我。” “可您知道吗？我一点儿也不喜欢您给我的补偿！冯家现在也不稀罕您口中的那点儿补偿！” 杨树兴眼里满是震惊，觉得眼前的女儿很陌生。 “那你想怎么样？难不成还要让你母亲给你婆婆偿命不成？！” 杨晓茹愣了愣，她心里愧疚，却从来没有想过偿命这一说。依照她的猜测，母亲肯定是精神出现了问题，若是开具相关证明，母亲大概率是不会付法律责任的。 但这件事情，始作俑者到底是谁呢？ 父亲明明知道其中的情况，却没有对母亲严加看管，甚至在她询问情况的时候，还选择了敷衍、隐瞒，以至于她们没有太强的防备心。 “我们需要你们认错，需要你们认真地反省！” “杨晓茹，你可别忘了你姓什么！” 杨树兴觉得从女儿结婚之后，一切都变了，从前那个乖巧听话的女儿也不见了，现在的女儿，让他感到无比的陌生。 杨树兴气急败坏地站起身，站在门前的冯艳军推门进来，目光里带着疲惫的陌生。 “岳父！晓茹的要求并不高，她说得很对，我们不需要您那些所谓的补偿，我们需要的是真诚的道歉。” “我的母亲现在还在手术室里命悬一线，这个时候我家里任何人不会跟你去警局销案的，您还是请回！” 杨树兴被夫妻两个下了逐客令，也只能灰溜溜地离开了。 “妈现在还在抢救吗？都怪我，我当时要是早些”杨晓茹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泣不成声了。 她不知道她早些出去，能不能改变现在的局面，也或许只会添麻烦，造成更不好的后果。 无论如何给婆婆、给冯家造成伤害的人，都是她的母亲，她不奢求冯家人能够原谅她，可她还想在有生之年好好孝敬婆婆，只要她能好好的，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冯艳军抚着她凌乱的头发，脸色慢慢有些些许的缓和“怪不到你头上，是我不该单独留你们在家里。” 他早该意识到岳母的异常，是他的危险意识不够，没有早做防范。 就算重新再来一次，母亲大概也会毫不犹豫地护住晓茹，他现在只希望母亲能平安。 说来也惭愧，他挣了不少的钱，却没真正的让母亲享几天的福，这次母亲若是能够挺过去，他一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 冯艳军不想让妻子太过愧疚，理了理情绪。 “我刚刚问过医生了，你的情绪不能激动，得要好好在医院静养一阵子了。” “吃过饭了没有？想吃什么？” “宋嫣姐来给我送过饭了，她家里还有孩子需要照看，我就让她先回去了。” “我已经让他们安排护工了，你不用担心我，去看着妈，有什么事情记得告诉我。我”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又能做什么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516章 我和你妈只希望你们过的好 冯艳红自恃这些年经历了不少事情，却也没办法冷静对待这件事情。 在得知母亲被送进抢救室的那一刻，她感觉天都要塌了，脑子里不断涌现上辈子的那些画面，跟今生的画面纠缠在一起。 有那么一阵子，她整个人都是恍惚的，直到赶到了医院，她才有了那么一份安定。 这辈子无论是从哪一方面来看，都比上辈子好太多了，既然艳军那一关都能过得来，母亲也一样能够跨得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冯艳军再次回来时，手术室的大门打开了。 “手术很顺利。” 有医生这样的一句话，全家人都松了一口气。 白绣的一条命算是救回来了，但人还得留在监护室里观察，冯艳红带着冯泰周和两个孩子回到庄园安置。 医院里请了两位护工，冯家姐弟轮换着带冯泰周往医院跑，家里的气氛格外低压，就连两个小家伙儿都感受到了，李乐航这几天都格外的乖巧。 向家利用关系，将向荣提前保释了出来，却连夜被送回了疗养院，严令不许她再出疗养院。 “杨树兴，你说你也活了大半辈子了，遇到事情怎么还是这样优柔寡断？那是你自己的女儿，向荣她是疯了，不知道疼惜自己的女儿，你又是怎么回事？” 向家大哥狠狠地将杨树兴训斥了一顿，心里气，可又拿他没什么办法。 父亲临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妹一家，他和家里几个兄弟姐妹也都答应了会照顾，如今父亲才走，总不能在父亲尸骨未寒的时候就失言。 “你自己准备一份厚礼，明天我陪你一道去冯家道歉。” “冯家那边恐怕是不肯” 杨树兴刚刚抬起的头，只在一眼之间，就又重重地垂了下去。 “我刚刚已经收到消息了，你那亲家母手术成功了，也就算是救过来了。” “再者，你跟晓茹和冯艳军谈，那不是白谈吗？你自己的亲家，你不知道谁是拿事儿的人？” 想家大哥有些不耐烦地瞟着他，叹口气。这根木头是一点儿也指望不上的。 杨树兴深深地拧着眉，回到家里，让人去准备东西，自己却是睁着眼睛到了天亮。 白绣没醒，冯泰周坐在走廊上，内心抑制不住的烦躁。 看到杨树兴和向家人来的时候，双拳紧握了起来，冯艳红的眼神也冷凝下来。 事情她昨天已经了解清楚了，向荣已经被他们保释出来了，这个时候还到这里来，目的绝对不止是来道歉的？ “亲家” “谁是你亲家！”杨树兴堪堪说出两个字，就被冯泰周大手一挥打断了。 他冯泰周是没什么文化，可起码的道理他是懂的，他家那疯婆娘，得了疯病还放出来祸害人！ 昨天人都命悬一线了不见他们来道歉，是觉得人救过来了，随便给点儿东西，轻飘飘的道个歉就能把这事儿翻篇了是！ 门都没有！ 向家人冯艳红也是见过的，见他们朝着自己走来，冯艳红不客气地抱起了手臂。 “您几位还是请回。” 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向家人是不希望这件事情闹大，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任何丑闻都有可能会成为把柄，小心驶得万年船。 不过这件事情，对于他们这样的家族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就算他们不接受道歉，只要事情没闹到沸沸扬扬的地步，他们也有办法去遮掩。 瞧瞧，向家人那眼神里，可不就是觉得他们冯家人不识好歹了吗？ 原不原谅的，得她母亲醒了，由她这个当事人做决定，母亲没有醒来之前，她没法替母亲做这个主。 “我再确认一次，你们这是不想和解？” 向家人好话没说几句，就突然不耐烦地挺直了腰板。 冯泰周身躯一怔，目光死死地盯上向家人，向家人倒是也没有把话说得太直白，冷笑着看向冯艳红。 “你们姐弟都是聪明人，聪明人都该知道怎么做。别为了这件事情伤了和气，对你们小辈没好处。” 冯艳红冷笑出声“您这是威胁我们，您觉得我们姐弟会怕您的威胁？” “既然你们今天不想谈，那咱们就明天再来，树兴，东西放下咱们走。” 冯泰周眼珠赤红，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跟着追了出去。 “艳红，你在这里守着，爸跟他有几句话要说。” 冯艳红怔了怔点头，要不是知道父亲的性子，她还真怕他追出去是要打架。 事实上冯泰周追着杨树兴出去，还真是打架去了。 “杨树兴！” 一拳正当正地朝着杨树兴的面门砸去，紧接着拳头如同雨点，接踵而至，杨树兴虽说也当过兵，可他怎么能跟天天干农活的冯泰周比力气。 一拳一拳地砸下来，他连遮挡的机会都没有，直到杨树兴再也爬不起来，冯泰周才算收了手，只字未说转身又回了住院部。 冯泰周没有第一时间回到病房门前，而是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坐了一阵子，从兜里掏出手表接着带回手腕上，算着时间艳军应该过来了，冯泰周才起身。 “爸，您去哪里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冯艳红原本以为只是说几句话，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要不是因为门前没人守着，她就要出去找他了。 冯艳军提着保温桶进来，知道母亲还没有醒，眼神都暗了几分。 冯泰周招呼姐弟俩“坐下，爸有话跟你们俩说。” “我刚才出去把艳军的岳父打了。” 冯泰周稳如泰山的坐在那里，语气十分平稳，却把姐弟俩吓得不轻，‘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啊？您您没受伤？” 冯泰周摆了摆手“没有，先说正事儿。” “我想了想，这事儿还是得和解，我就替你们妈妈做主了。” “明天向家人再来，你们就把东西收下。” 冯艳红的嘴里发苦，她是不怕向家人的威胁，可她忘了，父亲是会怕他们受到威胁的。 父亲出去打架，也并不是为了泄愤，而是给向家人摆明了态度。 一报还一报，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可这怎么能算过去了！冯艳红的眼泪嗒就掉了下来。 “爸，我有能力” “别想那么多，你妈那性子，你还不清楚？她最心软，既然早晚不过如此，那又何必拖这几天的时间呢？” 冯泰周拍了拍冯艳红的手臂，又看了看同样红着眼眶的儿子。 “你也别怨你媳妇儿，这事儿跟她没关系，别让她心里有负担。” 冯艳军木讷地点了点头，看向了姐姐，冯泰周继续对姐弟两人道： “我和你妈，没什么大本事，但希望能够尽力让你们过得好。这种事情没必要逞一时之快，只要她能挺得过来，没什么事儿是过不去的。”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517章 准备剖腹产 向家个个都是人精，又怎么会不明白冯泰周的意思呢？ 一个个地看到杨树兴挨打，心里的那块石头也就放下了，向家大哥也不禁感叹一句，为人父母实在不易。 第二天向家人和带着满身伤的杨树兴，再次带着礼品上门，冯家人没有再拒绝，向家人说了几句客套话，也就离开了。 杨树兴自知理亏，顶着一脸的伤痕也没说什么。 向家人离开之后，转身去了妇产科看杨晓茹。 杨晓茹这两天心里很不是滋味，虽说丈夫一家人都没说什么，可她自己心里都过意不去。 婆婆到现在还没有醒，她现在又是这个样子，她家里现在又是那种态度，她只觉得自己都没脸面对冯家人。 杨树兴来的时候，杨晓茹正在偷偷抹泪。 “冯家人为难你了？不行，我得找他们去！” 杨晓茹看到来的人是自己父亲，又看到他的满脸伤痕，都顾不上惊讶，赶紧抹干了眼泪。 “爸！你站住！” “冯家人没有为难我，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杨树兴不自然地抚了抚自己青紫的脸颊，讪讪一笑。 “没什么，就是被你公公给打的。” 杨晓茹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只是面上看着青紫的骇人，没有其他地方受伤，也就不再问了。 “我妈那里您是怎么安顿的？” 杨树兴见女儿没再继续关心他，心里还有一阵失落，不过想想一报还一报，他这都算是轻的了。 “你妈妈现在被安排在疗养院里，现在情况还算稳定，冯家人真的没有为难你？冯艳军那臭小子若是为难你” “他怎么会为难我呢？您只要不再继续为难我，就不会有人为难我。” 杨晓茹说完之后，突然就沉默了，她不知道该跟爸爸说些什么了。 也或许积攒了太多失望，现在对父亲再也提不起一丝的期盼。 杨树兴见女儿兴致缺缺，抓耳挠腮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坐了一小会儿，就离开是了病房。 白绣昏迷了整整三天才醒过来，醒来后的三天，才转入了普通病房。 冯艳军在母亲昏迷的这几天，整个人都是恍惚的，根本就没心思经营超市，好在还有两个店长在帮忙支撑着。 在母亲醒来的第一天，冯艳军终于有了情绪波动，眼睛又恢复了些许的光亮。 白绣意识稍微清醒一些，就想起了怀孕的儿媳，得知她人没事儿，又点点头睡了过去。 冯艳红在医院有股份，给白绣用的医疗资源都是最好的，主治医生一刻都不敢怠慢。 现在人清醒了，也就意味着这个坎基本算是跨过去了，一家人都松下了一口气。 以后只要好好修养就好，白绣才四十多岁的年纪，恢复起来也快。 杨晓茹在得到医生的允许之后，就被护工推着来到了白绣的病房。 见到白绣的第一眼就没忍住掉了眼泪，要不是因为白绣还睡着，她恐怕要扑上去痛哭一场。 接下来每天杨晓茹都会来白绣的病房，哪怕是什么都不用她动手，让她在旁边看着也好。 冯艳军渐渐把超市里的事情放给手底下的人去做，不过自己还是会去抽查货源的质量，空闲出来的时间都用来陪母亲和媳妇了。 冯艳红带着两个孩子，很多事情她是力不从心的，有父亲和弟弟两个人照顾母亲，她也能轻松些。 杨晓茹住了半个月医院，出院之后就被安排到了庄园，庄园有保姆也有司机，冯艳红把刘婶也接了过来，准备杨晓茹在这里一直住到生产，大家也都方便了。 白绣身体恢复得不错，但毕竟是做了一场大手术，在医院住了接近一个月，才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回了家。 冯泰周原本是一天不去地里都会浑身不舒服的人，这一次也不惦记他的水稻地了，只是见他空闲的时候，神情还是很局促。 偶尔想起来会给李伯山打电话，问问地里的情况，也嘱咐他好好帮忙照看。 眼看着要到了秋收时节，刚刚出院的白绣倒是坐不住了。 “你不回去？秋收也要让人帮忙么？那么多活儿，伯山一个人啷个能行哦？” “要不然你回去嘛，艳红这里有人照看我。” 白绣的劝说一次两次的还不足以动摇，可时间久了，冯泰周就有了回去的念头。 冯艳红给白绣端了一碗燕窝，出来就又看到父亲满脸犹豫的神情。 “妈，我爸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刚才问过了，明天收割机就下地了，等我爸赶回去都收完了。” “买家也联系好了，您和我爸，就在这里安心坐着等钱到账。” 冯泰周这才放松了神情，也不纠结了，点头劝说白绣。 “伯山可比我能干多了，有他在咱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医生都跟你说了，要少忧虑，这些事情你就别操心了。” 这么一说，白绣也就悻悻地闭上了嘴，卖稻子的钱到账之后，她就彻底不想家里的事情了，专心给两个宝贝孙子做起了小布鞋、虎头帽。 杨晓茹的月份越来越大，七个月起，每天走路都需要人搀扶着才行了。 “我的老天呐，还有两个月，这要是再长怕是路都不好走了哦。” 白绣看着身量小小的杨晓茹，挺着肚子费力地走路，眉心都拧成了麻花。 “妈，您不用担心，医生说了，后面孩子就不会长得太快了，现在这样我觉得还行。” 杨晓茹嘴上是说着安慰白绣的话，可事实上，她自己走两步都呼哧带喘的上不来气。 冯艳红早早就把她后期需要的东西都准备齐了，到了八个月之后，杨晓茹吃饭都有些困难了，每天还需要定时吸氧。 躺着坐着都难受，一晚上不知道要醒多少回，把冯艳军也扰得不得安宁。 冯艳军急得团团转，一天恨不得给医生打八个电话，超市更是没心情去了，就在家专心陪媳妇待产。 不出半个月，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 眼看着就要到了元旦，再次去产检的时候，在医生的建议下，杨晓茹再次住院，准备剖腹产。 杨晓茹的心情反而轻松了，鬼知道她最后两个月是怎么过来的，现在终于要到了卸货的时候。 这两个要是女孩子也就罢了，要是男孩子，她往后一定让他们跟着航航一起去学习武术，好好吃些苦头！ “你还笑得出来，真就不怕肚子上留疤啊？” 冯艳军这辈子对医院的阴影最大，虽说医生说现在剖腹产的技术现在很纯熟，可那毕竟是要动刀子，他心里还是担心得不行。 可他媳妇儿怎么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这两个小家伙儿终于要不折腾我了，我能不高兴吗？不是说去找保姆了吗？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让我姐去了，我陪着你。” 第518章 还得继续努力 元旦这天，杨晓茹剖腹产生下了两个男婴，冯艳军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皱巴巴还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小崽子，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要不是手上的牌子有写时间，他都分不清哪个是老大，哪个是老二。 几个小时后杨晓茹清醒过来，虚弱地问道：“两个什么？” “啊？” “男孩女孩？”她希望男孩女孩都有，或者两个女孩子也可以的。 冯艳军撇了一眼旁边的婴儿床道：“两个臭小子。” “呼～看来还得再努力一回。”杨晓茹只觉得自己头晕眼花，可她不甘心啊，她想要欣然那样粉粉嫩嫩的女娃。 还没等冯艳军反应过来，站在一旁的冯艳红噗了一下笑出了声儿。 “人都说好了伤疤忘了疼，你这刚下了手术台，就忘了身上那块疤了？” 其实也算不上稀奇，她这弟媳在怀孕最难受的时候，也不忘念叨着要生女儿，也不止一次说过，若是这胎都是男孩，她一定要再拼一胎的话。 “就是罪还没受够，你啊你！” 冯艳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都快把他担心死了，她可倒好，还惦记着要再生二胎的事情呢！ 杨晓茹哼哼了两声儿，也没跟他计较，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她一定得生个女孩儿。 “医生可说了，你这情况，至少得养个两三年，你别想打歪主意！” 自己的媳妇儿，自己还能不知道吗？ 那神情明显就是说，你想拦也拦不住！ 杨树兴得到女儿生产的消息，是第二天才赶过来的，看到两个小外孙，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等你出了月子，就带小家伙儿去看看你妈。你妈妈要是看到这么可爱的小家伙儿，没准儿就好起来了。” 杨晓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再说。” 那是自己的母亲，可就算她不记恨，也并不想拿自己的孩子去冒险。 杨树兴见女儿的态度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口中的话一梗，也只好咽了回去。 向荣的情况越来越差，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糊涂的时候越来越多，疗养院那边用药的频率也越来越高，身体情况也就越来越差了。 他被夹在妻子和女儿中间，也很为难。 只要杨树兴提起让杨晓茹去看向荣的话题，杨晓茹就变得异常冷淡，杨树兴也没有办法，总不能押着人过去。 白绣的身体情况虽然恢复得不错，但姐弟俩也坚决不肯让她再带孩子了。 雇了专门的保姆，还有专门做饭的阿姨，两百平的房子突然就不觉得宽敞了，要是爸妈也过来住就完全没有地方了。 杨晓茹出院之后没几天，冯艳军就开始盘算自己手上的资金，他打算买套别墅。 算完帐他就头疼了，这两年他除了还给姐姐的钱，居然也就挣了一套房的钱，往后得养媳妇儿还得养两个臭小子，看样子他还得继续努力啊！ 元旦之后，李伯山那边也闲了下来，做好了收尾工作，就赶到了海市跟妻子团聚。 “葡萄园那边等开春就可以栽树了，今年水稻地的收成比去年又好了些，稻子都达到了留种的标准，收入要比预想要高。” “今年总算是把开荒的钱赚回来了，你这边忙不忙？需要我做什么？” 每年到了年底都是他们夫妻最忙的时候，今年家里又出事，前段时间他倒是想帮忙，只可惜鞭长莫及。 “查账的事情，都委托财务公司去做了，我只核对了总账，不算忙。” 她现在只是股东而已，并没有之前那么忙，比起前几年简直轻松太多了。 “你来的也正是时候，眼看着要过年了，有几场应酬不去不行的。” 李伯山笑了笑，捏了捏她的手，从兜里取出一只绒布包，递给冯艳红。 “又是黄金？”冯艳红前几年特别喜欢黄金，觉得这东西保值，什么时候都是硬通货。 可这些年见得太多了，也就没什么感觉了，家里那只保险柜里，放的首饰多数都是黄金饰品，她平常也不怎么戴。 李伯山神情一怔，想了想可能是这几年买的黄金首饰买得太多了。 “嗯，你要不喜欢咱们明天再去买别的，我手上还有钱。” 冯艳红眨了眨眼，抿嘴笑了，从绒布包里取出项链对着镜子照了照。 “眼光有进步，还不错。”这次终于没有追求克数重的了，款式还是挺日常的。 “你手里那点儿钱还是留着，不是说开春想在场部买小二楼吗？” 农场准备盖新的小学、初中，也重新规划了街道，要在原本的十字路口盖几排带院子的小二楼，李伯山说过，想买一套。 冯艳红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那一套也没多少钱，买了就买了。 “定金我已经交了，也没多少钱。” 黄金不喜欢了，那他下次送什么？ 李伯山别的都不愁，可对于女人的这些东西，他是真的一窍不通。 冯艳红对饰品这东西也不在行，虽然她现在也用不着这些外在的东西来证明身份，但应酬的时候还是需要戴。 想了想，还是得去买上一两套能撑门面的首饰，不过他今年挣的那点儿钱，肯定是不够的。 冯艳红将项链放进保险柜里，转身坏笑着扑到他怀里。 “首饰不用你给我买” 李伯山哪里看不出她在憋坏主意，捏了捏她的鼻尖儿。 “夫人有什么吩咐只管说便是。” “嘿嘿~” “给我读！这段时间给你儿子和闺女讲故事，把书都读烦了，好像听你念书。” 李伯山眯了眯眼，一把将人抱起来。“念书是，咱们回床上慢慢念。” “哎！我说的是正经的念书。” “你怎么就知道我念的不是正经书？夫人说念什么，我就念什么还不行？” 念你大爷的正经书！ “李伯山！你丫就是个禽兽！” 李伯山来了之后，她除了不用早起，却一点儿没感觉到轻松。 冯艳红每天睡到日照三竿，依旧是哈欠连天，那个人却好像没事儿人似的，每天早起神清气爽地带儿子晨练。 冯艳红和李伯山进了商场，李伯山才知道为什么媳妇儿不让他买首饰了。 一套首饰随随便便就是十几万，他手里的那点儿钱，还真是不够看。 啧~ 还是得继续努力才行！ \u0003\u0003\u0003 第519章 凑合能戴 有应酬，年前的这段时间过得飞快，李伯山除了给冯艳红做工具人，每天也没闲着，琢磨着还有什么是可以规模化复制，产生利润的农业项目。 这样细细盘算下来，他还真发现了不少，比如说粮油加工厂，农副产品加工，肥料厂，种子公司，畜牧养殖，饲料厂 他手里的资金有限，他还是得想想办法能得到政府的扶持政策才行。 冯艳红见他每天躲在书房里神神秘秘的，很是好奇，李伯山的计划还没成型，也不好意思拿给妻子看，手里的东西就一直藏着。 李伯山不给看，冯艳红也只能悻悻地收起好奇心，反正等他弄好了，总归是要给她看的，她也不急。 李忠今年过年打算留在京城，李伯松来和大哥商量了一下，决定在海市过了三十之后赶到京城去。 李伯松夫妻今年都考上了研究生，学校那边在下半年就辞职了，因为是寒假，时间比较充裕，准备带着孩子在京城多待几天。 大年初一兄弟俩进了家门吃过中午饭，就赶去了陵园，今年老三不在，就算是有三个孩子，他们心里也是空牢牢的。 有人赶在他们之前来过，墓碑前放着一束鲜花，还有几样糕点。 “会是谁来过？” 冯艳红心里有了猜测，大概除了林娇不会有其他人了。 林娇现在在京城的销售公司做寒假实习生，林娇之前给她打过电话。 冯艳红叹了口气，这丫头居然是个死心眼儿。 她很多时候都在想，自己回来之后改变了许多事情，也改变了家里人命运，可为什么偏偏没能改变伯青的命运？ 她甚至有的时候在怀疑，她是不是根本什么都没有改变。 若是没有王晟，艳军能不能躲过那一劫，她不清楚。 若是没有现在的医疗条件，或者是说，若是她没有现在的财力，母亲这一遭，能不能跨得过来，她也不能确定。 所以说，或许人的命运并没有改变，她能做的只是用财力、物力、人脉关系弥补之前因有限条件失去的机会而已。 母亲和弟弟足够幸运，她现在拥有的这些外在东西，足以替他们挡去了劫难。 而伯青 他没那么幸运，医疗条件还是有限，不能挽救他年轻的生命。 那她自己呢？ 五六年之后，她是不是还是一样会得那种病？ 是不是还会面对那样的绝望境地？ 还要经历一遍那样的痛苦吗？ 她这辈子没敢拼命地劳碌，平时很注意保养，作息良好，可她不确定那病还会不会找上她。 李忠这半年事业发展得不错，安保公司这半年已经收支平衡了。 而李忠这半年多的变化，也是肉眼可见的。 怎么说呢？ 以前觉得她这公公一身正气，不怒自威。 现在倒是有了几分杀伐果断的霸总气质了，比从前更有气质了。 “艳红，年后你看看能不能收购一家拍卖行。” 看样子公公是打算把那些东西过到明面上了，冯艳红没什么犹豫，点头答应了。 她之前就有考虑过，想把那些东西过到明面上，或许寄卖行和拍卖行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那些东西毕竟不是她的，要不要过到明面上，要怎么过到明面上，都不是她能决定的。 李伯山则是带着冯艳红初三之后就赶回了海市，临走之前跑到了地库去拿了一套首饰塞进了冯艳红的包里。 “这套应该凑合能戴。” 冯艳红看他跟看傻缺似的，这些东西可都是古董！ 他管这些东西，叫凑合能戴？ 她买那些首饰最多也就是几十万一套，这一套，正儿八经的祖母绿，那是得到了百万、甚至千万级别。 她要是把这东西带出去，那至少得从公公这里带上七八个人走。 “这东西还是放地库了比较安全。” “怕什么，街上恐怕没人能认得出它真正的价值，留着你出席重要场合戴。” 他老妈肯定是不会戴这种东西的，在地库里放着也是落灰，还不如给他媳妇儿戴，物尽其用。 冯艳军家里那两个小家伙儿满月的时候，正是过年，没办满月酒，准备等百天再办。 用不着白绣带孩子，她在这里也待不住了，过了初五就嚷嚷着要回去了。 她放不下家里的那点儿东西，院子里的那些鸡鸭鹅，兔子什么的，总让别人照看她哪能放心得下。 已经开春了，等天气再暖和些，地里又该忙了，她总不能把丈夫一直拴在这里，地里、家里总是需要人照看的。 李伯山过完年也就该开工了，冯艳红也打算过完年就回农场去。 冯艳军没等年过完，就拉着冯艳红去帮他看房子，海市现在房价涨得厉害，他怕等过完年，房价又得涨。 就他现在手里这些现金，根本不够买市中心的别墅，想买平米大点儿的，就得往外围走一走。 为啥拉着他姐呢？ 主要是她姐的眼光比他好啊！ 房子买来可不止是为了住，还可以当做固定资产投资啊，往后就算不住了也不至于贬值啊。 冯艳红陪着他看了三四个楼盘，实在是没心思再陪他逛了，他那份谨慎心都是白存。 就这几个楼盘，往后只有升值的份，怎么可能会贬值。 冯艳红对比了一下，给他圈了两个楼盘，让他自己挑。 她挑的是周围的学校和医疗条件等基本服务设施，目前这两个片区是比较成熟的。 冯艳军犯愁了“可这两个楼盘的价格贵啊，三百平的都在两百万到三百万了。” “钱不够先从我这里拿，我得回去了，你自己去看户型。要钱打电话，我给你转账。” 她下午还要跟秦征一起去买块地皮，哪有功夫替他选户型。 秦家去年有人在海市任职了，秦征的地产公司也就跟着过来了。 冯艳红现在是他公司的第二大股东，她比秦征更熟悉海市这边的情况，所以最近事情要多一些，要赶在她回银城前，让秦征熟悉起海市的情况。 秦征和傅敏蓉的感情似乎越发不好了，两人现在处于两地分居的状态。 秦征还是想挽回这个家的，只是傅敏蓉那性子，犯了牛脾气是谁也劝不动的。 她和秦征虽然是要好的朋友和合作伙伴，但人家里的事情，也不好评头论足，再说婚姻里，哪有一方完全的对错。 傅敏蓉是医生，原本就忙，秦征从做生意起，比她更忙，两个人经常十天半个月的见不到面，接触的圈子不同，很难有共同话题，时间长了感情不出问题都难。 而且他们之间，似乎原本就有些问题。 第520章 阔太太兰心 冯艳红跟着秦征忙了半个月，帮他安顿好新公司，马不停蹄地又跟着李伯山回了银城。 冯艳军咬了咬牙，花了三百五十万，买了一套四百多平的精装别墅，虽说多花了些钱，可省下了大把的时间成本，收拾收拾就可以拎包入住了。 冯艳红回到农场的第二天，一大早的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好像是有什么人从外地回来了，瞧着那动静，一挂鞭炮都不足以迎接了，恨不能敲锣打鼓夹道相迎。 在第二挂鞭炮响在她家门口响起来之后，冯艳红彻底睡不住了，揉着凌乱的头发掀被子起来了。 忙活了半个多月，原本以为回到农场至少能好好让她休息两天，没想到回到第一天就被人在家门口放鞭炮了。 李伯山带着一儿一女在厨房里忙活着早饭，冯艳红裹着棉袄出来，一副没睡醒的烦躁模样。 “这是谁家的皇亲国戚回来了？第三挂鞭炮了？” 后排又响起了一挂鞭炮，冯艳红揉了揉被炸得嗡嗡作响的额头。 “嗯，兰家的皇亲国戚回来了，这两天队上清净不了。” 兰家昨天就把消息传开了，这一早上没少折腾动静，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两天连队上恐怕谁家也甭想清静了。 “等会儿我去趟实验室，兄妹俩我都带走，你在家好好睡一觉。” “你忙你的，孩子我带着。”都闹这么大动静了，她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冯艳红带着兄妹二人回冯家，老远的就看到一辆桑塔纳满满当当的挤在巷道里，停在兰家门前，原本就不宽的巷道，现在只能过一个人了。 自家的车她可不忍心这样糟践，开车技术姑且不说，就这谁家过路不小心碰了、刮了的，让赔钱吗？ 冯艳红母子三人小心翼翼地路过了兰家门前，兰家大门敞开着，院里聚集了不少人，嘻嘻哈哈的好不热闹。 “哎，艳红等等！”被人围在中间的兰心眼尖地看到了冯艳红的身影。 兰心会找她，她一点儿也不意外，不过她这眼睛可真够尖的，被那么多人围着，还能一眼就看到她。 兰心穿着一件长款的貂皮大衣，头发高高挽起，还带着一朵红色的发夹，耳朵上挂着两颗珍珠耳钉，脖子上隐隐闪着一抹金黄从貂皮大衣的衣领处露了出来。 看样子这几年她的品味提高了不少，脸上的妆容浓淡相宜，口红的颜色也很适合她，看起来倒是有几分阔太太的姿态了，就是有些老气了。 相比来看，冯艳红这一身黑色的羽绒服牛仔裤加羊皮靴可就没什么看头了。 她为了方便抱孩子，外套都穿得短款，头发随意地挽起来，看起来十分朴素。 兰心拿着一包曲奇饼干，笑盈盈地走到冯艳红和两个孩子面前。 “也没带什么好东西，港城的特产，拿回去给孩子们尝尝。” 冯艳红看了看巴掌大小的一小盒饼干，还有她手上那个硕大的黄金戒指，笑了笑。 “谢了。” “咱们姐妹已经好几年没见了，客气啥，回头我再去找你，我这才刚到家。” 兰心回头看了看，人群里那个小个子带着黑框眼镜的男人，笑盈盈地摆手示意，提着大衣快步回到院子里。 两家就在隔壁，兰家吵吵嚷嚷了一早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办了多大的喜事儿。 白绣坐在屋里看电视，声音都调到了最大，冯艳红摘菜都躲到了客厅里，并不想听连队上的那些人拿兰心跟她做对比。 无非就是踩着她捧兰心，过来过去的也就是那几句，怪没意思的。 午饭过后，冯艳红带着两个孩子回家去午休，兄妹俩刚刚睡着，就听到外面，响起了砰砰的敲门声。 冯艳红怕把孩子吵醒，披了件儿外套就去开门。 “我还当你在你爸妈那里呢，说好的咱姐妹要好好说会儿话，你也不等等我，害我又跑了这半截子路。” 冯艳红刚刚打开门，兰心就挤着进了门，身后还跟着个男人。 “你小声点儿，我家孩子刚睡着。” 兰心身后的男人个子不高，只有一米六几，看起来至少有三十五六的年纪了，黑框眼镜戴着，远远看起来瘦弱又斯文，只是黑框眼镜也遮掩不住他的样貌，那张脸实在是一言难尽。 “哦，旭哥你站在门口干什么，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从小到大的好姐妹，冯艳红她老公可了不得，是我们连队上唯一一个大学生呢！” 冯艳红并不想放这个异性进家门，扫了蒋旭一眼并没有要再开门的意思。 “我说你老公也是的，都好不容易考出去了，怎么还跑回来种地了呢？” “种地能挣几个钱啊？要不然我跟我们家旭哥说一声，让你老公跟着他到南方去做服装生意好了。” 冯艳红喉咙里憋着一口气，是真想把人轰出去。 可能是看出了冯艳红脸上的不耐烦，蒋旭没进门，而是尴尬地对冯艳红笑了笑，跟兰心招手。 “兰心啊，我就不进去了，你们好好聊，我回去等你。” 兰心一听蒋旭要回去，心不甘情不愿地又迈步子走到门前。“怎么就回去了？我这” “你们姐妹之间说话，我就不掺和了，好好跟人聊，别给人家惹事。” 蒋旭笑得温润，恭敬有礼地跟冯艳红点了点头，慢慢退了几步转身往兰心家走。 兰心看着蒋旭的背影，撇了撇嘴，下意识地跺了跺脚，脚底下的高跟鞋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响声。 “你怎么还住在这里啊？李伯山就没给你买新房？不是说你也做了些小生意么？怎么过得还跟以前一样？” 兰心的那张嘴自顾自地叭叭说个不停，冯艳红不耐烦搭理她，拦着她没让进孩子睡觉那屋，而是到了旁边的老房子。 “我的那点儿小生意怎么能跟你们比？看样子你这几年过得很不错。” 冯艳红不咸不淡地回答她的话，她还真就顺着杆子往上爬了。 显摆着身上穿的，戴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穿金戴银了。 “我家旭哥心疼我，我们到现在也没要孩子，给我的都是最好的。要我说啊，男人可真不能看那张脸，你说说你找了李伯山过了这么多年，他都给你置办了什么呀？” “要房子没房子，这穿得也不怎么样，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敢情这么多年，就给了你俩孩子啊？” 冯艳红戏谑地笑着看她，看她在这里自说自话的表演，心里一阵无语。 她是真没看出来别人不愿意搭理她啊！ 进来这么半天了，她连水都没给她倒，也没请她坐，她倒是脸皮厚，赖着还不肯走。 “你家旭哥对你好，怎么没跟你结婚啊？” 冯艳红这话一出，兰心的脸瞬间僵住了，刚才那得意的笑容肉眼可见地在萎缩。 “结婚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当然得找顺眼的，至少我看着舒心不是？着个丑的我怕我吃不下饭。” 冯艳红嘴角微微上挑“更何况我也没觉得种地有什么不好，一家人过的开心不就好了？” 冯艳红句话出口把兰心气的够呛，憋红着一张脸，牟足了气焰打算跟冯艳红一较高下。 “你来的时间也不短了，赶回去看看。人家毕竟第一次来，可别怠慢了人家，万一谁说了什么不能说的话，闹起来可就不好了。” 冯艳红带着浅笑看着兰心那张五彩缤纷的脸，心里总算舒坦了不少。 兰心张了张嘴，感觉气十分不顺，可想想的确是这么回事，万一那些长舌妇说了不该说的话，她可不好收场。 反正原本也就是想在冯艳红这里露露脸，现在目的也达到了，成功引起了她的嫉妒，她也用不着多说什么了。 兰心这么一想，心里又舒坦了不少，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貂皮大衣，拧着腰往外走，走路的姿势那叫一个妖娆，看的冯艳红恨不得照着她那屁股踹一脚，直接给她踹出院门。 第521章 夹起尾巴做人才是正道 兰家地方原本就不大，这次家里几个年轻人都回来了，再加上还有贵客，哪里够住。 家里其他几个兄弟姐妹，都到别人家去凑合着住了，老两口甚至把主卧让了出来，让两人住。 蒋旭从见到冯艳红开始，就觉得这女人不简单，再细细打量过她看似朴素的着装之后，他心里更加确定了这个想法。 今天的兰心让他很失望，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回来老家之后就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说话办事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他开始后悔跟她回来这一趟了，不过若是能跟兰心那好姐妹搭上话，或许这一趟就没买白来。 下午他已经打听过了，那个大学生回来之后就开荒承包了一千亩水稻地，前段时间好像还弄了什么葡萄园，绝对不是个普通种地的。 至于那女的，早几年就做了生意，在京城发展了那么多年，从身上的那些大牌来看，她就不是个普通的家庭主妇。 啧~ 也不知道兰心那捧高踩低的态度，把人惹生气了没有。 “你那小姐妹是做什么生意的？你们聊得怎么样？” 兰心神情一怔，紧接着露出几分得意的笑容：“她呀，现在什么也没做，就在家带孩子呢。” “真不是我说，我这姐妹年轻的时候那叫一个漂亮，眼睛都能长到脑瓜顶上去，找了个大学生，我们都还羡慕呢。” “嗨～没成想，这大学生也没什么本事，还不是回来种地了。你看看她浑身上下，就带着一块手表，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真是可惜了。” 兰心的语气像是在替冯艳红惋惜，可面上却是十成十的幸灾乐祸，蒋旭看在眼里，心往下沉了沉。 “你可别瞧不起种地的，我可问过了，人家头一年回来就开荒了一千亩水田。按照你们这里的水平，一亩地挣二百，一千亩就是二十万。” “你真当大学生是吃白饭的呢？看样子你那小姐妹也没跟你说实话啊。” 蒋旭瞧着她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戏谑的冷笑继续道： “她那一身可都是牌子货，还都是国外的牌子，手上那块手表也是进口货，你身上那些金子珍珠，加一起未必购买她那一块手表。” “说你什么好呢？我懂你拉我回来这一趟，是想给你爸妈长脸，我也能理解。看在你跟了我这么多年的份上，我尽力配合你。” “可是兰心，做人得有自知之明，眼力差就不要到处惹是生非，夹紧尾巴做人才是正道。” 什么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这次恐怕也让兰心给得罪了。 算了，算了，他指望一个蠢女人能给他带来什么人脉关系，只要不给他结仇他就该谢天谢地了。 兰心脑子发蒙，脸上也灼烧着发烫。 一块手表就跟她身上所有的首饰一样的价值？ 怎么可能！！ 种地一年能挣二十万？李伯山有这么厉害？ “不可能！” 兰心一口否定了蒋旭的判断。 “不可能？你可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整天跟衣服打交道我怎么可能会看走眼？” “你爱信不信，反正明天吃过中午饭我是要先回去了，你好自为之！” 她今天的行为实在是太让人丢脸了，情面他已经给过了，若不是这里实在太远，他真想连夜起程。 兰心越想越生气，冯艳红肯定是故意的，故意想看她笑话。 她心里现在不知道有多得意呢！ 难道她这么多年的努力，还是没能超过冯艳红？ 凭什么！ 她冯艳红的命怎么就那么好？ 因为蒋旭的来到，兰家特意摆了两桌酒席，开席还在院子放了挂鞭炮。 突然炸响的鞭炮让白绣心口有些不舒服，冯艳红连忙去抽屉里拿药。 李伯山起身给她倒了杯白开水，冯泰周拧着眉，心里不知是在想什么。 冯家的午饭才吃到一半，兰家一群人吵吵嚷嚷地就进了门。 “老冯，伯山在？” “我家女婿今年第一次来，让伯山一起去喝杯酒，我们蒋旭可是从大城市来的。” 跟在兰父身后的蒋旭，一听这话，脸都绿了，连忙拉住兰父。 冯泰周掀帘子跨出来，绷着一张脸，瞥了一眼兰家人。 “老兰头，你家女婿第一次上门，跟我家有什么关系，有病就不看病，别没事儿找事儿！” 好大的脸面！ 他们兰家的女婿是个什么东西，来了还想让他女婿去陪酒？ 给他脸了！ 蒋旭见状尴尬地笑着，连忙摆手致歉往前凑。 “哈哈～叔叔您误会了，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我初来乍到，想着能多认识几个人，昨您家女婿是大学生，还是个高材生。” “我这人，没什么文化，特别羡慕有文化的人，所以想认识认识您家女婿，大家都是同龄人，一起喝杯酒水，交个朋友嘛。” 他是和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再说原本就是他们失礼在先了，自然要把姿态放低些。 伸手不打笑脸人嘛，只要他姿态放的足够低，事情就绝对能办得成。 “喝酒就算了，下午还有工作，蒋先生要是不介意，可以进门喝杯茶。” 李伯山跟在冯泰周的身后，话也都听的清楚了，出来打了个圆场，也不至于把事情闹的太难堪。 蒋旭看到李伯山的那一刻，眼睛都亮了，虽然被拒绝但心里也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这两口子果真都不是一般人，做人做事儿，要比这里的人强多了。 “好！那我就叨扰了，讨杯茶水来吃。” 蒋旭乐呵呵的就要进门，兰父一把抓住他的衣袖。 “蒋旭，那边还吃着饭呢” “伯父，您先回去，我等会儿就回去。” 蒋旭十五六岁就从家里出来，四处打拼有二十年了，看人还是有些章法的，兰家那一桌子饭，绝对不如这一杯茶。 为了这杯茶水，他也就只能将兰父打发回去了。 李伯山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随口一说，这人还真就就坡下驴，答应了！ 话都说出去了，再反悔肯定是不行的，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把人请进家门了。 兰家人见状个个都是目瞪口呆，心道李伯山这是给蒋旭喝了什么迷魂汤，他居然连饭都不吃了，要在这里喝茶？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522章 钱到位就好 “我叫蒋旭，现在在南方做了几年服装生意，年纪要略比兄弟大几岁，今年三十八了。” “来了冒昧，打扰你们用饭了，还请见谅。” 蒋旭进门先对着一家子人一番自我介绍，也不拘谨，自来熟地自己找凳子在桌上坐了下来。 “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吃，别嫌弃，我再给你们添两个菜。” 冯艳红给他沏了杯茶，人都已经进了门，而且这样客气，他们也不能失了礼数不是？ 蒋旭是个很健谈的人，很圆滑，态度也十分谦逊，无论说的是什么话题，他都能接上话，且让气氛活跃起来。 李伯山也很惊讶，一个做服装生意的人，居然对农业也这样有兴趣。 虽说他似乎对农业并不懂，但他的态度，很难让人拒绝解答他的问题。 李伯山心中有些腹诽，这样的人，怎么会看上兰心那样的女人？ “果然大学生就是不一样，你这样解释，我这个没文化的人，都懂了。” “相见恨晚，相见恨晚啊！往后有机会你一定要到我那里去，说什么都我得好好招待你一次。” 蒋旭兴致高涨，在冯家吃过一顿饭，还一起跟着李伯山去了他的实验室，要不是这个时候春耕还没开始，他还得要求让李伯山带他去田间地头看一看。 “兰家这个女婿看起来人还不错，就是年纪大了些。比兰心大了十来岁哦。” 两人走后，白绣很中肯地对蒋旭做出了评价。 隔着一堵墙的兰家，一屋子人兰父黑着脸喝着闷酒，兰心委屈地坐在最显眼的位置。 “这个蒋旭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就这样把我们一大家子人给撂在这里了？像什么话！” 兰父的大哥将手里的酒杯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满脸的愤怒。 “这还没结婚呢，这要是结了婚，还能把你这老丈人放在眼里？” “大伯说的是，回头我好好说说他。”兰心笑得一脸心虚。 兰忠民咂了一口酒，看向大伯和自己父亲戏谑道：“放不放在眼里有什么的，钱到位了不就行了。” 女婿？ 呵~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蒋旭有家有室的，看上的不过就是他妹妹的那副皮囊。 他算是看明白了，人生在世哪有什么道理可讲，只要钱到位，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蒋旭一直跟着李伯山，一下午几乎是寸步不离，直到傍晚才回到兰家，原本打算今天就走，现在只能再往后推一推了。 这一趟能认识这样的人，他觉得划算了。 蒋旭回到兰家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容，兰心围上去帮他脱掉大衣，脸上却不怎么高兴。 “一家子人都等着你吃饭呢，你可倒好，跑去跟人家上班去了。” 兰心嘀咕了一句，蒋旭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垮了下来，兰心抬眼就看到了他的神情，立刻挤出了一丝笑容，反应极快的改了态度。 “哎呀～你把我们全家人扔在半道儿了，我还不能说了呀，好嘛，好嘛，不让说我就不说了。” 蒋旭抬眼看了一眼兰家人，径直进了主卧，待兰心进门之后，将门重重地合上。 “兰心，你自己得清楚自己的位置，最好收好你那点儿小心思！” 蒋旭的声音不大，语气生冷，兰心脊背一僵，神色越发难看。 “你、你别生气，我错了还不行吗？” 兰心也不是个傻子，知道这男人的警告意味着什么，这一趟都是她下了不少功夫求来的，要真是把人惹恼了，她可没好果子吃。 “哼！你要的面子我已经给足你了，我明天一早就回，你们自己看着办，要是不想回也成。” 蒋旭太知道这女人的脾气了，要是不放狠话，她可没那么乖巧。 兰心心里一惊，立刻乖巧点头：“我跟你一道回去，让我哥他们晚几天回。” “这个蒋旭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啊？居然真就跟着你去上班了。” 冯艳红给李伯山添了一大碗面，想起兰心和蒋旭不由地蹙起眉心。 “倒是没什么特别的目的，蒋旭这人纯粹的商人。” 李伯山想了想，也实在没有找出什么词合适形容他。 “说白了，他跟人接触，就是为了寻找机遇。倒是跟我说了，他这几年的服装生意上不上、下不下的，始终没突破瓶颈，估计是想再找找别的出路。” 听李伯山这样说，她心里也就松快点儿，她还以为是兰心又打了什么主意。 不过想想，兰心那性子，心思都赤裸裸的放在脸上了，哪里有这样的心眼儿。 “那他心思可够活络的，隔行如隔山，他可真敢想。” 李伯山倒是没小瞧这个蒋旭，从他的谈吐上来看，这人做生意还是有些本事的。 但媳妇这样说，他也没反驳，媳妇说的也没错。 蒋旭警告过兰心之后，对兰家人态度也没有之前那样客气了，兰家人反而都老实了。 临走之前蒋旭还专门到到李家跟李伯山道别，还提了两只礼盒。 “这趟来也没带什么，这两样都是我们家乡的特产，你们尝尝，要是觉得好，回头我多给你们寄一些。” 李伯山接过东西递给冯艳红一个眼神道：“这也太客气了，谢谢蒋哥，明年你再来，我们一定好好招待一桌。” 冯艳红会意，立刻从家里的后半间，找了几样礼品作为回礼。 兰心接东西的时候，面上带着笑意，今天明显没了前两天的热络。 四个人客套了几句，相互留联系方式，蒋旭就带着兰心离开了。 蒋旭对待冯艳红夫妻太过客气了，兰心心里存疑，却不敢多问，不过看起来他的心情很不错。 那她也就放心了，只要他心情好，就肯定不会计较她家里的事情。 这个男人虽然长得其貌不扬，可平常对她也不错，关键是大方。 再说了，房子还没有到手呢！ 现在跟这男人分手，那她这几年岂不是白费了力气？ 等房子到手，想留她，她还不乐意伺候呢，哼！ “我怎么感觉这两个人不像是两口子呢？”李伯山看着两人亲昵的背影，看向冯艳红。 冯艳红耸了耸肩，不在意的道：“那谁知道。” 冯艳红虽然没说什么，但李伯山心里也有了猜测，不过他并不在意，横竖都是别人家的事情。 \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 第523章 气氛杀手 天气逐渐暖和，化冻之后，葡萄园就陆续开工了，搭葡萄架栽树还是个大工程，一直忙到了四月底，水稻地开始施肥、播种，李伯山忙得脚不沾地。 冯艳红也没闲着，每天把李乐航送到幼儿园去，自己再带着李欣然看一趟酒庄的进度，回家做午饭，下午再给助理打电话处理工作，抽空还要学着用电脑。 两人一起努力，日子过得忙碌且充实，年底场部的小二楼交了工，两人买的平米最大的，打算简单装修一下，就带着孩子和父母搬过去住。 李伯山在这一年里，不但栽种下了九千亩葡萄，还承包了养殖场，招聘了几个专业的技术员，做起了养殖。 随着他的事业越做越大，去市里开会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久而久之就有了些存了心思的人，打着学习的旗号往李伯山的实验室挤。 冯艳红很少去他的实验室，主要是怕带着孩子去给他帮倒忙，这次来给他送东西，还真就好巧不巧地遇到了这档子事儿。 从她进门，就觉得有几个员工看她的眼神古怪，进门之后，一眼就看着一个穿着大红色毛呢大衣，烫着时髦卷发的姑娘，跟在李伯山身后，在一群学生里尤为扎眼。 “李老师，我还是没听太明白，你能再给我讲讲吗？” 声音甜得让人起鸡皮，李伯山回头蔑视地看了女孩一眼。 “你听了三遍，还不懂，那还学什么？” 李伯山话说的客气，可那神情就已经说明了态度。 这是多蠢的人，听三遍还听不懂？要不还是去挂个号测测智力。 冯艳红顿住了脚步噙着笑意，对那女孩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她家这位可是顶级的气氛杀手，直男癌晚期患者，想勾引他，只怕是要自找倒霉了。 女孩垮着脸，眼看着就要流泪，李伯山却没再递给她半个眼神，而是跟身边的人说：“把她的档案退回学校，她不适合做这行。” “李老师，不要啊！”女孩立刻连哭都忘了，大惊失色地求饶。 档案要是被退回去了，她再想要找实习单位就更难了。 “李老师，我能学会，求你了不要” “事不过三，既然你敢挑战底线，就该想到会有什么后果。今天之内请你搬离，否则我让人送你回学校去。” “这”女孩还想说些什么，直接被李伯山一个眼神吓得后退，两行眼泪终于还是掉了下来。 李伯山的目光扫过这群学生，看到冯艳红的那一刻，眼里没什么波澜。 “今天就讲到这里，你们跟着张技术员再看一下成长过程。” 李伯山把人打发走之后，才露出笑容，迈着大步朝着冯艳红走过去。 泪眼朦胧的女孩看到他这样的笑容，神情一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瞬间震惊了。 冯艳红刚从新房来，穿着很随意，甚至身上和头发上还沾染了些灰尘，在别人眼里或许有几分狼狈。 女孩大概是在诧异，李伯山的老婆居然这样狼狈地就出门了，这个男人是不是瞎？ 夫妻俩谁也没有在意她的存在，冯艳红将东西交给他，就准备回去了。 “你看看是不是你要的东西？” 李伯山打开袋子，果真是他准备好的演讲稿，点了点头。 “是这个，累了？去我办公室坐一会儿再走。” “不用了，我得赶紧走，欣然还在爸妈那里，回去差不多也就赶上儿子放学了。” 李伯山眉心发紧，他等会儿要去市里开会，什么忙也帮不上了。 他原本以为到了年底，就不会太忙，也能给家里做些事情了，没成想，市里又给他塞了这么一群学生过来，还有开不完的交流会议。 他都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好好陪过妻子和孩子们了。 “那我送你出去。” “对了，我今天早上到城里的小学给航航预约了学前班，我想了一下，城里的教育水平跟农场还是有差别的，还是回城里去上学。” 农场的好老师这几年不是被调走，就是退休了。 眼看着教育水平就跟城里学校拉开距离了，她还是想让孩子接受稍微好一点的教育资源。 其实她对孩子也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什么考名校，出人头地她是不想的，只要孩子健康、平安、开心就好，反正往后是继承家业的。 不过话说回来，就她家那混蛋小子，能老老实实的上学，她都该谢天谢地，还敢指望他考名校？ 只要别给她考出笑话来就好。 李伯山点头，城里现在的教育资源，的确是要比农场强多了。 “都办好了？需要我做什么吗？” 现在孩子上学早，才六岁就要去上学前班了，他们那个时候，都是到了七岁八岁才进学校。 “今天也没办什么，就是登记了一下，明年夏天才正式入学。” “不耽误你工作了，你去忙。” 回到银城之后，李伯山用车的时间更多，可冯艳红也需要出行，就给京城又买了一辆新车，托运了过来。 这次的车冯艳红也没有选择高调的进口车，还是选择了很普通的桑塔纳。 枣红色的桑塔纳，在银城很多见，但在农场却也是非常的显眼。 从这辆车开回来之后，连队上之前那些戳是非的人，才明白过来，冯家要么根本没有落魄，要么就是李伯山开荒真的挣到钱了。 但从葡萄园的事情传开之后，彻底再没人敢去冯家门前说闲话了，倒也乐得清静。 市里研讨会上，李伯山在演讲台上意气风发，台下坐着的是西北地区各农业部的精英们，也不乏这几年崭露头角的企业家们。 李伯山流畅的演讲稿，和从容淡定的身姿，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听说这个李伯山，可是京城农业大学的高才生，还不到三十岁。” “那还真是年轻有为。” “的确是年轻有为，不过年轻的时候就没想开，上学的时候就娶了个初中毕业的女人，听说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青梅竹马。” “你说，就他这样的条件，又是高才生，在京城怎么不找个更好的，平步青云也不是不可能。” “既然是青梅竹马，也就没什么稀奇的，就是不知道这位现在后悔了没有。” 演讲台下，有那么一小撮人，聊起了李伯山的八卦，乐不知疲地揣测起这李伯山的妻子究竟长什么样子。 杜喜娟回头轻瞥了一眼身后的几个人，不屑地挑起嘴角儿，看台上人时，目光里有了几分意味不明的味道。 第524章 见见你青梅竹马的老婆 八卦一传起来，无论男女老少，似乎都能从中找到乐趣，李伯山在台上意气风发，台下关于他的八卦也在小范围内漫天飞扬。 李伯山的汇报内容多是关于这两年改良水稻的过程和成果，以及对西北农业未来发展的展望。 相关专业的人听得入迷，外行人，也就只能听个热闹，讨论讨论八卦。 杜喜娟算是内行人，却坐在两拨人的中间位置，台上的演讲她听得满心佩服，台下的八卦她也听得津津有味。 “杜小姐，领导说晚上让您无论如何要跟这个李伯山搭上话，看看能不能请他到咱们北疆去考察一趟。” “我知道了，让我爸放心。”杜喜娟自信满满地答应。 她就知道，他家老头儿肯定不会放过这样的人才，不过这次她自己对这个人也挺感兴趣的。 杜喜娟的父亲是北疆农业部的高层，挖人太明显会让兄弟省有意见，所以这种事情自然要交给这个从商的女儿了。 杜喜娟今年三十出头，保养得很好面容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一身高定西装，格外的显气质，年轻貌美又事业有成的女性，谁不喜欢？ 一场会议足足开了三个多小时，会议结束之后，有个饭局在座参与的人都会到场，李伯山想提前离开，却被人围住了，根本没有办法脱身，也只能硬着头皮应酬了。 杜喜娟在卫生间补了红唇出来之后，在外围张望了许久才找到了被人围着的李伯山。 别的不说，李伯山这副好样貌，放在哪里都很难让人忽视的。 杜喜娟径直走了过去，从桌上取了一支酒杯，自顾自地倒上了一杯白酒。 走到李伯山面前才发现，他居然端着一杯茶水。 这种场合，这么多领导在，他居然敢只端一杯茶水？ 杜喜娟不经意地一愣，很快恢复成了笑盈盈的模样。 “久仰李老师的大名，今日一见，真是令人佩服。” 杜喜娟到了李伯山对面，立刻就成了中心人物，认得她的也都乖乖给她让了地方。 “杜小姐谬赞了。”李伯山认得杜喜娟是，是前几年的一场交流会上，当时杜喜娟有发言，而他坐在最后两排。 他知道杜喜娟的家世不简单，说话带着几分客气的疏离。 杜喜娟原本就是个人精，做了接近十年的生意，眼力也不差。 李伯山这人看起来对谁都带有几分客气，对女性却都带有几分疏离。 是真对他妻子情深义重，还是想引起人的注意呢？ 李伯山这两三年里，进步飞速，能在这种场合做汇报发言，没有什么家庭背景，要是没几分手腕，她可不信。 李伯山并不知道杜喜娟是怎么想他的，但他明白，杜喜娟肯定是带着目的来跟他打招呼的。 一群人寒暄客套了好一阵子，杜喜娟不断观察试探着李伯山，她眼里的笑意和莫名的情绪却越发毫无遮掩了。 李伯山脊背越挺越直，对那道目光也越发警惕。 他在这种饭局上，一般不喝酒，今天就更不敢喝了，只想快点结束赶回家去。 杜喜娟可没打算这样轻易地放过李伯山，三番两次地劝李伯山喝酒，都被他巧妙地躲过去了，她也是只能作罢。 不过李伯山想要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杜喜娟的酒量不敢说是千杯不醉，但也绝对能轻松应付这一桌人，硬生生地把李伯山留到了最后。 “哎呀，喝多了，劳烦李老师送我回酒店了。” 李伯山有些无语地看着眼前这个装醉的女人，招手叫来了一位相熟的女后勤工作人员。 “杜小姐喝多了，劳烦你们把她安全送回酒店。” 安顿了一句，李伯山也顾不上杜喜娟的神情变化了，一溜烟地出门上车，逃一样地驾车离开。 他路上就暗暗发誓，往后这种饭局，他一定得把媳妇带上，要不然总有些人想试探他。 杜喜娟究竟有什么意图到酒局结束都没说，但他现在百分之百地肯定，她没憋好主意。 这种人，惹又惹不得，只能躲着了，真是麻烦！ 李伯山原以为自己今天的举动，会让杜喜娟失了面子，往后也就不会来找自己了。 没成想，第二天一早，她倒是比自己到实验室得更早，就坐在他的办公桌前，笑意盈盈地看着站在门口的他。 李伯山当时的都忘了做出反应，下意识的退了一步，看了看的确是自己的地方，才放心没往外跑。 “李老师昨日又没喝酒，怎的还这样不清醒？”杜喜娟大方打趣起李伯山。 李伯山知道这女人不是善茬，心往下沉了沉，走进办公室门却大敞着。 “杜小姐这一大早的是有什么事情找我？” 杜喜娟一只手肘着下巴，一副思索的样子，眉眼带着笑意道：“的确有事情找你，不过在这之前，咱们还得算算昨天晚上的账。” “我是真没想到，李老师还这样没有风度，居然将我一个女人，就那样扔在大厅了。” 李伯山只觉得自己额头都在忽闪忽闪地跳动，这说的是什么话？ 他明明都已经做了安排，再说他要是把她送回去了，又有人该说不中听的话了。 “毕竟男女有别，杜小姐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怎么好单独跟我这个有妇之夫在一起。” “杜小姐还是说事情。”说事情咱们还能聊，你要数落我的错，那我可不认。 杜喜娟嘴角上翘，笑意不减，从李伯山的办公桌前站了起来。 “好，那我就有话直说了。” “我想请你去我们北疆去考察一番，若是能促成我们的合作那就更是锦上添花了。” 李伯山无奈地想笑，让他去北疆考察恐怕都是顺带的，这女人是有项目想找人合作才是真的。 “抱歉了，我最近没有外出考察的计划” 李伯山拒绝的话还没说完，杜喜娟就把话茬接了过来。 “那就现在计划喽，我帮你计划也行。” 李伯山呼吸一滞，震惊地再次打量这个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不明白道理的，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那我要是不肯去呢？”李伯山试探问道。 杜喜娟耸了耸肩，无所谓地道：“没关系啊。” 李伯山一口气还没松下，杜喜娟再次开口差点儿把他送走。 “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同意为止，顺道见见你那青梅竹马的老婆。” 天的良心，他跟这女人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哎？ 不对，跟我有什么关系，艳红怎么可能相信她的话。 “行，我现在就给我媳妇打电话让她过来。” \u0001 第525章 杜喜娟的目的 李伯山打电话给冯艳红，冯艳红还满心的疑惑，是来了什么人物，还需要她跟着一起接待？ 既然他都给她打电话了，就说明事情还是挺重要的，冯艳红在家里火速捯饬了一番，装扮成了温柔得体的贤内助形象，出了门开车去李伯山的实验室。 杜喜娟这个空档也没闲着，在李伯山学生的带领下，将实验室参观了一遍。 李伯山越发觉得这女人古怪，她并没有像是其他女人一样，趁机多跟他套近乎，那她究竟想干什么？ 技术员进来告诉他，这位杜小姐也只是参观了他们的种植区，并没有深入他们的核心区域，也没有问起他们的研究成果。 这就让李伯山更加奇怪了，这女人没头没脑地跑这一趟究竟是想干什么？ 难道是为了见艳红？ 杜喜娟将实验室的培育区，种植区转了一遍，并没有探究深入的问题，转战到了院子里去晒太阳，百般无聊地逗着院里的大狼狗。 大狼狗懒洋洋地趴在屋檐底下，根本懒得搭理她，一人一狗就这样一个趴着，一个站着大眼瞪小眼。 门前有汽车的响动，大狼狗蹭的一下蹿了出去，站在门前汪汪了两声，冯艳红下车的瞬间摇起了尾巴，欢快都凑了上去。 杜喜娟远远地看了她一眼，就露出了笑意，她赌对了。 李伯山是高才生没错，家世一般，能在短时间内开荒，建实验室，资金是从哪里来的呢？ 她可不止见过李伯山一次，去年海市的酒会上，他也见过李伯山，虽然当时他身边并没有冯艳红的身影。 那场酒会上她也听了是不少的八卦，好巧不巧，那就是投资界新贵冯总和她青梅竹马的大学生老公的故事，和昨天那些人说的一比较，可不就能猜出其中的关系了吗？ 她这一趟来，目的可不光是邀请李伯山去北疆考察，而且她也没打算把重点放在他的身上。 只要冯艳红肯去，李伯山他还能跑得了吗？ 冯艳红一眼瞧见杜喜娟的时候，只觉得眼熟，却没想起是什么时候见过。 李伯山也赶了出来，还没等他介绍，杜喜娟就快步迎了上去。 “冯总，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您，荣幸之至。我是北疆天疆科技公司的总经理，杜喜娟。” 追上来的李伯山愣了一秒，之前心里一闪而过的念头，现在更加笃定了。 这女人就是冲着艳红来的！ 天疆科技的杜喜娟，原来是她呀，冯艳红伸出手，微笑道。 “你好，久仰大名，杜总咱们到里面去谈。” 虽然外面阳光正好，可毕竟是入了冬的天气，站在外面说话可不行。 杜喜娟点头跟冯艳红走到了并排，此时的李伯山却显得有些多余了。 “实不相瞒，我这一趟来，就是想见冯总您一面，希望您能到我们公司去考察指导一下。” 天疆科技是专注研究农科机械的公司，她一个外行人能指导什么？ 冯艳红瞬间明白了，这是来拉投资的，也真是难为她了，居然找到这里来了。 “杜总客气了，贵公司的业务范围我可一点儿都不懂，可不敢说什么指导不指导的话。” 两人客气的寒暄着进了李伯山的办公室，杜喜娟昨天连夜做了不少的准备，再加上她早就做了拉投资的准备，可以说是有备而来。 但冯艳红和李伯山却对天疆科技的了解很片面，一场谈话的主动权几乎都被杜喜娟掌握了。 “以上这些，就是我做的全部数据了，冯总和李老师若是有什么疑问现在就可以问。” 冯艳红合上杜喜娟带来的资料“杜总，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天疆科技的研究项目，都是有补贴的，应该不需要我来投资？” 杜喜娟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任何的心虚之色，而是接过冯艳红手里的资料，翻到最后几页。 “我们现在手里的这些项目的确是不需要您的投资，我们这些年产生的利润和各方面的补助，完全足够我们运营。” “我们想让您考察的项目在这里，这个项目我们吸纳了不少目前领域优秀的大学生，但因为是初创，并没有太多的数据给您展现。” 冯艳红仔细看了看项目的简介，那颗心脏已经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互联网！ 前世她对互联网了解得不多，但几大巨头里，绝对没有杜喜娟号人物。 而且互联网公司都聚集在大城市，怎么会在北疆？ “冯总是在好奇，我一个做农机的，怎么会有这样的项目是吗？” “实不相瞒，这个项目的初创团队的核心成员里，有我的男朋友。” “我的本意是想将他们吸纳到我的公司里来，由我们公司主要出资来投资这个项目。” 杜喜娟苦笑“但我还是高估自己了，我们的资金根本就赶不上这个项目的烧钱速度。” “所以从去年冬天起，我们就在四处找投资，去年我们去过海市，只是没有见到您。” 这样说她就明白了，互联网在这个时代，还并不是资本家们追捧的对象。 想找投资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但互联网行业，也并不是烧钱就能做得出来的。 “我明白杜总的意思了，但我对这个项目并不了解，还是需要时间来考虑的。” “没有问题，但我还是希望您能到北疆来，实地考察一下我们的实力。” 只要她肯去，就说明她对这个项目有兴趣，到了那边自然有比她更懂的人来讲解这个项目。 李伯山握着手里的资料，眉心紧锁，偶尔抬眼看看冯艳红，心事都摆在了面上。 冯艳红没有立刻答应，只说年底事情多，推辞了。 杜喜娟也不再强求，反而在银城找了住处常住了下来。 “这是准备赖上咱们了。”李伯山只觉得脑子都疼，这次是他实打实地给艳红添了麻烦。 冯艳红却满不在乎，杜喜娟既然能找到这里来，那就没那么容易放弃，她今天要是掉头回了北疆，这个项目她才真的不能投。 “既然她愿意留在银城，就留着呗。咱们管天管地也管不到人家家里去，这个项目你怎么看？” “我不怎么看好，虽说他们这个想法是今后的趋势，可目前不过就是个想法。” “再者说，地域还是有差别，目前做计算机的顶尖人才都在京城、海市这样的大都市，北疆这几年虽然也在发展中，可毕竟离经济中心、政治中心都太远了，条件有限。” “不过，既然是未来的趋势，咱们也可以多了解了解，未必要投资他们，也可以投资更加有潜力的团队。” 李伯山的话让冯艳红眼前一亮，她刚才的确有动心过，想的就是如果这个团队真的有些能力，她就一定会投资。 但他这样一说，她完全可以再找找其他的团队了解一下，或许就能找到她知道的那些公司呢？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526章 可真是巧了 “冯总，徐楠徐总中午打电话找您，说是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要跟您商量，需要把您现在的电话告诉他吗？” 冯艳红夹着话筒，手上还翻找着东西。 徐楠？ 从徐楠南下之后，他们就再没有什么生意上的往来，怎么突然想起她来了？ “把他现在的电话给我，我给他回过去。” “好的冯总。” 助理又说了几件公司里的事情，都是公司里一些小事，公司的经理人会去处理，很快冯艳红也就挂了电话。 冯艳红给徐楠打过去的时候，几乎是秒接。 “妹子，有急事儿找你，你现在在哪里啊？” 冯艳红被电话那头的急切震惊到了，是什么事情，能把徐楠着急成这样？ “我在银城，什么事情不能在电话里说吗？” “电话里一句两句的也说不清楚，我现在就订机票，我带人过去，咱们当面说。” 徐楠语气急切里带着几分迫不及待，甚至连地址都没问就挂了电话。 “嘶~”冯艳红被撂了电话，眨眨眼看了看手里的话筒。 “什么事情，能让他急成这样？” 没出半个小时，徐楠的电话就又打了过来，这次是已经订好了机票，告诉冯艳红他们一行人的基本情况。 一行四个人，这都已经下午了，冯艳红得赶紧去把几个人的住处解决了，再去接机。 下午也只能让他外公去幼儿园接小崽子了，老爸该高兴了。 冯艳红摇了摇头，她原本是怕父亲骑车来回接送劳累，可事实上，人家乐不知疲。 到了傍晚冯艳红才接上了人，两个是徐楠的合作伙伴，另外一个是做互联网的，叫赵继增。 年纪不大，看起来应该是大学毕业没多久，带着厚厚的黑框眼镜，还带着浓厚的书卷气，不像是个商人。 这名字她前世没听过，至少在她死之前没听说过，也可能是因为孤陋寡闻。 她定了一桌手抓羊肉招待他们，李伯山也赶了过来。 这四五年过去，徐楠依旧单身，样貌没什么变化，气质却是有了很大的改变，如今的他更显老成持重了。 见到徐楠之后，冯艳红心里就更犯嘀咕了，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这样老成的他急切成这样？ 总不会是想拉投资？ 徐楠进了包间，刚坐稳当就从包里掏出了厚厚一摞文件。 首页就是互联网从九四年起的在国内的发展历程，果真是找她拉投资的。 这么巧？她还没去找有关与互联网的项目，就有项目主动送上门来了？ “不急，不急，大家舟车劳顿的，先吃顿安稳饭再谈这些事情。” 无论做什么事情，急切都不是好事。 徐楠满心期待，却被冯艳红泼了冷水，愣了一瞬，跟几人对视了一眼点头。 “行！” 冯艳红悄无声息地又将文件塞进了他的大文件包里，笑呵呵地跟李伯山接待几人。 几人都惦念着带来的项目，桌上的酒没人动过，赵继增神情局促，饭菜都没怎么动过。 饭后桌子上被擦得干净，桌上只剩下茶水，桌面刚刚被擦拭过，徐楠用随身的手绢将水渍擦干，就又迫不及待地将文件放到了桌上。 冯艳红也摆正了公事公办的态度，一面认真地听着他们的讲解，一面翻动着他们带来的资料。 轮到赵继增讲解技术领域时，杜喜娟就突然闯了进来。 “听说冯总也在这里吃饭，我就不请自来的打招呼了。” 杜喜娟风尘仆仆的是赶过来，进门看到赵继增的那一刻神情松了松，随后又是一阵疑惑，他怎么照顾都不打一个就跑到这里来了？ 陈度不是说他南下去找他叔叔拉投资去了吗？ 赵继增见到杜喜娟，神情没有太多惊讶，反而多了几分笑意。 “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儿？”杜喜娟先跟赵继增开了口。 两人认识，还很熟络的样子，看样子是一个团队了。 赵继增推了推眼镜，有些不好意思道：“临时决定的，没来得及通知陈度。” 冯艳红摇了摇头，真是有意思了，可真是巧上加巧了。 一个团队两拨人，都找到她这里来了。 “原来认识啊？那就坐下来一起听听，赵先生不会介意？” 赵继增笑了笑，摆手道：“杜总也是我们的出资人之一，没什么不能听的。” 杜喜娟也是一阵尴尬，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以为是遇到对手公司了，急急忙忙跑过来，遇到的却是自家人。 “赵继增也是我们团队的核心人员，专业知识他懂得多。” 赵继增的专业知识的确储备很丰富，而且有留学经验，对项目的解析也很到位，这一点让一屋子的人都很认可。 这一聊就到了人家餐馆下班的时间，一行人又转战到了给他们的宾馆，一直聊到了深夜凌晨。 冯艳红和李伯山意见达成了一致，决定投资这个项目，赵继增松了口气露出了笑容。 全场最开心的却是徐楠，那样子简直是可以用手舞足蹈来形容了，跟他这一身行头一点儿也不配。 “我就知道妹子的眼光跟我一样独到！” “这个项目若是能够成功，未来几十年里，咱们就都能靠得上它了。” “楠哥的眼光我才最佩服，要是没有楠哥怕这一趟，我还真不一定会投资这个项目。” 冯艳红可不想承认这个眼光独到，也不想太过冒头，有些事情自己心里清楚就好，没必要把功劳拦在身上。 “只要冯总肯出资，京城、海市的地方你们随便挑，根本用不着有什么顾忌。” 徐楠大手一挥放话放得毫无负担，冯艳红简直是哭笑不得。 夜太深了，但一行人聚在一起却没有丝毫的疲惫，冯艳红在酒店又要了些餐食和酒水到楼上来。 “今天条件有限了，等怎么商议完合同，再来庆祝。”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七个人就这样在酒店的套间里，完成了合伙人们的第一次会议，举杯庆祝，展望未来。 酒喝完天都快亮了，冯艳红和李伯山索性也没往家里赶，就在酒店开了间房住下了。 李伯山喝了酒，进门倒头就睡。 冯艳红平常作息很规律，今天熬了大夜，精神放松下来也困倦得不行，坚持将脸上的妆容洗掉，洗漱之后才沉沉地睡过去。 杜喜娟也开了间房，但兴奋得没有一点儿睡意，抱着酒店的电话给男朋友陈度报喜，一直聊到了天大亮。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527章 滑冰 徐楠这几年在南方发展还算不错，手里也有了一家初具规模的外贸公司。 不过能看得出，他的志向可不仅仅是在小小的外贸公司上。 这几年他看了不少的项目，但没有让他特别动心的，他又不像冯艳红，财大气粗广投项目，他只能把钱花在刀刃上。 遇到赵继增的项目时，他觉得这就是他这么多年要等的项目，但赵继增的资金缺口太大了，他和三个合伙人根本抽调不出这么多的资金。 所以他想到了冯艳红，他来之前，心里几乎是笃定的，觉得冯艳红百分之百不会放过这个项目。 却没想到，冯艳红的态度居然如此的淡定，饭前更是让他心里有些拿不准了。 让他出乎意料的是，没费什么力气，她就答应了，还和从前一样的有魄力，出手大方。 合同很快就拟定好了，冯艳红占了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是仅次于赵继增和陈度，成为了这个项目的第三大股东。 杜喜娟占股百分之十二，徐楠和他的合伙人们各持有百分之三，加起来有百分之九。 合同处理好之后，杜喜娟赶回了北疆，准备年后将公司挪到京城去，冯艳红已经把新办公地址选好了。 年前冯艳红带着爸妈一起搬进了新家，一楼隔出来了一半，临街的部分让她租出去了，开了个小超市。 这房子往后要是不住了，也能给爸妈养老用，能收租金也能住，也用不着离开他们熟悉的环境。 二楼足足有六个房间，足够一大家子人来住。 今年过年，李忠带着纪淑英，李伯松带着一大家子、冯艳军带着双胞胎和杨晓茹都赶了回来，两家人凑在一起，今年格外的热闹。 冯艳军赶回来的当天，就开着车到城里拉了一后备箱的烟花，家里几个孩子都还小，最欢喜的当然是李乐航。 这两天满心满眼的都是他舅舅，瞧那谄媚的样子，就差给他舅舅端茶递水了。 纪淑英这次再见到冯艳红没有之前的冷脸，回来第一天李伯山和冯艳红去接他们的时候，纪淑英还有些尴尬。 不过现在的纪淑英，虽然不似从前的热情，但也是能和睦相处。 冯艳红今年没有大肆地置办年货，她年前才给项目上打了钱，又给两个助理发了年终奖，家里现在恐怕就数她最穷了。 李伯山今年初见成绩，也没盈利多少钱，今年他们俩都商量好了，要靠蹭过年了。 冯艳军今年忙了一整年，到年底从年前的两家超市，开到了七家。 忙碌也是有成效的，扩大规模当年就有了余钱，过年心情自然大好。 李伯松今年和宋嫣一起上学，一起照顾孩子，还是有暑假寒假，日子过得依旧舒适，宋琳今年也考上了理想的大学，家里就剩下宋濂还在高中的紧张气氛里度过。 之前就答应宋家他们几个，带他们到西北来玩儿，到了今年才真正达成了。 宋嫣而已第一次来，正巧第二天就赶上了下雪。 今年的雪还比往年都要大些没过了脚面，宋嫣和杨晓茹一早就把孩子扔给了自家男人，约着出去玩儿雪了。 冯艳红怕冷，也没那么稀罕下雪，窝在被窝里日照三竿了才起来。 “这是怎么了？” 冯艳红刚出房间，就看到两岁半的李乐洲，眼角儿挂着泪，鼻子还塞着卫生纸。 牵着儿子的李伯松瞥了一眼儿子，无奈道：“天气干燥，非要使劲儿揉鼻子，流了点儿鼻血，把自己吓哭了。” 李乐航挺着胸脯，拍了拍李乐洲的肩膀。 “弟弟没事儿，男子汉要流血不流泪！” 冯艳红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对李伯松道：“我去拿两条毛巾，你弄湿放的房间里的暖气片上，再放盆水在房间里。大人都适应不了气候的变化，更何况是小孩子。” 李伯山带着李乐航晨练完，刚刚洗了头发，拿着毛巾头发上还带着水渍。 “我昨天做了两个冰车，咱们等会儿吃了中午饭带孩子们出去滑冰。” 外面零下十度，还下了雪 “好。” 可是他有冰车啊！ 李伯山大白牙外露，笑得特别好看。 冰车这东西不止对冯艳红有吸引力，对其他人也特别有吸引力。 下午吃完饭，一家子年轻人和小孩儿，都武装上了，帽子围巾手套，身上也是能穿大多厚就穿多厚。 冯艳军抱着刚满一岁的双胞胎，杨晓茹跟在后面，只露出了一双灵动明亮的眼睛。 冯艳红缩着脖子跟在李伯山身边，时不时地回头看看屁股后面跟着的三个小家伙儿。 李乐航一手牵着李乐洲，一手牵着李欣然，昂首挺胸的跟在李伯山身后，李伯松手里拎着一只冰车，给宋家姐弟讲解这东西怎么做的，该怎么玩儿。 人太多了，再加上下雪，根本开不了车，一群人选择了步行，浩浩荡荡地走了十几分钟才到了离场部不远的一个稍大点儿的湖面。 早就已经有孩子在这里玩儿起来了，湖面也被清理出来了大片地方，边上还立着两个半人高的雪人。 看到他们这群人手里的冰车，眼里都是羡慕。 冯艳红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玩儿过这个了，站在冰面上，看着李伯山高大的背影，她突然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李伯山兄弟三个从小动手能力就强，从她记事起，每年冬天都会做冰车，拉着他们姐弟出来玩儿。 往年都至少有两三个冰车，那年她和李伯山也就是十一二岁的年纪，冬天只做了一个，五个人根本不够玩儿。 头天因为玩儿的时间上有分歧，李伯青联合冯艳军还把李伯松打了，拉都拉不住，李伯山还因为拉架平白挨了一拳。 当时看着混乱的场面和李伯山鼻血横流，她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当场就把冰车给砸了，之后就再也没玩儿过。 这下可好，满共两个冰车，在场连小孩儿算一起，十来个人怎么够玩儿？ “我带拉你，咱们先玩儿一圈儿？”李伯山手上套着绳子，抬头看向冯艳红。 冯艳红摇了摇头，看了看早就跃跃欲试的三个孩子。 “让孩子们玩儿。” 李乐航抱着李欣然坐了一个冰车，李乐洲单另坐了一个，两个父亲还跟小孩子一样满身恶趣的忽快忽慢让三个孩子欢喜的惊叫连连。 宋家姐弟没冰车，也手拉手在冰面上打闹起来，冯艳红站在边上，看着他们阵阵发笑。 第528章 糗事 没过多一会儿，三个小朋友就用不着父亲拉车了，三个人用一个冰车，玩儿得不亦乐乎。 另外一个就落到了宋家姐弟的手里，彻底玩儿疯了，湖面时刻飘荡着他们的笑声。 李伯山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冯艳红的身后，一把将她从雪地推进了冰圈，把冯艳红吓得不轻，手脚并用像抓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了跟上来的李伯山。 “李伯山！你使坏！” 李伯山见她气急败坏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害怕，反而笑着伸出了手。 “大家都玩儿，你站在边上干什么？我拉着你。” 冯艳军和杨晓茹带着两个走都还走不稳当的兄弟俩，抬头就看到了这幅场景。 冯艳军笑得奸诈非常，并鼻子指了指姐姐、姐夫的方向。 “我姐，从小就怕滑冰，我姐夫不在，她是绝对不会下冰面的。” “我们以前上学的时候，放学回家，就生一堆火，把鞋底烤热了，溜冰回去，我姐上了冰面站都站不稳，更别说溜冰回家了。” “一个冬天，直到放假，都是我姐夫拉着她回家，那么多年都没学会溜冰，笨得很。” 冯艳军想想都摇头，十分嫌弃地看着远处颤颤巍巍的冯艳红。 杨晓茹看了看冯艳军，又看了看姐姐的方向，眼里竟然生出了几分羡慕。 “我就说姐姐姐夫的感情怎么那么好，就从来没见过他们吵架。” 冯艳军撇了撇嘴，没好气地道：“以前可没少吵，不过都是我姐单方面吵我姐夫。” 以前他还觉得是姐夫嘴笨，不会吵架，所以才会总被他姐骂。 现在才明白过来，真的心疼一个人，哪舍得跟她吵架？ 他们那个时候才几岁啊？ 啧啧啧~ 也怪他嘴笨！ 还缺心眼儿，他姐可差点儿嫁给别人。 杨晓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哈？那是姐夫心疼姐姐，哪像你，什么事情都要跟我讲道理。” “不是你说的理不辨不明吗？怎么还揪着这茬儿不放啊？不没辩赢我一回吗？我还你十回还不行啊？” “哼哼哼~” “那你再给我讲讲姐姐和姐夫小时候的事情呗？” 青梅竹马啊，故事肯定很多喽。 “讲了我以后就不提这茬儿了。” 冯艳军眯了眯眼，犹豫了片刻点头。 “这可是你说的，再让我听到你嗯嗯~小心点！” 冯艳军大小就看好姐夫，就是没成想后来两个人因为一条裙子的事情，他姐就彻底疏远姐夫了。 其实现在想想也不是因为这个，主要是总有那些讨厌的，说什么她姐是上赶着给李家当童养媳，年纪小小就学人处对象儿什么的。 他姐那个时候脸皮薄啊。 都是十几岁的小孩儿，谁脸皮不薄？ 他爸妈主张给姐订婚那会儿，他可真是捏了一把汗，差点以为他们俩就成不了呢。 冯艳军挑挑拣拣地没少说两人的糗事，冯艳红被李伯山拉着，跌跌撞撞地倒是没摔倒过，冯艳军夫妻两人聊得不亦乐乎，经过的时候她听了那么一耳朵，就停了下来。 “你别看我姐现在这样，其实小时候可笨了，每次考试前是都得让姐夫给她补课，才能勉强及格。” “还有，还有我姐小时候特别霸道，不让我姐夫跟女孩儿说话，是你猜怎么着，我姐夫还真就不跟学校的女生说话了，哈哈～” “他是班长，叫人交作业的时候，都得找人传话。” “噗～哈哈真的假的？姐夫也太可爱了！” 冯艳红是做梦也没想到，她这弟弟居然在背后是这样传她闲话的！ 胆子不小啊！ 居然敢编排他们夫妻！ “冯！艳！军！” 冯艳红咬牙切齿地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 冯艳军脸色巨变，只觉得瞬间浑身汗毛竖起，脊背发凉，要不是手里还有个小崽子，他恐怕现在、马上、立刻就撒丫子逃跑！ “姐” “你什么也没听到，我什么也没说！” “姐夫、姐夫！救命！哎哎哎，啊！姐我错了！” 被一把拧住耳朵的冯艳军，将手里的小家伙儿交给杨晓茹，朝着李伯山求救。 李伯山含笑不语，扎着一双手在冯艳红身后，防止她滑倒。 “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听到？你当你姐的这双耳朵是长着闻味道儿的呢！” “是太长时间没收拾你了！嗯？” 杨晓茹一手牵着一个娃，却丝毫没有要替冯艳军求情的意思，反而乐呵呵地看起了热闹。 “不是，不是，我也没说什么，就是陈述了一个小小的事实而已，姐！疼、疼疼” 他这辈子也就能被这三个女人拿捏住，老妈怎么没给他生个哥哥啊！ 要是哥哥，他肯定用不着受这罪，大不了打一架，他肯定输不了！ “还知道疼呢？哼！” “这次放过你，再让我听到有下次，耳朵给你拧下来！” 冯艳红警告着缓缓松开手，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 “好，好，好！再也不说你的那些糗往事！总行了？” 冯艳军捂着自己通红的耳朵，呲牙咧嘴地捡起地上的帽子，脸上生出了委屈。 哎～就算委屈，也只能自己受着。 打小儿就这样，他要敢回去告状，没准儿还得挨顿老爸的揍，所以有委屈他也只能往肚子里吞了。 哎 媳妇儿都不知道帮他，他也太惨了！ “好了，好了，咱不跟他计较了，咱们再溜一圈儿，我拉着你。” 冯艳红脸上瞬间浮现笑容，双手放在他手心，蹲下去，李伯山慢慢后退，慢慢加快速度，没一会儿就传来了冯艳红的笑声。 “慢点儿，慢点儿～” 冯艳军扣上帽子，低头看看两个小兔崽子，抬头看看姐姐姐夫，再看看妻子，心里冒起了酸水儿。 “瞧瞧这两人腻歪不？从小就这样！” “我姐吵架他助威，我姐打架他递刀，我姐揍我，只要他在我就跑不了！” “你都不知道，我姐夫这人有多不要脸，我姐夫从第一次到我家，就拉着我姐不撒手，才三四岁！就让我姐给他当媳妇儿，太不要脸了！” “姐夫三四岁？那你多大？” 那姐姐不是才一两岁？姐姐比他大三岁 “那个时候还没你呢！你怎么知道？” “啧～当然是听长辈说的呀！还好意思笑，刚才都不知道帮帮我，我怎么有你这种媳妇儿啊！” 冯艳军一手扯着没站稳的小家伙儿，一手捏着杨晓茹的脸蛋儿，恨铁不成钢。 “我哪里见过这么大阵仗啊？”杨晓茹心虚地抿住了嘴，眼里的笑意还是藏不住。 “再说了，你自己都求饶了，我还能帮你什么？” 哈哈哈 终于知道为什么婆婆说，艳军要是敢欺负她，就去找姐姐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姐姐才是艳军的天敌！哈哈哈 \u0001 第529章 辞旧 一行人玩儿到了太阳落山，才恋恋不舍离开冰面，几个小家伙儿回去的路上就东倒西歪地犯起了困，没走两步就扎着手一步不肯再走了。 几个人轮换着将五个小家伙儿抱回了家，晚饭的时候也都感觉到了疲乏，白绣和纪淑英看着他们这样子，赶紧催着他们上楼去休息。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冯艳红还想看看厨房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有，却让白绣推了出去。 “也没得啥子好准备的，前几天不是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么？” 纪淑英也跟着开了口“是啊，剩下点儿摘菜的活儿，等明天早上起来再说，艳红你也跟着他们上去休息。” “那你们也早些休息。”冯艳红看着案板上的食材，怕母亲再接着干活儿。 “放心，我看着你妈，九点钟肯定让她上楼。”冯泰周看出来女儿的不放心，索性站起来和妻子一起赶人。 冯艳红走了之后，白绣又拿起了菜刀。 “现在买的猪肉真的是越来越不好喽，明年还是要自己养两头猪，过年卖一头，自己家宰一头。” “养猪干啥，还不够费力气的，养点儿鸡鸭就行。”还没等冯泰周说话，纪淑英就先开了口。 “你呀，就是闲不住。才做了那么大的手术，怎么不得好好恢复几年。” 纪淑英手里也没闲着，手里剥着蒜，脚底下提着垃圾桶到椅子上坐下。 “家里儿女都是能干的，你又何苦还想着操劳这些。能帮忙带带孩子就行了，别想其他的。” “现在生活儿条件越来越好了，什么都有，能吃几口猪肉？听我的，可别想着再费那事儿了。” 白绣专心切着肉，笑了笑“纪姐，我这人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哦，我就是闲不住，闲下来就觉得浑身难受，像是被蚂蚁咬似的。” “今年可是把我难受惨喽，在医院就啥子都不让干，回来艳红还是不让我动，想干点儿活儿都得背着人。” “我晓得艳红艳军都孝顺，可我这人” 纪淑英笑了，想想也是，白绣从嫁到农场来，什么时候见她闲过，连队上的媳妇们就数她最勤快了。 “艳红他们也是为了你好，你啊，就是年轻的时候太辛苦，才落下这么个病，如今大难不死，你更该好好保养身体。” “你想想，现在时代好了，儿女也富裕，孙子孙女儿都有了，只要好好的，能多活些年，不比什么都强？” “做人啊，尤其是咱们女人，该撒懒的时候，就得撒懒。得学会享福儿！” 白绣想想觉得话是这么个道理，就轻轻的点了点头。 冯泰周也把这些话都记下了，往后她要是再提养猪、开菜园子的事情，他就得这么劝。 第二天清早，大家很有默契，起了个大早，张罗早饭又忙着准备起食材。 家里的厨房里，充满欢声笑语，屋外冯艳军取出了那天买回来的烟花爆竹，带着几个孩子玩儿，欢笑声也阵阵传来。 “嘿～艳军家那两个臭小子，都随了他爸爸，胆子大得很。” 白绣朝着窗外看了一眼，看着两个走路都走不稳当的小家伙儿，非但不怕，还要去抢李乐航手里的。 “男孩子，胆子不大怎么行？让艳军他们注意些，别把炮给点着了，注意安全就是了。” 纪淑英看着小孩子们，觉得哪个都稀罕，说着就拉开了门，扬声让大人们注意安全。 正午时分，门外鞭炮声震天动地，屋里满满当当的两桌子饭菜，大家围坐在一起，举杯辞旧。 “祝爸妈、叔叔阿姨，身体健康！祝各位女士，越来越美，咱们辞旧迎新，来年更好！” 冯艳军最先开始举起了酒杯，两桌人共同举杯，一人说了一句吉祥话儿，脸上笑容洋溢。 下午还要包饺子，谁也没有多喝酒，饭后褪去了喜气，收拾碗筷的纪淑英，情绪格外的低落。 李忠拍了拍她的肩膀“放给年轻人收拾，咱们出去走走。” 李忠知道这样全家团圆的日子里，妻子总会想起伯青，这会儿心里正难受着。 “你等会儿，我去穿件衣服。”纪淑英笑不出来，穿衣服嘱咐了几句就跟着李忠出了门。 雪还没化，老两口并排走着，偶尔遇到熟人拱手带一句好，谁也没跟谁说话。 直到走出了场部，走到了学校门前，人烟渐渐稀少，两人很有默契地看向自家的方向，又看看学校大门。 “厂里建了新学校，老学校明年就要荒废了。” 李忠先开了口，纪淑英看着那紧锁的大门，心里发酸。 “咱们俩，从六六年到这里，马上就三十年了。还记得刚来的时候，咱家什么样儿吗？” “怎么能不记得？” 纪淑英的思绪渐渐远去，嘴角带出了一抹苦笑。 “你还好意思说，结婚三天，就哄着我陪你来了这么个地方儿。” “刚来的时候，就一间土坯房，一张土炕，连张桌子都没有。” 李忠笑不语，他那个时候想过来这里条件会很艰苦，但没想到会那么艰苦。 “第二年夏天洪水还把房子给冲倒了，我怀着孕什么也帮不了你，看着你在废墟里扒房梁，我真是哭都哭不出来。” 纪淑英摇头，她这辈子，去当兵的时候，都没那么苦过，陪着他来这里才是真正的把苦头都吃了一遍。 “当时我让你回京城去，你还不肯。”想想过去，李忠搓了搓手，嘴角的笑意渐渐渗出苦涩。 “咱俩当时什么处境啊？还在审查期，我要真是回去了，那个齐富贵还不得再狠狠记咱们一笔？” 她那个时候情况特殊，被迫从部队转业，要不是因为李忠跟她结了婚，她肯定会被下放到更远的地方去。 “其实也就现在想想觉得苦，年轻的时候根本就不觉得什么苦。” “生老三的时候咱家刚刚搬了家，从医院回来，你背上背着老二，怀里抱着老三，肩上还挎着包裹，老大就那么揪着你的衣角儿跟在后面，傍晚到连队，愣是连自己家门儿都找错了。” 纪淑英想起他们一家五口人过去的日子，那时候虽然每天都累得浑身酸痛，但看着他们三个小萝卜头慢慢长大，心里也是甜的。 “那还不是因为刚刚搬了一半，老三就要着急出来，新家还一天没住呢。” 李忠有接着说起他们兄弟三个小时候的事情，纪淑英脸上渐渐浮起了笑容。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脚底下踩着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530章 新的一年 李忠带着纪淑英回到自家老房子里，家里被老大两口子打扫得很干净，摆着还跟从前一样。 纪淑英今天再看到伯青的东西时，只是默默地收拾，并没有落泪。 李忠也算是松了口气，妻子总算是走出来了。 伯青的离世让全家人都很痛，他心里也痛苦难忍。 可往后的日子还长，总得往前看，若是一直沉寂在痛苦中，再要不了多久，人就得废了。 他要开那个安保公司，也不完全是为了保证那院子的安全，他也得给自己找些事情来做，只要他忙碌起来，家里的事情，妻子自然会往起称。 一年多了，她总算是不再见到东西就流泪了。 晚上大家一起包饺子，等春节晚会。 杨晓茹凑在冯艳红身边学包饺子，包了好几个，个个惨不忍睹，冯艳军嫌弃的扫了一眼饺子，宠溺地拍了拍她的脑袋，接过她手里的饺子皮。 “你还是去看看两个兔崽子，这种事就不合适你做。” 冯艳军一句话的功夫，一个漂亮的饺子就已经成了。 他早知道他这媳妇儿没厨艺上的天赋，就是没成想包个饺子都这么费劲。 “我这不是刚开始学嘛！那两个小子跟哥哥姐姐玩儿得好着呢，用不着我看。” 杨晓茹有些不服气，这家里除了除了几个小家伙儿，就只有她不会包、也不会擀皮了。 就连宋襄、宋濂都学会了！ “人手够，饺子一会儿就好，晓茹你就去帮忙看着点儿孩子。” 冯艳红开了口，杨晓茹才点头上楼去看孩子。 春节晚会开始了，热腾腾的饺子也上了桌，大家欢欢喜喜地围坐在一起有了浓重的过年气氛。 家里的男人成了年的，今天晚上都没少喝酒，小家伙儿们围着各自的爸爸，对着墙角的烟花早就跃跃欲试了。 这一晚上，无论男女老少，都熬到了凌晨，冯艳军和李伯松抢着去点燃了烟花。 烟花在天空炸裂，开出大朵大朵的艳丽花束，绚烂夺目，灿然打亮了夜空。 新的一年开始了！ 李伯山揽着冯艳红牵着李欣然，仰望着天空，冯艳红偏了偏头，额头抵在了他的下颚。 冰凉的额头触碰到他火热的下颚，她身上的香气混杂着他身上的酒气，没让她感到不适，反而又往他的怀里缩了缩，看着不远处拿着香点炮竹的儿子，心里瞬间生出了满足感。 仰望着天空，在又一朵烟花炸开时，心里默默：‘感谢老天让我回来。’ 这一次她终于感受到了什么是圆满，什么是幸福，就算那一关她真的过不去，她也满足了。 “出来帽子都没带，额头这么凉，咱们进去站窗前看。”李伯山的下颚传来一丝冰凉，伸手捂住了她的额头。 “没事，一会儿就结束了。”站这里看跟站窗前看可不一样，而且她更像跟大家在一起。 初一早上冯艳红是被拜年的电话吵醒的，不过这个电话却不是打给她的，是蒋旭打给李伯山的。 兰心从去年跟蒋旭一起回了南方之后，就再没回来过，不知道蒋旭是跟兰家人说了什么，兰家人现在低调多了，也比从前客气多了。 没说几句，李伯山挂了电话又揽过冯艳红，懒洋洋地蹭了蹭她的脸颊。 “再睡会儿。” 昨天闹得太晚了，今天就不抓着儿子去晨练了，还是抱着媳妇舒服。 冯艳红被他的胡茬刮得脸颊刺痛，不耐烦地转了个身，背对着他，李伯山又将人往回拉，她的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他才收了力道。 冯艳红看看床头的闹钟，才七点还能睡一个小时，合上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八点开始，天大亮了，鞭炮声此起彼伏，电话铃声也不断响起。 夫妻两个轮换着接电话，也凑合洗漱完毕了，原本以为他们起得不算晚，没想到孩子们早早就上了饭桌，一人手里还拿着几个红包。 冯艳红也赶紧拿出红包，一人发了一个，孩子们甜甜的吉祥话，让冯艳红笑得嘴巴都合不拢。 李欣然更是乖巧，直接钻进她的怀里，亲了她的脸颊，声音软糯香甜地道了一声：“谢谢妈妈，妈妈新年快乐，祝您越来越漂亮！” 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纪淑英点了点孙女的小脑袋。 “就你嘴最甜，这才几岁，往后还不得把人哄得晕头转向？” 李欣然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跟家里的男人们道恭喜发财，跟女人们说越来越年轻、越来越漂亮之类的话。 关键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长得本来就好看的好看娇软，再加上今天穿的一身红色小夹袄，白绣给她扎了两条小辫子，绑了红头花儿，更像是年画里的小女娃了。 这么一个漂亮的小女娃，娇娇甜甜的说话，家里谁会不喜欢？ 谁见了都想抱她一会儿，偏偏这小丫头道贺之后，自己还主动凑上去让人抱，可别提有多喜人了。 冯艳军都放了鞭炮回来了，除了杨晓茹其他人都在客厅了。 “不用叫她，让她多睡会儿，留一份早饭就行。”冯艳军起身将早饭拨出来一份，放在了蒸锅里。 家里一直热闹到初五，冯艳军最早带着杨晓茹回了海市，超市那边他不能离开得太久，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李伯松也带着一大家子准备初七回海市，出不了十五他们就得回学校了。 “你和宋嫣要是忙不过来，就把孩子送到京城来，我帮你们带着。反正你们假期也多，假期你们再把孩子带回去。” 宋嫣突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婆婆怎么突然想起帮她带孩子了？ 来之前丈夫跟她商量过，因为他们今年的课业要比去年更重，还要准备毕业论文，孩子恐怕他们不太能顾得上。 她本来怕婆婆不肯帮忙的，没想到还没等她开口，婆婆先主动说了。 李伯松点了点头“正好也想跟您说这事儿呢，我和宋嫣要准备毕业课题和论文，孩子的麻烦您帮我们带上大半年了。” 李伯松让父母直接将李乐洲带回了京城，离开的那天，宋嫣满是不舍，跟儿子挥手转身之后就抹起了眼泪。 “也难怪大嫂要回归家庭，跟孩子分开太难受了。也不知道洲洲去京城能不能习惯，会不会哭闹。” “他从出生到现在，就没离开过我一天，这样真的能行吗？” 宋嫣甚至有些后悔做这个决定了，可想想又没有办法，他们忙起来肯定照顾不好洲洲，孩子还那么小，万一要是有个什么疏忽，她岂不是更后悔？ “小孩子适应力强，不会有事的，最多半年，咱们就把洲洲接回来。” 第531章 来找我是想过的更惨？ 李伯山没出十五就正常上班了，因为新添了产业，要比之前的几年都要忙碌。 冯艳红过完年在还没有春耕之前，带着爸妈到海市做了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 公公婆婆有安保公司，年前的时候，就给员工和自己都做过了体检。 冯艳红原本是想让李伯山也来的，可他现在彻底成了大忙人，他们临走之前，他也没能抽出空来。 没办法，只能等他什么时候空闲了，自己跑一趟了。 接下来每年她都要给家人安排一次这样的体检，有些问题早发现、早治疗，就有希望。 要真等自己发现问题的时候，可能什么都来不及了。 体检报告是让人欣慰的，母亲恢复很好，家里人身体健康，这就足够了。 春耕开始，冯艳红也跟着忙碌起来，带着两个小媳妇，在自家院子里给工人们做饭，一忙就是半个月。 春耕结束也进入了五月，天气渐渐暖和，冯艳红又马不停蹄地收拾之前在银城买的那栋小二楼。 李乐航八月底就要入学了，那套房子，离学校很近，打算孩子快入学前就搬进去。 之前买这房子是为了带艳军养伤，搬进来也没怎么收拾，现在自己打算在这里长住了，家具家电肯定是要换新的。 转眼就进了六月，冯艳红在市场花的时候，老远就看到了一道佝偻的身影。 是郑国庆的父亲、郑兴邦，他出狱了。 算算时间，应该出狱三四年了，郑兴邦的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穿着一件脏兮兮的汗衫，看样子是刚刚搬过货物，累得直喘粗气。 郑兴邦的岁数要比父亲还大几岁，有了案底，被单位开除，出狱之后不会找工作也是正常的。 “老郑，送件货！” 摊位老板大声叫郑兴邦，郑兴邦反应极快地转头。 冯艳红见状连忙背过身去，不是她怕郑兴邦，这样见面谁都会尴尬，尤其是郑兴邦那种脾气，没准儿又要跟她拉扯起来，怪麻烦的。 郑兴邦完全没有注意到冯艳红的存在，从摊主手里接过货物，哼哧哼哧地搬上三轮车，不一会儿就走远了。 “姑娘要什么花？我这里品种很全。” 冯艳红指了几盆，问了价格，老板见她爽快，说了个实在价，冯艳红觉得还可以，利落地付了钱。 “你们这里还有其他人送货吗？”冯艳红那车是轿车，装起来不方便，而且有两盆大些的，她肯定是搬不动的。 “有，有的。” 摊主数着手里的钱，笑呵呵地道：“等会儿我亲自给您送去，您留个地址就成。” “好。” 冯艳红留在了自己的地址，又买了些小装饰，就离开了市场。 她原本以为，她往后的几十年都不会再跟郑家人有交集，没想到这么快就又碰到了。 郑家人过得不好，很不好，这是意料之中的。 前面二十多年，因为郑兴邦手里有些技术，在厂子里就算人缘不好，也能做得到技术员，拿高工资和补贴。 一个人养一大家子也能凑合过日子，如今可不一样了，郑兴邦身上案底，再加上工厂不景气，每天都有下岗，郑兴邦就更不可能回到之前的工作岗位上去了。 张美丽跟郑国庆结了婚，那孩子终究还是留下来了，郑国庆在铁路上的工作没保住，因为要养家，也终于站起来了一回。 先是给人看录像厅，后来又自己弄了个租碟片的小店，生意还算不错，只可惜赶不上张美丽花钱的速度，还欠着一屁股的外债，到现在一家人还挤在那处小房子里。 这些事情冯艳红没有刻意去打听，她也并不关心郑家人过得好不好，是有人专门向她透露的。 她没想着去找郑家的麻烦，不过他们自己过来找麻烦，还真是让她出呼意料了。 小院的门铃被按响了，冯艳红以为是送花的老板来了，打开门，看到的却是满身脏兮兮，身上还带着鱼鳞和血渍的郑巧慧。 郑兴邦的人，心肝脾肺是坏的透透的，出狱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一个比她大了二十岁的老鳏夫，只听说是个卖鱼的。 郑巧慧这副样子，出现在她家门前，可不就印证了这件事情，看样子她这没头没脑的人，又把账记到她这里来了。 郑巧慧满目恶毒地瞪着冯艳红，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冯艳红面对她的怒视，不屑一顾的冷笑着，那双大眼睛也不会干别的了，真以为所有人都会怕吗？ 真是几十年都没长进！ “有什么事吗？” “你居然还敢回来！你知道我们家被你害得有多惨吗？” “你知道我被你害得有多惨！” 郑巧慧尖叫怒吼，刺得冯艳红耳朵疼，揉了揉耳朵，语气平淡如水道： “你知道你们家，把那几个女孩儿还害得有多惨吗？” “天道轮回懂不懂？” 冯艳红嘴角挂着讥讽的笑意“你家惨不是应该的吗？来找我是想过得更惨吗？” 郑巧慧怒急了，双手都在颤抖“你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坏！你怎么可以呜呜呜～” 冯艳红蒙了，这是什么操作？ 怎么还哭开了？ 依照郑巧慧的脾气，不是该骂骂咧咧地扑上来打她吗？ 她都已经做好了一觉将她踹出去的打算了呀！ 郑巧慧站着哭，哭到伤心处，又蹲了下去，一边哭，一边用她那脏袖子擦鼻涕眼泪。 冯艳红看着她的动作，胃里有些难受，从兜里掏出了干净的手绢丢给她。 “要哭回家哭去，在我这里哭我也不会同情你。” 冯艳红扔下一句话，哐当一声关上了院门，等摊主来送花的时候，人已经不在门口了。 “老板，郑巧慧是不是跟你们在一个市场？” 冯艳红的话，让摊主瞬间心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赔笑道：“是一个市场的，她说你们认识。” 果然，地址是从这里漏出去的，冯艳红没说什么，她相信摊主也不是故意的，但也没给那摊主什么好脸色。 “她是不是找你来借钱了？要说这女的过得也不容易，嫁了个比自己大二十多岁的鳏夫，天天家里家外地忙活，动不动还要挨打。” “既然你们都认识，就该帮一把帮一把的了，反正” 冯艳红瞬间冷了脸，原本想着大家都不容易，能不计较的就不计较了，他可倒好，还想说教她来了。 这次可没忍着他，冷笑道：“你这业务可够宽的，不但卖花儿，还贩卖同情心呢？” “你那么有同情心，你自己帮她呀？你随便泄露顾客地址，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是向来说教我了？” “我跟她什么关系你问了吗？你见谁家找仇人借钱，好好做你的生意得了，闲事管得宽！” “东西放下，赶紧走！” 摊主这才琢磨过味儿来，原来不是朋友，而是来是寻麻烦的。 面红耳赤地低下了头，几趟将花搬进了门，灰溜溜地逃了出去。 第532章 煞神 郑巧慧没再来过，不过她也不知是巧遇，还是凑巧，她在家附近，看到过两次郑兴邦的背影。 这让冯艳红不得不警惕起来，甚至有想要换房子的想法。 她每天都会来房子附近转一转，发现郑兴邦没有再来过，这才让她放心一些。 从郑兴邦出狱之后，回到家里发现儿子根本没有给他留地方，原本在里面待了三年，就憋了一肚子气，当即抽出了皮带，想揍儿子一顿，却被儿子和儿媳推倒在地，殴打了一番。 这才让他认清了现实，为了留在家里，不惜跟儿子儿媳说好话，还找了派出所来出面调解，好不容易才，让这两口子迫于压力将他留下。 可那天杀的婊子，不但让他做家务，还逼着他上交伙食费。 他找了以前的老领导，想回工厂工作，毕竟他手上的技术可是厂里一流的。 原本以为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却没想到，老领导当场拒绝了。 还说厂里现在效益不好，根本用不了那么多人，更没有工作岗位给他。 一个月的时间，他把能求的人都求了，能找的工作都找了，却始终没有找到工作。 他那‘好儿媳’给他下了最后通牒，说他若是再不交钱，就必须搬出去。 实在没有办法，他想到了郑巧慧，郑巧慧这几年也没有什么正式工作，四处打工还遭人排挤。 说来也算是有学历的人，可偏偏那副长相，让她上不得台面，连去做服务员，人家都嫌她。 也是因为这副长相，想多要些彩礼都困难，最后只能找到了老吴这么个鳏夫，还能给上一千块的彩礼钱。 就这样他把女儿嫁了，给了张美丽两个月的伙食费，剩下的都让他自己挥霍了。 两个月之后，实在没办法再弄到钱交伙食费，他就做起了给人搬货，送货当临时工的活儿。 就这样平静地过了三四年，巧慧说她看到了冯艳红，他心底的恨意又涌了上来。 按照巧慧给的地址，他连着打转了一个星期，被冯艳红的丈夫，堵在了巷子里。 “你、你要干什么？！” 李伯山冷笑，也不着急，一步一步地慢慢往过靠，不急不缓地道：“怎么，亏心事做多了，白天走路都害怕吗？”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手里什么都没拿，可他就是怕得心头直跳，浑身僵硬的腿都站不直。 他身上有种说不清的恶煞气息，让人有种分分钟就被打碎骨头的感觉。 “谁、谁做亏心事，我、我就是路过，路过来着。” 郑兴邦的声音发颤，在李伯山离他只有三步远时，他大脑就彻底空白了。 “哦，路过是！那是我误会了，我以为你是想报复我家艳红呢。” 李伯山停住了脚步，站在三步以外，不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盯着他。 郑兴邦愣是一动不敢动，在墙角站了三分钟，连承认误会的话都不敢说出口。 李伯山弯腰，从地上捡起鹌鹑蛋大小的石子，郑兴邦咽了咽口水，一双眼睛片刻不离地盯着他的动作。 下一刻，李伯山随手一丢，那颗石子就朝着他袭来，他甚至忘了反应，那颗石子就擦过他的耳朵，打在了墙上。 石子碎裂，墙上的红砖也被砸出一片凹陷。 碎石散落搭在他的后脑，脸颊，恐惧感胜过了疼痛感，身体的本能让他颜面尽失。 李伯山看着他那从裤裆上滴答下来的不明液体，别提多嫌恶了，原本还想警告两句，看他那被吓破胆的样子，他也没心思再警告了。 李伯山转身走出去老远，直到再也看不到人影。 郑兴邦才靠着墙，一点一点的往下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惊恐地看着李伯山离去的方向。 不知是过了多久，他才回过神，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裤裆，像个孩子一样失声痛哭。 郑兴邦活了这一辈子，从来都只敢在女人、孩子身上找些平衡，真遇到狠的，他比任何人都怂。 在看守所待了三年，早就被吓破了胆子，要不是实在对冯艳红一家有恨意，再加上冯艳红是个女的，他也未必敢来踩点儿，伺机找麻烦。 没成想，还没来得及找冯艳红麻烦，就招来了这么个煞神！ 他这一肚子委屈找谁说去啊！ 他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李伯山如往常一样，并没有把这事告诉冯艳红，回家后也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没再提起过郑家人。 更不愿意提起那个出息都被狗吃了的郑兴邦，想想都恶心，一颗石子就能把他吓到尿裤子，就这居然还敢干那么多坏事，还敢打女人！ 也是了，只有没骨头的男人，才会欺负女人。 冯艳红去看了几天，没再发现郑兴邦的身影，她又去了趟市场，郑兴邦父女已经离开了市场，说是去别的市场卖鱼、送货了。 一直到孩子快开学了，没发现任何异样，她才放心，看样子真是自己想多了。 给孩子报名那天，学校被围得水泄不通，冯艳红也被挤在人群里，一手牵着李乐航，一手拿着入学资料，包歪歪斜斜的挂在身上。 突然她感觉被人推了一下，一只手碰到了她的包，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冯艳红心中警铃大作，回头看过去，那贼刚刚把她的钱包装在兜里，还露着一角，还没来得及跑。 冯艳红还没出声，只见那小偷就跟见到鬼似的，瞪圆了眼睛看着她。 冯艳红当时想的是，只要他不伤害孩子，拿走就拿走，下意识的将孩子护在了自己身后。 “那、那个你钱包，掉、掉地上了，还给你。” 小偷迅速将钱包拿了出来，小心翼翼的递给冯艳红，冯艳红半信半疑的接过钱包，接过钱包的瞬间，那小偷嗖的一下窜出了人群。 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冯艳红愣在原地，周围人无不夸她好运气。 那小偷一口气跑出一条街才停下来，后面追上来的同伙儿，弯腰穿着粗气。 “麻子，都得手了！你怎么又给还回去了，那一看就是只大肥羊啊！” “呼~呼~不还回去等着受死么？那可是煞神的老婆，这辈子我都忘不了那张脸！” “麻子哥，什么煞神？谁啊？” 有入行晚的小年轻根本不知道他们说的是啥，一脸迷茫的问道。 “你入行晚，不知道，他妈的老子肯定是出门没看黄历。” “那货，就一根棍子，一口能挑我们几十个人，一棍子就撂倒一个！卸人胳膊跟撅树枝似的！艹！老子他妈的混迹江湖这么多年，就没见过比他还猛的人。” 知道他的人，满脸的惊恐，不知道的满脸震惊。 一个人打倒几十个人？ 的确生猛！ 太猛了！ “艹，艹、艹！那煞神不会也在？日了个鬼，赶紧走！” 一伙五个人，往后看了一眼，急急忙忙的又跑出一条街，见没人追上来，才松了口气。 麻子累了个半死，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明天带兄弟们认认人，往后可别招惹那一家子，老子可不想被抄老窝！” \u0003\u0003\u0003 第533章 快闭嘴！ 自从那次研讨会的席宴上遇到了杜喜娟之后，李伯山就只参加研讨会，能不去的席宴就尽量不去，实在摆脱不了，在研讨会之后他也会把冯艳红叫来。 这次的年度汇报，几个领导轮番来拦他，实在推辞不掉，只能打电话叫妻子来了。 冯艳红的到场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这不是冯艳红第一次露面，却是穿着最光鲜，最高调的一次。 李伯山眼睛一亮，脸上浮现出笑意，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怎么来得这么快？” “刚刚见过一个合伙人准备回家，就接到你是的电话了。” 冯艳红并不能时时都在家，又怕耽误事，所以出门的时候会将砖头一样的大哥大放在包里。 也是因为见的是合伙人，她这一身行头稍微高调了那么一点，从头到脚都是当季的大品牌。 李伯山接过她手里的包，揽着她一起入了座。 “看样子李总这两年没少赚钱，这一身不得值个万八千的。” 隔壁桌的王瑜，瞥着冯艳红的一身穿着，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撇嘴小声说起了酸话。 “姐妹们，所以说啊，干得好，还是不如嫁得好，瞧瞧人家，再瞧瞧咱们。一天到晚辛辛苦苦的也舍不得买人家一只包啊！” “人家李总大气，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王瑜身边的范薇薇给她夹了一大块羊肉，示意让她别再说了。 冯艳红回头看了一眼，转过头像无事发生一般，跟桌上的几位领导打招呼。 这些事情她并不在意，嘴巴在别人身上，说什么的没有？ 你穿得简单些，她们说你没本事，寒酸；你穿得稍微好点儿，就有人说酸话，说你乱花男人的钱。 要真是把她们的话往心里去，那可就真没活路了。 她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王瑜，对她一直都不怎么友好，每次遇到都会说几句没头没脑，酸溜溜的话。 不过她可从来没说过李伯山的不好，都是含蓄地指责她的不是。 之前不止她一个，被李伯山怼了几次，也就剩下她还执着于拉踩她。 她是来陪着丈夫应酬的，没必要跟这样的人斤斤计较。 李伯山心里却是另外一番计较，虽说谣言止于智者，可这些话给他听也就算了，回回艳红来，她都这样阴阳两句，实在是讨厌！ 王瑜是凭着关系进的单位，这不是什么秘密，自认为有靠山，看她那样子，平常在单位恐怕也没少挤兑别人。 可她挤兑到他媳妇这里了！ 李伯山难得端起了酒杯，几杯酒下肚跟领导们说起了掏心窝的话。 “领导们总夸我年轻有为，可我自己知道，这句年轻有为，我是受之有愧的。” “这么多年，要是没有我媳妇，我还不知道是在哪个犄角旮旯插秧施肥呢。” 几位领导看着他，又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冯艳红。 冯艳红的手在桌子底下，被他捉住，从他说话开始，冯艳红就察觉出不对了。 他这是要干什么？ 他就算酒量不好，也不至于这几杯酒就让他说胡话。 冯艳红用力捏了捏他的手，李伯山回过头，对她露出了一个微笑，眨了眨眼让她安心。 “早就听闻，伯山娶了个贤内助。” 李伯山摇了摇头，轻笑道：“她啊，可不止是我的贤内助，她是我家的顶梁柱。” “我刚上大学没收入，我媳妇儿为了供我上学，就做起了生意。她手艺好，脑子灵活，快餐店开着开着就开到了工厂。我上学的那些年，都是她在支撑着家里的开销。” “我那些同学们，可没少嘲笑我是个吃软饭的。” 李伯山说出的这些话，可是没有半分的羞耻感，反而带着一股我吃软饭我骄傲的态度。 “这次陪我回来创业，她是放弃了自己的事业，又出钱又出力，一点也不轻松。反倒是让我心生惭愧了，原本以为让我回来能享清福，没想到我倒是又被她添了累赘，添了堵。” 领导们哪个不是人精，至于那些闲话，他们也不是不知道的，今天李伯山把话当众这样说出来，明显是为了给妻子正名。 “那可真是伯山你的福气啊，伯山你这媳妇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我们还真没想到，在外面还能独当一面，巾帼不让须眉啊！” 领导都这样说了，其他人没有道理不跟着附和，李伯山的声音并不小，隔壁桌的女士们也都听到了。 王瑜脸面瞬间涨红，她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怎么会听不出，李伯山这话，就是说给她们这些人听的呢？ 这一桌子的女人，此刻格外的安静，安静得只剩下了咀嚼的声音。 李伯山目的达到了，顺势又转变了话题，说起了养殖业目前遇到的困境，水稻提产，开荒增量的话题，都是领导们感兴趣的。 关于他们夫妻的事情，也就翻篇过去了。 李伯山并没有说起冯艳红的具体事业，她的投资公司，自然也没被暴露。 李伯山这样一说，他们也就明白了，为什么李伯山从京城一回来，就能大肆的开荒，还能建自己的实验室。 原来他媳妇才是背后的金主啊！ 宴席散的时候，李伯山的眼神已经有些呆滞了，冯艳红没喝酒，不过这车肯定只能开回去一辆了。 “媳妇儿~” 冯艳红拉着他出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又来了！ “媳妇儿，别不理我～”李伯山见冯艳红没搭理他，脸上还生出了委屈。 冯艳红呼出一口气，耐着性子软下语气哄道：“没有不理你，咱们得找车，我带你回家。” “好，媳妇儿带我回家，我们回家。” 冯艳红看着他幼稚的举动，无奈地摇了摇头。 平常看起来一本正经，老成稳重，喝完酒就像是十几岁的孩子似的。 李伯山坐在副驾驶，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一动不动地盯着冯艳红开车，脸上噙着笑意。 “媳妇儿越来越好看了！” 冯艳红看了他一眼，突然就来了兴致。 “你这话是认真的？哪里好看？” “哪里都好看，不穿衣服更好看” “嗝～闭嘴！” 冯艳红浑身都僵住了，死死地把住方向盘，差点儿把油门当成了刹车踩，恨不得立刻马上用抹布把他嘴堵上！ 被勒令闭嘴的李伯山倒是委屈起来了。 “是你让我说的呀，怎么又喊我闭嘴。我没说谎，是真” 冯艳红心跳得飞快，确认车窗都关着，才放心，脸颊和耳朵都灼烧出了红痕。 “闭嘴，闭嘴！快闭嘴！” “我不！我媳妇儿就是好看，哪里都好看！不” “我让你闭嘴，好好坐着！不许说话，不许动！” 她是抽了什么疯，非要逗弄一只醉鬼！ 第534章 是挺热闹的 李伯山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果真是什么都忘记了，冯艳红看着他那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又是一阵气闷。 这时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甚至怀疑这家伙是双重人格，喝醉了酒怎么那么幼稚，还好昨天没带他回农场去，大半夜的要让她爸妈听到他嚷嚷的那些话，她就真没脸活了。 “往后别在外面说什么吃软饭之类的话了，嘴在人家身上，爱说什么说什么，咱们自己不在意就好了呀。” “我听不到也就算了，听到了我就不会放任她们。”李伯山端着饭碗，没有丝毫悔改之意，大口大口的干饭。 “你还真是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冯艳红原本是恼怒的，但看他那副认真干饭的模样，她又不忍心恼他了。 “嗯，我的脸面有什么打紧的，她们那么说你可不行。” “行行行，你最行！吃了饭还得回去开车，后天搬家，你得把时间空出来。” 冯艳红彻底没了脾气，任由他破罐子破摔。 “早就安排好了，你放心。” 他们一家人搬到城里之后，不知为何，周边的治安都好多了。 隔壁邻居一大早，拿到门前的牛奶还不禁感叹：“咦？最近怎么好像没人偷牛奶了。那下个月是不是可以继续订了？” “嘿，奇了怪了，我从订你订牛奶的第三天起，天天早上不管我起得多早，牛奶就是拿不到，正想着下个月不订了呢，这贼也不偷了。” “难道是喝腻了？” 隔壁的大姐觉得好笑，跟邻居调侃了几句，自顾自地进了门。 李伯山早起带着李乐航外出晨练，冯艳红打着哈欠起来照看李欣然，小丫头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看上她的口红了，已经废了她两只口红。 今天早上她不知是从哪里，又翻找出来一只口红，趁着冯艳红做早饭的功夫，自己又抹得满手都是，对着镜子，扎着小手咯咯的笑。 冯艳红在厨房里看似了一眼，看她满手的红，吓了她一大跳，关火冲出去的功夫儿，李欣然已经用自己的小手指在眉心处点了一点红。 冯艳红冲过来看到她不是受伤，而是又毁了一只口红，松了一口气，抬眼看到女儿眉心的那一抹红，瞬间愣在了原地。 匆匆带女儿去洗手，拿起毛巾想帮她擦拭额头的时候，却犹豫了。 伯青说得没错，真的挺好看的。 “妈妈，不擦，好看！” 李欣然强烈要求，冯艳红也就罢了手，任由她对着镜子臭美。 李伯山带着李乐航回来，李欣然扑进了哥哥的怀里，笑眼弯弯地指着自己的眉心问：“哥哥，你看好看吗？” “好看！”李乐航认真地回答。 李伯山看着她眉心的那一抹红，眼里涌起一抹不明的情绪，很快被他压制了下去。 饭后李伯山牵着李乐航出了门，冯艳红给女儿换了一条更搭美人痣的裙子，带她去公园美美地拍了几张照片。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李欣然每天都会要求点红痣，不点坚决不出门，还要穿着漂亮裙子才可以。 日子过得飞快，她也终于知道幼苗不愁长的含义了，航航从上学前班之后，就像颗小树苗一样，蹭蹭的长个子。 才三年级就到了她的肩膀，相比起来，欣然就长得要慢一些，去学校报名的时候，居然被放在了第一排座位。 “别愁，你小时候也跟小豆芽似的，不是也长这么高了？女孩子长得晚一些，她又不是不长了，坐第一排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听课听得清楚。” 李伯山这样安慰她，她心里才好受些。 让她出乎意料的还有李乐航的成绩，原本她是没抱太大希望的，因为这孩子实在是太皮了，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学习好的。 没成想，从一年级到三年级，各科成绩都是班级第一，双百都家常便饭。 要不是还隔三岔五地闯祸，她就真以为这崽子是遗传了他爹的优良基因了呢。 他现在倒是有些像他爹和他舅舅的结合体，不过成绩好也不是坏事，至于闯祸的事情，交给他老爹处理就好。 李伯山的葡萄园有了成果，酒庄也在逐渐步入了正轨，三年里，李伯山成立了自己的种子公司，收购了一家大米加工厂，做了建了个农副产品加工车间，化肥厂也在筹备之中，收入成倍增长，已经有了赶超冯艳红的趋势。 在市里也崭露头角，被评为了市里的十大杰出青年之一，还拿了一个农业部门的卓越贡献奖。 不过他也越来越忙碌，经常半夜赶回家，母子三人都已经睡熟了，第二天清早匆匆吃过早饭，就又要出门。 李伯山越来越忙碌，钱越挣越多，房子越换越大，夫妻两人能相伴的时间却越来越短，有的时候，一天到晚也说不上几句话，冯艳红的笑容也越来越少了。 她这几年的事业没什么进步，固定资产倒是购置了不少。 以前出租房子靠中介，后来发现很多中介黑心随意改动她的房子，还层层加价，甚至有跑路的现象。 索性她就成立了自己的房屋托管公司，专门出租她的住宅和写字楼，这样倒是比交给中介公司还要方便了不少。 房地产渐渐兴起，秦征的地产公司也渐渐稳步上升，现在不止在京城和海市有地，在这几年发展不错的城市，都大量购入了地皮。 她这几年手里的股票，都是按照伯青交给她的方法投的，几年下来也翻了几番，再加上其他的分红，她的资产已经非常可观了。 冯艳红这几年越来越低调，很少再回海市去参加宴会，没有高调的露面，她投资的公司，也都是熟人介绍，比大海捞针更稳妥。 今年暑假，李伯松带着孩子和宋嫣回到了银城，打算暑假就在这里度过了。 没过几天，杨晓茹也带着双胞胎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 “暑假就是要痛痛快快地玩儿啊！这里气候多好啊，我才不要跟着艳军在海市受苦呢！” “冯延杰、冯延栋！你们俩是不是又干坏事了？” “姐，你是不知道，双倍痛苦、双倍劳碌！这两个太难带了，刘婶都要跟我辞工了。” “要是双胞胎女儿该多好啊！还说呢！我去了好几趟医院，老中医也看过了，我这肚子怎么就没动静了。” 杨晓茹那张小嘴，就跟小钢炮儿似的，一刻不都歇。 冯艳红惊奇的不是兄弟俩调皮办坏事，而是杨晓茹居然还准备继续生孩子。 “姐，不瞒你说，我真是做梦都想要个女儿，像欣然这么漂亮的女儿。艳军长得帅气，我也不差，往后要是有了女儿肯定也不会差，都四年过去了，怎就没再怀孕呢？” “不是嫌这两个闹腾吗？还没被折腾够啊？”冯艳红见她这样急切，忍不住地想给她泼凉水。 杨晓茹根本不在意，嘱咐了一句李乐航把两个小家伙带好，眉眼带笑地抱着冯艳红的手臂继续说： “那有什么的，大不了多请两个保姆呗，反正艳军也能养得起。两个也是带，一群也是带，孩子多了多好啊，家里热闹。” 冯艳红回头看了看被五个孩子造的不成样子的房间“是挺热闹的，呵呵~” 第535章 哪有这样当妈的 冯艳红接了个电话，秦征急急忙忙地问她在哪里，冯艳红报了地址，不出一个小时，秦征就带着两个孩子到了她家。 行李还带了不少，这是也要把孩子放在这里过暑假？ 想想冯艳红都有些头大了，自家现在住就有五个，再加上这两个，家里快赶上托儿所了。 “我得把两个孩子放在你这里放一阵子，我妈那里住院了，实在是没人带。” 秦征简单地解释了一句，他知道冯艳红不会拒绝。 “好，行李提到二楼我去给他们收拾房间。” 秦厉和秦彬兄弟俩，一个十岁，一个五岁，秦厉已经有了小大人的模样，看起来就是稳重的孩子。 冯艳红对两个孩子笑了笑，朝着不远处的那群孩子喊道： “乐航，你秦厉哥哥和秦彬弟弟来了，带着他们玩儿，妈妈去收拾房间。” 李乐航的小眼神瞬间就亮了，根本顾不上身后的一群弟弟妹妹，把腿上就朝着家门的方向跑来。 还好当初农场的这房子买得够大，要不然来这么是多孩子都住不下。 冯艳红和杨晓茹换好了被褥，兄弟俩住一间房，实木的上下铺，刚刚好，秦征也给孩子们把行李和日用品整理好了。 “得麻烦你一段日子了，家里现在实在忙不过来。” 帮忙带几天孩子不算什么事，只是冯艳红觉得秦征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说。 “我去看看孩子们。”杨晓茹顺势离开。 秦征这才说道其中缘由：“我打算和傅敏蓉离婚了，她想把两个孩子带到国外去。” 冯艳红蹙眉“可、可你把孩子这样藏起来，也不是办法呀，不能好好商量了吗？” 秦征无奈地摇了摇头“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你也知道傅敏蓉是什么性子。这几年她一直觉得，因为生小彬，耽误了她的前途，这些年没少干蠢事。” “我倒不是不想把孩子给她，可孩子们都怕她，尤其是小彬。” “所以不但要麻烦你帮忙照看孩子，还得麻烦你帮忙遮掩孩子的行踪。” 冯艳红犹豫了，毕竟她也是孩子的母亲，若是有人这样藏着她的孩子，她恐怕想要杀人的心都有了。 “我这也是为了两个孩子，你也不用为难，但她要是找到你这里来了，请你千万，一定要告诉我。” 秦征没有逼迫她答应，苦笑着退了一步。 冯艳红这才点头“好，我答应你。她要是找来了，你没来之前，我不会让她把孩子带走。” “行，谢谢你艳红，我就不多留了，公司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我还得赶回京城去。” “好，干妈的情况还没有好转吗？医生怎么说的？” 无论当初秦家为什么与她交好，她都很感谢秦家做她的靠山，更感谢干妈待她的好。 “精神好些了，不过病情还是不乐观。” 秦征提起母亲，面上染上了一层伤感。 冯艳红暑假前夕才去看过，原本那么有气质的小老太太，一下子苍老萎靡得不成样子，她的心里看着都不好受，更别说是秦征了。 “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在这世上，不就得经历悲欢离合，生老病死吗？” “老太太自己也想开了，我就是后悔，没能在她身边多孝敬几年。” 秦征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突然跟冯艳红说起了这些，这么些年或许他早就没把她当外人了。 “孩子们麻烦你照看了，时间紧，我得走了。” 秦征找到两个儿子，蹲下来抚摸着他们的小脑袋“记得爸爸的话，要好好听艳红姑姑的话。” 对秦厉道：“你是哥哥，要照顾好弟弟，也帮艳红姑姑的忙，知道吗？” 秦厉认真的点了点头，秦彬的一双丹凤眼里，闪着泪花，不舍地揪住秦征的衣袖。 “我们小彬最乖，等过完暑假爸爸就来接你们。” 秦征站起身，不舍地看了两个儿子一眼，转头大步朝着出租车走去。 秦彬想要去追，却被秦厉拉住，抱在了怀里。 出租车开动的那一刻，秦彬的哭声震天，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秦厉怎么也劝不住。 一群孩子都围了上来，李欣然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拉起秦彬的小手。 “弟弟，别哭，我妈妈做的饭菜可好吃了。” “保证你吃了就不想走，我还可以把巧克力分给你吃，不哭了好不好？” 车走远了，秦彬也不哭了，抽泣着从哥哥的怀里挣脱出来，可怜兮兮地看着李欣然。 “那你妈妈会不会打小孩？” 李欣然想了想，妈妈好像没有打过她，但是用小树枝打过哥哥的手板。 “不犯错我妈妈不会打你的。” 妈妈打哥哥是因为哥哥打了同学，那是错误的，所以哥哥才会被打，欣然最乖，不惹妈妈生气，不犯错，所以妈妈从来没有打过她。 秦彬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感到安慰，神情更加委屈，眼睫毛上的泪珠滴答掉下来，瘪着嘴眼看又要哭。 秦厉连忙道：“艳红姑姑很好的，很温柔，不会打我们的，弟弟放心。” 有了秦厉的话，秦彬躲在他的怀里，偷偷地看向站在小朋友身后的冯艳红和杨晓茹又怯生生地垂下了脑袋。 孩子们的话，冯艳红听到了，瞧着小彬那怯生生的模样，冯艳红心里又酸又疼。 “这是什么妈呀？这么大点儿的孩子，吓成这样，平常肯定没少挨打，也太过分了？” 杨晓茹紧锁着眉头，忿忿不平地嘀咕了一句。 冯艳红没有着急上前去安慰，而是转身回去拿了好些糕点和糖果，招呼小家伙儿们进门。 杨晓茹进卫生间去弄了盆温水，给兄弟俩擦手洗脸，给秦彬擦拭手臂的时候，撩起了他身上的短袖衬衫，一眼就看到了两块青紫。 明显是掐的，力道还不轻，杨晓茹再看看秦彬那张怯生生的脸，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也是当妈的，谁要是敢对她儿子这样，她得跟人拼命！ 可偏偏弄这小可怜儿一身伤的，是他亲妈！ “呼~”杨晓茹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压下自己心头的怒火，让自己尽量温柔的道：“你跟哥哥一起吃东西。” 冯艳红给孩子们分好了糕点和糖果，李欣然又大方地将自己珍藏的巧克力也拿了出来，分给了哥哥弟弟们一人一颗，看着盒子见了底，眼里又不舍地委屈了起来。 但想想是为了迎接厉哥哥和小彬弟弟，她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孩子们在一起，很快就忘了不开心的事情，糕点都还没吃完，秦家的兄弟俩就都咧嘴笑了起来。 杨晓茹把冯艳红拉到一边，面上难掩的气愤。 “我刚刚看到小彬的胳膊上，有一大片的青紫，一看就是被掐的。那孩子看着就单薄，胳膊跟小柴火棍似的，她怎么能下得去手！” 冯艳红大惊，转头再看那一桌子的小家伙儿，目光落到秦彬的身上，又是一阵心疼。 杨晓茹心头恶气难消，嘴里还絮叨着。 “也难怪这孩子看到谁都是一副胆怯的模样了，哪有这么当爸妈的呀？这孩子要是不能养给别人养好了，干嘛这么虐待孩子。太过分了。” 第536章 能不能不要把我们送回去 秦家兄弟俩一个白天，在家里过得都很拘谨，但跟一群孩子玩在一起的时候，又是格外的开心。 “啧啧啧～姐，你瞅瞅，咱家这是阳盛阴衰啊，一群秃小子，就欣然一个小公主，这也太不平衡了。” 杨晓茹和冯艳红站在一起远远地看着，心里更加笃定要生女孩的信念。 冯艳红心里却是在想，该怎么消除这兄弟俩心里的阴影。 李伯山今天难得早回家，进家看到这一桌子的孩子，稍有些愣神，他怎么觉得好像又多了孩子？ “姑父好。” “姑父好~” 兄弟俩一起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问好。 李伯山这才看秦家的兄弟俩“嗯？哦，是小厉和小彬来了呀。” “别站着了，快坐下吃饭。” “征哥呢？”李伯山晚饭结束也没见到秦征的身影，等孩子们都去看动画片之后才问道。 “来把孩子放下就走了。”冯艳红把事情简单地跟李伯山说了一遍，连小彬身上的伤，也跟他讲了。 “傅敏蓉那性子偏执我是知道的，可她怎么能把气都撒在孩子身上呢？” 李伯山揽住冯艳红的肩膀，沉默了一瞬看了看两个孩子。 “征哥的意思我明白，但这么躲着终究不是办法，得想办法处理好，才是对孩子真的好。” “你晚上再看看孩子身上还有没有伤，拍个照片，我去给征哥打个电话。” 傅敏蓉要出国，还想把孩子带走，可要真让她把孩子带出了国，就真的是脱离了秦家的掌控范围。 这两个孩子往后会遭什么罪，会怎么样，秦家能做的就太有限了。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跟傅敏蓉打官司，秦征肯定也知道这一点，可他为什么又要把孩子藏到这里来呢？ “我知道总躲着她不是个事，她下个月就要出国了，只要她走了，我就把孩子们接回来。” 李伯山半眯着眼，犹豫了一瞬接着开口：“征哥，咱们也不算是外人，我就想问一句，你是不是还不想跟傅敏蓉离婚？” 秦征愣了一瞬，斩钉截铁道：“没有，就算为了孩子，我也必须跟她离婚了。” “既然是为了孩子，你就得给是孩子做些实事，起诉离婚。” 秦征明白李伯山说的是什么意思，傅敏蓉虐待孩子这件事情，只要把证据提交了，她这辈子都别想拿到抚养权。 可真要对簿公堂了，就意味着他跟孩子的妈妈彻底撕破了脸皮，那件事情要是传出去，很有可能还会毁了傅敏蓉的名誉。 “征哥，你自己好好想想，有秦家压着，她都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要是没了你的制衡，这两个孩子能过得更好吗？” 答案是不能，这个谁心里都很清楚，可秦征自己这个局内人，还抱着她能痛改前非的幻想。 “伯山，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再想想。孩子的事情，谢谢你们夫妻俩了。” “征哥客气了，这两个孩子都很乖，我们也都很喜欢，你就放心。” 李伯山挂了电话，冯艳红又切了水果给孩子们，秦厉看着下楼的李伯山心里眼里都带着几分忐忑。 他是去给爸爸打电话了，会不会是要把他们送回去？ 爸爸真的会说到做到，跟妈妈离婚，不让妈妈把他们带走吗？ 李伯山对上秦厉的目光，嘴角露出了笑意，这小子年纪不大，心思还挺重。 闹闹哄哄的一整天，冯艳红和杨晓茹两个人把孩子们都安排睡了，才觉得浑身腰酸背痛。 冯艳红收好照相机，转头就看到穿着整齐的秦厉笔直地站在门口，刚刚洗了澡出来的李伯山也到了门前。 “怎么了？进去说话。”李伯山随手将毛巾搭在脖子上，牵着秦厉进了卧室。 冯艳红让他坐下，才问道：“是不是不适应啊？弟弟睡着了吗？” “弟弟睡着了我才出来的，姑姑，姑父，能不能” 秦厉抿了抿嘴“能不能不要把我们送回去，也不要让妈妈知道我们在这里？” 冯艳红和李伯山对视了一眼，心里复杂。 “要不然，你们把我送回去，把弟弟留下给你们当孩子行不行？” 冯艳红诧异的看着秦厉，秦厉低垂下了脑袋，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 “姑姑怎么会把你们送回去呢？你们想在这里玩多久玩儿多久，没人会把你们送回去。” “至于你妈妈那里，姑姑不会告诉她好不好？” 冯艳红心头一酸，忍不住把秦厉揽入了怀里，他也不过才是个十岁的孩子啊！ 心思敏感成这样，又懂事，怎么能不让人心疼？ 冯艳红没有问他都经历了什么，她知道那是孩子的伤疤，她不想再把那些事情翻找出来，让孩子再经历二次伤害。 但愿秦征这次能够处理好，不要再让孩子们受到任何的伤害。 “真的吗？” 秦厉一双像极了秦征的丹凤眼，扑朔着，再次向冯艳红确认。 “当然。”冯艳红温柔地揉了揉他的脑袋，露出了温暖的笑意。 秦厉觉得这样温和的笑容暖极了，他一直都很喜欢艳红姑姑，有的时候甚至在想，他和弟弟要是艳红姑姑的儿子就好了。 “快回去睡觉，小孩子可不能晚睡。”冯艳红像对自己的儿子一样，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 秦厉离开前又在门口站住了脚步，转头看向李伯山。 “姑父，他们说每天早上都要跟您晨练，我和弟弟明天可以参加吗？” “可以，只要你们兄弟俩愿意。” 其实这小子挺招人喜欢的，不过现在比那几年少了几分可爱，多了几分不符合年龄的老成，让人有些担心。 “谢谢姑父，我们会参加的。” 对于李伯山来说，两个孩子，和一群孩子，没什么差别，一样带着练基本功，而且还有李乐航在旁边打辅助，纠正几个小家伙的动作，他也轻松不少。 就是秦彬这孩子有点儿让人头疼，跟个小姑娘似的，动不动就掉眼泪，欣然第一天晨练的时候，都没掉这么多眼泪。 冯艳红和杨晓茹可就惨了，要准备三顿饭，中间还要有加餐，水果牛奶什么的，时不时的还要断官司，方方面面都要照顾到。 宋嫣以往都是送李乐洲过来，就回去看书，看到嫂子和晓茹忙得不成样子，索性第二天送儿子过来的时候，就把书搬过来了。 能帮些忙，下午天热的时候，还顺道给孩子们辅导起了作业，晚上再带着儿子一起回家。 这样一来，她们三个人照看七个孩子，也就没那么辛苦了。 第537章 大不了我娶你 “姐姐，姐姐你等等我。” 秦彬两天下来就彻底放下了拘谨，现在恨不得时刻都跟在李欣然的身后。 “我去厕所不许你跟着！” 李欣然回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秦彬乖乖巧巧地站在了原地。 “哦，那我在这里等姐姐。” 李欣然出来的时候，秦彬果然还在原地等着她，心道：还真是个小跟屁虫。 “秦小彬，下午姐姐带你去摸鱼好不好？” “好不行。”秦彬本能答应，突然一张小脸又皱成了小包子。 姑姑说了，不能去排水沟，不能去鱼湖，也不能去蓄水池的。 “姑姑不让我们靠近水沟地。” 李欣然一手插着腰，一手点着秦彬的小脑门儿，气鼓鼓地道：“谁给你说摸鱼就一定要去水沟摸了？” “就问你去不去！” 秦彬眨巴着一双眼睛，犹豫不决。 “你不去算了，我自己去。”李欣然见他这样，有些生气了，掉头自己离开。 “哎姐姐你等等我！我去的，我去还不行吗，姐姐别丢下我！” “乐航，你妹妹呢？”杨晓茹数着门口的孩子，进来出去两趟都没见到李欣然。 “欣然不是跟小彬怎么也不在了？” 李乐航放下手里的木枪，怔怔地看着墙角，刚才明明还在的，怎么不见了？ “他们俩什么时候不见了的？”杨晓茹慌了，见李乐航和秦厉也说不上具体有多久，赶紧转身进屋叫人。 “说不定是去别的地方玩儿了，咱们到附近找找看。”秦厉最先反应过来。 “乐航咱们兵分两路，你去东边，我去西边，找到了就站家门口大喊。” 冯家的双胞胎跟着李乐航，李乐洲跟着秦厉，五个人分成两队，朝着两个方向分别去找。 而此时的李欣然带着秦彬，正在鱼湖边上的小排水口，一个小筐子，在排水口拦住了不少小鱼苗。 两个人蹲在两边儿，伸着两双小手在水里摸索着，李欣然抓了只小鲤鱼，双手牢牢地抓住，咧嘴哈哈笑起来，身上被甩了水也不在意。 秦彬也抓了条巴掌大的鲫鱼，两个人在边上挖了个小坑，放了水，就把抓到的鱼放在了小坑里去。 一会儿就抓满了小坑，两人嘻嘻哈哈玩得那叫一个高兴。 原本说只玩儿一会儿就回去，结果两个小时过去了，两个人根本没有想起来回家。 秦彬抓鱼的时候也不知是怎么了，扑通一下就栽进了水口子里，哇哇哇地哭着站起来，浑身都是稀泥，真个一个小泥人儿。 李欣然这吓坏了，手足无措地用小手给他擦着脸，自己也弄了一身的泥点子。 “别哭了，姐姐带你回家洗洗就好，咱们回家你可别再哭了。” 家里的几个大人把场部都快翻遍了，也没找到李欣然和秦彬，这会儿着急上火的恨不得马上报警。 李欣然拿起小筐子，把鱼装好，一手费力地提着筐子，一手牵着浑身是泥的秦彬往回家走。 后来就变成了两个小泥人儿抬着筐子往回家走，到家之后，李欣然熟门熟路地把鱼放进了水桶里，放上了水。 “你怎么还不去洗澡？”回头见秦彬还站在她身后，一张小脸上充满了疑惑。 “我、我不会自己洗” “都是哥哥帮我洗的，我” 李欣然再次审视这个跟她差不多高，比她小一岁半的弟弟，最终放弃了挣扎。 “真麻烦，那我帮忙你洗。” “可姐姐是女孩子”怎么能帮我洗澡呢？ “你就说，你洗不洗？”李欣然恼了，弟弟怎么这么麻烦！ “洗”呜呜～姐姐好凶。 李欣然气鼓鼓地带秦彬去了洗手间，在浴缸里放水，又帮他脱衣服。 褪去上衣的秦彬扭捏地抓着裤腰，对上李欣然的凶狠眼神，又委委屈屈的缓缓放开。 “咦？” 李欣然睁大了眼睛，咦的一声，秦彬瞬间浑身发颤，一双小手立刻捂住了关键部位，不知所措的望着李欣然。 李欣然一脸迷茫的指着他用手捂住的地方，疑惑的问道：“为什么你下面跟我的不一样？” “哇~呜呜~” 本来就委屈，又不知所措的秦彬，被李欣然这样一问，根本没法子回答，一着急就又哇哇大哭起来。 李欣然捂着耳朵，一张小脸皱成了包子。 “我不就问了一句，你不乐意说就不说，干嘛要哭嘛！你真是的” “哥、哥哥说，这个不能随便让人看的，更不能给女孩子看，要不然以后、嗝~以后句娶不上老婆了。” “呜呜~姐姐是女孩子，呜呜呜” 李欣然眨巴着眼睛，还是没明白他在说什么，为什么看一下，就娶不上老婆了？ 为什么要娶老婆？ 娶不上老婆又有什么好哭的？ 哦，哥哥好像也不给她看。 哥哥也想娶老婆？ 为什么？ 秦彬的两行眼泪已经从脸颊的泥巴上冲开了两行，小泥人原本看着就可怜，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就更可怜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大不了我娶你还不行吗？” “嗝~”哭声戛然而止。 “水都放好了，赶紧洗澡！” 秦彬脸上还挂着泪痕，张着嘴巴呆呆的看着李欣然。 “可是” “你还可是什么？”李欣然生气了，不是都答应他了，怎么还可是、可是的！ 秦彬委屈巴巴的道：“哥哥说娶老婆要房子，还有车子、冰箱、洗衣机还有电视机的。” 李欣然不以为然“不怕，我妈妈有房子，我爸我爸有稻子，把稻子卖了就能买车买冰箱洗衣机了。” “还有电视机。”秦彬十分认真的补充，没有电视机就不能看动画片了。 “行，还有电视机，给你买个大彩电，赶紧洗澡一会儿水凉了。” 另外一边，冯艳红整整找了两个小时了，也没找到孩子半点儿身影，心里如同烈日，焦灼不堪。 “艳红，刚我看有个小丫头挺像你家欣然的，两个小泥人儿，抬着筐子朝着你家方向！” 冯艳红精神一震，连忙道谢。 “谢谢啊。” 抬脚往回跑，进门就看到了水桶里活蹦乱跳的鱼，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肯定是欣然带着小彬去摸鱼了！ \u0005\u0005\u0005\u0005\u0005 第538章 我要娶小彬弟弟做老婆 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得亏是囫囵回来了，这要万一有个好歹，还让人怎么活？ 冯艳红又急又气，从门背后是拿起笤帚就冲进了屋里，楼上楼下的房间都找遍了，也没能找到两个小家伙儿。 “嗯？难道又跑出去玩儿了？” 冯艳红渐渐冷静下来，才听到楼上传来的嬉闹声，应该是从她房间的浴室里传出来的，冯艳红寻着声音找过去。 推开门的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冯艳红倒吸了一口凉气，浴室里已经是一片泥泞，惨不忍睹。 浴缸里只剩下一半的泥汤，两个小家伙浑身赤条，头发也湿漉漉的，冯艳红进来两个人才用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还是小孩子！还都是小孩子！ 冯艳红努力地深呼吸，安慰自己，不要吓到孩子。 一面拿着浴巾，将女儿提起来裹上，放在一边，再把另外一个抱出来。 “姐，欣然是不是回来了？” 杨晓茹三步并两步地上楼，看到浴室这副惨不忍睹的样子，愣了一瞬。 “这是干嘛去了？掉水稻地了？” 说着就撸起袖子，过来帮忙，把李欣然带到了另外一个卫生间去洗澡。 秦彬乖巧的任冯艳红摆布，抿着小嘴，眼巴巴地盯着冯艳红，观察着她的神情。 “怎么了？有话想要对姑姑说吗？” 秦彬大概是见到她没有不高兴，才开口道：“姑姑，是我不小心掉下去的，你能不能不要打姐姐？不是她的错，你要打，打我好不好？” 冯艳红被气笑了，这兄弟俩还真是一副德行。 实话说，她刚冲进来的时候，是真想把那臭丫头狠狠地教训一顿，可冷静下来，觉得这事情还是得好好说，不能打。 这家里还有这么多孩子，把几个小点儿的再吓到就不好了。 尤其是小彬，他这性子早就让他妈妈给吓坏了，现在有个风吹草动就哭鼻子，再被吓出个好歹来，她可没办法跟征哥交代。 “你怎么会觉得姑姑会打你欣然姐姐？姑姑有那么吓人吗？” 秦彬还真就乖乖地点了点头，冯艳红诧异。 “姑姑刚才进来的时候提着扫帚，眼神可凶了。” 好，她反思。 “姑姑是真的生气了，不过没想到你们，最多也就是吓唬吓唬你们。” 秦彬一双丹凤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相信姑姑。 因为姑姑真的好温柔，这几天从来都没有跟他们发过脾气，更没有动手打人，也没有掐他们。 秦彬的想了想，还是自己主动交代了。 “姑姑，我们没有去排水沟，没有去鱼湖，也没去水多的地方。” “哦？那你们去哪里了？” “在一个鱼湖的旁边，这么窄的一个小渠沟里摸的鱼，我们就在岸边，连水都没下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秦彬愧疚地垂下了脑袋，在水里的那双小手，又紧紧的交握在一起。 冯艳红摸了摸他的脑袋，给了他一个微笑。 “姑姑相信你，但姑姑还是要训斥你欣然姐姐，因为她犯错了。她不该不跟大人说，就带你一起出去玩儿，让我们是大家都很着急。” “要是再有下次，小彬也要提醒你欣然姐姐，你们出去玩，去哪里玩儿，总得跟大人说一声，或者让大人们带你们去，要不然真的遇到不好的事情，大家都会难受。知道了吗？” 秦彬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里很感动，眼睛鼻子又发酸了 “好了，起来自己擦一下，姑姑去给你拿衣服。” 秦彬乖巧地点头，接过冯艳红手里的毛巾。 杨晓茹带李欣然出来的时候，李欣然的头发已经被擦拭得半干，一路都垂着脑袋，见到冯艳红就埋的更低了。 “妈妈，我错了～” 冯艳红心里的气原本就消了一半，现在更是消失一大半，只剩下理智告诉她，这件事情一定得给她的教训。 冯艳红绷着脸，佯装着很生气的样子问：“你错哪里了？” “我、我不该，不该带小彬弟弟去水边玩儿，不、不该、不该让妈妈和舅妈还有二婶着急。” 冯艳红看了杨晓茹一眼，杨晓茹立刻将脸转到别的方向去。 “知道错了就好，下次出去玩，去哪里玩儿，要跟家里人说一声儿，我们同意了才行。” “你说就你们两个小朋友，要是在外面遇到了不好的事情，怎么办？哥哥他们都不敢往远处跑，你胆子可真够大的。” “去跟哥哥们写作业！” 孩子们分别站在两个餐桌上，冯艳红和杨晓茹刚刚离开，几个人就又围到了一起嘀嘀咕咕的说起今天的事情，秦厉和李乐航更是把妹妹弟弟狠狠地教育了一番。 “喂，艳红啊，我是傅敏蓉。” “敏蓉姐，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冯艳红语气如常，她早就料到她会想到这里，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上楼拿作业本的秦厉听到母亲的名字，整个人都僵住了，缓步走到了冯艳红的书房门口。 电话那头的傅敏蓉，一听冯艳红的语气，心里就没了底。 “是好久没联系了，我是想问问，秦征有没有把孩子送到你那里去？” “孩子？征哥为什么要把孩子送我这里来？兄弟俩要过来过暑假吗？” 冯艳红语气里带着兴奋“你们要是忙的话，就把孩子们送过来，这里孩子多，玩儿得也开心。” 想要打消傅敏蓉的疑虑，最好的方式，就是装作从头到尾什么事都不知道。 “没有，小厉还有功课要补习，还是不用了。” 傅敏蓉原本就心虚，生怕冯艳红会多问，匆匆挂了电话。 冯艳红回头就看到了秦厉的一颗脑袋扒在门框，看着她。 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竟然当着孩子的面撒谎了。 秦厉大大方方地走进了书房，郑重其事地给冯艳红鞠了一躬。 “谢谢姑姑！” “你这孩子这有什么好谢的，原本就答应了你和你爸爸的呀。” 冯艳红连忙把秦厉扶起来，也认真的跟他说道：“放心，就算你妈妈找来了，我也绝对不会让她把你们带走的。” 冯艳红那天给两个孩子拍照的时候，看到孩子们身上深浅交替的青紫，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就算是亲妈又能怎么样？ 这么对待孩子，就是恶魔。 她也想不明白，都是自己生的，为什么傅敏蓉就能那么狠心，这样虐待自己的孩子。 也太不像个当母亲的了！ 李伯山这几天尽量赶早回来，但今天进门也晚上八点多了，孩子们都已经吃过饭去看动画片了。 冯艳红给他盛了一大碗稀饭，晚上的烙饼也都给他端了上来。 李欣然见爸爸妈妈都在饭厅，一蹦一跳地到了桌子前，眼睛笑成了弯弯的一条线。 “爸爸、妈妈，我要娶小彬弟弟做老婆！” “噗～咳咳咳” 李伯山刚喝的一大口稀饭，结结实实的喷了出来，尽数喷到了地上，抬头一脸震惊地看着女儿，又看看同样震惊的妻子。 第539章 洪水 “小彬弟弟说，娶他的要有房子，有车，还有冰箱洗衣机，哦还有彩电。” 李欣然一脸认真地数着手指头盘算着，好像没记错，再次确认自己没记错。 对于李欣然的这些童言无忌，冯艳红显然要淡定得多，没笑得前仰后合。 “谁给你说的这些？” “小彬弟弟啊，他不会洗澡，我帮他洗，他说他说我得娶他才能帮他洗澡。” 李欣然的迟疑，让冯艳红不那么相信这是小彬的原话了。 不过她也没有一下子跟她解释得太明白，而是坐下来将李欣然揽入怀里。 “嫁娶就意味着两个人要结婚，你知道结婚是什么意思吗？” 李欣然愣了愣，爸爸妈妈就是结了婚的，那跟娶小彬弟弟有什么关系？ 冯艳红见她没有明白，继续解释道：“你、你娶他，就意味着你们以后要结婚，就像爸爸妈妈这样。” 李欣然愕然点头，神情又变得无比复杂，犹豫良久才小声地憋闷出几个字。 “那还是不要了。” 傅敏蓉找来，秦征赶来告诉傅敏蓉要起诉离婚。 “哇呜~” 还没等冯艳红再度开口，身后就传来了震天的哭声，冯艳红怀里的李欣然浑身一哆嗦，连看都不敢往后看。 “姐姐你怎么能、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呜呜呜～” “我没”李欣然心虚地埋下脑袋。 李伯山看着女儿滑稽的样子，简直哭笑不得，这么就惹桃花债，长大还了得？ “小彬到姑父这里来。”李伯山放下碗筷将小彬放在了腿上，擦拭掉他脸上的泪水。 “这不是姐姐说话不算话，你们还小，还不知道结婚是什么意义。” 秦彬停止了哭泣，抽抽搭搭地缩在李伯山怀里，看着李欣然。 “这些事情，该你们长大成人之后再来考虑知道吗？” 李欣然一双眼眸清亮，迅速重重点头，秦彬委屈得很，却也跟着李欣然点了头。 七月底的最后两天，天气异常的阴沉，银城这地方，虽然是塞上湖城，但常年干旱少雨，天气阴沉却不下雨也是常事。 但这让冯艳红想起了一件大事，一九九八年八月初，全国都遭受了特大洪灾，银城周边也爆发了山洪。 他们农场也是受灾片区之一，好在并无人员上网，但农作物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失。 李伯山有准时准点收听天气预报和新闻的习惯，南地暴雨，和全国大规模降雨的情况，已经让他有了些警醒。 冯艳红一句，不会发山洪，让他瞬间紧绷，接下来几天，李伯山连家都没回，各处产业都做起了防洪的准备。 防洪墙，原料转移，甚至找了挖掘机，临时挖了防洪沟。 “我说伯山，你这也太兴师动众了？咱这地方，不靠黄河，十来年都没有过山洪了，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陈队长吊着烟，站在挖掘机的不远处，调笑着李伯山。 “那是咱们农场没有遭灾，并不是没有山洪。这次全国性的强降水，不能掉以轻心。” “我这心里总是不安宁，还是做些准备得好，有备无患嘛。” 李伯山看着几台挖掘机不停歇地运作，转头对上面带笑意的陈队长。 “陈队长，农场各队，就数一队和机械队的地势最低洼，还是应该早做准备。” 李伯山的话说得格外认真，陈队长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了，狠狠吸了一口烟，抬头看了看低沉的天。 “行，我信你，我先回去了。” 李伯山给农场透露过预防山洪的消息，但没有人重视，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他总不能跑到农场去挨家挨户地做工作，那些人恐怕地把他当做神经病。 再说，他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这山洪会不会发，什么时候发，都是他无法预料的。 冯泰周是经历过洪水的，经冯艳红一提醒，他立刻开始做准备，还提醒李伯山提早留地里的排水口。 八月初大雨连下了一夜，早起想回城里，就已经来不及了，好在场部的地势高，门前的水流也只是刚刚没过鞋面。 李伯山在门前码上了小腿高的沙袋，还用塑料薄膜裹了好几圈，街上的水，一丝也没进到小院里。 冯艳红早几天就已经把白绣接了过来，冯泰周非要加固院墙，没跟着一起过来。 冯泰周早就提醒过连队里的人，只是相信他的人并不多，冯泰周只管埋头准备自己家的。 等雨下起来的第二天，连队里水已经没过了脚面，眼看着还要涨水，农场也下发了山洪预警，这些人才慌忙堵了自家的门，顶着大雨去地里打开排水口。 冯泰周穿着雨披，推着自行车，带着家里仅剩的几只鸡鸭，还有只兔子，到了冯艳红家。 李伯松用三轮车拉了小半车的书，带着媳妇和儿子也赶了过来。 “进城的路被冲断了，恐怕真是要发大水了。来之前我把大门都堵好了，足有半人高。” 李伯松眉心紧锁着和大哥一道往把东西搬进屋。 “我们来的时候水都快到小腿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堵得住。” “能不能堵得住也就这样了，一队那边都已经快淹没房顶了，要发大洪水，家里那点东西没了就没了，人没事就好。” 李伯山默默地搬东西，他知道伯松是舍不得那家，早上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还想死守在那里来着。 李伯松眉心拧得更紧了，家里那老房子是不值什么，可那是他最割舍不下的，要真是被洪水冲没了 哎 事到如今，就算真没了，他也无计可施，这是天灾，谁也避不掉。 这两天大人们格外沉重，很担心接下来的形势，生怕遇到的是百年不遇的大山洪。 孩子们却不以为然，只是不能出门，停了电，依旧是满院子，楼上楼下的疯玩儿。 雨势终于渐小，又是一夜过去，一队的职工，已经尽数被转移到了场部，临时安置在了学校。 洪水还未退，今年的庄稼恐怕要遭受重创了，冯艳红看着李伯山的一脸愁容，心里也不是滋味，静静地守在他身边。 李伯山伸手将冯艳红揽入怀里，轻吐出一口浊气。 “放心，我没事。养殖场只是过了水，早就有了准备，牛羊都还好好的，现在就是担心水稻地和葡萄园。” 路都断了，根本没办法查看情况，洪水未退，损失更是无法估计。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这点风浪咱们家还是经受得住的，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冯艳红其实心里早就做了估算，只要没有伤人，建筑物没有倒塌，这些损失，最多两年就能补得回来。 再说家里也不是只靠着他的收入过日子，不过就是两年停滞不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嗯。” 其实他对钱的概念倒不是很强，只是这一场灾祸让他想到了许多。 无论做什么还是要有规避风险的准备才好，虽说这样的天灾不是年年有，但手里的流动资金，必须得有应急准备。 李伯山半天之后就恢复了正常，穿着雨鞋带孩子们在院子门口玩儿得起兴，冯艳红揪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b\b\b\b\b\b\b\b 第540章 我们并不想跟你回去 山洪整整一个星期才彻底下去，李家兄弟俩和冯泰周一起，去看地里的情况，水稻地还好，李伯山提前做了排水准备，秧苗都还好好的。 葡萄园就没那么幸运了，枝条被冲得七零八落，所剩无几的果实也稀疏得可怜。 李伯山心里清楚，这些果子，就算还留在树梢，太阳一出，也会裂开发霉，根本没有办法再用。 酒庄周围挖了防洪沟，还做了防洪坝，除了有两处外墙被冲毁，没有太大的损失。 虽然早就料想过后果，现在看到比自己料想的损失要轻，心里还是会忍不住的难受。 “伯山，你可真是救了我一命，我听你的，早做了准备，将机械和刚刚购入的柴油转移到了高处。” 陈队长再见到李伯山的时候，别提有多激动了，他想都不敢想，若是他没听李伯山的话，没做转移，或者转移晚了，那可都是不小的损失。 “家里损失大吗？”这样的天灾，就算提早做了准备，也不可能没有一点损失。 “还好，家里院子被冲垮了，老房子恐怕是不能住了。” 陈队长想想还是觉得庆幸，家里值钱的东西，还有存粮都已经搬到了新房，又提早做了准备，损失已经降到了最低，他没有什么不满足的了。 李伯山点了点头，他当时也只是凭着艳红的提醒，和自己心里的感觉，陈队长能听他完全是出于对他的信任。 他们连队上但凡准备工作做得及时的，房子都好好的，只有个别人家进了水。 灾后的人们变得更加忙碌，重建工作也逐渐展开，李伯山这些天总是灰头土脸地回来，早上的晨练也交给了李伯松。 八月中旬傅敏霞来农场办事，原本是到冯艳红家串门打招呼的，远远地看到门前的秦厉顿住了脚步，在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之后，转身回了银城。 第二天姐妹俩就找上了门，两人来的时候，孩子们正在吃中午饭，坐在门对面的秦彬是第一个看到傅敏蓉的，碗筷一放，呲溜一下子钻到了桌子底下。 “？？？”冯艳红转身桌上少了个孩子，还没等她细细想，敲门声就传来了。 她家这院子不大，平常是不锁门的，人是已经到了客厅外。 冯艳红看到傅敏霞的那张脸时，就知道事情不好了，给李伯松使了个眼色，李伯松立刻站起身站在了秦厉的身边。 冯艳红前去开门，门刚刚开了一条缝隙，傅敏蓉怒不可遏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好你个冯艳红，我把你当朋友，你拿我当什么！” “你居然帮着秦征一起将我的孩子藏起来！” 冯艳红伸手将气冲冲的傅敏蓉拦在了门口，神情冷淡。 “敏蓉姐，我依旧还拿你当朋友，你若是来我家中串门，看看孩子，没有问题，我一如既往地接待你。” “但你该把你的脾气收敛收敛，可别吓到孩子们。” 傅敏蓉没能挣脱得开冯艳红，怒目呲牙地瞪着冯艳红。 “那是我的孩子！” “我没否认您是孩子的母亲，但孩子既然在我这里，我就不能再让他们受到任何的伤害。” 傅敏蓉浑身一颤，有些心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秦征跟你说什么了？” “征哥没跟我说什么，孩子身上的伤说明了一切。” 在傅敏蓉眼里，冯艳红的目光如同淬了毒，冰冷灼人心。 傅敏霞并不知道其中缘故，不明所以地问：“什么一身伤？谁伤孩子了？” 傅敏蓉瞬间神情一怔，没有回答妹妹的话，而是蓄力狠狠地推了冯艳红一把。 冯艳红虽然早有准备，却还是被她推了个踉跄，刚往进冲了一步，又被冯艳红拉了回来，愣是一步也没跨进去。 气急败坏的傅敏蓉居然劈手想要打冯艳红，却被冯艳红死死地捏住了手腕，挣扎几下无果。 “冯艳红！我只是想把我自己的孩子带走，你没有权利阻止我！” 秦厉站在餐桌前，看着自己的母亲，眼里的情绪复杂，更多的是失望。 “可我们并不想跟你回去，你还是走。”秦厉鼓起勇气大声吼道。 “小厉，我是你妈妈，你怎么能跟我说出这样的话？” 傅敏蓉难以置信地看着大儿子，她身后的傅敏霞也吃惊地瞪大了双眼。 秦厉脸色瞬间一白，紧紧抿着唇角，身体却站得更加笔直了。 “可你除了伤害我和弟弟，什么都不会做！我们要跟着爸爸，爸爸答应我们月底会来接我们，我们不会跟你走的。” 傅敏蓉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大半，态度一下子软和了，手臂垂下，含着泪看着大儿子。 “小厉，妈妈答应你们，等咱们三个到了国外之后，就再也不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好不好？” “你不是想去看卢浮宫吗？妈妈带” 秦厉的眼泪嗒嗒地掉了下来，他从前一直幻想着，母亲能改，可现在他却清楚的明白，她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又怎么会改正呢？ 她不过是觉得，他们是她的骨肉，就算是为了面子，也不能将他们弃之不顾罢了。 “我不要去！我不想跟你走，也不想出国，那是你向往的国外，不是我们！” 冯艳红能听出小厉的绝望，很心疼地回头望了一眼，还在桌底看到了一双流泪的小眼睛。 “小厉！” “傅敏蓉！” 傅敏蓉的声音大，冯艳红的声音比她更大，呵斥的姐妹俩一愣。 “我希望你能够尊重孩子的意愿，而不是一意孤行的强压。没有人否认你是孩子母亲的事实，但做母亲，也该有个做母亲的样子。” “孩子是征哥送过来的，想要把孩子接走，也得孩子和征哥同意才行，让他亲自来接。” “既然你不是来串门的，那我也就不留你们了。” 冯艳红态度强硬，并且下了逐客令，傅敏蓉连这屋子都进不去，就更别说是强行把孩子带走了。 傅敏霞这一阵子听话听得晕头涨脑，也没能把事情的始末梳理明白。 原本还想替姐姐解释几句，却被傅敏蓉拉着出了小院。 “好了，你妈妈走了，你快出来吃饭。”李欣然弯腰拍了拍秦彬的脑袋，又拉了拉他的衣服。 冯艳红关上门对孩子们笑了笑“赶紧吃饭，别耽误了午休的时间。” 说着她亦如平常地端起了饭碗，心里却没那么平静。 傅敏蓉绝对不会这样善罢甘休，接下来她肯定会寻求帮助，想其他办法带走孩子。 不过她也不慌，午饭过后才不急不缓地给秦征打电话。 \u0005\u0005\u0005\u0005\u0005 第541章 放过孩子也放过自己 傅敏蓉果然是寻求了帮助，找来了派出所的民警，冯艳红将一叠照片拿出来，瞬间堵得傅敏蓉哑口无言。 她的确是没有勇气承认，可她还没有无耻到拒不承认，诬陷他人的地步。 在证据面前，她也无从抵赖，冯艳红的要求很简单，谁把孩子送来，谁把孩子接走。 为了保护孩子的安全，其他人她是一律不认的，民警自然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就将傅敏蓉姐妹先打发走了。 “姐，你也真是的，怎么能那样对孩子呢！亏我还向着你说话，我要早知道，就不该带你来这一趟！” 出了冯艳红家，傅敏霞就忍不住数落起了姐姐，她到现在才算是明白中间是怎么回事了。 她姐姐居然虐待孩子！ 还虐待的是自己的孩子，现在孩子都不肯跟她了！ “傅敏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的是什么心思，你以为你拉踩我，冯艳红就能高看你一眼，冯艳军就能看得上你了？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模样，一点儿脑子都没有！” 姐妹俩没走出去几步就吵了起来，谁也不肯让谁。 “傅敏蓉！你你！” “我怎么了？说得不对吗？都快三十岁的人了，到现在嫁不出去，你就真没反思过自己？” 傅敏霞被气得冷笑，冷眼瞥着傅敏蓉道：“呵呵～你以为你能好到哪里去？” “你不但嫁得早，还嫁得好，那又怎么样呢？秦征还不是不要你了？现在孩子都不肯认你，你又自己反思过没有？” “我是笨，我是没脑子，可也没有你狠毒，就连自己亲生的都要虐待，你可真够狠的！” 傅敏蓉咬着后槽牙，瞪圆了眼睛，被气得脸颊通红。 “哼！” 两人相互戳了痛处，又揭了伤疤，谁也不肯低头，就这样僵持着上了车，一个看左，一个看右，冷着脸回了银城。 秦征连夜安排了工作，天刚刚亮就往机场赶。 傅家姐妹回到家之后，当着姑姑的面又大吵了一架，谁也不肯是服软。 傅敏霞第二天清早，自己起来买了好些水果，玩具，独自坐车到了冯艳红家。 “艳红姐，我来看看孩子，昨天来了也没能跟孩子说上话，这是给孩子们买的水果。” 傅敏霞知道冯艳红家现在条件好，不在意这些东西，可她的条件也有限，但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更何况艳红姐其实脾气挺好的，昨天肯定也是因为她姐的行为把她气急了。 “我昨得很清楚了。”冯艳红依旧没给傅敏霞好脸色，门只开了一条缝隙，没放她进门。 傅敏霞没往进硬挤，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眼巴巴地望着冯艳红。 “我不带孩子走，就说几句话，我这做小姨的，也有大半年没见过孩子们了。” 冯艳红狐疑地打量着傅敏霞，见她眼眸清澈，不像是说谎，就放她进了屋。 冯艳红让李伯松到院子外面转了一圈，没看到有傅家人，才放心将两兄弟叫下楼。 看到傅敏霞，秦彬并没有什么不适，秦厉的眼神警惕，浑身戒备地将弟弟往自己身后拉。 傅敏霞见状还有些尴尬，手不自觉地捏到了衣角。 “这些，是小姨给你们买的，看看喜不喜欢。” 兄弟俩没人动，还是傅敏霞觉得这样僵持着不妥，拉开自己身边的椅子，让兄弟俩坐。 秦厉却牵着弟弟的手，坐在了傅敏蓉对面的位置。 “谢谢小姨。”秦厉的声音冷清里带着疏离，眼睛甚至没去看那些东西。 傅敏蓉抿着嘴，半晌没说出话，三个人就那么静静地坐着。 李乐航带着其他几个孩子，趴在一楼的楼梯上，往客厅张望。 听到动静的秦厉回头看了一眼，回过头来依旧疏离地开口：“小姨还有什么事情吗？” 傅敏蓉一晚上也没想明白，她姐姐到底是怎么了，这么好的两个孩子，她怎么能下得去手？ 可她想了一夜，还是想要帮姐姐来看看孩子。 或许这就是姐妹，反正她们两个从小就是这样的，无论白天吵闹得有多凶，过一夜之后，谁也不会记仇，继续相互扶持地往下走。 “小姨就是想来看看你们，你们来了也没跟小姨和姑姥姥说一声，我们都挺想你们的。” 秦厉没有说话，那双稚嫩的眼睛仿佛已经看透了傅敏霞的意图。 “你妈妈她，也是因为过得太辛苦才” “小姨，我们比你更清楚她是怎么回事，如果是来劝我们跟妈妈出国的话，小姨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我们不会跟她去的，我们要跟着爸爸。” 傅敏霞是真的没想到，自己不过说了一句话，就这样被一个半大的孩子给堵得哑口无言了。 事实上她姐姐做出来的那些事情，也实在让人没有脸替她辩解。 孩子的态度这样坚决，她还能说什么呢？ 傅敏霞几次尝试开口尝试再提起这个话题，都被秦厉挡了回去。 冯艳红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秦厉，才十一岁的年纪，跟大人说话丝毫不占下风，甚至把傅敏霞压制得死死的。 这样沉着冷静的秦厉让她又心疼，又喜欢。 傅敏霞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在门前咬着嘴唇的有些心虚的看着冯艳红。 “艳红姐，我姐她做得的确是不对，可她心里也苦啊，艳红姐你也是女人，又何苦为难我姐呢？” “孩子到底都是她亲生的，等这段糟心的时候过去了，她也就自然好了。” 冯艳红冷漠地摇了摇头，语气比起昨天已经很平静了。 “我没有办法与她感同身受，也没有办法理解她。” “孩子既然是她亲生的没错，可她做的那是亲妈该做的事情吗？” 不是她偏袒秦征，而是她觉得无论一个母亲有多么的苦痛，都不该将这些苦痛欲加到孩子的身上。 傅敏蓉的行为实在让她难以理解，就更别说什么感同身受了。 “你也别拿话来压我，她和秦征的事情我管不着，但孩子在我这，我就不能让孩子再伤害。这话我昨天跟你们姐妹都说过了，想要把孩子接走，那就等秦征来了再说。” “回去跟你姐姐说，事情做错了，改正是必须的，但错误带给孩子们的伤害未必能弥补得了。她要是真想对孩子好，就别再做什么极端的事情，离孩子远一些，放过孩子也放过自己。”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542章 孩子们的离别 秦征风尘仆仆的来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冯艳红在厨房里又给他做了一碗面。 “给你添麻烦了，我没想到她还能找到这里来。她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可别提了，派出所都来备案了。不过这种事情，就算派出所来了，也得保护孩子，征求孩子的意见不是？” 冯艳红给他倒了杯茶，自己也坐在了两个孩子的旁边，没有再问他和傅敏蓉之前的事情。 秦征刚刚在冯艳红做面的时候，就已经跟两个孩子聊过了。 两个孩子的变化让他很惊讶，不过也在预期，小儿子的变化太明显了。 来之前，这孩子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躲在他和小厉的身后，现在开朗了不少，性子也没有之前那样唯唯诺诺了。 所以说，孩子的性格取决环境，这孩子要是再继续在傅敏蓉身边养着，恐怕就彻底废了。 秦征吃着又陷入了沉思，傅敏蓉现在是存的什么心思他也说不好。 要说她是真想离，一面要着天价抚养费，还要把两个孩子都带走，就算是个傻子，也不能答应她这样无理的要求。 可你说她不想离，她可是把出国的手续都办理好了，追着他要孩子，办离婚，可一点儿都不像不想离的样子。 抚养费不是问题，她要的那些钱，他能给的了。 但孩子坚决不行！ 冯艳红见他那一碗面见了底，将孩子们打发上去睡午觉，自己下来的时候，将那一摞照片放在了秦征的面前。 “小厉说，你去年到海市出差的那三个月，傅敏蓉用烟灰缸砸破了小彬的脑袋，他左边胳膊上留下的伤疤，也是那个时候留下的，但他当时很慌，忘记具体是怎么伤的了。” 冯艳红抽出一张秦厉胳膊上有缝针的照片，放在了秦征的面前。 “征哥” “我很难想象，当时的两个孩子有多绝望，也难以置信傅敏蓉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我不敢想，两个孩子要是被傅敏蓉带走了，会成什么样子。” 冯艳红苦笑，接着说：“人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这话我宁愿折寿也得劝劝你，你是孩子的父亲，你能决定孩子的去留。” “她要真不能好好待孩子，还是趁早放过孩子。” 秦征撞见过一次她打孩子的场面，他的心里也后怕，心里一直犹豫不决，毕竟傅敏蓉是孩子们的亲妈。 但艳红说得也很对，尤其是这次来，看到孩子们的变化之后。 “这些照片，留给我。”秦征看过照片之后更加颓然，眼里满是痛，相比而言，心里更痛。 他很后悔，没有在撞见傅敏蓉打孩子的那次就该当机立断跟她离婚。 这些照片起诉的时候，是肯定能用得到的。 “好。” 冯艳红存了小心思，只给了他照片，并没有给他交卷。 秦征约了傅敏蓉到外面去谈，是怕孩子们看到他们俩面目狰狞的样子。 不过明显是没谈拢，秦征回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两道血痕，气息也很压抑。 “我明天得回去一趟，小厉和小彬还得麻烦你帮我照看几天。” 他和傅敏蓉当初领结婚证是在银城，现在要起诉离婚也得在银城办。 他打算回去将之前收集的证据带上，再找个专门，打离婚官司的律师来。 傅敏蓉这女人，现在已经无可救药了，这场官司必须打。 秦征跟傅敏蓉交谈无果之后，就直接去法院递交了申请，接下来他还要在三天内递交证据材料，时间很紧，连夜坐飞机赶回了海市。 秦征再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他的助理，还有两名律师、他手里的证据充足，可以说这场离婚官司他是胜券在握的。 没几天，就尘埃落定了，傅敏蓉是哭着被人从法院里抬出来的。 出来之后抱着孩子又不肯撒手，俨然一副慈母的模样，可她这个时候的眼泪却丝毫打动不了两个孩子。 庭前让孩子们做选择的时候，两个孩子可是半丝都没有犹豫都选择跟爸爸过。 她过去的那些行为，已经对孩子造成了无法逆转的伤害，不是现在的一句安慰，两句哄骗就能将那些伤痕，那些事情抹去的。 不过爸妈离婚，到底还是对孩子造成了影响，兄弟俩下午回来，饭都少吃了一碗。 这两个孩子来了也有一个多月了，明显比刚来的时候长了肉，秦厉好像还长个子了，十一岁的小子，都快到他爸爸的肩膀了。 兄弟俩走的时候，冯艳红还有些不舍，送到门前眼眶都发酸了。 哭得最凶的，就数李欣然和秦彬了，两个人手拉手哭的那叫一个难舍难分。 上车的时候都还死死地扒着车门，不肯让车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冯艳红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李欣然带回了屋里，秦彬则是被秦征抱着塞进了车里。 再出来一看，从李乐航到最小的冯家兄弟，一个个的都在看着远去的车抹眼泪。 暑假马上就要结束了，孩子们的分别就在这几天，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李伯松一家和杨晓茹母子预定的是一天的机票，八月二十五号，也许还有两天了。 李家兄妹连着哭了两场，到那天中午饭都没吃下去。 “哥，我爸已经答应我了，寒假我还来。”李乐洲一手拉着李乐航，一手抹眼泪。 “我、我们也要来，姑姑，房间还留给我们好不好？” 冯家这对双胞胎做什么都好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开口都说的是一模一样的话。 “好！房间什么什么时候都给你们留着，想回来了，就让爸爸妈妈带你们回来好不好？” 冯艳红笑弯了眼睛，伸出双手揉了揉双胞胎的小脑袋。 “二叔，二婶，舅妈，你们可得说话算话啊！”李乐航又挤出两滴眼泪，可怜巴巴看着三个大人。 李欣然也是一样扬着小脑袋，用一双朦胧泪眼望着他们，大有一副你们不同意，我就继续哭的架势。 “放心，等放假了舅妈就带他们回来。”杨晓茹最先噙着笑表态。 寒假的时候要过年，李伯松哪里敢轻易答应，还不知道爸妈在过年呢。 犹豫不决地看着一群孩子可怜巴巴的都看向他，心一横也答应了。 爸妈要是在京城过年，大不了就年前再赶过去，权当是绕了道。 “耶～那我们寒假再见！”几个孩子瞬间破涕而笑，甚至高兴地蹦了起来。 \b\b\b\b\b\b\b\b 第543章 没有女儿我这辈子就不圆满了 从暑假结束之后，家里两个孩子就一天一天地盼着到寒假，日子比冯艳红还数得清楚，到了下半年，李伯山更加忙碌，半夜回家成了常事。 国庆假期之后，杨晓茹有孕的消息就传回来了，杨晓茹满心欢喜，信誓旦旦的这一次一定是女孩。 冯艳军看了看家里两个混小子，满面愁容，可别说什么高兴了。 白绣也高兴，上一次因为没能给儿媳伺候月子，她还郁闷了许久，这次才刚刚得了消息，就已经做好接下来的打算了。 “妈，您还是好好在家歇着，艳军那里有刘婶，有保姆，哪里还需要您再辛苦去一趟。” 冯艳红现在看到她风风火火的样子，就担心，虽说母亲身体已经养了四年，却到底不如从前了，她可不敢放任母亲这样去。 “保姆是保姆，哪里能跟我比嘛。晓茹和娃儿都爱吃我做的饭菜，我干重活，就给他们做个饭还不行么？” “那也不行，我在家里看着你，你都一天活像陀螺似的，围着屋里屋外的转悠，没人在你身边唠叨，还能得了？” 冯泰周看着这娘俩儿，眯起眼睛无声地笑。 “我好得很，就你觉得我不能干，我现在不说跟年轻的时候比，但比同龄人还是好些的呀！” “你一天这也不让干，那也不让干，嘿！你干脆，把我手脚都捆起，当残废养起算喽！” 白绣提起这事儿就觉得憋屈，四五年过去喽，猪也不让养，菜地也不让她开，多养几只鸡鸭，她都惊叫唤！ 白绣气鼓鼓地揣着手，一屁股坐回了沙发上，撇过头不看父女两人。 冯艳红简直要被母亲气笑了，怎么年纪大了，还越来越不讲理了呢？ 冯泰周端着茶缸子，挪到了白绣的身边，好声好气地开解道： “丫头说的又没错，也就只有你自己觉得没什么，那万一累到了，怎么办？你那点儿药多少钱，自己没数儿啊？” “要万一累倒了，多的都去了。” 白绣回过头上下看了冯泰周一眼，没好气道：“我去了也就是做个饭，怎么就能累到了嘛！那家里头不是有保姆么？啥子活儿能轮到我干嘛？一天天得大惊小怪。” 冯艳红笑得很无辜，浑身都透着我可不行你的话。 “我的妈呀，你可别说这事儿了。在我那里有保姆做卫生，带孩子，可您倒好了，不是嫌人家没打扫干净，就是嫌人家孩子没带好。” “到最后，活儿都往自己身上揽，身体好的时候一天都累得腰酸背痛，更何况现在呢？” 艳军家里现在不但房子大了，还有两个精力旺盛的小家伙儿，母亲去了，那肯定是闲不住，她和爸又不能去守着她。 “您啊，还是好好在家呆着，等爸把地里的事情忙完了，稻子卖了，你们俩再去。” 冯艳红想了想又改了口，不让去肯定是不行的，家里两个孩子都上学，她肯定是去不了的，只能等农闲的时候，让父亲跟母亲一起去，她才能放心些。 白绣伸手算了算时间，等趟过了冬水也就是十一月中旬，还有一个月左右。 抬头再看看丈夫和女儿，也只能拧着眉答应了。 翻过年的四月底，杨晓茹再次产下男孩，杨晓茹手术台都还没下，就哇哇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别哭了，小心伤口。男孩女孩都是一样养，咱家又不是养不起。就是咱俩没有女儿命，那也没什么，现在不是也挺好。” 冯艳军心疼地替她整理衣服和头发，小声安慰道。 心里暗暗发誓绝对不能再生孩子，上一次是剖腹产也没觉得那么难，这次顺产，简直是要了人命。 疼了一天一夜，就听着晓茹的哭喊声，他都觉得自己魂儿快没了。 三个孩子足够了，说什么也不能再生了。 “不行，等明年，我再拼一次，没有女儿我这辈子就不圆满了！”杨晓茹惨白着一张脸，不甘心道。 冯艳军原本还准备了些安慰的话，被她这一句话，整得差点儿背过气去。 “呃你可别哭了，生孩子多遭罪啊！听话，咱不生了。” 杨晓茹咬着嘴唇没再说话，可冯艳军的心里更是不安，结婚这么多年，他怎么可能不了解自己的妻子。 这是心里又打起什么小算盘了？ “你可别再想那些个歪门邪道，算计我两回了，你觉得我还能再上当？” “你要是再这样，我、我就去结扎了算了！” 冯艳军的警告，果然还是奏效的，杨晓茹暂时收起了想法，安安心心的做了四十天月子。 冯艳军家的老三，要比前面两个哥哥更壮实，白白胖胖的，小手臂如同莲藕，小脸蛋儿嘟噜着，笑起来眉眼弯弯，看着都喜庆。 就连白绣都说，家里三兄弟里，老三最像冯艳军小时候。 原本说好了让白绣春耕前就回家，后来又成了生产之后就回，现在四十天的月子坐完了，白绣稀罕这个小老三，依旧不愿回。 冯艳军小夫妻倒是没觉得什么，留在这里也挺好的。 家里又多请了人手，除了做饭，其他活儿一律不让她上手，时间长了，就算刚开始不习惯，现在也学会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冯艳红催促几次无果之后，也那她没了办法，索性就不催了。 家里三个孩子，到底是比从前更混乱了，杨晓茹从出了月子之后，再没提起接着生孩子的事情。 就当全家人都忘了这件事情之后，冯家老三满一周岁的酒席上，杨晓茹一口鱼送到嘴边，一股腥腻味袭来，奔到洗手间里哇哇干呕起来。 冯艳军追着过去，又不能进洗手间，回桌上把姐姐冯艳红拉了过来。 “这是？又怀孕了？”冯艳红还没进去就听到了干呕声，迟疑着看向弟弟。 冯艳军一脸的尴尬，他也没想明白呢，明明自己已经很小心了，而最近晓茹也没做什么小动作，怎么会怀孕呢？ “不一定，说不定就是肠胃有了问题。” 坚持到酒席结束之后，冯艳军陪着杨晓茹去了医院，一检查两个人都傻了眼。 真的怀孕了！ “老公，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此刻的杨晓茹心里如同乱麻，又委屈得不行。 她明明都想好了，等老三周岁之后，去找个老大夫瞧瞧喝一段时间药，这次要确保是女孩才行。 这段时间他们一直是做了措施的，这、这怎么就怀上了呢？ 突然就冒出了这个想法，万一老公要不相信她怎么办，越想越着急，一着急眼眶就酸了。 冯艳军被她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弄得哭笑不得，没量明白她那脑子怎么就想到哪里去了。 看着她一双通红含泪的眼眸，冯艳军都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了，又好气又好笑。 “没怀疑你，就是太意外了。”欣然不也是意外来的，只能说明自己还是不够小心呗。 杨晓茹现在更想哭了，这孩子说来就来，要万一还是个男孩子怎么办？ “那、那这孩子怎么办？” “能怎么办？孩子既然来了，就说明跟咱俩有缘分，就只能再辛苦你一回了。” 冯艳军想了想又说道：“今天有点儿晚了，明天我带你过来做个全身检查，要是情况允许，咱们再要这孩子。” \u0005\u0005\u0005\u0005\u0005 第544章 得偿所愿 八个月之后，杨晓茹如愿生下一个女孩，这下总算是心满意足，得偿所愿了。 老大老二看到妹妹稀罕得不行，往常最受全家宠爱的老三都失了宠，全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个哭声不大，娇娇软软的女孩子身上。 杨晓茹出了月子，就催着冯艳军去做结扎。 “这是觉得我没用了？” 冯艳军那心里可别提有多失落了，这家里，他是一点地位都没有了。 杨晓茹“？” “有用、有用，怎么会没用呢？这一家子还指望你养活呢。” 这话让冯艳军感受到了浓浓的敷衍味儿，虽然很不乐意，但他也舍不得让妻子去做。 妻子为了他可都走了三次鬼门关，生下四个孩子，不过就是做个小小的结扎手术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秦征和傅敏蓉离婚一年之后，秦征的母亲也因为常年的病痛折磨，离开人世。 操办完母亲的丧事暑假的最后一段时间，兄弟俩如愿到了冯艳红这。 秦厉的身高已经快赶上冯艳红了，再次见面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兄弟俩在这一年里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秦厉依旧老成稳重，但多了一丝少年气，少了一分阴郁，笑容也比从前多了。 秦彬也要上小学了，没有去年来的时候那样爱哭，性子开朗了不少，却依旧喜欢跟在李欣然的身后。 “姑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秦彬趴在冯艳红的耳边小声地诉说起自己的秘密。 “我想要张云阿姨做我妈妈。” 冯艳红惊讶到半张开了嘴巴，张云？ 一直坐在她身边的秦厉，一点也不惊讶弟弟的想法，反而笑着道：“这一年里，多数时候都是张云阿姨在照顾我们。爸爸很忙，经常忙起来就把我们给忘了。” “家里请了保姆，先开始的时候，还算好。后来就开始克扣我们的餐食，甚至还对弟弟动手，我就把她赶走了。” “家里没有做饭的人，也没人照顾弟弟，我就只能经常去张云阿姨的饭馆去吃饭。后来张云阿姨就会在我上学的时候把弟弟接到她办公室去。” “也会帮忙打理我们的生活，才让我们过的不像是没爸妈的孩子。” “姑姑” 秦厉停顿了一瞬，紧接着道：“我能感觉到，张云阿姨是喜欢我爸爸的。” 秦厉撇了撇嘴，神情增添了一抹嫌弃。 “可张云阿姨不肯说，我爸爸那人又跟木头似的，拿张云阿姨当好兄弟对待。” 冯艳红突然想起过去的一些事情，以前在她店里的时候，张云看征哥的眼神，的确不太一样的。 孩子这么一说，她也就明白一些了。 张云从前就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秦征，现在就算她已经是身价千万的女老板，有着自卑心理的她，依旧觉得自己配不上。 “我明白了，那你们兄弟两个，是希望我做什么呢？” 秦厉和秦彬的脸上露出的兴奋，眼底都闪了光。 “姑姑呃～就是、就是” 秦厉拍着自己的后脑勺，觉得这话他说好像不太合适。 秦彬看向哥哥，心里急得不行，哥哥怎么这个时候掉链子呢？ “姑姑能不能让张云阿姨嫁给我爸爸？” 冯艳红哭笑不得地捏了捏秦彬的小脸蛋儿“这个姑姑可说了不算，也办不到的。” “毕竟结不结婚，都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姑姑可做不了主。” 兄弟俩的脸上瞬间被失望填满，眼神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 冯艳红顿了顿“不过” 兄弟俩的小眼神又亮了，像是小星星一般。 “姑姑倒是可以教你们俩一点点小技巧。” 十多年了，张云从那家逃脱出来之后，就再没有接受过任何男人的追求，到现在一直处于单身。 细想想他们两个人的性格，倒是还挺般配的。 姑侄三人，密谋了许久。 当天晚上兄弟俩就给张云打了电话，一顿撒娇腻歪，诉说想念冯艳红站在旁边差点儿没笑出声儿来。 接下来每天都是如此，反倒是他们的亲爹，一连一周都没有接到儿子的电话，自己主动打电话问。 俩儿子居然还理所应当地道：“我们每天都给张云阿姨打电话报平安了呀！” 差点把秦征给气吐血，深刻怀疑他和张云到底谁才是这两个小没良心的亲人。 秦征来接的时候，这兄弟俩可是信心满满，昂首挺胸的跟着秦征走了。 不出一个月，秦厉就开始偷偷地跟他汇报战果，第一次是张云答应给他去开家长会，后来是秦征为了感激张云替他照顾兄弟俩，请张云吃饭。 后来两个人的交集越来越多，秦厉的汇报也越来越勤奋，从最先开始的一个月，到现在几乎天就有了新动向。 冯艳红觉得两个人是有戏的，就看这层摇摇欲坠的窗户纸什么时候被捅破了。 不过两个人的进度也真是让人着急大半年过去了，两个人还停留在偶尔带孩子一起吃顿饭的状态上，没有什么实质上的进展。 直到00年的跨年，两兄弟兴奋不已，大半夜的给冯艳红打电话。 “姑姑！姑姑！我爸爸跟张云阿姨说，要相处着试试看，张云阿姨也同意了。” “那是不是他们就要结婚了？” 冯艳红困意都被这两兄弟给搅和没了，想了想还是要给兄弟两个泼盆凉水的。 “并不是哦，小宝贝们。你爸爸说的是试试看，就相当于谈恋爱。” “并没有到结婚那一步，能明白吗？” 秦彬不懂谈恋爱的意思，但秦厉是明白的，心里有些失落，不过好在是有了成果的，他很快就想明白了。 “我明白了姑姑，就是说我们还是不能放松警惕。” “也不用那么紧张，两个人肯试试看，就说明他们身上都有相互吸引的优点啊，让他们自己去相处。” “小朋友可不能熬夜，赶紧回去睡觉，过几天姑姑就带乐航和欣然海市看你们。” 又过了半年，秦征和张云终于传来了好消息，两个人领证了。 张云原本是想低调一些，请朋友们一起吃顿饭就好，没必要大操大办。 但秦征不愿委屈她，瞒着张云，在海市准备了一场场面盛大，实则低调的婚礼。 婚礼并没有大操大办的请很多人，只是现在别人结婚有的，一样也没少，请的也都是些要好的亲朋好友、合作伙伴。 至于那些客户供应商什么的，一律没通知。 现场兄弟俩终于得偿所愿，正大光明地叫了张云一声‘妈’。 张云无数次落下感动的泪水，冯艳红从未见过她那样温柔，幸福的样子，这一次大概是真的遇到了对的人。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545章 她得活着 “艳红，你这次的体检，结果不太好，抽时间再过来做一次检查。” 终于还是来了。 霍闽东亲自给她打电话，说明他已经看过了。 “好，我尽快。” 冯艳红此刻格外的平静，这一切该来的终归还是要来的，躲不掉，逃不了。 冯艳红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坐了多久，抬眼看向时钟，慌慌张张地起身去接孩子。 回家的路上，兄妹两人在前面玩玩闹闹，说说笑笑，冯艳红在他们身后看着，心里渐渐生出了不甘。 她的孩子还未长大，若是她真的过不去这一关，这个家该怎么办，孩子们该怎么办？ “妈妈？你怎么了？”李欣然回过头来看到妈妈一副失神的样子，连忙跑回来抱住了她的手臂。 冯艳红回过神来，低头看着女儿露出略带苦涩的笑意。 李乐航也后知后觉地察觉出了异样，凑到了妈妈和妹妹的身边。 “妈妈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冯艳红一手揽着儿子的肩头，一手任由女儿抱着，眼神里又焕发了光芒。 “没有，哪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啊？就觉得我的宝贝们长得好快，妈妈都快跟不上你们的步子了。” “那妈妈不用追我们，我和哥哥走慢一些，等以后妈妈老了，走不动了，我们就扶着妈妈走。” 李欣然这个小机灵鬼，反应极快地搭上冯艳红的话，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 “这个妈妈可记住了，往后等妈妈走不动了，我们欣然可得扶着妈妈走。” “还有我！妈妈要是实在走不了，我就买轮椅推着妈妈走。”李乐航稚嫩的脸上，神情格外认真。 冯艳红忍不住揉了揉儿子的肩膀，笑得更加灿烂，心里求生的念头开始肆意疯长。 她得尽快安排家里的事情，好去做体检，没有出具体的报告之前，那些问题到底是什么，严重不严重谁也说不好。 她又很怕，怕像上辈子那样，检查结果出来就等于死期被判定。 可那个时候，医生明明说还有半年的时间，她却连两个月都没有撑到 “妈，您得回来替我照看几天孩子。” 白绣没有多问就答应了，只当是她有工作要忙，让冯艳红帮她订了两天后的机票。 孩子们现在是不能随便停学的，现在是农忙季节，爸和李伯山都是最忙的时候，指望他们看孩子，不现实。 冯艳红用这一下午把家里吃的用的，还有孩子们的学习安排都总结好了。 晚上等李伯山等到了半夜，他带着两裤腿的泥，蹑手蹑脚地进了门。 进门之后才看到客厅里还亮着一盏台灯，妻子坐在阴影处，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她。 “不是说了不用等我吗？怎么还不睡？”李伯山不由拧起了眉，看了看时间，都已经十一点半了。 “有些事情想跟你说，也睡不着。吃饭了吗？我还留了点面，我给你煮上。” “下午跟爸一起吃了，不过你这样一说我又觉得饿了，好几天没有吃你做的面了。” 李伯山坐在玄关，一边往下褪脏裤子，一边看着冯艳红，总觉得今天妻子有些异样。 “你先去洗澡，出来面就好了。” 冯艳红说着就打开灯进了厨房，李伯山站在门前，看了看她的背影，没有继续追问，提着换下来的脏衣服进了卫生间。 “还是你做的手擀面好吃，才几天，太怀念这个味道了。” 李伯山这个时候完全丢弃了什么食不言寝不语，一大口面吸溜下去，格外满足。 冯艳红全程没有离开餐桌，就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露出满足的神情，眼里饱含了万千的不舍。 “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李伯山把吃得干干净净的碗推到一边，擦了嘴才问。 “嗯，明天可以不去上班吗？有些事情想要跟你交代一下，我得去海市一段时间。” 冯艳红平静地将脚边的垃圾桶踢到他那边。 “怎么突然要去海市？生意上出什么问题了？” 看样子事情很重要，要是不那么重要的话，她不会放下孩子，亲自去。 “不是生意上的事情，医院那边来电话了，说是我的体检报告有点问题，要去做进一步的检查。” 冯艳红只把霍闽东的原话告诉了李伯山。 李伯山呼吸一滞，震惊地看着冯艳红，她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异样，可他瞬间想到了最坏，又努力地往好里想。 “我明天把事情安排一下，我陪你一起去。孩子怎么办？要不然让我妈过来一趟。” 他的那些事情可都比不上他媳妇，医院那边说有问题，那就是肯定出了问题，至于这问题的大小，还得有待考量。 “已经给我妈预订好机票了你能行吗？正是农忙的时候。”冯艳红并没有一口拒绝，大概心里也是盼着他能陪在自己身边的。 “可以，你不用担心。” 李伯山难得地失眠了，在冯艳红的呼吸声变得深沉平稳之后，缓缓睁开眼。 揽着她腰肢的那只手臂缓缓慢慢地又收紧一分，轻轻在她额头上附上一吻。 这一夜，他脑子里想了许多，原本他是想，趁着年轻再奋斗几年，等事情都理顺了，他也就学着她，退居幕后，就能日日陪伴着她了。 在他心里，他们就只是一对寻常夫妻，平平淡淡白头偕老的那种。 艳红的身体很好，日常连感冒也很少，现在身体居然出了问题。 他这心里就像是盘踞了一团麻绳，乱糟糟的，好的坏的都冒出来了，心里越发忐忑，他甚至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不去想。 一直到了天亮，他顶着一双赤红的眼睛，到厨房给孩子们弄早饭。 难得免了孩子们的晨练，晚了半小时叫他们。 “爸爸，你和妈妈怎么都有点儿奇怪？”李欣然虽然年纪小，心思却很敏锐。 “没有啊？哪里奇怪了？” 李欣然琢磨了一下，到底是哪里奇怪，她也说不出来。 李伯山露出温柔的笑容，又整理起被他扎歪了的小辫子。 “爸爸妈妈得出差几天，姥姥会过来，你们俩在家可得好好听话。” 冯艳红出来就看到了李伯山笨拙给女儿扎辫子的模样，再看到女儿那两只高低不一，乱糟糟的小辫子时，冯艳红忍不住笑了。 “还是我来。” 要是这样出去，可不得被同学们笑话死。 所以说啊，她得活着，要不然孩子们在他们爹这糙汉子手里，得活成什么样儿？ 她自私的很，更不想让他再娶，她的男人怎么能让给别人？ 更别提后妈进门之后孩子们会受多少委屈了 第546章 日子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长 决心她是下了，但有些事情她还是要提早做准备，如果有什么万一，可不能像上辈子那样，一觉睡不醒，想交代的话，一句也没交代出来。 她上辈子手里也就只有一套房和那么一点点可怜的存款，没了也就没了，这辈子可不能那么仓促，来不及交代。 两个孩子都送到学校去了，冯艳红知道他晚上没睡好，赶在他回来的时候泡好了一杯提神茶。 茶几上已经被她摆得满满当当，还有一只带密码的皮箱放在她的身边。 “这是要干什么？” 李伯山进门就被这幅场景惊吓到了，他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她是想要做什么。 心里隐隐有些怒气，眼眶却疼得发胀。 冯艳红看着他那隐隐带着怒气的脸，却嘴角上扬露出微笑。 “咱们结婚十几年了，你从来都不过问家里的财产，今天好好跟你显摆一下，看看这些年，我都置办了什么。” 李伯山抿了抿干涩的嘴唇，耐着性子蹲在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艳红，咱们还没细细检查，没到那一步！你不能往坏处想，万一只是一点小问题呢？” “是小问题当然好了，但我也想明白了，这些东西，咱们两个人都得知道。不至于在在着急忙慌的时候还得去找，去整理。” 冯艳红抽出双手，捧上了他的脸颊，指腹摩挲着他的胡茬，心平气和。 “这么多年，你把这个家交给我，没问我那些钱花到哪里去了，也没问过我都购置了些什么东西，这是咱们俩相互的信任。” “但我现在想要告诉你，让你心里也有个底，就是万一我得住一段时间院，你自己也能把这个家撑起来，帮我把我的那份也撑起来。” 冯艳红抽开手，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认真道：“你以为这家里的事情简单啊？柴米油盐酱醋茶，水电煤气花草，孩子们的衣食住行，哪一样不需要打理啊？” “你总不能让我住着院，还要想这些东西？” 李伯山心里瑟瑟发胀，难受得像是要随时胀开，可偏偏她满嘴的歪理又让他反驳不了。 “这里家里的水电煤气，咱俩临走之前都得去缴一次费，孩子的兴趣班，费用我交了一年，这里是收据。” “欣然那钢琴课，明年她要是还想报就继续报，不想弹就算了。反正她往后也不指望着这个吃饭，每周就那么两节课，学得什么程度，我又不懂，只听钢琴老师拍马屁了。” 冯艳红其实不喜欢那个钢琴老师，但架不住银城就这么大点儿地方，会教又能教得好的，就那么两个。 “儿子的奥数必须要让他坚持，那臭小子有这脑子，男孩子更不能让他撒懒。” “我答应他了，今年假期让他学吉他，到时候你也别拦着他，想学什么让他学就是了。” “欣然春秋季节吃不了海鲜和鱼，你可别忘了。” 交代完孩子的事情，冯艳红又指着桌上一摞一摞的文件和小本本。 “这边是京城的房本，还有办公楼的。” “这边是海市的，海市这边不但有房产和写字楼，还有地的合同。” “收租都有人打理，但是下半年海市的这两块地可能要拆迁，得主意一下消息。” “这箱子里，放的是你之前给我的那套首饰，回头还是放回爸妈那边去，我之前拿去拍卖行估了个价格，拍卖价格至少要在八百万了。” “放家里我实在是觉得不安全，还是放到爸那里安全。” 放在安保公司里，当然安全了。 “好。”李伯山已经静静的听了半天了，出声答应的时候，发现自己喉咙都干涩地发疼。 “还有庄园的房产证，这个给妈，这庄园对她的意义非凡。” 对于她来说，那不过就是一套大一些的房子，可那却是婆婆住了十几年，她成长的地方，也是她很割舍不下的地方。 李伯山木愣地点了点头，又听着她说起那些股权，现金什么的。 “记不住也没关系，这里有清单。” 冯艳红一直都有记账的习惯，这些东西也拉了清单，另外一张手写的是她昨天整理出来的重要事情。 李伯山陪冯艳红一路到海市，心里一直沉沉的，脸色也不太好。 下了飞机，两人连行李箱都没放，直接去了医院。 霍闽东和另外一名医生看着她的检查报告，脸上也不那么轻松。 指着并不那么清晰的胶片，胶片上细细看，能看得出胸腔部位，有两小块指甲盖那么大的阴影。 “我们怀疑是肿瘤，既然你来了，就直接住院。明天一早就安排给你做进一步的检查。” 李伯山面色不显，握着冯艳红的那只手，却明显地收紧了。 冯艳红面色却轻松了许多，是肿瘤，还不是癌，而且长的位置也与上辈子不一样。 也就是说，没有病变转移，这样她就放心多了。 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李伯山她的情况并不严重，依他的性子，等会儿肯定还会来问医生的。 冯艳红的行李被送到了套间病房去，李伯山趁着她收拾的空档溜了出去，又回到了医生办公室。 霍闽东和另外一名肿瘤科医生给他详细解释了肿瘤和冯艳红的现状之后，喜忧参半。 喜的是，没有他和艳红想象的那么严重，不管是良性还是恶性，都还是病灶初期，能做手术切除病灶。 忧的是，如果是恶性可能就要麻烦一些了，很有可能会复发 李伯山觉得这才短短的两天，就如同过了两年一样，这种痛苦的感觉，简直要把他折磨疯了。 刚才第一次听医生说可能是肿瘤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也没得救了。 要不是艳红还亦如往常的淡定，他恐怕真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他这次是真的怕，怕她被病痛折磨，怕不能跟她共同分担，甚至怕没办法跟她携手共白头。 他们认识了三十多年，结婚十几年了，他能给她的还是太少。 他总想着来日方长，可这一次他才体会到，日子其实也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长。 他们又还有几个十年可以在一起呢？ \u0005\u0005\u0005\u0005\u0005 第547章 我们都很幸运 冯艳红一直在病房里等着李伯山，恍惚又想起了上辈子的是场景。 那个时候的李伯山，也跟现在差不多，都是三十四五岁的年纪，却看起来却比现在苍老得多。 那年知道她身体出了问题之后，他也是偷偷溜出了病房，回来时红着双眼，却笑着安慰她不要紧，他可以到大城市去找专家。 事实上，她知道，他一直都没放弃，而她却没了那么强的求生欲了，一把一把的药和输不完的液体，让她心神疲惫，再加上母亲和弟弟都已经离世，那时的她对这个世界是真没什么可留恋的。 可她现在不一样了，母亲弟弟都还在，她有爱护她的家人，有疼爱她的丈夫，还有她可爱的孩子们。 她不想早早离世，她还想看着孩子们一点一点长大。 然后成家立业，各自有了自己的幸福。 她还想给父母养老送终，与李伯山一同白首到老 她能做得到！ 李伯山回来了，与上一世不同，他的眼里虽然有些慌张失措，但没有上一世那样的懊悔和无望。 “我又问过医生了，不用太担心，问题不大。” 李伯山以为冯艳红不会懂这些，具体情况被他简单带过，立刻岔开了话题。 “艳军打电话来了，说是晚上会来送饭。” “伯松和宋嫣原本也好来送饭的，我没让来。” 冯艳红：“嗯，别让他们来了，具体什么情况都还弄不清楚呢，可别让他们也跟着一起担惊受怕了。” 她又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用不着真把她当病人对待。 “晚上咱俩去看电影？”百无聊赖地靠在病床上，反正她现在身体上也没什么不适的地方。 李伯山稍有迟疑，主要还是担心她的身体，但见她生龙活虎的样子，肯定是没什么问题了。 “好，我记得附近好像有电影院。” 冯艳红嘴角再次上扬起一个弧度，看起来心情好极了。 的确是心情好了许多，他们夫妻两个，已经许久没踏进过电影院了。 冯艳军接到不让他送饭的电话时，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以为是姐姐怕麻烦他所以不肯让他送。 “不费什么事的” 冯艳红明白弟弟是在想什么，立刻打断他的话：“费不费事我能不知道？今天先不用送，我和你姐夫要出去看电影，不方便带你。” 冯艳军：“”我可不稀罕你带着我。 “放心，有你送饭的时候。”结果出来之后，很可能是要做手术治疗的，可不就轮到他送饭了。 “是真的很严重吗？”冯艳军眉头紧锁，他怎么听着这话意思是还得住挺长时间医院的呢？ “不严重，你就别瞎猜了，现在住院也就是为了方便检查。” 他怎么心里越发没底了呢？“行，我知道了，我明天再过去。” 无论如何他明天都得见她一面，得看看到底严不严重。 夫妻两人稍微收拾了一下，就手挽着手出了医院，在电影院附近随便找了家川菜馆吃了顿饭。 “嗯？居然是亭婉主演的，听说她去年还拿了最佳女配角，不知道今年有没有希望拿到最佳女主角。” 冯艳红看着影片介绍和宣传彩页，连连点头。 亭婉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前几年她也拍过不少的电影，不过大多数都是配角，从去年起，一连接了几部戏都是女主角，演技和观众的评价都很高，她算是成绩开始突飞猛进了。 “看样子她在港城发展得不错。”李伯山瞟了一眼彩页。 冯艳红挽着他的手臂，没在意他不咸不淡的回应，继续往前走。 “这个电影院新盖的？感觉比之前咱们去过的都要大。” 其实她是好几年都没到电影院里开过电影了，这变化大的，有些让她吃惊。 李伯山这才意识到，自从他们回到银城之后，他和妻子就再也没有踏进过电影院。 哎 他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 “银城现在恐怕也没有这么好的电影院，要不然以后咱们还是到海市来定居。” 冯艳红摇了摇头，她可不想因为看场电影就搬家，她还是觉得在银城的生活状态让人舒适。 大城市的生活节奏越来越快，她恐怕很难适应了。 在银城多好，夏天不算太热，冬天又不是酷冷，降水量少，大多数时候都是蓝天白云。 呃当然，除了春季那几天的沙尘暴，其他时候都让她觉得很舒服。 “我想以后抽出时间来，还是要带你和孩子们出去走走，其实这个世界很大，不止我们眼前的这一片天。” “咱们多去些地方，看看你最喜欢哪里。等孩子们都出去上大学了，我就带你到那地方长期定居。” 冯艳红诧异地看向李伯山，他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 他的事业可才刚刚起步。 “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你可以激流勇退，我怎么就不能抽身退步？” 李伯山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儿。 原本他以为自己是个事业心很强的人，这些年，他很努力地去奋斗，他以为他是在为儿时的理想做奉献。 真遇到事情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什么都没有妻子和他的家庭重要。 冯艳红更加难以置信了“可你这么多年的努力” “我这些年的努力又不会付诸东流，那些成绩还是在的，而且会持续下去。” “这些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我会安排。还是你有先见之明，要不是你坚持每年都让家里人做体检，恐怕知道的时候，情况就严重了。” “艳红，我很幸运，很幸运有你在身边。”我不想失去这份幸运，以后也一定要陪在我身边才好。 冯艳红看着他那格外认真，郑重其事的样子愣了愣，嘴角扬起，眼里闪烁着愉悦的光芒。 “嗯，我们都很幸运。” 相比起上辈子，她现在的日子没有一天是苦的，天天都是好日子。 只要能活下去，她就没什么不知足的了。 电影散场之后，两人没有着急着回医院，而是漫步在街头，正值初夏，天气还算舒适，微风徐来发丝微动。 灯光之下，两人牵着手，身影越来越长 \u0003\u0003\u0003 第548章 手术顺利 早上八点开始，他们就在护士的带领下，做起了各项检查。 一直到了中午才算是暂告一段落，冯艳军早上处理完几件重要的事情之后就到了医院，在病房里一等就是两个小时。 要不是那个霍闽东一早上都排了手术，他恨不得直接冲进医生办公室去询问情况。 冯艳红回到病房的时候，冯艳军像是一只锅上的蚂蚁，也不知在病房里走了多少圈。 “不忙吗？怎么这么早来？” 冯艳军见到他们夫妻，心头一喜“本来是想过来问问你的病情的，霍医生还在手术，没办法我只能在这里等你们啊。” 这精神，看起来也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吓死他了！ “检查结果什么时候出来？姐夫，医生怎么说的？” 冯艳军想了想，这事儿还是得问他姐夫，他这亲姐不一定会跟他说实话。 “两天之后就能拿到结果，明天还有两项检查，目前情况还算乐观。” 李伯山把手里捏着的票据和护士刚刚给的东西都收拾好，看了看时间道：“艳红，中午想吃什么？累的话我去给你打包回来。” “一起出去吃。艳军你没跟晓茹说？”冯艳红给自己弄了杯温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转身又接了一杯递给了李伯山。 “没。”冯艳军太了解他家那位了，在她心里，他姐比他重要，这要是知道姐住院了，她能扔下孩子连夜来陪床。 冯艳红点头“先别跟她说了，等结果出来了再告诉她我过来了。” 母亲那边并不知道她这趟是来医院的，晓茹那边她也没说，就是不想让他们胡乱猜。 “你看，对比上个月，这两个东西又长大了不少，初步可以断定是良性的。” 良性肿瘤和恶性肿瘤生长速度是有明显差异的，良性肿瘤通常是膨胀性生长，很有可能会导致局部的压迫和栓塞。 不过也好治疗，只要做手术切除就好，复发率小，且不会转移，治愈率非常高。 有了医生这样的定论，他们也就放心了。 冯艳红手术的时间确定在一周之后，确定了手术时间，冯艳红才跟家里人坦白自己的情况。 白绣着急地哭又没有办法，家里还有两个孩子需要照顾，她实在是脱不开身去照顾女儿。 冯艳红再三安慰“不是多大的手术，要是真的很严重，我才不敢跟您说呢。” “真的不要紧啊？你可别骗妈妈。” 冯艳红看向坐在边上的冯艳军“艳军就在我旁边的，医生的话他也都听了，要不然你问他嘛。” “他懂啥子嘛，伯山在不在？”比起儿子，她更相信女婿的话。 李伯山接过电话，将冯艳红的病情，以及治疗办法，跟白绣简单明了地阐述了一遍。 白绣才终于相信了，只是一个小手术。 冯艳军当天下午回家跟杨晓茹说起冯艳红要做手术的事情，话都还没说完，杨晓茹就放下了手里的女儿，要换衣服去医院。 “不行，我再收拾两套衣服，我得去陪着姐。” “嘶~”冯艳军早就有预料过这样的场景，但身临其境果真是更刺激，心里隐隐的泛着酸意。 去年他淋了雨感冒发烧的时候，她可是只给他丢下了两颗感冒药就不管他了，端茶倒水可都是老大和老二。 “你可拉到，你去能干什么？不是给你说了吗？就一个小手术，而且姐夫在，你跑去做什么？当电灯泡吗？” 杨晓茹手上的动作立刻停滞，带有一丝的诧异的抬头。 “姐夫也来了？我以为他要忙工作呢，那我就不去了，你开车带我去看看姐，要见不着，我恐怕晚上连觉都睡不着。” “哎呀，多多还没喂呢，我去跟他们说一声可不能忘了。” 冯艳军一脸的无奈，他这个家庭地位，连狗都不如。 她记得够没吃，却想都没想起来问问自己有没有吃饭 “老公，我把你那两双皮鞋扔掉了，给你买了新的在柜子里，还有衬衫，身上那件别穿了，领子都快洗烂了。” 无奈又失落的情绪坚持了一秒，脸上立刻又绽放出了笑容，心里美滋滋的，伸手就拉开了衣柜。 果然衣柜里多了好几件衬衣，还有裤子，袜子 老婆果然还是惦记着他的！ 冯艳红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李伯山一直紧握着她的手，嘴上说着让她别怕，可是事实上自己心里却慌张得要死。 手术室门关上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腿都软了，那颗心如坠千斤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有些颤巍地走到长椅坐下来，杨晓茹还趴在门口，透着玻璃往进看，可里面还有一道门，根本什么也看不到。 冯艳军站在原地，看着那道门呆愣了许久。 “姐夫，我姐真的不会有事？” 冯艳军说完回头，看着他姐夫那副生无可恋，痛不欲生的神情，瞬间沉默了。 “请把你的疑问句改成肯定句，姐肯定不会有事！” 杨晓茹听到冯艳军的话，心里瞬间窜上了一股无名火。 “再敢胡说八道，我缝上你的嘴！” 冯艳军快被他媳妇这气鼓鼓的样子气笑了，但也知道，她是担心姐，才会冲他发脾气。 “看把你能的，给你针线你会用吗？” 回怼了杨晓茹，他自己又愣住了，他姐当时听到他出车祸是什么心情？ 站在手术室门前的时候，是不是跟他现在一样，也是忐忑不安的？ “我怎么可能不盼着我姐好？” 在场三人都沉默了，李伯山双手交叉，手背上的青筋都暴起了，一张脸黑得像是锅底。 李伯松和宋嫣现在都在学校任职，时间没那么自由，没了课之后，才打车来了医院。 冯艳红被推出来的时候麻药劲还没过，一张脸惨白，紧闭着双眼，毫无意识。 “手术很成功，手术比我们预想的顺利，病灶会直接送去活检，结果出来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好！” 明明手术的是冯艳红，李伯山却觉得自己像是死而复生了一回。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医生都说了，只是个小手术，他却像是兵临城下，生死一线。 甚至想到她要是没了，他也干脆跟着去陪她算了。 “谢谢医生，谢谢！” 李伯山郑重的道谢，甚至让医生都有些不适应了，连忙摆手说是应该的。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549章 虚惊一场 麻药注入体内，她就完全没了感觉，整个人想回跌在了云里，游荡在空中。 再次睁眼，阳光刺目，一眼就看到了李伯山的一双焦急双目。 “醒了，醒了。谢天谢地，姐你可算是醒了。” 杨晓茹在另外一边，看到冯艳红睁眼，双手合十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 “医生说你两个小时就能醒，结果这都三个小时了，姐夫就差把医生都揪过来栓在这屋里了。” 李伯山尴尬地笑了笑，“你醒了就好，有没哪里不舒服？我去找医生。” 他哪里知道，医生也有说不准话的时候。 冯艳红其实不太能听得清他们说的什么，眼睛珠子转了转，感觉脑子很昏沉。 李伯山还是把医生找来了，刚刚沉下去的眼再次被翻开，冯艳红有些不耐烦地躲了一下。 “没事了，麻醉恢复期需要二十四小时至四十八小时，术后二十四小时之后，就可以喝些水，进一些流食。多让病人休息，休息好了才能恢复得好。” 冯艳红醒来没一会儿，就又睡了过去，这一觉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半夜了。 李伯山像块石头一般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盯着冯艳红的脸，她的眼皮稍微动一动，他也就跟着动起来了。 “艳红？” 冯艳红脑子恍惚，好似看到了上辈子的李伯山，看到了他不顾形象，崩溃大哭的场景。 他哭得有多崩溃，她的心里就有多难受，像是被刀绞了一般，痛的很 她多想上前跟他好好道个别，可终究是做不到了 “伯山哥，对不起我要先走了，你好好保重。” 恍然如梦的时候，冯艳红也不知怎么就把心里所想，给说了出来。 她迷迷糊糊地又闭上了眼睛，李伯山却神色巨变下一秒赫然起身，轻轻拍了拍冯艳红的脸颊。 “艳红，艳红？！你醒醒，你刚才说的什么？跟我开玩笑的？” 不是说小手术吗？ 不是说不会有生命危险吗？ 她说她要先走了是什么意思？ 李伯山伸手按下床头的呼叫铃，焦急地呼唤着冯艳红。 “你起来，把话说清楚！艳红！” 李伯山原本就忐忑的心情，在这一刻彻底绷不住了。 浑身紧绷到发抖，见她拧着眉心依旧紧闭着双眼，他几乎浑身的血液都要凝结了。 “医生！医生！” 冯艳红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可她实在太累了，根本就睁不开眼，实在是不想醒。 李伯山就像疯了一样，冲进医生值班室，将趴在桌子上打盹的医生薅着领子拽起来，连拖带拽地扔进了病房。 “你快看看她，看看她怎么了，怎么就说要走了！” 此刻的李伯山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哪里还有平常的温和气质。 医生被他这么一折腾，彻底清醒了，简单的检查了一番，狐疑地看向满面忧心的李伯山。 这不就是睡着了吗？ 让他检查什么？ 他从医这么多年，还真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家属，也太紧张了。 可看他那样子，自己要说是患者睡着了，会不会被他拉出去打一顿？ 太有可能了！ “没什么大碍，患者只是睡着了。你听到的话大概只是她的梦话。” 哎作为医生，总不能昧着良心说话。 “睡着了？怎么可能！” 李伯山的第一反应就是绝对不可能。 “可我怎么叫她，她都醒不过来。” 医生又回头看了一眼冯艳红，硬着头皮道：“家属你也不要着急，手术麻醉后，二十四小时至四十八小时内都在恢复期，叫不醒也很正常。她下午已经醒过一次了，就说明一切正常，不用太紧张。” 李伯山呆愣在原地，屋子里呼啦一下子清净了下来。 是他太紧张了吗？ 可她的那句话，明明字字都很清晰，一点儿也不像是假话啊。 后半夜的李伯山简直是坐立不安，根本不敢有一丝的懈怠，更没有半丝的睡意，眼睛一直睁着到了日照三竿。 冯艳红这一觉睡得相当满足，眼睛睁开时候，意识格外的清晰。 一眼就看到了李伯山那双带着红血丝的眼睛，诧异道：“你又一个晚上没睡？” 李伯山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见她意识是真的清醒，松了口气。 “可算是醒过来了。” “先喝点儿水，小米粥我得拿去热一下。” 已经二十五个小时过去了，总算是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李伯山去热粥的功夫，护士过来给她换药检查伤口。 “冯总，您可算是醒了，要不然你老公怕是要把我们都拖出去斩了。” 冯艳红：“？？” “呵呵呵～昨天晚上，您都没瞧见我们乔医生被您老公拎着领子拽进来那狼狈样儿。” “乔医生后来跟我们说，他真怕说实话会被挨打。” 护士一边给她换药，一边给她讲述着李伯山昨天的光荣事迹，冯艳红的脸上都感到了一阵灼烧。 不过她昨天真的把那话说出来了？ 那可不得把他吓个半死 李伯山进门看着两人笑容满面，脸上的神情一下子不自然了。 护士给她换好了药，见李伯山回来了，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嘴角还挂着笑意，脚步轻盈的出去了。 “昨天吓坏了？我做了场噩梦，梦到我并入膏肓，难受得很，眼看着就要坚持不住了。” 冯艳红接过他递来的粥碗，坦然道。 李伯山脸上一凝，很快又恢复了神情， “是被吓惨了，现在还脑瓜嗡嗡的响，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冯艳红我跟你说，这事儿你要是不给我补偿，我跟你没完！” 冯艳红窘迫地往嘴里放了一勺小米粥，眼睛都不敢看他。 “我也不是有意的” 李伯山一本正经的抢了话“答应我，不许走的我前面。” 冯艳红顿时语塞，嘴里的粥有些苦。 这事情她怎么说了能算？ “艳红，我是真的怕，怕失去你，后面的路要是没你陪我一起，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 李伯山原本就挂着血丝的眼眸，现在更加通红了，那股浓重的鼻音里带着悲悯的哀求。 昨天那一天一夜，是真的差点儿要了他半条命，他从来没有这样恐惧过。 就算她当时要跟别人订婚，他也没这样慌乱过，那个时候他知道，她就算不在他身边，也一样会好好的。 他甚至从来没有想过，她要是不在了该怎么办。 昨天后半夜他想了一夜，越想越心慌，越想越恐惧，越想 就觉得她若是不在了，他大概也活不了多久了。 冯艳红心脏紧紧一缩，一时间竟然连呼吸都忘了。 “好，我答应你。” \u0005\u0005\u0005\u0005\u0005 第550章 探病 活检结果出来了，是霍闽东亲自送到病房的。 “我们猜得没错，是良性的，只要好好将伤口养好就行。” “谢谢了。”冯艳红的精神已经好多了，只是面色还不好，听到这个结果她心里格外的舒畅。 冯艳红住院期间，并没有四处宣扬，更没有告诉合作伙伴们，可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冯艳红手术后的第三天，秦征和张云就带着孩子来了。 “怎么住院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儿？把你征哥当外人啊？” 秦征绷着一张脸，要不是了解他，冯艳红还真以为他会因为这事情生气呢。 “又不是多大的病，再过几天就能出院了，折腾你们做什么。”冯艳红坦然地笑着，根本不怕他生气。 “小病还至于住院动手术啊？你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到底什么病啊？” 张云从知道这个消息，心里就一直紧张着，知道她动了手术，心里就更是急切了。 要不是还得接孩子，她早就过来了。 冯艳红知道张云是担心她，也就实话实说了。 “真没什么大事儿，就长了两个小指甲盖那么大的瘤子，良性的。你们也别跟着担心了。” 张云跟秦征对视了一眼，眉心还是紧锁着。 秦征拉着李伯山一道出去，两个孩子围在冯艳红身边，一声一声的姑姑叫得她心甜。 “姑姑，你要好好养病，要长命百岁才行。”秦彬绷着一张小脸，跟秦征越来越像，一本正经事的说话，让冯艳红想发笑。 “好！姑姑一定好好养病，往后长命百岁。” 张云陪着冯艳红聊了一会儿，怕她累着，就带着孩子离开了。 临走前，好一番嘱咐，好像是深怕她不肯好好养病似的。 紧接着下午齐梁俊也来了，带了好些营养品。 之后的几个小时里，不断有人前来探病，而且似乎越来越多。 冯艳红已经露出了疲态，李伯山见这样不是办法，索性就让人守在了门前，说冯艳红休息了。 记下名字和礼品，方便以后回礼。 让护工或者护士来帮她打理肯定不像话，冯艳红赶紧让李伯山给公司打电话，让她的助理来打理这些事情。 冯艳红沮丧着一张脸，捏起一朵床头摆的花，嗅了嗅又插了回去。 “这下可好了，住院都住不清净了。” 就连在海市出差的杜喜娟都来了，她住院的消息跟人尽皆知也没什么差别了。 “没事，这个时候闭门谢客就好，你是病人，别人也不会觉得失礼。” 李伯山摸着她的头发，安慰道。 “我这一年到头的也露不上一面，倒是让他们劳心记得我了。” 前几年为了稳固生意，年前她还会出席几场宴会，这几年干脆也就改成了电话联系，很少出来刷存在感，应该是存在感极低的才是。 李伯山轻笑出了声音：“你只是退居后台，又不是退出商界，他们记得你自然是因为你的地位还在。” “你经商这么多年，还不清楚这个？人情世故做不好，生意大概率也是做不好的，这个时候谁家又愿意放弃露脸的机会？” “你这些年让助理送出去的礼还少吗？” 冯艳红抿嘴，的确也是，这些年就算自己没有露面，但她两个助理还有公司的那些人，可没少在这方面下工夫。 外面有人照应着，冯艳红轻松多了，一天下来需要应酬的也没几个人。 “冯总，有位先生，说是您家亲戚，姓白，让他进来吗？” 姓白？亲戚？ 那肯定是母亲的娘家人了，强娃他们吗？ 他们怎么知道的？ “让他进来。” 强娃他们之前去学装修的那几个人，听说都发展得不错，过年的时候还专门给她打过电话。 说是都在老家盖了新房，他们队上，现在很好了，还邀请她和母亲有空的时候回去看看。 过年礼也从来没少过，从最开始给她邮寄一些特产，渐渐地开始给她邮寄专门的礼品，每次都是两三箱子，是他们几个人放在一起发的。 虽然有几年没有见过面，但感觉很熟悉。 冯艳红没有想到，来的还真是强娃。 “这大老远的，你怎么跑来了？” 强娃跟过去已经大不相同，一身衬衣西裤，锃亮的皮鞋，气质成熟稳重了不少。 强娃两手提着满满当当的东西，憨憨地笑着。 “我是昨姐病喽，赶了今早最早的飞机过来。” “他们几个也想来，我没让，姐病了肯定要休息撒，我就说我一个人来就好，这些是帮他们带的。” “姐你好些没得？说是动了手术，很严重么？” “医生怎么说嘛？” 强娃进门之后，四处看了一下，直接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了墙边那一堆礼品里去了。 一边码放整齐，一边跟冯艳红说话，那张嘴巴就跟一把机关枪似的，冯艳红和李伯山一句都插不进去。 “让你们破费了，只是个小手术，过两天就能出院了。” 强娃站直了身体，不自然地理了理衬衣，连忙摆手。 “不破费，不破费。小手术也要养，我就是来看一哈。” “那我就代大家祝姐早日康复，我回去了，有空我再上门拜访。” 能看得出，强娃在面对冯艳红夫妻的时候，还是有些局促，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进来看看一趟也是因为实在不放心，现在看到了，人好好的。 他也就放心了，不能耽误病人休息。 “我送你。”李伯山亲自将人送出去。 李伯山进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未来得及消散的笑容。 “强娃说他们几个合着弄了个装修公司，去年的收益一般，今年口碑打开了，找他们做装修的客户明显多了。” “让我替他跟你报个喜，今年他们一个人挣十万块钱应该不是问题。” 李伯山之所以愿意亲自出门送人，也是因为白家的这几个亲戚，身上带着难得的质朴，至今如此，这点太难得了。 这几年社会发展快了，人心也乱了，很多人在初见了财富之后，就忘了本心，做事情毫无下限，良心都败完了。 他这几年见了太多这样的人，事业起得快，败的也快。 也是这几年他才明白，李家为什么昌盛百年，屹立不倒。 不是因为财富有多少，而是积攒下的人心有多少。 他听二爷爷曾经说过，若是李家这百年里不修德行，不做善事，关键时刻无人帮衬，那场灾难，恐怕就是灭顶之灾。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 第551章 那我也是第四名 冯艳红出院又养了半个月之后才回到银城，孩子们已经到了期末，最关键的复习阶段。 李伯山在周末抽空，检查了两个孩子的学习成果。 李乐航还是一样，虽然是六年级，但对于他来说很轻松就掌握了。 李欣然的成绩就没那么理想了，才三年级，数学就很吃力了，而且她还特别懒怠，根本不愿多学。 别说是像她哥哥那样预习初一的课程了，她就连本学期学完的东西，都不愿再多看一眼。 平常学的那些东西，都没能完全掌握，关键答题的时候还大马哈，简单的计算题，计算正确，都能写错。 李伯山耐着性子给讲了两天的题，到了晚上就开始自我怀疑。 “是我讲得太深奥了？不会，我给伯松伯青他们都是这么讲的呀！” “我讲了那么多遍，她怎么还是学不会呢？” 冯艳红早就见怪不怪了，他是辅导的时间太少了，根本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她哪里是听不懂，纯粹就是不想让你再继续往下讲。” 等着她爹发火，不肯再给她讲。 就是没想到，她爹要比她哥哥更耐心，小丫头这两天估计没少费心思。 “这丫头懒得出奇，尤其是对待数学。语文我看她那小作文写得都还不错，数学成绩呵呵～能考及格就算不错了。” 冯艳红想起那丫头的学习，就摇头，得想个好办法，治治她这毛病才行。 李伯山诧异的看着冯艳红，难以相信这么大点儿的小丫头，会有这么多的心思。 但回头仔细想想，或许真的是这样。 李伯山眉心锁了起来，许久才开口。 “这学期期末，数学成绩要是不理想，就把她送到京城去专门补课。” 补习班的老师可比他们专业多了，整治这些小问题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能有用？” 冯艳红抱有迟疑态度，学校的老师都没有办法，补习班的老师就能有办法了？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他也只是听说好使，至于好不好使，还是得让这个满身心眼儿的小丫头去试试才知道。 “我明天就找人问问，给她找个好辅导班。咱们今年暑假到京城去过，乐航不是说想去爬长城吗？” 冯艳红偏着头看他“你还真不要工作了啊？” 回来一周了，就出去上了三天班。 李伯山一手揽过她的肩头，一手枕在脑后，浑身放松。 “快两个月没上班，还不是一样的正常运转，我上不上班其实也没多大的区别。” 公司有总经理，厂里有厂长，地里和养殖场都有技术员，流程是现成的，遇到要紧的事情，一个电话也能解决，何必自己天天去遭罪呢？ 他想明白了，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还是让别人去干，这辈子要是被这些琐碎的事情拴住了，还能有什么意思？ 这辈子一共也就只能活那么几十年，留着时间去赚钱，还是陪着家人，要看怎么选了。 若是还游走为生计奔波的路上，那么就没得选，一家人总得有活下去的资本。 他现在并不缺这个资本，现在家里的这些东西，恐怕他们一家子四口，三辈子也用不完。 更别说，艳红那些固定资产，投资，他的公司和土地，还能持续产生收益，每年挣多挣少的也就只是个数字而已了。 不出所料，就算李伯山费力辅导了李欣然的数学，她也仍然只考了七十几分。 就连李乐航看着她的成绩单都皱眉，这个妹妹怎么就教不会呢？ 全家人大概就只有李欣然自己不以为然了，指着成绩单上的语文成绩道：“语文我考了九十七分，全班第四呢！” “呵~” 李乐航冷笑一声，没等爸妈说话，先一步开口道： “你还真好意思开口。你们班上一百分两个，九十九分五个，九十八分七个，九十七分也有七个，你这第四名水分有点儿大了？” “那我也是第四名！” 李欣然高高地昂着头，死死地盯着快跟妈妈一样高的哥哥，撅起小嘴，表示自己的抗议。 李乐航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点头“对对对！语文你是第四名，那你总成绩呢？数学呢？我要没记错的话，你可是倒数第四。” 夫妻两人对视了一眼，发现完全没有自己发挥的余地，站在一旁继续保持沉默。 李欣然听到这里，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转头看向爸妈，小眼神里充满了求助信号。 冯艳红不自然地转过头去，忽略掉了她的求助。 “呀，该做中午饭了。” 李伯山也立刻开始挽袖子追上冯艳红的步伐“我来帮你。” 李欣然见求助无门，委屈巴巴的瘪着嘴，眼泪嗒嗒地就掉了下来。 “这有什么可哭的，好了，别哭了，下午哥哥请你吃冰淇淋。” 李欣然看着哥哥递来的纸巾，眨了眨眼睛，还是接过来了。 “我要吃雪人！” “好好好，吃雪人就吃雪人，但你这成绩还是必须得做检讨，要不然没得吃。” 李欣然点了点头，听完后半句之后，再次怒气起哥哥，嘴唇都咬得发白了。 可她已经答应了，答应的事情就不能再反悔了。 李乐航笑得春风得意，伸手揉了揉妹妹的脑袋，又没忍住捏了捏她那可爱的小脸蛋儿。 冯艳红躲在厨房里偷听兄妹俩的对话，见李欣然被治得服服帖帖，咧嘴偷笑起来，回头去看，李伯山正坐在小凳子上，摘菜摘得认真。 “你都不好奇他们俩说的什么？” 冯艳红声音压低，只有厨房里的两人能听得到。 李伯山眉眼微弯，学着冯艳红的样子压低声音道：“欣然不是乐航的对手，没什么不放心的。” 那小子心眼儿也不少，只要他肯管，是肯定能管得住他那妹妹的。 孩子就是这样，大人出手管教的效果，未必有哥哥姐姐管教的有效。 乐航这孩子，虽然调皮了点儿，但心里很有数儿，他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冯艳红再次偷偷看了一眼客厅，妹妹果然没有继续再哭，乖乖地跟哥哥坐在一起，看着成绩单不知是在说什么。 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乐航这么有办法教育欣然？ 自己才走了一个多月回来，这个孩子好像一下子长大了不少。 李伯山计划了全家旅行也给李欣然安排了补习班，成绩单出来的第三天，一家人就坐飞机去了京城。 \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 第552章 选择大于命运 对于李欣然来说，这个假期是痛并快乐的。 痛苦的是，辅导班的老师，真的好严苛。┭┮﹏┭┮ 好在休息的时候，还能跟哥哥一起到处去玩儿，见识了好多新鲜玩意儿。 她真的好喜欢京城！ 冯艳红身体恢复得不错，但也不能剧烈地运动，出来这一趟，多数时候都是李伯山带着孩子们玩儿。 上长城的前两天，冯艳红犹豫了许久，还是跟着去了。 站在长城脚下，看着巍峨壮观的长城，冯艳红最终还是放弃了陪着孩子们一起上去的想法。 在山脚下找了个舒适的地方歇息，让李伯山带着两个孩子上去了。 原本她以为欣然会累到哭，没想到小丫头居然全程坚持下来了，热得小脸通红，浑身是汗，平常爱臭美的小丫头，此刻也不顾及形象了，还满心欢喜地扑到她怀里。 “妈妈，爸爸说明年还来，再带你一起爬一次。” “爸爸还说，以后我们一家人，可以经常一起出来玩儿。” 冯艳红看了一眼跟在后面，跟儿子并排走在一起的李伯山，两个人也是满头大汗，脸上却都挂着清新的笑意。 “好，往后咱们经常出来玩儿，不过你得把自己的事情做好才可以哦。” 冯艳红趁机跟女儿谈起了条件，眼底满是笑意。 “哼！妈妈你怎么跟哥哥一样！”李欣然其实心里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可听到妈妈说起这个，她还是忍不住的佯装生气了。 “我说的可不单单是成绩宝贝儿，就算是女孩子，咱们也不能只会臭美，做草包美人。” “我知道了，知道了！女孩子不单单是为了长大嫁人，女孩子也可以有自己的一片天地，有自己与众不同的价值。” 冯艳红的目光顿时变得诧异，李欣然见妈妈这样，抿了抿嘴角儿转头看向爸爸。 “爸爸跟我说的，爸爸说您会做很多事情，到现在还不忘每天学习吗，让我跟您学习。” 爸爸跟这些天跟她讲了好多关于妈妈的事情，原来妈妈以前为了养家，还开过餐馆，每天要那么早起床，还要做那么多的事情 而且爸爸还跟她说，就算妈妈现在在家里处理工作，每年的收入也一样比每天忙碌的爸爸挣钱还多。 原来她的妈妈这么了不起~ 她决定了！ 以后妈妈就是她的偶像！ 冯艳红并不惊讶李伯山能说出这些话，他跟女儿说的这些，已经很保守了。 没有像他跟外面那些客户说的那样夸张，什么吃软饭，什么养家糊口全靠她之类的。 暑假最后一周，张云带着兄弟俩也到了京城，没有去住秦征之前的那房子，而是跟冯艳红他们一起住在了胡同里的四合院。 四个孩子在一起就更是乐疯了，整天带着胡同儿里的孩子们，叽叽喳喳吵吵闹闹的街头巷尾乱串。 李伯山偶尔会去老宅给爸妈帮忙，大多数时候都会留下来陪着冯艳红和孩子们。 现在有了小灵通，工作上的事情，处理起来就更加方便了。 张云来了之后，李伯山主动将小院让给了两人，早出去一些，没什么事情，就晚回来一阵子。 张云主要还是不放心冯艳红的身体，正好两个小家伙儿要来，她也就跟着一起来了。 这些天两个人就像是有说不完的话，早上睁眼就一起洗漱，一起做饭，到了晚上还是会难舍难分，要不是有李伯山在，两人恨不得睡一张床上去。 冯艳红觉得张云嫁给秦征之后，整个人好像都开朗了不少，状态比以前更好了。 张云这后妈当得也相当可以，她怎能感觉比她这亲妈对自己孩子还要好。 孩子无论什么时候回来，温水一定会摆在桌上，垫肚子的点心，擦汗的毛巾，甚至磕到碰处理伤口的东西，她都随时备着。 看得到的，看不到的，她都准备齐全了，让她做亲妈的简直叹为观止，无地自容。 “我怎么觉得你才是当亲妈的。” 在张云再次从口袋里掏出清凉膏的时候，冯艳红彻底被折服了。 “什么亲妈后妈的，只要孩子叫我一声妈，我就得对得起这声妈不是？” “我家这两个孩子，也值得我这样。”说这话的时候，张云一脸幸福的笑意。 “我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注定孤寡的，现在这样我很满足，也很幸福。” “谢谢你艳红。”张云回眸，眉眼温柔地看向冯艳红。 “谢我做什么？这还不都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冯艳红想起上辈子对她毫不设防，真心相待的张云。 那个时候她们不富裕，一块点心都要掰成两半分着吃，也一样天天笑得没心没肺。 张云低头笑着不语，她和艳红之间没有必要说什么见外的话，她会把这些情分都放在心里。 两人在回程的前一天，突发奇想带着孩子们一起去逛街。 这不是张云是第一次来京城，却是除了办事以外最清闲的一次。 虽然什么都不缺，也不一定要买东西，但逛街依旧是给女人们快乐的源泉。 “那个，是不是郑巧珍？”张云指着在天桥阶梯下，一个灰头土脸地，埋头摆弄小摊位的妇人惊讶问道。 冯艳红扫了一眼，就认出了她。 “嗯，是她。咱们还是绕着走。” 现在的提起这个名字，看到这个人，冯艳红都没有什么感觉，绕着走只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不、不能上去打招呼吗？”张云跟郑巧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郑巧珍这人，虽然浑身的毛病，但也不是什么坏人。 “你要是打算问她要钱，你就去。要只是想打招呼，问候一声，还是算了。” 张云诧异的侧目，看到冯艳红的神情时，她的神情彻底收回来了。 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浑身灰扑扑的中年女人，还是选择转身带孩子离去。 郑巧珍只是今天的一个小小插曲，两个大人带着四个孩子，依旧玩儿的很开心。 孩子们今天在外面玩儿了一天，难得在家里安静地看起了电视。 张云又想起了今天的郑巧珍，坐在廊下的小茶桌前，发起了呆。 冯艳红见状给她倒了杯花茶，坐在了她的对面。 “你也别太在意，人的这一生，选择大于命运。” “郑巧珍跟咱们两个的选择完全不一样，她不是没有机会变得更好，可她在最好的年纪，最好的时机里，选择了依靠男人。” “偏偏她这人，运道又不好，从银城来到京城，跟了两三个男人，可那些男人，要么把她当做摇钱树，要么把她当做生育机器。她自己却毫无知觉，整日想的都是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张云静静的听着冯艳红的话，心里感慨万千。 的确如此！ 无论是在老家，还是在银城，她和郑巧珍从小到大的境遇都是大致相同的。 后来遇到了艳红，艳红也同样是交她们两人做生意，可为什么十几年之后，她们的境地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呢？ 郑巧珍她不是没有遇到过机遇，但她却只想找个男人来依靠，一次一次眼高手低的放弃了机遇。 若是她肯沉下心来从小生意做起，自己多付出些努力，这十几年又怎么可能到如此境地？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553章 张云番外 一 我叫张云，云彩的云，家里排行老三，出生在既平凡，又贫穷的郑家村里。 我家里是外来户，受人排挤，比村里一般的人家还要穷，家里只有一个小院子，两间土房，两张大炕，挤着我们一家七口人。 我不知道娘生了多少个孩子，反正养活了的，只有我们兄妹五个。 我不明白，家里明明很穷，爹娘为什么还要生养那么多孩子。 我们这个地方，常年干旱少雨，庄家能不能活全看老天赏不赏饭吃。 收成好的时候，家里那几亩地能留下一年的口粮，要是收成不好，我和妹妹又要挨饿一整年。 大哥带着二哥跟着村里人，外出去县里打工了，我和妹妹的日子渐渐好过起来。 可我明白，这好日子，她过不了多久了。 我十五岁了，家里在给她相看婆家了。 我家和村里的人家都一样，看重的是彩礼，什么人品，样貌都不在家人的考虑范围。 其实我并不想嫁人，不想跟我娘一样，整日围着锅碗瓢盆转，一句好话落不到不说，时常还要挨我爹的打。 唯一不挨打的时候，大概就是她怀孕的时候，她有时候都在想，娘这么多年，努力怀孕，是不是因为不想挨打。 其实能不挨打一整年，生孩子也没什么。 不想嫁人的话，我是鼓了好几天的勇气，才敢在爹高兴的时候说了出来。 爹娘说女孩长大了就是要嫁人生子的，这是天道，她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就不能在家里再吃闲饭。 哥哥说，我要是不嫁人，他就没办法娶媳妇，做人不能像我这样自私。 我不明白，我不想嫁人怎么就成了自私自利的人。 最终我还是在爹和哥哥的一顿拳打脚踢下，妥协了，很不甘，但总不能被打死强。 亲事家里相看了一整年，这一年里，媒婆没少带人到家里来相看，不是没看上我，而是我家要的礼太重了，没人能给得起，媒婆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郑巧珍说她叔叔在银城当技术员，工厂里招女工，她可以带上我一起去。 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工资是长久的事情，那不比彩礼来得更划算吗？ 我废了九牛二虎的力气，好不容易才说动了爹娘，答应他们每月会给家里寄钱，告诉他们我上交工资，告诉他们那会比他们要的彩礼更多。 那天爹在炕头抽了好久的旱烟，我就在被窝里七上八下地忐忑了多久，好在他最后还是答应了。 我其实是知道他会答应的，因为她有两个哥哥，都快到了娶亲的年纪，只能收一次的彩礼钱和一个长期都能往回家寄钱的工作，他们肯定会选择后者。 当时我高兴极了，我不知道未来的命运会不会有改变，也不知道以后自己会怎么样，但她觉得无论如何，到城里去总比窝在这个小破村里强。 只是她似乎把这个世界想得太好了，他们一行五个女孩，满怀欣喜和希望来到银城。 郑家的婶婶先前两天待她们还好，后来就连我们出门都要跟着了。 我总觉得奇怪，可郑家婶婶却说是怕她们走丢了。 那天的晚饭吃得特别晚，桌子上多了一盆汤，郑家婶婶，给我们每个人都盛了一大碗。 再醒来的时候，我就被套上了大红的花棉袄，土坯房里昏暗无光，唯一的一扇窗户也被人封死了。 我当时心就凉了半截，脑子里一下子乱了套。 难道她还是摆脱不了被人当做牲口卖掉的下场吗？ 我不知道我愣了多久，但反应过来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逃走。 我趴在门缝往外看，门外似乎摆了酒席，热闹得很，她大声呼救却没有人回应。 我尝试过撬门窗，她没有工具，徒手实在是太难了，根本打不开。 一直到深夜，酒席散了，外面安静了，我饿了整整一天，没什么力气再去撬门窗了。 可她心里越来越害怕，她不想这样不明不白地嫁人！ 怎么可以这样！ 她能找谁求救？远在郑家村的爹娘肯定是指望不上的，可在银城她举目无亲，谁都不认识，又能求谁？ 反抗吗？在家她都反抗不了，更何况是在这里，他们会不会真下狠心打死我？ 逃走吗？往哪里逃？ 别说我现在是身无分文了，就算有钱逃回家去，肯定也摆脱不了被拿去换彩礼的命运 我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我不想死，不想挨打，我只能忍着。 我甚至在想，若是这家人待她还不错，这辈子就这样过了算了。 事实上这家人也都是老实本分的人，虽然总防备着她，但也没少她吃的，顿顿都能吃饱饭，这就比在家的时候强了。 只是她的丈夫，是个半傻的，还是个会抽烟喝酒玩儿女人的半傻子。 不过公婆拦着他的过分行为，慢慢的我也能哄得住他，他倒是也从来没有打过我，甚至发脾气都很少。 日子过得倒是也惬意，她就想着，要不然就这样安定下来。 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着，除了房里的事情，让我有些辛苦，我的日子过得倒也算顺心。 一连半年，我都没有怀孕，公婆的脸色渐渐不好了。 找了村里的中医，整日给我苦汤子，几个月过去，还是没有效果。 到了年底，他们拿着一年的收成带我去了市里的大医院，检查结果再次将我刚刚燃起的希望给扑灭了。 我是个不能生养的，村里以前也有女人不能生养，后来被那家人活活打死了，就埋在后山，那个时候我才七八岁，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不能生养。 现在我明白了，我看到他们失望的眼神时，浑身都凉透了。 后来的日子的确不怎么好过了，公婆不再给她好脸色，也不阻止丈夫的过分行为了。 村里的闲话越来越多，那半傻子回来发脾气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我这心里也就越来越害怕，生怕他哪天动起手来，把我打死了，恐怕也就只能埋在这荒凉的戈壁滩上了。 这些日子，我抢着干活，家里家外的事情，都抢着干，就是想让公婆知道我对这个家里还有些用处。 又过了一年多，公婆终于对她的态度有了一些改变。 不再对我那么苛刻，冷脸的时候也越来越少。 有一次我甚至偷听到公婆的谈话，他们想把我留下来，再攒两年的钱，买个孩子回来 我当时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屋的，想了许多，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终于还是哭了一场。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哭过了，因为我知道哭是没用的，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 第554章 张云番外 二 就在我以为我的信念足够坚定时，郑巧珍的来到，还是让我动摇了。 她说有个很厉害的姑娘，可以帮她们，可以让警察严惩郑兴邦一家。 从她那里我了解到，其实我的日子，还算是好过的，有小姐妹甚至为了逃跑丢了性命。 可她不甘心就这样跟一个半傻的男人过一辈子。 现在是有公婆帮衬，那公婆死了以后呢？难道她能指望那个半傻的丈夫能帮衬她吗？ 往后的路还有几十年要走，她当然想要有更好的选择，而且照着郑巧珍这样说， 那一撮希望之火，一下子就在我的心里点燃了，而且越烧越旺，几乎没有犹豫多久，她就同意了郑巧珍和她一起协助警察解救其他几个小姐妹。 警察来到家里时，公婆并没有太多惶恐，也很淡定地跟我谈起了条件。 他们的条件我都同意了，谅解书我签下了，他们也同意出庭作证。 我终于自由了！ 后来甚至到老了，还记得那天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 郑巧珍带我去见冯艳红的时候，我心里是忐忑的，我不明白她也不过是个跟她们年纪相仿的女孩，为什么有胆子帮她们，又凭什么帮她们？ 而且人家已经帮了我们一次，难道还会帮他们第二次吗？ 就是没想到，她们来得太赶巧，闯了人家的订婚宴，怪不好意思的。 我第一次见到冯艳红的时候，两只眼睛都看直了，她身材特别好，红裙子真的好适合她，脸白白嫩嫩的，头发挽起来露出了雪白的脖颈，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她。 就好像是村里人说的那种魅惑人的狐妖 不对！她那么善良，该是九天仙女才对！ 她真的是九天仙女，笑起来那么温柔好看，还教她和郑巧珍做小买卖，就连做买卖的钱，都还是她帮忙垫的。 她的未婚夫人也很好，总跟我们保持距离，也不怎么跟我们说话。 郑巧珍说人家是大学生，瞧不上我们，但我觉得挺好，谁喜欢自己的爷们儿整天跟别的女人闲聊？ 说明人家知道分寸，而且她还发现，李伯山看冯艳红的眼神很不一样，就好像 眼里只有她，再也容不下其他的。 艳红那么好，也是值得这样的福气的，我真的好羡慕这样的感情。 我也才明白，原来女孩子嫁人也可以不是为了彩礼钱，可以是因为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只可惜我这辈子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我们很快就回了本，郑巧珍说想换房子，晚些再还钱，我没同意。 人家是不缺钱，可人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有借就得有还，还得还得及时。 做了几个月的生意，不是不挣钱，但我觉得这种小生意不是长久之计，艳红的店里需要人帮忙，我犹豫了很久，还是说出口了。 不是为了别的，我是觉得跟着艳红干，往后肯定比做小买卖强。 而且在她的店里，也能经常见到他 他叫秦征，是这个市场的老板之一，也是这市场的管理员。 他的脸上有一道伤疤，别人看到他都觉得他很凶，但她却从来没有这样觉得。 我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他这人满身的正气，他赶走了当街耍流氓的男人，给我们好几个人解了围。 也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以后，见到他我的心跳就会加快，可我不敢看他，更不敢跟他说话。 在店里做工之后，我们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说话的机会也越来越多，但大多数时候，我都只敢躲在角落里偷偷地看他。 后来他结婚了。 他的妻子是个医生，很漂亮，很有气质，这样的妻子才能配得上他。 我是这样想的，可那天我还是哭了，躲在暗处偷偷地哭了。 其实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他，也知道我们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可我就是很难受，很难过！ 艳红结婚了，她要跟她丈夫去京城发展，把店给我了，我这回又沾了她一个大便宜，那么低的价格又那么好的生意，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还这个人情。 我想，只要冯艳红这辈子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绝不推辞。 不过我倒是没等到她用我的时候，我又要麻烦她了。 郑巧珍这个不省心的，惹了麻烦也只会躲，还要给麻烦别人。 也没有办法，她好歹也算是帮过自己，又有一起长大的情份在，我们两个也算是相依为命了，我只能厚着脸皮去求艳红了。 只是我还是太低估郑巧珍惹事的能力了，她把脾气一直都很好的艳红，给惹恼了。 而且还三天两头的打来电话找我借钱，就连电话亭的阿姨都听不下去了。 艳红也跟我说，得让郑巧珍她靠自己，所以我也不打算再帮她了。 开这个小吃店，虽然辛苦，但能赚钱也是真的，我现在一年能挣别人好几年的工资。 只要不出意外，我很快就可以在这座城市扎根，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了。 我可能高兴得太早了，我甚至忘了我还有‘家人’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把我的消息告诉了我爹娘。 爹居然带着我两个哥哥，到了我店里，大闹着问我要钱，不然就要带我回去嫁人。 我当然不肯给，也不肯回去嫁人，还告诉他们我这辈子没法生孩子，根本不会有人家要。 因为我太知道我家里人的德行了，我这次妥协了，给了他们钱，就会有下次，下下次他们会永无休止地跟她要钱。 他们不肯走，吃住都在我这小店里，有了他们的搅合，生意一落千丈。 报警也没有用，毕竟都是我们自己家的事情，他们也学聪明了，不管我怎么骂，怎么做过分的事情，都没动手打我。 我身上没有伤，就没办法告他们家暴，就没有办法彻底赶走他们。 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我想了许久，想了个断尾求生的法子。 我给了他们五千块钱，把我这店也一并给他们了，要求他们做个断绝关系的公证。 五千块钱几乎是她全部的积蓄了，也只有高利益，才能促成断绝关系。 五千块和一个无法生育，可能永远也嫁不出去的女儿，他们当然会选择前者。 事情办得很顺利，在拿到公证的报纸之后，我就踏上了南下的火车，准备找个谁也不认识我的地方，安定下来，做点小生意，往后给自己安个家，就这样过一辈子。 我原本以为我前半辈子就已经够倒霉了，没想到，我这趟南下才是更倒霉的开始。 先是疲劳之际被人偷了身上的钱，后来又让人贩子给盯上了，险些就遭了道。 我打电话给郑巧珍，想让她给我转点钱，她却说自己也没有，让我去找艳红去借！ 后来再打电话，她就怎么都不肯接了，我联系不到郑巧珍，又没脸去给艳红添麻烦，只能究竟找份工作，暂时度过一下。 有句老话说的好，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 工作的时候不但遇到了黑心老板，还遇到了给她穿小鞋的领导，要不是再次遇到艳红，她恐怕真的会活不下去。 我也是真没想到，再次遇到危难的时候，出手帮我的还是我这个九天仙女似的好朋友 无以言表我的感谢，可我似乎总是在给她找麻烦。 第555章 张云番外 三 艳红要跟我合开餐馆！ 我怎么可能会不乐意，只是我怕我做不好，会给她添麻烦。 艳红却说很放心交给我，那我就肯定不能辜负了她的这份信任。 我开始努力学文化，四处跟人学习开餐馆的经验，几乎吃遍了海市有名气些的餐厅，终于找到了合她心意的主厨。 张玉亮是个不善言辞的老实人，明明厨艺一流，却只能在原来的餐馆做个二厨，被厨师长针对，处处给他气受。 更可恶的是那老板，还放话说他要是敢跳槽，就让他在海市永远找不到工作。 切~ 开个不大不小的餐厅都敢放这种狠话了，真把自己当成什么惹不起的大人物了。 我带着艳红来了一次，为了试菜，也为了敲打敲打这位‘大人物’知道来的是艳红，还不是点头哈腰地左一个冯总，右一个冯总的接待着。 我把张玉亮挖过来的时候，他还担心会被那老板报复，整天惴惴不安的。 我告诉他，安心做菜，其他的事情，自然有老板和我替他担着。 没了那些乌七八糟的糟心事，张玉亮的菜品越做越好，还在原有的基础上有了创新。 餐馆开业时，有不少艳红的合作伙伴来捧场，所以一开业餐馆的生意就非常红火。 一晃半年过去，餐馆的生意比我预想的还红火，不但有艳红的人脉，还有张玉亮的菜品，积攒下了好口碑。 我总算松了一口气，没辜负艳红对我的信任。 这些年我跟着艳红经营着餐厅，赚了不少钱，在海市买了房，落了户口，也算是安定下来了。 艳红说要把自己手里的股份卖给我，我以为她是缺钱，连忙将自己这几年的积蓄都拿了出来，跟她说要是不够，可以把我那套房子也卖了，也能凑些钱。 这些钱也都是跟着艳红赚到的，她要真遇到了什么难事，这些钱要是能帮她渡过难关，就是最大的用处了。 她却笑了，笑得格外好看，我倒是有些看不懂她的笑意了。 她说她不是缺钱，只是不想再继续这样忙碌下去，想多陪陪家人和孩子。 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了。 但我没有办法理解艳红这样的做法，她的公司发展得那么好，为什么要把股份卖掉？ 但她执意要这样做，我也劝不住，我用了好大的力气，才让她留下了一些股份。 我知道她不在意这一点点钱，但她留下这些股份，我就还能帮她赚钱。 接下来的几年我依旧在努力学习，不断地充实自己，生意上听取，艳红的意见，稳步增长，店面越开越多，越开越大依旧红火。 我一个乡下土妞，现在也是都市成功人士了，有的时候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就像是做梦一样。 身边也有了追求者，我现在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他们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的钱。 很可惜，他们中大多数都是带着目的来接近我的，那些甜言蜜语，也不过就是些糖衣炮弹。 也有些是真心喜欢我的，但我并不想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不是因为他们不好，而是没有那种感觉。 而且 真的有男人会不在意我不能生育吗？ 我这人大概是天生命不好，这辈子就这样一个人过。 等我老了，干不动了，我就去找艳红，在她那里买个小院儿，种点儿菜，养些花儿，呃养花还是算了，我养不活的。 在那里过几年舒坦日子，等哪天死了，就让艳红随便找一处风景不错的地方把我埋了就好。 现在我就专心搞事业，给艳红多赚些钱，反正我花不完也都是她的，往后留给她家的那两个孩子多好。 要男人做什么？ 有伺候男人的功夫，我还不如多赚些钱来得实在。 有一天巡店的时候，我看到了自己来吃饭的兄弟俩，长得很像一个人，尤其是那眉眼，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两个小家伙儿对人还挺警惕，我告诉他们我是这个店里的老板，他们才放松了警惕。 最小的那个小朋友，开口问我是不是张云阿姨，那双笑弯的眼睛，让她心里一片柔软。 这两个孩子果真是秦征的孩子，两个人前不久才从艳红那里过完暑假回来。 家里的保姆不肯用心，秦厉只能带着秦彬出来填饱肚子。 听着我都觉得心酸，才多大点儿的小孩子，爸妈管不着，保姆都能给他们气受。 “没事儿，往后饿了就到阿姨这里来，直接跟他们说要吃什么，不用付钱，阿姨请你们吃。” 后来我才知道，秦征和傅敏蓉离婚了，而且两个孩子之前还在亲妈那里受了不少的罪。 这都什么年代了，谁家不是把孩子当宝捧着，护着，她可倒好了，这么好的两个孩子，她都能下手打！ 真是不可理喻！ 从知道了两个孩子的遭遇之后，我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想对两个孩子好。 越发觉得这两个孩子又懂事，又礼貌，越看越喜欢。 我没有联系过秦征，是我不敢，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 孩子们经常来这里，店里的员工都拿他们三人开起了玩笑，说我们想母子。 我并没有感到高兴，而是感到了一阵恐慌，我从来都没有肖想过的事情，万一孩子们听到了这些玩笑话，觉得她是想取代他们妈妈的地位，不愿再来她这里怎么办？ 在我的勒令禁止下，店员们不再提起这件事，至少在我和孩子们的面前，没有再提起过。 寒假的时候，秦征来过一次，我故意避开了，我怕我藏不住心里的那点儿心思，被他看出来。 秦征是想特意来感谢我的，我让店员告诉他们我不在店里，秦征就只是放下了谢礼，带着孩子离开了。 我知道孩子们放假了，是特意过来跟我道别的，临走前两个孩子都很失落，但我实在是没有勇气 除夕那天，两个孩子在凌晨特意给我打了电话，说是想第一个跟我说过年好。 我那天肯定是笑得没人样儿了。 孩子在我这里，秦征似乎很放心，专门在店里充值了一张大额的会员卡，甚至把卡都留在了收银台。 他来了几回我都不在，估计也是猜到我不敢见他了，后来就没再来过，有什么话都说让秦厉带过来。 他出差会拜托我照看孩子，出差回来之后也会给我带一份礼物。 我也不知道还能帮他照顾这两个孩子多久，我想应该不会有多长时间。 毕竟他那样忙，家里还是需要一个女主人的，他那么优秀，身边的女人一定很多 想到这里她总是又失落，又心酸，我想过无数遍，那个人有没有可能是我，可理智总会将我拉入现实，告诉我不配。 第556章 张云番外 四 那天秦厉犹犹豫豫地跟我开口，说想让我帮他开家长会，我当时脑子都懵了。 我怎么能去给秦厉开家长会呢？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可看到秦厉那失落的神情，我又忍不住问他为什么想让我去。 他说以前总是奶奶去，但奶奶现在生病了，已经两三年都没有人给他开过家长会了，爸爸很忙根本没有时间，老师又说这次的家长会很重要，所以他就想到了我。 我犹豫了 秦厉这孩子脾气其实很硬，有些像他爸爸，我说考虑考虑，他真的就没有再求她。 下午去上学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跟着秦厉去了，他的眼睛里好像都闪出了小星星，嘴巴都快咧到了耳根，我也跟着笑了。 在他班主任叫秦厉妈妈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傻了，这孩子怎么能告诉老师我是他妈妈呢？ 说是姑姑，阿姨什么的 想到班上的孩子可能会笑话他，我也就默认了秦厉的做法，有可能还是我的贪心在作祟。 秦厉是他的孩子，而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 一场家长会过后，我甚至有些贪恋这种感觉了，我甚至有种预感，我可能控制不了自己了。 我没有责怪秦厉，秦厉却主动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低着头说自己是怕被人笑话。 我笑着说我原谅他了，可以给他做一天的妈妈。 这小子居然蹬鼻子上脸，拉着她去接秦彬，又去了游乐场，还逛了街，去小吃城，一直到了九点多才把他们送回家去。 这件事情成了我和秦厉之间的小秘密，就连秦彬都不知道的小秘密。 孩子们放暑假了，刚刚离开了一天我就开始想念他们了，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往后要是离不开这两个孩子该怎么办？ 想到刻意疏离孩子们，我这心里就难受得很，像是有人要把我的心掏出来一样。 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个多月，我是第一次感觉到了孤独，也有些明白为什么艳红要回归家庭了。 我想我是贪心的，也是自私的，我甚至真的想要取代傅敏蓉，成为这两个孩子的母亲。 好在这一个多月没有改变什么，孩子们很也很想念我，甚至比以前更加依赖我了。 在艳红那里也会偷偷地给我打电话，跟我撒娇，我这心里就像是被抹了蜂蜜，甜得很。 这次回来之后两个孩子似乎很不一样了，我也不知道哪里不太一样了。 但有一点她很确定，他们在制造机会，让我和他们爸爸见面。 这次我没有再躲，我想，如果秦征要是真的对我没什么感觉，那就当做朋友来相处。 这样也一样可以帮他照看这两个孩子，也是在帮我自己，有了这两个孩子我也不至于孤独。 就这样，我们四个人，偶尔会一起出去吃顿饭，秦征每次都会再三谢我，除此以外我们也就再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了。 我不知道我自己有没有伪装得很好，也不知道秦征他有没有识破我的小心思，总之我们谁也没有戳破，就这样一直相处着。 两个小家伙儿似乎很不安分，总是会弄出一些小意外，让我慌得不行，又怕被戳破，好在秦征并不在意这些小细节。 秦征有段时间没有来过店里了，也没有给我打过电话，甚至都没有再让秦厉给我打电话。 我想他肯定是看穿我的心思了。 心里失落了一阵子，很快又好了起来，他看穿了又能怎么样？ 孩子不是还会照常来这里，每天还是会给我打电话说晚安，开家长会的时候会告诉我，却通知都没有通知过他。 我告诉自己，别太贪心，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自己都三十几岁的人了，何苦再为那些有的没的情爱自找烦恼？ 那天晚上下班回家的时候，看到秦征站在我家楼下抽烟的样子，真的是把我吓坏了。 我以为他是来让我离孩子们远一些的，那一刻要不是确定他已经看到我了，我肯定会逃。 我忐忑不安，强装镇定地上前去问他怎么在这里。 他眼眸幽深，好像是第一次这样认真地看我，我的心跳更加急促了。 良久，他说是有些话想跟我说。 我请他上楼，他却说找个其他地方，这么晚去我家不合适。 我笑了，笑得有些苦涩，却点头同意了。 这是我第一次单独坐他的车，第一次坐在了副驾驶上，我几乎不敢抬头看他，余光却还是忍不住地往他身上瞟。 我有的时候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矛盾体，一边想要拥有，一边又忍不住地逃离。 他带我到了一家我经常光顾的火锅店，这家店位置不算好，这个时间顾客并不多，但是我觉得味道真的是堪称一绝。 “很抱歉” 秦征一开口就是很抱歉，我当时真的是彻底傻了，虽然自己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好像是真的接受不了。 “我很早就知道你对我有意，我却理所应当地利用这个让你帮我照看他们兄弟俩。” 秦征很愧疚，他想了许久，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是对张云不公平。 “我不是因为你，我是真的很喜欢他们兄弟俩。” 我发誓，我当时脑子根本没有回路，更无法自行思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 “嗯。” 秦征沉默着点了很多菜，张云坐在对面，心里紧张得恨不得打洞逃走。 “张云，我的情况你是了解的，离过一次婚，还带着两个孩子，以后就算再婚，也不打算要孩子。” “跟我这样的人，对你很不公平” 我的脑子不太清醒，但又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的意思是说，他有考虑过进一步发展！ “没有什么不公平的！我、我生不了孩子，你可以放心。而且我觉得，他们兄弟两个很好，我可以照顾好他们，我” 我都说了些什么？ 真是没脸见人了！ 秦征似乎对我的话存有疑虑，盯着我看了许久，那探究的眼神看得我的心里有些发毛。 锅底开了，我开始埋头苦吃，装作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又怕这是他们一起吃的最后一顿饭，所以她吃了很多，又很慢。 “别吃了，喜欢吃我下次再带你来。” 我愕然抬头看他，迷茫又难以置信，他居然说还有下一次！ 第557章 张云番外 五 秦征特意将车子停在了小区外面，带着我一起走进去，快到楼下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 “你要是愿意，我们可以试试看，以结婚为目的。” 我忘了我当时有没有反应了，不过就算是有反应应该也很傻。 见我迟迟没有回答，他继续道：“不用着急回答，这种事情需要慎重，我希望你能够冷静地抛开客观原因，想清楚。” “不是说试试看吗？试都没试我怎么能想清楚？” 我当时心里其实害怕极了，生怕他反悔把那话收回去，为了完整清晰地说出这句话，我差点儿把舌头都咬破了，忍着痛硬生生地没立刻捂住嘴。 秦征的神色意味不明，我的心脏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儿。 好在他不是要反悔，足有半分钟才从他嘴里吐出了一个字。 “好。” “那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我不是傻，但这种感觉实在是太不真实了，我想再确认一下。 “男女朋友的关系。” 灯光底下的秦征神情很严肃，就好像是被逼无奈。 可明明是他提出来的要试一试，又不是我逼他说的，但他的回答我很满意。 我也不知道那天我怎么就那么大的胆子，在得到满意答案之后，我直接伸出手臂穿过他的臂弯挽住了他的胳膊。 秦征的明显是没有想到我会有这样的举动，身体瞬间紧绷，不过他并没有推开我。 他把我送到楼下，没有再上前一步，我上楼没有第一时间开灯，而是跑到厨房往外探去。 他果然还站在原地，点燃了手里的烟，抬头朝着这边看过来。 我迅速收回脑袋，不紧不慢地去打开灯，又隐在客厅的窗帘后面，看着他缓步离开，嘴角一点一点地上扬。 他并不喜欢我，但他需要我，也还不错。 秦征很忙，但每周都会跟我见一面，有的时候是一起去吃夜宵，有的时候只是在店里短暂地待一会儿，喝杯茶。 在正式交往一个月的时候，秦征给了我一张卡，是储蓄卡，里面有一百万的。 “我知道你不缺，但我该给你的，也不能少。” “我的工资也会每个月打到这张卡上，你就当是给你和孩子的生活费。” 我没有犹豫，直接收下了。 毕竟儿子是他的，生活费理应他出。 再次见面时，他要出差，我以方便照顾孩子为由，要求搬到他那里去。 他的神情一怔，愣在了那里。 我不慌不忙，漫不经心地等着他的回答，我也知道他在犹豫什么，我不在乎外面那些人说什么，他们说什么又关我什么事？ 其实他答应或者不答应，对于我来说，都没什么损失。 他要是不同意，等他今天走了我就把孩子接到我那里去。 “好。” 秦征犹豫了许久，还是同意了。 我成功入住进了秦征家的别墅，很有自知之明地在两个孩子房间挑选了一间客房，打算长久地住下去了。 我缩短了自己的上班时间，孩子们的生活起居，都是我照顾，秦征出差回来的时候，进门愣了那么一瞬。 我知道他为什么惊讶，因为我来之前，这家可没有一点家的样子。 之前因为保姆欺负兄弟俩，被解雇之后，秦征就没有再雇保姆，而是找了保洁，每周一次来家里打扫。 虽然有保洁每周打扫，但日常父子三人都在家里生活，哪里能保持清洁，冷锅冷灶连口热水都没得喝，要不是还有人住，恐怕是真的连人气儿都没有。 我来了之后，专门又请了保姆，家里不但收拾得干净整洁，重新燃起了烟火气。 秦征回来之后并没有让我离开，我照旧打理着家里家外，照顾孩子们的生活起居。 渐渐的孩子们发现他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多，也回来得越来越早，孩子们高兴，我也跟着高兴。 我在这里住了小半年，秦征始终没有提出结婚的相关事情，我心里也没那么期待了，现在这样相敬如宾的日子也挺好。 只是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他们父子三人是肯定要回京城过年的，想起孩子们要有段时间不能跟我见面，心里空落落的。 店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是秦征的前妻。 每次看到她的时候我都自惭形秽，人家是医学院的毕业生，现在已经是主任级别的医生了，人长得又好看，我根本没法跟人家比。 我想不明白，这么优秀的一个人，怎么能干出虐待孩子的事情呢？ 傅敏蓉看来并没有带着善意，出言就是让我离她的孩子远一些，她才是孩子的亲生母亲。 我只觉得可笑，这个时候她居然还知道自己是孩子的亲生母亲，早干嘛去了？ 上一秒还自惭形秽的我，这一刻连半点儿脸面都没给傅敏蓉留，直接怼她了个哑口无言，将她哄出了店里。 这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比我还早一步等在了学校门口。 她的眼里满是挑衅，一改早上的咄咄逼人，不紧不慢的给我讲起了她和秦征的故事。 他们是从小在一个大院里长大的，她在描述着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秦征，也或许那就是他年少轻狂时的样子，只可惜我恐怕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实话实话说，我明白她的意图是什么，我心里一点儿也不生气，听她讲了这么半天，也不过是想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事情罢了。 “既然你知道他那么爱你，你又为什么要离婚呢？” “我不知道你反复强调你是孩子的亲生母亲有什么意义？” “难道不是你先推开那两个懵懂无知却又爱你的孩子的吗？” “我觉得你有时间来找我的麻烦，不如回去好好反思一下，孩子为什么对你那么失望。” 这个时候刚刚上二年级的秦彬，像一只出笼的小鸟儿一般，飞扑进了我的怀里。 傅敏蓉的脸上，此刻就像是调色盘，看着我们露出了五彩斑斓颜色。 她在叫小彬的那一刻，孩子明显颤栗了一下，抓住我的手才肯回头看了她一眼，那怯生生的样子，真让我心疼。 小彬抿着嘴不肯叫她，母子两人僵持了许久，傅敏蓉挤出了几分假笑，弯下腰跟小彬说她是特地从国外赶回来看他的。 小彬咬着嘴唇又往我身上靠了靠，半晌才讷讷的说了一句“你可以不用回来看我的。” 当时傅敏蓉的脸都绿了，我也终于知道人的鼻子气歪是什么模样了，就是她现在这样。 她想带着小彬和小厉一起去吃顿饭，可两个孩子都拿还与作业要写当借口，推辞了她的好意，手牵手的冲上了我的车。 车开走的那一刻，我在后视镜里，看到了傅敏蓉几近癫狂又委屈的矛盾模样，忍不住的摇了摇头。 从今天的短暂接触里，不难看得出，傅敏蓉的心里极度不平衡，她总认为是自己命苦，是别人阻挡了她前进的脚步，让她没有成为更优秀自己。 怨念太深了，跟她在一起的人可真够倒霉的。 哎 谁也没有这父子三个倒霉，躲不掉的三个倒霉蛋！ 要是没有我，这三个倒霉蛋可怎么办呢？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558章 张云番外 六 傅敏蓉并没有善罢甘休，但她的假期也是有限的，她只能去找了秦征，由秦征带着孩子们一起跟她见了一面。 孩子们似乎是怕我不高兴，回来之后表现得特别乖巧，可我不喜欢他们小心翼翼的样子。 我告诉他们，没人能改变他们的亲生母亲这件事情，孩子们去见自己的亲生母亲不是什么错误的事情，没有必要怕我不高兴，也没必要瞒着我。 而且我不会阻拦他们去见自己的亲生母亲，更不会因为这个生气。 我更希望照顾孩子的同时，能成为他们的朋友，而不是高高在上的长辈。 到年底了，我也很忙，要去外地巡店查账了，这个没有办法假手于人，只能跟秦征商量，期末考试之后，让他带几天孩子。 我在临近出发的时候才发现秦征把这件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无奈之下，她只能临时交代保姆好好照看他们，也嘱咐了餐馆那边每天送些孩子爱吃的。 自己则是万分不舍地出了门，到机场的时候，我甚至有些后悔了或许我应该把孩子们带上。 虽然保姆是我精心挑选的，餐馆的店长也会帮忙照看，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秦征那工作狂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早几天就跟他打过招呼，事到临头他却一点也没想起来！ 秦征风尘仆仆地赶过来，西装领带都跑歪了，看他着急的模样我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想到他这么跑过来只是为了问问我要去哪里。 真是莫名其妙！ 我能去哪里？ 我告诉他我是到隔壁省出差的时候，他好像是松了口气。 真是莫名其妙！ 我这一趟出差并不顺利，账务混乱，杂乱无章，让我简直是怒不可遏，需要延长我出差的时间，太可恶了！ 我一定要把这个做账的会计换掉！ 让我意外的是，以前基本不给我打电话的秦征，现在每天都要至少给我打一个电话，问我工作顺不顺利，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我在想，难道是孩子们让他头疼了？ 怎么会？ 两个孩子那么乖，什么时候也没让人头疼过？ 我回去的那天，百忙之中的秦征居然还到机场来亲自接机，简直是让我受宠若惊了。 惊喜还不单单是这个，他居然还在家里准备了鲜花，用鲜花布置了客厅，当他单膝下跪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傻了。 他向我求婚了！ 他居然向我求婚了！ 他真的向我求婚了！ 我的眼眶一热，眼泪不由自主地出来了。 过年他带我一起回了京城，跟家里人承认了我的身份，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秦征的父亲是高官，家里的亲戚们也都不是普通人。 他们对我很和善，秦征的父亲也是一样，待我很和蔼，一点也看不出他是个高官。 秦征说婚礼要晚些再办，我知道是因为他母亲的孝期还没有过，我跟他说我并不想要什么婚礼。 有现在这样的日子，我已经很满足了，我不在乎那些形式，只要能跟他们父子三个在一起就好。 可他说别人有的，他都会给我，这些事情不能委屈了我。 后来婚宴上我才明白他这句话的含义，这是我见过最美的婚礼现场，而且还是我自己的婚礼现场！ 在婚礼之前，我以为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酒席，毕竟他是二婚，而我的过去又不光彩，婚宴该办的低调是。 我也只是听话照做的去试婚纱，挑首饰，可我却不知道，婚纱居然是找国外设计师为我量身定做的，首饰也是着名设计师的作品，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那个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幸福，可钱更让我心疼！ 这么大的场面，这么豪华的装饰，还有我浑身上下的这些东西，得花了多少钱啊！ 呜呜呜~ 这些钱留着养孩子不好吗？ 干嘛要花在只能用一次的东西上？ 办完婚礼的当天，我的东西就全部被他搬去了主卧，我心里很不安。 我这不算第一次嫁人，也不是第一次入洞房，可现在的心情跟过去完全不一样，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好在这事儿用不到我主动，一切就那么顺理成章的水到渠成 我的年纪不小了，三十好几的人也没那么矫情，这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不能因为结了婚就改变什么。 我的心思依旧会扑到孩子和工作上，偶尔会想起秦征，也不过就是帮他打理一下换季的服饰，他工作上的事情我从来没有过问过，甚至连他的公司都很少去。 我觉得很正常，毕竟夫妻两个也是不同的个体，还是要保持一些距离，给各自一些空间的好。 可秦征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就特别喜欢指使我去公司给他送东西。 甚至还抱怨我不够在乎他！ 我说他矫情，都快四十岁的人了，整天脑子里都装的是些什么？ 气的他整整一天没有理我，更没有给我打电话。 秦征很晚回来，带着浑身的酒气摇摇晃晃的进了门，我赶紧上前扶住他，把他安排在客厅的沙发，准备进去给他准备一碗醒酒汤。 他却从身后抱住了我，他在我耳边，央求我将目光多分给他一些，不要忽视他 这样的语气简直受不了！ 要不是这家伙醉着，我可能会当时就扑倒他！ 我觉得我们虽然是重组家庭，但我们过的也很幸福，除了老公又点粘人 知道艳红病了还要做手术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慌了，我下意识是不相信的。 但架不住消息确切，我急匆匆的接孩子放学，就赶去了医院。 还好是有惊无险，不过艳红看起来精神很不好，好在她恢复过来了。 暑假我带着孩子们到京城来看老爷子，最后一周就在艳红这里住下了，我们姐妹俩好像有说不完的话，有分享不完的趣事。 艳红真的很会享受生活，日子过的比我惬意多了，要不是老公催的紧，我都不想回去了。 我们还约定往后退休了，两家人要在一起养老，我可是从现在开始就期盼着二三十年之后的事情了呢！ 第559章 秦征番外 一 大院里的人都知道，我打小就是个混不吝，孩子们中的小霸王，直到王盛的到来，让我有了一种地位不保的危机感。 这家伙比我大两岁，才十三四岁就长了一张斯文败类的脸，看起来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偏偏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就连平常跟我最要好的傅家姐弟三人，也跑去跟他打招呼！ 我有种被人背叛了的感觉！ 我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默念，王盛我们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我的危机感果然没错，自从王盛来了之后，我在大院里再也没了从前的威信，他们现在都愿意跟着那个斯文败类一起玩儿。 就连敏蓉现在也不怎么搭理我了，我心里又恼又失落。 十六岁的傅敏蓉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比她只小两岁的妹妹，傅敏霞却还像一只丑小鸭似的，个子矮小，又黑又丑！ 我的目光总追着傅敏蓉，而她的目光又总追着王盛。 王盛那家伙可不是个简简单单的斯文败类，他有很浓重的狼子野心，别人或许瞧不出来，可又怎么能瞒得过我秦征呢？ 我不止一次提醒敏蓉要小心他，可她却以为我是在说王盛的坏话，真是个笨女人！ 敏蓉十八岁去学了医，只是因为王盛的一句医生救死扶伤，是很伟大的职业。 呵呵~ 这世上什么职业不伟大？ 没有农民哪里有我们的粮食，没有工人哪里有我们的衣食住行？ 他这话也就哄哄像敏蓉这样的小姑娘，可偏偏敏蓉这小姑娘对他的话那叫一个言听计从！ 不过医生也挺好。 我高中毕业，父亲的仕途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我收敛了性子，打算赶上最后一批下乡队伍，这样也算是能帮父亲再添一笔政绩。 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了，祖母离世，父亲高升，妹妹客死他乡，母亲受不了刺激大病了一场。 我呢？ 说是心如死灰也不为过了，我才刚刚下乡，父亲也刚刚高升，我这个时候不能回城落人话柄。 这就意味着我不能陪在母亲的左右，只匆匆参加了妹妹的葬礼，就回归了岗位。 八五年，敏蓉毕业了，她姑父被调到了银城，姑姑一家也都搬了过来，她实习之后，也主动提交了做下乡医生的申请，来到了银城。 王盛大学毕业之后进了政府机关，有他叔叔和爷爷给他铺路，很快就有了些政绩，得到了提拔。 敏蓉这些年一直想尽办法追逐他的脚步，但在这一年，王盛已经明确地拒绝了敏蓉，接受了家里的安排，准备年底就与那位千金结婚。 敏蓉是来银城之前才知道的这件事情，在火车上哭了整整哭了一天一夜，我去接站的时候，那双眼睛已经红肿得不像话。 敏蓉到了银城之后，又申请了条件最差，最苦的地方，那地方离银城很远，听说到现在都还没有通电。 可这丫头就是谁的话也听不进去，执意要去，无奈之下也只能遂了她的意。 送走敏蓉的那天，我还是没忍住，连夜搭车回了京城，找王盛打了一架。 没想到王盛这家伙看起来柔弱不能自理，下起手是真他妈的狠！ 是老子轻敌了，脸上还挂了彩，多少年都没这么丢人过。 好巧不巧的还真就留下了疤痕，这他妈的哪里是疤痕，分明是耻辱！ 我怀疑王盛跟他叔叔一家是有什么仇，我前脚刚回到银城，他忽然把他堂弟也给打发来了。 这不是将羊送进虎口里吗？ 王晟这小子，也是个混世魔王，听说是在京城惹下了什么祸事，才被王盛送到这里来的，王晟他大姐居然还打电话来让我帮忙照应！ 哼哼！看我不整死这个小混蛋！ 又大意了！ 王盛那个王八蛋，肯定是算准了我不会拿王晟怎么样，故意把他打发过来恶心我的！ 王晟天天追在我身后，左一个征哥，右一个征哥，死皮不要脸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拿他没办法！ 真想把这小浑蛋一脚踹到贺兰山那边去！ 好在这小浑蛋很快就找到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在银城做起了倒爷，还做得风生水起。 我经常会抽空去看看敏蓉，不过这姑娘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从来都不肯给我回应。 成！就这么耗着，反正我也不急。 第一次见到冯艳红的时候，我真的晃了神，她的眉眼太像妹妹了，我甚至想到了妹妹长到这个年纪，会不会也出落的这样娇艳动人 还好我稳定住了心神，听她说是有事求我，看着桌上的两包哈德门，我只拿了其中一包，跟她说这是规矩。 这女孩跟妹妹的性子完全不一样，但我又总能从她的身上看到妹妹的影子。 她的事情，我很快就弄清楚了，她跟一个女的起了冲突，那女的之前跟银城有名的地头蛇玩过一段时间，这次是那女的找人要戏弄她，想让她再也不敢来银城。 这种小把戏，也就只有这种无脑的女人能想的出来。 好巧不巧，这女人还是最近跟在王晟身边的那个。 啧！他还真是不挑食！ 好在王晟这混小子，还没玩儿过火，知道外面的女人不能随便碰，要不然我还真怕他染了脏病，我没法跟王家人交代！ 果真是混蛋小玩意儿，居然跑到我这里来打听艳红！ 那我能告诉这小王八羔子吗？ 不过这小子脑瓜好使，没过多久，还真就让他把人给找到了。 艳红那未婚夫可看起来比王晟靠谱多了，王晟这次恐怕是撩骚到铁板上了。 敏蓉不知道是从哪里听说我最近跟艳红走的很近的消息，终于舍得给我打电话了。 隔着一百多公里，我都闻到了浓浓的醋味，我故意说到年纪了，该为以后打算之类的话，敏蓉气的挂了电话，我嘴角带笑，跟办公室我人说我今天中午请大家吃烩肉。 我知道敏蓉不会生气太久，她一定会亲自找过来跟我算账的。 后来我们结婚了，虽然我父母都不同意，在他们眼里敏蓉不是个能够安分过日子的女人，但我没有听父母的意见。还是娶了我少年时期就心心念念的女孩儿。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 第560章 秦征番外 二 婚后的生活只有短暂的幸福，我发现她的心并不在我这里，她能好言好语跟我说话，撒娇主动的时候，几乎都是对我有所求的时候。 婚前我已经利用关系将她调回到了城里，后来不过半年她又说想回京城了。 我并不想回去，我怕让她遇到王盛，可我还是托家里人帮忙办了，还给她找了个老师。 只要她能好好的，做这些事情也没什么。 日子过得很平静，除了她偶尔发脾气的那几天。 我也准备回京城发展了，房地产是我一直看好的项目，不过我手里的那点儿启动资金也就顶多能组个规模还可以的施工队。 要是动用家里的关系，我能弄到不菲的贷款，但是有双向风险的，毕竟这几年父亲的仕途也并不怎么顺利，再加上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收益，什么时候能把贷款还上。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不动贷款的脑筋了。 我知道艳红那里有资金，但我没脸去跟她谈合作。 之前敏蓉跟艳红闹了些不愉快，完全都是我和敏蓉的错，虽然道过歉，但我还是没脸再去找人家投资我这小破公司。 艳红这妹子，的确很好，她居然不计前嫌，将建工厂的活儿交给了我。 这肚量就算是男人里，也扒拉不出来几个了。 厂子落成那一天，我没想到父亲会带着母亲来给我撑场面，母亲见到艳红的第一眼，就又魔怔了。 其实我对待艳红也很纠结，曾经也想过，让她到家里来见见母亲，就让她当做母亲的一个寄托也是好的。 可我也不想让艳红被拖进秦家这个大漩涡里，但凡能站到高位上，身下都是万丈深渊，她就算再优秀也不过是个女孩子，要真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能会愧疚一辈子。 怕什么来什么，那天之后，就算自己再怎么阻挡，艳红跟秦家也有撕不开的关系了。 而艳红这次，是真的成了我的妹妹。 她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个替代品，她很清楚自己想从秦家这里得到什么，就像是一场交易，各取所需。 敏蓉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抱怨，我父母偏心艳红，却对她不闻不问。 好在她也并没有那么在乎和我家里人的关系，跟艳红的关系现在也还不错，这样我就放心了。 很快我们有了儿子，日子过得忙忙碌碌却也能过得去，只是我的发现我最近越来越不想回家了。 孩子从断奶之后就一直放在我父母那里，回到家里总是冷锅冷灶，满屋子乱哄哄，而且就只有我一个人，实在不觉得这地方舒服，还不如在办公室里对付。 公司越做越大，办公室也越来越大，索性装修办公室的时候，就做了一个休息室。 可就因为这个休息室，敏蓉又闹起来了。 非说我是有了外心！ 我就不明白了，我这休息室，跟她那宿舍、值班室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这回讲什么道理她都听不进去，就算我主动低头，也只是给她的怒火添加了助燃剂。 就这样僵持了许久，后来还是因为升职名额的事情，她才选择将这件事情翻篇。 知道她的真实目的之后，我第一次起了离婚的念头，可儿子还那么小，离婚之后孩子该怎么办？ 那一点念头还没燃起来，就被我狠狠地掐灭了，后来为了保住这个家，我做了很多努力，老二的到来是个意外，两个人都喝了点酒，没做措施。 敏蓉想打掉这个孩子，我不同意，家里人也都不同意。 老二顺利降生了，敏蓉的升职机会也没了。 我安慰她了许久，甚至有了想让她回归家庭的想法，可她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背着我提交了出国深造，这一年里我已经记不得她提了多少回离婚，每次见面都闹得不欢而散。 她甚至将孩子们从我爸妈那里接回来放在自己身边，企图威胁我。 我真的恼了，没控制住，甩了她一巴掌，这是我从小到大，人生中第一次打女人。 原本我还是愧疚的，可这女人是真敢，上一秒还梨花带雨，下一秒就把我送进了派出所。 气得我那叫一个牙疼，这几年我好不容易混出来些脸面，这次要全都丢出去了。 吵吵闹闹又过去了一年多，婚还是没离成，可回家取东西的那一次，给我吓了一跳。 进门就看到傅敏蓉扬着戒尺，抽打刚刚满了三岁的老二，我当时真是怒急攻心，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戒尺，将她推翻在地。 孩子哭得已经没了声儿，小屁股上和腿上都已经被抽得红肿。 我带孩子去医院做了检查，却没敢把孩子送到父母那里去，自己在办公室里带了几天孩子，很累，但我才发现，我家这老二跟老大比起来，乖巧得不像话。 这让我开始怀疑，傅敏蓉是不是经常在家对孩子撒气。 我以为这次她还会闹许久，没想到一周之后，就来主动跟我求和了。 在母亲那里我得到了原因，因为她提交的出国申请，母亲让人给按下来了。 我露出了讥讽的笑意，嘲笑的是我自己。 付出那么多心血，交付了所有真心，等了那么多年，到底等来的是个什么玩意？ 我将两个孩子都放回了我父母那里，接下来无论傅敏蓉怎么来哄我，我都没有给她回应。 我是希望她能改的，可十年了，真的能改得掉吗？ 傅敏蓉得不到我的回应，又跟我闹起了离婚，这次我同意了，她却慌了。 我心里清楚得很，她不是舍不得我，舍不得这个家，而是因为她还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出国深造机会！ 母亲住院了，孩子无人照看的时候，她这个亲妈责无旁贷，不过这次我还让托人找了个保姆跟着她一起。 前面一段时间她还算安分，保姆也说她没什么异常，可后来我还是觉得不对劲儿了。 儿子的小手臂上，总是莫名出现青紫的痕迹，问话也不肯说，性子越来越沉默，说不到两句话就掉眼泪。 后来还是大儿子欲言又止地告诉了我真相，我脑子都快炸掉了，掀开大儿子的衣服，果然也在他的后背上都是被抽打过的痕迹。 这段时间公司和母亲住院的事情，忙得我焦头烂额，我原本以为家里还有保姆 抬头对上保姆那惶恐的眼神时，我就知道，她是知道这件事情的，我给她高工资，她却是这样给我办事的！ 我立马解雇了保姆，收拾东西却不知道该把孩子放在哪里才能放心。 大儿子跟我说他已经考完试了，想去艳红姑姑那里。 当机立断，我带着孩子一刻都没停，买了机票去往银城。 \u0003\u0003\u0003 第561章 秦征番外 三 傅敏蓉找不到孩子，开始疯了一样地找我的亲戚朋友，不过她大概想不到我会把孩子放到艳红那里去。 我在协议离婚和起诉离婚之间犹豫了许久，傅敏蓉递来的离婚协议书，把我气笑了。 她要那么高的抚养费，还想把孩子都带走。 这怎么可能！ 谈判是没法谈了，那就开始准备起诉材料。 起诉材料准备得并不充分，他没有在孩子受伤的时候留下证据，律师是希望能找到其他的证据，来作为补充。 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艳红的电话打来了，傅敏蓉还真的找到艳红那里去了。 没想到艳红却帮我补上了证据链，这些照片看着就让我触目惊心，心痛不已。 我不是那么绝情的人，虽然傅敏蓉是过错方，但抚养费还是会给她，孩子们往后她只有探视权，而且还得在孩子有人监护下才行。 孩子们在艳红这里两个月，变化很大，我很欣慰，也很庆幸。 傅敏蓉如愿出国去深造了，孩子们只能暂时跟着我，转学到了海市。 我的工作依旧很忙，毕竟海市和海市周边的地产项目越来越多，事情也越来越多。 我给孩子们请了保姆，也会让助理经常去照看，能赶回家的时候绝对不在外面对付。 只是我还是疏忽了，家长不在家，保姆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了。 在秦厉告诉我保姆越来越猖狂的时候，我心里很气愤，知道兄弟俩最近都在艳红与张云合开的那个餐馆里吃饭的时候，我心情才好了一些。 保姆被赶走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来顶替，照顾孩子们的事情又成了大问题。 兄弟俩居然告诉我，不用再找保姆，他们有地方去。 我很纳闷，可兄弟俩又不肯说这去处是哪里，还不许我跟着。 秦厉就算已经十一岁，但也毕竟还是个孩子，我总得知道孩子的去处，才能放心。 孩子不说，不代表我没有别的办法知道。 原来孩子们不止吃饭会到餐馆去，就连写作业和平常的休息也在那里。 张云晚上会亲自把两个孩子送回去，甚至中午还会去路口等着孩子放学。 知道孩子们的状况，是放心了不少，但张云那姑娘 从前这姑娘看我的眼神就不太对，不过她倒是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更没有跟我有半点越矩的联系，后来因为跟敏蓉结婚，为了不让敏蓉误会，也不再去小吃店吃饭了。 来到海市之后，也见过几次面，不过都是有艳红在的场合，我没怎么关注过这个姑娘。 她现在这样，是不是对我还有什么想法？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该谢谢人家这么长时间帮我照看孩子们。 请她吃顿饭，再送些东西，是不是太没诚意了？ 不过也没关系，就当是欠了她的人情，往后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也会鼎力相助。 只是我没看透这姑娘的意图，一面帮我照看着孩子，一面又要躲着我，这是什么意思？ 欲擒故纵吗？ 接连几次都是如此，我明明看到了她的车就在门前，可店员就是告诉我老板不在。 难道她不知道手段玩儿久了，会让人厌烦吗？ 后来我也就索性不来了，时常会让秦厉带话，让助理送些东西过去。 母亲去世的那年夏天，我的心情很不好，孩子们在京城参加完葬礼之后，就跟着艳红去了银城，我也松了口气，能一个人独处几天，有个喘气的机会。 那天我一个人到餐馆吃饭，我看到她了，她慌慌张张地一头扎进了厨房就没再出来。 那是我第一次认真地关注她，虽然只是个背影，但能看得出她这么多年变化很大。 也是了，她现在好歹也算是成功的年轻女企业家，可不是我印象里的那个小土妞儿了。 实话实说，也难怪她能开这么多餐馆，味道是真不错，而且他吃过好几家，味道都很对路，比我那食堂的大锅饭好吃多了。 孩子们回来之后，不知道是开始做什么妖了。 以前恨不得把张云的事情捂得死死的，不肯跟我提。 现在有事儿没事儿的就在我面前提起张云，我这才发现，原来孩子们这大半年里的新衣服新鞋子，学习用品什么的，都是张云置办的。 我甚至从来都没想起过给孩子们买换季衣服，连两个孩子的鞋码又长了都不知道 我这亲爹做得可真不够称职，自己的衣服多，这大半年里就没有置办过，拿到什么穿什么。 可孩子们在长身体，换季就得换衣服换鞋子，而我 是该好好谢谢人家，或许那姑娘根本就不是跟我耍什么手段，只是单纯的不想跟我扯上关系。 就傅敏蓉那性子，我这么多年根本就没有女助理，下属里有女性，也都躲我躲得远远的，我又凭什么会觉得人家会为了引起我的注意，才躲着我呢？ 啧～ 再一次听到孩子们说让我请张云吃饭的时候，我同意了，但我怕人请不出来。 两个小家伙儿兴高采烈欢呼了一声，又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证一定会将人请出来。 这兄弟俩果然有些办法，连忽悠带撒娇的还真就把人带出来了。 不过看起来她还是有些局促，是因为我吗？ 她大概觉得自己已经伪装得很好了，但不经意的动作还是会暴露一些细节。 我十分确定，她并没有把我放下，我心里说不上的滋味。 我是懂默默守在一个人身后是什么滋味的，但我没有办法给她回应，上一段婚姻很失败，给家里所有人都带来了伤害。 不能都归罪在傅敏蓉一个人的身上，我身上的问题也不少，至少我现在没有考虑往后的感情和重组家庭的事情。 一顿饭之后，我对张云有了新的认识，她是个很好的姑娘，要真是为了她好，我就该离她远一些。 她这样的人，该有个爱她的丈夫，该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可爱孩子。 而我，往后就算再婚，也不会考虑再要孩子，这样孩子们才能得到最好的照顾。 \u0001 第562章 秦征番外 四 那次之后，我们很长时间没有再见过面，孩子们依旧天天在她那里，就连假期也不例外。 这个人情好像越欠越大了，根本不是请吃一顿饭就能表达谢意的。 第二次见面是张云主动约的我，是为了秦厉和秦彬两兄弟的事情。 我们见面是在她餐馆的包间里，已经过的饭点儿，很安静，素雅的包间，两杯清茶。 她告诉我，秦厉最近成绩在下降，以前都在班级的第一第二，这次期中考试居然落到了班级第十，马上就要升初中了，班主任希望家长能够重视孩子的生活和情感方面问题。 而秦彬的问题就更严重了，平常看起来很内敛的小朋友，居然跟人打架，而且最近还是经常打，老师说每次都是他先动的手。 我当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跟张云道过谢知道，出了门我才想起来。 孩子们生活上的事情她比我了解也就算了，怎么学校的老师也找她，而不是找我这个亲生父亲？ 好不容易解决完两个孩子的问题，我才意识到，原来她这么长时间以来，不单单在照顾孩子的饮食起居，还照看着他们的学习。 为了表示感谢，我又安排了一个饭局，表示感谢，这次是订在了海市最高品质的餐厅。 这段时间因为孩子的事情我们的接触越来越多，她带给我的惊喜也越来越多，表露出对我的倾慕也越来越多，我心里没了底。 总觉得对她有亏欠，明知道她对我有意，却不拒绝，不表态，还享受着她的付出，这实在不是个人该干的事儿。 可要是没有她，孩子们该怎么办？ 还能把孩子们交给谁？ 他周围最近倒是多了不少女人，可她们哪个不是带着目的的？ 又怎么可能真的对孩子们好？ 经过这么多次的接触，我能确定，张云是真的喜欢这兄弟俩，并没有想利用两个孩子来讨好我。 张云的长相，算不得美艳动人，让人眼前一亮的那种女人，但也十分耐看，再加上她现在会打扮身材也不错，也能算是个上等姿色了。 有自己的事业，对两个孩子也好，怎么看都觉得是个适合结婚过日子的。 很长时间我都觉得自己没有办法面对她，所以也没在她面前露过面。 那天晚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冲动就到了她家楼下，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她要是能接受我的条件，或许我们可以试一试。 如果不行还是别再耽误她的好。 在她说她不能生育的时候，我的心狠狠颤了一下，一个女孩子不可能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她问我，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我觉得她是在明知故问，但还是回答她了。 我给了她一张银行卡，里面有一百万，还绑定了我的工资，告诉她这些当做孩子们的生活费，她也爽快收下了。 她给我的感觉一直是外柔内刚，知礼懂礼的，可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大胆地提出同居要求，虽然是拿孩子当做借口。 我犹豫了，但看她那样子，我要是不同意她也还有别的办法。 想想她现在工作原本就很辛苦，还要照看两个孩子几头跑，的确是辛苦 上一秒我还想着该怎么拒绝，但我的嘴好像不那么听使唤，居然答应了。 我出差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要不要让她搬回去，接下来该怎么相处。 又想她一个女人都不怕，我怕什么？ 回到家的那一刻我怔住了，家里赶紧整洁，明亮有生气，空气里不但弥漫着花的香气，还有饭菜的香味。 我有多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家了？ 我和傅敏蓉结婚十来年，几乎是没有过这样的场景。 以前母亲在的时候，他偶尔回家还能感受到这样温暖生机勃勃的家。 自从母亲病了之后，那个家里也变得冷锅冷灶无人搭理 张云居然住在了挨着孩子们的那个小客卧里，这让我松了口气，同时翻涌出些许失望。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我发现张云无论多忙，都会将家里打理得妥帖，早饭晚饭也都会在家里吃。 就算是简简单单的一碗疙瘩汤，在这家里也能让人心神愉悦，彻底得到放松。 张云又给孩子买衣服了，进门才想起来没给我买。 我不是她男朋友吗？ 就没看到我衣柜里的那几件经常穿的衬衫领口和袖口都已经磨损得不成样子了吗？ 这话我还是没说出口，默默地看着他们‘母子’三人试穿新衣，一件一件地让我看。 她的目光为什么总是落在那两个小兔崽子的身上？ 就没看出来我不高兴吗？ 好在这女人还有那么一点点良心，第二天把我那些衬衣都换掉了，我试了试，眼光还不错，很合适。 但我还是总觉得我在家里就是被忽视的那一个，她的目光不管什么时候都追着那两个兔崽子，对他们更是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而对我，就没那么上心了，除了不会让我饿到，其他的事情她似乎从来没主动问过。 她到底看上的是我，还是我的俩儿子？ 心里那种酸酸的感觉让我大惊失色，我这是在做什么？ 都快四十岁的人了，居然还会对一个女人动心？ 我冷静了几天，觉得这也没什么，跟自己动心喜欢的人在一起过日子总比找个没感觉的强。 到了年底，公司里忙得不可开交，回家的时间也少了，几天不见孩子和张云还真的有些想了。 本想着晚上回家去看看，也吃顿张云做的饭，慰劳慰劳我的胃。 电话打回家，儿子居然委屈地跟我说，张云收拾行李离开了！ 难道是因为我这几天没回家？ 不对啊！ 我跟她说过这段时间公司里忙，太晚的话就在办公室凑合的呀！ 难道是 难道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觉得我不合适了？ 不、不会 可她好像已经好几天都没给我打过电话了，问都没问过我一声。 我一下子就慌了，只问了她是去机场了，就匆匆追了过去。 女人真是麻烦，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有什么话是不能当面说清楚的，一声不吭的就要离开！ 我赶到机场的时候，她的小灵通还是通的，只是信号不太好，我找了大半个机场，终于找到她了准备过安检的她。 “我去出差，前几天不是已经跟你说了？我早上打你电话又打不通，小厉小彬今天就考完试了，都在家呢。” 我当时那感觉如遭雷劈，我这是被家里的两个小兔崽子给忽悠了？ “你能早点儿回去就早点儿回去，他们自己在家我也不放心，你要能带他们去公司就带着，带不了的话，就到餐馆去，我都已经跟店长说好了。” 张云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长串，关于孩子的嘱咐，最后才关心到我，还就那么一句，按时吃饭，胃药在家里的电视柜里。 看着她匆匆进了安检的背影，我做了个决定，后半辈子就她了。 我跟她求婚了，她也同意了。 我母亲的孝期还没过，我和她商量了先订婚，等孝期过了再办婚礼。 张云是个懂事体贴的好姑娘，从来不会在这些事情上跟我计较。 过年的时候我带她回去见了父亲和亲戚们，让我出乎意料的是，我父亲和大伯母都对张云评价很高，也就是说他们同意了我们的婚事。 临走前，父亲嘱咐我，别亏待了张云，我虽然是二婚，但该给人家姑娘的体面，一样也不能少。 我点头答应了，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一年之后我们结婚了，有张云的日子，那套别墅，不再只是房子，而是一个温暖的家。 不过岌岌可危的依旧是我的地位，她这些年尽量减少工作，腾出了时间陪孩子，照顾家，唯独还是忽略了我。 我不主动打电话，她很少能想得起来问候我一声，让她给我送顿饭，结果刚来的前台不认识她，直接给挡在门外了。 她连电话都不给我打一个，把东西放下就走了。 我是差那顿饭吗？我是想见人了呀！ 在家的时候，她的注意力总是被那两个兔崽子吸引着，到我办公室来，没有那两个兔崽子总该轮到我了呗？ 结果还被那没长眼色的前台把事情给办砸了！气死我了！ 我故意带着满身酒气回家，借着那点儿酒意，大胆地借了两个兔崽子的招数。 该说不说，这招数是真管用！ 往后还得多用用！ 事实证明这女人很吃这一套，未来几十年里都是如此。 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大概就是把她娶回了家。 幸而有她，让我们爷仨后面几十年里，过得幸福舒适。 该感谢她这几十年如一日地将两个孩子视为亲子，几十年如一日的守着我们的家，这才让这个家有了儿孙满堂，阖家欢喜的样子。 而我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大概就是没能早些遇到她 第563章 李伯青番外 一 十三岁以前，我是爸妈的骄傲，是班级里老师最喜欢的学生，也是和大哥一样，所有家长口中的好孩子。 十三岁之后 我被医生判了死缓，是众人眼里的病秧子，可怜虫，爸妈和哥哥的累赘，包袱 我不是没想过就此了结生命算了，我坐在野湖边上看着日落西山时，变化多端的红霞，看着夜幕降临前，光明一点点的消失 我把头埋在水里的那一刻，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本能，在胸腔憋闷到极限的时候我又探出了脑袋，新鲜的空气涌入，脚下稍微用力，双臂扑腾两下我就浮在了水面上。 我仰面朝上，枕着手臂就那么继续浮着，此时的天空，皓月当空，星辰璀璨，周围蛙声极有节奏。 原来黑暗之下，也有这样的美景。 我不知道在湖面上浮了多久，是被大哥强行拉上岸的。 大哥浑身湿透了，脚上的布鞋都丢了一只，就算月光昏暗我也能看得清，大哥那一脸的怒火。 我知道他肯定是要训斥我的，他总是这样，他不像是大哥，倒更像是父亲。 大哥这一次却久久地没训斥我，沉默半晌只是让我把衣服穿好，跟他回家。 我的衣服在我下湖的时候还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沙堆上，现在已经乱作一团，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我看了一眼大哥，他浑身上下湿漉漉地往下淌水，沉默着将衣服套上。 大哥也不知是在哪里又把另外一只鞋子找了回来，浑身上下的水拧了一遍，浑身还是湿了唧的，像条落水狗。 嗯，艳红姐要是在，也得这么说他。 不过艳红姐正生他气，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肯理他了。 要我说，大哥也是笨得很，不过就是一条裙子的事情，艳红姐哪里有那么小气，可他偏偏嘴笨的不会哄人。 我跟在大哥的身后，脑子里冒出很多事情，突然就不那么想现在就结束了。 这世上还是有值得我留恋的东西和事情，我的乐乐还没生小崽儿，大哥还没娶到艳红姐，二哥还没考到全班第一，还没见到过雪没膝盖是什么样儿，还没去过妈妈口中的烟雨江南 “愣着干什么，上车！” 李伯山已经跨上了车子，回头看到伯青埋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样子，那股火气又腾起来了。 “没事儿少听那些人胡说八道，你要自己都不惜命，谁也救不了你。” “人医生说了可以控制，那就好好控制。” “不该你想的别想，咱们都好好的，爸妈就好，你要是就这样走了，你让爸妈怎么办？” 大哥倒是难得的唠叨，我坐在后座，默默地听着。 道理我都懂，可医生不是也说了，控制得好还可能活到二十岁。 这代表什么呀？ 也就是说家里砸锅卖铁，小心呵护我也最多就只能活到二十岁呗！ 七年，有什么意义呢？ “看病的钱你不用愁，也不是你该想的，农场都给全报销。” 李伯青目光黯淡下去，将头埋得更深了，眼泪不知道怎么就那么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为了我，大哥都学会撒谎了！ 上次乔会计来，明明给妈说的是，只能报销一半。 我都听到了，他们这是打算合起伙儿来瞒着我，可这家里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住我？ “我知道了大哥，我先回去睡了。” 刚刚迈出去步子，又被大哥拽了回来。 “等会儿，我去打热水，你把身上擦擦再睡。” “民兵营值班，妈跟你二哥也出去找你了，你先睡，我还得去叫他们回来。” 我这辈子大概都忘不了那天晚上，妈站在我床头，无声地掉眼泪，站了许久，其实我没睡着，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妈解释。 我发誓我以后肯定不会寻死，不会辜负了家里人。 只是我这残破的身体 那天之后我就发起了高烧，又住了小半个月的医院。 我办了休学，因为实在是不想看到老师们和同学们那同情的目光，更不想听他们说安慰的话。 他们理解不了我的心情，更不知道我需要的是什么，那些同情和安慰，除了让我更难受，什么作用也没有。 休学之后，我也可以专心学习了。 每天家里都只有我一个人，我把大哥二哥的课本都翻出来了，家里能看的书，我也都找出来了。 大哥的书最喜欢，大哥有个习惯，不管看什么书，都喜欢在旁边加上自己的理解和批注，看起来挺有意思的。 二哥的课本就是一言难尽了，那字也难怪爸会说他是用狗爪子写的。 没人打扰，学习的效率提高，我比二哥更早一步学完了初中的课程，家里的书看到看无可看，才暂时停了下来。 我们这一家人，都将我当成瓷娃娃一样，小心呵护着，母亲也四处打关于这个病的所有信息。 还从别人那里弄了不少的食谱，不过我觉得，大可不必。 毕竟老妈的水平有限，放她手里这到底是食谱还是毒谱还不知道呢！ 我没再做什么作死的行为，只是我知道我自己的求生欲也并不高。 我目前最头疼的一件事情就是我大哥那笨蛋，到了现在也没跟艳红姐表态。 都说女大十八变，多是从是漂亮变丑，或者是从丑变漂亮，可艳红姐是从小到大十几年都很标志，简而言之就是从小到大都很漂亮那种。 艳红姐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她又是个爱笑的，当然会成为人群里最亮眼的那一个。 农场的姑娘们，十七八岁就有人家惦记着开始说媒了，惦记艳红姐的这两年怕是都能从冯家门前，排到连队外面了。 大哥那笨蛋到现在都不着急！ 非说明年高考结束，就去提亲。 之前让他写的情书也不知道他交给艳红姐没有，真愁人！也不知道他那情书里有没有写不该写的。 呕吼！ 大哥高考失利，艳红姐还要跟别人订婚了！ 哎 真是学业爱情双失意啊！ 啧啧啧~ 还能想想什么办法？ 大哥现在油盐不进，我倒是成了多管闲事的。 那还不是因为我拖累了全家，大哥之所以不愿意去上大学，还不是因为怕费用太高，家里承担不起。 要是我没生这个什么狗屁病，家里至于供不起他一个大学生？ 大哥要是真娶不到艳红姐，我这辈子恐怕难闭眼了。 \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 第564章 李伯青番外 二 离艳红姐订婚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我到现在也没能想出什么好办法，书也看不进去了，每天搬个小板凳坐在家门口躲太阳。 远远地看到郑家那怂货的妹妹，还带着一个妖艳女人急匆匆的赶过来，我就察觉到了里面有事儿。 我可不顾上看好戏，我得赶紧通知大哥去，英雄救美的机会啊，怎么能让大哥错过。 我就是没想到我大哥这么肉头！ 人他是救了，弄得自己也是一身狼狈，衣服上还留下了不少的血迹。 可这么好的机会，他就怎么没守在那里，当场揭穿郑家那怂货的真面目呢？ 他都不想想自己输在哪里了？ 真是因为人家家里条件好，我们家条件不好吗？ 不！不是！ 是因为那怂货长了一张好嘴，而我大哥没有嘴！ 挂在脸上那东西，除了吃饭撬都撬不开！ 真是气死个我了！ 得亏他是我哥，我要是他哥，我能把他天灵盖戳漏，好好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恨铁不成钢！望哥不成龙啊！ 要不然算了，想想艳红姐要是跟这么个锯嘴葫芦过一辈子，得多憋屈啊！ 那是不是以后再也吃不到艳红姐做的饭了？ 啧~ 医生啊！人能不能换脑子？请把我大哥那猪脑子还给我。 嗯？ 大哥送艳红姐回家？ 姜还是老的辣，嘿嘿嘿~ 有腊肉吃了！ 二哥太讨厌了，一筷子就夹三四块，就属他吃得最多！ 进度还是没我预想的顺利，简直是让人急到跺脚，天天看到他那副模样，我恨不得亲自把他那张嘴撬开，门牙给他砸了，漏风也比什么都闷肚子里强！ 不止我着急，一向心大的二哥，还有爸妈都跟着他着急，他还是那副稳如泰山的模样。 谁能把劈山斧借我用用？ 看样子不用了，大哥知道艳红姐跟人出去看电影之后，彻底坐不住了，我和二哥都看到了，他带着艳红姐回来的，洗漱的时候都还挂着笑意呢。 才刚刚过几天舒心日子，陆亭婉来了，她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 大哥和艳红姐都还没确认关系呢！ 呼～她是来退婚的。 嗯？她是来干什么的？ 退婚？那不是机会来了。 我拉着陆亭婉跟她讲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她也觉得是我大哥笨，没等我说计划，就昂着头问我需要怎么配合。 聪明啊！ 我原本还以为陆亭婉不会撒谎会穿帮，但没想到她简直太有表演天赋了！ 老爹更是只老狐狸，三言两语就把艳红姐给圈进去了，哈哈哈~ 不能再叫艳红姐了，该改口叫大嫂了。 白姨的态度我不担心，白姨一直都是个嘴硬心软的，大哥又一直是她嘴里的正面教材，最多也就是嫌弃我家现在的条件不好，绝对不会对我大哥其他方面不满意。 不过那个开桑塔纳的是怎么回事？ 那个叫王晟的心眼儿可不少，大哥啊！你可别再出状况了，顶上去啊！ 还好艳红姐不稀罕他那样儿的，要不然我看我大哥这回肯定又悬了。 大哥终于如愿考上大学了，这次有奖学金，白姨也同意订婚了。 人生可不就是这样起起落落，去年这个时候学业爱情双失意，今年这不就起来了？ 大哥大嫂结婚了，可算是完成了我一项心愿。 在进城治病的这段时间，其实我心情很不好，我不太清楚接下来该做什么，而且还有两年我就二十岁了。 想让二哥考全班第一这事儿，不太可能了，我和大哥都拯救不了他那破烂成绩。 他唯一一次超常发挥，也就考到了全班第三而已。 算了，只要他能考上大学就好。 我还是没见到爸妈说的冬天雪没膝盖的场景，不过今年京城的雪不小，也算是见过鹅毛大雪的样子了。 至于江南烟雨 我还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去，我能感觉得到，我的身体比前两年差多了。 我现在算不算是在苟延残喘？ 大哥要把大嫂接到京城，我其实心里隐隐有些期待的。 大嫂做的饭菜，比老妈做的好吃太多了。 谁还不想享受好的生活啊！ 也难怪是我大哥惦记了快二十年的人，大嫂真的很好，她很细心，待家里人都很好。 因为她的劝解，我好像又知道我活下去的意义了。 人该为自己而活，该成就最好的自己。 是啊，就算我的生命只有短短二十年又能怎么样？ 我还是我，我可以选择优秀，或者是普通，可以选择是自艾自怜，或者是生机勃勃！ 有了大嫂的支持，我又激起了我对这个世界的探索欲望。 其实我这些年的书看得很杂，没有去专注一项深挖过，一路走马观花。 经济学或许对大嫂和大哥都有帮助，那我就从这里入手。 还真别说，这东西挺有意思的。 大嫂做起生意之后，总会来向我讨主意。 其实她不是没主意，她心里清楚得很，只是自己还没学会分析自己的选择。 都说大嫂成绩不好，可我看，她只是差了个环境，以前没有学习的意识罢了。 现在这一手钢笔字不是也很好？学起来虽然有些吃力，但在我看来，大嫂要比我二哥好教多了。 哼哼！大哥这是过河拆桥！ 他不想让大嫂多关注我，他吃醋了。 真是个小心眼儿！ 现在买东西都是他去给我买，可别提有多丑了！ 呵呵～男人！ 我不跟他计较，不跟他一般见识，我可是大嫂的军师，能帮大嫂赚钱的，能跟他一样吗？ 钱可不比男人更香？ 哼哼！ 我要让我大嫂做人美钱多的富婆，让你这臭男人在家里永远没地位！ 呀！好像也不行，好歹是我亲大哥，万一大嫂不要他了，那我岂不是前几年的力气都白费了？ \u0005\u0005\u0005\u0005\u0005 第565章 李伯青番外 三 看病从京城辗转到了海市，原来老妈说她以前住的房子很大，是真的。 庄园有些荒凉，还是能看得出它从前的辉煌，后面的角楼里住着一家人，出来开门的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 我看到她萎靡的精神渐渐变得兴奋，不可思议，紧接着又是一阵欢天喜地，半晌才想起将我们迎进家门。 院子里还有个女孩儿，年纪也就是十六七岁，红肿着一双眼睛，目光里带着些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苍凉和冷漠。 老太太是纪家的旧仆，姓顾，在这里替纪家守了四十年的庄园，见到母亲的样子，用老泪纵横来形容也不为过。 母亲对顾妈的感情似乎也很不一样，更像是遇到了长辈，客客气气的。 至于顾妈身后的那女孩儿，是她的大孙女，林娇，十七岁刚刚上高中。 听那意思顾妈是不想再让林娇上学，想给她找份工作来补贴家用，过两年再找个人家嫁了。 我觉得很不可思议，为什么女孩子辍学补贴家用就成了天经地义，早早出嫁也是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 就连他们农场现在都很少有人这样想了，海市是大城市，怎么还会有这么老旧的思想呢？ 母亲劝了许久，但顾妈似乎依旧固执己见，还指使着林娇去干活儿。 我们在这里住下了，这里的奢华程度很让人咂舌，我的这间客房都老家的两间房子大小。有独立的卫生间，还有浴缸。 家具全部都是上好的实木家具，具体是什么木头我看不出，不过我能看得出，这些东西件件都价值不菲。 最有特点的还当属这个很有年代感的大琉璃窗，还有房顶的琉璃灯罩了。 我一向起得早，身体情况还好的时候，还能打套拳，现在也就只能散散步当做活动筋骨了。 每天清晨，后院都能听到女孩在背书的声音，声音并不大，却清晰可闻，朗朗清脆。 先前两次我都刻意绕着走，那天听她背错了段落才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连着两次，都在同一处出了错，实在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林娇的背书声戛然而止，转头看到是李伯青的那一刻，脸颊一热惶恐地垂下眼帘，手上的书迅速收回了怀里。 “我、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有，是我打扰你了。不过你的第五段的第三句背错了，你再好好看看。” 知道她会尴尬，说完我就离开了这里。 林娇似乎很忙碌，就算休息日，她也会匆匆忙忙地出门去。 林家除了林娇以外，还有三个男孩子，先前那几日闹腾得很，后来可能是顾妈约束了他们，也就没有那么吵闹了。 看到我的时候，那兄弟三人的眼神可没那么和善。 不过都是些小孩子的别扭情绪，我也没往心里去，算起来我和母亲也不过是客居在这里，大不了躲着他们一些就是了。 看病的时间约好了，这里的专家出了新的治疗方案，用了新的药物，身体不太适应，连着两天没有下过楼。 感觉恢复得差不多了，下楼却没听到林娇的背书声，正在我还是迟疑的时候，就看着小姑娘在不远的地方，蹲成一团拿着镰刀收拾草坪。 “哭什么！已经让你上完了初中，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家里那么多用钱的地方，哪里还有闲钱供你上学。” 我听到那妇人的声音，下意识的隐在了树后，这妇人我没见过，不过了解过林家的人口，这个凶恶的妇人应该是林娇的母亲吴梅。 吴梅站在角楼的门前，张开大嗓门指着林娇就是一通指责。 “我看你就是被你爸惯的，早就跟你爸和你奶奶说了，一个女孩子不要读那么多书，现在可好了，心野了，连妈的话都不肯听了。” “我没有不听您的话，我自己供我自己上学还不行吗？”林娇带着哭腔满腹委屈地抬起头，手上的镰刀也扔到了一边。 “跟我去上班有什么不好？一个月那些动作麻利的，能领一百块的工资。” “马上就十八岁了，连点儿事儿都不懂！” “咳咳”我假装咳嗽了两声，晃晃悠悠地从树后面出来，装作路过的样子。 吴梅果然闭上了嘴，惊愕地看向李伯青，让她变了脸的却是从主楼急匆匆赶过来的顾妈。 “大清早的嚷嚷什么，丢人现眼的东西。”顾妈的步伐稳健，狠狠地瞪了吴梅一眼，偏过头带着笑意地看向李伯青。 “李家小少爷，让你见笑了，怎么这么早就起身了，早饭我都备好了，我扶你回主楼去。” 我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前两天只是不太爽利，还没病到走不动路的时候。 我往前走了两步还是顿住了脚步，转身看着吴梅。 “女孩子上学也没什么不好，阿姨又何必这样，现在进工厂你看到的只是一月一百的工资。我大嫂手底下的那些大学生，现在一个月可都领的是五百甚至一千的工资。” 是个明白人，也都该能算了这个账。 “小伙子，账可不能这么算，她是个女孩子，供她上高中再上大学，花销可不少，她大学出来又能给家里交几年的钱，要是一毕业就嫁人，我们可不是里外里都贴给人家了？真当我傻吗？” “吴梅！怎么跟小少爷说话呢！”顾妈快步上前，拉了吴梅的衣袖一把，大声呵斥道。 “妈，他是您的小少爷，可不是我们的小少爷。我们可不是纪家的奴仆！” “还是个倒贴的奴仆！” 吴梅朝着顾妈翻了个白眼，看着我撇了撇嘴，甩甩袖子进了角楼。 我的面颊一热，看了一眼蹲在地上满面泪流的林娇，无声地叹了口气。 今天自己到底还是没忍住管了别人家的闲事，转头走的那一瞬，我还是心有不忍。 但又能怨得了谁？ 糟粕思想？还是自己的亲生爹妈？ 各人有各命，这话我是深信不疑的，林娇往后的命运如何，又干我何事？ 心里是这么想的，可脑子里却满是林娇泪流满面的样子，眼神里带着不甘和倔强，她大概还会想办法坚持学业的？ \b\b\b\b\b\b\b\b 第565章 李伯青番外 三 看病从京城辗转到了海市，原来老妈说她以前住的房子很大，是真的。 庄园有些荒凉，还是能看得出它从前的辉煌，后面的角楼里住着一家人，出来开门的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 我看到她萎靡的精神渐渐变得兴奋，不可思议，紧接着又是一阵欢天喜地，半晌才想起将我们迎进家门。 院子里还有个女孩儿，年纪也就是十六七岁，红肿着一双眼睛，目光里带着些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苍凉和冷漠。 老太太是纪家的旧仆，姓顾，在这里替纪家守了四十年的庄园，见到母亲的样子，用老泪纵横来形容也不为过。 母亲对顾妈的感情似乎也很不一样，更像是遇到了长辈，客客气气的。 至于顾妈身后的那女孩儿，是她的大孙女，林娇，十七岁刚刚上高中。 听那意思顾妈是不想再让林娇上学，想给她找份工作来补贴家用，过两年再找个人家嫁了。 我觉得很不可思议，为什么女孩子辍学补贴家用就成了天经地义，早早出嫁也是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 就连他们农场现在都很少有人这样想了，海市是大城市，怎么还会有这么老旧的思想呢？ 母亲劝了许久，但顾妈似乎依旧固执己见，还指使着林娇去干活儿。 我们在这里住下了，这里的奢华程度很让人咂舌，我的这间客房都老家的两间房子大小。有独立的卫生间，还有浴缸。 家具全部都是上好的实木家具，具体是什么木头我看不出，不过我能看得出，这些东西件件都价值不菲。 最有特点的还当属这个很有年代感的大琉璃窗，还有房顶的琉璃灯罩了。 我一向起得早，身体情况还好的时候，还能打套拳，现在也就只能散散步当做活动筋骨了。 每天清晨，后院都能听到女孩在背书的声音，声音并不大，却清晰可闻，朗朗清脆。 先前两次我都刻意绕着走，那天听她背错了段落才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连着两次，都在同一处出了错，实在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林娇的背书声戛然而止，转头看到是李伯青的那一刻，脸颊一热惶恐地垂下眼帘，手上的书迅速收回了怀里。 “我、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有，是我打扰你了。不过你的第五段的第三句背错了，你再好好看看。” 知道她会尴尬，说完我就离开了这里。 林娇似乎很忙碌，就算休息日，她也会匆匆忙忙地出门去。 林家除了林娇以外，还有三个男孩子，先前那几日闹腾得很，后来可能是顾妈约束了他们，也就没有那么吵闹了。 看到我的时候，那兄弟三人的眼神可没那么和善。 不过都是些小孩子的别扭情绪，我也没往心里去，算起来我和母亲也不过是客居在这里，大不了躲着他们一些就是了。 看病的时间约好了，这里的专家出了新的治疗方案，用了新的药物，身体不太适应，连着两天没有下过楼。 感觉恢复得差不多了，下楼却没听到林娇的背书声，正在我还是迟疑的时候，就看着小姑娘在不远的地方，蹲成一团拿着镰刀收拾草坪。 “哭什么！已经让你上完了初中，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家里那么多用钱的地方，哪里还有闲钱供你上学。” 我听到那妇人的声音，下意识的隐在了树后，这妇人我没见过，不过了解过林家的人口，这个凶恶的妇人应该是林娇的母亲吴梅。 吴梅站在角楼的门前，张开大嗓门指着林娇就是一通指责。 “我看你就是被你爸惯的，早就跟你爸和你奶奶说了，一个女孩子不要读那么多书，现在可好了，心野了，连妈的话都不肯听了。” “我没有不听您的话，我自己供我自己上学还不行吗？”林娇带着哭腔满腹委屈地抬起头，手上的镰刀也扔到了一边。 “跟我去上班有什么不好？一个月那些动作麻利的，能领一百块的工资。” “马上就十八岁了，连点儿事儿都不懂！” “咳咳”我假装咳嗽了两声，晃晃悠悠地从树后面出来，装作路过的样子。 吴梅果然闭上了嘴，惊愕地看向李伯青，让她变了脸的却是从主楼急匆匆赶过来的顾妈。 “大清早的嚷嚷什么，丢人现眼的东西。”顾妈的步伐稳健，狠狠地瞪了吴梅一眼，偏过头带着笑意地看向李伯青。 “李家小少爷，让你见笑了，怎么这么早就起身了，早饭我都备好了，我扶你回主楼去。” 我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前两天只是不太爽利，还没病到走不动路的时候。 我往前走了两步还是顿住了脚步，转身看着吴梅。 “女孩子上学也没什么不好，阿姨又何必这样，现在进工厂你看到的只是一月一百的工资。我大嫂手底下的那些大学生，现在一个月可都领的是五百甚至一千的工资。” 是个明白人，也都该能算了这个账。 “小伙子，账可不能这么算，她是个女孩子，供她上高中再上大学，花销可不少，她大学出来又能给家里交几年的钱，要是一毕业就嫁人，我们可不是里外里都贴给人家了？真当我傻吗？” “吴梅！怎么跟小少爷说话呢！”顾妈快步上前，拉了吴梅的衣袖一把，大声呵斥道。 “妈，他是您的小少爷，可不是我们的小少爷。我们可不是纪家的奴仆！” “还是个倒贴的奴仆！” 吴梅朝着顾妈翻了个白眼，看着我撇了撇嘴，甩甩袖子进了角楼。 我的面颊一热，看了一眼蹲在地上满面泪流的林娇，无声地叹了口气。 今天自己到底还是没忍住管了别人家的闲事，转头走的那一瞬，我还是心有不忍。 但又能怨得了谁？ 糟粕思想？还是自己的亲生爹妈？ 各人有各命，这话我是深信不疑的，林娇往后的命运如何，又干我何事？ 心里是这么想的，可脑子里却满是林娇泪流满面的样子，眼神里带着不甘和倔强，她大概还会想办法坚持学业的？ \b\b\b\b\b\b\b\b 第566章 李伯青番外 四 林娇最终还是复课了，因为那天早上我又听到了她朗朗悦耳的背书声。 眼看着她带着三个弟弟背着书包去上学，脸上还挂着如同骄阳的灿烂笑容。 她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心思也很活络，她能说服林家人其实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我母亲似乎很喜欢林娇这女孩，最近总听她念叨林娇的名字。 隐隐还听到她提到了二哥，心里有些闷闷的，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顾妈最近很反常，似乎不愿意再让林娇靠近主楼，甚至放学回家，都是走的侧边荒凉的小门。 这周吴梅休班的那天，又在角楼跟顾妈吵起来了，吵得很凶。 不是我想知道，而是吴梅的嗓门实在太大，闹出的动静也不小，让我们很难不知道。 听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母亲就青白了一张脸，打发我先上楼，自己朝着角楼走去。 没过多长时间，吴梅就喜笑颜开地跟进了主楼，站在客厅里东张西望的满目贪婪，母亲上楼之后她更是肆无忌惮地坐在客厅里，打量起屋内的装饰。 她住在角楼那么久，肯定不是第一次进来，这庄园的主人要是看到她这样的眼神，会不会被膈应到？ 李伯青站在茶房里没动，也没出声，反而坐在了小椅子上，看这个女人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她那双手从满满挪到了沙发上，一遍一遍的抚摸，喃喃道：“有钱人家可真不一样，沙发都这么舒服，也不知道这东西值多少钱。” 她的手从沙发又一路摸到了旁边放电话的脚桌，眼神越发的贪婪。 “纪家这个姑奶奶看起来也不像是个没钱的主儿，也不知道彩礼钱能出到多少。” “可惜了，要是纪家本家的少爷就好了，我不也就能名正言顺的住到这主楼里来了。” 我心中戏谑，戏谑的不是她痴人说梦，而是觉得她这样的人，不配为人母。 张口闭口便是嫁人彩礼什么的，她真的考虑过自己闺女的想法吗？ 那姑娘要是不聪明，怕是早被家里人给卖干净了？ 母亲居然给她钱，还给得不少，足足一千块。 母亲是不是被顾妈和这个吴梅合伙给套路了？ 让他们守着这么大的庄园，庄园主人应该不会不留下足够的工钱和日常修缮的费用。 就算是需要支付，也轮不到他们客居在此的人来支付啊？ 我刚才只是有些鄙夷这个吴梅，现在甚至有些想扒开她的真面目，看看她到底想要干什么了！ 还有那个林娇，会不会是故意接近母亲和我的？ 那为什么顾妈又不让她靠近主楼了呢？ 真不怪我多疑，这事儿稍微往深里想想，就觉得透着古怪。 才住了半个月，母亲就这样心甘情愿地掏出去一千块钱，往后每隔半个月一个星期的，她们婆媳就吵上一回，还能回回都给钱不成？ 我试图劝阻母亲，可母亲却非常非常地相信顾妈的为人。 说是她守着这个庄园几十年，把庄园打理得这样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相信就算是外婆在的话，这钱也会给，有些情分是钱买不回来的。 顾妈下午回来的时候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说是她管教不严，惊扰了客人，还要客人为此买单，她实在过意不去。 我觉得这话很虚伪，母亲却轻轻拍着顾妈的后背，安慰她没事，这是她应该做的。 我看着这幅场景有些莫名的烦躁，抬脚上了楼，眼不见心不烦。 晚上看书的时候，母亲进来了，端了一杯牛奶，笑呵呵地坐在了我身旁。 待我将书放下，就给我讲起了她小时候的那些事情，他们姐弟三人都是由顾妈带大的，感情深厚不足为奇。 只是我觉得毕竟几十年没有见过了，这几十年里能改变多少事情，谁也说不上。 其实一千块钱对于他们家现在来说，也算不了什么，可我就是觉得不太对。 这段时间，我们也没吃白食，母亲不是已经给过了两千块的用度，别说是租房了，那两千块钱，在海市主城区租一年的好房子也绰绰有余了。 反正我是觉得这一家子心思不那么单纯！ 这件事情过后，我每天早上在前院散步，没再去过后院，后院的背书声依旧在，就算下着淅沥小雨都是如此。 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身体恢复了不少，我跟母亲说了几次，我想南下去乌镇看看，可母亲就是不肯让我一个人去。 非要等二哥放假了，让二哥陪我去。 和二哥去？ 那还不如不去，我二哥那人，眼里哪有什么诗情画意，家里最无聊的就是他了！ 不让我去，那我自己去呗。 我去买了地图，准备再去车站打听一下路线，刚到火车站就一眼看到了举着牌子，拿着地图的林娇。 她这是？给人指路？卖地图？当向导？ 她一个女孩子，不害怕吗？ 显然林娇也看到我了，我没躲任由她小跑着过来。 “小、呃伯青哥，你这是要去哪里？” 看她笑得那一脸谄媚的样子，看样子是把我当做肥羊了。 “去外地的单子你也能接？” “看去哪里，太湖、苏州、乌镇、这些地方我都可以，再远一些我就不能接了。”林娇回答得很诚恳。 提起眉梢饶有兴趣地想考考她是不是专业的了。 一连问出的几个问题还真被她给回答了，而且比我预想的答案还要完美。 而且这姑娘真的是很有心眼儿，报价也在不经意地透露出来了，就是具体路线不肯告诉我。 行！ 还真是一点亏不肯吃。 “伯青哥，我还是建议你请个导游，毕竟这里不是所有人都会说普通话的，交流上就是个很大的麻烦。” “嗯，我考虑考虑。” 我刚刚迈出步子，林娇也就跟了上来，买票的队伍排得太长了，想要在这里问，恐怕得花不少的体力。 “想买票的话，我也可以帮忙的，收费不高的，只收票价的百分之五。” 哈？ 这丫头，还真是为了赚钱什么事情都干！ 我没理会她，而是朝着另外一个面相憨厚，一样举着牌子的男人走去。 让我没想到的是，他们的价格居然都比那丫头报的高！ 林娇咧着嘴笑，笑得像个小太阳。 “伯青哥，别问了，我们是一伙儿的，他们不会抢我顾客的。” 小丫头片子还有团伙儿！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566章 李伯青番外 四 林娇最终还是复课了，因为那天早上我又听到了她朗朗悦耳的背书声。 眼看着她带着三个弟弟背着书包去上学，脸上还挂着如同骄阳的灿烂笑容。 她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心思也很活络，她能说服林家人其实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我母亲似乎很喜欢林娇这女孩，最近总听她念叨林娇的名字。 隐隐还听到她提到了二哥，心里有些闷闷的，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顾妈最近很反常，似乎不愿意再让林娇靠近主楼，甚至放学回家，都是走的侧边荒凉的小门。 这周吴梅休班的那天，又在角楼跟顾妈吵起来了，吵得很凶。 不是我想知道，而是吴梅的嗓门实在太大，闹出的动静也不小，让我们很难不知道。 听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母亲就青白了一张脸，打发我先上楼，自己朝着角楼走去。 没过多长时间，吴梅就喜笑颜开地跟进了主楼，站在客厅里东张西望的满目贪婪，母亲上楼之后她更是肆无忌惮地坐在客厅里，打量起屋内的装饰。 她住在角楼那么久，肯定不是第一次进来，这庄园的主人要是看到她这样的眼神，会不会被膈应到？ 李伯青站在茶房里没动，也没出声，反而坐在了小椅子上，看这个女人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她那双手从满满挪到了沙发上，一遍一遍的抚摸，喃喃道：“有钱人家可真不一样，沙发都这么舒服，也不知道这东西值多少钱。” 她的手从沙发又一路摸到了旁边放电话的脚桌，眼神越发的贪婪。 “纪家这个姑奶奶看起来也不像是个没钱的主儿，也不知道彩礼钱能出到多少。” “可惜了，要是纪家本家的少爷就好了，我不也就能名正言顺的住到这主楼里来了。” 我心中戏谑，戏谑的不是她痴人说梦，而是觉得她这样的人，不配为人母。 张口闭口便是嫁人彩礼什么的，她真的考虑过自己闺女的想法吗？ 那姑娘要是不聪明，怕是早被家里人给卖干净了？ 母亲居然给她钱，还给得不少，足足一千块。 母亲是不是被顾妈和这个吴梅合伙给套路了？ 让他们守着这么大的庄园，庄园主人应该不会不留下足够的工钱和日常修缮的费用。 就算是需要支付，也轮不到他们客居在此的人来支付啊？ 我刚才只是有些鄙夷这个吴梅，现在甚至有些想扒开她的真面目，看看她到底想要干什么了！ 还有那个林娇，会不会是故意接近母亲和我的？ 那为什么顾妈又不让她靠近主楼了呢？ 真不怪我多疑，这事儿稍微往深里想想，就觉得透着古怪。 才住了半个月，母亲就这样心甘情愿地掏出去一千块钱，往后每隔半个月一个星期的，她们婆媳就吵上一回，还能回回都给钱不成？ 我试图劝阻母亲，可母亲却非常非常地相信顾妈的为人。 说是她守着这个庄园几十年，把庄园打理得这样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相信就算是外婆在的话，这钱也会给，有些情分是钱买不回来的。 顾妈下午回来的时候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说是她管教不严，惊扰了客人，还要客人为此买单，她实在过意不去。 我觉得这话很虚伪，母亲却轻轻拍着顾妈的后背，安慰她没事，这是她应该做的。 我看着这幅场景有些莫名的烦躁，抬脚上了楼，眼不见心不烦。 晚上看书的时候，母亲进来了，端了一杯牛奶，笑呵呵地坐在了我身旁。 待我将书放下，就给我讲起了她小时候的那些事情，他们姐弟三人都是由顾妈带大的，感情深厚不足为奇。 只是我觉得毕竟几十年没有见过了，这几十年里能改变多少事情，谁也说不上。 其实一千块钱对于他们家现在来说，也算不了什么，可我就是觉得不太对。 这段时间，我们也没吃白食，母亲不是已经给过了两千块的用度，别说是租房了，那两千块钱，在海市主城区租一年的好房子也绰绰有余了。 反正我是觉得这一家子心思不那么单纯！ 这件事情过后，我每天早上在前院散步，没再去过后院，后院的背书声依旧在，就算下着淅沥小雨都是如此。 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身体恢复了不少，我跟母亲说了几次，我想南下去乌镇看看，可母亲就是不肯让我一个人去。 非要等二哥放假了，让二哥陪我去。 和二哥去？ 那还不如不去，我二哥那人，眼里哪有什么诗情画意，家里最无聊的就是他了！ 不让我去，那我自己去呗。 我去买了地图，准备再去车站打听一下路线，刚到火车站就一眼看到了举着牌子，拿着地图的林娇。 她这是？给人指路？卖地图？当向导？ 她一个女孩子，不害怕吗？ 显然林娇也看到我了，我没躲任由她小跑着过来。 “小、呃伯青哥，你这是要去哪里？” 看她笑得那一脸谄媚的样子，看样子是把我当做肥羊了。 “去外地的单子你也能接？” “看去哪里，太湖、苏州、乌镇、这些地方我都可以，再远一些我就不能接了。”林娇回答得很诚恳。 提起眉梢饶有兴趣地想考考她是不是专业的了。 一连问出的几个问题还真被她给回答了，而且比我预想的答案还要完美。 而且这姑娘真的是很有心眼儿，报价也在不经意地透露出来了，就是具体路线不肯告诉我。 行！ 还真是一点亏不肯吃。 “伯青哥，我还是建议你请个导游，毕竟这里不是所有人都会说普通话的，交流上就是个很大的麻烦。” “嗯，我考虑考虑。” 我刚刚迈出步子，林娇也就跟了上来，买票的队伍排得太长了，想要在这里问，恐怕得花不少的体力。 “想买票的话，我也可以帮忙的，收费不高的，只收票价的百分之五。” 哈？ 这丫头，还真是为了赚钱什么事情都干！ 我没理会她，而是朝着另外一个面相憨厚，一样举着牌子的男人走去。 让我没想到的是，他们的价格居然都比那丫头报的高！ 林娇咧着嘴笑，笑得像个小太阳。 “伯青哥，别问了，我们是一伙儿的，他们不会抢我顾客的。” 小丫头片子还有团伙儿！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567章 李伯青番外 五 合着我要么自己走，想要找向导，就只能找她了？ “伯青哥是不是没告诉婶子你要去旅行？” 我的脚步顿了一下，很快掩饰住了自己的神情变化。 “没关系啊，我可以帮你保密的，你要是不想跟别人一起走，我们可以单独帮你组一个人的团，不过价格就” 我挑起了嘴角儿，这是早就想好了怎么拿捏我呢。 行！可真行！ 我活了这二十年，什么时候被别人算计过，这臭丫头还是第一个。 “可我不喜欢与生人一道，你能亲自带我去？” 我倒是要看看这丫头到底有多大的胆子。 林娇窘迫又带着震惊，她似乎是没想到我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原来她也不是胆大包天的呀！ 林娇抿了抿嘴唇，犹豫了片刻道：“可以再等一周出发吗？我下周期末考试了。” 她还真敢！ 一个女孩子跟男人出去几天，她不怕他爸妈还有奶奶把皮给她拔了？ “回头再说。” 我扔下一句话，抬脚快步离开了，生怕这臭丫头抓着我再立个字据什么的。 “伯青，小娇他们同学这个假期组织去乌镇，你要不要一起去？” “你们都是年轻人，在一起应该能融到一起，有小娇看着你，我也能放心。” 我差点儿把一口水喷出来，这臭丫头还真是为了挣点钱，无所不用其极！ “算了，她的同学可能都是些女同学，我去想什么话。” 纪淑英拉着林娇亲昵地拍了拍她的手道：“有男同学的，顾妈得意，你要是去他们也能放心些。” “就去一趟，妈知道你想去，又不放心你一个人去，你嫌你二哥无趣，我怕我带你去你又玩儿不好，你们相互有个照应我就放心了。” 这个臭丫头！ 还真是好样的，怎么就这么轻松地把老妈给说服了？ 还让老妈心甘情愿地把她的那份费用都出了。 按照林娇安排的时间，我们那天清晨准时准点的出发。 顾妈和我母亲好一顿嘱咐，要不旅行包就只有那么大，她们怕是还要再塞进去更多的东西。 顾妈一直在嘱咐林娇，照顾我的饮食起居，注意事项，甚至连我什么时候要吃什么药，都让她记清楚。 几十年了，顾妈的奴性依旧深入骨髓，在她的眼里，林娇是她的孙女，所以理所应当也该是比纪家人和李家人低一等，照顾我也是理所应当的。 我没打算插嘴，就是想看看这丫头到底按的什么心思。 我们两个刚刚出门，坐车远离了家人的视线，她一双修长的手就伸到了我面前。 “干嘛？”我疑惑地看着她。 “定金。” “贪心了？你不是已经从我妈那里拿了一份钱吗？” 我有些恼，我知道她缺钱，可没想到她居然掉到钱眼里上不来了。 “那可不一样，我只给婶婶报的是基本旅行社的价格，陪你演这么大一出戏，帮你把后顾之忧都解决了。” “所以伯青哥，你不会让我白辛苦的对？” 我真是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是真没想到这丫头能没皮没脸到这种地步。 “那不去了，我看你回去怎么交代。” 我的威胁，明显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她反倒是笑了起来。 “行啊，那我就跟婶婶说，这些都是你计划的，我是受你嘱托办事的。” 她摆出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简直是气得我牙有点疼。 我做了那么多功课，母亲和顾妈都知道我想去，顾妈会不会信她我不知道，母亲百分之百会信！ 林娇大概是觉得自己得逞了，笑得眼角嘴角都弯了。 “我只要定金，要是这趟你要是不满意，我分文不收怎么样？” 我从兜里掏出了五十，拍在了她的手心。 “哼！” 人都已经出来了，再让我回去，这事儿很难解释。 撇过脸去看着窗外，不再理会她。 这丫头看到钱那眉开眼笑的样子简直没眼看！ 林娇也是第一次出远门，不过她做了十足的功课，跟认识的几个带队向导，请教了许多问题。 这一路上翻着笔记本，我们还真就没走冤枉路，而且她还能跟当地人无障碍交流，倒真是省了不少事儿。 路上有些难熬，坑坑洼洼的路面，让汽车不断出现颠簸，林娇准备的晕车药和话梅糖解救了我 两人折腾到镇上已经到了日落时分，镇子上没有酒店，只有几家还算像样的客栈，很古老的样子，条件是真的有限。 感觉跟母亲口中的样子不太一样，房子很破败，也只有客栈、饭庄这种营业场所才被人精心翻修过。 想来也是，母亲说的那个乌镇，距今已经快有半个世纪了，那个时候的乌镇水运还没落寞，镇上的繁荣可想而知。 如今没了往荣辉，自然显得破败不堪了些。 林娇和那家客栈的老板叽里咕噜地交涉了许久，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 林娇转身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她是达成所愿了，因为她实在太容易翘尾巴了。 现在那条尾巴摇摆着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伯青哥，咱们走。房间在二楼，窗户能看到这里最好的风景。” 看着她那一步三蹦跳的样子，实在没忍住笑了，原本不想这么轻易原谅她的，现在倒是一点儿也气不起来了。 到乌镇的第二天，天气阴沉沉的，小镇如同一幅水墨画，浓墨重彩，虽然房屋有些破败，却没有怎么影响到美感。 林娇说下午就会下雨，我不怀疑这点。 她那小笔记本里，都是为了这一趟做的功课，就算不下雨也没什么关系。 我拿了照相机，原本只是想拍风景，现在倒是拍了不少林娇。 “伯青哥，这里！站这里，我帮你拍照。” 我已经许久没拍过照片了，除了全家福以外，家里很少能见到我的单人照。 对于拍照这事儿，我有些抵触的，被她生拉硬拽的拍下了两张照片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一路上都是林娇在做安排，两个人玩儿的有些忘我了，直到起了风，才急急忙忙的往客栈走。 蒙蒙细雨笼罩在了整个乌镇，窗下的运河三三两两的还漂浮着小船，寂静的空间里，我能听到清晰的划桨拨水的声音。 捧着一碗热汤，坐在了窗边的躺椅上，前方没有什么遮挡物，足足能看到大半街道，只要静静的躺下去，似乎就能感觉到时间的流淌。 林娇给我预定的是镇子上最好的房间，自己却住的是阴暗的一楼，连窗户都没有的房间。 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我不明白，她这一趟两边收钱，怎么就不能让自己过的舒服点儿呢？ 是在家遭罪还没遭够？ 我要给她换地方，她却说什么也不肯，说是该退房到别的地方去了。 第567章 李伯青番外 五 合着我要么自己走，想要找向导，就只能找她了？ “伯青哥是不是没告诉婶子你要去旅行？” 我的脚步顿了一下，很快掩饰住了自己的神情变化。 “没关系啊，我可以帮你保密的，你要是不想跟别人一起走，我们可以单独帮你组一个人的团，不过价格就” 我挑起了嘴角儿，这是早就想好了怎么拿捏我呢。 行！可真行！ 我活了这二十年，什么时候被别人算计过，这臭丫头还是第一个。 “可我不喜欢与生人一道，你能亲自带我去？” 我倒是要看看这丫头到底有多大的胆子。 林娇窘迫又带着震惊，她似乎是没想到我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原来她也不是胆大包天的呀！ 林娇抿了抿嘴唇，犹豫了片刻道：“可以再等一周出发吗？我下周期末考试了。” 她还真敢！ 一个女孩子跟男人出去几天，她不怕他爸妈还有奶奶把皮给她拔了？ “回头再说。” 我扔下一句话，抬脚快步离开了，生怕这臭丫头抓着我再立个字据什么的。 “伯青，小娇他们同学这个假期组织去乌镇，你要不要一起去？” “你们都是年轻人，在一起应该能融到一起，有小娇看着你，我也能放心。” 我差点儿把一口水喷出来，这臭丫头还真是为了挣点钱，无所不用其极！ “算了，她的同学可能都是些女同学，我去想什么话。” 纪淑英拉着林娇亲昵地拍了拍她的手道：“有男同学的，顾妈得意，你要是去他们也能放心些。” “就去一趟，妈知道你想去，又不放心你一个人去，你嫌你二哥无趣，我怕我带你去你又玩儿不好，你们相互有个照应我就放心了。” 这个臭丫头！ 还真是好样的，怎么就这么轻松地把老妈给说服了？ 还让老妈心甘情愿地把她的那份费用都出了。 按照林娇安排的时间，我们那天清晨准时准点的出发。 顾妈和我母亲好一顿嘱咐，要不旅行包就只有那么大，她们怕是还要再塞进去更多的东西。 顾妈一直在嘱咐林娇，照顾我的饮食起居，注意事项，甚至连我什么时候要吃什么药，都让她记清楚。 几十年了，顾妈的奴性依旧深入骨髓，在她的眼里，林娇是她的孙女，所以理所应当也该是比纪家人和李家人低一等，照顾我也是理所应当的。 我没打算插嘴，就是想看看这丫头到底按的什么心思。 我们两个刚刚出门，坐车远离了家人的视线，她一双修长的手就伸到了我面前。 “干嘛？”我疑惑地看着她。 “定金。” “贪心了？你不是已经从我妈那里拿了一份钱吗？” 我有些恼，我知道她缺钱，可没想到她居然掉到钱眼里上不来了。 “那可不一样，我只给婶婶报的是基本旅行社的价格，陪你演这么大一出戏，帮你把后顾之忧都解决了。” “所以伯青哥，你不会让我白辛苦的对？” 我真是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是真没想到这丫头能没皮没脸到这种地步。 “那不去了，我看你回去怎么交代。” 我的威胁，明显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她反倒是笑了起来。 “行啊，那我就跟婶婶说，这些都是你计划的，我是受你嘱托办事的。” 她摆出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简直是气得我牙有点疼。 我做了那么多功课，母亲和顾妈都知道我想去，顾妈会不会信她我不知道，母亲百分之百会信！ 林娇大概是觉得自己得逞了，笑得眼角嘴角都弯了。 “我只要定金，要是这趟你要是不满意，我分文不收怎么样？” 我从兜里掏出了五十，拍在了她的手心。 “哼！” 人都已经出来了，再让我回去，这事儿很难解释。 撇过脸去看着窗外，不再理会她。 这丫头看到钱那眉开眼笑的样子简直没眼看！ 林娇也是第一次出远门，不过她做了十足的功课，跟认识的几个带队向导，请教了许多问题。 这一路上翻着笔记本，我们还真就没走冤枉路，而且她还能跟当地人无障碍交流，倒真是省了不少事儿。 路上有些难熬，坑坑洼洼的路面，让汽车不断出现颠簸，林娇准备的晕车药和话梅糖解救了我 两人折腾到镇上已经到了日落时分，镇子上没有酒店，只有几家还算像样的客栈，很古老的样子，条件是真的有限。 感觉跟母亲口中的样子不太一样，房子很破败，也只有客栈、饭庄这种营业场所才被人精心翻修过。 想来也是，母亲说的那个乌镇，距今已经快有半个世纪了，那个时候的乌镇水运还没落寞，镇上的繁荣可想而知。 如今没了往荣辉，自然显得破败不堪了些。 林娇和那家客栈的老板叽里咕噜地交涉了许久，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 林娇转身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她是达成所愿了，因为她实在太容易翘尾巴了。 现在那条尾巴摇摆着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伯青哥，咱们走。房间在二楼，窗户能看到这里最好的风景。” 看着她那一步三蹦跳的样子，实在没忍住笑了，原本不想这么轻易原谅她的，现在倒是一点儿也气不起来了。 到乌镇的第二天，天气阴沉沉的，小镇如同一幅水墨画，浓墨重彩，虽然房屋有些破败，却没有怎么影响到美感。 林娇说下午就会下雨，我不怀疑这点。 她那小笔记本里，都是为了这一趟做的功课，就算不下雨也没什么关系。 我拿了照相机，原本只是想拍风景，现在倒是拍了不少林娇。 “伯青哥，这里！站这里，我帮你拍照。” 我已经许久没拍过照片了，除了全家福以外，家里很少能见到我的单人照。 对于拍照这事儿，我有些抵触的，被她生拉硬拽的拍下了两张照片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一路上都是林娇在做安排，两个人玩儿的有些忘我了，直到起了风，才急急忙忙的往客栈走。 蒙蒙细雨笼罩在了整个乌镇，窗下的运河三三两两的还漂浮着小船，寂静的空间里，我能听到清晰的划桨拨水的声音。 捧着一碗热汤，坐在了窗边的躺椅上，前方没有什么遮挡物，足足能看到大半街道，只要静静的躺下去，似乎就能感觉到时间的流淌。 林娇给我预定的是镇子上最好的房间，自己却住的是阴暗的一楼，连窗户都没有的房间。 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我不明白，她这一趟两边收钱，怎么就不能让自己过的舒服点儿呢？ 是在家遭罪还没遭够？ 我要给她换地方，她却说什么也不肯，说是该退房到别的地方去了。 第568章 李伯青番外 六 我们辗转到了周庄镇，这里的水系更加发达，而且明显比乌镇热闹。 “我当时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想要去乌镇，我以为你有和特别的是事情要做，就没给你推荐这里。” “但其实在我心里，这里才是江南水乡。” 林娇对这里很熟悉，走在街道上甚至有人跟她打招呼。 我不否认，这里的确是比乌镇看起来好很多，只是我最初的热忱和好奇了。 人就是这样，那股新鲜劲儿过去了，就很难再持续喜欢。 这里居然是顾妈的老家，林娇小时候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能看得出，她应该在这里的时光很快乐。 这一趟他们一共出来了七天，其中两天半都耽误在了路上，在周庄也只不过待了一天，就赶回了海市。 周庄镇离海市并不远，当天下午就回到了庄园，要说今天的收获是什么？ 大概是认识到了真正的林娇，她是个很优秀的姑娘，虽然她因为环境被迫成长的女孩，虽然她让自己变优秀的方法很笨拙。 说起来也好笑，看着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可我们这一趟所有的花销，算下来，这个傻姑娘恐怕连十块钱都没赚到手。 “你昨的那本书，我这里正好有，借给你看。” 我在书里夹了两百块钱，这一趟我已经得偿所愿，没有理由让她一无所获，这两百块是她应得的。 只是第二天我早起晨练的时候，她又拿着那两百块钱，明晃晃地递到了我的面前。 “做人要守信，这两百块钱我不能拿。” 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我们在车站广场那次，她已经说过了价格，但那价格明显不能支撑我们这次的行程费用，所以她借着机会从我母亲那里拿了一回钱。 我路上就知道，她差不多把带出来的钱全部花光了，但她也没有向我来预支尾款。 直到下出租车前，才问我这趟行程满不满意，我把尾款丢给了她。 原本以为她会说这趟行程严重超支，要求加价的情况，没想到她却绝口不提超支的事情。 “拿着，总不能让你白辛苦一趟。” “可我们之前谈过价格了，不赚钱是因为我能力不够，我自己的问题怎么能让你来买单。” 林娇倔强地举着那两百块钱，眼神清亮。 看样子她已经深刻地反省了自己的失误，很好，善于总结的人才能走得更长远，变得更优秀。 “周庄原本不在我们这趟行程之内，我很喜欢，这个你拿着，不算你不守信。” 我看到她眼里的挣扎，最终理智战胜了她内心的那股莫须有的行规，默默地将那两百块钱攥入了手心。 嗯，很好！ 很适合做个生意人，要是真被那些什么莫须有的东西牵绊住了，她大概不会成为一个成功的生意人，也或许只是会走很多弯路。 我和林娇虽然同住在庄园，但平常的交集并不多。 这趟回来之后，母亲总是会露出奇怪的眼神来打量我们。 我只装作不知道。 我没有结婚的想法，也希望母亲不会有。 我这副残破不堪的躯体，已经给很多人带来的负担，我不想再拉人下水，陪我一起过这种如同溺水般的日子。 更何况，母亲这是乱点鸳鸯谱！ 我的不回应和林娇的懵懂，很快让母亲暂时搁置了她心里的那个荒谬想法。 顾妈依旧刻意地在让林娇与我保持距离，照相机里的照片我是自己去洗的，还找了个离庄园比较远的照相馆。 林娇的照片被我一张一张地挑了出来，多是背影和侧影。 我给她了一部分，另外几张是我偷拍的，不想被她知道，更不想被她误会。 林娇明目张胆地外出兼职赚钱，却在偷偷地存钱，吴梅每周回来都会把她上周兼职所得，理所应当地收走，美其名曰补贴家用。 事实上那些钱，都被她拿到了牌桌上。 原本我还想给顾妈提个醒，可后来看她一点儿不心疼的时候，我就知道，吴梅拿走的那些，并不是她挣的所有钱，或许只是为了迷惑吴梅。 毕竟她的母亲和奶奶比起来，明显是奶奶更不好对付。 而顾妈呢？ 她对这个儿媳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吴梅对林娇的做法，她也是默认了的。 我觉得这一家子人很奇怪，明明自己也是女人，也知道这辈子为什么过得辛苦，可偏偏还要将这种辛苦继续传递给下一代。 明明同时一个妈生的，不过就是性别不同，区别对待的厉害。 她为了上学，小心翼翼地讨好着家里的每一个人，将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钱上交，还要接受家里人对她的不公。 她不是无条件的包容，而是在等待时机。 等待一个机遇，也或者是说，等待自己成长，成长到有能力彻底脱离苦海的那一刻。 我有的时候甚至在想，若是我身处那样的环境，能成长到什么地步。 可这只是个伪命题，我永远没有办法设身处地地去了解她的成长过程，也就更没有办法推断我会如何了。 我该庆幸，我的家，是温暖且包容的。 而林娇也是幸运的，她能成长成这样，也正是因为环境使然。 但我并不是因为这个说她幸运，而是她因为她没有在这种环境下长歪，实属不易。 我最近觉得自己很不对劲，总是控制不住去搜寻林娇的身影，还会频繁想起已经被我深埋在柜子底层的那几张照片。 甚至会想起她在阴冷潮湿的房间门前，依旧笑得如同暖阳。 我深知不可以再继续这样下去，我翻出那些照片，一把火烧了的干净，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也默默地告诉自己，从今天起，那点东西要挖得干干净净。 大哥的工作受阻，我给大哥写过一封信，是希望他能找大嫂要投资，自己做自己的事业，却被大哥拒绝了。 我笑他固执，也笑他为了那点自尊心白白放弃大好机会，同时也生气，气他的愚昧至今未改！ 暗自发誓，往后绝对不会再管他的事情。 现在的大嫂，可不像以前了，我就坐等着大嫂嫌弃他的那一天，看他后不后悔会。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568章 李伯青番外 六 我们辗转到了周庄镇，这里的水系更加发达，而且明显比乌镇热闹。 “我当时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想要去乌镇，我以为你有和特别的是事情要做，就没给你推荐这里。” “但其实在我心里，这里才是江南水乡。” 林娇对这里很熟悉，走在街道上甚至有人跟她打招呼。 我不否认，这里的确是比乌镇看起来好很多，只是我最初的热忱和好奇了。 人就是这样，那股新鲜劲儿过去了，就很难再持续喜欢。 这里居然是顾妈的老家，林娇小时候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能看得出，她应该在这里的时光很快乐。 这一趟他们一共出来了七天，其中两天半都耽误在了路上，在周庄也只不过待了一天，就赶回了海市。 周庄镇离海市并不远，当天下午就回到了庄园，要说今天的收获是什么？ 大概是认识到了真正的林娇，她是个很优秀的姑娘，虽然她因为环境被迫成长的女孩，虽然她让自己变优秀的方法很笨拙。 说起来也好笑，看着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可我们这一趟所有的花销，算下来，这个傻姑娘恐怕连十块钱都没赚到手。 “你昨的那本书，我这里正好有，借给你看。” 我在书里夹了两百块钱，这一趟我已经得偿所愿，没有理由让她一无所获，这两百块是她应得的。 只是第二天我早起晨练的时候，她又拿着那两百块钱，明晃晃地递到了我的面前。 “做人要守信，这两百块钱我不能拿。” 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我们在车站广场那次，她已经说过了价格，但那价格明显不能支撑我们这次的行程费用，所以她借着机会从我母亲那里拿了一回钱。 我路上就知道，她差不多把带出来的钱全部花光了，但她也没有向我来预支尾款。 直到下出租车前，才问我这趟行程满不满意，我把尾款丢给了她。 原本以为她会说这趟行程严重超支，要求加价的情况，没想到她却绝口不提超支的事情。 “拿着，总不能让你白辛苦一趟。” “可我们之前谈过价格了，不赚钱是因为我能力不够，我自己的问题怎么能让你来买单。” 林娇倔强地举着那两百块钱，眼神清亮。 看样子她已经深刻地反省了自己的失误，很好，善于总结的人才能走得更长远，变得更优秀。 “周庄原本不在我们这趟行程之内，我很喜欢，这个你拿着，不算你不守信。” 我看到她眼里的挣扎，最终理智战胜了她内心的那股莫须有的行规，默默地将那两百块钱攥入了手心。 嗯，很好！ 很适合做个生意人，要是真被那些什么莫须有的东西牵绊住了，她大概不会成为一个成功的生意人，也或许只是会走很多弯路。 我和林娇虽然同住在庄园，但平常的交集并不多。 这趟回来之后，母亲总是会露出奇怪的眼神来打量我们。 我只装作不知道。 我没有结婚的想法，也希望母亲不会有。 我这副残破不堪的躯体，已经给很多人带来的负担，我不想再拉人下水，陪我一起过这种如同溺水般的日子。 更何况，母亲这是乱点鸳鸯谱！ 我的不回应和林娇的懵懂，很快让母亲暂时搁置了她心里的那个荒谬想法。 顾妈依旧刻意地在让林娇与我保持距离，照相机里的照片我是自己去洗的，还找了个离庄园比较远的照相馆。 林娇的照片被我一张一张地挑了出来，多是背影和侧影。 我给她了一部分，另外几张是我偷拍的，不想被她知道，更不想被她误会。 林娇明目张胆地外出兼职赚钱，却在偷偷地存钱，吴梅每周回来都会把她上周兼职所得，理所应当地收走，美其名曰补贴家用。 事实上那些钱，都被她拿到了牌桌上。 原本我还想给顾妈提个醒，可后来看她一点儿不心疼的时候，我就知道，吴梅拿走的那些，并不是她挣的所有钱，或许只是为了迷惑吴梅。 毕竟她的母亲和奶奶比起来，明显是奶奶更不好对付。 而顾妈呢？ 她对这个儿媳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吴梅对林娇的做法，她也是默认了的。 我觉得这一家子人很奇怪，明明自己也是女人，也知道这辈子为什么过得辛苦，可偏偏还要将这种辛苦继续传递给下一代。 明明同时一个妈生的，不过就是性别不同，区别对待的厉害。 她为了上学，小心翼翼地讨好着家里的每一个人，将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钱上交，还要接受家里人对她的不公。 她不是无条件的包容，而是在等待时机。 等待一个机遇，也或者是说，等待自己成长，成长到有能力彻底脱离苦海的那一刻。 我有的时候甚至在想，若是我身处那样的环境，能成长到什么地步。 可这只是个伪命题，我永远没有办法设身处地地去了解她的成长过程，也就更没有办法推断我会如何了。 我该庆幸，我的家，是温暖且包容的。 而林娇也是幸运的，她能成长成这样，也正是因为环境使然。 但我并不是因为这个说她幸运，而是她因为她没有在这种环境下长歪，实属不易。 我最近觉得自己很不对劲，总是控制不住去搜寻林娇的身影，还会频繁想起已经被我深埋在柜子底层的那几张照片。 甚至会想起她在阴冷潮湿的房间门前，依旧笑得如同暖阳。 我深知不可以再继续这样下去，我翻出那些照片，一把火烧了的干净，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也默默地告诉自己，从今天起，那点东西要挖得干干净净。 大哥的工作受阻，我给大哥写过一封信，是希望他能找大嫂要投资，自己做自己的事业，却被大哥拒绝了。 我笑他固执，也笑他为了那点自尊心白白放弃大好机会，同时也生气，气他的愚昧至今未改！ 暗自发誓，往后绝对不会再管他的事情。 现在的大嫂，可不像以前了，我就坐等着大嫂嫌弃他的那一天，看他后不后悔会。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569章 李伯青番外 七 我活过了二十岁，算是打破了医生的魔咒，只是后来我的身体就一年比一年差了。 林娇在大嫂的帮助下，终于快要熬到高考了，她的成绩没有问题，考进京大还是非常有可能的。 性子也比从前更加沉稳，大嫂经常夸她，不知道怎么的，我心里还生出了几分自豪感。 航航一天一天长大，我仿佛看到了我们李家的未来。 这孩子特别调皮，却是个十分聪明伶俐的孩子，我相信大哥大嫂会把他教育得很好。 母亲觉得是我喜欢孩子，其实并不是，我只喜欢我们自己家的孩子。 别人家那些聒噪的丑孩子，我是看都不想看上一眼的。 二哥这次总算是找了个靠谱的，宋嫣性子不错，也稳重有主见，只是家里现在看起来很困苦，不过她那几个弟弟妹妹，没有一个是长歪了的，往后都会越过越好。 二哥这次稳重的让人意外，也该是他运道到了。 大嫂再次怀孕的时候，航航说那是妹妹，我也希望那是个女孩子。 大哥大嫂的样貌怎么遗传，都不会是个丑姑娘的。 我想看看我们李家的女娃长什么样子，所以我真的很积极的在配合治疗。 大哥大嫂这些年为了我这个病没少费力气，只是效果甚微，不过我也没阻止，资助药物研究，是造福后人的好事，当然没必要阻止。 林娇有了大嫂的资助，终于上完了高中，不过吴梅却没那么轻易地放过她。 我不明白，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母亲，才会为了钱，想把女儿嫁给我这样活不了几天的病秧子？ 我这些年自以为隐藏得很好，还是被母亲看出了一些端倪的，毕竟我身边的异性也就那么几个，所以很容易被人查找出蛛丝马迹。 我极力否认，也明确了自己的态度，母亲最终还是遵从了我的意见。 大嫂一直都是懂我的，她或许知道林娇在我的心里有着特殊地位，但她并没有来劝说我。 也不知道林娇这丫头到底是傻还是精，居然想放弃上大学！ 跟了我有什么好？ 我这样的人，活一日就算是赚一日，哪一日早上起不来了，这辈子也就彻底算是过完了。 无论是谁家女孩儿，我都不会答应，就算她对我有心，也一样不能。 这些年我一直很努力帮助大嫂，也是想早些看到李家有了起色，也想给孩子们留下点东西。 大嫂做事情的时候很有魄力，但她没有太大的野心，之前若是没有王家的事情，她大概会守着快餐店和辣椒酱厂安安稳稳的。 因为有了王家，才让她下定决心放手一搏，现在王家的势力已经被大幅削弱，我猜大嫂往后不会再把工作排得那么紧密，甚至有可能会卖掉那些厂子，回笼资金去投房产。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稀奇的，房产这些年的价格才刚刚起了势头，往后还会一路飙升，就她手里的那几块地，遇到要是遇到拆迁都很了不得。 要我说，大嫂既然没那么大的野心，那些厂子卖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父亲为了我提前办理了退休，如今闲散的时间多了，他反倒是发呆的时间更长了。 父亲其实还在壮年，这个时候就放弃工作，实在不是很明智的决定。 不过在最后的日子里，有父亲的陪伴，我是欢喜的。 父亲总佯装着冷淡，可我知道他和痛心。 那天的米花糖很好吃，只可惜我的牙龈出血了，只能泡着水吃，也不知道米老爷子这次有没有偷工减料。 白胡子老中医医术不错，不过对于原本就已经食不知味的人来想说，天天喝中药，简直是一种虐罚。 我知道父母舍不下我，我试图说服过，可他们内心的执念太深，我只能找其他的法子削减他们内心的执念了。 老道的道法不太高明，讲经的水平更一般，不过他这个人很好，拜他为师我不算亏。 我不止一次跟母亲讲过羽化飞仙的故事，她却依旧坚信唯物主义，说我从老道那里听来的和书里写的那些，只是被人赋予了美好向往，编出来的故事。 我没有因为她不信，就放弃给她不断灌输，我是希望她能相信的。 算着日子，大嫂应该马上要生产了，我起过卦，大哥大嫂这一胎必得闺女，凑出一个好字。 我得回去，回去看看我们李家的女孩长什么样子。 大嫂生产了，女孩，我起的名字，欣然，李欣然。 欣欣向荣，开朗快乐地长大，这辈子无病无灾，平安顺遂。 小家伙儿生下来就比她哥哥乖巧，奶呼呼的，就连哭声都那么小。 都说孩子在月子里，一天一个样儿，果真是如此。 小欣然越长越心疼了，粉粉嫩嫩得让人爱不释手。 只可惜我现在实在没有办法时刻抱着她 既然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理所应当该受到偏爱，趁着我这副身子还能动弹，搜罗了一些漂亮的首饰，往后就当做我这个做三叔给她的嫁妆。 二哥的得了个大胖小子，不过那小子可没能有欣然的待遇，这崽子实在是太壮实了！ 这样的差别对待，在别人眼里似乎更像是我偏宠了欣然，也正是这样，还惹了些不愉快的事情。 母亲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就起了让大嫂把欣然过继给我的念头。 我当时就被气笑了。 我半开玩笑似的将她的这个念头，劝了回去，但我还是担心她会再提起来。 老天给我的日子不多了，能做的事情实在有限，不过我力所能及的也都办了。 母亲还是把那件事情说出来了，家里一下子炸了锅，我知道大哥是会去处理，可我还是觉得愧对大嫂。 母亲这是祸水东引，迁怒于大嫂，是我没能化解掉她心里执念。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劝说，能不能管用我自己也不知道了，心有余而力不足，若是无用也还能顺其自然了。 最近的身体时而沉重如石，时而轻盈如风，一阵热又一阵冷。 欣然依旧与我玩儿的欢喜，总是捏着我的衣袖，不肯离去。 这丫头大概上辈子就跟我有些缘分，要不然怎么会对我这么依恋。 不知道她是不是察觉到了我的异样，最近在我身边格外的安静，八个月大的小姑娘穿着我给她买的小裙子，头上被她妈妈卡了发夹，模样可爱极了。 甚至不止一次再想，若是我身体康健，就一定能陪她长大。 遗憾？ 不，我没什么可遗憾的，十三岁起，我便知道这是我的宿命。 这辈子，我想做的，能做的，我都做了。 尽管有些事情不尽如人意，也是能得到的最好结果了。 至于那些不能做，不该做的，我就更没有什么不舍的了。 不该是我的，强求又能如何？ 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无憾无悔，只亏欠父母一世的生养之恩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569章 李伯青番外 七 我活过了二十岁，算是打破了医生的魔咒，只是后来我的身体就一年比一年差了。 林娇在大嫂的帮助下，终于快要熬到高考了，她的成绩没有问题，考进京大还是非常有可能的。 性子也比从前更加沉稳，大嫂经常夸她，不知道怎么的，我心里还生出了几分自豪感。 航航一天一天长大，我仿佛看到了我们李家的未来。 这孩子特别调皮，却是个十分聪明伶俐的孩子，我相信大哥大嫂会把他教育得很好。 母亲觉得是我喜欢孩子，其实并不是，我只喜欢我们自己家的孩子。 别人家那些聒噪的丑孩子，我是看都不想看上一眼的。 二哥这次总算是找了个靠谱的，宋嫣性子不错，也稳重有主见，只是家里现在看起来很困苦，不过她那几个弟弟妹妹，没有一个是长歪了的，往后都会越过越好。 二哥这次稳重的让人意外，也该是他运道到了。 大嫂再次怀孕的时候，航航说那是妹妹，我也希望那是个女孩子。 大哥大嫂的样貌怎么遗传，都不会是个丑姑娘的。 我想看看我们李家的女娃长什么样子，所以我真的很积极的在配合治疗。 大哥大嫂这些年为了我这个病没少费力气，只是效果甚微，不过我也没阻止，资助药物研究，是造福后人的好事，当然没必要阻止。 林娇有了大嫂的资助，终于上完了高中，不过吴梅却没那么轻易地放过她。 我不明白，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母亲，才会为了钱，想把女儿嫁给我这样活不了几天的病秧子？ 我这些年自以为隐藏得很好，还是被母亲看出了一些端倪的，毕竟我身边的异性也就那么几个，所以很容易被人查找出蛛丝马迹。 我极力否认，也明确了自己的态度，母亲最终还是遵从了我的意见。 大嫂一直都是懂我的，她或许知道林娇在我的心里有着特殊地位，但她并没有来劝说我。 也不知道林娇这丫头到底是傻还是精，居然想放弃上大学！ 跟了我有什么好？ 我这样的人，活一日就算是赚一日，哪一日早上起不来了，这辈子也就彻底算是过完了。 无论是谁家女孩儿，我都不会答应，就算她对我有心，也一样不能。 这些年我一直很努力帮助大嫂，也是想早些看到李家有了起色，也想给孩子们留下点东西。 大嫂做事情的时候很有魄力，但她没有太大的野心，之前若是没有王家的事情，她大概会守着快餐店和辣椒酱厂安安稳稳的。 因为有了王家，才让她下定决心放手一搏，现在王家的势力已经被大幅削弱，我猜大嫂往后不会再把工作排得那么紧密，甚至有可能会卖掉那些厂子，回笼资金去投房产。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稀奇的，房产这些年的价格才刚刚起了势头，往后还会一路飙升，就她手里的那几块地，遇到要是遇到拆迁都很了不得。 要我说，大嫂既然没那么大的野心，那些厂子卖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父亲为了我提前办理了退休，如今闲散的时间多了，他反倒是发呆的时间更长了。 父亲其实还在壮年，这个时候就放弃工作，实在不是很明智的决定。 不过在最后的日子里，有父亲的陪伴，我是欢喜的。 父亲总佯装着冷淡，可我知道他和痛心。 那天的米花糖很好吃，只可惜我的牙龈出血了，只能泡着水吃，也不知道米老爷子这次有没有偷工减料。 白胡子老中医医术不错，不过对于原本就已经食不知味的人来想说，天天喝中药，简直是一种虐罚。 我知道父母舍不下我，我试图说服过，可他们内心的执念太深，我只能找其他的法子削减他们内心的执念了。 老道的道法不太高明，讲经的水平更一般，不过他这个人很好，拜他为师我不算亏。 我不止一次跟母亲讲过羽化飞仙的故事，她却依旧坚信唯物主义，说我从老道那里听来的和书里写的那些，只是被人赋予了美好向往，编出来的故事。 我没有因为她不信，就放弃给她不断灌输，我是希望她能相信的。 算着日子，大嫂应该马上要生产了，我起过卦，大哥大嫂这一胎必得闺女，凑出一个好字。 我得回去，回去看看我们李家的女孩长什么样子。 大嫂生产了，女孩，我起的名字，欣然，李欣然。 欣欣向荣，开朗快乐地长大，这辈子无病无灾，平安顺遂。 小家伙儿生下来就比她哥哥乖巧，奶呼呼的，就连哭声都那么小。 都说孩子在月子里，一天一个样儿，果真是如此。 小欣然越长越心疼了，粉粉嫩嫩得让人爱不释手。 只可惜我现在实在没有办法时刻抱着她 既然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理所应当该受到偏爱，趁着我这副身子还能动弹，搜罗了一些漂亮的首饰，往后就当做我这个做三叔给她的嫁妆。 二哥的得了个大胖小子，不过那小子可没能有欣然的待遇，这崽子实在是太壮实了！ 这样的差别对待，在别人眼里似乎更像是我偏宠了欣然，也正是这样，还惹了些不愉快的事情。 母亲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就起了让大嫂把欣然过继给我的念头。 我当时就被气笑了。 我半开玩笑似的将她的这个念头，劝了回去，但我还是担心她会再提起来。 老天给我的日子不多了，能做的事情实在有限，不过我力所能及的也都办了。 母亲还是把那件事情说出来了，家里一下子炸了锅，我知道大哥是会去处理，可我还是觉得愧对大嫂。 母亲这是祸水东引，迁怒于大嫂，是我没能化解掉她心里执念。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劝说，能不能管用我自己也不知道了，心有余而力不足，若是无用也还能顺其自然了。 最近的身体时而沉重如石，时而轻盈如风，一阵热又一阵冷。 欣然依旧与我玩儿的欢喜，总是捏着我的衣袖，不肯离去。 这丫头大概上辈子就跟我有些缘分，要不然怎么会对我这么依恋。 不知道她是不是察觉到了我的异样，最近在我身边格外的安静，八个月大的小姑娘穿着我给她买的小裙子，头上被她妈妈卡了发夹，模样可爱极了。 甚至不止一次再想，若是我身体康健，就一定能陪她长大。 遗憾？ 不，我没什么可遗憾的，十三岁起，我便知道这是我的宿命。 这辈子，我想做的，能做的，我都做了。 尽管有些事情不尽如人意，也是能得到的最好结果了。 至于那些不能做，不该做的，我就更没有什么不舍的了。 不该是我的，强求又能如何？ 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无憾无悔，只亏欠父母一世的生养之恩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570章 一眼再难寻良人 每逢祭奠的日子，我都会在他的坟前放上一束鲜花，或是站着或是坐着，总要跟他说上好些话。 不为别的，就是单纯地想扰他清净，乱了他的修行。 反正他现在也管不了我了。 其实比起对他的气恼，我更恨我自己，当初我怎么就没有再执着一些，怎么就被他三言两语地劝服了呢？ 嫁给他又有什么不好？ 至少可以常伴他左右，名正言顺地陪他走完这一生 年少之时总是不明白那一眼的悸动代表的是什么，后来才知，这世上大概不会再遇到如此惊艳的人。 初见他时，只看到他那双古井无波澜的双眼，我就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 他这人看起来是个非常冷清的人，可事实上他也会忍不住地有好奇心，他的内心是孤独的，也是坚韧的。 他身型单薄，却笔直如松柏，气质清华，眼里永远看不出杂念。 其实他的样貌很好看，若是没有那丝病气，用貌似潘安这个词来形容也不为过。 可有了这一丝病气，又给他添了一种独特的气质。 后来才知道，尽管他没有念完初中，却依旧没能阻挡他的优秀。 有人说我只是因为喜欢他，所以才会觉得他特别。 可我觉得，是因为我看到了他的特别，才会倾慕于他。 他做事总是不着痕迹，甚至不想然让人惦记他的好，总是能找出千万理由，将事情归功于那些什么运道，什么应当应分 我知道是他让艳红姐来资助我的，我也知道我的那些小心思根本瞒不住他们这样的聪明人，我只是想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那天艳红姐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更像是司空见惯了这样的场面。 艳红姐并不想管闲事的，可她第二天还是找来了，就算她未曾提起，也知道肯定是他在背后帮助了我。 我的母亲和奶奶，一辈子都没有和气过，却在让我退学嫁人这件事情上的意见格外统一。 只是我母亲希望我能抓住机会，嫁入李家，哪怕是嫁给病恹恹的他也是好的。 而奶奶却认为我们这样的人家，是绝对配不上李家的，也不允许我生出妄想之心。 那时的我很矛盾，我承认我对他是有好感的，但又不想屈服于母亲。 至于奶奶的话，我也并不认同，我不认为新社会还有什么三六九等。 他的确很优秀，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已经到达了一个令人望尘莫及的高度，往后的几十年里，任何的同龄人想要超越他，恐怕都要呕心沥血地经营一番。 但我希望能够通过我自己的努力，得到我想要的东西，而不是通过嫁人这种捷径，来获得。 那些古怪别扭的情绪到底是让我付出了代价，这些年，他的身影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撞进我的脑海，占领我的回忆。 年过去，这样的情形非但没有淡漠，反而越发清晰，甚至他当时的神情到小动作，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丝毫不差。 艳红姐劝我要放下过去，放下他，该开始新的生活。 我做不到，也不想，甚至出于本能的排斥。 我的身边从来都不乏追求者，只看一眼，我就能看出他们或是贪婪，或是艳羡的杂念，也只是这一眼，就能断定他们不是我想要的那个人。 原来我是那样贪恋他的所有，哪怕是当年的一个眼神，都足够让我在冰冷孤独的夜晚得到安慰。 多年前的那一摞照片，确实早就初现了端倪，我不止一次揣测他当时的心境，幻想着当时的他也会心跳加快，也会心虚掩饰。 无数次在梦中与他心意相通，重回故地，游走在当初我们一起去过的每一个角落。 如今的乌镇已经名声大噪，镇子也被大肆地改造过，没有了从前的破败，青瓦白墙古韵犹存。 只是我再也找不到当时的那种欣喜和懵懂的激动了。 我后来又去过青城山，找到了老君殿，只是这里并没有他修行的身影。 那一刻我甚至有些恍惚，我不知道我是在期待什么。 明明知道他提到这里，不过是想给家人一丝安慰，可我几近偏执地当真了。 那个骗子，大概也没有来过这里？ 我后来走过很多地方，每次都会拍很多风景秀丽的照片，每次回到京城都会将照片再烧掉，就是想让他看到。 我敢在京城房价大涨之前，置办下了自己的第一套房产，也是打算常住的房产。 这里的客厅里，摆放着一张照片，是当年我勉强他照的，即使是照片，也能看得出，他当时很不自在。 可他的目光却是在不经意间瞥向了我。 他可掩饰得真好，若不是遇到我，还能有谁从这些蛛丝马迹中寻找出细节？ 我辞职之后，开了属于自己的旅行社。 自己也会走很多地方，尝试旅行体验，寻找美丽的风景，听有趣的故事，平常各地的美食，累了倦了就回去找他，代替他偷偷地去看看他的父母。 时间久了，有人传言我的丈夫病逝了，有人传言我脑子不太正常 这有什么关系，别人爱想及让他们尽情去遐想便是，说不定还能给我们补充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来。 只能默默地给他们加油，洗完他们的想象力足够丰富。 这些年我工作努力，艳红姐的公司里福利待遇又好，我没少给家里人贴补。 我那三个弟弟没一个考上大学的，却都早早成了家有了孩子。 好在他们还没到没脸没皮的地步，没指望着我给他们赚钱养家。 母亲难得来一次，但凡买了重礼来看我，那就必定是缺钱花了。 这次肯定又是缺钱了，想想都觉得自己可笑。 明明小的时候那么想摆脱这个家庭，事到临头了却舍弃不掉，林家的三个儿媳，哪个不是用我的钱娶进门的？ 果然是有求而来，为了换大房子，呵呵~ 我果真是配不上他的，他心在修行，凡尘俗物难扰他，而我却在执念与亲情中挣扎，奔波在各种俗务之中。 或许他当年的选择是正确的 可我若是早知一眼再难寻良人，我一定不会再留下任何的遗憾！ \u0003\u0003\u0003 第570章 一眼再难寻良人 每逢祭奠的日子，我都会在他的坟前放上一束鲜花，或是站着或是坐着，总要跟他说上好些话。 不为别的，就是单纯地想扰他清净，乱了他的修行。 反正他现在也管不了我了。 其实比起对他的气恼，我更恨我自己，当初我怎么就没有再执着一些，怎么就被他三言两语地劝服了呢？ 嫁给他又有什么不好？ 至少可以常伴他左右，名正言顺地陪他走完这一生 年少之时总是不明白那一眼的悸动代表的是什么，后来才知，这世上大概不会再遇到如此惊艳的人。 初见他时，只看到他那双古井无波澜的双眼，我就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 他这人看起来是个非常冷清的人，可事实上他也会忍不住地有好奇心，他的内心是孤独的，也是坚韧的。 他身型单薄，却笔直如松柏，气质清华，眼里永远看不出杂念。 其实他的样貌很好看，若是没有那丝病气，用貌似潘安这个词来形容也不为过。 可有了这一丝病气，又给他添了一种独特的气质。 后来才知道，尽管他没有念完初中，却依旧没能阻挡他的优秀。 有人说我只是因为喜欢他，所以才会觉得他特别。 可我觉得，是因为我看到了他的特别，才会倾慕于他。 他做事总是不着痕迹，甚至不想然让人惦记他的好，总是能找出千万理由，将事情归功于那些什么运道，什么应当应分 我知道是他让艳红姐来资助我的，我也知道我的那些小心思根本瞒不住他们这样的聪明人，我只是想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那天艳红姐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更像是司空见惯了这样的场面。 艳红姐并不想管闲事的，可她第二天还是找来了，就算她未曾提起，也知道肯定是他在背后帮助了我。 我的母亲和奶奶，一辈子都没有和气过，却在让我退学嫁人这件事情上的意见格外统一。 只是我母亲希望我能抓住机会，嫁入李家，哪怕是嫁给病恹恹的他也是好的。 而奶奶却认为我们这样的人家，是绝对配不上李家的，也不允许我生出妄想之心。 那时的我很矛盾，我承认我对他是有好感的，但又不想屈服于母亲。 至于奶奶的话，我也并不认同，我不认为新社会还有什么三六九等。 他的确很优秀，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已经到达了一个令人望尘莫及的高度，往后的几十年里，任何的同龄人想要超越他，恐怕都要呕心沥血地经营一番。 但我希望能够通过我自己的努力，得到我想要的东西，而不是通过嫁人这种捷径，来获得。 那些古怪别扭的情绪到底是让我付出了代价，这些年，他的身影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撞进我的脑海，占领我的回忆。 年过去，这样的情形非但没有淡漠，反而越发清晰，甚至他当时的神情到小动作，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丝毫不差。 艳红姐劝我要放下过去，放下他，该开始新的生活。 我做不到，也不想，甚至出于本能的排斥。 我的身边从来都不乏追求者，只看一眼，我就能看出他们或是贪婪，或是艳羡的杂念，也只是这一眼，就能断定他们不是我想要的那个人。 原来我是那样贪恋他的所有，哪怕是当年的一个眼神，都足够让我在冰冷孤独的夜晚得到安慰。 多年前的那一摞照片，确实早就初现了端倪，我不止一次揣测他当时的心境，幻想着当时的他也会心跳加快，也会心虚掩饰。 无数次在梦中与他心意相通，重回故地，游走在当初我们一起去过的每一个角落。 如今的乌镇已经名声大噪，镇子也被大肆地改造过，没有了从前的破败，青瓦白墙古韵犹存。 只是我再也找不到当时的那种欣喜和懵懂的激动了。 我后来又去过青城山，找到了老君殿，只是这里并没有他修行的身影。 那一刻我甚至有些恍惚，我不知道我是在期待什么。 明明知道他提到这里，不过是想给家人一丝安慰，可我几近偏执地当真了。 那个骗子，大概也没有来过这里？ 我后来走过很多地方，每次都会拍很多风景秀丽的照片，每次回到京城都会将照片再烧掉，就是想让他看到。 我敢在京城房价大涨之前，置办下了自己的第一套房产，也是打算常住的房产。 这里的客厅里，摆放着一张照片，是当年我勉强他照的，即使是照片，也能看得出，他当时很不自在。 可他的目光却是在不经意间瞥向了我。 他可掩饰得真好，若不是遇到我，还能有谁从这些蛛丝马迹中寻找出细节？ 我辞职之后，开了属于自己的旅行社。 自己也会走很多地方，尝试旅行体验，寻找美丽的风景，听有趣的故事，平常各地的美食，累了倦了就回去找他，代替他偷偷地去看看他的父母。 时间久了，有人传言我的丈夫病逝了，有人传言我脑子不太正常 这有什么关系，别人爱想及让他们尽情去遐想便是，说不定还能给我们补充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来。 只能默默地给他们加油，洗完他们的想象力足够丰富。 这些年我工作努力，艳红姐的公司里福利待遇又好，我没少给家里人贴补。 我那三个弟弟没一个考上大学的，却都早早成了家有了孩子。 好在他们还没到没脸没皮的地步，没指望着我给他们赚钱养家。 母亲难得来一次，但凡买了重礼来看我，那就必定是缺钱花了。 这次肯定又是缺钱了，想想都觉得自己可笑。 明明小的时候那么想摆脱这个家庭，事到临头了却舍弃不掉，林家的三个儿媳，哪个不是用我的钱娶进门的？ 果然是有求而来，为了换大房子，呵呵~ 我果真是配不上他的，他心在修行，凡尘俗物难扰他，而我却在执念与亲情中挣扎，奔波在各种俗务之中。 或许他当年的选择是正确的 可我若是早知一眼再难寻良人，我一定不会再留下任何的遗憾！ \u0003\u0003\u0003 第571章 入梦情缘 一 啧~ 疼！ 疼死老子了！ 哦，我遇到车祸了，难怪这么疼。 这场梦太长了，从小到大的事情，一件不差地出现在脑海里。 真想嘲笑自己，简直就是个大傻x，还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很酷，很牛逼，真想抽死过去的自己。 小时候家里的三个姐姐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护在我身前，宠得我自小就是个无法无天的小霸王。 后来被家里人送到了银城，我依旧不用怕天不用怕地。 忙活一些小生意，继续招猫逗狗谈对象儿。 我喜欢长相艳丽，脾气火辣的女人，这不是什么秘密。 可是我还是有个秘密埋在心底，我梦里有个女人，我不记得她的五官，但她是个十分漂亮的女人。 从成年起，我谈了不少女朋友，无一例外都是长相好看，又脾气火辣的，大多是她们自己贴上来了，也有那么几个是我追求过的。 但无一例外，她们都只是我生命中的过客，跟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找不到那种感觉，就是那种想与她们相伴一生的感觉。 这个梦到银城之后，似乎一切都不一样了。 梦里的那个姑娘叫江雨，那张脸不能说像冯艳红，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的共用着一张脸。 性子一句火辣，拍人砖头一点也不手软，梦里的那个我被人堵在了巷子里，一路进了死胡同儿，正巧就遇到了她蹲在墙根儿哭鼻子。 那群混混前一秒还嚣张地调戏她，下一秒就被板砖开了瓢儿，头破血流。 而我只有站在她身后目瞪口呆的份儿，她提着板砖回头的那一刻，我的心在颤。 她只留给我了一个轻蔑的眼神，擦掉还挂在眼角儿的泪珠，扔掉砖头离开。 那一刻内心一定是有冲动的，从‘他’的眼神里就能看得出来了。 后来我在商场的柜台前看到妆容精致，一身工装得体，高挑美丽的她就彻底走不动路了。 江雨的那张小嘴儿，叭叭地跟顾客交流，不断给顾客试着款式，一下午连口水都顾不得喝。 旁边的大姐说她长得漂亮，嘴巴又甜，月月都是销售第一，身边的追求者络绎不绝，只可惜摊上了个瘫痪的爹，重男轻女的妈，还有一个嗜钱如命的奶奶，谈了几个对象儿都给谈崩了。 前两天那个中学老师，都到了谈婚论嫁，见面商量订婚的地步，又被家里人给搅和黄了。 大姐说起来满面的惋惜，可我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他’追求江雨的路并不顺畅，不过比起我追艳红的时候，简直容易太多了！ 一年之内，处对象儿，结婚生子都办了，要我说这就是神仙日子！ 江雨是个过日子的女人，结婚怀孕之后没再去上班，每天照顾孩子准备一日三餐，围着家里的锅碗瓢盆，柴米油盐安心过着他们的小日子。 结婚两年之后，那小子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有的时候是真忙，有的时候 歌舞厅、各大饭店、牌桌酒场他都是常客，找各种理由不肯回家。 ‘他’和江雨之间的摩擦越来越多，吵架都成了家常便饭，最终无疑都是江雨败下阵来，为了孩子停止了跟他的争吵。 那天江雨生日，原本‘他’说好了要回来陪江雨一起过，到了这天他却忘得一干二净，跟一群狐朋狗友进了歌舞厅，醉生梦死去了。 江雨对着那桌冰冷的饭菜和未动分毫的奶油蛋糕，默默擦眼泪，从眼神茫然到清醒的过程，让我看着心疼又心酸。 好像将她拥入怀里，可这只是我的梦，我只是个局外人，什么也做不了。 奶油蛋糕和饭菜在天亮之前，被她丢进了垃圾桶，她洗了脸，重新进厨房去给自己煮了一碗面条大快朵颐之后蹑手蹑脚的进了孩子的房间。 从那天起，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饭菜只做自己和儿子的，每周必然会跟‘他’伸手要一次钱，无论多少，她都只拿出一少部分作为生活费，剩下的全部存了起来。 ‘他’对江雨越来越不耐烦，尤其是她伸手要钱的时候，虽然每次都给，话却越说越难听。 江雨不会哄他，也不会恼他，每次都是那么淡淡的眼神盯着他，直到拿到钱为止。 我觉得这小子是身在福中不惜福，估计很快他就会失去这样的生活了。 他们的儿子上学前班了，江雨开始找门面，学手艺，看起来是想做生意。 她这几年其实钱没少攒，要想开个大饭庄也不是不可能的，可她只做了一个小吃店，雇了一个人手，忙得昏天黑地。 那小子几个月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有了察觉，埋怨她没事找事儿，甚至想让她关了店铺，继续操持家里。 江雨这次没像以往地默默忍受，冷嘲热讽地挤兑‘他’，两人爆发了婚后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江雨带着孩子搬离了那个已经没有温度的家，回到刚结婚时他们住的那间小房子里，母子两人照旧过日子。 ‘他’却依旧无动于衷，每天穿梭在各种场合，等着江雨低头认错。 江雨的小吃店生意越来越好，又增加了灶也增加了人手，那天接到了一个电话，让她露出了纠结挣扎的神色。 迟疑了许久还是将孩子拜托给店员，自己背着包行色匆匆地出来门。 到了黑土地歌舞厅门前时，我就知道，她大概已经做好了结束这段关系的准备。 包厢里‘他’正搂着新来的女秘书，与其他人谈笑风生，脸上是遮掩不住的春风得意。 江雨进来的时候惨白着一张脸，一步步的逼近，包厢里的音乐不知道被谁给停了。 她问‘他’在干什么，‘他’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揉搓着女秘书的肩头，另一只手上的酒杯轻轻摇晃着。 那张笑脸真的太欠揍了！ 江雨一杯啤酒精准无误地泼在了‘他’的脸上，再次问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绷着一张脸，气愤不已地跟她说。 “小爷就是这么个人，你能过就过，过不了就离婚！” 江雨露出痛苦的神情，反复审视，像是在等他反悔、解释。 可那个傻缺，丝毫未动，反而像是笃定了江雨不会跟他离婚。 “好！离！” 很好！那个大傻x终于把好日子作没了！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571章 入梦情缘 一 啧~ 疼！ 疼死老子了！ 哦，我遇到车祸了，难怪这么疼。 这场梦太长了，从小到大的事情，一件不差地出现在脑海里。 真想嘲笑自己，简直就是个大傻x，还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很酷，很牛逼，真想抽死过去的自己。 小时候家里的三个姐姐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护在我身前，宠得我自小就是个无法无天的小霸王。 后来被家里人送到了银城，我依旧不用怕天不用怕地。 忙活一些小生意，继续招猫逗狗谈对象儿。 我喜欢长相艳丽，脾气火辣的女人，这不是什么秘密。 可是我还是有个秘密埋在心底，我梦里有个女人，我不记得她的五官，但她是个十分漂亮的女人。 从成年起，我谈了不少女朋友，无一例外都是长相好看，又脾气火辣的，大多是她们自己贴上来了，也有那么几个是我追求过的。 但无一例外，她们都只是我生命中的过客，跟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找不到那种感觉，就是那种想与她们相伴一生的感觉。 这个梦到银城之后，似乎一切都不一样了。 梦里的那个姑娘叫江雨，那张脸不能说像冯艳红，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的共用着一张脸。 性子一句火辣，拍人砖头一点也不手软，梦里的那个我被人堵在了巷子里，一路进了死胡同儿，正巧就遇到了她蹲在墙根儿哭鼻子。 那群混混前一秒还嚣张地调戏她，下一秒就被板砖开了瓢儿，头破血流。 而我只有站在她身后目瞪口呆的份儿，她提着板砖回头的那一刻，我的心在颤。 她只留给我了一个轻蔑的眼神，擦掉还挂在眼角儿的泪珠，扔掉砖头离开。 那一刻内心一定是有冲动的，从‘他’的眼神里就能看得出来了。 后来我在商场的柜台前看到妆容精致，一身工装得体，高挑美丽的她就彻底走不动路了。 江雨的那张小嘴儿，叭叭地跟顾客交流，不断给顾客试着款式，一下午连口水都顾不得喝。 旁边的大姐说她长得漂亮，嘴巴又甜，月月都是销售第一，身边的追求者络绎不绝，只可惜摊上了个瘫痪的爹，重男轻女的妈，还有一个嗜钱如命的奶奶，谈了几个对象儿都给谈崩了。 前两天那个中学老师，都到了谈婚论嫁，见面商量订婚的地步，又被家里人给搅和黄了。 大姐说起来满面的惋惜，可我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他’追求江雨的路并不顺畅，不过比起我追艳红的时候，简直容易太多了！ 一年之内，处对象儿，结婚生子都办了，要我说这就是神仙日子！ 江雨是个过日子的女人，结婚怀孕之后没再去上班，每天照顾孩子准备一日三餐，围着家里的锅碗瓢盆，柴米油盐安心过着他们的小日子。 结婚两年之后，那小子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有的时候是真忙，有的时候 歌舞厅、各大饭店、牌桌酒场他都是常客，找各种理由不肯回家。 ‘他’和江雨之间的摩擦越来越多，吵架都成了家常便饭，最终无疑都是江雨败下阵来，为了孩子停止了跟他的争吵。 那天江雨生日，原本‘他’说好了要回来陪江雨一起过，到了这天他却忘得一干二净，跟一群狐朋狗友进了歌舞厅，醉生梦死去了。 江雨对着那桌冰冷的饭菜和未动分毫的奶油蛋糕，默默擦眼泪，从眼神茫然到清醒的过程，让我看着心疼又心酸。 好像将她拥入怀里，可这只是我的梦，我只是个局外人，什么也做不了。 奶油蛋糕和饭菜在天亮之前，被她丢进了垃圾桶，她洗了脸，重新进厨房去给自己煮了一碗面条大快朵颐之后蹑手蹑脚的进了孩子的房间。 从那天起，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饭菜只做自己和儿子的，每周必然会跟‘他’伸手要一次钱，无论多少，她都只拿出一少部分作为生活费，剩下的全部存了起来。 ‘他’对江雨越来越不耐烦，尤其是她伸手要钱的时候，虽然每次都给，话却越说越难听。 江雨不会哄他，也不会恼他，每次都是那么淡淡的眼神盯着他，直到拿到钱为止。 我觉得这小子是身在福中不惜福，估计很快他就会失去这样的生活了。 他们的儿子上学前班了，江雨开始找门面，学手艺，看起来是想做生意。 她这几年其实钱没少攒，要想开个大饭庄也不是不可能的，可她只做了一个小吃店，雇了一个人手，忙得昏天黑地。 那小子几个月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有了察觉，埋怨她没事找事儿，甚至想让她关了店铺，继续操持家里。 江雨这次没像以往地默默忍受，冷嘲热讽地挤兑‘他’，两人爆发了婚后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江雨带着孩子搬离了那个已经没有温度的家，回到刚结婚时他们住的那间小房子里，母子两人照旧过日子。 ‘他’却依旧无动于衷，每天穿梭在各种场合，等着江雨低头认错。 江雨的小吃店生意越来越好，又增加了灶也增加了人手，那天接到了一个电话，让她露出了纠结挣扎的神色。 迟疑了许久还是将孩子拜托给店员，自己背着包行色匆匆地出来门。 到了黑土地歌舞厅门前时，我就知道，她大概已经做好了结束这段关系的准备。 包厢里‘他’正搂着新来的女秘书，与其他人谈笑风生，脸上是遮掩不住的春风得意。 江雨进来的时候惨白着一张脸，一步步的逼近，包厢里的音乐不知道被谁给停了。 她问‘他’在干什么，‘他’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揉搓着女秘书的肩头，另一只手上的酒杯轻轻摇晃着。 那张笑脸真的太欠揍了！ 江雨一杯啤酒精准无误地泼在了‘他’的脸上，再次问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绷着一张脸，气愤不已地跟她说。 “小爷就是这么个人，你能过就过，过不了就离婚！” 江雨露出痛苦的神情，反复审视，像是在等他反悔、解释。 可那个傻缺，丝毫未动，反而像是笃定了江雨不会跟他离婚。 “好！离！” 很好！那个大傻x终于把好日子作没了！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572章 入梦情缘 二 江雨第二天一早，就来找‘他’办离婚，只要了那套小房子和孩子，什么存款、公司、首饰甚至抚养费都没有要。 走得干净利索，是真不想跟‘他’再有任何的关系。 ‘他’依旧每天过得醉生梦死，只是他现在就算醉得不省人事，也会让人送他回家。 我就真的想不通了！ 那个家都已经被‘他’糟成了狗窝，臭不可闻，还有回去的必要吗？ 那两滴鳄鱼眼泪又是给谁看的？ 大傻x！ 真该送他一句话，‘迟来的神情比草贱！’ 比起他来，江雨那边没有他，日子过得更加舒适了。 除了每天在店里忙，还能偶尔去逛个街，带孩子出去吃顿好的，一起去游乐场。 相比起来‘他’才像是阻止这对母子幸福的根本原因。 那小子真t的是又蠢又笨！ 日子不会过，生意也受不住！ 被‘他’那所谓的好兄弟联合女秘书，掏空了资金，留给他一个烂得不能再烂的摊子！ 追账的供货商堵在了家门口，他焦头烂额地满世界打电话，却始终未见成效。 ‘他’变得格外暴躁，好在脑子没有完全丢掉，没过几天，他就开始清理库存，变卖资产开始还债。 半个月之后他还真的一无所有，还掉了大半债务，还欠了一屁股债。 交割房子的时候，最后一个最大的债主上门要闹自杀，吓跑了原本要买房子的人，僵持着一直等到警察来。 ‘他’现在满身上下，连十块钱都凑不出来，更别提要还二十万的债务了。 原本‘他’是打算拿买房子的钱东山再起的，现在买房子的人都被债主吓跑了。 能看得出，‘他’的内心也很绝望。 警察调解不成，债主扬言要起诉他，让他坐牢。 就在这个时候，江雨满头大汗地抱着包冲了进来。 包里存折里一共二十二万，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从派出所出来，‘他’点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两口，抬腿追上江雨。 “为什么要把钱拿出来？” 不是我说，这傻x的脑子肯定是又掉线了！ 江雨像看白痴一样瞪了他一眼，很认真的道：“这些钱原本就是你挣来的，现在正好还给你，这一次我们是真正的两不相欠了。” 江雨欲走，却又被‘他’拽住了手腕。 “剩下那两万块钱借给我，做生意的需要本钱。” 实话说我真想把这小子锤死算了！ 江雨那傻姑娘，迟疑了片刻还真就把包里剩下的两万块钱给他了。 那两万块钱可是她卖房子的钱，她都没想想自己和孩子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江雨找了处很老的平房，孩子很不情愿地跟他住了进去。 母子两人虽然住得破旧了点，但依旧过得开心快乐。 江雨不但生意稳定，身边也多了许多追求者，但江雨都一一拒绝了。 不是她放不下‘他’而是不想委屈孩子，更多的是，不想再在如同烂泥的婚姻里挣扎。 她有收入，足够养活孩子，并且觉得这样就挺好。 她用了两年的时间，又重新买了房，母子兴奋地探讨装修，欢喜的去挑选家具，搬入了新房快乐的生活。 三年之后，‘他’回来了，果真东山再起，事业比从前更大，收入也比从前更多。 这一趟回来是来找江雨复婚的，江雨心平气和地给他做了一碗臊子面，拒绝了他的复合要求。 ‘他’气急败坏地摔了手里的筷子，大言不惭地说离开‘他’，江雨不可能再找到比‘他’更优秀的。 江雨戏谑地看着他的恼羞成怒，没有做任何回应。 ‘他’离开之后，很少会再来，每次来都会带不同的女人来看儿子，还刻意在她眼前招摇过市。 只是他每次都会败兴而归，因为江雨根本就没有一点反应，甚至还热情地招呼两人进店吃饭。 ‘他’每次对上江雨，都会惨败而归，可偏偏他这人嘴硬，脑子又不转弯，不肯低头，两个人都没有再婚，就这样一直熬着。 这样的别扭又持续了七八年，那边春节前，江雨的身体出现不适，检查结果出来之后，她的神情恍惚，回家看到认真备战高考的儿子，选择了沉默，第二天去医院拿了一堆药，小吃店也贴上了转让。 告诉儿子她这半年打算专心陪他，一直到高考结束。 有了她的陪伴，儿子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学习进步得更快，七月的高考，一举考入了自己心仪的大学。 拿到通知书的那一天，江雨给‘他’打去了电话报喜，还告诉他，儿子往后要跟‘他’一起生活了。 ‘他’并没有察觉出异样，还特意跑回银城，大张旗鼓的给儿子办了升学宴。 江雨也高兴，席间多喝了两杯酒，脸颊被灼烧的通红，胃里翻江倒海的绞痛着，她硬是撑到了送走了全部的宾客，才倒下去。 医生说她的癌细胞已经扩散，没有再治疗的必要，那天‘他’坐在暗无天日的仓库里，抽完了两盒烟，又抱头痛哭了一场才赶回了医院。 ‘他’坚持接走了江雨和失魂落魄的儿子，辗转几个大医院，结论都是一样。 最后在江雨的要求下，找了处风景宜人的别墅住了下来。 ‘他’给她请专业的护工和理疗团队，用最好的药，最终还是在那年的冬天送走了她。 从此之后‘他’开始烧香拜佛，求道问路，甚至搞起了科学研究。 所有人都笑他白日做梦，白白浪费钱财，只有他自己明白，只要能买到那颗后悔药，就算搭上他全部的身家都是值得的 他有没有拿到后悔药，我不知道。 梦醒之后，陷入的是无尽的痛苦，恍惚睁开眼，我几乎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看到那张熟悉无比的面颊，不自觉的呢喃出声：“媳、媳妇儿” 我死了。 死的冤屈又不甘！ 转院的时机不对，导致我的伤口感染，器官衰竭抢救无效死亡。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深处在梦里印象深刻的‘狗窝’里。 防盗铁门被人拍的震天响，有力带感。 “王晟！我知道你在里面，赶紧开门，别耽误我时间！” 是了，江雨今天是来找我离婚的，这婚肯定不能离！ 傻子才会离！ 我开门把人拉进了门，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抓着她的衣角“老婆我不离婚。” 三世情缘，若是我们还不能长相厮守，恐怕真的要永生永世沦为路人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572章 入梦情缘 二 江雨第二天一早，就来找‘他’办离婚，只要了那套小房子和孩子，什么存款、公司、首饰甚至抚养费都没有要。 走得干净利索，是真不想跟‘他’再有任何的关系。 ‘他’依旧每天过得醉生梦死，只是他现在就算醉得不省人事，也会让人送他回家。 我就真的想不通了！ 那个家都已经被‘他’糟成了狗窝，臭不可闻，还有回去的必要吗？ 那两滴鳄鱼眼泪又是给谁看的？ 大傻x！ 真该送他一句话，‘迟来的神情比草贱！’ 比起他来，江雨那边没有他，日子过得更加舒适了。 除了每天在店里忙，还能偶尔去逛个街，带孩子出去吃顿好的，一起去游乐场。 相比起来‘他’才像是阻止这对母子幸福的根本原因。 那小子真t的是又蠢又笨！ 日子不会过，生意也受不住！ 被‘他’那所谓的好兄弟联合女秘书，掏空了资金，留给他一个烂得不能再烂的摊子！ 追账的供货商堵在了家门口，他焦头烂额地满世界打电话，却始终未见成效。 ‘他’变得格外暴躁，好在脑子没有完全丢掉，没过几天，他就开始清理库存，变卖资产开始还债。 半个月之后他还真的一无所有，还掉了大半债务，还欠了一屁股债。 交割房子的时候，最后一个最大的债主上门要闹自杀，吓跑了原本要买房子的人，僵持着一直等到警察来。 ‘他’现在满身上下，连十块钱都凑不出来，更别提要还二十万的债务了。 原本‘他’是打算拿买房子的钱东山再起的，现在买房子的人都被债主吓跑了。 能看得出，‘他’的内心也很绝望。 警察调解不成，债主扬言要起诉他，让他坐牢。 就在这个时候，江雨满头大汗地抱着包冲了进来。 包里存折里一共二十二万，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从派出所出来，‘他’点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两口，抬腿追上江雨。 “为什么要把钱拿出来？” 不是我说，这傻x的脑子肯定是又掉线了！ 江雨像看白痴一样瞪了他一眼，很认真的道：“这些钱原本就是你挣来的，现在正好还给你，这一次我们是真正的两不相欠了。” 江雨欲走，却又被‘他’拽住了手腕。 “剩下那两万块钱借给我，做生意的需要本钱。” 实话说我真想把这小子锤死算了！ 江雨那傻姑娘，迟疑了片刻还真就把包里剩下的两万块钱给他了。 那两万块钱可是她卖房子的钱，她都没想想自己和孩子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江雨找了处很老的平房，孩子很不情愿地跟他住了进去。 母子两人虽然住得破旧了点，但依旧过得开心快乐。 江雨不但生意稳定，身边也多了许多追求者，但江雨都一一拒绝了。 不是她放不下‘他’而是不想委屈孩子，更多的是，不想再在如同烂泥的婚姻里挣扎。 她有收入，足够养活孩子，并且觉得这样就挺好。 她用了两年的时间，又重新买了房，母子兴奋地探讨装修，欢喜的去挑选家具，搬入了新房快乐的生活。 三年之后，‘他’回来了，果真东山再起，事业比从前更大，收入也比从前更多。 这一趟回来是来找江雨复婚的，江雨心平气和地给他做了一碗臊子面，拒绝了他的复合要求。 ‘他’气急败坏地摔了手里的筷子，大言不惭地说离开‘他’，江雨不可能再找到比‘他’更优秀的。 江雨戏谑地看着他的恼羞成怒，没有做任何回应。 ‘他’离开之后，很少会再来，每次来都会带不同的女人来看儿子，还刻意在她眼前招摇过市。 只是他每次都会败兴而归，因为江雨根本就没有一点反应，甚至还热情地招呼两人进店吃饭。 ‘他’每次对上江雨，都会惨败而归，可偏偏他这人嘴硬，脑子又不转弯，不肯低头，两个人都没有再婚，就这样一直熬着。 这样的别扭又持续了七八年，那边春节前，江雨的身体出现不适，检查结果出来之后，她的神情恍惚，回家看到认真备战高考的儿子，选择了沉默，第二天去医院拿了一堆药，小吃店也贴上了转让。 告诉儿子她这半年打算专心陪他，一直到高考结束。 有了她的陪伴，儿子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学习进步得更快，七月的高考，一举考入了自己心仪的大学。 拿到通知书的那一天，江雨给‘他’打去了电话报喜，还告诉他，儿子往后要跟‘他’一起生活了。 ‘他’并没有察觉出异样，还特意跑回银城，大张旗鼓的给儿子办了升学宴。 江雨也高兴，席间多喝了两杯酒，脸颊被灼烧的通红，胃里翻江倒海的绞痛着，她硬是撑到了送走了全部的宾客，才倒下去。 医生说她的癌细胞已经扩散，没有再治疗的必要，那天‘他’坐在暗无天日的仓库里，抽完了两盒烟，又抱头痛哭了一场才赶回了医院。 ‘他’坚持接走了江雨和失魂落魄的儿子，辗转几个大医院，结论都是一样。 最后在江雨的要求下，找了处风景宜人的别墅住了下来。 ‘他’给她请专业的护工和理疗团队，用最好的药，最终还是在那年的冬天送走了她。 从此之后‘他’开始烧香拜佛，求道问路，甚至搞起了科学研究。 所有人都笑他白日做梦，白白浪费钱财，只有他自己明白，只要能买到那颗后悔药，就算搭上他全部的身家都是值得的 他有没有拿到后悔药，我不知道。 梦醒之后，陷入的是无尽的痛苦，恍惚睁开眼，我几乎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看到那张熟悉无比的面颊，不自觉的呢喃出声：“媳、媳妇儿” 我死了。 死的冤屈又不甘！ 转院的时机不对，导致我的伤口感染，器官衰竭抢救无效死亡。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深处在梦里印象深刻的‘狗窝’里。 防盗铁门被人拍的震天响，有力带感。 “王晟！我知道你在里面，赶紧开门，别耽误我时间！” 是了，江雨今天是来找我离婚的，这婚肯定不能离！ 傻子才会离！ 我开门把人拉进了门，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抓着她的衣角“老婆我不离婚。” 三世情缘，若是我们还不能长相厮守，恐怕真的要永生永世沦为路人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573章 结局 一 李伯山大半的时间都放在了家里，事业却没有因为这样停止上升。 这几年养殖场的规模不断扩大，在北疆还开了几万亩的田地，种葡萄、大枣、棉花等农作物。 到了李乐航高考那年，他开荒承包的土地已经达到了十万亩之多，养殖场也极具规模，不少人劝他上市，他都摆手说没到那个程度，他和企业都还在学习阶段。 事实上他早就跟艳红商量过了，上市对他们不一定就是好处，毕竟上市之后公司的命运就有可能被资本掌控，会有很多麻烦事，与其这样不如守住现在的产业。 就算发展得慢一些，他也至于那么忙，更不会有因为资本的那些事情搞得焦头烂额。 李乐航在高考前拿到了世界顶级经济学府的录取通知书，兴奋了两天之后，还是决定参加高考，毕竟自己准备了那么久，他想看看自己的真正实力。 十八岁的李乐航比李伯山还要高出一点，身板笔直，用兰枝玉树来形容他一点也不为过。 李欣然的成绩依旧不上不下，年年都假期都还需要到京城去请专业老师补课。 兴趣班什么的就更别提了，什么事情都坚持不了太久，三天半的热度一过，就丢到了一边。 到了初中就是什么都会一点，样样都不精通。 这丫头在样貌上完全遗传了父母的优点，身材又高挑，从小到大都很招男孩子喜欢。 冯艳红担心得不行，李伯山倒是不愁，在学校有哥哥的保护，在外面也有父亲的宠溺，小姑娘根本没把那群小男生往心里去。 七月初李乐航考完最后一场考试，出门就被当地的电视台的记者团团围住。 “同学感觉自己考得怎么样？” 李乐航： “只能说在意料之中。” 总不能说题太简单了？那不是打出题老师的脸么？ 记者的脸上带着笑容，眼里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看样子同学胸有成竹啊！那同学认为哪一门课的考题有难点呢？” 最后一场考试，能第一个出校门，不是学霸就是学渣。 这位同学的话，说得这样模棱两可，也只能用这样的问题试探试探他了。 李乐航想了想慢悠悠地开口道：“其实我觉得还好，没有什么特别的重难点，只是考题有些偏门，可能对阅读量不太高，成绩中等的同学们不太友好。” 趁着记者愣神的功夫，李可航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成绩通知的前一天，李乐航的班主任打电话到家里报喜，紧接着京大和清大也打来了电话。 全家人并不感到意外，不过能考到省里第一，大家都有些惊喜。 李乐航却没那么高兴，才七百零一分，分数比他预估的低了几分，他实在是没想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 他这想法要是被其他同学知道，肯定要把人家气个半死。 李乐航婉拒了国内的两大学府，心情又从阴转晴。 家里原本没想给李乐航办升学宴，可现在省状元被当地媒体报道了出来，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现在甚至有人专门打电话给他们俩，问升学宴什么时候办。 这下想不办都不行了，那就只能尽快张罗起来了。 这下子压力最大的是李欣然，有个省状元哥哥在前面，她的学习成绩却不上不下的让人尴尬，要是考不上好的高中，往后被人提起来，岂不是都得让人当做哥哥的反面对比了？ “咦？欣然最近怎么没有出去玩儿？” 为了办升学宴的事情，冯艳红已经忙碌了四五天，今天终于清闲一些，才想起来这几天女儿好像一直没有出家门。 在厨房里忙着做饭的李乐航带着蓝色围裙走出来，笑呵呵地指了指楼上。 “这几天忙着整理我的笔记，准备预习下学期的课程呢。” 冯艳红很震惊，难道女儿这次真的受了刺激？ 以往可是很抗拒预习，更不耐烦整理东西的。 李乐航笑得更开心了“妈，你不用担心，她说因为有我这样的哥哥，她也不能太差，要不然给爸妈丢人。” “这个时候您和爸可千万不能心疼她，学习这件事情，还是得要她自己主动才行。” 冯艳红看着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儿子，心里别提有多骄傲了，儿子说的她完全同意。 让她更意外的是，升学宴结束之后，李欣然主动找她和她爸，总结了自己学习上的薄弱项，让爸妈帮她找老师，暑假打算恶补一下。 这次是李伯山一个人陪着她去京城补课，冯艳红留下来给李乐航准备出国留学前的准备。 她还特地托人，找了y国的中介，打算在那边给李乐航购置房产，国外不比国内，住宿条件也是两极分化，没有房产和车子很不方便。 虽然乐航没打算让他们送，但他们夫妻打算无论如何都要去学校看一看，好歹要给孩子安顿好了才放心。 孩子们都没有意见，李欣然因为要上学，没办法跟着一起去送哥哥，有些遗憾。 李欣然经过一年的中考备战，考试时，又超常发挥，如意进了哥哥母校的重点班。 接下来的三年，她也一刻都不敢放松，高考最后的一个月，她甚至因为紧张出现了厌食的情况，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冯艳红和李伯山都心疼得不行，两人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要给女儿卸了这口气。 对于他们家来说，其实女儿上个二流三流的大学也没什么，家里又不是供不起她。 更不需要她有多么的优秀，用她的优秀来撑门面。 冯艳红索性去学校给她请了一个月的假期，带她到了京城去看她为了收租开的管理公司。 “妈，真有这么多房产啊？” 李欣然一直不太了解家里的情况，只知道家里不缺吃住，爸妈都有本事，不用努力工作也能养家赚钱。 可她从来没想过，她家居然能为了收租还专门弄了管理公司，还是连锁的！ 这公司里托管的房子，还多数都是自己家的，那得有多少房子啊？ “嗯，都是那几年房价还没大涨的时候买的，我和你爸商量过了，其实你就算考得不如你哥哥，也没有关系。” “往后这个管理公司就给你，每年有几百万的收益，怎么也够你花了。” 冯艳红觉得自己教育孩子的方式还是存在问题的，之前并不想让孩子知道家里的具体情况，是因为她不想让孩子有太多的负担，更不想让他们学会花钱如流水的坏习惯。 但他们的价值观却保留了节俭的习惯，对资产的概念并不清楚。 乐航是因为从初中起假期就跟在李伯山的身边，对于李伯山的工作有所了解。 他爸那里的种植基地和养殖场，以及培育实验室都去过，从对经济学感兴趣之后，了解了许多经营方面的东西，对他爸公司的情况也就了解清楚了。 现在也就只有欣然还不清楚家里的情况，还傻呵呵地认为要努力学习才能改变命运。 “呃” 突然知道自己不用努力的时候，心里还有些不知所措，空落落的。 冯艳红又带李欣然去参加了一场拍卖会，见到了许多以前就认识的商业伙伴。 将手里的册子递给李欣然，让她自己挑心仪的东西。 李欣然捧着册子，内心一件尖叫了无数遍，脸颊愣生生憋得通红，就是不想让自己失态，给妈妈丢人。 妈妈好像认识好多人，他们好多人都过来跟妈妈打招呼，都她好客气的样子 \u0005\u0005\u0005\u0005\u0005 第573章 结局 一 李伯山大半的时间都放在了家里，事业却没有因为这样停止上升。 这几年养殖场的规模不断扩大，在北疆还开了几万亩的田地，种葡萄、大枣、棉花等农作物。 到了李乐航高考那年，他开荒承包的土地已经达到了十万亩之多，养殖场也极具规模，不少人劝他上市，他都摆手说没到那个程度，他和企业都还在学习阶段。 事实上他早就跟艳红商量过了，上市对他们不一定就是好处，毕竟上市之后公司的命运就有可能被资本掌控，会有很多麻烦事，与其这样不如守住现在的产业。 就算发展得慢一些，他也至于那么忙，更不会有因为资本的那些事情搞得焦头烂额。 李乐航在高考前拿到了世界顶级经济学府的录取通知书，兴奋了两天之后，还是决定参加高考，毕竟自己准备了那么久，他想看看自己的真正实力。 十八岁的李乐航比李伯山还要高出一点，身板笔直，用兰枝玉树来形容他一点也不为过。 李欣然的成绩依旧不上不下，年年都假期都还需要到京城去请专业老师补课。 兴趣班什么的就更别提了，什么事情都坚持不了太久，三天半的热度一过，就丢到了一边。 到了初中就是什么都会一点，样样都不精通。 这丫头在样貌上完全遗传了父母的优点，身材又高挑，从小到大都很招男孩子喜欢。 冯艳红担心得不行，李伯山倒是不愁，在学校有哥哥的保护，在外面也有父亲的宠溺，小姑娘根本没把那群小男生往心里去。 七月初李乐航考完最后一场考试，出门就被当地的电视台的记者团团围住。 “同学感觉自己考得怎么样？” 李乐航： “只能说在意料之中。” 总不能说题太简单了？那不是打出题老师的脸么？ 记者的脸上带着笑容，眼里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看样子同学胸有成竹啊！那同学认为哪一门课的考题有难点呢？” 最后一场考试，能第一个出校门，不是学霸就是学渣。 这位同学的话，说得这样模棱两可，也只能用这样的问题试探试探他了。 李乐航想了想慢悠悠地开口道：“其实我觉得还好，没有什么特别的重难点，只是考题有些偏门，可能对阅读量不太高，成绩中等的同学们不太友好。” 趁着记者愣神的功夫，李可航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成绩通知的前一天，李乐航的班主任打电话到家里报喜，紧接着京大和清大也打来了电话。 全家人并不感到意外，不过能考到省里第一，大家都有些惊喜。 李乐航却没那么高兴，才七百零一分，分数比他预估的低了几分，他实在是没想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 他这想法要是被其他同学知道，肯定要把人家气个半死。 李乐航婉拒了国内的两大学府，心情又从阴转晴。 家里原本没想给李乐航办升学宴，可现在省状元被当地媒体报道了出来，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现在甚至有人专门打电话给他们俩，问升学宴什么时候办。 这下想不办都不行了，那就只能尽快张罗起来了。 这下子压力最大的是李欣然，有个省状元哥哥在前面，她的学习成绩却不上不下的让人尴尬，要是考不上好的高中，往后被人提起来，岂不是都得让人当做哥哥的反面对比了？ “咦？欣然最近怎么没有出去玩儿？” 为了办升学宴的事情，冯艳红已经忙碌了四五天，今天终于清闲一些，才想起来这几天女儿好像一直没有出家门。 在厨房里忙着做饭的李乐航带着蓝色围裙走出来，笑呵呵地指了指楼上。 “这几天忙着整理我的笔记，准备预习下学期的课程呢。” 冯艳红很震惊，难道女儿这次真的受了刺激？ 以往可是很抗拒预习，更不耐烦整理东西的。 李乐航笑得更开心了“妈，你不用担心，她说因为有我这样的哥哥，她也不能太差，要不然给爸妈丢人。” “这个时候您和爸可千万不能心疼她，学习这件事情，还是得要她自己主动才行。” 冯艳红看着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儿子，心里别提有多骄傲了，儿子说的她完全同意。 让她更意外的是，升学宴结束之后，李欣然主动找她和她爸，总结了自己学习上的薄弱项，让爸妈帮她找老师，暑假打算恶补一下。 这次是李伯山一个人陪着她去京城补课，冯艳红留下来给李乐航准备出国留学前的准备。 她还特地托人，找了y国的中介，打算在那边给李乐航购置房产，国外不比国内，住宿条件也是两极分化，没有房产和车子很不方便。 虽然乐航没打算让他们送，但他们夫妻打算无论如何都要去学校看一看，好歹要给孩子安顿好了才放心。 孩子们都没有意见，李欣然因为要上学，没办法跟着一起去送哥哥，有些遗憾。 李欣然经过一年的中考备战，考试时，又超常发挥，如意进了哥哥母校的重点班。 接下来的三年，她也一刻都不敢放松，高考最后的一个月，她甚至因为紧张出现了厌食的情况，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冯艳红和李伯山都心疼得不行，两人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要给女儿卸了这口气。 对于他们家来说，其实女儿上个二流三流的大学也没什么，家里又不是供不起她。 更不需要她有多么的优秀，用她的优秀来撑门面。 冯艳红索性去学校给她请了一个月的假期，带她到了京城去看她为了收租开的管理公司。 “妈，真有这么多房产啊？” 李欣然一直不太了解家里的情况，只知道家里不缺吃住，爸妈都有本事，不用努力工作也能养家赚钱。 可她从来没想过，她家居然能为了收租还专门弄了管理公司，还是连锁的！ 这公司里托管的房子，还多数都是自己家的，那得有多少房子啊？ “嗯，都是那几年房价还没大涨的时候买的，我和你爸商量过了，其实你就算考得不如你哥哥，也没有关系。” “往后这个管理公司就给你，每年有几百万的收益，怎么也够你花了。” 冯艳红觉得自己教育孩子的方式还是存在问题的，之前并不想让孩子知道家里的具体情况，是因为她不想让孩子有太多的负担，更不想让他们学会花钱如流水的坏习惯。 但他们的价值观却保留了节俭的习惯，对资产的概念并不清楚。 乐航是因为从初中起假期就跟在李伯山的身边，对于李伯山的工作有所了解。 他爸那里的种植基地和养殖场，以及培育实验室都去过，从对经济学感兴趣之后，了解了许多经营方面的东西，对他爸公司的情况也就了解清楚了。 现在也就只有欣然还不清楚家里的情况，还傻呵呵地认为要努力学习才能改变命运。 “呃” 突然知道自己不用努力的时候，心里还有些不知所措，空落落的。 冯艳红又带李欣然去参加了一场拍卖会，见到了许多以前就认识的商业伙伴。 将手里的册子递给李欣然，让她自己挑心仪的东西。 李欣然捧着册子，内心一件尖叫了无数遍，脸颊愣生生憋得通红，就是不想让自己失态，给妈妈丢人。 妈妈好像认识好多人，他们好多人都过来跟妈妈打招呼，都她好客气的样子 \u0005\u0005\u0005\u0005\u0005 第574章 结局 二 李欣然战战兢兢地选了一套价格中等的古董珠宝，冯艳红只是淡定了撇了一眼，又从册子里挑了一幅国画。 “这个挂你书房那面空墙上好不好？” 李欣然的眉心突突突地跳，这幅画虽然不是全场最贵的，但也实在不便宜，起拍价都过了百万，想要买下它，不得花掉京城的两套房子了？ “我觉得不错，你之前不是喜欢一副跟这个差不过的？” 李欣然觉得自己简直快没法呼吸了，自己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庭？ 她当时看的那幅画，撑死了也就值几千块而已，怎么能跟这幅上百万的画相比？ 拍卖会上，冯艳红让李欣然举牌，每一次加价，都让李欣然心跳加速。 成交了第一套古董珠宝之后，李欣然渐渐找到了感觉，也没那么紧张了，还有些隐隐地期待下一次举牌。 母女俩拍下了两样心仪的东西之后就离开了现场，结账刷卡的时候，李欣然生怕妈妈银行卡里的钱不够，瞪圆了眼睛，手心都渗出了汗。 “冯总，东西您是今天带走，还是我们帮您送到府邸？” “那套首饰帮我送到李宅，画我们自己带走。” 她们下午要直接赶飞机回银城去，珠宝暂时用不上，就放在公婆那里就好。 李欣然回家之后，心情果然放松了，也没有胃口不好的时候了，每天是都是笑呵呵的，该学习学习，该玩儿的时候就玩儿。 半个月之后爸妈护送她到考场，目送她进了考场大门。 三天的考试也不轻松，不过成绩对于一家人来说，已经没人太在意了。 李欣然觉得自己状态很好，成绩不会比最后一次模拟考试的差。 成绩出来的前一天，李乐航偷偷地回了国，这是四年来李乐航第三次回来，开门的那一刻，冯艳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还是李乐航叫了她一声，她才彻底反应过来，惊喜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 “之前答应过妹妹要陪她一起看成绩的，所以我就回来了。” 当天晚上兄妹俩一直熬到半夜，激动又兴奋地坐在电脑前等着时间到了查成绩。 成绩比李欣然自己预估的高了二十分，是真的超常发挥了。 虽然跟哥哥还有很大的差距，但能上自己心仪的重点大学了。 李欣然兴奋地大叫，全家人都跟着高兴，欢呼。 夫妻两人是想给她办升学宴的，毕竟女儿这几年真的很努力，现在终于有了成绩，当然该好好庆贺一番。 可李欣然却拒绝了“爸妈，咱们就请家里的人，在家一起吃顿饭好了，升学宴也没那么重要。” 自己以及取得了想要的成绩，至于其他的，她也没那么想要了。 请假的那一个星期，不但让她长了见识，还让她明白了许多问题。 真正有本事的人，根本不在乎外在的包装，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只在乎自己怎么努力，怎么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爸妈都那么有本事，却从来没有看不起任何人，生活的也只能是普通人。 而且我觉得现在这种生活方式很舒适，并不想因为知道家里有钱而改变这种生活方式。 哥哥也跟我说了很多，爸妈对我并没有太高的期望，哥哥说我的生活方式，以及生活环境，该由我自己来选择，这跟爸妈对我的期望没有关系。 其实我明白的，妈妈从小就跟我说过，女孩子虽然天生是弱势群体，但我们并不是真的弱小。 我们也一样可以有自己的目标，在自己的领域里发光发亮。 哎 只可惜之前我都不明白，现在明白应该也不晚。 今年夏天家里比前几年过年还要热闹，爷爷奶奶特意从京城赶过来，外公外婆和舅舅一家六口，二叔一家三口，也从海市过来了。 还有秦征舅舅一家，就连秦厉哥哥也从国外赶回来了。 真的好开心啊！ 小伙伴们又聚到了一起，现在再看，原来自己埋头学习的这几年，小伙伴们都偷偷地长大了，就连秦彬都比她高半头了呢！ 只是为什么他跟小时候一样，总喜欢跟在我身后？ 杨晓茹女儿三岁起，就知道这孩子是个跳舞的好苗子，但她不想让女儿再吃一遍自己吃过的苦，一直没有让她做过系统的训练。 小家伙儿就跟着电视学，跟着节奏跳，甚至在街上看到舞蹈表演，就不肯走路。 去看母亲的时候，一直恍恍惚惚的母亲，在看到女儿跟着音乐跳舞的那一刻，眼神又重新恢复了光芒。 当母亲提出让孩子学跳舞的时候，杨晓茹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 回到家看着跟电视学跳舞的女儿，她又陷入了沉思。 她跟冯艳军提起，冯艳军却希望她能抛开自己的那些不愉快，带女儿去舞蹈班试试看。 假如女儿真的是这块材料，也不能因为他们做家长的给孩子埋没了不是？ 结果比他们预期的好太多了，小姑娘不但是个好苗子，而且是真心热爱舞蹈，这一跳就坚持了十几年。 一路跳到了世界顶尖的舞蹈学院，真正的成为了以为年轻的舞蹈家。 李乐航在国外留学五年，回来之后没有从基层做起，而是直接进了冯艳红的秘书团。 冯艳红的秘书团，就像是中枢神经一样的存在，能留在她秘书团里的人，个个都是国内拔尖的人才。 只要他能胜任这里的工作，不出三年接管爸妈手里的担子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冯艳红没有向任何人隐瞒李乐航的身份，秘书团里的人，没有特意去讨好他，却每一个都尽心尽力地去教他。 李可航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一年之后，他自己就能独当一面。 三年的时间就彻底接管了家里的产业，不用爸妈再操心了。 李伯山身上的担子交接成功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买了房车，准备带妻子一起去青藏线游玩儿一圈。 李欣然大学毕业，兴冲冲地告诉家里人，要安排见家长。 冯艳红心里焦急又担忧，还没做好准备，就收到了女儿分手的消息。 不知怎么的，心里倒是松了口气。 她不是怕女儿嫁出去，而是怕她被男人骗。 欣然大学交的那个男朋友，她也见过一次，她不嫌弃男孩子工薪家庭，但她是打内心觉得那个男孩子不合适欣然。 \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 第574章 结局 二 李欣然战战兢兢地选了一套价格中等的古董珠宝，冯艳红只是淡定了撇了一眼，又从册子里挑了一幅国画。 “这个挂你书房那面空墙上好不好？” 李欣然的眉心突突突地跳，这幅画虽然不是全场最贵的，但也实在不便宜，起拍价都过了百万，想要买下它，不得花掉京城的两套房子了？ “我觉得不错，你之前不是喜欢一副跟这个差不过的？” 李欣然觉得自己简直快没法呼吸了，自己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庭？ 她当时看的那幅画，撑死了也就值几千块而已，怎么能跟这幅上百万的画相比？ 拍卖会上，冯艳红让李欣然举牌，每一次加价，都让李欣然心跳加速。 成交了第一套古董珠宝之后，李欣然渐渐找到了感觉，也没那么紧张了，还有些隐隐地期待下一次举牌。 母女俩拍下了两样心仪的东西之后就离开了现场，结账刷卡的时候，李欣然生怕妈妈银行卡里的钱不够，瞪圆了眼睛，手心都渗出了汗。 “冯总，东西您是今天带走，还是我们帮您送到府邸？” “那套首饰帮我送到李宅，画我们自己带走。” 她们下午要直接赶飞机回银城去，珠宝暂时用不上，就放在公婆那里就好。 李欣然回家之后，心情果然放松了，也没有胃口不好的时候了，每天是都是笑呵呵的，该学习学习，该玩儿的时候就玩儿。 半个月之后爸妈护送她到考场，目送她进了考场大门。 三天的考试也不轻松，不过成绩对于一家人来说，已经没人太在意了。 李欣然觉得自己状态很好，成绩不会比最后一次模拟考试的差。 成绩出来的前一天，李乐航偷偷地回了国，这是四年来李乐航第三次回来，开门的那一刻，冯艳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还是李乐航叫了她一声，她才彻底反应过来，惊喜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 “之前答应过妹妹要陪她一起看成绩的，所以我就回来了。” 当天晚上兄妹俩一直熬到半夜，激动又兴奋地坐在电脑前等着时间到了查成绩。 成绩比李欣然自己预估的高了二十分，是真的超常发挥了。 虽然跟哥哥还有很大的差距，但能上自己心仪的重点大学了。 李欣然兴奋地大叫，全家人都跟着高兴，欢呼。 夫妻两人是想给她办升学宴的，毕竟女儿这几年真的很努力，现在终于有了成绩，当然该好好庆贺一番。 可李欣然却拒绝了“爸妈，咱们就请家里的人，在家一起吃顿饭好了，升学宴也没那么重要。” 自己以及取得了想要的成绩，至于其他的，她也没那么想要了。 请假的那一个星期，不但让她长了见识，还让她明白了许多问题。 真正有本事的人，根本不在乎外在的包装，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只在乎自己怎么努力，怎么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爸妈都那么有本事，却从来没有看不起任何人，生活的也只能是普通人。 而且我觉得现在这种生活方式很舒适，并不想因为知道家里有钱而改变这种生活方式。 哥哥也跟我说了很多，爸妈对我并没有太高的期望，哥哥说我的生活方式，以及生活环境，该由我自己来选择，这跟爸妈对我的期望没有关系。 其实我明白的，妈妈从小就跟我说过，女孩子虽然天生是弱势群体，但我们并不是真的弱小。 我们也一样可以有自己的目标，在自己的领域里发光发亮。 哎 只可惜之前我都不明白，现在明白应该也不晚。 今年夏天家里比前几年过年还要热闹，爷爷奶奶特意从京城赶过来，外公外婆和舅舅一家六口，二叔一家三口，也从海市过来了。 还有秦征舅舅一家，就连秦厉哥哥也从国外赶回来了。 真的好开心啊！ 小伙伴们又聚到了一起，现在再看，原来自己埋头学习的这几年，小伙伴们都偷偷地长大了，就连秦彬都比她高半头了呢！ 只是为什么他跟小时候一样，总喜欢跟在我身后？ 杨晓茹女儿三岁起，就知道这孩子是个跳舞的好苗子，但她不想让女儿再吃一遍自己吃过的苦，一直没有让她做过系统的训练。 小家伙儿就跟着电视学，跟着节奏跳，甚至在街上看到舞蹈表演，就不肯走路。 去看母亲的时候，一直恍恍惚惚的母亲，在看到女儿跟着音乐跳舞的那一刻，眼神又重新恢复了光芒。 当母亲提出让孩子学跳舞的时候，杨晓茹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 回到家看着跟电视学跳舞的女儿，她又陷入了沉思。 她跟冯艳军提起，冯艳军却希望她能抛开自己的那些不愉快，带女儿去舞蹈班试试看。 假如女儿真的是这块材料，也不能因为他们做家长的给孩子埋没了不是？ 结果比他们预期的好太多了，小姑娘不但是个好苗子，而且是真心热爱舞蹈，这一跳就坚持了十几年。 一路跳到了世界顶尖的舞蹈学院，真正的成为了以为年轻的舞蹈家。 李乐航在国外留学五年，回来之后没有从基层做起，而是直接进了冯艳红的秘书团。 冯艳红的秘书团，就像是中枢神经一样的存在，能留在她秘书团里的人，个个都是国内拔尖的人才。 只要他能胜任这里的工作，不出三年接管爸妈手里的担子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冯艳红没有向任何人隐瞒李乐航的身份，秘书团里的人，没有特意去讨好他，却每一个都尽心尽力地去教他。 李可航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一年之后，他自己就能独当一面。 三年的时间就彻底接管了家里的产业，不用爸妈再操心了。 李伯山身上的担子交接成功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买了房车，准备带妻子一起去青藏线游玩儿一圈。 李欣然大学毕业，兴冲冲地告诉家里人，要安排见家长。 冯艳红心里焦急又担忧，还没做好准备，就收到了女儿分手的消息。 不知怎么的，心里倒是松了口气。 她不是怕女儿嫁出去，而是怕她被男人骗。 欣然大学交的那个男朋友，她也见过一次，她不嫌弃男孩子工薪家庭，但她是打内心觉得那个男孩子不合适欣然。 \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 第575章 结局 三 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不放心，拉着李伯山买了第二天一早的机票赶去京城。 到胡同口遇到同样焦急万分，风尘仆仆赶来的秦彬，两人又悻悻地回了老宅。 “我觉得秦彬那小子不合适！”李伯山这么多年来没少观察秦家的那两个小子。 秦家大小子秦厉稳重踏实这几年生意上也有了些建树，只是一门心思都扑在工作上，并不适合做丈夫。 这个小的就更别说了，从小到大都是追在欣然的身后，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难不成往后也要欣然一直挡在他前面？ 冯艳红冷眼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合不合适的咱们说了能算？” “我觉得小彬那孩子是个不错的孩子，年纪虽然比欣然小了一岁，但好歹是个知道疼人的。” 小彬的确是总爱跟在欣然的身后，可那一次欣然闯祸，不是小彬替她描补，甚至是替她背锅的？ 小彬这孩子其实很不错，至少能承受得住欣然那顽劣又大胆的性子。 一直很担心女儿的问题，等女儿和小彬的事情订下来之后，夫妻两人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么多年儿子连女朋友都没带回来过。 冯艳红旁敲侧击地问了秘书团的成员之后，就更加担心了。 从这小子回国之后，身边就没有出现过女朋友，就连稍微近些的女性朋友都没有。 这 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连女朋友都没有？ 冯艳红脑海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又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安慰自己。 李伯山就更直接了，李乐航照例回家那天，在饭桌上，就直接问他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李乐航先是一愣，很快又恢复了一脸的淡然，慢条斯理的将筷子上夹的菜塞进嘴里，细嚼慢咽地咽下去。 像是很认真的思考，许久抬眸，似是做了很郑重的决定。 “我会考虑的。” 同时冯艳红也总结了一下，儿子这么多年不是在忙学业，就是在忙事业，圈子就那么大点儿，能见到几个适龄的女孩儿？ 正在她想着要不要联系人，给儿子介绍相亲的时候，儿子却打来了电话，说周末要带女朋友回家。 从上次谈话到现在，不过才过去了三天，他怎么就有女朋友了？ 听他那意思，是见完家长之后，就可以再进一步，商讨婚事了？ 这 她知道儿子向来办事有效率，可结婚这种大事，怎么能 最后还是李伯山劝她，等见了人之后再说，她的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 说不定他们早就有交往，只是现在想结婚了呢？ 儿子的审美果然没让人失望，女孩很漂亮，阳光明媚，脸上的笑容能让人心情舒畅。 女孩一身淡蓝色的衬衫裙，头发一丝不苟地束成高马尾，脸上只画着淡妆，给人一种干净利索，成熟里又带着一丝小女人的气息。 “这是肖民生的女儿？” “嗯？”冯艳红只顾着欣赏女孩的美貌，根本没顾得上想这是不是熟人家的女儿。 再这么仔细一看，还真是肖民生家的朵朵。 肖民生是个做科研的天才，冯艳红投资过他的项目，肖民生妻子家中是做生意的跟她也有些来往，关系并不亲近，算起来还真有好些年没有见过肖朵了呢。 两个孩子还真是缘分不浅，她第一次被叫到学校去，就是因为乐航出手打了掀朵朵裙子的那小浑蛋。 “阿姨好，我是肖朵，您还记得我吗？” 肖朵微微欠身，脸上的笑容更加明媚。 “朵朵啊？真是女大十八变，阿姨都差点儿没认出来。” 肖朵在国内上的大学，大学毕业之后，就接管了母亲的服装品牌，历练了几年，因为眼光精准，又懂营销，这几年她母亲手里那个不瘟不火的服装品牌倒是一跃成了国内的一线品牌。 她和李乐航在一家幼儿园里上过两年，但两个孩子那个时候都不记事，他们之所以能认识是因为高中时期的一次物理竞赛。 李乐航是代表学校参加的团体竞赛，而肖朵却是因为父亲在做评委，被硬生生地拉来做了志愿者。 冯艳红原本以为会是儿子主动追的人家朵朵，却没想到，是肖朵在竞赛上一眼看上了自家的傻儿子。 一追就追了小十年，听得她简直痛心疾首，这是个什么样的傻子，能让人家姑娘追了十年都没动心？ 哎？ 那怎么突然就又把人带回来了呢？ 难道是为了应付我和他爸？ 冯艳红越想越生气，饭桌上瞪了儿子好几眼。 李乐航不是没察觉到，只是不想搭理胡思乱想的老妈，继续淡定地吃饭。 直到晚上把肖朵安顿好，冯艳红和李伯山才把儿子叫到了书房质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乐航依旧一脸淡然，不过嘴角微微上扬出了一个弧度。 “不是说我年纪不小了，该结婚了吗？我把人带回来了，你们又担心什么？” 冯艳红顿时语塞，他倒是理直气壮了！ 李伯山在冯艳红发火之前抢先开了口，拍了拍冯艳红的手背，示意她淡定。 “你妈妈是怕你为了应付差使，辜负了人家朵朵。” 李乐航看着她的眼神很微妙，良久又轻舒出了一口气，认真且严肃道：“不会。” “朵朵很好。” 言简意赅的话，没让冯艳红放心，反而更担心了。 婚姻不是儿戏，两个人在一起不能只是一个人单方面的付出。 时间久了，就算再有耐心的人，也会心凉 “你啊，就是想得太多了，你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他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他既然有下一步的打算，那就说明他是已经认定了肖朵。” 事实证明李伯山说的是对的，从那次见过肖朵没多久之后，李可航就开始安排上门提亲订婚的事宜。 转眼两年过去，李乐航会经常带肖朵回来吃饭，两人的感情似乎越来越好，结婚一年多还是如胶似漆的模样，她那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秦彬在大学时期就跟同学弄了个工作室，他们毕业的那年，他们出品的游戏上线了，有秦家的支持，他的事业倒是顺风顺水，也渐渐退居了幕后。 这几年和欣然两个人，经常自驾出游，走了很多地方。 肖朵怀孕生子的那一年，秦彬第八次求婚，欣然终于同意了。 欣然也结婚了。 秦彬这几年把欣然照顾得很好，比之前上学的那些年更爱笑了。 她的孩子们，陆续也都有了孩子，她当了奶奶，又当了外婆，连艳军家的双胞胎都有女朋友了。 父母健在，儿孙绕膝，家庭美满，冯艳红觉得自己这一世，当真是没白来，就算是做了一场春秋梦，她也是满足了的。 第575章 结局 三 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不放心，拉着李伯山买了第二天一早的机票赶去京城。 到胡同口遇到同样焦急万分，风尘仆仆赶来的秦彬，两人又悻悻地回了老宅。 “我觉得秦彬那小子不合适！”李伯山这么多年来没少观察秦家的那两个小子。 秦家大小子秦厉稳重踏实这几年生意上也有了些建树，只是一门心思都扑在工作上，并不适合做丈夫。 这个小的就更别说了，从小到大都是追在欣然的身后，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难不成往后也要欣然一直挡在他前面？ 冯艳红冷眼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合不合适的咱们说了能算？” “我觉得小彬那孩子是个不错的孩子，年纪虽然比欣然小了一岁，但好歹是个知道疼人的。” 小彬的确是总爱跟在欣然的身后，可那一次欣然闯祸，不是小彬替她描补，甚至是替她背锅的？ 小彬这孩子其实很不错，至少能承受得住欣然那顽劣又大胆的性子。 一直很担心女儿的问题，等女儿和小彬的事情订下来之后，夫妻两人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么多年儿子连女朋友都没带回来过。 冯艳红旁敲侧击地问了秘书团的成员之后，就更加担心了。 从这小子回国之后，身边就没有出现过女朋友，就连稍微近些的女性朋友都没有。 这 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连女朋友都没有？ 冯艳红脑海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又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安慰自己。 李伯山就更直接了，李乐航照例回家那天，在饭桌上，就直接问他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李乐航先是一愣，很快又恢复了一脸的淡然，慢条斯理的将筷子上夹的菜塞进嘴里，细嚼慢咽地咽下去。 像是很认真的思考，许久抬眸，似是做了很郑重的决定。 “我会考虑的。” 同时冯艳红也总结了一下，儿子这么多年不是在忙学业，就是在忙事业，圈子就那么大点儿，能见到几个适龄的女孩儿？ 正在她想着要不要联系人，给儿子介绍相亲的时候，儿子却打来了电话，说周末要带女朋友回家。 从上次谈话到现在，不过才过去了三天，他怎么就有女朋友了？ 听他那意思，是见完家长之后，就可以再进一步，商讨婚事了？ 这 她知道儿子向来办事有效率，可结婚这种大事，怎么能 最后还是李伯山劝她，等见了人之后再说，她的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 说不定他们早就有交往，只是现在想结婚了呢？ 儿子的审美果然没让人失望，女孩很漂亮，阳光明媚，脸上的笑容能让人心情舒畅。 女孩一身淡蓝色的衬衫裙，头发一丝不苟地束成高马尾，脸上只画着淡妆，给人一种干净利索，成熟里又带着一丝小女人的气息。 “这是肖民生的女儿？” “嗯？”冯艳红只顾着欣赏女孩的美貌，根本没顾得上想这是不是熟人家的女儿。 再这么仔细一看，还真是肖民生家的朵朵。 肖民生是个做科研的天才，冯艳红投资过他的项目，肖民生妻子家中是做生意的跟她也有些来往，关系并不亲近，算起来还真有好些年没有见过肖朵了呢。 两个孩子还真是缘分不浅，她第一次被叫到学校去，就是因为乐航出手打了掀朵朵裙子的那小浑蛋。 “阿姨好，我是肖朵，您还记得我吗？” 肖朵微微欠身，脸上的笑容更加明媚。 “朵朵啊？真是女大十八变，阿姨都差点儿没认出来。” 肖朵在国内上的大学，大学毕业之后，就接管了母亲的服装品牌，历练了几年，因为眼光精准，又懂营销，这几年她母亲手里那个不瘟不火的服装品牌倒是一跃成了国内的一线品牌。 她和李乐航在一家幼儿园里上过两年，但两个孩子那个时候都不记事，他们之所以能认识是因为高中时期的一次物理竞赛。 李乐航是代表学校参加的团体竞赛，而肖朵却是因为父亲在做评委，被硬生生地拉来做了志愿者。 冯艳红原本以为会是儿子主动追的人家朵朵，却没想到，是肖朵在竞赛上一眼看上了自家的傻儿子。 一追就追了小十年，听得她简直痛心疾首，这是个什么样的傻子，能让人家姑娘追了十年都没动心？ 哎？ 那怎么突然就又把人带回来了呢？ 难道是为了应付我和他爸？ 冯艳红越想越生气，饭桌上瞪了儿子好几眼。 李乐航不是没察觉到，只是不想搭理胡思乱想的老妈，继续淡定地吃饭。 直到晚上把肖朵安顿好，冯艳红和李伯山才把儿子叫到了书房质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乐航依旧一脸淡然，不过嘴角微微上扬出了一个弧度。 “不是说我年纪不小了，该结婚了吗？我把人带回来了，你们又担心什么？” 冯艳红顿时语塞，他倒是理直气壮了！ 李伯山在冯艳红发火之前抢先开了口，拍了拍冯艳红的手背，示意她淡定。 “你妈妈是怕你为了应付差使，辜负了人家朵朵。” 李乐航看着她的眼神很微妙，良久又轻舒出了一口气，认真且严肃道：“不会。” “朵朵很好。” 言简意赅的话，没让冯艳红放心，反而更担心了。 婚姻不是儿戏，两个人在一起不能只是一个人单方面的付出。 时间久了，就算再有耐心的人，也会心凉 “你啊，就是想得太多了，你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他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他既然有下一步的打算，那就说明他是已经认定了肖朵。” 事实证明李伯山说的是对的，从那次见过肖朵没多久之后，李可航就开始安排上门提亲订婚的事宜。 转眼两年过去，李乐航会经常带肖朵回来吃饭，两人的感情似乎越来越好，结婚一年多还是如胶似漆的模样，她那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秦彬在大学时期就跟同学弄了个工作室，他们毕业的那年，他们出品的游戏上线了，有秦家的支持，他的事业倒是顺风顺水，也渐渐退居了幕后。 这几年和欣然两个人，经常自驾出游，走了很多地方。 肖朵怀孕生子的那一年，秦彬第八次求婚，欣然终于同意了。 欣然也结婚了。 秦彬这几年把欣然照顾得很好，比之前上学的那些年更爱笑了。 她的孩子们，陆续也都有了孩子，她当了奶奶，又当了外婆，连艳军家的双胞胎都有女朋友了。 父母健在，儿孙绕膝，家庭美满，冯艳红觉得自己这一世，当真是没白来，就算是做了一场春秋梦，她也是满足了的。 第576章 前尘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她终于离婚了！ 而坏消息是，我脑袋里长了东西，医生没有治愈的把握。 那一刻我觉得老天就是跟我开了个很大的玩笑。 好！ 老天就算玩弄死我，我也没法子，或许我们这辈子，就是有缘无分的。 我抱着诊断书，想起了英年早逝的三弟，他病了六七年，走的时候离世的时候也才二十岁。 想到了已经年迈的爸妈，他们这几年才刚刚从失去伯青的痛苦中走出来。 我若是有什么好歹，也不知道爸妈该怎么办？ 治疗？还是不治？ 整整纠结了几天，还是决定回银城去。 就算没剩下多久可活，也得看着她从那泥潭里，完好无损地走出来。 我站在她租住的小区前，紧张得像是回到了领高考成绩的那一天。 没等多久，我就看到了她无精打采地穿过人群，提着一包菜缓步进了小区。 她眼里没了从前的光亮，身上也是灰扑扑的，她从前最喜欢鲜亮的颜色，最喜欢好看的裙子 现在的她不快乐，郑家那一群狗，实在该死！ 我捏紧了拳头，直到手心传来刺痛。 我制造了一场偶遇，她却没有一眼就认出我，心里好失落。 她的眼神里透着古怪，似乎是在刻意逃避，她以为我会奚落她。 怎么会呢？ 我曾经无数个夜晚都在深深的懊悔中度过，这些年那么拼命地工作，也不过就是不想让自己深陷下去无法自拔。 我们见过两次面之后，才渐渐找回了一些熟络感，她依旧很疏离。 直到我请她吃饭，说能帮她租个门面，再把她那小吃铺子开起来。 我看到她的眼神有了那么一瞬的光亮，很快又被她掩饰了回去，压着情绪问我为什么？ 我心里痛得难以呼吸，我和她从小长到大二十年，也从未见到过她这般收敛情绪，做过伪装。 别人都说她性子不好，暴躁易怒，可我却知道，她只是看不惯那些不平事，不喜欢迁就别人罢了。 我觉得这样没错，都是人大家平等，没有道理为了谁，忍气吞声。 她又不欠谁的。 率真单纯的她，如今也学会收敛情绪，多疑敏感起来了。 这些年她过得是有多不好？ 我给她钱去开店，她给我打了欠条，说一年之内连本带利还给我。 不过一万块而已，我觉得真没必要。 但看她那样认真，我也没有阻止，其实我更怕，被她看出心思，她不肯要这钱。 她比以前更能干了，店铺装修的时候，为了省点钱，她都是自己动手干，看着她娴熟又干练的动作，我那颗早就麻木的心，又被深深地捅了一刀，真的疼！ 有了我伸手帮忙，用了两天的时间，就把这个小店装修好了。 就这么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看起来还真不一样了。 小店很快就开张了，她店里的生意就没差过，每天都忙碌得很，很多都是她摆摊时的顾客，听说她在这里开店，又来照顾生意。 四个月的时间，她就把钱还给我了，还给了五百块的利息。 我打算要，可还是拗不过她。 我想起她似乎许久都没穿过裙子了，而且我还欠她一条裙子。 在商场里逛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条满意的裙子。 我给她裙子，她说今天生意会早些结束，晚上请我吃饭，算是谢谢我对她的帮助。 我心里挺忐忑的，刚才艳红笑得真好看，许久没有见过她这样的笑容了，这些年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 晚上来接她时，她已经换上了新裙子，头发似乎也特意打理过，跟前几个月见到她的状态完全不同了，身上又充斥起了丝丝缕缕的明媚。 好看！ 她找了一家位置有些偏僻，味道却很不错的小餐馆。 她不好意思地说，她现在经济拮据，只能请我到这种小地方吃东西，还跟我解释这里味道很不错，接连点了四五道菜，被我制止才肯作罢。 其实这地方很好。 后来我不忙的时候，就会请她到这里吃饭。 姓兰的那女人，甚至倒人胃口，不知是怎么了，她最近总是死皮赖脸地赖在艳红店里，每次去都能看到她！ 害得我想跟艳红出去吃饭都不好开口！ 好在她又找了新男朋友，总算是不会再来了。 一年之后艳红买房了，虽然很小，但也有两间卧室，她说往后等冯叔退休之后，就接他过来养老。 看到她眼里闪着的莹莹泪光，我心里也觉得难受，白姨和艳军的事情我是听说了的，艳军还那么年轻 艳红围着她的小店，过得忙碌且充实，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小店的口碑也越来越好，生意越发火爆。 请了两个人帮忙，每天下午依旧很早就能卖完。 有人劝她可以扩大规模，她却摇头不肯，说自己就这么大点儿能力，能做好这些就不错了。 我很开心，现在的她真的从过去的泥泞中走出来了。 最近头疼的次数越来越多，是不是代表那东西越长越大了？ 医生跟我说，可以到国外去接受治疗，治愈的几率更大一些，我在犹豫。 我想长长久久地陪着她，可我又怕万一手术失败，我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她搬到新家之后，请我去吃饭，我以为她还请了其他朋友，却没想到只有我一个。 为我一个人，准备了一大桌子菜，真的让我受宠若惊了，同时也觉得她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让我有些莫名的紧张。 我们一人喝了两杯酒，我不敢再喝了，我的酒量一直都不好，我怕我醉了会说些不该说的话。 可她却比我先冲动了，她问我要不要试试搭伙过日子！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拒绝得那么干脆，但有一点我很清楚，我不想再让她为了我伤心一回。 我看到她受伤的眼神，差点儿就没忍住改口了，我大概是逃出来的。 她没送我，吹了点儿冷风，意识却越来越模糊了，我想，若是能赌一把呢？ 万一能治愈呢？ 是不是就能跟她一起 我终究还是贪心的。 第二天我就回到京城去做检查，还预约了国外的专家，我想知道我这病治愈的几率到底有多大，治愈之后我能不能与常人同寿，值不值得赌一把。 辗转了一个多月，终于预约上了国外的医疗机构，我在出国前又回了一趟银城。 艳红对我好冷淡，我能感觉到她在刻意地疏离我。 我知道这是我自作自受，但我现在还不能告诉她真相，我怕我给了她希望，到最后让她等来的却是失望。 我告诉我自己，再坚持坚持，要是真的能治愈，我用后半辈子给她赔罪都行。 治愈率的确是比国内高得多，而且他们已经接诊过很多像我这样的病人，我心里燃起了希望，可回到银城之后，老天又给了我当头棒喝。 艳红在店里晕倒，被送到医院，冯叔这些天忙前忙后的都苍老了不少。 结果还没出来，但医生说情况很不乐观。 而且这些天她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喉咙咽不下，整日都靠着一点点流食支撑着。 我感觉我整个人都被绞得稀碎，老天，真他妈的操蛋！ 我们俩要真的只能活一个，我宁愿能活的那个人是她！ 银城的医疗条件太差了，我不放心，专门托人请了专家到这里来会诊。 是癌，晚期，而且已经大规模扩散 这个消息实在太让人窒息了，我实在消化不了，但看着颓然坐在墙角的冯叔，我还是强打起了精神。 我们形成了默契，只告诉艳红是喉咙出了问题，需要住院治疗。 大部分时候都是冯叔留在医院陪着艳红，我不甘心地四处打听治疗方法，能用的人脉通通用了。 他那无耻的前夫找来了，简直厚颜无耻！ 还大言不惭地说要让他那私生子给艳红送终！ 他大概还不知道，那胖小子，根本就不是他的种？ 艳红很生气，那个滚字我听得格外真切。 人是被我拖出去的，顺道暴揍了他一顿，要不是因为青天白日又众目睽睽，我真想当即废了他。 我现在暂时还没有空搭理他，艳红从那天起状态就越发不好了。 郑国庆那畜生不知道是从哪里知道了艳红的病情，她现在恐怕已经知道自己得的是癌症了。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离别来的那么快！ 艳红只是睡了个午觉，我也只是出去打了几个电话，再回来的时候他们就告诉我她已经去世了！ 我不肯信！ 掀开白布对上她那张形如枯槁，灰白无光的脸时，我彻底崩溃了。 办理完她的丧事，回农场安顿好了冯叔。 回到银城郑国庆一家已经流落到了街头，这只是开始，不让这一家自己入了地狱，就不算给艳红一个交代！ 郑国庆那儿子是黑长贵的，那女人一直都知道，后来黑长贵被人黑吃黑做掉了，这女人才又找上了郑国庆这个蠢货，算是拉了个长期饭票。 这几年没了艳红的支撑，郑家一天不如一天，郑国庆这人没事就喜欢喝酒，小赌一下。 我就安排了人，给他设了局，这家伙真是连半个月都没抗住，就把家里剩下的那点存款倒腾干净了。 他要是能及时醒悟，或许我还能放他一条生路，可偏偏他好死不死的还要来招惹艳红！ 原本医生说她还能有半年的时间的，可从他找了艳红之后，连一个星期都不到！ 艳红走了，他们也得陪葬！ 不，就算死他们也得死的远远的，不能碍她的眼！ 赌徒怎么可能轻易回头，原本已经跟家人拍胸脯保证的郑国庆，很轻易的又再次陷进去了。 这一次，连家里的房子，和他老爹的下岗补贴都让他赌没了，还不断有人来催债。 那女人见势不对，带着家里仅剩下的一些值钱东西，连夜跑路，连孩子都没带走。 郑家人好不容易蹭车到了外地，那胖小子又病了，身无分文的郑家父子无奈之下起了歹意，深更半夜跑到路边去打劫，结果被人反杀，父子一死一伤，伤的那个还被判了刑。 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甚是欣慰。 我爸妈已经知道了我的病情，也知道艳红的离世，但他们希望我能积极配合治疗，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有值得我留恋的人。 我没抗拒，将去国外手术的事情提上了日程，同时也开始交接手上的工作，给爸妈准备了足够的养老钱。 其实这些事情在我得知自己生病之后就已经开始准备了，现在已经在收尾了。 给爸妈买的四合院也已经修整好了，离李家老宅并不远，也省的父亲总是瞒着母亲来绕弯儿。 伯松现在过的不错，已经留在大学里教书了，往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我又给他买了一套房产，作为投资用，往后就算遇上了什么难关，有这套房子在，也应该能平稳的度过。 至于再远的事情，我是想不到了，也只能做这些了。 医生说手术成功的几率有百分之五六十，但我的运气真的很差劲，遇到了另外的那百分之四十，手术没成功。 出手术室的时候我还能听到我妈撕心裂肺的哭声，我好像看到了艳红和伯青，又想到了许多过往。 年幼时跟在她身后，看她欢快我也是愉悦的，年少时，被她拒绝内心是苍凉的，后来知道她订婚又结婚，仿佛这一生已经走到了尽头。 这么多年奋力闯荡，努力工作不肯让自己有一点空闲，也不过是想让自己不要再想起过去，不然我怕自己会懊悔到活不下去。 若是年少之时，抛下那些顾及，勇敢追求她，她会不会同意和我在一起？ 若是当初带艳红一起外出闯荡，结局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这是我缠绕了我十多年的问题，到如今我却十分笃定，必定是不一样的！ （全文完） 第576章 前尘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她终于离婚了！ 而坏消息是，我脑袋里长了东西，医生没有治愈的把握。 那一刻我觉得老天就是跟我开了个很大的玩笑。 好！ 老天就算玩弄死我，我也没法子，或许我们这辈子，就是有缘无分的。 我抱着诊断书，想起了英年早逝的三弟，他病了六七年，走的时候离世的时候也才二十岁。 想到了已经年迈的爸妈，他们这几年才刚刚从失去伯青的痛苦中走出来。 我若是有什么好歹，也不知道爸妈该怎么办？ 治疗？还是不治？ 整整纠结了几天，还是决定回银城去。 就算没剩下多久可活，也得看着她从那泥潭里，完好无损地走出来。 我站在她租住的小区前，紧张得像是回到了领高考成绩的那一天。 没等多久，我就看到了她无精打采地穿过人群，提着一包菜缓步进了小区。 她眼里没了从前的光亮，身上也是灰扑扑的，她从前最喜欢鲜亮的颜色，最喜欢好看的裙子 现在的她不快乐，郑家那一群狗，实在该死！ 我捏紧了拳头，直到手心传来刺痛。 我制造了一场偶遇，她却没有一眼就认出我，心里好失落。 她的眼神里透着古怪，似乎是在刻意逃避，她以为我会奚落她。 怎么会呢？ 我曾经无数个夜晚都在深深的懊悔中度过，这些年那么拼命地工作，也不过就是不想让自己深陷下去无法自拔。 我们见过两次面之后，才渐渐找回了一些熟络感，她依旧很疏离。 直到我请她吃饭，说能帮她租个门面，再把她那小吃铺子开起来。 我看到她的眼神有了那么一瞬的光亮，很快又被她掩饰了回去，压着情绪问我为什么？ 我心里痛得难以呼吸，我和她从小长到大二十年，也从未见到过她这般收敛情绪，做过伪装。 别人都说她性子不好，暴躁易怒，可我却知道，她只是看不惯那些不平事，不喜欢迁就别人罢了。 我觉得这样没错，都是人大家平等，没有道理为了谁，忍气吞声。 她又不欠谁的。 率真单纯的她，如今也学会收敛情绪，多疑敏感起来了。 这些年她过得是有多不好？ 我给她钱去开店，她给我打了欠条，说一年之内连本带利还给我。 不过一万块而已，我觉得真没必要。 但看她那样认真，我也没有阻止，其实我更怕，被她看出心思，她不肯要这钱。 她比以前更能干了，店铺装修的时候，为了省点钱，她都是自己动手干，看着她娴熟又干练的动作，我那颗早就麻木的心，又被深深地捅了一刀，真的疼！ 有了我伸手帮忙，用了两天的时间，就把这个小店装修好了。 就这么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看起来还真不一样了。 小店很快就开张了，她店里的生意就没差过，每天都忙碌得很，很多都是她摆摊时的顾客，听说她在这里开店，又来照顾生意。 四个月的时间，她就把钱还给我了，还给了五百块的利息。 我打算要，可还是拗不过她。 我想起她似乎许久都没穿过裙子了，而且我还欠她一条裙子。 在商场里逛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条满意的裙子。 我给她裙子，她说今天生意会早些结束，晚上请我吃饭，算是谢谢我对她的帮助。 我心里挺忐忑的，刚才艳红笑得真好看，许久没有见过她这样的笑容了，这些年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 晚上来接她时，她已经换上了新裙子，头发似乎也特意打理过，跟前几个月见到她的状态完全不同了，身上又充斥起了丝丝缕缕的明媚。 好看！ 她找了一家位置有些偏僻，味道却很不错的小餐馆。 她不好意思地说，她现在经济拮据，只能请我到这种小地方吃东西，还跟我解释这里味道很不错，接连点了四五道菜，被我制止才肯作罢。 其实这地方很好。 后来我不忙的时候，就会请她到这里吃饭。 姓兰的那女人，甚至倒人胃口，不知是怎么了，她最近总是死皮赖脸地赖在艳红店里，每次去都能看到她！ 害得我想跟艳红出去吃饭都不好开口！ 好在她又找了新男朋友，总算是不会再来了。 一年之后艳红买房了，虽然很小，但也有两间卧室，她说往后等冯叔退休之后，就接他过来养老。 看到她眼里闪着的莹莹泪光，我心里也觉得难受，白姨和艳军的事情我是听说了的，艳军还那么年轻 艳红围着她的小店，过得忙碌且充实，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小店的口碑也越来越好，生意越发火爆。 请了两个人帮忙，每天下午依旧很早就能卖完。 有人劝她可以扩大规模，她却摇头不肯，说自己就这么大点儿能力，能做好这些就不错了。 我很开心，现在的她真的从过去的泥泞中走出来了。 最近头疼的次数越来越多，是不是代表那东西越长越大了？ 医生跟我说，可以到国外去接受治疗，治愈的几率更大一些，我在犹豫。 我想长长久久地陪着她，可我又怕万一手术失败，我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她搬到新家之后，请我去吃饭，我以为她还请了其他朋友，却没想到只有我一个。 为我一个人，准备了一大桌子菜，真的让我受宠若惊了，同时也觉得她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让我有些莫名的紧张。 我们一人喝了两杯酒，我不敢再喝了，我的酒量一直都不好，我怕我醉了会说些不该说的话。 可她却比我先冲动了，她问我要不要试试搭伙过日子！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拒绝得那么干脆，但有一点我很清楚，我不想再让她为了我伤心一回。 我看到她受伤的眼神，差点儿就没忍住改口了，我大概是逃出来的。 她没送我，吹了点儿冷风，意识却越来越模糊了，我想，若是能赌一把呢？ 万一能治愈呢？ 是不是就能跟她一起 我终究还是贪心的。 第二天我就回到京城去做检查，还预约了国外的专家，我想知道我这病治愈的几率到底有多大，治愈之后我能不能与常人同寿，值不值得赌一把。 辗转了一个多月，终于预约上了国外的医疗机构，我在出国前又回了一趟银城。 艳红对我好冷淡，我能感觉到她在刻意地疏离我。 我知道这是我自作自受，但我现在还不能告诉她真相，我怕我给了她希望，到最后让她等来的却是失望。 我告诉我自己，再坚持坚持，要是真的能治愈，我用后半辈子给她赔罪都行。 治愈率的确是比国内高得多，而且他们已经接诊过很多像我这样的病人，我心里燃起了希望，可回到银城之后，老天又给了我当头棒喝。 艳红在店里晕倒，被送到医院，冯叔这些天忙前忙后的都苍老了不少。 结果还没出来，但医生说情况很不乐观。 而且这些天她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喉咙咽不下，整日都靠着一点点流食支撑着。 我感觉我整个人都被绞得稀碎，老天，真他妈的操蛋！ 我们俩要真的只能活一个，我宁愿能活的那个人是她！ 银城的医疗条件太差了，我不放心，专门托人请了专家到这里来会诊。 是癌，晚期，而且已经大规模扩散 这个消息实在太让人窒息了，我实在消化不了，但看着颓然坐在墙角的冯叔，我还是强打起了精神。 我们形成了默契，只告诉艳红是喉咙出了问题，需要住院治疗。 大部分时候都是冯叔留在医院陪着艳红，我不甘心地四处打听治疗方法，能用的人脉通通用了。 他那无耻的前夫找来了，简直厚颜无耻！ 还大言不惭地说要让他那私生子给艳红送终！ 他大概还不知道，那胖小子，根本就不是他的种？ 艳红很生气，那个滚字我听得格外真切。 人是被我拖出去的，顺道暴揍了他一顿，要不是因为青天白日又众目睽睽，我真想当即废了他。 我现在暂时还没有空搭理他，艳红从那天起状态就越发不好了。 郑国庆那畜生不知道是从哪里知道了艳红的病情，她现在恐怕已经知道自己得的是癌症了。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离别来的那么快！ 艳红只是睡了个午觉，我也只是出去打了几个电话，再回来的时候他们就告诉我她已经去世了！ 我不肯信！ 掀开白布对上她那张形如枯槁，灰白无光的脸时，我彻底崩溃了。 办理完她的丧事，回农场安顿好了冯叔。 回到银城郑国庆一家已经流落到了街头，这只是开始，不让这一家自己入了地狱，就不算给艳红一个交代！ 郑国庆那儿子是黑长贵的，那女人一直都知道，后来黑长贵被人黑吃黑做掉了，这女人才又找上了郑国庆这个蠢货，算是拉了个长期饭票。 这几年没了艳红的支撑，郑家一天不如一天，郑国庆这人没事就喜欢喝酒，小赌一下。 我就安排了人，给他设了局，这家伙真是连半个月都没抗住，就把家里剩下的那点存款倒腾干净了。 他要是能及时醒悟，或许我还能放他一条生路，可偏偏他好死不死的还要来招惹艳红！ 原本医生说她还能有半年的时间的，可从他找了艳红之后，连一个星期都不到！ 艳红走了，他们也得陪葬！ 不，就算死他们也得死的远远的，不能碍她的眼！ 赌徒怎么可能轻易回头，原本已经跟家人拍胸脯保证的郑国庆，很轻易的又再次陷进去了。 这一次，连家里的房子，和他老爹的下岗补贴都让他赌没了，还不断有人来催债。 那女人见势不对，带着家里仅剩下的一些值钱东西，连夜跑路，连孩子都没带走。 郑家人好不容易蹭车到了外地，那胖小子又病了，身无分文的郑家父子无奈之下起了歹意，深更半夜跑到路边去打劫，结果被人反杀，父子一死一伤，伤的那个还被判了刑。 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甚是欣慰。 我爸妈已经知道了我的病情，也知道艳红的离世，但他们希望我能积极配合治疗，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有值得我留恋的人。 我没抗拒，将去国外手术的事情提上了日程，同时也开始交接手上的工作，给爸妈准备了足够的养老钱。 其实这些事情在我得知自己生病之后就已经开始准备了，现在已经在收尾了。 给爸妈买的四合院也已经修整好了，离李家老宅并不远，也省的父亲总是瞒着母亲来绕弯儿。 伯松现在过的不错，已经留在大学里教书了，往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我又给他买了一套房产，作为投资用，往后就算遇上了什么难关，有这套房子在，也应该能平稳的度过。 至于再远的事情，我是想不到了，也只能做这些了。 医生说手术成功的几率有百分之五六十，但我的运气真的很差劲，遇到了另外的那百分之四十，手术没成功。 出手术室的时候我还能听到我妈撕心裂肺的哭声，我好像看到了艳红和伯青，又想到了许多过往。 年幼时跟在她身后，看她欢快我也是愉悦的，年少时，被她拒绝内心是苍凉的，后来知道她订婚又结婚，仿佛这一生已经走到了尽头。 这么多年奋力闯荡，努力工作不肯让自己有一点空闲，也不过是想让自己不要再想起过去，不然我怕自己会懊悔到活不下去。 若是年少之时，抛下那些顾及，勇敢追求她，她会不会同意和我在一起？ 若是当初带艳红一起外出闯荡，结局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这是我缠绕了我十多年的问题，到如今我却十分笃定，必定是不一样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