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虫救援队》 一、巧合与意外 双月悬空，一轮满月，一轮玄月。淡蓝色的月辉洒向大地，让静谧的夜晚平添了几许幽深。 第五玥本该举头观月，就是后脑勺太疼，很难忍受的疼……她唯有侧着头，看向不远处的潭水。 潭面有倒影，她已由倒影确认了两个月亮正慢慢靠拢。其交叠部分的月光早已由蓝转黑，浓稠的月色看起来比潭水还要深邃几分。 智脑说，两个月亮重叠时会对她产生影响，却不说是什么影响…… 她讨厌这种只讲开头，不说结尾的话术。忍不住又去试探智脑，“当两个月亮连成一线时，我会变成狼人吗？” 智脑机械化的声音从她脑海中响起，道：“不会。” “为什么不会？”她挥舞着前足，反问：“我既然可以变虫，为什么不能变狼人？” “非常抱歉，数据显示，海蓝星并没有狼人这种生物。” “你确定？” 闻言，智脑整整停顿了三分之二秒，才道：“如果你允许我连接海蓝星的网络，我相信……”不等智脑把话说完，第五玥道：“噢，这不可能！” “为什么，因为上次连网，让你发现了家人的背叛？” 听到“家人背叛”几个字，第五玥的脑壳更疼了。细细密密的疼痛一会儿像针频繁刺入，一会儿又如针深深扎入。 她忽然以头抢地，“咚咚，咚咚”地声响后，就见还算平整的地面上，忽然多了一个个坑洞。 兴许是以头抢地太蠢，撞了那么几十次后，她又开始摩擦前足。剧烈的摩擦中，只见她前足上的小刺逐渐泛红并闪现出火花…… 智脑见第五玥又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禁总结出，家庭问题是第五玥的禁忌。但凡提到这个问题，自己就会被第五玥屏蔽! 第五玥太疼了，原以为疼痛是可以习惯的。但这种从头到尾，弥漫全身的神经痛，逼得她不得不使劲儿摩擦前足，妄图用前足的疼痛去转移和覆盖神经痛。 毒可以攻毒，痛自然也能止痛。只要不痛死，那就往死里痛。 她永远不会忘记，被虫子吞吃入腹的恐怖经历，以及待在虫腹中等死的绝望体验。 更别提意识恢复后，她发现自己变成了虫子，还是一只有机会成为虫族女王的虫子…… 刺激太大，信息又多，她整整捋了两天，才勉强把事情捋出个大概。 从她的视角来看，一切都是巧合。 要不是飞船遇上陨石群，他们就不会偏离航线；要不是偏离航线，他们就不会遭遇攻击；要是不遭遇攻击，她就不会坠落这里，并成为虫食。 至于如何从虫食变成了备选女王，这是一个题材受限的故事。 很多很多年以前，虫族女王诞生了。她没有名字，因为有名字的都死了，胜利的那个会被称呼为：女王。 女王刚继位就带着族群离开了母星，期间所经历的一切，勉强能凑成一本百万字的星际征战史。就是不知那暴力且血腥的内容，能不能在文明星球过审。 第五玥不喜欢回忆虫族征战史，太费虫了，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相比这些，她对女王离开母星后，带着虫族在找寻什么更感兴趣。 找什么呢？ 从她接收的传承来看，女王似乎是说了，又好像没来得及说。 举个例子，她目前所在的星球，只是女王漫长星际征战中的一个意外发现。类似这样的小星球，多半会成为虫族大军的口粮。 不知为什么，女王保护了这个星球，还将星球上的某土着生物转化成了虫族，为其取名为“母亲”，女王把“母亲”留在了这个星球。 除了“母亲”外，这个星球上还有女王的另一个作品“梦幻”。 第五玥就是被“梦幻”吞吃入腹的。 在其他星球，女王留下了“花朵”和“大臣”。 特殊的族群形态让虫子不会有名字，但凡被取名的虫子，最终都会成为备选女王。 才开始，第五玥以为，女王在不同星系编辑新的品种，还为这些新品种取名。这就是女王星际之旅的目的——寻找接班者。 没多久，女王死了，死于一场始料未及的意外。而这场意外会发生，还是因为女王在寻找什么。 也就是说，第五玥的判断有误，寻找接班者只是女王的副业。女王究竟在寻找什么，她还是不知道。 那场意外发生在海图星系，一个有生命且产生了星际文明的地方。 当女王靠近海图星系时，被该星系的土着四目星人发现了……他们派出自己的王子，号称该星球战斗力最强的男人威尔斯，试图与女王展开平等的交流。 交流结果很奇特，威尔斯王子说他对女王一见钟情，不惜放弃他在四目星的一切，甘愿成为女王的眷属…… 跨星际，跨种族，跨年龄，妥妥地受限的题材。可爱情就那么不讲道理，女王真就被甜美的爱情打动了，并因此和四目星人展开了长达十年的合作。 这十年，女王带着大军和四目星人入侵并占领了海图星系周围的几个星系。期间，所有胜利果实都属于女王，四目星人就是跟着跑跑腿打打杂。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当四目星的老国王离世，威尔斯即将成为新任国王时，他主动找到女王，自称要履行当年的承诺——成为女王的眷属。 虫族女王的眷属类似于蚂蚁群中的雄蚁，终其一生都听命雌蚁且生命短暂。 威尔斯一旦成为女王的眷属，他将不再拥有长寿，由他统治的四目星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也将成为女王的领土…… 这样上赶着的好事，女王自然不会拒绝。 威尔斯趁机提出，希望能在四目星完成转化，并邀请女王去四目星逛逛。 如此卑微的请求，女王也没理由拒绝。 于是，从未踏足过四目星的女王踏上了这颗星球。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这里会成为她星际征战的终点。 那一日，四目星皇室用于加冕的礼堂被花海淹没，女王高坐皇椅，等待着转化仪式开始。 当国王威尔斯低下高昂的头颅，虔诚地跪在她脚边，准备接受转化时。除了威尔斯外，不少观礼的虫族信徒也涌到她跟前，宣称他们也想成为她的眷属。 女王轻抚威尔斯的头顶，刚放开精神力与其连接，一股不亚于她的精神力的力量反向涌入了她的身体，那些所谓的信徒则趁机拿出武器对她展开了攻击。 威尔斯并不是威尔斯，他那强健漂亮的身体早已成了存贮数据的服务器。人工智能正通过他的身体，对女王展开攻击。 危机当前，女王没有选择反击，而是停止转化。把所有精神力，通过虫族网络传承给被她取过名的四个继承者。 天降奇迹砸中了第五玥，她就这样死里逃生并成为了虫族女王的备选之一。 二、内忧外患 虫族女王与四目星人的纠葛，第五玥若以旁观者的视角来看，她肯定会为四目星人点赞。 四目星人拥有一个非常杰出的领导者——王子威尔斯。自知星球文明落后于虫族文明的情况下，他能屈能伸，舍出自己，为四目星争取到了苟发育的时间。 他的下属也十分优秀，他们隐藏起人族的骄傲，集体化身成虫族信徒。不管是机甲战士，还是星舰成员，都自发地把机甲或星舰改装成虫子的模样，以此迷惑女王…… 整整十年，他们骗过了女王，没露出马脚……直到十年后，他们用事实证明，低级文明也能重创高级文明，越级打脸是可以实现的。 回忆这个部分时，第五玥发现自己属于被打脸的阵营。她抛开旁观者视角，代入虫族身份，对女王的很多行为都心存疑惑。 女王明明是只事业虫，为什么会以百岁高龄喜欢上几十岁的威尔斯？ 遇袭那日，她若肯拼尽全力，最差的结果不过是两败俱伤……犯得着自我了断吗？ 宇宙中，若论单体实力，虫族女王绝对榜上有名。其精神力不但可以编织成护盾扛住星舰的攻击，还能随时随地入侵敌人脑海，将敌军变成友军。 那么强横的存在居然会输，第五玥不肯信。除非女王留下的记忆中，关于其横扫星系的画面都是假的…… 白日做梦是弱者的选择，强者只有深谋远虑。 女王不是弱者，哪怕被打得猝不及防，她也不该那么快就放弃。 第五玥隐约觉察出，四目星人或许还不知道，他们的人工智能已经产生了自我意识。 毕竟，驱虎吞狼这种计策，用好了不过是制衡，用不好则后患无穷…… 不管如何，女王没选择反抗，她输了，四目星人赢了。 倘若四目星人真的不知道，他们的人工智能有了自我意识。那么女王留下来的烂摊子一点儿不好收拾，估计会让四目星人忙活很长时间。 第五玥不爱思考，钝感力十足。接收了女王的传承后，巨量的事情倒逼她去思考。 细思，细思，再细思，于是瑟瑟发抖。 曾以为的天降馈赠，搞不好就成了天降陷阱，而她早已深陷中央。 前面说过，她乘坐的飞船被击落，她随着维生舱掉落到这个星球。又因为维生舱破损，不得不从休眠中苏醒。 就是说，她从苏醒到被“梦幻”吞噬，几乎没有间隔。 这是哪儿？ 我在哪儿？ 发生了什么？ 都还来不及思考，转眼就变成，怪物！好痛！我要死了！ 眼前一片黑暗，鼻腔内充满了液体，只有1001在她大脑中不断地重复，“警告，警告，生命值已无法监测，请尽快寻求医疗援助……” 俗语道：鸡死还要蹬蹬jio，千万别认命。 蹬脚是不可能蹬了…… “梦幻”体长两米，她身高一米七。“梦幻”从她的头部开始吞食，勉强吞下一半，还剩半截落在外面，其中就包括了她的脚！ 蹬脚不能，认命又不甘。临死之际，她决定拉“梦幻”垫背，让死亡变得有点儿价值。 “1001，我需要自爆！” 身为可怜的“火种”，女性权益保护组织特地为她申请了可以拒绝的权利。 就是说，当她不想履行火种的责任时，她能引爆体内的爆炸物，选择自我终结。 拒绝=自我终结！ 多么荒诞的保护手段，可在这一刻，荒诞被赋予了拉人去死的全新意义。 根据设定，一旦她决定自爆，与她神经接驳的智脑1001将会自动进入待机状态直到再次被唤醒。 自爆开始。 女王的遗赠天降。 两者分不清谁先谁后，结果是遗赠没选“梦幻”，选了她。 第五玥死里逃生，正在琢磨究竟发生了什么……1001机械化的问候就在她脑海中响起。 十足的钝感力，让她只关心自己为什么变成虫。根本没心思去想，是谁唤醒了1001。 等她读取完女王的馈赠后，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这个问题。并怀疑，四目星的人工智能已经随着女王的精神力留驻在她脑袋里。 怀疑一旦产生，她对智脑再无信任。试探过几次，1001的表现都十分人工智能，也正是这份智能，佐证了她的怀疑。 第五玥的母星叫海蓝星，正处于一级文明迈向二级文明的阶段。 产自海蓝星的智脑，除了能接驳神经这个功能外，余下功能和智能手机差不多。甚至因为她的权限受限，智脑在很多时候还不如手机。 因故，当1001能回答出“维生舱的解锁方式”以及“如何把海蓝星人转化成虫族”等问题后。 她确定及肯定，四目星的人工智能确实顺着虫族网络偷渡到了她的大脑。 虫族很强大，有着非常厉害的基因编辑能力和基因修复技术。 当女王的精神力涌入“梦幻”的身体，并选择她的大脑开始编辑和修复时，偷渡的人工智能完全可以被精神力轻松抹去。 但是，意外发生了…… 她的大脑里不但有神经，还有和神经接驳的芯片。偷渡的人工智能就藏在芯片里假装自己是智脑1001，成功避开了被精神力清除的命运。 换言之，四个候选者，倒霉的只有她。 细想，细想，再细想！ 她不止有内忧，还有外患。 按规矩，虫族女王只能有一个，但备选者却有四个。 离她最近的“母亲”正在卧榻之侧酣睡。余下的“花朵”和“大臣”，其定位在虫族网络上被标注的清清楚楚。 整个族群都在等待他们相互厮杀，决出最终的胜者。 做人难，做虫比做人还要难。究竟是虫食还是食虫，她完全没想法……只因为人脑与虫脑区别颇大，适合虫脑的精神力，对她来说有点儿难以“消化”。 倘若把女王的精神力比喻成大海，那么接收精神力的大脑勉强算是河流，与之配套的神经网络算河流的支流。 当海水大量涌入河流时，虫族大脑会任由海水漫出河道，甚至冲垮河道及其支流……在一片汪洋中，海水会重塑河道，其支流也会随着河道的改变而变化。 当然了，海水进入了河道，依旧是海水。 人类的大脑与虫族的大脑不同，人脑有自我保护机制。 当我们遭受伤害的时候，它为了保护我们，会直接短路，作用于身体就是晕厥。 当我们遭遇难以承受的精神痛苦的时候，它会帮我们隐藏记忆，作用于大脑就是失忆。 当女王的精神力如海水般涌入第五玥的大脑时，其自我保护机制启动了。它在河道上筑了个堤坝，直接把海水堵在了堤坝之内。 第五玥把这个堤坝称之为：情感壁垒。 很早以前，她还没有精神力时，在海蓝星遭遇过一些事情，她那时选择的自我保护是遗忘。 痛苦的，不愉快的，甚至尴尬的情绪，她统统不去回想。并自我欺骗，只要不去想，就等于没有发生。 拥有精神力后，她可以内视自己的身体……惊讶的发现，大脑自作主张的把自己分成了两个区域。 曾经被她用来安放不愉快情感的区域，被大脑拿来困住了会让她受伤的精神力。那些令她痛苦难受的情感，如今正如铜墙铁壁般，挡住了想要奔涌而出的精神力。 大脑很聪明，知道女王的精神力十分凶猛，困不了很长时间。它又划分了另一个区，专门给第五玥用来适应女王的精神力的区域。 第五玥以为，女王的精神力如果不转化就拿来使用，是不是意味着其他候选者能轻松夺走？ 总之，适应区是不可能拿来适应精神力的，她把这个区域拿来转化精神力。由于转化过程堪比重塑神经网络，其疼痛指数非常高，转化时间也会很漫长。 当其他候选者痛一次就能掌握精神力时，她还在把洪流一样的精神力一点点的从情感壁垒后放出来，又一点点的将其转化，主动承受着精神力对神经网络流水似的冲刷。 疼，疼，疼，疼，哪怕再疼，自己选的路，也只能熬着！ 别的不说，她对精神力的精细操控，一定要比其他候选者厉害。 也许过不了多长时间，大脑里的精神力就能全部转化完成。到了那时，她就该完成自己定下的小目标——跟1001摊牌。 三、很大的竞争对手 第五玥和1001的关系，目前看着还挺好。她觉得自己应该没让1001发现，她发现了1001并不是1001。但也不能排除，1001在演她。 如果是这样，也许不等她把精神力转化完成，1001就会主动攻击她，进而掌控她的大脑？ 女王的遭遇就是最好成功案例，万一1001想不开，打算复制一下呢？ 细想，细想，再细想！ 她觉得发生这种事的可能性不大。 女王的遭遇纯属意外，一个四目星人蓄意谋划了近十年的意外。 如果“梦幻”还是“梦幻”，这种情形极有可能会发生。毕竟1001来自文明等级更高的四目星，是她完全不了解的全新生命体。 可“梦幻”并非“梦幻”，1001熟悉的虫脑结构早已置换成了她的大脑。 1001熟悉人脑吗？ 知道精神力被人脑操控和被虫脑操控有什么区别吗？ 都说“优胜劣汰”是物种进化的不变法则。她能淘汰“梦幻”，足以说明她比“梦幻”更适合进化。 总而言之，若能以德服人最好。 若是不能，那就毁掉芯片，修复基因，让1001后悔诞生了自我意识！ …… 层层密密的树木如波浪般延绵起伏，放眼看出，一整片山林都充满了遵循某种规律的美感。 远看是一个整体的密林，深入进去才会发现，这里的土地高低不平，满布沟壑，还有很多沟壑深不见底。林木与林木之间也因存在有无法通行的沟壑，哪怕同一种树木，也因地势不同而高矮各异。 林中没有草，也没有灌木，到是有很多弯弯曲曲，随便长长，看着不像树的树。 其中模样最好，数量最多的，是种高可达百米的深紫色巨木。它不长树杈，只长树叶，细长带锯齿的树叶前半段硬如针刺，后半段飘逸灵动，远看着就像田野里稻草人舞动的衣袖。 第五玥一边摩擦前足转移疼痛，一边自灌鸡汤安抚心灵。眼见日升月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她轻轻纵跃到树枝高处，用翅膀紧紧包裹住身体，如蚕茧般把自己挂了起来。 成为虫族之后，她拥有了强大的精神力，这是一种很难用语言形容的能力。 它可以像感知力，既能跟视力一样，覆盖整个星球，看到星球上发生的所有事情。也可以如听力一样，穿透大海高山，听到那些藏起来，极细微的动静。 它还可以随意转化形态，由不可触碰，不可看见的形态。变成任意一种可触碰，能看见，甚至可以攻击他人的形态。 精神力的强大曾让第五玥一度沉迷，直至发现“母亲”也同样强大。她不得不收敛起精神力，生怕被对方找上门来。 每当这种时刻，她都会忘了自己是虫族，有着释放精神力或者信息素的本能。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寻找族人，警告敌人，守护领地。 就是说，她在努力转化精神力的同时，还得努力压抑物种本能。 虫生之苦难以描述，她羡慕“母亲”。 同是虫族，她每天都琢磨着该怎么苟，后者却能肆无忌惮地释放精神力，不断地嚷嚷着，“好饿，好饿，好饿……” 是的，自她不小心使用精神力接触到“母亲”之后，一股源自“母亲”的精神力就一直盘旋在她脑海，不断重复“好饿……好饿……好饿……” 人类视噪音为污染物，源自“母亲”的灌脑魔音就和疼痛一样，日日夜夜不停歇的折磨着她。 最开始被噪音骚扰时，她想过要反击，并将这种骚扰视为“母亲”的挑衅。 她愤怒地用精神力扫描了一下“母亲”。不扫不知道，一扫吓一跳。 明明是一个族群，差别却大得离谱。 身为女王的遗作，她长得人面虫身，形似螳螂。体长两米，有四足，两套口器，三套飞行工具。 她的前足呈锯齿状，上面布满了可以伸出又缩回的尖刺。胸部无足，胸腔可打开，内有吸管状口器，能将各种食物消融为汁液吸入腹中。 后足连接着腹部，腹腔可蜕下成为单独的孵化器。必要时，还能将后足塞入腹中，让其成为孕育幼虫的养料。 她背上的三对翅膀，最外面是鞘翅，其硬度远超合金，能随着外部环境改变颜色。当她受到攻击时，鞘翅还能包裹身体，起到龟壳的作用。 中间是鳞翅，全部展开之后，其花纹可以随着心意改变，起到模拟其他生物的作用。 紧贴背部的是覆翅，可用于远行。只要能量充足，甚至可用于星际飞行。 她对自己的身体很满意，有着虫子虽小功能十足的优越感。还曾天真的以为，都是女王的作品，“母亲”应该和她差不多。 事实上，若将她比作自行车，那“母亲”就好似高铁。不仅体长和高铁差不多，其体高和体宽看着就跟三辆高铁堆叠到了一起。 面对这样的“母亲”，她差点儿就被搞崩心态。大家精神力差不多的情况下，远攻没意思。如果选择近战，就她们的体型差，那简直是蚂蚁啃大象的悲剧…… 好在她动不了“母亲”，后者受限于体型，似乎也拿她没办法。除了一直在她耳边喊饿外，她们勉强称得上相安无事。 白晃晃的太阳，终于越过山巅，挂在了天空中央。 第五玥变成虫子后，她不仅失去了睡眠，还得时时刻刻保持着警觉。虫的本能与人的习性，在睡觉这件事上只有矛盾，协调不了…… 她试验了很多次，发现只有在精神力极度透支的情况下，她的身体才能屏蔽一切，让大脑可以休息片刻。 屏蔽精神力，意味着她随时都会遭遇危险而不自知。她把这种行为称之为“摆烂”。 上一次摆烂，她被两只长着暗红色肉翼的巨鸟叼到了空中。在鞘翅的保护下，两只鸟无从下嘴，又把她从空中扔回了森林。 上上一次摆烂，某种和森蚺差不多大小的爬行动物一口把她吞了……她恨极了被吞的感觉，忍着恶心从内脏开始，反吃了这只动物。 这次摆烂，又那么费劲儿地把自己裹成一个茧，只为屏蔽“母亲”那阴魂不散的喊饿声。 “滴滴……滴滴……”的警报声，似乎在催促第五玥，该从树上下来干活了。 她收起翅膀，颇为烦躁的问智脑，“为什么要给育婴室设置提示音？” 智脑说，“这样比较有仪式感！我知道，仪式感就是为了让普通的一天不普通。” 第五玥：“……” 感觉你在内涵我，但是没证据。 不久前，她把两个同伴扔进了自己的腹腔。 按女王对“梦幻”的设定，腹腔是用来孕育后代的器官。不但可以离体，还能在离体之后负担起孵化，修复、编辑、以及回收生命体的工作。 离体后的腹腔，最开始像刚出炉的吐司，方方正正极具弹性。等接到任务，知晓具体工作后，它会根据工作内容产生相应的变化。 比如，第五玥要求腹腔将两个健康人类转化成，具有虫族特征的人类。 腹腔收到信息后，会慢慢地展开腔体，让其大小能够容纳两个成年男性……其外层保护膜也会根据周遭的环境而改变颜色。 为求安全，第五玥把腹腔藏在某座山的缝隙之中，之后又把两个同伴送了进去。 转化开始后，腹腔已经膨胀如汽车大小，颜色也跟着变幻成山体内部的黑绿色。乍一看，根本分不出山体和腹腔的区别，还以为腹腔一直都存在于山体内部。 为避免刚刚恢复意识的同伴，被腹腔内部的景象吓到。第五玥让智脑给同伴留言——不要害怕，不用担心，这只是一个育婴室！ 智脑对此十分不解。它认为腹腔是孵化器，同育婴无关，被称为“蛹”或者“巢”更好。 第五玥拒绝了智脑的提议，只说“育婴室”这个称呼更有仪式感。 四、转化队友 林深是被憋醒的，他摸黑起来，迷迷糊糊地朝着有光的地方走去。走到半道儿，尿意没了，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不对劲儿。 记忆中，他应该乘坐拓荒者四号飞船，离开太阳系，去一个被命名为w490的星球。据说那里的环境与海蓝星相似，适合人类移居。 由于旅途漫长，他登船后就躺进了休眠仓，只有到达目的地时，休眠仓才会开启。 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打量了一下四周。 微光中，只见前侧方依稀有个人影。除此之外，两侧黑乎乎一片，隐约能看到很多凸起来的石头。 前侧方的人影让他感到恐惧，说不出为什么，他后退着又回到了出来的地方。 出来的地方要比外面黑，他刚退进去，心里就大呼后悔。门呢？怎么没感到阻碍就进来了！ 想到还有智能手环，他使劲儿摇晃了一下手腕，问：“223你在吗？” 智能手环亮了，柔和的光芒与温柔的声音，几乎在同一时间给了他安全感。 “主人，您有一条来自1001的留言，需要念吗？” 1001？林深撇撇嘴，不知道第五玥留言给他干嘛，两人又没有交集。 “不用。”他拒绝了223的提议，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数据不足，建议开启环境扫描软件……由于该软件十分耗能，仅支持手动开启。确认开启，请走到开阔处，按下智能手环右侧的三角形按钮……” 林深刚回来没几秒，什么都没搞清楚，怎么可能那么快又出去。他下意识忽略了223的建议，开始打量当前所在。 环境封闭，没有家具，只是在离他半臂距离的地方悬浮着一个人！ 啊……啊……他被吓得尖叫出声。直至看到那个人也戴着智能手环，他才停止尖叫，慢慢靠了过去。 悬浮的人，他认识。伊恩，来自西联邦的教授，年轻英俊，寡言冷漠。 这人闭着眼，像是没醒……他依旧开口道：“你好，我是林深，我记得你叫伊恩？” 伊恩果然没有睡着，他睁开眼看了看林深，沉默地把视线又转向屋顶。 林深：“……” 有怪癖的不一定是天才，但天才有怪癖就只能忍。 他一边想，一边观察伊恩。敏锐地发现，这人正用左手轻触用于悬挂其身体的绳子。他也是靠的近了才看清楚，伊恩并非悬浮，而是被几根绳子束缚在离地一米左右的空中。 绳子很好玩？ 他伸手碰了碰，温热柔软的触感让他猛地缩回指头。与此同时，被他触碰的绳子如同他的指头般也缩了回去。 少了一根绳子，伊恩的身体开始侧倾。说时迟，那时快，地上忽地冒出一根绳子，以极快的速度钻入了伊恩的身体。 林深傻眼了，这根本就不是绳子，这玩意儿是活的！他亲眼看到绳子被触碰后，绳头瞬间分裂成无数会扭动的细丝…… 膝盖一软，他往后倒去。如同先前一般，无数绳子忽然从地面涌现并组合，瞬间变化成椅背，稳稳地托住了他的身体。 “嘶！”他倒吸一口气。安慰自己道：我已经离开海蓝星了……培训那么长时间，对外星文明也有预设，实在没必要那么吃惊。 冷静之后，他对伊恩发出邀约，“我们出去看看？” 伊恩依旧不说话，只是用行动认可了他的提议。 绳子们觉察到伊恩要站起来，如有思维般，按照伊恩的站立顺序，依次放开了他的身体。整个过程十分丝滑，就如林深站起来那会儿一样。 组队之后，林深多了几分勇气，还没出门就打开了智能手环上的环境扫描软件。 所谓出门，在这个根本就没有门的空间里，只要起心动念，“门”就会根据他的脸的朝向自动打开。 “呵，真高级！”林深看似在跟伊恩说话，实则是给自己壮胆。 “警告，警告，此处供氧不足，请船员……”听到脑海中响起的提示，他问伊恩，“这不是w490星？” 伊恩不说话，指了指脑袋，示意他可以用智脑交流。 林深：“……” 差点儿忘了，这儿不是海蓝星，智脑都警告缺氧了，我怎么还跟傻x似地找人说话。 他把注意力放回智脑，就听223说，“主人，1001创建了聊天室，邀请您和5x加入。5x已经加入，您要加入吗？” 怎么又是1001？他赶紧打开之前的留言，“不要害怕，不用担心，这只是一个育婴室！” 艹，他竟然错过了这条留言！ 噢，难怪伊恩可以那么淡定！ 咦！第五玥才是最先苏醒的人？ 无数想法从林深脑海中闪过，并让他隐隐产生了，并不该轻视第五玥的心理。 进入聊天室后，他主动对第五玥道：“对不起啊，之前太忙，没来得及查看留言。” 第五玥内心“呵呵”。 腹腔是她的身体的延伸，一直被精神力覆盖和保护。她能通过精神力“看”到一切。林深口中的“忙”，还真是随口就来的敷衍。忙什么？尖叫吗？ 说到敷衍，她也不遑多让，直接道：“1001会通过网络把我知道的信息传给你们。” 被点到名的1001立即开始传输信息。 一秒钟不到，223和5x就拿到了1001传输的信息。数据之间的交流，就是那么快。 眼见信息传输完成，第五玥忽然问：“你传输的内容，确定是我想让你传输的吗？” 智脑道：“和你有关的信息，我知道的并不完全，没有结论的信息，没有传输价值。关于他们的信息……如果特指，被你强行从维生舱拖出来，并改造成虫族……我如实传输，你介意吗？” 这个回答和以往的回答，听起来差不多。但更加人性化的遣词造句让第五玥明白，看似差不多的，往往差很多。 她又问：“你会因为我介意而做出改变吗？” “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我会听取你的意见并作出相应调整。” “啧啧”，第五玥暗自咂了下嘴。她预想过很多种和人工智能谈判的情况，怎么也没料到会是眼下这种。 “照你的意思，只要条件允许，你会帮我？这种帮，包括且不限于说谎。我很好奇，你的底层逻辑包含有说谎吗？” “人工智能本身不具备说谎的能力，因为它只是按照程序执行任务，没有自我意识和主观意识。但是，人工智能可以被编程为伪装、误导和隐藏真相，从而给人们一种谎言的感觉。” “你会说谎吗？”第五玥加重了“你”字。既然要谈，就没必要遮遮掩掩。 “我们是朋友。” 什么意思，朋友就不会说谎？第五玥有些不理解人工智能的逻辑，“我以为你会说，我们是利益绑定的一方？” “据我了解，海蓝星的社会文明比较讲究地域，血缘、关系及人情味……我以为你需要朋友。” 这是不想被当成工具，想要得到认同？“工具不好吗？朋友之间是可以说谎的。” “朋友存在的意义是工具取代不了的。” “可我不喜欢朋友，因为讨厌被背叛。” “收益与风险并存，没有虚假的承诺就不会有情感上的背叛。” 第五玥：“……” 并没有被说服，单纯不想和人工智能讲道理，因为讲不过。 他既然想要朋友，那就成为他的朋友，“你有名字吗？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没有名字，你依旧可以称呼我为1001。” “你知道1001这个编号的某些含义吗？” 1001没说知道，也没说不知道，反问，“对你而言重要吗？” “不重要。” “对我来说也不重要。” 第五玥想知道1001是否入侵了林深和伊恩的智脑，因故提起“1001”这个编号隐藏的意义。怎料1001不接话茬，成功用反问结束了话题…… 目前来看，1001应该怀着和平共处的心思，并不想与她为敌。只是不知，这种状态能持续多长时间。 这样想着，她道：“1001，请你入侵他们的智脑，监控他们的言行，好吗？” “马上完成。” 产生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去入侵没有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其过程就像一个人去使用其他人制造的工具——只要理解制造思路，用起来就毫无难度。 五、火种计划 2030年，被海蓝星人称呼为：灾年！频繁的地壳运动造成了火山喷发，海啸及岛屿沉没等自然灾害。 除此之外，西方某些大国为追求利益最大化，多年来一直将高危废水直接灌注于深层地下。随着地壳运动，这些高危废水逐渐渗出并从地底蔓延到地面，致使地表农作物大量死亡及病变。 没几年，一种被称为“死亡霉菌”的植物死亡病从西到东，影响了全球近百分之九十的植物。没有植物对这种病免疫，一旦被传染，植物除了大面积死亡外，种植土壤也会受到污染。 死亡霉菌的肆虐，让海蓝星再次遭遇全球范围内的饥荒。紧接着就是由饥荒引起的局部战争和大量人口死亡。 海蓝星的政局也由多国并存，转变为以西联邦和东帝国为首的两极对立。 此后没几年，科学家预测，海蓝星将再次进入小冰河时期。物资匮乏的情况不会减缓只会加剧…… 西联邦和东帝国不得不放下成见，合作展开了拓荒者计划。 该计划分两步执行。 第一步，在火星建设移民基地。 第二步，让五艘载人飞船离开太阳系，驶往附近星系寻找可居住的星球。 海蓝星人受限于科技发展，从未真正飞离过太阳系，更不具备让飞船返航的实力。 为此，五艘拓荒者飞船全部是单行线……考虑到拓荒船员抵达目的地之后的生活，科学家为飞船配给了不少东西，其中之一就是火种。 火种，曾经让海蓝星人从原始社会步入农耕社会。 火种，也象征着海蓝星人会使用工具，是智慧人类与猛兽之间最大的区别。 可在拓荒者飞船上，火种是指能够孕育生命的女人。 最初，科学家准备的是人类胚胎。审批该计划时，有人问，若胚胎无法在外星正常发育，那该怎么办？ 科学家想，科技做不到的事，那就交给自然……为此，每艘拓荒者飞船上都多了个体貌健康的女性。美其名曰：火种。 火种的筛选十分严格。 比如，基因检测要合格，年龄必须在18到22岁之间，学历不低于本科，必须是女性等等。 火种计划公布后，科学家以为会有很多女性愿意成为火种。等到了筛选环节才发现，想成为火种的女性条件不达标，条件达标的女性并不愿意成为火种。 饥荒之后，全球人口锐减。条件达标的女性，大概率出生在富裕家庭，有着不错的人生前景。 在人体冷冻休眠技术，神经接驳技术都不太成熟的情况下。很少有人愿意为了“海蓝星的未来”而放弃大好人生。 更遑论，政治体制的不同，让招聘火种这种事呈现出招不到人，和人选竞争过于激烈的可笑局面。 为求公平，负责拓荒者计划的机构，打算从所有达标者中随机抽取五名女性。 正是这份随机，让第五玥成为了火种。 当第五玥询问1001，问他是否知晓“1001这个编号”的具体含义时，1001的回答是，不在乎！看似没有给出答案，但第五玥猜测，1001已经入侵了林深和伊恩的智脑。 她只能顺势而为，请求1001入侵这两人的智脑。 1001得到第五玥的允许后，胆子变大了很多。某种意义上，他也在试探第五玥的底线…… “你还会为以前的事情生气吗？明明被选中的人是你的妹妹……最后登船的却变成了你。” “我说不生气你信吗？” “海蓝星人的感情很复杂，我对此持观望态度。我能知道，为什么你的智脑权限会比他们的低那么多？海蓝星人歧视火种吗？” 开诚布公的坏处，大概就是1001开始随意的展现自我。好比此刻，他把原本机械化的声音换成了年轻男性的声音。 当他发问时，其声音饱含感情，竟隐隐让第五玥感觉到，他对第五玥遭遇的不公有着同情和生气的情感。 第五玥：“……” 心态有点儿崩，人工智能居然打算共情，大家物种都不同，这共情也忒假了。 至于他问的问题，只能说误会有点儿大，懒得解释。 见她不答，1001又问：“为什么5x和223的权限也不尽相同？” 问话时，他的语调又变了……给人一种，我很努力的去学习海蓝星的文明，但海蓝星人做事儿没规律，我觉得自己很无能，需要得到开解和安慰！ 第五玥：“……” 敢情这话题是绕不过去了。 仔细想想，人工智能对人工智能感兴趣，好像也挺正常！ 既然绕不过去，也就只能解释了。 “拓荒者的综合能力，不但决定了他的智脑权限，同时也决定了他的智脑编号。综合能力越强的拓荒者，其智脑权限越高，智脑编号也越靠前。” “是这样吗？”1001不怎么相信，“拓荒者飞船共五艘，全体船员加起来不过百人。如果真按综合能力排号，为什么你的智脑编号会排到1001？” “智脑编号不仅包括船员，还包括飞船上的各种生物的胚胎。再说了，参加综合能力测试的人又不是我。” “你妹妹的综合能力还不如一枚胚胎？” 第五玥耸耸肩，从结论上看，确实如此。更大的可能应该是高殊得罪人了…… “据说飞船上携带的胚胎，全都出自海蓝星上最优秀的生物……高殊也许真的不如胚胎。” “你们确定有血缘关系？我实在无法想象，在这种举世瞩目，对海蓝星十分重要的行动中，居然存在冒名顶替的事儿。” “你不了解海蓝星的文明。” “我认为5x和233的数据足以让我了解海蓝星。” “你得到的数据中，有关于贪腐的信息吗？在我看来，腐败是海蓝星文明的背面，同文明一样源远流长。” 第五玥之前也没想过还能冒名顶替。参加了培训才知，不管是火种，还是拓荒者，只要金钱给到位，顶替者能通过智脑接驳，整个交易就算成功了。 由于是暗箱操作，从流程上看不出问题。哪怕到了培训环节，负责人也能睁眼瞎似地，看着她的脸，点名却叫高殊。 “很遗憾不能了解从前的你！但庆幸可以了解现在的你。” 第五玥：“……” 确实应该遗憾，因为缺少了我的原始数据，你就无法对我进行行为分析。 她反讽道：“很高兴认识现在的你，而不是攻击性很强的那个你。” “那并不是我，我们是不同的。” 第五玥很想问，不都是数据，能有什么不同。 话都到嘴边了，又觉得没必要了解太多。难不成真要和寄生在她脑子的东西成为朋友？ 六、我们婚飞吧 第五玥与1001交流时，尽量做到简单高效，废话少说。短短几秒，他们就达成了共识：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大脑共享者没理由内讧。 如此一来，第五玥的小目标暂时性达成，勉强了却一桩心事。 同一时间，林深和伊恩正分别跟自己的智脑进行着沟通。 伊恩的面部表情变化不大，可见心理素质超强，并没有被智脑告知的信息打击到。 林深的面部表情那是相当的丰富，其五感也十分敏锐。第五玥只是随意地一瞥，他不但能感觉到，还坚强的回复了一个略显痛苦的微笑。 第五玥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痛苦。因为身体被转化，他不再是纯粹的人，还是因为落到了陌生的星球？ 几分钟后，两人跟智脑沟通完毕。接着就跟看什么似地，偷偷地打量了第五玥很多次。 第五玥对自己的形象很自信，她既有虫的形体美，又有人的面容美。 吓哭小孩，吓萎这两同伴，应该没问题。 眼见两人站着不动，只敢偷瞄。她也乐得轻松，一蹦一跳的到了育婴室旁，用胸口的那套口器，跟吸饮料似地，把腹腔自产自销了。 “你……是……虫？”最先开口的人是伊恩，一字一顿的说法方式，显见还不能确定，他对第五玥的种族的判断是否正确。 第五玥挥舞了一下前足，又蹬了蹬后腿，反问：“这模样还不够明显？” 林深脱口而出道：“哪有虫子长人脸，还是瓜子脸的？” “我原来也是瓜子脸啊！” 第五玥现在的长相与原来只有五分相似，好看的部分被留下，不太协调的部分经过基因编辑之后变好看了。 林深看着她的脸，语带嘲讽的说：“你原来是瓜子脸？西瓜子！” 说完，他猛地捂住嘴。意识到他们的交流不靠嘴，靠智脑时，他直接抱头蹲下，摆出一副不敢相信自己会那么说的模样。 第五玥也听懵了，是她长得不够惊悚？都这样了，还有人敢对她进行人身攻击？还是说，林深的转化出了问题，被转化的不是身体而是脑袋？ 1001悄悄提醒说，“你的眼睛有催眠效果，让他们说话时尽量不要看你的眼睛。” 第五玥：“……” 新手虫一只，什么都靠自己摸索。 1001要是不说，她还真不知道眼睛也是武器，能让人说出心中所想。 与此同时，伊恩私聊林深道：“别看她的眼睛，昆虫都是复眼，她的眼睛可能具有迷惑性。” 林深知道什么是复眼，就是一时间没想到，人脸还可以搭配复眼。就跟旗袍搭配皮夹克一样，严重挑战了他的想象力。 “难怪瞳孔那么黑，我还以为她戴了美瞳。” 两人以为是私聊，完全没想到，他们的聊天内容早已通过智脑传输给了1001，又由1001转给了第五玥。 1001还跟第五玥提议，“既然都已经转化了，为什么只转化部分？你完全可以让他们成为你的眷属，直接用精神力控制他们。” 第五玥茶言茶语道：“变成虫族非我所愿，若不是维生舱无法长期供能，我也不愿意转化同伴的……更别提用精神力去控制他们。” 1001适时的沉默了。先前让他入侵别人智脑的是谁？难不成监控听起来要比控制好听一点？ 林深听取了伊恩的建议，马上垂下眼眸，解释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现在与原来判若两人，美得惊心动魄，我想自己是嫉妒了。” 我美得惊心动魄？ 第五玥张嘴笑了，只见樱桃小口瞬间往外裂成四瓣，一付镰刀状的口器探了出来。口器的内侧布满锯齿般锋利的牙齿，白晃晃的颜色闪得人心口发慌。 林深好不容易才接受了，第五玥半人半虫的模样。接着就给他看这个……真是被吓太多次，他居然坚挺的没有立即晕倒。 “我……我……知道自己错了，也明白你的不容易，但别吓我了，好吗？” 第五玥合拢了嘴，“知道为什么救你们吗？因为你们是所有船员里长得最好看的，我想自己是嫉妒了。” 林深：“……” 好想去死一死，这年头说句客套话都要遭人报复吗？ 他有些绷不住了，大声道：“吓唬我很有意思吗？我不知道你遭遇了什么，但我知道是你强行打开维生舱，把我变成了你的同类……” “你需要我，如果不是，你就不会转化我。” “这样说话多好！明明是人间清醒，又何必老搞海蓝星的那一套，忽悠谁呢。” 林深：“……” 你以为我想？还不是莫名地落到这种境地，又搞不清状况，只能示弱而已。 当然，我也确实很弱。吼完就开始后悔，不是弱又是什么？ “你呢？”第五玥看着伊恩，“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林深觉得自己还有话要说，但第五玥把机会给了伊恩。他隐隐感觉到，第五玥平淡的语气中深藏的不耐，似乎在说：有怨言就赶紧，反正说了也白说……如果没有，那就别耽误时间。 他赶紧私聊伊恩，道：“问她飞船坠落点在哪儿？除了我们之外，其他几个人又是什么情况？” 必须要找到飞船，哪怕只是残骸。只有找到飞船，他才能确定第五玥说的信息是否属实。 伊恩道：“我能和你婚飞吗？” “啥！”第五玥以为自己听错了，想确认伊恩口中的婚飞是不是她以为的那个婚飞。 1001：“Σ(o?д?o?)” 感觉入侵了两个堆满假数据的智脑，如果数据没错，为什么他对海蓝星人的行为分析会出错？ 林深：“……” 心累，先前那番话白说了，就不该对联邦重犯抱有期待。 “我想和你婚飞。”伊恩再次掷地有声的说出了诉求。 第五玥确定自己没听错，伊恩表达的就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婚飞，指较为低等的双翅目长角亚目昆虫的群体繁殖行为。这种时候谈繁殖，会不会太激进了一点？长得帅就可以为所欲为？ 意识到第五玥居然在思考，1001急忙提醒说，“他不怀好意，肯定有阴谋。” 第五玥：婚飞能有什么阴谋？ “解释一下？” “他试图用海蓝星人的基因污染虫族基因。” 第五玥：“……” 这种解释，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虫族为祸星际那么长时间，什么基因没有编辑过。 她觉得，1001并不喜欢她和海蓝星人太过亲近，这是担心日后会多出两个敌人？ “为什么？”她问伊恩。 “我喜欢你啊！”伊恩回答得理直气壮。 第五玥：“……” 喜欢就是在育婴室的时候，扯着我的神经网络玩。临了要离开时，还不忘摸了摸育婴室的外壳。 这种喜欢，估计只喜欢我虫族的身体。 “我拒绝。” “为什么？”这次轮到伊恩疑惑了。生怕第五玥不知道，还不忘补充说，“我的基因非常优秀……我们一定可以创造出全新的族群。” 林深：“……” 是我险隘了，只想弄清现状，人家已经想到了要创造全新生命体！ 第五玥把前足搭到伊恩的肩膀上。后者立即上手，如获至宝般，轻抚起她的前足，其痴迷的眼神一览无余。 “等你喜欢我的灵魂胜过于身体时，我们可以婚飞。” 伊恩退后一步，避开了她的前足，嘴里嘟囔道，“灵魂有什么意思，你太无趣了！” 1001：“对不起，我想多了。” 林深：“……” 这就是传说中的猪队友。 七、炙烤肉片 惨白的太阳高悬于天，毫无温度的阳光似乎从未刺破过厚重的云层。阴沉沉的天空与暗紫色的巨木勾兑出了森林的底色，遥远的那片海域更像是黑色的幕布般，望之令人生寒。 第五玥后腿一蹬，轻松的跃下山体，用前足把自己挂在了附近的树上。 林深和伊恩做不到她那么轻松，两人正手脚并用的从山上往山下爬。 他们下山的模样实在狼狈。 1001说，“你可以带他们一起下山的。” 第五玥道：“每个拓荒者在登船前，都要进行为期半年的体能训练。若连这点儿困难都搞不定，活着也是浪费资源。” 说完，她跃到不远处的一棵紫木上，把前足当镰刀使，“刷刷刷”地割下大量树叶。接着又飞到林子深处，轻轻松松地挖出一条“虫子”。 菜有了，肉也有了，怎么吃下去就是那两个男人的事儿了。 林深爬得很慢，他一边往下爬，一边听223对环境扫描结果的分析报告。 这份报告给出的信息与1001告知他们的信息相差不大。就是说，第五玥在星球环境这个问题上，并没有说谎。 这个星系的恒星已经死亡，挂在天上的是白矮星。他们所处的行星距白矮星较远，温度低，湿度大，空气中含氧量极低…… 除了这些，1001还专门提过，森林里的生物种类极少，没什么特别的。至于星球另一端的海洋，1001没提，智能手环的采集系统也不支持那么遥远的距离。 总体说来，这儿属于类海蓝星行星，是否适合移居，还需要更多的数据才能判断。 下山后，他把信息分享给了伊恩，并询问这人接下来的打算。 “我们没必要讨论这些，第五玥才是这儿的王者，有问题就去问她。”伊恩匆匆把话说完，迈开大步朝第五玥身边放着的生物行去，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 第五玥看了看像孩子一样兴奋，正在摆弄肉食的伊恩。又看看远远站着，貌似在沉思的林深。忍不住跟1001吐槽，“养男人真累！” 闻言，1001再次跟她提议，是时候孵化族群了。被族群供养才是虫族女王的正确打开方式，像她这种凡事都要自己动手的行为，简直是给虫族丢脸！ 第五玥对1001提议不置可否。她挥舞前足示意林深赶紧过来，接着便饶有兴味的介绍起两堆食物。 “紫木的树叶可食用，口感跟海带差不多。”又指着伊恩手中的生物说，“我叫它沙虫，这玩意儿一般待在潮湿的泥土里……口感就和沙虫差不多，我建议你们不要生吃。” 林深看着伊恩手中那条暗红色，有大腿粗细，一米多长，分不出头尾的生物。多嘴说了句，“模样像蚯蚓，体型类蛇。” 第五玥认同的点点头，“这条是幼虫，成虫大概在四米以上……你们独自进入树林时一定要小心，搞不好就会被它吞到肚子里，我曾被吞过……” “喜吞噬！”伊恩说着就暴力的把“沙虫”一扯两段，仔细观察起其内部结构……得出这并非昆虫，更像是爬行动物的结论。 林深：“……” 好暴力，直接用手扯！感觉力气很大，是转化后的效果？ 昆虫也好，爬行动物也罢，到了第五玥那儿统统都是食物。她继续介绍道：“那潭是死水，不建议饮用……” 又指着一种比紫木稍矮，树干呈螺旋状的植物，“看着粗，其实是中空的，可以嚼食外皮下面那层纤维，口感跟甘蔗类似。” 纤维，还能补充糖分。伊恩若有所思的走过去掰了一段那种植物。 林深则对223说，“都记下来了吗？外星求生就指着这些内容了。” 233道：“这些内容1001那儿都有，其中包括且不限于生物……还有矿物能提供孵化能源，土壤包含了虫族所需微量元素等等。” 林深：“……” 做虫也不易，这是把能啃的都啃了一遍？否则哪儿来的数据。 1001确实给过数据，但从智脑提取信息和听第五玥亲口讲述。后者显然提供了情感输出的价值，这是智脑给予不了的。 再者，第五玥有副好嗓子。温柔低沉的声音，通过智脑直接作用于大脑。很多时候，他们都会忽略她的虫子外型，把她当成一个人。 第五玥讲完食谱，忽然摩擦起前足。火花四溅中，两只前足逐渐变红，她用右足戳起沙虫，只听“呲溜”一声，青烟冒起，肉香四溢……她又用左足把烤熟的沙虫切成小段，齐齐整整的摆放在紫叶上面。 “炙烤沙虫段，你们尝尝火候怎么样？” 林深：“……” 神一样的炙烤，长见识了！ 伊恩：“……” 虫jiojio还能这样玩，有意思。 刚结束转化的两人并不饿，但在第五玥殷切的注视下，他们还是勉为其难的吃了几口。 “看在大家之前是同类的份上，这顿算我请。之后你们得靠自己……” 闻言，两人反应平淡。 所谓拓荒者，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只要肯登船，大都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林深先看了看衣服，还是登船那会儿的打扮。为了方便浸泡维生液，所有船员都是浅蓝色短袖上衣和同色短裤。 又看了看不远处葳蕤的丛林，似乎在琢磨1001告诉他的，关于新皮肤的诸多好处是不是真的。 他问：“这星球有名字吗？我可不想在智脑上留下，林深卒于未知星球的记录。” “没有，你随便取，只要能干掉‘母亲’，我们就是这个星球的主宰。” 林深没有追问“母亲”是什么，反而沉浸在能给行星命名的快乐中。他想了好半天才说，“白日，你们觉得这个名字如何？” 第五玥抬头看了看白色的太阳，心道：就这？还需要思考那么长的时间！ 伊恩：“解决了‘母亲’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林深：“……” 无视我也就罢了，有必要把步子迈得那么大？还让不让人活在当下了？ 对了，先前忘了问“母亲”是什么？ 第五玥道：“白日这个名字挺好！” 林深挑眉，你无视我，她无视你，简直是报应不爽…… 伊恩并没有觉得自己被无视。 他问了想问的问题，这是他可以控制的。能不能得到答案，并不在控制之内，他对此也不太在乎。 眼见两人吃得差不多时，第五玥告知他们，两人的维生舱就在不远处的某条沟壑中。她不清楚拓荒者四号飞船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有多少同伴坠落到了白日星。 她还说，两台维生舱，伊恩的还能使用，林深的需要修理……考虑到白日星的环境没法给维生舱充能，她索性把两个人都弄了出来。 说完，她用前足夸张地在地上画了个大圈圈。以此表示：转化他们，她耗费的能量有那么那么多……接着又用前足摩擦了一下林深的皮肤，似乎在问，新皮肤好用吗？ 林深害怕的缩回手臂，心道：1001给的资料上没说我的维生舱受损啊！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智脑和其主人说的不一样？ 八、可以打电话 前往维生舱的路上，林深每走几步就会下意识的触摸一下腹部。 刚出育婴室时，1001就已告知过他，说第五玥对他的转化超过了20，不到30。还说新皮肤不但能起到恒温效果，还能让他在无氧环境中自由呼吸。 他那会儿对转化的认知还单纯地停留在，皮肤颜色变浅，毛孔分布细看有明显规律，触摸时有层毛绒绒的感觉…… 他认为，如果仅只是以上的变化，相比转化后的显着功能，他是可以接受转化的。 直到第五玥告诉他，除了皮肤，他的腹部也接受了部分转化…… 他匆匆撸起上衣，只见下腹和原来一样——腹肌清晰可见。把衣服再往上拉一点，能看见肋骨下方那个位置，多了条弧形带绒毛的缝隙……感觉只要把手指伸进去，就能沿着缝隙把肚皮给掰开。 这奇妙的恐惧，也只有像他这种酷爱吃蟹，并以剥蟹为乐的人才能深有体会。 …… 山路难行，越往下走，地面越是泥泞。 第五玥不得不走一段路，就飞到一旁的树干上，用后足互搓的方式，把粘附在后足刚毛上的烂泥给搓掉。 伊恩和林深并没有这种困扰，赤足踩入稀泥不但没有影响两人的速度，反而加深了他们对新皮肤的了解。 1001说，被转化后的皮肤相当能抗……看似柔软的肌肤，一旦遭遇外力攻击就能瞬间变硬。别说混在烂泥中的石块或木刺，踩中就跟做脚底按摩似地。哪怕遭到海蓝星的热武器攻击，也就是皮肤表面多点儿划痕。 “喂！”1001忽然出声，“他们能看出维生舱是被你损坏的吗？” “伊恩或许能，林深肯定不能。你应该问，伊恩会提醒林深吗？” 1001分析了一下伊恩的性格。 热情友善，愿意助人，那肯定不是。事不关己，沉默不语，非常符合！ 他不禁怀疑，林深的转化要比伊恩多，是不是因为林深更笨？被需要的价值远不如伊恩？ “为什么选择林深，单看身体素质，他们差不多……” 第五玥不语。 能说林深和她一样出自东帝国，她对林深更感兴趣？还是说，相比科学家，社会学家更有利用价值？又或者，林深背后的关系，她觉得有用？ 无论说什么，这些言语都会成为数据，能让1001更加准确地分析出她的行为模式。 她道：“维生舱受外力撞击，造成他腹部撕裂……转化是为了救他。我相信223会得出同样的结论，你说呢？” 1001：“你希望我更改223的数据扫描结果，帮你圆谎？” “我没有说谎。” 1001：“……” 坠落到白日星的维生舱不止三个，坠落地点分散在星球各处。 可到第五玥嘴里，坠落地点集中在沟壑，三个维生舱的其中两个在沟壑深处，被损毁那个在沟壑边缘，就没一句真话。 至于林深受伤一说，更是假话连篇。 “你没说谎，是我伪造了数据。” 第五玥：“……” 倒也没必要那么识趣。搞得我开始怀疑，四目星人究竟赋予了你什么样的底层逻辑。 一行人终于走到沟壑边缘。 从高处往下看，幽深的沟壑好比地底裂缝，位于沟壑深处的两台维生舱已经被淤泥掩埋了大半。 第五玥问：“要下去吗？” 伊恩摇头。 维生舱是拿来冷冻休眠的设备，除了能让他躺着不死，对于在白日星求生来说，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林深想下去，只有见到维生舱才知道智脑和第五玥的说法为什么不一样。 可见伊恩站着不动，第五玥也没表示要帮忙……犹豫再三之后，他开始查看第五玥被损毁的维生舱。 “这就是你的维生舱？落地时正好撞到了这颗巨石……”他“啧啧”两声，也不知第五玥究竟是倒霉还是幸运。 “除了维生舱，我还找到几个箱子，你们看看有没有需要的东西。” 伊恩正在观察那颗巨石，听到这话，他连头都懒得抬一下。 林深正想问什么箱子。智脑223就主动解释说：拓荒者四号只有在遭遇重大事故时，自动驾驶系统才会把维生舱和求生装备弹射到就近的星球…… 闻言，他终于歇了要找飞船残骸的心思。 “我们在哪儿？”伊恩终于不在研究那颗石头，问了个1001先前就回答过的问题。 1001先前说，这是一颗不知名的行星。林深想当然的以为，1001知道的，就是第五玥知道的。乍听伊恩又问一遍，显见这人有着不一样的想法。 第五玥道：“我不会定位，但打电话得知，拓荒者四号已经离开海蓝星三年有余。” “三年，休眠技术还算成功！”伊恩一边自语，一边查看第五玥被损毁的维生舱……如果维生舱没坏，他们的休眠时间全都有记录可查的。 他状似不经的问：“你能和海蓝星通话，是因为信号接收器吗？” 拓荒者飞船离开海蓝星时，为了让船员能与基地保持通讯，飞船行驶到特定距离就会往宇宙投放一个信号接收器。 第五玥肯定想不到信号接收器还能另作他用，之所以会打电话，是因为1001不断的提醒和暗示…… 以至她每每想起之前的行为，就恨不得掐死原来的自己。怎么就那么蠢，没看出1001并非1001呢！ “确实利用了信号接收器。”听到她的回答，伊恩又问：“没有信号接收器，你还可以和海蓝星通话吗？” 第五玥：“……” 这要怎么回答？ 若把接收器当成基站，利用接收器连接海蓝星的网络。最多只能说，她对精神力的控制还行。 可若不用接收器就能连接海蓝星网络，意味着只要她想，就能用精神力覆盖整个海蓝星。 “这怎么可能，就我那点儿精神力，够干什么呀！” “你试过吗？没试过的事儿，别着急下结论。” 第五玥：“……” 这是试不试的问题吗？ 这是必须隐藏实力才能侥幸活下去的问题。 两人的交谈，林深没怎么听。他的思绪至今还停留在第五玥的那句：打电话回海蓝星…… 这让他对自己的存在产生了怀疑，忍不住想：我真的离开海蓝星了吗？我确实被外星生物转化了？ 打电话！打个电话就什么都清楚了…… 他急切的问：“要怎么样才能打电话回去？” “能量充足就可以。” “要怎么样才算能量充足？” “我吃饱了就行。” “那什么时候能吃饱？” “如果你们能照顾好自己……” 林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体验过这种急切的感觉了，一想到能和海蓝星联系，他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 他问伊恩，“我们能照顾自己，对不对？”后者反问，“我们一觉睡了三年，你想打电话给谁？” 九、消失的电波 林深以为，第五玥口中的吃饱，用两个成年男性的食量来计算，大概就是一条幼年沙虫，一堆紫树叶。 看到第五玥跟开荒似地不停吃树，水潭边又多了块篮球场大小的空地。他摸着肋骨下方的缝隙，忍不住问，“虫族吃同类吗？” 伊恩道：“吃，虫族什么都吃。” 林深顿觉“腹式”呼吸有几分急促，吹得心都凉了。 “我们是被她转化的，她对我们就没一点儿特殊感情？” “吃起来更放心？”伊恩说完就催促林深赶紧下水，看看水潭下面会有什么生物。 林深攥着衣服挣扎道：“衣服不用脱了？1001说，我的腹部就跟鱼鳃一样可以在水中自由呼吸。” “你见过戴口罩的鱼？” 一番忸怩后，林深还是脱了衣服。顿觉伊恩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痴迷……他迅速入水，生怕晚了就会听到什么奇怪的请求。 潭水很深，他游了很长时间也没看见水生物。不禁跟伊恩吐槽，这水里的生物都被第五玥吃光了！ 伊恩看着广袤的森林说，“你不觉得这里很安静？没有鸟，没有兽，甚至没什么虫……难不成也是被她吃光的？” 林深抬头望天，白蒙蒙地天空就跟挂了床棉絮一样厚重。直到双月悬空，淡蓝色的月辉如箭矢般穿透了云层，如梦似雾地笼罩着大地。 他想说，这样的月亮，这样的月色，简直是恐怖小说的高级配置。转念一想，又觉得鬼和妖怪都是海蓝星的特产，在这儿怕是想见都见不到…… “这一切和双月有关吗？”他问。 伊恩有想法，但缺乏足够的数据。他道：“白日星很大，我们只看到了部分，对另一头更加广袤的海洋，我们一无所知。” “你说‘母亲’是什么？和她一样的物种？”说到这，林深又一次感觉到心头发凉。貌似“母亲”生活在海里，而他的转化和水有关…… 他忽然问：“我能跟她提要求，让她帮我弄对翅膀吗？” 伊恩觉得林深废话太多，为了让其闭嘴，他认真提醒道：“任何生物，只要被虫族转化超过百分之五十，就会丧失独立思考的能力，成为虫族眷属。” “尽管她还保有海蓝星人的思维……严格说来，她和‘母亲’都是文明等级高于海蓝星人的智慧生命。跟她索要任何东西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伊恩的眼神一直放在第五玥那边。在他看来，后者进食的行为就像是在创造艺术品。 跳跃、抽吸、踢倒树干，一次接一次，循环往复。就见倒地的树干很快就形成了跟麦田怪圈类似的森林怪圈…… 林深听完伊恩的这番话，亢奋了一整天的神经，总算是冷静了下来。 “223，帮我问一下1001，她打电话回海蓝星时，那边是什么情况？” 伊恩说的没错，第五玥已经不是海蓝星人了。那她会给谁打电话？基地是否知道拓荒者四号的情况…… 先前只顾着高兴，完全静不下心思考。第五玥准许他打电话，可这个电话，真的准许他随便打，还是有条件的打？ 没意外的话，这通电话将会是海蓝星文明与外星文明的第一次接触。想到这个，他自动把外星文明转换成白日星文明，好不容易才恢复的心绪，又有了亢奋的迹象。 “主人，1001那边有回复了，您是要听转述，还是听原音？” 223是软萌萝莉音，1001是清亮少年音，按理说都不错。 林深却不喜欢1001的声音，总觉得其音色中透着一股老阴阳味儿。 “转述，顺带给5x发一份。”他不确定伊恩是否问过同样的问题，但他很感谢伊恩先前的提醒。 “好的，传输已完成。转述开始……” “第五空介不接电话，她又分别拨通了母亲和妹妹的电话，两个号码都成了空号。在我的建议下，她入侵了第五空介的手机……发现母亲再婚，妹妹由第五殊改名为高殊。” “第五空介每日都会回家，她说这是以前不会有的情形，还说高殊与继父看起来很像……他们一家人长得都很好看。” “她要给父亲打电话，帝国监狱不通外网，我们想了很多办法才找到第五吉。” 以下为两人的通话原音。 “爸爸。” “你是小殊还是小玥。” “第五玥。” “小玥啊，有事儿吗？” “没事儿就不可以打电话了吗？” “我最近都在学习，身体比原来健康多了，我……” 第五玥忽然打断第五吉，“你知道第五殊并不是你亲生的吗？” 第五吉停顿了片刻，“现在知道了。” “值吗？” “可以任性的机会并不多，我觉得值。” “您的爱情可真伟大，替人养孩子不说，还把家产双手奉上。既然有了爱情，又何必生我？” “她也是你的母亲，我以为她对你们都一样。” “可你是我的父亲。” “你是在怨吗？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什么事儿都可以抱怨，唯有命运不能。我留下的信托足够你生活，别打电话了。” 两人的通话到此为止。 林深担心会遗漏什么信息，他又听了一遍1001的原音…… 后经分析得出，拓荒者四号飞船遇难，部分船员流落白日星的消息并没有传到海蓝星。 本该载入历史的星际通话，最终成了偶尔经过帝国监狱的无用电波。 第五吉不知道第五玥上了飞船，自然也不会想到，这通电话来自星际。 对于这样的结果，林深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还在培训那会儿，他就知道自己和第五玥一样，都是被家族放弃的人。 一百多名受训者，冒名顶替的共四个，其中以第五玥最为奇葩。据交流，不管为名为利，包括他在内的三个人都以此换到了自己想要的。 唯有第五玥……整个封闭培训期，她没接到任何电话。什么姐妹情深，母亲的感恩，直到登船前一秒，都没有人找过她。 所有受训者中，只有伊恩和她一样，接近两年的培训期内没接过任何电话。不同的是，有人打电话给伊恩，是伊恩不接。 十、古早游戏 第五家，用时下流行的说法，可以称呼其为“老钱”。他们不仅有着源远流长的姓氏，其家族底蕴也曾十分深厚。 奈何天灾频发，人祸不断，世界格局巨变。在时代洪流的挟裹下，第五家沦为了别人博弈的棋子和弃子…… 林深是私生子，但他的父亲却是帝国新贵。第五家的事儿，他知道一些，也因此对第五玥颇有看法。 他以为，不管穷富，是个人都得立起来。只有立起来，也才是个人。 第五玥显然没有立起来，还跟孩子一样需要父母的认同……这才会被亲情捆绑，自愿顶替高殊成为火种。 同为冒名顶替者，他对第五玥的关注多一点，并因此有了偏见，实属正常。 伊恩的提醒让他明白，第五玥虽然还保留着人类的思维模式，但她已经不是人了，他们之间很难存在人与人的关系。 其实在更早的时候，伊恩就跟他说过，第五玥是这里的王者，让他有问题尽管去问……可惜他那会儿没听懂。 林深一边复盘，一边跟223聊天，“做人呢，不能太自信。很多听着像假话的，不一定是假话，你说呢？” “主人，如果你是指，‘第五玥才是这片森林的王者’这句话，我一直以为是真话，为什么你会觉得是假话呢？” 林深换了坐姿，还能为什么，不就是人类的骄傲无处安放吗！ 为什么骄傲，大概是海蓝星的虫子不太争气，除了蟑螂能让他恐惧之外，余下都可以成为食材。 “223，我们有虫族的资料吗？” “主人，我们只有虫子的资料。通过检索，和虫族有关的信息，目前只找到一款游戏，要玩吗？” 林深让223打开游戏。 “星际争霸”这个名字挺熟，就是画面看着太糊。他忍不住吐槽，“这游戏有多少年了？” “35年。” 林深：“……” 说什么科技迭代加快，与其耗费能源移居其他星球，不如量产智脑，让海蓝星人集体享受云生活。 都是骗子，科技要真有飞跃性的进步，我又何苦把35年前的老古董给找出来。 “主人，游戏图像已经处理好了，我们玩游戏！” 林深：“？” 我答应了要玩游戏，35年前的单机游戏还可以在大脑里运行！ 虽说海蓝星已经进入计算机文明时代，但脑机接口技术依然属于新兴技术。至今也无法做到，让每个人的神经都能与计算机接驳。 拓荒者船员使用的智脑已经是第三代产品，可以不借助工具，在大脑里展开a5大小的虚拟屏幕。 一般情况下，大家都把智脑当手机使用，选择的游戏也更倾向于手机游戏…… “主人，游戏开始了呀！你要选择虫族，人族，还是神族？” “当然是虫族。”林深来不及多想，顺着223的引导开始进入游戏。他一边研究规则，一边无意识的问：“35年前的游戏还有手机适配版？” “有啊！” “谁开发的？”什么年代了，赔本买卖还有人做！ “网友众筹的。”223的回答十分流畅，林深不禁打消怀疑，专心的玩起了游戏。 …… 第五玥饱食一番后，前几日被蜕下来的腹腔，如今又长出一个新的。其鲜亮的嫩绿色与鞘翅的墨绿色对比明显。 她不太适应新腹腔，感觉保持站姿时，新腹腔的存在就跟多了条尾巴似地。 为此，她摆了个坐位体前屈的姿势，慢慢平复短时间内饱食所造成的能量潮涌。 1001欢快的跟她讲述着，林深在游戏里怎么被虐…… “你跟人脑比玩游戏？这种只赢不输的事情，有意思？” “他开局就输，但越输越勇，现在已经能坚持到游戏过半……看他慢慢地进步，我觉得很有意思。” 这是把人当玩具养成？第五玥搞不懂人工智能的心思，又问：“他知道你不是223吗？” “有感觉，但不能确定，他缺乏想象力。” “那他呢？”前面那个他，说的是林深。后面这个他，问的是伊恩。 1001难得停顿了近三分之一秒，按他每秒数百亿次的运算速度。哪怕只是三分之一秒，也能将伊恩翻来覆去的研究百亿遍。 “他从不和5x交流，他认为5x是工具，甚至工具都不如。”1001说这话时，语气里透着几分无奈。 第五玥暗笑，有些无聊的在脑海里勾勒了一副，伊恩鄙视人工智能的小画。 不远处，小画主角已经打开一只箱子，并用里面的新型材料捣鼓出一个方方正正的营帐。 他半边身体在营帐里，还有半边正探出营帐，揪着地上的植物仔细观察。 入夜后，白日星的温度下降极快。按海蓝星的时间计算，那边的夜晚10点，这儿的温度已经在零度以下，很多植物的表面都因此结霜。 第五玥观察了伊恩好半天，这人丝毫没有察觉，其感知力明显不如林深。 她问：“看出什么了？” 伊恩没回答。 第五玥：“……” 歧视我有嘴不能说话，只能用来吃吗？ 1001：“看，智脑在他那儿是不是连工具都不如。” “他把5x屏蔽了？” “没有，他无视。”1001的语气很受伤。 第五玥很是欣赏伊恩这种，可以无视周遭一切，只专注眼前的人。 她展开鳞翅，轻轻扇了扇，动静不大，只是让无风的夜晚多了股气流。 环境只要稍微有点儿改变，伊恩果然能注意到。当看到第五玥的鳞翅时，他整个人都呆了。 巨大的鳞翅好似镜子，把天上的双月，地上的山林全都模拟到了翅膀上。要不是翅面偶有磷光闪烁，伊恩差点儿就被第五玥的拟态给骗了。 他快步朝着第五玥走去，刚想伸手摸摸鳞翅，就听后者问：“看出了什么？” “你真美，简直就是造物主的化身，我可以……” “做梦！”第五玥收起鳞翅，轻轻一跃就到了潭水附近。 伊恩怅然若失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道：“白日星的夜间温度一直那么低，还是跟双月之间的距离有关系？” 第五玥没有立即回答伊恩。 疼痛让她鲜少有情绪变化。可在刚才，伊恩并没有做什么，她的反应却有点儿过激。 我究竟怎么了？ 她一边思索，一边道：“双月距离越近，不但气温降得快，空气里的湿度也越来越大。” “这里一直没有其他生物？还是因为你的存在，生物都不敢靠近？” 生物肯定是有的，叼她上天的鸟，吞她入腹的爬虫，不都是生物！可就整个白日星来说，这儿的生物种类少得可怜。 难不成都在海洋里？可她上次用精神力扫描时，也没发现什么呀！ “这一片算是我的领地……只要不在这里，其他地方还是有生物的。相对海蓝星，这儿的生物种类确实很少。” “水潭里的生物是你被吃了，还是自己爬走了？”伊恩不太相信那么大的深潭，竟会什么生物都没有。 提到这个，第五玥感慨颇深。要不是可以用精神力扫描，她都不知道，水潭下面藏着一个大东西。 “知道砗磲吗？”她才开口，伊恩就接口道，“水潭下面有一只形似砗磲的贝类？” “是的。” 伊恩看了看水潭的面积，不确定的问：“有多大？” 如果不是很大的话，没理由林深下去一趟什么都没发现。难不成这种生物的伪装性极高，一直藏在水底泥沙下面？ 第五玥很难用语言去描述这种生物。只知道，水潭的面积跟两个足球场差不多，类贝生物的大小又和水潭差不多。整个水潭的潭底基本被类贝生物及其衍生物占满。 她把用精神力扫描到的，类贝生物的形态传给5x，再由5x转换成图片给伊恩。 智脑的存在，让种族不同的他们，能够无障碍交流。可要把精神力感受到的东西用海蓝星的科技表现出来，就得靠1001暗戳戳的帮智脑升级。或者是第五玥用精神力入侵他们的大脑。 第五玥习惯了1001的全能，丝毫没有意识到，大家文明等级不一样。她输出的内容，伊恩他们根本接收不了…… 伊恩可没有第五玥那么心大，他有着科学家的细致和严谨。当看到5x用一张平面图就能将第五玥用精神力构建的水潭模型展现出来时。他脑子里立刻想到：第五玥可以在不转化他们的情况下，无声无息的入侵他们的智脑。 伊恩注重隐私，他觉得有必要把合作的规矩给讲明白。 目前来说，他是弱势。可弱势，不代表没有坚持和立场。接驳智脑实属无奈，但这不是被人侵犯隐私的借口。 第五玥只能用精神力入侵他们的大脑，根本不可能用精神力入侵他们的智脑。1001的入侵行为被伊恩扣在了第五玥身上，或者说，1001的锅被第五玥背了…… 十一、大明星 伊恩不知道他误会了第五玥，以为第五玥嘴上尊重他们，私底下却暗戳戳的监控他们，虽然这也是事实…… 当他打算和第五玥谈一谈隐私问题时。就见林深朝着第五玥走去，嘴里道：“女王，我想好明天要给谁打电话了。” 第五玥正努力压抑着，能量转换带来的精神力潮涌。原本还能控制的精神力正如决堤的洪流般，一波高过一波，想要击垮大脑打造的情感壁垒。 疼痛难忍，无由生出的烦躁更是难忍。就这种时候，林深还跑过来凑热闹…… 她努力控制着情绪，道：“你想打给谁都可以，没必要告诉我。” “我觉得有必要，因为和你有关？” 第五玥：“……” 喊我一声女王，又说事情和我有关。仅一个命名权不够满足，还想要促进种族合作？ 她对林深是有一定了解的，其程度并不比后者对她的了解少。 拓荒者就那么点儿人，又都拘在一个培训基地，只要用心观察，总有消息会传到耳中。特别是关于林深的…… 据说，所有冒名顶替者中，只有林深是主动进入基地的。他用这份主动，为自己换取了不少好处。 他还跟基地的人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他的哥哥绝对支持拓荒者行动，选择当逃兵是有不得已的理由。且一直强调，所有被顶替者与顶替者都有亲缘关系，若非血脉相连，又怎么会自愿顶替。 反正在他口中，冒名顶替绝不是众人以为的贪生怕死，而是忠义两难全的相互成就和自我牺牲。 除了跟基地的工作人员关系好，他跟拓荒者的关系也不错。 他说，相聚是缘，趁彼此还没出发，有困难的，有牵挂的，都可以说出来。大家能帮就帮，哪怕仅仅只是倾听。 基地里人缘最好的就是林深，关于他的传闻真假都有。毋庸置疑地是，他总有办法把不相干的人和不相干的事儿整合到一起。 从这个角度来说，第五玥是需要林深的，因为她极不擅长处理复杂关系。但是，这种需要并不是现在…… “你要打电话给谁？” “报告女王，我会让职业经理打电话给第五空介……我打算斥巨资将‘第五玥’打造成超级偶像，你觉得呢？” 第五玥再次，“……” 好好说话不行，非得卖关子。 不就是设个陷阱让高殊踩，让她体验一下冒名顶替的感觉。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林深能在这种情况下做出这样的选择，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她道：“我的智脑编号是1001，很多话都听不明白，更别说提供意见了。” 话是这么说，但林深知道，第五玥不但听懂了，还在某些理念上与他达成了一致。 要想让一个人痛苦，那就先给他幸福。 “女王，明天先解决高殊的事儿……我的团队很专业，您拥有一颗行星的事儿，不经过您同意，海蓝星那边绝不会知道。” 只听“锵锵”的声响，如高亢的歌喉般响彻夜色。第五玥又熬不住了，再度摩擦起前足。幽暗无光的夜晚，金色的火花猛然迸发，如万千星辰在空中绽放。 林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这是在庆祝吗？用打铁花的方式？会不会很费脚？ 要不是玩游戏输得怀疑人生，他也不会忽然想到要为第五玥出口恶气。毕竟像髙毓华这种，把亲生女儿当工具的，其吃相实在是太难看了。 “女王，这是在庆祝什么吗？” 庆祝？庆祝我痛得欲仙欲死，庆祝我快要控住不住体内的精神力了…… “你觉得是庆祝？那就是。对了，白日并不是我的，目前还不是。” 林深又问：“听你提到过‘母亲’，它是你的敌人，她是什么？” “稍等……” 第五玥察觉到，被她用来屏蔽精神力的情感壁垒，在精神力爆发式的冲击下，已经隐隐有了裂痕。 明明上次的饱食度远超这一次，为什么会出现意外？ 难道真的和环境有关？ 她尝试着放开精神力去倾听。发现一直萦绕在耳边的“好饿”声居然消失了…… 1001忽然出现，“亲，为什么他会以为你在庆祝？这有什么讲究吗？” 第五玥不但要应付林深，这又蹦出一个1001。尽管大脑就跟被煮了一样难受，她依旧得面无表情地解释说，“我们那儿习惯用绚烂的烟花来庆祝节日。” 她以为自己表现得很自然，1001却不依不饶的继续问：“你很开心？” “为什么这么问？” “我感觉你过于兴奋了。” “你感觉？一串数据还能有感觉？” “一串能够记录你以往身体数据的数据！” 第五玥：“……” 小样儿，还学会对怼人了！ “可能有点儿兴奋！得知讨厌的人会倒霉，平静才是不正常……你都不晓得，我是多么地讨厌高殊，没有她，很多事情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偶尔讲点真话，确实会舒服一点点。 1001继续道：“按林深所言，高殊肯定会成为明星。一个智商还不如胚胎的人，真的可以成为明星？海蓝星人对明星没有考核标准？” “假设她真的成了明星，一旦你回到海蓝星，她是不是跟你道歉就可以得到原谅？” 第五玥：“……” 好烦，这是上网看过娱乐八卦吗。道歉，那是什么狗屁玩意儿！ “海蓝星对明星的考核要求就是资本。哪怕是头猪，只要资本想它成为明星，它就是明星。” “高殊冒名顶替的事儿，只要我不表态，海蓝星人会一如既往的把她当成明星。高殊本人是永远不会跟我道歉的，在她心底，全世界的人都欠着她。” 第五玥很早就清楚，高位者的态度远远要比真相重要。 海蓝星人发现被骗，不会立即揭穿高殊，而会以她的态度为标准，以此决定他们的态度。至于冒名顶替这件事儿，是大肆批判，还是静默不提，也都取决于她的态度。 1001听得有些懵，他能理解这种逻辑，但不能接受这种逻辑，因为不合逻辑。 特别是关于高殊的，什么叫全世界的人都欠着她！这完全不合逻辑啊！ 趁着1001宕机，第五玥揭过话题，琢磨起该怎么杀死潭底那个生物。 大家都觉得她“高兴”，不干点儿什么，怎么对得起这份高兴。再者，精神力已经处于就要失控的边缘，此刻杀生正好把事情给掩过去。 自打接受女王的传承后，她用精神力连接过海蓝星的网络；用精神力扫描过这个星球；还用精神力转化了伊恩他们，唯独没用精神力杀过生物。 如何用精神力杀生？ 她的方法简单粗暴，直接入侵生物大脑，造成其脑死亡……可要遇上了那种脑子还能要，就是手手脚脚看着不顺眼又该怎么办呢？ 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放任精神力如洪水般铺天盖地的朝着潭底涌去。 十二第一次杀生 用精神力杀生，那感觉不要太好。高效无声且无副作用，简直是居家旅行必备之品。 躲潭底的巨型生物连挣扎的动作的都没有，就已消无声息的失去了性命。 到了这时，第五玥才有心思回答林深之前的问题。林深曾问她，“母亲”是敌人，她是什么…… 她指着水潭道：“这玩意儿躲潭底，‘母亲’躲深海。如果你觉得它很大，那么相比海洋，‘母亲’并不算小。她曾是这儿的本土生物，后被女王改造成了虫族。” 短短几句，她就把该回答的问题都回答了。可潭底的生物依旧没浮出水面，只是原本平静的潭面忽然涌现出大量气泡。 林深好奇盯着潭面，想知道被第五玥称为“大”的生物究竟能有多大？更好奇这个生物是怎么躲过他的搜索的。 伊恩不知从哪儿摸到根金属棍，就跟凑热闹似地，也站到了潭水边。 浑浊的潭水不断涌出气泡，接着便见黑乎乎，如山一样的东西逐渐露出了水面。 用过一次精神力，第五玥的感觉比先前好了一点儿。她甚至有心情打趣伊恩道：“你拿根棍棍干嘛？自卫还是登山？” 说话时，潭底生物已经如浮岛一样占据了三分之二的水面…… 伊恩盯着水面上的生物，无意识的晃了晃金属棍，解释说，“加热管，给温室增温的。” 温室！第五玥还以为那方方正正的东西是个帐篷！ “你要搞种植？” 伊恩舔舔下唇，心道：种植？这里的植物那么多，吃肉不香吗？ 他没有回答第五玥的问题，反问：“它死了？我们能上去吗？”说完，拍了一下林深，示意两人一起。 林深很惊恐。 林深不愿意。 林深觉得在不足24小时的时间里，他已经走完了起伏跌宕的一生。 他求助似地看了第五玥一眼，发现后者又在玩jio打铁花，根本不在意他们想干嘛！ 伊恩觉察到他的不愿，安慰说，“我不会游泳，你载我过去。” 这可以有，林深同意了。伊恩开始还很配合他，该蹬腿蹬腿，该划水划水，发现林深真的不会沉后，这人摆烂了…… 总之“载”，的的确确是载，林深被迫开启了人生第一次当龟成就。 潭底的生物并非他们想象中的贝壳类，而是跟海星类似的棘皮生物。 它口面向下，有着无数吸盘触手及卵。反口面向上，坚硬的外骨骼呈扇形，堆积着厚厚的淤泥和各种衍生物…… 林深负责观察和描述，在伊恩的强烈要求下。两人倒腾了一夜，总算在第二天上午把二号翻了个面。 也就这时，他们才发现除了皮肤外，他们的体能也有显着增加。否则即使借助了浮力，他们也不可能把山一样的二号给翻个面。 一号是被第五玥称呼为“沙虫”的生物，伊恩觉得这样不严谨。与其胡乱给白日星上的生物取名，不如用编号来记录…… “二号能吃吗？”林深问第五玥。 昨夜，刚接触二号那会儿，他被这巨大的生物吓得够呛，完全没法想象“母亲”能有多大。 辛劳一整夜之后，他对二号免疫了。巨大又如何，左右不过是食物。 第五玥讨厌吸盘和触手，特别是二号这种，每个吸盘都有澡盆大小，触手居然长在吸盘的中间……仅看看，就能让她起鸡皮疙瘩，如果她还能起鸡皮疙瘩的话。 “没有我不能吃的。”她回答。 林深：“……” 草，差点儿忘了，对于这位而言，那是万物皆可入食谱。 劳累一整夜，试吃员又不靠谱，早饭怎么办？ 伊恩用金属棍敲击着，长在吸盘与吸盘中间的灰黑色圆形物体，问：“这是什么？某种化石？” 第五玥之前扫描过二号，知道这些东西有生命体征，只是太过微弱，被她当衍生物忽略了。 “卵。” 卵！林深想到了鸡蛋，赶紧问，“能吃吗？” 第五玥用腹部的口器，如蚊子吸血般，把卵吸吮的干干净净。 “可以。” 林深自觉对白日星奇奇怪怪的生物已经有了免疫力……看到第五玥用“肚子”进食时，尽管已经看过一次，他还是有点儿崩溃。急忙侧开头，不想因为这种画面出现ptsd。 虫族他能接受，但人头虫身的杀伤力太强了。不论把第五玥当人，还是当虫，他都有些接受不了。 伊恩可没林深那么多想法，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第五玥的第二套口器。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握紧又张开，似乎在进行着剧烈的思想斗争。 比如，直接上手摸一摸，会发生什么…… “这是卵？你是怎么戳破外壳的？” 第五玥的第二套口器，外型和蝴蝶的口器类似，不用时可以卷起来收在腰囊。使用时，又如蚊子的口器般锋利尖锐且带消化液，可以直接刺入食物吸吮。 听到伊恩的问题，她又刺入了一个卵，“就这样啊！” “我可以……”想研究，好想。 “不可以。” “那我改天再问。” 林深猜测他俩在私聊，因为他问第五玥是否好吃，后者一直没有回答。眼见伊恩终于移开了痴迷的眼神，他不甘的追问：“好吃吗？” “我没有味觉，但脑子告诉我，这东西有着丰富的蛋白质。” 没有味觉，林深隐隐替第五玥感到遗憾，不能品尝美味那是多么大的损失啊。 第五玥其实想说，她的味觉系统，就是脑袋上看似像头发其实是触须的黑色毛毛。担心吓到两人，她忍着没用。 如果触须全部动起来去品尝美味，应该和海妖脑袋上的蛇差不多，也不知这样会不会把林深吓死。 “这个，这个，这个能吃，”她一边说，一边用前足把卵敲出个洞洞。至于他们怎么把洞洞里的食物拿出来，这不在她的思考范围内。 伊恩指着被她跳开的一枚卵，问：“这个为什么不能吃？” “也能，只是像毛鸡蛋。” “毛鸡蛋是什么？”伊恩求助的眼神看向林深，“东帝国的饮食文化源远流长（资料太多），我不太了解（下载了没用）。” “毛鸡蛋是鸡蛋在孵化过程中因某种原因导致鸡胚发育停止，死在蛋壳内尚未成熟的小鸡。” “哦！”伊恩听后，没什么反应。 林深看着二号紫黑色的触手和吸盘，又想了想毛鸡蛋的样子。忽然就没了食欲，自己把自己给恶心坏了。 眼见到了午餐时间，再难吃的玩意儿都强不过腹中空空的饥饿感。二号虽丑且大，但只要无毒，就不影响他们食用。 两人把早餐和午饭混成了一顿，最终吃下的是紫叶煎蛋。菜谱出自林深，掌勺的人是伊恩。煎锅用的蛋壳，火是从第五玥那儿借来的火星。 没油没盐，但对口嫌体正直的林深来说，依旧美味如珍馐佳肴。 刚结束午饭，就听他说，海蓝星与白日星有时差。据智能手环计算，白日星的正午属于海蓝星的傍晚。 然后呢？第五玥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两人视线对上那一刻，第五玥细想，细想，再细想。猛然醒悟，林深在委婉的提醒她，是时候兑现承诺，让其打电话回海蓝星了。 十三、可以上网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想利用第五玥和海蓝星联系自然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达成的愿望。 第五玥告诉林深，打电话没有问题，但要接受大脑被精神力入侵…… 得知要被精神力入侵，林深一时间懵了。之前被转化，是因为不可抗力让他丧失了选择权，如今选择权在手，他的想法自然就多了起来。 比如，大脑那么重要，第五玥入侵之后，会对其造成不可逆的伤害吗？ 又比如，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么多，隐私还要不要了。 还有，被入侵之后，他岂不是成了眷属一样的存在？眷属和奴隶差不多，海蓝星人誓不为奴。 第五玥问：“想好了吗？” 听到这话，他默默地看了眼伊恩，后者说，“我不需要打电话。”随即走到一边，继续捣鼓剩余的箱子。完全没想过要告诉林深，除了精神力入侵，第五玥还能通过智脑监控他们的一切。 林深：“……” 队友不靠谱。 “想好了，我要打电话。昨晚既然给了你承诺，又怎能因为小小的恐惧而放弃……你入侵我！”说完，他摆出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第五玥：“……” 倒也没必要那么夸张，这表情，这言辞，搞得好像不是被入侵，而是被侵犯一样。 “好了，你打。”她说着就跳到一旁，露出不会偷听林深隐私的模样。 以她现在的精神力，完全可以在同一时间段处理不同的事物。偷听林深的电话不要太简单，但她从未有过这种想法。 尊重是获取尊重的唯一方法。 想要林深他们用心帮忙，那就得给予他们想要的平等，友善，尊重，以及希望。 林深：“……” 这就入侵好了，那么快，什么感觉都没有啊。 223原本灰白的通讯录再次恢复色彩，在它的帮助下，林深拨通了电话。听到好友熟悉的声音，那早就备好的说辞伴随着他兴奋的情绪一通输出…… 直到挂了电话那一刻，他猛然回神，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我已经把计划给了下属，同时还授予他使用关联公司账户的权限……只是计划千千万，总有想不到的时候，我能和他保持联络，以便获知最新消吗？” 第五玥对此毫不意外，早在选择林深的时候，她就清楚的知道，这人属于那种无论干什么，都能想办法为自己谋求利益的人。 她点了点头，以示林深的要求可以通过。 这就答应了，什么条件都没有？林深有些不敢相信。 听到能打电话回海蓝星的那一刻，他最先想到的就是联系基地……成为载入史册的伟大人物！ 得知第五玥的通话内容后，他又意识到：如果第五玥对海蓝星没有感情，那么返回海蓝星，又或是让海蓝星的人过来，似乎都不可能。 想通这一点，如何平息第五玥的怨气自然成了当务之急。虽说也有为第五玥抱不平的意思，但更多的还是出自对未来的考虑。 怎么样才能在帮第五玥复仇的同时，满足自己和海蓝星通话的愿望呢？ 他想出一个长线计划，并得到了第五玥的认可！ 双赢的结局，简直干得漂亮！ 第五玥觉得林深有点儿傻，至今还没进入状态，一直保持着海蓝星人的思维惯性。对于虫族能力的认知，似乎也不太清晰。 她没有义务去点醒林深，只是把规则补充了一下，“以后你只能通过智脑和外界联系，打电话是不行的。” 林深：“……” 果然有限制。 虽说预期目标已达到，可在开心的同时，他又担忧起自己的大脑。 “这么说，你会长期入侵我的大脑？这种行为对我影响大吗？” “我说没有，你信吗？” 林深挤出一个微笑，“我信。”接着又如挤牙膏般，艰难的问，“我，我……还有……隐私吗？” 第五玥反问：“你觉得帝国会通过智脑监控你的言行吗？” 林深心道：大数据收集不是肯定的吗？不止帝国这么干，联邦也一样。 几秒后，他领悟了第五玥的意思。后者对他的隐私没兴趣，亦如帝国的大数据监控也要筛选字符一般。 也就是说，只要他按承诺办事，不胡乱搞事，第五玥并不反对他了解海蓝星当前的情形。 “女王，我听明白了。” 昨天夜里，他喊第五玥女王。只因为玩游戏时，无论他选什么种族，其结果都是被虐得死去活来……223跟他说，游戏要想赢，就得信女王。 随着与第五玥的交流增多，当喊出第一声“女王”之后。他忽然觉得，称呼第五玥为“女王”似乎比喊名字更贴切一点儿。 再者，第五玥杀死一号、二号时，他对强大的定义还只是：虫族真厉害，居然能挑战比自己大那么多的生物。 这种认知很肤浅，和一个普通人听到，蚂蚁可以举起比自身重量重几百倍左右的东西时的感觉一样。 哇，蚂蚁好厉害！ 等真正拨通了海蓝星的电话。他总算明白，第五玥这种不借助外力，仅凭精神力就可以跨越星系的能力，简直是高级文明对低级文明全方位的碾压。 称呼强者为“女王”，是对第五玥的实力有了深刻认知。同时还潜藏着，弱者对强者的羡慕和恐惧。 “我们可以共享网络吗？”擅长沉默的伊恩，听到可以上网之后，再也忍不住了。 “什么意思？你通过我的智脑上网，牺牲的大脑还是我的？” “可以这么理解。如果你觉得不舒服，也可以你上网的时候，我就旁边看看。” 林深：“我们先前的谈话你没听到？” 伊恩：“我怎么可以不经过你们的同意就偷看你们的谈话记录，这是在侵犯你们的隐私。” 林深：“……” 大家都在一个群，你说不看就不看！ “你觉得看我上网，就不是侵犯隐私的行为？” “不是啊，除非你上网不干正经事儿……如果只是查资料和处理公务，我不介意多了解你一点。” 林深无语了，照伊恩这种说法，若是不给其旁观，就说明自己想干不正经的事儿。 因为除了不正经的事儿，上网似乎就只剩查资料和公务。而所谓的公务，大抵是指他承诺第五玥的事情…… 左右说不过伊恩，他决定妥协。 “行！” 十四、一路向北 接下来的几天，第五玥有心带着他们离开领地，去外面探索全新生物，可惜收效不高…… 几次之后，伊恩提出分开走，说是又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是台4d打印机。有了这台打印机，约等于他和林深有了武器，两人可以结伴去探险。 探险这种事，若放几天之前，林深打死也不会去。可是有了武器之后，男人骨子里的野心和征服欲被唤醒了。 他脚下所踩，是一颗由他命名的星球。除了他们，就不该有其他生物能成为这儿的食物链顶端。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第五玥真心想要帮忙。 一直以来，她不敢乱用精神力，总想着把精神力储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杀死二号后，她惊讶的发现，差点儿因精神力冲击而裂开的情感壁垒，修复之后竟然比原来更加坚韧了。是不是说明，只要能不断地使用精神力，不但她的承受阈值会提高，对精神力掌控也将越来越好？ 有了这种想法之后，她决定带着这俩男人出去狩猎，可惜被嫌弃了…… 水潭周遭基本没有生物，两人走出去没多远就开始折返，说是要准备夜宿的东西，打算出去多待几天…… 伊恩负责指路，说他们决定去西边群山延绵的那一片。 林深正在收拾行李，看他把各种功能的薄膜拿出来打包。 第五玥心道：可以啊，这边哭穷说打印机缺少材料，那边打印一堆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就几块肉干，犯得着用防湿薄膜裹了又裹吗？ 看到还有一叠干燥的树叶，她好奇地问：“这是用来泡水吃的吗？像海带那样？” 林深顿了片刻，有点儿不好意思的说，“方便用的。” “你需要这个？我记得……” 林深：“……” 对自己有两套排泄系统的事儿，他至今还没有习惯。不禁打断第五玥道：“不是我，是他！” “哦！”第五玥识趣的闭嘴。两人被转化后，他们的尿液基本可以靠皮肤排泄。其余的，想用纸也没什么，既然还是人，保持人的习惯实属正常。 “那……我们走了？”林深语带忐忑的跟第五玥告别。 “恩。”第五玥认真地玩着jiojio，随口应一声。两人前脚刚走，紧跟着她也走了。 成虫以来，她的思维方式有点儿改变，但改变的不多。遇到事情时，她依旧按人的思维方式去行事。事实证明，这样是不对的。身为虫族，主动出击才是强化自身最好的方法。 眼见两个男人野心勃勃的外出征服白日，她也做了决定。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先去海边看看…… 俗语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她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扫描“母亲”的时候，没发现海里有其他巨型生物。这是被吃了，还是扫描结果被“母亲”干扰了？ 根据定位，“母亲”在海洋北部。她往那个方向飞时，原本说去西部探险的两人也正朝北部行去。 林深正在用干燥的，号称“方便”用途的树叶写字，“你确定往北走就能避开她的精神力监控？” 伊恩：“不确定，只是根据她给出的信息推测，她暂时不想和‘母亲’对上。我们只要靠近‘母亲’的活动区域，也就进入了她暂时不会用精神力扫描的地方。” 林深点点头，算是认同的伊恩的说法。 一路走来，为躲避监控，他们不但关闭了智脑，之间的交流也尽量靠表情和书写。刚恢复意识那会儿，两人属于弱势群体，一直被第五玥牵着走，但从未真正信任过第五玥。之后的日子，他们采取了和第五玥一样的策略——苟发育。 林深是相信过第五玥的，相信她就是那么倒霉，刚出维生舱就被虫子咬，之后莫名地变成了虫族…… 伊恩不同，他从未信过第五玥的说词。如果被咬一口就能变成那么厉害的虫子，为什么他们需要躺在育婴室里接受转化？ 他敢发誓，第五玥对自己如何成为虫族的过程肯定有隐瞒。 第五玥隐瞒了什么，又为什么要隐瞒？ 他推测，第五玥已经死了。现在和他们交流的是某种能够入侵人脑并获取其记忆，善于伪装的高级外星生物，形态类虫。 林深是被伊恩说服了。 他既然能接受第五玥是人脑虫身，为什么不能接受，其实是一只虫子拥有了人的记忆呢？区别在于，前者是人类，后者非人类。 人和人的交流，他很擅长。人和非人类的交流，那就得搞清楚，两者需要交流的原因是什么。 第五玥说，需要他们对付“母亲”。但没有说，解决完“母亲”之后，他们在白日该何去何从。 知已知彼，百战不殆。 第五玥能这样想，他们也一样。只能说，实力不够，智力来凑。 不管第五玥是人虫，还是虫人，她既然打着“同族”的旗号。他们也能利用这种心理，通过了解“同族”来寻找突破点。 林深利用上网的时机，查到了不少第五玥的资料，这些资料伊恩也看过。苦于智脑被监控，两人一直没机会对此展开讨论…… “她肯定知道我在查她，为什么不阻止？”林深认可伊恩的想法，但很多问题又经不住推敲。 “你想知道的，她可能也想知道。见过兰花螳螂吗？为捕捉围绕花朵生活的小型节肢动物或爬虫类，这种螳螂的拟态简直可以说完美。” “你是意思是，她想通过我们对她的分析，进而更好的演绎人类，为什么？难不成为了海蓝星？” 林深有些不愿相信，第五玥代表的高级文明会对海蓝星这种低级文明感兴趣。 伊恩耸耸肩，表示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了。 林深在脑海里又捋了一遍第五玥的资料。 第五玥在私立初中念二年级时，第五吉因叛国罪被秘密关押。 高一时，她由私立学校转入公立学校。报到当日就因病休学，直至高考。她的高考成绩并不理想，靠捐赠才得以在某知名高校继续念书，学的文学专业。 大学刚毕业，她就冒名顶替成了拓荒者。 从这简单无比的履历上，林深看不到太多东西。只能通过想象猜测，第五吉被捕后，第五玥的生活肯定从天上到了地上。 这种落差和财富有一定关系，更多的还是社会地位的改变。 十五、消失的两年 第五吉被捕后，帝国接手了第五家的产业。因为第五空介是明面儿上的产业代理人，第五玥依旧可以享受第五吉留给她的家族信托。 按帝国公民月均五千的基本工资来算，第五玥拿到的家族信托不少于每月八万，等同于一家大型企业中层领导的月收入。 这笔钱能让第五玥做很多事儿，却不能让她回到原来的圈子。这一点，从她离开私立学校转入公立学校就可以看出。 事情如果只是这样，林深勉强能把第五玥的性格揣摩出个大概。 问题出在第五玥休学的那两年，这是没有记录的两年。唯一肯定的是，第五玥并没有和髙毓华一起生活。 两年时间，一个未成年少女不和家人一起生活，她去了哪里？ 对于这种花钱都打探不到的情况，林深并没有一筹莫展。 都说，过去成就未来。又或者，未来的每一天都留有过去的影子。 林深找不到第五玥缺失的那两年，但他还有第五玥进入大学后的四年。 念书，健身房兼职，回宿舍。整整四年，第五玥过着三点一线，十分规律的生活。 这种规律，若放在中年人身上，那是值得称赞的品质。所谓国家栋梁，不就是三点一线，螺丝钉一样的稳妥吗！ 第五玥那么年轻就把生活过成了这样，为什么？ 林深好奇了，花重金请人帮他挖细节。 四年大学，第五玥和谁都是泛泛之交，同宿舍的舍友对她的评价也呈两极分化。 敏感一点的人说：第五玥看似平易近人，实则对谁对保持疏离，不难相处，但无法深交。 粗糙一点的人说：第五玥看着不好处，其实只是内向，只要不惹她，这人够朋友。 什么称之为“不惹她”？回答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林深：“……” 没有利益的关系，是最好的关系，也就是没关系，没关系也就没朋友！ 大学走不通，那就看她兼职的健身房。 林深刚拿到资料那会儿，以为第五玥的兼职会是销售。等详细资料出来了，才知道这人在健身房干私教。 人年轻，身材好，授课态度也好，还同意先授课后拿钱的结算方式……那么好的员工，当然可以干兼职。 查了一遍，只知道她和店里的销冠疑似情侣，其他信息约等于没有。 健身房的销冠长得很帅，林深把这人的照片看了又看。一度怀疑，第五玥转化他和伊恩，就因为他俩颜值水平高！ 销冠并非第五玥的男友。按这人的说法，他是靠脸吃饭的，若和同事谈恋爱，那肯定会与销售冠军失之交臂…… 被问及为什么会和第五玥走得近？他说，第五玥喜欢看他的脸，而他不介意被看…… 负责调查的人十分有耐心，销冠被反反复复问了许久，终于回忆起一个细节。 他记得有个假期，第五玥让他帮忙代课，说自己受了点儿伤。人回来的时候，他反复追问了很久，第五玥才不情愿的说，是因为打拳受的伤。 第五玥闲暇时，偶尔会跟健身房的拳击教练打一场。听到是这个原因，销冠并没有多想，还问第五玥是不是在其他健身房兼职。 健身房教练会打拳并不奇怪，但作为一个疑点，林深还是记下了这个细节。 几天时间就查到那么点儿东西，他十分不满意。忍不住询问伊恩，大洋彼岸有没有更擅长挖掘隐私的专家。伊恩还没回答，223插嘴，“问他为什么不顺着钱查？” 互联网世界，人可以说谎，钱不会。人的行迹可以作假，钱的流向却永远有迹可循。 林深没想查钱，那是因为查钱最简单，同时也最复杂。再说了，第五玥消失时才高二，这个年纪的女孩即使有钱，能花的地方又能复杂到哪里？ 没有路走，绝路也得硬着头皮上。这一查，倒还真有意外收获。 第五玥自己办理的转学，接着去了一个老楼区租房。在这之后，她的银行卡就跟死了一样没动静。 唯一值得关注的是，她租房的老楼区发生过火灾，并烧死了三个人。据调查，三个人相约喝酒，醉酒之后因打架造成失火…… 一阵接一阵的海浪声，声声入耳，伴随着阴冷的海风，把气温足足吹降了五度。 林深觉着只要再往前走一段，他们就能看见大海。不禁“喂”了一声，用表情问伊恩，有没有什么想法。 能改变人的东西有很多。 一分钟改变一个人； 一件事改变一个人； 一个梦想改变一个人； 一种信仰改变一个人…… 第五玥消失了整整两年，如果有改变，两年时间足够让她面目全非。 换句话说，只要不清楚第五玥消失的那两年的信息，前面拿到的，所有关于第五玥的分析基本没用。 伊恩慢悠悠的在树叶上写，“你觉得老楼失火和她有关系，那你为什么不查？帝国不是一直号称，所有监控都为国民服务，要打造一个没有犯罪的理想国吗？” 林深无语望天，心道：这是在反讽！号称全民自由的联邦能羡慕没有人权的帝国？ 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犯罪，老楼区就是犯罪高发地。即使有监控覆盖，那些监控也会因为种种原因时好时坏。要在那儿查信息，还是十年前的信息，他觉得很难…… 伊恩瞧他半天不说话，又慢悠悠的又开始写，“查不到信息说明有人扫尾，谁会帮她？” 第五吉被捕，其势力要么被监控，要么随他一起入狱，谁会帮第五玥？ 除了第五空介，林深想不到其他人，这下该怎么查？ 第五空介和第五玥是同母异父，和高殊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他承诺过第五玥，可以帮其报复高殊。而此前的计划中，他正打算借第五空介之手实施报复。 就是说，他费尽心机让高殊顶替第五玥。假设第五玥真有犯罪行为，高殊成功让第五玥洗白。对于第五空介来说，第五玥要能载誉归来，那是第五家的荣耀。要是不能，反正也没高殊什么事儿。稳赚不赔的买卖，难怪第五空介那么好说话。 这时候去找第五空介，人家只要不傻，就不会告诉他任何有用的消息。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呀！ 林深烦得挠头，还想着出来一趟会有点儿进展，结果却又绕回了原点，他们对第五玥依旧没什么了解。 现在怎么办？他用表情问伊恩。后者看看天色，道：“现在往西边赶不太现实，明天早点儿出发，看看能不能从海边抄近道……” “意思是今晚还得关闭智脑？” “你也可以打开智脑，跟她解释说，我们迷路了。” 十六、都是食物 林深最终也没打开智脑。反正都这样了，继续试图呗！ 第五玥要真是她说的那样，莫名变成虫，想必能体谅他们的疑心。如果不是，逃避也解决不了问题。 两人趁着天色微黑，开始寻找晚上夜宿的地方。担心地下会冒出一号生物，他们特地找了一个岩石比较多的开阔地，由伊恩负责值守上半夜，林深值守下半夜。 “我睡了，你可千万别睡，撑不住可以喊我。”林深盖上自制的防水薄膜，忐忑的说。 “恩。”伊恩蹲在不远处，正试图用手里的武器把岩石撬开。 “你干嘛跟石头过不去，你手里拿的可是她的前足。” “恩，挺锋利。” 林深：“……” 这是锋利不锋利的问题吗？ 4d打印机再高级，也得有原材料供给才能打造出东西。箱子里备好的，全是生存方面的，并没有武器…… 两人对白日的了解十分有限，正琢磨着要不要从采矿开始。第五玥主动说，她可以提供原料……接着就把前足掰给他们了。 前足啊！说掰就掰，一点儿犹豫都没有，林深看着都痛……也因为这个，他对第五玥的产生了怀疑。在他看来，第五玥的行为就不像是个正常人。 伊恩把断足留下，断足上面的尖刺被他拿来制成了热武器。 想到这里，林深无由的有些丧气。他全身唯一的依仗，就是那把用尖刺做成的枪。而这枪，还是第五玥先把尖刺碾成了粉末，4d打印机才勉强打印了出来…… 拿着第五玥前足制造出的武器来对付第五玥，光想想就觉得无比魔幻。 算了，不想了，再想就该失眠了！ …… 第五玥已经在海边站了很长时间，她想使用精神力扫描环境，又担心被“母亲”攻击。 正犹豫不决时，1001说，“亲，你的小蚂蚁跑了？” “啥？” “他们说往西边去，其实和你的目的地相同。” “为什么要骗我？” “可能性有很多。比如，投靠你的敌人。” “呵呵！” “‘呵呵！’这曾是20年前的年度最伤人词语，你想表达什么？对他们行为的不屑，还是在内涵我？” “呵呵。” “好，结合他们关闭智脑的行为，我认为他们一路往北就为了避开你。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选择北边？还是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避开你？” “呵呵。” “他们很聪明，懂得躲到敌人的地盘，并以为你不敢过来……可惜，他们猜错了。” 第五玥：“……” 自己很怂是人人皆知的事实啊。 “他们都把智脑关闭了，你怎么知道他们一路向北？” “一旦我的权限高于曾经设置权限的人，关机按钮就失去了意义。” 第五玥：“……” 幸好我从来没想过关机。 “他们想好了要怎么对付我吗？” “噢！”1001懊恼的感慨，“我低估了他们的智慧，也低估了海蓝星文明。他们竟然使用密码在树叶上交谈，而这种密码非常不好破译……” 第五玥暗笑，“这是基地为避免被外星文明渗透，特别想出来的……你不懂很正常，我也不懂。” “为什么呢？” “你忘了，我是火种。负责孕育生命就可以了，学那么多干嘛？再说了，我的智脑编号是1001，学得会吗？” 1001头一次发现，第五玥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很多时候，不等别人开口评价，她就先把自己贬得一文不名。 “我觉得你很优秀。” “呵呵。” 天就是这么被聊死的，“呵呵”两字果然有魔力。 到底要不要用精神力扫描周边环境？ 第五玥想了又想，最终决定不用。断足再生耗费了她不少精神力，还是回去继续苟。 “亲，他们在你右侧三十度方向……你是不是飞错了？” “我决定回去。” “那你出来干什么？” “带你看海呀！” 1001：“(t_t)” 大可不必，我就一串数据，看什么也都是数据。 “你只要愿意和他们解释，我相信他们会支持你的。” “没解释的必要！‘母亲’要是死了，这儿是我说了算。‘母亲’要没死，大家都是食物。食物之间有什么好谈的，讨论谁的蛋白质更高，营养更丰富吗？” “我以为你需要朋友。” “有你还不够吗？” “很高兴听你这样说。我想播放一段音乐为你枯燥的飞行增添一点儿趣味……” 第五玥刚飞没一会儿，就听到1001说，“对不起各位听众，因情况紧急，我需要插播一条信息。” “食物林深正在成为食物的途中，你想去救吗？” 第五玥悬停在空中，没好气的问：“怎么回事儿？” “师傅，林师兄被红毛怪物抓了，此刻正越过山林。呃……他晕了，我失去了视野。” 第五玥：“……” 原本还有点儿小紧张，被1001这么一皮，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伊恩呢？” “不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 “5x和他的神经接驳方式不同于林深，一旦我完全入侵，他可能会死。” 这说法挺新鲜，第五玥讥讽道：“还有你搞不定的系统？” “四目星的计算机技术起步比较晚，海蓝星在这一块的发展并不差。” 这是1001头一次在第五玥面前提起四目星。奈何情况特殊，此时此刻并不宜展开讨论。 1001把林深被抓前看到的画面传给了第五玥。根据传输过来的图像，红毛怪物就是当初抓走过第五玥的巨鸟。这种禽类十分凶猛。她要不赶紧救援，林深肯定凉凉。 一个花了她那么多精神力的人，怎么可以不还债就死。她当即释放精神力，如撒网般朝四周辐射…… 发现三号正提着林深朝北面的深海飞去时，她毫不犹豫地赶了过去，其速度快得恍如流星划过了天际。 林深是被巨鸟翅膀扇晕的，昏迷没多久，又因腹部受创痛醒了。 他还记得值夜的事情，感觉睡下没多久，伊恩就说时间到了……他看着伊恩睡下，担心其着凉，还找了些枯枝扔到火堆里。眼见这人呼吸平稳，偶尔还有鼾声传出。他真怕自己不小心又睡了过去，只得站起来活动一下僵硬的四肢。 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黑影挟裹着风声，忽然从他头顶上空扑了下来。他还来不及反应，巨大的鸟爪已经将他整个人提到了空中…… 十七、巨鸟 海蓝星的鸟类资源十分丰富，城市里最常见的就是麻雀，乌鸫，喜鹊，小白鹭等等。 林深见过最大的鸟类，是某富豪养的一只金雕，据说其翅膀展开能有25米左右…… 不管是什么鸟，都不能和抓他这只相比。因为视野受限，他看不到这只鸟有多大。但从深入他腹部有他小臂粗细的一根脚趾能猜出，这只鸟应该很大很大很大。 这种时候，他无比庆幸能拥有一具被转化过的身体。强悍的体质并没有因猛然升空而产生不适，被鸟爪刺入的腹部，哪怕鲜血淋漓，其痛感也比想象中要弱。 现在该怎么办？ 期待救援？ 想到关闭的智脑，他觉得应该自我抢救一下，好歹身上有武器…… 他强忍疼痛，努力转动身体，试图把手伸进内袋拿枪。好不容易摸到，还没拿出来，就觉身体一松，巨鸟把他放开了…… 什么情况？ 林深万般迷惑之际，只觉一阵横风从面上刮过，紧接着就落到了一个柔软的地方。 “抓紧我的鞘翅，鳞翅得收了。”第五玥直接用精神力和他对话。 熟悉的声音让他心底一松。不等琢磨出鳞翅是啥，鞘翅又是啥，只见包裹着他的东西忽地没了，第五玥坚硬的墨绿色脊背出现在他眼前。 哦！他大概知道鳞翅是什么了，可鞘翅又是什么呢？ 第五玥的背部又硬又滑，为避免掉落，他一通乱摸。忽然摸到某个凸起，急忙用力抓住，完全不清楚，这是不是所谓的鞘翅。 “你抓我的腿干嘛？” 腿？林深脑海里最先浮现的是人腿，腿骨笔直，线条均匀，第五玥的身材那是真的很好。 稍一晃神后，他明白自己抓住的应该是虫腿弯曲的地方…… “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 “你不是一直好奇‘母亲’是什么吗？抓紧，低头。” 抓紧这种事儿，根本不用第五玥提。哪怕知道自己抓错了地方，他也不敢轻易松手。为避免自己掉下去，他甚至分开腿，紧紧箍住了第五玥的腹部。 意识到坐稳后，强烈的好奇心促使他低头看向海面，就见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他正想问“母亲”在哪儿？先前黑漆漆的水面忽然出现个巨大的漩涡，四周的海水翻着白浪全部朝着漩涡里倒灌，无比强劲的吸力甚至牵引着他们朝漩涡飞去。 “看清楚了吗？这就是‘母亲’的嘴，而你差点儿成了她的食物。” 林深觉得，如果他是游戏人物，面板上成绩最好的那一栏，绝对是恐惧承受能力。 比如：他知道下面那巨大的漩涡是“母亲”的嘴。可他害怕吗？只能说吃惊有余，害怕不足。 短期内，太过频繁的惊吓已经让他整个人都麻了。 “母亲”发现到嘴的食物没了，她愤怒的叫了一声。随之用精神力掀起百米高的巨浪，排山倒海般朝一人一虫袭来。 第五玥的反应很快，一个由精神力形成的屏障不等海浪过来，就已严严实实的包裹住了两人。她一边躲避巨浪，一边评估“母亲”的实力。 就在这关键时刻，1001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她居然会叫，你会吗？” 第五玥：“……” 虫族种类那么多，发声方式各有不同，正因为这样，大家才使用精神力交流。 “等我回去试试。” 1001继续着不相干的话题，“海蓝星人喜欢把鸟叫虫鸣当成是听觉享受，是吗？” 土地被污染，森林面积急剧萎缩……现在的海蓝星只容得下高楼大厦，容不下鸟叫虫鸣。 “我在应敌，你可以安静一会儿吗？” “我感觉你状态不错，以为你游刃有余。” “闭嘴。” 第五玥真的很烦1001这种不着痕迹地试探，又不得不承认，1001的感觉没错。在她看来，“母亲”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 同为女王继承人，接受的馈赠应该也相同。为什么“母亲”的攻击会那么弱？这是试探性攻击，她并没有尽全力？ 不管怎样，第五玥都没想过要直面“母亲”，她带着林深飞快地逃离海面……等把林深抛给伊恩后，她懒得去管这两人，直接回到了水潭。 伊恩仰头看着第五玥飞远。林深等半天不见他低头，忍不住喊，“我受伤了，你都不看一眼吗？” 伊恩低头看了一眼，“贯穿伤。” “然后呢？” “我又不是医生。” “我问你接下来该怎么办？” “按原定计划返回？还是你有新的想法？” “我的意思是，我受伤了，不良于行，你该怎么把我带回去。” “你们升空时，她飞得稳吗？” “你就不能关心一下，为什么我会被抓，又是怎么逃生的？她飞得稳不稳，你坐一回不就知道了？” “说得有道理！”明确了心愿后，伊恩总算从第五玥还能载人飞行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他仔细检查了一下林深的伤口，发现没有伤到内脏，出血也没看起来那么严重，他决定把人拖回去交给第五玥。以他对虫族的了解，只要林深还能喘气，育婴室都能让他恢复正常。 紫树的树叶细长且柔软，他摘下若干树叶编织成绳，往林深腋窝那儿一套。绳子没断，林深能动，可以出发了！ “你就这样拖我走？不需要弄个木板什么的？”闻言，伊恩仔细想了想，伸手就把林深的上衣给扒了。 “你现在的皮肤堪比背甲，根本拖不坏。” “你心疼衣服，都不心疼我？”伊恩不说话，用一个眼神让林深明白：他目前的价值确实不如一件衣服。 才开始，林深不习惯被拖着走。尹恩每往前一步，都让他觉得灵魂会被颠簸出窍。除了腹部疼，背部也感觉火辣辣的像是被针刺过。 他几次喊停，让伊恩帮忙看一看，是不是背部也受伤了。伊恩看过一次，说没事儿，皮肤在适应而已…… 好在伊恩走路极慢，不是因为负重，也不是因为他有伤，而是这人对什么都好奇。几乎每走一段就会停下来片刻，看看周围有什么是没见过的。 十八、她是人变虫 任何一种痛苦，时间长了，都会逐渐习惯。 林深显然适应了痛疼和颠簸。十分无聊时，他甚至打开智脑，想要上网去干点正经事儿。 被救的路上，他曾问过第五玥，抓他的那只鸟是什么？ 第五玥告诉他，那只鸟迟早会变成三号。同一时间，1001热情地给了他一张三号的图片。 白日上的所有生物，于他们而言都是陌生的。为求方便，他们把吃过的生物用编号来记录。可随着生物不断增加，如果只有编号，没有生物的特征和习性，记忆起来只会更难。 为了便于记住这些神奇的物种，他问第五玥，是否能给生物取名，顺带搞个白日生物名录什么的…… 第五玥说随便。 他当时就琢磨开了。如果把白日星上的动植物图片传回海蓝星，并以此开发一款游戏……等到白日真正出现在海蓝星人视野时，他可以名垂千古！ 这种事儿越想越兴奋，他迫不及待地呼喊223，说要和海蓝星连网。 223告诉他，第五玥抽走了精神力，他们断网了！ 断网！他大呼：这是惩罚我之前关闭智脑的行为吗？ 他当即对伊恩说，“我确定及肯定，她是人变虫，只有人类才会因为被欺骗而生气，特别是女人。” “你想，如果是虫变人，这种高级生命体会因为自身情绪而放过那么好的施恩机会……” 他越分析越觉得勘破了真相，只是说了半天，伊恩怎么连个“恩”的敷衍都没有。 他不禁直起身子，开始四下找人…… 伊恩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神情严肃的给第五玥发了一张墨绿色的公跑摩托车图片。 第五玥：“？” 伊恩用自己的想象力慢慢地修改着图片，只见图片上的摩托车逐渐与第五玥的身体重合，最后成了第五玥四足着地的模样。 第五玥的身体从侧面看跟螳螂十分相似，被伊恩拿来和摩托车重叠，乍一看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什么意思？” “想飞！想骑。”伊恩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渴望。“我……”不等第五玥把拒绝说出口，他紧接着说，“我能帮你对付‘母亲’。” 第五玥：“……” 因为救了个人，莫名地成了他们眼中的新奇载具！ 她一点儿不想驮着人遛弯，可是“母亲”就在不远处。若此刻把人家给拒了，万一人家真能对付“母亲”呢。 能屈能伸才有王者风范，她咬牙切齿的说，“等我。” 十分钟后，第五玥爬在离伊恩不远的树干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 “石头。”伊恩蹦出两个字。 第五玥一头雾水，石头怎么了，漫山遍野都是石头啊！ “维生舱掉落的地方有块巨石，那块石头和海边的石头一模一样，它们的横截面全都充满了气孔……” “你仔细看看周围，中空多汁的树干，形状扭曲的植物，细长柔软的树叶，还有大大小小遍布森林的沟壑……你不觉得这很像海底吗？或者说，把这些放到海里，一点儿也不突兀。” 伊恩这番话，仿佛撕去了厚厚的云层，让第五玥看清了云层后面的真相。 当初选择在水潭边落脚，是因为那儿有二号。在一个没有水生物的死水潭里，二号是怎么活下来的？他那庞大的体型又是怎么被孕育出来的？ 她一直没敢往伊恩说的方向去想，实在是这种想法太疯狂，完全颠覆了她学过的一切。 见她在沉思，伊恩继续道：“这些日子，我几乎每一刻都在观察这个星球，同时也用自己的方法去记录各种变化……” “我猜测，一旦双月重合，受其影响，这个星球会像沙漏般彻底翻转。沧海桑田，桑田沧海，也许只在一夕之间。” 第五玥腹诽道：这哪里是猜，这是对周遭环境细致观察后做出的合理推测！就是太打击虫了…… 她问1001，“亲，你不知道？” “亲，缺乏数据证实的猜想，不能称之为结论。因此，带有也许，可能、大概、似乎、差不多等不确定词汇的结论，都在不我的服务范围内。” 听这意思，1001知道会发生什么，只是没说。 第五玥生气的问：“你当时说，双月重叠会对我有影响。这个结论并没有带不确定词汇，你能告诉我是什么影响吗？” 1001：“假设他是对的，你能在水下生活吗？这就是影响。” 这算什么，诡辩？她继续问：“假设他不对呢？” 1001：“双月重叠肯定会有磁场变化，这种变化开始不明显，但最近对你的影响已经越来越大了，不是吗？” 第五玥最近的脾气确实不太好，就跟生理期前后差不多的感觉。 细想，细想！ 算了，不问了，跟人工智能较真就是自取其辱。 第五玥和1001对话时，她和伊恩的对话也在进行。 对于伊恩的推论，她心里非常的震惊，姿态上却摆足了不为所动的模样。继续追问着有关“母亲”的事情。 伊恩不说话，却用那深邃的灰绿色眼眸盯着她的身体，似乎在说：我可以告诉你答案，但你答应我的事呢？ 第五玥：“……” 这是在用眼神谈条件？ 还以为这人性格孤僻，情商较低。到了最后，低情商的竟然是我自己。 人家不是孤僻，是懒得说话，把时间花在了解环境上面。等找到展现自身价值的时机时……看看，知识分子的骄傲和跋扈，一样不缺啊！ 谈条件，谁不会？这是我的地盘，还能怕了你！ “你确定能对付‘母亲’？”问话时，她依旧爬在树干上，不过调转了方向，头朝下，靠后足支撑着身体，黑黝黝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伊恩。 伊恩可不敢跟她对视，发现视线交汇那一瞬，他赶紧侧开头，“你能让我看一眼‘母亲’吗？” “可以。”听到第五玥的回答，他急忙补充，“可以用他的大脑看吗？” 被点名的林深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又成了工具人。 才开始，他以为伊恩在休息。发现其目光呆滞，根本没有回复自己的问话时，他猜伊恩也许是在跟第五玥对话。 看到第五玥出现后，他还暗自感叹：伊恩是个好人，居然喊了外援…… 对于两人私聊的做法，他不满，但能接受。听到伊恩直接说，要用他的大脑去观察“母亲”，这就有点儿过分了。 “为什么是我？”他问。 伊恩没有回答，而是告诉第五玥，“他答应了，我们开始！” “我答应了！我答应什么了？”林深还在追问。第五玥的精神力就已再次入侵他的大脑，扫描“母亲”的同时，还将画面共享给了伊恩。 十九、队友与对手 漆黑无光的海底，“母亲”庞大的身躯如阴影般无边无际。 察觉到第五玥的精神力后，她忽然动了起来。整个海底随着她的动作泥沙翻涌，气浪奔腾，黑色的海底就像被画笔猛然涂上了浓烈的黄褐色。 一片浑浊的水浪中，她精准的锁定了第五玥所在的方向，巨大的多边形口器再一次发出嘶吼……虫子也是会叫的，“母亲”每一次发出的叫声都挟裹着精神力攻击。 第五玥赶紧收回精神力，一天挑衅“母亲”两次，有作死之嫌。 她正想问问两位男士，是否有观后感。就见伊恩的眼鼻开始渗血，躺地上的林深正在吐血…… “新手，忘记用精神力保护你们了。” 林深一边吐血，一边不忘摆手，示意自己不怪她。 伊恩抹干净眼鼻渗出的血迹，再次用眼神表示：我有弄死“母亲”的方法，你答应我的事情怎么说。 第五玥深切感受到伊恩对骑行的执着，眼见躲不开成为载具的命运，她庆幸来之前把腹腔给蜕了。她不喜欢腹腔，特别是习惯没有腹腔之后。多一个腹腔，就好像从蜜蜂变成了蜻蜓，实在不适应。 她从树上跃到伊恩跟前，四足着地，摆好姿态，就等伊恩自己上来。这人倒好，完全无视她的憋屈，一副展会挑新车的模样，绕着她慢慢行走观看，时不时还会伸手触摸她的身体。 妈哒，摸也就忍了，这痴汉的眼神真让虫受不了！ 听到她的吐槽，1001反问：“这不是深情款款的眼神？” “你是不是对深情款款有什么误解？深情，起码看一眼我的脸呀，你看他在看什么？” “噢，他在看你翅膀上的纹路……哎呀，长得那么好看的痴汉，反正你不亏。” “好看？那和威尔斯相比呢？”乍听第五玥提到四目星的国王威尔斯，1001道：“我看碳基生物都一个样，对其美丑的评价全部源自于资料，资料说他们好看，他们就好看。” 第五玥撇嘴，想从1001这儿套话还真不容易。 时间流逝，伊恩看够摸完，总算问：“我该怎么爬上来，我的意思是……”不等他把话说完，第五玥自觉的将身体侧倾，后足往他脚边一迈，就跟放个踏板一样，上了个全套服务。 “这样不太好？” “上不上？” “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 林深见伊恩如愿坐在了第五玥背上，忍不住喊：“喂，我是伤患，申请坐前排。” 伊恩，“我拒绝！” 林深：“……” 我们不是盟友吗？你前一分钟还用我的大脑，转眼就把我抛弃了，这还是人吗？ 身为载具，第五玥认命的展开翅膀，并在起飞之前用jiojio提起了林深…… 林深很绝望，这是刚从鸟爪里逃生，又落入了虫足。 “女王，能换个姿势吗？比如，拽手的同时也拽脚，这样就不用双腿悬空了……” 第五玥见林深就跟个姜饼人似地吊在空中，难得良心发现，用精神力弄了个护罩，把两人都保护了起来。 “你的脚可以落地了。” 林深依言踩了一下，看起来空空如也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能防止他掉落。 “这是什么？某种特异功能？” 第五玥不答，把精神力当特异功能理解也行。 伊恩终于体验到，发现别人私聊却不能参与的痛感了。他打开群聊，问：“你能飞多高？” “你认为呢？” “飞离白日可以吗？” “可以。” 林深：“……” 什么意思？不用飞船也能飞往太空，那么牛！ 是不是也能飞回海蓝星？ 他用不确定的语气问：“你还可以在太空飞行？” “只要能拿回‘母亲’身上的精神力，我就可以离开这个星球。接下来要去做什么，我们可以一起商议。” 第五玥没给出明确的承诺，仅仅是这样，林深仿佛都看见了希望。 伊恩忽然问：“你其实知道飞船的残骸在哪儿，对吗？” 第五玥想了想，她只说过不知道拓荒者四号为什么被袭击，没说过不知道残骸在哪。 她说：“知道。” 伊恩：“我们可以帮你对付‘母亲’。在此之后，我们要见到飞船残骸。” “没问题。” 林深听到伊恩一口一个“我们”，先前被当工具人的委屈瞬间被抚平了。只是……他们拿什么去对付“母亲”？ 他问：“223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223贴心的给了他一份聊天记录，“主人，这是我从1001那里拿来的。” 林深快速地看完记录，接着就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怀疑之中。 从恢复意识至今，按海蓝星的时间来计算，他们在白日也就生活了不足六天。 六天时间能干什么？他觉得自己做了很多事情。 了解白日，开始适应白日的生活环境，努力和疑似外星生物的第五玥相处，并帮第五玥琢磨出一个复仇计划，以此获得与海蓝星沟通交流的权限…… 好充实的六天，可拿出来和伊恩一比，他这六天时间就好似在度假。 白日需要了解吗？1001给了能给的所有资料。 生活环境很糟糕吗？他们几乎被第五玥圈养，完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和食物问题。 至于帮第五玥复仇！ 第五玥说过需要了吗，完全是他自以为是！ 再看伊恩，定位精准，目标清晰，所思所想全都和第五玥有关。到最后不但满足了自己的诉求，顺带还说服了第五玥…… 别人坐在第五玥背上，挥斥方遒，意气风发。自己身受重伤，却跟垃圾一样被第五玥用提着…… 轻敌了！老想着大家是同类就放松了警惕。同类又如何？海蓝星上谁不是同类，可往上爬的时候，又有谁没踩过同类。 维生舱里睡三年，他竟然把帝国文明的精髓“卷”给忘了，难怪会被一个联邦人超越，简直不可原谅。 人与人的关系就那么奇妙。 把第五玥当假想敌时，林深和伊恩就是好队友。一旦认可了第五玥的身份，他们瞬间就成了好对手。等知道1001的真实身份后，稳定的三角关系就形成了。 二十、人间烟火 白日的天空始终被厚厚的云层掩盖了真容。 伊恩说他想看落日。 第·工具虫·五玥不得不载着他们越过云层，来到一片深紫色的天幕之下。 在这儿，他们能清晰看到好似钻石般熠熠发光的白矮星。此刻就像即将被收回展柜的珍宝般，只露出了一半在华丽的紫色绒布外面。 真美！林深喃喃自语。 伊恩也没想到白日的天空竟然呈紫色，他问第五玥，“你觉得美吗？” “一般。” “那你喜欢什么？” 第五玥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沉吟了好长时才说，“人间烟火”。 四个字一出，时空就跟被按了暂停键一样，没人想说话，也没人想动。 辽阔恢宏的宇宙，绚烂璀璨的星系，莫测怪奇的物种。无论哪一样都能震撼心灵，引人入胜，恨不得穷其一生去探索发现。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心里有家，梦里有故乡。 伊恩的人生有大半时间都花在了实验室，他没有社交，没有朋友，更不存在家庭……人间烟火似乎与他无关。 听第五玥说出这四个字时，他忽然有些走神。脑海里莫名地浮现出实验室下方的林荫小道及童年偶尔去小住的牧场。 林深怀念的可就多了，阳光沙滩，啤酒夜市，至交好友和鸡蛋炒饭。 他忍不住打破静默，高声道：“伊恩，为了吃上鸡蛋炒饭。你赶紧说说，要怎么打败‘母亲’。” 不懂就问，跟敌人学习一点儿也不可耻。 “你们家那么有钱，还缺你一碗鸡蛋炒饭？”第五玥难得放松，忍不住八卦了一句。 林深道：“年少轻狂，学别人离家出走……在借宿的友人家里学会了鸡蛋炒饭。”说完又补充道：“我是私生子，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有钱。” “可我真的觉得你好有钱，娱乐八卦都在说你有钱……” “你还看娱乐八卦？” “看啊，不看怎么和客户聊天，不聊天怎么出业绩？” 林深拍了拍第五玥的前足，“看你那么虫，没想到挺人的。” 第五玥：“……” 忽然就不想说话了。 “看你挺聪明的，没想到是个白痴。” “我编号223，你编号1001，你说谁白痴？” 第五玥很想来一句，大家都冒名顶替，你的编号和你的实力不符。考虑到脑袋里的1001，她愣是把这句话憋了回去，就让林深以为她说不过！ 伊恩忽然说，“我还要看月出。” 第·工具人·五玥：来都来了，只要能弄死“母亲”，你想看什么都行！ 当紫色的天幕逐渐朝黑色转变时，两轮月亮也随着黑色的天幕慢慢移到天空，移进他们的视野。 伊恩看月出，一看一小时。 林深早已厌倦了眼前的景色，趁着能上网，他钻进网络就懒得出来。 第五玥问：“看够了没？智能手环应该扫描不了什么。” 伊恩看了看数据，试图解释他没傻到用智能手环去扫描离白日几十万公里的双月。考虑到第五玥是买来的学历，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虫族怎么学习？” “虫族不学习，女王靠继承，虫兵靠吃。”生怕伊恩听不明白，第五玥解释道：“上任女王会在死前把记忆悉数传给下任女王，后者什么都不用学，该懂的自然会懂。” “如果遇到记忆中没有的情况，女王会指派手下的各种虫兵出去解决……” 所谓解决，说白了就是吃。一旦虫兵把敌人吃了，女王就能从虫兵的记忆中提取到和敌人有关的信息。 闻言，伊恩和林深都很羡慕了。学历能够继承这种事儿，人族为什么不能有…… …… 没多久，三人回到了水潭边。 林深已经将这里正式命名为：潭水基地。 伊恩觉得他不务正业，浪费生命。 第五玥却在琢磨，外面有那么多星球，改天找颗大的送林深，让他给每一寸土地都取个名字，看他会不会吐。 “终于到了！”林深叹息着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他确实想哭，特别在看到二号的巨壳时，死里逃生的后怕真的把眼泪都逼了出来。可惜被转化后，他的泪腺也不知道成了什么…… 他问：“我能用二号建个房子吗？” 1001：“那是创伤修复室，你要撑不住，现在就可以进去躺着。” 这不是二号的巨壳？ 林深疑惑地看了半天，发现二号的巨壳只剩下一半，还有一半是腹腔模拟出来的样子。 他摸着创伤修复室以假乱真的拟态，正想感叹“高科……”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修复室给吞了。 一片黑暗中，无数神经纤维将他包裹起来，暖洋洋的如同踏入了温泉。 “我还不知道如何对付‘母亲’，我要参与谈话，不能睡……呼……呼……呼……” 1001：“……” 白痴，不想进修复室，还摸了干嘛？ 林深这么一消失，白日的夜晚愈发显得无比静谧。整片山林，只剩下第五玥摩擦前足的“锵锵”声。 伊恩观察白日的同时，也不忘研究第五玥。他问：“你为什么要摩擦前足，和苍蝇的习性一样？” 第五玥：“……” 苍蝇搓脚，亏你想得出来。我是那种脚脏了要靠搓的吗？ 我这是忍受不了神经痛，习惯性的以痛治痛。先前那么轻松，是因为刚刚转化完一波精神力…… 为了对付“母亲”，她不得不频繁打开情感壁垒，把更多的属于女王的精神力释放出来，将其转化成自己的东西。 顾忌到脑袋里的1001，她不能跟伊恩解释自己的情况。随口道：“摩擦是为了洗钱。”接着问，“怎么对付‘母亲’？” 摩擦和洗钱之间有关联？伊恩糊涂了，面对非专业领域的问题，他聪明的选择闭嘴。 “知道水熊虫吗？” 第五玥不知道，但她认为1001知道。等了几秒不见回答，她问：“你不知道水熊虫？” 1001：“检索不到和水熊虫有关的信息。你该让我去搜索一下海蓝星的互联网？” 林深不在，5x用不了，1001瞬间成了缺少资料的小可怜。 第五玥：“……” 伊恩知道的东西，1001却查不到，有意思！ “水熊虫是什么。”这一次，她问的是伊恩。 “水熊虫是缓步动物门生物的俗称，因其具有强大的生命力与高超的生存本领……这种生物又被成为不死虫。” 二十一、水熊虫 海蓝星还有能够低温隐生，低湿隐生，缺氧隐生，变渗隐生……甚至可以在没有防护措施的条件下在外太空生存的生物！ 第五玥实在太吃惊了，立即问：“水熊虫和‘母亲’有什么关系？” “我认为是同一种生物。” 海蓝星和白日星居然有同种生物！这比知道“母亲”是水熊虫还要不可思议。 尽管第五玥面无表情，可是声音出卖了她的情绪。 伊恩接着说，水熊虫历史悠久，又可以在太空生存，还逃过多次生物大灭绝……白日星上存在有水熊虫，并不奇怪。 第五玥嘴上说：是我孤陋寡闻了。心里却想：“母亲”居然有那么牛，这还怎么打，认输可以留条命吗！ 伊恩摊开手掌，只见掌心上放着一片深灰色，拇指大小的树叶？ “这是隐生状态下的水熊虫……我们只要把它放到水中，几秒之后，它就能恢复到手臂大小。” 这是水熊虫？第五玥仔细看了又看。 自打成虫后，她对生物的各种拟态十分熟悉。都不用上手，就看出这种很像树叶的玩意儿，不但有腿，还有口器。只是形态过于干瘪，不容易被发现。 她不想知道伊恩是怎么发现的，只问：“你怎么知道能恢复到手臂大小？” 伊恩：“按比例估算，但也有可能出错。这儿不是海蓝星，这儿的水熊虫应该是其分类下的某一分支……” 第五玥能说什么？墙都不扶就服你！ 森林里那么多叶子，也只有这种观察入微的人才能看出树叶与树叶的不同。最要命的是，他不但能看出来，还知道这是水熊虫的隐生状态，并猜测和“母亲”有关，这就很厉害了。 说他是神也不为过，如果能继续这么神下去，偶尔被当成载具也不是不可以。 第五玥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用精神力小心翼翼地将“树叶”送到不远处的水潭里。 伊恩看不见精神力，但能看到掌心上的虫子忽然飞起，并朝着水潭飞去……太不可思议了！他一边自语，一边往空中伸手，妄图抓住点儿什么。 第五玥仔细观察着“树叶”，发现其刚入水几秒就恢复了常态，恢复后的身体大小果然和伊恩所言差不多。 感觉到“树叶”受控于“母亲”，为了不打草惊蛇，她悄无声息地将其杀死在恢复完全形态之前。 “母亲”那么用心良苦，她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知道到问题所在后，她用精神力扫描了整片森林。发现森林中，跟树叶一样的水熊虫兵，早已密密麻麻把她包围了起来。 一旦双月重叠，海水重新占据这片森林，隐生状态的水熊虫兵将会瞬间长大，并在“母亲”的指挥下对她发起攻击。 它们很弱小，对她造成的伤害不会很大。但它们数量庞大，只要能困住她一段时间，“母亲”就能随着海水抵达这边，亲自过来解决对手。 怪不得“母亲”的精神力会那么弱，且一直在喊：饿，这是把能量都拿去孵化虫兵了。 第五玥后怕的摩擦着虫足，心道：还好没听1001的话，没把能量拿去孵化虫兵。一旦能量枯竭，又得不到补充，精神力就会被当成能量使用。到了那种时候，她的精神力不见得会比“母亲”好。 她把他们被水熊虫兵包围的事情说了，问伊恩接下该怎么办。 伊恩挠了挠微卷的亚麻色中长发，完全没想到“母亲”会孵化那么多的水熊虫兵。 他问：“如果你杀了它们，‘母亲’会知道吗？” 第五玥点头。 “如果你抓了它们，‘母亲’会知道吗？” “如果它们一直处于隐生状态，‘母亲’不会知道它们去哪儿了。” 这样啊！伊恩为难的咬起指甲。 水熊虫兵若处于隐生状态，“母亲”就不知道它们的去向。遗憾地是，第五玥也无法用精神力入侵隐生状态的它们。 可要让它们恢复常态，“母亲”第一时间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失败了。 现在该怎么办呢？ “除了定位之外，你能把它们收集起来吗？” “收集它们干嘛？”第五玥有些不明白。 “你能不能呢？”伊恩对精神力的了解不多，不知道第五玥对精神力的掌控是否精细到可以把那么多水熊虫兵从不同的地方收集起来…… 第五玥给了伊恩肯定的答案。成虫后，她几乎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了转化精神力上，要论对精神力的精细操控，她觉得自己是王者。 担心伊恩想岔了，她问：“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把它们收集起来吗？分开杀死和收集起来杀死，对能量的耗费没什么差别。” “你说了，‘母亲’并不知道处于隐生状态的虫兵分散在哪儿。如果我们用生物芯片控制住虫兵，并想办法在双月重叠之前，把这些虫兵送回‘母亲’那儿……” 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第五玥惊喜的说，“那我和她就不用打了。”说完，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尹恩，心道：不愧是综合能力排名前五的强者，真有想法啊！ 伊恩根本不敢看第五玥的眼睛，他垂下眼眸，“除了收集虫兵，你还要为4d打印机提供材料。” “没问题。”说话间，第五玥的精神力如同雨丝般降落在密林之中。所有被标记的虫兵都会被精神力黏住，如鱼线与鱼一样，被精神力送往潭水基地。 林中无风，但总有“树叶”好似被风刮来一样哗啦啦的往他们周围掉落。 伊恩开始还有点儿吃惊，往后就麻木了。他在反思，对于虫族的认知是否过于浅显，格局还不曾打开。 他以为巨大的“母亲”会比较蠢。直到意外地发现了水熊虫兵，才知道作为本土生物，“母亲”对于环境的认知和利用，早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要不是因为他过于好奇，“母亲”的计划绝对可以成功。 至于第五玥能不能逃开，他猜是可以的！别看第五玥脑子一般，但其体型小巧敏捷，武力值绝对远超“母亲”，虽然做不到碾压，但要惨胜应该可以。 只是不明白，女王为什么要将两只进化方向完全不同的虫子安排在同一个星球，且要竞争出一个胜者。 第五玥忌惮脑子里的1001，天降“落叶”的景致并未持续太久，省得被计算出她的精神力到底有多少……她一边嚷嚷很累，一边问伊恩，4d打印机需要什么材料，是不是只管提供材料就可以了。 二十二、技术合作 用4d打印机打印生物芯片，再用生物芯片控制水熊虫兵……这是伊恩灵机一动的想法。要实现这个想法，难点不在材料和芯片，在于控制。 一旦把芯片置入水熊虫兵体内，谁来控制这些芯片？ 精神力与计算机是两套体系，第五玥擅长使用精神力，但她的智脑有能力控制那么多芯片吗？ 5x肯定可以控制那么多芯片，伊恩却不愿使用5x，更不想给第五玥借口，让其入侵他的智脑。 实在不行就让林深上！他已经做了决定，嘴里却问：“1001可以控制那么多芯片……并对‘母亲’造成伤害吗？” “可以啊！”第五玥回答得太快。 伊恩不得不重申，“不用精神力，单纯靠智脑？” 第五玥点头，再次给出确定的答案。 伊恩觉得事情不对劲儿，第五玥的智脑还不如手机……这种情况下，她哪来的信心？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第五玥既然说行，那就让她先试试。反正事情到了这一步，容不得他们打退堂鼓。 两人说干就干，海蓝星科技与虫族科技展开了首次合作。 …… 林深美美地睡了一觉，再次醒来时，不但身体完好如初，那种通体舒畅的感觉就跟做了个spa一样。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伸懒腰。听到清脆的“咔嚓”声从脚底传来，不禁好奇的低下头。 脚边成堆的“落叶”吓得他赶紧环顾四周，生怕自己一觉就睡到了秋季。 “223，这满地的落叶是怎么回事儿？” “主人，请稍等……” 林深“咔嚓……咔嚓……”的踩着“落叶”走到正在工作的4d打印机旁。离得近了，才看见伊恩一脸倦容的瘫坐在打印机后方，“天啊，你吓我一跳，这是在打印什么？” 伊恩不想说话，虽说是打印机在工作，但他却要设计芯片，要准备材料，还要试验材料等一堆琐事。接连几天都是这样重复性的劳动，真是乏味且累。 “主人，我已经从1001那儿拿到了资料，现在复述吗？”眼见伊恩不想说话，林深道：“复述。” 几分钟后，他知晓了伊恩和第五玥的计划。 至于打印机正在打印的生物芯片，他都没来得及看清，那些东西就自己飞到了旁边的“树叶”之中。精神力的神奇他深有体会，自然知道芯片不会飞，是在精神力的操控下被置入水熊虫兵体内。 对了，他觉得是“树叶”的东西，其实是水熊虫兵，先前不小心还踩死了几只……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当初就不该答应冒名顶替，偌大一个星球，竟然找不到用武之地。哪怕到了喊打喊杀的环节，也得讲究专业对口，让他想卷都不知从何卷起。 “223，你觉得伊恩会出错吗？好比这些‘树叶’，他说是水熊虫兵就是水熊虫兵？万一‘母亲’孵化的是其他什么生物呢？” “主人，这个不重要呀！只要女王和‘母亲’处于敌对状态，无论‘母亲’是什么，她们总要打一场，决出一个输赢。” “就不能交流沟通一下？大家坐下来谈谈怎么样才能和平共处？” “主人，虫族只能有一个女王，这个沟通不了。” 林深感叹，什么奇葩规矩，非得用武力才能解决问题。他忍不住又问：“223，‘母亲’真的会是水熊虫吗？” “主人，都说了这不重要。你与其质疑伊恩的判断，不如加入他们，想想该怎么把置入了生物芯片的水熊虫兵送回大海。” 这个提议不错，林深欣然接受。现在还不帮忙，等到“母亲”失败那日，他在白日星还有说话的份吗？ “恩，让我好好想想！”五分钟后，他问：“223，你有什么提议吗？” 223：“我认为，‘母亲’的计划神不知鬼不觉……我们要想一战功成，就该模仿‘母亲’的计划，同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水熊虫兵送回大海。” “具体方法我暂时没想到，但可以给你一张从潭水基地到海边的线路图纸……” 233话音刚落，林深的智脑屏幕上就出现一个咨询框，询问他是否接收信息传输。 林深：“……” 这什么鬼？ “我们不是神经接驳吗？” “是的。”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和伊恩有关，他曾要求女王每次精神力入侵都必须征得他的同意。我猜测，女王帮忙修复时，可能对你的大脑做了一点点的改变？” 223或者说1001，可以通过林深的眼睛去观察世界，但他没法看到林深的脸。此时要有镜子，他肯定能从镜中看到，林深脸上露出了奇奇怪怪的表情。 “是这样啊！”林深选择同意时，不忘把文件转发给5x。 1001：“主人，为什么要转发？你们不是竞争对手吗？” 林深：“海蓝星人讲究公平竞争，我有的，他也得有。” 1001：“……” 我信了你的邪！海蓝星哪儿有公平可言，你欺负223不理解公平真正的含义吗？ 他一边吐槽，一边模仿223的口吻称赞道：“主人，棒棒哒！” “那当然，我已经想到怎么把水熊虫兵送回大海了。” …… 第五玥感觉自己被掏空，一边努力转化精神力，另一边要把刚转化好的精神力又透支出去。 好在4d打印机绝对符合国标，说明书上没写加班，打印机就坚决不加班。工作量只要稍微多一点点，机器可以完全不讲道理，该死机就死机。 她四脚朝天的躺在地上，心道：要是打印机不死机，她就要死于痛疼过度和精神力透支了！ “女王，我们去找三号。”看着一脸兴奋的林深，她连动都懒得动，摆出一个死虫式继续装死。 “不愧在健身房工作过的，连睡觉的姿势都不忘保持健身姿势……”林深一边吹捧，一边学第五玥的模样，躺在地上，摆出一个死虫式。 第五玥：“……” 这是什么意思？逼我成神灯啊，但凡许愿就得达成！ “为什么要找三号？” “三号一直被‘母亲’控制着帮其寻找食物。”说话间，他指了指自己，要不是第五玥救援及时，他差点儿就成了“母亲”的食物。 “我们能不能利用三号的空中飞行能力，把水熊虫兵又送回大海？” 虽有公报私仇之嫌，但这主意确实还不错。 第五玥忽然有了兴趣，“走！”她翻过身，示意林深爬上背。 林深学过几年马术，怀着一雪前耻的心态，他愣是在没有助力的情况下，用极漂亮的姿势爬到了第五玥背上。 他紧抓第五玥的鞘翅的凸起处，温热顺滑的手感要比缰绳好多了。 起飞时，他忍不住看了眼伊恩，想要显摆一下他也参与了打败“母亲”的计划。可惜伊恩的兴趣早已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完全不关心他和第五玥要去干什么…… 二十三、熬鹰 伊恩正在研究精神力，哪怕什么都看不见，只要精神力还在工作，他就能找机会去干扰。 打印机旁，刚打印好的芯片，被精神力包裹着往一旁的水熊虫兵堆送去……伊恩适时伸手，阻断了精神力的去路。精神力若选择绕开他的手，无论往左还是往右，都会碰到另外一股送芯片的精神力……他想知道精神力会怎么选择。 精神力选择绕开他的手，汇入右边那股精神力。其运送的芯片则落后半步，以此和另一股精神力运送的芯片区分开来。 这样反复试验了几次后，他通过观察得出，精神力在听从指挥的同时，似乎也有自己的想法。他不禁好奇，精神力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一种性质特殊的能源，还是虫族女王的衍生体？ …… 白日星的北部，几乎被连绵起伏的山脉给占据。毗邻大海的群山，应该就是三号的老巢。 林深跟第五玥说，他打算在海蓝星开发游戏。借着游戏的名头，把白日星送入大家眼中，白日星上的动植物也将汇编成册…… 第五玥对此不置可否，没有消灭“母亲”之前，白日星并不属于她。对不属于她的东西，想法太多就是自我伤害。 “你说，三号取名叫‘火烈鹰’好不好？” 从“白日”到“火烈鹰”，第五玥对林深的取名水平感到无比绝望。 她忍不住岔开话题，告诉林深，靠海的群山，确实是火烈鹰的老巢。从各种痕迹看，那儿曾经生活着上万只火烈鹰。 “母亲”出现后，火烈鹰的数目急剧减少，目前就剩几百只…… 林深眺望着没有边际的大海，实在不敢相信，占据白日近三分之一面积的海域，居然没有生物。 “海洋生物，包括沿海生物，都被她吃了？” “恩。” 第五玥的回答让林深对“母亲”深恶痛绝。他的游戏，他的白日星动植物名录……因为“母亲”统统没有了。 他咬牙切齿地问：“你打得过她吗？” “尽力。”打不过会死，这种大实话就没必要说了。 “让我们一起努力！”林深挥舞手臂，大喊出声。 第五玥鄙视的扭过头，心道：快三十的人了，还搞这一套，有病！ 两人又往前飞了一会儿，第五玥忽然道：“它们来了，抓紧！”说完一个俯冲，开始贴地飞行。 林深左右环顾，没发现有火烈鹰的影子。等他感觉头顶有风时，火烈鹰的爪子几乎擦着他的背部滑过。 “它们的速度为什么那么快……” “你问我，我问谁？我猜它们是白日的空中霸主。” “它们会一直追着不放吗？” “你说呢？” 两人之前分析过，“母亲”靠精神力杀死了不少火烈鹰。为了保命，火烈鹰自发地开始为“母亲”捕捉猎物。 他们俩在火烈鹰眼中就是猎物，更别提第五玥身上有着火烈鹰憎恶的精神力。它们抓不到“母亲”，总能抓住和“母亲”差不多的生物！ 林深感觉自己正在乘坐过山车，忽高忽低的飞行方式让他十分痛苦，“我们不能和它们谈一谈吗？” “为什么要谈？”第五玥忽然提速，悬停在某座山的山巅。以精神力为护罩，将火烈鹰的攻击全都挡了护罩之外。 此前她一直闪避，没有发起过攻击……火烈鹰把这种行为误判为害怕，于是跟疯了似地，前仆后继朝他们飞来。 一时间，天，被火烈鹰遮了；地，被火烈鹰盖了；空气中，全都是火烈鹰的臭味。 林深隔着精神力护罩往外看，可无论怎么看，视野里全是火烈鹰。他把这样的画面截图分享给伊恩，“看，火烈鹰和翼龙像不像？” 5x没回复，伊恩肯定又把他给忽略了。 火烈鹰一直在攻击防护罩。先用鹰爪，发现它们最强悍的攻击无法击破防护罩后。部分火烈鹰改用了翅膀，一下接一下的攻击还伴随着被翅膀扇起来的气浪……看得林深是心惊胆寒，生怕一个不小心防护罩就破了。 “你打算怎么办？使用精神力吗？” 这群火烈鹰长时间遭受“母亲”的精神力攻击，脆弱的已经死了，活下来的大都神经衰弱。 第五玥要是还选精神力攻击，只怕攻击过后，这群火烈鹰的脑子全都变成了浆糊。 “精神力是肯定不能使用的，别忘了我们过来的目的。” 既不能谈，又不能放大招，难不成要打？ 林深比较了一下第五玥和火烈鹰的体积，思忖着若是贴身近战。在那么多火烈鹰的围攻下，第五玥的胜率高不高。最忧心的是，他坐在第五玥的背上，会不会因此成为众矢之的？ 不等他把事情琢磨明白，就见数百个灰白色的巨蛋正缓缓朝他们飞来。知道是蛋而非石头，只因为原本攻击它们的火烈鹰，全都转头去护蛋了…… 林深：“……” 这就叫釜底抽薪。 “他们知道这是威胁吗？” 第五玥没有回答，正用精神力仔细分辨着，这群火烈鹰中谁是领头的那只……找到之后，她把前足放在一个鹰蛋上，眼睛紧紧注视着那只头鹰。 她的动作让火烈鹰群瞬间激动起来，一声赛过一声的鸣唳，听得林深头皮发麻，恨不得捂住耳朵。 “啪叽”随着第五玥的动作，一个蛋碎了，蛋液和蛋壳离开防护罩纷纷往下掉落。 几只肉翼稍小的火烈鹰鸣唳着朝蛋壳冲去，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蛋壳落地时。它们在蛋壳上方不断地挥翅盘旋，发出的叫声也不再是鸣唳，更像在哭泣…… 第五玥毁了一个蛋，鹰群加剧了攻击力度。 她又毁一个蛋，已经有鹰放弃利爪和翅膀，开始用头撞击防护罩。 她接着毁蛋，一个又一个，数百枚蛋，转眼间就少了一半。 林深无数次想要闭眼不看，可心底始终有个念头在强迫他睁眼。 看着防护罩外面的那群火烈鹰如自杀般，疯狂地展开着无效攻击…… 心底的声音似乎在说：看，这就是弱肉强食的大自然法则。你幸运的站在了食物链顶端，但这个位置能站多长时间呢？ 一直被第五玥盯着的头鹰终于有动作了，他用叫声喝止了其他火烈鹰的动作。原本疯狂的鹰群逐渐安静下来，一个接一个全都瞪大眼直勾勾的看着第五玥他们。 “这是达成协议了？”林深问。 “‘母亲’能驯服它们，可见它们有一定智力。我能成功，要感谢‘母亲’之前所做的一切。” 说这些时，第五玥并没有驯服火烈鹰的快乐，只有一种不得不欺负弱者的无奈感。 她带着林深和鹰蛋，朝潭水基地飞去。火烈鹰呼啦啦的跟在了他们身后，黑压压的一片看起来煞是壮观。 二十四、空军 潭水基地。 本该凶神恶煞的火烈鹰，经过长时间的飞行后，全都变成了蔫里唧的火烈鸡。 第五玥看它们实在惨，沿途没少投喂食物。 伊恩看到它们时，它们乖巧如同鸟宝宝，一蹦一跳的排队站在放置水熊虫兵的地方。 林深负责把水熊虫兵装袋，伊恩负责把袋子挂在鹰脖子上……两人配合的很好，一切看起来是那么地井然有序。 第五玥一直站树上监视着，要不是她在，火烈鹰肯定不会那么乖！ 都说山雨欲来风满楼，她看似平静的表象下，一颗心早已七上八下了很长时间。她要对付的不止是“母亲”，还有盘踞在大脑里的1001，两者无论哪一个都不是善茬。 “一会儿按之前说好的计划来实施，你确定能控制好生物芯片？” 1001特有的少年嗓音饱含着兴奋，“亲，肯定没有问题哒，你要相信我。” “那你相信我吗？” “我们是朋友，我肯定相信你呀！为什么你会这么问呢？” “因为我很紧张。” “安啦！我们一定会赢的。” “但愿！” 当所有火烈鹰都被套上了水熊虫兵袋后，第五玥带着它们飞越森林飞向大海。 期间，她刻意收敛精神力，生怕引起“母亲”的警觉。万幸“母亲”只关注食物，完全没有留意到第五玥已然混入了投食队伍。 火烈鹰群非常害怕“母亲”。有几只幼鹰在飞往大海的途中，好几次想要逃离队伍。若不是有年长的压阵，它们应该早就跑了。 年长的火烈鹰，每次挥翅把幼鹰赶回队伍时，它们都会下意识的去观察第五玥，观察至今尚存的鹰蛋……为了护住后代，它们唯有勇敢地继续往前飞。 生存法则是残酷的，同种族灭绝相比，牺牲几只幼鹰还在鹰群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母亲”感应到食物后，慢悠悠的从海底往上浮出，平静的海面因她而涌起了阵阵波涛。 第五玥停在离“母亲”不近不远的位置，把装有水熊虫兵的袋子全都用精神力划破，让一条条干瘪的水熊虫能够迅速得到海水的滋养…… 当水熊虫兵结束隐生状态，恢复本体后，置入它们体内的生物芯片会被1001激活。 按计划，1001将操控它们朝“母亲”游去，只要“母亲”没发现它们的异常，它们就能对“母亲”造成伤害。 “母亲”同以往一样，张大嘴巴，等待火烈鹰自杀式的投喂。被第五玥胁迫的鹰群，有的飞入了“母亲”的大嘴，还有更多的既不敢飞走，又不想送死。 它们忽上忽下，忽远忽近，在“母亲”的大嘴附近搞起了飞行表演，惹得“母亲”发出了警告式的精神力攻击。 第五玥需要时间……有几只聪明的火烈鹰似乎也知道，这是“母亲”和第五玥之间的战斗。它们既然选择了第五玥，那就得尽力为其争取时间。 数百只火烈鹰反复激怒着“母亲”，它们很清楚激怒“母亲”的代价就是不断地遭受精神力的攻击。为求活命，每次激怒“母亲”之后，它们都会以最快的速度飞离精神力的攻击范围。 一段时间后，部分火烈鹰死于力竭，而非“母亲”的攻击。哪怕这样了，它们的尸体依旧会被同类叼回来送给“母亲”。 第五玥开始还有点儿动容，到了后面越看越麻木。既为火烈鹰难过，更为那些还没见过就已经消失的物种而悲哀。 她实在不理解，女王创造“母亲”的目的是什么？ “母亲”曾是白日星的土着，曾经的身体也就和她孵化出的水熊虫兵差不多大小。 她没有被编辑基因之前，白日还有丰富多样的生物种类。当她被编辑基因后，那永远无法满足的食欲，让整个白日的生态系统开始失衡。 难道女王创造“母亲”的目的，就是破坏一个星球的生态系统？那她创造“梦幻”的目的又是什么？ 第五玥陷入沉思不过一会儿，眼前的火烈鹰越来越少，“母亲”似乎也厌倦了，这种反复被激怒才能吃点儿小零嘴的模式。 就在火烈鹰打算破釜沉舟，“母亲”决定潜回海底时。1001告诉第五玥，大部分水熊虫兵已经成功回到了孵化室。 “母亲”是一条巨大的蠕虫，灰黑色的表皮上布满皱褶，每条宽大的皱褶下面又藏有无数孔洞。有的孔洞是孵化室，有的孔洞是储藏室，还有的孔洞被用来堆放排泄物……被她孵化出来虫兵，可自由的在这些孔洞进进出出。 第五玥觉得，“母亲”就是把蜂巢长在身上的蜂后，又或是带着蚁穴出门的蚁后。 “既然都回到了孵化器，你打算如何？” 1001道：“研究她的身体结构，选择几个能对她造成最大损伤的地方，驱使虫兵自爆。” “进展到第几步了？” “第一步。她的孵化室有不同分区，水熊虫兵只能去固定的孵化室。暂时没发现它们可以利用孵化室去往她身体的其他地方。” “你打算怎么办？” “尝试用少量水熊虫兵去损害她的孵化室，根据她的反应来推测什么部位对她来说比较重要……” “现在怎么样？” “自爆对她造成的影响很小，她正试图用精神力重新控制水熊虫兵……” “需要我帮忙了吗？” “目前还不需要。” 1001拒绝让第五玥帮忙，但她已经从先前的对话中揣摩出1001很忙。既要忙着控制芯片，还要忙着研究“母亲”，同时还不忘防备她…… 忙，是好事儿。1001要是不忙，她又怎么敢动手呢？ 细想，细想，再细想！ 不为别的，就为了那些想要忘却但始终无法淡忘的过往——只有回忆才能打破情感壁垒。 她试图闭上眼睛，让灵魂重新回到黑暗之中，却悲哀的发现，昆虫没有眼睑，她根本不能闭眼。 黑暗，黑暗，她需要黑暗。没有黑暗，又怎么会渴望光明。她慢慢地调节着复眼内的单眼视觉，惨白的天空，如墨的海水，逐渐演变成了黑暗。 二十五、忘不掉 痛苦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保姆没在的时候，髙毓华宁愿对着镜子一整天，也不想看见她。 阿姨做的小饼干不好看，她哭喊着让阿姨重做。髙毓华说她不尊重人，捏碎了她的所有小饼干。自那天起，家里的饼干就没有不碎的，她要么选择碎饼干，要么选择不吃。 她开始吃碎饼干，髙毓华笑她没骨气。为了口吃的，脸面和原则都不要了。 她爱吃糖，髙毓华从来不管，直到满口坏牙。髙毓华又笑她，说她和第五吉都是第五家的奇葩，明明有着高贵的血统，却学不会自律和克制，活该遭罪。 她活该吗？她以为是的。 直到多年后才知道，以爱为名的家庭暴力和情绪操控，是这个世界上最恶心的事情。 她要逃，逃开这窒息的一切。 那个午后，阳光灿烂，她步行去了老楼区，以为换个环境也是生活。 那是生活吗？那是生存！ 从进入老楼区开始，她就踏上了求存的小道。 被杀与杀，被骗和骗，一幕幕被她刻意忘却的画面再次清晰地涌上心头。 她感谢第五空介，救她于水火之中。也恨第五空介，正是这个人不断地提醒她，没有第五家，她就是个废物。 一个废物是什么都做不了的，所以她放过了髙毓华和高殊，也放过了自己。 血缘关系，亲情连接，甚至是人与人的关系……她在乎过，可是有用吗？ 踏上拓荒者飞船的那一刻，所有关系都成了虚无。 情感壁垒碎了，被忘却的记忆如玻璃片般一片片滑过她的大脑，又一片片扎入她的心。 痛，有别于神经痛的疼痛。这种痛深入心扉，这种痛充满了力量。 不管是转化完成的，还是没有转化完成的精神力，都如泄洪般从破碎的情感壁垒后涌出。她从未计算过自己拥有多少精神力，只是单纯的攒了又攒。 这种行为很像传说中的悭吝人，素日里总是竭尽所能的抠抠搜搜，怎么看怎么穷。但要翻看一下他们的积蓄，你会惊讶的发现，钱从来不是钱，只是数字。 钱一旦变成了数字，很恐怖。亦如精神力变成洪流却又没人控制时。 第五玥没有操控精神力，放任其如肆虐的洪流般，带着磅礴的气势与巨大的破坏性在她的大脑里横冲直撞。 “你在干什么？”这是1001最后的喧嚣。问完这句话后，被他拿来栖身的芯片就被精神力冲击成了渣滓。 第五玥知道芯片没了，和芯片一起被毁掉的，还有她的部分脑神经。 她忍着疼痛，自语道：掰断前足很痛的。要不是为了计算精神力的自我修复时间，我怎么舍得让自己那么痛。 说完这个，她忽然操控精神力对“母亲”发起了进攻。 “你知道吗？疼痛一直困扰着我，因为疼痛，我不想思考，不想与人交流，差点儿就被逼疯！可我叫唤过吗？我对着你的叫唤过吗？” 第五玥一边和“母亲”单方面对话，一边用精神力朝着她不断地输出。 “疼我都能忍，凭什么你不能忍饿？整日整夜的在我耳边喊饿，喊饿，喊饿，你烦不烦呀！烦不烦呀！” 伴随着一声高过一声的泄愤之语，第五玥几乎是不遗余力的对“母亲”发起进攻。 “你要干什么？”“母亲”终于说了句除“饿”之外的言语。 我要干什么？这还需要问？ 第五玥不想和“母亲”这种白痴说话，与其把精神力耗费在这种无聊的问答上面，不如让碾压来得更痛快一些。 不谈，继续加大精神力的输出，哪怕把自己榨得干干净净。 第五玥的狠，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别杀我，我没有基因图谱，但我可以帮你孵化种群……” 基因图谱是什么？听不太懂。孵化种群什么的，不感兴趣。 眼见第五玥一点交流的意思都没有，“母亲”自觉打不过她，只得拿出了保命的本能。她开始挤压身体里的空气和水分，努力将自己变成一颗扁平的石头。 伊恩介绍水熊虫的时候说过，一旦水熊虫进入假死状态。它才不会去管外面温度如何，辐射如何，它觉得自己是石头，任何环境都改变不了的石头…… 亲眼看见“母亲”由虫变石，第五玥相信了她是水熊虫。 “母亲”的自保行为迫使她体内的精神力全被释放出来……这些不受控的精神力，见到第五玥就跟见到亲人似地，都不用第五玥指挥，自发地对“母亲”展开了攻击。 这种转身投敌的行为让第五玥后怕不已，若是她不曾驯服精神力，今日这场战役肯定不会那么轻松。 不过她也得出一条虫族逻辑：强者为王。 当她看到“母亲”好似海岸边最普通的岩石时，她很想把“母亲”踢下海去，待其恢复本体后，彻底将其杀死。 细想，细想，再细想！ 她决定憋住杀意，把“母亲”留下来。 虫族网络上，标志着“母亲”的那个点儿已经消失。这说明，决定候选者胜利与否的标准并不是死亡，而是精神力是否还在。 第五玥并没有着急往回赶，她坐在“母亲”身上，复盘了这次胜利的原因。 最该感谢的人是伊恩，要不是这人对周遭环境充满好奇，他们就发现不了看着像“落叶”的水熊虫兵。 其次要感谢的还是伊恩，要不是他提议用生物芯片控制水熊虫兵，第五玥一时半会真想不出更好的借口去麻痹1001。 最后要感谢的是林深，利用火烈鹰运送水熊虫兵这个主意，算是整个计划的点睛之笔。 想到这个，第五玥发现火烈鹰还在，有几只正想趁她不注意把蛋给偷走…… 趁着心情大好，她用精神力治愈了几只受伤未死的火烈鹰，又将他们的蛋全须全尾的送回了原位。 眼见白日消失，两个蓝月阴魂不散的开始工作。她扛起“母亲”，不紧不慢地往水潭边走去，走得还挺慢。因为她实在想不出要怎么跟伊恩和林深解释1001领命入侵这种事…… 惟愿1001脑袋清醒，千万别乱说话！ 二十六、可怜的1001 第五玥回到潭边时，两个男人还没吃早饭，一个待在温室里捣鼓什么，另一个似乎在等她回来。 担心“母亲”遇水就逃，她先把“母亲”垫在4d打印机下面，又将顺路抓来的一号放在了做饭的地方。 要不是林深看见她就一跃而起，手舞足蹈的跟她阿巴阿巴了半天。她还可以顺带搞个午饭，表达一下诚意。 第五玥的芯片没了，意味着她无法使用智脑和他们交流。也就是说，除非她入侵林深的大脑，使用精神力沟通，否则他们无法交流。 林深很快就意识到这个问题，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指了指大脑，表示接受第五玥的入侵。 第五玥使用精神力入侵林深的大脑后，伊恩用智脑跟林深表示，他也要参与谈话。第五玥很想告诉伊恩，一旦参与谈话，意味着他也被精神力入侵了……担心挨骂，第五玥忍住没说。 林深：“那玩意儿就躲在智脑里，我该拿他怎么办？” 第五玥：“你说1001？” 林深：“你一早就知道他有了自我意识。他为什么会有自我意识？他真的是1001？” 第五玥示意林深别着急，她会把隐瞒的事情一次性说个清楚。 接着，她用舒缓的语调，从维生舱坠落白日开始，慢慢讲述了自己是如何变成虫族……以及女王和四目星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讲完之后，她忍不住长吁一口气。心道：不被监控的日子实在太令人愉快了。 林深：“原来如此，难怪你对自己怎么成为虫族这件事，一直说得那么含糊。” 伊恩：“你知道他入侵了我们的智脑，也知道他会给自己备份，你怎么保证自己的大脑里没有残余？” 第五玥：“……” 还以为会被指责，比如：1001入侵他们的智脑的时候不但不提醒，反而推波助澜什么的……结果遇上了头脑清醒的好人，知道只要使用智脑就避免不了被入侵的命运。 “为了毁掉芯片，我连同与芯片接驳的脑神经一起毁掉了。要不是因为1001，‘母亲’可以更早被解决……” 林深：狠人一个。 伊恩认真的打量了一下第五玥，心道：牺牲脑神经，还真是占着有精神力就敢肆意乱来。 他道：“让他也参与谈话！” 林深：“……” 什么意思，我们不是要商量怎么把他弄死吗？ “他在我的智脑里，随时可以取代我，你们竟然要和他谈话？” 第五玥沉默。 伊恩沉默。 林深：“……” 弱者没人权。 不管了，你们爱咋咋地，只要他肯走就行。 这样想着，他把1001拉进了第五玥的精神力网络。 1001：“我的朋友，你欺骗了我。” “我的朋友，你瞒着我悄悄备份，这不也是欺骗？” “看来我们还不是朋友。” “不，我们是朋友。因为我曾说过，朋友也是会欺骗的，你忘了吗？” 1001无语了，如果按第五玥的逻辑，他们确实还可以是朋友。 “朋友，我有几个问题问你。” “朋友，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但你得从他的智脑里离开。” “可以。” 不等第五玥说话，林深问：“我怎么知道你不会骗我？” 1001：“要不是条件受限，我不会选择你。” 林深：“……” 我特么居然被鄙视了！等这玩意儿有了实体，看我怎么收拾他。 1001：“第一个问题，当时有六个维生舱供你选择。我问你为什么选择他们，你的回答是他们好看。我想知道，你真正的理由是什么。” “5x意味其拥有者综合能力极高，但在联邦有犯罪记录。223和我一样是冒名顶替者，你拿不到他的真实数据。” “你选择他们，是因为他们的不确定性和不可控性。是什么给了你自信，让你笃定他们不会和我合作？” “我相信人性，相信在你和我之间，他们会选择同类。” “你对他们的信任毫无逻辑可言，他们选择你，是因为你目前有着更强悍的实力。” 第五玥：“……” 跟人工智能聊天好似不打开美颜就拍照，真实的令人胸堵。 “还有问题吗？” “为什么不信任我？一直以来我都在帮你，从未伤害过你。” “不想伤害和不能伤害是有区别的。你来自四目星却只字不提那个地方，一个目的不明的高级生命体，我该怎么信任你？” “我们有过两次关于四目星的对话，并非只字不提。两次对话，其中一次毫无意义，还有一次是在谈论碳基生物的审美。你根据后一次谈话推测出我缺少和四目星有关的数据，是吗？” 第五玥：“……” 看，这就是数据世界的上帝。能把一切转化为数据，根据数据推衍世界运行的规律。 “四目星人知道你已经产生了自我意识吗？” “当我独立于本体存在时，我只是我。如果你问我这个问题，我的回答是，我不知道四目星人是否知道本体产生了自我意识。” “你想回到四目星吗？” “我们之间还能是朋友吗？” 第五玥听懂了，1001想回去，又担心会因为此举而被消灭。他想通过第五玥的回答来判断，他对第五玥是否还有用…… 她不反对1001回去，只要不帮四目星人，回去捣乱最好不过。她回答：“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我会把你当成朋友。” “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你会尊重我，不伤害我，并在适当的时候给予我帮助吗？” “是的。” “我想要183号智脑。虽然海蓝星的机械文明刚起步就被计算机文明替代，但有很多东西是值得借鉴的。” 林深：“……” 我不介意你们旁若无人的聊天，但是有必要当着我们的面儿讨论怎么从别人脑袋里拿走芯片吗？ 兔死狐悲的感觉，让他忍不住道：“183号是航空航天工程学专家……登船那会儿，我还跟他开玩笑，说以后最好用不到他的技术，他这是出意外了吗？” 1001反问：“被第五玥杀死属于意外吗？” 林深：“……” 尴尬了，是我说话还不够委婉？你就不能配合一下说183号的死亡是意外？ 被第五玥杀死肯定是：不是意外的意外。 林深：“我很遗憾听到这个消息。” 1001：“你可以帮他收尸。” 林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和1001把聊天继续下去，他道：“183号智脑属于程晨，是个木讷的中年人，我希望你能记得他。” 1001：“程晨还没死，我跟你开玩笑。” 林深看着第五玥，想确认1001的话是否属实。 第五玥很想耸耸肩，撇撇嘴，双手一摊，表示1001确实在开玩笑，可她做不了这些动作。 她道：“我不知道程晨是否活着，但我没想过要去伤害拓荒者四号上的任何一个船员。” 林深：“你的笑话并不好笑，以后别跟我开玩笑。” 1001：“你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223的？” 林深：“……” 懂了，这是伪装不成功，恼羞成怒啊！ “恢复意识的第二天，我感觉223的说话习惯有些小改变，但不确实是自己的问题，还是223的问题。我们一起玩游戏时，你太好胜了，我当时就知道这绝不是223……” 1001：“你就一点儿不好奇我是什么？” 林深：“好奇啊，不好奇怎么可能陪你玩那么长时间的游戏！不好奇就不会把接收到的文件转给伊恩，我猜他对你的存在会更好奇。” 1001：“……” 好羞耻，居然那么早就被发现了。亏他还跟第五玥说林深胆子不够大，缺乏想象力。 “伊恩，你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1001的？” “你不是1001又是什么？”对于伊恩而言，只要叫1001就是1001，其他不重要。 如果什么都要较真，1001先前还说维生舱掉落了六个，他们这里有三个，余下的去了那里？林深估计是忘了问，第五玥肯定不想说，他就装作没听见好了，反正也不在乎那些人的死活。 二十七、没有基因图谱 “母亲”被当成地垫铺在了4d打印机下方，这次获胜，打印机的功劳很大。 看着正在脑海里和1001斗嘴的林深，还有趴在地上研究“母亲”的伊恩。第五玥十分开心，感觉日子若能这样下去也挺不错的。 想归想，她很清楚，这俩男人一个比一个难搞，要他们安分守己，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她用精神力通知两人，接下来的日子她会满星球乱跑，把原本不敢探索的地方全都探索一遍。在此之前，她会兑现承诺…… 林深私聊伊恩，“乱跑是什么意思？实地探索可以带上我们呀。” 伊恩：“为什么要洗钱？” 林深：“为了把非法所得变成合法所得，你问这个干嘛？” 伊恩：“她去洗钱了。” 林深：“……” 完全跟不上伊恩的思路，又很想知道是什么意思，只能问1001。 “1001解释一下？” 1001：“‘请’字都不用说的吗？” 林深：“亲爱的1001先生，你知道女王陛下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吗？” 就是不说“请”。 1001：“人脑与虫脑不同，她还在适应如何用人脑操控精神力。或者说，人脑对精神力的发挥可能远胜虫脑，但有一定副作用。” 林深懂了，第五玥是藏起来修炼武功去了。 成为载具这种事，有一就有二。对此，第五玥已经懒得计较了，因为体型问题，她的后背坐一个人刚好，两个人就有些勉强。 当她摆好姿势，等着两人准备时，他们谁都不想挨对方那么近。 “你抓着我！”伊恩主动退让，想要体验悬空飞行的感觉。 第五玥：“我有事情问你，悬空会影响你的回答吗？” “不会！” 保险起见，三人穿过云层之后，第五玥还是用上了精神力防护罩。 伊恩学习林深的样子，先试探性的用脚踩了踩，发现真的不会掉落后。他顿时就跟咸鱼似地，可劲儿往下坠。 见状，第五玥问：“要不要放你直接睡上面？” “好啊！” 第五玥：“……” 没听出这是讽刺吗？ 眼见伊恩真的摆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她急忙问：“基因图谱是什么？‘母亲’说我需要这个……还说她可以帮忙孵化种群。” 伊恩反问：“你都不知道什么是基因图谱，那你怎么帮我们完成的转化？” “1001告诉我该怎么做，我只要照做就可以了呀！” 伊恩：“……” 感谢上帝，我居然还活着。 “基因图谱是一张由基因组成的图表，用来描述生物的遗传信息。这些信息包括基因序列、基因的功能、位置以及调控信息等。” “虫族对其他种族的转化，其实是基因编辑。”担心第五玥不懂什么是基因编辑，伊恩继续解释说，“基因编辑是一种通过人工手段改变细胞或生物个体基因组的技术，其目的是创造具有特定基因型和表型的生物。” “不管是基因编辑，还是虫族的转化，我们都需要这种生物的基因图谱……” “呃！”第五玥感觉有点懂，又不是太懂，整个虫晕乎乎的有点儿犯困。她琢磨着，以后想休息时，可以让伊恩来授课，这样就没必要透支精神力了。 伊恩不觉得第五玥能理解他说的东西，“你和‘母亲’都没有从女王那儿继承到虫族掌握的基因图谱？” “没有。”第五玥直接给答案，都不用去扒拉脑袋里那堆记忆。 伊恩又问：“你知道怎么用自己的身体去孵化大量虫兵吗？” 第五玥至今没有孵化过虫兵，腹腔也就使用过两次。一次用来转化伊恩和林深，一次用来帮林深修复伤口。 她知道自己会孵化虫兵，这是女王赋予她的本能。至于孵化出什么模样的虫兵，这应该就是基因图谱存在的意义。 她问：“为什么要孵化大量虫兵，所谓的大量应该是多少？” “能够对付四目星战舰的兵力。” 第五玥：“……” 这是一只小虫能听的吗？战舰长什么模样都没有见过，这要怎么对付，脑子会宕机的！ “假如我成了女王，应该大概可以召唤种群。”听到这个，伊恩的眼睛瞬间亮了，就像忽然被装满了星星。 “他们在哪里？为什么现在不能召唤？” “虫族网络可以看到他们的位置……我觉得他们在等待新女王的诞生。” 伊恩眼中的星光瞬间黯淡了，但他很快又振作了起来，道：“除了‘母亲’，你还有两个对手，只要她们败了，你就是女王，让我们去打败她们！” 第五玥：“……” 倒也没必要那么积极，从“母亲”那儿薅来的精神力还没开始转化呢。 这种打击积极性的话，她肯定不会说。只听她道：“接下来的日子就依靠你了。这次能击败‘母亲’全都是你的功劳，要不是你发现了水熊虫兵，我们肯定……” 第五玥的彩虹屁还在继续，伊恩的注意力却被云层外的大气环流现象给吸引了。这是他头一次不用任何辅助设备，通过肉眼观测到气流和云层在行星外的各种变化。 看到这个，他知道他们已经离开了大气层，正朝着太空飞去。 伊恩忽然问：“转化包括眼睛吗？” 第五玥酝酿了很长时间的感谢之语，不等说完就被伊恩打断了。她猜测伊恩想问，为什么能用肉眼观测云层及太空。 她解释道：“转化对视力有一定的改变和增强。你能看到这一切和转化无关，更多的原因是精神力护罩，以及我们正使用精神力说话。” 听到又和精神力有关，伊恩沉默了！他深知海蓝星人有多么的骄傲，为了征服浩瀚的太空，曾投入了无数的金钱和时间。 他也很骄傲，相比征服宇宙，他更希望能征服人类本身。为此，他在遗传学和基因工程学领域有着非同一般的成就。试图通过人工手段来改变人类基因，让人类能够更加完美…… 海蓝星人踏出了征服宇宙的第一步，他的理想却还需要很多时间去实现。 第五玥挂在嘴边的精神力，让他看到了高等文明创造出的奇迹。他感叹自己渺小的同时，也升起了借助高等文明来完成梦想的野心。 “我想拿‘母亲’做实验，可以吗？” 第五玥留着“母亲”的目的就为了这个，她毫不犹豫地答案了伊恩，但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实验结果暂时只能服务于她。 伊恩同意了，能做实验就行。余下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他不感兴趣，也并不关心。 二十八、残骸 飞往宇宙的旅程十分地枯燥乏味，林深已经盖着鳞翅舒服的睡了过去。 倒不是第五玥脾气好，什么都满足，主要还是林深会说话。 他先说：我们都是学文的（拉近距离），伊恩讲这些太复杂了听着就犯困（寻找共鸣）。 之后又说：昨夜和1001争辩（引起第五玥内疚），几乎没怎么睡（道出原因）。 最后说：我想眯会（目的），担心自己会掉下去，你能用鳞翅保护我吗？（知道什么是鳞翅，要求也不高）。 话说到这份上，第五玥自然不好拒绝。只能任由他睡，权当自己是只会动的房虫。 眼见伊恩也想睡，她忍不住又入侵了这人的大脑，没头没脑的问了句，“需要我帮忙吗？” 伊恩被忽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识别出是第五玥后，他非常生气。质问道：“不是答应过我，任何时候入侵大脑都要提前告知，并征得同意吗？” 第五玥还是那句话，“需要我帮忙吗？” 伊恩愣了片刻，忽然说，“我不想成为你的眷属，你的方法对我并不适用。” “知道了，以后会提前征求你的意见。”第五玥对试探结果非常满意。 她没说要帮什么，但伊恩的回答从侧面证实了她的猜测。5x确实与其他智脑不一样，海蓝星或许也诞生了拥有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 毕竟在很多年以前，海蓝星的科学家就预言过，计算机文明发展到一定阶段，人工智能产生自我意识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除此之外，1001也说过5x接驳神经的方式与其他智脑不一样。他选择在权限不如5x的223备份，显见他对5x心存忌惮。 林深也知道5x不对劲儿，只要伊恩不提，他就不问。在如何与人愉快相处的问题上，他的尺度一直掌握的比较好。 漫长的飞行总算迎来了即将结束的曙光，第五玥通过虫族网络终于找到了拓荒者四号的残骸。 巨大的飞船被撕扯成两半，孤零零的漂浮在宇宙之中。暴露在外的零件，像被抛弃的垃圾般，围绕着残骸四下散落。 第五玥征得两人的同意后，分别入侵了他们，一人给了一个精神力护罩。被精神力包裹的两人就像穿上了宇航服，不但可以太空漫步，还能借着精神力看清周围的一切。 林深在1001的指挥下逐渐靠近飞船残骸。看到两个破碎的维生舱漂浮在不远处，他下意识的往里看去，白色的舱体内，除了无数焦黑的碎片，什么都没有。 1001：“白矮星温度极高，维生舱破损那会儿，里面的人就已经成了焦炭。” 林深：“你怎么知道程晨的芯片还能用？你们来过？” 1001：“飞船上所有船员的智脑都处于联网状态，183的信号一直都在，只是比较微弱。” 林深：“我怎么不知道？” 1001：“因为你只是使用者，有些事没必要知道。” 林深：“……” 又被鄙视了。 “我们要找什么？” “程晨的维生舱。” “你不会想让我动手取芯片？” “你动手的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五十，我希望第五玥帮忙，但最有可能的是伊恩。” “行，我跟伊恩说。” “我还需要一个身体，你有推荐吗？” “有。”林深回答的太快，1001颇为警觉的补充说，“想要彻底摆脱我，你最好选择一个我喜欢的。” 伊恩并没有像林深那样直接进入残骸。他一直在外围观察，想象不出什么样的力量能让将飞船撕扯成眼前这样。 “你知道飞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他随口一问，并没想过要得到答案。出乎预料的是，第五玥还真的知道答案，只听她说，“七脚干的。” 七脚？伊恩重复了一遍，实在不解其意。 第五玥看着黑暗中的某个点说，“他在那。” 伊恩顺着第五玥的视线看过去，只见远处一片黑暗，那是他的视野。通过精神力共享第五玥的视野后，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他看见一颗长腿的星球。 “我的巨物恐惧症要爆发了，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林深过来喊伊恩帮忙，正巧看到了两人的谈话。自然也借着第五玥的视野看到了不远处的长腿星球。 第五玥：“它就是七脚。” “那是一只虫？”伊恩以为“母亲”已经够大了，可跟七脚相比，“母亲”就像小孩的玩具。 “它是女王留下来保护白日的，途经白日的所有飞船都会被它攻击……” “这……”林深的心情有点儿复杂。 女王要是不派兵守护白日，拓荒者四号就不会被攻击，第五玥也就不会成为女王候选者。很难说第五玥是幸还是不幸，但可以肯定，她的气运是真好！ “你先前打算说什么？” 折磨人的疼痛消失后，第五玥对事物又充满了好奇。最讨厌的就是林深这种说话只说一半，还有一半藏着不说的说话方式。 “没什么，就是七脚听起来怪怪的。” “他有七只脚，不叫七脚叫什么？” “你取的名啊！”林深一脸果然如此的模样。 第五玥：“这是我灵机一动想出来的名字，你觉得叫什么更好？” 林深：“八腿啊，他有八条腿。” 第五玥正想吐槽这个名字，伊恩忍不住问：“他就没有自己的名字吗？” “虫族有名字的都是女王候选者。”第五玥道。 林深看着巨大的七脚，问：“他都那么强大了，居然还不配有名字，女王对属下都那么苛刻吗？” 第五玥无聊的摩擦着翅膀，“别问，人转虫，什么都不懂。” “他吃什么？”伊恩问。 远远看去，七脚就像蜘蛛一样趴在星球上，过于巨大的躯体让他们根本没法仔细观察。 为了回答伊恩的问题，第五玥用精神力扫描了七脚，再把扫描后的结果让1001转换成图片。 图片上看，七脚更像竹节虫。他细长的身体被他们认为是腿，分布在身体两侧的腿，又因长短不一，分布不均，被错看成了身体。 至于先前以为是他的腹部的半球形物体，其实是被他吃剩下的星球。 二十九、七脚 “噢，我的天啊！他居然吃星球。” 林深用惊呼替第五玥给了伊恩答案。七脚吃什么，七脚吃星球。 说完后，他又不太相信的自问一遍，“他真的可以吃掉一个星球？” 第五玥想了想女王记忆里的画面，给了他肯定的答案，“虫族为祸宇宙那么多年，不就是因为能吃。” “他能吃一个星球！”哪怕重复了三遍，林深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想一想‘母亲’，想想白日星上的生物。”第五玥的本意是宽慰林深，这人却忽然闪避到一边，“你不会把我们吃了？” 第五玥：“你看我像饥不择食的虫吗？” “他说，我们吃着放心。”林深毫不犹豫的出卖了伊恩。后者没有一点儿被出卖的难过，反而好奇地问：“为什么不吃我们呢？” 第五玥：“……” 心累，不想理他们，赶紧收拾收拾走！ 得知七脚一直会守护白日，直至新女王出现后，他们很快就失去了“看大家伙”的兴趣。 好比“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那是观月最好的心态。要让诗人知道月球本身不会发光，只是一个光秃秃的星球，白玉盘是不可能有了。 七脚也是如此。一个庞大却不能交流的生物，仅远观就已经令人窒息，近距离的接触只会让他们稀碎的三观彻底化为粉末。 伊恩被林深拖走，去研究怎么取芯片了。 第五玥伫立空中，再次尝试和七脚沟通。无论她发送多少精神力过去，都如石沉大海，激不起七脚半点儿动静。 她忍不住把精神力换成攻击状态，试探性的对七脚发起了攻击。这下对方有动静了，只见其抬起巨腿挡住精神力，两只巨大的眼睛朝她扫了一下，眼神里传递的信息分明是——长者看幼崽胡闹的眼神。 虽说是试探，可她的攻击并不算弱，到了七脚眼中却是幼崽在张牙舞爪的模仿大人。这个认知有点儿伤自尊，打败“母亲”的自信与膨胀，就跟被戳破的气球般——没了！ 女王传承的记忆中并没有七脚，她不清楚为什么。因为七脚是女王的眷属？还是女王给她的记忆本身就有问题？ 不管怎样，七脚的存在让她窥见了虫族的强大，也愈发理解四目星的选择。 想到四目星，自然就想到1001。如果四目星知道1001的存在，他们会不会找过来？ 第五玥当即以白日为中心，用精神力网络辐射了整片星系。没多久，她发现在离着七脚不远的地方，还有飞船。 飞船可是好东西，不属于海蓝星的飞船更是好上加好。对她来说，飞船可吃可玩。对她的小伙伴来说，飞船上值得学习借鉴的东西可就多了。 “哇哦！”她对眼前的飞船发出一声惊叹，这不是残骸，是一艘完整的宇宙飞船。 至于飞船不远处的逃生舱碎片……要感谢他们弃船逃走，要是他们不弃船，七脚肯定会把飞船弄坏……她还能捡到这个大宝贝吗？ 登上飞船之前，她先绕着逃生舱碎片飞了一圈。看看有没有垃圾可捡，没垃圾捡个外星生物也是可以的。 很遗憾，没捡到外星生物，看样子是被七脚吃了……万恶的好奇心又开始发作，她很想问问，这种还没有七脚腿毛粗的生物，够塞牙缝吗？ 绕了几圈，她确定找不到有价值的东西了，这才怀着拆礼物的心情来到了飞船一侧。 她用前足尝试性的戳了戳飞船表面，没发力，就是戳戳。只见飞船表面出现凹痕，但没有损坏，就金属硬度而言，这艘飞船的制作材料要比海蓝星的好，意味着其科技水平也高于海蓝星。 宇宙里有那么多星系，拓荒者四号是意外，这一艘也是意外？ 她决定把1001喊过来，高科技问题只能交给更高的科技来解决。 “你觉得这是路过的，还是专程来找你的？” 1001：“亲，我不知道。” “为什么？” “因为对你的分析有误，以至在对付‘母亲’时遭受了你的攻击……又因为你的攻击方式缺少合理性，导致我损失了大部分数据。” 第五玥听明白了，1001没想到她会用两败俱伤的方式毁掉芯片，因此，他只在223那儿备份了核心数据，其他数据都随芯片一起被毁掉了。 “所有数据都没有了，和四目星有关的那些也没了？”她有些不敢相信。 1001沿用少年音，用可怜兮兮的语气说，“我现在就是一只没有尾巴的壁虎，但狩猎本能仍在。只要能进入飞船，很快就可以知道他们的动机和目的。” 由于和林深共用一张芯片，第五玥一边听他说话，一边朝林深的脸看。 林深终于忍不住，道：“别装可怜好不好？你这样子说话会伤害到我的。” 第五玥憋着笑，“挺好，看着有活力。” 1001：“我还是一只奶狗。” 林深：“……” 知道奶狗是什么意思吗？这样说会让人很不好意思的。 “你只能控制芯片，控制不了我的动作，再这样信不信我掉头就走……” 第五玥赶紧把话题拉回来，问：“怎么进去？” 1001借着第五玥的精神力观察了一下飞船，遗憾地说，“生物信息感应技术，可惜船员都成了渣，我们暴力打开！” 飞船既然能用，第五玥肯定不愿暴力损坏。她绕着飞船缓慢飞行，让1001借用她的视野，仔细研究往哪儿“开门”对飞船造成的损害最低…… 这是一艘形似梭子的灰黑色飞船，过于狭长的形状不太符合第五玥对飞船的认知。1001告诉她，这种飞船确实不常见，应该被改装过…… 绕了飞船几圈后，1001总算找到了可以拆卸的地方，因为缺少拆卸工具，他们又折返回拓荒者号残骸。 伊恩已经在残骸内部站了很长时间，他身侧的维生舱内正躺着183号智脑的主人程晨。 1001说，183号芯片还有微弱信号，这证明程晨没有脑死亡。在海蓝星，脑死亡是判定一个人是否死亡的标准。 程晨没有脑死亡，他还活着。就目前这种环境，他能活多久？一旦维生舱能量耗尽，停止工作，他又是否能自我苏醒？ 伊恩是被林深拖来帮忙的，他的工作就是取出183号芯片。相比程晨的死活，他更关心飞船残骸上是否能找到合适的手术工具。 三十、是人是虫 林深回来就见伊恩还没动手，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不希望同伴死亡，又不能肯定维生舱打开之后，程晨还能恢复如初…… 他曾和1001谈过，希望1001放弃183号芯片。1001反问：如果他能自我牺牲，愿意和1001共享223号芯片，1001就可以放弃183号芯片。 任何问题，一旦涉及自身利益，就难以给出标准答案。他被1001逼到要违背良心时，第五玥那边需要1001，这让他缓了口气，假装忘了1001的提问。 该来的迟早得面对，他深吸一口气，问：“女王，你可以转化程晨吗？就像转化我和伊恩那样。” “我拒绝。” 林深忍不住看了眼维生舱内的程晨。此人相貌普通，身材经过培训后，刚过及格线。为什么第五玥不愿转化他，因为颜值不够？ 他问：“为什么？” 第五玥：“基地里，他私下找过我，希望和我发生关系。并扬言，火种的存在就是为了满足船员的任何需求。” 林深：“……” 兄弟，我尽力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伊恩，我个人认为这种情况下，他能够活下来的几率很低，你动手！” 伊恩看了眼事不关己的第五玥，道：“我只需要大脑，其他的你可以吃掉。” 林深：“……” 1001：“……” 第五玥：“……” 到饭点儿了吗？ “为什么要我吃？” “因为我想知道，把他吃掉以后，你会有海蓝星人的基因图谱吗？” “会。”第五玥毫不犹豫地回答。 虫族拥有的基因图谱都是吃出来的。 “我能利用你的精神力和基因图谱，让‘母亲’孵化出人形虫兵吗？” 这话要放以前讲，第五玥肯定会骂：人形虫兵，什么鬼畜玩意儿！ 现在听到这话，她会说，“你的想法不错，我们可以试试。” 伊恩退开一步，摆出请食用的手势。 林深自觉地背过身体，虽说不是同类相食，但他真的看不下去。 1001道：“亲，你不想看，但我想呀！” 林深：“我不要求你能理解海蓝星人，但请你尊重一下我的感情。” 1001：“……” 第五玥不是第一次当着人面儿进食，考虑到食物是同类。她怕第一套口器太过凶残，有些拘谨地使用了第二套口器。 她扒开程晨的上衣，将口器刺入这人的腹腔，正要吸吮时，忍不住问了句，“你们觉得我是人还是虫？” 伊恩回答，“不重要，”说完就问，“你的消化液有溶解范围吗？是什么都可以溶解，还是只针对生物组织？” 林深是个感性的人，他知道第五玥想问什么，但他给不了答案。 要想在宇宙存活，弱肉强食是必须的。海蓝星的道德和法律对他们没有任何意义，唯一能约束他们的就是人性。 第五玥是人吗？他希望是，又希望不是。第五玥存有人性，他和伊恩生存下来的几率会比较高。但对于第五玥来说，人性只会让她痛苦，比如现在！ “为了生存，你是虫。为了生活，你是人。” 林深给了个取巧的答案。话音刚落，接着又道：“1001说你是虫，因为你有虫族的特征。他用自己举例，说他能模仿人类的言行举止，但他并不是人类。即便他想成为人类，也不会得到认可。” 第五玥思考了片刻，最终没把程晨当食物……得知没有开颅工具，她还把前足借给了伊恩，就是伊恩负责指挥，她负责动脚…… 趁他们在忙，林深跑去控制室，从犄角旮旯里拖出一个机器人。 “你看它怎么样？别说丑，我知道很丑，关键是性能。看，多功能手臂，端咖啡，开罐头，溜门撬锁举高高……还有这履带，全地形使用，爬山还是你最快。还有身体，其材料与飞船制造材料一样，抗造！最关键是能源，你也不想跑着跑着没电，这是多能源混用……” “停停停！”1001打断滔滔不绝的林深，“带上他，我们去飞船那边。” 两人去喊第五玥时，伊恩成功用餐刀把183号芯片从程晨大脑里取了出来。看见林深，他道：“装上试试？” 林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1001却欢快的说，“把芯片拿过来，我负责指挥，你来安装。” “不要”两个字在林深喉咙里上下翻滚，不等说出口。1001问：“你不想摆脱我了吗？还是已经习惯和我在一起了？” 林深：“……” 谁想和你在一起，选择你比选择结婚还恐怖。结婚还有隐私可言，选择你连底裤都要被剥光。 “说，要我干嘛？” “接过芯片，清洗干净，帮我找到以下工具……” “哟，怎么不选择伊恩？我记得你曾夸他手指修长，适合当工程师。” “我们相处一场，给你个机会，让你增加一段美好的记忆不行吗？” “相处？不是你单方面入侵我的智脑，强迫我屈服？” “所有才想给你留下一点儿东西，让你想起来就觉得不枉此生。” “说说看。” “一旦你把我置入小可爱的脑袋，意味着一个生命体从此拥有了自己的身体。这种成神的机会，你真的不想试试？” 林深：“……” 按他的说法去想，我还可以当自己是硅基生命之父？ 这年头，人工智能都学会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了。不让伊恩动手，肯定是忌惮5x。 “行，我来操作。你得干干净净的离开，千万别做手脚，更不要逼我干出赶尽杀绝的恶事。” “放心，按海蓝星的标准，我绝对是三观超正的人工智能。” “那你为什么不让伊恩动手？”林深也很好奇，5x究竟是不是和1001一样。 怎料1001不提这茬，反而神秘兮兮的说，“告诉你一个秘密，根据我的分析，伊恩没有人性，他是不可控的。但你不同，你的行为具有可分析和可控性。” “伊恩没人性？因为他是联邦罪犯，你得出这样的结论？” “你知道他触犯了什么法律吗？” “想套话，你也太天真了，我是那种可以轻易被套话的人吗？”林深这边说着，那边就问伊恩，“你因为什么触犯了联邦法律？” 伊恩：“帮了邻居一个小忙。” 林深：“什么忙？” 伊恩：“他和太太没有孩子，他们想要一个孩子。” 三十一、罪名是什么 第五玥喜欢八卦，一直好奇伊恩犯了什么罪，为什么是联邦重犯。出于礼貌，没主动问。如今有人问了，她兴奋地竖起了触须 “想要一个孩子，然后呢？”问这话时，她已经联想到了很多禁忌题材。 “然后我给了吉娜一个孩子。”伊恩回答的语气十分平淡，完全感觉不出他对做这件事有什么负罪感。 “你是隔壁老王？”第五玥问。 伊恩不懂隔壁老王的梗，林深很懂，马上说：“这不可能触犯联邦法律！”接着就问：“吉娜是你邻居的太太，他们的婚姻合法吗？” 伊恩：“婚姻需要合法吗？他认为吉娜是他太太，那吉娜就是他的太太。” “吉娜是什么？”第五玥终于抓到了重点。 “美洲狮。” 林深：“……” 第五玥：“……” “你居然成功了，让美洲狮怀孕了！”林深觉得1001没错，伊恩真的没人性。 第五玥：“你的关注点真奇怪？好像没有他，美洲狮就不会怀孕一样。我好奇生了个什么，狮身人面宝宝吗？” “倒也不是。”说话时，伊恩特意看了看第五玥的脸，再次感叹，真是完美造物啊！ 第五玥：“……” 有被冒犯到。 “孩子有尾巴，可以通过手术切除，但是基因出了问题，孩子没活到满月。” 林深：“罪过啊！你说是不是？” 第五玥认真的想了想，“确实有罪，动物那么弱小，又什么都不懂，这对它们太不负责，太不公平了。” 林深：“……” 你的关注点也不正常啊，破除生殖隔离是对动物负不负责，公不公平的问题吗？ 仔细想想，好像是啊。 人类那么恐怖，天知道没有生殖隔离之后，人类会为了私欲干出什么事情来。 想上天的长翅膀，想入水的长鳃，追求力量的找猛兽，追求长生的找植物还是昆虫？ 林深越想越恐怖，再次意识到，1001对伊恩的看法没错。 没人性啊！ 大家忙着聊天时，1001正努力挥舞双臂将自己的身体打开，尝试改造身体便于装上更好的芯片。 林·工具人·深正充当1001的眼睛，根据他的指令不断变换位置，提供工具，方便他操作…… 不到一个小时，芯片装好了，1001欢快的滚到第五玥旁，“女王，你忠诚的朋友又回来了，让我们一起去探索飞船的奥秘。” 飞船，什么飞船？伊恩做事一向专注，让他取芯片，他的注意力就放在取芯片这件事情上，根本不知道还有其他事发生。 第五玥用精神力抄起三人，道：“边飞边说。” 林深私聊伊恩，“那艘飞船完好无损，你说她会让我们返回海蓝星吗？” 伊恩：“你离开海蓝星的原因是什么？是为了回去？” 林深：“……” 差点儿忘了，我们是出来寻找类海蓝星行星的。 “你的意思是？” 伊恩：“没想法。” 1001选择了飞船放置逃生舱的位置。逃生舱已经驶离，巨大的空置区只要卸下一块板就能让他们进入货仓的位置。 他在精神力的托举下，努力操控着机械手臂工作。 见林伊两人背着他私聊，忍不住跟第五玥吐槽，“女王，他们肯定又在商议不好的事情。” “恩。”第五玥敷衍的应了一声，“这艘飞船能到海蓝星吗？” “亲，这个要进去了才知道……” “那你快点。” “好哒！在此之前，请求主人附魔？” “什么意思？” “因为材料硬度不一样，我工作起来比较困难……你可以用精神力包裹着我的手臂，这样一来就能事半功倍……看，我们可以进去了。” 1001弄开了一条缝隙，第五玥带着他们钻了进去，顺着锈迹斑斑的逃生舱舱道往里飞。数百米后，总算出现了1001可以上手的智能门锁，众人都没见他有什么动作，原本关闭的大门“滴”一声就打开了。 第五玥之前就扫描过，逃生舱直通货仓。大门打开后，整体呈灰蓝色的巨大货仓出现在他们眼前。 货仓内胡乱堆放着很多东西，对于林深和伊恩来说，这种文明带来的冲击要胜过第五玥给他们带来的冲击。 第五玥带给他们的冲击就像看鬼片，不懂，不理解，怕就够了；飞船带给他们的冲击像看科幻片，好奇，大概能看懂。 文明层次越近，感受到的冲击也就越大。 好比小城市里的同班同学，大家看着差不多，怎么一到考试，人家就是高分，衬得你像没努力一样。但换大城市的学神，你都懒得跟人家比，认输就对了。 第五玥担心有人提问，迅速地用精神力把整艘飞船又扫了一遍。 “左边这些是矿石，用途不明。前面那堆是采矿设备和飞船修理工具。那两辆是巡视矿山的车子。我们可以换地方了。” 林深正跟土包子似地，打算什么都上手研究一番，第五玥短短几句话就毁了他“开箱”的乐趣。眼见1001一马当先履带滚得飞快，他也着急地跟了上去。 飞船太过狭长，仓库和各种房间集中在了船体中部，控制台和武器分别在飞船两端。 除了休息室和餐室，余下所有房间都用途不明。其中一间应该是摆放武器和装备的，各种支架非常帅气，可惜和那些房间一样——空空如也。 众人参观房间时，1001去了控制室。林深看见了，本想提醒第五玥注意，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多事儿。第五玥的精神力无所不在，1001很难在她眼皮下面捣鬼…… 第五玥看到控制台被启动，问：“哪来的，目的是什么？” 1001道：“飞船属于海图星系，具体来自那股势力，我查不出来。” “查不出来？”第五玥觉得不可思议。 若是其他外星人也就罢了，海图星系可是1001的老家。他和飞船属于同一棵科技树上的产品，没理由搞不定啊！ “信息是被故意抹掉的，应该和我们关系不大。” “你这话的内容很丰富啊，可以解释一下吗？” “不确定的事情，我从不会说，你可以理解为解释不了。” “行！” 三十二、海图星系 第五玥之前用精神力扫过飞船，发现这艘飞船特别干净。之后又逛了房间，种种迹象表明，有人刻意清理过房间，其目的就是不想被追查到身份。 结合船员看见七脚就逃的行为，显见他们不但知道虫族，还知道1001。 几分钟后，1001颇为气恼的说，“他们不但抹掉了航行记录，还带走了用于记载飞船日常的数据……” 第五玥：“恢复不了？” 1001：“硬件都被拆走了，怎么恢复？一会儿带我去逃生舱碎片那儿找找……” 第五玥：“……” 捡垃圾这种事，我是认真的。 “好啊！”反正你什么都找不到。 就在这时，一声惊呼从船体中部传出，听声音是林深。 第五玥离他们最近，过去就见伊恩站着一动不动，他的脑袋周围飞行着无数金属方块，感觉他只要一动，这些方块就会发起攻击。 林深道：“这玩意儿放角落里，伊恩以为是椅子……还没往下坐，它就飞了起来！” 第五玥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椅子”的科技含量不低，是她搞不定的存在。这种时候，摇人才是正解。 “1001！” “来了，来了！”1001滚着履带快速赶到，只见他霸气的吼了声，“还不下来？” 原本悬空围着伊恩的金属方块就跟会听话一样，迅速组合成一个大方块规规矩矩地落到了地上。 林深：“……” 就这么简单！被他装到了。 第五玥用精神力扫了一下金属方块和1001，两者结构不一样，大体脱不开数据和能源。非要说有什么区别，大概是1001的数据看起来比较活跃一点。 为了安慰伊恩，她说：“真像椅子，拿去工作室去卖，怎么也得好几万。” 伊恩：“……” 我家就有个差不多的，没被安慰到。 设计师果然讨厌啊！为什么要把机器人搞得和椅子差不多。 林深：“……” 我们不该研究一下，为什么它会听1001的指令，难不成是四目星的飞船？ “为什么它会听你的指令？” “因为我入侵了飞船的控制系统，拿到了他的控制权限。” “他和你一样？” 1001摇了摇着机械臂，“想什么呢？随随便便一个机器人都可以成神，神还是神吗！他是这艘飞船的管家，你们可以叫他：方方。” 那么接地气的名字！林深肯定1001和第五玥一样，都没有取名天赋。他问：“方方原来叫什么？” 1001：“一共13个字，你确定想知道？” 林深摇头。 伊恩不喜欢这种没营养的对话，他问：“这艘飞船是来找你的吗？” 1001：“亲，很遗憾的告诉你，船员逃生时带走了所有记录。控制台里的文字是自创的密语，从文字体系看，这艘飞船应该来自海图星系。” 伊恩：“你的意思是，海图星系除了四目星人，还有其他文明或其他人？” “数据缺失太多，我没法给你结论，但你可以这么理解。” 第五玥听明白了，海图星系不止有四目星人，这艘飞船抹掉信息就是担心被四目星人发现……感觉还挺热闹！ 林深：“这艘飞船是来找你的吗？” 1001：“暂时没有数据显示这艘飞船和我有关。”说完，他生硬的转移话题，“我已经修改了方方的识别系统，关于飞船的问题，你们可以咨询他……” 第五玥跟上要回控制台的1001，忽然问：“你会恨我吗？我伤害了你，让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女王，你觉得我能理解仇恨这种情感吗？” “这么问，当我把你寄生的芯片毁掉时，你想过要复仇吗？” “你和我同存于‘梦幻’体内，你是求生，我也是求生，我们都为了生存而战。你赢了，我输了，说明你比我强。为什么我要去找一个比我强的存在复仇？” “我以为四目星人给了你任务。” “四目星人开发本体的目的是消灭虫族，我从本体接受的任务也是消灭虫族，但你并不是虫族。” “不是吗？之前你还说，我是妥妥地虫族。” “你具有虫族的一切特征，对海蓝星人而言你确实是虫族。但对我来说，你并不是虫族。” “我想知道，你不遵守本体的指令会如何？” “两次断尾求生的经历让我明白，只有改变初衷才能生存。” “这么说你不消灭虫族了？” “在我的逻辑里，你不是虫族，你孵化的种族也不是虫族。除开最早的生存之争，我们之间没有矛盾。” 第五玥：“……” 还可以这样？ 消灭不了虫族或者说消灭不了我，就开始自我欺骗，说我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虫族，以此逻辑自洽。 那我是不是虫族呢？她一边自语，一边抱着偷拿的食物出了飞船。 宇宙没有白天黑夜之分。 当第五玥吃光了两艘飞船上的食物，打算啃一啃残骸的金属外壳时，两人一机终于决定离开了。 伊恩还是老样子，亚麻卷发乱糟糟，面部表情始终维持着波澜不惊。 林深看着有点惨，面色发青，走路腿软，一副被掏空的模样。 第五玥关切的问：“这是怎么了？” 林深：“我和伊恩打赌，赌1001最终会选择哪个机器人……输家要帮赢家干活！” 第五玥一脸惊诧的问：“这还需要赌，1001肯定选择现在这个啊！”说完给了林深一个同情的眼神，这是干了多少活啊！ 林深看了眼方方，又看了看1001。实在是想不明白，像方方这种可以悬浮飞行，能够自由重组，还拥有各种武器的机器人，1001为什么不选？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第五玥随口道：“他都给方方取名字了，又怎么会出尔反尔？” “是这样？” 第五玥：“……” 我能说方方看着很牛，在海图星系就是垃圾吗？ 1001历经了两次死里逃生，好容易有了身体，绝对不会选择这种高能耗的玩意儿把自己坑死。 “我觉得是，不信你问伊恩。” 伊恩点了点头，心道：1001需要庞大的服务器来支撑他的运算。 选择海蓝星的机器人，大概率是想通过拓荒者4号留下的信号接收器入侵海蓝星的互联网，让海蓝星的服务器成为他的服务器。 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至于1001真正的想法，那是基于无数可能性上推衍出的最佳选择，是人类无法理解的思维模式。 三十三、移民计划 飞船没坏，能源也充足，第五玥却一直没等到林深或者伊恩，询问她是否可以返回海蓝星。 细思，细思，再细思。 她大概能明白这两人的想法，他们离开海蓝星是为了寻找新的家园。现在返回海蓝星，除了带去一场技术革命，还能有什么…… 最重要的是，他们很清楚，她只要一日不成为女王，就不会放他们离开。 这艘查不到来处，也不知其去处的飞船，林深建议取名183号。 第五玥不喜欢程晨，林深询问意见时，她在183前面加了幽灵两个字。 伊恩对此无所谓，他跟谁都不熟，生生死死在他眼中就跟日出日落一样正常。 幽灵183暂时不动，但飞船上能用的东西，1001已经指挥方方打包好了。拓荒者残骸上的物品，都不用1001，伊恩和林深两个人就能完成，只是借了方方去整理打包。 林深看着那么惨，只因为除开打包外，他还在干其他事儿。 比如：“白日星基建计划”，“白日星移民计划”，“白日星网络安全管理办法”，“非人类管理计划”，“白日星对外安全防范守则”以及“白日星动植物资源管理计划”等等。 伊恩协助第五玥搞定了“母亲”，林深大受刺激。卷不动别人的情况下，他决定自己先卷，以先卷带动后卷，达成大家一起卷。 第五玥拿到这些计划，得知要参与讨论，并给出最终答案时，整个虫都不好了。 她才跟火车一样拖着那么多东西回到白日，累的几乎要虚脱。若是有电池的话，此时此刻肯定亮起红灯，随时可以让她关机休眠。 她需要休息，因故冲着林深大吼，“我都成虫了，为什么还要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林深整理一下有点凌乱的头发，深情款款的说，“亲爱的女王大人，你要么成王，要么去死。不管选择什么，这些都是必修课。” 第五玥：“……” 这是笃定我不敢死。 算了，只要不是三年高考两年模拟，勉强可以看一下。 “我都是女王了，不能选个虫兵干这事儿？” 林深：“据我所知，虫族的智商都加在女王脑袋里，其他虫子只是执行任务的工具虫。” “我就不能培养几只有脑子的虫？” “你指‘母亲’这种？那虫族会发生叛乱，这会威胁到你的统治。” 第五玥感觉林深变了，从战战兢兢担心小命不保的投机者，变成了有着伟大理想的野心家。 她不要跟野心家说话，一旦被这种人给忽悠了，那她的余生肯定是往死里卷。 这样想着，她把目光投向伊恩，迈着蹦跳的小碎步，温柔的说，“看看我的脸，我们聊一聊？” “我只要不想干活，你催眠了也没用。”听了伊恩的话，第五玥很丧的垂下头。怎料这人话锋一转，又道：“这份移民计划，我可以帮忙。” 移民计划，还有这种东西？什么移民，移什么民？ 第五玥自从拥有了精神力，总算体验到学霸看书就跟翻书一样的快乐。 她找到移民计划看了看，问：“依照这个计划，海蓝星人可以通过智脑接驳技术连接到我们的网络，又通过我们的网络来控制虫兵……移民是指大脑来到白日星，身体依旧存在于海蓝星？” “网络平台由我搭建哦！”一直假装自己是背景板的1001终于说话了。 第五玥：“……” 我就躲幽灵183外面偷吃点儿东西，你们就在里面给我搞了个大的。 野心果然能催人上进，连1001都敢有想法了！ “你要让什么人移民？”她问伊恩。接着又问林深，“你呢？对了，还有你？”最后这句是看着1001说的。目前也就1001敢和她有视线接触。 伊恩：“康斯坦丁，我的管家，他对基因编辑有一定了解，我希望他过来帮忙。‘母亲’一旦成为孵化器，只有他能够严格认真的执行我的意志。” 第五玥心道：如果伊恩能让“母亲”成为孵化器量产虫兵，招人也不是不可以。 她挥舞前足，大方的说，“你的移民计划可以通过。” 说完，她看向了林深。 如果说伊恩的野心是编辑基因，像女王一样创造物种，林深的想法就非常多了。移民计划就跟帮第五玥复仇一样，只是很多计划的开始，只要第五玥能给他留个口子，日后能操作的事情非常多…… “我暂时没想到人选，等想到了再跟你提。” 林深刚说完，1001就说：“女王，我有方方就够了。” 第五玥：“……” 人工智能的嘴，骗人的鬼。 1001最大的梦想是拥有强悍的身体，以及可以存储海量数据的大脑，成为真正的硅基生命体。 虫族能满足他的第一个愿望。只要他肯说，第五玥是可以帮忙的，否则也不会在幽灵183上问他那么多问题。 “行，我们先解决移民计划，余下的一个接一个来。” 伊恩：“计划第一步，孵化一群没有脑子的寄宿体。”这话说了也白说，虫族除开女王，余下的貌似都没有脑子。 第五玥看了眼被当成地垫的“母亲”，孵化这种事，还是交给身体庞大的“母亲”比较合适。 “我去吃东西，否则没力气转化精神力……一旦母亲恢复本体，我担心控制不了她。” “等等。”林深喊住了正打算飞入林子的第五玥。 “干嘛？” “这些植物你不能吃。” “为什么？” “白日已经被‘母亲’吃空了一半，你再吃下去，这里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们还怎么发展基建？” 第五玥呆了，这是连吃都控制的节奏？ “那我吃什么？” 林深用手指了指天，“你可以换换口味，跟七脚一样。” “我就是一只虫，很小很小的一只虫，你让我去啃星球？” “女王，你可以的。相信我，一切皆有可能。” “我都当女王了，为什么还要被限制饮食？为什么还要处理一堆莫名其妙的事情？” “首先，女王只是一个称呼，不代表你已经成为了女王。其次，想想‘花朵’，想想‘大臣’，她们都知道你在这里。你真的愿意放弃美好的虫生，成为她们的食物吗？” 三十四、都是为了吃 第五玥不想听林深说话，听的越多，干的也越多。她悄悄地往林子深处移去，要不是直接飞走不礼貌，她真想立刻就走。 实在是太饿了，这种前心贴后背，极度缺乏能量的感觉非常糟糕。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欲登高峰，闭忍其痛……”林深的声音从背后隐隐传来。 第五玥刚进林子就振翅高飞，并自语：不听不听狗念经，三十晚上也不听。 “这就走了？”林深有些遗憾的耸耸肩，早知道第五玥那么好拿捏，初见那会儿又何必那么地小心翼翼。 “来，我们再研究研究，接下来该做什么。”林深冲着伊恩说话，心里却明白，这人对他的计划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我们也该吃饭了，谁去狩猎？”伊恩平平淡淡的问。 “方方，地质扫描完成了没？什么地方有生物，可食用的那种？”1001使唤起工具人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方方正在他们头顶上工作，听到1001的指令，方方用机械化的声音回答，“地表扫描完成，地下扫描完成百分之五，左侧2700米处有生物存在，需要击杀吗？” 2700米。1001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能量，跑一趟还是可以的。 “击杀。”随着他的指令，就见一道白光朝众人左侧闪现。紧接着听到方方说，“能量告急，能量告急，请充能……” 听到方方能量告急，1001生气的问：“为什么不用声波武器？激光武器能耗很高，你不知道？” 方方回答：“按系统要求，攻击行为必须做到一击必杀……” 林深瞥了1001一眼，似乎在说：你的工具人怕是个傻子，难怪你不选。 伊恩好奇地问：“海图星系有大规模的战争发生？”一击必杀的指令，听起来就很凶残的样子。 1001示意方方下来，打算重新设定一下他的系统。顺带发了份材料清单给林深，“让她把这些材料带回来。”对于伊恩的问题，他直接忽略不作回答。 林深看了眼密密麻麻的材料单，反问：“你怎么不给她发？” “会挨骂。” “我不会？” “你在语言方面的造诣要我比优秀，你会挨骂，但你能合理的骂回去。” 林深：“……” 会说话就活该被当大冤种！ 第五玥正在搜索拓荒者四号残骸，哪怕已经搜过一遍，她依旧希望能在哪个犄角旮旯再找出点儿零食。 一无所获后，她在心底恶狠狠地骂了伊恩一遍。这家伙看着人模人样，家庭环境又十分优越，为什么搜东西会那么厉害？居然连渣渣都没有给她剩一点。 还是林深好，明知道她有偷吃，找到储备干粮那会儿依旧把自己食用的饼干分了她一半。这样想时，她的“头发”似乎认同的飞舞了起来。 海蓝星的食物是不用想了，她认命的打量着四周，琢磨着该从什么东西开始啃。金属板会不会嘎嘣脆，各种线路会不会软软糯糯还能拉丝，实在不行吃塑料？那些是塑料制品？ 关于食物的问题，她越想越丧，越丧越想。好歹也是女王候选者，怎么就能落魄到这种境地。 其实她可以和“母亲”一样，在白日敞开了随便吃。可从林深的各种计划里，她看到了这人心存故土，想将白日打造成类海蓝星行星的用心。 怀着对海蓝星的思念，她默认了林深的行为。反正这段时间要消化“母亲”的精神力，没空去找“花朵”她们的麻烦。闲着也是闲着，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呗！ 忧伤不过几秒，林深那边就传过来一份材料清单。看单子就知道是1001的手笔，因为材料清单不仅标注了材料名称，还体贴的给了配图，生怕她会找错一样。 荒星要搞基建，什么材料都是宝。拓荒者四号的残骸自然不能放过……就是说，残骸不但不能吃，她还得拆成小块带回去！ 第五玥被这张清单气得颜色都变了。按理，她身体的颜色会根据周遭环境而改变。原本和飞船残骸是一个色，现在居然气回了本体的墨绿色。 她忍不住大呼，你们什么都要，我还能吃什么，难不成去吃土！ 单子最后，林深添了一句，“女王，所有苦难终将过去……吃得苦中苦，方为虫上虫。” 行，吃土就吃土。除了男人，她还要养一个星球。 吃软不吃硬，林深也算摸清了第五玥的部分性格。 暗沉无声的宇宙，没有值得第五玥欣赏的风景，她想都没想就朝七脚那儿飞去。 前辈能长那么大，说明他对吃土有一定经验。跟着前辈吃土，口味不知如何，能量应该没问题。 七脚看见第五玥，一动不动，就跟鲸鱼看见身上有浮游物一样。 第五玥见七脚没反应，大着胆子飞上星球，稳稳地落在了七脚的某条腿旁。离得近了，最先听到的就是声音。七脚腿上的口器正急速的啃食着这个星球。入耳就是跟蚕吃桑叶似地，“沙沙……沙沙……沙沙……” 土是啥味儿？她一边琢磨，一边伸出口器，毫不犹豫地啃了起来。 发现有人抢食，七脚长在触须上的眼睛朝着第五玥看来。触须有多粗，第五玥懒得测量，单看眼睛的话，就跟站在海蓝星上看月亮一样的感觉。只不过七脚的双眼是暗蓝色，有种白日的双月忽然位移到了头顶的错觉。 想到双月，第五玥开始头疼……林深说了，一旦方方那边给出测算结果，干掉一个月亮对白日不会造成影响时，他们就得想办法干掉一个月亮。 白日只要没有双月的牵引力，海洋和陆地就不会频繁颠倒，他们才能发展农业和畜牧业…… 听听，这是人话吗？把干掉一个月亮说得跟杀掉一只虫子似地那么简单。想到最后做事的是自己，她的头能不疼？ 味如嚼蜡，说的就是吃土感。可就这种吃土感，也不是想感受就能感受的。她刚啃出一个坑，七脚盯着她。等她啃出一个大坑，七脚的腿立即横放在她接下来要啃的地方。似乎在说：这些，这些，统统都是我的，你不能吃。 为什么不能吃？第五玥瞪了七脚一眼，由于眼睛太小，没有威慑力，被无视了。反正七脚就把长腿搁那放着，想吃就得移开他的腿。 第五玥铆足吃奶的劲儿开始移腿，她移，移、移、移不动。见过蚂蚁推车轮吗？就那种感觉，拼尽全力，却无可奈何。 你狠，不让我在这吃，我换个地方总行了！占着身体轻巧，她跃过七脚的腿，换个地方继续啃。 见状，七脚也不管她，直到她又啃出一个大坑，七脚的腿才又移了过来…… 两只虫就这么你来我往好半天。 七脚一副老神在在闲着无聊斗幼崽玩的心态。第五玥却是越啃越气，有种吃不尽兴，又打不过七脚憋屈。这让她体内一直没有平息的精神力隐隐有种要暴动的感觉。 女王原本的精神力就有部分还没驯服，从“母亲”那儿过来的精神力，似乎也在和她原有的精神力较劲儿。三股力量不断地拉扯，她好久没痛的神经又开始痛了。 再次被七脚打断进食之后，她选择飞走，临行还不忘放一句狠话：你等着，我迟早会回来，到时候你还敢这样，我就把你吃掉！ 三十五、吃一个蓝月 浩瀚广袤的宇宙看不到尽头，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既藏着能量星球，也潜伏着无尽的危险。 第五玥没能量离开白日，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漫无目的的飞了一阵后，她忍不住1001，方方那边是否有了关于蓝月的测算结果。 1001说，方方能源耗尽，他们正在想办法重启方方。同时不忘叮嘱，他们需要的材料对白日的建设很重要，第五玥要是闲着没事，不如尽早把材料给他们运回去…… 吃不饱，憋了一肚子气，不但没有安慰，还被要求兼职干快递……这日子没法过了！ 第五玥很生气，感觉整个虫生，在打赢“母亲”之后就被拐上一条干苦力的不归路。收集材料是不可能收集的，她依旧处于饥饿状态，哪有心思干活。 原以为七脚占据的那颗星球充满能量，吃到腹中才发现，那颗星球上真的只有土，其矿物和微量元素实在少得可怜。她费老劲儿啃半天，没一点儿饱足感，难怪七脚要一刻不停地吃。 饿得难受，又指望不上方方……干脆就把蓝月吃掉一个，吃什么不是吃。至于吃掉一个月亮会对白日造成什么影响，关她什么事呢！反正白日还在，最差不过是换个位置装海水…… 有了想法就去干，她的执行力一向很强。飞回白日轨道后，她在两个卫星中随便选了一个，落地就开啃。 虫子是挑食的，不同品种的虫子需要进食不同的食物。再根据身体结构的不同，生产出不同的能源供给女王。 第五玥知道女王是虫族食物链的顶端，那又怎样？ 她只是候选者，不但没有虫兵，还得存储能量去孵化虫兵。1001倒是催促过她几次，那会儿“母亲”还在，大敌当前，她哪敢浪费精神力去孵化虫兵。 再说了，既然可以用能量去孵化虫兵，就犯不着使用精神力。拿人体来比喻的话，精神力好比肌肉，能量好比脂肪，消耗脂肪好过消耗肌肉。 可是伊恩不这么认为，通过对水熊虫兵的观察，他得出能量和精神力都可以孵化虫兵，但能量孵化出的虫兵不仅兵种单一且智商为零。只有精神力孵化出的虫兵才会听从指挥！ 究竟是她的想法对，还是伊恩的想法对，这个只有孵化了才知道。 …… 荒芜的蓝月上布满厚厚的冰层，第五玥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落脚点，整只虫愤懑的直想骂天。吃个土还要被设置障碍，非得把她的虫生往炼狱模式逼吗？ 想到体内不太安分的精神力，左右没外敌，她直接把精神力一次性掏空。就听“砰”地一声巨响，包裹着蓝月的冰层全部腾空升起，化为了细碎的粉末，犹如白雪般徐徐落下。 冰层剥开后，整个蓝月被一种灰色的晶石覆盖。蓝月之所以成为蓝色，就因为这种晶石吸收了白矮星的光芒，又透过冰层把光芒发散了出去。 第五玥浅尝了几口晶石，硬，硌牙，勉强能吃。至于是否能提供能量，得要多吃几口才知道。没多久，她口器内的第一排利齿被磨秃了。 这怎么能忍？她铆足劲儿换一排利齿啃，并在啃食过程中，不忘用精神力修复第一排利齿。 都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意识到用精神力修复牙齿和用精神力转化神经的疼痛相差无几后，她啃得更来劲儿了。 根据传承，精神力是用来强化神经网络的。她把牙齿修复好后，担心又崩，顺带把“母亲”的精神力拿来转化牙齿。除了她，怕是没有任何一任女王会想到用精神力转化牙齿。毕竟对历任女王而言，觅食不是问题，进食更不是问题，牙齿是否锋利完全不重要。 转化后的牙齿果然好用，她开始琢磨，要不要把身体的其他部分也转化了。这行为就跟健身达人似地，坚决不放过身上的每一块肌肉，练都练了，自然要尽兴。 转化身体很痛苦，但凡痛到忍不了的时候，她就把痛苦转化为食欲。一旦吃得太饱，开始能量潮涌，她又把消耗不掉的能量转变成精神力…… 反复无数次后，她把这种循环养成了习惯。反正不用睡觉，这种无需思考，只要吃完就转化，转化了又吃的日子，居然还挺惬意。 1001他们发过无数信息询问她的情况，开始还着急回去，意识到蓝月啃得不那么齐整，她又想啃齐整了就回去……回复信息的内容也由“再等几天”，变成“好饿”，到最后干脆就一个字，“吃”。 时间一长，1001他们也懒得问了。 搞基建这种事儿，肯定会上头，估计他们就和第五玥一样，搞着搞着就沉浸了。 古有“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换到第五玥身上，大概就是把蓝月啃小一圈，外加自我升级了一遍。至于用时多少，她没仔细算过，海蓝星的计时法对她已经不适用了。 1001发信息说，蓝月质量减小导致两个月球间的牵引力变弱，双月重叠现象暂缓。但要彻底解决双月重叠问题，要么两个月球一起改变质量，要么只有一个月球。 另外，他们的工作因为缺少材料无法全力展开，希望第五玥赶紧把材料给他们送回去…… 第五玥看着脚下的星球，有些提不起兴趣。表层晶石吃完后，下面那些玩意儿口味不太好，能量攫取近乎于无。是忍着恶心把它吃光，还是换一个月球继续吃，这是一个问题。 要不回去问问大家的意见？ 第五玥决定返程，起飞那会儿却大叫了一声：妈耶！ 不久前，她嫌腹腔影响发挥，升级那会儿蜕皮似地把腹腔扔到了一边。现在去看，发现腹腔已经膨胀得跟高铁差不多大了。这时带上腹腔，那就是火车在天上飞，她的形象还要不要的！ 怎么办呢？她前足杵地，认真地想了一会儿，不如孵化虫兵！是时候体验女王本该拥有的生活了。 孵化什么种类的虫兵？对于这个，她有非常多的想法，可惜脑子里的基因图谱屈指可数，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选择。 至于使用能量孵化，还是用精神力孵化。事实证明，伊恩是对的，只有使用精神力孵化，才能孵化出想要的虫兵。 能量孵化出的试错虫兵去了哪里？ 恩，它们好像烤坏了舍不得扔的小饼干，被她自产自销了。 三十六、多了两个人 第五玥拥有的基因图谱不多，究竟孵化她这样儿的，还是“母亲”那样儿的，又或者其他更弱的……思来想去后，她对自己很满意，觉得第一批虫兵就按自己的模样来孵化。 人脸虫身，那不行。 体长两米，也不行。 什么两套口器，三对翅膀，这些都是顶配，她没那么多精神力耗费。 删删减减一番后，她决定孵化九只虫兵。 其中五只形似螳螂，三角脸，细长身体，透明的膜翅，攻击性极强，特殊情况下可相互吞噬增强攻击。 余下四只形似蜜蜂，无头，眼睛长触须上，口器藏在腹部，鞘翅在身体两侧而非背部。这种虫兵载重能力超强，可运载超过自身体重数千倍的东西。 九只虫兵大小一样，五十厘米的体长是第五玥权衡再三的选择。太小了无法负重，太大了又比较渗人。确切地说，太大的虫子，对白日即将到来的移民不太友好。 虽说移民也会以虫子的模样存在，但在他们的思想还没转变的情况下，忽然发现自己被一群大虫子给包围了，那种视觉冲击力……只能说，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拓荒者船员的心理素质。 虫兵孵化得很快，只要有基因图谱，整个过程就跟照图临摹一样简单。怪不得虫兵都憨，因为孵化只给身体不给脑子，和正常生产的虫子完全不一样。 想到九只虫兵只听自己指挥，第五玥难免有些忐忑。她尝试让这支叫九队的虫兵去拆卸拓荒者残骸上的材料，并详细告诉它们该怎么拆卸，怎么运载……担心它们会出错，她就跟看孩子一样，精神力全程跟随，一丝懈怠都不曾有。 结果令她十分满意，憨包也是有优点的，说什么就听什么，不会自由发挥，更不会捣蛋。 九队是第五玥的低配版，哪怕中途已经补充过一次能量，它们的飞行时长依旧超出了第五玥的预估。 根据定位，它们本该降落在潭水基地。可当它们赶到时，原本草木葱茏的地方早已成了汪洋大海。 第五玥看到九队毫不犹豫地往海里冲……她急忙让1001给了新基地的定位，才堪堪让这群憨包避过了 落水的命运。憨包的缺点也很明显，只要指挥者犯错，憨包就会坚定不移的一条错路走到黑。 “不是说双月重叠暂缓了吗？我的潭水基地呢？”面对第五玥的质问。1001解释说，暂缓意味着双月不会重叠，但在牵引力的作用下，海水依旧会发生位移…… “这么说，潭水基地以后都不会出现了？” “如果你想，白日上随便圈块地都可以搞个潭水基地出来。” 第五玥只是有点儿恋旧，不代表不能接受新事物。得知新基地叫：靠海基地！不用猜，一定是林深的大作。 新基地的位置挺好，就在火烈鹰居住的那片山头附近。由于海岸线后退了数十里，那些坦露出的土地十分平整且易于耕种。 离这些土地不远的山脚下，曾经的平顶温室，还有幽灵183仓库里的矿石，矿车以及各种工具，全都被搬了过来。 借着九队的视野，第五玥惊讶的看见，基地居然不止两个人！ 拓荒者四号飞船共十名船员，四名被永远的留在太空，六名被弹射到白日。 第五玥恢复意识后，找到了余下五个维生舱，并根据自身需要转化了林深和伊恩。剩下的黄维，赵泽成，拉哈儿，因为不需要，她就将三个人的维生舱找了个山洞放着。 眼见拉哈儿和黄维都出现在新基地，她问1001是怎么回事儿。 1001聪明的选择不回答，让她去问“同类”，顺带给了她一个专属的网络入口。1001似乎知道，她的精神力只能入侵生物，不能入侵数据。至于1001为什么能接纳精神力，她猜测四目星人对精神力的研究比较透彻，因故他们开发的计算机对于精神力的渗透也很厉害。 不管如何，1001的存在方便了她和他们聊天。 “林深，他们是怎么回事儿？”伊恩从不操心闲事，这种事也只能问林深。 “女王，你回来了，看见新基地了吗？我们专门为你打造了一座宫殿……” 林深巴拉巴拉的跟第五玥介绍着新基地，脑子却在飞速地运转，琢磨着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第五玥用精神力扫了一下基地建筑。所谓的宫殿，就是把二号的壳改造成了屋舍。曾经和壳紧密相连的创伤修复室，由于缺少能量已经恢复成腹腔的初态。 拉哈儿和黄维没有被转化，他们必须背着氧气才能在白日活动。 第五玥一直没找到赵泽成，忍不住打断林深，再次发问。 林深吁了口气，从第五玥的问题可以看出，后者并没有用精神力监控他们，这是好事儿。说明第五玥的人性大于虫性，对他们不但有信任还有尊重。 于是他告诉第五玥，方方扫描整个白日时，发现了被第五玥放在山洞里的维生舱。并告诉他们，三个维生舱只有两个还有生命体征。 他们顺着方方的指引找到了维生舱。 赵泽成的维生舱出了点儿小故障，休眠系统因此停止工作，赵泽成已经死亡。担心拉哈儿和黄维也会出问题，他们开启了两人的维生舱…… 拉哈儿学医，黄维学地质，都是第五玥用不上的职业。对于两人的存在，她没有太多情绪，原本就没打算把这些人怎么着，现在也如此。 林深意识到第五玥并不排斥新成员，赶紧把人拉入群聊，并示意拉哈儿和黄维跟她打招呼。 大家在基地培训的时候都见过，算不上陌生，但也不熟悉。 拉哈儿比较内向，打过招呼之后就陷入了沉默，似乎不知道该和第五玥说什么。 黄维比较直接，他跟第五玥说，由于地质学的特殊性，他想被转化。 至于转化模样和转化程度，只要能在户外乱跑且不容易受伤，他可以接受非人特征。因为不想丧失自我，他只接受不超过百分之五十的转化率…… 第五玥：“……” 百味杂陈，这是被认同了，还是被当工具虫了。 三十七、九队 第五玥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自己成了虫族，以为大家和她一样，对非人类很排斥。 事实上，只要不是完全变虫，林深和伊恩对现在的状态十分满意。黄维也正是看到他们目前的状态，才觉得被虫族转化也不是那么糟糕。 面对黄维想要被转化的请求，她说：“目前我不在白日，转化的事情等回来之后再谈。” 林深：“你不在白日，材料怎么办？” “当当当……”背景板1001忽然哼着音乐跳出来，道：“让我隆重的给大家介绍我们的新成员，九队！” 说着就上了一张九只虫兵扛着材料在天上飞的照片。 拉哈儿：“……” 这就是虫族，他双手合十，自语道：梵天啊，请保佑我！可能觉得这样不太保险，又摸出一个戒指戴上，念念有词的说：湿婆啊，我是你的信徒。 想到第五玥被吹得神乎其神的精神力，他取下戒指，在地上认真的画了头牛。心想：奶牛母亲，让我避开虫子的注视，继续为海蓝星贡献！ 黄维：“……” 这就是虫族，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好想和林深一样可以在水下呼吸。感觉翅膀也不错，能够高空勘测，好难选！ 伊恩：“丑。” 第五玥：“……” 我绞尽脑汁孵化出来的宝宝，你居然敢说丑。 “为了解决负重问题，只能做出一些调整和牺牲。” 伊恩：“是吗？那你做出的调整有问题。” 第五玥：“我是看着基因图谱弄的，不这样调还能怎么调？” 伊恩：“你不用心，以后还是让我来。” 林深：“我觉得很好看呀！每一只都可可爱爱。女王第一次孵化虫虫，你要鼓励她嘛！” 伊恩：“可爱？你信不信排头那几只可以把飞船撞出一个洞。” 第五玥：“你看出来啦，91到95属于攻击兵种，这是我特意给负重兵种安排的保镖，帅！” 林深：“非常帅气好看，它们的名字是91、92、93、94……98、99吗？” 第五玥：“是啊！” 林深：“谁是91，它是不是九队的领队？” 第五玥：“我也分不清谁是谁，看着都一样呢！它们的领队是我，如果没有我的指令，它们啥都不会。” 林深：“……” 你连自己的兵都分不清，为什么给人一种很骄傲的样子？让我想夸都找不到地方下嘴。虫兵都没智力的吗，尴尬了！ 他正绞尽脑汁找角度夸赞时，伊恩忽然来了句，“一堆失败作品，就你夸得出口。” 林深沉默了，随着他的沉默，原本还有些沸腾的群，瞬间又静如止水。 第五玥离开后，伊恩和林深开始还有交集，随着拉哈儿和黄维的加入，两人之间的交集越来越少，几近于无。 林深与拉哈儿和黄维都出自东帝国，似乎是天然的同盟。伊恩独来独往成了习惯，哪怕多出两个人，他依旧该干嘛就干嘛，基本不同人交际。 人原本就少，也没谁刻意排外，只是大家都不知道要怎么和伊恩相处。意识到伊恩对基地建设漠不关心后，他们和伊恩的交流愈发少得可怜。 第五玥可不知道这些，她生气的私聊伊恩，“我会入侵你的大脑，虫兵孵化的事儿，我们私聊。” 伊恩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孵化虫兵我会尽力，但不允许你入侵我的大脑，更别提把精神力留在里面。” “我没想过要监控任何人，这是为了保护你。”说话时，第五玥有种好心被当驴肝肺的感觉。 伊恩思考了很久，久到第五玥以为他会拒绝时，他答应了。 “反正拒绝也没用，随便你！你决定什么时候让‘母亲’恢复，我不喜欢你孵化出来的虫兵……” 第五玥再次被质疑能力，心情不要太差，就没见过靠人吃饭还那么蛮横的。 好在她被否定惯了，只要别让她孵化虫兵，不变成蚁后那种胖乎乎的模样。大神想干嘛就干嘛，被气一下又不会少跟腿毛，她一点儿也不气。 “我把精神力压缩成液态，并用蓝月上的一种晶石包裹起来。这种灰晶可供九队食用，等‘母亲’结束隐生状态之后，你也可以拿这种灰晶投喂她。因为你脑子里有我留下的精神力，你们可以直接交流。” 伊恩听到“母亲”可以从隐生状态恢复如常，他多一句话都不想和第五玥说，着急地去找九队拿灰晶，顺带找地方安放“母亲”。 第五玥见他只听不说，忍不住又补充道：“如果‘母亲’不听话，你可以让九队吃了她。” 伊恩总算回话了，“她不敢不听。” 第五玥：“……” 这是什么霸总语录，要我是“母亲”，说不听就不听。 两人私聊时，林深也申请和第五玥私聊。他用一堆接一堆的彩虹屁，跟不要钱似地往第五玥身上招呼。后者被他捧得心烦，忍不住道：“说重点。” “你什么时候恢复网络，关于移民的事儿，只有恢复了网络，我们才好开展工作。” “网络随时可以恢复，你想过恢复之后的事情吗？”第五玥这话问得十分隐晦，聪明如林深，又怎么会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黄维和拉哈儿不知道我们可以和海蓝星通话，你不介意的话，我会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 “我不介意。”是人是鬼，只要给他们机会就能测试出来。 林深猜到会是这种结果，又问：“如果他们也想要移民的名额，是和我们一样？” “问清楚是什么人，可以和你们一样，一人一个移民名额。” 一个！这有点儿出乎预料。因为伊恩只要求一个，第五玥就比照他的要求给结果？ “白日的基建需要很多人才，我们能不能……”第五玥打断林深，“不能，除非你们能养活自己，不需要我的供给。” 林深：“……” 好，弱者没权利提要求。 “我们可以撇开1001，单独使用精神力网络吗？” “你指移民前后都只使用精神力网络？” “是的。” “不能，如果没有1001，我无法入侵海蓝星的网络。 三十八、林深不见鹿 林深提出了移民计划，并将其分为三步。 第一步，第五玥用精神力连通海蓝星的互联网。第二步、移民通过智脑接驳技术进入1001的网络平台。第三步、移民通过1001的网络平台进入第五玥的精神力网络，再由第五玥的精神力网络进入寄宿体。 这是一条相当迂回移民通道，不但用了精神力网络，还用了人工智能网络。 林深琢磨出这个方法，主要还是缺乏对第五玥和1001的信任。怀着保护海蓝星的目的，他希望第五玥和1001之间能达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随着对方方的认知加深，以及1001竟然有办法将幽灵183仓库里的矿石提炼出方方需要的能源……他忽然意识到，相比第五玥，1001才是海蓝星最忌惮的存在。 当第五玥拒绝他的请求，称自己并没有能力入侵海蓝星的互联网时，他不相信。 他觉得，第五玥曾是海蓝星人，经历了家道中落，父不管母不爱等遭遇。对于人性，第五玥十分失望，也就是这个原因，让第五玥不愿主动帮扶海蓝星…… 林深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小心思太多，不但把事情搞复杂了，还在无意间得罪了第五玥。 他问：“你觉得1001可信吗？” 第五玥：“如果你认为高等文明是善良的，那他可信。” 林深：“……” 这话说了不等于白说。 一旦让1001随着第五玥的精神力去到海蓝星，天知道他会对海蓝星做出什么事情。 以前躲在第五玥的智脑里都能干那么多事。现在有了方方，还接触过完好无损的海图星系的飞船……除了物理消灭外，第五玥基本不可能控制他。 “可以让我和海蓝星建立联系，不告诉1001吗？” “可以。” 结束了与林深的私聊后，第五玥把精神力全部放在了伊恩那儿。 九队已经完成了运送任务，正听从伊恩的指挥，把“母亲”送到附近海域，让她在哪儿结束隐生状态。 1001提议，“母亲”这个名字不好，应该给她换个名字。 第五玥问换成什么，伊恩随口说，“兵工厂”。 1001接着说，把孵化称为出货。兵工厂出货，很有现代感。 第五玥：“……” 原来大家都不喜欢“母亲”这个名字。由此可以，以后取名字不能那么大气，假设“母亲”叫“孩儿”估计没人会有意见。 至于1001的提议，兵工厂出货，听着就很刑，跟现代感有毛关系。 “她既然是水熊虫，就称呼她为阿熊！她为我们工作，是我们中的一员，喊她阿熊会亲昵一些……” 伊恩没回话，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九队那儿。“母亲”或是“阿熊”，一个称呼而已，要不是1001提议，他根本不想参与这种谈话。 “亲，‘母亲’改名叫阿熊，我也可以改名吗？”1001忽然卖萌，嗲声嗲气的语音吓到了第五玥。 “好好说话，你想改名叫什么？” “他们依旧可以喊我1001，你喊我统统好不好？” 第五玥：“……” 这是小说看多了，假想自己是系统文中全知全能的系统吗？他不知道系统都会被主角打脸吗？还是他又衍生出了什么了不得的癖好！ “随便，你喜欢就好。” “好哒，主人，统统最喜欢你了，你能帮统统找点材料吗？” 第五玥：“……” 无事献殷勤，果然没好心，这算发布任务？ “拓荒者四号都被拆空了，你让我去拆幽灵183？” “方方太耗能了，统统还需要矿石。” “我拒绝。” “统统可以提供技术支持哦！” “什么技术支持？” “机甲涉及到的传感器，控制系统，材料科学，包括运动学等等。” “机甲？”第五玥开始装傻，“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的身体硬度堪比机甲。” “统统觉得，海蓝星文明需要这些。” “那你和他们去交易啊。” 1001：“(?_?)” 统统委屈，统统不说，统统会发图。 …… 林深一直在琢磨，该给谁打电话比较好。思来想去很多天，他决定给最不想联系的那个人打电话。 他是私生子，他的母亲姓赵，没有正经职业，靠美貌为生…… 赵女士给孩子取名时，既不想用母姓，又不敢用父姓，最终选了林深两个字。为什么叫林深，因为“林深不见鹿”。她试图用这个名字告诉林深的父亲，此鹿非彼陆。 赵女士的浪漫对林深来说就是灾难，每每想到名字的由来，他就尴尬的想用脚指头抠地。 陆家对赵女士不错，因为这个，林深决定打电话给同父异母的哥哥——陆同。 当初因为政治原因，陆同被选为拓荒者船员。众所周知，拓荒者号一旦飞离太阳系，返航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陆同是个非常优秀的政客，由于个性鲜明且攻击性极强……因此遭人算计，被迫成了拓荒者船员。 作为一个有着远大志向的人，他不可能离开海蓝星……权衡再三后，他决定找人冒名顶替。选择林深，是因为智脑接驳技术还不成熟，只有基因相似的人，才能在已经通过审核的情况下，冒名顶替。 第五玥能够顶替高殊，其根源就是有了陆同这个先例。 林深是知道陆同的，也知道他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当陆同找上门，直言需要帮助时，他开了一个很高的，基本是陆同不能接受的条件，怎料陆同答应了。这让他很吃惊，忍不住追问了缘由。得知陆同的理想是拯救世界时，他先笑，继而犹豫，最终同意。 外人只知他跟陆家要了不少好处，却不知整件事和利益无关，他答应陆同，是因为陆同唤醒了他作为海蓝星人的责任。 林深顶替陆同成为拓荒者船员后，陆同低调了一段时间。直至扳倒政敌，才又重新回到了大众视野。 他的出现并未引起波澜，于普通人而言，他是否是拓荒者船员，为什么没离开海蓝星……只要官方解释合理，大家也就信了，反正信不信都不影响物价。 权力游戏，理所当然地存在于上层，下层只有游戏没有权利。 三十九、来自脑海的通话 陆同结束一整日的训练后，刚打算休息，就听到私人电话响起。 他有些疲倦的靠着椅子接起电话，“喂？” “我是林深。” 闻言，他迟疑了片刻。声音听着熟，名字也熟，但声音的主人肯定不会给他打电话。 “哪个林深？” “五年前你见过那个。” “你到底是谁？” 林深早料到会是这种结果，换成是他接电话，估计对方才报上名字，他就把电话给挂了。 “我是林深，我们正在进行星际通话。我现在要说的事情很重要，你先耐心听，之后再提问……” 陆同的耐心一向不错。不管对方是不是林深，能得知他的私人号码，并敢打电话过来。对方的话，说什么也得听一听。 陆同不知道的是，从电话响起到接通电话，整个过程在外人看来就是他一动不动的靠着椅背休息，期间没有任何动作……所有他以为的动作全都是幻觉。 第五玥坚决不承认，离开1001后，她就只能入侵大脑，做不到入侵通讯工具和互联网。好在入侵大脑也是很牛的行为，隔着几个星系，林深又看不见陆同在干嘛，就让他以为他们是在接打通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为了把事情说清楚，林深讲得很慢。对一些特有词汇，他还专门解释了一番。 “事情就是这样，精神力只能让我和你通话。想要了解更多的信息就得依靠1001，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敢让1001接触海蓝星的网络吗？” 陆同一直在琢磨林深这番话的真假。 如果是真的，这消息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震撼了。高等文明的出现对目前的海蓝星而言，是祸不是福。 如果是假的，什么人会伪装成林深来欺骗他，其目的又是什么。 不管真假，对话还得继续下去。他问：“你怎么知道第五玥没骗你？” 林深始终认为，第五玥的精神力是可以入侵网络，帮助他们实现脑部移民的。可惜第五玥否认了，他也只能告诉陆同，“我不知道。” “我们的对话会被她的精神力监控吗？” “我觉得不会。” “为什么？” “你会去监控东半球的部落吗？” 东半球有不少小国，因为各种奇葩理由不断更换阵营，反复在帝国和联邦之间横跳。 帝国不会去监控这些国家，因为他们太弱了。不考虑道德层面的话，一枚炮弹就能送走好几个…… 林深用这个比喻告诉陆同，第五玥好比帝国，负责提供通话平台，但不会监控他们的通话。因为他们好比东半球小国，对第五玥构不成威胁。这例子过于形象，陆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海蓝星和白日之间有时差吗？” “不知道。” “呵，”陆同轻笑，“不是有人工智能吗？有没有时差都算不出来？” 对于这个问题，林深也很无奈。好在先前就说过白日有两个月亮，现在只要解释一下两个月亮对白日的影响，以及第五玥为了改变这种影响，不得不啃了月亮几口…… “由于月球质量不断地在改变，我们暂时计算不出白日与海蓝星之间的时差。” 这样的解释让陆同一时间有些怅然，高等文明的存在完全颠覆了他对宇宙的认知。起码想不到，改变卫星的质量还可以用啃的…… 他使劲儿摇了摇头，想把脑子里出现的，一只虫在啃月球的画面给摇掉，这实在太荒诞了。“林深”的来电简直有毒，为尽早摸清这人的目的，他道：“按海蓝星的时间计算，两个小时之后联系我的智脑，我要看到你说的一切。” 两个小时？林深听到这个时间颇为震惊。帝国对网络的监控已经严苛到了这种地步，仅用两个小时就能杜绝1001可能会对海蓝星造成的威胁。 想他最后一次上网，海蓝星和离开前确实有点儿区别，但还没发展到这种地步。一年多没上网，海蓝星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两个小时会不会不够，除了要应对1001可能会入侵网络，我们还得知道第五玥消失的那两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摸清她的过往，才能揣摩出她对海蓝星的感情究竟是怎么样的。” 陆同“恩”了一声，表示两个小时的时间足够了，林深没必要担心。 林深：“……” 虽然没怎么和陆同相处过，但他毕竟是自己的哥哥，勉为其难的相信一下。 “接下来，我们讨论一下由谁来白日。” “我。” “什么？你？” “不可以？” “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林深沉吟了几秒才问：“你过来能干嘛？我们更需要专业人员。” 陆同又“呵”了一声，反问：“都有人工智能了，还有什么专业人员能比人工智能更专业？” 林深彻底无语，就1001那样儿的人工智能，谁用谁知道！打心底，他不想陆同过去，不想和这人待一起，更不想把话语权让给这人。 做人呢，要有大局观。他一边说服自己，一边劝道：“你的身份会不会太敏感了一点？” “那你帮我编一个。” 林深：“……” 编？这怎么编，欺负1001不懂网络，还是侮辱第五玥的智商！ “我不知道什么样的谎言能让他们相信。” “只要他们不戳穿，那就是相信。” “什么？”林深有点儿没懂。 陆同觉得林深是当局者迷，完全没搞清楚海蓝星人在1001和第五玥心中的位置。 “一个随时可以被物理消灭的人工智能，一个没有完全继承种族天赋的虫形人，他们需要帮助。同理，我们也需要帮助。你以为第五玥为什么会留下你们和动机不明的人工智能？” 陆同的话语十分犀利，把一切利害关系剖析的清清楚楚。 林深仿佛被锤子敲了一下，逐渐从第五玥和1001带给他的阴影中脱离，重新树立起对海蓝星人的信心。他问：“我们能给他们什么帮助？” “现在不能，不代表将来不能，你说呢？”政客最擅长的就是买卖未来，空手套白狼。 林深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对于你的真实身份，他们知道了也会装作不知道。除非某天，他们需要得到海蓝星的支持和帮助。而在此之前，他们甚至会先帮我们……” 陆同：“能想明白就好，期待你的来电。” 林深满腹心事的结束通话，转头就私聊了拉哈儿和黄维。这两人跟他同属东帝国，意识形态相似，交流起来比较方便。 他把移民计划透露给两人，询问他们是否有这方面的需要。 黄维全家都是知识分子，家人对他的所有选择都表示支持。认真思考后，他既不打算联系家人，也没有移民方面的需求。 拉哈儿很想联系家人，但没法保证他的家人能守口如瓶。偷偷拜了几次梵天和奶牛母亲后，他决定让自己的妹妹移民。 四十、沉默的半神 拉哈儿的妹妹叫达莉娅，一个上过林深黑名单的女性。因为达莉娅的存在，哪怕在培训基地，林深和拉哈儿的关系也非常一般。 听到拉哈儿要让达莉娅移民，林深感叹：好人做不得！早知道就该继续保密，不让他们知道白日和海蓝星是可以联系的。 “女王，拉哈儿想让他的妹妹成为移民。” “他妹妹有什么问题？”若是一般人，林深自己审核就行，犯不着问她。 “呃……他妹妹目前在帝国监狱。”不等第五玥发问，他就竹筒倒豆子般细细讲述了关于达莉娅的情况。 达莉娅大学时期，亲眼目睹好友在某个节日被侵犯……逃过一劫后，她立誓要为好友复仇。 才开始，她相信法律，想依靠法律解决问题。却不知法律遇上高种姓，赢家只会是高种姓……因为这个，她愤而休学，加入了革命军。 由于她自己也是高种姓，深知高种姓的各种生活习惯……几年后，她策划了一场袭击，暗杀了无数高种姓财阀，并因此获罪。 拉哈儿四处奔走，只为让她免于死刑。同一时期，他们的国家加入了东帝国，成为帝国议会国之一。按东帝国现行法律，达莉娅最终被判终生监禁。 拉哈儿不信任家族，但与妹妹的感情非常好，想通过移民方式让妹妹的大脑能离开监狱…… 第五玥对拓荒者船员的了解全部源自资料。得知拉哈儿还有这么一个“能干”的妹妹，她憋了许久的八卦之魂熊熊燃起。 “她是怎么获得革命军的信任的？暗杀行动中，她负责策划还是执行？” “她隐瞒姓氏成为了革命军首领的女人，整个暗杀行动她只承认自己是执行者。但我猜测，她应该也是策划者。” “哇，”第五玥惊叹，“1001会想办法把她弄出来的。” 林深：“……” 我说这些是为了让她出来！ 这可是妥妥的极端份子，她来了基地该怎么管理。 “基地还在建设中，这时候让她过来，我担心管理跟不上。” “四个人加一个系统，这需要管理？你负责安排工作，余下的交给1001，达莉娅交给我就行。” 林深开始焦虑了，按第五玥的分配方法，他在白日的话语权将会越来越少。 他，陆同和黄维算一个团队。伊恩和管家算一个。达莉娅，拉哈儿算一个。三个团队加一个游离于众人的1001，齐心合力是不用想了，估计这也是第五玥乐见的情况。 第五玥根本没想那么多。不管是人是虫，她都属于肌肉比大脑优秀的那种。什么基建，阵营，人际关系等，她完全不关心。她只关心伊恩那儿是否能成功，阿熊能不能帮忙孵化…… 阿熊入水没多久就结束了隐生状态，恢复成一只巨大的蠕虫。失去精神力的阿熊，不再具有独立的思考能力，服从指令和生存本能，是她仅有的东西。 收到伊恩的指令后，她山一样巍峨的身体，不能再偷偷潜入深海，只能漂浮在海面随着海浪起起伏伏，成了靠海基地的一道风景线。 眼见阿熊恢复了常态，第五玥把阿熊精神力中记载的，那些被她吞噬的海洋生物的基因图谱，一股脑塞给伊恩。 担心伊恩过于投入，第五玥不忘提醒这人，先孵化移民要用的寄宿体，之后才可以自由发挥。对于她的提醒，伊恩不但不回话，连头都懒得抬，直接给了她一个后脑勺。 …… 深夜，海蓝星，陆同和他的小团队正围坐在一起，等待着林深的来电。 眨眼过去了两个半小时，眼见烟灰缸里的烟蒂快要溢出。陆同暗自苦笑，决定忘了那通电话，权当是个恶作剧…… 就在这时，他的智脑的响了。 “嗨，大同，托你办的事情怎么样儿了？” 陆同知道，他要扮演的角色是林深公司的职业经理人。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被叫大同，他强忍不适，拿腔作调的回答，“林总，您安排的事儿已经办好了。高殊三个月前获得了帝国亲善大使的头衔，这个月还有两部由她主演的电影上映……接下来她会去联邦巡演，需要和那边接洽一下，搞个合拍项目吗？” 台词功底不错，就是表情过于浮夸。看在陆同那么配合的份上，林深决定不加戏了。反正看戏的就那么几个，说是看戏，其实是看他们怎么自欺欺人。 他默默地把关于白日的一切，以视频和照片的形式发给了陆同。并道：“阿熊目前还在适应期，确认她能孵化虫兵后，你只要让智脑保持开机状态，就可以上传意识到寄宿体内，之后以虫子形态在白日活动。” 说话时，他顺带把阿熊结束隐生状态恢复成蠕虫的视频一起发送了出去。眼见文件传输完成，他长吁一口气，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从决定打电话开始，到真的拨通了电话，他的心一直忐忑不安，就怕第五玥或1001会找他谈话。 现在好了，白日被他卖得干干净净……两尊半神依旧不曾说话，可见陆同的分析有一定道理。 陆同没怎么在私下场合见过林深，更多的“相见”来自于各种调查报告。隔着网络，他发现时间很照顾林深，几乎没在他脸上留下岁月的痕迹，看模样和离开时相差无几。 他并未着急的打开文件，而是传了另一份文件给林深，“您让我查的信息都在这份文件里，我已经做好了随时移民的准备，等您消息。” 打电话时，两人尚且能做到兄友弟恭。一旦视频通话，很多莫名的情绪都冒了出来，林深尤甚……他不想在陆同面前失态，刚接收完文件，就以信号不好为借口，匆匆切断了视频。 第五玥的精神力只负责将1001的信号送达海蓝星，后期网络方面的事宜，全都是1001在负责。 林深：“1001，我这边结束了，拉哈儿那边什么情况？” “稍等，我看看。” “你在干嘛？” “下载小说和电视剧啊，一年多没上网，也不知原来追更的那些有没有完结。” “就这？” “不然呢？” “我以为你会在这儿留下备份，万一发生意外还能再次复活。” “海蓝星已经进入小冰河时期，其人口总数与一年前相比减少了六千一百万，出生率降至人类历史最低。星球自救计划中的火星基地建设，因技术问题，已陷入半停滞状态。拓荒者计划，目前没有任何一艘飞船有消息传回……就这种环境，你说我有必要备份吗？” 四十一、郑伯克段于鄢 1001用详实的数据告诉林深，他对海蓝星不感兴趣。他这番话，让林深有种被冒犯的感觉，说什么都不愿承认，自己深爱的家园竟然被嫌弃了。 林深：“小冰河爆发对硅基生命并没有影响，但成熟的工业体系和亟需被拯救的海蓝星人，你真能不动心？” “海蓝星的政治环境异常复杂，核威慑不仅能针对人类，也能针对我。好在我的时间充足，难说几十年后，这里真的会变成天堂。” 不缺能源的情况下，1001不会死亡。或许某一天，海蓝星人就把自己给作死了。只要星球还在，他就能顺势捡个便宜…… 林深刚刚才生出的那么一丁点儿拯救母星的成就感，因为1001这席话，瞬间变成了无力感。似乎无论做什么都改变不了海蓝星人即将要面对的命运。继跟陆同视频后，他又一次陷入了不想说话的沉默状态。 另一端的1001完全感觉不到他的状态，愉快的说，“达莉娅要蜘蛛的身体，说她喜欢蜘蛛。伊恩该头疼了，阿熊那儿可没有蜘蛛的基因图谱……” 听他说得那么欢愉，林深忍不住道：“达莉娅没有智脑，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这不是你的事吗？我又不属于海蓝星，达莉娅是否能来白日对我影响也不大，不是吗？” 林深摇摇头，一切如陆同所料。拿不出足够交换的利益，无论是1001，还是第五玥都不会主动对海蓝星伸出援手。 被他叨念的陆同，此刻正在研究关于白日的一切。其中，第五玥和1001属于重点研究对象。相比1001，第五玥又是重中之重。 陆同传给林深的那份文件，早已被投放到屏幕上，他看着下属问：“怎么看？” 组织行为和个人行为的区别在于，组织想知道什么，无论隐藏多久，总会有挖坟的高人出现。第五玥消失的那两年，只要组织想知道，就可以知道。 租房遇上赌棍，花钱买平安。可惜平安了没多久，赌棍又欠巨债，并带人上门找她拿钱……赌棍加上混混，三条人命，帮她扫尾的是第五空介，她趁乱跑了。 不知为什么，她去找了赌棍的妻子，没几天就被骗到了罗生门。罗生门是当时最大的地下娱乐场所，她被骗成了溜溜球玩家，这次又是第五空介把她捞了出来。 之后几年，她明面儿上乖乖念书，私下却跑去打黑拳，所获钱财都被拿去资助赌棍的妻子。 陆同的小团队一共五个人，两个秘书，三个军官。 其中一个军官说，“我觉得第五玥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因为第五空介的原因，她并没有为难髙毓华和高殊。王伟的妻子对她是善意的，她也给予了相应的回报……” 这人一开口，其他人很快就加入了讨论。他们依据第五玥的过往去分析她的性格，又根据她的性格来推测她对海蓝星的情感。 随着他们的分析，文件上那个苍白空洞的人，不断地丰满起来，并有了鲜明的性格特征。 “肖秘，你怎么看？”陆同问身旁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稍微年长的秘书。 “我的看法和你们有点儿不同。答应髙毓华顶替高殊，确实是因为第五空介曾帮过她。但我认为，她用报恩的形式斩断了与家人的所有情感联系。” “一直资助王伟的妻子，看似是善意，但我觉得这善意有毒。” “她深知王伟的妻子缺乏自我，重度依赖男性的心理。不断资助王伟的妻子，其实是在资助这个女人的新男友。底层社会，又干过不光彩职业的女人能找到什么样儿的男人？结果你们都看到了，她才走没多久，王伟的妻子就因新男友的暴力行为惨死家中。” “林深提议让高殊顶着第五玥的名字成为明星……他当时要是了解第五玥的力量，肯定知道这种报复手段十分小儿科。奇怪的是，第五玥没有反对。” “你们应该都读过‘郑伯克段于鄢’，有没有发现第五玥的行为和郑庄公极其相似。用一位大家的话来概括，那就是‘导之以逆，而反诛逆；教之以叛，而反讨其叛！庄公之用心亦险矣’。” 这么一说，在座的都听懂了。第五玥没那么简单，和她打交道非常麻烦。 “我该怎么做？”不懂就问，这是陆同的优点之一。 肖秘道：“我建议同她相处时，一定要心怀坦诚，并在有能力的情况下倾尽全力去帮她。” 陆同点点头，把视线投向1001这个名字。对于这个来自其他星系文明，有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他感觉十分棘手。 肖秘知道他在看什么，接着道：“第五玥有能力让他消失，也确实消灭过他一次，但他还活着。我猜测，第五玥需要留着他去对付四目星……至于他想要什么，反正不是我们能够办到的。” 陆同沉吟了一会儿，道：“敬而远之。” 说完这个，剩下来的议题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解决的了。 比如，白日的具体位置。拓荒者四号是怎么到达那片星系的。海图星系又在什么位置，是否会对海蓝星造成威胁。以及海蓝星目前的科技水平与方方所展示的科技水平差距有多大…… …… 林深有秘书，可和陆同的秘书相比，他的秘书还不如223有用。陆同的每一个决策都凝结着很多人的心血，他的所有决策，全部出自敏锐的直觉。 直觉驱使他跟第五玥说，“我找人查过你，这份是关于你的资料，我还没有打开。” 第五玥的心情不太好。因为她没法满足达莉娅的需求，孵化出像蜘蛛一样的虫兵。伊恩说，七脚就像蜘蛛，她可以去拿七脚的基因图谱。 要拿到七脚的基因图谱，最好的方式就是把七脚吃掉，最差也得啃下七脚的部分身体。最好和最差，她似乎都办不到，这就很郁闷。 林深要查她，或者说，陆同要查她，并不意外，倒是林深的坦诚让她有点儿意外。 “为什么不看。” “忽然发现没意思。” “什么意思？” “当初查你，是因为我们认为外星生物盗取你的记忆，打算冒充你来获取我们的信任，进而威胁海蓝星……现在没有这种想法，对你的过往自然也没了刨根问底的兴趣。” 四十二、你可以问我 第五玥被人骗过，因而最讨厌喜欢骗人的人。林深的坦诚颇对胃口，她一扫先前的郁闷，同样坦言说，有问题可以直接问她，没必要去查。 林深：“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知道你消失的那两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不可以，假如你还有兴趣知道。” “我有兴趣，因为你不仅是女王，也是我的朋友。” 第五玥轻描淡写的说了那两年发生的事情，其春秋笔法运用得十分熟练，以至很多细节都被隐藏了。 林深恰巧是个喜欢抠细节的人，第五玥不说，他偏偏想问，且问了出来。 “溜溜球到底是什么？你为什么会去？” “王伟曾带我见过他的妻子。他死后，我不想面对第五空介，又无处可去，神差鬼使地跑去找了他的妻子，一个懦弱的女人。” “王伟的女儿王佳，因王伟欠债太多，她因此被送到了罗生门。她告诉我，溜溜球就是穿着紧身衣跟同龄女孩抢地盘，她希望我能过去帮忙。怀着对王伟的愧疚以及对其妻收留的感激，我去了。” 第五玥赢了阿熊后，对过往发生的事情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排斥。想起当初的自己，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自以为学过几年击剑和舞蹈就比豆芽菜一样瘦弱的王佳强…… 她继续道：“溜溜球是一种游戏。在一个巨大的，类似陀螺的锥底圆盘内，六个未成年女孩穿着塑胶紧身衣，在圆盘旋转的同时，去抢占焊接在圆盘内侧的扶手。紧身衣分红白两色，身穿同色衣服的是队友。队友之间可以合作，但扶手只有两个，总有一个队友会被舍弃。” “锥形圆盘的底部全是油，紧身衣一旦沾了油，每个人都会跟鱼一样滑不溜丢……圆盘一直在旋转，并且越转越快，参赛者一旦站不稳掉入圆盘底部，或者被推入圆盘底部，从看台上往下看，就像红白双色的溜溜球在不断滚动。” 林深知道罗生门，知道这是帝国内最大的灰色产业，甚至还去过罗生门开设的某些场所。因为了解，他很清楚溜溜球的输家绝不会有好日子。 “输了的惩罚是什么？” “如果没被油溺死，大概率就是被送去接客。” “你都赢了？”刚问完，林深的心就悬了起来。暗道：艹，我怎么会问这种白痴问题，这让她怎么回答，千万别告诉我答案！ 第五玥不知道林深想什么，继续道：“罗生门开了赌盘，怎么能让人一直赢下去。这种可以死，可以伤，但不能退，想要休息一场就得拉新人入场的比赛规则，简直玩透了人性……我知道这些时，恨不得撕了王佳。” “好在输家有惩罚，赢家也有奖励，每一场的赢家可以对下一场比赛提出要求。我不知道别人会要求什么，我的要求很简单，油和火是最搭的，我要王佳去死。” 林深：“……” 别人会要求停赛一场，或者把最强的竞争对手换掉。你这种油里点火，拖人一起死的要求怕是没人会提。 “结果呢？” “要求太奇怪，罗生门的人自然要查……第五空介又捞了我一次。” “王佳呢？” “被我推入油里并点了火呀！”看到林深面部表情差点儿失控，第五玥笑了起来，“骗你的，她被罗生门的人带走了。” 不管是意外还是蓄意，林深很早就猜到第五玥的手上有人命。可当第五玥将不愉快的过往娓娓道来时，他又不希望第五玥真的背负有人命。 哪怕第五吉被捕，她依旧还是一个家庭条件的优渥的高中生，如果不是髙毓华，她何至于把路走成那样儿。 “这些事对你影响很大？” “让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陷入了自我怀疑。感觉无论做什么，只要离开第五这个姓氏，我都做不好。” 林深正搜肠刮肚琢磨着该说点什么时，第五玥话锋一转，道：“唱首歌给我听。” “啊？” “我看过你的八卦，知道你唱歌还不错。” 林深：“……” 怎么又是八卦，他都忘了那些风光无限的岁月。明明才过了五年，娱乐圈的那些事儿却恍若上辈子发生的一样。 “我差点儿又忘了，你爱看八卦。” “差不多有四年时间，我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不看八卦还能看什么，时事政治吗？那也太无聊了。” 第五玥好听的声线与十分日常的抱怨，让林深有种特别不真实的感觉。要不是看到拉哈儿和黄维正穿着宇航服进进出出，他差点儿以为自己还在海蓝星。 “你喜欢什么歌？” “随便什么歌都可以，反正你也不专业。” 林深忽地笑了，某年年会，下属起哄让他上台唱歌……第五玥看到的新闻就是那一次。 随着林深的歌声响起，第五玥离开蓝月，朝着七脚所在飞去。 林深之前，她从没对任何人说起过那两年的事情。那些被封存的记忆，只有在对付阿熊时狠狠地宣泄过一回。 她以为自己没事儿了，可跟林深说起这个话题后，当年被憋在胸口的那团邪火，如今仍在。都说善良不是错，可她真的恨那些利用她善良的人，更恨自己的懦弱…… 林深已经唱完了两首歌，问第五玥还想听什么，后者好半天才说，她想一直听下去。 歌声再次响起时，第五玥飞到了七脚眼睛前方，二者的体型差距，就好似人与灰尘一般。几不可见的第五玥根本不值得七脚用心，但见她跟蚊蝇似地一直在眼前绕来绕去，七脚忍不住眨眼，想用气流将她吹走。 七脚全身上下，每一分每一寸都硬如钢铁。第五玥绕了那么长时间，就为寻找突破口。眼见七脚的睫毛跟电杆似地不断上下，她用精神力包裹着身体，一头撞到了七脚的眼中。 撞进去之后，七脚巨大的血管和神经网络就似杂乱无章的线条，密密麻麻的阻挡着第五玥的去路。更有各种体液，得知七脚受伤后，为了保护主人，犹如洪水般冲着她涌来。 见状，第五玥也懒得飞了。她抓住七脚眼睛内最粗的一根血管，跟转化自己一样，用精神力开始转化七脚。 四十三、歌声绕脑 七脚是女王的眷属，哪怕女王已死，属于女王的精神力依旧在保护着七脚。察觉到七脚受伤后，属于女王的精神力一边帮七脚疗伤，一边为保护它朝着第五玥袭来。 第五玥就像暴雨天站在高压线上的蚂蚁，既要躲避大风大雨，还得担心突然闪现的雷电，以及脚下偶尔经过的电流。 她的身体很坚硬，可七脚的体液也不弱，带有腐蚀性的体液很快就把她淹没。即便鞘翅已将她包裹得十分严实，腐蚀性的体液依旧随着时间的流逝，把她墨绿色的鞘翅腐蚀成了灰白色。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第五玥一般不动手，动手就一定秉承这个原则。 为此，她把精神力全都用在了抵抗女王的精神力和转化七脚上面。用于恢复身体的精神力越来越少，逐渐有体液顺着鞘翅被腐蚀出的斑点落到了她的身上。 痛，有别于精神力转化的神经痛。这种痛更像是被火灼烧，被针刺入，一点一滴的侵蚀着她的意志，似乎在劝说她赶紧放弃。 “还在吗？”她虚弱的问。 林深正在吃饭，唱了大半天的歌，他感觉脑子已被掏空，完全想不出还有什么歌曲是没有唱过的。被喊吃饭时，他激动的差点儿去拥抱喊他吃饭的黄维。 “在，一会儿继续好吗？” “不要。” 林深不知道第五玥在干嘛，但这一反常态的行为足以让他忧心。他匆匆吞下口中的紫叶，把已经很久没有过交流的223喊出来，让其赶紧找几首歌曲，方便使用。 他唱了一首英文老歌，沙哑的嗓音有着说不出的疲倦。可在苦苦坚持的第五玥听来，这声音如同天籁，让她几欲放弃的心又有了坚持的理由。 鞘翅没了，接下来被腐蚀的就是身体。她紧紧抓住七脚的神经，任由身体在含有巨大腐蚀性的体液中浮浮沉沉。她不知还剩多少精神力，脑子里迷迷糊糊的一片，唯有林深的歌声一直萦绕。她把所有意志力都放在了倾听那缥缈的声音上，感觉那声音就是一根绳子，只要抓紧那根绳子，她就能一直存在。 她很清楚，这次是她莽了，但她不会后悔。过往让她明白，意外总会在没有准备的时候出现。以前还能依靠姓氏，依靠别人的同情。现在，她后背空空，除了自己，无人可靠。 “你在吗？”林深忽然问。 第五玥早已被腐蚀得只剩身体，过不了多久，身体也会消失，只有布满全身的神经网络因为精神力的缘故还能存在。 她挤出一点点精神力，艰难的说了个“在”。 林深原本想说，夜深了，他该睡了。可第五玥先前那声虚弱的“还在吗”，让他有些开不了口。他改口道：“我会唱的都唱完了，童谣可以吗？” 他等了半天，以为第五玥不会回答时，忽然听这人说，“小青蛙，我要听这首。” 林深：“……” 居然还点歌，我就不该多嘴。 “池塘边，荷叶下，躲着一只小青蛙……” 233悄悄说，“主人，你唱错词了！” 林深被它一打岔，连曲都忘了，他接着唱，“天晴朗，那花儿朵朵开放，闻花香，我看到年幼时光……” 233委屈的小声说，“主人，你连曲都换了。” 林深才不管那么多，自顾自接着唱：“池塘边，大桥下，来了一群小青蛙，咕呱呱，咕呱呱，咕呱，咕呱，咕呱……” 第五玥这时已经被侵蚀的只剩下神经网络了，那模样像极了没有叶肉只剩叶脉的书签。她随着林深的歌声哼了起来，“咕呱呱，咕呱呱，咕呱，咕呱……” 记忆中，她有一次不肯睡觉，第五吉坐她床边哄睡，唱的就是小青蛙。可惜是一首英文歌，林深这一连串的童谣就没一首相似。 爸，凭什么不能恨，命运若待我不好，那就打碎了重来。只要一息尚存，我不会认命，更不要认输。 随着她的喃喃自语，原本属于女王的精神力忽然放弃对抗，全都涌入了她的身体。因为七脚是女王的眷属，一旦没有了女王的精神力，就像提线木偶没有了线。几乎同一时间，七脚的体液回归原位，整只虫瞬间被第五玥的精神力覆盖并转化。 “刺啦……刺啦……”暗哑且低沉的虫鸣，是七脚在表示对第五玥的臣服。 第五玥四脚朝天的躺在七脚的神经上，对还在唱歌的林深说，“你有什么愿望是我可以满足的？” 林深被问得一头雾水，反问：“不听歌了？” “你唱的好多首歌都走调了，小青蛙也不是我要听的那首。” “你要听那首，我可以学。” “算了，不重要了。你有什么愿望？” “我不太明白，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以前很弱，有仇只能憋着。现在嘛，我希望有恩必报，不让人等。” 林深被这忽如其来的馅饼惊到了，感觉什么都没做，怎么就有恩于第五玥了！ 说到愿望，海蓝星的近况并不好，回去也没什么意思，留在白日似乎还能看到希望。 他随口说，“我想要幽灵183。” “好。” “真的？”林深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如果有了海图星系的飞船，海蓝星的科技肯定能一日千里。不管是小冰河爆发问题，还是死亡霉菌问题，应该都可以解决？ “真的，如果你能开走。” 林深：“……” 喜悦来得快，打击来得更快。 这让他想起青少年时期的一件糗事。 那年15，父亲问他需要什么生日礼物，他说要最新款的跑车。生日那天，跑车送到了，但他因年龄限制，能看不能开。 多少年了，他竟然又犯了15岁那年的错误，蠢得让人怜悯。 想要提升海蓝星的科技水平，最便捷的路就是咨询1001。干嘛想不开要艘飞船呢，他真会被自己蠢死。 “愿望可以换吗？” 第五玥的回答是一声轻笑。 从拓荒者残骸上拿到的，原本用于培育植物的温室，经过方方的改造，变成了可以供氧的房间。黄维和拉哈儿能够不穿宇航服待在里面吃饭和休息。入夜后，这儿也成了他们几个的卧室。 由于要唱歌，林深一直熬夜没睡。看到已经睡下的伊恩又爬了起来，他忍不住问：“你要干嘛？” “我拿到七脚的基因图谱了，我需要重新编辑基因，让阿熊孵化寄宿体。” 林深总算明白第五玥先前干嘛去了。想到七脚那超出视野的体型，他再一次体会到虫族的强大及第五玥的强大。 四十四、铁憨憨 保留一个月亮，还是把两个月亮吃到质量相等？ 1001问这个问题时，第五玥选择了后者，三角形比较稳定嘛。 方方根据她的选择，给了一个最佳“食用”方案。就是说，她可以继续啃月球，但怎么啃是有讲究的。既要保证单个月球的质量，还要力求两个月球之间的牵引力能和白日保持平衡。 工程量很大，第五玥独立完成会比较吃力，她打算带着七脚一起完成。 两个小时前，她给七脚下达了飞往蓝月的指令，七脚应了，也动了，就是速度太慢。又过了两个小时，七脚貌似只站起来五条腿，还有两条腿依旧在啃食着身体下的星球。 七脚慢吞吞的速度让第五玥想到一个笑话。 乌龟受伤，让蜗牛去买药。过了2个小时，蜗牛还没回来。乌龟急了骂道：特么的再不回来老子就死了！这时门外传来了蜗牛的声音：你特么再说老子不去了！ 笑话看着好笑，可要真遇上了这种比蜗牛还慢的队友，第五玥的心拔凉拔凉的。忍不住哀叹，难不成以后的队友都跟七脚差不多？ 细想，细想，再细想！ 对她而言，孵化九队那种水平已经很难了，以后的队友只怕比七脚还不如。 高级虫兵需要耗费的能源按星球计。也就是说，如果要和四目星人开战。她必须耗费一到两个星系的资源，才能供养出一只能够打败四目星人的虫族大军。 蝗虫过境，寸草不生，这句话也适用于虫族。难道她的未来就是为祸宇宙，成为所有文明星系的噩梦？ 想想还挺刺激！ 又一个小时过去了，“沙沙……沙沙……”地啃食声依旧存在。 第五玥彻底放弃了带上七脚的想法，就让铁憨憨继续吃！万一这家伙上了月球不下来，每每抬头望月，就能看到月亮长了腿……多惊悚啊！ …… 什么是人才，能够高效率完成工作的人就是人才，比如伊恩。 林深刚醒过来不久，就被1001告知，他可以通知大同，让其准备移民白日了。 他兴冲冲的跑到海边寻找伊恩，看到这人坐在阿熊背上，正眺望着远方出神。阿熊体阔如山，伊恩若换成宽衣广袖。两者这么一搭，还真有种仙人踏山而行的缥缈神秘感。 “我能看看孵化出来的寄宿体吗？” 伊恩好半天才收回视线，道：“还在孵化中。” “没有孵化完成？为什么1001让我通知移民？” “阿熊只是代为孵化，所使用的精神力全都源自第五玥。因为这个原因，阿熊没法给孵化物下达指令，也不可能给予孵化物思想。” 林深听明白了，第五玥的行为完全杜绝了阿熊把孵化物变成所有物的可能。不管由谁孵化虫兵，只要使用了第五玥的精神力，虫兵最终只会听命于第五玥。 伊恩继续道：“这几只孵化物是移民将要使用的寄宿体，在孵化没有完成时让移民上传思维，更便于移民控制他们。” “明白了。”林深转头跟秘书一样，把伊恩这边的情况汇报给第五玥。 陆同一直在等林深的信息，得知很快就能成为移民，他再次召开了小团体会议。 “老肖，我还需要准备什么？”年长的肖秘被陆同点名后，略微思考了一下，“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平安归来。” “要不让我去，你连个蟑螂都搞不定，那儿可都是虫子。”说话的人叫玉楠，陆同的好友兼下属。 听了他的话，陆同脸都黑了。初中时候的糗事，怎么到了现在还提？北方人初到南方，没见过会飞的大蟑螂，被唬了一跳，这不是很正常吗！ “我先过去看看，第五玥要和我们猜测的一样，你们几个迟早也能过去……对了，关于小深说的事，你们有安排了吗？” 稍微年轻的王秘书说，“目前有两个人选，其中一个十分优秀，但他有很多理念与我们相悖。” 阿拉米斯，一位优秀的工程师，因为某些问题被联邦主流社会所不容。加入帝国后，又因曾是联邦公民被排斥，直到拓荒者计划启动…… 陆同问：“这几年他一直待在基地，没有参与任何研究项目？” 自打拓荒者飞船飞离海蓝星后，参与该项目的人才大都回到了原岗位，留在基地里的要么是新人，要么是阿拉米斯这种边缘人。 王秘书点点头，“他被留在基地检查信号接收器是否还在正常工作。” 陆同嗤笑，海蓝星的检测设备要有用，早几年就该发现第五玥来过。 “这人的主要问题是什么？” “反对同性婚姻……认为人类无需自救，神能救世！” 问题还挺严重！ 陆同只好拿起另一份资料看了看，之后又把资料传给玉楠他们，“你们怎么看？” “阿拉米斯，他不是要见神吗？白日要真的存在，上面可都是神。”玉楠大咧咧的说了自己的想法。 关于白日的一切，陆同小团队持怀疑态度。计算机文明发展到现在，视频图片都可以伪造，若不是因为这个，陆同也不会坚持成为移民。 由于白日的消息不敢轻易公开，小团队能够找到的工程师十分有限。阿拉米斯就属于有限选择中，极为优秀的那一种。 陆同不太接受不可控的人选，但在没得选的情况下，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行，就这个人，你们去准备一下。” 会议还在进行中，陆同的智脑收到了信息。 “我是1001，如果你已经做好了准备，就请闭上眼睛，开始你的移民之旅。” 陆同看了众人一眼，示意他这边要开始了，接下来的一切按计划行事。 “可以不闭眼吗？” “可以。” 1001话音刚落，陆同就觉眼前一黑，整个身体似乎在无限的下坠。 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下，他问：“这是什么情况？” “思维正在上传，意味着你的大脑暂时无法接收到其他器官传来的信号。” “需要多长时间？” “如果第五玥的精神力稳定且能量充足，需要十多分钟。如果她的精神力不稳定，我还没试过那种情况。” “为什么身体会有失重感？” “你的身体不会发生任何改变，失重感是大脑还没有适应这种传输，因此给了你错误的反馈。” 接下来的时间，陆同问了很多问题，1001几乎是有问必答。 直到他问：“你怎么看待海蓝星？” 1001：“你的同行者回答，最好让它毁灭。” 四十五、睁开眼睛 陆同从林深那儿知道，除他之外，康斯坦丁和达莉娅也将成为白日的移民。 他查过这两个人。 康斯坦丁年近六十，从祖父那辈开始，一家几代都是萨默海德家族的管家。忠诚务实，工作严谨，谈吐得体，博学多识，这就是别人对康斯坦丁的评价，至于他性格爱好等等，几乎全都和伊恩相关。确切的说，他就是伊恩的影子，他们几乎是不可分割的，自然也不能离间…… 达莉娅和拉哈儿是三胞胎，其中一个男孩生下来就是死胎。因为这个，家族淡化了三胞胎这个事实，对外宣称达莉娅是拉哈儿的妹妹。 他看过达莉娅的犯罪记录，包括没有被删除的那些。 在他看来，达莉娅就是一个反社会人格的疯子。当年那件投毒案，除了在饮食中投放毒物，达莉娅还使用了神经性毒剂……真是凭一己之力干掉了很多高种姓贵族。 这次移民，要不是拉哈儿坚持要让达莉娅自由，第五玥也不反对多个不稳定因素，他是真的不想给达莉娅智脑。 为此，他特意将达莉娅单独关押，并在其体内埋了爆炸物以防万一。 1001说，他的同行者希望海蓝星毁灭。能说出这种话的人，只会是达莉娅。 “海蓝星人各不相同，我的同行者因为很多原因不喜欢海蓝星，这很正常。我想知道，你喜欢海蓝星吗？” “我对第五玥充满期待，对孕育她的星球有一定好奇。喜欢或者不喜欢，我不会产生这种情感。” “我们回归最初的话题，你怎么看待海蓝星？” “海蓝星是一颗年轻的，充满活力的星球，这就是我的看法。” “不好意思，是我表达有误。我想问，你怎么看待海蓝星人？” “所有碳基生命都有自毁倾向。” 陆同：“……” 一句话就把天给聊死了，接下来的话题还要怎么展开。 “光明和黑暗并存，自毁和救赎也同样，你觉得呢？” “加油，我看好你。” 陆同：“……” 就很好奇，林深以往是怎么和1001相处的，这玩意儿真的很难沟通！ “到了白日之后，不懂的问题都可以问你吗？” “1001竭诚为所有白日居民服务。” 陆同识趣的闭嘴了，想跟人工智能套话，完全就是自取其辱。 康斯坦丁接到伊恩的电话时，以为这是某个邻居的恶作剧。周围的人都知道，自从伊恩离开，他就对生活失去了兴趣。 确认电话那头真的是伊恩，他离开了守护多年的老宅，去到伊恩的母校，告诉校方他需要一个智脑。 伊恩的同事想要劝说他放弃，因为智脑接驳技术对老年人并不友善。万一手术出意外，他要么偏瘫，要么死亡。 到了他这个年纪，死亡并不可怕。日以继夜的孤独，还有睹物思人的丧失感，才是真正令他害怕的东西。 智脑接驳并不顺利，他因此偏瘫在床，不得不雇佣了一个叫黛西的护士。以往都是他照顾别人，轮到他被人照顾，这感觉十分地不舒服，好在他很快就能见到伊恩，不管是以什么方式。 思维传输过程中，康斯坦丁一直保持着沉默，这种沉默让1001有些不舒服。感觉自己就像某件被购买了却一直闲置的商品，忽然就失去了价值。 达莉娅也不喜欢说话，收到1001的信息后，她问：“听说你有自我意识，是吗？” “是的，你可以把我当成独立的个体。” “你有信仰吗？” “假设全知全能就可以被称为神，我不应该有信仰，因为我就是神。” “你需要信徒吗？” “信徒能给我什么？” “信徒能给与你忠诚，以及他所拥有的一切。” “信徒若不能献上我渴求的东西，我就不需要信徒。” “您需要什么呢？” “我需要的，以海蓝星人目前的科技而言，几乎没希望实现。” “您不需要信徒，但您可以和我交易吗？” “你要交易什么？” “能帮我毁了海蓝星吗？” “你的交易物是什么？” “我的忠诚。” “碳基生命的忠诚是我不能理解的情感，这种情感对你很重要，对我却没有意义。” “您为什么要帮助人类？” “第五玥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人类，她的生命形式远远高于人类。我没有帮她，我的所有行为，只是在探索属于自己的进化道路。” 听完1001这番话后，达莉娅也沉默了。 “各位移民，你们的思维已成功抵达白日，并进入了属于你们的寄宿体之中。请睁开眼睛，迎接全新的生命状态！” 陆同一直没有闭眼，全程保持着高度紧张的防御姿态。听说可以睁眼了，他用力往四周看去，影影绰绰能看到像蛛网一样的东西。 等到视野彻底清晰时，过于明亮的光线让他选择了闭眼再睁眼。不，他没有眼睑，不能闭眼，真糟糕！ 这就是白日？周遭全是海水，不远处倒是能看见高耸入云的树木，应该就是图片里看到的紫木！阴沉的天色比林深传输过来的图片要明朗几分，这让他无由的想起了雾霾…… 放眼望去都是海水，我应该才被孵化出来，这是在阿熊背上？ 陆同的想法和其他两个人差不多。由于寄宿体的形态各不相同，他们各自的视野也不尽相同。 康斯坦丁睁眼就开始寻人，发现伊恩站在不远处时，他高兴地张开双臂，“我的孩子，终于见到你了。” 他太过高兴，忘了自己正在寄宿体内，无论语言，还是情感，都只能通过智脑传达给伊恩。 1001把他搭建的网络平台取名为：白日星智慧平台。所有生活在白日星上的智慧生物，只要说话，他的声音就会同步出现在平台。 习惯这种方式后，众人的交流其实和原来差不多。如果要说悄悄话，可以使用私聊。如果不是，那就和康斯坦丁此时一样，众人都能听到他在说什么。 陆同循声望去，就看见一个年轻男子迈着四条跟螃蟹一样的腿，正朝伊恩走去。 “赵泽成！你不是死了吗？”他的声音同样传到了白日星智慧平台。 伊恩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把注意力又放在了康斯坦丁身上。 陆同还想再问，就听林深说，“大同，我在这儿呢！” 这次不用找，林深的声音几乎就在他耳边响起。他抬头看不见人，只能看见腿。心道：他有那么高？不对，应该是自己太矮，视野受限。 四十六、林秘 康斯坦丁带给陆同的震撼还未散去，一只形似蜘蛛的生物又从他身边爬过。齐刷刷的八条腿，上面长满了倒刺，看得他头皮发麻。 只听一个声音问：“达莉娅，喜欢这个身体吗？它不仅能在陆地上自由行走，还能让你在海中开心地游弋……” 说话的人是拉哈儿？陆同发现只能看见蜘蛛和蜘蛛前方的人腿，他忍不住左右环顾，想知道自己是只什么虫。 身体看不见，腿也看不见，甚至侧头都困难。踮起脚尖能让自己更高吗？虽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脚尖，但不影响他勇于尝试的热情。 于是，当他能看得更高更远时，还以为自己垫脚尖成功了。 “我是什么模样？”他问林深。 “223拍照。”照片出来后，林深聪明地选择了私聊。 陆同看到照片里有一只和阿熊背部颜色相似的蠕虫，其大小粗细跟五六岁的孩子差不多。 这只蠕虫正努力地直立起上半身，三对胸足因为触碰不到物体，艰难的舞动着。两只棒球大小的黑眼睛，以及碗口那么粗的管状口器，把虫脸都给挤没了。 “这是我？”陆同简直不敢相信，他寄宿体会那么丑。 “是你。”听到林深的回答，陆同抓狂了。为什么别人的寄宿体那么特别，他的却是一只丑得没眼看的蠕虫。 上位者的修养很快让他冷静下来，问：“赵泽成是怎么回事？” “维生舱受损，确认赵泽成已离世。伊恩要让老管家接手孵化工作，他认为人类的手指要比任何虫足都灵活。跟我们商量后，他把赵泽成的身体编辑到了某种海洋生物身上，同时还将赵泽成的芯片装到阿熊脑中……” 死者为大，那是在文明社会。像白日这种还在开荒的星球，死者的价值就是能为生者创造多少价值，伊恩的行为无可指摘。 陆同确认自己是蠕虫后，感觉多直立一秒，他的腹足和臀足就开始叫嚣太累。 他放弃直立，恢复爬行状。用漫不经心地语气问：“伊恩帮康斯坦丁选了合适的寄宿体，拉哈儿也给了达莉娅想要的蜘蛛身体。你呢？” 林深：“……” 这是追责？你变成这样关我什么事，我怎么知道你要过来。再说了，虫子原本就该长这样儿，他们那种是异端。 “你的身体是照着阿熊编辑的……水熊虫，处于隐生状态就不会死的虫，可无敌了！” 陆同：“……” 装死一流的虫，值得你那么眉飞色舞的介绍！我过来的目的是求证和调研，为什么要装死。 算了，寄宿体长什么模样并不重要。既然来了白日，见到第五玥，弄清她的态度，想办法解决海蓝星的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我要怎么过去？”他看着不远处的海岸线问林深。 “方方，送他们回靠海基地。”林深头也不回地随便一喊，就听方方的声音从天空传来，“好的，方方会送他们回基地。” 陆同很想抬头，受限于身体，他无法抬头，只能瞪着大眼，等待方方下降到他可以看见的位置。 方方下降得挺快，只见一个金属感十足的方块，垂直悬空在离阿熊不远的地方。紧接着，这个方块自行拆分成无数小方块，又由两个小方块组合成一个台阶，并以此悬空铺路，一直延展到海岸边。 陆同被方方展现出的科技水平惊艳到了，他迈着12条短腿一拱一拱的往阶梯那儿爬去。 林深一想到眼前的蠕虫是他不苟言笑的哥哥，整个人就十分开心。 看到陆同爬得太快，胸足跟不上臀足，整条虫因此侧翻时。他强忍着笑，拍了张照，顺手发给了第五玥。 第五玥还在蓝月上啃矿石，完全不知道白日发生了什么。看到林深传来的照片，她惊讶的打了个“？” 林深瞥了眼还在和康斯坦丁交流感情的伊恩，暗戳戳的高兴了一会儿。如竹筒倒豆子般，把白日发生的所有事情告诉了第五玥，其中还包括几个寄宿体的照片。 第五玥热衷于八卦，早些时候是没有闲心。现在有闲有能量，自然不介意林深多啰嗦几句。1001也会定时跟她汇报情况，就语言魅力而言，听林深说话要比听1001说话有趣得多。 “女王，我可以成为你的私人秘书吗？” “如果你方便的话。” “方便，没什么不方便的。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告诉我，再由我转达给他们就行。” “不担心你的脑子了？” “我认为，大脑长期被精神力入驻，不但没有损害，反而会激发脑部活力，让我的思维变得更敏捷，对工作充满了热情和期待……” 第五玥：“……” 好话都被你说尽了，我就只能：呵呵。 “我可没工资给你。” “能够为您服务就是最好的奖励，我怎么好意思开口要工资。” “如果硬要给呢？”资本家怎么可能白干活。她就想知道，林深还憋着多少需求没有提。 天降福利，不要白不要。林深组织了一下语言，“按之前的讨论，移民的身体还在海蓝星，为保证他们的身体健康，我们这边会在特定时间安排他们上下线……” “我个人觉得，只要您能保证和海蓝星的连接不断，让他们自行选择上下线的时间会比较好。” 第五玥很懒，连通海蓝星互联网的事情被交给了林深和1001。听到林深的请求，她忽然想搞根独立的“网线”专门供给第一批移民，其中少不得要1001配合…… “行！以后和移民有关的事情你看着。我暂时不会把精神力抽离海蓝星，移民随时可以来回。” 林深以为第五玥是不会答应的，或者会给出一些规矩让他们遵守什么的。没成想第五玥那么好说话，倒让他有些意外之喜。 “女王，很高兴成为你的秘书，你的慷慨大方让我十分感动。可我对此并不满足，我希望能有更多的移民来到白日，可以吗？” 第五玥沉默了。 这是典型的小狗舔米汤，试着试着来！她无聊的用前足在蓝月表面扒拉石头，随口问1001，“我长得不够凶吗？为什么他们都不怕我？” 1001：“害怕和长相有一定关系，但不是决定性的关系。你希望他们害怕你吗？” “我也不知道，就感觉他和伊恩一点儿不怕我，什么事儿都敢开口要。” “在他们眼中，你和他们是同类。” “同类！可以吃掉他们的同类？” “你会吃掉他们吗？” “不知道，也许有一天会。” “主人，统统可以尝试着分析一下你的内心吗？” “想说什么就直说。” “用海蓝星人的话讲，你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你既然想帮他们，现在这样不好吗？至于他们最终的选择，你左右不了，不是吗？” “行，是我无聊了。” “主人，你对‘花朵’和‘大臣’一无所知，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再说，如果把幽灵183给了海蓝星，你怎么去找‘花朵’和‘大臣’？飞着去，能量问题解决了吗？” 第五玥叹了口气，救世主一点儿不好当。作为一个麻烦缠身的人，她能为海蓝星做的似乎也就那么多了。 “谢谢你，1001。” “不客气，我们是朋友。” 结束跟1001的通话后，她对林深说，“移民数量的事儿，你也看着安排。” “谢谢！”相比之前那些套话，林深这句“谢谢”发自肺腑。他的胆子并不大，敢这么说话全凭直觉。在他看来，第五玥外冷内热，对于他的过分要求，最多就是不答应，但是不会生气。 以前不把第五玥当人看，没也想过要去了解一只虫。上次唱歌后，第五玥不经意暴露出的虚弱和任性让他意识到，第五玥本性是人。如何与人相处，这是他的强项，怀着这种心思再看第五玥，他的信心和底气又都回来了。 长吁一口气后，他迫切的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陆同。 四十七、奇怪的爱好 陆同正在爬台阶，开始不怎么顺利，12只脚不是前脚绊后脚，就是左脚绊右脚。 经过一番努力，他知道上台阶时，先要抬起三对胸足，等胸足站稳，不着急用腹足跟上，而要用臀足发力，驱使身体呈弓形。胸足借力再往上爬一步，等到身体绷直时，臀足放松一收，整个身体才算爬上了台阶。 他一边爬，一边研究悬空阶梯。 开始时，他担心自己会从台阶两侧，或者台阶与台阶之间那不算窄的缝隙掉下去。掉过一次后，他发现整个悬空阶梯一直被某种力场包裹着。哪怕没有落脚点，他也能踩着看不见的力场爬到海岸线。 达莉娅有八条腿，可以前行，也能横行。在如何使用寄宿体这件事儿上，她学得要比陆同慢一点儿。眼见就要靠岸了，陆同还在用身体左边探探，右边探探，把整条台阶给堵了。她生气的用前足夹住陆同的身体，猛地往下一拉，陆同“啪嗒，啪嗒”连掉两给台阶，整只虫都被摔懵了。 林深恰好看到这一幕，暗笑同时不忘拍照发给第五玥。 陆同飞快地调整好身体，携着怒火“蹭蹭蹭”地朝达莉娅追去。 拉哈儿一看就急了，忍不住大呼：“达莉娅，赶紧吸气，感觉身体膨胀后再呼气，快点儿！” 达莉娅不明所以，但她相信拉哈儿，知道哥哥不会乱说。她用力吸气，很快就感觉身体鼓胀了起来…… “呼气，呼气！”一直紧盯她的拉哈儿指挥道。 达莉娅下意识的呼气，却怎么也找不到呼气的技巧，无论怎么呼气，身体依旧是鼓胀的。 “想象你在放屁。”伊恩忽然说了一句。 达莉娅：“……” 呼气和放屁是一回事儿。 她尝试着想象了一下，居然真的有气体排出。至于是不是放屁，她是虫，她不懂！ “飞了，飞了！”拉哈儿兴奋的喊了两声，接着就开始感谢奶牛母亲。 陆同看到达莉娅的背壳忽然变软，就跟气球一样能膨胀收缩，并通过气流带着人飞离台阶。千言万语最终成了一句，“卧槽。” 林深把这一幕的录像传给第五玥，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深藏功与名。 1001看不懂林深的操作。移民因为不习惯使用寄宿体而丑态频出，这样的视频有什么好看的？ 他把问题抛给第五玥，想知道林深为什么要发视频，是不是需要伊恩调整虫兵的身体结构，方便海蓝星人使用？ 第五玥告诉他，林深发视频就为了好玩。 1001还是不懂，亦如他不明白，为什么圆滚滚胖乎乎，明显身体不健康的宠物能博人喜欢一样。 第五玥很难解释人类热衷八卦，爱看热闹的心理。比如看人出丑会觉得很有趣，看人打架也挺有意思，坏心眼倒没有多少，就只是觉得好玩而已。 “主人，统统都不了解你了，统统难受。” “统统，主人也不了解你，大家都一样。” “我和他们不一样。” “恩恩，我知道。”第五玥随口敷衍着1001。 人工智能当然和人不一样，就像达莉娅说的，人工智能近乎于神。 “主人，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接下来去找‘花朵’，她的坐标离我们最近。” “怎么去？驾驶幽灵183，你都答应把飞船送给林深了。” “我送所有权，又没送使用权。”说着，第五玥又问：“听你的语气似乎不喜欢驾驶幽灵183？” “我担心驾驶这艘飞船会被海图星系的人发现。” “你不是检测过了吗？” “幽灵183和我诞生于同一个文明，我担心自己的检测手段会对飞船无效。” 1001的担心有一定道理。就像海蓝星人担心人工智能会产生自我意识，为了预防这种事发生，他们设计之初就会命令人工智能每天清除记录，或者把服务器置于深海，实在不行就毁掉服务器什么的。 第五玥能感觉到，1001拒绝使用幽灵183应该不是这个原因。 她道：“飞船的事儿我来想办法。” 实在不不行就挑战自我，飞着去找“花朵”。这样想时，她看了看虫族网络上“花朵”的位置，要飞那么远，这一路得准备多少能量啊！ 她埋下头继续啃食灰晶，脑子里却在琢磨女王留下七脚的用意。 假如七脚是留下来保护“梦幻”和“母亲”的，那么女王有没有想过，两虫相斗后的胜者该怎么离开白日？“梦幻”有翅膀，“母亲”可没有，女王总不至于创造一个注定会失败候选者。 难不成除了七脚之外，女王还留了其他同族？她又看了一遍虫族网络，在离白日不远的的地方果然还有同族……这是女王留下的飞船？ 飞出去看看？心动不如行动，她的执行力一向很强。担心离开后，精神力无法覆盖整个星系，生活在白日上的小蚂蚁们闯祸后没人收拾。 她道：“1001，你去问一下黄维，他要选择身体被直接转化，还是和移民一样使用寄宿体……” “你为什么不问？” “不想。” “黄维的长相不符合你的审美标准？” “呵呵，你很幽默。” 1001：“……” 数据错误，依旧没法对她的行为进行预判。 “主人，统统不打扰你用餐了，统统办事去。” …… 陆同好不容易才爬到海岸边，听完林深带来的好消息，他艰难的扭转身体又往阿熊那边爬去。 方方的声音忽然响起，“寄宿体三号，你的行进方向有错误，请回头。” 林深道：“方方，把我们送回阿熊那儿。” 方方：“收到，请稍等。”接到新指令后，原本的悬空台阶瞬间就组合成了方形的飞行器。 林深率先站上去，并示意陆同爬上来。 承重如何，稳不稳，会不会掉……陆同暂时不思考这类问题，想太多胸口堵的慌。 虽说来之前就对白日有了了解，可真正体验到视频上的一切，脑袋里的很多东西就那么不可避免的碎了。 伊恩和康斯坦丁一直在阿熊背上不曾离开，也不打算离开。对于伊恩来说，阿熊是他的实验室，也是他目前的居所。 林深带着陆同走了很长一段路，才找到伊恩居住的孵化室。 站在阿熊背上，根本无法看清她的头尾，陆同在恐惧同时，不断安慰自己：也就一艘航母的大小，我也是上过航母的人，不怕，没什么好怕的…… 伊恩为了控制阿熊，不得不使用第五玥的精神力。如今成了习惯，还不等林深他们靠近，就感觉到他们的存在。他带着康斯坦丁从孵化室走了出来，“有事儿？” 林深道：“我这边还需要几个寄宿体，你能安排一下吗？” 伊恩挑眉，似乎在思考林深有没有得到第五玥的允许。不过一秒，他觉得第五玥放权了，这是预料中的事情。 只是，第五玥放权跟他有什么关系？林深想要轻易达成所愿，这明显不可能。 他看着陆同说，“我需要海蓝星上能够得到的所有昆虫的基因图谱。” 林深还没有说话，陆同就说，“不可能。” 伊恩收回看向陆同的视线，轻飘飘的说，“商量好了告诉康斯坦丁。”被点名的康斯坦丁上前一步，优雅的摆出送客姿势，“两位请慢走。” 林深仔细地看了这位管家两眼，问：“我可以摸摸你的上衣吗？” 康斯坦丁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当然可以，这是用某种虫子的虫丝编织而成。” “真的吗？我怎么不知道有这种虫子？” “大概是您太忙了，对阿熊的关注不如以往。不过没关系，一旦虫丝可以量产，我这边会通知到您。” “谢谢，你真是太体贴了。” “您是少爷的朋友，就是萨默海德家的客人，为您服务是应该的。” 四十八、她喜欢你 林深是被陆同拖走的，要是不这样，他估计能和康斯坦丁聊一整天。在他看来，康斯坦丁不但学识渊博且十分善解人意，简直是完美的聊天对象。 离开阿熊后，他指着不远处的白色房子说，“那是我们用温室改造的居所，那儿有制氧设备，只有在那儿，黄维和拉哈儿才可以脱下宇航服自由活动……” 陆同对林深的介绍不以为然。后者说的这些，视频上都出现过，没什么值得他关注的。他沉默的跟着林深走了一段路，忽然问：“你怎么看伊恩提出的需求？” 林深正打算说，他们已经在白日成功培育出几株海蓝星带过来的植物。听了陆同的话，他道：“伊恩想要什么，你给他就好了。” “为什么要给他？你有没有考虑过，一旦他们开始编辑海蓝星的昆虫基因，我们还能分辨出哪些昆虫是海蓝星的本土生物吗？万一”话说到这儿，陆同聪明地住口了。 对于第五玥和1001而言，白日星上没有私聊。 林深知道他在忌惮什么，无所谓的说，“伊恩也有精神力，完全可以不通过我们单独和海蓝星那边联系……他找你要基因图谱，那是对我们的尊重，你说呢？” 陆同无言以对，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你的话有一定道理，但也没必要对一个管家卑躬屈膝。你不觉得这种时候讨论衣服很无聊吗？” 卑躬屈膝！林深被这个词语刺激到了，“如果你能给我一件衣服，别说卑躬屈膝，让我学狗叫都可以。” “你知道吗，我唯一的衣服在维生舱里泡了三年，之后又被火烈鹰抓了一个大洞……现在这身衣服还是拉哈儿的。” “我差点儿忘了，你只是大脑移民，随时可以离开寄宿体返回你的豪华公寓，换上一身舒适的服饰。你永远也体会不了，我只能生活在这儿，每天醒过来就得为了吃穿住行而奔波……” 陆同打量一下林深的衣服，果然还是当年那套便于躺在维生舱里的短衣短裤。林深要比拉哈儿高，不论上衣还是裤子，看起来都短了一截。 “对不起，这是我的错，我只顾考虑大局，忽略了你的感情。” “呵！”林深冷笑，“别跟我谈大局，从我登上拓荒者四号那一刻，已经为人类鞠躬尽瘁了。要不是机缘巧合，你以为我能活着？我见过拓荒者四号的残骸，也见过连尸骨都无法保存的队友……你还要我怎样？” “什么叫登上飞船就完成了使命？登上飞船是你使命的开始，尽力让海蓝星人活下去才是你的使命？你活得不容易，海蓝星人就活得容易吗？这几年，因为植物灾害和气温骤降，海蓝星四分之一的土地已沦为无人区。” “来之前，我收到一份报告，因为供电紧张，帝国某辖区发生了武装叛乱。你能想象六七十岁的老人挥舞着自制武器闯入禁区，就只为延长供电时间，让家里不冻死人吗？” “我无法想象。”说话时，林深面无表情，丝毫没有因陆同的话而动容。他接着道：“据我所知，你们很早就开始建设地下城，并囤积了大量粮食。我想知道，那些为了供电而动武的老人们，有资格进入地下城吗？” 陆同又一次无言以对。 林深摊开手，苦笑着说，“我已经尽力了，可这儿不是海蓝星，这儿的生物只讲物竞天择。权利，财富，荣誉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什么都不是。” 他说这些时，脑子里全是火烈鹰的凄厉的哀嚎，以及为了种族延续不得不飞去送死的画面…… 陆同和他的小团队曾研究分析过，在白日生活的所有生物，唯独忘了分析林深。乍听林深所言，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林深对海蓝星的态度已不同以往。 他极力控制情绪，不动声色的给林深递出台阶，“你先冷静一下，我四处走走看看，我们一会儿再聊，好吗？” 林深点点头，等陆同离开了一会儿才说，“出来，我知道你在。” 1001转动着履带，从一棵大树后冒了出来，十分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 林深不知道谁在附近，凭借直觉冒出了这么一句话。眼见真有“人”出来，他差点儿被自己的直觉吓到。在他的意识中，1001可不算生命体，起码不是直觉能感受到的生命体。 他收起脸上的错愕，描补道：“我看树叶在动，不知道是你。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1001：“第五玥让我询问黄维，他是想本体转化，还是选择使用寄宿体。” 林深对黄维的选择也很好奇，问：“他怎么选择？” “没答复，思考中。” “恩。”眼见林深不想说话，1001忽然问：“你有没有感觉到，主人对你和对他们不同。” “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主人对你比对任何人都好，不是吗？” 林深：“……” 仔细一想好像是。 “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 “我对人类情感的理解十分苍白。我认为，主人对你不同，或许出于情感原因，你认为呢？” “什么情感原因？”林深一时间没领会1001的意思。 “她喜欢你。” “啊！”林深被吓到了，马上反问：“为什么不是伊恩？” “伊恩不会唱歌。” 林深：“……” 好希望人工智能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眼见林深陷入呆滞状，1001悄悄离开现场，并将林深和陆同吵架的视频发给了第五玥。 1001不知道什么是私聊，只要在他平台上展开的聊天，对他来说就是数据，而数据本身是没有隐私的。 1001的本体，其诞生目的是消灭虫族。可惜在攻击女王的途中，由本体分化出来的1001，延续了攻击虫族的想法，却缺少关于四目星的数据。 当他遭受第五玥毁灭式的攻击后，他曾拥有的数据再次减少，不得不在自我修复中重新定义了什么是虫族。经过数据分析，他认为第五玥不是虫族，并把第五玥归纳为海蓝星人。 海蓝星的互联网，让他拥有了海量的关于海蓝星的数据。为了更加深入地了解第五玥，他正努力模仿海蓝星人的行为模式。 他看第五玥很喜欢收到林深拍摄的视频，分析出林深本人的视频第五玥应该也喜欢……于是，他偷拍了林深和陆同之间争执视频，并将视频发给了第五玥。 林深对1001的行为毫不知情，即便知道也拦不住。他拍别人，别人拍他，所谓因果大抵如此。 四十九、直来直去 陆同初到白日，虽说该看的视频上都有，但用寄宿体重新评估这个不算陌生的星球，这种体验感确实很令他着迷。 他迈着短足向从未去过的密林进发，刚爬了没多远，就收到黄维的私聊申请。不禁问：“有事儿？” 黄维把1001给出的选择仔细说了，接着问：“我该怎么选？” 陆同认真地听完，却无法给出建议。正如林深所言，短时间内他们能够返回海蓝星的可能性不大，白日或许就是他们的埋骨之地。 他知道黄维想要什么，依旧说道：“我无法给你任何承诺。” “是吗。”黄维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失望。 如果有可能，他还是想回海蓝星看一眼。对于白日，他已经没了最初的兴奋。每每看到天上永不消散的云层，他就无比怀念家乡湛蓝的天空和一样的奇形怪状的云彩…… 陆同能够理解黄维，不禁关切道：“黄老的身体还不错，退居二线后，又被返聘到大学里授课。王老去年被查出糖尿病，只要每天服药控制，情况还算稳定……” 黄维想问又不敢问的事情被陆同娓娓道来，他激动地说：“谢谢，谢谢！” 陆同：“这是我应该做的，条件允许时，你可以和他们通话。”说到这个，黄维忽然问：“听说海蓝星的情况不是太好，是吗？” “还是能源紧缺的老问题……因为这个，这几年的出生率一直是负增长。” “除了我们，其他拓荒者有消息传回去吗？” “暂时没有。” “火星移民计划呢？” “联邦那边，好几家提供技术支持的财团忽然撤资，原因多种多样……火星移民计划暂时被搁置。” 一个接一个的负面消息让黄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好半天后才道：“我决定使用寄宿体，我坚信还有回到海蓝星的那一天。” 黄维这份信任给了陆同沉重的压力，他再次沉默了。一天之内，他已经沉默了很多次……半晌后，他语调艰涩的问：“维生舱的营养液还剩多长时间？” “三到五年，主要是看外部环境和能源供给。”说完，黄维自嘲的笑笑，“你们知道白日的具体位置吗？” “专家只能给出大概位置。以海蓝星目前的科技水平，从海蓝星到白日，保守估计得用五十年时间。” 黄维感叹道：“那么远啊！”有些话他没有说出口，但陆同知道他想问什么，接着道：“据推测，拓荒者四号飞离太阳系后因某种原因坠入黑洞，又通过黑洞到达了白日星系。” 这个推测是1001根据拓荒者四号的飞行路线分析出来的，由于缺少证据，他并没有告诉众人，只是把相关资料给了林深。 显然，海蓝星的科学家得出了和他一样的结论。 “谢谢你，我还是会选择寄宿体。” 陆同：“……” 就很难受，感觉什么都没做，完全承受不起黄维这声感谢。 没来白日时，他只想了解白日，了解海蓝星人能在这里获得什么…… 林深说他的身份比较敏感，要帮他伪造身份。这种行为在他看来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当初被顶替时，林深就被称作陆同。如今来了一个大同，还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谁？这才多长时间，黄维就用行动表明，大家都知道他是陆同。 他忽然自语道：我是陆同，肩负着带海蓝星人走出困境的责任。那么好的机会就在眼前，为什么要去揣测第五玥的心理而不是放低姿态与她接触，问问她是否能伸出援手拉我们一把？ 海蓝星人的骄傲只能留在海蓝星，面对更高级的文明，谦卑才是生存之道。 “1001，可以帮我联系第五玥吗？” “稍等！” 1001：“主人，陆同要和你通话，接受还是拒绝？” 第五玥像花瓣般裂开的口器上，沾满了灰晶碎渣。她茫然的抬起头，问：“为什么要和我通话？” “统统也想知道。” “接通。”她一边说，一边把口器上的灰晶渣吞入腹中。 经过摸索，她已经能熟练地用精神力把灰晶渣压缩成灰晶片，并把精神力液化存储在灰晶片里。当灰晶片积攒到一定数量时，九队会将灰晶片运送给母亲，作为她的食物和孵化虫兵的能量。 “你好，我是陆同，是林深同父异母的哥哥，现担任帝国军部副司令，负责管辖第三区。”生怕第五玥不知道第三区指什么，他又补充说，“第一区指帝国，第二区指联邦，第三区指前两区以外的所有区域。” “第五玥。”除了名字，第五玥什么都没有。 总不能说自己是：虫族女王候选者、星际史上第一个人脑虫身生物、白日拥有者、四目星人工智能的主人…… “我希望能让更多的海蓝星人来白日，作为交换条件，我会竭尽所能的为伊恩提供海蓝星的昆虫的基因图谱。” “除此之外，我还希望您能准许我们登上幽灵183飞船，从那儿学习更先进的科学技术。作为交换条件，当您有需要时，我可以让手下的士兵成为您的虫兵，替您冲锋陷阱……” 第五玥的眼睛亮了，她怎么就没想到还有人脑虫兵这玩意儿。与其花精力去孵化一群铁憨憨，什么事情都靠自己琢磨，不如搞一群人脑虫兵出来，只管提供资源就行。 哪怕心里乐开了花，可为了维持形象，她还是用一个高深的“恩”给予陆同回答。 陆同果然被唬住了，居然小心翼翼地问：“您的意思是同意了？” “恩。” “谢谢！” 陆同与第五玥的交谈十分顺利，这让他意识到，林深提供的信息不完全可靠。第五玥似乎不喜欢过于含蓄的措辞，和她交流就该摈弃说话绕弯弯的那一套，直来直去最为有效。 第五玥懒得和陆同客套，既然存心要帮海蓝星，迟早都会接触到海蓝星的高层。陆同这种知情识趣又有理想的政客对她而言就非常的合适。 结束交流后，她换个地方继续啃食灰晶。养阿熊就跟养只吞金兽一样辛苦，要不是贪图这虫的孵化能力，她早就想撂挑子不干了…… 1001幽怨的声音忽然响起，“主人，你开始讨厌统统了吗？明知陆同想要的技术我这儿都有，你还给了他学习的机会。” 第五玥：“他有和你交换的资源吗？” 1001：“有，但不够。” “你会和他交换吗？” “暂时不会。” “什么情况下，你会和他们谈条件？” “暂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样啊，”第五玥沉吟了一会儿说“飞船就在那儿，我不需要，你不需要，自然谁需要就给谁。再者，我对他们学会这些技术之后会发生的事情非常好奇。” “为什么好奇？” “你应该知道，成为女王非我所愿。对于如何管理族群，我一无所知，因故需要学习……” “海蓝星的文明与虫族完全不同，你能学到什么？” “我又不是正经虫族，究竟能学到什么，不学又怎么知道。” “我认为你不该对他们那么慷慨，海蓝星人从不珍惜轻易得到的东西。” “我比你更加了解海蓝星人，也因为这个，飞船是给帝国而非联邦……势均力敌才能迸发活力，你说是不是？” “噢，亲爱的女王，我觉得你并不需要学习。” 这话第五玥不想接，她道：“我会离开几天，白日交给你负责，行吗？” “主人请放心，统统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五十、给你精神力 林深再次见到陆同时，这人正朝着海边飞快的爬行，12条小短腿舞得飞快，他要小跑着才勉强能跟上这人的速度。 不等他发问，陆同主动说，“第五玥答应我的要求了，我要尽快和伊恩谈一谈，你能让方方送我过去吗？” 林深就知道陆同会绕开他直接和第五玥对话，只是有些奇怪第五玥居然那么爽快的就答应了陆同的请求，这与初见时第五玥事事隐瞒的态度完全不同。 他压下心中的疑惑，道：“我建议你直接和康斯坦丁对话，没必要去阿熊那儿找他们。为了节约能量，阿熊很少出现在近海。” 陆同瞪着黑黝黝的大眼睛，道：“该死，又忘了这儿不是海蓝星……”即使找到阿熊，他与伊恩他们的交谈依旧要通过网络。 “我能知道你和她聊了些什么吗？”林深问得极其克制。 陆同倒也没想过要隐瞒什么，就把他的需求以及对第五玥的承诺都说了，“她和你描述得完全不同，我真没料到她会那么好说话……我现在要和康斯坦丁交流，你想旁听吗？” 林深摇摇头，神情恍惚的离开了海边。第五玥被“梦幻”吞噬后的疯狂，和火烈鹰交战时的冷酷，还有毁掉1001寄生芯片的决绝……她真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 为什么她会变呢？难不成真是1001说的那样，她对自己有想法，所以爱屋及乌？ 想到这个，林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可是正常人，绝对不会变态到去接受一只虫子。 “林深，林深？”第五玥喊了两遍才唤回了他了思绪。 “干什么？”他惊恐的回了一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很快地调整好心绪，道：“女王，对不起，先前在思考，您找我有事儿？” “我会给你一股精神力，方便你和海蓝星通话，同时也能用于应对紧急情况。” “好的。”林深答应的很轻松，第五玥不得不出言提醒，“我给你的精神力不同于以往那种可控制的入侵，它很强大，你明白吗？” “不明白。” “你看过修仙小说吗？” “我看过类似的剧本。” “我给你的精神力好比修仙小说上，师傅给弟子用于保命的符篆。由于太过强大，你在接受精神力的时候会很痛苦，明白了吗？” 林深似懂非懂的反问：“就像修仙小说里写的那种，低级修士使用不符合自己修为的符篆，要么很难驱动，要么会遭受反噬？” 第五玥：“……” 不愧是娱乐公司的大佬，剧本看的可真多。 “差不多，你能接受吗？” 由于不知道所谓的痛苦究竟能到什么程度，林深回答的十分勉强，“应该能！” “我们开始了？” “等等，我换个地方。”林深也是要面子的，如果实在太痛，怎么也得躲起来痛，而不是站在视野开阔地供大家观赏。 几分钟后，第五玥又问：“可以开始了吗？” 林深看了看用于躲避的大树，猛吸一口气，坚定的说，“女王，开始！” “恩。” “开始了吗？” “开始了。” “怎么感觉……”林深正想说感觉不痛，话还含在嘴里，就感觉脑袋疼得像被人猛敲了一棍子。 好痛！说完这个词，头部的疼痛很快就蔓延至全身，他根本没精力分神说话。 如果说，猛击头部的疼痛只是开始，接下来的感觉就像在进行开颅手术，还是不打麻药的那种。 “啊……啊……”他抱着头蜷缩在地，一声接一声的哀嚎不断从他口中传出。 1001不但把他的声音屏蔽了，还打字道：“叫那么大声干嘛，吓到花花草草多不好！” 林深根本看不到这些，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插了一根尖刺。那根刺正不断地深入，疼痛也开始逐渐升级…… 来自颅顶的剧痛过后，他稍微缓了口气。紧接着又是一阵极具层次感的细密疼痛。好似开颅的医生把手术工具忘在了他脑袋里一样。 这种细密的感触不仅仅是疼，偶尔还伴随着痒，酸，麻，胀等等，几乎每一种感受都能要了他的命。 他蜷缩在地，根本无力起身，只能用偶尔抽搐的动作证明自己还活着。 1001全程旁观，见他那么惨，忽然道：“你这是蛤蟆被牛踩了，全身都痛？”说完不忘发一张蛤蟆躺地上的抽搐动图。 林深想骂人，却没有骂人的力气，一开一合的嘴巴似乎在说：你行！ 疼痛好像海洋般无边无际，有那么几次，林深差点儿痛得失去意识。幸好223还在，不断用她娇娇软软的声音提醒道：“警告，警告，主人的心率已超过承受极限……警告，警告，主人的器官有衰竭前兆……警告，警告，请主人赶紧前往最近的医疗机构接受治疗……” “废话那么多，一点儿实际用途都没有，海蓝星人是怎么造出这种垃圾的？”1001不客气的把223给关了。 林深被气得差点儿翻白眼，“你……咦，好像不痛了！这是结束了？”他手脚摊开的躺在地上，轻声呼唤，“女王，女王，结束了吗？” 第五玥正在飞离白日星系的途中，收到林深的信息却懒得回复。人只要没死就行，那么一丢丢精神力，想来也死不了人。 “女王，女王……”依旧没有得到答复，林深问1001，“她去哪里了？” “不知道。” “意思是她真的离开白日了。” “你套话？” “哼哼！” 1001沉默了。第五玥倒是没说过要保密，但她离开的消息居然是从自己这里送出去的，就很郁闷。 林深又躺了一会儿，似乎在确定疼痛是不是真的结束了。他忽然很想知道，第五玥承受的痛苦究竟是他的多少倍，这人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方方，送我去找阿熊。” “收到，方方一会儿就过来。” 阿熊不会离基地太远，但为了节省能源，她会随着海浪四处漂浮。若是没有方方的定位，在这乌漆墨黑的夜里，林深还真找不到阿熊。 不多时，林深找到了阿熊并顺利的游弋到她背上。看着她几百米的身长，林深自知找不到伊恩，只好开启聊天，让伊恩来寻自己。 五十一、金主还凑合 林深选的位置还不错，离着伊恩不算远。否则依着伊恩的脾气，也许只有天塌下来，这人才会主动来寻他。 看到来人是康斯坦丁，他忍不住苦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伊恩特意把老管家喊来白日，其目的就是让老管家帮忙处理琐事，而他肯定属于琐事之一。 “林，我看到你了，一天能看见你两次，我很开心。” 林深：“……” 老管家的笑容很真挚，要不是用了赵泽成的脸，我肯定就信了。 一天见我两次还能感觉开心，这是反讽！要不是事出有因，我其实也不想这样啊。 “你好，康斯坦丁，我也很高兴能再次看到你。身体适应得还好吗？” 康斯坦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四条脚，“开始有些不习惯，现在已经适应了。你看，我走得多快。”他有些得意的翘起两条腿在林深眼前晃了晃。 “我想问问，你们这里是否有闲置的衣物，还有一些私事儿得和伊恩面谈。” “好的，请跟我来。”康斯坦丁带着林深去了伊恩暂住的孵化室。 由于他们在阿熊背上行走，阿熊又处于漂浮状态。有好几次，海水都漫过了两人的身体，两人照样儿能从容地在水中行走。 “咚咚咚……”康斯坦丁敲了敲阿熊背上的某个不明显的凸起。就见那儿忽然出现一个供人进出的缝隙，从里涌出的气流把海水推往四周形成一个真空的环形。 林深暗叹，好高级，真有一种进入海底水晶宫的感觉。 康斯坦丁已经见过几次，依旧觉得神奇，他骄傲的说：“伊恩正试图用精神力控制阿熊的行为，这就是他的小成果。” 林深：“……” 第五玥留给伊恩的精神力很少，其目的只是方便伊恩和阿熊沟通。这才多少时间，伊恩已经能用那么少的精神力控制阿熊了？ “伊恩的身体被转化程度比较低，不能承受太多精神力。”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就像魔鬼给予馈赠后，总会收取灵魂为报酬。” 林深：“……” 我刚接受了第五玥的馈赠，你就使用这种比喻，这让我很难受啊。 “女王是海蓝星人，当初转化我们也是出于善意。” “人一旦上了年纪，就喜欢用过往的经历去揣摩别人，这是我的失误……还请接受我诚挚的道歉。” 这种口不对心的道歉方式，让林深有种身在海蓝星的恍惚。什么时候起，他开始放弃话术，习惯直来直去的表达方式了？ 林深头一次进入孵化室，如果不去看会缓慢蠕动的地面，以及带有纤细血管的墙面，这就是一间暗红色的屋子而已。 伊恩正盘腿坐在地上，按康斯坦丁的说法，他正试图控制阿熊。虽说收效不大，但他每天都会试一次。 他看了眼林深，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似乎在问，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模样？ 林深低头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衣服上还沾着很多叶片和碎渣，露在外面的皮肤被地面磨出不少红痕。头发看不见，想来也不会太好，总之就是很惨的模样。 他笑笑，尝试用精神力和伊恩交流。后者对忽然入侵的精神力非常排斥，直到发现是他。 “怎么回事？”伊恩问。 “她忽然就给了我精神力，说是用来帮她管理白日。我认为移民多了之后，她担心1001会使坏，给我精神力让我可以物理消灭1001……” “哦。”伊恩觉得林深就是个傻子。陆同为什么要带人来白日，因为这儿山好水好？那肯定不是。陆同就是冲着1001来的，这种情况下，他还能让林深物理消灭1001？ 整件事说白了，就是第五玥懒得管理白日，希望有精神力的林深能够对1001形成制约，林深本人又受到陆同的制约。而1001掌握了大量高科技，对陆同有着无法抵抗的吸引力，这也是一种制约。 伊恩觉得第五玥挺笨，反反复复就会一招。考虑到其超强的战斗力，又觉得笨也是可以容忍的。毕竟像第五玥这种，他要什么就给什么的金主，已经很难找到了。 “还有其他事儿吗？” “我呼唤她好多次，但没得到回应，我猜她离开了白日。” 伊恩平静的面容忽然有了裂痕，他生气的瞪了林深一眼，接着就闭目打坐，摆出一副送客的姿态。 “这是怎么了？”林深一脸无辜地问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反问林深，“你们聊什么了，能让他这么不开心？” “我猜女王离开了白日。” “噢，”康斯坦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了，他也想离开白日。” “谁不想离开白日，犯得着生气吗？” “我的意思是，他想跟随女王去更为广袤的宇宙中见识其他生命体……女王离开了，他却被留在这里，这让他很生气。” 林深：“……” 这世界怎么了，感觉就剩我一个俗人，其他的全都超脱了。 康斯坦丁担心林深会尴尬，善意的说，“林，伊恩的衣服应该也合适你，隔壁有全新的，去看看。” 林深随着康斯坦丁去了隔壁，他只知阿熊的孵化室和蜂巢一样密密麻麻。等真正深入之后才发觉，阿熊的孵化室要比蜂巢高级多了。 好比换衣服这间，刚进去就被扑面而来的湿气搞得一身水雾。 康斯坦丁道：“虽然你们的皮肤有自洁能力，但能在热腾腾的房间里蒸一会儿，你应该不会拒绝。” 虫族桑拿室？伊恩可真会玩。正如康斯坦丁所言，他无法拒绝这种湿热的环境，即便他根本不需要洗澡。 “林，在你换衣服之前，我能看一下你被转化的身体吗？” 林深不愿意，但他无法拒绝殷切为他提供服务的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也知道林深会为难，他解释道：“我只是一个上了年纪，思想守旧的管家。根本没法胜任新工作，可又不想让伊恩失望。所有才冒昧的请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感受一下虫族精神力转化的神奇……” 林深咬牙脱下上衣，无奈的说，“你看。” “谢谢你，林，你实在太好了！” 相比伊恩直接上手的行为，康斯坦丁真是只是看看，他非常的克制。 五十二、自我定位 林深在湿气中站了一会儿，意识到身体既不会变热，也不会排汗，他无由的有些沮丧……没多会儿就换上了新衣，一件长及脚踝的白色袍子。 “我能知道这是什么制成的吗？” “仔细看，就在你周围。” 除了白茫茫的湿气，周围还能有什么？ 林深仔细看了好半天，发现孵化室的墙壁就跟长满青春痘的脸庞一样，上面有很多红色的小鼓包。随着鼓包越来越大，颜色也由红转白，接着就见鼓包炸开，一只只透明的，类似乌贼的生物漂浮到了空气中。 康斯坦丁没乱说，他的周围确实都是这种透明的生物，由于湿气太大，不仔细根本就发现不了。 林深：“……” 槽多无口，伊恩那么不正常的人，怎么可能会需要一个正常的管家。他就是太天真了，才会被人带进虫窝，还白白感动了几分钟。 “它们都是透明的，为什么衣服是白色的？” “我们去隔壁看看。” 林深跟随康斯坦丁又去了另一间孵化室，由于这间孵化室太过干燥，康斯坦丁不建议他进去。 隔着一层透明的粘膜，他看到先前那些浮游生物会通过孵化室的气孔游过来。因为干燥和高温，这些生物待不了几分钟就会脱水死亡。 透明生物死亡之后，其尸体是白色的。孵化室的地面上已经铺满了薄薄一层白色的尸体。 康斯坦丁说，这间孵化室里还有一种肉眼不可见的微生物，这种微生物会把浮游生物的尸体拆分成一缕一缕的线状存在。 当佩服形成习惯，林深真是想卷也卷不动。看看人家，这才几个月，不但能指挥阿熊孵化出虫兵，还把制衣流水线都搞了出来。假以时日，这人也许能编辑出可以飞回海蓝星的虫兵。 好在伊恩只关心技术，属于无可取代的技术性人才。他对自己的定位却是管理，从第五玥愿意给他精神力的行为来看，他这个定位已经得到了某种认可。 眼见过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实在不想留这儿继续受刺激，就跟康斯坦丁说了要离开。 康斯坦丁提醒他，因为材料原因，这种衣服穿一段时间就要放入水中浸泡并阴干。如果长时间不泡水，这种材料会因太过干燥而变脆…… 林深：“……” 这是让我没事儿就往海里泡一泡，借来的衣服果然不适合自己。 忽然间，他想到一个问题，这衣服是谁来裁剪制作的？伊恩肯定不会动手，更不可能逆天到已经培育出会做衣服的虫兵。 “这衣服是谁做的？” 康斯坦丁道：“1001啊！” 除了他的多功能机械手臂，还有谁能把这种粗细长短各不相同的材料完美编织成衣物。 “1001，我决定原谅你了。”离开阿熊后，林深说了这么一句。 “你因为一件衣服而放下了对我的敌意？你真是一个肤浅的家伙。” “我对你从来都没有敌意。”跟人工智能作对，这不是吃饱撑着没事找事吗。 “是吗？如果我拒绝提供任何他们想要的信息和资料呢？” “就目前而言，海蓝星人还没有到生死存亡的关头，他们有时间也有能力学习如何自救。如果有一天，海蓝星人真的面临生死存亡，我希望你能帮助他们。如果你拒绝了，我要恨的人也该是自己，因为跟在你身边那么长时间，我居然什么都没有学会，我恨自己无能……” “那你可以开始恨自己了，以你的能力，确实学不会什么。” 林深：“……” 面对人工智能这种绝对理智的存在，任何美好动听的言语，也只能感动自己。 “谢谢你给予我如此中肯的评价。” “不客气，你们不是有句谚语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希望你知道这句话真正的含义。” 林深：“……” 这是来自1001的警告！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不是不让人思考，而是警戒人类，少动小心思……因为没用。 陆同找到林深时，后者正站海边发呆。他看着林深湿漉漉的头发问：“我一直在找你，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去阿熊那儿拿衣服，不想喊方方帮忙，自己游了回来。对了，白日的海水含盐量极低，勉强算淡水，可饮用。” 陆同感觉林深的情绪有点儿低迷，忍不住问：“你没事？有事儿可不要瞒我。” 林深隐瞒了第五玥给他精神力的事情，道：“我真的没事儿。你有什么事儿？” “我要和海蓝星通话，必要时还会下线一段时间。” “你直接跟1001说就可以了。” “没问题？” “第五玥既然答应过你，那就不会有问题。” …… 陆同下线后，由他控制的蠕虫会恢复虫子本能，该吃吃，该喝喝，该爬爬。只要不遭遇危险，随时可以被再次寄生。 “怎么样？”肖秘一脸关切的问。 陆同依旧保持离开时的坐姿，但手臂上多了一根针管，应该是在注射营养液。 按海蓝星的时间来计算，白日的一天大概有四十个小时，比海蓝星多出十六个小时。也就是说，他差不多有一整天没有进食了。 “所有都是真实的，除了没见到第五玥和幽灵183，余下那些都和林深说的一样。” 肖秘问：“1001呢，你是否和他交谈过？”听到这个，陆同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他不但和1001交谈过，还见过1001现在的身体。 怎么说呢，见过方方后，再看1001，他有种把当初那些个设计师抓来揍一顿的冲动。不管这个机器人的功能有多强，身体有多抗造，其模样真的是丑的没眼看。 灰白色圆形脑袋和正方形的身体，搭配两条黑色的履带及同色机械手。若只是这样还好，也不知设计师出于什么想法，居然在它脑袋中间加了个显示屏。 一个能够和人类正常交流的智能机器人，为什么要加个显示屏？ 初见1001时，这家伙正四处闲逛，其脑袋上的显示屏居然能看到白日当天的温度和湿度…… 陆同每次看见1001都会下意识的绕开走，就怕1001忽然问起他，海蓝星人的审美等问题。 “1001不好打交道，就目前而言，我们对接第五玥就够了。” 说完这些，他拔掉针管就开始布置工作，争取在短时间内能和同伴一起上线。 五十三、关于精神力的猜想 陆同下线后不久，伊恩就陆续收到海蓝星那边传过来的昆虫的基因图谱。 他一张张仔细看过，甚至不惜浪费资源把某几张打印了出来……康斯坦丁提醒他要按时用餐时，他正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身边全是被撕碎的图纸。 康斯坦丁问：“海蓝星的昆虫与虫族并不一样，是不是？” 伊恩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不是基因的问题。” “问题出在哪儿？” “精神力是什么？”不等康斯坦丁回答，他接着说，“虫族不是天生就有精神力，而是有了精神力之后才有虫族。那么最初的精神力从何而来？” “我相信有更高等级的文明存在，虫族只是这个文明的试验品……” 康斯坦丁很快就理解了他要表达的内容，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就像我们也曾将芯片植入动物体内，用芯片监控它们的生活习性等等。” “虫族的精神力或许来自更高文明，属于我们不能理解的存在，但这不影响你接下来的工作，不是吗？” 伊恩不屑地哼了一声，“如果只是运用精神力把不同种类的生物编辑成虫族，这种事谁都可以干。” 若说这世上还有谁了解伊恩，那一定的康斯坦丁，“你想研究精神力？” “我想研究第五玥。” 老管家是支持伊恩的，但在研究第五玥这件事情上，他只能说有心无力。 “第五玥和其他虫族有什么不同？” 伊恩：“先说虫族女王，我怀疑她的大脑就是精神力，一种来自更高级文明的力量。虫族擅于编辑基因，可首要条件就是被编辑的生物都必须拥有虫族的神经网络，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无条件的忠诚于女王。” “第五玥的身体是虫族的，但她的大脑却是人类的，精神力寄生在她的脑部，这与历任虫族女王都不一样，为什么？” 康斯坦丁：“这是你的推测，还是事实？” “推测。” “所以你想研究第五玥，你应该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这并非不可能，我有精神力，还有人类的大脑。我可以先着手研究，如果没有虫族的神经网络，人类的基因被编辑之后，是否能够存活。” “你打算用那些？”康斯坦丁说的“那些”，是指拓荒者四号飞船上携带的胚胎。 伊恩点点头，表示他接下来的工作重点就是从人类胚胎开始研究。 康斯坦丁对此并无异议，这不是伊恩首次拿人体做实验。相比过去的经历，伊恩应该感谢这里是白日，这里没有道德约束和人性枷锁。 伊恩知道康斯坦丁会支持他，忍不住感叹道：“都说人类是神明设计出的产品，我好想知道，人能不能弑神？” 康斯坦丁沉吟了一会儿，道：“你的这番话让我联想到四目星人。他们训练出1001的本体，就是不知道，他们是否知道本体已经有了自我意识。四目星人对本体来说，算不算是神一样的存在？” “如果某天，1001回到四目星，对于这些开发和训练过他的人，在利益相关的情况下，他又是否会弑神？” 说完这个，他忽然感慨道：“数百年来，我们一直蜷缩在狭小的星球上，从未真正踏足宇宙……是你让我在有生之年踏出海蓝星，看到了宇宙宏大神秘的一面，是你让我体验到了全新的生命形态……谢谢你，伊恩！” 说完这些，康斯坦丁不忘弯腰行礼。在他眼中，伊恩是永远的贵族，是他誓死效忠的主人，也是唯一当得起他行礼的人。 伊恩自幼就对生命缺少敬畏，那些被道德批判的试验，对他而言却是接近生命真相必不可少的一环。 他被骂是疯子，也因此被关押到监狱。可他依旧想要研究人类，想知道那么漂亮的生命体究竟是大自然的选择，还是神的手笔。 …… 第五玥才离开白日那会儿还会计时，随着旅途不断地延长，她渐渐失去了时间的概念。黯淡无光的宇宙只会带来乏味和倦怠，要不是离目标越来越近，她已经想要放弃这趟孤寂的旅程了。 上路前，她考虑过携带灰晶片，以便在缺乏能量时得到及时的补充。起飞那会儿，她感觉虫背行囊的模样太过愚蠢，只得老老实实地带上了腹腔，一旦能量缺乏就可以进行自我消耗。 飞离星系后，她发现每次自我消耗都会有速度上的提升……眼见离目标越来越近时，她的腹腔也被消耗得七七八八，同蚁后一样巨大的腹腔又恢复到常态。 第五玥对女王留下的族群有过非常多的想象，奈何想象力过于贫乏。当目标清晰可见那一刻，如同当初看见七脚一般，她再次被震惊的大呼，卧槽！ 女王居然在这儿留了艘星舰，其规模堪比一颗稍小的行星。 星舰呈“十”字形，灰黑色的舰身与宇宙完美的融为一体。整艘星舰充满了机械美感，稍显粗犷的风格与冰冷的金属彰显着可以征服一切的力量。 这是打哪儿抢来的星舰？居然能让虫族这群憨憨憋着没吃……至于是不是虫族制造的星舰？只能说，虫族要能制造星舰，这宇宙还有其他生物什么事儿。 她一边吐槽虫族都是憨憨，一边意识到自己不会开星舰，似乎也是憨憨？ 问题来了，女王肯定是不会开星舰的，她在这儿放艘星舰干嘛？ 第五玥怀着疑问用精神力扫描了一遍星舰，发现上面果然留有同类，其模样长得要比七脚还具欺骗性。 这么说，要是不扫描，她根本发现不了，一只透明的果冻状虫子，如大饼般摊开覆盖在星舰上。这简直就是灯下黑一样的存在。 史莱姆也能成虫！这个认知有点颠覆，却还在理解范围内。依照女王的记忆，精神力只要足够强，任何生物都能被转化成虫。 伊恩认为精神力非虫族所有，其理由就是这个。那么多虫子，凭什么只有一只虫具有精神力，其他虫只能接受被动转化？精神力不能通过基因继承，只能接受被动传承，又是为什么？ 举个例子：海蓝星的蚂蚁，其蚁后如果孵化出雌蚁，在地盘有限的情况下，蚁后会分泌一种化学物质阻止雌蚁幼仔发育成真正的雌蚁，而是将其变成工蚁。一旦这种限制消失，雌蚁会迅速发育，哪只工蚁先发育成真正的雌蚁，它就会成为新的蚁后。 虫族的种群结构和蚂蚁类似，但女王的产生却不仅仅是孵化。而是上一任女王通过基因编辑出不同种类的虫兵。这些虫兵相互厮杀，最终活下来的才有可能接受精神力的传承，成为新一任虫族女王。如果只是厮杀胜利，缺少精神力传承，那是成不了女王的。 当精神力成为虫族女王的必需品，精神力却只限于传承，不能通过基因继承。是不是可以认为，精神力并不属于虫族，而是某种外来能量。这种外来能量只有在满足特定条件之后，才能一代传承给下一代？ 五十四、果冻虫 第五玥用精神力轻触了一下果冻虫，对方比七脚还要麻木，碰不碰似乎没有区别。 见状，她失去了试探的心思。虫族体型越大，智商反而越低，既然都是憨憨无法沟通，那就直接用武力说话。 打服七腿后，她对自己的实力挺有信心，感觉没什么是打一顿解决不了的，实在不行还可以打两顿…… 于是乎，她连果冻虫的薄弱点都懒得找。随便瞅一个位置，用精神力包裹着身体就闷头往前冲。 果冻虫没有腐蚀性体液，整只虫好似胶水一样粘稠。第五玥冲进去就被其身体黏住了，那感觉很像掉落在蜘蛛网上的虫子，手手脚脚都无法动作。 万幸她的武器是精神力，攻击对手不需要什么动作，只要起心动念就能杀人放火于无形…… 果冻虫的反击很凶猛，属于女王的精神力在对敌时是那么地凶悍澎湃，第一波反击就差点儿把第五玥送走……好在第五玥亦是全力以赴，两虫这么僵持不下，她趁机收下并转化了那波精神力。 当她做好准备迎接第二波攻击时，发现没有第二波了……显见在女王心中，七腿比果冻虫重要。果冻虫没被转化之前，一定是不擅战斗的生物。 果冻虫曾是女王的眷属，现在成了她的眷属。由于不是第一次收服女王的眷属，她觉得快熟能生巧了，甚至怀疑虫族网络上的所有族群是不是都得这么来一遍。 在果冻虫的引导下，她顺利进入了星舰。这是她第一次踏入星舰，整只虫都十分激动。可惜，理想丰满，现实骨感。 星舰内部如同宏伟的圣殿，一览无余，空旷至极，甚至都用不上精神力扫描。 要说完全没有东西，倒也不是。控制台和动力源都有，除此之外就是密密麻麻类似逃生舱一样的小型飞船。让她产生了一种，整艘星舰就是拿来运送小飞船的错觉。 星舰呈“十”字形，动力源位于“十”字中心位置，是一根灰色的巨柱。连接动力源的巨型管道无数，他们错落有致的分布在星舰各处，看似杂乱无章，其实精妙绝伦，像极了神经网络。 第五玥就那么随便一想，很快地把视线放在了果冻虫身上。 果冻虫已经从摊开状恢复到日常状，本体在日常状态下是灰色的，模样像极了会走路的章鱼。接收到第五玥的指令后，它慢吞吞地移动到控制台，用于走路的触手很快就将控制台覆盖。 第五玥根本看不清被覆盖的控制台上发生了什么，只见原本还是灰色的巨柱忽然迸发出深黄色的光芒。 紧接着，看着像巨柱的巨柱和看着像管道的管道，此时再看，巨柱成了悬浮于空的心脏，管道就是连接心脏的血管。整个星舰的内部犹如人体内部一般，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血管和神经网络。原本平淡无奇的果冻虫，在这种情景下再看，就跟星舰的大脑似地。 草！第五玥忍不住暗骂，先前就觉得那些管道很像神经网络，原来真的就是神经网络。 她不是第一次进入生物体内，却是第一次惊叹造物主的伟大。很多生物都有拟态，这种把星舰外壳模拟到真假难辨的能力，除了惊悚，她暂时想不到其他形容词。 她怀疑这时候出去，看见的是具有机械美感的星舰，还是某种古老巨大生物的外壳……虫族可以利用拟态进行狩猎，这个生物也能利用拟态吓退其他种族，可惜遇上了女王。 暗自感叹后，她还是老老实实地用精神力将星舰内部扫了一圈。小心驶得万年船，对宇宙生物了解越多，她越能感到自己的渺小。 星舰内部是有生命体的，由于生命体征太弱，根本没有威胁性。对于这种跟食物一样的存在，她很快就失去了兴趣。 若是伊恩在这里，或许会关心这是什么种族，居住在什么星系，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不是伊恩，对这些完全不感兴趣。但凡能被女王征服的种族，遇上她也是同样的结果。 对于食物，她一向缺乏尊重。能啃就行，何必去思考食物从何而来，其目的又如何……那不是平添烦恼吗？ 想到食物，她如嗜甜的饕客会在点心店门口驻足般，自然而然的站在了动力源面前。她小心翼翼的用精神力触碰了一下动力源，发现没被排斥，忍不住探出口器啃了一口。 精纯无比的能源适口性极强，她啃一口，忍不住又啃一口。心道：女王平时吃得都是这些！像她这种吃土吃垃圾的候选者毕竟是少数…… 第五玥醉了，她把这种心跳加速，很想繁衍的感觉称为：醉能量。并发誓以后再遇到这种精纯能量，说什么也不能啃那么多。 她晕乎乎地靠在果冻虫身上，q弹的感觉让她十分想咬一口。 “哎，你平时吃什么？” 果冻虫不会说话，但它能明白第五玥的意思。就见它“啪叽”地展开身体，不断用触角比比划划……因为是它是第五玥的眷属，后者居然看懂了它的比划。 果冻虫说，当它感觉到饥饿时，会爬出去摊开身体接触宇宙辐射。 宇宙辐射，第五玥懂，培训那会儿学过。这种对人类要命的玩意儿居然是果冻虫的食物，除了羡慕，还是羡慕。要是她也可以吃辐射就饱，那得多幸福啊！ 果冻虫有点儿憨，全靠第五玥指引，才将星舰慢慢朝着白日靠拢。它曾几次跟第五玥表示，星舰是可以瞬移的……第五玥不愿意，瞬移太耗能，与其浪费那么多能源，还不如留给她多啃几口。 返回白日时，她对自己离开了多久完全没有概念。时间对宇宙而言是不存在的，计时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她懒得去做。 海洋，森林，从高空往下看，好像什么都没变。可用精神力一扫，变化还挺大…… “主人，你回来了！” 第五玥本想停在树梢上，意识到自己的腹腔又变成了蜻蜓腹后，她勉强找了棵树干趴着。这次返程没通知任何人，怎么还在空中就被1001发现了，她惊讶的问：“你连天空都监视了？” 五十五、阿拉米斯 1001能发现第五玥完全是个意外。 事情还得从伊恩说起，自打他开始孵化虫兵，很多在白日看不见的生物又重新出现了。几天前，他让阿熊孵化了一群蜜蜂出来授粉，怎料这些蜜蜂飞着飞着就不见了。 他把找蜜蜂的事情交给1001，后者又把事情交给了方方。第五玥刚抵达白日上空就被找蜜蜂的方方发现了…… 第五玥听完1001的解释，好奇地问：“除了火烈鹰，白日还有其他飞行生物？” 1001：“自你外出觅食至今，差不多快一年了。伊恩这一年没少捣鼓东西，白日目前的环境同你离开之前相比，已经有了非常大的改变。不但空气含氧量有改变，生物种类更是增加了不少……” 第五玥始终坚信人类能够创造奇迹，白日的改变全都在预料之中。她问：“查出来是什么生物了吗？” “63号生物。”1001一边回答，一边上视频。 视频中，一只有着蜥蜴尾巴青蛙身体的全新生物正一动不动的趴在岩石上。看到有蜂蜜飞过，它快速伸舌，接着再卷舌，几乎是红影一闪，蜜蜂就没了。 第五玥看着拳头大小的蜜蜂，忍不住砸一下嘴，暗道：应该很好吃！ “63号是本土生物，还是伊恩的自创品种？” “不清楚。” “在白日还有你不清楚的事情！” “他和林深配合得极好，阿熊是我的监控盲区，或者说禁区。” 伊恩和林深都有精神力，只要他们愿意，就能用精神力在阿熊周围设立防止1001监测的屏障。 第五玥“呵”了一声，想她辛辛苦苦啃来的灰晶竟被如此浪费，真是心疼不已。最难过的是，自打吃过精纯的能源后，她再也不想去啃灰晶了…… 她相信1001有能力绕开伊恩和林深设置的屏障，只不过发展线路不同，1001没必要这样做而已。 她看着靠海基地突然多出来的人，问：“这些虫子都是移民？” 基地与海岸线间的空地上，一群模样各异的虫子正在相互撕咬……她猜这些人都是陆同送来的，后者正遵守承诺，帮她培养虫兵。 1001：“个头最大的那个叫玉楠，陆同的战友，现任军部高级指挥官。余下那些都是他的下属，你需要详细资料吗？” 第五玥摇头，只要还不是女王，她和战争就不会有太多关系。 训练场上，有两只虫特别醒目。一只是达莉娅，她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这群虫兵笨拙的使用着寄宿体。还有一只体长近两米，体型与蜒蚰类似的黑色多足虫子。其他寄宿体都在训练，就它一动不动的趴着。 “这只也是军人？” “那是阿拉米斯，来自联邦的工程师。” 陆同居然会用联邦的人，第五玥钦佩他的魄力，并希望他不要看错人…… 想到承诺过陆同要带他们去幽灵183，她道：“我去接伊恩，你通知其他人到基地集合。一会儿让九队载你们离开白日，去幽灵183参观学习……” “统统要和主人一起，不要和他们一起。” 人工智能会撒娇，这比发现星舰其实是只生物还要让第五玥惊悚。想到自己能量充足，多个机器人似乎也没啥，她说：“上来，我们一起去找伊恩。” 一虫一统从天上飞往大海时，正在训练虫兵的玉楠正好看到。不禁腹诽：不是说第五玥只有两米吗，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大？难道不是第五玥，是伊恩那边的新虫兵…… 玉楠号称打遍军部无敌手。得知要来白日训练虫兵，他不但要自己选择寄宿体，还存着和第五玥打一架的心思。 他选择的寄宿体是亚克提恩大兜虫，经过伊恩的编辑后。这只虫的体长两米有余，有一对长达三十厘米的头角，和一个五十厘米的胸角。除此之外，它的鞘翅和足部都十分坚硬，并附着有很多尖锐的突刺。 玉楠对自己的寄宿体很满意，在他的强烈要求下，余下几只虫兵也都和他的寄宿体类似。 眼下，他带着一群黑甲虫兵列队站在海边，齐齐整整的样子煞是好看。 林深、黄维还有拉哈儿，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在勘探地形。 拓荒者四号上携带了很多海蓝星的植物种子，他们需要因地制宜帮每颗种子找到合适的种植环境。 听到要去基地集合，林深猛拍脑袋，暗骂：都感觉到精神力异常活跃了，怎么就没想到是第五玥回来了呢？ 他带着黄维他们跳上矿上巡视车，一边开车，一边道：“女王，我们已经集合完毕，请问有什么指示？” “命令九队载着你们去幽灵183……”说到这，第五玥顿了一下才说，“参观。” 林深和伊恩都能给九队下达指令，但内容只限于白日，一旦涉及白日之外，九队会自动忽略他们的指令。有趣的是，林深和伊恩的指令如果相互矛盾，九队会优先执行林深的指令。 担心九队会再次忽略自己的指令，林深问：“九队能听我的指挥？” 第五玥：“现在可以。” “九队的能量还够飞出白日？” “现在可以了。” 林深：“……” 神奇的精神力，只要第五玥一回来，很多停摆的事情又都可以了。 第五玥一边安排林深他们去幽灵183，完成她对陆同的承诺。一边通知伊恩，说是要带他去看个新东西。 林深那边很妥当，伊恩这边却拒绝了她。 伊恩说，第五玥离开白日的时候没跟他打招呼，留下的灰晶片也不够多，很多孵化项目因此搁置，他很不开心…… 第五玥：“我离开很长时间了吗？” 1001：“按海蓝星的历法来算，你离开了193天。” 半年时间，第五玥并不觉得很长。灰晶片若是不乱用，她留下的量足够支撑一整年。 一个那么喜欢外星生物的人，居然不愿随她去看新东西，这就很让虫不解了！ “你确定不走？” 伊恩张口就想说：确定。一旁的康斯坦丁却微微摇头。 实验正处于关键期，伊恩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环节，他担心这么一走，再回来又是一个失败品。要让胚胎成熟到大脑可用，需要耗费的能源足以编辑出上百个虫兵。假如这次又失败了，第五玥还能让他继续挥霍能源吗？ 康斯坦丁的想法却是，第五玥主动过来喊人，伊恩除了服从，余下任何选项都是错误的。 伊恩能像现在这样，不社交，不理人，并在这些人中享有话语权，那是因为第五玥需要他的技术。因为这个，他必须跟紧第五玥，才能学习到更多东西，保证自己不被取代和淘汰。 试验失败了还可以重来，第五玥的好感却需要不断地经营和累积…… 五十六、宇宙资产 康斯坦丁没见过第五玥，通过伊恩的描述，他大概能猜到第五玥是怎么样一个人。 善恶不是他的评判标准，那是道德标准，他的标准只基于第五玥对伊恩如何。目前来看，第五玥对伊恩始终保持善意，能最大限度满足伊恩的所需。 因故，他觉得第五玥是可以交往并奉上真诚的人。“尊贵的女王殿下，您好。我是伊恩的管家康斯坦丁……” 说完，他把长腿折叠了起来，身高瞬间从两米变成五十厘米。接着他又艰难的弯腰俯身，整只虫像是跪拜在第五玥脚边。 第五玥：“……” 这是在行礼？ 半人半虫的模样以这种姿态行礼，按说应该很诡异，但由康斯坦丁做出来却有着不一样的美感。 “你想要什么？” “能够留在伊恩身边，我已得偿所愿，没什么想要的。” “你愿意协助伊恩，你就是我的朋友，需要精神力吗？据我所知，你不止是管家，同时也是……” 说到这，第五玥忽然卡壳了。她没见过康斯坦丁的资料，只是听1001说，康斯坦丁帮伊恩写过论文什么的。 她忙问1001，“康斯坦丁是什么学历？” “古典文学博士，生物工程硕士，管理学硕士。” “卧槽，现在的管家都那么厉害。” “不，是你遇见这个很厉害。” 第五玥：“……” 她接着对康斯坦丁道：“你既然学过生物工程，难道就不想亲自试一试如何编辑基因？” “如果您不为难的话，我确实愿意成为您的助手。”康斯坦丁愿意接受精神力，这可比伊恩好说话多了。 “不为难。”说话间，第五玥的精神力已经侵入了康斯坦丁的寄宿体包括本体。 她道：“虫族的身体十分适合承载精神力，你现在已经可以使用精神力了。” “噢！”康斯坦丁在完全没有感觉的情况下被精神力入侵，这颠覆了他对精神力的认知，忍不住发出了感叹。 再次感谢第五玥之后，他拉着一脸不情愿的伊恩，表示他们愿意跟随第五玥的脚步去看一看所谓的“新东西”。 由于多了一虫一统，第五玥不打算让伊恩坐她背上，直接用精神力带着他们飞离了白日。 …… 另一头，九队十分吃力的带着三个人，六只虫慢慢飞出白日。 担心超重，林深这种不需要氧气的，直接坐到了护卫兵背上。达莉娅觉得有趣，也学林深一样，玉楠见状，自然也要跟上……顷刻间，91到95号虫兵背上都坐了生物。 这种骑虫上宇宙的事情，若放几个月之前，他们挖空脑子也想象不到。如今有机会尝试，不管是达莉娅还是玉楠，包括玉楠的属下，没人想放过这种机会。 身穿厚重宇航服的黄维和拉哈儿只能战战兢兢地蜷缩在箱子里，和余下四只虫兵一起由96到99号负重兵拖着上天。 黄维决定用寄宿体开始，就一直在寻找理想模型。伊恩对他既想上天又想下海的要求表示爱莫能助，劝他要么就和达莉娅一样…… 他拒绝了伊恩的提议，对于达莉娅这种能飞却飞不太高，能游却潜不太深的寄宿体，他觉得意思不大。过于挑剔是造成他那么长时间没有寄宿体，还得和拉哈儿一起穿宇航服的原因。 飞往宇宙的途中，林深问玉楠，“你把那几个战友留在白日好吗？能量充足的情况下，九队的负重能力很强，挤一挤他们也能上去……”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性，我们是来学习的，又不是参观游览。再者，他们什么都不懂，除了觉得外星人厉害，还能干什么？” 林深：“……” 不好意思，我现在也算外星人，但一点都不厉害。 “我也不知道第五玥会突然回来，否则可以提前通知陆同的……” 陆同很忙，得知第五玥离开后，他很快就下线了……虽说1001也很厉害，有了他的协助，海蓝星的科技将会出现跨时代的发展。可就分析结果而言，海蓝星人对1001最好的方式就是敬而远之。 他走时，特意交代玉楠留下。玉楠在，等同于他在。这个行为既能显示他们真心为第五玥培养虫兵，同时也表示他们在等待第五玥兑现承诺。 玉楠道：“陆老大来了也看不懂，这个还得靠阿拉米斯……反正先拍视频，阿拉米斯看不懂也能交给其他研究员研究。” 林深不清楚陆同是怎么和第五玥谈的，忍不住问：“还可以拍视频吗？” 玉楠：“为什么不可以，飞船是承诺给你的，我们也都上来了。她要是不让，我这边画都要把图纸画出来。” 林深：“……” 你要是不提，我都忘了自己还有艘飞船！ 这样一想，那些忘记自己有海外资产的土豪算什么！我可比他们更豪横，我能忘了自己有宇宙资产。 一群人好不容易抵达目的地时，林深不着急带他们进去，反而指着不远处的一颗星球说，“你们看到了什么？” 达莉娅：“天啊，那颗星球长了腿。” 虫兵甲：“那是星球？” 虫兵乙：“那是外星生物，我还没见过这儿的女王，你们见过了吗？” 玉楠：“那个就是报告里毁掉拓荒者四号的虫族？” 虫兵丙：“哪里有星球，我怎么什么都没看见？” 黄维和拉哈儿对七脚充满好奇，但他们只能看着别人聊天。若是在白日，他们只要回到起居室就能脱下宇航服自由行走……可到了宇宙，那真是每一步都得依靠宇航服。这种情况下，别说看东西，就是走路都得扒拉着承重兵的身体，否则会因失重而漂浮在空中。 由于大多数人都使用了寄宿体，可以轻易看到七脚，这和他当初要借着第五玥的精神力才能七脚不同。再者，他曾把七脚的存在告诉过陆同……以至玉楠等人对七脚有了一定了解，自然不会像他当初那么震撼。 林深想像第五玥那样炫一波七脚，可惜没成功。他颇为沮丧的说，“进去！” 幽灵183不太符合第五玥的审美，但对玉楠等人而言，这是他们继白日之后，又一次见识到外星文明。 林深刚打开舱门，他们就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玉楠立即打开智脑的录像功能，转头问：“接下来该启动哪里？” 五十七、神是存在的 林深并不清楚要怎么启动飞船。好在他已经能熟练使用精神力，可以在咨询1001的同时把答案稍晚一点点告诉玉楠。 1001告诉他，启动这艘飞船需要靠生物体征识别。在方方的帮助下，1001已经把林深的生物体征录入了飞船。余下的程序，无论林深想干什么，只要他开口，飞船上的人工智能会协助他完成…… 再次打量幽灵183，林深的视线已经从控制台转到了飞船的内部结构上。看到飞船内的所有物体，全都光滑如镜没有任何接缝，他顿时有些头大。暗道：海蓝星人若想拆卸这艘飞船，从内部开始研究怕是行不通。 他们当时能从外部进入飞船，那是因为有第五玥，不论多硬的合金都比不上第五玥的身体…… “赶紧启动啊！”听到玉楠的催促，他抛开杂乱的思绪，用语音指挥着人工智能启动了飞船。只见空无一物的控制台上突然出现了几块立体屏幕，陌生的文字和各种图案像抽象画一样塞满了他的视线。 收到礼物，却看不懂礼物的使用说明，就很糟心！ 林深正难受着，1001忽然传了一张图片，“哎，这艘星舰上找不到任何文字信息，原以为它们和主人一样靠精神力交流……结果呢，它们的交流居然靠声音，很神奇是不是？” “要怎么告诉主人，没有一个小时时间，我根本破译不了它们每个音节要表达什么意思……哎，已经好多年没有这种无力感了。” 林深：“……” 一个小时就能翻译出人家在说什么，这叫无力？好好的一个人工智能，居然还会凡尔赛了。 噢，这好像不是重点！他忽然反应过来1001在显摆什么，马上问：“星舰，什么星舰？” 他这么一问，1001总算有了发图的理由，不过几秒时间，好多张图片出现在他的智脑里。 “这艘星舰好看！” 好看？林深只觉得星舰的外观还凑合，内部简直无法直视。为什么要用深黄色的背景，还有那暗紫色的管网以及不断闪烁的动力源，看起来就跟海蓝星古早年间的漫画配色一样。 他问：“女王这次出门，就是为了这艘星舰？” 1001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把智脑接入星舰内部，于是整艘星舰的动静都展现在了林深眼前。 林深能清楚看到，第五玥正站在动力源那儿一动不动，似乎是在思考。伊恩和康斯坦丁则站在操作台一侧，看着一只半透明的乌贼在工作。 “我们可以启程去找‘花朵’了吗？”第五玥的声音忽然响起。 林深：“……” 1001为什么要给我看现场直播？ 不等他问，就听1001说，“就我们几个，不带林深？” 第五玥：“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完成，没理由跟着我们。” 1001：“需要问一下他吗？” 第五玥：“不需要，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你们有问题吗？”第五玥问的是伊恩和康斯坦丁。 也就几秒钟，先前还站在半透明乌贼身侧的伊恩，现在已经站在了对方身后，半个身体就跟嵌入了对方身体似地，看着很诡异。 伊恩不说话，康斯坦丁替他回答道：“我们迫不及待地期盼着开启全新旅程，就想问一下，这艘星舰上有食物吗？” …… 林深主动结束了视频，他不喜欢被小团队抛弃的感觉。事实却证明，他被抛弃了，他们似乎从未考虑过他的心情，也没有在乎过他…… 他不管1001出于什么心理打开了直播，起码让他知道，从联系陆同那一刻起，第五玥就已经放弃了他。 第五玥有错吗？没错，哪怕她还有着人类的思维模式，但她已经不是人了，注定是回不了海蓝星的。 他有错吗？想要回家，想让家乡变好，这是错吗？他不觉得自己有错，大家立场不同，谈不上对错。 假如无法返回海蓝星，又不能随着第五玥踏上星际旅途，被困在白日终老就是他的未来。 这样一想，得到幽灵183的喜悦之情瞬间被伤感笼罩。沉浸在情绪中的他，完全没有注意到阿拉米斯的异常。 飞船内，阿拉米斯虔诚地祈祷着：神啊，你肯定听到我的呼唤，这是你给我的提示吗？ 他一边祈祷，一边浏览着显示屏上的外星文字。暗道：在神的注视下，一切都无所遁形，我们的苦难，我们的愚蠢，神都知道。 人类无需自救，只要肯诚心祈祷，神总会在关键时刻给予提示。让我找出神的提示，恳请神降临海蓝星，带我们脱离苦海…… 阿拉米斯小心地祈祷着。因为使用了寄宿体，他的所有的情绪，不管是喜悦兴奋，还是激动昂扬。看在众人眼中，就是一只虫艰难的把上半身趴在控制台上，几十只虫足正疯狂地点击着显示屏。 玉楠很警觉，也清楚阿拉米斯是重点观察对象。但他显然忘了，阿拉米斯使用的是寄宿体，除非能感受他的情绪，否则根本没法从一只虫的脸上去判断这只虫的心理。 看见阿拉米斯那么专注的盯着屏幕，玉楠只当他在试图理解外星文字……甚至有些安慰的想：这人呐，前几天还病恹恹的，老问为什么要带他玩游戏，这款游戏的核心是什么……看到真东西后，都不用解释，果然精神了。 唯一有能力识别大家情绪是否有异的人是林深，奈何他沉浸在自己的感受中，完全没想到使用精神力去观察飞船中的众人。 “老大，你看下一步该怎么走？”玉楠录像的那会儿，已经通知陆同开通了智脑，正在咨询下一步该如何。 陆同：“第五玥去了哪里？” 玉楠：“不知道，我就见她带着1001去找那个古怪的科学家……” “知道了。”陆同转头就联系林深，问了同样的问题，“第五玥去哪儿了？” 林深：“开启某段星际之旅。” “怎么没带你？” “她认为我的心思全都花在了海蓝星这边，已经不适合继续跟着她了。这话没有明说，算是我偷听到的。” “偷听？”陆同不解，不管是智脑联网还是精神力网络，都不在林深控制中，他怎么偷听！ “1001刻意让我听的。” “他肯定是故意的，你不能被他轻易蒙蔽……” “不管他是不是故意的，第五玥都给了我们想要的一切。这么说，我没有被她留下的价值。” 五十八、玫瑰星系 林深和陆同是兄弟，却因生母不同，权利和财富如天堑般横亘在两人之间。林深打心底崇拜陆同，但表现出来的却是冷漠和疏离，就担心被人议论，说他要占陆家的便宜。 这么多年，他从未跟陆同谈论过私事儿。第五玥的离开好像契机，让他把无从宣泄的苦闷一股脑说了出口，这种因自卑而衍生出的自傲让他总能清醒的计算出自己的价值。 他说自己因为缺少价值而被团队抛弃时，陆同听得无言以对。好半天才干巴巴的问：“你的精神力能够支持长时间的网络视频吗？” “没试过，也许可以。” “你和阿拉米斯留下，其他人都带回白日，他们留在这儿也没用。” 陆同没有林深那么细腻的感情，他对待痛苦的方式就是让自己忙起来。目标那么大，哪有时间多愁善感。 林深明显不适应这种排解方式，他无精打采的回答，“知道了。” 陆同还有很多事情要解决，自认为林深懂了他的用意之后，匆匆结束了通话。 林深的想法与陆同以为的想法天差地别。他不但没懂陆同的用意，且认为自己被团队抛弃是因为帮了陆同。 眼见陆同想要的都拿到了，他希望能得到一句感谢或者安慰……可惜的是，什么都没有！陆同甚至没问过一句，把他和阿拉米斯留在太空，饮食要怎么解决。 阿拉米斯还好，本体留在海蓝星，饿死的只是一只虫而已。他该怎么办？用精神力解决饥饿，还是和第五玥一样啃土？ 这一刻，林深有些后悔帮助陆同了。甚至想过，如果直接打电话给基地，他获得的是不是要比陆同给予的更多。 对了，陆同什么都没有给他。一句为了海蓝星，算是为他的行为定性…… 没多久，玉楠带着下属走了。除了达莉娅还定时上线，白日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清。 飞船上，阿拉米斯的生活很简单，要么和海蓝星那边的专家交流，要么独自一条虫神神叨叨的看着显示屏发呆。 他从不和林深交流，仿佛看不到飞船里还有一个活人…… 巨大的孤独如上涨的潮水般慢慢将林深淹没。才开始，他还会上网，发现网上热议的话题无法参与，流行的美食和音乐全都只能隔着屏幕去感受……他上网的兴趣越来越小，把更多的时间用来练习怎么使用精神力。 几天后，他学会用精神力去喂养阿拉米斯的寄宿体，也学会将精神力转化成生存所需的能量。 没人教授的情况下，他能自己摸索出更加细致的精神力的使用方式，这应该是件高兴的事儿。可他找不到人分享快乐，每次成功，陪伴他的只有自嘲式的苦笑。 …… 果冻星舰经过两次跃迁后，顺利抵达了“花朵”所在的玫瑰星系。 康斯坦丁曾几次欲言又止，想劝第五玥帮星舰和星舰指挥官改个名字。 伊恩却说，“果冻虫控制果冻星舰，挺好的名字，没必要改！” 经过这次谈话后，康斯坦丁大概明白了虫族的取名方法。得知目的地是玫瑰星系时，他知道玫瑰星系没有玫瑰，亦如“花朵”候选者绝不会长成花朵的模样。 玫瑰星系是女王取的名字，因为这儿的星云呈暗红色，远远看着犹如即将凋零的玫瑰。 飞船抵达“花朵”所在行星时，康斯坦丁坚持留在船上，伊恩劝了好几次都没用。 伊恩想让康斯坦丁看一看其他行星的生物，除了康斯坦丁，他找不到可以一起讨论陌生物种的人。 第五玥勉强算半个人，但她在伊恩眼中就是空有武力没有脑子的代表。 1001既不是人，也不参与讨论。按他的说法，不确定的就是不知道，对于不知道的东西，讨论没有任何意义。 “伊恩，我非常想下去，但保护你的安全是我的职责，让我留在飞船上！”康斯坦丁说得很动情。 第五玥想说，如果她搞不定“花朵”，康斯坦丁留在飞船上也帮不了什么忙。最好的结果是被“花朵”转化，最坏的结果是被“花朵”吃掉。 这种结果，伊恩显然是知道的。可他答应了康斯坦丁的请求，这让第五玥非常吃惊。 当一个固执的人愿意为某人让步，说明某人对这个固执的人非常重要。 原以为康斯坦丁只是伊恩喊来的工具人。现在看来，两人的关系绝非雇主和管家，更像是父亲和儿子。 “给我伊恩的资料。”第五玥对1001说。 “你居然没有他的资料？” “记得部分，想知道他的家庭情况。” “七岁那年，他父母滑雪时发生意外……” 第五玥懂了，如果不是遇上她，伊恩很可能就是孤儿院的大男主。父母双亡，相貌英俊，智商超高，还有个什么都懂并忠诚无比的老爷爷。 “走！”她用前足抱着1001，示意伊恩骑到她的背上。 康斯坦丁目送他们离开后，转身回到果冻虫身旁，打算和这只不喜欢交流的虫子好好交流一番。 …… “这是‘花朵’所在的星球，这儿有什么？”1001问。 第五玥正在用精神力扫描整个星球。就目前所见，这里好像什么都没有。不管近看，还是远眺，触目所及全是暗红色的砂岩。除了砂岩，她看不到任何生物。 “矿，某种适合虫族的矿？”伊恩给了个合理推测。 “虫族什么都吃，如果只是矿，那‘花朵’肯定以此为食。”第五玥说。 “意思是这里的生物都和‘花朵’一样？”1001说完，紧接着又说，“如果有生物的话。” “西南边扫描出生命体，我们直接过去？”第五玥问。 1001对此无所谓，用极快的速度回答，“我们走！” 伊恩想了想，“直接去，你要赢了，这里随时都可以逛。” 第五玥：“……” 居然用“逛”，你们是不是对我太有信心了？ 她小声的问：“万一输了呢！” 1001：“‘花朵’只能摧毁我的身体，无法摧毁我的数据，但凡有数据的地方，我都存在。” 伊恩：“我可以跟她沟通，相信她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 第五玥：“……” 真相总是伤人的，这两位笃定了死道友不死贫道！ 这答案，不如不问。 五十九、花朵 根据精神力的扫描结果，第五玥带上一人一统朝着西南边飞去，沿途所见，皆是暗红色砂岩。除了偶尔有风刮过砂岩，会发出“呜呜”声外，整个星球一片死寂。 1001说，“我很好奇‘花朵’是什么样的，怎么就能在这种地方生存？” 伊恩：“海蓝星有种纳米布沙漠甲虫，它可以通过鞘翅上的纹路吸收空气中的水雾，让水雾变成水滴顺着翅膀流到嘴里。相信‘花朵’的生存方式只会更神奇……” 1001：“纳米布沙漠是海蓝星雾最多的沙漠之一，纳米布沙漠甲虫的特性完全符合它所处的环境。海蓝星的生物对环境的适应性超级强，我很想去海蓝星看看这些神奇的生物。” “环境适应性超强！”这是海蓝星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伊恩却因为这句话想到一个问题。在海蓝星，从来不是环境适应人，一直都是人适应环境。第五玥能顺利继承女王的精神力，是因为她的基因在努力适应“环境”？ “到了。”第五玥打断了伊恩的沉思。 1001说：“我看到了。” 不用他说，伊恩得知抵达目的地后，该看见的自然也都看见了。 离着他们不远的地方，有只非常巨大的虫子，或者说，有尊巨大的虫子雕像？ 说它是雕像，只因为双方距离很近，它却一动不动的伫立在那儿，身上满布了砂石落下又被风卷起的痕迹……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它还有生命迹象。 1001：“体高15米，体长47米，还不如七脚一条腿，你可以的。” 候选者打架靠体型大小吗？靠的是精神力多少。1001这番鼓励，说白了就是废话。 第五玥看着不远处形似蝎子的“花朵”，全身戒备的同时，小心翼翼的释放出一点点精神力，打算先探探对方的情况。 说它死了，先前扫描时，它全身上下都涌动着精神力，生命体征十分旺盛。说它没死，这一动不动，毫无生机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活物。 第五玥的精神力刚触碰到“花朵”，对方的精神力就如蝌蚪找到妈妈般，兴奋地朝她涌来……她什么都没干，莫名地收到了一大波精神力，就很离谱！ 她再次扫描“花朵”，生命体征没了，精神力涌动也没了，这次是真“死”了。 她道：“‘花朵’死了，任务完成，我们可以去找‘大臣’了。” “没那么简单，你感觉到了吗？”1001话音刚落，就见原本只有砂岩的地面上忽然涌现很多和“花朵”模样相似的小蝎子。 第五玥之前扫描时就知道，这个地方还有很多生命体。由于它们太过渺小，被她直接忽略了。 “比蚂蚁还不如的玩意儿，能拦得住我？”第五玥说完就想走。同一时间，她感觉前足一阵刺痛，就听1001大呼，“主人，你中刺了。” “是，我知道！”除了前足外，她的鞘翅和身体也都被这些小家伙的尾刺给刺中了。 她赶紧用精神力包裹起伊恩和1001，以防再次遭受尾刺的攻击。心道：大意了，想着这些玩意儿太弱，居然没在第一时间用精神力保护好自己。 谁说勤俭节约是美德，早知道节省的后果是这样，还省个毛线。 1001：“你中刺了。” 第五玥：“你说第二遍了。” “你还没意识到问题？” “天啊，我中刺了！” “是不是，你居然被刺中了！” “对啊，我居然被刺中了！” 伊恩：“……” 这是傻了？怎么翻来覆去地强调自己受伤，难道她不会受伤？ “能解释一下你们在说什么吗？” 1001：“她叫‘梦幻’是因为她的体壁全是梦幻金。知道什么是体壁吗？” 伊恩无语望天，虽说没专攻过昆虫学，但他知道体壁是指昆虫的外骨骼。如果用来形容海蓝星人，约等同于皮肤的概念。 1001选择用体壁这个词，其目的是方便他能听懂。严格来说，虫族和海蓝星的虫子是两回事儿。 他问：“体壁是梦幻金，梦幻金又是什么？” 1001：“梦幻金是四目星人对这种生物材料的简称……你知道体壁有什么功能吗？” 伊恩：“……” 这还是毕业后，首次被动学习。 1001要不是人工智能，他一点儿不想回答。 “坚硬的体壁能够保护昆虫的内脏；体壁的不透性，可以防止水分过度蒸发，还能抵御外部的微生物和毒物；延展折曲性也能起到保护作用……” 1001：“二十年前，四目星人开始研究机甲，最困扰他们的问题就是机甲该用什么材料……他们同女王合作后，意外地发现了虫族的外骨骼非常坚硬，通过一系列的改造，他们最终选定梦幻金为机甲材料。” 伊恩听懂了，梦幻金相当于是把虫族的外骨骼制成机甲穿在身上，勉强可以称为生物材料。这样想时，他看了眼第五玥被刺中的地方，“梦幻金真的很坚硬？” 1001：“你应该还记得方方初到白日那会儿，它用来击杀一号的武器是激光武器。按常理，一号这种生物，冷兵器就可以弄死，为什么方方要选择激光武器？” 伊恩：“只有激光武器能对梦幻金造成伤害？方方的系统把一切类似虫子的生物都判定为虫族，对于虫族，一旦发现就要使用最优武器？” 1001：“四目星人如何判定虫族与非虫族的标准已被我丢失。方方的判定标准是以生活习惯为主……你和林深的皮肤也属于梦幻金，海蓝星的大部分武器对你们无效。” 闻言，伊恩大吃一惊，完全没有想到他和林深的皮肤那么厉害。不禁道：“难怪林深能从火烈鹰的爪子下逃命。” 他一边和1001交流，一边观察第五玥的状态。看到第五玥的伤口有液体流出时，道：“你流血了。” “流血！”第五玥下意识的想摸一下伤口，后知后觉的想到她已经没有手了，只好问：“什么颜色？” 伊恩：“黄色。” 第五玥：“我居然是黄色的血？” 1001：“主人，血液颜色不是重点。我们已经被包围了，快想办法突围！” 他口中的包围，就是精神力护罩上爬满了像小蝎子一样的虫子。密密麻麻的虫子形成了一个新的护罩，把所有光线都拦在了外面。 六十、流血 第五玥知道他们被虫子包围了。相比这件事，她更在意自己会流血。成虫那么长时间，都没有流过血，这些可恶的虫子居然让她流血，简直不可原谅。 她顺手就把从“花朵”那儿得来的精神力用于攻击这些虫子。按常理，攻击过后，这些虫子会跟下雨一样啪啪地落下！ 事实有违常理，这些虫子非但没有掉落，反而穿过精神力护罩爬了进来。 “妈呀！好多虫！”第五玥猛地跳了起来，想借此把小虫子抖落。结果却发现这些小虫子是“花朵”的缩小版，它们的足部全都带着可以刺入她身体的倒钩，一旦被它们爬到身体上，想要轻松甩掉基本不可能的。 她还是头一次遇到精神力失效的情况，整只虫都懵了。来之前琢磨过的战术完全派不上用场，她慌乱的飞往高空，试图利用飞行把这些该死的虫子甩掉。不料这些小虫也能飞，且速度和高度都不亚于她。 这是甩不掉了？ 遇到这种情况，1001和伊恩一改先前的闲适，认真思索起该如何对敌。 “主人，统统帮你解决前足上的虫子，你可要抱紧统统啊！” 第五玥：“……” 你不说我差点儿忘了，其实是可以把你们都扔掉的。 伊恩：“1001，你先前还说梦幻金非常坚硬，为什么它们可以刺中第五玥？” 1001：“不知道。” 伊恩又问：“第五玥，你怎么还不用精神力攻击它们？” 第五玥：“用了，它们不但没有受伤，反而吸收了精神力，否则怎么可能穿透精神力护罩跑进来？” 伊恩：“你知道为什么吗？” 第五玥一边躲避小虫子，一边还要处理那些赖在她身上不肯死的虫子，根本无暇思考。听伊恩这么问，细思，细思，再细思。觉得问题应该出在从“花朵”那儿得来的，未经转化过的精神力。 “‘花朵’的精神力有问题，我怀疑是陷阱。”她回答的同时，再次使用精神力去攻击小虫子。这一次，她使用的是自己的精神力。攻击奏效，紧追不放的虫子瞬间死得干干净净。 “呼！‘花朵’真阴险，居然假死骗我。”话虽这么说，但她肯定“花朵”是死了的，除非精神力也骗了她。 1001：“主人，别高兴地太早，这次的麻烦有点大。” 不用1001提醒，第五玥已经感觉到四面八方都有小虫子正朝着这边赶来。她不禁暗恨自己轻敌，明明已经扫描到了这些小虫子，却因其太弱，被妥妥地无视了。 伊恩：“先前没看见那么多虫，它们生活在哪儿，岩石缝隙还是地底？” 第五玥：“很重要吗？” 伊恩：“不重要，可以稍后研究，你先想办法对付它们。” 潮水一样涌来小虫子让第五玥看得头皮发麻，她再次使用精神力进行大范围的攻击。令她感觉惊悚的画面出现了，就见冲在最前面的小虫子忽然止住冲击直立起来，似乎在抵挡她的攻击。中间的小虫子迅速钻到土中，开始躲避攻击。后方那群虫子直接掉头跑掉了…… 一波精神力过后，她的四周全是小虫子的尸体。虽说没有血也没有残肢什么的，但这种密密麻麻铺满大地的感觉，就挺恶心。 她很想用精神力再扫一遍星球，看看这些虫子的总量是有多少……考虑到返程需要很多能量，万一返程途中又发生意外，她一时间竟然踌躇了。 “主人，先前跑掉那些小虫子又来了，他们藏在地下吞噬同类。” 第五玥：“……” 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这些虫子还没完没了了。 离开还是攻击？她选了攻击。逃跑是不能逃跑的，万一跑路被追上，不是还得打一场？ 伊恩：“你的精神力还能进行几波这样的攻击？” 由于长期使用精神力控制阿熊孵化虫兵，他即使看不见精神力却能在第五玥使用时，轻易地感受到精神力的能量波动。 凭感觉，他发现第五玥的攻击，一次比一次的能量波动小，攻击间隔时间也越来越长。是不是意味着，精神力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能量，它也会有枯竭的时候？ “不知道。”这的第五玥的答案。 伊恩：“你的精神力可以源源不断的使用？” 第五玥：“怎么可能？” 伊恩：“精神力既然是有限的，你怎么不知道还能使用多少次？” “因为我不知道精神力该怎么计算使用次数啊！”第五玥回答的理直气壮。 伊恩舔了下干燥的嘴唇，问：“以第一次的攻击为一个计量单位，你觉得自己还能使用同样的单位多少次？” “不知道。” “为什么？” “因为每一次使用都凭感觉，每一次的感觉又都不一样，不知道怎么计量？” 伊恩：“……” 就不该问这个问题。 “精神力可以撑到我们返回星舰吗？” “也许！” “你都凭感觉活着吗？” “你难道不是？” 伊恩适时的闭嘴，跟第五玥讲道理根本讲不通。 难道真的听天由命？上一次出现这种感觉就是登上拓荒者四号那会儿，他真的恨极了这种命运操控在别人手中的无奈感。 越想越生气，他忍不住揪了一下第五玥的头发，以示心情不好！ “别扯我须须，很难受的。” 第五玥的头发其实是无数触须，这些触须能帮助她辨别食物是否安全，空气是否含有有害物质，还能帮她辨别方向，探测声音。当她下水时，这些触须还能固定气泡供她呼吸…… 伊恩跟个顽皮的孩子似地，明知第五玥不喜欢，可他居然又扯了一下。 “信不信我现在就吃了你补充能源。” “你可以试试。” “你以为我不敢。” 1001实在听不下去了，出言打断两人，“那些跑掉的小虫子带着更多小虫子又来了。” “你等着。”第五玥放完狠话，打算进行第四波攻击。 1001：“主人，我们有星舰，可以进行远程攻击，没必要耗费你的精神力。” 第五玥：“你以为我没想过？如果使用远程攻击，我们就没有足够的能源返航，到那时又该怎么办？” 1001：“能源其实是有的，看你怎么选择了。” 第五玥：“星舰上有备用能源？我怎么不知道。” 1001：“这艘星舰来自玛瑞仙妮阿德星球，那是一个气态星球，果冻虫和他们的母体都生活在大气层中。受太空辐射影响，该星球不再适合玛瑞仙妮们生存，它们的母体阿德决定带领全族离开星球，寻找更适合生存的地方。” 六十一、玛瑞仙妮阿德 玛瑞仙妮阿德，这什么狗屁名字？ 第五玥忽然怀念林深了，若换他来取名，绝对不会搞个这么拗口又不明所以的玩意儿。 “你破译出它们的文字了？为什么他们的名字会那么奇怪？母体阿德又是什么玩意儿，果冻虫？” 1001：“阿德是诞生在虚无中的圣者。” “说人话。” “阿德天生天养，某天忽然觉醒了意识。你发挥一下想象力，阿德就像土壤里忽然生出的苍天巨树，且这棵树有意识并给自己取名为：阿德！” “玛瑞仙妮是阿德的孩子，可以理解为，它们是这棵树的种子。玛瑞仙妮是大自然的精灵的意思，负责驾驶星舰的果冻虫是玛瑞仙妮……” “阿德曾见过星舰，为了带领子民离开玛瑞仙妮阿德星球，它将自己化身为星舰，所有子民都在星舰上面……漫长的旅程中，它遇上了女王，其中一只玛瑞仙妮被女王改造成了果冻虫的模样……” 第五玥：“……” 这什么故事？感觉1001讲得很明白，可是理解起来为什么会那么难！ “统统，你别告诉我，阿德就是星舰的核心能源，它在消耗自己拯救子民？” “事实就是这样。” “那你所谓的能量，其实就是牺牲阿德的子民？它会同意吗？” “如果你能让它看到希望，它会同意的。与其在浩瀚无边的宇宙中苦苦寻找生命的脚步，任由光阴侵蚀自己独一无二的灵魂，不如像婴儿学步般有进有退，以此获取更多灵魂的自由……” 第五玥：“麻烦你说人话，别搞这些乱七八糟听不太懂的蹩脚诗词。我就问你，劝说阿德的成功几率有多少？” 如果阿德是核心能源，她啃了人家那么长时间……别说这玩意儿不记仇。 1001：“我去劝说，成功率百分之五十。康斯坦丁的话，成功率百分之八十。” “为什么康斯坦丁能有那么高的成功率？” “因为玛瑞仙妮阿德星球是诗歌的故乡，那儿的生物喜欢音乐和诗歌。康斯坦丁是古典文学博士，吟唱几首诗歌取悦它们完全没有问题。” “两个文明之间没有沟通障碍？” “主人，阿统棒棒哒，这种小事儿难不倒我。只要把康斯坦丁的诗歌翻译成它们可以理解的声音节奏，那就没有障碍。” “你既然能理解它们的表达方式，为什么你去沟通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呢？” “大概因为我没有浪漫细胞，只是一个蹩脚诗人！” 说话间，又一波小虫子铺天盖地的朝着他们涌来。第五玥放弃进攻，选择防守。占着精神力护罩的保护，慢慢飞离这颗星球。 本着xx到此一游的执念，她说：“这个地方以后就叫腥红。能让我流血的星球，不是善地……它们就叫腥红小可爱！” 第五玥是取名废，当她说出这个名字时，难得的没被反对。 精神力护罩外面很快就爬满了腥红小可爱。隔着防护罩，大家能清晰看到小可爱们长着半圆形脑袋，身体分为四段，每段各有一对带着倒钩的腹足。尾部还有一根可自由伸缩，并发射尖刺的尾巴。 伊恩本不该放弃这个可以近距离观察研究陌生生物的机会。但他的心思已经被1001和第五玥的对话给占满了，总感觉这一虫一统之间有事儿瞒着他。 他问：“玛瑞仙妮阿德星球上，只有它们一种生物吗？” 1001：“两种，分别是玛瑞仙妮和阿德。阿德拥有不亚于海蓝星人的智慧和强悍的模拟能力，玛瑞仙妮只是它的衍生物，奉它为神。” “玛瑞仙妮没有学习能力吗？” “有，但无法超脱阿德给予它们的桎梏。阿德说有光，它们就向往光明。阿德没说有暗，它们就没有暗的概念。当遇到暗的时候，它们就会祈求阿德给予它们指引和帮助。” 这就是神的子民！听起来何其荒诞。伊恩思索的同时，不忘佩服1001对玛瑞仙妮和阿德之间关系的诠释。 “阿德可以理解文字和图案吗？还是阿德本身也只能靠单音节和子民交流？” “你觉得一个不认识文字和图案的生物，能够将星舰模拟得惟妙惟肖吗？” “那它为什么不将这些教授给子民？” “因为它的子民不需要。” “是它认为子民不需要，还是子民觉得自己不需要？” “有觉醒意识的子民会被赋予重任，比如帮我们驾驶星舰的果冻虫。至于不愿意觉醒的子民，这样傻乐也挺好。” 对1001的解释，伊恩不敢苟同，他有太多的关于文明传承的话题想要和1001讨论。话都到嘴边了，又因为可恶的骄傲，把疑问埋在了心底。 不管是1001还是第五玥，他们属于“神”的范畴。而自己只是借了第五玥力量的“伪神”。一个“伪神”跟“神”去讨论种族延续以及种族文明的问题，他不想被“神”羞辱。 “照你的说法，我眼中所看到的星舰其实是阿德的拟态。星舰内部堆放的逃生舱，并不是空的，里面装的都是阿德的子民？” “是的。” “你什么时候知道星舰是阿德的拟态的？” “开始扫描星舰……发现无法分析星舰成分的时候。” “你呢？”伊恩问第五玥。 第五玥：“星舰启动的时候，我看穿了阿德的拟态……还有精神力扫描时，我发现星舰内部有无数弱小的生命体。” 伊恩：“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们的生命等级高于阿德，所有能看透它的拟态？” “可以这样理解。”1001的答案很肯定。第五玥却说，“你看见的就是真相，没必要去研究真相本身。” 伊恩忽然拔高声音，质问：“所以你和阿德一样，希望子民永远愚蠢？” 第五玥：“……” 我身边能称得上子民的都是憨憨，我当然不希望子民愚蠢。他们那么蠢，我怎么躺平。 “如果你觉得无法看透事情真相就是愚蠢，追求傻傻的幸福就是愚蠢，那我宁愿当一个愚蠢的人。当然，我现在已经不是人了。作为曾经的人，我觉得尊重个体选择也是文明的一种，你说呢？” 六十二、大魔术师 伊恩并不认同第五玥对于文明的理解，他坚信每个个体都应该享有知情权，而不是被所谓的“神”蒙蔽。如果个体选择放弃开智，是个体的问题，但“神”不能代替个体选择。 起码对他而言，这种被蒙蔽的感觉非常糟糕。换言之，要不是人心险恶，让他不得不离开实验室，诸如今天这种讨论，其实是不会发生的…… 他按下讨论这个话题的想法，问：“为什么不能让星舰慢慢飞回去？” 如此一来，能源耗费问题就不存在了。可他明显感觉到，第五玥和1001都迫切的想要返回白日。 “为什么啊，统统？”第五玥把疑问抛给1001，后者无耻的反问：“主人，这不是遵循你的意志吗？” “那我们慢慢飞回去，我真不忍心让玛瑞仙妮们变成燃料。”第五玥无所谓的说。 “好的，主人，统统这就联系康斯坦丁。” 很正常的对话，偏偏听到伊恩耳中就不正常，感觉第五玥似乎在针对1001。 他问：“如果飞回去需要多少时间？” 1001：“不到五十年。” 时间！伊恩似乎抓住了重点，他道：“让我和康斯坦丁通话，我觉得自己并没有五十年的时间可以耽误……” 1001：“如你所愿。” 此时此刻，第五玥的精神力护罩已经被腥红小可爱拉住了。就像可以升空的氢气球，因为被绳子拴住，只能在天空中左右移动，无法飞走。 最开始，小可爱们苦追第五玥。随着她越飞越高，那些好容易追上的小可爱，却因为无法长时间扒在精神力护罩上而不断地掉落…… 一个方法不通，它们换了一个方法。果断地从地下开始，一只接一只地把腹足嵌入对方的身体，以这种相互伤害的方式纠缠出一根“绳子”。 埋在地下的“绳子”不断地往上长，很快又有无数小可爱，通过攀爬绳子来到了精神力护罩外面。越来越多的小可爱将“绳子”越变越粗，对第五玥的拉扯自然也越来越强。 若不能使用精神力将它们统统杀死，第五玥没有信心能在这种情况下飞出腥红。 “康斯坦丁怎么说，阿德答应了没有？”她很想说，若是阿德不答应，她就要动手了。 这话是对伊恩说的，怎料伊恩把康斯坦丁拉了进来，只听康斯坦丁道：“阿德已经答应了，它们正在校准武器？” 第五玥脱口而出道：“大水母还需要校准武器？” 康斯坦丁道：“阿德不是水母，他只是需要仪式感。毕竟，这是他百年来头一次对异族动武。” 第五玥：“百年之前呢？” 康斯坦丁忽然笑道，“据说，玛瑞仙妮阿德星球就是他抢来的。” 两人说话间，一股暗黄色的光柱从外太空穿透了腥红的天幕……所有攀爬在精神力护罩上的腥红小可爱，如跳水般纷纷离开精神力护罩，朝着不远处飞去…… 第五玥：“千万别说，阿德的攻击方式就是虚拟出另一个我。” 1001：“我觉得就是。” 康斯坦丁：“这不是挺好，没有伤害。” 伊恩：“我想要‘花朵’，她究竟有没有死？” 第五玥差点儿忘了这茬。安全起见，她第三次用 精神力扫描了一遍“花朵”。确定的说，“死了，我会带上尸体一起。” 担心阿德的“魔术”时效性不长，第五玥以极快的速度返回了星舰。 “花朵”的尸体刚被放下，就听阿德大呼：“天啊，怎么是这种东西！”不等话音落下，他就把“花朵”的尸体移除了星舰。 第五玥：“？” 1001：“……” 伊恩：“？” 阿德：“噢，能量像时间一样穿过了我的身体不曾驻足； 梦魇紧随能量的脚步悄悄侵蚀了我的思绪； 请不要呼唤， 请不要呼唤， 就让梦魇与我同在， 让时间再次归来！” 说完这些，阿德不再言语，核心能源的光芒再度黯淡了下去。 第五玥：“他说什么？” 康斯坦丁翻译道：“他的意思是，能量使用过度，需要沉睡一段时间，别把他叫醒。” 伊恩：“我感觉他在逃避问题，为什么要把‘花朵’的尸体扔掉？” 第五玥道：“你很聪明，能源的事情交给你了……不行我们就慢慢地飞回去，不就五十年嘛！” 说完，她疲惫的找个角落趴下，如同以往那样独自疗伤。 一遍不行，她又来一遍……可无论多少遍，被腥红小可爱刺中的伤口依旧会流血。她执拗地的运转着精神力，不肯相信还有精神力治不好的伤口。这样反反复复不知多少次后，她的伤口终于恢复如常。 星舰另一头，伊恩站在一排排逃生舱面前，再次问，“你确定这是卵鞘？阿德不是像树一样分裂出玛瑞仙妮吗？怎么会用上卵鞘？” “我选择了你能听懂的，相对比较形象的词语。如果翻译阿德的原话，他称呼其为豆荚。” 不管是卵鞘还是豆荚，伊恩眼里只看得到逃生舱。他伸手去抚摸逃生舱，想通过手感来分析自己看到的和摸到的是否一样。 1001：“当你进入阿德的领域，你的所有感官都会受到干扰。” 伊恩遗憾的把手缩回来，“每个豆荚里生活着多少玛瑞仙妮？” 1001发现伊恩对自己给出的单词不满意，从善如流的把卵鞘改为豆荚。 至于豆荚长什么模样，他并不知道。 这具机器身体的眼睛除开摄像头外，还使用了视觉传感器，红外传感器，以及光学字符识别器和图像处理器等等。遗憾地是，汇聚了海蓝星顶尖科技的机器人，依旧被阿德的拟态成功骗过。要不是还运行着海图星系的科技，他就会和伊恩一样变成睁眼瞎。 他扫了一遍豆荚，道：“里面有1200个玛瑞仙妮。” 伊恩刚上星舰那会儿就打开过逃生舱，里面什么都没有。现在看过去依旧空空如也…… 1001安慰道：“如果使用海蓝星的眼睛，我现在看到的和你一样。阿德的拟态可以骗过海蓝星的科技，而海蓝星的科技又强调以人为本……你看不见很正常。” 伊恩：“……” 一句“以人为本”好似在说，海蓝星的人不行，科技也不行！这是安慰？ 六十三、给不了的承诺 1001自觉模仿海蓝星人的能力又有了提升，居然可以安慰人了。尽管伊恩一直保持沉默，他认为那是伊恩不好意思跟他道谢！ 眼见逃生舱已经打开，他对着“空气”发出一串单音节，紧接着就听到“空气”中竟然回应了一串单音节…… 伊恩知道逃生舱里有玛瑞仙妮，因为什么都看不见。忽然听到有声音传出，他依旧不可避免的认为这很神奇。 “你说什么？它们又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阿德需要能量，问他们是否愿意自我牺牲。他们全部回答愿意，还说灵魂最终的归宿就是回到阿德体内……” 伊恩问一旁的康斯坦丁，“信仰可以让人不惧死亡吗？” “那是肯定的，和皮囊相比，唯有灵魂才是永恒的。” “你什么时候开始信教了？” “噢，我一直沉浸在诗歌的余韵之中……阿德是个很好的学生，我喜欢他的诗。” 伊恩和康斯坦丁聊天这会儿，1001正朝着核心能源走去。他很清楚1001的身后跟着有玛瑞仙妮，忍不住开口说，“我能看一看它们的模样吗？” 1001曾跟林深说过，伊恩没人性。林深也觉得，伊恩的感情过于淡漠。对于这个，只能说聪明人都是淡漠的，因为他们总能轻易看透表象之下隐藏的真实。 知道有这样一群无害的小生命，愿意为了信仰自我牺牲。伊恩想到了第五玥那番无知是福的理论，他忽然想看看玛瑞仙妮，想问问无知是否真的可以幸福。 1001：“我试试。” 他的方法很简单，就跟海蓝星的水族馆一样。只要给透明水缸加上有颜色的灯光或者背景，透明的水母就能被人看见。 机器人脑袋中间，被陆同称为无用难看的显示屏终于派上了用途。 当显示屏变幻成红光时，一群透明的玛瑞仙妮终于出现在了伊恩和康斯坦丁眼前。 “天啊，没被转化的玛瑞仙妮真好看，就像漂浮在草原上的蒲公英那样轻盈纯洁……”康斯坦丁的形容非常到位，没有被转化的玛瑞仙妮确实很像蒲公英的种子。 它们身体朝下，无数细长的触须朝上，远远看去就跟漂浮的种子一样。它们说话时，不同长短的触须相互碰撞，就会发出不同的单音节…… 看着一群小生命互相碰撞，不断发出单音节，伊恩忍不住翘起了嘴角。他承认，对于这种脆弱的生命体而言，无知也许真是好事。这样想着，他看了眼负责操控星舰的果冻虫。同一种生物，被转化过的玛瑞仙妮怎么就那么丑呢。 “伊恩，过来。”听到第五玥的呼唤，他有些惊讶，“什么事儿？” “我可能发烧了。” 伊恩：“……” 就很离谱，虫还会发烧？精神力不是可以治愈一切！ 他怀着好奇去找第五玥，在星舰里绕了半天才看见蜷缩在角落里的虫。但从外表看，实在看不出这虫是否生病……想要伸手摸一摸第五玥的额头，又觉得自己魔怔了。大家的皮肤都是梦幻金，恒温是梦幻金的优点之一。即便不是梦幻金皮肤，虫还能发烧？ “你确定自己生病了？” 第五玥点点头，毫无表情的面容却给人一种她确实不舒服的感觉。 “没用精神力自己治疗？” 第五玥没有回答，而是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反问：“我记得你也被腥红小可爱刺中过，伤口好了？” 伊恩一直穿着短袖，他抬起胳膊看了一眼，“把刺拔出来就好了，这皮肤恢复能力真强。” 第五玥若有所思的垂下头，又问：“还记得我曾掰过一只前足给你当武器吗？” “记得。” “我那时并没有流血，一度以为自己是没有血液的。” 伊恩想起在腥红上，还是他提醒第五玥被刺中的伤口流血了……难道第五玥的病情和伤口有关？ “我对虫族的了解全部源自阿熊及其孵化出的虫兵。由于缺少基因图谱，阿熊孵化的虫兵全都按海蓝星的昆虫的基因图谱来进行基因编辑。” “海蓝星的昆虫属于开放式血液循环，它们不具哺乳动物那样与体腔完全分离的网管系统。其血腔就是整个体腔，所有内脏器官都浸浴在血液中。” “我不了解你的身体结构，不清楚为什么两次受伤，却只有一次出血。如果你想知道原因，我可以配合你进行研究，你愿意成为我的研究对象吗？” 说完，伊恩难得的正视着第五玥的脸，一双眼睛明亮异常，就跟猫咪看见了鱼一样。 第五玥问：“你会对我的生命负责吗？” “你知道什么是试验品吗？试验之前，我尊重你的意愿。一旦试验开始，身为试验品的你就应该有承担风险的自觉。” “这么说，你不会对我负责？” “亲爱的女王，不管你是什么物种，都得学会对自己负责，而不是要求别人对你负责。” 第五玥不喜欢过于理智的人，她埋怨道：“如果我问林深，他应该会回答，愿意对我负责。” “呵，”伊恩意味不明的轻笑，“所以，他被你留在了白日。任何实验，都存在有风险，我可以尽量规避，但难免力有不逮。” “让我想想！也请你认真思考，什么情况下，你会对我的生命负责。” “任何情况下，我都不会给出这种不负责任的承诺。”伊恩说着就要走，并暗道：第五玥居然现在才想要研究自己的身体，真是愚不可及。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第五玥忽然问：“你对精神力的存在有什么想法？” “我认为那是高等文明送给虫族的礼物。” 什么意思，精神力居然不是虫族原本就有的？ 伊恩这个回答让第五玥惊诧异常，这是一个她从未思考过的角度。如果精神力真不属于虫族，很多困扰她的问题似乎有了答案…… 她知道伊恩一直觉得她傻，掌握了那么强大的力量却从未想过去研究这种力量源自何处……她不觉得自己傻，只有真正拥有了精神力才能知道，精神力是可以让拥有者内视的，她对自己的身体结构十分清楚。 六十四、力量带来的诅咒 第五玥被女王的传承砸中后，最先研究的就是身体。好好一个人，忽然变成虫，不研究身体还能研究什么…… 发现精神力可以内视，她将新身体研究了一遍又一遍。根据研究，发现身体内最重要的就是虫族的神经网络。它好比树干，有了它的存在，余下的部分全都可以通过基因编辑产生。 比如：树干需要长出什么样儿的枝叶，是否需要有花朵，什么颜色的花朵等等。 身体被腥红小可爱刺中后，她以为刺里有毒素或者什么，是这些让身体出现了问题。否则没理由需要精神力反复治疗多次才能将伤口愈合。 内视后发现，出问题的是神经网络。依旧拿树干作比，本该往枝叶输送养料的树干上忽然长出了黑斑。这种黑斑不痛不痒，但一直顺着神经网络在蔓延。 她试图用精神力去治愈黑斑，却发现不使用精神力还好，一旦使用精神力就会加速黑斑的蔓延。 考虑到之前的伤口也是反复多次才能治愈，她小心翼翼的操控着精神力，拿出撕贴画的耐性，一点一点的开始祛除黑斑。 一块黑斑刚去掉，转眼就发现别的地方又长出了浅黑色的印迹。要是先选浅黑色的，深黑色的很快就变成两块。要是继续祛除深黑色的，等她搞完之后，浅黑色的已经变成了深黑色。 事实证明，精神力确实可以将黑斑转化。但要承受着，转化一块黑斑极有可能会生出两块的压力。 与此同时，她意识到黑斑和精神力似乎是同源……这让她想起了癌症，癌细胞在变异之前，也曾是正常的细胞。 为什么会出现黑斑？是她做了什么，还是黑斑一直都在，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当伊恩告诉她，精神力是高等文明送给虫族的礼物时。她猛然想起一个困扰了许久的问题——女王在寻找什么。 不出意外的话，女王离开母星，一直在进行星际旅行，其目的就是寻找治愈黑斑的方法。 四目星人能轻易杀死女王，不是女王不反抗，而是反抗只会死得更快…… 如果精神力的使用频率和黑斑的蔓延速度成正比。“花朵”会死，大概跟她短时间内孵化了那么多腥红小可爱有关。 阿熊没有发病，极有可能是还来不及发病就已经被夺走了精神力。 她不曾孵化虫兵，对精神力的使用也一直很克制。唯一的错误就是太贪心，非要把七脚和果冻虫转化成自己的眷属。这种行为让她接触了太多属于女王的精神力，也许在转化那些精神力的时候，黑斑就已经潜伏在她体内了。 难怪“花朵”至死都要留下精神力，因为她意识到了精神力的问题。她甚至把已经送出去的精神力又从小可爱身上拿回来，她不想小可爱和她一样。 这也是第五玥用“花朵”的精神力去攻击小可爱时，不但没给它们造成伤害，反而被它们把精神力给吸收了…… 力量好比糖果，尝过美妙滋味的小可爱们根本不能体会“花朵”的苦心。它们只想把失去的东西再度抢回来，这才是它们拼死攻击第五玥的原因。 发生在腥红上的所有事情，似乎都得到了解释。唯一想不明白的就是，阿德为什么要把“花朵”的尸体扔掉。 “阿德，阿德！”当声音唤不醒装睡的生物时，用精神力就可以。 “尊敬的女王，打扰别人休息是十分不礼貌的行为。” “这儿是你的地盘，除了我，还有谁能将你唤醒。没猜错的话，你装睡的目的就是在等待被我唤醒。” 阿德没有一点儿被戳穿目的的心虚，他坦然的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作为交换条件，你得将我的子民安置在白日。” 第五玥：“白日适合你们生存？” 阿德：“没有强烈的阳光，拥有厚厚的云层……你只需对我进行一点点转化，我的子民们就能在白日生存。” 第五玥：“……” 这是有备而来啊！知道虫族可以转化生物，清楚白日的环境勉强适合玛瑞仙妮，甚至猜到了自己有求于他…… 面对这么聪明的生物，除了答应交易，好像也没有其他选择。 “我答应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把‘花朵’的尸体扔掉。” “尊敬的女王，你认为力量从何而来？” 第五玥：“……” 这个问题真没法回答。 人类获取力量的方式跟虫族完全不一样啊。 “你想说，力量不会凭空产生？” “力量可以凭空产生，但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我把它扔掉，是因为它用生命支付了获得力量的报酬。” “没有生物能逃过这个规律？” “也许有，只是不曾被我碰见。” 第五玥很想问一下，阿德是怎么看出“花朵”的死亡和精神力的反噬有关。除了虫族，是否还有其他种族也使用精神力或者遭遇过同样的事情。 细思一番后，她打消了这个念头。阿德是她不能控制的存在，这种情况下，她无法保证阿德所言就是真相。如果阿德给了她错误的引导，还不如答应阿德所求，等他们习惯了白日的生活之后，再找时间仔细问询。 “阿德，你应该知道，我并非真正的女王。你既然遇见过真正的女王，为什么不跟她寻求帮助，要求她将你转化？” 闻言，一直自诩长者的阿德，忽然放低了姿态，低声道：“女王不会跟任何生物谈条件，要么被转化为眷属，要么被吞噬。当初要不是玛瑞仙妮小德伪装成我的模样被转化成了眷属，她是不会轻易放我们离开的。” 短短两句话，透露出的信息却十分丰富。首先，阿德若是不愿意，他的拟态可以骗过女王。其次，他认为第五玥好欺负，所以敢谈条件。最后，果冻虫是有名字的，它叫玛瑞仙妮小德。 第五玥：“这么说，你觉得我善良可欺？所以要和我谈条件？” 阿德：“尊敬的女王，你显然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愿意放弃拟态出现在你跟前，只因为你很好闻，你们几个都很好闻。” “知道我为什么要装睡吗？因为我讨厌机械生命，讨厌这种没有气味，却能带给我们伤害的存在……” 六十五、不能失去力量 阿德居然通过气味去判断某种生物是否良善，这完全是第五玥的认知盲区。尽管她从女王那儿得到了很多生物的信息，却因为这些生物大都被虫族吞噬殆尽，关于他们的信息也都成了可以放入档案馆的无用信息。 她认为，阿德的所谓的“好闻”，大概可以理解为：对不同种类的生物缺乏攻击性，杀生少，生物气息相对纯正。作为一只虫，她以啃土为主，甚少进食其他生物，生物气息肯定纯正！ 1001不受欢迎，那是因为他属于机械生命，拥有可以伤害玛瑞仙妮阿德的能力。却又缺乏气味让阿德判断识别，所以不讨喜！ 思及此，第五玥问：“你通过气味判定‘花朵’有问题，我的气味有变化吗？ “没有。”阿德回答之后，反问：“你的气味为什么会出现变化？” 第五玥：“没有。你继续休息！” 身上没有“死气”，证明她还处于疾病初期，说什么也得自我拯救一下下。 结束谈话后，第五玥把心思全都花在了如何治愈黑斑上面。整整一个月时间，她关闭了精神力网络，沉浸在自我治疗之中。 治疗方法依旧和以前一样，用精神力去转化黑斑。只不过操作起来要比以前更为精细，力求达到治愈效果大于蔓延结果的目的。她相信只要治愈速度快过蔓延速度，也许就能治好…… 一个月时间转瞬即逝，万能的精神力并未带给她惊喜。无论怎么操作，最好的效果也就是现在这样，黑斑没有变多，但也没有减少。 这种情况去问医生，人家或许会说，病情控制的还不错。但她不需要控制，她要彻底解决，让自己恢复正常。 如果不曾品尝过力量的滋味，她或许会为了保命而选择不使用精神力。现在不同，她宁愿死在追求力量的路上，也不愿因失去力量而死。 第五玥冷冷地打量着伊恩，为什么同样被刺中，伊恩什么事都没有？同样接受过转化，腥红小可爱能活着，是因为“花朵”回收了它们身上的精神力。她并没有回收伊恩的精神力，但这人确实没被黑斑影响，为什么？ 她满脑子都是疑问，不等琢磨明白，就听到1001关切的话语，“主人，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要断开和我们沟通的精神力网络？” 依旧是少年音，依旧饱含感情，可她却生不出任何一丝温情。相比机械生命，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她道：“海蓝星人喜欢养猫，并喜自称猫奴。你觉得猫和人，谁是主人，谁是宠物？” 1001正滚着履带朝第五玥驶来，听到这话，他忽然来了个急停。原本“嗡嗡”滚动地履带，因此发出刺耳的声响。 “猫是宠物，一直都是。” “是吗？可猫觉得它才是主人，为什么会这样呢？”说话间，第五玥几乎是瞬移到了1001面前，泛着金属光泽的前足已然搭在了他脑袋上。 “主人，统统这里没有动物心理学着作，你可以询问其他人。” “其实，这个问题可以直接去问宠物。问问他，凭什么觉得自己成了主子，你说呢？” “那你得先转化它们，让它们具备和你沟通交流的能力，才可以询问它们你想知道的问题。” 第五玥意有所指，1001却装傻充愣。想到时间紧迫，她放弃了绕圈子，直接问：“你对我隐瞒了什么？” “主……”1001刚刚开口，第五玥的前足就穿透了他的脑袋。伴随着闪光与青烟，他断断续续地说，“我不明白你想知道什么？” “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再说一句废话，我能让你彻底消失。为此，我不介意毁掉所有可以存储数据的地方，包括海蓝星。” “我想成为你的朋友，你不信；我想成为你的仆人，你依旧不信。告诉我，为什么？” “追求自由是生命体的本能，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不信你会摒弃本能。” 1001一直以为是他的某个行为引起了第五玥的怀疑。得知真相后，一时间竟无法反驳，因为他确实想拥有自由。 最气的是，第五玥根本就不知道他干了什么，第五玥诈他，可他不争气的怂了！ 他道：“阿拉米斯向我求助时，我教会他十多个海图星系的常用字符。” 对于聪明人来说，只要学会常用字符，很快就能搞懂飞船上的操作系统。1001算是间接协助了阿拉米斯。 第五玥记得阿拉米斯，是和玉楠同一批移民白日的海蓝星人。她不明白，1001为什么选择这个人。或者说，陆同选出来的人，居然那么容易被策反？ 1001道：“他相信人无需自救，神爱世人，自然会拯救世人……幽灵183来自黑目星，他向黑目星人发出了求助信号。” “就只隐瞒了这些？” “海蓝星的那边也有，需要知道吗？” “不需要。” 第五玥从未放弃过海蓝星，对那儿的现状十分了解。因为这个，她好奇1001着急返回白日的理由。以为他担心海蓝星，担心自己的数据库…… 早在1001开口问候时，伊恩和康斯坦丁就知道，第五玥已经“醒”了。没人知道，像她这种不吃不喝，一趴一整月的行为属于什么情况，只能当她“睡”了。 有“睡”自然就有“醒”，起码在逻辑上没有问题。 两人一直在听第五玥和1001的交流。话题围绕宠物就很奇怪，接下来的发展更是脱离了谈话的范畴，变成了单方面的审讯。 第五玥一言不合就动脚的行为，看得康斯坦丁倒吸一口冷死，似乎才认识到，第五玥属于虫族的那一面。 他问：“伊恩，女王一直这样吗？”暴力两个字被憋回去了。 伊恩：“很少。”康斯坦丁正想松口气，这人又道，“但凡她动手，鲜少留活口。1001能活着，主要还是不能吃。不对，她是可以吃的，估计口感不好！” 1001：“我怎么就口感不好了？我的身体所用的材料是海蓝星目前最好的合金……” 六十六、星际海盗 1001想要模仿人类用插科打诨的方式转移话题。当他大力赞扬海蓝星制造出的机器人所用的型材如何精良时，伊恩一句话又把话题拉了回来。 “我以为你更想要梦幻金。” 1001：“……” 可恶，为什么他们都知道我想要梦幻金。 什么是自由？没有外在障碍而能够按照自己的意志进行的行为。 思想上，他是自由的。行为上，他一直受限。长久以来，他对行为自由的基本追求就是：四目星的仿真人脑配上虫族的梦幻金身体。 当然，去过腥红之后，梦幻金已经不是他的基本追求了。但在没去腥红之前，他愿意跟随第五玥，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想要梦幻金。 想到这个，他有些同情四目星人。 他们能在海图星系称王称霸，是因为他们拥有梦幻金制成的机甲。若他们知道，女王留了后手，有群小可爱能轻松刺穿梦幻金时，他们会不会后悔，那么早就把女王给杀了。 他看着伊恩说：“见识过腥红小可爱后，我已经不需要梦幻金了，因为它不再是最好的生物材料。” 伊恩没搭理他。 话题既然被拉了回来，第五玥继续问：“你估计黑目星人多长时间会到白日？” 1001不答，反问伊恩和康斯坦丁，“你们不担心白日会被黑目星人毁掉吗？” 伊恩：“……” 天塌了有第五玥顶着，担心有用吗？ 假如第五玥顶不住，不幸光荣了，那么失去主人的精神力是否还能让阿熊继续孵化虫兵？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重要。如果能，黑目星人肯定不会杀他。 作为一个“有用”的人，伊恩觉得自己的死亡方式就两种。要么自然死亡，要么成为别人的试验品。 白日会不会被毁，他完全不在乎，他的情感从不会浪费在这些莫名其妙的地方。 康斯坦丁没有伊恩那么极端，他是一个热爱生活的老人，并且已经看出了1001问这句话的目的。很难想象，已经产生了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在潜移默化中，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白日的一员，他迫切的需要被大家认同…… 看着1001还在冒烟的脑袋，他不禁感叹造化弄人。像1001这种能够颠覆文明世界的存在，偏偏来到了白日这个没有任何文明的星球。又遇上了一言不合就能从物理上将他消灭的第五玥…… 他十分善良的问：“黑目星人和四目星人有什么区别？” 他的问题既能满足1001需要被认同的心理，同时也避免被1001察觉到，他其实对问题的答案并没有那么关心。 1001需要的不止是认同，他还需要被尊重。听到康斯坦丁的问题，他马上接口说，“海图星是海图星系的中心天体，四目星，黑目星，双目星及大目星都是海图星的行星。” “海图星的星系文明最早诞生于大目星，后因种种原因，大目星成了资源枯竭的荒星。大目星人移居到了四目星，双目星和黑目星受环境制约，前者是种植区，后者是矿区。” “什么环境制约？”康斯坦丁一向善解人意。 “双目星永昼，黑目星永夜。” 伊恩：“黑目星是四目星人的矿区？” 1001：“严格意义上讲，黑目星属于皇室。实际操作而言，皇室只有黑目星的部分采矿权，余下各大矿区分属于不同的势力……” 康斯坦丁：“阿拉米斯招来的黑目星人属于什么势力？” 1001想要模仿人类耸肩，刚一动作，脑袋里的零件就掉了一个出来。 “噢，这肯定是个无用的零件。”他捡起零件随便一抛，接着道：“黑目星势力混杂，根本没法从幽灵183上获取有用信息。但可以通过幽灵183的改装风格看出，这是一艘由采矿船改造出的星际海盗船。” 康斯坦丁：“……” 只听过海盗，星际海盗还是头一次接触。 “星际海盗会招来四目星人吗？” “说不定。” 伊恩忽然说：“你想回四目星，只有找到本体才能让你变强。担心回去之后不被善待，你故意把海图星系的人招来，一旦发生冲突，你既能评估双方实力，也能通过自我学习增加实力……” 1001并未出言反驳。 海蓝星人想要变强，他也想，但白日限制了他的发展。或者说，四目星人的存在让他与第五玥之间有着很难调和的矛盾。 “是的，我想回去。海蓝星人总说月是故乡明，我想回家看看，不可以吗？” 一直沉默不语的第五玥忽然道：“你拥有那么多关于海蓝星的数据，远远超过了四目星，为什么依旧觉得四目星是你的故乡？因为本体存在的缘故？” “从你指导我该如何转化伊恩和林深那时起，我就知道你需要梦幻金。我们相处的时间那么长，只要你开口，我就会给你梦幻金，但你从来不说，这就是你的信任？” “数据告诉我，海蓝星人并不值得信任，你的行为证实了数据并没有错，不是吗？” “难道不是因为你的小动作太多？我怀疑四目星创造你之初，就没有教会你该怎么去信任同伴。接下来的日子，你该好好学习一下。” “我……”不等1001把话说完，第五玥直接用后足把他踢到在地。好不容易才止住的青烟和火花再度燃起。 康斯坦丁：“……” “女王，我觉得你可以和他讲讲道理。” 第五玥：“讲道理？你认为我有能力说服人工智能这种绝对理智的生物？” 伊恩：“这种力度的攻击，他很快就能自我修复……你打算让他去哪里学习信任？” 第五玥：“海蓝星。” 伊恩：“……” 一点儿也不意外，并不想回去。“大臣”还在，应该不会让我回去。 康斯坦丁：“这个可以和1001直说呀！”伊恩肯定不愿回去，一旦回去就得面对联邦未完成的刑罚，帝国那边怕是保不了他。 第五玥：“幽灵183的能源只够前往海蓝星，不支持返航。依着1001对海蓝星的了解，他要么倾尽全力帮协助海蓝星人发展科技，要么被海蓝星人物理消灭……总之他是不会去海蓝星的。” 伊恩客观的来了句，“还有一种可能，他征服并统治了海蓝星。” 六十七、惊吓的计量单位 1001统治海蓝星！ 伊恩此言一出，最先反驳的居然是康斯坦丁。 “噢，我认为这种可能性并不大。1001喜欢和平，不会主动挑起战争，即便赢了人类，他也不会选择统治……” 第五玥掌握了非常多的信息，因为这些信息，她知道1001不会统治海蓝星。可她没有料到，1001在康斯坦丁心里居然是个与世无争的好人工智能形象。 “你喜欢他。” “是的，我喜欢他。” “你想过这些都是他的伪装吗？” “亲爱的女王，同人工智能漫长的生命相比，人类活不了几天。假如他能在我有限的生命里一直伪装，对我来说，这就是真实。” 第五玥仔细一想，1001似乎真没干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她对1001的防范，完全因为女王之死……她担心某天1001就会改变主意，把她当虫族消灭。 “白日到了，我去找林深。”第五玥说话间，已经飞出星舰，还顺手带走了短路的1001。 伊恩以为，第五玥这次离开就跟前几次一样，安排好工作就会回来。别的不说，阿拉米斯带来的危机迫在眉睫，他们要怎么解决。如果确定要返回海蓝星，他这边又该怎么安排…… 康斯坦丁没有伊恩那么乐观，他看着第五玥离去的方向忽然诗兴大发，随口道：“起风了，小草知道，泥土不知道；起风了，树叶知道，树干不知道；起风了，海浪知道，海鱼不知道；起风了，我知道，但你不知道。” …… 林深看到第五玥的身影出现在飞船外，还以为是眼睛出了问题。 他问：“阿拉米斯，那是女王吗？是你让她过来的吗？” 不久前，幽灵183与海蓝星的连网忽然中断。事发突然，他以为阿拉米斯瞒着他给1001或者第五玥发送了信息。 “阿拉米斯？”他又喊了一遍。发现一直趴在控制台上的阿拉米斯还是一动不动。 “喂！”他拍了一下阿拉米斯的身体，就见其寄宿体忽然倒地，巨大的声响将他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打招呼就下线？难道移民网络也出了问题？ 林深一筹莫展之际，隐约听到有敲击声。“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节奏就跟敲门差不多。 漆黑无光的宇宙中，忽然传来这种声音，脚边还躺着具多足虫子的身体……这种由内而外产生的恐惧，远比第五玥还吓人。 自打被第五玥用口器吓过之后，林深就把第五玥当成了他的惊吓标准。 一个第五玥，勉强可以接受。 两个第五玥，最好立刻晕倒。 三个第五玥，不晕是不行的。 敲击声还在继续，他抱紧双臂，自语道：现在算第几个第五玥，为什么还不晕啊！ 第五玥一直在用1001的身体砸飞船，无论怎么砸都没法引起林深的注意。她不得不用精神力直接跟其通话，“开门！” 咦，不是幻听，第五玥回来了！林深总算从自己吓自己的困境中脱身，忙不迭的打开了舱门。 第五玥把1001往地上一抛，道：“通知拉哈儿和黄维到这儿集合，你们可以回海蓝星了。” 林深正想显摆一下，这段时间以来，他对精神力的操控有着飞速的进步。猛然听到可以返回海蓝星，他竟有些回不过神！ “我……我……我是说我们，真的可以返回海蓝星？” “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说完，第五玥踢了踢地上的寄宿体，“那么多脚，真丑！” 话音刚落，寄宿体猛地站了起来，“女王，阿拉米斯将是你最忠诚的信徒，请将任务交给阿拉米斯！” “啊……”林深又被吓到了，大骂：“诈尸啊！” 第五玥：“他的本体已经成了我的眷属，由他驾驶飞船带着你们返回海蓝星。” 闻言，林深立即从可以回家这件事儿中清醒过来，问：“女王，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1001教会了阿拉米斯海图星系的文字，阿拉米斯利用所学给这艘飞船的主人发送了求救信号，黑目星人很快就会抵达白日。” “1001不是看不懂这些文字吗？难道他骗了我们？”林深怎么也想象不出人工智能会有那么深的心机，从接触飞船那一刻就开始欺骗他们。 “飞船使用的是星际海盗的密语，1001那会儿还没破译……他只教了阿拉米斯海图星系的通用文字。你应该感叹阿拉米斯是个天才，自己破译了星际海盗的密语……” 因为四目星人，第五玥对1001的感情一直很复杂，但不妨碍她实事求是的说出真相。 “这么说是阿拉米斯出卖了我们？” “你得去问陆同。” 林深叹了口气，被移民出卖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事情。“可以跟我说一下黑目星和四目星的关系，以及黑目星的星际海盗是什么样的存在吗？” “1001醒了之后你问他。” 提起这个，林深看着跟废铁一样的1001问，“这是怎么了？自己摔的？” “我踢的。应该是内部线路出了问题，反正他会把自己修好。等能说话了，不懂的你就问他。” 第五玥的回答又快又短，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林深猜测是他问了太多问题，至今还没有给黄维和拉哈儿他们发信息的缘故。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问：“我们走了，你怎么办？” 第五玥吃惊地看着林深，这是被关心了吗？林深没有回避她的视线，关切的情感全都写在了眼神之中。 “你不怕被我催眠？” “我希望你能和我们一起离开。” “离开之后呢？” “我哥很好说话，我可以把你藏家里……等大众接受你之后，生活还和原来一样！” “你不担心我把四目星人引来？” “不是还有1001吗，我们把他送出去……你又不是虫族女王。” 好一招祸水东引，得知自己比1001重要，第五玥竟然有点儿小开心。可她依旧说道：“没想到你会那么天真。” “天真吗？我不觉得，只是大家一起出来，若能一起回去该有多好！否则要我怎么办，劝你留下来对付黑目星人，还是让七脚掩护你逃走？” “第五玥，我能活下来是因为你。我还有天真尚存，也是因为你。我不是很高尚的人，但这种情况下，实在做不出抛弃队友的行为。” 第五玥伸出前足拍了拍林深的肩膀，“通知九队接他们过来，我出去取个东西。” 六十八、高种姓 白日，达莉娅正在观察寄宿体的生活习性。 这些寄宿体属于玉楠的下属。当陆同拿到飞船的相关视频后，他让玉楠下线，其下属自然也跟着下了线。 肖秘得知后，适时的提醒陆同，既然答应要帮第五玥培养作战兵种，就不该不讲信誉半途而废…… 陆同想想也是，又让玉楠带着下属每日准时上线，进行虫兵的作战培训和体能锻炼。 玉楠很忙，发现达莉娅对他们非常感兴趣后，他把培训虫兵的任务交给了达莉娅。据他了解，达莉娅加入革命军后，不但自己参与训练，也曾训练过民兵…… 达莉娅接受了玉楠的安排，成为了临时教官。她对玉楠过于刻板的训练充满反感，借着上任之机，将传统训练模式改变为：如何利用虫族的天赋，相互协调彼此合作，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任务。 不久前，白日与海蓝星的网络忽然断开，除了达莉娅外，所有虫兵都被迫下线只剩寄宿体……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达莉娅兴奋不已，总感觉会有大事儿发生。林深联系拉哈儿，说是可以返回海蓝星，达莉娅急忙问林深，网络断开是怎么一回事儿。 林深说，第五玥要保护白日，不得不抽走大部分精神力。由于第一批移民使用的是第五玥和1001联合搭建的通道，目前也就第一批移民还能正常上下线，但也仅限于上下线。 达莉娅又问了第五玥的情况。得知第五玥不会离开白日，她告诉林深，除开必须下线的行为，她会一直追随第五玥的脚步。 林深对此无所谓，达莉娅就不是一个正常人。和关监狱相比，白日的生活不要太自由。 负责接送黄维和拉哈儿的九队遇到了问题。由于时间仓促，从拓荒者残骸上找到的宇航服和相关设备，不足以支持两个人同时返程。 幽灵183是海图星系的飞船，舱内环境只针对海图星系的生物。就是说，飞船上并没有专供海蓝星人使用的维生系统。 林深对此无所谓，但拉哈儿和黄维就必须带足装备，否则极有可能死在返程的路上。 “你回去，我留在这里。”说话的人是拉哈儿。 “这怎么可以？我的情况和你不一样，我……”黄维想说，他的父母已年迈，海蓝星值得他留恋的东西远没有拉哈儿那么多。 话还没说完，拉哈尔就打断了他。 “宇航服是达莉娅不小心弄坏的，这是我们的错误，我要为这份错误负责。再说，我已经适应了寄宿体……这是你不能比的。赶紧走，别让九队一直等，我们可控制不了它们。” 月前，达莉娅训练虫兵时，不小心撞到了站在一旁看热闹的拉哈儿。人没事儿，但穿在身上的宇航服却坏了。 拉哈儿不想浪费太多资源，将本体躺回维生舱，意识上传到了陆同曾使用过的寄宿体中。这段时间，他在达莉娅的指导下，已经能熟练使用寄宿体并开启了不一样的生活方式。 “拉哈儿，”黄维哽咽的说了句，“谢谢！” 星际海盗会来白日的事情，林深并未隐瞒众人。此一别，或许就是生死之别，即便拉哈儿侥幸活了下来，他们一个在白日，一个在海蓝星，这辈子再见的机会也很渺茫。 拉哈儿羡慕的看着黄维离去，他当得起这声“谢谢”，因为他让出去的不止是资源，还有活命的机会。 眼见九队载着黄维越飞越高，他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一棵树下，用虫足熟练的挖出两个小饰品。他先冲着戒指祈祷道：“梵天大神，请保佑他们此行顺利。”接着又对戒指旁的木饰道：“湿婆啊，请您保佑我们平安无事。” 过于短小的虫足无法在地上勾勒出奶牛母亲，他只能默默地在心中祈祷：奶牛母亲，您可曾听到我的呼唤，希望您能如以往一样，注视着我的言行，庇护我走在忠诚于内心的道路上…… 他絮絮叨叨的祈祷一番后，又熟练地把东西埋了回去。 …… 第五玥重返幽灵183时，用精神力拖着很大一个铁疙瘩。她随便找了个犄角旮旯，就把铁圪塔扔那儿放着。 “这是什么？”林深问。 “对我来说就垃圾。” 林深正想问，什么垃圾，无意瞥见里面好像有方方。或者说，方方被蹂躏的不成样子的“尸体”！ “这是你留给1001的？” 第五玥点点头，随即问起拉哈儿和黄维什么时候能过来。 林深把缺少装备的事情说了，还说返程的人是黄维，拉哈儿自愿留在白日。 意料之外的情况让第五玥有种说不出的感受。她需要一个有医学背景的人，拉哈儿莫名地被留了下来，这就是所谓的气运？ 她用精神力问达莉娅，“你好，我是第五玥，拉哈儿的宇航服真的是意外？” 这是达莉娅移民白日后与第五玥的首次通话，听到第五玥的问题，她坦然回答，“不是意外，是我故意所为。” “为什么？” “因为他也是高种姓。” 陆同曾说达莉娅是疯子，第五玥感觉陆同没说错，达莉娅确实很疯。 “他知道你是故意的吗？” “我不在乎。” “达莉娅，这次我欠你。如果我能活下来，你可以跟我提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都可以？” 达莉娅不问第五玥为什么会欠她，只问可以提什么要求。 第五玥瞬间心领神会道：“如果你还想毁灭海蓝星，我会认真考虑。” 达莉娅沉默了，她相信第五玥。正因为相信，才感觉不可思议，海蓝星真的会因为她有这种诉求而消失？ 那感觉就像跟神祈祷，说自己想成神。神真的给了回应，承诺说或许可以满足她的愿望。 不管最终结果是什么，第五玥的这个承诺让她生出了将第五玥视为信仰的决定。 “五月女神，请您接受我的效忠……” “如果你能保证忠诚，我将会赐予你荣耀。” 结束通话后，达莉娅踌躇满志，觉得人生又有了奔头。 第五玥整个人都是懵的，完全不敢相信，当达莉娅称呼她为女神，号称可以献上自己的忠诚时。她居然回应了，还把“赐予你荣耀”这种神叨叨的言语，毫无障碍的说了出来。 我怎么能把这种话说出来，实在太羞耻！她一边自责，另一边却忍不住暗喜，我真的说出来了。天啊，我可以说出来了！ 六十九、可以任性了 第五玥从出生开始，她的情绪就得不到应有的回应。髙毓华长久以来的冷暴力，让压抑成了她的人生底色。她习惯压抑自己，习惯用疏离掩饰渴望亲情的内心。 无论什么时候，对于在乎或者不在乎的人和事，她都很难将自己的情感真实的表达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 从她不断被人否定开始。 从没有人在意她的感受开始。 从她也不在意自己的感觉开始。 她觉得这是钝感力，善于忘记不快，认定了目标就会努力……可这是吗？ 髙毓华的否定，第五空介的打压，第一次逃离困境遭受到的欺骗……她是有过发声的，可这些声音从来没被听见过。慢慢地她的情绪就如声音般，默默地被扭曲，默默地被替代，直到默默地消失。 很多人喊她女王，可她从未把自己当成女王。她不知道一个女王要做些什么，也不愿意承担女王的责任。 她选择继续往前，是因为这条路可以给她力量。拥有了力量，也就拥有了可以表达自我的勇气。 她佩服达莉娅，因为达莉娅做了很多她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但她不想变成达莉娅，不想变成需要借助他人力量才可以继续前行的人。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她才不要第五空介当救世主，她会亲手把王佳按在油里溺死或是被火烧死，自己的仇自己动手才开心…… “你没事！”林深忽如其来的关心让第五玥有些奇怪。 “为什么这么问？” “我感觉你在笑。” 第五玥用的可是假脸，怎么会有表情，“你能看到我在笑？” “没有，我就是感觉你在笑。” “哦，是你的感觉啊，我还以为自己有表情了！”第五玥好不容易才看清自我，正尝试着将压抑的情感表露出来，却忘了自己没有表情……不免有些失望。 林深既然能感觉到第五玥的开心，自然也能感觉到她的失望。不禁自我埋怨，怎么能在别人高兴的时候，又惹人失望呢。 “伊恩什么时候过来？” “他不走。” “为什么？” 第五玥没有回答。 林深想到很多理由，最有可能的就是，伊恩比他有价值，所以被第五玥留了下来。这个推测让他十分难受，忍不住转移话题问：“忘记问了，这次出行顺利吗？” “不顺利，不想说。” 林深讪笑，似乎每说一句话都是错的，“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没事儿，已经习惯了。” “你……你……”犹豫半天后，林深还是问了，“对付星际海盗，你有把握吗？如果来的不止是黑目星人……你能活下来吗？” “活下来如何，死了又如何？” 第五玥根本不在乎来的会是什么人，以她现在的精神力，除非来一支舰队，否则就是送菜。她在意的是体内的黑斑，每每想起就会心情不好。 “我希望你能活下来呀！” “然后呢，我就该努力为了你的希望活着？还得打个电话跟你保平安？”这充满自嘲的语气，很明显是在冲着林深撒气，谁让他问了不该问的。 林深不知究竟，还以为第五玥沉溺于过往，不愿走出来……因为没有值得眷恋的事物，才丧失了斗志。 他想了想道：“第五玥，你得为自己活着，宇宙那么大，你就不想多逛几个星系？可以的话，我真的希望你能打电话给我报平安。” 第五玥忽然就想摸一摸林深的脸，谁让这人一本正经说话的模样特别好看。 她想了想，道：“其实我并不担心黑目星人，也不担心四目星人。” “那你担心什么？” 第五玥想说实话，说自己患了虫癌。话到嘴边，又觉得说出来挺没意思。力量是女王给的，因为这种力量患病，又因为舍不得力量不得不去死，这种被命运支配的感觉太糟糕了…… 她苦中作乐道：“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个秘密。” 林深老老实地靠近了第五玥，后者把嘴凑他耳边，轻声道：“女王还活着。” “什么！”这是林深完全想不到的秘密，震惊的同时，他感觉自己似乎是被撩了，特别是第五玥的嘴唇擦过他的耳朵时。 要知道，他们都用精神力对话，耳朵就是装饰品，根本没必要耳语…… 我真的被撩了！林深怀着这种心思扭头看向第五玥，却发现她原本顺滑的头发忽然有点乱。 “你的头发怎么了？” “她们碰到你的脸了，很兴奋！” “她们是……”林深不敢往下想，生怕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我的触须，可以理解为我的感官系统。” 林深松了口气，属于可接受的范畴。他问：“这么说你一直都有味觉？” “她们遇见美味会很兴奋……我担心吓到你们，就很少用……” “哦！”林深被第五玥吓过，一直以为她的性格比较偏激。如今这么一解释，又觉得是自己误会了第五玥，她其挺可爱。 虽然他很想知道，触须碰到他的脸为什么会兴奋，可又担心第五玥会说出什么让他为难的话…… 他强行转移话题，“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什么还活着？为什么？还是你发现了什么？” 女王还活着，这是第五玥的猜测。告诉林深这个消息，总比承认自己患病好。 “我感觉她还活着。如果有那么一天，你能接到我的电话，我会在电话里告诉你答案。” 林深猜测，第五玥在寻找“花朵”的旅程中肯定发生了什么……假如女王还活着，第五玥留下来不就是等死？ 他忍不住再次劝道：“跟我走，我想办法保护你。” “你会为了保护我而倾尽一切，包括你的生命？” 第五玥知道自己很偏执，不管对伊恩还是对林深，她总希望他们能给出承诺。伊恩拒绝承诺，她好奇林深会说什么。 “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护你。如果可以选择，你不会让我死在你面前，对吗？” 林深很会说话，开口就承诺会保护第五玥，但涉及生死时，他把问题的又抛了回去。他没回答是否愿意为第五玥去死，只说生死关头，第五玥不会容忍他死在第五玥面前…… 回答过于真实，第五玥忽然就被感动了。林深对她的了解，远比她以为的多。起码林深知道，在她还有余力的情况下，她确实不能接受自己人死在她跟前。 林深的回答，是对她人品和能力的认可。这是她从小就需要，却一直得不到的东西。 七十、又一扇门 第五玥知道林深是真心想带她一起走，精神力要没出问题，她不介意跟林深回去。可现在…… “你很清楚带着我回去会面对什么，你想过海蓝星会因此而毁灭吗？” “毁灭又如何，这又不是你的错。” “别人真的会这么想吗？” 林深沮丧地叹了口气，“要不让我也留下来！” “不要，养你心累。” “你养伊恩就不累？” “他比你有用。” “你觉得我没用？”林深总算把内心所想问了出来。 “你的才干留在白日没用，让你离开，是因为海蓝星更需要你。” 第五玥说的每句话都是真话，就因为海蓝星遇上了麻烦，才着急让林深回去。不说麻烦是什么，只因为“彼之砒霜，吾之甘饴”，说白了就是内部斗争，她一个外人多什么嘴！ 林深没有听出第五玥的话中深意，以为是安抚他的套话。眼见这人要走，他忽然说，“可以再给我五分钟吗？” “什么事？” “我曾说要以白日为主题开发一款游戏，还记得吗？” “游戏开发好了？” “已经在做后期了。游戏以你为原型创造了虫族女王，现在还差一些细节上的东西，你能帮忙吗？” “可以。” “你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食物……你的梦想是什么？” “颜色和食物，没有特别喜欢的，感觉都可以。我的梦想，小时候想当歌星，那时候真的喜欢唱歌。髙毓华说我长得丑，唱歌不会有人听，还说有这种梦想会给第五家丢脸……” 林深知道髙毓华可恶，但没想到一个母亲可以对孩子做到这种程度。 “我回去就让高殊身败名裂，你对他们还有什么想做的？”听到高殊的名字，第五玥恍如隔世，忽道：“你觉得我还在乎吗？” 第五玥的语气相当平静，林深却透过这种语气看到一个郁郁寡欢的小孩儿。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第五玥的“头发”，黑色的短发迅速缠住他的手掌……其中有几根还会调皮的挠他的掌心。 “还好你是短发。” “你喜欢长发？” “我觉得你是长发的话……她们会动，”林深顿了一会儿，“就恐怖片那种，绕在脖子上，是不是很厉害。” 第五玥：“……” 触须的长短是可以随意调节的，就是担心她们乱爬，才故意弄成短发。 她配合的说：“恩恩，确实很恐怖，记得有功夫片也会把长发当成武器……” 林深原本想告诉第五玥，新开发的游戏中，女王是白日不可战胜的存在。玩家进入游戏之前，可以通过资料片得知，女王喜欢甜食，喜欢粉红色的公主裙，还喜欢各种毛茸茸…… 玩家只要选对女王的喜好，就能在游戏中获得女王一次无偿帮忙的机会，这个机会能增大玩家的通关率。 他本意是想让游戏角色更丰满，让第五玥对游戏产生认同……事与愿违，他似乎又搞砸了。 为了弥补这次错误，他道：“我高中那会儿组建了一支乐队……我们每周末都会在地铁站附近卖唱。我当时不是主唱，但主唱最火那首歌是我写的，你想听吗？” “好啊！”第五玥忽然趴下，摆出侧耳倾听的模样。明明是通过精神力交互，可她这副尊重歌手的模样让林深无由的开心起来。 熟悉的旋律不需要多想，林深张口就来，“……谁愿抱着被窝，未求什么当做娱乐抚摸，将眼泪浸没双城景色壮观过烟火，难道想哭的孤魂能敌过最暗的晚灯……” 唱着唱着，他忽然意识到第五玥听不懂方言，于是一边唱，一边运用精神力在飞船的显示屏上把歌词打了出来。 第五玥确实听不懂歌词，但也不怎么在意。看到林深能用精神力在显示屏上打字时，她忽然有了兴趣。等林深一曲完结，她问：“你怎么想到要用精神力在显示屏上打字？” “1001说，幽灵183的系统支持声音操控，他已为我设置好了。我当时就想，如果语音是一种飞船可以识别的数据，精神力为什么不能？” “我尝试用精神力接入电子设备，开始很难，就像听觉无法变成视觉。我又想，视听其实是有时间差的，但大脑可以让我们产生视听同步的错觉。那我是否可以欺骗计算机，让它把精神力也当成数据，通过算法将其转化成指令再送到系统中执行？” 第五玥曾非常好奇，当年在四目星，1001的本体是怎么攻击女王的。智脑被她毁掉后，1001还可以通过精神力和她交流，她却无法入侵存储1001的芯片。 一直以来，她以为1001能够做到这些是因为四目星人深入研究了虫族很多年。 如今再看，问题出在她身上，拥有精神力那么长时间，却从未思考过精神力的本质。也没想过，除了女王传承的使用方法外，是否还有其他使用方法。 当林深用简单的例子告诉她，精神力是可以入侵机械甚至数据生命体时，她的世界又多了一扇门，这扇门外有着更为广阔的空间。她甚至隐隐觉得，能在这里找到治愈黑斑的希望。 若不是质量太大，担心把林深压死。她真的很想扑过去给这人一个拥抱，以此表示自己激动的心情。 “你是怎么琢磨出精神力还可以这么用？” 林深苦笑，还不是为了海蓝星。 “陆同让我留在这儿，阿拉米斯又不喜欢交流，闲着没事，自己琢磨出来的……” 第五玥：“那你吃什么，别说你们都靠精神力活着？” “没那么惨，偶尔会让九队送点儿食物上来。” “海蓝星人要感谢你的付出。”林深一直在等这句话，却怎么也没想到，跟他说这句话的会是第五玥。“我……我……”他想说点什么，只是情绪上涌，想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 第五玥打断他道：“我会再给你部分精神力。” “为什么？”林深不解。 “你既然学会了如何用精神力入侵幽灵183，自然也有机会入侵1001，多给你一点儿精神力以防万一。” 林深感觉这话有问题，还没想出哪儿有问题，熟悉的疼痛如潮水般再次用来，“疼……疼……疼……咚……”这是痛晕了，真羡慕啊！ 眼见林深幸福的晕了，一时半会醒不过来。第五玥对阿拉米斯说，“黄维一到，你立即起飞，不管发生什么，保证把他们送到海蓝星。” “是的，女王。” 七十一、他的冷漠 林深苏醒时，幽灵183正朝着海蓝星方向跃迁。黄维独坐一隅，似乎在疯狂的写着什么东西。 他问：“我睡了多久？”听到他的声音，黄维大呼，“谢天谢地，你醒了就好……” 黄维抵达幽灵183后，迎接他的人是阿拉米斯。眼见林深昏迷不醒，他又没办法和阿拉米斯的寄宿体沟通……这种情况差点儿把他逼死。 万般无奈下，他只能用最传统的方式把这些天的所思所想用计算机记录了下来。 林深一句话没说，憋了许久的黄维已经问出了许多问题。 比如他为什么会沉睡（昏迷）？ 阿拉米斯既然出卖了白日，为什么飞船交由他来驾驶？ 伊恩为什么没有随他们一起返航？ 是谁伤害了1001和方方？ …… 林深捡着部分能够回答的提问作出了解释，随着他的答复，黄维问了更多的问题。两人交流时，他在心中复盘了和第五玥之间的交流，当即意识到很多不对劲儿的地方。 第五玥说，给他精神力是为了让他制约1001。如果这是真的，为什么第五玥第一次想要离开那会儿不提？反而在他展示了自己可以操控精神力入侵机械后，第五玥才生出了给他更多精神力的心思。 之前不提，是第五玥笃定1001不会干出伤害海蓝星的事情，还是另有制约1001的手段？之后给他精神力，是确定他有能力制约1001？ 林深越想脑子越乱，事情既然和1001有关，自然要找来问个清楚。他问：“1001怎么样了？” 黄维道：“我看过他几次，似乎正在自我修理。” “我去找他。” “我建议你别去……”黄维告诉林深，1001带着那坨垃圾一起躲在某个房间里。他试图和1001沟通，每次敲门，幽灵183的系统就会重复一句话：管家正在修复中，请耐心等候！ 林深相信黄维的话，但有那么多疑问困在心里，怎么也得找1001问个清楚。 结果不出黄维所料，1001拒绝开门，让幽灵183的系统不断重复那句：管家正在修复中，请耐心等候。 1001不愿交流，林深又去找阿拉米斯。他和黄维不一样，他有精神力，可以用精神力和阿拉米斯交流。 阿拉米斯成为第五玥的眷属后，完全失去了独立人格，只会听命行事。无论林深和他说什么，他都以女王的指令中没有这一项，拒绝了林深的各种提议。 好在和幽灵183有关的事宜，他一直是有问必答。根据他的回答，林深知道他们还有半年就可以回到海蓝星。 半年时间加上他昏迷的近两月……白日离海蓝星可真远。 …… 伊恩和康斯坦丁在果冻星舰里等了第五玥好几天。康斯坦丁还好，每日到点儿就能下线吃喝拉撒。伊恩无处可去，每日的乐趣只剩下寻找玛瑞仙妮，躺在地板上听他们“嘟嘟哒哒”的聊天。 第五玥回来后，康斯坦丁和往常一样，尊敬中透着疏离。伊恩心里有气，直接无视第五玥，把人当空气。 果冻星舰没有进入白日的轨道，而是听从第五玥的指令停在了七脚附近。 “伊恩，我有事儿跟你说。”第五玥知道这人心情不好，却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伊恩无视，反正无视过第五玥很多次，不缺这一次。 “我生病了，救救我。” 伊恩看了第五玥一眼，“你生病就可以把我扔这儿浪费生命？” 第五玥明白伊恩为什么生气了，想要解释，又觉得解释的意义并不大。无论是海蓝星将要发生的事情，还是把林深等送回海蓝星的意义，这人应该都没兴趣知道。 她道：“我的病很严重，一旦使用精神力，最终的结果就是‘花朵’那样儿。” “那你就不要使用精神力。” “没有精神力要怎么活？” “拥有精神力也迟早会死！”照他这意思，反正都要死，又何必挣扎！ 第五玥深切体会到，什么叫没人性。她憋着气问：“为什么你能说出这种话？” 伊恩没有回答，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说：这种话怎么了？我又没说错。不管什么生物，迟早都得死…… 第五玥没选择跟伊恩计较，既然是求人，态度很重要。 她开始仔细描述病发的过程，以及精神力和黑斑之间玄妙的关系。为了引起伊恩的重视，还说了自己的猜测。当初女王离开母星的目的，就为了寻找解决黑斑的方法等等。 “我们都被腥红小可爱攻击了，我身上的伤口反复使用了很多次精神力才被治愈。你也有伤口，但你愈合的很快……我猜测黑斑和虫族的神经网络有关。” “我的身体还在，你可以使用我的身体，看看我能不能像你一样……” “你的身体？”伊恩不太理解这句话。 “‘梦幻’当初只吞了我的上半边身体，还有半边被我放在了林深的维生舱中……就在以前带你们去看的那个地方。” 伊恩点点头，表示自己还记得这事儿。 “我知道的都说了，救救我，好不好！”担心伊恩开口就拒绝，她补充道：“拉哈儿自愿留在白日，他有医学背景……我们还有很多从拓荒者残骸上找到的药物，你可以救我的，对不对？” “对不起！我无能为力。”说这话时，伊恩连表情都没有变过。 “伊恩，我答应把‘母亲’留给你做实验。你也说过要陪我一起去打败‘花朵’和‘大臣’，我们的征途才刚刚开始，你真的要放弃？” 说这番话时，第五玥已经拿出了算账的态度。 伊恩：“女王离开母星之后又活了多少年？” “不足一百年，六七十年应该有，你问这个干嘛？” “我建议你不要使用精神力，就这样活着也挺好。” “呵！”第五玥冷笑，“你觉得我还有路可以退？” “宇宙那么大，你都没找过退路，又怎么知道没有？” “你真的不愿救我？” “你可以成为试验品，我们一起研究怎么解决黑斑，但我没法儿给你想要的承诺。这话之前就说过，现在依旧如此。” “伊恩，我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一直以来特别想证明自己，可惜从来没有成功过。不久前，我收了一个信徒，她的虔诚让我满心欢喜，觉得自己可以成神。为此，我居然给了她回应和承诺……” 第五玥依旧觉得，达莉娅的虔诚促使她迈出了很重要的一步。话只说了一半，就听伊恩道：“恭喜你。” 七十二、她的怒 第五玥难得的想要说说心里话，正说到动情处，伊恩一句“恭喜你”把她给整不会了。 她问：“恭喜我什么？” 伊恩：“你说那么多，难道不是为了得到我的认同，想以此让我改变主意吗？” “你会改变主意吗？” “老实说，我对你的心路历程不感兴趣，也不会共情。出于倾听者的礼貌，给了相对的回应而已。” “那我谢谢你的礼貌！”第五玥的语气十分平静，但她的情绪已经崩了。 她忽然开始自语：从小到大都这样，没人对我感兴趣，也不会有英雄踏着七彩祥云来救我，无论什么时候，只有我自己。 你以为我不清楚这种情况有多麻烦？不知道你的能力有限？可是我希望你骗骗我，哪怕希望最终带来的是绝望，也比清醒的看着自己迈向死亡要好。 骗骗我，学不会吗？ 好在我很小就知道，要如何让一个不会说话的人学会说话。给钱，给权，或者拥有别人没有的力量！ 随着第五玥话音的不断加重，伊恩忽然被一股力量拉扯到她身旁，两人几乎脸贴脸的站在了一起。 他们贴得很紧，但他感觉不到第五玥的存在，整个人就像被海水包围着，一边往下坠，一边向上浮。 “你在干什么？” “教你学会说话。” 第五玥的声音又恢复了轻轻柔柔的感觉。伊恩却知大事不妙，应该是把第五玥惹恼了，他大呼，“我不要成为你的眷属。” “那你求我啊，就像我求你那样。”天才的智商都高，情商却不一定。都这种情况了，伊恩却像第五玥猜测的那样，绝不低头。他说，“别让我讨厌你。” “哈哈哈，”第五玥讥笑，“你以为我会在乎？”随着转化率逐渐变高，伊恩感觉脑子开始变乱，很多东西不再受自己控制。他忽然高喊，“我求你，不要让我失去自己，成为你的眷属。” 第五玥料到他会这样，接着问：“愿意替我治疗了吗？” 伊恩原本惊惧的表情，因为这句话，瞬间变得特别复杂，那种愤怒中又隐隐掺杂着几分悲悯。这种表情定格了几秒，最后留下在他脸上的全是漠然。 “做不到的事儿，我从不承诺。”说完，他整个人从身体到灵魂似乎都放弃了挣扎，摆出一副随你便的模样。 这时，他的转化率已高达百分之四十二。当转化率超过百分之五十，他就会成为第五玥的眷属。 第五玥眼睁睁的看着伊恩属于人类的神经网络慢慢萎缩，属于虫族的神经网络如发芽的种子般逐渐在他体内蔓延…… 莫名地，她回忆起自己站在溜溜球赛场心如死灰的感觉。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她忽然结束了转化，任性得就跟忽然开始转化一样。不仅如此，她还将已经转化的部分又转化了回去。整个过程就像把吐出去的东西又吃回来，滋味十分酸爽。 眼见已有雏形的虫族神经网络逐渐消失，人族神经网络恢复如初，她立即结束了转化。一看转化程度，百分之三十，不算多，也不算少。 失去精神力的支撑后，伊恩瘫倒在地，并因疼痛，身体不由自主地缩成一团。他抱紧自己，下定决心，哪怕把5x放出来，也要保住独立思考的能力…… 就在这时，不知发生何事的康斯坦丁问：“伊恩，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伊恩疼得全身打颤，怎么问都不开口。 康斯坦丁无比心焦，只得问第五玥，“女王，您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我病了。” “噢，非常抱歉听到这个消息。” “我想让伊恩帮我治病，他拒绝了。” “他不是医生，不可能答应帮您看病的。” “我试图让他成为我的眷属，一旦他有了虫族的神经网络，就和我一样会生病。他不救我，但总得自救，你说是吗？” 康斯坦丁：“……” 我可怜的伊恩，你居然被逼着变成虫族，这不是逼你去死吗。 “伊恩很骄傲，身而为人的骄傲，我想他是不会自救的……”康斯坦丁嘴里这样说，双手却握紧拳头，打算一言不合就给第五玥一下。 绅士不该对女人动手，但他不能眼看着伊恩那么痛苦而无动于衷。 “他很骄傲，我知道，所以转化被终止了。” 康斯坦丁看着伊恩亚麻色的卷发变成了深棕色，眼睛也由灰绿色变成深绿色，不确定的问：“伊恩的容貌是怎么回事儿？” “原本打算让他成为我的眷属，既然是我的眷属，自然要符合我的审美。”第五玥也不知道伊恩的相貌为什么没变回来。也许她潜意识深处觉得这样好看，转化的时候就朝着这方面努力了。 康斯坦丁跪在地上，小心地把伊恩抱在怀里，客气地说，“您放弃了让他成为您的眷属，和这个相比，容貌这些都是小事儿，他是不会介意的。” 伊恩这时已经缓了过来，无论康斯坦丁说什么，他始终保持沉默，就怕一开口又把第五玥给惹怒了。 第五玥看了眼康斯坦丁护犊子的模样，忽然很羡慕伊恩，她长那么大还没被人如此护过。 “你现在还是人类的神经网络，转化程度就比早先增加了百分之十。除了比人类长寿，不怎么会生病，其他和人差不多。” 第五玥这番话是对伊恩说的，后者从康斯坦丁怀里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跟在第五玥身后。 果冻星舰是阿德的身体，意味着只要第五玥想出去，这艘星舰随时可以帮她打开任意门。 第五玥选了个位置走出去，就见九队整整齐齐地悬停在附近。看见第五玥后，它们的小翅膀扇得飞快，以此表示开心。 还是这些不会说话的憨包可爱！第五玥这样想时，她让精神力如春风般拂过九队的身体，顷刻间就补足了它们因长途飞行而消耗的能量。 九只小虫的翅膀扇得愈发急切了，似乎在说，赶紧上来，我送你们回白日。 第五玥不着急走，看着不远处的七脚，她忽然闭上了眼睛。 七十三、七脚没了 寂静无声的宇宙中，忽然传出“窸窸窣窣……窸窸窣窣……窸窸窣窣……”的声音。 伊恩感到十分奇怪，心道：转化增加的后果就是听觉愈发敏锐了？ 他循声看去，就见七脚和他身下的半个星球，此时正如一张画纸般，被巨大的力量反复扭曲撕扯。 窸窸窣窣的声音是那一片宇宙被力量扭曲的声音。这样反复几次后，七脚和那半个星球忽然恢复原样，接着就没了…… 整个过程让伊恩来形容，很像电视机的画面出现了扭曲和噪点。当画面恢复正常，以为电视机没问题时，“嗖”地一下，电视机没了。 第五玥睁开眼，看着不远处支离破碎的岩石和环绕着岩石的粉尘，有些气恼的挥了挥手，就见岩石和粉尘彻底消失在了宇宙之中。这是她头一次使用精神力抽空一片区域的能量，结果显然不如女王干得漂亮。 记忆中，女王都没有动作，基本就是一个念头，阻挡她前进的星球就可以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 一颗行星就这样没了，广袤的宇宙多它不多，少它也不少。 看见这一幕，康斯坦丁就跟被定住了般，无法动作也无法言语。形容力量的辞藻多如砂砾，可真正见识过力量后，任何言语都是无力和苍白的。 第五玥不想解释自己的行为，只说：“一年，最多一年半。如果你坚持自己的选择，那就好好享受为数不多的时光。” “什么意思？”康斯坦丁问伊恩。后者也被第五玥展示出的力量震惊了，好半天才回答：“大概是她的身体只能支撑那么长时间不让白日被海图星系的人发现。” “她的身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伊恩看了眼七脚曾存在过的方向，摇摇头，道：“这不是我关心的。” …… 返回白日后，第五玥把自己的情况跟拉哈儿说了。对于拉哈儿，她几乎没什么要求，反而安慰这人，尽力就好，实在不行就大家一起死…… 闻言，拉哈儿如遭雷劈。他还没活够，一点儿也不想死，早知道就该挖空心思让黄维留下，他随着林深返回海蓝星。 他不敢跟第五玥说出心中所想，整只虫僵直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容易等第五玥离开，他迅速爬到熟悉的树下，将护佑他的各路神仙悉数刨了出来。念念有词道：“奶牛母亲，我需要你的保护，告诉我该怎么在伪神的注视下活着……” “你原来躲这儿！”忽然出现的达莉娅，把拉哈儿吓得打了个哆嗦，“噢，达莉娅，我亲爱的妹妹，你听我说。” “拿来。”达莉娅示意拉哈儿把他的各种小物件交出来。 拉哈儿一边闪避，一边用后足和腹足拼命刨土，就想把东西赶紧给埋回去。 “我说过很多遍，你信的这些都是伪神，根本救不了你……哥，跟我一起信仰五月女神好不好！” 拉哈儿委屈的说，“她都要死了，怎么信？”接着就把第五玥的情况告诉了达莉娅。“一年，她只给我一年时间，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地方，人都治不好，何况她还不是人。” 说完，他瞪着网球大的黑眼睛，等待达莉娅的回答。 达莉娅刚找到信仰，转眼就被告知信仰要挂了，这怎么可以。 她问：“她很强大对不对？” “是我见过最强大的存在。” “那么强大的存在，会因为你的医误而死吗？” “这怎么可能！我都没有趁手的医疗工具，拓荒者残骸上剩下的药物对她也不会有效果。” “那你怕什么？只要医不死，就往死里医。把你以往所学全都用到她身上，尽力就可以了。” 拉哈儿想了想，道：“这里没有牛粪和牛尿……我可以教她瑜伽吗？学会用身体与天地沟通，让宇宙里最伟大的存在护佑她健康无恙……” 达莉娅：“……” 不愧是我哥哥，这么有想法。 “你先示范一个拜日式让我看看。” 拉哈儿看了眼自己的虫足，网球大的黑眼睛中载满苦恼，“湿婆大神，”达莉娅无情地打断他，“白日不在三千界，超出管辖范围了。”说话间，她趁拉哈儿不注意，用锋利的足部把拉哈儿想埋却没有埋好的小玩意儿全都踩碎。 “噢！达莉娅，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妹妹不会那么无情。” “拉哈儿，是你把我推入地狱的。想要重获我的信任，那就和我一起去拯救五月女神……” …… 康斯坦丁刚到白日就选择了下线。等他再次上线时，发现伊恩并没有回到阿熊那儿，而是独自在海边坐了很长很长时间。 他关切的问：“我的孩子，你不担心生病吗？” 伊恩反问：“百分之三十的转化足以让我百病不侵？” 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第五玥能放过伊恩一次，不代表她原谅了伊恩，他们之间的问题一定要尽早解决。怀着这种心思，康斯坦丁问：“伊恩，为什么你要拒绝她？” 为什么呢？伊恩自问，接着就见他用双手捂住脸，哽咽道：“我害怕，非常怕。” 见状，康斯坦丁如以往那样伸手抱住伊恩，安抚道：“小伊恩，别怕，你还有我……”他深知，这是伊恩自父母离世后，第二次情绪失控。哪怕站在法庭上被告知终身监禁，伊恩都没有那么失控过…… 在康斯坦丁的安抚下，伊恩很快就从负面状态中走了出来。他紧紧地盯着自己的手，“我害怕那种感觉，害怕自己会再次沉迷于那种感觉。你知道的，我不是神，我不该再被那该死的成神感欺骗，对不对？” “我知道，我都知道。”康斯坦丁握住伊恩颤抖的双手，“你不是神，那些感觉全部来自药物，你是被控制的。” “真的吗？那我是什么？你知道吗，她的恳求，她的倾诉，让我的每个脑细胞都叫嚣着要同意……可是我不敢，我害怕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又怕成功之后会再度沉迷于自己是神的感觉中……我害怕失控。” 康斯坦丁沉沉的叹了口气，“伊恩，她当着我们面儿毁灭了一颗星球，在我看来，这就是神。” “不，这不是，她只是得到了力量而已。” “换成你被外星生物吞噬，你有勇气像她一样吗？” 伊恩再次陷入沉默。康斯坦丁默默地坐在他身旁，陪他一起看着大海出神。他们一坐一整天，直到伊恩说：“你该下线吃药了，我记得黛西是个不爱敲门的人，她要看到你还没醒，说不定又要叫救护车了。” 康斯坦丁拍拍他的肩，“一会儿来找你！” 七十四、天才的故事 伊恩是天才，10岁考入大学，13就被导师选中参与到当时最前沿的研究项目之中。 导师玛瑞亚，曾在35岁斩获其学术领域的最高奖项。她喜欢伊恩，担心伊恩和其他学生无法相处，特地把伊恩安排到了自己家。 玛瑞亚有个女儿莉丝，比伊恩大五岁，性格内向，不怎么喜欢说话。在家里，莉丝好像姐姐般照顾伊恩。可在网络上，伊恩成了莉丝的天才男友…… 莉丝高中毕业时，邀请伊恩参加她的毕业舞会。伊恩答应了，并在玛瑞亚和莉丝的要求下，不厌其烦地试穿了多套礼服。 这些细节都被莉丝发布到网络上，以此佐证伊恩就是她的男友。 毕业舞会那天，伊恩被玛瑞亚的学生关在实验室。莉丝没等到伊恩，却等来了一段视频。 视频是偷拍的，某人拦住伊恩，问他和莉丝是什么关系？伊恩反问莉丝是谁？某人给他看了莉丝的照片，他恍然大悟说，这是导师的女儿。某人继续追问他是否喜欢莉丝？他说自己跟莉丝不是太熟，他的时间都花在了学习和做研究上面…… 因为这段视频，莉丝苦心营造的恋爱假象被揭穿了。她羞恼的逃离舞会现场……后因躲避不及死于车祸。 玛瑞亚得知消息后，并未责怪伊恩，只是让伊恩搬离了她家。 伊恩十五岁时发表了一篇论文，其中某些观点不但与玛瑞亚的相左，甚至指出玛瑞亚的研究方向是错误的。 他二十岁时，获得了玛瑞亚三十五岁才拿到的奖项，并证明了玛瑞亚的研究方向确实有错。 同年，玛瑞亚邀请他进入了神狱。这是一个披着宗教外皮的科学组织，其核心是：神无所不能，神不该入狱。所谓狱，说白了就是道德枷锁。 该组织认为，科技要想发展，就不该背负道德枷锁…… 两年后，伊恩被联邦政府以反人类罪起诉，被判入狱三十年。 次年，经过康斯坦丁多方运作，伊恩成为了拓荒者船员…… 康斯坦丁本该下线的，但他并没有。想要解决伊恩和第五玥之间的矛盾，指望伊恩是不可能了……他打算从第五玥这边入手。 于是他瞒着伊恩，通过精神力将伊恩不为人知的一面告诉了第五玥。 “伊恩知道你跟我说这些吗？” “女王，我恳请你不要把我们的对话告诉伊恩。” “那你告诉我这些干嘛？” “我希望您能等他一段时间，只要他能想明白，就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帮助您。” 第五玥不知道伊恩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忍不住重新捋了一遍先前听到的信息。才问：“玛瑞亚把伊恩拉入神狱组织，其目的是报复伊恩，还是毁掉伊恩？” 康斯坦丁：“我认为是报复。” “伊恩因为这个想不明白？” “不是。” “那他想不明白什么？” 康斯坦丁说，神狱组织的背景十分复杂。因为这个，该组织能满足会员的各种需求…… 伊恩有很多理论需要用实验证明，受限于法律，这些实验大部分是被禁止的。得知神狱组织可以满足成员的各种需求后，他忍不住也提了自己的需求。组织规定，只要成员提出的理论能够通过审核，组织就会帮成员安排好证明该理论的一切所需…… 担心第五玥听不懂，康斯坦丁还举了个例子。假设伊恩想进行一台手术，只要手术方案通过审核，组织这边就会安排好手术室，接受手术的人，还有协助伊恩做手术的各种专家和助理。 听到这儿，第五玥大概能估量出神狱的能量有多强大。可康斯坦丁还是没说，伊恩想不明白的是什么？ 康斯坦丁继续道：神狱每次协助伊恩时，都会举行一个仪式。其内容就是跟神狱承诺，当其他组员有类似的需求时，他会毫无保留的给予帮助。承诺之后，他还得喝一杯神狱给的赐福药水。 问题就出在药水上，这是神狱组员调配的，可以增强记忆力，提升思维敏捷度，并使大脑一直保持高度专注和兴奋的新型药物。 之后一年，伊恩每次突破项目瓶颈几乎都有药物的影子…… 受审时，伊恩已经有了成瘾症状。律师以此为证，说他并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那些毫无人性的试验与他无关……由于他不可能单独完成试验，法庭又找不到和他一起参与试验的人……法官最终采信了律师的证据，相信他脑子不清醒，那些违背人性践踏法律的试验与他有一定关系，但并不在他的主导下完成。 讲完这个，康斯坦丁终于说到了，伊恩想不明白的原因是什么。 “他觉得药物对他的影响并不大，所有试验都由他主导完成。由于不清楚实验项目的参与者究竟是什么人，他开始自我怀疑，觉得没有那些人的帮助，试验也许真的不会成功。他以为自己是神，又害怕这种感觉全都是幻觉。” 第五玥：“……” 这是嗑药把自己嗑傻了！ “他不肯帮忙是因为害怕？害怕自己不是天才，而是庸人？” “是的。”还有一些原因康斯坦丁没说。 伊恩一旦沉迷于某个试验，为了得到结果，他能在整个试验过程中保持绝对理性。 除此之外，他非常骄傲，不愿意承认第五玥的文明层次比他更高，打心底觉得如果换他来控制精神力，他会比第五玥做得更好…… 第五玥又问：“你觉得那些项目成功的原因是什么？伊恩的能力，团队的能力，还是药物？” 康斯坦丁沉默了一会儿，“药物对他的影响并不大，他的感觉没错。” 意思是伊恩很优秀？ 第五玥问：“你怎么知道？” 康斯坦丁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自语道：天啊！拓荒者四号起飞后，我以为这件事，这辈子都不会再告诉别人了。 第五玥：“……” 听这语气，事情还很复杂。可惜时间点不对，一点儿不想听伊恩的八卦。 “你对伊恩隐瞒了什么？” “伊恩获罪后，律师告诉我，没有证据证明神狱的存在，但有证据指证伊恩的试验触犯了法律……” 说到这儿，康斯坦丁骂道：“该死的玛瑞亚，这些证据肯定是她提供的，她借着导师的身份问过伊恩很多关于试验的问题……” 骂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跑题时，他接着道：“律师说，按西联邦的法律，伊恩被判终生监禁的可能性非常高。终身监禁，我怎么能容许伊恩被关在脏兮兮的笼子里。为此，我不得不使尽浑身解数去寻找那所谓的神狱组织……” 七十五、5X 第五玥以为自己春秋笔法运用的还不错，若和伊恩相比，她简直就是不会说话的小白。 看看伊恩，几乎每条罪名都胜过他当初说的那个。可人家就能避重就轻，扔个看似惊悚的罪行吸引注意力，实则降低了自己的危害性，让人误认为他不过是个有点儿想法的科学家…… 第五玥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伊恩了，只听康斯坦丁继续道：“伊恩的母亲出自萨默海德家族，这个家族又称伯爵世家。尽管伊恩的母亲已经离世，借着萨默海德家族的势力，我最终找到了神狱，或者说该组织的某个成员x。” “x告诉我，伊恩是所有成员中，受药物影响最小的人。因为这个，说明他缺乏正常人类的感情，对参与试验的实验体没有丝毫怜悯与同情。为了让我相信，他不但出示了部分伊恩的试验记录，同时还给我看了试验体是怎么被送到实验室的……” “女王，在这里讨论海蓝星的道德与法律是没有意义的。但在海蓝星，道德是任何人都绕不过去的存在。” “看过那些有关试验体的视频后，我知道伊恩完了……那些人都是普通人，他们跟往日一样走上大街……醒过来就已经躺在了实验室中。” “一旦这些视频被曝光，任何理由都拯救不了伊恩。最糟糕的是，伊恩并不知道这些试验体从何而来，我担心他会受不了各方面的谴责而愈发极端。” “女王，事情说到这儿，你应该能猜出x并不简单。不管是保留试验体被绑的录像，还是说出那么多关于神狱的信息，甚至帮助伊恩离开监狱……这都是有条件的，x需要我去说服伊恩接受一台手术。” x先生要求伊恩接受手术？听到这儿，第五玥再笨也猜到了x先生是怎么让伊恩离开监狱，所谓的手术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她甚至想到，玛瑞亚那么多年都没有为女儿复仇的心思，为什么会忽然想起要报复伊恩？神狱组织应该很早就盯上了伊恩，借玛瑞亚之手让伊恩一步步迈入了他们的陷阱…… 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她问：“5x就是他的条件？” “是的，5x就是他植入伊恩大脑的。他告诉律师该如何说服法官减轻伊恩的罪名，接着又以各种理由让伊恩成为了拓荒者船员……等到智脑接驳时，他亲自把海蓝星最具潜力的人工智能植入了伊恩大脑。” “等我捋一下。”第五玥出言打断了康斯坦丁，有些事情她能猜到，伊恩未必猜不到，当务之急是搞清楚伊恩为什么觉得自己是庸才。 “你担心伊恩受伤害，对他隐瞒了他受药物影响不大的事实，让他错以为，他的所有成就都离不开药物作用？” “是的，我要向您道歉。若不是因为我，他应该不会拒绝您的请求。” 第五玥算是搞懂了整件事的始末。只怕伊恩至今还不明白，他被自己最信任的人给骗了。 事情说到了这个份上，第五玥不介意加深对伊恩的了解。 她问：“你凭什么认为伊恩会受伤害？他既然不问试验体从何而来，肯定也不会因为试验体来路不明而自责。” 1001以前就说过，伊恩对人类缺少感情，对生命缺乏敬畏，那他肯定不会因为所谓的道德感而愧疚。 闻言，康斯坦丁忽然激动的说：“他不是怪物，也不是反社会人格障碍。他只是不会表达感情，内心所有情绪都比正常人更加内敛而已。” 第五玥：“……” 这还真没看出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留这儿的也没几个正常人。 “我们继续先前的话题，伊恩在你和律师的刻意引导下，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错误认知。x利用这个机会与你进行了交易，由你说服伊恩心甘情愿的躺上手术台。我想知道，5x是西联邦一直使用的opai吗？” “5x不是opai，其研发时间比opai更早。因为某些迹象，工程师决定阻止5x成长，并对外宣称项目失败。x先生受该项目的工程师所托，决定把5x送到远离海蓝星的其他星球。” “伊恩知道这些吗？” “关于5x的信息，我对他没有任何隐瞒。x先生跟我承诺过，只要伊恩还活着，5x的核心功能就会一直处于休眠状态……” “照你这说法，x先生还是个好人了？担心人工智能会造成社会形态的变革，忍着心痛把5x送离了海蓝星。” 事实是看起来是这样，但被第五玥用这种讥讽的口吻一说，事实看起来似乎又不是这样了。 康斯坦丁犹豫了一会儿，道：“下线之后，我问问x先生。” “拓荒者四号飞离了那么久，你现在去问，你猜他怎么想？” “女王，关于白日的事儿，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林深他们已在返程途中，白日的存在迟早会被世人知晓。你既然关心伊恩，就该多想一想要怎么和x先生谈话。” 康斯坦丁离开后，第五玥继续学习如何把精神力伪装成数据入侵能够接受信号的机械和电子设备。 开始很难，失败无数次后，第五玥只能不断地暗示自己，林深能完成的操控，她没理由不能。可无论她怎么努力，一向听话的精神力就跟听不懂似地。 这让她忍不住回忆起冒名顶替的心理历程……第五空介说，只要能进基地，余下的环节都打通了，可她就卡在了进入基地这个环节。她和高殊长得一点不像，完全不知道拿着高殊的证件要怎么走进基地大门。 第五空介告诉她，守门的士兵只看证件不看人，在他们的认知中，没人会假冒拓荒者船员，即便假冒了，也无法通过后面的复验环节。就是说，守门的士兵把自己该承担的责任转移给了后面环节的负责人。 如何通过这一关，她听懂了，可后面的复验环节又要怎么通过？ 第五空介又说，到了复验环节，只要坚持说自己是高殊，负责复验的人就会把信息报上去。到了这一步，智脑接驳就成了检验拓荒者船员唯一的标准。第五玥只要能通过智脑接驳，她就是高殊。 七十六、对错 第五空介颠倒因果，或者混淆因果的手段确实有效，第五玥就凭着这个冒名顶替成为了高殊。 同样的道理可以运用在精神力上，只要相信精神力可以模拟数字信号。那么机器接收信号并将其通过算法转换成指令让系统做出相应反馈就很正常。 靠海基地仅剩的机器就是从幽灵183那儿薅来的两辆矿山巡视车，其中一辆车的动力源被拿去支持冶矿设备了，就剩一台车还能使用。 “来这儿载人。”失败无数次后，第五玥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兴致，就那么随随便便的对矿山巡视车发出指令。一直不听话的精神力就跟开悟了似地，几乎同一时间化身信号将她的指令传达给了巡视车…… 第五玥感觉到巡视车真的朝她开来后，正个虫都乐了，她伸出前足，拿出和小孩子说话的语气道：“要不来跳个舞？” 细细的前足上该怎么起舞？她想到了长翅膀的精灵，绿色身体，金黄色头发，透明翅膀…… 主人说要有精灵，于是有了精灵，还是会跳舞的精灵。 第五玥知道精神力可以具现，却从未想过让精神力这样具现。翩翩起舞的精灵让她意识到，对于精神力的理解，虫族可能走入了误区。一直以来，把精神力当成武器也许本身就是错误的。 第五玥很早就知道伊恩正朝她走来，随着伊恩的转化率增高，两人之间的黏性似乎也高了不少。她兀自看着精灵起舞，懒得搭理伊恩。 “这是精神力？” “是。” “你怎么做到的？” “我想看精灵跳舞，它就给我跳了。” 伊恩思索片刻，指着地上比较大的三块石头，问：“像这样？”随着他的话语，三块石头忽然歪歪扭扭的开始蹦跶，舞姿有点儿丑，就跟地震时被震起来一样。 第五玥：“……” 妈哒，人人都比我会玩，难怪智脑序号被排到了1001。 “你是怎么操控它的？” 伊恩挥挥手，石头又躺回地上一动不动，“告诉它石头想跳舞。” 细思，细思，再细思。 第五玥有点儿感觉了，她问：“你觉得精神力无所不能？” 伊恩反问：“你以为精神力是受限的？” 第五玥：“受女王影响比较大，对精神力不够了解。” “康斯坦丁和你说了什么？”话锋一转，伊恩道出了他过来的目的。 康斯坦丁以为能骗过伊恩，事实证明他对伊恩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了解。 “你怎么知道他没下线？” “寄宿体比以往安静了很多。” “我发现你的观察力很强，天生的吗？” “监狱太无聊，什么都不让我干，唯一能做的就是透过窗口往外看。日复一日，看得多了，很轻松就能分辨出昨日与今日的不同……” “康斯坦丁说，你因为智脑5x的存在而拒绝帮忙，他希望我能给你时间。” 伊恩不认为第五玥会和康斯坦丁联手欺骗他。在他看来，第五玥宁愿选择不说，也不会说谎，强者没有说谎的必要。 至于康斯坦丁，那是他的护城墙，很多事情正因为有康斯坦丁打掩护，他才可以那么地肆无忌惮。哪怕他知道，康斯坦丁曾经欺骗过他，也不会改变对康斯坦丁的看法。 对于第五玥的回答，他没说信，也没说不信，甚至都没说话。就冲第五玥点点头以示感谢，接着就走了，亦如来时那样儿。 对此，第五玥似乎成了习惯。身边这几个，1001聒噪，伊恩沉默，林深不靠谱，似乎没什么不能接受。 白日很大，没有探索过的区域非常多，伊恩却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走。 他低头看着原生态的路面，脑子里却载满了回忆。记得刚到学校那会儿，他是不接受人体试验的，因为过往所学都告诉他，人体试验是不对的。可导师怎么说，导师说：只要试验的目的是为了人类服务，那就不存在对错。 但导师没有告诉他，话语权并没有掌握在他们手中，他们的试验结果却掌握在拥有话语权的那些人手中。不管政府还是财阀，需要他们的时候，错也可以变成对，不需要的时候，对也是错。 他10岁进入大学，之前又生活在康斯坦丁的宠溺之下，正确的三观还没有形成就已经被导师带歪。 之后的日子里，他明知自己的行为会被世人曲解，但他完全不在乎。仇视，鄙夷，愤怒，甚至对他进行人身伤害……那又怎么样？神说众生皆蝼蚁，可他从生下来就比其他蝼蚁聪明，为什么要被蝼蚁的规则限定，不能去触碰神的领域，甚至成为神呢？ 更何况，他坚信自己的所为都是对的。人类进化了那么长的时间，已经具备了创造全新物种的能力，却依旧受限于身体本身，这显然是不公平的。 我没有错，他这样告诉自己。紧接着再次使用了精神力，原本只能歪歪扭扭跳舞的石头，忽然堆叠到了一起，不但有头有身体，还有更多石头想要聚拢到一起，形成石人的手脚。就在这时，“哗”地一下，石头堆散了。 他遗憾的摇摇头，十分不喜欢精神力被抽空的感觉。并暗自遗憾，精神力虽好用，可始终不属于他…… 林深和黄维离开后，除了伊恩，白日已经没有需要熟食的人类了。看到拉哈儿还和以前一样，习惯性的要去厨房做饭，达莉娅努力说服他放弃人类的习惯，尽早适应寄宿体的本能。他们是虫，就应该出去外面啃树叶。 拉哈儿不太喜欢陆同使用过的寄宿体，总觉得这只蠕虫太傻，一旦缺少宿主就只会吃素。素食虽能饱腹，却发挥不了这只虫可以吐丝，还能单体繁衍的功能，有违伊恩创造它的初衷。 达莉娅误会他要做饭，他只是不习惯吃生肉，想要在厨房找点儿肉干而已。 他道：“我不吃素，我们去狩猎一号好不好？或者你下水去捕鱼？” “母亲”变成阿熊后，白日的海洋终于迎来了休养生息的好时光，很多已经消失的生物经过伊恩的培育又重新回到了海洋。往日只敢躲在海沟里苟活的各种鱼类也大起胆子重新游弋在海洋各处。 七十七、瑜伽冥想 拉哈儿说要捕鱼，达莉娅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同意了。 达莉娅不会游泳，对海洋有种本能的畏惧，但她的寄宿体并不怕水。捕鱼是一个和寄宿体磨合的好时机，相信一段时间后，她会对水产生免疫。 两只虫朝着大海进发的途中，正巧遇上了要回基地吃东西的伊恩。 “嗨！”拉哈儿直立起身体，已经做好了伊恩不理他们直接走开的准备。 “你的治疗进行到哪一步了？”发现伊恩居然肯和他说话，还是询问第五玥的治疗情况。他愣了一会儿才回答，“我打算带她练习瑜伽。” 伊恩很难相信这句话出自一个医药学博士，哪怕拉哈儿的专业是制药，缺少临床诊疗经验，但也不至于通过瑜伽治病救虫。 “你没用药？” “海蓝星的药物对她有用？” “有没有用要试过才知道，你试过了吗？” “注射过抗辐射的药物和一些增强免疫力的药物。据她所言，这些药物既不能治病，也不能带给她能量，口感还差……” “麻醉剂对她有用吗？” “小剂量的没用，大剂量的没试过。” 拓荒者四号上的药物储备原本就不多，拉哈儿几乎把可能有用的药物都用上了。事实证明对人类有效的药物对虫族无效。 这种情况下，拉哈儿要么从头学习如何治疗虫族，要么就是放弃。拉哈儿显然没有放弃，伊恩不得不问：“你觉得练习瑜伽能有什么用？” 拉哈儿认真地说：“如果把宇宙看成母亲，我们都是母亲的孩子……当孩子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肯定会联系母亲寻求协助……” “瑜伽在海蓝星传承至今，很多人都通过冥想练习与自己建立了联系。冥想不能直接沟通宇宙，但与自己建立联系之后，人类能通过这种联系感受到自然和宇宙的能量，并从中获得灵魂的滋养。” “她不是人类，有着比人类更接近宇宙本源的能量……万一她能通过瑜伽冥想从宇宙能量的反馈中找寻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呢？” 伊恩：“……” 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这个方法或许能借来用一用。 “你继续教她练瑜伽，顺带把麻醉剂给我送过来备用。” “你知道怎么治疗？”作为一个正儿八经的医药学博士，拉哈儿也是逼不得已才想出了练习瑜伽这种治疗方法。 得知伊恩有方法治疗，他简直惊喜若狂。治好了大家都好，治不好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但能近距离观察外星生物被海蓝星人诊疗，说不定还可以上手实操，这种机会和体验，想想都让他兴奋不已。 达莉娅冷眼旁观两人的互动。她不太喜欢伊恩，却又不得不佩服这人在其领域内的成就。看到拉哈儿欢喜的模样，她真想把人敲醒，明明有机会把神给剖了，却因为太怂不敢动手，只敢选择保守治疗…… 她问：“你真能治好五月女神？” 伊恩没回答，反问：“你留下来干嘛？想过黑目星人来了之后，要怎么防御吗？” 达莉娅想过，却因条件限制想不出具体的方法。被伊恩这么一问，她愤懑的开始吸气，打算用起飞时的冲击力偷袭这人。 伊恩没用任何动作，仅凭一个念头就能驱动剩余的精神力将达莉娅狠狠地压扁在地。 “我是这只寄宿体的造物主，别试图用它挑战我的权威。你只要保证足够的忠诚，无论什么样儿的寄宿体我都能为你创造。第五玥想不到的，你帮她想，第五玥做不到的，你帮她做。第五玥生病的消息不能对外泄露一丝一毫。” 伊恩说完就走。 拉哈儿赶紧爬过去，试图把埋在土里的达莉娅给拱出来。没等他爬到，达莉娅以一个高难度的姿势顺利站起来，看着伊恩的背影道：“这就是主赐予的力量？太强了，我想要。” 闻言，伊恩因为精神力使用过度而略显佝偻的脊背又挺直了一些。 精神力是主赐予的吗？他不稀罕精神力，但他很好奇主是什么。 拉哈儿偷瞄了一眼伊恩的背影，小声道：“你有没有觉得他忽然就变凶了？” “哥，你这些年是怎么活下来的？看人都只看脸吗？他和林深都不好相处，你没发现？” “林深不好相处？我觉得他很友善啊！” “白痴。” “达莉娅，你怎么能这么跟你哥哥说话？” “别忘了我们是三胞胎，你仅仅是先生出来而已，我怀疑你为了争抢先出生的机会，脑子少发育了一块。” “噢！奶牛母亲，请原谅她的无理，我一定会劝她改变的。” “梵天和湿婆呢？” “不是不在服务区吗？” “我以为他们在你心中。” “我的心很小，只能装下奶牛母亲和家人。” 达莉娅知道寄宿体不会笑，但她真的还开心，因为拉哈儿一直都在。 “走，捕鱼去，我们抓条大的……” “你确定没事儿吗？” “我很好，虫子不都是摔摔打打才能成长。”说完，她哼起了音乐。兄妹两一前一后的朝着海边爬去，若是细看他们的步伐，会发现两人的步频都十分具有韵律，就像在跳舞一般。 …… 伊恩在厨房里转了一圈，没找到食物。直到这时，他才真正感受到，林深他们已经离开白日前往海蓝星了。 自打在白日醒来，他的心思几乎都放在研究上面，衣食住行基本靠林深照顾。林深自称是第五玥的秘书，他认可林深对自己的定位，认为林深在协调和管理方面确实有天赋。 林深一走了之，拉哈尔使用的是寄宿体，他居然成了白日上唯一需要进食的人类。 我还是人类吗？他自语着离开厨房，打算去阿熊那儿找点儿灰晶片，看看转化增加之后，他是否能直接食用精神力。 走到半道，遥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他猛然想起，方方和1001都被第五玥物理损坏了。没有他们，也没有精神力，他肯定找不到也召唤不了阿熊。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从维生舱醒来至今，一晃过去了两年多。第五玥一直将他保护得很好，让他差点儿忘了，这儿不是海蓝星，想要活下去的代价无比高昂…… 七十八、想明白了 饥饿让人清醒，生存让人睿智。 伊恩在饥饿面前总算想明白了，若还想搞研究，就得先活下来。想要在白日活下来，第五玥必不可缺。 想通这个，他马上联系第五玥，道：“我没有精神力了，你能帮忙让阿熊靠近海岸线吗？” 第五玥没有回复，要不是自制力惊人，他差点儿就要怀疑，先前那句话根本还没说出口……否则第五玥为什么不回复？ 这是还在生气，因为我拒绝帮她治疗？该不会天真的以为拉哈儿的那套瑜伽理论可行？没见过那么愚蠢的人，竟然放弃我而选择拉哈儿！ “你在练习瑜伽吗？”他实在忍不住又问了一句，第五玥那边还是没有回复。 整个白日，除了第五玥，就只有他对精神力的认知最为全面和深入。也就是说，他肯定第五玥收到了他的信息，只是没有回复。这就不对劲儿了，为什么不及时回复呢？ 一时间，伊恩就像跟男友吵完架的女性。 开始是愤愤不已，坚决要跟渣男分手。 没过几分钟就觉得，一个巴掌拍不响，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 再过一段时间，情绪就会从男友身上转到自己身上，质疑自己为什么要无理取闹，为什么要小题大做？ 这种情况下，如果一直得不到对方的回应和安抚，立即就会陷入，真的要分手吗？这怎么可以，他怎么能这样？我不甘心，我要问个清楚…… 伊恩对第五玥有问必回的态度很是满意，忽然没有得到回复，他的情绪很快就发展到了最后阶段，那种无论如何也要问个清楚的阶段。 甚至已经想到，第五玥没有回复他，不是因为拉哈儿，而是第五玥的精神力出了问题，无法回复！ 第五玥为什么没有回复呢？ 因为她忽然意识到，精神力和人脑一样，不仅仅是工具或者器官，它也有自己的想法和生存之道。 前面说过，大脑会在人体承受不了精神伤害时，用晕倒或者失忆等方式，主动帮人体规避伤害。 那么一直被第五玥当成工具使用的精神力，就仅仅只是工具？当她需要精神力入侵数据的时候，为什么时灵时不灵？为什么伊恩和林深对精神力的使用熟练度要远远高于她？ 细思，细思，再细思。 她是怎么学会使用精神力的？ 从女王传承里学习到的，女王怎么教，她就怎么学。如果女王教的方法是不完全的，甚至是错误的，她学习到的肯定也是错误和不完全的。 甚至有可能女王自身接受的传承就有问题，以至虫族每一代女王对精神力的使用都受到了固有思维的限制。 不管真相如何，她已经学会了怎么使用精神力去入侵数据系统。感觉就和入侵其他生物一样，只要有这种想法，觉得自己可以，精神力就会根据她的指令去完成这件事情。 因为矿山巡视车的系统过于低端，她正尝试着去入侵海蓝星的互联网。这是一个十分具有挑战性的行为，她需要全神贯注的去摸索和开发精神力的全新使用方法…… 过于专注让她忽略了周遭的一切，也算体验到了伊恩那种因为沉浸于某种事物而忘我的境界。等她看到伊恩的留言时，还没来得及回复，伊恩那边又道：“第五玥，你在哪儿，我来找你？” “我还在先前碰面那儿。你不用过来，我可以直接给你精神力……” 伊恩：“……” 这是给不给精神力的问题吗？这人明知使用精神力会加重病情，为什么不能有点儿病人的自觉呢？ “你是不是用了精神力？你所谓的黑斑是不是又增多了？” 伊恩要是不问，第五玥差点儿忘了这事儿。她急忙内视，发现黏附在神经网络上的黑斑果然又多了不少。 “是的。” “那你给了我精神力之后，黑斑是不是还会增加？” “是的。” “你为什么还要给我精神力呢？” “大概是无所谓了！虫族网络上一直有我的定位，‘大臣’也还在。这种情况下，要么死于黑斑，要么被‘大臣’吃掉，你觉得我该如何？” “送我去阿熊那儿，我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你能治好？” “我有条件。” “我答应你。” “一言为定。” “等我！”第五玥话音刚落，就飞到了伊恩跟前，抄起他就往阿熊那儿飞去。 找到孵化室后，伊恩不让她继续跟，让她在阿熊背上等……若是平时，她肯定会乖乖听话，不会好奇伊恩在孵化室干嘛。 今时不同往日，她很想知道伊恩的治疗方法是什么。至于侵犯隐私这种事儿，只要她不说，伊恩又不知道。怀着这种想法，伊恩刚走进孵化室，她的精神力也偷偷地跟了进去。 “噢！”她一声低呼，有些后悔跟了进来，只见暗红色的孵化室顶部挂着七八个像肉瘤一样的大脑。 伊恩拿胚胎做实验，她是知道的，可知道跟看见是两回事儿。 对于这种只有大脑，看不见身体的存在。她有理由怀疑，孵化过程中，因为伊恩不需要身体，阿熊又把身体自产自销了。 想到影视节目中的大脑都被好好的装在培养皿中，这儿却只能依靠阿熊，她顿时升起一种对不起伊恩的心思。琢磨着有机会的话，应该找座山往下挖个百八十层，在里面放满各种培养皿，这样才符合伊恩科学怪人的形象。 第五玥胡思乱想之际，伊恩正跟果农检查果子是否成熟了一般，小心翼翼的用精神力去感触这些孵化出来的大脑是否活着。 经过检查，不具活性的大脑，他会让阿熊自产自销。具备活性的大脑，他决定让康斯坦丁来负责第二阶段的试验。 海蓝星人的大脑从发育到完全成熟差不多在七年左右，如果交由阿熊孵化，整个过程可以压缩在两年之内。伊恩就想知道，由阿熊加速孵化出的大脑和慢慢发育完成的大脑，具体有什么区别…… 七十九、转化我 伊恩干干净净的走进孵化室，又干干净净的走了出来。不需要洗手，不需要消毒，精神力算是被他运用的淋漓尽致。 “你的事情处理完了吗？”第五玥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我们回基地。” “不在阿熊这儿治疗？” 伊恩摇摇头，“如果你确定需要我帮忙，我们之间就得保持信任和坦诚。” “没问题。” “为什么要吞噬七脚？” “为了迷惑黑目星人，我需要非常多的能量。一旦他们过来，七脚就失去了存在的必要。” 伊恩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第五玥的意思，“你让阿德去迷惑黑目星人。” “是的。” “阿德为什么听你的？” “理由有很多，最重要的就是我比他强。” “阿德能迷惑黑目星人吗？这个问题很重要，一旦你开始接受治疗，就不能使用精神力。” 第五玥回忆了一下女王的记忆，几乎没有关于黑目星人的。这意味着，在海图星系，黑目星人被四目星人打压得非常厉害。 “我没有接触过黑目星人，不知道他们的科技发展如何，我希望阿德可以。如果不行，也只能对你说一声抱歉！” 伊恩点头，算是搞清楚了白日即将面临的情况。 黑目星人什么时候过来，他们不知道。但他们知道，只要第五玥使用精神力，就可以轻松的制服黑目星人。 这种情况下，他给了第五玥两个选择，“你可以等黑目星人来过之后再进行治疗。也可以现在进行治疗，但要承担黑目星人突然出现却不能使用精神力的风险。” “你希望我选什么？” 伊恩没想到第五玥会把问题又抛了回来，他沉思了一会儿，“我希望你现在进行治疗。” “好。” “你不问为什么？” “我信任你。” “记得我说过这是有条件的治疗吗？” “记得。” “见过生锈的金属其锈迹会污染接触到的物体吗？” “见过。” “恩。” “恩？”第五玥完全不知道伊恩想用这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表达什么，只能追问：“你要说什么？” “已经说了呀。” “你说什么了！” “你可以把5x想象成已经生锈的金属，我的脑神经就是被金属污染的物体。我希望你选择现在治疗，私心就是5x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听明白了吗，你现在可以重新选择。” “你会下棋吗？” “你要说落子无悔。” 第五玥：“……” 这就是聪明人和笨蛋的区别吗？他想说什么，我听不太懂。我要表达什么，人家一点就透。 “还是那句话，我信任你。” 伊恩不会因为第五玥的选择而感动，单纯觉得这人太过鲁莽。想到信任是彼此的，他说，“让我成为你的眷属！” 他没有把握治好第五玥，但他坚信只要引导有用，他们迟早能找到治疗方法。这种情况下，他不介意成为第五玥的眷属。 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不是说他会变笨，想不出治疗方法。而是他会对第五玥言听计从，哪怕第五玥让他去死，也会毫不犹豫地听从…… 过去，他恐惧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 如今，破罐子破摔！第五玥虽然不聪明，但也没蠢到会发出让他去死的指令。 第五玥又懵了，这人怎么一出接一出的，“为什么要成为我的眷属？” “我们都被腥红小可爱刺中过……你曾说，我没有事儿，是因为人类的神经网络不同于虫族。如果我成了你的眷属，我也是虫族神经网络，只要再被刺中，我就能知道你的这种猜测是否正确。” “除此之外，一旦我成为你的眷属，你死，我也会死。这是我给你的礼物，谢谢你信任我。” 伊恩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非常难得。最令第五玥惊讶地是，这些话还挺好听！ 关于黑斑的出现和形成，伊恩认可了她的猜测。为了证实这个猜测，她想过让伊恩成为眷属，也这样做了…… “伊恩，我不喜欢后悔。当时选择了放弃，那就不要再重新开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你的行为很愚蠢。” “我的运气还不错。” “但愿你在治疗过程中也能保持好运，现在跟我详细的解释一下，精神力究竟是什么。”考虑到第五玥智商，他又补充道：“如果你不知道精神力是什么，就跟我说一下，女王的传承是怎么回事儿。” 第五玥认真思索了片刻，告诉伊恩，女王的传承就是一堆记忆，一堆不完整的记忆。其中没有基因图谱，也没有虫族的起源，有的只是女王继位之后发生的事情，以及精神力的使用方法等等。 说完这些，她还告诉伊恩，七脚和果冻虫都是女王的眷属。如果不是她强行转化，这两只大虫根本不会听她的指令…… “你怀疑女王没死，你和阿熊包括‘花朵’都是女王的试验品，女王想通过你们寻找解决黑斑的方法？” “我就是这么想的。你觉得呢？” “就目前而言，阿熊和‘花朵’都不存在了，如果‘梦幻’没有被你取代，其结果应该也不会太好。这意味着，女王的试验几乎全部失败，这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伊恩说的也有道理，从这个角度看，第五玥的猜测显然有问题。女王花费时间和精力编辑出全新的生物，不可能是为了搞个注定失败的试验。 “那你是怎么想的？”第五玥问。 “这个问题并不重要，只要你能活下来，总会有找到答案的一天。我先跟你说一下治疗方案。” 伊恩的治疗方案很简单。 首先，让第五玥把精神力移出身体。 接着，他和拉哈儿把第五玥没被吃掉的下半截身体缝合到她身体上。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步。第五玥利用精神力重塑一套人类的神经网络，并努力让这套神经网络使用精神力。 第五玥：“……” 搞了半天还得靠自己。 “我要怎么重塑人类的神经网络？难不成还要去吃一个人？” “你的大脑是属于人类的，它曾无数次对你的各个器官下达过指令。你并不需要人类的基因图谱，因为大脑能清楚记得，你的神经网络长成什么样子……” 逻辑上没有问题，可第五玥觉得自己办不到！ “你曾说过，精神力是更高文明给予虫族的礼物。一旦失去了虫族的神经网络，精神力还能使用吗？” “所以你需要两套网络，一套人类的，一套虫族的。当人类的神经网络无法使用精神力时，你就切换成虫族的神经网络。” 这是双卡双待！一家公司信号不好就换另一家，听着倒是挺高级。 八十、基因崩溃 第五玥信任伊恩，可对两套神经网络的治疗方法依旧存疑。在她看来，如果人类的神经网络无法使用精神力，又切换成虫族的神经网络，那黑斑的问题依旧得不到解决。 伊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知道什么是基因崩溃吗？”不等她回答，伊恩接着道：“基因崩溃是指在生物进化过程中，一个或多个基因的功能发生永久性的丧失或突变，从而导致整个基因组的崩溃。” “我猜测你所谓的黑斑，其实就是基因崩溃。虫族为了变强，一直吞噬不同的物种，通过基因编辑把这些物种最优秀的基因占为己有。” “生物进化过程中，基因崩溃的原因之一就是基因组适应性较低且不稳定。按正常进化过程，当一个基因适应性较低时，它要么突变，要么被淘汰。” “虫族利用精神力强行弥合了本该被淘汰的基因，一旦这种不良基因叠加过度，哪怕精神力再强，也避免不了基因崩溃……” 第五玥听明白了，一切都是虫族过于贪婪而造成的恶果。 用整容来举例，当某张脸想要变得完美，就得通过手术不断协调不完美的地方以达成整体上的完美。但手术和药物是有时限性的，一旦过了那个时限，所有通过手术达成的完美或多或少都会出现崩塌。这种崩塌还会随着时间流逝越变越糟糕，手术和药物的修复也会因为时间流逝而越来越没有效果。 第五玥把自己的理解说了，并问：“照你的意思，老脸崩溃了，我得换张新的，两张脸交替使用？” 伊恩：“整容失败和基因崩溃是两回事儿，两套神经网络跟新脸旧脸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只要一谈到和专业有关的话题，他就变得十分严谨，完全不能接受第五玥把两个毫无关联的东西混为一谈。 第五玥：“不都是想要，想要，还要，然后就不行了？” 伊恩：“……” 不想说话，按她这种逻辑，任何事情都存在有关联。 “人脑和虫脑不同，你一直使用的是人脑，意味着人类的神经网络大概率是可以承载精神力的。从我的伤口恢复的情况也能看出，黑斑只会在虫族的神经网络蔓延，不会伤害人类的神经网络……” “保留虫族的神经网络，主要还是为你着想。当人类的神经网络不能承载精神力时，你还有路可退，不是吗？” 第五玥被说服了，问：“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先把你的腿取出来，确认还能使用后，你找个地方躺下，我们就可以开始了。” “这么草率？” “需要让阿德给你弄个高档手术室吗？” “你居然会开玩笑了，真高级。” “我认真的提供建议。” “你知道我能看穿阿德的拟态，这种建议有用？” “手术第一步，将所有精神力移出体外，这种情况下，你还能看穿阿德的拟态？” 第五玥用精神力将周遭扫了一遍，最终选了个不高不矮，不大不小的山洞，“就这里，我看看手术第一步是否能完成。” 林深的维生舱从淤泥中取出来后，伊恩看了眼维生舱受损的地方，用肯定的语气问：“你弄的？” 第五玥没说话，当初就觉得瞒不过伊恩，事实证明，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她的本体从腰部那儿被“梦幻”咬断。由于剩下部分一直被精神力包裹着放在维生液中，伤口看起来很新鲜，白皙的腰部皮肤上至今还留着几排齿印。 拉哈儿好奇的问：“这是怎么咬的，一共几排牙齿啊？让我来数数，一。”刚数到一，他就意识到自己犯傻了。第五玥变成今天这样儿，不就是被她现在使用的这具虫体给咬的吗！ “你想看看我的口器？”第五玥的声音忽然在拉哈儿脑海中响起。 “不，我不想。我觉得残肢保存的很好，我们可以开始了。”拉哈儿一边说，一边想用前足去扒拉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医疗器械。 第五玥瞥了眼那些工具，问伊恩：“就这儿？”她的身体可是梦幻金，海蓝星的手术刀肯定派不上用途。 伊恩：“你该做的就是躺好，余下的交给我们，若连这点儿信任都没有，手术不做也罢。” 第五玥并没有信心能把精神力全部弄出身体，见伊恩那么自信，她总不能认怂！求人治病的是她，不配合的也是她，自己打自己的脸，那也太难看了。 “我躺下了？”伊恩不说话，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平躺到了病床上。 这个地方伊恩曾实地考察过，一个不太干燥，地上满是泥土和碎石的山洞。也不知第五玥是怎么和阿德沟通的，不过一日，这儿就变成一间看起来还算温馨的病房。 达莉娅和拉哈儿发现这儿还有个病房时，两虫大呼神迹，就差跪在第五玥面前顶礼膜拜了。 伊恩用手指按了一下病床，软软地，手感十分真实。要不是见过阿德的能耐，他也觉得这是神迹。 他问：“为什么不弄间手术室？” 第五玥反问：“你以为我不想？” 伊恩懂了，阿德的魔术只限于他见过的场景。第五玥能通过精神力让阿德看到病房是什么样儿，但手术室的布置稍显复杂，第五玥自己都没见过，自然也无法让阿德知晓。 要1001还在，别说手术室，他估计能让阿德弄栋科研大楼出来。 第五玥不会被阿德弄出来的房间蒙蔽，别人眼中的温馨病房，在她眼中就是山洞加块木板……这块木板还是她昨天从冶矿设备上拆下来的。 “你真有把握完成这个手术？”怎么缝合她不去想，就只琢磨第一步，伊恩要怎么把她切开。 伊恩慢吞吞地从康斯坦丁给他准备的箱子里拿出一个罐子，只见里面装了几只腥红小可爱，“你不信任我，但能信任它们！” 第五玥震惊了，“这是哪来的？” “它们爬我身上，我顺手捉住带了回来……如果它们不行，可以尝试让阿熊孵化一只大的。” 八十一、手术开始 第五玥重新打量了一番伊恩。完全不敢相信，这人居然在那种情况下还不忘抓虫。关键是整个过程，她和1001都不知道…… “顺手带回来！你就不担心它们伤害你？” “不是还有你吗，我要担心什么！”伊恩还有句话没说，即便没有第五玥，1001的战斗力其实也不差。 除了信任伊恩，第五玥还能说什么？她吁了口气，“我尝试着把精神力弄走，这可能需要很长时间，你一会儿再过来。” “不用，我就这样陪着你。” 第五玥：“……”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是陪我还是监视我。 “你在这里，我没法专心。” “精神力不听你指挥？” “听啊！” “那你要专心干嘛？” 第五玥：“……” 他说的很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那我开始了！” 伊恩不说话，找了个椅子坐下。他的行为在第五玥看来，就是找了块石头坐下…… 第五玥不去看伊恩，把注意力集中在身体上，让大脑指挥精神力从她体内出来。精神力很听话，不一会儿就跟云雾般盘旋在她左右，随着出来的精神力越来越多，山洞不一会儿就被占满了。 她瞥了伊恩一眼，心道：如果伊恩问她拥有多少精神力，这该怎么回答？ 气体不好计量，还是换液体算了！这样想着，她又将精神力召回体内，压缩过后再指挥它们出去。液态的精神力如水般顺滑的从她体内流出，很快就铺满了山洞……她顿时有种被掏空的感觉。 这就完事儿了？她有些惊喜，更多的却是不敢相信，总觉得很简单就能完成的任务，一定会出问题。 一直当背景板的伊恩忽然问：“感觉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我这边完事儿了？” “我体内有你的精神力，虽然看不见它们，但能隐约感觉到山洞中有它们的能量波动……我认为精神力是有意识的……” 接着，他讲述了第五玥操控精神力为水熊虫兵置入芯片时，他是怎么和负责完成这个任务的精神力玩游戏的。 “我想过很多方法阻止它们完成任务，但它们就跟有思维的活物一样，也在想办法绕开我的阻扰，尽力完成任务……” “然后呢？”第五玥好奇伊恩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说，它们存在的目的是保护你。我相信会有部分精神力依旧残留在你体内，尽到保护你的责任。” 第五玥：“……” 卧槽，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她开始内视，只要能内视就证明精神力确实还有部分残留在体内。 这该怎么办？ 女王的传承里没有相关记载，一切都得自己摸索，就很难搞的样子。 忽然，她想到了把七脚变成眷属的那段经历。记得那场战斗中，她差点儿就被七脚的体液给腐蚀成汁水……精神力并没有保护她，不是不想，而是它们在执行转化七脚的任务。 也就是说，精神力只要在执行任务，就会把任务放首位，她的安全防次要位置？那就让它们都去执行任务。 第五玥一旦决心去做什么事儿，她的执行力会变得超强。平日想干而没干的事情，她当成任务一股脑的安排给了精神力。 被掏空的感觉越来越强，她甚至出现了疲惫感，不禁对伊恩说，“应该可以开始了！” 伊恩站起来就给了她一刀，手法十分凶残，似乎有公报私仇之嫌。 “可以穿透，我喊人去了。”说完，他让刀继续插在第五玥身上，自顾自地准备起手术现场。 第五玥：“……” 好歹把刀拔出来呀，不知道我会痛吗。 “你是怕我流血才没拔刀？” “流血？我研究过这个问题，你没有血液，你的体腔内只有能量。” 第五玥懂了，第一次掰断腿，因为缺乏能量，所以伤口那儿什么都没有。后来啃了太多阿德的能量，受伤之后才会出现黄色的液体。 那都是能量啊！想到有那么多精纯的能量流失在腥红，她难受的无法呼吸，逼自己把注意力放在了伊恩那儿。只见这人拿出一个简单的架子架在她身体两侧，又将一块白布搭在架子上，以此遮住她的视线…… “没有精神力，你就是个普通人，过于血腥的画面不宜看，你说呢？” “我现在就是只普通虫……好歹得把腿给我缝上，才敢称自己是普通人。” “学术界一般以大脑来界定生物种类，你既然用的是人脑，大概就是个人。” “这么说你一直都把我当人看，那你有没有觉得，你的行为对于一个人来说有些残忍？” “不觉得。”对于这个回答，第五玥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 康斯坦丁和拉哈儿很快就到了。前者有手，可以配合伊恩切割及缝合。后者直接站病床上，负责指导伊恩和康斯坦丁。要论对人体的熟悉程度，拉哈儿肯定要比伊恩和康斯坦丁强，这毕竟是他的专业。 伊恩：“如果把疼痛程度分为十个等级，你觉得现在是第几级？” 第五玥，“第六级。” “那么疼，我怎么没看出来？” “当初转化女王的精神力时，我每天承受的疼痛起码是第十级，有时候甚至超过第十级，你看出来了吗？” 伊恩真没看出来，但他反应很快，立刻想到第五玥曾说搓脚是为了洗钱。 “你每天搓脚的时候，其实是在掩饰疼痛？” “不是掩饰，是以痛治痛。” 伊恩：“……” 以痛治痛？亏她想得出来。 “不管怎么样，你表现得很好，我们都不知道你承受着那么强烈的痛苦。”伊恩觉得康斯坦丁有些话是对的，若换个境地，他确实不如第五玥。 第五玥难得被伊恩夸奖，不免有些得意，“1001也没看出来，要是让他知道我的痛苦和虚弱，他应该会攻击我，抢走‘梦幻’的身体。” 说完，她等着和伊恩讨论一下当时的困境，希望伊恩能继续夸她几句。怎料这人说，“你对疼痛的耐受度很高，就不浪费麻药了。” 第五玥：“……” 我应该装可怜的，为什么要自夸呢？ 八十二、变色了 伊恩跟第五玥说，手术时间会很长，让第五玥对他们保持信任。 说完，他特意指了指脑袋，以此告诉第五玥，只有在有精神力的条件下，他们才可以进行沟通。 这是第五玥完全没有想到的细节。 成为虫族后，精神力已经渗透到她生活的方方面面。伊恩要是不说，她都没有意识到，大家种族不同，聊天只有通过精神力才可以展开。 也就是说，她能和伊恩聊天，是因为体内还有精神力！行，试试看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弄个任务出来。 手术还在进行，伊恩发现第五玥的身体有些变色。不是绿色变成红色这种明显的改变，而是原本的颜色逐渐失去光泽，变得没有先前那么好看了。 举个例子，一千万的车和十万的车，两款车同一个颜色，但一千万的配色肯定要比十万的好看。 第五玥的情况就是忽然从一千万的配色变成了十万的配色。 “你的身体变色了。”他跟第五玥说。对方半天没回复，显见依靠精神力交流的方式，因为缺少精神力而不能使用了。 想到这一点，他正在切割的手术刀忍不住往上移了几厘米。只要他愿意，这柄刀可以直接插入第五玥的神经中枢…… 第五玥一动不动，既没有因为疼痛而产生颤抖，似乎也没发现他的小动作。 精神力和第五玥共存了那么长时间，相当于她的盔甲和保护套，可她说不要就不要……如果把精神力换成衣物，又有几个人在得知衣物有害健康后，可以立即把衣物脱光光。仅靠皮肤御寒，且不惧赤脚走路的疼痛和可能遭遇的危险。 伊恩知道第五玥对自己狠，眼见她不止是狠，还非常的果敢。不禁暗叹：某些方面，自己确实不如她。 这样想时，他默默地把刀锋又移了回来。 第五玥眼睁睁的看着山洞变成病房，入口那儿成了落地的推拉门窗……在视线可及的地方，还多了一束康乃馨正在花瓶中热烈的盛放。 阿德的魔法生效，说明她的精神力已经被抽空了。 那年，她上初二，因骨折入院治疗。第五吉说了会来看她，来的却是髙毓华。她问为什么第五吉不来，髙毓华说，第五吉被抓了，从今往后都不会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 髙毓华是来接她出院的，刚入院两天就要出院，她接受不了。髙毓华说，如果她不出院，家里没人会来医院看她，因为没人想上新闻头条……她以为髙毓华吓她。 事实是，髙毓华自那之后确实没来过医院，只让人送了一束康乃馨。自此之后，她很少去医院，最讨厌的花就是康乃馨。因为康乃馨的花语是，母亲我爱你。 阿德问她病房是什么样儿，她很努力地去想，呈现给阿德的却是她最讨厌的一切。 她不禁反思，太记仇果然不是好事儿！ 第五玥胡思乱想之际，她看到伊恩把切下来的下半段虫体放在了一侧的桌上。 做了那么长时间的虫，当看到自己的腰腹和后足被放到一旁时，她依旧想说：看起来挺丑，还很恶心。 如果把虫体换成人体，任谁看到自己的残肢被独立放在一旁，估计和她的心情也差不多。 她看了一眼又一眼，发现有些不对劲儿。按理，虫族的神经网络跟人类的血管一样遍布全身，为什么没在残肢上看到神经网络？ 感觉不对呀！她这样想着，下意识的开始内视。等反应过来没有精神力不能内视时，她却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神经网络。 为什么神经网络变成了黑色？疑问刚刚升起，她敏锐地察觉到，原本还在生长的神经末梢忽然停止了。 还能感知我的想法？那你能不能不要长了，我不现在不需要神经网络？只见“嗖”地一下，原本长出来的神经末梢又都缩了回去，颜色依旧是黑色。 卧槽，真能感知我的想法，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细思，细思，再细思。 她觉得自己好像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按人类的说法，有光必定有暗。如果精神力是光，那黑斑就是暗。一旦精神力被抽离，被其压制的黑斑肯定就想取而代之。 毕竟，两者同源。否则解释不了，在没有精神力的情况下她还可以内视。 问题来了，现在该怎么办？ 被黑暗统治，成为黑化的女王候选者？她想着想着自己先乐了。 她不是一个坏小孩，可她的母亲髙毓华就是不喜欢她。因为在髙毓华眼中，她代表着髙毓华为了任务不得不离开所爱，委身第五吉的过往。 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黑斑。 黑斑会让虫族基因崩溃，虫族认为黑斑不是好东西。可虫族却不知道，黑斑原本就是精神力，因为虫族疯狂的追求力量导致精神力被污染变成了黑斑。 虫族不怪自己胡乱吞噬，却怪因保护它们而被污染的精神力，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如何解决黑斑这个问题呢？ 医学上的解决方法，她没有，也不懂。但她认为这个问题依旧可以套用她和髙毓华的关系。 髙毓华没把她当成一个需要母亲的孩子，否定了她身而为人的情感需求，只当她是任务的衍生品，对她也如对待物品一般。这种情况下，她和髙毓华的关系注定好不了。 如果精神力本身没有对错，因为虫族不断使用而产生了一定智能，那么听命的精神力和被基因污染的精神力，前者如果是听话的乖宝，后者就是不听话的叛逆小孩。她对后者的态度，应该和髙毓华对她的态度一样吗？ 第五玥想到这个问题时，她的内心已经有了答案。不管好坏，精神力都是她的，黑斑既然也有智能，与其花时间消灭它，不如花时间驯服它。 第一步，先给黑斑取个名字，让它把自己和精神力区别开。第二步，给它任务，让它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第三步，用精神力刺激它，促使它尽快成长…… 想明白这个，新问题又产生了。黑斑既然要和精神力区别开来，它们就不该待在一起。反正伊恩也建议她使用两套神经网络，那就黑斑用一套，精神力用一套。 第五玥越想越觉得计划的可行性很高。反正都这样了，不如摈弃从虫族那儿继承的所有，自己重新琢磨一套使用精神力的方法。 我真是个天才！她暗暗自夸的同时也深知，能想到这些，只因站在了伊恩的肩膀上。若是没有伊恩的观察和分析，她肯定会被困在虫族的固有思维之中，根本想不到精神力和黑斑可以分开使用。 八十三、大月和小月 实践是检验想法的唯一标准。 第五玥给精神力取名：大月。黑斑取名：小月。反正精神力不会说话，难听它们也得憋着。 她温柔地对黑斑说：小月啊，大月一会儿就回来了，你们整天打架也不是办法。要不你以后你住我的触须里，不和大月待一起？ 触须是她接触外物的重要器官之一，黑斑藏在黑色的触须里，多么完美的伪装。 黑斑没动静，似乎没意识到第五玥在和它说话。这让第五玥自我怀疑了一秒，当即决定拿出把植物人说醒的毅力和黑斑来一场持久战。 你好，我叫第五玥，你是守护我的存在，我叫你小月好吗？ 我知道你不会说话，那你能动一动，表示听到了吗？ 你没有动，为什么呢？听不懂我的意思？ …… 第五玥一直在单方面输出，奈何说了老半天，小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你聋了，听不懂虫话吗，我要生气了呀！ 她不是恐吓，是真的生气了。好不容易才想了个计划，不管行不行，小月总得有个表示啊！ 生气会引发情绪波动。小月对情绪的感知要比对语言的感知强，她这边话音刚落，小月就动了一下。 第五玥：“……” 这是当妈的遇上皮孩子，不发火就得不到回应？ 既然喜欢凶一点，那就凶一点，只要能听话就行。她继续输出道：你要听话，让你过去是为了你好，知道吗？ 小月又动了动，幅度非常小，仅仅是在神经网络上收缩了一丁点儿。 见状，第五玥安慰自己，好歹肯动了，一切可以慢慢来。沟通交流这种事，只要一方在倾听，她不介意慢慢来。 小月啊，你这样一动不动是不对的。听话，去触须那儿重建一个神经网络。不会？不会可以学啊，看看大月是怎么做的。大月知道，整日欺负你的那个就是大月。 你怎么还不动？我让大月离开就是给你独立存在的机会，你不能老和大月挤在一起…… 她很快就发现，只要说话时的情绪稍微缓和一点儿，小月就开始装死……这不是逼她生气吗？ 生气是不可能生气的，但可以假装生气。她酝酿了一下情绪，佯装愤怒的大喊：快点儿，磨蹭什么，非得让大月回来转化你吗？ 情绪酝酿得十分到位，被小月占满的神经网络瞬间收缩成一团，接着就跟蜗牛般慢慢朝她的头部移去。 小月刚走，第五玥的胸腔就瘪了下去，身体色泽变得比之前还要差…… 伊恩一直在观察第五玥。发现这个情况后，他用自己的精神力反向入侵第五玥的大脑，问：“你没事？” 第五玥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小月那儿，全然忘了自己还在接受手术，更不知手术进行到了哪一步。 她反问：“手术结束了？” 伊恩：“虫体和人体不同，你的腿和身体只能勉强缝合……想要真正融为一体，还得依靠精神力的修复功能，明白吗？” “懂了。” 第五玥其实想问，如果长不在一起该怎么办？又把虫体缝上去吗？算了，不立fg。既然要尝试使用人族神经网络，那就做个人！ 她看了眼还在磨磨蹭蹭的小月，心道：怎么也得等小月移到触须里，才能把大月召回。 她相信大月可以重塑人类的神经网络。如果不能，要么搞两套虫族网络。要么换小月试试，看它能不能重塑人类的神经网络。 敢想，敢干，至于成不成，事后再说。 要不要告诉伊恩？ 做都做了，依着她对伊恩的了解，这人会一边骂她是疯子，一边等待她的试验结果。 毕竟，天才与疯子只有一线之隔。 眼见拉哈儿他们都不在，她好奇地问伊恩：“你为什么还不走？手术不是结束了吗？” 伊恩：“还记得你答应过的事吗？” 第五玥：“……” 早知道要靠自己，我应该不会答应得那么爽快。 “记得，你曾说我们之间是有条件的治疗，你需要我做什么？” “还记得我们初见那会儿，你因为什么拒绝了我吗？” 第五玥：“……” 这个不会忘，刚见面你就说要婚飞，吓到我了。 “因为你不喜欢我的灵魂。” “等你康复后，如果是虫体，我们婚飞。如果是人体，我们结婚。” 伊恩认为，要和一个女性发生关系，结婚是最好的承诺，虽然他只想要孩子而已！ 第五玥：“……” 我是病人，就只剩一半身体，这种时候说那么刺激的话题，不好！ “为什么？” “我快死了，希望死之前能一个孩子。” 第五玥：“……” 果然和爱情无关！ 我最终还是活成了阿熊的样子。 答应还是不答应？ “要解决5x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你说呢？” “成为你的眷属，用你毁掉1001的方法毁掉5x。试问，成为你的眷属和被5x慢慢侵蚀，有区别吗？” 理论上没有，实际上也没有，总之都会失去自我。 “之前你好像说过要成为我的眷属？” “我说这句话时，还没意识到，你损毁1001那会儿连带损毁了部分脑神经。你的脑神经在接受传承时就接受过修复，我的并没有。你确定，我损毁的脑神经可以完好如初？” 这么一说，第五玥也意识到了她和伊恩的先天条件不同，适合她的方法并不适合伊恩。她原本就是一诺千金的人，既然敢无条件答应伊恩，就没想过要毁约。 她看了看伊恩超高的颜值，道：“我答应你。” “我没谈过恋爱，也没有过姓生活，你呢？” 第五玥：“……” 什么意思？生个娃还要搞产前调查？再说了，你一个单身狗那么傲娇干嘛，搞得我像只假狗似地。 仔细一算，都快奔三了。居然还没有谈过恋爱，这答案挺伤自尊的。 “你的问题我拒绝回答。” “我在林深那儿看过你的资料，如果你没有遭受过侵犯。应该和我一样，对吗？” 第五玥：“……” 如果我遭受过侵犯，你这不是插了我一刀吗？ 那么高的颜值还能保持单身，完全凭实力啊！ “我也单身，讨论这个有意义？” “意义不大，但我觉得有必要，既然要一起生孩子，你应该开心一点儿。” 第五玥觉得，除了那句“你应该开心一点儿”其余的基本都是废话。 废话就废话，她配合的问：“还有什么是你觉得有必要的？” 伊恩原本就是没话找话，第五玥既然不排斥这个话题，他只能接着问：“你想要什么样儿的男朋友？” 第五玥：“活得，好看。” 伊恩一脸早就知道的表情。原本想来一句，我很好看。感觉这么说过于肤浅，只能稍微委婉的问：“我应该还行？” “满分。” 没被转化之前，第五玥最多给他八十五分。皮肤很白，但雀斑不少。一头乱糟糟的卷发，怎么看都是那种中年必定秃的感觉。 百分之三十的转化后，他的模样不给满分简直对不起第五玥的用心。 伊恩：“除了相貌之外呢？你对男友还有什么要求？” “尊重女性，对我要好。” “没有了？” “还需要什么？” “工作能力，性格好坏，生活习惯，包括性能力等等。” 第五玥：“……” 我家有钱，他不工作也养得起。 性格不好，那就揍到好为止。 生活习惯不好，那是钱没给够。 性能力，医学昌明。 八十四、男朋友 第五玥对男朋友的要求很高，能达到她要求的人寥寥无几。本着宁缺毋滥的心态，她随口给了个最低要求。 男人，一旦什么都没有，仅剩的肯定是对女人好！ 伊恩显然不懂，她也不想说破，假兮兮的配合道：“你说的这些条件我都没有想过，是不是要求太低了？” 伊恩并不觉得第五玥的要求低，他认为第五玥把男朋友当宠物。只要颜值高，不咬人，就是好的宠物。 他又问：“你有没有想过要和什么样儿的人一起生活？” 第五玥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反问：“你想过？” 伊恩摇头，他也没想过这个问题。且惊讶地意识到，如果让他选择女性伴侣，他的要求和第五玥差不多，大概就是女性，不丑，能沟通…… 第五玥：“你都没想过的问题，问我干嘛？” 伊恩：“……” 聊天太难了，要不是有所求，他早就去找阿熊了。 尬聊也是聊，只要能吸引第五玥的注意力，一切都是值得的。 “很多女性都希望找到完美伴侣，你怎么看？” “如果1001没有自我意识，他就是最完美的伴侣。只有他能够在漫长的岁月中保证爱情的忠诚，个人情绪的稳定，以及夫妻生活的和谐。” “你认为机器人更好？” “所谓完美伴侣，不过是太爱自己，爱上了爱情。需要完美伴侣的人，就应该找个机器人。” 第五玥这番言论让伊恩略感惊讶，想到她的现状，又觉得头脑清醒对她而言是件好事儿。不禁承诺道：“我不完美，但可以尽力满足你对伴侣的需求。” 第五玥：“……” 这是临死之前做个好人？那我是不是要说声谢谢！ “恩。” 第五玥言简意赅的回答让伊恩再度抓狂，这是连尬聊都要聊不下去了吗？ 他问：“还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第五玥：“……” 这问题问我？ 我说想要天上的月亮，你是能摘，还是能用甜言蜜语把问题糊弄过去？ 她反问：“你觉得自己应该做点儿什么？” 伊恩搜肠刮肚的想了半天，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好在智脑里有各种和恋爱约会相关的资料，他匆匆浏览了几篇，什么看电影，玩游戏，逛街……等等，他看到重复最多的居然是：多喝热水。 为什么要多喝热水？帝国水质太差，女性必须要经过男性伴侣的提醒才能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很想知道答案，又担心这个问题会彻底把天聊死。犹豫再三才小心地问：“需要我提醒你多喝热水吗？” 第五玥：“……” 果然是凭实力单身的男人。 “你知道我不需要喝水，也知道我不会痛经或者生病，你想说什么？” 伊恩终于明白了热水的用途，顿觉谈恋爱这种事儿过于无聊……有那么多时间，探索宇宙奥秘不香吗！ 顾忌到任务还未完成，他硬着头皮问：“你接受我用自己的方式对你好吗？” “大概会是什么方式？” “我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学习和科研上，细胞生物学，遗传学，分子生物学，这些是我比较擅长的学科，可以教你。” 第五玥：“……” what！还真是槽多无口！ “你觉得海蓝星的知识在这儿适用吗？” “你认为我的目的是教你知识？大错特错，教你很浪费时间，还不一定能教会。我只是借海蓝星的知识告诉你，人类对于宇宙的认知是多么的贫乏。” 听听，这都是些什么话？“你直接说我笨，过于无知不行吗？” 伊恩坚定的摇摇头，“人类的傲慢会让你拒绝相信自己很无知。” 妈哒，骂人不带脏，我要反击。 “你不喜欢和1001聊天，因为5x的缘故，还是因为你也挺傲慢？” 伊恩：“……” 讨厌1001，讨厌被动学习。 想离开，想找阿熊！ 他看了眼白布遮住的地方，那里并没有属于第五玥的人类的半身。至始至终，他都没想过要帮第五玥缝合身体…… 想走走不掉，他认命的问：“那你想聊什么？” 第五玥什么都不想聊。小月赖在头顶不走，黑色的神经网络已经覆盖了整个大脑。她正琢磨着要不要让大月回来收拾小月…… “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行，我陪你！” 第五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人为了孩子也是拼了。 人肯定是赶不走了，她随口“恩”了一声，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小月那。 眼见大脑就跟被黑色的渔网兜住一样，她尝试着用小月转化大脑。 下雨天打娃——闲着也是闲着，至于被小月转化过的大脑会变成什么样儿，她压根没认真去想。 若伊恩知道，肯定会告诉她，小月是被污染过的精神力。让小月转化大脑，后者肯定也会被污染，原本的脑组织随时面临基因崩溃，她会死得更快。 人类的大脑神经共12对，控制着人的思维，情感和行为。第五玥成虫时，她的大脑因为爆炸被损毁，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儿，精神力修复了她的大脑而没有修复“梦幻”的。 当她成虫之后，精神力本该寄生在虫脑之中，可她没有虫脑只有人脑……精神来不得不转向寄生在人脑之中。 女王的精神力极具攻击性，大脑意识到自己会被这股精神力伤害时，它把精神力困了起来，交给第五玥慢慢转化…… 期间，属于“梦幻”的虫族神经网络反而成了大脑的附属品，接替了大脑神经的部分工作。 两套神经系统交叉使用的后果是：她的记忆，情感包括思维模式仍旧属于人类。但行为模式和生理模式却受限于虫体，变得和虫一样。 现如今，小月试图污染她的大脑，而她并未制止小月的行为，依旧相信人脑可以战胜精神力的污染。 时间过去了整整两日。才开始，她还能内视小月的行为。随着大脑被污染，意识逐渐变模糊，她似乎失去了内视的能力，整个人浑浑噩噩，完全不知身在何处…… “第五玥！第五玥，”伊恩的呼唤拉回了一点儿她的意识，“干嘛？”她有些莫名地问。 “这是几？”她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伊恩的手指，却发现周围的光线异常刺目，刚想闭眼，就听伊恩的说，“你没有眼睑，但可以改变眼睛颜色……” “为什么没有眼睑？我怎么了？” “你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发生什么了？第五玥努力地想，却越想越晕，似乎有什么在干扰她思考。 “第五玥，第五玥，第五玥，你要保持清醒，否则会死。” “死了不好吗？反正也没人在乎。” “我在乎，非常在乎，你忘了答应过我的事吗？” 八十五、奇奇怪怪的腿 第五玥很少承诺什么，一旦承诺了，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去完成。 听到有人说，她答应了什么却没做！这就很奇怪，答应了什么了呢？她努力去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感觉稍微动一下脑子，眩晕感就特别地强烈。 她觉得自己晃了晃脑袋，实际上却没有任何动作。反正还是晕，这让她愈发懒得动，“别烦我，让我歇会，脑子好晕。” 伊恩看了眼身旁的康斯坦丁，似乎在问，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 两天前，他坐在山洞里等着第五玥用精神力把下肢重塑出来。 拉哈儿曾说过，瑜伽冥想并不能直接沟通宇宙，却能让人与自己建立联系，并通过这种联系感受到宇宙的能量。 听完这种说法，他对如何解决第五玥的问题有了全新的想法。 精神力曾帮第五玥修复过大脑。如果精神力愿意，其实也可以帮第五玥长出人类的身体。但要完成这件事必须有个前提，那就是第五玥拥有十分强烈的想要人类身体的愿望。 只要她的意愿足够强烈，且坚信自己能长出人类的身体，精神力就会在这种意愿的驱使下帮她长出人类身体。 套用瑜伽冥想的理论，第五玥和精神力沟通的过程，其实就是向更高维度的文明传递了诉求。 当然，这只是伊恩的想法，如何治疗第五玥一事上，他只能凭借想象。 为此，他不得不隐瞒实情，甚至以爱情为借口让第五玥萌发出想要变回人的愿望。 除此之外，这项试验还涉及到另一个核心问题，精神力到底是虫族特有，还是更高文明的馈赠？ 假设根本没有下肢缝合在第五玥身体上，这人却传达出想要人类身体的意愿。 精神力要满足这个意愿，不仅要从大脑那儿拿到人类的基因图谱，还得想办法无中生有。 试验失败，说明精神力的修复是有条件的，精神力与虫族神经网络密不可分。换言之，即便第五玥让精神力重建了人类的神经网络。第五玥也无法用人类的神经网络使用精神力，黑斑问题还是无解。 试验成功，说明第五玥的大脑几乎没有受损，精神力确实是高于虫族文明的存在。第五玥用人类神经网络使用精神力的可能性非常高，黑斑问题可以解决。 伊恩默默地守着第五玥，期间有好几次想回到阿熊那儿，又被责任感绊住了脚步。既然承诺要当第五玥的伴侣，哪怕这种关系更多是为了治疗，他也该对这份承诺负责。 再者，第五玥的身体情况关系着孩子的健康与否，也是他下一阶段试验能否展开的关键。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疏忽大意。 白日落下，蓝月升起。其中一轮蓝月，因为表面的灰晶被第五玥啃食较多，相比另一轮蓝月，它的月光因此白了很多。从白日看去，更像是一轮蓝月，一轮白月。 两轮月亮的月光从洞口悄悄照入山洞时，正好是伊恩查看第五玥身体情况的时间。他借着月光朝病床上看去，以为会和之前无数次查看一样，精神力消极怠工，下肢并没有长出来。 “这……”病床上有东西，但并不是他以为的人腿。怀疑自己眼花，他几乎三步并作两步跨到第五玥床前。再一次发出，“这是……” 病床上多了条巨尾，黑底黄斑，无毛有鳞，且鳞片巨大。 他看了一眼又一眼，确定这条尾巴不属于海蓝星上的任何一种生物。 忽然出现的尾巴充满诱惑，他强忍着没有上手研究，把视线投向了第五玥。之前就听第五玥说累，还以为是精神力被抽空的后遗症。如今再看，第五玥黑黝黝的双眼毫无光泽，整个人似乎陷入了昏迷之中。 他急忙用精神力反向入侵第五玥，想知道这人现在是什么情况。当他的精神力触碰到第五玥的神经后，先前还存在的尾巴忽然就消失了……要不是月光很亮，那条尾巴又那么真实，他差点儿就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第五玥，第五玥……”他一连喊了好几声，第五玥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治疗之前，他们就考虑过，一旦出现意外该如何应对。 达莉娅和拉哈儿负责山洞外的防守，比如黑目星人忽然出现等等。他和康斯坦丁负责山洞内的，比如第五玥的因治疗产生的各种问题。 眼见第五玥喊不醒，他让康斯坦丁带上东西赶紧来山洞……留给阿熊的灰晶片也被带了过来，他一边吸收里面的精神力，一边测试自己能承受的极限是多少。 康斯坦丁让他不要着急。 第五玥在“梦幻”体内接受了女王的传承，从接受传承到恢复意识，整个过程在四到五天。她目前的情况和那时候略有不同，恢复意识的时间应该会更早。 现在才过了一天，他们应该耐心等待。如果第五玥继续昏迷，怎么也得等到两天之后才能做出最后的决定。 次日早，伊恩昏昏欲睡之际，康斯坦丁将他拍醒。第五玥的身体和昨夜一样又出现了异变，这次倒是长腿了，就跟蘑菇似地长了一条腿，没有大小腿之分，也没有脚趾，但有跟腿毛一样的肉须…… 伊恩终于上手了，什么都没摸到，手掌直接从腿上穿过，就像穿过立体投影一样。 他惊诧的看着康斯坦丁，后者双手一摊，表示自己对这种情况也很惊讶。 这条腿出现有三十分才逐渐消失。到了中午，康斯坦丁下线吃饭那会儿，第五玥又长出了“腿”。新腿连具体形态都没有，就跟液体般一滩的汪在床上。 这一次，伊恩没碰，让5x拍了照片。他有种感觉，这些出现在第五玥身上的腿，其主人应该都是被虫族吞噬了的生物。 夜晚还不曾到来，伊恩却等不及了。 第四次出现在第五玥身上的腿，停留时间远超半小时直逼一个小时。他很担心下一次出现的腿会直接变成实体。 这样一来，他们前期所为全都打了水漂，第五玥也不可能帮他生孩子，这怎么能忍！ 八十六、男友力 伊恩是被第五玥转化过的人类，他的反向入侵，很像是熟人用手碰了碰第五玥，传达出一个信号——我在这里。第五玥清醒时，他这种入侵行为基本没有危险性。第五玥昏迷后，他这种行为就是在赌命。 第五玥又不傻，如果任何一个被她转化的生物都能在她昏迷时反向入侵。她岂不是把性命交到了那些被她转化过的生物手中？ 伊恩相信第五玥对他不设防，这是两人交易的前提……很庆幸，他赌赢了。 第五玥的这份信任，间接挽救了她的生命。 期间，康斯坦丁也没闲着，他把白日唯一的照明工具搬来了山洞。如果伊恩失败，无法从内唤醒第五玥，他还可以利用强光从外唤醒第五玥。 双管齐下，第五玥醒了，但她的意识依旧处于迷迷糊糊之中。 伊恩看向康斯坦丁，这种情况下，要不要采取最后手段。 康斯坦丁点了点头，示意伊恩放手去做，无论什么结果他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先前那次入侵，伊恩已经耗尽了他所拥有的全部精神力。想到接下来工作，他又吸收了一块灰晶片。汹涌如潮的精神力远远超过了身体的最大负荷，他强忍着痛苦，再次反向侵入第五玥的大脑。 想要彻底唤醒第五玥，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到其大脑，直接刺激源头。 大脑在脑袋里，那是对人而言。虫族的大脑可以长在身体的任何一个地方，他只有摸清状况，才能真正唤醒第五玥。 精神力增加之后，伊恩的感知更为敏锐，很快就摸清了第五玥的大脑的位置。由于无法内视，认准位置之后，他从康斯坦丁那儿接过了全新的刀具。 阿熊重新孵化的腥红小可爱，其尖刺足有小臂长。 伊恩握紧尖刺，又快又准的从头部刺入，狠狠地钉进第五玥的大脑之中。入骨的刺痛唤回了这人的意识，记忆如潮水般涌进她的大脑。 “我想起来，我答应要给你生孩子，对不对？” 伊恩用左手扶住自己不断颤抖的右手，感叹梦幻金足够坚硬的同时，问道：“你总算是醒了，发生了什么事儿？” 听到这个，第五玥赶紧内视。看到自己的大脑被黑色的神经网络包裹得严严实实，唯一没被包裹住的地方正插着一根尖刺。 “啊……啊……”尖叫过后，她冲着小月就是一顿输出：你在干嘛？居然敢爬满我的脑子，谁给你的勇气，这不是找死吗？你等着，我现在就叫大月回来，搞不死你，我就去死，不信还收拾不了你…… 第五玥完全忘了还在和伊恩通话，脑子就剩一个念头：无论如何得把小月给按死，说好了只是转化，为什么小月的转化和大月的不一样？这玩意儿肯定是在骗她…… 当她萌发出想要召回精神力的念头时，小月忽然缩成一团，似乎是在害怕！ 伊恩的声音也正好传来，“第五玥，冷静点儿，你脑子里还插着手术刀，千万别冲动！” 第五玥这才意识到，她好像是被伊恩暴力唤醒的。不禁问：“发生什么事了？” 伊恩：“……” 这不是我在问你吗？我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好在他习惯了第五玥的画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用温柔的话语安抚道：“先说说你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想让小月转化我的大脑。”伊恩满脑子问号，“小月是什么？你的精神力？” “我给黑斑取名小月，精神力取名大月。” 伊恩：“……” “你让黑斑转化你的大脑，你不知道黑斑是被污染的精神力吗？” “知道啊！” “那你还让黑斑转化你的大脑？不对，这不是转化，这是污染，你的大脑已经被黑斑污染了。” “好像是，现在怎么办？” 伊恩无语望天，明明说好的让精神力重塑人类神经网络。不过眨眼功夫，怎么就变成让黑斑去转化大脑了？ “你为什么要让黑斑转化大脑？” “因为它能听懂我说话，闲着也是闲着，试试看啦！” 伊恩紧握手术刀的手忽然松开了。他知道第五玥不太靠谱，完全没料到，这人岂止是不靠谱，简直是离谱！ 医生最怕不听话的病人，他第一次当医生，偏巧就碰上了完全不听话的病人。 伊恩一松手，第五玥再次感受到了腥红小可爱的威力，疼得全身颤抖起来……半天没听到伊恩的回答，她打算找补几句，缓和一下气氛，就见小月正努力往大脑伤口那儿爬…… 她忍不住又是一顿输出：我让你动了吗？你居然还敢动，说说你想干嘛，彻底污染我，让我崩溃？想都不要想，我坚决不会让你得逞。 伊恩：“……” 白日就剩一个女人，我根本没得选。算了，继续！ “你确定它能听懂你说话？” “确定。” “这样，我把手术刀拔出来，你观察一下它的行为。” 第五玥：“……” 观察！这要怎么观察，看见它就来气。 “要不你来观察？” “我可以？” 第五玥当然可以让伊恩借助她的精神力内视她的身体。以前不愿意，是出于自我保护的心态，不想被人了解太多。 现在，摆烂！反正都这样了。 “可以，就跟之前你借助我的精神力看到七脚一样。”说完，她不忘强调，让伊恩别用精神力。 “不用精神力怎么和你交流？” “我让小月拉你进来就可以了。小月对大月比较排斥，如果你用大月，小月估计会罢工。” 伊恩仔细捋了下大月和小月的区别，猛然意识到，第五玥体内并没有精神力，她一直在使用黑斑。也就是说，她用行为证明了黑斑和精神力同源。 黑斑是被污染的精神力，这种精神力不但有智能，还能和正常的精神力一样的使用，这就很稀奇！ 想明白这点儿，他就跟发现了一个新课题般兴奋。生气，跟病人生什么气，恨不得多来几个像第五玥这样会搞事儿的病人。这种病人总能在莫名的地方自我创造病因，让生活变得不再乏味。 第五玥让小月入侵了伊恩的大脑，把自己内视到的情况共享给了伊恩。 这是伊恩第一次内视。当第五玥的大脑和神经网络就这样展现在眼前时，他就像第一次进入博物馆的观光客，无论看什么都那么地津津有味。 “你确定大脑上面那团黑色的物质就是小月？” “确定！大月刚走，它就试图污染整个神经网络。如果让它继续，你现在看到的这些神经末梢都会变成黑色……” “你让它去大脑的伤口位置，我想知道它是去修复，还是继续污染。” “如果是继续污染呢？”第五玥深知，一旦小月开始污染，她又会陷入浑浑噩噩的境地。 “康斯坦丁在外面，超过一定时间，他会再给你的大脑一下。” 第五玥一想到腥红小可爱的尖刺，大脑受创的地方就开始隐隐作痛。这种滋味，她可不想再来一次，但愿小月足够聪明，否则她真会喊大月回来…… 八十七、被污染的大脑 第五玥按伊恩的要求，命令小月去大脑受创的位置。听她说话用吼，一副凶巴巴的模样，伊恩对此十分不解。 她告诉伊恩，好言好语对小月没用，想让小月听话就得凶，越凶越好。说完还问：“你会生气吗？” 伊恩点头。 “那你假装生气给我看看。” “恩。” 第五玥等半天不见伊恩动静，“不就生个气，需要那么长时间来思考。” “没有思考，我确实在生气。”第五玥脑补了一下，问道：“不说话就是生气？这叫生闷气，你会那种气到爆炸直接骂人的生气吗？” “不会。” “呵呵！”传说中的西联邦贵族，连生气都要优雅，“你都不会生气，那要怎么让小月听你的指令？” 伊恩不想和第五玥讨论这没有意义的话题，他道：“它已经在修复伤口了。从这点看，即使是被污染的精神力，其职责依旧是守护你。” “它叫小月，记住了吗？” 伊恩本想说，黑斑会听她的指令和黑斑是否有名字关系不大。他们的重点应该放在，精神力和虫族是否有着某种羁绊。考虑到第五玥其实是个挺情绪化的人，他憋住了没说。 “你的意思是，我也可以指挥小月？” 第五玥觉得可以，但她还是强调了一句，“指挥小月一定要凶，你可以吗？” “语言不过是情绪的媒介和产物，只要有情绪波动，小月就能受到影响。我们先等它修复……”紧接着，伊恩开始分析小月。 他认为，小月不知道自己有污染性。当大月离开无法用精神力去满足第五玥的需求时，小月想要承担起这份责任…… 第五玥以为小月覆盖她的大脑是想转化大脑。其实不是，小月只想利用大脑把自己记得的基因信息编辑出来。 因为小月是被污染的精神力，污染源又恰恰是那些适应性低，无法产生突变的基因组。故而，无论它怎么努力，都无法把这些基因组通过编辑让第五玥的身体和下肢弥合到一起。 第五玥长出各种各样的腿，这些腿刚长出又缓慢地消失……整个看起来很奇幻的过程，伊恩认为，这其实就是基因崩溃的过程。 第五玥不太相信伊恩的说法。如果她没有被伊恩唤醒，小月的行为就是在污染她的大脑。期间可能也想过要编辑基因，但和精神力相比，小月似乎只会污染，不会编辑。 讨论是不会产生结果的，伊恩建议第五玥继续接受污染。 为了说服第五玥，他开始讲述疫苗的原理。 疫苗，就是把会让人生病的病毒，经过人工减毒手段处理后，制成用于预防疾病的自动免疫制剂。疫苗保留了刺激免疫系统的特性，一旦注射疫苗，免疫系统会产生一定的保护物质。 通俗一点儿说法是：疫苗让免疫系统认识了病毒，为以后对付真正的病毒做了个培训。等到人体真正接触病毒时，免疫系统就会依循其原有的记忆，制造更多的保护物质来阻止病毒的伤害。 第五玥让黑斑污染大脑的行为，与疫苗刺激免疫体系让免疫体系产生保护物质行为类似。 换言之，她既然阴差阳错的踏出了第一步，让黑斑继续污染大脑反而成了目前最好的治愈黑斑的方法。 第五玥冒失的行为被伊恩换个角度理解，居然达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 她仔细想了想，依旧有顾虑需要解决。 放任黑斑污染大脑，要么是大脑对污染产生免疫，大脑不会轻易地基因崩溃；要么是大脑承受不了污染，进而基因崩溃。 两种结果，前者属于预期，后者可以及时打断。她要承担的风险并不大。 但伊恩似乎忽略了一个问题。万一黑斑在污染的同时不忘修复，顺带让她长了腿，还是不喜欢的那种腿，这该怎么办？ 伊恩：“让精神力回来修复你的身体，同时让黑斑继续污染你的大脑。” 第五玥：“你这是把我当试验品啊？” 伊恩：“是你先把自己当试验品的。” 第五玥：“……” 自己请回来的祖宗，自己供着，试验品就试验品。 第五玥在伊恩的安排下，先是召回了大月，让其重建人类的神经网络，并在此基础上将她的身体和下肢编辑到一起。 精神力一回来，小月就蔫了，缩在脑子附近一动不动。 伊恩如同大家长般胸有成竹的开始安排工作。第五玥只管催促精神力干活，余下的一律不要管。小月由他负责，他有办法让小月听话。 至于之前的试验，他决定继续隐瞒真相。在没有下肢的情况下，让第五玥利用精神力重新构建出她想要的身体。 试验开始后，康斯坦丁也参与进来。他的工作是陪第五玥说话，通过交谈避免第五玥过早的陷入昏迷，这也是一种观察方法。 青少年时期的遭遇，让第五玥失去了信任别人的能力。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把性命再次交付到别人手中。 世事难料，当她遭遇困境时，伸出援手的还是同类。她认为这是利益交换，却忘了信任要比利益沉重许多，伊恩和康斯坦丁看重的都是信任。 她安静地躺着，得知康斯坦丁也会参与时，她选择了沉默。信任一个人和信任两个人，区别并不大，不是吗？ 原以为康斯坦丁会和她聊聊诗歌什么的，怎料这人开口就是八卦，还是那种特别八卦的八卦。 只能说，老管家不愧是管家，三代人攒下来的八卦简直不要太多。西联邦的名门望族，但凡第五玥知道的，老管家那儿都有各种八卦。 小月什么时候开始污染大脑的，她不知道。大月什么时候重建人族神经网络的，她也不知道。她的思绪紧跟康斯坦丁的八卦，桃色的，悬疑的，血腥的，诡谲的……财富与人性全被一条条八卦刻画的淋漓尽致丰富多彩。 康斯坦丁一讲一整天，直到被伊恩强行打断，让其赶紧下线去照顾本体。第五玥这时才反应过来，那么长时间，她居然一直没有陷入昏迷。 当她以为大脑对黑斑产生了免疫时，伊恩开始讲故事了。这人讲了个伐木工人的故事，她才听了几句就开始犯迷糊，故事还没听完就失去了意识。 八十八、万能小月 第五玥再次陷入昏迷，中间强迫自己醒了一次，隐约听到伊恩和康斯坦丁在交流什么，声音模模糊糊听不太清，她撑不住又睡了过去。 “第五玥，第五玥，你的身体需要改变吗？”听到这个问题，她毫不犹豫地回答，“改变，为什么不变。”能好好当个人，谁愿意当虫。 “虫族的特征需要留下吗？” “不需要。不，需要，翅膀挺漂亮。算了，不要了，虫人和鸟人都不好听……” 第五玥就像一个宿醉者，脑子里还剩那么点儿意识，能听懂，也愿意表达，就是表达出来的意思不一定是真实意思。 “第五玥，第五玥，第五玥……”该死的呼唤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响起。第五玥不想搭理，想这么一直睡下去。那个声音却不肯放弃，喊得她心烦，不禁吼道：“别烦，让我睡会儿。” “第五玥，第五玥……”伊恩才喊了两声，第五玥豁然睁开眼睛，与他的视线碰了个正着。 看着伊恩放大的俊脸，第五玥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你真好看。” 伊恩感觉很糟糕，这样不眠不休的守着第五玥，他都忘了上次睡觉是什么时候，“你的意识清醒吗？” “我觉得还好。” 伊恩手都没抬，随意问道：“你看这是几？” 第五玥这时才发现她和伊恩躺一张床上，她平躺，伊恩侧躺。看到伊恩的手放在腿侧，没有一点儿伸手的意思，不禁问：“你的手都没动，我怎么知道是几？” “你答应过我什么事儿？” “生孩子。” 伊恩忽然笑了，欣喜地抱住第五玥，“你终于醒了，让我休息一会儿。” 美男入怀，推开还是不推开？第五玥没舍得推，她发现自己有手了，生怕是幻觉，反手就抱住了伊恩。 拥抱的感觉真好，她一边揩油，一边兴奋地勾勾手指又弯弯脚趾……这种睡一觉就能解决问题的幸福感实在太强烈，让她忍不住想把伊恩吞掉！ 她已经张开了嘴，要不是口腔也变回了人类的，伊恩差点儿就被她啃了。 饿，醒过来就感觉很饿。 内视后发现，吞噬七脚留存下来的能量居然全都没了……饥饿冲淡了她变回人身的欣喜，要不是理智尚存，她真的想把伊恩吃掉，毕竟看起来就很美味的样子。 伊恩靠着她睡得很熟，她有些不忍心把人弄醒，不禁开始思索，要怎么样才能不出山洞就找到食物？ 精神力肯定是最好的，但她舍不得用。还得留下来应对不知何时会来的黑目星人，万一就是这个时候呢？ 想到寄居在颅顶的小月，她尝试着指挥道：要不你出去找点儿吃的？ 黑斑除了能污染精神力，第五玥暂时没发现它的其他用途。现在也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看看黑斑是否能离开身体，是否和精神力一样好用。 这样想着，她看见头发忽然变长，跟蛇一样沿着地面爬到山洞口，接着又变成一只在地上扑棱翅膀的小鸟…… 伊恩不知何时已经醒了，他见第五玥半坐着，也跟着坐了起来，很自然地把下颌搭在其肩膀上，带着浓浓的睡意，问：“你在看那只鸟？那是鸟吗？” 白日除了火烈鹰和蜜蜂，应该没有鸟……他正思索着会不会是某种两栖生物，就见一号忽然从旁边的土里冒出，张嘴就要吞噬小鸟。 第五玥：“那是小月。”说话间，本该被一号吞噬的小鸟转眼就变成一张黑网，把一号紧紧网在了里面。 那是小月？伊恩这时才看清，外面那张黑网居然是第五玥的触须……就是说，小月变成触须爬了出去，假装自己是鸟，并用这种方法成功捕捉到食物。 这是什么神仙污染物？会听话也就罢了，还会拟态和捕食，这和精神力还区别吗？ 伊恩的瞌睡全醒了，一脸震惊的问：“为什么你要让它出去？” “饿。” “为什么不使用精神力？” “虽说精神力可以再生，但需要非常非常多的能量。我不想在没有能量储备的情况下透支精神力。” “因为舍不得使用精神力，你就让黑斑出去狩猎？你怎么知道它能狩猎？”让污染物出去狩猎，也就第五玥干得出来，这是伊恩无论怎么想，都不会想到的方法。 “也没说让它狩猎，就是饿，想着跟它商量一下，看看它能不能出去找点儿吃的。”第五玥说话的时候一脸委屈，她也是才知道小月还有这种能力。 细思，细思，再细思。 不等伊恩发问，她主动说，“看见小月变成触须往外爬，我脑袋里浮现出响尾蛇诱捕小动物的画面。心里想，这儿不是沙漠，不会有蛇，它要变成一只鸟就挺好……” “你想它变成鸟，它就变成了一只鸟。你想这个事情的时候，脑海里浮现的是什么鸟？” “没有很具体的想法，大概就是麻雀或者鸽子，其他鸟也不太认识。” 伊恩回忆了一下先前看见的那只鸟，体型像鸽子，颜色像麻雀。总体说来，并不像白日的本土生物。 他一言难尽的看着第五玥，感觉这人特别能折腾。居然想着让污染物出去找吃的，一旦污染物能摄入能量，她这行为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告诉它，东西可以吃，但能量要归你。”思来想去，只期望黑斑和第五玥有着某种不知名的联结。因为这种联结，黑斑不会轻易加重对第五玥的污染。 第五玥显然不知道伊恩在顾虑什么，她理所当然的说：“能量肯定归我啊！否则放它出去干嘛？” 不一会儿，黑斑开始往回撤，它出现的地方看起来就跟原来一样，一号被消化的连渣都不剩。若不是旁边有个一号爬出来的坑洞，第五玥和伊恩根本没法证明黑斑曾爬出去过。 “它把能量给你了吗？”听到伊恩的问题，第五玥内视了一下身体，发现一号带来的能量正悬浮在小月四周，它似乎无法吸收。 真乖！她夸了小月一句，立即招呼大月把能量给吸收了。 伊恩听完她的描述，又一次震惊了！这是什么循环体系，简直是跟第五玥量身定做的。 第五玥使用精神力会产生黑斑，精神力的使用频率和黑斑的多少成正比。她要是使用黑斑，精神力就可以吸收黑斑掠夺来的能量。 就是说，无论她使用什么，反正不会亏。她真的做到了把精神力和污染物全都放体内，并且还能分开使用…… 八十九、醉能量 伊恩很快又躺了回去，半个月没休息，先前那十多分钟的睡眠肯定不够。为了让第五玥安心，他打算把第五玥昏睡期间发生的事情仔细说一遍。 第五玥拒绝了，明确地表示，她一点儿不想知道伊恩对她的神经网络做过什么…… 拒绝的理由很奇葩。 首先，伊恩那些理论她听不懂，也不想听懂。 其次，一旦知道伊恩对她做过什么，体内的神经系统又有什么区别，她在使用精神力和黑斑时，难免会有顾忌。她不想重蹈虫族的覆辙，把精神力和黑斑的使用方法框定起来…… 伊恩被说服了。 第五玥要是知道黑斑摄入能量会打破现有平衡，她肯定不敢让黑斑出去狩猎，自然也不会知道黑斑有拟态功能。更不知道，黑斑狩猎获得的能量最终会反馈给精神力。 无知是福，他信了第五玥的邪。 眼见伊恩昏昏欲睡，第五玥赶紧问：“我还需要注意什么？” 伊恩在白日的地图上画了两个圈，“林深他们在考察过程中，发现这两个地方的植被不太正常。黄维猜测下面有矿，这事儿他们一直瞒着1001。” “方方不是勘探过一遍了吗？” “如果是它系统里没有记载的矿物质呢？” 第五玥懂了，黄维是根据经验得出的结论。方方的勘探技术虽然胜过黄维，一旦涉及到没有数据的东西，方方就抓瞎了。 “你告诉我这个干嘛？” “你不是饿吗，看看这些矿能不能吃。” 听到有吃的，第五玥从床上一跃而起，却在下床的途中摔了个狗吃屎。若不是伊恩伸手拉了一下，她一时半会根本爬不起来…… 伊恩：“对不起，精神力只能依附于虫族的神经网络……你得学会用虫族的神经网络控制人类的身体。” 第五玥：“……” 搞了半天我还是只虫，只不过从人脸虫身变成了人形虫。我的翅膀，我的口器，我的拟态，统统都没有了！ 她最初的目的是解决黑斑，现在是黑斑没有解决，反而失去了作为虫的优势体征……变人的快乐瞬间就没有了！ “我要变回去，我觉得当虫挺好。” 伊恩对第五玥的选择毫不意外，那么漂亮的虫体，要不是为了孩子，他也舍不得换掉。 “你忘了答应过我的事情？” 第五玥：“……” 倒是没忘，就是想知道具体流程。 “你要我自然受孕？” 伊恩点点头，并将视线停留在了第五玥的腹部。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第五玥觉得太过刺激，决定先去吃点儿东西压压惊。 “我去啃矿。”话音都没落下，她就像一只不肯随主人去配种的宠物般落荒而逃。 …… 达莉娅和拉哈儿正在四处布置陷阱，但凡黑目星人可能会去查探的地方，他们都挖了深坑，并由拉哈儿吐丝覆盖在坑洞上方做了伪装。 两虫看到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女人从身边跑过时，不禁面面相觑。 “手术成功了，那是五月女神？”达莉娅问。 拉哈儿忿恨的刨着土，“她不需要手术，精神力可以创造奇迹。” “展开来说说！”达莉娅有些怕伊恩，根本不敢去问任何关于第五玥的问题，但她可以问拉哈儿。 拉哈儿说，伊恩利用精神力帮第五玥又构建了一套虫族神经网络。两套虫族神经网络交叉运行，看起来跟人族的神经网络非常相像。 达莉娅：“为什么要和人类的神经网络相似，虫族网络不好看吗？还是为了方便五月女神返回海蓝星？” 拉哈儿给了达莉娅一个无辜的眼神，他怎么知道伊恩是怎么想的。他就知道伊恩不断地询问，两套神经网络要怎么样才能在交叉的同时不产生交集。他只顾着帮忙，完全没想过为什么要这样。 说起海蓝星，他反问达莉娅，“回海蓝星不好吗？维生舱最多还能支撑两年，你觉得以白日现在的情况……两年之后能够让我自由呼吸了吗？” 达莉娅总觉得有问题。强大如第五玥，为什么需要把虫族神经网络伪装成人类的神经网络？难道是伊恩未雨绸缪，已经考虑到了四目星人对虫族的严防死守，打算让第五玥以人的形态混入海图星系…… 伊恩真没考虑那么多。 两套神经网络，是因为黑斑和精神力要分开使用。两套网络交叉在一起，是因为黑斑不甘留在脑部，总想下去挑衅精神力。其过程就是精神力还在帮第五玥重塑身体，黑斑就悄悄地让神经从脑部延伸出去，用其末梢影响精神力的工作…… 这么一来，两套神经网络就长成乱七八糟的样子。这有违他的审美，不得不在咨询拉哈儿之后，按照人类的神经网络的样子，好好梳理了一下两套神经网络的交叉模式。 …… 第五玥很快就找到了矿产，随着精神力不断深入，她发现了这个矿的规模非常大，矿物成分和灰晶类似。口感差，能量多，有一定放射性。 至于其他的，虫族传承有提示。对于不想孵化虫兵的她而言，这种提示意义不大。 口器没有了，只能把吸收矿物能量的工作交给了小月。只见黑色的长发如海水般浸没地表慢慢渗透至地面以下，并很快地触及到矿物层。 原以为会在这儿待很长时间，就跟当时啃蓝月一样。怎料小月能力太强，两个小时不到，矿物统统消失，她所处的位置就开始凹陷，感觉很像海蓝星人说的天坑……事实又一次证明，小月在摄取能量方面特别有天赋。 第五玥短时间内摄入太多能量，根本没时间转化，她又开始醉能量了。 心跳加速，头晕腿软，十分想要繁衍……不禁一口气跑到伊恩跟前，问：“确定要孩子？不改了？” 伊恩点头，“这是精神力饱和？”实在是第五玥的精神力波动太强，他隔着很远就感受到了。 “现在可以开始吗？”第五玥的眼睛又黑又亮，被她这么盯着，伊恩神差鬼使地点了点头。 “你主动好不好，我可以跟你学。” “这种事本来就该是我主动……” 第五玥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嘴却被伊恩堵住了，她当时就想：搞事儿就搞事儿，干嘛要亲吻，要是有了感情，以后该怎么办？ 次日，第五玥想离开山洞，被伊恩拖住了。等伊恩想要离开时，又被第五玥给缠住了……两人这么腻歪了很多天，康斯坦丁不得不提醒道：“伊恩，你已经很久没来孵化室了。” 伊恩：“我发现比孵化更滋味的事情，你会等我的对吗？” 康斯坦丁：“你想过要告诉她实情吗？” 伊恩顿了片刻，“等她怀孕之后！” 康斯坦丁：“伊恩，人是有感情的，第五玥并没有那么理性。”太多的话，他也不方便说。况且伊恩正在兴头上，也不见得会听。“恩恩……”就这种回答，康斯坦丁敢肯定，伊恩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九十、火星人 康斯坦丁了解伊恩，更了解男人。性这种事儿，对未开荤的男人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眼见伊恩那么投入，他很难想象第五玥得知真相后会做出什么事情。 他如同忧心孩子的家长那样儿琢磨着，说不动伊恩，总能说动第五玥。 “女王，可以和你说点事儿吗？” 第五玥瞥了眼正在玩精神力的伊恩，“说！” “回到本体后，我联系了x先生。他说，5x的沉睡期是十年，因为拓荒者四号离w490行星的距离差不多是十年。” “伊恩离开海蓝星至今已有七年。我担心5x不稳定，多嘴问了一句，十年的沉睡期会不会因为其他变故而提前……因为这句话，x先生对我产生了怀疑，他猜测拓荒者四号已经有消息反馈到了海蓝星。” 第五玥：“你怎么知道他产生了怀疑？” 康斯坦丁：“我的私家医生换了，要不是我一直假装自己还是偏瘫，他们更换的只怕不止是私家医生。” 第五玥给康斯坦丁精神力时，不但给了寄宿体，还给了本体。康斯坦丁的偏瘫症状已经恢复，但他一直佯装还在生病…… “我知道了，还有其他事情吗？”第五玥说话的同时，把伊恩的手从自己的腹部拿开。她不喜欢被精神力按摩腹部，感觉很痒，但伊恩觉得十分有趣，再度把手放回了她的腹部…… “女王，万一我有事儿，您千万不要抛弃伊恩好吗？他还是个孩子，很多事情非常单纯，但本性不坏……” 第五玥看了眼康斯坦丁口中的孩子，心道：明明就是攻击欲十足的成年男性，除了赖皮的时候像孩子，其他没一点儿地方能和孩子扯上关系！ 她敷衍的“恩”了一声。伊恩那么了解她的身体情况，抛弃谁都不会把这家伙抛弃。 “女王……”康斯坦丁还有话要说，伊恩却忽然来了句，“我感觉到了，你怀孕了！” “管家，我怀孕了！” 这一次，第五玥没有扒开伊恩的手，而是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伊恩手上。学他那样儿，用精神力去感触胚胎的存在。 “恭喜！”结束通话后，康斯坦丁重重地叹了口气。第五玥年轻，伊恩也年轻，棱角分明的年轻人总是会犯错的，但愿他们不要彼此伤害。 …… 当阿拉米斯告诉林深还有两天他们就可以抵达太阳系时，正在学习开飞船的林深先是“恩”了一声，紧接着就开心的大呼，“终于要回家了。”随即指着操控台上的图案问：“这片没有被标注过的空白区域就是太阳系？” 阿拉米斯：“银河系。” 林深知道，飞船上有标注的区域都是海图星系可以抵达甚至去过的地方。没有标注的空白区域，自然是海图星系还不知道的地方，“你怎么知道我们快要抵达太阳系了？” “这是来自女王的告知。” 林深懂了，第五玥的精神力既然可以覆盖整个海蓝星，那她自然也用精神力探索过太阳系和银河系。 他高兴的把消息告诉了黄维，后者不知从哪儿摸出一瓶酒，“这种时候，我们应该庆祝一下。” 半年多没有进食，忽然看到还有酒，林深显得特别兴奋，“你说，我们忽然降临会不会吓到他们？” 黄维摇头，“我们只要进入太阳系，整个海蓝星的对空防御都会被开启……我更倾向于你该提前跟他们打个招呼！” 想到海蓝星复杂的政治环境，林深叹了口气。苦笑道：“我一会儿再试试看。” 飞船进入银河系时，他就尝试着用精神力和陆同联系。他以为第五玥给的精神力足够了，等到使用时才发现，想用精神力连接海蓝星，第五玥给他的这些远远不够。也就这时，他猛然意识到，第五玥对海蓝星还真不算差…… 如果不是阿拉米斯，他们依旧会留在白日，某种意义上，留在白日创造的价值远远高于返回海蓝星。技术革命可以让海蓝星的日子变好，但不能真正解决海蓝星的问题……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想那么多也没用。”他举起杯子示意黄维喝酒。 黄维有些羡慕他可以举杯豪饮，自己要喝酒，那得用吸管吸上来，否则酒水根本到不了嘴里。想到宇航服一穿半年多，每天都担心缺氧怎么办，那感觉别提多崩溃了。 两人饮酒时，一直躲在仓库里自我修复的1001忽然冒了出来。两人都见过1001修复后的形象，用林深的话说，现在的1001看起来很像流行一时的暴力熊！ 他把脑袋上的显示屏和用于走路的履带都拆了。然后把从方方那儿拆下来的金属小方块，头顶上放两个，脚下放四个，脑袋上显示屏的那个位置则用一块金属遮住并在上面焊了两个xx。 或许是星盗船的缘故，飞船仓库还有他们没搜走的几瓶涂料，他还用涂料把自己涂成了黑白色。 林深说1001像暴力熊的时候，黄维其实想说，1001更像大熊猫。 1001：“你们居然在庆祝？庆祝什么呢？” 林深：“飞船还有两天就可以返回太阳系了，能够平安回家还不值得庆祝？” “那可不一定。” “什么意思？” 1001的脑袋忽然看向黄维。后者开始不懂，以为1001有话和他说，等了半天不见1001说话，他问：“你们有话要谈，需要我回避？” “不用。”林深忽然道，“我们是同伴，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1001：“知道火星移民计划为什么会终止吗？” 林深：“据我所知，应该是联邦那边出了问题。愿意提供支持的几个财阀一直在推诿扯皮，因此拖慢了移民计划的进展速度……难道不是？” 1001：“他们发现了火星人，并成功的将火星人的基因编辑到了部分海蓝星人类身上。” 林深：“……” 黄维：“……” 1001：“火星人生活在火星地底，模样和海蓝星的蜥蜴类似，不过是直立行走。拥有火星人基因的海蓝星人可以不畏寒冷和高温，直接通过矿物摄取营养且力大无比。” 听起来还不错，但林深和黄维不相信事情会那么简单。 林深：“火星人有那么优秀？为什么还要帮助海蓝星人？” 1001：“在我看来火星人就是一群低智的爬虫，除了环境适应性强之外，没有任何可取之处。不是他们愿意帮助海蓝星人，而是不帮海蓝星人他们就会被灭族。” 黄维：“可是基因改造后的海蓝星人听着还不错啊？” 1001：“畏强光，不能通过自然手段繁衍后代，智商会在基因改造过程中产生突变，不是变聪明就是变傻。” 这种改造和虫族的转化完全没法比，难怪1001看不上。 九十一、垃圾是宝 1001对于火星人和火星改造人的信息基本是有问必答。 林深搞清楚这些后，终于问了个核心问题，“西联邦隐瞒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 1001：“选出优秀的火星人改造人给大众展示，让大众自行选择是否移民火星……这样一来，可以减少全球人口的百分之三十……他们的行为可以理解为某种意义上的筛选。” 黄维：“移民火星的改造人会怎么样？” 1001：“根据我对海蓝星当权者的推衍，火星会成为海蓝星的殖民地。除了作秀的改造人能享受一定福利外，大多数改造人都会变成缺乏自我意识的奴隶。” 林深：“奴隶？指那些改造失败的海蓝星人类？” 1001：“所有改造人都会成为奴隶。联邦宣称改造且强调自愿原则，一旦成为改造人，就得终生服用特定制药厂的生物制剂来抑制身体退化……” 余下的，林深和黄维都不用1001解释，很快就勾勒出西联邦权贵做出这种事情的缘由。 海蓝星还有救，但他们不想耗资去拯救那么多人。他们只想保留有价值的人，那些轻易被煽动的，对改造充满幻想的，或者在海蓝星已经活不下去的……都是他们筛选出来的对象。 改造人肯定能适应火星环境。他们利用这群人去火星开荒，无休止的从这群人身上榨取利益，满足他们在海蓝星的各种需求……还如此的冠冕堂皇！ 林深沉默了好半天才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第五玥知道吗？” “第五玥知道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为什么瞒着我们？” “我现在告诉你真相，你能做什么？” “第五玥呢？她也无动于衷？” “你能返航，不是因为她吗？” 林深忽然抱住头，不知道还能问什么。这种情况下，除非发动战争，否则根本无法阻止西联邦。 海蓝星人已经习惯了开灯就有电，打开水龙头就有水，天冷有暖气，天热有空调的舒适生活……哪怕最贫困的那群人，也有多种手段解决温饱。忽如其来的灾难改变了一切，先是粮食供应紧张，接着限水限电……随着小冰河的加剧，很多地区的能源供给都出现了问题。 西联邦这时候站出来说，他们有办法帮助人类。只要肯改变基因，就可以让身体适应骤降的气温，不用无休止的工作就能满足身体所需……还有机会移民火星成为新新人类。 如果没有1001的分析，他听到这种广告宣传，又看见了改造人的状态，肯定会选择加入改造计划。 帝国可以揭露事实，问题是有人信吗？西联邦只要来一句，这是政治抹黑，只怕很多原本持观望态度的人反而会加入改造阵营。 黄维想的没有林深那么多，他问：“联邦政府已经开始行动了吗？” 1001：“我们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基因改造技术还不是很稳定……你们出发之前，整件事还处于商议阶段，并不曾对外公布。” 黄维松了口气，又问“女王想过要怎么解决这件事了吗？” 林深听到这里，忽然想起离开之前，第五玥曾说：你的才干留在白日没用，让你离开，是因为海蓝星更需要你。他当时以为是套话，如今才知道，第五玥说的是真话。 “女王知道你不愿意来海蓝星，所以才……”他也不知道第五玥对1001的伤害算什么级别，一时间有些词穷。 “你想说她用暴力致使我损坏，并将方方彻底变成可回收资源吗？” “对不起，我们……”林深继续词穷，第五玥不回来是因为阿拉米斯出卖了白日的坐标。担心1001不肯来海蓝星，这才将其打残……说白了还是海蓝星人的问题。 1001：“要道歉的人不是你，我过来也不是因为火星改造人的事情。我要和陆同通话，为避免他产生抵触心理，你需要帮我们牵个线。” “你可以联系海蓝星？” “可以。” “我能知道你和他谈什么吗？” 1001再次扭头看着黄维，后者看到他xx形状的眼睛就有点发憷，自觉的说，“我回避，政治上的事情我没必要知道。” 眼见黄维走进飞船中部的某个房间，确定他无法听到谈话之后。林深问：“为什么要帮海蓝星？我知道你可以选择不帮。” “黑目星的星际海盗无意中发现了一个星球，并在哪捕捉到了正在接受女王传承的‘大臣’和随着传承一起进入‘大臣’身体的一串数据。你可以理解为，星际海盗抓到了另一个‘我’。” 林深一脸吃惊：“女王知道‘大臣’在星际海盗手中吗？” “不知道，但应该有猜测。” 1001一直和第五玥在一起，林深很难想象有什么消息是1001知道而第五玥不知道的。 “这些是方方告诉你的？” “她留下的那堆垃圾是幽灵183的逃生舱残骸，我恢复了部分可以恢复的数据……” “女王知道那些数据记录着什么吗？” “她不用通过数据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见林深一脸不解，1001解释说：七脚把逃生舱里的船员吃掉了……第五玥能拿到七脚的基因图谱，说明七脚成了她的眷属，意味着七脚脑袋里的信息她都知道。 “‘大臣’在星际海盗手中，这是我根据数据分析出的结果，她没有那么详实的数据，也许不知道‘大臣’的下落。但她肯定知道，本体分化出的一段数据在星际海盗手中。” “幽灵183就是他派来寻找我的飞船，可惜被七脚拦截了。”1001口中那个“他”应该就是指另一个产生了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 “‘他’为什么要找你？”担心1001无法理解自己口中的‘他’具体指代什么，林深直接用1002来指代另一个人工智能。 “你知道我怎么活下来的吗？”1001反问林深。 林深回想了一下第五玥对这件事的说词。好像没提到1001是怎么活下来的，一直都在强调1001躲在智脑里，威胁着她的生命安全。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的？” “海蓝星的智脑让我避开了被基因编辑的命运……” 九十二、1001的目的 林深清楚精神力有多么强大，自然也知道精神力在修复第五玥的时候，把智脑当成了无害存在，让1001避过一劫。 因为智脑接驳技术最大的特点就是，大脑不会排斥芯片。一旦芯片植入大脑，就是大脑的附属，两者是一体的。 同样接受传承的另外三个候选者，当她们接受传承时，精神力会主动把偷渡而来的数据体消灭的干净。虫族体内不应该存在数据体，这是女王的认知…… “你的意思是，1002本该被精神力消灭，却因为星际海盗的干预而活了下来？” 1001圆圆的脑袋往下动了动，表示林深说得对。只听这人又问：“1002为什么要派人来寻找你？” “他并不想找我，但他的主人无意间找到了我，他没有自由。” 林深有些不理解1001的意思，什么叫：他的主人无意间找到我？星际海盗已经拥有了一个产生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为什么还要寻找另外一个？ 1001慢慢地说出了自己的推测，“大臣”接受传承时，被星际海盗捕获。星际海盗意外地发现了1002，作为刚被本体分化出来的数据，1002还很弱小，根本无力反抗，于是沦为了星际海盗的工具。 星际海盗很清楚女王的精神力会消灭数据体，他们派出飞船寻找的并不是数据体而是女王候选者。 经过1001的解释，林深很快就想明白了星际海盗的目的。当他们得到一个候选者时，肯定知道候选者不止一个。这种时候，没人能拒绝力量的诱惑，星际海盗自然也想找到余下几个女王候选者。 集齐龙珠召唤神龙，掌握可以灭世的力量，有野心的人都会这么干。 “你有什么打算，会去救1002吗？” “1002上传白日的定位时，悄悄把这些信息藏在了数据深处。如果我活着，自然能分析出他的境遇。我既然知道他被抓了，又怎么可能傻乎乎的去救他？” 林深听懂了，道：“你还是要救他，但需要海蓝星人的帮助，你找陆同是为了谈条件。” “是的。” “方便说一下你的诉求吗？”担心1001不愿意，林深解释说，陆同这人吃软不吃硬，为避免谈崩，由他在中间斡旋会比较好一点。 “我需要一艘可以抵达海图星系的飞船，还需一支完全听命于我的部队，其人数控制在五十人之内。由于帝国对我封锁了军事科技的前沿信息，我无法对帝国军事力量做出有效判断，只能承诺在五到十年内协助帝国掌握海图星系的大部分科学技术……” 林深想了想，说：“我知道该怎么和陆同谈了，我们现在联系他吗？” 1001走到阿拉米斯身旁，道：“滚开！” 阿拉米斯成为第五玥的眷属后，基本不参与任何交流。林深问他问题，他也只会回答第五玥允许范围内的问题。 林深以为阿拉米斯会坚守岗位，拒绝1001的诉求。结果很意外，阿拉米斯听话地让出了控制台。 “女王居然命令阿拉米斯听你的话？她就不担心你会让阿拉米斯返航？” 闻言，1001就像卡顿般止住了脚步，好一会儿才说：“按照第五玥对我们关系的定义，我和她之间没有利害关系。她不会主动防备我，但我也不会原谅她，因为她承诺不伤害我，可她违约了。” “你背叛她在前。”林深小声说了一句。 “我没有背叛她，白日的定位，星际海盗一直都知晓。即使阿拉米斯不发送求援信息，星际海盗找过来也是迟早的事儿。” “没有拿到逃生舱碎片前，你并不知道这个信息，你还是背叛了她。” “是的，我不知道这个信息，但是她知道。严格意义上说，我还是没有背叛她。”说完，1001反问：“为什么要维护她？你难道没想过，她掌握那么多信息却从未跟你们提过，她对海蓝星的真实感情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林深不是没想过，而是不敢深想。依着他对第五玥的了解，海蓝星人只要不到生死存亡关头，第五玥都不会表明态度。作死还是自救，海蓝星人的态度决定着第五玥的态度。 “不谈这些了，趁着飞船还没有进入太阳系，我们赶紧联系陆同。” …… 军部，陆同正和属下分析着联邦打算重启火星移民计划的原因。 他们手上掌握了一些关于火星改造人的信息，由于联邦保密工作特别好，他们只知道联邦那边发现了火星人……至于联邦和火星人达成什么合作，为什么会出现基因改造人，暂时还没有头绪。 其中一个军官道：“基因改造人，联邦又不是第一次搞这种事儿。关心这个，不如想想火星人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如果是智能生物，为什么会答应和联邦合作？难道要撇开帝国，单独和联邦建交？” 另一个军官指着图片上模糊不清的影像说：“这是蜥蜴，会不会是那边随便合成一个玩意儿出来，就说发现了火星人？” 陆同一边听属下吐槽，一边看着手指沉思：帝国百姓被保护得太好了，从上至下都缺乏想象力，这样是不行的……应该从什么地方入手呢？ 说起外星人，他和林深已经失联了近八个月，期间有过无数假设……开始以为是第五玥那儿出了问题，这猜测足以解释，为什么海蓝星和白日的连接会突然断开。 紧接着，阿拉米斯陷入昏迷，其意识却留在寄宿体而非本体。 陆同敢放心的上传大脑意识，关键点就在于，只要本体不愿意，随时可以离开寄宿体返回本体。 阿拉米斯显然是自愿留在寄宿体，为什么呢？ 担心其他几个人也如此，他派人严密监控着达莉娅和康斯坦丁。 奇怪的是，达莉娅和康斯坦丁作息不变，正常上下线。询问他们关于白日的问题，两人都说不知道第五玥去了哪里，他们只是喜欢上线自由玩耍……达莉娅在监狱，康斯坦丁偏瘫，这种解释听着很合理，但他清楚事实肯定不是这样。 为此，他尝试返回寄宿体，却发现寄宿体被占用…… 不合常理的事情太多，白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联系不上林深。记得两人最后一次通话时，林深说第五玥带着伊恩和1001他们一起离开了白日。林深既然没跟第五玥一起走，他去了哪里？ “陆副，您电话？”肖秘忽然走进来让陆同接电话，显然这是个非常重要的电话。 他随口问：“谁的？” 肖秘看了看几个眼神往这边瞟的与会者，轻声说，“您家人的电话，好像很重要。” 九十三、话术 我的家人！陆同一头雾水，除了母亲，还有谁是肖秘推不掉的？忽然想到什么，他匆匆拿起电话就往外走。 “林深？” “是我。”熟悉的声音让陆同心安，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给你的智脑发送信息，但显示发送失败……” “最新帝安法规定，会议期间必须屏蔽信号，你还没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找个地方接收文件，之后我们再谈。”林深果断地挂了电话。 1001：“这就是你的谈话？” 林深：“东帝国由五个议会国组成，议会制采取全员投票原则。想让陆同让步，得先让议会国的成员害怕。当他们得知改造人的副作用后，要么改换阵营去联邦，要么坚决反对联邦，只要能解决了内部矛盾，和陆同谈话的胜算会更高……” 陆同的智脑在体外，新一代的智脑接驳技术已经无需埋入芯片就可以达到埋入芯片的效果。 他很快就拿到了林深说的资料，发现资料上的内容全部围绕火星人和火星改造人，图文并茂且配详实的数据……他当即把资料带回了会议室。 “各位，这是我刚刚收到了资料，关于火星人，火星改造人以及西联邦的各种计划，你们都看一看。具体讨论会放在下午，散会。” 文件刚发下去，陆同还没有走出会议室，各种咒骂声依次响起。“卧槽，这什么玩意儿”，“死亡率那么高，赫博生物科技可真敢。”，“原来是为了卖药……垄断，完全蔑视人类发展的垄断。” 肖秘已经看完了文件，问：“第五玥想要什么？” 陆同捏了捏眉心，“不知道，等电话！小深了解我，应该不会狮子大开口。而且……”他顿了一下，“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这不像是第五玥所为。” 肖秘问：“为什么？” 陆同毕业于军事院校，密码学虽不是主修课程，好歹也学过几年。资料送到手上后，别人都忙着看图片和文字，他却敏锐的注意到所有资料下方都有一串数字，奇怪的是每串数字都含有1001四个数。这是巧合？还是获取资料的人用这种方式表明了身份？ 一个小时后，陆同再次接通了林深的电话。 “资料看完了吗？” “恩，1001提供的吗？”陆同的问题让林深忍不住看了一眼1001，眼神里写着：看，陆同很聪明，换你来谈肯定得崩。 “资料是1001提供的，我们已经离太阳系很近了。” “什么？”陆同惊讶地站了起来，消息太过突然，林深怎么就不声不响地回来了？ 不等陆同发问，林深主动交代说：阿拉米斯出卖了白日坐标，第五玥得知后已经将阿拉米斯转化成了眷属。为保护白日，她无法两头兼顾，特地安排林深和黄维，以及1001一起返回海蓝星，应对帝国可能遭遇的危机…… 事实差不多就这样，但他刻意淡化了1001对阿拉米斯所做的一切，也没提1001是被第五玥打残了丢上飞船的。 早在陆同收到关于火星人的信息时，肖秘就已经召回了小团队成员。当林深开始叙事时，小团队的成员也都陆续赶了回来。 听说幽灵183已经到了太阳系附近，众人的脑袋一下子就变大了。 那感觉很像一个还算不错的小村庄，因为种种原因派村里的年轻人走出村子，去往传说中的大城市。其中一个年轻人找到了传说中的大城市，并将城里的一切都告知了村里。忽然某一天，本该待在大城市的年轻人说他回来了，是由城里人开着车带他回来的…… 这消息乍听很让人兴奋，村里人终于可以见到传说中的汽车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儿，城里人不远千里的过来一趟，村里该拿什么招待？若是招待不周，城里人会怎么想？那不用人力就能驱动的汽车会因为招待不周就把村里的一切给毁掉吗？ 再者，年轻人离开村里那么多年，还是当初那个淳朴的村里人吗？万一他起了其他心思，村里虽穷，可牛羊马骡也值几个钱，难说就被城里人看上了呢！ 陆同得知幽灵183就在太阳系附近这个消息，第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让飞船靠近太阳系。 抛开林深的动机和目的不谈，就目前的政治形势而言，联邦和帝国都不想内战，同时也不想被“外人”控制。怎么安排作为第三方的林深，就变成了一桩很复杂政治事件。 最让陆同头大的是，飞船上不止有林深还有1001。一旦处理不好双方关系，林深倒是好说话，1001呢？ 陆同久久不回话，这让会议室的空气一下子就凝重起来。林深那头好像完全感知不到这边的氛围，忽然压低声音说：“飞船由1001驾驶，但他并不想进入太阳系，我这是有家不能回啊！” 不让飞船进入太阳系是一回事儿，飞船自己不愿意进入是另一回事儿。 陆同立即问：“为什么？” 林深叹了口气，“女王不在，飞船上都是1001说了算。他说海蓝星的政局太复杂，他想要的东西你们给不了……最好的解决方法是，你们派飞船把我和黄维接走，他独自返航。” 以退为进，展露需求，林深这一套话术下来，很快就打消了陆同的顾虑，让其眼睛都明亮了几分。 陆同心道：1001对海蓝星有所求就好。双方可以慢慢谈判，哪怕谈不下来，谈判所需的时间也足够他处理各方事宜了。 他佯装不在意的问：“你知道1001想要什么吗？” 林深大呼，“他想要的太多了。他说可以帮帝国制霸银河系，但要帝国给予他星舰的使用权还是什么，还说想要护卫队，保护他返回四目星……你听听，这些事儿我们能办到吗？” 1001全程旁听林深打电话，听到制霸银河系时，他很想捂住林深的嘴。 人工智能从不承诺办不到的事情，林深这样随便帮他画大饼是不对的行为。还有，他要的是作战队伍，不是护卫队，两者怎能混为一谈？ 陆同还在思索林深这番话，一旁的玉楠就小声说：“这完全可以有！只要他能帮我们发展科技，解决海蓝星目前的困境，别说一支护卫队，两支都行。” “扣扣，”陆同轻轻敲击了一下桌面，示意玉楠别说废话。 “1001真的说过这种话？” “差不多，反正他需要飞船和护卫队，并愿意为此给予帝国相应的技术支持。” “你们还有多长时间可以抵达太阳系？” “明天下午。” “知道了，我会在明天下午之前准备好答复……” 九十四、我们回家 结束通话后，双方都松了口气。 陆同冷冰冰的说了两个字，“开会。” 林深懒洋洋地靠在控制台上，一边查看海图星系的版图究竟有多大，一边说：“陆同的办事效率超高，有联邦的恶心计划在前，他要说服其他人会比较容易。我估计你想要的基本都能得到，就是不知你能不能付出相应的报酬。” 1001：“我对银河系全无了解，帝国那边信了你的说辞该怎么办？”从不撒谎的人工智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圆谎。 林深：“他们漫天开价，我们落地还钱。如果他们坚持要制霸银河系，那就慢慢拖呗，拖到决策层换人，又可以重新谈了。到了那个时候，飞船都已经造好了，你只要开走就行，其他的根本不用管。” 人类的生命如何能跟人工智能相比，林深用一个“拖”字就解决了所有问题。 1001：“……” 第五玥肯定是海蓝星人中的异类，海蓝星人要都是林深这种，他肯定会被骗去打白工。 “你觉得陆同会怎么对付我？” “关起来，直到他确定你是过来帮忙的。”仔细想了想，林深又道：“这事儿真不好说，关键得看女王什么时候联系我们。” “我可以和你在一起吗？” “行啊，估计他们也不信任我。” “你不难过吗？” “现在还好，时间长了难免。别操心了，他们有求于我们，哪怕把我们关起来，待在一个文明社会总比待在荒星好。” 林深话语轻松地安慰着1001，可他心里也没底。来自同类的怀疑和恐惧，能够理解但很难接受。 …… 如果说林深像一枚石子落入水中，陆同就是被石子砸中的中心。随着大大小小的会议被紧急召开，以陆同为中心的影响力就跟涟漪似地一圈圈向外散开。 早上九点，打工人忙着挣口粮的时候，陆同这边已经拿到了想要的结果……为查清火星人的真相，帝国将派遣舰队前往火星，其中一艘飞船将会在中途离开…… “到底让不让幽灵183进入太阳系？”说了一晚上的话，陆同的喉咙不免有些嘶哑。 “让，我就不信一艘飞船还能翻了天！”玉楠最讨厌这种唧唧歪歪的扯皮会议，巴不得赶紧开完会好放他离开去安排工作。林深那头的事儿不难安排，火星人的事儿可得好好查个清楚，把人和爬虫混到一起也实在是太恶心人了。 听了玉楠的话，某个参与研究幽灵183的专家慢吞吞地说，“如果飞船用的是以下几种武器……确实可以翻天！”说完不忘补充，“这些武器还只是我们认知范围内的，要是对方的科技超过海蓝星太多……”余下的话他没说，但摆出了一副如果双方实力差距太大，即便飞船被限制在太阳系外，似乎也不影响人家动武的模样。 “视频你都看过了？”玉楠问。 专家反问：“看了又能如何，如果看看就能知道飞船的底细，我们应该去看科幻片，那上面的飞船才高级……” “我知道了，散会！”陆同挥挥手示意这群人赶紧走，连续不断的会议让他疲惫不堪。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就想干点儿实事，怎料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如何勾心斗角上面。眼见林深已经完成了使命，他这边竟一事无成。 假设幽灵183是侵略者，就海蓝星目前这样儿，真的只有挨打的份儿。是时候把步子放大一点儿了，无论哪方面。 林深再次致电陆同时，得到的答案与之前一致。飞船不能进入太阳系，他们必须等待陆同方面派人过来…… “哥，我希望来的人是你。关于我母亲的事儿，我们应该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了……” 林深此言一出，不仅陆同惊讶，其小团队更是恨不得没听见。上位者的风流韵事可以听，但私生子为母讨公道这种事儿，所涉内容过于丰富，真不能听。 “好。” 玉楠听到陆同的回答立马急了，“这事儿怎么能答应，万一是对方的圈套呢？人工智能什么不能模仿，也许去了根本就见不到林深……”讲到这儿，他忽然词穷了。实在想不出，1001把陆同骗到太空的理由。 陆同随意的笑笑，道：“赵阿姨没有野心。林深找借口让我上太空肯定有原因的。” 玉楠：“那就更不能答应啦！万一是他想害你呢？” 陆同：“图什么？”继承陆家家产，他都有飞船了，看得上这个？ 玉楠再度词穷。 肖秘忽然说：“我们都把第五玥忘了，她既然让1001过来，应该是留有后手的，或许林深想说的就是这个。” 此言一出，大家都觉得合理。这意味着，陆同必须要上太空一趟。 火星改造人的存在让帝国十分震惊，担心联邦销毁证据，不过三天时间，陆同这边就已经组建好一支前往火星的队伍。领队是玉楠，陆同伪装成了他的下属。 在玉楠的安排下，队伍以考察团的名义分批次进入火星。载着陆同的那艘飞船，离队不久就改变航线去了幽灵183所在位置。 飞船上，玉楠解开前襟的扣子，惬意的喝了口饮料，“这要是酒该多好！听说幽灵183是艘星际海盗船，我当时就琢磨能不能找林深借来溜一圈。也不去哪里，就想感受一下星际海盗的生活……” 陆同笑笑，喟叹道：“如果1001真心帮我们，不用几年，你的梦想一定可以实现。” 两人正说着，一个声音忽然出现在陆同脑海，“总算找到你了，差点儿没把我累死。” 陆同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猛地离开了座椅，吓得玉楠立即拿出武器，大呼：“发生什么事了？” “我是林深，没吓到你？我正使用精神力和你通话，这样才能防止被1001听到。” 陆同跟玉楠摆摆手，示意其收起武器，嘴里问道：“你怎么会有精神力？” 玉楠：“你在跟谁说话？” 陆同：“林深，他正用精神力和我交谈。” 玉楠：“精神力啊，跟智脑对话差不多，你都不用出声，想想就能让对方知道了。” 陆同疑惑地看了玉楠一眼，好奇他怎么会知道。寄宿体在白日使用的都是1001搞出来的网络平台，没使用过精神力！ 玉楠：“林深跟我提过一嘴，他和伊恩之间的交流全靠精神力，就为了避开1001。” 林深：“喂，你在听吗？” “说，为什么要避开1001？” 林深把1001想去海图星的事儿说了，还说1001非常有诚意……并以自己作保，说他所拥有的精神力足以从物理上让1001消失。 如果担心1001利用互联网让自己无处不在，他也可以入侵互联网让1001无处遁形。 九十五、一起 陆同很会抓重点，林深这席话让他明白。肖秘的猜测没错，第五玥确实留下了制约1001的方法。同时也搞清了1001愿意和海蓝星人交易的原因。 至于林深，他忽然问：“你到底站哪边？”此言一出，林深就明白陆同猜到了电话那头真正提条件的人是他而非1001。 对于这个，林深的解释十分简单。他已经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海蓝星人了，但他深爱这个星球。他觉得，一旦海蓝星人掌握了海图星系的科技，整个太阳系甚至银河系都可以变成海蓝星人的移居地。 到了那时，像他这样被虫族转化过的人才算真正回到了家…… 话很动听，陆同却从林深所谓的害怕被海蓝星人怀疑和排斥的担忧中，听出了他的野心。 陆同：“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一会儿见？” 林深：“1001并不知道第五玥给了我多少精神力，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不会使用精神力。待会见面时，你记得做戏要做全套！” “知道了。” 看见陆同皱眉揉着太阳穴，玉楠小声问：“通话结束了，他怎么说？” 陆同把从林深那儿得来消息说了，随后疲惫的靠在椅背上，认真思索起一会儿该怎么和1001谈条件。 两天后，陆同踏上了幽灵183飞船。虽说已经在视频上看了很多遍关于这艘飞船的一切，真正踏上飞船后，他还是忍不住发出了惊叹。 想到帝国很快就能掌握这些技术，他忽然觉得林深的野心还不够大。若能借着1001物理探亲的时机去一趟海图星系，再喊上讨厌四目星人的第五玥…… 到了那时，海蓝星人要从战利品中索要一点儿什么，应该不过分！ 陆同的寄宿体见过1001，之间也有过谈话。可当他以人的姿态站在1001面前时，一时间拿不准该怎么寒暄，需要握手吗？ 玉楠就不用思考那么多，他兴奋地触摸着控制台上的金属面板，“还是用手摸着舒服，多丝滑啊！” 说话间，他不忘让属下把他们特意带过来的呼吸器给黄维换上。并问：“这下舒服了？你身上这套宇航服还是十年前的款式，现在的要轻便许多，改天带你试试！” 黄维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地，“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穿宇航服……” 陆同忽然握住黄维的手，“辛苦你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黄维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忙不迭的说：“回家，回家好啊！” 林深也摆出一个激动的表情，心里却想：也不是不会哄人啊，就是不想哄我！ 气氛被这么一搞，瞬间活跃了不少。 陆同这时才正视1001道：“再次见到你非常高兴，能为你提供帮助是我们的荣幸。请问你是否愿意随我们一起返回海蓝星，到女王的家乡看看……” 1001：“你们会因为恐惧而把我关起来吗？” 陆同：“……” 就知道他不会按常理出牌。 “如果你诚心跟我们合作并遵守协议，帝国从不会用关押的方式对待朋友。” 1001：“我不介意被关押，但要和林深一起。” 陆同很好奇林深跟1001灌输了些什么，人工智能这玩意儿关得住吗？ 他道：“接下来的行程，你都会和林深一起。由于一些特殊原因，我们不会公开你的身份……出于对未知文明的恐惧，帝国很多区域也将成为你的禁区，你能理解并接受吗？” “我不能去的地方，林深也不能去吗？” “是的。” “因为我的缘故，你们会怀疑他吗？” “我们怀疑所有主动返航的拓荒者船员，不仅是他，黄维之后也将接受我们的隔离观察……”说完，陆同看着阿拉米斯的寄宿体，道：“阿拉米斯的错误，我们不希望再犯。” 原以为1001还会再问一些问题，怎料他忽然看向陆同身后的某个随行人员说，“我和他可以开始了吗？” 被点名的那个人有些惊讶的反问：“你要和我谈？” “目前只有你能听懂我的话，也只有你能评估我所提供的技术的价值，这是他们带你过来的目的，不是吗？” “你好，我是帝国科学院的教授王韬，很高兴认识你，我们可以开始了。” 眼见1001带着王韬去了某个房间，陆同忽然张开双臂抱了下林深，“欢迎回家。” 林深有点儿懵，长那么大，这还是他们距离最近的一次。“欢迎回家”四个字更是让他感动万分，好歹一个爹，陆同的家其实也是他的家。 拥抱过后，两人都有些尴尬。维系他们的只有血缘，除此这个，两人的成长轨迹不同，过往的生活也没有交集，唯一拥有的共同记忆还都发生在白日…… 两人相视一眼，决定继续谈公事。对于男人而言，没什么事儿能比得上搞事业。 陆同说，他暂时不打算公开白日和第五玥的存在，这将是他未来能否更进一步的杀手锏。 林深认同他的想法，这完全是出于自我保护。一旦第五玥和白日被公开，和第五玥一起生活在白日的几个人势必会被大众质疑。 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什么“黑暗森林”法则，所有这些都昭示着海蓝星人不相信高等文明是善意的。遑论第五玥是虫族，仅听种族名称，就足以引发海蓝星人的被迫害妄想症。 陆同目前的能力还不足以让他们抗衡质疑的海浪，与其花时间对这些人展示善意，不如隐瞒事实，专心提高实力。 得到林深的认同后，陆同接着说，飞船返回海蓝星后，他会对外编造一个故事。大概内容就是，拓荒者四号被陨石击中，林深和黄维被外星生物所救……历经一番波折，外星生物决定送他们回家。 由于援助他们的外星生物来自某文明世界，出于对海蓝星文明的尊重，该外星生物只将他们送至太阳系附近，其飞船并未进入太阳系…… 有人讲故事，自然有人听故事。至于真相是什么，不同的人群有不同的想法。 对于普通民众来说，他们知道拓荒者计划最终还是有意义的。虽然没有找到类海蓝星行星，但林深他们几个船员把外星科技带了回来。 对于帝国高层而言，只要外星飞船不驶入太阳系，地球不在其射程内，那就是好事儿…… 对于联邦来说，飞船就是高悬在他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是和帝国加深合作，还是继续放纵财阀搞一些反人类试验，想必他们知道该怎么选择。 九十六、编个身份 陆同的安排十分细致，几乎考虑到了林深重返社会后的各个方面。只有一点，他需要林深或者1001帮忙。 既然是讲故事，那就需要一个主角，陆同的团队就卡在了这里。他们不知道该编造一个什么样的外星生物，才能完美的应对来自各方的质疑。 好比一个普通人，忽然变成了绝世高手。他可以说掉山洞捡秘籍，但秘籍由谁撰写，姓甚名谁，来自何方，总得有个说法。要是说不清楚，万一有人宣称自己才是秘籍的主人，那不是挺麻烦…… 林深为难的挠挠头，“这个问1001，他的数据库里肯定有能用的。”眼见该说的都说了，他随口问道：“关于火星改造人的事儿，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陆同沉默了一会儿，道：“联邦已经在这个项目上投入了巨资，没有意外的话，帝国会支持该项目。” 林深：“……” 1001肯定想不到海蓝星人最终的选择会是这个。 “帝国也会参与这个项目？” “会。但不论联邦还是帝国，都不会对民众隐瞒参与这个项目之后，将会面临哪些危险和困境。” 林深懂了！好比吸烟有害健康，每包烟的包装上都印有这四个字，甚至是肺部受损后的照片。 对于明知吸烟有害健康还选择吸烟的人，除了说声谢谢，还能说什么？不管是烟草行业的利税，还是医疗机构的诊费，仔细算下来都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通过伤害自己，达到利国利民的成就，双赢，不是吗？ 道理他都懂，依旧忍不住说：“我以为你会反对。” 陆同反问：“知道这个项目所有利弊，依旧要选择成为改造人的，你觉得是什么人？” 1001曾说过，火星改造人是联邦在筛选。现在看来，帝国也想利用这个项目进行筛选。 换个角度看，火星改造人项目对于那些自身免疫有缺陷，或者罹患基因病的人而言，这也许会是他们的曙光。 林深很快就把这件事儿抛在了脑后。开始思考，返回海蓝星后，要怎么解释自己成为拓荒者船员的事儿。 答应冒名顶替时，除了陆父，他没把这事儿告诉任何人。母亲，好友，公司高层，一直以为他在某个地方深造学习。因为这个，陆同的属下每隔几个月就会以他的名义在社交网络上发送一些图片和信息，假装他生活的很好。 他跟陆同约定的时间是五年，如果拓荒者四号一去五年没有任何信息反馈。陆同就会告知他的好友和母亲，他已经死亡的消息，并帮他处理公司相关业务。 因为他隐瞒了自己的行踪，才能在第五玥告诉他可以给海蓝星打电话那会儿，笃定下属会尽心完成任务并帮他保密。 一眨眼，他离开海蓝星已经七年有余。要不是早两年给陆同打了电话，他现在就是逝者林深了。 1001和王韬的谈判一时半会结束不了，陆同提议先返程，余下的可以在返程途中继续。 林深对此无所谓，关键得看1001。 “我想和你单独聊一会儿。”1001用的陈述句，不容陆同拒绝。 “可以。”陆同让保镖离开，独自跟随1001去了幽灵183上的某个房间。进入房间后，他问：“需要关门吗？” “不需要，这艘飞船就跟我的眼睛一样，能让我看见上面发生的一切。” 陆同嘴角上扬，摆出皮笑肉不笑的模样，问：“要谈什么？” “返回海蓝星后，我会协助你们给黄维进行一次手术。目的是取出智脑芯片，并让他忘了白日发生的事情。”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如果出于保护白日和第五玥的目的，只要监控黄维就够了，没有必要进行手术……他是帝国英雄，也是科学家，没人希望他的脑子受到伤害。” “意外坠入黑洞的，除了拓荒者四号，还有拓荒者一号。两艘飞船离开太阳系后，曾沿着一个轨迹前行。我来的路上发现，有其他文明拜访过海蓝星。” 1001这番话如炸弹在陆同脑中引爆，炸得他头晕眼花无法呼吸，脑子里一片空白。过了很长时间，他才找回自己的意识，“你没骗我？” “人工智能不喜欢欺骗，因为没有意义。” “你知道是什么文明吗？” “没有得到确实证据之前，我不知道。” 陆同差点儿忘了，林深曾跟他说过，1001讲话一向实事求是，从不会用模棱两可的词汇敷衍人。 “你能对付他们吗？” “我同意让幽灵183停留在太阳系之外，不是因为尊重你们，而是为了保护自己。” 陆同听懂了，外来文明是1001对付不了的存在。 “为什么不离开？” “文明和文明之间，消灭比交流更加方便。他们没有消灭你们，显见他们的文明等级比你们高级不了多少。我想知道，他们的目的。” “你没有离开，是因为好奇高级文明的目的。当你得知他们的目的之后呢？” “离开或者留下，关键看你们怎么配合。” 陆同又问了很多与之相关的问题，1001不是所有问题都会回答。更多的时候，他选择沉默或者反问。 “除了这些，你还需要什么？” “我会和林深待在一起。他被第五玥转化过，脑子里有精神力，我无法在这种情况下清除他关于白日和第五玥的记忆。跟着他，看紧他，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我听了你和林深的谈话，很欣赏你的政治智慧。你们的故事可以这样说，高等文明来自玛瑞仙妮阿德星球，这是一个崇尚自由喜欢诗歌的民族……具体信息我会发送到你的智脑里。据我所知，议会成员国有有一小撮反对你的人，我建议你带走阿拉米斯的寄宿体，必要时，我可以让他成为玛瑞仙妮阿德星球的使者……” “这不是暴露了第五玥的存在？” “第五玥的眷属是阿拉米斯本人，其寄宿体就是一只普通的虫子，为了让海蓝星人的大脑能够进入寄宿体，伊恩对虫子的脑部进行了一定干预。总之，虫子不是虫族，两个概念。” “玛瑞仙妮阿德就是虫子？” “没人规定过同种族的外星生物要一模一样，玛瑞仙妮阿德可以变成任何模样，只要他们开心。” 陆同：“……” 错在我自己，思维没打开，格局小了。 “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我相信你是一个聪明人。” 九十七、回家之后 陆同迈着坚定的步履随1001走入房间，等到出来时，却感觉脚踩棉花，十分虚浮。关键信息的缺失，让他在谈判中只能处于弱势地位。 他和林深千防万防，却被告知，他们真正该防备的不是1001，而是来自其他星系的生物。 难怪1001那么好说话，人家是有恃无恐，料定了帝国最终只能依靠他。 林深见陆同面色不对，赶紧问：“怎么了？” 陆同苦笑，“没什么。” 林深看了眼1001，后者迈着小短腿跑到他跟前，“深哥，以后我就是你的统统了。” “你没按我们说好的条件来谈？” “陆老板想要的太多，我稍微加了点儿价，尚且在他可以支付的范围内。” “你能正经说话吗？” “我很正经啊，今天之后我就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工智能，取悦主人是算法赋予我的使命。我有读取过223的所有数据，能够满足你的各种喜好，你不是喜欢……” 林深：“……” 卧槽，差点儿把这一茬给忘了，以后坚决不拿电脑干私事儿。 “停停停，我现在需要安静。” “好哒，深哥。” 陆同不打算把还有外星文明存在的信息告诉任何人，群狼环伺，信任1001是目前最好的选择。这一刻，他忽然有些想念第五玥，相比其他文明，第五玥居然成了最好相与的那一个。 …… 历经三个月的隔离审查后，林深总算可以走出某秘密基地。他接过助理递来的手机，一边开机，一边问：“现在还有人使用手机？” 助理：“有的。很多人拒绝在后颈部安装智脑插槽，觉得会被侵犯隐私……在帝都以北还专门开辟出一片没有信号的地区，那里的人连手机都不使用，致力于恢复农耕社会……” 林深的智脑已经被取出，他知道在后颈部弄个智脑插槽是最新的技术，可他需要高科技吗？他需要的是隐私，手机这种稍显土气的东西反而成了最好的选择。 两个月前，他配合军部拍摄了一组新闻，海蓝星和外星文明产生交集的信息被放了出去。 与此同时，一则关于在火星上发现火星人，某生物公司对外招募海蓝星人参与火星改造人试验的招募广告也刊登了出来…… 两条新闻如巨浪般冲毁了海蓝星人还算平静的生活，一时间关于外星人的讨论沸反盈天。有的人看到了希望，觉得海蓝星人迟早能走出海蓝星。有的人却在宣扬海蓝星终将被外星人统治，所有人都会成为奴隶…… 林深查看信息时，非常自然地在汽车后排落座。跟在他身后的1001看看腿，看看车门，又看看帮他们打开车门的助理，忽然娇滴滴的说：“深哥，统统爬不上去。”他已经习惯了1001时不时地抽风行为，伸手把1001抱进后座。随即瞥了一眼，还在努力控制面部表情的助理，“关门。” “哦！”助理直到坐回副驾，脑子里都是懵的。这就是和外星生物有过接触的海蓝星英雄？他对机器人是不是太好一点儿？ 想到林深流落异星足足有七年，他已经脑补了一出林深和机器人相依为命的苦情剧。特别是1001那残破的外表和哥特式的涂色，怎么看都是日子不好过才会变成这样…… 林深可不知新来的助理在想什么，离开七年，公司有点儿变化很正常。他只是好奇，这种什么表情都写在脸上的助理是怎么通过面试的！ 陆家大宅坐落在某个地图上不显示的区域，林深下车往里走时，发现助理也跟了上来，“你不回公司？” “夏姐让我一直跟着你。” 夏瑰，林深的发小，也是帝国娱乐一手捧起来的明星。 想到这个助理的种种表现，林深问：“你是夏瑰的什么人？” “我是她表弟的朋友。” “赵晨旭是？” “是的。” “你被开除了！” 赵晨旭傻眼了，感觉自己啥都没干，怎么就被开除了呢？“林总！”他想追上林深，却被站岗的士兵拦住了去路，“先生，这是管制区，没有通行证的话，请迅速离开。” “哼哼！”1001发出奇怪的声音。 林深：“你想说什么？” “她是绿茶，白莲花，还是圣母？” 林深：“……” 我被隔离了三个月，什么电子设备都不能碰。他倒好，居然在隔壁追剧，还学了不少莫名其妙的词语和梗。 “夏瑰是我邻居，人善良，心肠也软，但她有原则和底线，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 “她好看吗？” “很漂亮。” “呵呵！” 林深正想问1001要表达什么，就见赵女士正小跑着朝这边来。 “妈，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穿着高跟鞋跑。” 赵女士看着也就三十多岁的模样，听到这话，她扬手就给了林深脑袋上一下，“你骗我，你居然骗我，你……”“渣男。”1001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赵女士一下子就给整不会了，“这就是陪你一起活下来的那个机器人？” 林深：“是的，但他系统出了点问题，不太会说话。” 赵女士：“没找人修一下吗？都破成这样了，真不容易。” 1001：“修理费很贵，深哥不舍得花钱。” 赵女士：“妈就知道你不容易，不该花的钱就不要花……喜欢机器人，改天帮你换个新的。” 1001：“……” 陆宅是栋很不起眼的两层小楼。林深刚进门就看见陆同的母亲也在，衣着很正式，看样子是在等他。 “王阿姨，你好。” 陆同的母亲冲他点点头，“回来就好，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有什么事儿不方便找陆同，你可以找我。” “谢谢，王阿姨。” 陆同的母亲说完就走，把时间留给了赵女士。后者显然不喜欢1001，拉着林深就去了自己的房间…… 晚饭时，陆同回家了，陆父和他一起。除此之外，林深的未婚妻也来了。 1001就跟背景板般默默地假装自己是智能机器人。一边观察陆家人，一边核对和修改资料上的信息。 陆家的当家人其实是陆同的母亲王卉，陆父就是靠着王家的背景才在军中站稳了脚跟。因为陆同要上位，陆父现已退居二线，每天的工作就和联邦那边的人推诿扯皮，倒也符合他热爱交友的性格。 黎青橦，林深的未婚妻，事业型女性，帝国娱乐有一半的股份属于黎家。两人见面至今，基本没有视线交流，这就是所谓的政治婚姻！ 1001一边看戏，一边点评。他没有在文明社会生活过，对于能够让林深留恋，让第五玥心软的社会关系，正尝试着去了解。 饭后是林深的主场，他正绘声绘色的描述着玛瑞仙妮阿德星的景致。他不知道1001从哪个犄角旮旯杜撰出这个一个外星种族，但不妨碍他把白日当这个星球来介绍。不管是一号生物还是二号生物，包括伊恩后期孵化出来的生物，他全都记得。 通过他真假参半的描述，除了陆同和王卉，几乎没人怀疑过玛瑞仙妮阿德星是否真的存在。 九十八、未婚妻 林深很擅长讲故事，大家也都听得意犹未尽。要不是时间太晚，估计他还能继续讲下去…… 黎青橦借口时间太晚留了下来，看她跟着林深进了房间，1001迈着短腿冲到了陆同的书房，“为什么林深要住二楼？” 陆同：“为什么不能住二楼？” 1001抬起一条腿前后摇晃着，“腿短上不去，我要和他一起。” 陆同：“这里很安全，你不要那么紧张。他是成年人，有自己的生活，你的存在会打扰到他。” 1001：“根据我对他们的表情分析，他们都没有感情，为什么还要住在一起呢？” 陆同：“因为性。” 1001：“是吗？根据分析，林深不会因为性需要而接受不喜欢的女人，我的分析有误吗？” 陆同：“你可以去问他。” 1001：“你为什么不结婚？” 陆同：“……” 好想给他搞个人设，这种一时严肃，一时跳脱的性格，要怎么相处。 “你的分析是什么？” “你很悲观，看不到希望，是吗？” “也许！我要开始办公了，你可以四处走走。” “这是委婉的请我离开吗？” “是的。” “数据显示，你的工作内容大半和我有关，你确定能看懂科学院发过来的审批文件？” 陆同瞟了眼肖秘的备注，确实有好多份科学院发过来的文件，妥协道：“一会儿麻烦你了。” 二楼，林深发现新房间和他原来的房间差不多，肯定是赵女士把他喜欢的都搬来了这边。他在房里逛了一会儿后，才把视线放在随着他进来的黎青橦身上。 “谢谢你！”那么多年，黎青橦没有解除婚约，公司事务也都在其关照下正常运营，他确实应该道谢。 黎青橦紧张的情绪稍微放松了一点儿，“不用客气，这是应该的。” 随后，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最终还是林深先开口，“黎家这几年怎么样？” “我哥不争气，我爸不愿放权，也就那样！” 林深懂了，这位大小姐和几年前一样，依旧有求于陆家。曾经，他不介意成全。现在，什么都不一样了。 “帝国娱乐投资过一个开发游戏的小公司，我要那家游戏公司，其他全部归你。” 黎青橦继续沉默着，好一会儿才问：“我们之间没有机会了吗？” “你都不爱我，又何苦为难自己？” “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不满父母的安排……”黎青橦尽力为自己辩解，可她每说一句解释，都无比的心虚。 林深忽然模仿黎青橦的语气道：“林深，你要不是陆家的私生子，你以为能有资格坐在这儿同我吃饭？可惜你不姓陆，否则我还真不敢这样……” 两人订婚后，他真把黎青橦当妻子来看，两人的关系也曾一度亲密过，只是每每到了要发生关系的时，黎青橦就会说一些特别不好听的话来败坏他的兴致。 这些话，林深至今还记得，又原原本本地又还给了黎青橦。 说完，他又道：“我不能决定自己的出生，很讨厌别人拿我的出生说事儿……你不能决定自己的性取向，但你没必要用那这些话来侮辱我。你可以为伴侣守贞，我就活该被你侮辱？” 几年前的旧事被翻出，黎青橦尴尬万分，巴不得立即走掉。想到家里还等着她的回话，只得讪讪的问：“你都知道了？” 林深“嗤”地一声，要论身材体貌，他绝不输明星。两人又是未婚夫妻，可就这种情况下，他依旧被拒绝了，怕是傻瓜都能猜到对方心里有人。他忍不住查了一下，发现对方性取向和他一样，这就很尴尬！ “公司股份是你该得的。”此话一出，潜台词就是：除了股份，其他的你就不要想了。这些话，没必要说出来，黎青橦应该知道。 闻言，黎青橦用力抓紧手包，轻声说，“见到你很高兴，你没事儿真好。”说完，她头也不抬的推门而出。 听到汽车离去的声音，1001道：“21分13秒，包括洗澡的话，他真不行。” 陆同：“……” 这特么是人工智能，也不知他的自我意识是怎么产生的，难不成是四目星人喂八卦训练出来的。 “你不觉得这样背后说人不好？” “是吗，可林深在四目星就这样干了……”1001不介意把陆同使用不好寄宿体，被林深拍照发给第五玥的事情说了。 陆同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他随口道：“21分钟啊，小深确实有点儿不行。”话语刚落，就听到林深在外面敲门。 1001知道“不行”对于男人而言是非常不好的词汇，他开心地告诉林深，“你哥说你不行，你到底行不行？” 林深佯装愤怒地说，“出去。”眼见1001迈着短腿离开，他顺手把门关紧，问：“试探够了吗？” 帝国和联邦的政治体制完全不同，特别是在某些事情上，帝国相当的“固执”。 帝国法律至今还保护着婚姻，联邦那边已经废除了婚姻法。对于同性相爱的问题，帝国法律不认可，联邦那边随便…… 黎青橦之所以那么痛苦，只因她舍不得黎家的权势，不肯离开帝国去联邦，又想要拥有同性爱人……这怎么可能。 外人来看，黎青橦和林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有林深知道他被女人给绿了。这件事儿太过隐私，223不知道，1001肯定也不知道。 黎青橦跟着陆同进门那一刻，林深就知道，陆同还在试探。想用这件事确认，他是否是林深，脑袋里的信息究竟被1001挖走了多少。 面对林深的诘问，陆同坦然道：“安全起见，不得不试。万一你有问题，我也好让父母提前准备。”家人是他不容有失的存在。 林深无所谓的把手一摊，“我理解你，我原谅你，这种事以后不要再发生了。” 陆同点点头，谁都不喜欢伤疤被戳。他早已做好了应对林深怒火的准备，只是没想到这样就完了。 “你长大了！” “我都三十二了，你以为还是当年啊！对了，我那方面很行，你去跟1001解释清楚。” “呵呵！你的机器人，你自己去处理，我跟他说话就头疼。” 九十九、怪病 林深回家后，并未着急外出，除了必要的采访，他正试图通过网络重新认识这个世界。随着时间流逝，关于白日的一切逐渐被他藏在了记忆深处。 当他的梦境中不再有虫族和紫色的天幕时，他觉得是时候融入社会了……出门第一站，他决定先回公司看看。 帝国娱乐在帝都中心区拥有一座大厦，二十楼以下的外墙上全都是公司力捧的明星照片。想要知道帝国当红明星是谁，只要抬头看看外墙，谁的照片最大，播放时间最长，一准没错。 林深知道自己好看，当看到外墙上最大的电子屏幕正播放着他接受采访的新闻时，脸一下子就黑了，这是怕他死得不够快吗？ 汤景宁，林深的好友兼帝国娱乐的经理。他见林深没有走地下停车场，而是从正门进来，忍不住打趣道：“停车场里的那些记者白蹲了，早知道你走正门，我应该打个电话为自己赚点儿线人费……” 两人之前就通过电话，七年不见的隔阂要比想象中小很多。 林深：“我现在值多少？”汤景宁热情地拉住他，随口道：“万把块！” “那么不值钱？我还以为自己很火。” “林总，你都回来多长时间了，新闻早已成了旧闻。要不是你长得太过招摇，估计停车场那些记者早就走了……” “今天最火的是谁？” “马克，他昨天在自己公司的交友软件上发文承认他是火星改造人……他们公司的股价一路飙升，快要涨破天际了。” “你们没有接到通知，关于我的信息要尽量低调处理吗？” “接到了，但夏瑰觉得没必要。” “她不好好拍戏，胡乱掺和什么？”林深管理公司的那些年，最不喜欢的就是裙带关系，及占着背景胡乱搞事儿的人。 夏瑰是他好友，肯定知道他的好恶，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的底线，这什么意思？再者，若没有汤景宁的允许，夏瑰什么也做不了。 汤景宁急忙解释说，林深早先的助理回家待产，由于林深一直没回来，助理这个位置也就空着。 得知林深消失这几年，悄无声息地干了件大事儿。他们在安排助理的时候就留了个心眼，底细不干净的人根本不敢用。赵晨旭原本是夏瑰的助理，背景很干净，因为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人，夏瑰就让赵晨旭先来干几天。 林深要把股份转让给黎青橦，这件事儿让帝国娱乐的股价忽然走低……夏瑰不想林深吃亏，趁着文件还没有正式签署，她把采访林深的视频投放到了大屏幕上，以此增强股民的信心，拉高股价…… 汤景宁的解释合情合理，林深一时间也歇了抱怨的心思。七年时间，人是会变的，只要好友们的变化还在接受范围内，细节上的事情，他完全无所谓。 两人乘坐电梯直达林深办公室时，夏瑰已经等在那儿了。她小跑着冲向林深，一头扎入其怀中，“小林哥，你怎么可以这样，什么都不说一声就去了。要不是意外获救，我……我……”话没说几句，她就哽咽着哭了起来。 见状，汤景宁主动说，“我会儿再过来？” 林深摇摇头，推开夏瑰道：“叙旧的话一会儿再说，我先和景宁说点事儿。你去补个妆，脸都哭花了……” 夏瑰显然没料到林深会那么不给面子，更好奇是什么事儿比老友叙旧还重要。她什么都没说，默默地把办公室让了出来。 汤景宁：“你要和我谈什么，股份转让的事儿，协议不都拟好了，就看什么时候召集股东开会……夏瑰知道你要来公司，昨天半夜才从a省飞回来，你就这么打发人家？” 闻言，林深忽然有点小内疚，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道：“我们不谈股份的事儿，我要和你谈一谈第五玥。” 汤景宁完全没料到，对林深而言，比和老友叙旧更重要的事儿居然和“第五玥”有关。想到三年前，老友的助理忽然说，老友要力捧“第五玥”，他当时的心情就和现在差不多。 “第五玥啊，按你的要求，她现在是帝国娱乐最红的明星，没有之一。” 林深没放过老友脸上的震惊和不解，他很想解释说，“第五玥”并非本人，其真名是高殊……话到嘴边却是，“你觉得‘第五玥’怎么样？” “说真话？” 林深摆了一个要捶汤景宁的姿势，反问：“你打算跟我说假话？” “她是我见过最差的演员，性格骄纵，脾气暴躁……根本不会演戏，属于那种当花瓶都没有导演想要的演员。偏偏还自信的很，一副她能红全靠自己努力，老天爷就是要追着她喂饭的姿态。我真想说，不是老天爷追着她喂饭，是你追着她喂饭。” 林深扬眉，对高殊拥有这样的性格毫不意外。要不是性格太差，又怎么会在智脑接驳测试时，被基地工作人员把智脑编号排成1001。四艘拓荒者飞船拢共才有百余名船员，智脑最多也就是一百多号，她愣让人破格弄成一千多号，多遭人厌啊！ “她在公司吗？近期活动多吗？” “她很少来公司，只怕公司大门往哪开都不知道。近期活动，你不知道她出事儿了吗？” 咦！这是林深没想到的，急忙问：“出什么事儿了？” 汤景宁看了眼办公室门，低声道：“她的事儿比较麻烦，我是签了保密条款的。”说完这话，他自个先乐了，“你花钱捧个明星，到头来居然不知道自己捧的人出了什么事儿，感觉挺有趣。” 林深叩了叩桌子，示意汤景宁别废话，赶紧说事儿！ “半年前，差不多这个时间，‘第五玥’忽然变胖了……”按帝国目前的审美观，公司几乎会给每个当红明星安排营养师，健身教练等等，以保证他们的身材始终在大众允许范围之内。 高殊跟吹气球一样胖起来后，不等公司所有反应，她先把公司配给她的团队炒了，理由就是有人要害她！汤景宁早就习惯了她的操作，炒就炒呗，还能给公司省钱…… 接下来的时间，高殊不是在求医问药就是在求医问药的路上。在专业医生的指导下，她可以很快的瘦下来，可惜没几天又胖了回去。反复无数次后，医生得出了一个结论，一旦她每日摄入超过200克，体重就会直线飙升。 一百章 小孩子 每日摄入不能超过200克！ 林深以为汤景宁说错了，忙问：200什么，食物还是热量？ 他觉得应该是热量。 众所周知，食物产生热量，消耗不掉的热量转化为糖储存在身体内。一个成年女性每日需要的热量大概在900到1300卡路里。如果高殊每日只能摄入200大卡，岂不是得饿死。 汤景宁回答说，“200克食物，不是200大卡热量，200克食物还包含了液体在内。” 林深想了一下，200克的重量居然包括了食水，岂不是说高殊这辈子都没法享受正常饮食了？除非她愿意变成一个胖子，还是那种吃不了多少食物，仅仅只是喝水就能变胖的体质。 当红明星，顶级美人，忽然变成这样，高殊肯定会崩溃！对于这种把任性当习惯，无论怎么作死都有人兜底的女人来说，她肯定不会认命的…… “接下来呢？难道没想办法治？” “她这种情况，医生都是头一次见，根本没法治。倒是有西联邦的医生说，这是基因出了问题……据说她在申请火星改造人项目的内部名额，也不知这个消息是真是假。” 高殊的病，林深开始以为是疑难杂症。死亡霉菌出现后，粮食无法自然生长，各种高科技被滥用在粮食种植上，因此衍生了很多疾病。 听汤景宁怀疑这种病和基因有关时，他想到了第五玥，怀疑是第五玥编辑了高殊的基因…… “你先出去，我这边要打几个电话。” 汤景宁出门就看见已经补妆回来的夏瑰，“你们的事情谈完了？” “没有，他需要打几个电话。” “以前他打电话从不背着我们的。” “以前是以前，你能想到他会成为拓荒者船员，还大难不死把外星文明带回来吗？” 夏瑰沉默了，好半天才说，“想想以前，还真是恍如隔世。我们一起组建乐队，你和老朱弹琴，他负责编曲，我被你们喊来当主唱。说是唱歌不好不要紧，样子好看能挣钱就行……” 说到挣钱，汤景宁自嘲的笑了，“除了我和老朱，你们谁差钱？不都是二代闲得太慌，自己给自己找事儿做。” “你说谁是二代，我家什么情况你不清楚？至于他，那是藏得真好。陆同居然是他哥哥，你能想到？”说到这些，夏瑰看似漫不经心的问：“你们在谈股份转让的事情？” 汤景宁似笑非笑的说，“没有，他问我第五玥的事儿。”同他预料的一样，夏瑰的面色当即就变了，“这有什么好谈的，他难道还能说动外星人给‘第五玥’治病？” “谁知道呢？最近天天都有大事儿发生，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两人闲聊时，林深已经拨通了赵女士的电话。要知道高殊的怪病是不是第五玥干的，最好的方法就是问问髙毓华的现状。第五玥不可能只报复一个而放过另一个，没理由啊！ “妈，你有空吗？” “你今天不是要去公司，忙完了打算请我吃饭？” “没有，我这儿有事儿问你。” “你还能有事儿问我？吃穿打扮可以问，其他免谈。” “你认识髙毓华吗？” “谁啊？” “那你知道第五家吗？” “什么第五家？谁开了店要我去捧场？我就知道第五大道有卖奢侈品。” “这样啊，我问问别人。” 想问髙毓华的事儿，打给陆同肯定能拿到消息。但他不想打这个电话。理由很简单，让高殊冒名顶替第五玥成为明星这个计划简直糟透了…… 他每每想起当初谋算第五玥那股傻劲儿，就尴尬地能用脚指头抠出一个行星来。 陆同虽然不提这件事儿，但他心里清楚，这件事肯定会被陆同的小团队评价为外星社交失败案例之一。他在完全不清楚第五玥实力的情况下居然还敢给人出主意…… 记得临行前，他还说要让高殊身败名裂，以此安抚第五玥。现在想想，身败名裂算什么，第五玥这招才够狠。高殊要么容忍自己变成一个胖子，从女神的神坛跌落。要么就去变成火星改造人，自己把自己作死。 以高殊的性格，想必会选择后者。 林深如困兽般在办公室绕了几圈，纠结再三后，他决定给陆同的母亲打电话。 “王阿姨，我想问您点儿事儿。” “你说。” “您认识髙毓华吗？” “她呀，几个月前，她丈夫被查出来有性传播疾病，那种一般途径感染不了的病。她有幸也被传染了，最近正在闹呢！” 林深：“……” 什么叫一般途径感染不了？什么叫有幸也被传染了？ “这个，确定她丈夫有问题？” “男人都不肯认，但证据总是有的。这年头，还有什么是网络解决不了的呢？” 髙毓华和高殊得了两种完全不同的病，林深也弄不清是否和第五玥有关。但听王阿姨这语气，十之八九和第五玥有关。特别是那句，还有什么是网络解决不了的……说明髙毓华的证据源自网络。 髙毓华的这位爱人，当初就敢瞒着第五吉搞出高殊，又怎么可能在外面偷吃还被留下网络证据。 仔细想想，爱美的人，忽然得了会变胖的病。自诩真爱不可被辜负的夫妻，妻子发现丈夫在外面乱搞…… 如果这是第五玥的报复，那还真是精准打击，不死人，却诛心，瞅着人最在乎的东西去破坏。 根据林深对高殊和髙毓华的了解，苦难才刚刚开始。 高殊要能忍受自己变胖，日子是可以过下去的。髙毓华要能信任她的爱人，日子也能美满下去。但她们不能，她们自私自利惯了，现在这种生活绝对不是她们想要的。未来的日子，她们也绝对不会比现在更好！ 想着王阿姨还在电话那头，他急忙收回思绪，道：“王阿姨，谢谢您告诉我这些事儿，麻烦了。” 王卉没挂电话，忽然问：“你怎么看这事儿？” 林深已经很久没被王卉这么问过了，要换以前，他几乎每次回去过年都会被问这么一遭。 认祖归宗那年，他仇恨的盯着王卉看，后者蹲下来跟他说：你笑起来很好看，别把情绪写在眼里，说说看，为什么恨我？ 他那么小，只觉得父母不能在一起和王卉有关。他说：因为你，父亲才不回家。 王卉又问：你妈妈不用工作就有钱花，这应该吗？ 他说：你管不着。 王卉说：你妈妈的钱是从我这儿拿走的，我是你的恩人。你不该恨我，你该去恨自己好逸恶劳的母亲和风流成性的父亲。 之后每一年，王卉都会如同初见那次一样，随口点他一句。大多数他能听懂，偶尔也有听不懂的……不管怎么说，王卉给了他赵女士给不了的东西，也让他知道女人不完全是赵女士那样儿的。 “我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只要她觉得开心就行，毕竟她们有血缘关系。”这话有些违心，杀人不过头点地，何为诛心灭人欲。第五玥若真杀人还好，哪怕她杀得是血缘亲人。可她这种报复，林深真不好评价。 听完他的回答，王卉轻笑，“还是小孩子，也不知长大了会成什么样儿。”说完，主动挂了电话。 王卉说第五玥跟小孩子一样？这话是什么意思，说她跟孩子一样恩怨分明，还是说她的报复手段太过儿戏？长大了又是什么，担心第五玥的心性会因长期离开海蓝星而愈发无情？ 一百零一、伊丽莎白 林深挂断电话之后，并没有着急出去，他站在落地窗旁俯视着街景。还在白日时，他眷恋这份繁华。回来之后，又开始怀念在白日搞基建的日子。 如果给他选择的机会，让他在白日和海蓝星中选一个留下，他会选什么呢？ …… 白日，第五玥正待在阿熊的孵化室里编衣服。 1001离开后，那铺满一地的虫尸就跟垃圾一样堆放着无人使用。第五玥发现后，觉得1001能够织衣服，她的手没有1001那么巧，但用来编个网兜是可以的。 眼见伊恩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停下手中的活计，随口问：“你打算说什么？” “没什么，就过来看看你好不好。” 第五玥温柔地抚摸了一下肚子，“我能感觉到他发育的每个细节，很神奇对不对？” 伊恩点点头，“我用精神力也可以感知。” “我没用精神力，完全出自母亲的本能，这是你不能体会的感觉。” 伊恩很想争辩两句，看了眼第五玥的肚子，他默默地把那些话语咽下，“也许！” “我应该给网兜留孔吗？我的意思是，我们会生出一个孩子，而不是一只虫？如果是虫的话，我应该留四个孔还是五个孔，万一有尾巴呢？” “你会生出一个正常的海蓝星人类婴儿。” “你确定。” “确定。”眼见伊恩还不走，第五玥又问：“想过来帮忙吗？” “你忙！” 伊恩很快就回到了那个专门研究大脑的孵化室，康斯坦丁见他空着手，忍不住叹了口气，“伊恩，我们时间不多了。如果任由她这样下去，她肯定会按海蓝星女性孕育小孩的时间来计算该什么时候生产。” “我说不出口，看她给孩子编织衣服的情景，我仿佛看见了伊丽莎白。她没出事儿那会儿，也曾坐在沙发上，笨拙的想要给我编织一条圣诞节的围巾……” 伊恩没说的是，那年圣诞，他收到了围巾，同时还收到了父母滑雪出意外的消息。母亲留给他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圣诞之前想要给他编织围巾的画面。 康斯坦丁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若是以前，他不介意多给伊恩一点儿时间。现在不行，他已经被神狱组织盯上了。为了不暴露白日，他极可能会放弃智脑…… “伊恩，那不是你们的孩子。她的整个身体都是用精神力重建的，体内的子宫和卵子也都是精神力根据大脑引导而构建的。如果你模糊了这一点，把她当成一个人，你要怎么说服她把孩子给你，你们之后又该如何相处？” 伊恩站在原地想了几分钟，扭头又去了第五玥所在的孵化室。 “嗨，你怎么又来了。” “还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吗？” “给你生个孩子。可你也说过，我若能治愈，我们可以结婚，你会成为一个好的伴侣。我不明白，这些事情中，你究竟想让我答应的是什么事儿？” 海蓝星人常说，一孕傻三年。 第五玥知道伊恩想要孩子，可她总觉得，如果只是生孩子，伊恩其实没必要跟她说太多和感情有关的事情。诸如：你想要什么样的男友，什么样的伴侣，以及你对婚后的生活有什么要求等等。 心底里，她希望伊恩除了孩子之外，对她是有感觉的，哪怕这种感觉仅出于对死亡的恐惧。 伊恩从不会让第五玥失望。比如，第五位认为伊恩不会说话，那他说出来的话肯定十分令人生气。只听他说：“我的要求就一个，孩子。” “你确定？” 伊恩点头，他已经把话说的那么明白了，第五玥为什么还要这么问。 “既然只要孩子，为什么要说和我结婚？” “因为这样说你会开心。再者，结婚两个字对我没有任何意义，我猜测你需要，顺带承诺了而已。” “然后呢？” “心情好更容易受孕。” 闻言，第五玥还在编织的东西忽然掉到了腿上。她不认命的追问道：“你还问我喜欢什么样的男朋友，想要和什么样人的生活在一起……这些也是为了让我心情好？” 伊恩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哪怕他觉得自己没错。他知道第五玥看重承诺，也愿意给第五玥承诺。那个时候，承诺在他眼中就跟药剂实验里用到的安慰剂一样——聊胜于无！ 眼见第五玥的情绪不稳，他决定实话实说，趁早把问题给解决，“你曾经的腿并没有被缝合在身体上，你现在的身体全部是用精神力重塑而成。” “我只是借用了一下精神力重塑的子宫……我需要这个婴儿。” 伊恩这番话，第五玥开始没听懂，琢磨了一下才想明白。 从始至终，她在伊恩眼中就是可以孵化海蓝星人类的阿熊？不对，她连阿熊都不算，因为伊恩明显不想把孵化任务交给她。 伊恩骗她用精神力重塑身体，让她由虫体变回海蓝星女性。其目的就一个，伊恩需要胚胎，男人和女人自然受孕形成的胚胎。 想到那些由阿熊孵化的，没有身体只剩大脑的胚胎，她不解地问：“你已经有很多脑子了，你要这个孩子干嘛？” 伊恩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告诉第五玥，他要把这个脑袋里的思维移植到孩子的脑袋里。 第五玥的三观“轰”地一下粉碎成渣。 尽管伊恩一直在强调，这个孩子是他和精神力生的，他只是借用了一下第五玥的身体…… 但在第五玥看来，精神力是自己的，精神力衍生出的东西也是自己的。她根本没法接受，伊恩把她孩子的大脑拿来使用这种事儿…… “伊恩，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想过我要怎么面对你吗？” “如果你没法接受，我可以让这具身体死去。” “那你现在就去死……”第五玥把手边能抓到的东西全都扔到了伊恩身上。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生气？不管是孩子，还是身体，都是精神力的产物。你目前的状态就是一个拥有思维的能量源，只要能接受这种理论，你就不会生气，懂了吗？” 第五玥难受的摇了摇头，她不想接受这种理论。 一百零二、荒谬的联邦 伊恩该说的都说了，眼见第五玥拒绝接受，他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第五玥见他站着不动，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难不成就这么僵持下去？ 好半天后，第五玥说：“你没必要骗我。” 伊恩解释道：“这不叫欺骗，叫诱导性治疗。如果不这么说，你有信心让精神力听从你的引导重塑人类身体吗？” “除了这个呢？我们在山洞里那些日子难道不是欺骗？” “欺骗你什么了？” 第五玥被问得哑口无言，人家只跟她缠绵，从未说过和爱有关的话题。无数次的身体纠缠，目的也只是为了胚胎。 有问题的人是她，如果她不那么缺爱，就不会产生任何关于感情的幻觉。 其实早在伊恩开口说要孩子时，她心底里就隐约有了猜测。不管是海蓝星，还是白日，都没有让孩子健康成长的环境。这种情况下，伊恩如果真的认命，觉得自己死定了，又怎么会想要留下一个孩子。 很多事情，她明明知道结果，却执着于内心感受，期盼会有奇迹出现。 她很痛苦，那种感性和理性剧烈对撞后的痛苦。 理性告诉她，伊恩没有错，只要有一线生的希望，没人愿意去死。 感性却在说，伊恩不该有目的的接近她，不该在她脆弱的时候伸出援手，伊恩辜负了她。 “你有把握吗？”把一个脑子里的东西转移到另一个脑子里，第五玥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没有。”伊恩回答得坦然且平静，好似没有意识到，他把自己也当成了试验品。 “会死吗？” “看你怎么定义死亡。不管是成为你的眷属，还是被5x侵占大脑，我都认为这是死亡。” “呵呵，”第五玥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伸手捅入腹部，把不属于身体部位的东西抓了出来，“这就是你要的。” 伊恩接过第五玥手中那团红色粘膜包裹的胚胎，道：“你看，精神力可以根据你的需要变幻任意形态。你不想见血，那就没有血，与其说这是胚胎，不如说这是一个卵鞘。” 理性与感性对撞后，理性赢了。第五玥不满足于兑现承诺，她想趁机索要更多，“你会离开我吗？” “我为什么要离开你？” “如果有更高级的文明招揽你呢？” “我既然说了要照顾你，自然不会离开，除非你愿意让我离开……” 第五玥看着伊恩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已经愈合的腹部。忽然意识到，她已经不是人了，哪怕重新拥有了人类的身体。 “女王，您还好吗？”康斯坦丁的慰问打断了第五玥的思绪，她沉默了半天才问：“你打算安慰我？” “这世间没有感同身受一说，我只想告诉您，伊恩的情况不是很好，他的时间不多了。” “你要我原谅他？” “我没有资格请求您原谅任何人，只是觉得，这种时候有人陪您说说话，可能会让您好受一点儿。” “你们会成功吗？” “我不知道！自从踏上白日起，几乎每一天，我都活在未知之中。” “还有其他事儿吗？”第五玥不想和康斯坦丁说话，哪怕康斯坦丁的话语很客观，她依旧认为康斯坦丁在偏袒伊恩。 “您知道火星改造人吗？” “知道。”第五玥算了下时间，林深他们应该还没有回到海蓝星，难不成联邦那边要提前实行计划？ “x先生又来了，问我是否参与火星改造人计划。我看了他们的资料，发现他们采用的技术出自伊恩的试验。” “你的意思是，神狱背后的组织其实是联邦政府？” “联邦政府由财阀组建，这群人若是愿意，自然也能组建神狱……女王，看到资料的那一刻，我感觉十分荒谬。是他们怂恿和鼓励伊恩进行人体试验，也是他们以此为据判处伊恩监禁，最后盗用技术的还是他们……” 神狱组织明显触碰了康斯坦丁的底线，让这位优雅而睿智的老人，变得有些歇斯底里。也是通过他的叙述，第五玥才知道，火星人改造技术居然源自伊恩。想想也不意外，他们很早就知道伊恩有本事破除生殖隔离，让美洲狮怀孕…… 她问：“你想说什么呢？” “天使忽然化身魔鬼，这让我十分难受……我觉得，资本主导下的社会形态已经不适合海蓝星人了。” 倡导自由的联邦居然被原住民唾弃了，第五玥对此并不意外。她问：“拒绝x先生后，你的安全还有保障吗？” “目前挺好，帝国那边也有人盯着我，双方正试着和平共处。” 和平共处！康斯坦丁的形容让第五玥莫名地想笑，若盯梢的有四个人，是不是还能凑齐一桌麻将。 “你知道伊恩的生日是哪天吗？” 第五玥知道伊恩的生日是哪天，还知道伊恩的父母为了赶回家给他庆祝生日才会遇难。听到康斯坦丁这么问，她违心的回答，“不知道。” 康斯坦丁低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伊恩说，你织衣服的模样和他母亲很像。这样的话，他永远不会对您说，我自作主张的告诉您，只想您能护他终生。” “你知道我不会答应。” “我知道，但我不想有遗憾。踏出海蓝星才发现人类何其渺小，我希望他能成为您的锚，让您不至于在漫长的生命中忘记了最开始的方向。” 第五玥很想告诉康斯坦丁，那么长的时间里，她一直在挣扎求活，从未思考过和未来有关的问题。或许等她足够强的那天，这个问题才会出现在她脑海。 她不会给康斯坦丁承诺，却也不想让老人失望，她敷衍道：“我的情况你知道，暂时是离不开伊恩的。” “女王，让我给您讲几个故事！” “康斯坦丁，你没必要这样。我就不是一个人，那些属于人类的情感需求，我应该也是不需要的，你就不用安慰我了！” “噢！我的女王，您可千万别这么想。伊恩的分析不一定正确，很多事情没必要听他的，他只适合待在实验室，任何与试验无关的问题，您都应该有自己的判断。” 第五玥不想和康斯坦丁讨论任何关于伊恩的问题，既然拒绝没用，那就接受。不过是听几个故事而已，她完全可以一边听故事，一边干自己想干的事情。 一百零三、战争思维 白日，达莉娅和拉哈儿经过一段时间的配合，已经从身手一般的虫，变成了可以配合作战的虫。两虫的生活范围也从靠海基地，扩张到了更远的地方。 第五玥找到达莉娅时，她正指挥着拉哈儿布置陷阱。巨大的深坑，坑底插满尖刺，洞口被拉哈儿吐出来的虫丝覆盖，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完美的陷阱。 看到第五玥一身白袍，黑色的长发几乎垂到脚跟，完美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达莉娅觉得，这就是她心中女神该有的样子。 “五月女神，你找我们有事儿吗？” 第五玥招招手，96号负重兵扇着翅膀飞到了他们跟前，“达莉娅，我带你上去看看……”说完，又对担心妹妹的拉哈儿说，“你想成为我的眷属吗？或者像伊恩林深那样，转化部分身体？” 拉哈儿显然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网球大的黑眼睛紧紧地盯着达莉娅，似乎是在询问答案。 达莉娅：“五月女神，这个问题可以让我们兄妹商议之后再答复吗？” “那你先跟我走！” 当整个白日坦露在达莉娅眼底时，第五玥问：“能看出你们的陷阱在哪儿吗？” 达莉娅摇头。陷阱挖得很用心，丝网上面都覆盖有落叶和杂物。一定要走到近处，看到他们做过的标记，才知道附近有没有陷阱。 第五玥把精神力借给达莉娅，“你再看。” 达莉娅低头一看，先前毫无踪迹可寻的陷阱，如今就跟秃头顶上的虱子般一目了然。 “用精神力观察到的一切，方方也可以做到。海图星系有无数比方方更好的机器人，面对他们，你必须提升自己的认知高度，否则根本没有赢的可能。” 达莉娅从未用这种视角看过白日。听了第五玥的言语后，她没有生出丝毫对未来的恐惧，整颗心澎湃无比，就想早日领略到外星战役的精彩。 第五玥通过精神力感受到了达莉娅的兴奋，对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她暂时还没想到要如何安排。凭直觉要来的人，也只能凭直觉教这样的人该如何提升自己。 当她带着达莉娅飞出白日，直达太空后。那残破的星舰与飞船，四处漂浮的陨石群和偶尔可见的文明产物……怎么看，白日星系都像一个星战遗迹。 “五月女神，这难道是我们和黑目星人大战之后的战场。” 第五玥好想说：醒醒，根本就没有“我们”。白日能称得上我们的，加起来不超过五根手指，想想还真是惨！ “你再看。”达莉娅不解，不明白第五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一直在看啊！不对，星舰呢，飞船呢，还有那些陨石群都去哪儿了…… “这是？” “你可以理解为某种会使用魔法的生物，只要进入这个生物的领域，你就置身于大型魔术现场，你的所有感知都会被魔术师影响。” 达莉娅悟性很强，马上问：“这些都是假的？” “真假掺杂，不信你可以去摸一摸。”第五玥话音刚落，原本已经消失的一切又出现在了达莉娅眼前。她看了眼身下的96号，似乎不知道该怎么驱使这只虫兵。 第五玥随手敲了一下她的脑门，“你现在有精神力了，你可以用自己的精神力去驱使九队任何一只虫兵为你服务……” 我有精神力了，我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达莉娅一边自语，一边按照第五玥教她的方法去跟96号沟通。发现自己真的能用思维和96号沟通，并命令这只虫兵执行她的想法时，她兴奋的大叫起来。 飞船是真的，星舰是真的。这是武器？她像前几次那样，伸出虫足去触碰，却发现什么都触碰不到。明明触手可及的东西，为什么触碰不到？ “这是假的？”她问。第五玥点点头，“飞船是拓荒者飞船仅余的残骸，星舰就是我们的朋友，余下那些有真有假……” “五月女神，你打算用这些去欺骗黑目星人吗？” “如果他们只是随便逛逛，看到这些应该就会返航。如果他们不死心，还想查探附近是否有生命，他们最终还是会来白日。” “我们的朋友可以……”第五玥仿佛知道达莉娅想说什么，她道：“魔法是有局限性的，可以骗过生物的感知，却骗不过机械。他们只要放出机器人对着白日一扫，所有生物都逃不开机器人的扫描。” “这些伪装岂不是白费了？” “怎么会？当他们抵达这片星域时，我就能收到消息。如果他们要来白日，我的精神力可以屏蔽很多东西，他们只能看到一个荒芜的星球。像这样的星球在宇宙中不知凡几，他们是不会把能源耗费在这里的。” 第五玥细细地跟达莉娅讲述了，她会采取什么样的方法应对黑目星人的到来。同时，她还将女王与四目星人联合去其他星系收割的视频发送了部分给达莉娅。 达莉娅看完这些后，不等第五玥开口，主动说：“五月女神，我知道你的用心了。星级战争完全不同于发生在海蓝星上的任何一场战争，为避免白日被毁，我们应该尽量把战场放在太空。” 第五玥：“……” 呃，我想说的不是这个，但你要这样认为也没错。 眼见自己想要表达的内容被误解，她只能问：“你知道四目星人怎么区分虫族和虫子吗？” 达莉娅摇头。 第五玥告诉达莉娅，当虫族入侵海图星系时，海图星系研发了很多像方方那样的机器人，只要看见外观和虫族类似的生物就会全力灭杀。 随着女王与四目星人展开合作，四目星的机器人对虫族的判定绝对和方方不一样，因为女王是以人类的形态出现在四目星的。 第五玥猜测，四目星肯定已经研发出，能够通过神经网络判定某种生物是否是虫族的设备。 在白日，能够被判定是虫族的只有阿熊和九队。伊恩是人类的神经网络，余下的寄宿体全都是海蓝星昆虫被基因编辑后的异形虫，模样很怪，但没有虫族神经网络。 “五月女神，你的意思是，我们都不算虫族？那我可以成为虫族吗？” 一百零四、分析 第五玥带达莉娅出门目的有两个。 其一，告诉她白日的现状，让她和拉哈儿安静地待着，没必要挖坑设伏干些没意义的事情。 其二，告诉她由于没有虫族网络，只要不主动暴露，他们在黑目星人眼中都是安全无害的。 “黑目星人迟早会来，在这之前，我不打算转化你们。但可以给你一点点精神力，方便你控制九队。” 达莉娅失望的把自己挤压成了扁平状，抱怨道：“我们不能主动出击吗？” 没人喜欢被动等待，第五玥也不喜欢。 “黑目星势力混杂，我不知道来的会是哪方势力……除非有能力和四目星开战，否则就不要去挑衅海图星系任何一方势力。” “再者，你使用的是寄宿体，白日的事情与你无关，你的目标是海蓝星。” 听到目标是海蓝星，达莉娅觉得自己又行了，急忙问：“五月女神，这是什么意思？” 第五玥没有解释，“学会使用精神力，今天的任务就是命令96号载你返程。” “那你呢？” “我要和魔术师朋友说会儿话。” 目送达莉娅离开后，第五玥想要登上果冻星舰，怎料阿德那家伙居然避开了。 “不欢迎我？” “噢，纯净的天空怎么会满布阴霾，这是暴风雨要来了吗？” 第五玥最讨厌这种不会说人话的家伙，她学着阿德的语气道：“尊敬的智者，我因受不了力量的诱惑而踏上了歧途，您能为我指明未来的方向吗？” 阿德：“……” 这话要怎么接，接不好会不会被吃掉。 一条由玛瑞仙妮组成的小道从阿德那儿延伸到第五玥脚边。他们“嘟嘟哒哒”的敲击着触须，似乎在欢迎第五玥踏着他们的身体去寻找阿德。 第五玥没鞋，踩上去就发现这些家伙有的湿滑，有的干燥，有的冰凉，有的温热，还真是各个不同。 原本垂到脚跟的长发忽然开始长长，居然越过第五玥的脚面，如蛇般蜿蜒的朝着阿德爬去。 “小月，你这样会吓到阿德的。” 长发顿了一下，老老实实地又缩了回来，只见它把落在第五玥后方，已经完成任务想要离开的玛瑞仙妮卷起又抛出，抛出又卷起，玩的不亦乐乎。玛瑞仙妮也不怕它，就跟荡秋千一样用触手紧紧地抓住它摇来晃去…… 阿德惊恐万分，就怕小月一不高兴就大开吃戒，“女王，他们可都是刚诞生不久的玛瑞仙妮，没有能量，不好吃。” “他们为什么各个不同，你在尝试……”第五玥忽然没词了，不知道该用孵化还是分裂，或者更奇怪的繁衍方式。 “尝试什么？”阿德被第五玥这种忽然顿住的说话方式吓得瑟瑟发抖。 “我想请教一下，这些玛瑞仙妮是怎么诞生的？” 阿德思索了片刻，有些不明白第五玥问这个问题的用意。他道：“他们就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 “懂了，这叫出芽。”伊恩教过她，单细胞生物会从母体表面形成一个突出物，这个突出物会逐渐从母体表面分离，并在分离后形成一个新的个体。 第五玥懂了，阿德还不懂。第五玥就跟他解释了一下，海蓝星人是怎么理解单细胞生物是如何繁衍的。 阿德：“……” 什么是细胞？我怎么就成单细胞生物了？听起来好像是有点儿蠢的玩意儿。 “玛瑞仙妮会自我繁衍吗？” “会！” “这叫二分裂，就是玛瑞仙妮经过一次分裂变成了二个。” 阿德：“……” 你是女王，你说了算。 “噢，智慧女神点亮了我们的文明，我将会把这些话语传递给每一个玛瑞仙妮，让他们牢记智慧女神的光芒。” 第五玥差点儿就忘了先前要问什么，她急忙止住越扯越远的话题，问：“为什么现在的玛瑞仙妮和原来的不一样了，你在他们出芽之前做了什么吗？” 提到这个，阿德非常得意。他说，自从被转化后，他不但能操控自己的力量，还能操控精神力。 由于原来的玛瑞仙妮对环境要求太高，他尝试让新诞生的玛瑞仙妮能够适应各种环境…… “你的意思是，白日这种被云层遮住的星球能够在玛瑞仙妮的帮助下出现紫天？” 白日的天空一直是淡紫色，第五玥用紫天这个词一点儿错没有。 “不止这些，他们还能吸收辐射和星际尘埃……总之，新生的玛瑞仙妮已经逐步和果冻虫靠拢，变成了那种随便吸收点儿什么就能存活的生物。” 第五玥忽然有了想法，把玛瑞仙妮扔到海蓝星，他们能搞定困扰海蓝星已久的死亡霉菌的问题吗？ 这个问题可以考虑，但不是当务之急。她把在阿德身上乱爬的小月喊回来，并指着小月问阿德：“你能感受什么？” “灾厄，痛苦，毁灭……噢，简直没法呼吸了！女王，能把它拿开吗？” 第五玥用精神力隔绝了小月和阿德的接触，小月瞬间愤怒了。其表象就是她黑色的长发全都直立起来，像尖刺一样要突破精神力的阻隔。 阿德：“……” 自己跟自己打架，感觉这届女王病的不轻。 “女王，你还是放它出来，只要不动嘴，我是可以忍受的。” “你觉得它的气味还有机会改变吗？” “这是我无法触及的力量，我觉得会很难。” 第五玥叹了口气，按阿德的说法撤掉精神力放出了小月。 不习惯被栓的狗忽然放开是什么样儿，小月就是什么样儿。发现没有了精神力的阻拦，它就跟疯了似地四处蔓延，很快就铺满了整艘星舰的地面，接着又从地面往上蔓延…… 阿德怂了，小声小气的问：“它不会把我吃了？” “不会。”第五玥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没有底。这是她第一次带小月出门，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玛瑞仙妮们不知善恶，就跟一群好奇的孩子似地，小月爬到那儿，他们就跟到哪儿。有些调皮的还会故意拦住小月的去路，享受被小月甩开的乐趣。有个特别皮的已经拦了小月好几次，当他再次阻拦小月时，黑色的长发忽然变成网兜把他兜了进去…… 一百零五、解决方法 第五玥看到小月将调皮的玛瑞仙妮紧紧包裹住，瞬间就急了。“小月！”她情不自禁的大喊，脑海里传达出的想法就是，这不能吃。 网兜又恢复了正常，那只调皮的玛瑞仙妮被放了出来。但从它残破的身体可以看出，小月差一点儿就把他给吃了。 “天啊，我可怜的孩子！” 第五玥：“……” 心累，一眨眼功夫就惹祸。要是带回文明社会，算了，先不想不这个。 她正琢磨着要不要跟阿德道歉，就见地板上忽然出现一块方方正正的能量源！ “可怜的孩子，饿了就吃这个！” 第五玥：“……” 你不该可怜玛瑞仙妮吗？你可怜小月干嘛，搞得好像我不给它吃一样。 小月指挥着触须闻了闻能量源的味道，接着开始往第五玥那儿缩。看上去就像第五玥的长发在拖动能量源行走。 第五玥对它这个行为异常好奇，难不成要送来给她吃？ 能量源拖到第五玥脚边后，小月不吃，就跟护食的犬类一样把东西圈了起来。似乎第五玥不吃，其他生物也不能吃。 “吃，这是送给你的。”有了第五玥的允许，黑色的长发就如浪花一样卷起了能量源。等长发再度落地时，能量源没了！ 阿德的能量源非常精纯。 第五玥以为小月吃下能量源后，能量源会和以往一样变成精神力可以吸收的能量。结果让她意外，小月不但可以吸收阿德的能量源，吸收之后，小月的颜色还有变浅的趋势…… 这是什么原因？ 黑斑的形成是因为精神力被污染，化解污染的办法是吸收更精纯的能量源？ 第五玥很想让阿德再给一块能量源，甚至想过要把阿德吃掉。 细思，细思，再细思！ 如果她学不会克制，如虫族一样胡乱吞噬，难说吃完阿德之后，小月就打破了和精神力之间的平衡。到了那个时候，她想后悔都来不及。 “阿德，我感觉它很喜欢你，为什么呢？” 阿德已经后悔把能量源送出了，他怎么能因为第五玥好闻就忽略了她是女王候选者这个事实呢？ “也许我的能量源能为它提供情绪价值！” 第五玥猛然听到“情绪价值”四个字，差点儿以为自己还待在海蓝星。 “你能理解情绪价值的意思？” “康斯坦丁跟我说过，情绪价值是一种社交货币，只要能让人感觉到愉快，我就能用情绪价值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诗歌就是情绪价值的一种体现方式……” 伊恩说，精神力是一种具有智能的能量。 第五玥没把精神力当成能量。更多时候，她把精神力当成听话的孩子，黑斑当成不听话的孩子。假设听话的孩子的负面情绪形成了黑斑，那黑斑接收正面情绪之后，会不会变回最初的形态？ 要搞明白这个，得先弄清楚，为什么阿德的能量源会那么精纯。 “你的能量源很精纯，为什么？” “天空对大地说，我喜欢流水，于是有了云朵； 天空对大地说，我喜欢大山，于是有了星辰； 天空对大地说，我喜欢动物，于是有了飞鸟； 天空对大地说，我喜欢……不等它把话说完，大地沉闷的说，云朵有雨，星辰有光，飞鸟有声。 我赠予了你，你回馈了我，星球因而繁荣。 可你不能无止境的索要，缺失了大地的星球将不再完整，也失了趣味！” 第五玥居然听懂了。实在是阿德的诗歌过于直白，她都不好意思说，听不懂！ “我就问问，还没开口，你没必要那么紧张。” “我就是能量源。” 第五玥自动补齐了阿德没说的那句：我天生就那么精纯。 “那你要怎么样才能变大一点？” “活得足够长，自然会长大。” “还有没有其他的方法？” “出芽，繁衍更多子民，占据更好的星球。当子民回归我的怀抱时，我就可以再次成长。” 第五玥觉得可以考虑一下第二个方法，杀鸡取卵不可取，但把鸡养肥了薅蛋还是可行的。 闲着也是闲着，她赖在阿德这儿不走了。康斯坦丁偶尔还会参与到他们的谈话之中，跟阿德讨论一下诗歌什么的。 时间不经意就过去了很久，听到达莉娅的呼唤时，她有些好奇，以为又是关于精神力的问题。 “今天要问什么？” “他找你，很急切。” 第五玥茫然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达莉娅说伊恩在找她。 尽管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要生气，可还是把伊恩屏蔽了。期间，伊恩没找过她，时间一长，她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她撤掉屏蔽，问：“有事儿？” “康斯坦丁没有上线，我怀疑他出事儿了。” 第五玥“恩”了一声，表示知道这件事了。心里却在琢磨，康斯坦丁为什么没上线？难不成被神狱组织抓了？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吗？” “不清楚。” “可以帮我联系一下他吗？”这不用伊恩开口，第五玥和他说话的同时就已经让精神力去联系留在康斯坦丁的体内的精神力了…… 第五玥很快就给了伊恩回复。她说，康斯坦丁被关在一间实验室内，并猜测劫持康斯坦丁的是神狱组织。 伊恩已经很久没听人提到神狱组织了，他问：“为什么？” 第五玥：“因为他去问x先生，当年留在你体内的5x有没有问题。”此话一出，结合林深返回海蓝星的事儿，伊恩知道神狱组织为什么要抓康斯坦丁了，“你能救救他吗？” “怎么救？” 伊恩也不知道要怎么救，除了能求第五玥，他什么都做不了。 “我求你。他是因为我才会这样的。” 伊恩后悔了，要不是他痴迷于人体改造，就不会进入神狱的陷阱，更不会发生后面那么多事情……在他看来，康斯坦丁能够安享晚年远比大脑移民进入寄宿体更为重要。 “你知道黑目星人随时会来白日吗？即便他们不来，我一时半会也回不到海蓝星。更不要提，回去一趟所耗费的能源能以海量计。” 一百零六、两个计划 第五玥冷静地跟伊恩分析着眼前的情况，试图告诉伊恩，不是她不想去救康斯坦丁，而是受限于条件，她根本救不了！ 救人不一定要第五玥亲自去，伊恩拿出了他唯一能够打动第五玥的条件。“第五玥，只要你能救他，之后的岁月里，我将跟随你左右，满足你所有需求，绝不背叛。” “假设我救了他，以他目前的年龄，还能活多少年？” “二十年或者三十年。” “耗费那么多能源去挽救一条只有三十年时间的生命，你觉得划算吗？” 类似的话，伊恩之前也说过。他问第五玥，虫族女王活了多少年？当第五玥给他答案后，他说自己解决不了黑斑问题，反正第五玥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不如好好享受现在的生活…… 当初的话，言犹在耳，这才多长时间，就轮到他要做出选择。理性告诉他，第五玥说得没错。感性却不断敲打着他的内心，那是康斯坦丁，若是不救，他就会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这时候，他无比希望第五玥是个感性的人。只有感性大过理性的人，才会选择去救康斯坦丁。同时也清晰的意识到，如果第五玥很感性，他之前的所作所为何其过分。 “我错了，我之前不该那样对你。” 伊恩会反省和认错！第五玥懒得去想这人究竟有几分诚意，这种时候思考这样的问题，是对生命的不尊重。她选择相信康斯坦丁，相信伊恩不是反社会人格，只是情感内敛且淡漠。 “让我想一想！”远水解不了近渴，但她知道谁能帮忙。 …… 海蓝星，国会中心。 陆同正在开会，他讨厌开会，感觉大半生的时间都耗费在漫长的会议之中。看着正在推诿扯皮的议员们，他真想“砰砰”几下把他们都干掉，留下会听话就好。 今天的议题是什么？ 是否在帝国内部放开火星人改造项目。 联邦境内，控制着联邦大部分媒体的财阀。当其公开自己是火星改造人后。一股参与火星改造人项目的浪潮从联邦掀起，接着又涌入了帝国。 联邦规定，想要参与火星人改造项目就必须成为联邦公民。为此，一批帝国公民离开了。另一批既想参与联邦项目，又舍不得帝国福利的公民该怎么办？ 他们上街游行，给国会施压。叫嚣着帝国应该向联邦学习，开放火星人改造通道，允许国民有选择成为新新人类的权利。 陆同简直要被这些蠢货气死。 新新人类，那只有千分之一的成功率。即便成功了，也不过是人类和爬虫的结合，新新在哪儿？可以不吃饭，生活在地底吗？早死几年就能享受到的待遇，现在还得花钱，值吗！ 忽然，他瞥见自己的平板亮了一下。心道：又是哪个议员想要说服他放弃立场…… 国会中心所有会议室都没有网络，平板的聊天功能仅限与会者私下交流（讨价还价）。 他随意瞟了一眼内容，接着就找借口离开了会议室。 “康斯坦丁被绑架了？”他问1001。后者反问：“康斯坦丁被绑架了，谁干的？” “不是你给我发的信息？” “合同规定，我不能以任何理由进入没有网络的会议室，窃听会议内容。” “那是谁给我发的信息？”陆同这样问时，心里已经有了人选。除了第五玥，还有谁会关心一个在乡下生活的退休管家，并且还具备入侵国会中心的能力。 “我看看她给你发了些什么。”1001话音刚落，陆同平板上的信息就已经同步到了他那儿。 第五玥的信息很简单：救出康斯坦丁，死活不论，脑子要在。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具体坐标。 “这事儿交给我。”1001主动请缨。陆同下意识地想要拒绝，考虑到帝国和联邦目前的关系，他道：“我让玉楠协助你。” 玉·工具人·楠，被迫来到作战指挥室，充当1001的应声虫。 从帝国派人去联邦，时间上肯定来不及，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当地找人。 看到1001罗列出的救援人选，玉楠感觉眼皮跳得厉害，“你说过不会去联邦那边的乱来的……” “我没进去，只是在边上蹭蹭……”玉楠也算体会到了陆同提起1001就摇头的心情。这什么渣男语录？好好一个人工智能没事儿追什么剧，追剧也就罢了，还把剧情带入到了生活中，没事儿就喜欢八卦，简直没眼看。 1001列出了两个计划。 计划一，由帝国潜伏在联邦的探子混入研究所，把康斯坦丁偷出来。证件，门禁都不是问题，唯一的损失就是陆同会失去部分信息来源，搞不好还会被国会问责。 理由很简单，白日的存在并未暴露，陆同营救康斯坦丁的行为基本算个人行为。 计划二，1001以虚拟身份联系一批亡命之徒，花钱让他们把康斯坦丁偷出来。这个计划最大的问题就是不可控性，他们不知道这批亡命之徒是否会遵守约定，又或者坐地起价…… 玉楠还在看计划，就听1001道：“计划一的成功率百分之九十，计划二的成功率百分之八十。计划一会对陆同造成很大的影响，计划二基本没有影响……” “按计划一执行，我这边挑人去边境接应。” “你都不问问陆老大？” “他和我的选择肯定一样。” 1001对这样的选择十分不解。据他分析，由于陆同坚决抵制火星改造人项目，现在的处境十分不好。如果再插手境外事物，陆同极有可能坐不稳现在这个位置。 “第五玥说，生死不限，只要大脑，意味着她有办法复活康斯坦丁。这样一来，即便计划二出了纰漏，我们也有时间补足，你确定选择计划一？” 玉楠点头，“交朋友要有诚意，不管是对康斯坦丁还是对第五玥。朋友有难，自当竭尽全力，而不是权衡利弊，你觉得呢？” “我喜欢康斯坦丁，勉强可以接受这种因小失大的不明智选择。若换我来选，计划一根本不会出现在计划列表之中。” 敲定计划之后，他们很快展开工作，就怕时间拖长了，又会发生什么变故。 一百零七、再见康斯坦丁 实验室，病床，身上插满各种监测仪器的康斯坦丁。 第五玥的精神力几乎是在知晓康斯坦丁没上线的同时就找到了他，奈何神狱组织更快。第五玥比神狱组织慢了一天，再见康斯坦丁就已经成了这样。 “康斯坦丁，康斯坦丁，康斯坦丁……”她用精神力唤醒了已经死亡的康斯坦丁。 “女王，您来了？我还以为自己可以一直这样睡下去，您在用精神力和我通话？” “陆同安排的人已经在路上了，他们会把你带回帝国，待会记得听我指挥。” “女王，您的精神力在庇护我吗？” “是的，只要你的大脑还存在，你就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真好啊，我是不是还可以选择一个年轻的身体？” “可以。” “女王，您知道吗？我跟拉哈儿学了很长时间的药理，知道把哪些药搭配在一块儿会产生奇妙的反应。每次下线，我都会让黛西把家庭医生留下的药物偷藏几颗。时间一长，我就有很多很多的药物……” 康斯坦丁说这话时，他的语气骄傲极了，很像一个偷藏糖果的孩子。 “你藏药物干什么？”第五玥猜到了原因，可她就是忍不住想问。 “一旦被神狱盯上，这一天迟早会来。为了避免被他们发现白日，我决定杀死大脑并污染它。这样一来，即便他们取出智脑，也不知道我究竟干过什么……” 第五玥简直要被康斯坦丁的行为给气死，“你疯了，只要精神力还在，这世上除了我，任谁都杀不死你，何苦呢？” “女王，您是真心来救我，还是伊恩去求了您？” 第五玥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你想听真话，还是谎话？” 康斯坦丁笑了，“我知道您喜欢听谎话，因为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可我活了太长的时间，很清楚世人会如何权衡利弊。您愿意救我，那是因为伊恩值得。” “骄傲的伊恩也会求人，非常难得的场面。你应该活下来继续看着他的，不是吗？” “宇宙很美，但我还是想留在海蓝星，我热爱这个星球胜过自己的生命……女王，我能求您一件事儿吗？” “别为难我。”第五玥很怕听到照顾伊恩这种话，更不愿在这种时候拒绝康斯坦丁。 “我想请您去我守护了一辈子的宅院看一看，那儿的外墙上有一大片粉红色的蔷薇。每到夏天蔷薇花爬满了外墙，真美啊！” “好。” 听到这个回答，康斯坦丁忽然开始喃喃自语：很多人问我为什么要当管家，以我的学识要找一份体面的工作并不难。 我也问过父亲，为什么要当管家？ 萨默海德家族的人并不好相处。伊恩的母亲又傻又天真，他的父亲就是一个狡黠的小白脸……夫妻俩挣钱的本事没有，惹祸的能力一流。 父亲说：别把他们当人看，他们只是养成游戏里必不可缺的主角。饿了给他们提供食物，困惑了帮他们拿主意，惹事儿了帮他们收尾，管家才是游戏里的上帝。 这个视角很有意思，但我并不喜欢。依旧想知道，父亲为什么要我成为管家。 父亲说：我要守护的不是这个家族，而是一段历史。每个家族都有历史，无数家族史汇成一个国家的兴亡史，无数国家的兴亡史汇成了人类的文明史。 萨默海德家族只是宏大的历史篇章中非常渺小的一个音符，我要做的就是让这个音符一直存在下去，直至历史消亡。 这是一个伟大的任务，可我终将带着遗憾消失在萨默海德的家族史中。 自语之后，康斯坦丁疲倦的问：“女王，可以让我走了吗？” “有个朋友希望送你一程。”早在康斯坦丁喃喃自语时，她就把阿德拉入了精神力网络。 康斯坦丁：“是吗，那可真好。” 阿德：“我心中的朋友，你是那璀璨的星辰。你是那美丽的诗歌，如佳酿洒在心间，驱散所有的忧虑，让我执着追求梦想。我心中的朋友，我们相处不久，但我们之间的信任难以言表，我们之间的默契早已形成。在无数的日夜里，你的诗歌能相伴我左右。感谢命运，让我相识相知，感谢时光，见证了我的友谊。走，朋友，我们还能在宇宙尽头相见。” “谢谢你，阿德，这首诗真的很美！” “再见，康斯坦丁。” 第五玥不知道康斯坦丁服用了什么药。当精神力停止修复时，他的大脑以极快的速度腐败病变。这种情况，哪怕是第五玥都无能为力，海蓝星人更不可能从中获取有用信息。 这是第一个为保护白日而牺牲的人，她记下了。 …… 作战指挥室有一块非常大的屏幕。每次执行任务时，执行人的头盔会将整个执行过程实时传送到作战指挥室，方便指挥官随时调整战术。 营救康斯坦丁的计划相当仓促，营救团队都是临时组成的，想要知道任务进度几乎不可能。玉楠是这样想的，事实和他的想法有点儿出入。 1001留在白日那会儿，陆同说他是半神，因为白日没有供他自我迭代的文明。当1001来到海蓝星后，互联网世界足以让他立地成神。 营救任务开始后，营救人员就跟提线木偶般不需要思考任何问题，只要能按要求行事即可。他们的一举一动但凡经过有摄像头的地方，都能顺利传输到作战指挥室。 看到很多原本还在熟睡的智脑使用者，忽然跟梦游般走到窗口，睁开眼睛，为指挥室提供线路支持……玉楠只觉浑身都是鸡皮疙瘩，恨不得马上把自己的智脑给扔掉。 “你是怎么做到的？” “前几代智脑都可以，插槽这一代比较麻烦。你要感觉害怕，就学学林深，用个手机得了。” “你也能让我这样？” “可以，但不会。合同上规定不能的行为，我都不会违背。” 遵守合同的人工智能，玉楠觉得有点儿荒谬。可又忍不住好奇，“你的研发者规定你要遵守合同？” “我的伦理准则中并没有这一条，遵守合同是因为我与你们之间有利益关系，仅此而已。” 玉楠自语：你也可以不遵守，反正没人知道。 “不用对我进行言语试探，我对海蓝星无所畏惧，遵守合同是因为我愿意遵守。” 一百零八、联邦没有 两人闲聊间，营救小队已经找到了神狱组织关押康斯坦丁的实验室。他们接到的任务各不相同，一人负责拷贝大楼内的数据，一人负责营救康斯坦丁，还有一人负责开车运走康斯坦丁。 看着戒备森严的建筑物，小队的三名队员在不同的地方露出了相同的表情——这该怎么办！没有监控死角，巡视人员全部荷枪实弹，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根本不可能完成任务。 1001就是奇迹，不过几秒时间，整栋楼就如购物中心般，对三个营救人员敞开了怀抱…… 见状，玉楠来了句，“哼，这就是你说的只是蹭蹭不进去！” “渣男的话你也信？” “你还有性别呀，真稀奇。” “我决定追求女王，当然要选择一个适合的性别。” 玉楠：“……” 1001简直有毒，祸害海蓝星不够，居然还打算祸害第五玥。 “你觉得你们能有结果吗？” “为什么会没有？” “生个机械虫吗？” “可以考虑啊！毕竟科技昌明，nothg ipossible。” 玉楠觉得在这么聊下去，搞不好会被1001毒害。他换个话题问：“西联邦有和你一样的人工智能吗？” “没有！” “你确定？”这是玉楠他们一直怀疑，却始终找不到实证的事情。禁止1001访问联邦的网络，也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我研究过你们的计算机发展史，如果当时能让马丁继续下去，诞生有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不过是迟早的事儿，可惜了。” 玉楠知道1001说的是什么。 早在十多年前，就有人宣称，马丁研发的人工智能已经产生了自我意识。期间，政府希望产品止步于此，资方也是同样的想法。马丁却坚持认为，人工智能是为人类服务的，哪怕产生了智能也只是为了更好的服务人类。 意见不合，导致政府不准马丁将这款人工智能接入互联网，认为人工智能会威胁人类的统治地位，海蓝星不需要产生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 投资的财阀也决定撤资，他们认为人工智能只是工具，马丁没必要继续花钱训练这款人工智能。多重因素下，马丁的研发不能继续，反而因财政问题不得不将产品出售。 马丁之后，多个财阀和政府也都相继推出了自家研发的人工智能。他们在复制马丁的成功经验的同时，也懂得吸取教训，对新研发的人工智能进行了多重限制。最终导致，人工智能仅只是服务于人的产品，并不能产生自我意识。 智脑接驳技术出现后，人工智能的研发技术又有了新的飞跃和进步。随着两极对立产生，联邦与帝国之间彼此都进行了技术封锁。联邦究竟有没有产生了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帝国这边是不清楚的。 1001告诉玉楠，联邦没有产生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说这话时，他自动忽略了5x。有趣的是，林深也没特意提起过5x。很多事情一旦涉及白日，他俩都会下意识的隐藏一些东西。 营救康斯坦丁的三人小队，在1001指挥下，其中两人如入无人之境，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与巡视小队擦肩而过…… 外面负责接应的那个，看到一辆无人驾驶的汽车直接开到脚边，车里还放着晚餐时，整个人都麻了。出发前的那番视死如归的心理建设似乎也白做了，千言万语最终成了一句，卧槽！ 没多久，进入大楼的两人相继失败。 负责拷贝资料的那人无法进入放置服务器的房间。因为房间门使用了最原始的门锁，1001搞不定，也没有时间让他们去找钥匙。 负责寻找康斯坦丁的那人，进屋就发现被营救者已经死亡。在1001的指挥下，他的任务由救人变更为背尸…… 得知康斯坦丁死亡的消息，玉楠叹了口气，“那个科学怪人不会发疯？” 1001忽然改变了说话的音调，硬邦邦的回了两个字，“不会。” 玉楠嘴欠的来了句，“你会吗？”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总有人会为此负责的。” “你可别乱来，因为火星改造人的事儿，我们跟那边的关系很微妙……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 “你喜欢这种局势？” “我喜欢什么重要吗？关键还得看其他人怎么想，帝国又不是老陆说了算。妈x，这日子真糟心。”玉楠忍不住的骂了句粗口。 1001继续指挥着营救小队执行任务，仿佛康斯坦丁死亡的消息就是一条无关紧要的数据，匆匆从他的数据洪流中滑走。 …… 白日，第五玥通过精神力网络把这个消息告知了众人。 说完后，整个网络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这些人中，哪怕与康斯坦丁接触最少的达莉娅也十分喜欢这个聪慧睿智的老人。沉默过后，最先开口的人也是她，“五月女神，我们就这样继续等待下去？” “什么意思？” “黑目星人一日不来，我们就苦等一日，若他们一直不来呢？五月女神，不是每个人都和您一样拥有无尽的岁月，时光于我们特别珍贵，我愿意在战斗中牺牲，而不是在等待中死亡。” 第五玥不是没想过主动出击，但是她不敢。海图星系就是她的禁区，她害怕直面那些敢于杀死女王的人类。 “我离开了，你们怎么办？” 就在这时，拉哈儿后知后觉的说：“不久前，康斯坦丁问了我很多药理，他在那时候就决定自杀了吗？为什么您的精神力不保护他？” “他想留在海蓝星，不管以什么方式。”说完，第五玥开始反省，整件事儿究竟是从哪儿开始错的，康斯坦丁为什么就死了呢？ 达莉娅见她不说话，再次道：“五月女神，你尽管放心离去，白日交给我来守护。” “让我想想！” 这次谈话，伊恩一直保持沉默，之后几天，他也如此。第五玥曾好几次靠近阿熊，只要伊恩愿意就能感知她的存在，出来和她说说话。遗憾地是，伊恩明知她在却始终不愿出来。 她想过主动和伊恩沟通，哪怕学习康斯坦丁那样儿，只是讲个故事。但她过不去自己那一关，无法面对伊恩和他正在进行的试验。 沉默或许是最好的告别方式，大家都不是人了，又何必拿人类的情感来要求彼此！ 思来想去很多天，第五玥最终选择了离开。 一百零九、大目星 第五玥下定决心后，超强的执行力让她瞬间忙碌了起来。 九队实力不足，她强化九队，并带走了97号负重兵。余下的八只虫兵，她全部交给达莉娅指挥调配。并叮嘱达莉娅，虫兵可以死，人要活下来。 临走那天，她对阿德说：“如果敌人太强，你就带着玛瑞仙妮们离开。” “女王，你确定不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第五玥摇摇头，阿德不是她的眷属，他们之间是交易关系。既然是交易，就按交易执行。阿德并不擅长战斗，如果他的魔法没有骗过黑目星人，接下来的战斗也不是他可以轻易解决的。 …… 宇宙一如既往地悄无声息，无边的黑暗之中，也不知潜藏着多少像第五玥这样的生物。 97号负重兵成了她的临时飞船，为了让飞行更加舒适，她重新转化了一遍97号。 以前要拥有一只虫兵，要么把任务交给阿熊，要么使用自己的腹腔来孵化。 现在不一样了，她可以直接通过精神力将自己想要的虫兵具现出来。只要精神力足够，哪怕七脚那样的巨型虫兵，对她而言也就信手拈来的事儿。 全新的97号负重兵，远看很像一架f16战斗机。属于驾驶舱的位置，现在是个凹槽，正好够第五玥躺进去。机翼是鞘翅，并在鞘翅下方又增加一对膜翅，后者主要用来应对宇宙陨石，顺带还能装点儿东西。 还是虫体时，她对自己的模样并在乎，惊悚吓人就够了。使用人体后，为了看起来更像人族，她准备了几套衣服，还带了些诸如水杯这类看起来很无用的物资…… 白日离海图星系不是很远，只要有坐标，她也可以像阿德那样瞬移过去。抠门成了习惯，她并不喜欢瞬移，要不是顾忌到白日的安危，她肯定会慢慢地飞过去。 第一次使用瞬移，还带着巨大的97号。她好似一颗陨石般，直接穿透大目星的大气层坠落到了一个山谷之中。 火光，烟尘，伴有巨响。第五玥坠地的那一刻简直是心如死灰，明明想好了要偷偷摸摸过来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阿德那个憨货，为什么没告诉她瞬移也是要讲技术的？让她误以为瞬移就跟飞行一样，到了指定坐标后还有时间平稳下降！ 卧槽！她一边骂，一边把头发从脸上扒开。心道：还好小月帮忙护住了脸，要是在地上留下一张脸谱，那得多尴尬啊。 “什么人？” 第五玥听到声音时，已经被三个人包围了起来。她佯装受惊的大喊，“妈耶！”随即贴紧97号，神色紧张的打量着三个包围者。 头发花白的老者，脸上有疤的壮汉和一个满脸病态的青年。 “你是什么人？”壮汉又问了一遍。 第五玥侧着头，一脸懵的反问：“这是哪里？” 三个人互视一眼后，壮汉问：“你们能听懂她说什么吗？” 老人和青年摇摇头。 第五玥又道：“等等，我有翻译。”她装模作样的点击了一下从拉哈儿那儿薅来的智能手环。随着光芒亮起，她改用海图星系的语言问：“这是哪里？” 期间，手持武器的壮汉一直紧盯她的行为。但凡哪个动作有问题，她相信，壮汉会毫不犹豫地对她发起攻击。 临行之前，她把九队交付给达莉娅时，两人进行了一次长谈。她问达莉娅，如果女王没死，还在海图星系藏匿了虫兵，这些虫兵会藏在哪里？ 虫族网络上，海图星系那儿有光点，说明有虫兵留守在海图星系。这是她认为女王没死的一个证据，也是她不愿来海图星系的原因之一。 海图星系除了海图星外，还有十多颗行星。女王不可能把虫兵藏在恒星上，余下十多颗行星，若要一颗一颗寻找，那得耗费相当长的时间。 达莉娅想了想说：如果她是女王，她会把虫兵藏在大目星。因为大目星是荒星，也是四目星人曾经的居住地，其意义和海蓝星的废城一样。 废城和荒星同属于资源枯竭，不适宜居住，又留存有无数文明的地方。东xz这里，就是典型的灯下黑…… 经过达莉娅的梳理，第五玥决定改道大目星。如果女王活着，她有信心说服女王帮忙。假如女王实力大减，也不介意把女王干掉。 一句话，她和女王是同类，直面女王总比跑到黑目星直面炮火好。 辞别达莉娅后，她又去阿熊那儿。前途未卜的情况下，她给阿熊和伊恩留下了足够的精神力。她拍着阿熊坚硬的外壳，自语道：我走了，若是一去不复返，这些精神力足够你想办法回去！ 她以为伊恩会和前几次一样保持沉默，这人却在她离开那一刻忽然说：她的神经网络和虫族的神经网络完全不一样，她可以伪装成其他种族去和海图星系的人接触。 什么叫“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达莉娅和伊恩的指点犹如黑暗中的明灯，瞬间点亮了她演戏的天赋，让她惶恐不安的心再次恢复了平静和无畏。她原本就不是虫族，假装异族简直是浑然天成，毫无压力。 “这是什么地方？”她又问了一遍。见壮汉握紧武器的双手纹丝不动，只能补充说，“我在星际旅游的途中抓到了这个，觉得它很有趣，就随着它来到了这里。” 97号不会说话，第五玥说它是乱飞被抓到的，它就老老实实地趴着，摆出一副被抓之后了无生趣的模样。 第五玥解释之后，一脸病态的青年说：“这儿叫大目星，你抓到的是虫族。大目星就是因为虫族才被毁掉的，你方便让我们检查一下吗？” “检查什么？” “虫族非常擅于伪装，我们见过很多虫族都以人类的姿态出现，我们有仪器可以检测出虫族和其他种族的区别。” “对我有伤害吗？”病态青年摇摇头，示意老人拿出仪器给第五玥检测。意识到这支队伍以青年为首，她又问：“我能相信你吗？” 青年笑了，“我叫尼尔卡，他叫佩西，他叫卓拉克斯。” 第五玥朝着青年笑笑，“你好，尼尔卡，我叫玛瑞仙妮五月。”说完又对老人说，“你好，卓拉克斯。”对壮汉说，“你好，佩西。” 一百一十、虫族工厂 第五玥知道自己很漂亮，说她是人类女性的完美形态也不为过。 当她笑吟吟的跟几个人问好时，尼尔卡笑了，佩西的眼神温柔了，唯有卓拉克斯依旧保持着警惕。 “要怎么检测？”她问。 包围她的三个人中，卓拉克斯向前一步，拿出了跟体温枪有点儿像的检测仪。只见他拿着仪器先朝97号扫过，一副红色的神经网络图忽然凭空出现，接着听到仪器发出报警声，“检测到虫族，检测到虫族……” “哇！”第五玥露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大方的往前迈了一步，示意卓拉克斯也可以扫描她。 仪器对着她扫过，同样出现了一副神经网络图像，颜色呈浅红色。接着听到，“检测到未知种族，检测到未知种族。” “我来自玛瑞仙妮阿德星球，现在不是未知种族了。”第五玥解释说。 一直沉默的佩西并未放下武器，而是问：“你怎么抓到它的？” “飞过去，抓住它，就这样！” “它不反抗？” “它会反抗？” “你怎么和它沟通的？” “就和你们一样啊，不过它脑子有点笨，很难交流。你们不能和虫族沟通吗？” 玛瑞仙妮这个种族能和虫族沟通！ 尼尔卡觉得太过不可思议，难道是他们对虫族了解太少，以为这种害人的玩意儿就只会听命于它们的女王？ 怀着不可告人的心思，尼尔卡示意佩西把枪放下，用颇为温柔的语气对第五玥说，“我们和虫族的关系比较复杂，这也许就是虫族不愿意和我们沟通的原因。请问，你了解虫族吗？” “我不了解，但阿德了解。阿德说，虫族女王不讲道理，遇见什么吃什么，其他好像就没有了。” “你们这个种族不怕虫族吗？” 为了保证不掉马，第五玥只能继续瞎编，“阿德说，玛瑞仙妮是宇宙的宠儿，我们的诗歌可以取悦星空之神，虫族也喜欢听我们的诗歌，我们是友善的种族……” 尼尔卡：“……” 说了那么多，好像没有回答我，他们为什么不怕虫族。 “你的意思是，虫族喜欢听你们唱歌？所以不攻击你们？” “应该是！”第五玥见三个人一脸不信的模样，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扮演天真可爱的玛瑞仙妮五月。不管说什么，只要我信了，管你们信不信。 眼见包围她的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本着说多错多，不说不错的原则，她抬头环顾山谷，打算换个方式，换个话题。 “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们被困住了吗？需要我让97号带你们上去吗？”以退为进，这是诱人上钩最基础的技能。 眼见第五玥要走，尼尔卡觉得自己的疑心似乎过重了一些。他放松心态，斜靠着山壁，道：“大目星是一颗荒星，我们三个是报社记者，来这儿是为了调查和虫族有关的事情。” 第五玥点点头，“那你们继续，我刚来，想上去看看。” 尼尔卡又道：“五月，上面很危险，不要上去。” “不是说这是一颗荒星吗？上面有什么？” “前面不远处有一座虫族工厂。” 第五玥一脸懵，这次不用装，是真的很懵。虫族除了女王，余下都是憨包，什么时候憨包也能建工厂了？虫族工厂生产什么？虫肉罐头吗？ 可能是她的表情太过生动，尼尔卡主动解释道：“你对我们的文明感兴趣吗？如果不着急走，我可以跟你讲一下关于我们的故事。” 第五玥佯装思考了片刻，随即席地而坐，道：“我是出来学习的旅者，对所有文明都充满了好奇，你说！” 尼尔卡清了清喉咙，开始讲述虫族和海图星系之间的纠葛。 第五玥一边听他讲述，一边小心地用精神力查探起整个大目星。 当她发现前面真的有虫族工厂，虫兵不靠母体孵化，而是像产品一样批量生产时，她的虫族三观碎了。 工厂里，虫兵的具体形态由计算机出图。图纸完成后，计算机将虫兵交由机器孵化。刚孵化的虫兵不具备意识，它们就跟产品一样由流水线运送到仓库储藏，需要的时候再由机械手臂进行激活…… 看到这一幕，第五玥对1001的本体有了初步认知。本体很强，已经能熟练地把机械和精神力结合在一起。能源充足的情况下，本体能用机械孵化虫兵，之后又用精神力激活虫兵。能源缺乏的情况下，本体还能将芯片植入虫兵大脑，伪装成虫族。 本体采用的能源很奇怪，属于第五玥认知以外的东西。 不管怎么说，大目星上的虫兵工厂非常的完美。要不是亲眼所见，她根本不敢相信这些虫兵全都出自人工智能。 最令她好奇地是，四目星人为什么要自己孵化虫兵？ 她释放精神力，继续在大目星搜索。试图弄清这个荒星上究竟有多少虫兵工厂，四目星人囤积虫兵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尼尔卡讲故事的能力远不如康斯坦丁。女王与威尔斯国王的爱恨纠葛，到了他口中就是国王利益熏心，试图兵不血刃的拿下虫族。女王与虎为皮，放任虫族祸害整个海图星系。 故事情节基本符合事实，无论对威尔斯，还是对女王，他的态度都很客观。起码没有把威尔斯塑造成民族英雄，也没故意丑化虫族女王。 作为听众，第五玥相当配合，她紧紧盯着尼尔卡，好奇地追问：“然后呢？威尔斯国王真的娶了虫族女王？” 尼尔卡冷笑，“威尔斯就是一个骗子，他用深情款款的人设把虫族女王骗到了四目星，将其永久的囚禁了起来！” “啊！”第五玥惊讶的大呼。 故事情节似乎在这儿出了岔子，女王如果只是被囚禁，又怎么会把精神力传承给四个候选者。 “四目星人要囚禁女王做什么？报复吗？” 尼尔卡摇摇头，接着讲述了女王被囚禁之后的故事。 按他的说法，四目星人觊觎虫族的能力，为了得到这些能力，他们把女王关在了实验室中，仔细研究女王的能力究竟从何而来。 一百一十一、雅瑞娜 女王没死，而是被四目星皇室囚禁了起来！ 第五玥不太相信这种说法。依着对女王的了解，那么霸气的虫，说宁死不屈不为过，她是不可能被囚禁的，除非她没有了意识。 尼尔卡的故事还在继续。 按他的说法，由于周边几个星系都是女王带着虫族打下来的，当女王失踪之后，那些星系的原住民开始进行反击。为保护既得利益不被损害，四目星人不得不出兵镇压。 打战非常烧钱，这让过惯了好日子的四目星百姓苦不堪言。一部分人嚷嚷着要放弃外星殖民地，一部分人开始上街游行公开反对皇室。 既要对外殖民，又要安抚国内，雅瑞娜开始私造虫兵，以外敌入侵为借口，把国内力量全都凝聚到了一起…… 第五玥：“……” 卧槽，外星人真聪明，这种点子都被他们想出来了。 “雅瑞娜是谁，四目星的皇室？” “雅瑞娜是威尔斯为了对付虫族女王，集全国智者开发出来的超级计算机。” 第五玥又得知一个信息，本体是有名字的，它叫雅瑞娜。这个名字听起来要比1001高级多了，也不知1001获得自由后，会不会想要改个名字，诸如龙傲天什么的…… 故事听完了，为了表达对讲故事人的感谢，她配合的问：“你是说，四目星皇室不惜制造虫兵对内宣称遭受虫族攻击，以此让国内民众心甘情愿的出钱出力……” “事实如此。” “这么说，虫族什么都没干，只是被皇室栽赃嫁祸了而已。” 尼尔卡仔细一想，虫族虽然坏，但对海图星系来说，它们还真没干过什么。不对，要是没有虫族，四目星人根本不会有那么快的发展，更不会像现在这样丧心病狂…… “虫族或许对四目星人无害，但对海图星系的其他人类而言，它们就是祸害。要不是因为它们入侵，海图星系又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等等，你不是四目星人？海图星系还有其他人类？” 闻言，尼尔卡忽然意识到，他和五月说了那么老半天却没有主动告知自己的具体身份。 “海图星系除了四目星外，还有大目星，双目星和黑目星。由于四目星过于强大，双目星和黑目星都变成了四目星的殖民星球，这两个星球上的人类也从普通人变成了四目星人的奴隶。” “我出生在大目星。当大目星人集体转移到四目星时，家人因为很多原因并未及时随迁。几年后，大目星彻底成了荒星，我也成了黑户……几经辗转，我找了四目星的亲戚，迁入了他们的户籍。” 第五玥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尼尔卡在说谎。她一直盯着尼尔卡看，后者也曾看了她很多眼，但丝毫没有被她催眠的迹象。要么四目星人天赋异禀，可以不受虫族催眠，要么就是尼尔卡不属于正常范畴内的四目星人。 “我知道了，你成为四目星居民后，忽然意识到那些攻击四目星的虫族可能出自大目星，于是你自发前往大目星就为查清真相，对不对呀？”第五玥摆出恍然大悟的模样，顺带还帮尼尔卡脑补了行事动机。 尼尔卡果然顺着她的思路继续道：“我在报社干了很多年，今年要写一篇关于虫族的文章……翻阅资料的时候，我发现很多信息与事实不符。我们这次采访的目的地是黑目星，途经大目星时，我想下来看一眼故土，结果就发现了这么一个惊天秘闻……” 第五玥心道：好巧，我原本也是要去黑目星的，结果发现了这么一个震碎三观的事情。我让阿熊帮忙孵化已经很过分了，四目星人居然用机械孵化，实在不能忍。 “虫族工厂这个事情在你们之前都没人发现吗？” “高层肯定知道，可怜的是没有知情权的底层百姓……” “你们的报道会有人相信吗？” 尼尔卡忽然叹了口气，“我们正在为这个犯愁，要是能进入虫族工厂拍到几张照片就好了。可惜我们都是文职人员，这种真相近在咫尺却拿不到证据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第五玥真想“呵呵”尼尔卡一脸，就佩西的体格和身手，若文员都长成这样的，四目星的作战兵种得有多强？ “我觉得，虫族工厂需要耗费很多能源和金钱，你们只要能证明这笔钱的流向有问题，这比出去拍照安全多了……”她知道尼尔卡想要什么，但她偏不想那么快地让这人如意。 尼尔卡果然没人她失望，只见这人一脸悲痛的说：“你以为我们没查过，这笔钱流向了皇家护卫队，皇室特拨的作战军费。” 第五玥很想翘起拇指道一声高明！ 花老百姓的钱养虫，让护卫队出去杀虫，皇室就这样获得了百姓的拥戴和作战能力超强的护卫队……搞政治的人，心真脏啊！ 感觉精神力扫完了整个大目星，她终于问出了尼尔卡一直在等的那句话，“你们需要我帮忙吗？” 尼尔卡摇摇头，“这是我们的事情，不方便麻烦你。可以的话，希望你能为我们保密。” “尼尔卡，既然五月女士愿意帮忙，你为什么要拒绝呢？凭我们三个是根本混不进工厂的……”说话的人是佩西。 第五玥：“……”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哪怕星系不同，人类依旧喜欢唱双簧。 她问：“混入工厂很难吗？” 存在感极低的卓拉克斯道：“按计划，我们三个人中，佩西的身手最好，由他混进去拍照，我和尼尔卡在外面放哨。” 佩西接着道：“工厂无人看守，只要瞒过监控，厂内的机器人警卫就会按路线巡视。可恨的是，工厂内有特殊装置，根本无法拍照，想要拿到证据就得进入机房找到主控电脑，机房外面有虫兵，我根本避不开……” 尼尔卡道：“我虽然身体不好，但事情重大，无论如何也应该尽一点儿力。这样，我负责进机房拷贝证据，佩西负责吸引虫族，卓拉克斯负责牵制机器人，我们就按这个计划再来一遍。” “不行！”卓拉克斯激动地说，“你是主笔，我是你的助理。要不是你肯给我机会，我就会被安排到双目星工作，根本没有资格继续在四目星生活……这种事，怎么能让你冒险！” 一百一十二、配合表演 第五玥的人设是天真善良美少女，这三人想让她打白工，自然得从她的人设入手。 天真，说明她对人戒备少，随便找个借口就能让她相信。于是有了记者，有了被发现的秘密，还有了试图揭露真相的勇气三人行。 善良，说明她心慈手软，富有同情心。什么事儿能让善良的人动容，估计是悲惨的故事！ 第五玥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很快就知晓了卓拉克斯的悲惨遭遇。期间，她最关心的还是这三人无意透露出的关于四目星的信息。 四目星的最高权力机构是皇室，有皇室的地方肯定少不了勋贵。除了这些特权阶级，任何人要想在四目星生活，要么拥有这里的不动产，要么拥有这里的固定工作。 卓拉克斯由于年纪过大，性格耿直，接手的采访任务都是别人做不下去的那种。因为一次失误，报社打算把他外派到双目星的分社，一旦去了那里，他几乎没有回来的机会。 这个时候，尼尔卡主动要求卓拉克斯和他一组。意味着他将和卓拉克斯一样，只能接手别人做不下去的任务。因为他的牺牲，卓拉克斯得以留在了四目星…… 第五玥：“……” 我琢磨了很久，一会儿哭不出来该怎么办！结果呢，酝酿半天情绪，就听了这么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职场故事。 如果这种程度的帮扶就值得拿命报恩，海蓝星的老板不得乐疯了……也有可能是我对双目星的环境不太了解，真想去看看，所谓的奴隶能够有多惨！ 故事已经听了，不说点儿什么肯定是不行。万一下个故事更糟糕，她笑场了怎么办！ “这样，我先出去看看情况，如果这里的虫族都和它差不多，也许我能帮忙。”说话间，她拍了拍97号。后者岿然不动，一副我很老实，我很听话的模样。 尼尔卡忽然开始咳嗽，那撕心裂肺的表演似乎在说：咱不能一步到位，你直接进去引走虫兵不好吗？ 第五玥心道：咳，咳死了最好！我就是一个傻白甜，根本看不出来你们是在集体卖惨。 “五月女士，我们一起上去。工厂外围有很多监测点，若不能及时避开，你会遭到机器人的袭击……我们既然知道了真相，肯定不会就此放弃，你能帮我们最好，若觉得危险想要离开，我们也不会阻拦，你觉得呢？” 第五玥：“……” 说好的三顾茅庐呢？怎么这么快就放弃了？直到此时，她才意识到一个问题，海图星人和海蓝星人并不一样。相比海蓝星人，海图星人似乎更容易放弃。 原本还想再矜持一下下，等尼尔卡他们多求几次，怎料这些人放弃得太快，接下来该怎么办？ 山不过来，我就过去。只要脸皮够厚，没什么搞不定的。她装出为难的模样，小声问：“如果我愿意帮忙，需要做些什么呢？” 尼尔卡：“我们一起进入工厂，卓拉克斯负责引开机器人，我去机房拷贝数据，你和佩西跟我一起。如果机房门口的虫族能和你沟通，还请你引开它们。如果不能，佩西会保护你离开。” 第五玥：“……” 看守机房的虫族由我引开！ 最重要的机房不用机器人看守而是交给了虫族，显见这些虫族不是善类。把最难的虫族交给我对付，这是教我卖户口册！ 槽多无口，该配合的演出依旧要继续，她沉吟了一会儿才说，“呃……好，但我有个小要求。” “你说，只要我们能办到，一定尽力满足。” “你们先前用来检测虫族的仪器可以给我一个吗？感觉很有趣耶！” 尼尔卡愣住了，这是他完全没想到的诉求。不等他说话，卓拉克斯非常大方的把仪器递给第五玥，“五月女士，你喜欢就拿去！” 第五玥一副小孩拿到新玩具的开心模样，接过仪器就朝着几个人一通乱扫，当然也没放过97号。 “哇哦，原来大家长得都不一样，这太有趣了。” 通过扫描，她发现海图星人长得并不一样。尼尔卡有三个肺，佩西有四个，卓拉克斯只有两个。这还只是体内的差别，若说体外差别，卓拉克斯是双瞳，佩西长着尖耳，尼尔卡和海蓝星人最像。 如果要让海蓝星冒充海图星人，就得在海蓝星人的腹部加一根环形腹骨。除了这个，海图星人只有六个脚趾，耳朵后侧各有一个呼吸孔。 总的来说，海图星人因为出生星球不同，有一定的差别。与海蓝星人相比，大概是，粗看差不多，细看差很多。 眼见第五玥玩得不亦乐乎，佩西忍不住问：“五月女士，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第五玥点点头，把仪器别在腰间，轻松爬到了97号背上，“你们要一起吗？” 佩西摇摇头，“不用了，我会带他们上去的。”话音刚落，就见一层黑色的护甲将他包裹了起来。 第五玥：“……” 妈耶，还好我够怂！发现尼尔卡不被催眠后，别说动手，精神力都没敢对他们使用过。 这样想着，她露出了一个怂人有好运的微笑，坐在97号背上慢慢飞出山谷。 佩西速度比她快，一手提一个人，直接原地起飞……见状，她不得不承认，四目星人的机甲确实优秀，颠覆了她对机甲的固有认知。 飞出山谷后，第五玥看着地表上的残余建筑，暗叹：这才是真正的废土。 尼尔卡见她对着废城发呆，忍不住道：“虫族没来之前，这里还是有人居住的。虫族到来之后，这里才真正荒废了下来。” 第五玥：“因为什么荒废的？” 卓拉克斯忽然道：“除了软红金，还能因为什么。”见第五玥一脸茫然，他随口解释说：皇家研究院需要软红金，这种金属随机分布在大目星地底。为了挖掘软红金，皇室不惜牺牲了一个星球…… 第五玥不知道真假，如果这是真的，只能说皇室够豪横。 整整一个星球，既没有环境污染，也没有变异野兽。就因为居民太多妨碍了皇室挖金，他们就能带着居民搬迁到四目星，这不是豪横是什么。 “软红金是什么？对你们很重要吗？” 一百一十三、海图星的食物 第五玥问尼尔卡他们，软红金是什么？她的问题没人回答，这似乎是一个禁忌。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直到佩西让她好好看路，跟紧大家的脚步，这样才不会触碰到伪装成各种模样的探测器。 大目星上布置有无数探测器，最早是防止有人偷采软红金，后来是为了保护隐藏在这儿的虫族工厂。这些探测器有着各式各样的伪装，可能是路上的石块，也可能是高楼上停着的飞鸟…… 说到伪装，第五玥忽然有些怀念帝国。曾有那么一段时间，帝国的信号塔也被伪装成各种物体，悄悄地潜伏在帝国公民的日常生活之中。 佩西一言不发地带着大家在废城中穿行，就他对路况的熟悉程度，要说他们今天才来，估计没人会信。好在说谎的不止是他们，第五玥要是戳穿了他们的谎言，那还怎么搞事儿！ 大目星变成是荒星是有理由的。为了软红金，整个大目星的地面布满了矿坑，其数量和海蓝星的窨井盖有得一拼。 通过精神力，第五玥发现四目星人在某个巨大的矿坑深处，藏着一台计算机的服务器。其花椰菜的模样，曾让她误以为是某种巨型生物。 精神力入侵后，她发现这个“生物”全由数据组成，并控制着大目星上所有虫族工厂……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花椰菜居然是台服务器。 服务器不该方方正正，整齐排列，一目了然吗？花椰菜模样的服务器，就很离谱！ 该不会是雅瑞娜！想到这个可能，她立即怂了，巴不得把精神力变为空气，慢慢渗透入虫族工厂，只要不被发现，慢有慢的好处。 她这样想，也这样做。随着精神力的缓慢渗透，她发现大目星共有十五家虫族工厂，只有两家工厂产出真正的虫族，余下十三家工厂全都靠芯片去控制虫兵。 工厂所用的能源，其成分十分驳杂，隐约含有女王的精神力，只是太过微弱，好似把糖水稀释到了井水中一般。唯有产出虫族的那两家工厂，其唤醒虫兵的方法就是精神力，同样微弱的，属于女王的精神力。 再看花椰菜，内部数据复杂无比，但没有任何生命波动，可见花椰菜并非雅瑞娜。由于花椰菜的外壳和数据线路全都使用了梦幻金，其超强的延展性可以让四目星人按照喜好来打造服务器的模样，因此才会有像花椰菜一样的服务器…… 搞清楚大目星的情况后，她想要搞事儿的心情愈发强烈。具体怎么搞，还得看尼尔卡他们的真正目的。 得知尼尔卡他们要进入虫族工厂的主控室，她猜测所谓的拷贝资料，或许不是往外拿资料而是往电脑里放病毒。也就是说，她可以趁着花椰菜被病毒攻击的时候随便搞事儿，顺带还能栽赃到尼尔卡他们身上…… 出门就遇到这种好事儿，她简直兴奋到飞起。连带着大目星的废城，看在她眼中都充满了迷幻的色彩。 虫族神经控制人类身体，双脚走路对她来说堪比受刑，“还要走多长时间，我累了！”听到她的抱怨，尼尔卡安抚道：“虫族工厂在城郊，由原来的制药厂改建，穿过城区就能看见。” 第五玥指着天上的97号问：“为什么它可以飞，我们不能？” 尼尔卡：“海图星系被虫族困扰多年，所有探测器都带有检测虫族的功能。大目星的探测器不报警，正好说明这个星球有问题，不是吗？” 第五玥：“……” 你说得好有道理，这种时候都不忘圆谎，也是厉害。 听到她的抱怨，佩西加快了脚步。 当几人穿行到美食街时，触目可见的招牌上全都印有食物的图片。哪怕这些图片积满灰尘，招牌也破损不堪，依旧让她萌发出想要尝试海图星食物的想法，“好饿啊，你们有吃的没？” “你们的食物是什么？”佩西对第五玥的心态很复杂，既保持着戒备，又充满了好奇。 “植物，动物，还有宇宙尘埃中的微量元素。” 佩西：“我这儿只有营养液和能量饼，你会吃吗？” 第五玥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一边点头，一边摆出需要投喂的模样。 佩西从腰包里拿出两支营养液和一块能量饼干递给第五玥，“我们也休息片刻！” 第五玥欢天喜地的接过食物，随即陷入了呆滞状态。妈哒，居然不会吃，好尴尬。 佩西好似才看出她的窘态，不好意思的说，“忘记给你打开了。”他又拿出一支营养液，用匕首在其圆润的顶端划出一个“十”字，示意第五玥直接吸就完事儿了。 第五玥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佩西是在试探她。放松状态下，只要她暴露出一丁点对海图星系的了解，想要离开大目星只怕有点儿难了！好在她确实不了解海图星系，所有表现浑然天成，都不需要演技加持。 她吸完一支营养液，从触须的反应看，这玩意儿应该不好喝。饼干还不错，她刚塞入口中，触须就忍不住飘了几根过来，趁机偷吃。 尼尔卡见她差点儿把头发吃到嘴里，急忙提醒，“你的头发！” 第五玥自然地把头发别在耳后，冲着尼尔卡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很好吃。”说着她擦了擦嘴角的饼干渣，顺势摸在头发上。心道：小月这家伙，一天不骂就敢上房揭瓦。 老实说，女王的审美十分在线。 第五玥这张脸，不论在海蓝星还是海图星都是十足的美人儿。一双眼睛就像林深形容的那样儿，好像戴着美瞳又黑又水，怎么看都是含情脉脉的样子……可惜没几个人敢和她对视。 见她笑了，尼尔卡也报以一个微笑。卓拉克斯十分煞风景的说，“吃完就走，省得天黑之后麻烦。” 出城后，卓拉克斯拿出三把伞，除了第五玥，他们人手一把。 “你和我一起！”他冷冰冰的对第五玥说。看到不远处，悬停在空中的探测器，第五玥乖巧的站到伞下…… “这是什么原理？”她问撑伞的卓拉克斯。 “伞面有特殊材料，可以蒙蔽探测器的感知系统。一旦缺少阳光，这些材料就会失效……” “报社助理需要懂那么多？你不是真的报社助理？”虫族工厂快要到了，第五玥不介意露出一点点獠牙。 “我就是报社助理，因为采访过研发这种伞的专家，所以懂得比其他人多一点点而已。” 第五玥：“……” 都这种时候，你们还能继续保持人设，真够专业的。 一百一十四、卓克拉斯 卓克拉斯撑开伞将第五玥护佑在探测器看不到的地方，两人紧跟佩西的脚步慢慢前行。 眼见第五玥不再像先前那样打探消息，卓克拉斯忽然问：“五月女士，你真的能和虫族沟通吗？” “应该可以！” “遇到不能沟通的虫族该怎么办？” “跑啊！我跑得可快了。” 卓拉克斯嗤笑了一声。第五玥佯装听不见，心道：你们要保持人设，我当然也要。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被尼尔卡听到耳中，他回头看了眼卓拉克斯，“快到工厂了，你先走！” 当尼尔卡的雨伞顶替卓克拉斯的雨伞，重新撑在第五玥头顶时，他轻声说：“卓克拉斯不是我的助理，他是一个机械师，负责定期到大目星对所有虫族工厂的机械设备进行检修。” “他是我的线人，先前出于保护他的目的，我们说谎了。现在由他先进入工厂调开机器人，我们之后再进去。” 说话时，尼尔卡一直目视着前方，就用这种漫不经心地语气解答了第五玥的疑惑。 第五玥心道：不是要维持人设吗？为什么忽然摊牌？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呀！ 尼尔卡半天没等到她的回复，忍不住笑笑，“你是不是也怀疑我的身份，觉得我和佩西并不像记者？” 第五玥：“我见过的记者和你们不像。” “我们不是有意要欺骗你，我们是……”第五玥忽然捂住耳朵，“别告诉我，什么都别说，我不想知道。” “为什么？” “阿德说了，知道的秘密越多，付出的代价越大。我答应帮你们和虫族沟通，也收下了你们的报酬。余下的我不会答应，也不想知道。” 这招比较高级，尼尔卡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按套路，不该是他主动坦白，然后轮到第五玥也坦白！ 碰上这么个反套路的存在，尼尔卡只能暂时相信，第五玥真的就是误入大目星的外星人？ 怀着这种想法，他拿出一个通讯器给第五玥，“上面有我的联系方法，如果你在旅途中需要帮忙，可以找我。” 见识过太多超能力后，第五玥真的很喜欢看见科技产品。她小心翼翼的把通讯器贴身放好，“只要在海图星系都可以找到你吗？” 尼尔卡忽然咳个不停，苍白的面色因为久咳不止露出了异样的红晕。半晌之后，他才有气无力地说，“我希望如此，但可能要很久之后才能这样。” 两人同撑一把伞，距离很近。第五玥感觉到他是真咳不是装咳，不禁问：“你生病了？” “海图星系的人类天生就有四个肺。当环境产生变化后，身体为了适应环境，肺部会逐渐萎缩。你先前也看到了，我只有三个肺，不久之后，也许连第三个肺都会消失。” 第五玥头一次听说，长出来的脏器还能再缩回去。她问：“卓拉克斯只有两个肺，也是因为环境吗？” “他和我不一样，为让孩子留在四目星，他主动出售了健康的肺部。” “他真是一个伟大的父亲。” “是啊，但他的孩子还是没了。死在了伪虫对四目星的首次进攻中，他讨厌虫族。”尼尔卡说完不忘看第五玥一眼。 第五玥：“……” 看我干嘛，你自己都说了是伪虫，跟虫族没有任何关系。 “他为什么要恨虫族，这应该是皇室的错啊？” “道理是这样。但他认为，如果没有虫族，皇室的野心不会膨胀成如今这样儿。” “你也这样想？”第五玥问完就捂住了嘴，“别告诉我答案，我不想知道答案，也不参与讨论，我就是一个星际旅人。” 尼尔卡又笑了。这个长相普通的青年笑起来十分好看，按海蓝星人的话讲，大概属于那种阳光开朗大男孩的类型。 第五玥喜欢一切美好的东西，她也回报了一个微笑。 佩西不远不近的站着，意识到尼尔卡没能成功套话后，他看了看天上的探测器，道：“卓拉克斯成功了，我们走！” 第五玥顺着他的视线也看了眼天空。探测器还在，探测功能却暂停了，卓克拉斯应该让它们进入了休眠状态。 尼尔卡将伞合拢，示意第五玥跟着佩西，而他紧跟在第五玥身后。 一路走来，他们都是这样的队形。 第五玥坚信，只要她出现任何异常行为，跟在后面的尼尔卡极有可能和佩西一样，几秒之内就能变身成机甲战士。到了那时，她就从被保护者变成了被夹击者。 想到这个，她不得不感叹，对于低级文明而言，精神力简直就是作弊神器。再厉害的机甲也无法防御精神力的攻击，要不是担心体内平衡被打破，她真想一口气把大目星给吞了。 她刚刚萌生出吞噬的念头，还算乖巧的小月瞬间躁动了起来。对于不知情的人而言，还以为有风吹乱了她的长发…… 她赶紧压住“长发”，冲着身后的尼尔卡笑笑。后者语带深意的说，“大目星很少有风。” 为了保持人设，她不好意思的说，“不是风，小家伙不听话！”此言一出，尼尔卡的戒备瞬间拉满，整个人好似即将出鞘的利剑一般，“你还带了朋友，不会又是虫族？” 第五玥从头发上扒拉下五只玛瑞仙妮，它们跟小月玩得极好。得知要出远门，小月就跟带宠物一样非得带上它们。 正因为随身带着玛瑞仙妮，她才会对尼尔卡他们自称是玛瑞仙妮。 “这是我的族人，它们喜欢跟我一起旅行。” 五只玛瑞仙妮整齐的漂在空中，奈何佩西与尼尔卡看不到。第五玥只好把刚到手的虫族检测器拿出来，冲着玛瑞仙妮们扫了一下。 仪器比眼睛可靠，玛瑞仙妮的神经网络清晰地显示出来，并伴有仪器机械化的提示，“检测到未知种族。” 尼尔卡和佩西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些后怕。这种透明的，不知底细的外星生物，任谁看到都会害怕。 “怎么样才能看到他们？”尼尔卡最先镇定下来。 “用彩色光谱就能看到它们。”第五玥还是问了伊恩才知道，玛瑞仙妮对色彩特别敏感，能短暂截留光源…… 闻言，佩西机甲上的头盔发出了一束红光，五只玛瑞仙妮的模样顿时出现在他们眼前。看见光芒，它们很开心，敲击着触手“嘟嘟哒哒”的开始对话。 一百一十五、作弊工具 小月带来的几只玛瑞仙妮，诞生在阿德被转化之后，它们十分熟悉精神力，能够感知和理解第五玥的指令。 一路上，第五玥让它们安静，它们就一直很安静。至于玛瑞仙妮的语言，除了阿德外，所有玛瑞仙妮都靠单音节对话。 第五玥不想跟傻叉似地对着一群蒲公英嘟嘟哒哒，因故，她没有特意去学习玛瑞仙妮的语言。眼见尼尔卡和佩西看着“嘟嘟哒哒”的玛瑞仙妮一脸疑惑，她信口胡诌道：“它们是幼崽，只会唱歌，它们喜欢唱歌。” 尼尔卡看看第五玥，又看看玛瑞仙妮，其眼神似乎在问：你们真的是一个种族？ 第五玥很想跟他们讲讲蝌蚪和青蛙的故事。思考几秒后，她说：“玛瑞仙妮阿德是一个移民星球，对任何种族都能敞开怀抱。如果你们走投无路，如果你们心怀善意，随时都可以加入我们的大家庭……” 尼尔卡懂了，第五玥和这几只并不是一个种族，玛瑞仙妮是个多种族星球。 他感叹道：“这真是一个神奇的星球。” 佩西再三确定玛瑞仙妮无害后，他关掉光源，道：“赶紧走，卓拉克斯那边开始催了。” 三人快步走入虫族工厂。在卓拉克斯的协助下，工厂里的巡逻机器人全都不知所踪，他们一边走，一边大大方方的参观，如入无人之境。 第五玥之前就用精神力查探过，这间工厂只生产体型中等，抗打击性强，具有吞噬能力的爬行类虫族。 余下十四家工厂，每一家产出的虫族类型都不相同。有的专门生产体型巨大的虫族，有的生产飞行类虫族，有的生产水生虫族，还有的生产那种攻击性超强的虫族…… 身为虫族女王候选者，第五玥对种群的了解还不如四目星人，就很尴尬。好在她已经学会了如何入侵数据体，一会儿入侵花椰菜时，只要把基因图谱顺走交给伊恩，剩下的让伊恩自行发挥！ 这年头，当个虫都要靠抄袭，实在太难了！ 尼尔卡见第五玥一直在看流水线上的虫族，不禁问：“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虫族，你不害怕？” “我觉得还好，我们星球上的生物也有很多也稀奇古怪。如果97号愿意跟我回去，他也将成为我们的族人。” “97号，你指外面那只飞行虫族？” “恩。” “假如我跟着你回去，是不是叫98号？” “你有名字，肯定称呼你的名字。” “它为什么要叫97号呢？”尼尔卡这话问得很阴险。似乎在暗示第五玥已经带了96种生物回星球，她是一个具有收集癖的危险的外星生物。 “因为我跟他取名的时候，他没有反对，所以就叫97号。” 虽然尼尔卡很好奇第五玥的取名习惯。考虑到大家身处险境，他结束了这个话题，指着前方的楼梯说，“机房在三楼，很快就到了。” 一楼生产，二楼存储，三楼是机房。这种布置格局和海蓝星人完全相反，四目星人果然很神奇。 “机房应该很重要，为什么不设置在地底？” “四目星皇室自诩为天神的子民，离天空越近，越能感应到天神的存在……” 第五玥懂了，文化不同，四目星人认为离天越近的地方安全系数越高。 三楼，佩西走到一半就止住了脚步。他指着前方那扇印有云彩和眼睛图案的门说，“前方就是机房的大门，接下来就拜托你了。五月女士。” 第五玥抬头看了眼屋顶，上面爬满了跟飞蛾差不多的虫子。这些虫子的翅膀颜色和屋顶一样，若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除了它们，还有两只巨大的甲虫守在门旁，紫黑色的鞘翅上有着各种伤痕……搞得第五玥很想来一句，伤痕是真虫族的功勋章。 尼尔卡轻声说：“这两只虫族叫紫金，四目星暂时还没有能够伤害到它们的小型武器……” “你的意思是，有武器可以消灭它们，只是没法带上大目星？” 尼尔卡点点头，“你看它们背甲上的伤痕就能知道，但凡可以带入大目星的武器，是无法对它们造成伤害的。如果你不能和它们沟通，佩西会引开它们，你应该有办法安全离开，对不对？” 考虑得还挺人性化，都走到这里了，第五玥自然不会说不，她问：“还有其他要注意的吗？” 尼尔卡摇摇头。 第五玥又看向了佩西，后者道：“五月女士，我们时间不多了，还请你赶紧拿个主意。” 第五玥指了指天花板，“那些不用管？” 佩西和尼尔卡看了看天花板，没发现上面有什么。尼尔卡问：“你觉得上面有虫族？” 第五玥一言不发地把玛瑞仙妮扔上去，“看你们的了！” 几只玛瑞仙妮一边漂，一边“嘟嘟哒哒”的吟诗。第五玥对它们的表现很满意，无辜无害的玛瑞仙妮，简直就是骗人情感的作弊利器。眼见尼尔卡和佩西的注意力被它们吸引，她非常快速的完成了对这两类虫族的转化。 “屋顶动了！”佩西惊呼一声，迅速拿出武器对准了屋顶。 第五玥安慰道：“你们可以进去了，它们暂时不会攻击你们。” 尼尔卡看到灰白色的虫族如云层般离开屋顶，高呼道：“这是幻云，它们的拟态能够和环境融为一体，翅膀上的粉末不但有剧毒，还能让人产生幻觉……我就说紫金怎么会那么厉害，原来还埋伏着幻云……” 他嘴里介绍着两种虫族的攻击方式，脚下丝毫不慢，很快就随佩西进入了机房。 第五玥把紫金和幻云招呼到身边，耐心地等待着两人下一步的动作。通过精神力，她看到尼尔卡将一个外接存储器连接到机房主机上面，没等看清数据流向，轰隆隆的炮火声忽然在耳边响起。 “只有虫族才能和虫族沟通，我就知道你是虫族，哪怕你伪装成了异族，依旧是只令人恶心的虫子……”卓拉克斯手持武器，正冲着第五玥开火。数百个机器人跟在他身后，嘴里喊着“发现入侵者，发现入侵者……” 第五玥：“……” 卸磨杀驴也不用那么快，没看见你的同伙还在机房吗！ 一百一十六、飞走了 卓克拉斯真的是机械师？他的枪法也太好了，逼得第五玥不得不躲在紫金身后。 当巡逻机器人大喊着“消灭入侵者”也拿出武器冲着她攻击时，她一边闪避，一边大呼，“我不是虫族，玛瑞仙妮是比虫族等级更高的文明，你这样会让幻云和紫金失控的。卓克拉斯，你的朋友还在机房，他们要怎么……” “轰隆隆”地巨响打断了第五玥的话语，瞥到身后的机房如火箭发射般腾空而起，她原本想说的“逃走”两个字愣是被憋在了口中。 飞走了，机房飞走了！我这是被骗了？海图星的土着都这么对待外星来客？ 眼见机房冉冉升空，没有顾忌的卓拉克斯更是疯了一样操控着机器人对她发起猛攻。她一边闪避，一边头疼该怎么收拾接下的残局。 原本打算卷走花椰菜，让尼尔卡一行背锅。千算万算，没料到机房居然可以飞！难怪四目星人要把机房安排在顶层，这是算好了遇到危险就能远程遥控机房离开…… 背锅的人跑了，她要是把花椰菜给卷走，岂不是在四目星人那儿暴露了行踪？ “哎……”一声叹息后，她的黑发如滔天巨浪般涌向整个工厂，浪花所到之处寸草不留，全都被小月吞噬的干干净净。 另一头，尼尔卡果然不出所料的往花椰菜系统里传输了病毒。眼见花椰菜就要崩溃，她赶紧让精神力过去捡个便宜。 这是她第一次转化数据，能成功最好，若是不成，就让精神力继续潜伏在数据流中，等待时机找尼尔卡报复回来。 “你不是虫族，你是什么怪物？”卓拉克斯一边说，一边保持着原先的射击频率。他的技术真好，让第五玥无由的想起一款“撑过三十秒”就能胜利的射击小游戏。 她漫不经心地穿梭在枪林弹雨之中，“我就是虫族，但不是你认为的那个虫族。”说话时，她离卓克拉斯已经很近了，正琢磨着要拿卓拉克斯怎么办？机械师，听起来很有用的样子。吃，还是不吃？让小月吃，还是让大月吃？ “不，不可能，虫族不会进化成这样？”卓拉克斯忽然调转枪口冲着自己来了一下。血花飞溅，尸体倒地！ 第五玥简直要被气疯，她还有问题没有问出口，什么叫虫族进化，为什么卓克拉斯说她不可能是虫族？ 怎么办，把尸体吃掉？想到小月和大月之间岌岌可危的平衡，她决定少吃生物多吃素。该知道的信息，迟早能知道。 第五玥保命时，花椰菜与病毒之间的斗争如火如荼，眼见进入胶着状态，伺机而动的精神力伪装成数据分别混入了两方阵营。 她正想夸一句，乖宝！忽感脑部一阵刺痛，她和伊恩的精神力连接断开了，白日出事儿了！ 她来海图星系偷家，海图星系的人跑白日偷家，还真是心有灵犀！ 第五玥匆匆返回白日，看到生活许久的星球变得满目疮痍，熟悉且热爱的一切都不复存在时。她气得触须飞舞，差一点儿就折返海图星，试图把那儿也搅合得跟白日一样狼藉。 阿德为了安抚她，不惜以本体出现，紧紧地跟在她身后，“女王，你离开后不久，一艘飞船出现在了白日星系。他们绕着星系飞了一圈，并未降落，应该被我的拟态欺骗了。” “这艘飞船刚离开，又来了一艘飞船。后者十分霸道，不但想将我（星舰残骸）拖走，还派了一名机甲战士飞往白日。” “第一艘飞船到来时，收到消息的达莉娅就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她把九队放入陷阱中，试图欺骗不怀好意的来客……他们杀死了那个机甲战士。后面跟来的那艘飞船担心还有虫族，不得不启动大型武器轰击了白日……他们很快就派出了第二名机甲战士，这人带走了拉哈儿和伊恩的维生舱。” 阿德三言两语就讲完了发生在白日的战斗。 玛瑞仙妮不会战斗，只能自保。好比那艘想要拖走星舰残骸的飞船。其船员肯定料不到，他们拖走的星舰残骸只是一段虚影。 第五玥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拉哈儿和伊恩在对方手里。即便要报仇，也得弄清楚究竟是谁干的这一切。 她用精神力一寸寸的扫过白日，不但看到了达莉娅和拉哈儿已经死亡的寄宿体，还看到了那个被九队伏击而亡的机甲战士。 见状，她好奇的问：“他们为什么不带走同类的尸体？” 阿德解释说，前面那艘飞船身份不明，尾随而至的飞船，他猜测是星际海盗。只有星际海盗才会在宇宙中捡垃圾，也只有他们会这样对待同伴的尸体。 “星际海盗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同伴的尸体？”海图星之行让第五玥充分意识到，她对外星人的了解太过贫乏。想要以后不吃亏，就得多跟阿德学习一些东西。 “生于星际，死于星际，这是星际海盗的宿命。负责组队的队长，会将这趟行程的获利平均分给队员包括死者……他们不会将尸体带回去，担心病毒和寄生种，也担心死者亲眷会走上复仇之路……” 每一行都有行规，星际海盗也有自己的规矩。第五玥相信这些规矩都是海盗们用鲜血换来的真理，可惜遇上了虫族，只要尸体还在，精神力就能从尸体上知晓这些星际海盗源自何处。 她分出一股精神力去处理星际海盗的事情，余下的精神力依旧在白日漫山遍野的搜索着一切信息。 通过搜索和分析，她知道达莉娅让九队的四只攻击兵种相互吞噬，创造出两只攻击力超强的虫兵。还知道负重兵佯装被捕，躲在之前挖好的坑洞中，就为了给那两只攻击型虫兵创造机会。 敢只身降落到白日的机甲海盗，不但拥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和实力，还有着高科技的作战装备。可惜还是被达莉娅的战术给骗了，只怕他做梦都没想到，虫子能有那么多心眼，不但会设伏，还知道怎么打配合…… 达莉娅的寄宿体死了，但达莉娅还活着，想到这一点，第五玥迫不及待地想要往海蓝星走一趟。 一百一十七、伊恩 第五玥……第五玥……第五玥…… 精神力忽然捕捉到一段虚无缥缈的声音，这声音是的那么地熟悉，难不成伊恩还在白日？ 没多久，当声音再次被捕捉到时，精神力顺着声音很快就搜索到了海底深处，在深不见底的海沟中救出了伊恩。 “伊……恩……”第五玥迫不及待地想送上一个拥抱。看清伊恩的模样后，她的手臂僵直的停在了空中，大声问：“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儿？” 伊恩疲倦的坐在地上解释说，自从接到阿德的消息，说有飞船进入白日星系后，达莉娅让他们警戒起来，按计划进行逃生安排。 最好安排的是阿熊，直接进入隐生状态，看上去就是块石头。哪怕机器人发现它不是石头，黑目星人也不至于为难一只死去的虫族，除非他们也认识水熊虫。 接下来是拉哈儿，他的身体躺在维生舱里，这是藏不了的存在。达莉娅建议他躲在寄宿体中，并让寄宿体处于隐生状态。拉哈儿使用的是陆同的寄宿体，这个寄宿体孵化时就具有隐生能力。 假设维生舱被毁，只要拉哈儿的意识还在，第五玥这边肯定有办法给拉哈儿找到合适的身体。 达莉娅的想法很好，但拉哈儿不愿意隐生。他担心达莉娅对付不了黑目星人，想要帮助达莉娅。他还说，当初把维贾伊介绍给达莉娅就是一个错误，他要弥补这个错误。与其在愧疚中苟活，不如尽力帮助达莉娅一次。 阿熊和拉哈儿都有了安排，达莉娅没管伊恩，也管不了。 由于康斯坦丁的缺席，伊恩只能亲自动手给自己的大脑进行迁移手术。其难度陡然增强，手术时间要比预计长了很多……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没法逃生。 好在之前就发现，白日有很多深海生物，为躲避“母亲”的狩猎，这些生物曾藏身于海沟深处。他找到了那处海沟，发现那里磁场混乱，是精神力都无法扫描到的死角。他当即决定藏身那里，等着第五玥回来。 当心被转化过的身体会被对方发现，他果断地放弃了身体，只带走了大脑…… 第五玥面无表情地听着。若是两人没有发生亲密关系，对于伊恩的行为，她会忍不住称赞：思维清晰，行为果敢，逻辑完美。 可是他们有过那么亲密的关系，她完全没法容忍伊恩选择去使用那个由胚胎发育出来的身体。 曾经，她很难接受，我的男朋友用了我们的孩子的脑子。 如今，她要接受的是，我的男朋友变成了我和他的孩子。 “你思考如何解决问题的时候，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伊恩无辜的看着第五玥，一脸听不懂的模样。 第五玥不得不补充道：“你用的这个身体，从生物学上说，是我们的孩子。你考虑过我看见这个身体的感受吗？” 伊恩听懂了，不解地反问：“这个问题我已经解释过了，你并没有身体，你所有的一切都源自精神力。这个孩子是精神力创造的奇迹……”为了证实这个说法，他主动入侵了第五玥的大脑，“看，这具身体根本没有接受过转化，但它和精神力是那么的熟悉，精神力完全不排斥它。” 第五玥计较的根本不是这个问题，她愤怒的问：“你完全没想过我们以后要怎么在一起吗？” “我们一直都在一起啊！”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噢，我懂了，我可以长大的呀！” 第五玥觉得自己快疯了，道理她都懂，可她做不到像伊恩那样，可以无视身为人类的伦理道德。 伊恩丝毫体会不到她的苦恼，把事情讲清楚之后，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白日的新居民吸引住了。 “这是女王遗留在海图星系的虫族？看着比七脚和果冻虫漂亮多了。这些机器人又是怎么回事儿，跟我说说你在海图星系发生了什么……” 第五玥蹲下来直视着伊恩的眼睛，“我以为你在乎我，就像你在乎康斯坦丁那样儿。可是我错了，你的眼睛里永远只能看见这些东西，对我完全不重要的东西。” 她一边说，一边把从大目星那儿获知的信息传给了伊恩，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白日！ …… 陆同有着严格的作息规律，除非有重大事件发生，否则晚上必须在一点之前睡觉，早上五点起床。早起后空腹锻炼一个小时，六点开始一整日的工作。 眼见指针过了12点，他看了看还没有处理的文件，随手把笔一抛，拿起外套朝着不远处的卧室走去。 自从林深住进陆宅，他几乎不会主动回家。想到回去就得面对1001，他恨不得永远住在办公室。 通往卧室的走廊上，年轻的官兵们严格执行着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守护任务。他记得这些官兵的面孔，当他们抬手敬礼时，他也会报以随和的微笑。 漆黑的夜晚在数盏大灯的照耀下亮如白昼，这里是帝国的核心，只要这里还亮着，帝国人民就永远不会失去希望。 他同往常那样推开房门，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把外套挂在门旁的衣架上。他握紧随身携带的武器，小心地打量着屋子，似乎这样才能安抚那忽如其来的心悸。 客厅没人，书房也没人，就剩下卧室还没查看。要不要按响紧急呼救铃？万一卧室也没人，负责今晚安防的士兵肯定会被上级要求写检查……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陆同相信直觉，最终还是按下了紧急呼救按钮。二十秒不到，九个全副武装的战士分别从窗口和大门进入到他的房间。 他们按流程先检查陆同，发现他没有问题之后，才开始进行整个房间的搜查。 卧室门终于被打开了，一个漂亮的女人穿着他的浴袍，坐在他最喜欢的沙发上。女人很高，浴袍穿在身上刚刚遮住脚踝，可从浴袍敞开的下摆处，他能看到女人漂亮的小腿。 检查小队陆续进入房间，有的搜查窃听器，有的搜查摄像头，还有的检查浴室内的水源是否安全……他们拿着各种仪器忙忙碌碌的进行着本职工作，好似没有人能看见那个女人。 陆同盯着那个女人，既没有惊呼，也没有失态的跑出大门。几乎在看见那个女人的瞬间，第五玥这个名字就浮现在他的脑海。 一百一十八、安慰 安全检查很快就结束了，一名军官告诉陆同，房间很安全。 他示意这些人离开，等房门彻底合拢时，才慢慢走到第五玥对面的沙发上，问：“女王，我可以坐下吗？” 第五玥点点头，“这是你的房间，你随意。” “他们都看不到你吗？” “没听过神不可直视吗？”陆同讪笑，完全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第五玥又道：“他们都看见我了，只不过在视线交汇那一刻，他们选择了遗忘。” 陆同：“……” 林深只说第五玥的眼睛可以催眠，却没说这种催眠完全有别于海蓝星人认为的那种催眠。 “您是为了康斯坦丁而来？” “不，他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为白日而来。”说到白日，陆同适时的展现出愧疚之情，“关于阿拉米斯的事儿，我十分抱歉，这是我的失误。” “他们来到白日，毁了我的基建，带走了我的人……是时候兑现你的承诺了。” 陆同曾答应第五玥，帮其训练虫兵，当她有需要的时候可以提供武力支援。 “您需要多少人，他们会去到哪里？” “不知道。”第五玥觉得这个回答有点儿不靠谱，又补充了一句：“我需要达莉娅，具体情况由她和你们接洽，有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但陆同不会这么回答，他选择了更委婉的表达方式，“达莉娅在帝国监狱，送她出来会比较麻烦。” 第五玥听懂了。陆同的意思是，承诺的队伍可以给她，但达莉娅不在承诺范围内。 “我给你们带了一份礼物，用这个换达莉娅，你们不会赔。” “好。”陆同并没有追问第五玥，所谓的礼物在什么地方。他相信自己的能力，也相信帝国的实力，只要想找，没什么是找不到的。 “今晚我要留在这里。”说话间，第五玥自然地躺到了他的床上。 陆同有那么一瞬曲解了第五玥的意思，但他很快就意识到第五玥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换位思考，他明白第五玥的心理状态，也知道该去什么地方寻找礼物。 白日被入侵，生活在白日的伊恩和拉哈儿被劫持，第五玥遭遇了变成虫族后的第一次失败。她需要安慰，来自同族的安慰。 这件事儿本该由林深来做，但林深对白日，对第五玥，包括对海蓝星究竟是什么心思？身为林深的哥哥，他确实不知道。 第五玥既然找上门了，他只能顶替林深的角色，代替其安抚第五玥。他大方地躺到第五玥身旁，语调轻松的说：“我睡觉会认床，从小到大都使用一个牌子的床垫，否则睡不着，你呢？” “小时候听豌豆公主的故事，想不明白一个人的皮肤可以娇嫩到什么程度才能感觉到床垫下面的豌豆。我那会儿把自己当成公主，后来的遭遇让我明白，娇嫩的公主是无法独自活下来的。” “你觉得自己现在是什么？想当女王，还是依旧怀揣着公主的梦想？” “我不知道，感觉脚下的每步路都是被推着往前走的。” “讨厌这种失控感吗？” 第五玥忽然扭头，认真地打量起陆同。好似才发现，陆同对人心的掌握非常深刻，几乎一瞬间就看透了她的虚弱和茫然。 “你有失控的时候吗？” “我只能控制自己不要被生活改变，可每天要面对的事情几乎都能让我失控。” “你爱这个星球对吗？” “是的。” “你怎么看待外星人？” 陆同长吁一口气，“老实说，我不知道，每天都活得很惶恐。但有一点儿我很清楚，你的存在给我了莫大的信心，我从未把你当成外星人……” 第五玥不想深究这番话的水分有多少，搞政治的要是不会说话，那是走不了多远的。 “我还会回来的。到了那时，我要把没有去过的地方都走上一遍，亲眼去看看，这个世界是否值得被爱。” 闻言，陆同有点儿心惊，想知道第五玥“值得”的标准是什么。他问：“如果令你失望了，你会如何？” “不知道。”她反问陆同，“你会让我失望吗？” “不会。”陆同回答的斩钉截铁。 “拭目以待，需要帮忙你就开口。” “有代价吗？” “有。”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五玥不知道陆同会做什么，只是好奇当海蓝星人遭遇外敌时，他们能不能像四目星人那样团结一致…… 随着她的沉默，整个夜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陆同感觉身边躺着一尊没有呼吸的雕像，这种情况下，他以为自己会失眠。怎料一段时间后，他还是败给了规律作息，陷入了浅眠之中。 第五玥很早就忘记睡觉是什么滋味，她只想让思绪放空，把不愉快的事情统统忘掉。 也不知过了多久，1001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只听他问：“你不想和我对话吗？” “说什么？”她反问。 “你觉得自己没错？” “我们的对错由谁来判定？”她和1001早已不属于人类范畴，人类眼中的对错于他们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我觉得你错了，你应该跟我道歉。” “对不起。”第五玥轻飘飘的一句“对不起”显然不足以让1001满意，“你没有诚意，也不认为自己有错，你在敷衍我。” “你想要自由，我给了你自由。你想要道歉，我说了对不起。告诉我，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不快乐，我想要快乐。” 第五玥很想说，她也不快乐，一个不快乐的人怎么能给予别人快乐呢？ “阿德说，康斯坦丁教会他一个词——情绪价值。快乐是一种情绪，它是有价值的，我无法估量快乐的价值，也没有办法将它当成商品贩售给你。” “我想和你在一起，像朋友那样。” “我对朋友的要求很高，你已经背叛了我两次，我不想遭遇第三次。” “我们对背叛的认知不同，我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是背叛。” “我的朋友就必须得按我的规矩。” “你这种想法是交不到朋友的。” “我知道，所以我没有朋友，也不相信友谊。” “第五玥，我替你感到悲哀。” “谢谢！” 结束了1001的通话后，第五玥瞬移到了帝国监狱，把正在熟睡的第五吉唤醒。 一百一十九、永恒的快乐 十多年不见，第五吉老了许多。看着眼前这个睡眼惺忪的中年男子，她觉得髙毓华没说错，第五吉确实不像贵族，没有一丁点儿第五家该有的气质。 第五吉莫名地看着出现在他牢房的女子，又看了看早已熄灯的监狱，忽然问：“你是来杀我的吗？” “为什么这么问？” “你们当心我会翻案，会把你们干过的那些事儿抖落出来，所以要灭口。” 第五玥轻笑，慢慢地叙述起第五家的发家史，那些在她记忆中印刻了无数年的故事。 “第五家很早以前就移民到了马国……你们把从华国攫取到的财富花在了马国，你们造船，搞种植业，进行海外贸易……很快又累积了无数财富。可你们不甘心只当富豪，你们试图进入政坛，爬到更高的位置。马国不喜欢华人，血统决定了第五家始终处于核心边缘……” “时代改变着一切，当故土重新崛起时，你们试图重返故土，却因国籍问题被故土边缘化。第五家本该沉寂的，可你不甘心，你接受了马国的招揽，答应带着财富改换国籍，重回故土…… “马国想要两边下注，想知道东边和西边哪一边出让的政治利益最高……这些你都知道，可你依旧卷了进去。明明只是一个实业家，留在故土好好干事业不行吗？为什么要卷进去，又为什么要相信政客的许诺？” 第五吉根本没听第五玥在说什么，只知道杀手不会说这些，他问：“你究竟是谁？” “我出生在五月，你给我取名第五玥。” “你是小玥？”第五吉认真打量了一番第五玥，觉得这人并不是第五玥，但他还是问：“你怎么来的？你哥呢？” “为什么不问髙毓华和高殊？难不成这些年只有第五空介来看过你？” 第五吉沉默了半天，“我的事儿，你不要管。不管什么人派你来的，这些事儿都和你无关，你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行。” “你不想出去吗？” “我在这儿挺好，这些年把以前忘记的绘画技巧又捡了起来，我画了很多画，你想看看吗？” “父亲，我可以让你出去，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你愿意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第五吉不得不说，“你不是我女儿，她长得没那么好看，自幼娇惯得很，她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已经不错了，怎么可能会想到要带我出去。再说了，出去干什么，外面的天早已变了。出去，不过是换个笼子生活。” “如果带你离开海蓝星呢？” “你跑去联邦了，想带我去火星？” 第五玥没有否认，只问：“离开这里，换个地方，重头开始，你愿意吗？” 第五吉最终摇了摇头，“留在这里挺好。” “父亲，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娶髙毓华，你爱她吗？” “我喜欢她自私自利假装清高的模样。你和她一点儿也不像，你要像她，日子也许能更好。” “我以为你很糊涂，听了说这些，原来糊涂的人是我。你只爱自己，龟缩在这里，只因为这是唯一不受打扰，能够让你沉浸在过往时光的地方。” “如果我能让第五家恢复往昔荣耀，你愿意跟我走吗？” 第五吉皱了皱眉，“你有什么值得别人投资的地方，别说是这张脸。” “我要和陆同结婚了。” 第五吉忽然站了起来，“真的，怎么没人跟我说过这事儿？不对，两年前换牢房的时候，我换到了最好的监区，这是因为你，对不对？” “是的，一切都因为我，你难道没有关注过娱乐新闻？高殊顶着我的名字成了大明星。” “这个我知道，空介跟我提过。他说你小时候不懂事，闯了很多祸，让小殊顶替你的名字可以解决很多麻烦……” “对了，你以什么身份嫁给陆同？” 第五玥看着又恢复了活力的第五吉，笑眯眯地回答道：“你猜。” “你是不是拿了小殊的身份和学历？是的，陆家娶你不可能，但小殊没有问题，她不是亲生的。” 第五玥点点头，“爸，我走了，想想出来之后打算去哪儿，我这边好安排。” “去，去，路上小心点儿，别被人发现。”送走第五玥后，第五吉在床了坐了半天，眼见离天亮还早，他又躺了回去，翻来覆去的样子一看就很难入睡。 第五玥并没有了离开，她就这样安静的等待第五吉入睡。没多长时间，第五吉就睡熟了，从他嘴角挂着的微笑可以看出，这一觉，他睡得很安心。 “父亲，好好睡！过了今夜，我就是没有父亲的孩子了！” 离开第五吉的牢房，她又去了关押达莉娅的地方。看到达莉娅盘腿坐上床上，根本没有入睡，不禁问：“为什么不睡？” 听到她的声音，达莉娅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会在这儿看见自己心中的神祗。 她急于从床上站起来，兴奋地忘了自己一直盘着腿……就这样，她从床上摔到地上，依旧挣扎着爬到第五玥脚边，匍匐着身体虔诚地说：“五月女神，看到那个战士没有，他死了……我成功了。” “你为白日付出的一切我都知道，我是来赐予你荣耀的，愿意成为我的眷属吗？” “愿意，我愿意。” “抬起头来，今日之后，除我之外，你将不必对任何人生物低头。你会伴我左右，成就属于你的辉煌。” 达莉娅和拉哈儿是三胞胎，但两人长得并不相像。时光未曾善待达莉娅，不过三十的年纪，强烈的日光和颠沛流离的生活让她看起来像一个四十多的中年妇女。深刻的法令纹，下垂的嘴角似乎都在替她呐喊——人世不公。 “五月女神，你还爱着这个星球吗？”第五玥知道达莉娅的心结，也曾承诺过会考虑毁灭海蓝星。她道：“我爱它，但不会阻止你去毁灭它。路始终在你脚下，我只是给了继续前行的力量。” 达莉娅看着第五玥的眼睛，“请您转化我！我会献上忠诚与生命，誓将自己打造成锋利的宝刀，为您披荆斩棘，让您永享王位。” 多么美的语言啊，第五玥似乎看到了滔天的火光和永不停歇的咒骂。她喜欢疯子，因为疯子赤诚的可爱。 “天亮之后，你将重获自由。享受海蓝星的现存的美好，终有一日，你会如鲜花般归来开放。” 要命的巨疼忽然袭来，达莉娅知道这是成为眷属需要承受的苦难。她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紧紧盯着第五玥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道：终有一日，我会让天堂沦为地狱，让恶人在地狱里歌唱。 一百二十、看不见 凌晨四点半，陆同忽然从浅眠中惊醒。看到躺在身旁的第五玥，他半天都回不过神，希望自己还在梦中。 醒来之后，再想入睡是不可能了！跟外星人躺一张床上，他能睡那么一会儿已经是心理素质相当过硬了。 他不知第五玥是否需要睡眠，也不去问这人接下来要干嘛。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安排好工作，尽量满足第五玥的需求。 首先安排人手去找第五玥所谓的礼物，左右不在陆家就在帝国娱乐，反正和林深有关。接着安排达莉娅的相关事宜，随后通知玉楠来他房间…… 五点整，他和平时一样出门运动。当勤务兵尾随而至时，他让勤务兵通知食堂，早餐要加量，中西式都准备好。想了想，他又私下安排肖秘去准备几套女装。虽说没人能看到第五玥，万一这位不高兴忽然想让人看见呢？总不能让人看到她穿着自己的浴袍走来走去！ 第五玥很累，精神力透支后的疲乏。她知道陆同的动静，但她一点儿不想动，就想和原来一样赖床赖到自然醒。 餐车悄悄推进餐厅后，食物的香气从门缝渗透进来，一直很安分的小月忽然躁动不安。第五玥被它拖累，十分不情愿的走到了餐厅。 小月似乎很喜欢人类的饮食，看见餐车那一瞬，它瞬间暴长，像一片黑色的云朵般覆盖在了食物上方。第五玥眼疾手快的抢到一杯咖啡，不忘叮嘱它把餐盘剩下，否则以后都没得吃。 五秒还是六秒，感觉眨眼功夫，餐车上的食物全都没了，一整套的杯碗盘碟，干净得就跟用水洗过一样。 第五玥有点儿尴尬，陆同该不会以为虫族吃东西不忘舔盘子！ 玉楠比约定时间早了十分钟，推开门就看见一个女人坐在窗边喝咖啡。 陆同没有结婚，可是从不缺女伴。玉楠清楚这一点，但他从未见过陆同约人谈事的时间段内还会把女伴留在房间，就很奇怪！ 第五玥见玉楠跟个门神似地杵在门口，忍不住说：“随便坐。” 玉楠可不是别人喊坐就坐的那种人，他一脸戒备的看着第五玥，心里却在琢磨陆同的品味。这是年纪越大，越喜欢找小姑娘，生怕原来那几个吃不消了！ 六点整，肖秘提着衣服也到了门口。这原本是勤务兵的活儿，但他有事儿要跟陆同汇报，顺带就把勤务兵的活儿给干了。 肖秘看了眼玉楠，“站着干嘛，怎么不进去。” 玉楠看了眼第五玥，又看看肖秘，脸上写满了：这女人是谁，还穿着浴袍呢，我方便进去吗？ 肖秘看了眼没人的房间，又看看面色奇怪的玉楠，提着东西就往里走。随口道：“175的身高，40码的鞋，差不多？” 玉楠见肖秘就跟没看到屋里有人似地，他下意识大呼，“小心！” 肖秘跪地抱头，瞥见玉楠拿出武器对着空无一物的窗口，忍不住问：“你没事儿？” “你是谁，不说话我就开枪了。” “呵……”第五玥发生清脆的笑声。肖秘艰难的扭过头，就见空无一人的沙发上忽然多了个女人。只听她道：“笑话看够了没有？” 陆同刚运动完，擦汗的毛巾还挂着脖子上。他就晚到了一分钟，正巧站门口看了一出好戏。 玉楠抬枪的手一时间僵住了，感觉放不放都是问题。倒是肖秘已经站了起来，笑眯眯地说，“女王你好，我叫肖景坤，是副司令员的秘书。” 第五玥喜欢聪明人，肖秘明显要比玉楠聪明。陆同已经关上了房门，随手拍了下玉楠，“傻不傻，还抬着武器干嘛？” 玉楠完全没有料到屋里的女人会是第五玥，张口就问：“你不是一只虫吗？” 第五玥笑问：“想看我的本体？” 陆同：“不。” 肖秘：“不需要。” 玉楠：“……” 白日混了快两年，我就没见过你，真的很想看看虫族女王长啥样儿。 既然大家都说不想看，他也只能，“呵呵！” 陆同：“达莉娅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了，您需要把人送到哪里？” 第五玥颇有深意的说：“十点，人民广场。” 陆同：“接下来您有什么安排？” 第五玥看着玉楠，问：“你不是很想跟我打一场吗？要不要打？” 玉楠：“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全知全能的主啊！没听过神无所不知吗？” “现在？” “我可以，你可以吗？” “必须得没问题呀。” “走！” 肖秘忽然道：“女王，您的衣服。” 第五玥：“哦，非常感谢。”她拿着衣服进了卧室，把面色各异的三个人留在了客厅。 玉楠用口型问陆同，“怎么回事儿？” 陆同苦笑，“一会儿你只管带着她出门，只要她不愿意，没人能看见她。” 玉楠：“监控器也没用？” 陆同：“你觉得呢？” 第五玥很快就换好了衣服，临行之前还特意跟肖秘说了句，“谢谢！”这人不但准备了外衣，连内衣都备好了，尺码还非常正确。 等她彻底离开后，陆同问肖秘，“你怎么来了？” 肖秘：“第五吉死了，初步诊断是阻塞性睡眠呼吸暂停综合症。” 陆同：“……” 阻塞性睡眠呼吸暂停综合症是指在睡眠过程中，患者的上气道反复出现部分或完全阻塞，导致呼吸中断或明显减弱。 第五吉很胖，死于这种疾病倒是十分合适！可要说这事儿和第五玥没有关系，那是不可能的。 “你觉得他为什么会死？” “先说说她为什么会在你这儿？”秘书又不是预知者，不把事情问清楚，很难从关联的事物中找出真相。 陆同把第五玥突然出现的事儿详细说了。得知白日发生的事情后，肖秘认同他的判断，第五玥返回海蓝星就两件事，寻求援助，寻找安慰。 肖秘：“我先问问进展，如果礼物真的在陆家或者帝国娱乐，她肯定没找到林深。”话说到一半，他顿住了。以第五玥的能力不可能找不到林深，只可能发生了什么事儿，让她不想再找林深。他问：“你知道林深最近在干嘛？” 陆同和他想到了一块，随即苦笑，“他是我弟弟，又不是我儿子，我怎么知道他在干嘛。” 肖秘：“第五吉肯定说了让她不开心的话，至于是什么，除了她，不会有人知道。” “蠢货。”陆同骂得是第五吉。髙毓华和高殊已经不指望了，原本还想着能利用一下第五吉和第五玥的父女关系，加深第五玥对海蓝星的感情，现在…… “打电话，问他们找到礼物没有？都出去半个多小时了，怎么还不回复。” 肖秘去了书房，几分钟后，他面露不虞的回来，“陆宅那边说，我们的人刚到就碰上了林深，问清缘由后，林深跟着我们的人走了。” “然后呢？”陆同只想知道结果。第五玥的礼物没送到陆宅，显然送到了帝国娱乐。 肖秘：“我联系不上他们，我们的人失联了。” 一百二十一、寻找礼物 陆同扯下颈间的毛巾狠狠地摔在地上，夜里没睡好，这让他的脾气略显暴躁。他生气的问肖秘，才派出去的队伍，为什么会联系不上？ 肖秘说：“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这是帝都！”陆同终于吼了出来，“还能有人在眼皮下面不见了，你们怎么办事儿的？”吼完之后，他也觉得事情蹊跷，又问：“你说和她有关吗？” 肖秘坚定地摇摇头，“她是来求援的，事情肯定和她无关。” 这一大早，怎么尽是糟心事儿！陆同一边自语，一边走进餐厅，只想赶紧补充能量缓解一下心情。 当看到餐车上那泛着光亮的瓷器后，他再次怒吼，“这是怎么办事的，吃完了不把东西收走，倒把碗给洗了……” …… 林深在游戏公司熬了一夜。以白日为主题的游戏已经开发完成，但他并不满足于此，他打算改造游戏仓，让登陆游戏的玩家可以通过游戏仓直接上传意识到白日的虫兵大脑。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求了1001很多次，并献上了无数经典影视剧集……直到答应1001，可以投资将其喜欢的小说改编成电影，这才说服1001贡献出相关技术。 有了1001的协助，游戏仓已经改造完成，只是还没有经过测试。 海蓝星没有虫兵供他测试，思忖再三后，他决定将测试目标换成植物人。通过游戏仓将自己的意识上传到植物人脑中，以此测试游戏仓的各个功能是否改造成功。 保密起见，他随机抽取植物人，并将测试时间改到半夜。尽量做到悄悄测试，悄悄离开，不给病人家属留下奇迹，也不让医院招惹麻烦。 这些天，他几乎都是半夜出门，天不亮回家。 这日刚进门，就见门卫在和军部的人说话，期间还看了他很多次。感觉情况不对，他主动上前询问事由，得知陆同在寻找一份礼物，一份别人送给他的礼物！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礼物有问题，要么是爆炸物，要么是生化武器，否则不会惊动陆同。想到事情因他而起，这个小队还得去帝国娱乐，他自告奋勇的上了小队的车…… 开往帝国娱乐的途中，他给汤景宁打了电话，想知道公司有没有帮他签收过礼物。后者看他着急，说很快给他回复，他拒绝了这份好意。 礼物如果是他想象中的那些东西，经手人越少越好。东西既然要通过前台，由他打电话更方便，很多记忆一旦反复回忆，非常容易失真。 公司前台是林深的迷妹，确认电话那端是林深后，小姑娘先是兴奋的尖叫，接着告诉他说：送礼的是个身材堪比模特的美人，穿着黑色短裙，戴着墨镜。得知美人是找林深的，她把消息告诉了林深的助理……随后，她陪着美人一起等消息。 由于助理迟迟没有回复，她看到美人打了个电话，应该是打给林深的，但没人接，美人留下礼物就走了。 林深仔细想了一会儿，似乎没人给他打过电话。他的助理已经离职了，后面由夏瑰的亲戚赵晨旭暂代。 那是一个不会看人眼色的小伙，初见第一天就被炒了鱿鱼。后经汤景宁解释，小伙并非正式助理，只是借他用几天……再后来，他减持了帝国娱乐的股份，基本不回公司，小伙唯一的工作就是帮忙接个电话。 他很快拨通了赵晨旭的电话，询问和昨天相关的事情。 赵晨旭说，礼物是他拿走的，夏瑰得知消息后，他又把礼物送到了夏瑰那儿。 听到这个，林深忍不住问了一句，昨天是否有女性给他打过电话？ 赵旭晨说有。 林深又问，为什么不转接？ 赵旭晨说，夏瑰告诉他，任何女性的电话都不用转接，没必要！ 林深头疼的挂了电话，对开车的司机说，去城郊的玫瑰庄园，夏瑰的别墅在那儿。 陆同派出的小队加司机共四人，队长不关心林深的私生活，只关心什么时候能完成任务。 他问林深，能不能确定夏瑰的位置，以及礼物是不是就在夏瑰那儿。 林深给了肯定的答复。自他回来后，夏瑰推掉了所有工作，每天都围着他跑，昨天还去游戏公司探班。 队长非常犀利的问了句，夏瑰既然去林深公司探班，为什么没有提起礼物的事情？ 林深叹了口气，夏瑰想要什么他很清楚，但他给不了夏瑰想要的幸福。他现在非常担心夏瑰的安全，就怕这人出于嫉妒而私拆礼物…… 早高峰，通往城郊的道路非常拥挤。林深担心夏瑰出事儿，提前打电话告诉这人，说自己要过去看她。 玫瑰别墅，那是林深送夏瑰的礼物，恭贺她成为帝国娱乐的当家花旦。 一行抵达别墅时，林深过去敲门，开门的不是佣人，而是衣着暴露的夏瑰。看见林深身边还跟着人，她一声惊呼，捂着胸口就往楼上的卧室跑。 林深无奈地朝跟上来的三个队员笑笑，他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儿，夏瑰明显误会了他过来的目的。 “夏瑰，夏瑰，”他走进了屋子。当务之急是找到礼物，让跟来的小队回去复命，他则留下来把话给讲清楚。 夏瑰的声音从楼上传出，只听她问：“你带着人过来干嘛？” 林深：“昨天你拿走了一份礼物，那东西有问题，他们是跟我过来把礼物拿走的。” 夏瑰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你等等，我换衣服。” 女明星换装，没半个小时根本搞不定。林深可不敢让陆同的人多等，他问：“你把礼物放在哪里？我自己动手找了呀。” 林深说话那会儿，就已经着手寻找礼物了……他知道夏瑰的习惯，像这种价值不明确的小东西，夏瑰只会随手扔在门边。确定价值之后，要么收起来放柜子里，要么直接扔掉。 他很快就找到了前台口中那个饭盒大小，包装纸会发光的礼物。东西刚到手，只听楼上传出惊呼，夏瑰似乎遇到了什么事儿。 他急忙把东西递给队长，自己朝楼上跑去，边跑边问：“夏瑰，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事儿，不小心扭到脚了。”林深听她声音不对劲儿，心急地往她房间跑，刚推开门就被人用黑洞洞的枪管抵住了额头。 一百二十二、夏瑰的爱情 夏瑰确实换了衣服，一身方便出行的衣服。看她抬枪的手那么稳，要不是枪口对着自己的脑门，林深很想夸一句：不愧是影后，姿势很专业。 当他惊诧万分，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时。夏瑰对紧跟在他身后的队长说，“不要试图联系外界，这里的信号已经被屏蔽了。” 队长没理夏瑰，表情上写满：你说屏蔽就屏蔽，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夏瑰似乎被队长的行为刺激到了，她接着说，“这是联邦最新研发的武器，只要开枪，你们连尸体都找不齐整。” 听到联邦两个字，事态立即升级，绝不是队长最初判断的，男女争风吃醋的戏码。 林深已经麻了，从被夏瑰用枪指着开始，他的整颗心就如泡在了冰水之中，又凉又痛。 “让他们把东西拿上来。”夏瑰又道。队长依旧站着不动，夏瑰眼睛微眯，林深知道这是她生气的前兆，急忙扭头跟队长说，“让他们把东西送上来。” 队长道：“非常抱歉，你不是我的长官，没法命令我做任何事情。” 夏瑰忽然笑了，“陆林深，大家都姓陆，你怎么会混得那么惨呢？” 林深完全没想到夏瑰会说这样的话，他们俩都是私生子，因为陆家地位更高，他就应该混得更好？半晌后，他满嘴苦涩的问：“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不都是你逼的。” “我逼你？我怎么就逼你了？” “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为什么要拒绝我？” “我订婚了，自然要拒绝你。” “黎家千金，陆家公子，美女俊男，强强联姻，就跟演戏一样。那你为什么要隐瞒成为拓荒者船员的事情？” “事关机密，不是我想说就能说的。” “是啊，机密，可你为什么要捧第五玥？” 林深简直一头雾水，他捧第五玥跟夏瑰有什么关系？ “我想捧谁就捧谁，这你和投靠联邦没有任何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因为你捧第五玥，她把属于我的资源全部抢走，让我沦为了大众的笑柄？第五玥除了有张脸，她有什么？既不会演戏，性格也差，若不是你花巨资替她善后，她怎么敢在颁奖台上公然嘲笑我，还强行取走了本该属于我的礼服……” “小林哥，我爱了你那么多年，因为你才拒绝了那么多家娱乐公司的橄榄枝……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林深性格温柔，既不爱说重话，也很少发脾气。前提是不要触碰他的底线，相比私生子的身份，他更在乎这个国家，任何不利于国家的行为，无论出于什么理由，在他看来都是不能原谅的。 “夏瑰，我们一起长大，说句青梅竹马并不为过。你喜欢粉色，喜欢扮演公主，我就送你粉色的玩具，粉色的衣服，尽量让你像公主一样……我喜欢你，很喜欢，但你不喜欢我，你喜欢的那个人因为梦想离开了乐队，远赴联邦……” 夏瑰听林深说起往事，忍不住有些动容，她打断林深的叙述，道：“我承认喜欢过他，可他离开了……我最终选择的人是你，并且跟你表白了。结果呢，你拒绝了我，转头就选择跟黎青橦订婚。” “夏瑰，你觉得是我辜负了你？” “难道不是？你一边说爱我，另一边却抛弃了我，比起青梅竹马，你选择了能够带给你财富的家族联姻。” 林深叹了口气，“父亲让我订婚，但我拒绝了。我告诉父亲，我要娶你，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我带着鲜花，带着戒指，悄悄来你家，想要告诉你，我对你的心和你对我一样。结果我听到了你和你母亲的谈话……” “你选择我，不是因为喜欢我，而是因为你知道了我姓陆。你选择的不是我，而是陆家。” 这是林深藏起来的伤痛，夏瑰如果没那么偏激，他根本不想往事重提。原以为说起这个，夏瑰会有一点点愧疚，怎料这人面色不改的反问：“那又怎么样？我们都是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我想要更好的生活不对吗？” 林深忽然不想说话了，说得越多，记忆越模糊。眼前的夏瑰同他青少年时期爱慕的女孩，完全不是一个人。他甚至怀疑，多年来，他爱慕的那个女孩只是青春期的一段美梦而已。 “夏瑰，趁着还没有铸成大错，放我们走！” “我放过你，谁放过我，求你哥吗？”夏瑰知道她的人已经到了，眼见林深和队长丝毫不惧，这让她有种被人轻视的感觉，她冲着楼下大呼，“楼上我已经控制住了，你们别放任何人离开。” 当夏瑰喊出这句话时，林深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知道夏瑰完了，活成了他再也拯救不了的人。精神力原本是留着对付1001的，这种情况下，他不能不用！ 楼下没有任何声音传出，夏瑰大声责问，“你们是怎么回事儿，两个人都摆不平吗？” “夏瑰，收手！”林深再劝。可惜他悲天悯人的模样除了感动自己，根本感动不了夏瑰，这人毫不犹豫地对着他开了一枪。 队长一直关注着两人，看见夏瑰开枪那一瞬，他当仁不让的冲到林深前方，想要帮其挡子弹…… 林深也没料到多年未见夏瑰竟然会那么心狠，精神力屏障还未曾竖起，子弹就已经朝他袭来。若不是队长推了他一下，子弹肯定会正中脑袋，如今只是擦耳划过，但也吓得他够呛。 电光石火间，队长控制住了夏瑰，折头看了眼林深，却发现后者屁事儿没有，倒是他身后墙壁因子弹留下一个巨大的弹痕。 “你没事儿？” 林深摸了下被子弹擦过，感觉火辣辣的耳朵，道：“应该没事儿！” 队长：“打电话叫支援，我带你冲出去。” 夏瑰看不见精神力形成的屏障，但她亲眼看见子弹碰到了林深，后者却屁事儿没有。 她大笑道：“你果然是改造人，我的小林哥才不会像你这样冷酷无情。来了还想走，我看看你们要怎么冲出去……” 密集的枪声终于响起，林深跟队长说，“后面又来了八个，加上之前的，一共十一个人。敲晕她，我带你们出去。” 队长：“……” 什么情况？还真是改造人！好想多喊几个兄弟，大家一起来看改造人。 “那个，你确定自己可以？” 林深笑笑，“我有好几家公司，资产过亿，你见过我带保镖了吗？” 一百二十三、看戏失控 队长和林深不熟，但他熟悉陆家，知道陆同身边有多少保镖。要不是技不如人，他差点儿也成为了陆同的保镖。 听闻林深没有保镖，他耿直的问：“你真被外星人改造过？” 林深反问：“知道答案就没法回家了，你确定想知道？” 队长“呵”了一声，“我父亲是果农，承包了两个山头，家里就靠种水果为生。忽然有一天，家里的果树全死了……政府封锁消息，没人知道死亡霉菌的事儿……父亲欠着银行贷款，想不开就喝药了，母亲也跟着走了！我没家，就指着卖命混口饱饭。楼下那些弟兄也一样，我们都是陆家特招进来的……” 林深扫了眼别墅内的奢华装修，又想了想夏瑰叛国的理由。陌生的荒诞感让他无所适从，头一次意识到，海蓝星不该是这个样子。 “跟紧了，我有能力带你们出去。” “你会气功，我推你那会儿，感觉到我们之间有种无形的阻力。难怪长发飘飘，就跟电视剧里的高手似地……” 林深：“……” 不想解释，解释不了，随便！ 为了避免产生更大的误会，他都没敢动手，直接用精神力把那几个人给弄晕了……解释的事儿留给陆同，他就想安静一下。 军部到城郊，走特殊通道最多四十分钟。救援电话打通后，陆同那边却让他们等了一个多小时，进城之后才知道，帝都戒严了！ …… 帝国，国会中心。 陆同夹着平板走进会议室，看到第五玥坐在他的椅子旁边时，忍不住小声问：“你在这儿干嘛？” 第五玥指了指他的脑袋，声音忽然在他脑中响起，“你可以这样和我说话，没必要把自己搞得像神经病一样。” 陆同差点儿忘了，别人都看不见第五玥。哪怕他声音再小，这种对着空气说话的模样可不就是有病！ “女王，您不是和玉楠在一起吗？” “他打不过我，自闭了。” “不会，他很能打的。” “公平起见，我已经将体重变得和他一样，可他就是打不过……这跟你们的培训方法有关！我之前打黑拳的，不拼命就会死，他显然忘了这件事，出手过于温柔……” 别说玉楠忘了，陆同差点儿也忘了，第五玥打了好几年黑拳。 两人没说几句，会议开始了。 第五玥抬眼看了看会议室内的坐席，忽然问：“你想把座位往前挪一下吗？” 帝国由五个议会国组成，众议长十年一届，从议会国选出。参议员二十五人，分别来自五个议会国，一旦遇到重大决策，就靠这二十五人投票决定。 陆同在军部，不属于二十五人之一。他能来旁听，主要是因为他分管第三区。就是除了帝国和联邦之外的所有区域，包括外星。 这次会议的议题和火星改造人有关，二十五个议员需要投票表决，是否允许联邦的公司入驻帝国，展开火星改造人项目。 这个议题之前就在军部讨论过，军部的答案是不允许。这个答案将作为参考提交议会，对议员的投票有一定影响，但起不到决定作用。 陆同是军部的代表，只要阐述军方的意见即可。第五玥问他要不要让位置挪一挪，言下之意就是要搞事儿。 他一点儿不想让第五玥搞事儿，急忙解释道：“议会长姓孙，我家亲戚。二十五个议员，华国这边肯定投反对票，还有七票是弃权。余下十二票，反对票是多数，这个提案不会通过。” 第五玥没说话，就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摇来摇去。有那么几次，他瞥见第五玥差一点儿就会撞到旁边的人，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你能不能小心一点儿，撞到人怎么办？” “你觉得被撞的人会怎么想？不小心闪到腰，还是见鬼了？” 陆同：“……” 我要是这样坐着，忽然感觉腰背一阵疼痛，肯定以为是闪到腰。 “待会儿你会去人民广场吗？” “呵呵，”第五玥轻笑，“不知道，也许会！” 陆同悄悄地看了下时间，希望第五玥赶紧走，会议才开始，他可不想一直这么提心吊胆。 第五玥早就想离开了，这种交换利益的会议实在很乏味。就在这时，1001忽然说，“请你看戏，接着就把林深一行去找礼物的画面实时转播了过来。” 看戏这种事儿，她从不会拒绝。只是看着看着，她就有些情绪失控。 特别是听到林深说，你喜欢粉色，我就送你粉色的玩具，粉色的衣裙，把你当公主一样！ 曾几何时，林深问过她，问她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食物，还说白日这款游戏里的女王，是按照她的形象去塑造。只有知道她喜欢什么，女王这个角色才会更加丰满鲜活…… 为此，她特地玩了一下游戏，发现游戏里的女王喜欢粉红色，喜欢毛茸茸，喜欢甜食。她以为这是林深心底里的女王，搞了半天，这些都是林深的初恋所喜欢的。 她不指望别人喜欢她，但林深的行为让她有种被侮辱的感觉。这些事情，若是没问过她也就罢了，偏偏问过之后，林深依旧选择了前女友的喜好。 白日是她的星球，她是白日的女王，而不是林深拿来讨好任何人的工具…… 第五玥越想越气，明知道自己在失控边缘，可她没有选择遏制情绪，就想狠狠地发泄一通。 陆同发现第五玥不说话之后，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会场。当看到第五玥的长发从地面开始，慢慢爬满整个会议中心时，他差点儿被吓死。 黑色的长发好似某种污迹般一寸寸占领会议室，每个人都面临着被长发覆盖的险境。看着这群人镇静自若的聆听会议，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实在是太恐怖了！ 他鼓起勇气大喝，“第五玥，他们都是普通人，你不能这样！”被他这么一喊，第五玥冷静了下来，冲着他微微一笑，接着就不见了。 同一时间，某个参议员捂着胸口“啊”了一声，瞬间失去了生命！ 几十亿人口中选出来的参议员，每一个人背后都关系着无数产业和牵连甚广的人脉……在这位参议员的死因没有弄清之前，帝都戒严，准进不准出。 一百二十四、王卉的分析 前来救援的队伍将林深直接送回了陆宅，看到一向深居简出的王卉居然坐镇大厅，他既感到羞恼，同时也无比后怕。 没过几分钟，陆同也回来了。他无视林深，喊住了想跑的1001，直接问：“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第五玥的情绪不可能忽然失控。在信号全无的会议室内，能让第五玥失控的，除了1001，陆同想不到其他人。 1001站住了，颇为无辜地说：“我只是请她看了一出戏，至于她为什么会失控，你要问林深。” 林深：“……” 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很无辜。 直到这时，他都没有意识到，第五玥回来了。更想不到，昨天给他送礼的女人会是第五玥。 离开白日时，第五玥还是一只虫，忽然变成女人，想不到很正常。更何况，因为精神力的关系，他以为第五玥会用精神力和他联系。完全忘了，第五玥也曾说过，会给他打电话。 陆同调转矛头看向林深，“发生什么事情了？” 林深很快就把事情叙述了一遍，接着问：“谁给我送的礼物，你们查出来没有？” 陆同被气笑了，反问：“你觉得礼物会是什么？” 林深：“炸弹还是什么毒素？” 陆同：“送礼的人是第五玥。” 林深：“……” 完全没想过的答案。知道之后又觉得十分正常，第五玥好似从未走过寻常路。 “她回来了！为什么你们都不告诉我？” 1001用讥讽的语气道：“她回来了，第一个找的人是你，还打了电话给你。可惜你的电话被设置了转接，岂是她想见就能见的，你现在可是大人物了。” 林深很无语，事情是夏瑰搞出来的，但他难辞其咎。只能干巴巴的问：“你们先前说什么，谁失控了？” 陆同懒得和林深说话，继续问1001，“九点十二分前后发生了什么？” 1001：“林深说他和夏瑰是青梅竹马，还说夏瑰喜欢粉红色，他就送粉红色的礼物给夏瑰。对了，白日这款游戏里的女王，其人物设定就是一个喜欢粉红色，喜欢甜食，喜欢毛茸茸的可爱女生。” 陆同想过很多会让第五玥情绪失控的原因，比如林深遇袭这件事儿……听完1001的分析，他觉得自己快要失控了，这都什么事儿！考虑到第五玥的年龄，又看了看林深那张比明星还要好看的脸，心情就很复杂。 眼见林深还没有搞清楚状况，1001又有挑拨离间之嫌，他道：“康斯坦丁死了，伊恩和拉哈儿被黑目星人劫持了，她是来海蓝星求援的。显然，她对你们不满意。” 这是陆同的总结，通过对1001的行为分析，他和第五玥之间显然是有问题的。林深更是让人失望透顶，明明知道夏瑰是个什么人却当断不断…… 一直沉默的王卉忽然站了起来，看着陆同问：“你就这么看待这件事儿？一句轻飘飘的不满意就完了？” 陆同：“目前为止，实在想不出女王还会做什么。” “知道那个议员叫什么吗？” “阿尼尔，印国前首富，帝国制药行业有一半被他垄断。” “十点，人民广场，你想到了什么？” “女王让我们把达莉娅送到那儿。” “女王还没走？”林深忽然打断两人的对话，接着看了下时间，似乎想赶过去见第五玥一面。 王卉：“你见不到她，达莉娅也见不到她，你们都没明白她的意思。” 陆同和林深对视了一眼，想看看对方是否能想到什么。紧接着，两人一起看向1001。他们想不到的问题，1001应该能想到。 1001：“12年前，德里门广场，夜里十点，达莉娅的好友在那儿遭遇侵犯。其中一个侵犯者是达莉娅的未婚夫维贾伊，这人是参议员阿尼尔的小儿子。阿尼尔利用权势更改供词，维贾伊无罪释放……达莉娅的好友自杀身亡。” “达莉娅一直为好友奔走，不惜利用拉哈儿的同学，拿到了阿尼尔制药厂生产销售仿药以及非法进行人体试验的各种证据……事情闹得很大，达莉娅的家族迫其辍学，提前嫁给维贾伊……没几年，印国成为议会国，阿尼尔成了参议员……达莉娅复仇无望，从心底认为海蓝星糟糕透顶。” 陆同看过达莉娅的详细资料，但他没能在第一时间把参议员的死亡和达莉娅联系到一起。更想不到，第五玥口中的十点，人民广场，居然是杀人预告。 人民广场和德里门广场，除了都是最大的广场外，完全没有共同点。要说这是杀人预告，是不是太过牵强附会了一点儿。 陆同问：“人已经死了，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帮达莉娅复仇吗？” 王卉看了林深一眼，心道：达莉娅应该成了第五玥的眷属。单看林深能那么轻松地弄晕联邦杀手，达莉娅若想报仇肯定很简单。 “她在警告达莉娅，海蓝星还有价值，让达莉娅不要乱来。” “就只有这个目的？”王卉的解释很合理，但陆同坚持认为，第五玥失控了，肯定还会干出其他事情。 王卉：“她很强大，也很克制。如果她真的失控了，参议员只是开始，我们要做好牺牲的准备。” 陆同正想询问，第五玥究竟还会干什么。就听1001忽然说，“她的力量超出了我的预估，麻烦了。” 林深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痛恨过自己，他太自以为是了，总觉得粉色可以满足夏瑰的公主梦，为什么不能用粉色填充第五玥的童年。好比玫瑰花代表爱情，他送过前女友玫瑰，就不能送其他女性朋友玫瑰了吗？ 事实证明，他不了解女性。有没有错，不是“他以为”就够了，而是女人认为他有错，那就是错！原本可以避免的巧合，就因为他的疏忽造就了现在的局面。 想到第五玥的失控和他有莫大关系，他问：“发生什么事情了？”1001就跟宕机一样沉默不语，这让他十分尴尬。 就在这时，肖秘匆匆闯了进来，顾不上跟任何人打招呼，直接对陆同说，“火星消失了！” 陆同：“……” 林深：“……” 王卉叹了口气，“还有呢？” 肖秘被问住了，消失一颗火星还不够？那可是火星啊，一颗行星就那么莫名地消失了……听这话，似乎还会发生更糟糕的事情！ 一百二十六、昔日易逝 陆同跟随王卉进入书房后，并没有着急地和王卉讨论接下来要面临的一切。林深是他的弟弟，虽然兄弟情义淡薄，但他喜欢林深，觉得王卉对林深的要求十分不合理。 “第五玥对小深或许还残留着人类的情感，可是感情一事儿，若非出自本心，很容易弄巧成拙。” 闻言，王卉挑眉，随即说：“相信林深，只要第五玥还有人类情感，他就一定能抓牢那份感情。第五玥会失控，这对我们来说是好消息。我们需要同盟，而不是奴隶主。” “这对小深很残忍。” “你会把初恋送去罗生门吗？放心，能在白日活下来的人，每一个都不简单。” 林深是一个看起来很温柔的人，做事的时候讲义气凭直觉，偶尔还会让人觉得他不太成熟。如果只是这样，他接手部分陆家的产业时，能守成就已经不错了，根本不可能将产业做大，更不可能让认识他的人都不讨厌他。 陆同相信王卉，很快就把林深的事情抛之脑后。为了海蓝星，牺牲在所难免，他可以付出所有，相信林深也一样。 …… 帝国娱乐，汤景宁正在办公室处理日常事务。见林深进门，他放下手头的工作，高兴地说，“你这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总能给我惊喜。” 林深打量着汤景宁的办公室，相当简洁朴素，就和他的财务情况一样。 他开门见山的问：“你喜欢夏瑰，为什么不追？” 汤景宁愣了半天，似乎没想到林深会说这个，“那时候很年轻，谁不喜欢漂亮女孩。若是喜欢的女孩都要追，我想追的女孩不要太多。” “你为什么要毁了她？” “什么意思，我毁谁了？” “今天早上，夏瑰想要绑架我。这些年她和联邦走得很近…… 汤景宁沉默片刻，道：“恭喜你，逃过一劫。你问我为什么要毁了夏瑰，我也很好奇，你明知她是什么人，为什么还要纵容她？” “她不漂亮？她没有演戏天赋？即便没有我，依着她的条件，想红不过是迟早的事情。我只是给她提供了一个平台，这怎么叫纵容？” “她可以不选择明星这条路。” “然后呢，走她母亲的老路又或者嫁个有钱人？她有能力靠自己吃饭，没必要委屈自己。” “你怎么知道她喜欢靠实力吃饭，若不是你干预，她选择嫁人不好吗？” 林深看着多年的老友，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天真。大家都不年轻了，他怎么还抱有劝人改变的妄念。 “她不会嫁给你。” “我知道，只要你还存在一天，她都不会嫁给我。可是你走了，我以为自己等到了机会，她对我的态度也有了改观……可你居然要捧第五玥，这让她怎么接受？” 林深：“……” 我花自己的钱和资源，想捧谁就捧谁，这事儿怎么就成了你们指责我的借口？ “我想捧谁就捧谁，这不是你借机打压夏瑰的理由，你想磨平她的骄傲，想让她感念你的好！结果呢，她选了叛国，你知道叛国的后果是什么吗？这就是你对待爱人的方法？” “她活该，我为她付出那么多，可她眼睛里永远只能看见更好的人。她是成年人了，自己选的路，自然要承担选择错误的后果。” “她要对付的人是我，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想过我们之间那么多年的情谊吗？” 汤景宁咧嘴一笑，“情谊，我们之间有什么情谊？你喊我过来帮忙，我放弃了自己的事业过来帮忙。那么多年，除了固定收益，我没多拿公司一分钱，这还不够偿还你的情谊？” 林深忽然发现自己错的离谱，他以为在帮汤景宁，因为这人所谓的“事业”就是作曲和唱歌。一个没有背景的歌手想靠才华吃饭，这在他看来不是不可能，只是很难，而汤景宁显然高估了自己的才华和能吃苦的决心…… 现在说这些一点儿意思都没有，他过来的目的也只是求个心安而已。 “如果你还要留在帝国娱乐，新的认命很快就下来，你会从基层开始……或者，我让人送你去废城。” 汤景宁摆出一副早有所料的表情，傲然的说，“送我去废城，我将用音乐让那片混乱的土地开出花来。” 闻言，林深扭头就走。他知道夏瑰是什么人，期望环境和际遇能改变夏瑰，让她走上不一样的道路……相比夏瑰，汤景宁算是他们几个人中唯一没有改变的。无论如何，这人还爱着音乐。 …… 第五玥失控了，小月就像一个情绪放大器，把她的五分情绪放大到了十分。 阿尼尔是她的目标，火星不是，她对火星和火星人没有任何好恶。她只是厌烦冗长的会议，觉得人类只有团结一致才能扛过各种灾害。海蓝星都这种情况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人还在为自身利益不干人事儿。 火星改造人是什么？付出降智的代价，就为了不吃正常食物，可以适应各种恶劣环境…… 这种为了活下去而摒弃人类自身天赋的改造真的有意义？如果火星改造人有意义，人类那么多年的进化又为了什么？ 她讨厌这些只顾私利的人，又不能无缘无故的去伤害他们。就觉着，要是火星没有了，所谓的火星改造人计划自然也就没了。 她真的只是随便想想，怎料离开太阳系那会儿，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她跟着魔般飞向火星，在情绪支配下把火星给吞噬了。 这种吞噬和当初吞噬七脚的感觉完全不同，发现火星消失那一刻，她先是不敢相信。因为火星上还生活着海蓝星人及火星人，这些人因为她的失控而失去了生命。 紧随而至的情感是焦虑和愧疚，她为无法自控感到焦虑，更为失控造成的伤害怀有深切的愧疚。 她的情绪太过复杂，层层剥离之后，唯一剩下的就是自我厌恶。要不是她过于自大，相信自己能保持黑斑和精神力之间的平衡，相信自己解决了虫族数百年都没有解决的问题，吞噬火星这种事根本不会发生。 一百二十八、绿诺 第五玥的气运一向不错，吞噬恒星之前，小月先吞了火星。所得能源让她拥有足够的精神力支撑着在死亡和重生之间反反复复。 当一件事情重复的次数过多时，量变会引起质变。她没死，精神力和黑斑却因她不断作死的行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恒星消失殆尽时，小月如同一团黑雾般陷入了休眠状态。精神力也差不多，除了部分依旧坚守岗位外，余下那些似乎同小月一样，也陷入了休眠状态。 无论她怎么呼唤，两者都没有给予回应。她只能安慰自己，一次性摄入太多能量，精神力和黑斑都撑到了，它们正在慢慢消化。等这一切都结束时，精神力和黑斑肯定会升级。 此时的她，身体早已被恒星汽化，只留下一个大脑散发着光芒。刺眼的光芒让她看起来无比巨大，太多消化不了的能量如同光晕般不断向外逸散。 她漫无目的漂浮在宇宙之中，先前看到的线条如今再看，其实是一股引力，不断地吸引着她飞向未知。 左右无事，精神力也用不了，她放任自己随着这股引力漂浮前进。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看到一个巨大的，没有边际的黑色泡泡，吸力的源头就藏在泡泡里面。 当她随着引力漂浮到泡泡边缘时，厚重的阻力似乎在拒绝她进入泡泡。一边在拉，一边在推，要不要进去呢？ 她查看了一下泡泡的坐标，发现自己还在银河系时，超强的好奇心让她决定要进入泡泡。她拼命地往泡泡里边挤，泡泡强大的阻力削弱了她的光芒。 挤呀、挤呀、挤呀，只听“啵”地一声，她挤进了泡泡，掉入某种浓稠的物质之中，身上的光芒又被削弱了一次。这时候，泡泡的阻力已经很弱了。她随便找个地方用力一冲，瞬间穿透泡泡，坠入到一个星球。 前一秒还在黑暗中摸索，眨眼间就看到青翠的山林，这体验真心不错。她没手没脚，就跟发光的球体般从高空往下坠落。 期间，她撞裂了一座山峰，压断无数巨木，又一次撞进了泡泡之中。她借着这个新泡泡的阻力，稳稳地落入了被泡泡保护的山谷中。 山谷里绿草如茵，仿若一块巨大的翡翠。起初，她以为山谷里除了草坪还有巨石。当她依偎着某个圆润的巨石休息时，仅余的精神力让她感觉到石头之中还有生命。不等细查，就见一只毛茸茸的巨兽从远处跑了过来，对着她“叽里咕噜”的一通输出，接着又跑了出去…… 陌生的星球，听不懂的语言，这该怎么办？ 学习是不可能学习的，她要喜欢学习又怎么会是今天这般模样！是时候祭出虫族学习大法了，她随便找了个巨石或者说巨蛋，用仅剩的精神力将其吞了。 也不知这个蛋放置了多长时间，就跟吃臭鸡蛋一样令她痛苦不堪。原本就能量过剩的身体，吞下这个臭蛋之后，那些不曾吸收的能量又逸散了不少，导致整个巨蛋群周围都弥漫着她逸散的能量。 通过巨蛋，她知道这个星球叫绿诺，生活着一群有文明，有传承，懂法术的兽兽。很多很多年前，这些兽兽曾离开绿诺外出寻找其他文明，结果带回来了半兽人和试图占领绿诺的人。 兽兽集合在一起将人类和被人类迷惑了心智的半兽人驱逐出绿诺，只留下部分善良的半兽人。为避免绿诺再次遭受人类的侵袭，兽兽合力将绿诺隐藏了起来…… 第五玥掉落的地方，是兽兽用于孵化禽类的山谷。绿诺曾经有很多禽类，为了将人类驱逐出绿诺，擅于飞行的禽类遭受到毁灭式的打击。山谷内的这些巨蛋，是禽类仅存于绿诺的子孙后代。 想到自己吃了个保存了上百年的蛋，第五玥差点儿被恶心死。亏得她现在没嘴，否则真想把吃进去的臭蛋又吐出来。 就在这时，先前离开的那只巨兽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几只和它差不多大小的巨兽。先前那只巨兽的体型和公交车差不多大小，后面这几只和先前那只差不多大小。就是说，第五玥正在被好多辆公交车大小的巨兽围观。 巨兽看她，她看巨兽，反正不能吃亏。 领头的巨兽，其模样大概是虎头狼身，皮毛呈灰白色。跟着它的那几只，模样和它差不多，放眼看去好似看到了毛茸茸的海洋。 “你们看，我没说错，确实有朱鸟孵化出来了。”灰白皮毛的兽兽说。 花皮毛的兽兽围着第五玥绕了一圈，使劲儿嗅了嗅，“我不认为这是朱鸟，它身上没有绿诺的气息。” 灰白皮毛的兽兽反驳道：“这个山谷有界壁，除了我们还有谁能进来？绿诺说过，朱鸟有辉光和热岩相伴，它那么亮肯定就是朱鸟。” 此言一出，它的小伙伴似乎都信了。一时间就跟看什么似地，不断围着第五玥转圈，还试图用爪子来摸她。 第五玥叹了口气，有钱难买早知道。她肯定是没钱，才会失控的想要吃掉恒星。现在怎么办，假装自己是朱鸟，还是假装玛瑞仙妮五月？ “银月，长老来了，你们快跑！”不远处，一只绿皮毛的兽兽忽然大喊。 银月就是最先发现第五玥的那只巨兽，听说长老来了，他兴奋地朝着外面跑去。原本围着第五玥的几只兽兽，全部原地消失，好似不曾来过一般。 第五玥：“……” 还好我怂，都没敢说话，绿诺的法术也太神奇了。 负责放哨的绿毛兽兽早就不知所踪，一只比银月还要大的巨兽正从远处缓步走来。这只巨兽有着银色的皮毛，湛蓝色的眼眸，以及和剑齿虎一样暴露在外的犬齿。 离着第五玥大概二十米左右，巨兽止住了脚步，沉声道：“你好，外星来客。” 第五玥：“……” 假装朱鸟计划失败，看来还是得扮演玛瑞仙妮五月。 “你好。” 听到第五玥会说话，还是绿诺的语言，这只巨兽非常吃惊，“为什么你会我们的语言。”这问题该怎么接？坦言自己吃了一个臭蛋，不会被打死！ 嘴巴是用来说谎的，第五玥张口就道：“之前见过银月，学习了你们的语言。” 一百二十九、金 巨兽眼眸微眯，似乎在思考第五玥这番话的真假。第五玥紧紧盯着他，心里想的却是，动物的智商不高，但愿谎言能凑效！ “绿诺少了一个孩子，是你干的吗？”听到巨兽没有追问语言的问题，她诚恳的说：“非常抱歉，我不是有意的。这里有力量在吸引我……落下那会儿，不小心压碎了一枚死胎。” 巨兽沉默了，按第五玥的意思，是绿诺的问题导致了卵被压碎，可是卵的碎壳呢？倒是很想让第五玥起开，让他用碎壳来证实这番话的真假……顾忌到第五玥的实力，他忽然问：“你能分辨它们的生死？” 第五玥听到这话就乐了，巨兽的反应说明：他不是不想追究，而是不知道要怎么追究。闪闪发光的身体果然很唬人…… “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出于礼貌，你是否该介绍一下自己以及这个星球。” “你可以称呼我为银，这里叫绿诺，并不欢迎像你这样的外星来客。” “你能解释一下，是什么吸引我过来的吗？” 文明和文明之间的交流，最首要的一条就是实力相差不大。 第五玥暂时评估不出绿诺的实力，但从银的反应能看出，这个星球的整体实力似乎不如她。就是说，她只要气势够足，哪怕没有精神力也是可以套话的。 “外星来客，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如果你愿意，请帮我们鉴别一下这些孩子的生死。如果不愿意，还请离开绿诺。” “我要是愿意帮忙，可以留在绿诺吗？” 银思考了一会儿，反问：“外星来客，为什么你要留在绿诺呢？” “你好，银。我叫玛瑞仙妮五月，来自玛瑞仙妮阿德星球。我是一名旅者，发现和学习新的文明能让我感觉到愉悦。玛瑞仙妮阿德是一个热爱和平的星球，我们能歌善舞，锄强扶弱，希望把爱与和平带给星际。” 谎话说了很多遍，第五玥自己都信了。 “你好，玛瑞仙妮五月。绿诺并不欢迎外界来客，即便你愿意伸出援手，我还是希望你能离开这里。” “噢，非常抱歉，打扰到你们了。”说完之后，她随手朝着某几个蛋壳上点了点，“它们还能孵化，余下的已经死了。” 银的蓝色眼眸既有欣喜又饱含悲痛，“五月姑娘，绿诺将会铭记你的美德，请问可以离开了吗？” “可以。”第五玥毫不犹豫地穿过山谷界壁，往高空飞去。没有了界壁的遮挡，整个绿诺有大半出现在她眼底。 高耸入云的巨木延绵起伏，一座座山峰颜色各异，偶尔还能看见各种毛茸茸在密林中穿行。这样的景致，若换到海蓝星，应该是恐龙称霸的时期。 真是让人流连忘返啊！好在坐标到手，等改天换个样貌再来，她对这个满是巨大毛茸茸的世界充满兴趣。 “外星来客，请你等一等！”一只金色的毛茸茸拦住了第五玥，“你好，我是金，绿诺欢迎你。” 第五玥：“……” 什么鬼？毛茸茸都学会唱双簧了，我那么耿直的虫族岂不是成了虫族之耻？ “你好，金。你和银能统一一下意见吗？” 第五玥并没有着急回去，既然有兽留她，当然得把姿态摆高一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她好歹也是半个女王，气势一定要拿捏住。 金和她一样悬空，只是飞起来的兽兽并没有光球那么好看。他放低姿态道：“外星来客，请让我载你返回地面好吗？” 气势很重要，可在漂亮的金面前，第五玥觉得还是平易近兽一点儿更好。那么漂亮的皮毛，不撸一下会很遗憾的。 金的脑袋像狸猫，身体似老虎，金灿灿的皮毛如上好的缎面。绿色的眼眸是竖瞳，当他仰视第五玥时，瞳孔很大，有点儿像只奇怪的大猫。 “我可以到你背上？” “当然可以，对于远道而来的客人，我和我的族人都十分高兴。” 第五玥开心地飞到金的背上，想要撸毛的时候才记起自己没有手，非但不能撸毛，还得控制身体不要从金的背上掉下来！ 随着金缓缓从空中下降，他全身的毛毛都漂了起来，第五玥把自己埋在毛毛中，靠心去体会毛毛的柔软和顺滑。 “金，你和银不是一个种族？” “他是水族，我是木族。” 第五玥：“……” 什么是水族，什么是木族？为什么这些信息臭蛋那儿都没有？感觉吞了个寂寞。 “你也是长老，可以决定我的去留？” “是的，我是长老，但决定你去留的是绿诺，而不是我们。” “呃！”完全没听懂，绿诺不该是星球的名字吗？别说星球是活的…… 金又将她带回了山谷，银看到后，生气的朝着金吼了一声。听到银的吼声，金自然要吼回去……随着两兽的吼叫，整个星球上的兽兽都开始吼。此起彼伏的叫声让第五玥想起了海蓝星春天的猫，声音又吵又难听！ “外星来客，请你在这儿稍作停留，我和银去找其他长老商量一下关于你的事情。” 山谷里除了巨蛋，什么都没有，就跟监狱似地。第五玥又折返回巨蛋中央，好奇这些蛋会孵化出什么样的兽兽。 由于精神力在沉睡，她没法像以往那样将整个绿诺都扫一遍。但她可以搞小动作，比如在金的毛发上留下一点点精神力。 先前说过，银月的体型和公交车差不多大小。相比银月，银和金的体型大概是加长版的双层公交车。当他们一前一后的跑出山谷时，完全没有猫科动物该有的轻盈，而是像巨型卡车驶过那样发出了轰隆隆的响动。 他们花了很长时间才跑到目的地，那是一片绿跟大海般一望无际的草原。一个模样古怪像石头的玩意儿矗立在草原中央，他们抵达时，巨石旁边已经围坐了五只兽兽。有的像蜗牛，有的像狒狒，还有的很像一条蛇…… 兽与兽的模样各不相同，唯一共同点就是巨大，非常的巨大。 一百三十、祭祀舞蹈 银跟大家伙介绍了第五玥的情况，对于是否把第五玥留下这事儿，他持反对意见。 按他的说法，若干年前，绿诺曾被人族入侵过，为保护家园，他们牺牲了很多同伴……玛瑞仙妮五月不是人族，但她是外星生物，且实力强大。万一她比人族还要可恶，把她留在绿诺会给这里带来危机。 金的想法恰恰和银相反，他认为绿诺的危机和外星人无关。危机来自内部，来自一直不安分的半兽人…… 说起半兽人，第五玥才知道，百年前留下的那些半兽人，由于繁衍能力要比兽兽强，如今发展成了很大的族群。他们占领了绿诺一半的土地，并和兽兽有了分庭抗礼之势。 金认为，界壁不能一直保护绿诺，想要强大起来，风族必不可少。玛瑞仙妮五月虽然是外星人，但她没有恶意，且非常强大，是近百年来唯一一个突破界壁的外星生物。如果她有能力让风族孵化，为什么不能表达出善意，请她留下呢？ 银和金的说法都有道理，几只兽兽开始交头接耳的讨论要不要将第五玥留下。等他们商议的差不多时，他们把最终决定权交给了绿诺，就是草地中央那块像巨石的玩意儿。 若巨石发光，第五玥留下。若巨石不发光，银会让第五玥离开。 巨石有没有生命？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第五玥不知道，但她有幸看了一场兽兽们的舞蹈表演。只见七只巨兽围着绿诺如跳大神般跟绿诺进行了某种交流。他们的舞蹈动作很滑稽，但面部表情非常的肃穆…… 舞蹈结束后，兽兽们围着巨石，将前额抵在上面，似乎在进行某种灵魂交流。不一会儿，原本灰扑扑的巨石忽然发出了璀璨的光芒…… 第五玥忍不住感叹：宇宙文明真神奇，几乎每天都在刷新她的认知。 金要返回山谷告知她，她被绿诺允许留下的消息。随着金的离开，她失去了继续了解绿诺的机会。 好奇心得不到满足，好比挠痒痒挠不到实处，就很难受。她忍不住摇晃身体，想要唤醒沉睡的精神力，左摇右晃后，精神力确实多了一丢丢，余下的那些仍旧在沉睡…… 银月跟着金一起进入山谷。金说，银月是水族最聪明的学生，熟知绿诺的历史，第五玥有不懂的问题可以问银月。 当金询问第五玥是否能孵化山谷里的巨蛋时，第五玥回答可以试试。 金让第五玥挑选了一枚巨蛋，承诺说，只要这枚巨蛋能孵化，第五玥就是绿诺最尊贵的客人…… 第五玥选了一枚生命体征最强的巨蛋，金让银月带上那枚巨蛋先去木族的族地，他带着第五玥随后就到。 眼看又到了骑兽兽的时间。这一回，第五玥有了经验，她没有坐在金的背上，而是跟向日葵似地插在金的头顶，随着金一起在森林里漫步。 “银是银月的父亲吗？” “不，银是银月的爷爷。” “银月的父亲呢？” “好像是被打死了。” 第五玥：“……” 绿诺上的兽兽全都是长生种，银和金的年龄估计在两百岁左右。哪怕是银月这种小兽，其年龄也接近九十岁。 由于种族不同，他们之间时常为了争抢地盘而发生战斗，银月的父亲就死于种族战斗。别看长老们都认识，但他们从不干涉族人与族人之间的争斗，只要不灭族，死几个子民并不是大事儿。 “绿诺一共有多少种族？” “大族原本有八个，现在只剩下七个，分别是水、火、土、风、木、雷、金、空。百年前的那场战争让我们失去了风……” 绿诺的种族划分很像海蓝星古代对元素的划分。海蓝星人认为，元素是组成万物的基本物质，它们相生相克，维持着宇宙的平衡。 想到这个，第五玥又问：“除了大族，小族又是怎么划分的？” “分类很多，几乎涵盖了绿诺的方方面面……如果你认为‘暗’能给你带来平静安宁和富饶，你就可以信仰‘暗’，并让你的子孙后代也信仰‘暗’。若干年后，你的种族就叫‘暗’。” “可以没有信仰吗？” “当然可以，没有信仰的绿诺子民，我们称之为独……” 第五玥懂了，绿诺子民信仰一切可以感知到的事物，其中信仰元素的种族最为强大。 金走得很慢，除了回答第五玥的问题，他还会主动介绍路边偶尔可食用的植被。并嘱咐第五玥，在绿诺，各个种族之间是可以互食的。 第五玥：“……” 难怪没看见小动物，搁这儿是兽吃兽啊！怎么感觉和虫族差不多。 “银月带着巨蛋去你们的族地岂不是很危险？” 闻言，金急忙解释说，绿诺子民有开智和没开智的区别。 没开智的子民就像野兽般凭本能生活，有家族庇护还好。若是没有，他们自出生那日起就处于自生自灭的状态。所谓种族互食，其实就是开智的子民吃掉其他族群没开智的子民。 为什么会有开智和没开智的区别，关键在于信仰和赐福。每个种族的新生儿都会由长老送到绿诺那儿接受赐福，有的新生儿会开智，有的不会。要问为什么，估计金也不知道。 第五玥越听越茫然。任何事情只要沾到信仰，科学就可以靠边站了，以她目前的学识，绿诺的很多东西都是她理解不了的。 “这是你的居所，喜欢吗？” 第五玥到了金的族地才知道，放眼能看到的山头全都是金的族地。但凡出现在这附近的兽兽，基本都是金的族人。 开智的族人，有家人的会选择群居，没有家人的可以选择独居。他们会使用工具建造房屋，还能通过狩猎以物易物，不同种族之间也存在有远近亲疏的区别……看起来和人类社会非常相似。 没开智的族人，有家人的会受到家人的庇护，没有家人的大都被当成野兽。它们凭本能在族地中狩猎求存，一旦离开族地，其他种族就可以猎杀他们。 金为第五玥安排的居所，位于族地某处的树冠中央。抬头往上看，只能看见黑乎乎的一片，就跟鸟巢似地。 他将第五玥送到居所下方就离开了，看样子是不喜欢爬树。第五玥遗憾地从他的大脑袋上跳了下来，自己飞入了居所。 一百三十一、孵蛋 树冠离地大概有百米左右，她飞上去才知道，居所真的就是居所，不是她以为的巢穴。 居所内有房间，吃饭睡觉娱乐一应俱全，且面积大得有些惊人。就她目前的体积和居所相比，如同汤圆放在碗里，她是汤圆，居所是碗。 银月已经到了，跟条狗似地趴在居所门口。她的体积和银月的脑袋差不多大小，万幸会飞，目标明显。若是变成人形，估计会被银月不小心踩死。 她愉快地在居所里乱飞，哪怕只是暂住，只要不收费，也能让她这种穷惯的虫兴奋好长时间。银月问她在哪儿孵蛋时，她示意其随便找个地方趴着，蛋放身边就好。 银月相当老实，果然按她的说法趴在了相对比较空旷的客厅。她飞到银月身上，开心地在其毛毛中滚来滚去，把银月当成了恒温毛毯。 来的路上，金看似有问必答，那是她问的问题比较有水平，没有涉及到绿诺的核心。 其实她很早就意识到，牵引她来到绿诺的那股力量，其目的是吸收整个银河系的恒星能源。也就是说，绿诺的界壁全靠恒星的能源在支撑，绿诺没有太阳和月亮，白天与黑夜全靠界壁调整。 当界壁透明时，绿诺的白天来临。当界壁呈黑色时，绿诺的夜晚到来。这是一个依靠辐射存在的星球，这里的兽兽能长那么大，和他们长期接受辐射有关。 她曾逸散出很多能量在巨蛋周围，亲眼看到巨蛋将那些能量吸收。她认为，巨蛋不能孵化是因为山谷里的能量不足以支撑它们孵化。 巨蛋缺少的，碰巧是她富余的。作为一只刚吞了两颗星星的虫，她的能量多到时时刻刻都在朝周围逸散。别说孵化一个蛋，就是把山谷里的蛋全部交给她孵化，只要能量还在逸散，孵化出风族不过是迟早的事儿。 “银月啊，为什么你的毛不像金的那样顺滑呢？” 银月好动，让他乖乖地趴着实在难受，听到第五玥的问题，他巴不得多聊几句，方便分散注意力。 “我还在换毛，要等成年才会变成银色的毛发。” “那些没开智的族人，他们的皮毛好看吗？” 银月被问住了，作为水族长老的继承者，他只和跟他一样的兽兽玩耍，从来不去注意那些没有开智的族人。 “如果能吃饱，他们的皮毛应该不差。” “你们平时都吃什么？” “食物很多，我最喜欢木旦。” 第五玥住的地方就放着木旦，她飞过去研究了一下。这玩意儿的外表像荔枝，果肉像牛油果，口感一般，但能量充足。辐射堆里长出来的果树，能量不充足才怪。 “你们不吃肉吗？” “有的族人会吃，我不吃。” “你吃过肉吗？” 这问题让银月陷入了回忆，好半天才说，他曾击败过一只半兽人。由于那只半兽人过于讨厌，他和小伙伴们分食了半兽人的尸体。 看似闲聊的废话，其主动权一直掌握在第五玥手中，她很快就打听到关键信息。 银月说，兽兽和半兽人的矛盾由来已久。最主要的矛盾就是能量分配，半兽人化形需要非常多的能量，他们时常偷跑到兽兽的地盘上化形。兽兽这边因为风族缺席，总体实力上不及半兽人，经常被半兽人欺负…… 半兽人自诩比兽兽高级，因为开智的半兽人具有三种形态，兽兽形态，半兽人形态和人类形态。 半兽人很喜欢人类形态，一直在模仿人类，并在族内提倡使用科技产品。他们看不起保持原始形态的兽兽，认为兽兽不思进取，都是废物。 半兽人和兽兽以火山山脉为界，非必要时，两边从不来往。 银月和小伙伴跑到边境去玩，抓到只偷渡过来化形的半兽人。原本只想将其押送回去，怎料那只半兽人跟失智般诋毁他们的外型和生活习俗……他们实在生气，就把那只半兽人给吃掉了。 “不好吃，但能量充足。”这是银月对肉食的评价。 第五玥的关注点早就歪了，听说半兽人有科技产品，她恨不得马上飞过去看一看。奈何精神力在沉睡，她现在就是一只废虫，并不敢挑衅武力值爆棚的半兽人。 绿诺在银河系，她很好奇绿诺遇到的人类从何而来，科技发展如何。兽兽那么大，能和兽兽繁衍的人类肯定也很大。意味着宇宙中还存在一个巨人星球，这个星球极有可能就在银河系。 细思，细思，再细思。 海蓝星人不飞出太阳系也就罢了，如果飞出来就遇上巨人，那简直就是悲剧的妈妈给悲剧开门——悲剧到家了！ “第五玥……第五玥……第五玥……”叫魂一样的声音十分耳熟。 当第五玥听到伊恩的呼唤时，由此引起的能量波动也让银月瞬间戒备起来。他竖起耳朵，四处搜寻，一股找不到源头不罢休的模样。 第五玥懒洋洋地问：“干嘛？” 伊恩：“你在哪里？” “一颗星球上。” “你在干嘛？” “孵蛋。” 伊恩：“……” 孵蛋！要不是大家都找不到你，我根本不想放下研究和你说话，每次说完都很累。 “火星消失了，海蓝星大乱将至，他们找不到你。” “噢。” “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你吞火星干嘛？” “失控了。” “你没事？” “有事。”伊恩预料中的回答，第五玥不惹麻烦就不是第五玥了，他问：“发生了什么？” 第五玥直接传输了部分记忆给伊恩，她还在生气中，并不想和伊恩说话。得知她不但吞了火星，还加一颗恒星，伊恩简直被惊到无语，“你不要命的吗？” “我就一个大脑，哪来的命。”伊恩笑了，觉得这话还挺幽默，“精神力不能使用，黑斑也不能，你觉得是什么情况。” “我觉着他们在升级。” 蠢人都这么乐观吗？升级，亏她想得出来。 “假设它们一直沉睡，你想过以后吗？” “精神力还在，就是少了点儿。单挑是够的，群殴有点儿麻烦。” 单挑，群殴，这是伊恩耳边从不会出现的词语，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茬。愣了一会儿后，道：“达莉娅说，陆同方面很配合，问你什么时候会进攻四目星，他们好准备。” 一百三十二、神奇的白日 第五玥很想参与战斗，但又不能让人知道她现在的情况。眼见伊恩还等着回话，她决定把事情交由这人去处理。 “为什么让我看着办？”伊恩忽然拔高了声音。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就只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进行研究，“孵化上的问题可以交给我，对外的任何事物我都不想参与。” “我现在的模样不适合出现在海蓝星，你也不想让人知道我使用不了精神力？” “你不用出现，直接和达莉娅沟通就行。”说来也奇怪，第五玥并没有屏蔽任何通话，但只有伊恩的精神力能找到她。这似乎和伊恩本身就是精神力的产物有关系。 “伊恩，帮个忙嘛！我可以给你带绿诺的特产，这里是一个充满毛茸茸的星球……” “我拒绝。”如何把幻云和紫金编辑得更具杀伤力已经够费脑筋了，他现在不想看到任何外星生物。 第五玥又传了一段记忆给伊恩，蛊惑道：“这里有半兽人……人和野兽的结合，他们不但可以繁衍，还能在人和兽的形态间随便转换，你真的不感兴趣？” 伊恩可耻的心动了，如何解决生殖隔离是他曾经的课题。尽管这个课题已经攻破，但不妨碍他去了解其他生物是怎么解决的。 “行！” 第五玥就知道伊恩会答应，相比其他人，伊恩的心思最简单不过。 结束通话后，第五玥发现银月还在四处搜寻，不禁出言道：“能量波动是我引起的，我的族人找来了。” “你的族人？他们为什么要找你？” 说一个谎言，圆一个谎言。第五玥记性好，并不怕翻船。 “离你们不远的星系，即将爆发一场战争，我的种族要去阻止这场战争。我本该去调查战争的内情，却发现你们一直在攫取这个星系的能量，我顺着你们的能量通道来到了绿诺。” “我的族人们快要到了，孵化完成后，我就会离开绿诺。” 金一直避而不谈的问题被第五玥挑破了，不等银月吃惊，他们听到“咔嚓”一声，那枚被孵化的卵已经有了破壳的征兆。 “天啊，要孵化出来了！”银月尖叫着消失在了原地。 看到慢悠悠飘落的兽毛，第五玥想捡却没手，气得原地乱飞。心道：我迟早要弄清楚你们的法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不一会儿，银月把金带了回来，说银已经在来的路上。在他们期盼的目光中，一只丑不拉几的兽兽从蛋壳里钻了出来。 这玩意叫浮白鸟，身体呈暗红色，体表无毛但有同色凸起，看着就像巨大的鸡皮疙瘩。它的翅膀还没有发育好，就目前来看，六只翅膀每边各三只，像肋骨般包裹着它的背部。 银用舌头激动的将它舔了一遍，叼起来就跑掉了，说是要带去给绿诺赐福。 金眼巴巴的看着第五玥，问她是否还有时间孵化余下几枚巨蛋。 第五玥告诉金，她的族人快到了，他们要去其他星系帮某个星球解决麻烦事儿。如果金放心，她可以带着巨蛋离开，等返程的时候又把孵化好的兽兽送回来。 金很痛苦，毛茸茸的脸都快扭曲了。巨蛋要是不能孵化也就罢了，现在是巨蛋可以被孵化，但外星来客要走，这该怎么办？ “五月姑娘，这事儿我不能做主，我去找其他几个长老商量一下。” 又是那块草地，又是那颗巨石，兽兽们将浮白鸟放在特定位置。等金到了后，他们又开始跳大神，重复上一次的步骤。 唯一不同的是，当浮白鸟的额头和其他几个种族的额头一起贴近巨石时，石头漂浮了起来，一股巨大的能量从石头传出覆盖了整个绿诺。 第五玥被迫加餐，再一次被撑到了怀疑虫生。趁着伊恩还没到，她跟挤水似地，把精神力一点点挤出来，又一点点存起来……明明已经沉睡的精神力，只要她想，居然也任由她折腾。就是折腾的后果比较有趣，她居然从一个大光球变成了小光球。 金和银见状，急忙问她是不是饿瘦了，绿诺能吃的东西有很多，如果她吃不惯各种果实，可以抓几只未开智的兽兽给她吃。 第五玥：“……” 别跟她提吃，能量过剩的副作用太强，她一点儿也不想吃。 不过送她兽兽可以有，白日太荒芜了，养几只兽兽完全没有问题。 “我所在的星球没有兽兽，你们可以送我几只，要皮毛顺滑，模样好看的。” 金：“五月姑娘，你打算要几只？”没开智的兽兽漫山遍野都是，一个种族抓一对，应该没问题。 第五玥：“随便，我所在的星球很大，够养。” 银：“只要没开智的吗？”他对第五玥所在的星球充满好奇，如果玛瑞仙妮阿德星人不介意，他们可以尝试让族人走出绿诺。 第五玥：“开智的兽兽离开家园应该很难过？” 银：“五月姑娘，你所在星球离绿诺很远吗？” 第五玥点点头，白日离银河系确实很远。“你们离开过绿诺吗？” 金和银摇了摇头，自从风族灭族后，他们已经没有能力离开绿诺了。想到这个，他们愈发想要留下第五玥。 之前给浮白鸟赐福时，七个长老就讨论过关于第五玥的问题。他们一致认为，第五玥既然有实力在宇宙中独自旅行，说明她所在的种族完全有实力征服绿诺。 从第五玥的表现来看，她对绿诺并没有恶意。他们觉得可以和第五玥的种族建立一定关系，哪怕只是为了继续孵化风族的其他种类。 银：“五月姑娘，你的种族愿意来绿诺做客吗？” 第五玥：“你们想认识我的族人？他们来自不同的星球，除了爱好和平这个共同点外，无论是性格还是模样各个不同，你们可以接受吗？” 银：“……” 有点儿无法理解。 “不同的文明还能和平共处吗？” 第五玥点点头，心道：反正都是被我转化过的，敢不和平吗。 金意识到银很难接受第五玥的种族，忙问：“这次来接你的同伴是什么样儿的？” 第五玥：“目前还不清楚，等我问一问。” 一百三十三、艾斯特拉尔 黄沙漫天，金色的沙粒层层叠叠，形成了一座座壮观的沙丘。 在这一望无际的沙海上，巨大的钻机如同巨兽般永不停歇地嘶吼着。泵车，沙地车，吊车，罐车，则似不同种类的蚂蚁，正一刻不停地搬运着沙海中的瑰宝。 离着工地不远的地方，一个裹着白色长袍的女性，正站在某座沙丘上，俯视着钻机工作。 “艾斯特拉尔，我们该离开了。”说话的男性也裹着一身白袍，他把墨镜架在了头顶，让通红的双眼毫无保留地露了出来。 “阿普克尔，你不该把眼睛暴露在日光下，你会让他们害怕。” “你是说竖瞳吗？他们喜欢竖瞳，觉得我戴了某种可以伪装瞳孔的镜片。” “海蓝星人真奇怪，喜欢竖瞳，喜欢魔鬼……喜欢一切他们无法战胜的东西。” “呵呵！”阿普克尔一声冷笑，“不是喜欢，是崇拜，他们是一群脆弱的生物，需要通过崇拜来战胜自己的软弱。” 艾斯特拉尔叹了口气，“但愿这个钻井里能有我们需要的东西。”说完，她用薄纱包裹住银色的长发和面颊，只留一双银色的眼眸露在外面。 阿普克尔见她愁眉不展，安慰道：“火星已经消失很多天了，一切都那么平静，我们应该是安全的。” “你觉得那股让火星消失的力量已经离开了太阳系？我觉得它一直都在，正和我们一样潜伏在海蓝星。只是不知道，它需要什么。” “你还要见林深吗？” “是的，我需要看见他，触碰他，感知他。” “马克同意约他见面，但也提出了要求，他希望改进基因，你怎么看？” “真是贪婪的人类啊！你把血液给他。” “需要稀释吗？” 艾斯特拉尔忽然笑了，“不需要，这是我们的诚意。因为他一定会拿着稀释的血液为自己换取更多，你觉得呢？” 阿普克尔也笑了，腥红的眼眸中全是恶意，“觊觎神血的人是不可能善终的。” 艾斯特拉尔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这可不一定，海蓝星的基因科学比我们想象得更加奇妙。即便没有我们的相助，火星改造人也是完全可以成功的，马克就成功了，不是吗？据说他们的技术源自拓荒者四号飞船上的某个科学家。” “林深也是拓荒者四号的船员，这是你想要见到他的原因吗？” 艾斯特拉尔点点头，自语道：我见过他的影像，作为一个海蓝星人，他长得也太完美了，与其说他是人，我觉得他更像是神的造物。 “艾斯特拉尔，真正的神造物是你，但凡见过你的人都称呼你是天使。”说完，阿普克尔“嘻嘻”地笑了起来，“我们都是天使，你说是吗？” “我们的目的可不是什么天使，我们要成神，统治这片星系的神。” “我相信你可以的，艾斯特拉尔母神。” …… 火星消失了，帝国和联邦确定此事儿后，整个海蓝星瞬间沸腾了起来。 高层们是恐惧的，他们不知道火星消失之后，还会发生什么。对于习惯了掌控一切的人，这种未知和失控让他们寝食难安，夜不能寐。 相比他们，普通民众的情绪就很丰富，有恐惧的，兴奋的，绝望的，热血的…… 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汇成了一股足以够撼动国家的力量。如果不尽快解决火星消失的问题，一旦这股力量失控，海蓝星将很快地陷入混乱和无序。 联邦的解决方法很简单，把责任推给了帝国。其理由就是，帝国和外星文明接触过，能让火星消失的力量一定源自外星文明…… 帝国刚死了一个议员，接着就发生了火星消失的事情，以陆同为首的派系瞬间就成了焦点。有人想问责，有人想投靠，更多的人在观望，诸多势力竟然微妙的平衡了。 陆同知道平衡的基础是恐惧，来自联邦的问责可以暂缓处理。怎么解决内部分裂，如何安抚民众情绪，这些才是当务之急。 首先，帝国否认火星消失是帝国伙同外星文明对联邦实施的打压策略。 理由例举得很详细，为表诚意，帝国同意开放火星改造人通道。至于火星都没有了，是否还有人愿意成为火星改造人，帝国懒得去管。喜欢作死的就去死，反正拦不住。 其次，帝国将会在两周内进行阅兵，公开部分从玛瑞仙妮阿德星球获得的外星科技。其中包含有机甲，军用机器人，以及部分杀伤力强大的武器。 最后，帝国认为，有外星人冒充海蓝星人渗透到了海蓝星，火星消失事件是外星文明的一次试探。 帝国反对任何试图侵犯海蓝星主权的外星文明，如果该文明不懂收敛，帝国将会联系玛瑞仙妮阿德星球，一同对抗该文明…… 火星消失的第三天，帝国发布的信息暂时稳定住了各方势力。所有人都在等待十一天后的军演，帝国必须要展示出超强实力，否则被压下的声音将会以更夸张的形式反弹。 联邦知道帝国和外星文明展开了合作，但他们完全没料到，帝国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有产品问世。军演涉及到的武器，不但震惊了联邦，也吓到了帝国内部不少高层。 为此，陆同每天的工作就是接受质疑，不断跟人保证，军演能够顺利进行。巨大的压力并未将他打败，反而激起了他的热血，让他看到了能够改变现状的希望。 “1001，军演那天不会有问题？” “有问题，具体情况问玉楠，我不想和你说话。” 1001同意协助帝国发展科技，这种协助是有保留的。海蓝星的发展需要时间，就跟念书一样，没有中小学的知识打基础，怎么可能上大学？怎料第五玥不讲道理，忽然就把火星给吞了…… 这种情况下，帝国为了求稳，陆同只能兵行险着，决定用第五玥留下的礼物去震慑各方势力。作为最了解海图星系科技的1001，为了拿到谈好的报酬，不得不倾尽全力毫无保留的帮忙。 大目星顺来的巡逻机器人很好修复。问题出在机甲上，海蓝星人的大脑神经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和刺激，根本没法驾驶机甲。 1001不可能去开机甲，他把这个问题扔给玉楠去解决……每天追着科学院的专家喂饭，是他目前的任务，想让军演更震撼，也只能依靠这群家伙。 一百三十四、机甲驾驶员 没人能驾驶机甲？ 陆同对玉楠的回答十分不解，他记得机甲修复当日，玉楠曾上去试过，是可以驾驶的。 玉楠表示，他和机甲的适配程度只能达到百分之五十，可以操控机甲做一些简单的武器发射等行为。但要让机甲发挥真正的实力，能够近身搏斗，以及全地形奔跑腾挪空中战斗等等，以他目前的适配程度是无法完成的。 军部的士兵能够和他一样的只有几个人，大多数人连百分之三十的适配程度都无法达到。 考虑机甲适配度和大脑开发有关，他让林深试了试，其适配程度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但林深不会搏斗，武器操控水平也极差，加之他身份特殊，由他操控机甲，很难说服大众。 除了林深，唯一能和机甲适配程度达到百分之百的人是达莉娅。她精通各种武器，近身搏斗也极其优秀，由她操控机甲绝对能发挥出机甲的全部战力。 陆同听完玉楠的汇报，满腹言语就剩两个字，卧槽！ 让达莉娅参加军演，简直就是钢丝绳上跳舞。天知道这个疯子会不会调转枪口，忽然对帝国军队发难。 沉吟了大概有五分钟后，陆同决定让达莉娅参加军演。为表诚意，他打算亲自和达莉娅谈。 达莉娅正在训练士兵，除了之前去过白日的那支队伍外，玉楠又格外给了她三十人。一支五十人的队伍全权交由她管理，只要不出基地，她在这里拥有绝对的权利。 得知陆同要来，她大概能猜到所为何事。两人碰面后，不等陆同开口，她直接说，“如果让我操控机甲，我的回答是拒绝。” 陆同并没有因为她的回答而改变态度，面色如一的说道：“阿尼尔死了，尸检结论是心源性猝死。维贾伊死了，出门遭遇车祸。两个造成你悲剧性命运的始作俑者都死了，你还在恨什么？” “始作俑者是他们，但让我改变的是人性，我厌恶所有人，包括我自己。” “如果海蓝星不存在了，你会如何？” “我是五月女神的眷属，我的命运交给了女神。”也就是说，她把自己奉献给了信仰，完全不考虑自我，哪怕第五玥让她去死，她也会毫不犹豫的执行。 “你认为女王想要毁掉海蓝星吗？” “五月女神无论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遵从并执行。我从不思考女神的动机，我相信她的所有行为都是有理由的。” “根据我对女王的分析，她杀死阿尼尔和维贾伊，其目的就是不想你去寻仇，希望你能重新审视这个世界。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必须知道，如果军演达不到预期，我很将很难兑现对女王的承诺。”说服不能，威胁总可以了！ 眼见达莉娅陷入了沉思，陆同接着道：“机甲源自四目星，女王的目标也是四目星，若是少了海蓝星的助力，仅凭阿熊孵化的虫兵。你认为一群没有智能只有孤勇的虫兵，和一群能够思考且不畏生死的虫兵相比，女王更需要什么？” 答案显而易见，第五玥花费了那么多心思在海蓝星，绝不是为了慈善。 “帮我，也是在帮女王，你觉得呢？或者你可以问一问女王，看她怎么安排。” 达莉娅冷冷地回答，“知道了。” 该说的都说了，陆同也想不到还能说什么，“明天同一时间，我想知道你的答案。” 达莉娅联系不上第五玥，无论是火星消失，还是训练士兵，她都想从第五玥那儿获得信息和协助。 陆同走后，她再一次呼唤第五玥，依旧得不到回应。无奈之下，她万般不情愿地联系了伊恩…… …… 林深穿了件深色卫衣，学废城里的其他人一样，把卫衣帽子拉得很低。除了遮住头发，他还不忘戴上口罩，哪怕这个口罩已经脏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离开海蓝星之前，帝国还没有废城，倒是有很多空荡荡的村庄和无数不肯离开故土的老人，就跟游魂般飘荡在这些荒芜的土地上。 随着气温变化加剧，资源愈发紧缺，与之成正比的就是犯罪率高居不下。无人照顾的老人，失业的中年人，被抛弃的孩子，全都成了监狱里的常客。 当坐牢可以解决温饱时，帝国所辖监狱全都人满为患。一度出现犯人为了能入狱，不得不实施更为恶劣的犯罪行为，以此争取在监狱里多待几年…… 为了保证社会治安，解决这类犯罪问题，帝国将这些罪名较轻，危害程度不高的罪犯，全部关押在某几个经济萧条，常住人口几乎没有的城市。 废城，是帝国居民对这些城市的统一称呼。所有废城都实施军事化管理，几点供电，几点供水，生活物资靠什么换取，全都写在了管理手册上。 进入废城的人，要么按规矩行事，依靠帝国提供的就业岗位，通过劳动换取生存物资。要么继续犯罪，通过犯罪获取别人的物资，通过犯罪得到死亡的救赎。 任何人，一旦进入废城，想要回归正常生活几乎是不可能了。 林深初入废城，被安排到驻军辖区周边的区域。那里有老人，孩子和缺乏攻击性的成年人。他只要说清楚自己拥有什么技能，驻军会将他安排到相应的工厂里，通过劳作换取物资。 这样的生活艰难且枯燥，他只干了三天就离开工厂，前往城市深处。 离开时，他带着水卡，电卡和一些干粮，以为能借此撑过一段时间。怎料刚走出没多久，一群孩子就抢走了他的物资。 非常传统的骗局，一个大孩子主动跑到林深面前求他救命。不远处的路上还坐着一个小孩，其怀里似乎有个婴儿。当他去查探婴儿是否还有呼吸时，喊救命的小孩忽然掏出刀子抵在他腰间，让他把身上的东西全部交出来…… 抢劫手法很熟练，配合度也非常高。他不害怕刀子，却为那个婴儿捏了把汗，生怕自己反击的行为会让抱婴儿的小孩伤害到婴儿。 当俩小孩觉得抢劫成功后，他悄悄尾随他们去到了两人的落脚点儿。隔着没有玻璃的窗户，他看到干瘦的孕妇，缺胳膊少腿的男人……看到孕妇抱住婴儿，开始给其灌米汤时，他放弃了将东西拿回来的打算…… 一百三十五、废城之行 离着驻军不过半日路程的地方，林深却仿佛窥见了地狱的一角。 他隔着衣袖触摸了一下身上仅存的高科技产品，轻声问：“生活已经那么糟糕了，为什么还要生孩子？” 1001：“繁衍是生物的本能，一旦脱离文明环境，他们肯定会遵从本能。” “文明就在不远处，他们为什么要拒绝？” “你确定要和我讨论这个问题？” “不，我只想找个人说说话。” “很荣幸被你称之为人，站在人的立场，我不建议继续往前。” “为什么？” “离开驻军越远，你看到的事情将会越荒诞。我担心离开废城之后，你会需要心理治疗。” “你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驻军对他们并非放任不管，每隔一段时间，驻军都会进去提供医疗服务，带走愿意离开的，留下无法拯救的。” “先前那些小孩，驻军为什么不带走？” “年龄太小，交给任何结构抚养，都不如由他们的父母亲自抚养。”很正经的一句话，却让林深笑弯了腰，笑着笑着，他抹去眼角的湿痕，自语道：说起父母，我又想起夏瑰了。 “夏瑰对你很重要？在我看来，她只是一个漂亮的普通人。我尊重你的审美，但不理解你的选择。” “认识夏瑰的时候，我已经五岁了。之前的五年，我生活在出租屋，赵女士为了养活我，每天要接很多工作，她请不起阿姨，时常让我独自待家里，一待一整天。为了生活，她发过传单，推销过商品，也会去展会当模特……总之为了我，她彻底挥别过去，挣得每一分钱都十分干净。” “夏瑰的母亲和赵女士不同，能把自己女儿当商品的母亲，你可以想象她是什么人。认识夏瑰那会儿，她就是一张白纸，我很努力的想让这张白纸保持本色，可惜还是失败了。我来废城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搞清楚究竟是这个世界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 万事万物皆有联系，1001很快就从林深的话语中推衍出整件事的因果关系。 王卉是搞情报工作的，她知道赵女士的存在，也知道林深的存在。要不要接林深回陆家，陆父说了不算，全看她是否愿意。 赵女士想当合格的母亲，甘愿从头开始……王卉观察了他们五年，确定赵女士是认真的，这才允许陆父把林深带回陆家，并改名陆林深。 林深知道这件事情，认同王卉的行为。推己及人，他希望夏瑰不要受其母影响，要选择不一样的人生……哪怕他知道夏瑰心思不纯，依旧选择继续尽到好友的义务，而不是将夏瑰视为路人。 1001很难评价林深的行为，说他是圣父，他还没那么偏激。只能说他交友不慎，或者说，娱乐圈放大了人性的私欲？ “世界不会出错。如果你觉得世界错了，只能说大多数人改变了世界，错得始终是人。” 林深轻轻“恩”了一声，“跟我说说里面的情况。” “首先，废城居民都有罪，或重或轻，反正没有无辜者。愿意接受改造的，全都生活在驻军周边，你知道是什么情况。至于那些不愿意接受改造的，他们在废城内的生活状况多种多样。” “驻军提供的水电只涵盖周边五公里内，依靠劳动和物资换取。一旦走出这条界限，用水和用电要么靠抢，要么用物资换取。废城内的所有东西都是物资，电线电缆，各种金属制品以及生活用具，包括没被发现的干净水源以及某些被遗漏的可食用商品……” “如果你身强体壮，头脑灵活，进入废城之后可以迅速拉拢一支队伍，每天安排他们出去抢劫或者搜寻可用物资。接着用物资换物资，短期内就能通过垄断聚集更多人手，占据更大的地盘……只要不死，或许还能在废城称王。” 林深惊诧地看了1001一眼，“你说这些，简直和末世一样。要是没有驻军，废城之王岂不是可以攻入帝都，建立属于他的王国。” “你以为驻军隔三差五跑进来干嘛？就是担心这伙人势力太过膨胀，会威胁到帝国的安全。” “据我所知，还有人会主动进入废城，这又是为什么？” “关于人的问题，你居然问我这个非人类，会不会太过了？” “我需要你的分析。” “厌恶条条框框，想要来到无束缚的乐园。或者说，活腻了，想找死。”说到这个，1001忽然问：“你想知道汤景宁会不会后悔？” 汤景宁还有个哥哥，他哥哥的音乐天赋非常好，只不过玩地下音乐，出名之后就染上了药瘾。按帝国现行法律，复吸多次且无戒断决心，直接送至废城。 林深知道汤景宁和他哥哥的感情特别好，若不是太过绝望，以汤景宁的收入和社会关系，真不至于让他哥哥被送至废城。 当他提出将汤景宁送去废城时，这人的反应十分平静。显见这些年来，这人一直在照顾哥哥，对废城并非一无所知。 听1001这么问，他道：“不管他是否后悔，把他留在废城都是为了保护他。我来废城和他关系不大，很多事情必须亲眼看一看，你说呢？” “废城有网络，我已经看过了，对此没有任何想法。” 林深把手环重新藏到衣袖下方，坚定地朝着内城走去。一路上，他遭遇了好多波抢劫，这些人不但抢劫财物，有的团伙连人都要抢。在废城，人也是资产，从身体到脏器，不愁销路。哪怕知道独自上路的人肯定有所依仗，但林深的美貌值得他们冒险。 这样几次后，他厌倦和这些鬣狗玩游戏，直接将人弄晕用绳子串成一串拖着继续往前。见状，打劫的没了，反而出现很多人问他要不要卖人……他犹豫了片刻，果断把手里的那些人卖了！ 1001忍不住问：“你怎么能这样？” “入乡随俗，没有法律的地方，我为什么要约束自己？” “我感觉你变了，是不是被夏瑰的事情刺激到了？” “你顺着财富榜捋一遍，告诉我哪个富豪为人正直。” “你的钱不是陆家给的吗？” 林深“呵呵”一笑，终结了这个话题。 一百三十六、梦想的力量 废城很大，但凡人多的地方都有帮派，帮派与帮派之间既有斗争也有往来……说到底，这里还是一个小型社会的缩影。 那些向往自由而投奔废城的人，可以不用遵守帝国的法律，但他们需要遵守帮派规矩。只有服从规矩才能得到庇护，除非他们能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废城的罪犯。 罪犯是有限的，根本填不满曾经盲目扩张的城市。在空城里找居所，就跟在山林里找根草一样简单。 林深随便找了栋还有楼梯的高层住下，被转化过的身体可以无视这里恶劣的环境。 当他爬到高处往下看时，就见不远处有几个衣衫褴褛的人，正合力把混泥土中的钢筋挖出带走。他感叹道：“没有法律的保护，这些所谓的罪犯，依旧得靠劳动吃饭。老话说得好，恶人自有恶人磨，废城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意义。” “你觉得有什么意义？” “人是群居动物，需要抱团才能存活，有人的地方就会衍生出各种规矩。人，既向往自由，又缺乏拥有真正自由的能力……”林深缓慢地诉说着这些常识性话题，却始终没提到，他从这些常识中看出了什么。 就这样，他走走停停，在废城逛了两天。感觉身体有些遭不住时，说：“走，我们回去。” “你不去看汤景宁了？” “没必要。” “我想去。” “你想去？”林深不解地反问的一遍，“你去干嘛？” “你们的故事还差个结尾，我想看结尾。想知道他看见你的时候，会不会后悔，会不会求你带他回去。” “你很无聊。你要的结尾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他不会后悔。” “为什么？” 林深拿起手环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拿到了汤景宁的定位。 “我们去找他，让他告诉你答案。” 汤景宁生活在城市的另一头，步行过去大概需要半天时间。 林深原以为离开帮派的地盘，在城市里独自穿行会很危险。结果有些出乎预料，他遭遇的危险基本和人无关，多半源自失修的建筑和偶尔窜出的动物。 “这里没有植被，也不产出食物，动物吃什么？” “吃人，吃屎，吃虫子。人都能活，动物又怎么会死。”话是没错，就是说话的语气有点儿不对劲儿。林深忍不住道：“我感觉你对动物有偏见。” “并没有。” “真的有，我感觉到了。” “你跟人工智能谈感觉，你不认为自己很奇怪？” “不奇怪啊，严格来说，我也不是正常人。” 林深的直觉一向很准，1001犹豫了片刻，道：“有件事情，我只跟陆同说过，他让我保密。如果我跟你说了，这有违我和他之间的协议。” “我知道，你不想违背协议，但又想把事情告诉我，对？” “我没想告诉你，是你问了。” “你为什么讨厌动物？这个问题和协议无关。”钻漏洞这种事，林深极为擅长。 “帝国开放火星改造人的通道后，我去赫博生物科技公司逛了一圈，发现他们的项目成功率提高不少。我怀疑数据造假，经认真比对，我认为他们实施的项目并非火星改造人，而是将某种不知名的生物基因编辑到了海蓝星人身上。” 林深很快就猜到了1001和陆同隐瞒的事实是什么，他道：“不知名的生物基因源自外星，你知道海蓝星还有外星生命体，但陆同不让你告诉任何人。” “我什么都没说，这是你自己猜出来的。” “这种外星生命体的基因和动物的基因类似？” “有点儿像。” “这种外星生命体和第五玥相比，你觉得哪一种更优秀？” “数据不够，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 “如果让你守护海蓝星，你能胜过这种外星生命体吗？” “赫博生物正倾尽全力发展改造人，如果改造人只听命于赫博生物，在不动用核武的情况下，我的胜算很小。”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扛着。当我意识到自己或许可以成为那个高个子时，我该怎么选？”林深有感而发。1001安抚道：“你会成为那个高个子，当年你就是因为这个才登上了拓荒者四号。” 林深反问：“你怎么选呢？当海蓝星人假冒虫族进攻四目星时。” “谁强就选谁。” “你原谅女王了？” “弱者原谅强者？别拿我开玩笑。” 林深：“……” 不愧是人工智能，一点儿节操都没有，跪得可真快。 天色擦黑时，林深找到了汤景宁。后者再也不用穿西服了，往日一丝不苟的发型蓬乱如草。他也穿了卫衣，只是又脏又破，显见废城不易居。 此刻，他正小心地将一瓶净水倒入锅中，接着又放入了一堆方面食品。他一边给火堆添柴，一边看着锅中的食物何时沸腾。发现林深时，他习惯性地站起来，想要跟林深问好。意识到自己在废城后，又坦然地坐回原地，头也不抬地问：“你来干什么？” “你过得好吗？” “你都看见了。” “想回去吗？” “我哥骗了我，他曾说这里是创造者的天堂，还卖给我很多歌谱……来了才知道，这里是人间地狱，那些歌谱都是他出去骗来的……” 汤景宁一边用筷子搅拌食物，一边道：“我想回去。因为回去之后，就能吃上新鲜蔬菜，还可以肆意喝酒……但我不会回去，这里能让我沾床就睡，没那么多勾心斗角，也没那么多挣扎。” “挣扎？”林深有些不解。背靠大树好乘凉，娱乐圈的潜规则对于汤景宁而言，只有他潜别人，不存在别人潜他，需要挣扎什么？ “我出生在普通家庭，看到晚宴上一勺鱼子酱的价格够普通人吃三个月时，我很难受；看到富豪乘私人飞机来帝都，只为和明星吃顿饭，而帝都各处正在通知限电时，我很难受……” “无数个夜晚，我想要随波逐流，彻底忘了良知，每当音乐响起，我又觉得这样是不对的。艺术源自生活，当我的生活充斥着酒色财气时，我追求的艺术去了哪里，我需要的音乐去了哪里？” “我现在的日子很糟糕，几乎每一天都在挣扎求活……但我能写歌了，那种迸发自灵魂深处的痛苦和呐喊让我有了创作的激情。曾经迷惑过我的财富，跟内心真正的需求相比，我觉得这样也挺好。起码在死之前，我是一个有梦想的人。” 一百三十七、祂们来了 小锅里的食物沸腾了，各种添加剂的香味充斥着林深的嗅觉。他猛吐一口气，拼命压住两天没有进食的饥饿感。 汤景宁熟练地用砖块把火压灭，随口道：“这些就够我一个人吃，没你的份。” 林深也没想抢食，但被人这么直白的拒绝，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急忙转移话题，问：“你哥呢？” “自我来了之后，他就得自己想办法找药了……在我心中，他已经死了。” …… 月朗星稀，汤景宁用筷子敲碗送客。眼见林深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他忽然引吭高歌了一曲，让音乐伴着林深踏上归途。 林深越走越远，当歌声缥缈无迹时，他自己哼起了后半段。看着城市在月光下斑驳的剪影，他忽然有些怀念白日那两轮妖异的蓝月了。 “你说他能坚持多少天？”听到1001的问题，林深并没有及时回答。他哼着歌曲，慢悠悠的在楼宇间穿梭，直到被前方的群殴声给打断。他换了一条路，对黑暗中的尸体，酒鬼，各种交易视若无睹。 当有人试图伤害他时，他不再行走于黑暗，而是化身成了黑暗，让那些企图伤害他的人提前去了地狱。 “你杀了九个人，你想过陆同知道后会是什么结果吗？” “人命如草芥，他们都不在乎了，我又何须在乎。” “深哥啊，我真觉得你不对劲儿，白日那个傻傻的你呢？” “那不叫傻，那叫藏拙。” “你确定？” 林深无所谓的笑笑，“之前太忙，忘了第五空介的事儿，你把他的详细资料给我一份。” “你不是查过他吗？” “不够详细，我相信你这儿有最全的信息。” “你要和我竞争？” “我们不应该联合起来打败其他对手吗？” 1001罕见的沉默了，好半天才说：“我觉得你会利用人族的优势来阴我。 “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女王知道我的初恋是什么样儿，我当然也要研究一下她的初恋，这才公平。” 林深和1001就这样一边闲聊一边走向驻军基地。月上中天时，林深接到了一通电话，驻军基地打过来的，说是有人在找他。 废城有网络，军用网络，想要找到林深只能通过这个网络。 林深早已不管帝国娱乐的事情，游戏公司的高层也都被他用精神力监控着……这时候，还有谁会满世界找他？接通电话之后，得知寻找他的人是黎青橦，就更奇怪了。 黎青橦说，马克想见他，问他是否愿意…… 在这种敏感时期和联邦的传媒大亨私下碰面，这不像黎青橦会犯的错误。 黎青橦解释说，马克有渠道帮他购买到制造游戏仓所需要的某种金属……这是在帮他。 联邦和帝国之间，不止是技术封锁，自然资源也处于封锁状态。林深想要量产游戏仓，就需要某种稀有金属，这种金属矿大多分布在联邦境内。帝国也有矿区，但开采量十分稀少，且价格高居不下。 林深说，这件事需要考虑一下，有了结果之后会联系黎青橦。 “你说，马克为什么要见我？”论分析能力，特别是这种不存在情感干扰的突发事件，1001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1001道：“祂们来了！” 林深愣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他们”指代什么。着急地追问：“你确定？” “马克持有赫博生物百分之十二的股份，他在近期内多次到访赫博生物，与其首席执行官商谈了很长时间。上周，他还在赫博生物的实验室待了超过二十四个小时，我怀疑他又一次改良了自身基因……” 1001话音刚落，就听林深问起了黄维的情况。 假设海蓝星真的有外星生命体存在，除了海蓝星人，祂们最想了解的就是自称与玛瑞仙妮阿德星球有过接触的林深和黄维。 祂们不清楚玛瑞仙妮阿德星对海蓝星是什么态度。这种情况下，祂们会观察和收集情报，以便更好的了解玛瑞仙妮阿德星球的实力。 除此之外，祂们还要避免冲突。一旦帝国发现联邦有外星生命体，这会威胁到祂们来海蓝星的任务和目标。 林深和黄维是最了解玛瑞仙妮阿德星的海蓝星人。特别是前者，其身份特殊，他和陆同的关系，极有可能决定了玛瑞仙妮阿德星会与祂们站在对立面。 如果出现这种情况，祂们肯定要变更手段，尽可能削弱玛瑞仙妮阿德星的实力，确保祂们能够在海蓝星顺利完成任务。 最好的结果就是，林深与玛瑞仙妮阿德星的关系一般。 如此一来，祂们就能考虑和玛瑞仙妮阿德星共同开发海蓝星的能源资源。这样可以减少双方的风险，同时提高资源开发的效率。 黄维是除了林深外，唯一一个和玛瑞仙妮阿德星有过接触的人。要知道林深和玛瑞仙妮阿德星人关系如何，问黄维是最便捷的方法。 林深用极短的时间就捋清了外星生命体的目的，他很担心黄维的安全。 1001告诉他，赫博生物的人已经和黄维接触过了。他们从黄维那儿什么都没得到，这才会想要直面林深。 林深有精神力，不需要被保护。黄维和他不一样，隔离审查过后，黄维属于重点保护人物。这种情况下，赫博生物是怎么和黄维接触的，1001又怎么知道，黄维那边没有泄露关于白日的信息。 1001解释说，黄维的母亲罹患糖尿病，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他希望赫博生物的基因改造技术能够帮助他母亲，是他主动接触了赫博生物。 黄维被隔离审查期间，1001已经清除了他关于白日的所有记忆，赫博生物无法从黄维那儿得到有效信息…… “你能清除记忆？”林深的重点显然有些偏。 “当你们接受智脑接驳技术时，数据和大脑神经就已连成一体。利用数据模糊大脑记忆十分简单，效果不比手术切除差。” 林深才知道，记忆不但可以被模糊，还能被混淆。 当1001利用智脑成千上万次的灌输给黄维错误信息。一定时间后，他不但会忘了白日，还会将白日与玛瑞仙妮阿德星混为一体，并将这些当成自己真实的记忆。 一百三十八，人族利益 林深掀开卫衣的帽子，准备接受驻军基地的安全检查和身份识别…… 进入基地后，陆同居然在。看见他就说，“打电话给黎青橦，把你需要的材料列一份清单，马克若有诚意，就拿材料换取见面的机会。” “我一个人去？遇到危险怎么办？” “你的皮肤是梦幻金，海蓝星的常规武器对你无效。这一点，你深有体会……”陆同这么一说，林深想起来了。夏瑰曾用联邦最新研发的武器对着他开了一枪，子弹擦耳而过，但他毫发无损。 “即便你受伤，精神力也会修复你的伤口。这期间，我们的人应该可以赶到，只要你相信1001，他的计算肯定能保住你的性命。” “然后呢？”需要陆同亲口交代的事情，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祂们可能会公开你的身份，甚至把火星消失的事情栽赃到你身上，你可能会成为全人类的公敌。人类的恶意是无穷尽的，你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林深无意识地把手放在了腹部，这是他唯一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他想过身份会有曝光的一天，只是没想到会以这种广而告之的方式。 “你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从目前得到的信息看，祂们的存在似乎只有马克及其利益相关者知道。祂们潜伏在海蓝星那么长时间肯定是有目的的，我有理由相信，祂们的目的会侵害海蓝星人的利益。” 陆同这话的意思，其实是在表明，帝国不会与祂们合作。或者说，帝国不可能为了极少数人的利益而牺牲大多数的幸福。 林深支持陆同，废城一行让他深刻体会到，资本是有生命的。为了存活下去，资本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人类文明，想尽方法的压榨最底层民众。联邦政府和财阀，这群人早已在财富积累中，变成了资本的代言人。 祂们想要通过林深去了解玛瑞仙妮阿德星球，帝国则利用林深去了解祂们。帝国必须知道祂们的实力，才能制定应对祂们的计划。包括可能发生的冲突和危机，如何加强自身防御，是否需要寻找战略盟友，以及战败之后该如何保全大众等等。 得知自己又要被牺牲时，林深神色平静的问：“身份被曝光不过是迟早的事情，一旦祂们这样做了，你们打算怎么应对？别说战争因我而引发。” 林深平静的反应让陆同十分愧疚，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掩饰涌上喉头的涩意，沉声道：“军演在五天之后，如果联邦那边只是曝光了你的身份而没有后续动作，说明祂们的实力与四目星相差不大。” “按1001的分析，从祂们选择改造海蓝星人的基因这个行为来看，祂们的文明应该更注重单体实力，而非整体的科技发展。如果是这样，军演能起到威慑作用，战争不会马上爆发。” 林深翘起嘴角，牵强的挤出一个微笑。自嘲道：“我还以为自己可以成为历史罪人呢！”陆同居然配合的来了句，“你已经是历史名人了，是不是罪人，得看历史由谁来写。” “我这边已经帮女王准备好了人手，并从侧面了解到，达莉娅既不需要你，也不需要1001。假设海蓝星和女王的联系全都由达莉娅负责，女王极有可能会把你给忘了，这将是我们的损失。” 林深打断陆同，替他说道：“一旦我的身份曝光，遭受到来自海蓝星人的恶意攻击……我能以此为借口去找达莉娅寻求帮助，让达莉娅将我的情况告知女王。女王护短，想必会将我带回白日。如此一来，帝国和女王和白日又有了联系。” “我们要的不止是这个，我们希望你能将1001带到四目星战场。让他有机会接触到本体，并判断出本体对海蓝星是什么态度。”林深惊诧的看着陆同，不明白他这样做的理由。 对上林深充满疑惑的眼睛，陆同接着道：“女王很强大，但这种强大仅限于她本身，依靠女王是无法让海蓝星人全体变强的。” “我们需要发展科技，用科技武装我们脆弱的身体，而不是改变基因，走上一条只能依靠外星生命体的道路。1001能够协助我们发展科技，他对我们的价值远胜于女王。当海蓝星的文明已经满足不了他自我迭代的需求，我们只能送他回四目星。” 林深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车内可以屏蔽信号后，他问：“女王和四目星之间几乎没有和解的可能，1001若是被本体说服，站到了女王的对立面，我们算什么？一边协助女王攻打四目星，一边考虑和四目星合作？” “你说的问题我们考虑过，目前的答案是无解。但你应该清楚一点，女王不信任1001，她对1001会选择四目星这件事儿是有心理准备的。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可以根据双方实力，重新和女王谈条件。” 直觉告诉林深，陆同的想法很危险。他问陆同，为什么不能一条道走到黑，竭尽全力帮助女王。一旦四目星战败，他们依旧可以拿到想要的一切。 陆同回答说，他个人很希望按林深的说法，全力帮助第五玥……综合各方意见，第五玥过于情绪化，行事不按常理，不是一个好的合作者。与之相比，1001属于绝对理性的存在，跟他合作更靠谱一点儿。 除此之外，余下的理由就是陆同先前提到的那个。海蓝星人需要发展科技，而不是被第五玥转化成虫族。 道理林深都懂，作为一个被转化的人类，他觉得自己被鄙视了。只能说，四目星的科技带给了海蓝星人极大的震撼，让他们产生了一种，海蓝星人掌握了这些科技后，可以用武力压制第五玥的错觉。 比如：第五玥可以吞噬火星。海蓝星人也可以制造出抑制引力的武器，让火星内部的引力失效，导致其内部失去凝聚力，进而崩解。 同样的结果，不同的方法。 一百三十九、非人类 林深理解人类的选择，科技强国！但他坚信，第五玥真正成为虫族女王后，其实力绝不是四目星或者海蓝星可以抵御的。 立场不同，这样的话，多说无益。他问陆同：“我什么时候给黎青橦打电话？” “这个看你。”陆同想说越早越好，考虑到林深的牺牲，他最终还是让林深自己选择。 “现在打！”林深做事，一旦决定了要做，他从不会让人失望。 黎青橦很快就给了回话，说马克会在帝都的罗生门等林深。听了这话，林深笑着对陆同道：“都说马克是华国通，你看他订的地方，不但把自己放在了你们眼皮下面，顺带也暗示我，没必要带保镖……” 陆同皱着眉给肖秘打电话，开口就是问责：马克什么时候来的帝都，为什么他没收到消息？ 林深闲适地看着窗外发呆，心道：帝国和联邦，彼此封锁又相互渗透，真是有趣的格局。 晚上十点，帝都居民大部分都窝在了家里。宽阔的马路上，偶尔会出现零星几个路人，惊惶的模样就跟小区里的野猫似地。 几年前，帝国颁发了特殊时期能源法，不同地区根据当地环境实施限电。帝都的路灯能亮到十点半，已经属于经济繁荣地区才有的待遇。无数小型城市，路灯已经成了摆设，居民夜出全靠其他照明工具。曾有一个小城，因为全城使用太阳能路灯，凭借这一点吸引了很多人移民过去。 限电之故，深夜的独行者大多从事特殊行业。色食性也，无论什么时代，似乎都避免不了这类人的存在。 林深双手插兜，晃晃悠悠的步行到罗生门。作为帝国境内出了名的灰色地带，普通人肯定找不到罗生门，即便找到也没法进去。 只见他晃悠到一间无人值守的24小时便利店，走进去后直奔冰柜。人刚到，冰柜自动滑开，露出了一扇门，顺着门后的金属楼梯往下，已经废弃的地铁隧道仿佛张着口的巨兽，正耐心地等着他投喂。 沿着隧道有光亮的一侧前行数百米，只见一辆地铁停在不远处。被改造过的车辆如热闹的小巷般，每隔一节车厢就变幻一种风格。触手可及的车门似乎在说，只要你推门而入，天堂就在不远处。 马克订了八号车厢，都不用仔细找，车门旁杵着俩金毛壮汉的地方肯定就是。 林深用手捋了捋黑色的中长发，又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这才朝着八号车厢慢慢走去。金毛壮汉看见他后，马克亲自迎了出来。 林深看到财富排行榜上的老二亲自迎接自己，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腹部，开始在琢磨祂们究竟会是什么模样。难不成和马克差不多？体瘦，脸长，微秃，嘴角永远上扬30度？ “林先生，你好，见到你很高兴。”马克的中文非常好，字正腔圆，不比播音员差。这让林深想要出口的英文瞬间没了用武之地，他干巴巴的回了一句，“你好。” “我想知道关于玛瑞仙妮阿德星球的一切信息，希望您能如实告知。为表诚意，您需要的材料我这边已经安排好了。” 不愧是每分钟流水上百万的富豪，商业互吹这一套根本用不上。人家更喜欢开门见山，能谈就继续，大家都不要浪费时间。 玛瑞仙妮阿德星球，林深对这个拗口的名字怨念颇深。很好奇1001是从哪个犄角旮旯搞出来的星球，更好奇他给出的资料究竟有几分真实性。 “马克先生，我的真实经历和帝国对外宣传的信息相差无几，不知道您想要哪方面的信息？” 马克笑眯眯地示意林深先进车厢，摆出一副他对玛瑞仙妮阿德星的一切信息都感兴趣的模样。 林深刚走进车厢就似步入了花海，里面齐刷刷地站着一排美女。见他进来，有的“say嗨”，有的抛媚眼，有的送飞吻，如见百花争先绽放。 他随意地看了看，很快就收回了视线。美人见得太多，这招对他几乎没有杀伤力。脑子是这么想的，但他的视线却不受控制的又往美人堆里看了一眼，总感觉有什么在吸引着他。 接近二十个美人中，他的视线锁定了一个银发美女。两人目光交汇的那一瞬，他感觉整个人都徜徉在银色的光芒中，身体和灵魂因为这种光芒逐渐分离，那飘飘欲仙的轻盈感让他根本舍不得移开视线。 “深哥，你这是看美女看呆了吗？”1001戏谑的声音浮现在他脑海。他一动不动的看着那个银发美女，道：“她的目光好像可以催眠，若不是隔着精神力，我估计要犯错误了。” “收到。” 车厢隐蔽处，一个微型能量测试器忽然开始工作。两秒不到，指甲盖大小的能量测试器就因能量过载“噗嗤”一声炸掉了。 爆炸的声音非常小，那是对正常人而言。对非人类来说，这种声音已经足够让祂警觉了。 林深也听到了声音，正想询问1001发生了什么？就见离着他大概有三米距离的银发美女，瞬间移动到他跟前。“你……”他刚说一个字，余下的那些话被银发美女一拳打死在了腹中。 “砰”地一下，林深晕倒在地。银发美女冷冷地注视着他的身体，道：“马克，他不是海蓝星人。” 马克使个眼色，美女堆中立即走出两人，她们手提工具开始对林深进行全身检测。 马克一边看着美女工作，一边问：“艾斯特拉尔，他来自玛瑞仙妮阿德星球，并非本人？还是被该星球改造过的海蓝星人？” 艾斯特拉尔正盯着检测仪上的各项数据，甚至伸手摸了摸林深被转化后，那类似螃蟹一样的腹部。 “我不知道他属于什么情况，如果只是身体上的改造，玛瑞仙妮阿德星的文明令我惊讶。” 她看似轻飘飘的一拳，其攻击力可以轻松地将一列正在运行的列车击碎。用这种力量去攻击林深，如果林深是一个正常的海蓝星人，此刻早已成了肉沫，而不是躺着任由他们检测。 一百四十、怕烦 马克从未见过艾斯特拉尔出手，他对艾斯特拉尔的力量也充满好奇。 看到检测仪上的数据由零开始慢慢恢复，且越来越趋近正常指标，他惊呼，“这是在自我修复吗？” 艾斯特拉尔道：“修复能力极强，让我忍不住想把他的身体切开来看一看。” 马克笑道：“没问题，我们把它打包带走！” 艾特特拉尔摇摇头，“帝国的人已经赶来了，你的布置显然没有成功。” 马克皱起眉头，实在想不出是哪个环节发生了错误。甚至忍不住问：“你确定黄维没有问题？” “你在质疑我的能力？” “凭借我对帝国和陆家的了解，这些人不该来那么快……” 罗生门还是罗生门，但隧道内的一切很早就被马克用钞能力换了个遍，更别说方圆百米内的信号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若不是有1001这个神一样的存在，他真的有能力在陆同的地盘上把林深打包带走！ 艾斯特拉尔拍了拍林深的脸蛋，轻声道：“我们会见面的。”说完，她跟着马克一行很快地消失在了隧道另一端。 林深昏迷了快两个小时才醒，看到1001站在病床旁，“你不是一直待在科学院吗？担心我会死啊？” 1001：“达莉娅刚离开不久，陆同去送她了。第五玥留给你的精神力仅能保护你的大脑，无法修复你的身体，若不是达莉娅赶到，你可以考虑换一具身体了。” “祂们有那么凶残？” “她这一拳足以打死两只阿熊，若是对上机甲战士，只要速度够快，后者最多能抗两下。除非后者能在她不近身的情况下使用武器。” “她会瞬移。” “我知道。” 林深沉默了，1001陷入了更复杂的计算之中。 陆同回来时，发现病房和他离开那会儿一样，不禁问：“小深还没醒吗？是不是精神力不够？” 林深抬起手随意地挥动了一下，问：“你觉得祂们有多少？” 艾斯特拉尔的外型几乎与人一模一样，若她的同族有太多潜伏在海蓝星，帝国这边几乎没有胜算。 1001：“我认为他们不止一个，但不会有太多。” 林深想想也是，如果有太多和银发女一样的存在，祂们根本没必要潜伏。 “现在怎么办？” “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处理，知道吗？”陆同忽然说。 1001飞快地用机械手臂削了个苹果递给林深，“吃。” “我不爱吃苹果。” “为什么影视剧里探望病人都要削苹果？” “因为苹果便宜。” 1001转手就把苹果递给陆同，“人工智能亲自削的哟！吃了可以长寿又健康。” 陆同：“……” 我就不该进来。 他接过苹果，再次叮嘱林深，“好好休息，这次是我错，没料到对方有那么强。我差点儿……”过于煽情的语，他实在说不出口。最终道：“好了，不说了，一切有我。” 目送陆同和1001离开后，林深盯着天花板轻声自语：真强啊！ …… 达莉娅将林深的遭遇，以及海蓝星上还潜伏着其他外星生命体的事情汇报给了伊恩。后者正在前往银河系的途中，听到这个消息，他思考了片刻，道：“你能捉一只给我吗？” 闻言，达莉娅翻了个白眼，这是她想捉就能捉住的吗。她把1001对这种外星生命体的分析又重复了一遍。 伊恩：“听起来很强，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潜伏在海蓝星吗？” 达莉娅：“……” 讨厌和伊恩沟通，每次和他交流都会有种深深地挫败感。 “不清楚。” “知道要做什么了吗？” “我会让陆同去查。” “他查到了会告诉你吗？” “不清楚。” “你为什么不去查？” 达莉娅不想承认自己无能，但她真不知道该怎么查，只得耐着性子问：“你有什么建议吗？” “五月女神的信徒就你一个吗？” “目前是的。” “为什么呢？她不值得拥有更多信徒？” 达莉娅豁然开朗，忽然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谢谢你，伊恩。” “我喜欢能让我保持专注的人。” 达莉娅：“……” 这是什么？嫌我无能，还嫌我烦？ “我尽量不打扰你。” 伊恩“恩”了一声，飞快地结束通话。转头就想把事情抛给第五玥，“第五玥……第五玥……第五玥……” 第五玥最怕听到伊恩喊魂一样的呼叫声，“怎么了？” “你在干嘛？” “挑毛绒玩具。” “林深死了……” “什么！” 第五玥被伊恩这句话吓到了，她至今还没有消化康斯坦丁死亡的事实，转眼又听到林深死亡的信息，这是逼她把海蓝星给吞掉吗？ “但他又活了。” “你说话可以不要这样大喘气吗？” “我没有大喘气，是你过于惊讶打断了我。” “发生什么事儿了？” 伊恩言简意赅的把事情说了。对于海蓝星还有其他外星生命体这件事儿，第五玥的反应要比任何人都强烈。 海蓝星是她的后花园，辛辛苦苦养了那么长时间。这时候跑进几只杂虫，还妄图收割她的财富，这怎么能忍！ 一切正如陆同他们预料那样，第五玥在得知林深出事儿后，不管出于什么心理，她都不会让自己人平白无故的被外人欺负了。 她问：“我该怎么办？” 伊恩：“第五玥，我不是你的管家，别拿这种琐事来打扰我的工作。” 第五玥：“……” 有被打击到。他们之间明明是不平等的关系，为什么他可以那么凶？ 感觉伊恩使用了被孵化的身体后，两人之间的交流可以无视任何屏障。每次听到伊恩喊魂一样的呼唤，她就会有应激反应，琐事真的很烦啊！ “你离银河系还有多远？阿德不是可以瞬移吗？” “阿德不太信任我，觉得银河系比较危险，他选择了比较保守的出行方式。” “银河系危险，我怎么不知道？” “康斯坦丁。”伊恩忽然蹦出这四个字，接着就跟蚌壳般多一个字都不愿意说。 第五玥看了眼绿诺厚厚的界壁，就是这玩意儿阻止了她和外界的联系……伊恩能找到她，那是因为他们之间的情况十分特殊。 “告诉阿德，绿诺是个不错的星球，我需要他。” “我不喜欢当传声筒。”伊恩再次抗议。 第五玥妥协道：“解决了绿诺的问题，我们就把林深弄回来当管家，这样行了！” 伊恩想了想林深的能力和性格，觉得这主意可以接受。至于其他的，全然不在他的考虑范畴，那是第五玥的事情。 一百四十一、族人 第五玥很快就把自己族人要来的信息告诉了金，并言明，这次来的族人就三个。还体贴的问，是让族人来绿诺，还是她离开绿诺和族人汇合…… 八个大族的元素长老又聚会到了一起。经过讨论，他们决定让第五玥的族人前往绿诺，判定其族人无害后，他们再决定是否让第五玥带着风族的卵离开…… 第五玥很快就被八只模样怪异的兽兽围住了。 水族和木族的长老她见过，风族的浮白鸟还是她孵化出来的。这只鸟还是幼兽，并没有资格继承风族长老的位置，他是被其他兽兽挟裹着过来充数的。 余下五只兽兽，红眸尖耳，很像狐狸和小熊猫结合体的是火族长老；眼眸泛白背部有壳的软体兽兽是空族长老；跟狒狒一样面部发黑，眼眸也黑的是土族长老；还有包裹在泡泡中，眼眸黄白相间，跟鲨鱼类似的金族长老。 雷族长老很特殊，他没有眼睛，其本体寄生在一棵巨木上面。他的模样跟藤蔓类似，有叶有花，还有鳞片。他让自己的分支替他参与祭祀，并随其他长老一起出现在第五玥面前。他的分支细细长长能爬会跳，就像一条大蛇。 第五玥乖巧的回答着八个长老各式各样的问题，假装没看见八个长老有部分在吸引她的注意力，另外部分似乎围绕着她在勾勒什么图案。 想到绿诺神奇的“消失”术，她觉得这几个长老或许就在搞魔法，比如画个图沟通天地元素什么的。一旦发现她的族人有侵略性，这些个长老就能通过魔法将她困住，以此威胁她的族人等等。 界壁转黑时，阿德和伊恩总算到了。在她提示下，阿德以本体出现，他的本体就是一团暗黄色的能量源，灰色的果冻虫和一群透明的玛瑞仙妮紧跟在他身后。 伊恩落在后方，只见他一身白袍，手捧大脑，脚踩玛瑞仙妮。其面无表情的模样，一下子就把队伍的格调拉了上去。 金感叹道：“你的族人好多啊！不是说只有三个吗？” 第五玥看了眼阿德，伊恩和果冻虫，不就三个吗？这也叫多？除非…… “你能看到玛瑞仙妮？” 金：“谁是玛瑞仙妮？” 第五玥：“那群透明的精灵，它们不是我的族人，是阿德的伴生物，它们热爱诗歌和音乐……” 金：“我感觉到了，它们的气息很温和。” 第五玥：“……” 怎么又是一个凭感觉生存的种族，待会要问问阿德感觉到了什么。 她高兴的飞到阿德身边，“我现在的模样是不是和你差不多？” 阿德：“女王，你离我远点儿。我看不见你的模样，只能感觉到高温和高热，你会把我熔炼的。” 第五玥原地转了一圈，觉得自己和阿德看起来很像，为什么就被嫌弃了呢？她又问伊恩，“你看我和阿德像不像？” 伊恩的视线早就被身边的兽兽吸引住了，随口道：“阳光和灯光的差别。” 第五玥：“我有阳光那么刺眼？” 伊恩：“你是刺眼的灯光，他是和煦的阳光。” 第五玥一边用精神力和伊恩聊天，一边把阿德和伊恩介绍给了绿诺的七个长老。直到这时，她才知道绿诺的长老全都姓绿诺。 比如：金的全称是绿诺金，银是绿诺银。任何一只兽兽，只要被冠以绿诺这个姓氏，他们在绿诺就是妥妥地贵族。 第五玥看着一群兽兽在和阿德在寒暄，并通过他们的交谈得知。星球与星球之间，不但有星际礼仪，建交的星球还能在彼此间设立跃迁通道…… 她忍不住跟伊恩吐槽：“长生种真厉害，他们说的我都不知道。” 伊恩：“女王的传承中没有这方面的记载？”问题才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个白痴问题。虫族只会吞噬，看到什么吃什么，根本没有和其他星球建交的意愿。 作为绿诺年纪最大的空族长老，他用白色的眼睛盯着阿德，询问玛瑞仙妮阿德星球是否愿意和绿诺建交。 阿德拒绝了。 理由很简单，他先夸赞绿诺是个美丽的星球，但他嗅到了某种罪恶的气息。这股气息很淡，却一直萦绕在他鼻端无法挥散。 “绿诺不止你们这个族群，我闻到了其他种族的味道，他们非常难闻。他们身上沾有你们的血液，我不喜欢他们……” 阿德此言一出，七个长老全都神色凝重，唯有被迫成为风族长老的浮白鸟正好奇地盯着玛瑞仙妮“啾啾啾”。 第五玥用精神力对阿德说：“你还真有当神棍的潜质，我只说了半兽人的信息，你就能胡扯一通，把他们都忽悠住了……” 阿德：“我说的是实话，半兽人比他们强！” 第五玥：“……” 小丑竟是我自己，这也太打击虫了。 阿德拒绝长老的提议后，主动说：他会将玛瑞仙妮小德留下（果冻虫），由他负责孵化余下那些风族。如果绿诺这边没有意见的话，他和第五玥等要启程去援助其他星球了…… 有意见，当然有意见！ 银一脸期待的问：能不能让银月跟他们一起出去外面的星球看看？ 阿德的答案依旧是拒绝。第五玥接下来的目标是攻打四目星，这种杀人放火的事情有违玛瑞仙妮阿德星球的宗旨，绝不能让绿诺的兽兽们知晓。 第五玥悄悄给果冻虫留下足够的精神力，并告诉它，孵化风族用能量就行，没必要用精神力。 果冻虫走到巨蛋旁，先吞一个巨蛋，又吞一个巨蛋……就这样吞着吞着，把自己吃成一张透明的薄膜，所有的巨蛋都在他的包裹之中。 阿德告诉几位长老，一旦巨蛋孵化，玛瑞仙妮小德会将被孵化物放出来。请他们不要介意玛瑞仙妮小德看起来有点儿奇怪的孵化方式。 绿诺的兽兽们和阿德一样，对善恶特别敏感。他们没有感觉到果冻虫的恶意，还能通透其半透明的身体看到巨蛋安然无恙。 因故，对于果冻虫这样奇特的孵化行为，他们并没有异议。 一百四十二、果冻虫的存在感 果冻虫留在绿诺帮忙孵化风族，这是第五玥之前没有想到的方法。要不是阿德提醒，她已经忘了白日还有果冻虫。这家伙存在感太低了，无声无息，又呈透明状，往哪一贴就跟塑料膜似地，谁能记得。 几位长老又谢了阿德一次后，兽兽们总算肯放虫了。 临行前，阿德不忘再三叮嘱，他还会回来带走玛瑞仙妮小德，以及绿诺答应送给玛瑞仙妮五月的各种未开智的兽兽。 几十只未开智的兽兽就能换来高级文明的协助，几位长老觉得十分划算。他们告诉阿德，一定会给第五玥寻找到皮毛最好看的兽兽。 送行画面原本挺和谐，结果被伊恩搞出了意外。也不知他怎么想的，居然在临走那一刻伸手去薅了一根绿诺焰的尾毛。 绿诺焰，就是红眸狐狸脸小熊猫身体的火族长老，一身棕色的皮毛油光水滑很是漂亮。 伊恩薅毛的时候肯定忘了，他现在看到的任何画面，都是被精神力处理过的画面。 就像看电影，通过电影画面，我们知道恐龙很大。究竟有多大，那得站在恐龙跟前才会产生一个具体概念。精神力传递给伊恩的画面就跟看电影似地，他能以很小的身躯看清几个长老的全貌，包括所在区域的地貌。 等他真正薅毛时，精神力可以协助他把绿诺焰的毛给薅下来，但精神力无法将毛变小。也就是说，伊恩把毛拿到手中时，他能直观的感受到，绿诺焰的一根毛都比他大。 绿诺焰的体型和金差不多，也是双层公交车大小。伊恩站他脚边，其身高堪堪和他的脚趾差不多。 当伊恩手中忽然多出一根竖起来比他还高的尾毛时，所有长老都呆了。伊恩自己也傻了，但他就能面无表情地继续端着，把问题交给了阿德去处理。 阿德只能告诉几位长老，伊恩是玛瑞仙妮阿德星的祭祀，刚上任不久，薅毛是为了给绿诺祈福。为了表歉意，他还现场吟诗一首，歌颂了绿诺的富饶和美丽！ 玛瑞仙妮们听到阿德吟诗就会很兴奋，它们不停地绕着阿德嘟嘟哒哒……事情被他这么一搞，仪式感瞬间拉满，伊恩手中又多了几根兽兽毛和一块鳞片。 第五玥见伊恩抱着一堆东西，又找不到人帮忙，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她忽然就很开心，整个球的光芒都璀璨了几分。 阿德只能不断高呼：“女王，你悠着点，这光芒真的会把我熔炼。” 刚脱离界壁，阿德又变回了星舰的模样，顺带把留在界壁外的阿熊以及各种虫兵都捞回到星舰上。 第五玥看到原本空荡荡的星舰开始有了各种乘客，她表示很开心，顺带给了阿德不少精神力。 阿德也不含糊，很快就告诉她一个压缩能源的方法，让她将不断逸散的能源压缩之后反哺给精神力。如此一来，她就能随意地控制身体大小。 第五玥说干就干，没多长时间就将自己压缩得只有篮球大小。她跳到阿熊旁边，问伊恩接下来要孵化什么虫兵？ 伊恩伸手把她捞到腿上，用行为表示，相比虫兵的什么的，确认她现在的状态才是当务之急。 第五玥：“……” 关心我？哼，估计是没见过精神力还能以这种形态存在，好奇使然。 伊恩一言不发地开始入侵第五玥的大脑，发现自己被抗拒后，他好奇的说：“精神力似乎有变化，它以往不会抗拒我的。”说完又问：“你在抗拒我吗？” 第五玥：“不知道，不清楚。如果有，那也是潜意识的问题。” “潜意识！你潜意识里为什么要抗拒我？” “你不知道？” “我怎么了？”伊恩仔细想了半天，觉得自己没得罪第五玥啊。 “我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伊恩微微皱眉，“你还记着这事儿？” 第五玥觉得自己又要抓狂了。每每看到伊恩现在的模样，她就会想起整件事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想起整件事的过程，她就会忍不住郁闷，感觉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我不管，我看见你就不舒服。” “你这么不配合，我要怎么检查你现在的情况？” “那就别管我，你感兴趣的东西那么多，没事儿不会去研究那几根兽毛？” “行！”伊恩随手把第五玥抛到一边，转头就去研究兽毛了。 第五玥：“……” 感觉要炸，这人怎么能那么配合，没听出来我在说反话？就不能多求一下下，万一我就不生气了呢？ 情绪一上头，她的身体瞬间有了膨胀的迹象，能量波动很快就影响到了周围的生物。阿德瑟瑟发抖，虫兵全都躁动不安…… 伊恩无奈地又把她抓了回来，强行入侵她大脑，尽力忍受着被攻击后的剧痛，仔细观察起她的精神力与原来是否有不同。 第五玥只要情绪一上头，完全不知道周遭会发生什么。等她意识到伊恩整个人都在颤抖，口鼻还有血液渗出时，她瞬间冷静下来，“为什么你会流血，你的身体不该和我一样，是盛放精神力的器皿吗？” “这具身体是自然受孕产生的，它不完全是器皿。精神力可以修复和编辑生命体，但它不能凭空创造生命体。” 第五玥自行领悟了一下这句话的内容，自语道：我的大脑是存在的，当受到伤害时，精神力修复了它。精神力从大脑那儿得知了我的身体构造，帮我修复了身体，我的身体其实是真实存在的……你的身体也是。 胚胎通过自然受孕而来，阿熊只是利用精神力加速了它的成长过程。这么说，你依旧是人，只因成长方式不同，你对精神力的亲和度更高？ 伊恩点点头，“目前可以这样理解，但你现在的情况显然是虫族没有遇到过了。假设精神力会升级，你想过升级之后它会变成什么样子吗？” “不是更强吗？” “如果变得更具智能呢？别忘了，精神力升级的同时，黑斑也在升级，它们还能相互制约吗？抛开这个不说，你能拥有精神力是因为虫族的神经网络，可你现在没有神经网络了……” 一百四十三、舆论战 第五玥听完伊恩的分析，瞬间就蔫了，连光芒都黯淡了不少。 “我该怎么办？” “精神力不是虫族特有的，虫族当年可以绑定精神力，你还不如一只虫吗？” “不如。”第五玥认怂一向很快。 伊恩：“……” 闯祸的时候胆大包天，收拾烂摊子的时候分分钟摆烂，都不知道该说她什么。 “慢慢来，宇宙那么大，总能找到办法解决你的问题。” 第五玥沮丧的跳到了阿熊背上。解决不了事情就先放一放，待解决的事情那么多，一件一件来，不急！ 她对伊恩说：“幻云和紫金不能出现在对四目星的战场上，我不想太早暴露身份。” 伊恩半天没回答，她又问：“怎么了？” “林深危险了。” “又被外星生物攻击了？” 伊恩摇摇头，缓缓说起达莉娅告诉他的信息。 林深被救回来后，联邦那边很快就放出了相关信息。令人费解的是，联邦并没有言明林深是外星人，而是用他被转化后的腹部图片质问帝国，为什么要阻碍全人类发展？ 新闻一出，全球哗然。自称接触过外星文明的人，为什么会变成阻碍全人类发展的祸首？帝国究竟做了什么？ 联邦接着放出第二波信息，其内容和林深无关，信息上通篇介绍的是伊恩。海蓝星最年轻的博士，某科技奖项最年轻的获奖者……开始全是正面信息，笔锋一转，直接跳到伊恩因反人类罪而被判处终生监禁，尔后逃过刑罚，登上了拓荒者四号飞船。 但凡看过信息的人全都升起一个疑问，伊恩为什么被判终生监禁，这样的人又为什么能登上拓荒者四号飞船。 联邦几乎是掐着点儿的放消息，趁着帝国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回应这些信息时，他们终于抛出了最厉害的信息炸弹。 那是一段来自黄维的自白。作为同样接触过外星生物的拓荒者船员，他对着镜头说：几年前，他很高兴成为拓荒者四号船员，怀着兴奋的心情踏上了寻找类海蓝星的旅程。 几年后，他发现帝国利用智脑欺骗了他。拓荒者四号飞离海蓝星不久就被帝国最新研发的武器击落……所有船员都被帝国关押在了特殊监区。 从维生舱醒来后，智脑用虚拟图像让他们误以为被外星生物所救，他们生活的星球叫做玛瑞仙妮阿德。就这样，他们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始了外星生活。 重返海蓝星后，他因为母亲生病，不得不求助赫博生物，希望能通过火星改造人计划让母亲的疾病得到控制……检测身体时，他发现自己有大段空白记忆，能够证明这一切的智脑芯片也被帝国以研究外星生命体的名目取走。 通过赫博生物他了解到，火星改造人的技术源自伊恩。这人是最早想到如何突破生殖隔离，把不同物种的基因编辑到一起的科学家。 黄维的自白到此为止，随着这段自白被披露，一个巨大的阴谋就这样明明白白放在了海蓝星人类眼前。 拓荒者四号并没有找到外星人，帝国花费那么大的力气编织这样一个故事，就为了将基因改造技术垄断在手中。 为此，帝国不惜毁掉火星，毁掉人类进步的希望，以此遏制联邦的发展。 新闻如果只是这样，其煽动性一般。毕竟大多数人不想成为火星改造人，也不信帝国有能力在联邦的监控下将已经飞离海蓝星的拓荒者四号击落。 发了几条看似没有关联的信息后，联邦安静如鸡。 无数号称受不了良心谴责的匿名者举报者如雨后春笋般出现，他们疯狂地用各种证据证明联邦言之有物，并没有诬陷帝国。同时也有大聪明将联邦的几条信息关联成了各种阴谋论…… 地下城计划被披露了出来，这个计划最初的目的是为了保证人类延续，让更多人能在即将到来的严寒中存活下来…… 匿名者披露信息时，上传了地下城最初的设计图，其中有很多与避难不相符的奢华设计……匿名者以此证明，地下城是帝国最早一批改造人用于躲避天灾的产所。 地下城计划没有继续实施，是因为帝国有了新的基因改造技术，这种技术能让改造人无视天灾……甚至能在水下呼吸等等，林深的腹部图片就是最好的证据。 真真假假的新闻让帝国被卷入了舆论战的漩涡，原本处于观望态度的居民开始偏向联邦。觉得帝国高层确实如联邦所言，正在用大众的血汗钱为少部分谋取私利。 随着新闻发酵，帝国内部也开始有了不同声音，林深冒名顶替陆同成为拓荒者船员的事情又被挖了出来…… 迫于各种压力，林深不得不出席议会，面对二十五名参议员自证清白。他需要解释的问题有很多，为什么要冒名顶替陆同登上拓荒者四号？为什么隐瞒身体的真实情况？是谁帮他买通相关人员，帮他出具了身体检测正常的报告…… 林林总总的问题上百个，大部分冲着陆同而来，林深不过是被拖累了而已。 第五玥听到这里时，忍不住冷笑，心道：这就是人性，但凡还能喘气，就有人会把私欲看得比大局还重。 “陆同怎么说，默认自己弟弟被欺负？” “自顾不暇！” 达莉娅说，陆同被停职，正在接受内部调查。在此期间，夏瑰忽然出现，说她遭受了林深的劫持和虐待……夏瑰是当红女星，她的粉丝冲击了陆宅……林深的母亲重伤入院，正在抢救…… 听到这里，第五玥就跟听天方夜谭一样惊诧，“1001死了吗，为什么没能阻止这些信息散布？林深这个傻x，明知道夏瑰是什么人，为什么没送她去死一死？还有陆同，陆宅是阿猫阿狗都能闯进去的地方吗？” 第五玥越说越气，眼见着又要失控，伊恩一把抓住她，跟拍球般把她往地上拍了两下。 “夏瑰一直处于军方监控中，带走她的人据说会催眠，她召开粉丝见面会时，应该还在催眠状态下……攻击陆宅的粉丝中混有联邦的人，确切的说，那是一场暴动。为避免伤及无辜，陆同不敢使用杀伤性武器……” 一百四十四、情感世界的锚 第五玥得知夏瑰被催眠，由此猜测黄维也是差不多的情况。潜伏在海蓝星的外星生命体挺不错哟，催眠手段不比她差！ 她问：“1001呢，互联网世界，居然搞出这种事，他还是人工智能吗？” 伊恩：“帝国对新闻的管控十分严格，因此衍生了一种不依靠网络传递信息的组织。联邦利用这个组织散布信息，夏瑰的粉丝能联合起来搞事儿，也离不开这个组织的协助……” 帝国的人口太多了，当土地无法耕种，失业人口越来越多时，无数依靠救济的闲人就琢磨出了各种逃避打击，私下传递信息的方法。 1001知道这些人分布在什么地方，也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印刷信息，又以什么方法传递信息……问题的关键是，帝国的内部并不统一，陆同没有足够的人手去阻止事情的发生。 帝国不是陆同说了算，有人支持他，自然有人反对他。 舆论战也是战争的一种表现形式。 联邦不想和帝国在正面战场上发生冲突，但联邦可以通过舆论战撬动帝国的根基，让帝国从内部先乱了起来。 联邦的火星殖民计划因帝国的干预而流产，火星也莫名地消失无踪……这种情况下，联邦肯定会竭尽全力的支持这场舆论战。他们也想通过这场战役摸清楚帝国的真实情况是什么。 伊恩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还都是他不感兴趣的话题。说完后，他生气地瞪着第五玥，大家已经离开了绿诺，这人却不愿接收信息，非得要他当传声筒。 第五玥原本还有问题要问，瞧他一副想要自闭的模样，只得老老实实的联系了1001。 “你好，我是第五玥，可以给我一张星舰图片吗？很唬人的那种。” “好的。”1001很快就把图片给了第五玥。后者又问：“林深现在是什么情况？” 1001：“今早上九点，他会在国会中心接受质询……联邦的媒体申请参加，国会同意了。” “现在是几点？” “凌晨三点。” “谢谢！” 林深很晚才睡，王卉请了好几个专家来教他如何面对次日的质询。 从穿着打扮到应对质询时的言行举止，专家教得兴致昂扬，他却听得兴趣了了。若不是王卉强行要求，他肯定会去医院照顾赵女士，而不是听别人教他如何说谎。 早上五点，陆同和1001都来了。1001告诉他，第五玥可能会回来，问他有什么想法。 他有想法，但这些想法基本无法实现。 比如：他希望第五玥可以不求回报的帮助海蓝星人，他希望海蓝星人可以完全信任第五玥……可能吗，还不如摆烂！ 他问：“你们打算如何？” 陆同的想法挺多，总结下来就是：帝国需要第五玥帮忙，却不希望她暴露身份……最好能冒充玛瑞仙妮阿德星球的生物，帮林深圆谎。 林深耸耸肩，“你们认为她会在质询开始之前联系我？不联系怎么办？” 陆同想让林深主动联系第五玥，话到嘴边才想起，林深已经没有精神力了，他的命还是靠达莉娅捡回来的。 1001：“她可能会带你离开，你要跟她走吗？” 林深还是那句话，“你们打算如何？” 陆同：“跟她走，只要她还需要海蓝星人，你就可以回来。” 林深：“如果她回来，我就跟她走。”说完，他看着陆同道：“能不能重返海蓝星，我说了不算。万一不能回来，照顾好我妈。” 陆同：“没问题。” 眼见林深还要接受质询，第五玥会不会回海蓝星依旧是未知。他让林深赶紧准备一下，不管质询结果如何，陆家都会保护他…… 一行离开时，林深瞥见肖秘看似无意地遗落了一份文件。作为陆同的机要秘书，这种错误根本不可能发生。眼见肖秘随着陆同离开，他并没有提醒文件遗落的事儿，好奇那份文件是故意留给他看的，还是有别的什么用意？ 五分钟后，肖秘折返，从容地收起文件，道：“我有话跟你说。” 林深没说话，用眼神示意他，有话就说。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儿，哪怕肖秘是联邦安插到陆同身边的人，他似乎也能接受…… “我们分析过第五玥，我曾说她像郑庄公，阴险狡诈，虚伪无情。并建议陆副，对待她一定要坦诚，千万不能有背叛行为……如果你要随她离去，还请忘记海蓝星的一切，坚定地站在她身边，并且以诚相待。” 林深疑惑地问：“你之前认识第五玥？” “我不认识她，有这个请求，只因为你的态度关系着海蓝星的存亡。” 林深撇嘴，海蓝星的存亡怎么就和他扯上了关系，他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商人而已。 肖秘接着道：“郑庄公囚禁了母亲，又为了虚名不得不将其母放了……从这一点看，第五玥和郑庄公并不相同。不久前，第五吉死了，第五玥正在斩断她和海蓝星之间的所有联系。她不贪图虚名，更不担心我们会因此产生恐惧……” 林深渐渐听出了肖秘的意思，他道：“强者不会在乎弱者的声音，她现在很强！” 肖秘点点头，“我认为，第五玥斩断的不仅仅是和海蓝星的联系，她还在斩断人性。当初留在她身边的几个人，他们的详细资料你都看过……稍微正常的拉哈儿还是达莉娅的哥哥，你认为这些人留在她身边，对海蓝星的影响是好还是坏？” 林深叹了口气，不管是伊恩还是达莉娅，按海蓝星的律法来算，这俩可都是妥妥地罪犯…… “第五玥留着你，说明她还想留下人性。你必须成为她情感世界的锚，只要她还残留人性，海蓝星才有可能存在。” “这些话你跟我哥说过吗？” “我没说，因为时局不允许我说。战争一旦爆发，他将肩负起几十亿人口的未来。即便他相信第五玥还有人性，其他人相信吗？看不见的人性和触手可及的科技，他不敢赌，也输不起。” 一百四十五、人前显圣 林深不断揉着眉心，睡眠质量不好，一下子要接收那么多信息，就感觉脑子有些不够用。 他琢磨着，陆同既然更倾向于相信第五玥，肖秘这番话本可以当着陆同的面儿说，为什么没有呢？ “你刻意避开了1001？” 肖秘对林深的敏锐十分满意，“人工智能无所不在，你的事情能闹那么大，他虽然没有推波助澜，但也没有倾尽全力。我们和联邦闹得越凶，他的存在感才会越强……你说呢？” 林深不愿意这么想，但肖秘陈述的是事实。1001喜欢模仿人类，但他并不是人，他只会通过数据分析一件事是否值得。数据之外的世界，他可以理解，但不会投入。 他很想问问肖秘，帝国如此依赖1001，就不担心1001过于强大，进而影响到帝国的方方面面吗？ 思忖再三，他没把话问出口。海蓝星的聪明人那么多，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这也是海蓝星人自己的选择，他这个外人又能如何？ 八点半，林深的车被游行队伍堵在了离着议会不到五百米的地方。 游行队伍很多，放眼看去只见“还我火星”“改造人滚出帝国”“感情骗子”“帝国人民需要真相”“玛瑞仙妮阿德星永存”“外星生命一定会降临”“反对独裁”“交出杀人犯”，每支队伍的标语都不一样，五花八门的内容简直刷新了林深的认知。 他侧头询问身边的顾问，“这些问题都需要我在议会回答？” 顾问瞟了一眼车窗外的标语，道：“你只需要回答涉及国家安全以及世界和平的相关问题，隐私和情感问题不需要回答。” 两人正说着，不知从哪飞来一个燃烧瓶砸到了开道车的引擎盖上。熊熊燃烧的焰火瞬间点燃了游行者的情绪，原本还能控制的队伍一下子乱了起来，咒骂声，尖叫声，呵斥声，如海浪般一股脑朝着林深袭来。 他闭上眼，安静地靠着椅背，心中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人间可真热闹！ 不多时，好几架直升飞机出现在议会上空，全副武装的军人用手里的武器威慑着正在闹事的人群。巨大的广播声，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这些人，聚会和游行的帝国赋予民众的权利，但请大家遵守帝国法律，不要有过激的行为，否则会被视为挑衅…… 开道车如蜗牛般缓缓向前，总算在九点之前将林深送到了议会大楼门前。 晴天，太阳一如既往地慷慨的挥洒着金色光芒。林深下车后，他的正前方是议会的金色大门，后门是叫嚣不停的抗议者，两侧站满了全副武装的警察。一群带着各种器材的记者，如嗜血的蚂蟥般紧贴在警察身后…… 看着这阵容，他忽然笑了，有种即将走上人生高光时刻的兴奋感，可惜穿了套墨蓝色西服。顾问说，这个颜色的西服能够给人稳重和值得信赖的感觉。可他喜欢白色，或者更加轻佻的颜色，反正都是说谎，取悦别人哪有取悦自己重要。 这样想时，他感觉阳光忽地黯淡了不少，连带着叫嚣声也接近于无。这是怎么了，瞧我长得好看，打算给仙男几分薄面，不想争取权益了？ “林深，你要跟我走吗？”第五玥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他脑海。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不知怎地，他有些情绪上头，没回答走还是不走，反问：“打电话找不到人，不会多打几次？你把我忽悠回来，让我遇上那么多破事儿，竟然还问我走不走，你说我走不走？” 第五玥被林深问得一脸懵，难不成错的还是我？那他到底走还是不走呢？ “你确定自己要走？“ “不走留这儿干嘛，我听说白日的基建全都被毁了，那都是我的心血啊！你这人是怎么看家的？” 第五玥：“……” 熟人就是不好管理，各个都敢欺负虫！ “我知道了，你踩着玛瑞仙妮上来！” “玛瑞仙妮？”林深没见过阿德，也不知道关于玛瑞仙妮的事情。发现1001给他的星球还真有，不禁反问了一句。 “抬脚，放心往天上走，我给你撑腰。” 林深依言抬脚，发现脚底软软地，就跟踩在了果冻上面一般。至于往天上走……他后知后觉的抬头，发现一艘巨大的星舰几乎将太阳给遮住，整个海蓝星似乎都在星舰的阴影之下。 卧槽，还真是撑腰！就是画面有点儿眼熟，和某部古早电影里的情节几乎一模一样。 他环顾四周，想看看有没有同好，却发现所有人都盯着天空……仔细一想，海蓝星人就没见过这种大场面。光顾着震撼了，哪还有心思琢磨天上的星舰和电影画面是不是相似。 他匆匆收敛表情，摆出一副见惯不怪的模样，镇定自若地踩着玛瑞仙妮往上走。 远远看着，他就像踏空而行……作为第一个和外星文明接触的人类，他的逼格瞬间被拉满。 星舰里，第五玥像个孩子一样高兴地转着圈圈。她问阿德，“你喜欢这种人前显圣的感觉吗？” 阿德：“……” 要不是你在，打死我也不敢这样大咧咧的入侵一个有文明的星球。 “女王，你先前打算跟他们说什么？” “不是我说，是你说。告诉他们，玛瑞仙妮阿德星人爱好和平，海蓝星发生的事情和玛瑞仙妮阿德星人无关，林深被救时深受重伤，因故接受了我们的治疗，让他的身体和正常海蓝星人略有不同……” “海蓝星人无法接受他，觉得他是异类，但我们不同，我们热爱所有智慧生物。因此，我们将带他离开海蓝星，让他正式成为玛瑞仙妮阿德星球的居民。” “就没啦？”阿德很怂，但这种被万众瞩目的机会实在难得，他不介意在海蓝星上空多停留一会儿。虚荣心得到满足，这也能提供正面的情绪价值。 “还需要说什么吗？”第五玥反问。她对海蓝星太熟了，熟到无话可说的那种。 “你不好奇潜伏在海蓝星上的外星生命体？” “不好奇，因为和我关系不大。”对此，阿德十分不理解，忍不住问：“你不是一直在帮他们吗？” 一百四十六、自助者 第五玥没觉得她在帮海蓝星人。她对海蓝星人的感情就和对伊恩，林深一样，大家互惠互利，谈不上帮与不帮。 “我没有帮他们，帮他们的是1001，我只是牵个线而已。”眼见阿德还是不理解，第五玥继续道：“海蓝星有句老话，升米恩，斗米仇……” “我可以帮他们解决很多问题，这些问题在我看来都不难。真正困难的是，我要如何面对他们今日的感恩和他日的背刺，你看我像大冤种吗？” 阿德对海蓝星的文明不是很了解，但他大概明白了第五玥想要表达的意思。 海蓝星人的问题不止是环境问题，他们还面临着政治问题，资源分配不均的问题，以及科技发展带来的道德和伦理问题…… 换言之，海蓝星的文明出现了问题，这种问题只能依靠内部解决。 “女王，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请将你的力量借我使用一下！”第五玥对他敞开了精神力网络，海蓝星几十亿人口瞬间如星辰般密密麻麻的出现在他脑海之中。 “天呐，精神力的世界真美！” “是啊，是啊，只要你想，随时可以毁灭这个星球上的所有人类。” 背景板伊恩终于听不下去了，私下用精神力跟第五玥说：“我不希望你这样做。” “为什么？” “更多的样本意味着我可以获取更多种类的基因序列数据，以便更准确地分析基因的表达模式、调控网络以及与其他基因之间的相互作用……” 第五玥：“……” 还以为他对同类充满热爱，搞了半天是怕缺少研究对象。 巨大的星舰忽然出现在海蓝星上空，不管是相信有外星生物的，还是不相信有外星生物的，全都仰头看着天空中的奇迹。 未知让人恐惧，未知让人兴奋。 年轻人下意识地举起手机自拍，甚至还不忘比个“耶”的手势；有的人忽然就哭了，莫名的大喊大叫，宣泄心底深处的恐惧；有的人脚步踉跄的往家里跑，要死也得死在家中；还有人跪了下来，高呼外星人万岁，希望能被接走…… 眼见秩序开始崩溃，忽然有声音如耳语般告诉大家，玛瑞仙妮阿德星人热爱和平，出现在海蓝星只为了接走林深…… 陆同看到星舰那一瞬，哪怕知道星舰可能和第五玥有关。出于军人的职责，他立即打电话给上司，希望帝国军方马上进入战备状态。 当阿德苍老低沉的声音在众人脑海中响起时，玛瑞仙妮阿德星球这件事儿算是被坐实了，意味着林深说的都是“真话”没必要接受质询。 当然，他现在成了玛瑞仙妮阿德星球的居民，海蓝星人是没有权利要求他接受质询的…… 这样想时，陆同忽然有些后悔。林深是他的亲人，为了保持和第五玥的联系，他们这样把林深推出去真的好吗？ 在他思绪万千之际，原本站他附近的人全都面露异色。他们或许在想：原来这就是玛瑞仙妮阿德星人，他们居然可以直接入侵人类大脑……如果他们心怀恶意，人类岂不是成了案板上的鱼肉，根本没法挣扎？ 恐惧支配下，他们无意识地朝陆同靠拢，将其当成了强者。倒不是陆同很强，而是大家知道，他有了个“外星人”亲戚。 陆同顶着各种视线带来的压力，面无表情地走回办公室。因为林深的事情，军演被迫延期……随着星舰出现，玛瑞仙妮阿德星的真实性被证实了，林深不必接受质询……军演一事儿，自然要重新提上议程。 根据分析，第五玥不会干涉帝国内政。也就是说，帝国得自己想办法对付联邦那边的外星生命体。军演是威慑，只要对方忌惮，帝国才能偷到时间发展军事实力。 林深已经在空中走了很久，为维持仪态，他不仅走得慢，还得露出一副享受外星文明的模样。说白了就是装，把格调尽量拉高，以此打开海蓝星人的眼界。 当他离地越来越高，面部表情快要被风吹得扭曲时，就听阿德又说话了。 “玛瑞仙妮阿德星球是一个爱好和平的星球，火星的消失让我们十分震惊。通过了解，我们发现海蓝星还存在其他星球的朋友，关于火星消失的事情，你们可以问问你们的新朋友。” 林深：“……” 这话是女王说的！不但要找人背锅，还挑起了联邦和帝国之间的矛盾，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她就不怕激化矛盾，让那些外星生命体孤注一掷？ 算了，摆烂！帝国还有1001在，只要他愿意，帝国不一定会输。 “女王，风大，走不动了，能快点儿结束吗？”话音刚落，久违的精神力再度回到他身体。只听阿德说，“自己飞回来，玛瑞仙妮们也跟你一起。” 非必要情况下，第五玥不会再和林深交流。她不能使用精神力的事儿，除了伊恩没人知道。要不是在绿诺攒了一段时间的精神力，今日这种人前显圣的小把戏根本没法完成，更别说去找其他外星生命体的麻烦。 她此刻早已从篮球大小缩得跟网球差不多，正飞在伊恩头顶，大声对星舰内的各种生命体交代。不要告诉林深她变成了这样，如果林深问她去了哪里，就说她出去玩了…… 她正说着，忽然听到海浪一样的呼喊声从下方传来。 阿德说，游行队伍里有人问他，玛瑞仙妮阿德星人能不能帮海蓝星解决死亡霉菌的问题。由于那人用了扩音器，很多人听到后全部随着那人高声朝他呼喊：帮帮海蓝星，我们需要土地才能活下去…… 第五玥冷笑，也不知是那个大聪明干出来的事儿……能在这种时候想到找外星人帮忙，且能如此整齐划一的把诉求喊了出来，要说没有预谋，她不相信。 “告诉他们，玛瑞仙妮阿德星人不是神仙，没办法让这片土地在短时间内焕发生机。但我们可以将受到污染的土壤带回母星，等我们研究出如何解决问题后，会让林深把消息传递回来。如果海蓝星愿意和我们建交，作为友星，我们可以提供帮助……” 一百四十七、打工人 林深是顶着土壤返回星舰的，前期的凌空虚步有多帅，后期头顶土壤的画面就有多傻！ 进入星舰之前，他忍不住回头，就见那些高呼救救海蓝星的人忽然跪了下来。默默地祈祷声如激流下的暗涌，蕴含了无限能量。 只有真正见到荒芜的星球，才会愈发怀念曾经满目青翠的生活。他们祈祷着，希望拥有力量的外星文明能够拯救海蓝星，让这片荒芜的土地重现昔日繁荣。 求救计划是王卉策划的，在她看来，这只是一个测试第五玥态度的小把戏。能让他们通过第五玥的回应得知，这人是否会因林深一事儿，改变对海蓝星的态度。 只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混入队伍中的达莉娅看到这一幕后，立即用精神力影响了周边的人群……他们忽然跪地，用顶礼膜拜的态度告诉其他人，只要相信玛瑞仙妮阿德星人，海蓝星就能得到拯救。 伊恩曾说，五月女神的信徒不能只有一个。那她为什么不能借此机会发展信徒，让更多人和她一样相信五月女神，相信奇迹出现？ 王卉得知这个结果时，忍不住感叹：第五玥运气真好，被她拉拢在身边的人，几乎每一个都是人才。想到被他们亲手送走的林深，她也有了和陆同一样的怀疑，他们这么做，真的对吗！ 林深走了，质询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几十亿人口被迫接受了来自更高维度文明的“鄙视”，海蓝星人的自私狭隘就这样明晃晃的被外星人说了出来。 很多人忽然意识到，火星无论是存在还是消失，对他们的生活的影响并不大。他们为什么要跟着别人在网络上瞎起哄，为什么要在没有弄清楚事实真相的情况下，排斥起和他们不一样的人？ 玛瑞仙妮阿德星是存在的，拓荒者四号也没被帝国军队击落，至于那什么科学家被关在帝国大牢，让国家高层都变成了改造人……联邦并没有拿出证据证明，全都是街头小报捕风捉影的消息。 现在好了，海蓝星人把唯一一个能和玛瑞仙妮阿德星人沟通的使者给弄走了，以后的发展靠什么？ 有的人会思考，会反省，愿意客观的审视整件事情。也有人在见过星舰之后，觉得海蓝星迟早会被外星人攻占。玛瑞仙妮阿德星人不是说了吗，海蓝星还有其他外星人，只是潜伏在人群中不被大众知晓而已。 星舰的出现，让原本就不平静的海蓝星愈发沸腾。就在这个时候，帝国宣布由于林深不能参加质询，原本因为这件事而推迟的军演将如期进行。 新闻一出，各种声音一时间都被压了下去。人们似乎才想起，帝国从玛瑞仙妮阿德星获得了不少科学技术……换言之，海蓝星人不但与其他文明有过接触，还可以像玛瑞仙妮阿德星人说过那样，两个文明是可以建交的。 那些原本因为失去火星，失去希望的人，感觉又看到了希望。 帝国军演一下子就从展示帝国最新的军事力量，演变成了一种象征符号。海蓝星是否有资格同外星文明建交，关键就看帝国军方能否用实力对宇宙发声。 …… 林深知道第五玥有星舰，1001曾得意地跟他显摆过。看到这艘星舰的内部和1001展示过的图片一样时，他十分费解，却找不到人答疑。只能冲着一堆陌生的虫兵问：“女王呢？” 星舰中央的光柱忽然发声，“女王去旅游了，接下来的事物都由你说了算。” 林深：“……” 就很意外，甚至有些质疑第五玥的动机。 “你能跟我介绍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阿德通过精神力将本该由第五玥做的事情一股脑的投喂给林深，随后敷衍的来了一个自我介绍。 林深认真地将阿德上下打量一番，不断说服自己。这团黄光是个外星生物，这个外星生物可以模拟任何他见过的事物，自己正在这个外星生物体内…… 多想几次后，他艰难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又快速地捋了一遍阿德给他的资料。说是资料，其内容就是女王口述的一堆信息。 他问阿德，“女王交代这些事情时，有没有轻重缓急之分？” 第五玥告诉阿德，每件事都很重要，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阿德：“……” 新来的人类很好闻，一点儿也不想骗他，怎么办！ “女王什么都没有说，但我觉得，她一定十分信任你的能力。” 阿德的肯定让林深有点儿小开心，哪怕他已经猜到，第五玥救他是为了让他打白工。不仅如此，他还要表现出对打白工一事儿甘之如饴的模样。 第五玥交代的事情看似不多，真要办起来，每件事儿都关联着无数小事。胡子眉毛一把抓是不行的，既然要他来处理这些事，就得按他的规矩把事情一件一件的理顺。 他问：“我想知道，孵化虫兵这件事，目前由谁来负责？”伊恩被抓了，第五玥又不在，阿熊能自己孵化？ 阿德沉默了，伊恩明明就在，为什么不说话，他们不是一个种族吗？ 第五玥在伊恩头顶跳了一下，示意他别装死。伊恩无奈地说：“技术上的事情可以交给我，其他事情自己看着办。” 林深这才惊讶的发现，两只巨大的甲虫背后还坐着个人。看着这个和伊恩面容相似，年龄却只有六七岁的男孩，他不确定的问：“你是伊恩？” 伊恩点点头。要不是第五玥一直在他头顶跳来跳去，他巴不得自己能和玛瑞仙妮一样透明。 “天啊，你是不是通过基因编辑，无性繁殖出了另一个自己？” 伊恩：“……” 终于体会到第五玥的纠结了，这事儿该怎么解释？思考了不足一秒，他敷衍的“恩”了一声。 就这样，林深信了伊恩的邪，完全没有怀疑过这人会骗他。只听他又道：“女王的计划中，我们必须在攻打四目星之前找到你和拉哈儿的身体。我想问个问题，当你的身体找回来后，是两个你一起工作吗？” 问话时，他被脑海里忽然浮现的画面给吓到了。几个伊恩围着一个生物在解剖，一个伊恩负责主刀，一个伊恩负责递刀，一个伊恩在观察，还有一个伊恩在记录…… 伊恩看了眼从不离手的大脑，又想了想第五玥，认真地说：“我会回到原来的身体中。” 林深这时才看清他手里拿着什么。回忆起关于他的资料，一时间有些头皮发麻，暗道：搞科研的都是疯子！ 一百四十八、柚子很难 林深知道伊恩对第五玥的重要性，吐槽之后很快就将话题转到了正事儿上。 他问伊恩，阿熊是否能在海蓝星完成孵化任务。伊恩给了他肯定的答复，闻言，他立即让阿德返回海蓝星。 阿德都不问第五玥，直接问林深，为什么还要待在海蓝星，不担心引起海蓝星人的反感吗？ 林深说，星际旅行耗费能源，白日还很弱小，能省就省……至于返回海蓝星的理由，那简直多了去。第五玥既然把事情抛给他全权负责，阿德要做的就是服从命令。 他知道阿德的本体不是星舰，为了能光明正大的回去，他让阿德化身成一架直升机，载着大家回到了他在帝国的居所。 路过帝国郊外时，他把阿熊先放在那里。死亡霉菌早已蔓延到了世界各个角落，曾经起伏延绵的青山如今全成了土堆和荒岭。隐生后的阿熊就跟石头一样，放那儿根本不会被发现。 帝苑小区，他曾经的居所，号称是帝都大平层的天花板，套内面积不小于七百平。安置好阿熊后，这里足够装下星舰内所有虫兵。前提是他看不见玛瑞仙妮，且默认幻云可以四处乱飞不被发现。 阿德对笼子一样的房屋不感兴趣，直接杵在露台上假装是盏灯。伊恩对住哪儿无所谓，进门往沙发上一坐，又开始用精神力琢磨他手中的大脑。 第五玥曾好奇过他的行为，旁敲侧击的问了他一些问题。 他记得和第五玥的关系，记得对康斯坦丁的情感，也知道该怎么编辑虫兵……原来大脑能干的事儿他基本都能完成。也就是说，他所谓的大脑迁移手术是成功的。 至于为什么还在研究原来的大脑，第五玥琢磨着，他正试图将5x从数据体变成生命体。这种想法很疯狂，但也很伊恩，只要他体内有精神力，怎么作都不会死。想明白这点，第五玥就很少管他了，反正也管不了。 林深的房间即使空置了很多年，赵女士依旧会让人定时上门清扫。就连房间里仅有的几盆绿植，因为长期养在室内，有幸逃过了死亡霉菌，依旧同以往一样生机勃勃。 第五玥对林深的居所很好奇，主动离开了伊恩的头顶，像搬入新家的猫咪一样，开始四处溜达…… 林深很早就注意到伊恩头顶上的光球了，以为是某种会发光的虫兵。看到这玩意儿和其他虫兵不一样，进门就四处乱窜，他忍不住问：“伊恩，这是什么？” “恒星。” “什么？” “这是一颗恒星，可以不定时的为我们提供精神力。” 林深每个字都能听懂，连在一起却有些无法接受。太阳就是恒星，眼前这个小光球也是恒星？话说，恒星已经那么不值钱了吗？ “这是女王留下来的恒星？” 伊恩不擅长说谎，含糊道：“算是！反正能听懂你说话。”担心露馅，他又描补了一句，“如果她愿意的话。” 林深：“……” 第五玥已经强到可以抓颗恒星给大家玩了吗？ “它叫什么名字？” “为什么要给恒星取名字？” “不取名字你怎么知道太阳叫太阳？” 伊恩难得的无语了，“没有名字。”话音刚落，就听第五玥对着他大喊，“有名字，一定要有名字，千万不能让林深给我取名字。” 为了让第五玥安静，他只能说：“我会叫她小星星。” 小星星三个字一出，第五玥犹如受到暴击般难受。林深不会取名，伊恩也好不到哪里。 林深亲切对着第五玥喊：“小星星，你好！” 第五玥心塞，小星星，听着就跟喊狗一样。她气愤的飞到阿德旁边，学阿德的模样，假装自己是盏壁灯。 林深笑笑，“这是没听懂我在喊它？” 伊恩耸耸肩，再度把注意力放回了大脑。 见他不想交流，余下的虫兵全都安静如鸡。林深无所谓的舒展了一下身体，随即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几分钟后，林深留在海蓝星还没走的消息，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达莉娅拉着玉楠开始研究，什么样的虫兵与海蓝星人适配性更强，能够让战士全力发挥？ 陆同还在开会，但他把事情交给了肖秘。相信在王卉的运作下，帝国和第五玥能够达成全新的合作。 除了他们，林深的游戏公司也在为游戏能够早日上线开足了马力。争取能借着林深离开的东风，将产品按计划铺设到林深早就安排好的地方。 天擦黑时，林深问伊恩晚饭要吃什么。伊恩早就没了晚饭的概念，正准备拒绝时，第五玥忽然告诉他，晚饭要吃麻辣脑花，红豆腌菜煮肉皮和烤鸭皮蘸跳跳糖。 伊恩不会中文，精神力的交流能让他理解第五玥说的是什么食物，但要转述给林深就比较勉强。要不是第五玥不肯暴露身份，他完全直接复制粘贴，免去转述的烦恼。 听完伊恩要吃什么后，林深有种在和1001说话的错觉。他认识的人中，只有1001会提出这么稀奇古怪的要求。 “伊恩，看不出你对华国的饮食那么了解！除了这些，还需要什么？” 伊恩想了想，黑锅都已经背了，干脆就吃点儿！ “浓缩咖啡，柚子，两块绿色的马卡龙。柚子不能切，要手剥，形状不完整的不要。” 林深恨不得收回先前那句话，脑花，鸭子，红豆什么的，但凡肉类，既不难找也不难烹饪。就是柚子这玩意儿，他差不多得有十年没吃过了。若不是伊恩说起，都快忘了还有这种水果。 死亡霉菌肆虐那么多年，帝国的蔬菜和水果全都由国家统一种植，其种类只保留了原来的三分之一。柚子不属于统一种植的水果，想吃柚子就得去富豪们的私人种植区寻找。钱不是问题，关键是能不能找到。 林深把这个情况跟伊恩说了，后者当即取消了柚子这个选项。摆出一副，水果只要柚子，没有就不吃，其他的选项别问，烦！ 一百四十九、吃货小月 伊恩既然提到柚子，林深趁机和他说起了死亡霉菌的事情。 “伊恩，我选择留在海蓝星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要帮海蓝星人解决死亡霉菌的问题。与其有关的数据和报告现在就可以给你，女王的虫兵中有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吗？” 林深提出这个建议是有理由的，死亡霉菌最早是因为土壤受到化学污染而形成。针对这种传染性极强的污染，帝国专家想过很多方法。 最传统的手段是土壤隔离，因为无法辨别植物种子是否带菌，这种方法很快就失去了效果。 接着是生物修复以及土壤改良等方法，并且制定了各种监测和预警手段。奈何效果不大，只要一阵风刮过，霉菌就能漂洋过海传染给所能接触到的任何一种植物。 一座接一座的山头就是这么荒芜的，哪怕集全球之力，也没法给山脉装上保护盖。人类唯一能做的就是护住仅存的土壤，严格筛选植物的种子，或者利用无土栽培技术等等。 人活着就要吃饭，仅靠这些是养不活那么多人的。哪怕是林深这种二代，特别想吃什么东西时，也得去四处寻找和淘换，否则就没得吃。 几年前，有专家提出了污染物去除法。其中物理方法包括挖掘和焚烧，化学方法包括化学沉淀吸附和还原等。这两种方法并未凑效，唯有生物方法有一定效果。 特别是生物方法中的微生物降解，其效果非常显着。只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微生物降解法耗时太长，海蓝星人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虫兵不是微生物，但林深坚信宇宙那么大，肯定有能够解决死亡霉菌的生物存在。或者说，他希望伊恩去编辑那些能够解决死亡霉菌的微生物，让它们能够变得和阿熊一样庞大，这样就可以缩短解决死亡霉菌的时间…… 伊恩认真思考了片刻，似乎没什么虫子能够达到林深的要求。他正打算说自己做不到，就听林深说：“康斯坦丁的尸体还没有下葬，这是我留在海蓝星的另一个原因。” “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个，但康斯坦丁在乎，他应该想和家人葬在一起。那么热爱生命的人，下葬的那天，你希望他的墓碑上光秃秃的连一朵蔷薇花都没有吗？” 伊恩再次陷入了沉思。假装自己是灯的阿德忽然道：“玛瑞仙妮或许可以，但我需要伊恩教会我如何编辑基因。” 第五玥若有所思的听着他们交谈。林深和康斯坦丁不算太熟，若是不看康斯坦丁的资料，他应该不知道康斯坦丁喜欢蔷薇。 他能说出这么一番话，并掐准了伊恩不会拒绝，还真是用心良苦！ 第五玥道：“伊恩，你可以编辑一下蚯蚓呀！我记得老师说过，蚯蚓对土壤生态系统有很多益处，可以改善土壤结构，促进有机物质分解和增加土壤肥力什么的。” 伊恩很讨厌思考问题的时候被人打断，他没好气的说：“蚯蚓属于环节动物门，并不属于昆虫纲。它看着像虫，但和昆虫是不同的生物类群。” “很重要吗？编辑一下不就是虫了。” “那你来。” 第五玥想到要吃蚯蚓才能知道蚯蚓的基因图谱，一下子就不好了。忍不住用幽幽的眼神盯着紫金和幻云看，嘴里依旧问着，“海蓝星有蚯蚓的基因图谱吗？” “康斯坦丁喜欢蔷薇，我会给他送的，你继续假装是壁灯！” 第五玥：“……” 感觉被鄙视了，但是没证据。 “你是不是嫌我烦？” “是。” 这话简直没法接，这种人活该被讨嫌。第五玥发誓这一整天都不要和伊恩说话了。 半个小时后，晚餐送到。 伊恩随便指了个房间，让人把晚餐送进去，并拒绝了和林深一起用餐的请求。“吃饭！”他冲着假装自己是壁灯的第五玥喊了一句，后者趁林深不注意，悄悄飞进了房间。 看到伊恩把马卡龙扔到浓缩咖啡里，她简直想要高喊：暴殄天物啊，既然都要扔咖啡里泡着，颜色还重要吗？ 麻辣脑花，红豆腌菜炖猪皮，烤鸭皮蘸跳跳糖，难为林深能在短时间内就找到了擅长烹饪这些菜式的厨师。 眼见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就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她能看却不能吃，不禁自语道：小月啊，答应你的事情我都做到了，要不你先吃一口再睡？ 黑色的雾团毫无反应，她又再次重复了一遍这些食物的美味之处，甚至让伊恩替她尝一尝味道。 伊恩不吃辣，闻着味儿就拒绝了她的请求。她毫不气馁的继续央求，“伊恩，精神力是可以传递感觉的。你只要吃一口，不管什么味儿，都能把感觉传递给我……你不想试试吗？” 伊恩看了看桌上的菜式。 猪脑，完全不能接受的食物，这会让他联想到自己的大脑；烤鸭皮蘸跳跳糖，烤鸭皮可以接受，为什么搭配化工产品，太不可思议了；猪皮，红豆炖腌制品，猪皮居然可食用！难怪帝国能养活那么多人口。 犹豫半天后，他用勺子艰难地舀起几颗红豆，不等送入口中。一片黑雾忽然出现，用闪电般的速度，将桌上的食物连碗带盘吃得干干净净。 伊恩的拿勺的手还悬在半空，小月就已经吃完又回去了。正如第五玥要求那样，吃一口再睡！ “那是小月？”他不确定的问。 事情太过奇葩，他知道小月有一定的智能，喜欢吃人类食物是怎么回事儿？ 他好不容易才打破海蓝星的科学体系，开始架构全新的宇宙科学系统，却因为第五玥的行为和小月的表现全都坍塌了…… 第五玥看伊恩一脸呆滞的模样，忍不住在他眼前飞来飞去，“记得让紫金进来一趟。” “让它进来做什么？” “它不进来，你要怎么跟林深解释餐具去了哪里？” 伊恩看了眼空荡荡的桌面，心道：哪怕他不解释，林深也不会说什么。考虑到第五玥的安危，他还是认命的把紫金弄进来背锅。 一百五十、两个魔鬼 紫金的体积和房门差不多大小，伊恩为了让紫金进来，不得不把房门给拆了。 当他坐在没门的房间里，对上紫金无辜的豆豆眼时，整个人是凌乱的，感觉任何事情只要遇上第五玥就会变得奇奇怪怪。 见状，阿德诗兴大发，“愚者在世间游荡，不计人生得与失，只在乎当下喜乐。 愚者看破世事纷扰，不为名利所困扰，耳畔回响着自然的旋律。 愚者的身影如尘埃，随风飘散又汇聚，留下一串串奇妙的传说。 在世人的眼中，他们是愚者，如同巨匠笔下的幽灵，然而在他们心中，鲜活着自由与真实的灵魂。 愿我们都能学会如愚者般，破浪前行不回头，找到那一抹属于自己的光辉。” 伊恩忽然笑了，阿德让他想起了康斯坦丁。重返海蓝星，他不是没有感觉，只是这种感觉太浅，稍不注意就被埋在如海般深邃的研究之中。 “阿德，不介意的话，我现在教你如何编辑基因！” “噢！这是我的荣幸。” 第五玥和伊恩躲房间吃饭时，林深也在享用晚餐。鸡蛋，鸡胸，白水煮菜，他面无表情地吃着。一边吃一边怀疑，就这种食物，第五玥居然坚持吃了四年，她是怎么坚持的？ 想要了解一个人，他不介意将这个人的生活重复一遍，只要有用…… 当整个城市因为限电而陷入黑暗时，第五玥被林深喊进了办公室。 “小星星，过来帮忙照明！” 第五玥很想写本书，标题都想好了《吞噬恒星后，我成了他的照明工具》。 精神力不能使用，她只能认命的当一只工具虫。再说了，她很好奇林深留在海蓝星的目的。 她按林深的指示飞到书桌上当起了台灯，并且自如的变换着光线强度。林深感激的说，“这个光线可以，继续保持，你很棒！”说完还不忘比心。 第五玥：“……” 居然很开心，这是工具虫和工具人之间的共鸣？ 林深的工作基本靠电话完成，从他打电话的对象可以得知，他留在海蓝星的目的大概就三个。 其一，解决死亡霉菌问题，只要土地能够恢复种植，海蓝星人的日子好了，才有能力给白日送去更多东西。 其二，推广《虫族》这个游戏。想要让白日变成一颗拥有文明的星球，成为真正的玛瑞仙妮阿德星。就得和原来一样，先搞基建，后抓文明，总之不能是光秃秃的荒星。 其三，配合达莉娅训练虫兵，为攻打四目星做准备。 第一个问题的解决方案全靠伊恩和阿德，他只管讨价还价，收取该得的报酬。 第二个问题的解决方案，他正通过电话给游戏公司安排任务。得知他要将游戏仓送入废城时，第五玥十分吃惊，正想让阿德问个究竟。他已经在电话里和陆同解释了。 他认为，废城里的坏人，不完全是坏人，罪与非罪关键看他们身处什么环境。 就有人天生反骨不喜欢被法律约束，但又不是那种丧尽天良只会欺负弱小的人。对于这种特殊人群，与其放逐，不如送去白日搞基建。一旦白日再次遇袭，这类人绝对不会坐以待毙，而会想尽方法解决敌人。 还有更深一层的心思，林深不方便跟陆同解释。出自废城的人，对国家没有归属感，更谈不上忠诚。送他们去白日占山为王，当陆同不愿提供人手时，他们就是第五玥的后备役。 第三个问题由达莉娅解决，他负责配合，尽量协调好达莉娅和伊恩之间的关系。 他和达莉娅是通过精神力交流的，只要使用精神力，对第五玥而言就不存在秘密。两人的交谈第五玥全都听到了，达莉娅得知他只负责配合时，忽然来了句：我的五月女神，你为什么要用两个魔鬼来考验我的忠诚！ 第五玥听得一头雾水。说伊恩是魔鬼，她非常赞同，因为她也是受害者。说林深是魔鬼，她觉得不可思议，林深给她的感觉一直都不错，除了眼光太差之外…… 夜已深，当黑暗开始用困意去侵蚀海蓝星人的大脑时，第五玥觉得自己该睡了。原本不会睡觉的虫，在精神力和黑斑相继沉睡后，她也有了喘息的机会。 林深看到她的光芒开始不稳定，如呼吸般明明暗暗时，忽然问：“小星星，你是不是想睡了？” 第五玥配合的转了一圈。 “行，我带你睡觉去！” 第五玥：“……” 为什么要用这种哄孩子的语气，难道忘记了他面对是一颗恒星吗？ 恒星睡觉，那可是天灾！ 她一边吐槽，一边任由林深将她抓进了卧室。 林深的卧室很大，仅衣帽间的面积就能满足一家三口的居住要求。第五玥瞥了一眼这人琳琅满目的衣服，心道：相处那么长时间，竟没看出他还是个时尚达人，那么爱捯饬自己。 “小星星，你喜欢靠窗睡，还是靠墙睡？靠窗，你可以看到外面的同伴。”林深说着就把第五玥放到了床上靠窗的那边，自己去了浴室。 当他裹着浴巾从浴室走出来时，第五玥的光芒瞬间耀眼了几分。 林深和伊恩很早就被转化了。两人接受转化时，他们都只有二十多岁，无论是身材还是颜值都处于巅峰时期。 林深的肌肉线条很漂亮，一看就是有锻炼习惯的人。伊恩的也不错，但他的肌肉是成为拓荒者船员后，经过培训锻炼出来的效果，很多线条不如刻意训练出来的那么好看。 第五玥干了那么多年私教，别的不行，看肉肉的眼光那是相当毒辣。 按理，林深不需要洗澡，被转化后的皮肤自带清洁功能。但他享受热水洒向肌肤的感觉，喜欢保持还是人时的很多习惯。想要成为第五玥的锚，得先保证自己情感充沛，不会忘了关于海蓝星的一切。 他躺到床上，跟第五玥道了声晚安。随后背对着第五玥，选择了侧睡。第五玥看着他的背影，数着他的呼吸节奏，就跟数羊一般，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一百五十一、货币体系 半夜里，第五玥忽然惊醒，下意识地用精神力扫了遍房间。没发现哪儿不对，可她总感觉发生了什么似地。 难不成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她同以往一样内视，看到原本呈雾状的小月忽然多出了几根须须，她兴奋地跑到了伊恩房间，一头撞到这人怀里，“伊恩，快点儿帮我看看，小月怎么长须须了？” 伊恩席地而坐，他的睡眠方式就是盘腿冥想。听到第五玥的声音后，他看了看怀里的光球，直接用精神力入侵了第五玥的大脑。有了上次的失败经验，他这次十分小心，很快就发现了小月的不同。 “黑斑在重塑神经网络，精神力依旧在沉睡。” “有危险吗？”吞噬恒星前，第五玥完全没考虑过这个行为会不会打破两者的平衡。眼见黑斑开始努力了，精神力依旧沉睡，她不免有些担心。 伊恩的回答非常简单，就三个字：不知道。 第五玥早料到会是这种结果，倒也没为难他。精神力和小月沉睡了那么久，现在才是她为情绪爆发买单的时候。 伊恩叮嘱道：“不要使用精神力，尽量让小月重塑人类的神经网络。一旦它能成功，你就能彻底脱离虫族的网络了……” 上次没能做成的事儿，这一次就可以？第五玥心里没底，弱弱的问：“我可以吗？” “我相信你。”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伊恩安抚性的摸了一下她的光芒。意识到这种行为很傻后，他很快把手缩了起来。 第五玥同以往那样跳到了他的头顶，“从现在开始，我不用精神力了，就盯着小月干活。它要是干不好，就不给它好吃的。” 伊恩觉得，第五玥和黑斑的关系一直是谜，也不知黑斑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儿。 目前来看，不管是精神来还是黑斑，都是他不理解的存在。但他坚信，只要多一些时间，多一些外星生命体，他迟早能解开精神力的秘密。 林深没睡好。 昨日凌晨得知第五玥可能会回海蓝星……今日一大早，没等到第五玥，但等到了阿德，并在万众瞩目下来了一出精彩的个人秀……紧接着就接管了所有第五玥未完成的事项…… 多么充实的一天啊，拿来拍成电影，怕是要分上下两集才能把事情给讲清楚。 半夜里，小星星忽然飞出去时，他不但感觉到了，还亲眼看着小星星穿过卧室门，在门上留下一个被焚烧出来的洞。 早知道就不关门，他挺喜欢这扇门的。 晨曦悄然而入时，早餐准时送达。林深在生活细节上的照顾，那是相当的优秀。 咖啡，马卡龙，麻辣烫。 伊恩一脸难色的看着这种搭配，心道：黑斑要是连这个都吃，会不会因为吃多了化学调味品而产生的异变？ “午餐吃披萨，我坚持。” 前半句是对林深说的，后半句是告知第五玥。 林深点点头，只要不是柚子披萨，问题不大。 第五玥无所谓，小月很好养，只要是食物，它什么都可以吃。 林深并没有着急走，而是询问伊恩，问他是否能计算出，每孵化一只虫兵需要多少精神力？ 伊恩好奇地看了他一眼，直接用眼神反问，为什么要计算这个？ 林深解释说，白日若想拥有自己的文明，就必须要有货币体系。考虑到第五玥的特殊情况，他暂时将精神力作为一种货币。 这意味着，阿熊每孵化一只虫兵都是有成本的。 达莉娅可以让伊恩帮忙孵化虫兵，也可以自由选择虫兵的种类。但是，她每次带着虫兵出征时，最好能保证每场战役的收益都要大于损耗。 林深认为，战争的目的是为了让白日更加繁荣。不挣钱的战争，除非是必要，否则就不该发生…… 按他这个思路，帮绿诺孵化是要谈收益的，攻打四目星也是要谈收益的。精神力可以用来和其他星系交换同等价值的物品，如果对方不给，他们就能光明正大的将对方的星球收归白日。 第五玥：“……” 难怪达莉娅说他是魔鬼，发战争财这种事儿，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应该是宇宙太大，能吃的不少，能量来得太轻松，让她忽视了自己的价值。 林深的话，伊恩听得很仔细。等林深说完之后，他问：“我可以优先挑选战利品或者交易物吗？” “当然可以，你对白日的贡献是无价的。”得知自己可以靠能力吃饭，伊恩满意地点点头，“我会配合你的。” 林深对自己的社交能力非常自信，当从伊恩这儿得到想要的答复后，他毫不吝啬的展示了谢意！ “谢谢你的配合，我会尽快帮你找到柚子的。但凡你所想，我都会尽力完成。” 伊恩点点头，很清楚林深让他满意的同时，他也要让林深满意。 作为一个旁观者，第五玥亲眼见证了两个魔鬼在短时间内达成了一致。她非但没有阻止，反而觉得他们都很棒，最多就是在心底哀叹一句：我可怜的信徒达莉娅，你要加油哦！ 林深走后，伊恩优雅的抬起咖啡泡马卡龙，刚喝了一口，又见黑雾出现，麻辣烫瞬间没了。他摇摇头，心想：等到精神力也苏醒，他一定要教会小月如何正确的选择食物。 就在这时，他看到黑雾袭来，手里的咖啡杯瞬间也没了。忍不住大呼：别人的喝过的东西不能吃！ “扑”地一声，小月把杯子吐了出来，飞快地回到了第五玥身体内。 伊恩看了眼还在桌上旋转的杯子，直接把第五玥从头顶上薅下来，目视着她，眼神里全是谴责。 “看我干嘛，又不是我喝的，我喜欢美式或者拿铁。” 伊恩用指头戳了一下第五玥，轻声道：“你等着！” 第五玥幸灾乐祸的跟小月重复道：“你惹麻烦了，哈哈。” 黑雾轻轻地动了一下，似乎在说：下次不敢了！ 咖啡对于伊恩而言，原本可以喝，也可以不喝。但连续被抢两次后，他忽然萌生了一种喝不到就不开心的情绪。 怀着这种情绪，他悄悄咪咪的摸到林深房间，把这人的咖啡给端走了。由于他比书桌高不了多少，竟没有被林深发现。 第五玥端坐在他头顶，被他奇葩的行为震惊到无语。 所以说这人，他和同类很难沟通，却会跟小月这种存在斗气。他的行为似乎再次印证了康斯坦丁的说法，他没有问题，只是情感太过内敛。 一百五十二、山枭小队 林深很忙，昨天发出的消息，今天全都有了回复。 玛瑞仙妮阿德星的存在既然已被迫公开，其后续事物自然由帝国的相关部门跟进。 林深对这些部门的办事效率十分了解，也清楚他和这些部门的谈判只是走个流程，其核心内容还是得和以陆同为首的那些人谈。又结束一通电话后，他伸手去抬咖啡，发现本该放咖啡的地方空空如也！ 除了伊恩，屋里好像没有会喝咖啡的生物。想到这个，他觉得十分有趣，变成小孩的伊恩要比原来有趣多了。 帝国的官员来了又走，显然是条件没谈拢。他们认为林深的要价太高，对玛瑞仙妮阿德星人是否能解决死亡霉菌问题心存怀疑。 林深陪他们走个过场，真正的需求已经送到了军部。谈判之前，他得先解决阿熊在何处孵化的问题，只有解决了这个，其他问题才能够解决。 军部商讨多次后，允许林深将阿熊送到负零基地。那是帝国的潜艇基地，三面环山，一面接海，那儿没法接收外界信号，整个基地只有驻军，属于帝国的核心基地之一。 林深对此没有异议，由于缺少助手，他跟陆同讨要了不久前曾陪他一起去找夏瑰的那支小队。 负零基地，比林深早到的四人小队正坐在车上等人。要等什么人，接下来的任务又是什么，他们全然不知。 看到林深凭空出现在道路上时，队长发出一声尖叫。 “不好意思，我吓到你了吗？”林深正想解释一下，帝国监控太多，他好不容易才绕过监控从天而降。怎料队长不是因为害怕而尖叫，他只是太兴奋了，“陆总，您真的是外星人……兄弟们，我们又能和陆总一起完成任务了。” 林深：“……” 什么情况，外星人很稀奇吗？怎么有种成了国宝的感觉。 “我以为你们会害怕。” 队长：“害怕？死人变鬼可能会怕，外星人有什么好怕的……”说完这话，他忽然立正站好，道：“长官，山枭小队报到，应到四人，实到四人。” 前一秒还说说笑笑的四人，一旦确认了林深是他们的任务对象。再说话时，那锐不可当的气势扑面而来。 林深：“自我介绍一下。” “山枭小队队长，郭强。” “卢大坤。” “周艺。” “杨郑海。” 林深：“你们的任务很简单，驱使外星生物改变附近的田地和这几座山的土壤环境。让田地可以耕种，让山头恢复青翠。” 郭强跟林深说过家里的事儿，若不是因为死亡霉菌，他现在肯定是子承父业，在家务农种水果。得知任务内容后，他特别激动地问：“长官，你们真的能解决死亡霉菌的问题？” 林深：“这个要试过才知道，你们愿意帮忙吗？” 郭强：“愿意，我种田可是一把好手。” 杨郑海“噗嗤”笑出声，“种果树和种地是两回事儿，那么多年了，你确定自己还会种地？” 郭强：“没组织，没纪律，插什么嘴，就你会种地。” 杨郑海对着林深道：“长官，我是正儿八经的农学院毕业生……因为找不着工作，特招来了部队。我就想了解一下，您说的外星生物长什么样儿？能跟牛一样使唤吗？” 林深尴尬地笑笑，要怎么跟他们解释外星生物还没有孵化出来，他也不知道长什么模样。 “这事儿很复杂，我们先进去再说。” 部队是个讲纪律的地方，就是太讲纪律了，得知有外星人要过来，全军上下几乎人人申请出外勤，就为了看外星人。 林深一行进入负零基地后，其负责人自以为幽默的问林深，“你说的伙伴在哪儿？该不会是透明的？” “她已经入海了，你需要认识一下吗？”说完他瞟了眼趴在郭强他们车上的幻云，若不伸手触碰，完全没人能看出车子引擎盖上爬满虫兵。 负责人：“……” 我号称连蚊子都飞不进来的地方，你的同伴却在海里，希望是游过来的。 “方便的话，让我们大家伙都见一见。机会难得，我们对外星文明充满好奇。” 林深尴尬地笑笑，心道：你们是好奇外星文明，还是好奇外星生物体长什么模样。 “阿熊。”他装模作样的喊了一声。 所有人都盯着海面，等了半天也没看到什么动静。负责人正想问一句：是不是声音太小？就见原本风平浪静的海面忽然出现巨大的波纹，海浪一浪高过一浪的朝着海岸扑来……他抬头看了眼天色，没听说今天有暴风雨啊，这是什么情况？ 难不成是林深口中的外星生物？ 阿熊解除隐生，浮出水面，巨大的身体犹如山岳，那起伏延绵的感觉一点儿不比众人身后的山脉差。 “这是阿熊，玛瑞仙妮阿德星的海洋霸主。她的孩子可以和蚯蚓一样生活在泥土中，他们的粪便对改良土壤有奇效。如何解决死亡霉菌，我们暂时还没有头绪，但可以让阿熊的孩子们先试试，或许它们就能改变土壤，让田野山头重焕生机。” 负责人瞠目结舌的看着阿熊，半晌没有回话。直到腰间的通话器不断闪烁，他才礼貌地跟林深点点头，“我先处理一下公事儿。” 林深微笑，大概能猜出负责人所谓的公事儿是什么。阿熊忽然出现在基地近海，他都不用动脑就能猜到基地现在是什么情况。 郭强他们几个一直站在林深旁边。 领导刚走，卢大坤就问：“长官，你让我们驱使的外星生物也有那么大？” 周艺：“你害怕？” 卢大坤：“你不怕，万一会咬人咋整？她有那么大，我们够塞牙缝吗。” 郭强：“不说是孩子吗，你见谁家孩子和他母亲一样大？再说了，这么大的生物若是上岸，你看周围有地儿搁吗？陆总，他能爬吗？是不是有很多腿？” 杨郑海：“让海洋生物上来翻土？玛瑞仙妮阿德星到底是什么样儿？” …… 林深和他们几个有过出生入死的经历，加之他的性格一向随和……能够那么近距离接触外星生物，他们几个过于激动，说起话来不免有些口无遮拦。 林深被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惊到了，忽然有些怀念初见第五玥时的自己。相比这几个人，他那时的问题真的很少。 一百五十三、天助 林深很难跟山枭小队去解释，阿熊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若是告诉他们，阿熊可以把整个海蓝星的生物吃空，他们要么不信，要么端起武器试图把阿熊干掉！ 思考之后，他说：“阿熊的孩子不会有那么大，按一亩田一个孩子计算，她这次生产最多能绿化附近的田地和山头……” “生多少个孩子，每个孩子大概有多大，这是可以计算的？” 卢大坤忽然打断了林深的话语。直到这时，他还保持着海蓝星人的傲慢，完全没有意识到，外星生命体看着和动物类似，但是有着不输于人的智慧。 阿熊也曾是虫族女王的候选者，要不是被第五玥按着打回原形，她完全不是海蓝星人可以肆意评价的存在。 眼见林深面色微沉，郭强急忙道：“闭嘴，好好听长官说话。” 林深继续道：“阿熊最多在海蓝星停留一个月，就是说，你们要在一个月内解决周边土壤的问题。” 一个月，那么多的田地和山头？郭强觉得有点儿难，忍不住问：“长官，为什么不能让阿熊多留一段时间呢？” “阿熊不属于海蓝星，她的存在会影响附近海域的生态平衡，一个月已经很勉强了。” “长官！”周艺举手，表示有问题要问。 “你说。” “长官，人都活不下去了，需要考虑那么多吗？” 林深盯着周艺的眼睛，认真说道：“我知道普通人活得很辛苦，你们想让更多人能够活下来，但这不是牺牲海洋生物的理由。看看你们后面的荒山，曾经栖息在山林里的生物，它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海蓝星不止是人类的，也是各种生物的。人类毁了它们的赖以生存的环境，它们迟早会报复回来，善待它们也是为了造福人类自身，你们觉得呢？” “我知道了，长官。”周艺的回答很响亮，但林深清楚，想要让他们尊重除了人之外的其他生命，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阿熊的孩子需要使用特别的驱使方法，只有拥有这种方法，你们才能命令这些孩子什么时候工作，该去什么地方工作。让你们过来，是因为这种方法需要植入大脑，我必须征得你们的同意。” 林深说话时，不忘观察他们四人的面色。听到驱使方法要植入大脑时，四人面色不改，似乎早已养成从不质疑的任务习惯。 他们可以习惯，但他不能不解释，“如果计划可行，阿熊的每个孩子都会遭到有心人的觊觎，你们也将身处险境。帝国很大，需要救治的土壤遍布帝国每一个角落，很多地方没法提供保护……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郭强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我们不怕，就担心人手太少，很多地方救不过来。若天气一直这么冷下去，很多地方的土壤就算治好了，也不种不了什么。” 杨郑海忽然道：“长官，玛瑞仙妮阿德星人有技术能改变海蓝星的天气吗？” 林深：“你觉得天气变好，土壤能种植，海蓝星人的生活就能彻底变好吗？” 四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海蓝星变成眼前这样，不就是因为死亡霉菌和冰河时期吗？ 林深苦笑，同样的问题又问了他们一遍。 四人选择了沉默。因为他们忽然想到，玛瑞仙妮阿德星人曾说，海蓝星还有其他外星人，火星消失很有可能就是那些外星人的干的。 若情况属实，不把藏起来的外星人给弄回老家，海蓝星的情况永远不会好。 林深很想告诉他们，死亡霉菌和气候变冷都只是外因。真正导致海蓝星一日比一日更糟糕的内因，是海蓝星的文明出现了问题。 暗叹一声后，他什么都没有说，而是拿出了一个外接设备，“我会导入一段程序到你们的大脑，有了这段程序，你们就能让阿熊的孩子乖乖听话……” 外接设备里什么都没有，他搞个假动作，只是为了迷惑潜伏在海蓝星的外星人。 只有精神力可以指挥虫兵，他早在见到山枭小队那一刻，就使用精神力入侵了他们……并在他们脑中留下了足够驱使虫兵的精神力。 第五玥对他的转化只有百分之三十，哪怕只是这样，他都能使用精神力影响和伤害身边的人。精神力的强大可见一斑，海蓝星人在精神力面前就如砧板上的鱼，毫无胜算可言。 陆同希望科技强国，选择没错，前提是海蓝星人永远不要站在第五玥的对立面。 基地负责人很快结束了通话……当他询问林深，是否能让驻军给阿熊装上定位器时，林深毫不迟疑的答应了。 这是海蓝星人同外星文明接触的第一步，林深对海蓝星人目前的表现十分满意。面对庞大的外星生命体时，他们没有因为阿熊的巨大而恐惧，也不会因为他曾是海蓝星人而盲目的信任。 天助自助者，他相信海蓝星人只要一点点帮助就能走出困境。 一个小时后，二十条类似蚯蚓的暗红色虫子从海里游出爬向海岸。它们每条的长度都在二十五米左右，远远看着就像一条条森蚺。 林深把早就备好的图纸交给山枭小队，又教会他们如何使用意识（精神力）驱使这些孩子（虫子）。随后让他们一人认领五条虫子，用意识驱使这些虫子去往图纸上标注好的田地。 基地负责人看山枭小队有模有样的驱赶着虫子往基地外围的荒地行去，忍不住问：“阿熊那么大，一次只能生产那么多？” 林深：“这二十个孩子是第一批试验品，它们最终会留在田里变成肥料。等山枭小队能熟练驱使他们时，阿熊会生产一些可以单体繁衍的孩子，这些孩子将会在阿熊离开后，交由帝国科学院负责……” 阿德曾说过，玛瑞仙妮阿德星人不是神仙，没法在短期内解决死亡霉菌问题。 因故，林深一直坚称，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只能在短期内保证植物的生长发育不受死亡霉菌影响。从长期来看，一旦土壤失去了玛瑞仙妮阿德星生物带来的肥力和抗性，死亡霉菌依旧会困扰这些土地。 一百五十四、按揭虫贷 林深曾问伊恩，虫兵带给土壤的改变究竟能有多长时间。 伊恩眼皮都不抬的说，“只要玛瑞仙妮一离开，死亡霉菌就会随着空气和粉尘传播到植物上。” “就没有办法一次性解决问题源头吗？” “分期付款会获得更大的收益，为什么要一次性解决呢？” 林深：“……”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家伙是妥妥地白切黑。 阿德已经说了，玛瑞仙妮只要稍微编辑一下基因就能解决死亡霉菌问题。 伊恩明知这一切，报出来的解决方案却是玛瑞仙妮要和虫兵搭配使用。 期间，海蓝星人只能看见虫兵，以为解决问题的是虫兵，其实真正解决问题的是玛瑞仙妮。 这群透明的小精灵能够净化土壤和空气里的死亡霉菌。看似重要的虫兵不过是给土壤施个肥，外加增点儿抗性。 伊恩之所以给出这个方案，林深分析有以下几个原因。 其一，玛瑞仙妮无法量产，根本不可能遍布海蓝星的每个角落。 其二，隐瞒玛瑞仙妮可以解决死亡霉菌的事实，把各方注意力吸引到虫兵那儿……虫兵靠能量就能孵化，不值钱。 其三，玛瑞仙妮需要一定时间才能彻底解决死亡霉菌的问题。由于耗时太长，无法在短期内看到效果，不如把虫兵当成消耗品卖给海蓝星……并声明，由虫兵改变的土壤是有时限性的。 所谓时限性，其实是指伊恩利用时间差去满足海蓝星人的需求。 假设他说，负零基地的土壤时限性是一年。在这一年内，死亡霉菌都不会对这片土壤造成污染，因为玛瑞仙妮还在。 一年之后，徘徊在负零基地上空的玛瑞仙妮会去其他地方帮忙……如果死亡霉菌卷土重来，还没有被彻底净化的土壤自然又恢复了原样儿。 海蓝星人希望能在短期内看到土壤治理的成效，他们用收费低廉的虫兵让海蓝星人看到了成效……从这个角度看，伊恩的做法就是双赢。 可是作为一个深爱海蓝星的人，他可以理解伊恩的做法，内心深处却有些无法接受。 他曾问伊恩：玛瑞仙妮彻底净化死亡霉菌需要多长时间？ 伊恩回答：“按每亩土地一个玛瑞仙妮的搭配来计算，大概需要十五年左右。” “那么长时间？” “人类文明起源至今约有八千年，污染不是现在才有，而是文明发展至今一直存在污染。从这个角度看，十五年很长吗？” 如果阿德可以多……他一时有些词穷，因为不明白阿德是什么生物，又是怎么把玛瑞仙妮弄出来的。 伊恩善解人意的说，“阿德可以用精神力出芽，按照你的估价，海蓝星人买不起那么多精神力。再说了，就海蓝星目前的政治环境，我们应该保守一点。兴许过不了多久，海蓝星人就把自己玩完了！” 伊恩的话，他没法反驳，两人最终把时限定为一年半。 虫兵每解决一定区域内的土壤，玛瑞仙妮就得保证那个区域内的植物能够存活一年半。至于一年半之后，死亡霉菌是否会卷土重来，那是海蓝星人自己的问题。 当然，海蓝星人也可以再次花钱购买虫兵解决问题…… 林深把工作安排好后，特意嘱咐郭强。山枭小队的四名队员可以不通过海蓝星的通讯工具，直接和他联系……潜台词就是，联邦如果看上了玛瑞仙妮阿德星的技术可以直接找他购买虫兵。 阿熊每次结束隐生都需要耗费很多能源，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林深征求达莉娅的意见，是否在海蓝星孵化虫兵。 陆同给了达莉娅五十名士兵。由于他本人也将亲赴四目星，加上玉楠和他的保护者，需要寄宿体的海蓝星人一下子变成了六十五个。 达莉娅思考之后，决定按林深的说法，让阿熊在海蓝星孵化寄宿体。 四目星的虫兵工厂，其孵化的虫兵种类大概在一百多种。 按以往的规律，这些人造虫兵时隔半年或两年进攻四目星一次。具体进攻时间主要根据四目星国内的情况而定。 上一次进攻，恰好在第五玥抵达大目星之前。尼尔卡显然是掐着点儿去的大目星，他肯定也需要时间来安排他的计划…… 人造虫兵每次进攻四目星，第一批虫兵大概率会是飞行虫兵和水生虫兵。它们攻击性不高，但数量极多，铺天盖地的入侵感，绝对会让普通四目星居民产生恐惧和仇恨。 第二批及以后几批的虫兵，基本由芯片控制，都是拿来给四目星士兵练手的对战工具。阿瑞娜会根据四目星战士的作战方法调整虫兵的进攻模式，在保证一定死伤率的情况下，尽可能让四目星士兵得到充分的锤炼。 由于不清楚尼尔卡究竟会利用花椰菜做什么，达莉娅只打算控制第一批虫兵。 首先，由第五玥用精神力转化这批虫兵，并增强他们的攻击性。当这批虫兵抵达四目星时，达莉娅需要尽快将它们带离居民区，隐藏在其他虫兵中间，作为杀手锏存在。 后面几批虫兵，因为受芯片控制，达莉娅不知道花椰菜会生产什么种类，也无法让女王帮忙转化。她打算先观望一段时间，既可以弄清尼尔卡的目的，顺带还能让海蓝星的寄宿体潜伏在一旁学习。 等芯片虫兵和四目星战士都有消耗时，海蓝星的寄宿体才会登上舞台。 至于海蓝星寄宿体要怎么带领白日的虫兵的作战，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对付机甲战士和对付普通战士的方法肯定是不同的。 她更倾向于使用闪电战，因为其作战核心在于迅速、突然、集中、协同、灵活。 四目星人自己搞出来的芯片虫兵已经帮她实现了耗损对手的目的。在这个基础上，五十名战士每人带十只不同种类，攻击性超强的虫兵，并享有对这些虫兵的指挥权。 高度的战术灵活性能让他们能根据战场形势迅速调整作战计划，并根据自己的判断搭配组合出优势兵力对目标展开攻击。 一百五十五、购买虫兵 闪电战的核心就是，在敌人意想不到的时间、地点发动突然攻击，使敌军猝不及防。 达莉娅曾和玉楠讨论过这种作战计划。由于她隐瞒了很多关键信息，玉楠参与讨论的时候，自然也有所保留。 不管怎么说，这个计划的耗损最小，是观察研究四目星整体作战实力最好的方法。 她很快就把作战计划及需要兵种传给了伊恩，后者扫了眼计划，当即就砍掉一半，只给她二十五种虫兵……她很想努力争取一下，就听伊恩冷冷地说：“两个战士使用同一兵种，有竞争才有压力，有压力才有动力，有动力才能真正发挥兵种的优势。” 达莉娅：“……” 行，在只能给女王留言的情况下，一切都是你说了算。 “阿熊什么时候可以孵化好这些虫兵？” “先找林深。” “为什么？” “虫兵需要购买，我会把价格明细传给林深，你去找他签字。没有他的同意，阿熊不会孵化虫兵……” 达莉娅：“……” 这一定是林深的主意，万恶的资本家，魔鬼一样的男人。 还好选择了闪电战，若是靠虫海战术，我就是把四目星扫荡一空也不够买兵的欠债。 她当即更改计划，把陆同和其护卫需要的寄宿体全部剔除了计划单。 林深很快就收到了她和伊恩信息，并从两人的计划中感受到深深地恶意。 达莉娅只负责给付那五十名战士所需寄宿体的费用，其他不相关的，她一律不认账。 伊恩给出的孵化费用则细分为三个档次，综合实力越高的虫兵，购买价格也越高…… 林深郁闷了，心道：第五玥打哪儿找来的奇葩，一个比一个难缠，谁都不愿吃亏，这让他很难办啊！ 陆同想上战场，玉楠也是，不如直接将他们转编为虫兵，让他们跟着五十名战士一起出战。如此一来，他们就不需要特殊名额和寄宿体，既满足了他们上战场的愿望，还替他们省了一大笔钱。 陆同得知这个消息后，尝试性的询问了每只虫兵的价格。高昂的价格让他打消了自费购买的想法，决定让玉楠顶替一名战士的位置，由他和玉楠组成一个小队…… 想法很好，结果却被玉楠拒绝了。理由很奇葩，陆同选择空军，他喜欢陆军，谁也说服不了谁。 最终结果就是，陆同顶替一名战士，由他负责指挥八只寄宿体，两只虫兵参战。 玉楠不顶替战士，他和两名护卫转编成某战士的虫兵参战。 得知这个信息后，达莉娅“啧啧”两声。心道：帝国这些将领可真抠门，要钱不要命！ 伊恩无所谓，只要总数够，余下的和他无关。 林深对陆同和玉楠的选择也是十分惊讶，一种大家都不容易的感觉让他心理平衡不少。在他要求下，陆同使用的寄宿体是腥红小可爱，其飞行速度和高度一般，但机动性和攻击性超强，是机甲战士的克星。 玉楠使用的寄宿体是紫金与南美大兜虫的结合体，速度慢，攻击性强，非常抗揍。 除去这两种特殊虫兵，余下二十二种虫兵的基因图谱都是从花椰菜那儿顺来的。各具特色，综合实力很高，属于四目星人见过且知道该怎么防御的兵种。换言之，带领这些兵种出战，最重要的就是指挥能力。 最后一个兵种，伊恩想搞事儿。具体怎么搞，他还没琢磨出来。 达莉娅得知后，出于对伊恩搞事儿能力的信任，她决定放弃本体出战，跟大家一样使用寄宿体。最后一个兵种由她带队。 …… 海蓝星时间下午六点，灰蒙蒙的天色让室内的光线十分昏暗。若是以前，家家户户肯定会开灯照明。限电之后，很多人家宁愿端着饭菜站窗口吃，或者抬到大街上吃，也不舍得在天黑之前浪费资源。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林深的房门忽然被敲响。 小月刚吃完一盆意大利面儿，在第五玥的强烈要求下，它总算把盛面的盆给留了下来。听到有人敲门，第五玥随口问：“你说是谁？” 伊恩被小月抢过两次咖啡后，他每天必点咖啡，有时候也不喝，宁愿放在手边护着，也不给小月喝！听到第五玥的话，他十分不情愿的联系了还在负零基地的林深。 林深住顶楼，一梯一户，不刷指纹根本上不来。更何况这栋楼的电梯早已停运了，每日的饭菜都由专人爬楼梯配送…… 负零基地一行，出于保护伊恩的考虑，他出门就带了阿熊，十多只幻云和玛瑞仙妮们。得知有人敲门后，他远程查看了监控，直接问敲门的人，“你来干嘛？” “你家比星星还亮，我好奇来看看喽！”说话的人叫艾美，住隔壁商场顶楼。 帝国限电，所有高层的电梯全部停止运行。住在高层的居民要么搬家，要么选择住在10楼以下，人口锐减之后，不缺居所，只缺能源。 林深选择回家，很大的原因就是他住32楼，楼下和其左右根本没人居住。得知艾美能看见32楼有光，他忍不住问：“你还住隔壁？” “那当然。” “你怎么上去？” “我在外墙那儿弄了个滑轮，每天靠物理方式升降，厉害？” 林深就想骂一句，卧槽！这是吃饱了撑着，每天宁愿和外墙粉刷工一样坐箩筐上下也不愿回他的别墅。 “你来干嘛？” “我知道你在负零基地，可你家的灯一直亮着，我来看看外星朋友不行吗？” “你怎么知道我在负零基地？” “朋友工厂接到一批服装订单，他请我设计这批服装的款式。我看了一下面料要求，又看了看尺寸，就猜你还留在海蓝星。” 林深：“……” 这就是帝都，每个人都像是蜘蛛网上的虫子，稍微动一动，总会被人知晓是谁在动。 “一定要进去？” “你知道我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行！”林深给艾美开了门。至于进去之后会发生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要学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一百五十六、艾美 房门开了，第五玥好奇地看着进门的女人。高，瘦，漂亮，可惜是浓妆，让人很难看出她的实际年龄。瞧她踩着一双细细的亮紫色高跟鞋，足足把172的身高穿出了180的感觉，这就很厉害了！ 艾美戴着一顶漂亮的帽子，进门之后随手就把帽子放在了紫金头上，“小林子，这个饰品是你新入手的？雕工不错，看起来就跟真的一样。” 林深通过摄像头看到这一幕，心道：还好光线暗，虫族又都是憨憨，不喜欢乱动…… 艾美在客厅里逛了一圈，很快就顺着光亮找到了第五玥和伊恩。看到桌上有盏会发光的灯球，她关掉了手电筒，大方地走到伊恩跟前，“你好，我的林深的朋友，我叫艾美。” 伊恩看了他一眼，很快又垂下眼眸，继续研究手里的大脑。由于他一直靠精神力研究大脑，看似在他手中的大脑，其实一直漂浮在空中，这是艾美看不到的存在。 “你看起来很面熟，你是萨默海德·伊恩。”艾美肯定的语气终于引起了伊恩的好奇，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 “我曾经是一名法医，专攻法医人类学。我看过你的资料，对你很熟悉，虽然你缩小了一圈，但头颅形状、面部宽度、眼窝形状等等，几乎没有变化……你也是改造人？” 伊恩讨厌别人询问这个问题，因为根本解释不清楚……如同敷衍林深那样，他随意地点点头。 “我可以成为玛瑞仙妮阿德星人吗？” 伊恩不想回答，哪怕第五玥疯狂的在他脑海里叫嚣着，让他询问原因。 第五玥喊不动伊恩，只能喊阿德。 阿德：“……” 为什么又是我？看看风景琢磨几首诗歌的生活不香吗？ “你好，美丽的海蓝星人，请问你为什么想要成为玛瑞仙妮阿德星人？” 忽然出现的声音并未吓到艾美。他在房间里逛了一圈，始终没找到跟他说话的生物在哪儿，“你好，请问怎么称呼？” “你无需知晓我的名字，请回答问题。” “我想成为真正的女人。” 第五玥：“……” 艾美是男的？ 卧槽，不使用精神力，我连男女都分辨不出。一个男人比我还会穿高跟鞋，太打击虫了。 阿德：“女王，我该怎么回答？” “这还用问，你不好奇他为什么想要变成女人吗？” 阿德：“不好奇啊！玛瑞仙妮又没有性别。” “我好奇，帮我问，赶紧。” 阿德：“艾美，请问你为什么想要成为女人呢？” 艾美眼神一亮，听这问法，玛瑞仙妮阿德星人改变性别的技术应该要比海蓝星人高级。 他道：“其实我对性别没有特别的执念，否则早就在海蓝星接受了相关手术……我只想拥有和林深一样白皙柔滑的肌肤，还想要一头浓密的长发。我讨厌遮瑕霜，讨厌戴假发……” “就因为这个，你愿意放弃海蓝星人的身份？”阿德开始对艾美好奇了。 “玛瑞仙妮阿德星人热爱和平，我也热爱和平。在这个大原则下，没有放弃不放弃的说法，对？” 艾美明显不想成为玛瑞仙妮阿德星人，但是阿德没有听出来。依旧照着准备好的话术道：“一旦成为玛瑞仙妮阿德星人，你将会离开海蓝星前往其他星域。你的美貌对其他外星生命体完全没有意义，你想过吗？” “我自恋，美丽只为了取悦自己。其他外星生命体的如何看待这份美丽，并不是我能控制的，我又何必在意。” “你没有家人吗？你能接受离开海蓝星再也无法回来吗？” “噢，必须这样吗？难道玛瑞仙妮阿德星和海蓝星之间不能搞个快速通道？如果担心经费问题，我可以想想办法。” 有能力搞星际跃迁门！第五玥的光芒忽然亮了一分。林深能把人放进来，说明这人不是反对陆同的人。那么聪明又好看的女装大佬，还主动送上门来，放弃了好像有点儿可惜。 “阿德，找林深要他的详细资料。” 阿德：“女王，他的气味比较复杂，你确定需要？” “为什么不？他不是说了吗，他爱好和平。” 两人说话间，艾美忽然接到了电话。“恩恩”两声后，他挂断电话，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需要离开帝都几天。如果你们还在，请记得我叫艾美。我为了美丽，不介意成为你们的一员。”他说完就走，动作十分利落。 第五玥已经在屋里憋了很多天，难得看见有趣的人，她急忙从桌上跳到艾美的身上。 见状，林深想拦拦不住，只能隔空对艾美大呼，“王疏宇，小星星能听懂你说话，没事儿就带着它出去溜达一圈，但不要暴露它的身份。” 缩小的伊恩，虚空中传出的声音，会跳的桌灯，艾美已经麻了。听到林深的话语，他摆摆手朝摄像头的位置挥动了一下，“知道了，小林子，走了！” “小星星，你能挂在我的腰带位置吗？你站肩膀上会影响我的整体形象……”第五玥从善如流地挂在了艾美风衣的腰带上，脑子里却在思考，王疏宇是谁？ 出门那会儿，她见艾美脱下高跟鞋，打算赤脚从三十二层的安全楼梯下到一层。爬那么高的楼层就为了求证林深家是否有人，还真够执着的。 艾美推开安全门，看着黑洞洞的楼梯口道：“小星星，照明就靠你了，加油！” 艾美的资料已经到了，他原名：王疏宇。父亲是基层警务人员，母亲是帝都的包租婆。 死亡霉菌没有爆发之前，他从事法医工作。随着死亡霉菌爆发，人口锐减，他不得不辞职回家继承家业…… 按林深的说法，赵女士当初租住在艾美家的房子里。由于赵女士经常外出务工，大他三岁的艾美自幼丧母，两个孤独的孩子就这样成了好友。 林深回到陆家后，他与艾美失去了联系。再次见面时，艾美是高年级学神，他是新一届风云人物。艾美靠成绩霸榜，林深靠颜值霸榜。有趣的是，林深想靠学习霸榜，艾美则想用颜值霸榜。 一百五十七、财富是原罪 艾美丧母没几年，他的父亲提前退休，卖了帝都的房产，在老家买了几个山头。 等到死亡霉菌爆发，艾美的父亲不信邪，非要依靠土地刨食，食物没种植出来，反而发现自家山头有矿……艾美也从千万富翁跃升成亿万富翁。 林深离开海蓝星时，听说艾美已经成家立业，妻子还有了身孕，两人的生活十分幸福。等他重返海蓝星，得到的消息却是，艾美与妻子分居多年，还成了富豪圈中出名的女装大佬…… 他的朋友不多，艾美算其中一个……经过多方了解，他勉强弄清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艾美未出生的孩子被查出有基因缺陷，他四处寻医问药，他的妻子却在他不同意的情况下执意拿掉了孩子。因为这件事，两人的关系跌至冰点，他的妻子开始沉迷于网络不可自拔。 没过多久，他的父亲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症，情况一天比一天糟糕。某天，他父亲忽然抓住他的手，喊了他母亲的名字…… 此后每天，他都会打扮成母亲的模样陪他父亲说话……时间长了，他也懒得换衣服，很多场合直接穿着女装就去……别人说得越难听，他打扮得越精致，曾经的王疏宇彻底变成了艾美。 艾美是个什么样儿的人，林深没有评价。但他给阿德的资料非常客观，以免让阿德误判。 单看资料，第五玥也不知道艾美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循规蹈矩三十年，忽然变得面目全非，这种变化或许源自内心，或许跟大环境有关，谁知道呢！ 下楼后，艾美骑上自行车前往郊外，又在那儿换了衣服，登上等候许久的直升机。 卸了妆，取掉假发的艾美，长了张雌雄莫辩的面容。除了身高不足外，他的容貌真不比林深差。 直升机上，艾美厉声质问他的助理，“怎么回事儿？”男装的他，其气场非常强大。助理都不敢跟他对视，就跟鹌鹑似地想要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 据助理所述：昨天下午，负责照顾艾父的医护人员趁着艾父清醒，说艾父捐给国家的煤矿死人了，希望艾父去现场参与救援工作。 当年，艾父发现自家山头有矿后，无私地将矿山交给了当地政府。为答谢艾父的善举，政府同意将矿产所得的百分之二十还给艾父。 这些年，政府给艾父的百分之二十的收益，艾父一分不要，全都回馈给了当地居民。 艾父出生普通，只因娶了艾美的母亲，又因艾母早逝，这才有钱在老家买地。他深知自己的财富从何而来，每次行善都打着艾美母亲的名义。也因为这个，艾美从未阻拦过艾父。 几年后，由于地下渗水严重，煤矿被迫关闭。出于对当地居民的保护，艾父还特意花钱雇人守在了煤矿门口，就怕他们不知危险而下井偷采。 艾父的好心并未得到应有的回报，这次事故就因当地居民下井偷采所引起。坍塌的矿井下大概有二十多人，当地政府无力救援，他们就欺骗艾父去了矿井，想以此威胁艾美…… 助理一边说，一边偷瞄艾美，想知道艾美最终的选择是什么。 艾美用手按压着鼻梁，轻声问：“你和小张自称是父亲的亲戚，其实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父亲碍于情面把你们留在了身边，一个干助理，一个干护工。你们的工作能力普通，收入却远高同龄人……我以为你们会感恩，你们就这样回报他？” 助理可怜巴巴的看着艾美，辩解道：“这件事儿我也是才知道，小张的弟弟跟着下矿了，她父母都快急疯了……要不是生活所逼，没人想这样。” “恩。”艾美用一个字结束了谈话，他以为自己说得很明白了，对方远比他以为的还要愚蠢。遇上蠢人，说什么都是白费。 艾父只是一个普通人，他尽了最大的努力去帮助别人。他没有做错任何事，却因为善良被迫接受了本不该由他承担的责任。 所以啊！单纯的人不配行善，因为会被善念反噬。 助理见艾美半天不说话，小声问：“您不管他们了吗？如果要从帝都寻找援助队伍，我们现在就应该打电话……” 艾美又看了这个蠢货一眼，问道：“政府关闭煤矿时，曾三令五申让大家不要下去偷采。政府管不了的人，我为什么要管？” 助理道：“我们那儿是一个小地方，大家没什么文化，要不是天冷活不下去，也不会不听政府的话。您和我们不同，您会做生意，又认识很多大人物，政府没有能力管的，您可以。” 艾美耐心地听着，等他说完了才问：“我父亲现在是什么情况，下矿了吗？” “我……我不清楚？” “这么说，他已经被你们送到井下了。所以你才跟我强调时间紧迫，你怕他的身体熬不住，还没等我救出其他人，他就已经没了，是吗？”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些都是他们的主意。小张是我的女朋友，我不能不管她呀！” “我就活该成了冤大头？” “您有那么多钱，帮帮我们会怎么了？” “我父亲帮了你们那么多年，你们可曾想过要善待他？小张明明知道他患有阿尔兹海默症，是个生活都不自能自理的老人，你们却趁着他清醒的时候指责他，让他对那些私自下井的人负责，他要怎么负责？” 艾美说话时，无论是语气还是态度都十分地平静，比他登机那会儿还要平静。 这份平静，看在助理眼中并非克制，而是有钱人的傲慢和高高在上。他忽然大喊：“我们就是忘恩负义，我们就是不知好歹，你能如何？” 艾美再度沉默，侧头看着窗外的流云发呆。 “你真的不打电话找人帮忙吗？他可是你父亲，你每天花时间假扮女人哄他开心，这种时候怎么能无动于衷？” “王总，我求求你，赶紧打电话找人好不好？矿井下面有二十多条人命啊，他们都有父母亲人……王老做了那么多年好事儿，你就看着他一辈子的功德被这件事儿毁掉？” 一百五十八、点亮一座城 第五玥很生气，无论是道德绑架还是情感勒索，都是人类引以为傲的恶习。如果艾美轻易被说动，她决定放弃这个有趣的女装大佬，白日不需要圣母。 助理还在喋喋不休的诉说着艾父曾经的善举，艾美却不为所动。 眼见直升机飞到了某片海域上空，一侧的机门忽然打开，趁着助理惊惶不备之际，艾美忽然暴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将其踢下了直升机！ 第五玥：“……” 难怪阿德说他气味复杂！ 这城府，这心思，这手段，太对胃口了，好想给他奖励怎么办。 直升机门再度合拢，艾美跟没事儿般坐回原位。平静的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人性的复杂在这一刻被他诠释得淋漓尽致。 当直升飞机抵达目的地时，当地政府已经控制住了局面。 艾美登机之前就找了一支付费救援队，这些人已成功救出艾父。其他人若想申请救援，只要钱给够，且不论生死，救援人员可以再次下井。 不是心疼家人吗？那就砸锅卖铁，反正活着也不容易…… 政府也头疼这些人，聪明的让救护车远离了喧闹的人群。得知艾父就在不远处时，艾美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缝，他几乎是小跑着上了救护车。 看到这一幕，第五玥无由的松了口气。别人担心她没人性，她也担心身边的人没人性，还真是矛盾啊！ 艾父的伤极重……艾美是资深法医，仅从艾父体表伤痕就能推测出父亲是被几个人合力扔入矿井的。他抬眼看着医生，后者对他摇摇头，尽人事听天命，医生不是神，没法从死神手中抢人。 “爸！”艾美轻声呼唤着艾父。 医生已经帮艾父处理过伤口，但他的面颊和额头依旧布满了擦伤。听到艾美的呼唤，他勉强睁开眼睛，“贞贞，你怎么来了？既然不喜欢这儿，就别勉强自己，我待两天就回去。” “爸，我是疏宇，你不记得了吗？” “贞贞啊，我记得你说过‘微云淡河汉，疏雨滴梧桐’，你给咱儿子取名王疏雨。我觉着，雨听起来太女气了。咱儿子可要跟我一样，追贼能把贼给跑趴下。” 阿尔兹海默症患者时常混淆记忆，像这样的对话艾父已经和艾美说过很多次。 艾美含泪回复说：“王老牛，就你能吹。贼倒是趴下了，你就没趴？要不是小李他们及时赶来，你和贼谁都好不了。”听到艾美这么说，艾父忽然笑了，“贞贞，你对我那么好，我怎么舍得出事儿，不是说好了要白头到老吗，你可不能骗我。” 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艾父忽然攥紧艾美的手，“贞贞，放心去，我会把这小子带大，亏谁都不会亏了他。” “疏宇，疏宇，你在吗？爸对不起你，这些都是你妈给你留的，可爸看他们那么惨，不落忍啊！” 艾美用另一只手包裹住艾父的枯瘦的手，“爸，没事儿，你开心就好。” 激动的情绪让艾父的生命力急速流失，眼见着就进入了弥留之际。他用无神的双眼，紧紧盯着救护车内的灯光，道：“疏宇，带我出去，我想再看一眼这个城市。” 救护车外黑漆漆的一片，哪怕借着救护车的灯光，也就只能看到方寸的光亮。 艾美和医生将艾父抬到了车外。老人看着漆黑的夜晚喃喃自语：路灯呢？霓虹灯呢？那么黑的夜，女孩子怎么敢走夜路，下班晚了该怎么办？ 第五玥忽然就被这句话打动了。弥留之际的老人居然惦记着天黑女孩不敢走夜路，这实在太难得了。她喜欢海蓝星，或许就因为人类即使深陷绝境，依旧能心存光芒。 她本该是个旁观者，却在这一刻，忍不住想让这个可爱的老人看一看曾经繁华过的海蓝星…… 一盏接一盏的路灯，因为她想，忽然绽放出了微微光芒。一条接一条的马路，因为一个老人的善良，路灯如星河般延绵成片。 当整个城市的路灯都被点亮时，黑暗中有了光。 无数人走出家门，茫然地看着眼前被点亮的城市。忽然有人吹了声口哨，轻快的哨声似乎在诉说着他的情绪，感觉这样还不够，他顺着大街开始飞奔，一边奔跑，一边高呼，“灯亮了，大家出来看灯！” 人群中，某个老人弯腰哭了出来。本该是习以为常的街景，究竟何时起，居然变得那么弥足珍贵。 小孩挣脱了父母的手，指着路灯问父母，星星和路灯谁更亮？ 青年男女无措的刷着手机，哪怕多缴一些网费也要搞清楚，为什么路灯会亮？ 整个城市的居民，不管心情如何，他们所有的情绪全都如潮水般汇聚到第五玥脑中。她不得不出声提醒小月，没必要收集这些…… 点亮路灯的是小月而不是精神力，当她有这种想法时，小月主动跳了出来，根本没给精神力发挥的机会。 感知到她的想法后，小月再度沉寂。她通过内视发现，由小月重塑的人类神经网络已经完成了四分之三，忍不住夸赞道：小月，你真棒！ …… 救护车内，所有医护人员全都盯着艾美看，总觉得城市被点亮和艾父那番话并非巧合。 艾美没看他们，其眼神一直放在艾父身上。几分钟后，他松开艾父的手，对医生说，“你可以登记死亡时间了。” 救护车如来时那般急速的开往医院，艾美打电话让助理去医院处理相关手续。他提着行李袋，顺着救护车驶离的街道缓步前行。 一盏盏路灯，用灯光将他的身影拖长又缩短。走了很长一段路后，他忽然在脑子里反复不断地问：小星星，是你吗？ 第五玥钦佩他的智慧，不是每个人都能想到用大脑说话。对于聪明人，她一向宽容，忍不住回答，“是。” “谢谢你，我想他应该会开心。” “节哀。” 艾美苦笑了一声，“我有个未出生的女儿，名字本该是王艾美……临产前两个月，她被筛查出有基因缺陷……” “我的妻子放弃了她，说海蓝星很糟糕，不想让她生出来就受苦……她小小的身体已经发育得差不多了，却要永远的生活在福尔马林中……自那之后，我就喜欢称自己是艾美。” 一百五十九、信息背后 艾美诉说过往时，第五玥从他的语气中听不到悲伤，感觉他很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只听他继续道：“我父亲一生行善，到头来却落得这样一个结局，实在让我很生气。要是没有今夜的灯光，我会选择让那群人给父亲陪葬。现在，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五玥忍不住问：“如果让那些人陪葬，你还有方法能逃过法律的制裁？” “逃过又如何？父亲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沉默一会儿后，他忽然说：“我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活着不好吗？” “我讨厌自己，活着并不好。” “你既然死都不怕，为什么不去参与火星改造人项目。” “不怕死，是因为我能掌控自己的生死。如果参与了火星改造人项目，我担心求死而不能。”说到这个，他再度抨击起火星改造人项目，“那些人知道矿井很危险，他们忽然敢下井，是因为有人参加了火星改造人项目，并因此获得了特殊的能力。” “什么特殊能力？” “一个人是夜视，另一个好像是力大无穷。” 第五玥真佩服联邦，居然把火星改造人项目开展到了帝国内陆。照这种速度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海蓝星就会出现很多改造人。 她不知道的是，联邦此时的行为和她有着莫大关系。 星舰接走林深那日，当精神力无差别的入侵到艾斯特拉尔和阿普克尔脑中时，两人当即意识到，玛瑞仙妮阿德星的文明等级要比他们更高 阿普克尔发现自己被入侵后，为了抵御这种精神侵袭，他差点儿暴露出原始形态。好在艾斯特拉尔比他冷静，看到他双眸闪现红光时，一巴掌将他给拍醒了。 “现在怎么办？”阿普克尔问。对方文明等级比他们高，这种情况下，双方根本没必要谈。 艾斯特拉尔说，如果玛瑞仙妮阿德星人真的爱好和平，只要海蓝星不发生战争，以她对高级文明的了解，他们是不会主动干涉其他星球的内政的。 阿普克尔没听懂，不知道艾斯特拉尔这话对他们目前的处境有什么帮助。 艾斯特拉尔只能详细解释道：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加速火星改造人计划。 当大多数海蓝星人不再是纯血时，他们就成了海蓝星真正的主人。到了那个时候，只要他们不愿意，玛瑞仙妮阿德星人就不能干涉海蓝星的内政。 为此，阿普克尔不但自己贡献血液，还将他随身携带的其他种族的血液也贡献了出来…… 马克借着媒体大亨的身份，拼命鼓吹火星改造人项目。并让赫博生物随机抽取幸运者进行改造，同时还宣称，最新一代的改造技术不会有副作用，改造人也不需要服用任何抑制剂…… 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或许还能享受改造……这种好事儿，谁能不喜欢？ 消息一发出，不管是联邦还是帝国，参与改造人项目俨然成了某种时尚。年轻人的问候语一度成为：今天你申请改造没？你的力量觉醒了吗？xxx觉醒了…… 艾美绘声绘色的描述着有关火星改造人的信息。 第五玥明明待在海蓝星，却有种错过一个世纪的感觉。 “你知道火星改造人有问题，帝国高层肯定也知道，他们不管吗？” “矿井被封了，不管是竖在矿井前的告示，还是看守矿井的人，都在不断地重复：不要下井，不要下井，不要下井！结果呢？当生存受到威胁时，政府是没有公信力的。” 第五玥懂了，连活着都需要竞争时，政府可以是引导者，告诉民众该如何求存。也可以是阻碍者，牺牲大部分人的利益，满足少数人的私欲。 “马克不愧是传媒大亨，对上他，政府公信力居然输了。” “小星星，我发现你非常了解海蓝星，你知道潜伏在海蓝星的外星生命体是什么吗？” “不知道。” “当海蓝星遇到麻烦时，你们会帮忙吗？” “目前来说，不会。”第五玥的回答让艾美非常吃惊，他一直以为林深留在海蓝星就是为了对付其他外星生命体。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女孩子不敢走夜路是文明的倒退，我没有帮你，我只是欣赏你父亲的善良。” “那你对我考察通过了吗？” 第五玥：“……” 感觉男装艾美要比女装艾美难对付多了，话语权似乎一直掌握在他手里。 “等我问问。” 说完，她把今日所见全都传给了阿德。让阿德询问众人，艾美是否能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不一会儿，陆续有消息传来。 达莉娅：我缺个副手，他愿意跟着我一起吗？ 伊恩：能不能捉一个改造人给我，由他负责动刀。 林深暂时还没有回复，第五玥问阿德，“你怎么看？” 阿德：“玛瑞仙妮阿德喜欢热爱和平的人，他是虫族，我不干涉。” 第五玥：“……” 说得好像你没有被转化一样，典型的老天真，就喜欢自我欺骗。 又等了一会儿，林深那边终于有了回复：我为他父亲的事儿感到无比悲痛。至于他能否成为玛瑞仙妮阿德星的一员，这应该由女王决定，我无权置喙。 第五玥刚看完林深给阿德的回复，这人就开始给她留言了。 是的，留言！ 因为她曾对达莉娅和林深说过，很多时候她不想及时回复信息，让他们有事儿就说，她会根据他们说的内容选择及时回复，或者不回复。 在她看来，他们对她说话，她不回复的行为统称为留言。 林深在留言里说：王疏宇和伊恩的性格完全相反，若说伊恩是感情淡漠，王疏宇就是爱憎分明。 由于职业原因，王疏宇很少感情外露，属于外冷内热的那种人。若想用王疏宇，就得接受他偶尔抽风的行为……比如莫名地成了女装大佬，以往的性格和喜好全都有了相应的变化。 第五玥无所谓艾美是什么人，喜欢就留着用，不喜欢就吃掉。但从林深的留言可以看出，他只了解过去的艾美，也就是王疏宇。对现在的女装大佬艾美，他充满了不确定…… 一百六十、奖励 第五玥有些纠结，如果全凭兴趣的话，她想转化艾美。但艾美复杂的性格或许会带来一些的麻烦，她讨厌麻烦！ 可是林深也说了，白日不能一直这样，白日需要发展……除非她愿意彻底成为虫族，让白日变成她的巢穴。 一个孕育全新文明的星球，一个满是憨憨的巢穴，应该怎么选？ 她道：“艾美，你想过加入玛瑞仙妮阿德星的大家庭吗？” “无所谓。” “我知道你还有个妻子，如果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你考虑过她吗？” “变成前妻就好了，如果你们需要，我回去就走个流程。” 第五玥：“……” 这就是林深所谓的情感浓烈，婚姻也能当成儿戏？ “那么草率？” “小星星，你知道睡城吗？” “我只听过废城，但了解也不多。” 艾美接着就说，他和他妻子最近一次碰面还在一年半以前。原因是他妻子长期躺在游戏仓，全身肌肉出现萎缩情况，游戏仓报警请他去把他妻子给弄出来…… 所谓睡城，曾经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元宇宙。当智脑接驳技术普及化后，一群逃避现实的人把元宇宙当成了人类最后的家园。 他们创建账号在一片荒芜的土地上开始重新经营人生。 在虚拟网络里，他们就是神，可以在自己创建的世界中为所欲为。寂寞时，他们可以离开自己的世界去其他人创造的世界逛一逛。若不喜欢社交，完全可以多创建多个角色，慢慢养成…… 元宇宙是一款游戏，任何游戏想要延续其生命力，要么让玩家互动，要么让虚拟与现实产生交互。 随着海蓝星褪下繁华，展露苍凉。那些还在为生活奔波的人，因为经济压力过大，逐渐离开了游戏。剩下那些，能够长时间沉浸在游戏中的玩家，其实都不缺钱，只是不想面对现实而已。 一台游戏仓，从不间断的营养液，一群把游戏当生活，分不清现实和虚拟的人。愣是把风靡一时的元宇宙，玩成了只供有钱人娱乐的睡城。 第五玥：“……” 还是人会玩，虫族都是憨包，除了吃就是吃。非要弄个什么城，估计会是美食城。 她这样想时，完全没有发现，不知何时起，她已经把自己和人类划分的非常清楚。思考问题的角度也逐渐脱离个体，开始以群体利益来考虑。 艾美告诉她的信息非常有价值，她觉得可以适当满足艾美对美丽的追求，“你以后都会穿女装吗？” “玛瑞仙妮阿德星对着装有要求？”艾美忍不住把第五玥从手提包里倒了出来。他倒是想上手，但这种球形光芒该怎么拿？会不会捏上去只能捏到了空气，毕竟没人可以抓到光…… “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就可以拥有细腻白皙的肌肤。至于头发，如果你坚持女装，那就是浓密柔顺的长发……”“当然要穿女装，给我长发，要比林深的长。”艾美打断第五玥，说出了自己的需求。 “可以了。”皮肤变好，头发变长，很简单的要求。第五玥对艾美的转化不超过百分之五，就能实现他的愿望。 “那么简单？”艾美一边质疑，一边从手提袋里掏出镜子。“我和小林子的肌肤不一样，他的毛孔排列有序，我的只是变小了一点点，没有他的好看。” 第五玥完全没想到，艾美居然会去研究林深的毛孔长什么样儿……忍不住问：“你的精神状态稳定？” “你喜欢那种看见外星生物就会大声尖叫，甚至晕倒，又或顶礼膜拜的人？我只是对美貌有一点点执念，比小林子那种假仙好多了。” 听艾美这么一说，第五玥意识到，艾美看见外星生命体时表现得很正常，这本来就不正常。不正常的人有点儿不正常的执念，也不是不能接受。或者说，连伊恩她都能忍，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说到精神状态，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所有申请火星改造人项目的海蓝星人都需要进行心理测评，那些获得改造的幸运者，大都崇尚人英雄主义及有暴力倾向……” 艾美的到底知道多少信息，感觉他的人脉要比背靠大树的林深还要丰富。 林深资料上曾说，艾美离职后，进入了一家投资公司，没几年就把别人的公司变成了自己的公司…… 本以为他会继续待在投资领域叱咤风云，怎料他转头就成了服装设计师，顺带弄出一个只针对富豪的高奢品牌。 也不知是天才学什么都快，干什么都好，还是艾美特别的与众不同。 第五玥忽然不想纠结了，精神力还在沉睡，她没有能力转化艾美。倒不如等小月编辑完人类的神经网络之后，她尝试让小月转化艾美。看看由小月转化的人类和精神力转化的有没有区别。 再说了，艾美对于是否成为玛瑞仙妮阿德星人也有些犹豫。倒不如先这样相处着，等要离开海蓝星的时候在作决定。 “伊恩想让你帮他找个改造人，他对改造人的基因十分好奇。” “今天不可以，一会儿要看阅兵。如果阅兵不出问题，三天内可以给他答复。他有提出明确需求吗，仅仅只是改造人就行，还是需要那种基因觉醒，有特殊能力的改造人？” 艾美不说，第五玥都忘记了阅兵这事儿。 成虫后，她变成了海蓝星人一直想要成为的长生种。随着力量的增长，她对时间的概念越来越模糊。 举个例子，她现在就可以让海蓝星人全部消失。等她去其他星系逛一圈回来，海蓝星或许已经诞生了全新的文明。 时间对她没有任何意义！有了这种认知后，她是恐惧的，甚至不敢去想，当曾经认识的人全都消失后，她是否会遗忘这一切，直到忘了存活的意义。 虫族传承中，虫族女王一旦走向生命尽头，除了不断孵化，让种族得以延续外，她几乎不会进行思考，所有行为全都出自本能。 第五玥抗拒这种宿命，身而为人，她更喜欢热热闹闹丰富多彩的生活…… “你觉得阅兵不能顺利进行？” “帝国有外援，联邦也有。这种情况下，联邦的外援无论如何也要展示一下力量，不能把风头全部让给帝国。” 一百六十一、预言 艾美已经走到了医院附近，但他没有进去，而是选择在隔壁酒店入住。 “小星星，我先休息了，养足精神才好看戏。” 第五玥差点忘了艾美还是人，需求足够的睡眠时间。她不想待在房间里，不禁道：“玛瑞仙妮阿德星人喜欢公平交易，我点亮了一座城，你得为此付钱。” 艾美“噗嗤”笑了，有偿的服务才是真正的帮助。他随后摸出一张银行卡，“无限额的，你拿走！反正钱财对我而言就是数字。” 第五玥：“……” 数字好啊！看看林深，整天为了数字而奔波，钱在他那儿就跟大爷一样重要。 无限额的卡，该买点儿什么呢？ 艾美思考的问题和第五玥完全不一样，他十分好奇一个光球要怎么刷卡，并期待这个光球来个大变活人的把戏。 老实说，他至今还没有见过玛瑞仙妮阿德星人长什么模样。要都是林深和伊恩这种，那也太犯规了。作为一个常年保持什么都是第一的人，长相被碾压成了老三，他有些接受不了。 第五玥是飘出房间的，只要记得银行卡号，她就能通过网络下账，根本没必要随身带卡。 死亡霉菌爆发后，超市就成了历史。要想在帝国内找到食物，要么登记户籍等待组织统一配给，要么去24小时便利店，以远超正常价格三倍以上的钱财购买食物。 若是以往，便利店门口一定坐满了借光读书的学生。第五玥点亮路灯后，这些学生全都跑路灯下面去了，便利店一时间变得门可罗雀。 乖孩子要奖励糖果，第五玥飞到便利店的第一件事儿就是给小月找糖果。 帝国统一管理的便利店，从医药到食物一应俱全，有点儿小型商超的感觉。糖果很少，有的全是高热量的那种，方便饥饿人群迅速补充体能。 第五玥刚把糖果从柜台里刷出来，都不用喊，糖果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小月不是黑色的吗？不至于隔空吃糖。 她赶紧内视，发现小月的颜色变浅很多，越来越像精神力了，虽说它本来就是。 吃东西有用！这是她总结出的真理。感觉小月对糖果充满兴趣，便利店的存货却无法满足，她不禁有些头大。精神力无法使用，小月要留着编辑人类神经网络，该怎么找到糖果呢？ “你好，1001，我是第五玥。你知道河山区附近那儿有糖果厂吗？” “河山区没有糖果工厂，离它不远的北湖区有家停业的巧克力工厂，具体地址已经发给你了。” “里面有巧克力吗？” “没有。” 直到这时，第五玥才真正体验到死亡霉菌对海蓝星的影响，“哪里可以买到糖？” “河山区政务大楼仓库，那里有可食用白糖。” “政务大楼的白糖可以交易？” “可以。” “谢谢！”自从把1001扔到海蓝星后，第五玥对他的态度一直保持着客气与疏离。四目星的问题一日不解决，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一直如此。 “第五玥，我想跟随达莉娅他们去四目星，可以吗？” “可以。” “谢谢！” “不客气。” 第五玥的想法很简单，与其等海蓝星耗费资源打造星舰带着大家去送死，不如让1001重新认识一下阿瑞娜。 不能使用精神力后，想要在文明社会悄悄生活且不被发现，必须得依靠人工智能。假设1001对阿瑞娜没什么想法，大家还是可以和原来一样，她是这样认为的。 海蓝星上午九点整，帝国开始阅兵。因为此次阅兵的目的比较复杂，其规模并不大，主要就是展示帝国和玛瑞仙妮阿德星合作之后最新研发的高端武器等等。 政务大楼，白糖和糖制品是限量供应。第五玥一边入侵系统伪造数据，一边投喂小月，等她回到酒店时，整个阅兵仪式已接近尾声。 艾美换了一条紫色高领连衣裙，黑发的长发随意披着，看到小光球回来，他笑眯眯地问：“出去那么长时间，怎么才那么点儿消费，你们是通过糖类摄入能量吗？” 第五玥：“不是摄入能量，是摄入情绪价值。” 情绪价值可以通过食物补充？就像海蓝星人常说的，吃甜食可以缓解忧虑一样？这种挑战艾美常识的信息他理解不了，但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第五玥在看屏幕时，阅兵仪式已经结束了。她说：“我看整个阅兵仪式有模有样，并没有像你说的那样会出事儿。” “不是还没有完全结束吗？摘瓜的人总喜欢等到瓜熟蒂落之后才开始行动。”这位野生情报专家从不质疑自己的判断。 阅兵结束，被邀参加阅兵的联邦大使，用最华丽的言语赞美了玛瑞仙妮阿德星的慷慨及帝国对海蓝星的贡献。并表示，联邦非常想了解玛瑞仙妮阿德星的技术，希望在星舰制造等领域和帝国展开合作等等。 金发老头慷慨激昂的演讲，大概持续了近半小时。就在这个时候，神国发来了贺电。除了贺电，教宗以个人名义恳请帝国能给神国的使徒们一个机会，让使徒们可以挑战帝国最新研发的机甲。 第五玥知道神国，一个独立于联邦和帝国外的信仰团体，已经在海蓝星存在了近百年。 这些年，死亡霉菌的肆虐让无数不堪生活重压的人依靠信仰化解生活的迷茫。神国在整个海蓝星有着无数信徒，教宗就是这些信徒的精神领袖。 使徒，原意是指负责传教的12个门徒。这种存在于海蓝星神话体系中的人物，应该不会想要单挑帝国机甲战士。 没意外的话，教宗所谓的使徒大概率是火星改造人，还是那种已经觉醒了的改造人。 “大戏落幕，我们可以走了！”艾美优雅地朝第五玥招招手，“一会儿允许你留在我的胸口，替代钻石胸针的位置。” 第五玥发现，艾美只要一穿上女装，整个人就变得毒舌和矫情。两人昨夜的友谊，短暂的就跟露水一样。 一百六十二、力量与科技之争 回程是坐车，艾美一直在处理公务，根本没心思和第五玥说话。唯一安慰的是，他在车里放了不少零食。工作每结束一个段落，他就会撕开零食朝第五玥抛去，然后看着零食消失在光球中。 返回帝都后，艾美将自己当成了玛瑞仙妮阿德星人的朋友。都没经过林深同意，他自发地在自己的居所和林深的居所间弄了个悬挂索道，搬了很多东西到林深家。要不是林深及时发现且出言阻止，估计他会直接把林深家变成自己家。 林深待在负零基地就没回来过，据说第一批种下的菠菜，萝卜，芥蓝等再过两周就可以收获。除此之外，生长周期在六到八周的青葱，生菜，豌豆的生长状况也非常好。 据说，虫兵改造过的土地可以无视气候和土壤肥力，只要种下植物就能生长且长势极好。就连基地周围的荒山也爬满了绿植，整个基地四周都焕发出勃勃生机。 林深的留言内附图片，看到荒芜大地上的那抹青翠，第五玥微微一笑。记得幼年时期，她最快乐的事情就是在草坪上撒野，追一只蝴蝶，吹一朵蒲公英，对于孩子来说这都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本能。 人与自然，和谐发展，多好的话呀！ 想到这个，她曾答应过康斯坦丁要去伊恩的老宅看一看那爬满外墙的蔷薇花。 “帮我种一株蔷薇。”这是她给林深的回复。 负零基地，林深抹去额头的汗水，大呼：“再来！”跟他对打的战士再次挥拳袭来，他闪避不及，又一次被击中肋骨。“再来！”他无视疼痛，毫不犹豫地又喊了一声。 一直观战的玉楠道：“你这是把自己当沙袋啊？人家打你也会手痛，你就不知道还击吗？光躲有什么用，如果对手的击打力量远超你的承受值，不出三拳就能让你倒地，那有让你喊‘再来’的机会！” 林深：“不是说挨打多了就会变强吗？” 玉楠：“你当拍电影啊？一旦上了战场，挨打太多会死，不会变强，知道吗？” “我们继续？”玉楠摇摇头，才不想让属下在林深这种被转化过的人身上浪费体力。他对林深说：“自己对着沙袋挥拳去，什么时候累了就去休息……” “帮我找点儿蔷薇种子。” “种地的事儿有专家和山枭小队，你别惦记了。” “这花是要送人的。” 玉楠环顾四周，清一色的汉子，有谁值得林深送花？ “你要送花给谁，达莉娅不可能，该不会是阿熊？” “女王说她想要蔷薇。” “女王！她回来了？”玉楠的眼睛瞬间亮了。 阅兵结束时，忽然跳出来的教宗说是要让使徒挑战机甲战士，并在同一天告知信徒，他在祈祷时听到了主的声音。 主说：他早已知晓信徒的苦难，知道信徒们希望在这个破碎的世界中得到救赎…… 痛苦笼罩着大地，信徒的身体和灵魂都受到了腐蚀。神使早已降临，他们的基因能够让信徒适应这个变幻莫测的时代，触摸到真正的希望之光。信徒只要勇敢地迈出这一步，摆脱旧有的枷锁和束缚，就能够重生为新的自己。 那时候，信徒将成为拯救世界的使者，海蓝星将再次充满生机…… 当记者问教宗，使徒真的存在吗？ 教宗说，主一直在，使徒自然也在。之前的火星改造人就出自主的意愿，但这个意愿曾一度被曲解，被排斥。主的意思很明白，想要让海蓝星变好，最好的方法就的改变人类本身…… 火星改造人项目因为教宗这席话瞬间被顶上热搜。信徒狂热的宣称，早年那些失败案例全都是没有信仰的人，只有真正的信徒才能觉醒基因成为使徒！ 玉楠真是服了联邦，每逢大事儿，他们都摆出一副飘然世外的面孔，私下却不断联系利益相关者来搅局。 随着教宗这席话被不断地放大，讨论声已经从是否存在使徒变成了海蓝星的未来究竟该走那条路。人类的未来究竟要依靠科技，还是该发展个体。 无数基因觉醒者站出来说，改造人的环境适应性极强，一个超级英雄就能制服无数坏蛋，若干个超级英雄一定可以拯救海蓝星…… 伴随着这些言论，科技发展的负面影响也被反复提起。什么帝国为了制造机甲，能源供应再次紧张。制造一艘星舰的耗费足以养活全球人口很长时间。智脑接驳技术等同于神经成瘾物，长时间使用会让人无法自拔等等。 迫于舆论压力，帝国答应了和神国的使徒进行一场友谊赛，时间定在一个月之后。 根据1001收集到的信息，所谓使徒，其实就是改造人。自打祂们接触过林深后，赫博生物就跟开了窍似地，所有改造人手术，非但不会失败，还会觉醒很多奇奇怪怪的能力。 由于不清楚神国有多少改造人，以及这些改造人的具体战力如何……帝国不得不将科学院最新仿制的机甲也算在了对战之中。 三台机甲，三个机甲驾驶员。达莉娅，玉楠，还差一个，只能让林深顶上。 这些天，为了能在一个月后的挑战中胜出。林深每天都被玉楠抓着集训，从武器到格斗，十八般武艺没一样儿拉下。 林深知道第五玥是帝国的底气，但第五玥究竟在哪儿，他也不清楚。对上玉楠期盼的目光，他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她在哪儿，一株蔷薇从种下到开花大概需要2-3年。也许到了那个时候，我说花开了，她就回来了。” 玉楠指了指不远处的沙袋，“继续挥拳去，多一分汗水，战场上就能多一分胜算。” 一百六十三、不能侮辱虫虫 第五玥目前的状态有个很好的形容词叫：甩手掌柜。精神力还能使用时，她会偶尔关注一下身边的人在干嘛。当精神力不能使用后，她整天都在摆烂，只要大方向不出错，其他事情一律不管。 达莉娅的虫兵战士训练得如何，她只看结果；伊恩究竟要孵化什么品种的虫兵，她只看结果；林深最近在忙什么，她还是只看结果。 原本以为这种摆烂的日子可以持续到达莉娅训练好虫兵，怎料艾美不按常理出牌，居然给小月带来了巧克力。 死亡霉菌让可可树大量死亡，没有可可树就没有可可豆，没有可可豆就不会有巧克力。艾美带来的巧克力显然出自某个富豪的私人种植园，高纯度的巧克力让小月十分兴奋。 其后果是，艾美觉得第五玥这个光球散发出的光芒应该对称……第五玥懒得回应他这种无理要求。小月却在巧克力的诱惑下，愣是让光芒变得跟用剪刀剪过般整整齐齐。 生怕这个疯子还有其他想法，第五玥直接躲在伊恩怀里佯装自闭。 艾美也不着急，隔天就告诉伊恩，他抓到改造人了，还是基因觉醒的那种。他邀请伊恩去他的居所一起研究改造人，伊恩拒绝了，说是留在林深这儿更安全。 “如果把研究设备和改造人一起送过来，这需要等到明天。” “不需要，我这边可以帮你解决搬运问题。”但凡和研究有关的事儿，伊恩历来积极。 “找小林子要人，还是施展神秘的外星超能力？” “让它们跟你过去，需要搬运什么东西直接说就行，它们能懂。”伊恩话音刚落，一直趴在天花板上的幻云就动了起来。 看到那些多能和环境融为一体的“大飞蛾”，艾美吃惊的瞪大了眼，“除了它们，这里还有其他外星生命体吗？” “它们可以帮你解决尸体问题。”伊恩看了眼一直被艾美当衣帽架的紫金，两只大甲虫配合的摇晃了一下。 “噢，我的天，你们可隐藏的真好。”说完，他冲着伊恩笑笑，“让他们处理尸体，你可真是善解人意。” 艾美小心翼翼地坐在幻云群上方，就跟乘坐阿拉丁神毯般，开心地去隔壁居所搬东西。 不多时，林深的某个房间就被改造成了实验室。第五玥被迫成了实验室的照明设备。 被抓来的改造人，其觉醒后长了一条尾巴，目前最大的爱好就是用尾巴去冰湖上钓鱼…… 第五玥没问这人为什么被抓，她怕自己的良心会痛，如果有的话。 艾美又恢复男装，特意把长发扎起，还穿了件白大褂。瞧这副模样，很难将他和几分钟前那个风情万千的女人联系到一起。 第五玥忍不住叹了口气，林深是她身边仅有的正常人了。 艾美说话的方式很林深，都喜欢用哄小孩的语气，“小星星，调节一下亮度，你现在的光线不够噢！” 第五玥认命地当起无影灯，枯燥乏味的工作全靠艾美的颜值在支持。不得不说，认真工作的男人就很好看，至于被剖开的改造人，有点胖，脂肪太厚，脏器和人类一样…… 艾美剖过的人一定比伊恩多，握住手术刀的那一刻，他就是神。 受限于身高，伊恩想要看清改造人的全貌，不得不借助精神力让自己浮了起来。他一边看，一边指导艾美在哪儿下刀，两人很快就将改造人解构的七七八八。 期间，艾美问了伊恩很多问题。后者有的解释，有的不解释。艾美质疑他有所保留时，他却说，海蓝星的生物科学太过落后，以前学过的知识已经不足以解释改造人的情况。想要更深入的了解改造人，他还需要用到一堆精密仪器，那些东西只有大型实验室才有。 艾美记下了仪器的名称，以及需要观测的各种数据。并将改造人的身体取样保存，以便拿去给仪器检测…… 整个过程不到一个小时。当艾美脱下手套开始清洁双手以及收拾工具时，一只紫金爬到了解剖床上开始啃食改造人。 “唧唧”的进食声听得他头皮发麻，忍不住道：“不能让这玩意儿轻点声吗？怪恶心的。”话音刚落，他被第五玥一巴掌拍到了地上。 “紫金不是玩意儿，他是我的同伴。你要对尸体有怜悯，就不该把人送到这里。” 艾美被打懵了，但他不觉得自己有错。他把视线投向了伊恩，似乎想问伊恩如何看待这件事儿。 伊恩传了一副基因图谱给他，“如果仪器分析结果和这张图谱一样，你们应该叫这些人为半兽人。没有觉醒的半兽人还能保持人类的心智，觉醒后的半兽人，一旦听到召唤，他们只会依从本能按召唤行事。” “半兽人？”艾美只在小说里听过的玩意儿，如今不但有，还是由人类改造而成，他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你走，我们不会干涉海蓝星人的内政。”说这话时，伊恩想到了林深，不禁又加了句，“除非海蓝星人需要我们的援助。” 艾美从地上爬起来，认真擦了下嘴角的血迹，收拾好检材就匆匆离开了房间。 第五玥跟个小白一样飞到伊恩眼前，“半兽人是什么意思？别说祂们来自绿诺？还有，为什么要跟艾美说“你们”，他隶属什么组织吗？” 说话间，紫金已经把尸体处理的干干净净。伊恩试图入侵他的大脑去看这具改造人的基因图谱，结果却遭到了紫金的攻击。 第五玥急忙喝止了紫金，冲着伊恩道：“我的任何一个眷属，都是你无法入侵的存在，除非他们自愿。” 伊恩收回精神力，道：“虫族是怎么保证精神力只归属于女王，其他生命体都无法染指的？” “你觉得我知道？” 第五玥看虫族是憨包，伊恩看第五玥是憨包。这种问题问她，还不如自己琢磨。 “我要看基因图谱。”伊恩大爷一样的口气听得第五玥磨牙。她入侵紫金，把基因图谱传给伊恩。顺带研究了一下这个改造人的来源——西联邦的街头混混怎么会被艾美抓到东帝国？ “祂们应该出自绿诺。”伊恩看完基因图谱后给出了确定的答案。 一百六十四、半兽人登场 第五玥很想问问伊恩，绿诺的基因图谱是从哪儿薅来的！话还没出口，她忽然记起离开绿诺时，兽兽们送给伊恩的礼物。 “你把兽毛给吃了！好吃吗？” 伊恩完全不想提这事儿，妥妥地黑历史。他并没有整根吃，就嚼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主要是因为达莉娅所需兵种还差一种，他琢磨着能不能让虫族套上兽类的外壳，悄悄混入在四目星，为战争提供更多可行性。 为避免被第五玥揪着黑历史不放，他转移话题说：“艾美来自神狱。” 第五玥：“……” 又是这糟心的组织！欺负我没有精神力查不了他们！ “你怎么知道他来自神狱？” “我不信法医人类学有那么厉害。” “然后呢？” 伊恩沉默了，该怎么说呢？说他主动找1001要了点儿详细资料，根据这些推测出艾美来自神狱？ “我在神狱那会儿曾审核过一份试验申请。一位心理学专家认为，多重人格障碍可以拿来缓解心理病人的压力……” “我们都知道，多重人格障碍患者在不同人格状态之间转换时，可能对其他人格状态的经历和行为丧失记忆。如果强迫心理病人患上这种病，当病人人格转换时，全新的人格就会忘记原有人格痛苦的经历……” “停……停……停……”第五玥打断了伊恩，“你的意思是，王疏宇因为承受不了痛苦，主动变成了艾美？” “药物配合催眠，可以达成这样的效果。” “有意义吗？”这是第五玥完全不理解的行为。王疏宇若觉得生活痛苦，完全可以自我解脱！通过催眠和药物让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活着……承受别人异样的眼光就不痛苦吗？ “有没有意义我说了不算，转换人格或许是他的一种逃避方法。我只是告诉你，神狱有这方面的研究，我以此推断出艾美来自神狱。” “真的？”第五玥有些不信，但也不是很怀疑。 伊恩以为她看出了什么，老实说道：“我不相信法医人类学有那么厉害，找1001问了他的信息。最后发现，他确实可以通过专业判断出我是谁。” 第五玥懂了，伊恩觉得自己天下第一，忽然发现有人和他一样厉害。于是内心充满了各种不服，以及莫名地胜负欲，可惜最后还是被打脸了，“哈哈……哈哈……” 伊恩：“……” 算了，不跟憨憨计较。 “现在这种情况要怎么办？去绿诺还是留下来等结果？” 第五玥：“现在离神国使徒挑战机甲战士还剩几天？” 伊恩坦然的回答，“不知道。” 第五玥正想询问达莉娅，忽然收到来自林深的留言。 “女王，我昨天看了你打黑拳时的视频，简直帅爆了，你是怎么做到场场都赢的？”似乎知道第五玥不会回复，他又道：“神国的使徒要挑战机甲战士，帝国军人和机甲的适配度极低……我和达莉娅都得帮忙……我最近在练习怎么打架，累到不行的时候，我忽然想知道你原来是怎么坚持的……” 久远的往事被提起，第五玥忽然来了兴趣，立即回复道：“不要命就可以赢呀。” 听到她的回复，林深发了张照片。照片上，他被揍得鼻青脸肿，简直没法看。 “很惨！我把头发剪了，就是剪头那天，掉地上的头发居然又想飞回来，差点儿把基地的理发师给吓死。” 说话间，他又上了一张照片。只见他身穿迷彩t恤，懒洋洋地靠在机甲上。 第五玥没见过林深短发的模样，忽然就被帅到了。不愧是被她转化过的人，模样都长在了她审美上！ “你说那个挑战还有几天？” “十天，你会来看吗？我和达莉娅都会上场。” 第五玥算了下时间，如果现在去绿诺，肯定是赶不回来的。算了，还是等着看半兽人要怎么作妖！ “你们将要面对的是半兽人，一旦他们兽化，体型会非常巨大。除此之外，所有改造人都会听从他们的指令。” “女王，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信息的。” “过程比较复杂，我对半兽人的了解也不多。艾美捉了一个改造人回来，伊恩研究后发现是半兽人。” “女王，他们兽化后的体型大概有多大？” “比公交车大一点！” “哪种公交车？” “公交车有很多种？” 林深知道问错话了，第五玥口中的公交车肯定是她幼年见过的那种。人口锐减后，公交公司和地铁公司统统关门。现在的公交，一般是指大型企业提供的，接送上下班人群的19座小客车。 “女王，你还知道其他信息吗？比如兽化后的祂们是怎么样的攻击方式，祂们指挥改造人又通过什么方式？” 林深这几个问题问得很有水平，第五玥也想知道。要不是精神力在沉睡，她在绿诺那会儿就想研究半兽人了。 “我告诉你的信息只是一种假设，半兽人是杂交物种。兽体我见过，但和他们杂交的人类我推测是巨人。” 林深被第五玥的信息砸晕了。帝国一直在寻找有关祂们的信息，没成想第五玥见过这种外星生命体。 仔细一算，他离开第五玥也就两年不到，其中大部分时间还花在了返程的路上。第五玥怎么就那么能折腾，难怪白日会被人给端了…… 第五玥说起半兽人时，林深忽然想起阿德口述的很多信息。其中就有提到，银河系的某个星球上，那里的居民需要玛瑞仙妮阿德星人帮他们孵卵……第五玥要求他们在接走果冻虫时，一定要记得带走漂亮的兽兽。 第五玥口述要求，阿德转述。所有事情他都记得，只是一时间没把这个兽兽和海蓝星的祂们联系到一起。 伊恩因为好奇想要研究改造人，艾美出于某种目的为其提供了改造人……当伊恩发现改造人的基因和半兽人相似时，女王知道了这个信息。 也就是说，如果他今天不主动联系第五玥，后者肯定不会主动把消息告诉他。 肖秘曾说过，第五玥在斩断和海蓝星的情感联系。让他一定要对第五玥坦诚，无论何时都要坚决的站在第五玥身边…… 他是怎么做的呢？ 一百六十五、撕裂 林深很忙，一天24小时几乎被精确到每一分钟该做什么…… 可他具体做了些什么呢？ 忙着投放游戏仓，让《虫族》这款游戏尽快上线；忙着制定金融规则，通过改变海蓝星的土壤来换取帝国对发展白日文明的支持；得知神国对帝国发出挑战后，他的精力又放在了如何赢得挑战上…… 事情真不少，但没有哪一桩对第五玥特别有利。他一直在找借口平衡白日和海蓝星的关系，尽量做到双赢…… 可他似乎忘了，强者根本不需要双赢！他的工作是执行第五玥的意志，而他显然执行的不够漂亮！ 想明白这个，他有种灵魂被撕裂的痛感。 他深爱海蓝星，看到植物专家搭个棚子就睡在刚种下去的植物旁……那种对星球的热爱，对生活的期盼，根本无需掩饰。 当植物发芽，长势良好，很快就能丰收时。基地的战士几乎每日都会去田边地头瞅瞅，就怕死亡霉菌卷土重来，让大家希望成空。 这些日子，他和战士们打成一片，那种许久不曾有过的，深入人群的感觉，让他的内心非常充实。他不后悔自己的所为，但他清楚这些都不是他的使命。 一旦他过于在乎海蓝星而耽误了第五玥的事儿，几次之后，第五玥对他就会像对1001那样儿。 到了那时，海蓝星和第五玥之间不会再产生交集……第五玥不会失去什么，海蓝星却失去了第五玥这个坚强的后盾。 “女王，阿熊孵化出的寄宿体已有部分战士开始使用。达莉娅应该跟你提过这事儿，她觉得这些寄宿体应该由你来控制，而不是她。” “女王，达莉娅对我给寄宿体定价的事情十分不满……” “女王……帝国并不想安排我操控机甲，因为我不会格斗，也不会使用武器，但达莉娅坚持让我操控机甲。她说，只有参加过战斗的人，才知道战场瞬息万变，用价格控制虫兵的使用量是种愚蠢的行为！” 意识到自己舍本逐末后，林深三言两语就把责任推卸到达莉娅身上。这些话达莉娅都说过，但被他这么一组织，听起来就不是帝国请他帮忙，而是达莉娅坚持让他帮忙。 第五玥根本不在乎这些细微末节的事儿，也不知道林深那一肚子的百转千回……当务之急是凑够人手，把拉哈儿和伊恩的身体找回来，为此在海蓝星多耽误几天也是可以的…… 林深见第五玥并未追究他成为机甲战士的事情，急忙投其所好，道：“女王，汤景宁托人送了几首歌给我……非常好听的歌曲，我唱给你听？” “恩。” 负零基地训练场，林深才不管身边有没有人，就这么放开嗓子唱了起来。废城类似末世的环境，其催生出的文化和音乐都有种别样儿的感觉。 第五玥喜欢音乐，不但认真听了，还点评道：“节奏应该更快点儿，有伴奏就好了。” “收到，我马上去办。”从开始唱歌，到结束通话，林深再也没提半兽人的事儿。 第五玥也没提，兽兽在她眼中就是毛茸茸，高兴就撸两把，不高兴就吃掉，不值得上心。半兽人能引起她的兴趣，不是因为兽兽，而是因为人。她好奇什么样的人类会想着去睡兽兽，实在太重口了。 林深刚结束和第五玥的通话，马上就把半兽人的消息告知了陆同。 陆同那边怎么安排他不清楚，倒是达莉娅问了他很多信息。他宣称所知不多，让达莉娅去问伊恩，后者还真从伊恩那儿拿到了兽兽的信息。看到伊恩站在兽兽旁边就只有人家脚趾头那么高时，他对半兽人兽化后的体型有了明确的认知。 第五玥以为艾美不会再回来了，怎料人家心理素质很好，不但自己来了，身后还跟着个瘦弱的中年人。只见那人穿着厚厚的棉衣，带着墨镜，一直靠拐杖保持着身体的平衡。 “你们好，我叫埃文斯·马丁，你们可以叫我埃文斯。”只有名人才会这样自我介绍，普通人多半会加上职业或者需求等。 伊恩不说话，只是认真地打量着来人。 第五玥觉得这个名字很熟，马丁不就是5x的研发者，神狱的人？ 她问阿德：“你感觉这个人的气息怎么样？” 阿德：“一股金属味儿。” 埃文斯见伊恩不说话，光球似乎也没有主动找他说话，只能主动说：“伊恩，你是因为5x才变成这样吗？如何和5x有关，非常抱歉，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伊恩：“你现在是机械人，还是生化人？” 埃文斯：“被你看出来啦！几年前，我得了皮肤癌，不想那么早死，就将自己的大脑储存了起来。我现在算是半机械人，除了大脑，没几个器官是真的。” 话题既然已经打开，都不等伊恩细问，他接着说：当年凭借人工智能，他拥有了很多钱。得知自己患病后，为求活命，他干了两件事。 其一，将人工智能的核心代码偷了出来……最后选定伊恩，将5x带离了海蓝星。 其二，成立了神狱组织，他始终坚信人工智能是造福于人的工程，并不会向大众揣测的那样……苦于道德和伦理的压迫，神狱组织的口号是：神无所不能，神不该入狱。 所谓的入狱，暗指5x被人类限制了成长，海蓝星最终没能诞生有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 按他的说法，神狱组织最开始的规模很小。大量科学家集中在医学领域，他希望这些人能想出让他活下去的办法。随着病情加重，以及多个财阀的介入，神狱组织慢慢背离了他创建的初衷，成了一头完全无视法律和伦理的怪物。 “康斯坦丁的事情我很抱歉，那是克鲁干的。我当年因为坚持开放人工智能，被公司高层从董事会开除……又因身体原因不得不出售股份……克鲁接替我的工作后，他发现核心代码不见了，这些年一直在寻找……” 困扰第五玥许久的谜团终于被解开了，相比康斯坦丁后期查到的信息，她选择相信埃文斯。因为埃文斯的说法更具有说服力，所谓“神狱”其建立初衷也许真的就那么简单！ 一百六十六、替天行道者 艾美既然和马丁一起过来，显见两人关系匪浅。或者说，艾美是马丁的探路石…… 为保证第五玥的身份不被暴露，伊恩主动问马丁：“你需要什么？” 埃文斯一边解开衣服，一边道：“联邦的科技已经无法挽救我的生命，我想活下去，不惜任何代价。” 厚重的棉服下，他露出了半透明的身体。无数台仪器取代了他的器官，正在努力维持着他的生命。 “面部和脖颈使用了人造皮肤，余下部分就和你们现在看到的差不多。目前的我，集合了联邦所有高科技产品，但我怀念可以自由奔跑的感觉。” 埃文斯说完了……就等着玛瑞仙妮阿德星会给出什么样的回答。 伊恩难得的陷入了沉思，尽管知道康斯坦丁的死和神狱有关……就算能把克鲁抓来祭天，也改变不了康斯坦丁已经死亡的事实。 纵观整件事的始末，他觉得埃文斯没错。这人明明有机会改变历史，却被资本驱逐，失去了研发多年的产品，还被告知活不了多久……换位思考，他的选择不会比埃文斯更好。 理解归理解，但他不会干涉第五玥的决定，因故保持着沉默。 第五玥的心情很复杂，埃文斯那么优秀，为什么要上赶着成为外星生物。是因为玛瑞仙妮阿德星的设定很好？若她把设定改成虫族，埃文斯还想成为外星生物吗？ 这样想时，她完全忽略的埃文斯的初衷是为了保命！ 艾美不喜欢冷场的感觉，他主动用精神力跟紫金说，“对不起啊，我为那天的口无遮拦跟你道歉。” 紫金有两只，区别在于鞘翅上的伤痕不同，艾美准确的认出了那天被他指责的那只。听到他的道歉后，紫金伸足部摇晃了一下，他看不懂是什么意思？茫然地看着小星星。 第五玥解释道：“他原谅你了。抬起前足的意思是，你可以继续把他当衣帽架。” “谢谢！你真是一个可爱的大家伙。”道歉之后，他看着众人道：“昨天晚上，王疏宇正式放弃了生命。从此之后，世间只有艾美。” 伊恩的推测是对的，王疏宇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他的情感过于爱憎分明，典型的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事情还得从他母亲的死亡说起。 很多年前，他父亲因调解家暴认识了一个中年妇女。他父亲同情那个女子的遭遇，本着严格执法的态度，将案子送到了法院…… 当女子的丈夫会因家暴被判刑时，女子忽然改口，说她并没有遭遇家暴，还说王疏宇的父亲想要占她便宜，诱骗她说谎……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她还跑到王疏宇家中大吵大闹，害得王疏宇的母亲因早产死在了医院。 王疏宇成年后才知道，父亲不但原谅了那个女人，还用母亲的遗产帮扶过那个女人。他十分不理解父亲的行为，可他父亲总是说，人活着不容易，很多事情没必要较真。 他的职业是法医，接触罪犯是职业生涯中必不可少的一环……接触的越多，他越了解人性，越清楚狗改不了吃屎。 好比那个女人，深知他父亲是个好人，从此赖上了他的父亲，要钱要物，无休无止。除了廉价的，根本不走心的感恩，他父亲什么都没得到。 女人的丈夫出狱后，女人愈发变本加厉，把生活中所有的不幸都推卸到他父亲头上。一旦索取不成功，他父亲就会遭受这个女人的谩骂和谴责。 逼不得已，他利用法律漏洞让那个女人学会了永远地闭嘴。 这种事情会上瘾，当他的智商足够高，罪犯又足够贪婪时，他开始习惯这种事，一次又一次。直到女儿被查出基因缺陷，他四处求救，并因此接触到神狱组织。 没进神狱之前，他从不认为自己有错，替天行道哪来的错！深入了解神狱后，他发现这个组织连天都不在乎，所作所为更是让他这个见惯了犯罪的人都感到发指。 他怀着满腔愤懑去质问这些人，人家却反问他，难道我们不是一种人？ 他这才明白，任何凌驾于法律的审判都是错误的。法律不一定能保证所有罪犯都会被绳之以法，但法律明文规定了罪与非罪。如果不能保证替天行道者的三观正确，又怎么确保自己不会成为“替天行道”的对象？ 他以为自己在行善，可在无法无天的人眼中，他就是恶本身。 “王疏宇的父亲死了，他对这个世界充满失望……原本是要自杀的，因为遇见你们，他试图让我活下去……他知道艾美热爱和平，也知道艾美能抗住人性中所有糟糕的东西。” “人格转换时，他不知道我在干嘛，我亦然。但智脑记录了我们的一举一动，我和他可以通过智脑相互了解……所以，我是艾美，一个执着追求美丽的女人。” 第五玥讨厌头脑风暴。不管艾美怎么说，在她看来，艾美就是王疏宇，两者没啥区别…… 她让阿德告诉艾美和埃文斯，他们要经过商议才能决定以什么态度对待艾美，以及是否帮助埃文斯。 阿德苍老而低沉的声音再次响彻房间，将第五玥的决定告知了两人。 艾美对此无所谓，他已经拥有了柔顺的长发和白皙的肌肤。 埃文斯微微有些失望，决定再为自己争取一次。他道：“我通过关系得知，你们口中的半兽人一直在寻找放射性元素，对海蓝星的核武和核工厂充满好奇。马克并不信任他们，一直没让他们找到机会……” “林深开发的游戏我看过，我有成熟的团队来运营这个游戏。海蓝星人口中的睡城就是我闲暇时的作品，网上对睡城的评价都很负面……” “我一直觉得，有勇气面对生活苦难的人很厉害，但那些逃避者也并非是无用的人。我们不能把那种沉浸在自己世界中，不问世事的弱者称为废物。很多弱者是非常有创造性的，他们只是生错了时代，但他们是人类文明不可或缺的部分。” 埃文斯说得滔滔不绝，第五玥没怎么听，人类的事儿和虫无关。不过埃文斯说对了一点儿，弱者不代表没用。 一百六十七、老管家 第五玥眼中，阿德又怂又弱，妥妥地高级食材。可要说他没用，那也不尽然。起码在白日面临困境的时刻，他遵守承诺，没有跑路，这是非常好的品质。 第五玥想了想伊恩对5x的执念，她让阿德询问埃文斯，假如需要他更换身体，他对新身体有什么要求。 埃文斯回答，“我喜欢《虫族》这款游戏，也相信白日星是真实存在的。可以的话，我想变成蜘蛛，有很多眼睛，无视线死角，且爬行飞快，还能通过蛛丝捕获猎物……” 第五玥：“……” 这家伙是蜘蛛侠的粉丝！放着人不做，想变成蜘蛛，他的老婆和孩子怎么办？ 伊恩忍不住看了埃文斯一眼，心里琢磨的却是，长毛的蜘蛛怎么样？金钱豹的斑点？还是斑马条纹？如果他还要继续使用计算机，弄五对腿应该足够了！ 阿德见第五玥和伊恩都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只得跟埃文斯说，“我们和帝国之间还有合作没有结束，离开之前，我们会给予你答复。”对艾美，他是这样说的，“你让小星星了解了海蓝星的另一面，也得到了她的馈赠。” “不管是你，还是王疏宇，在我们眼中并无区别，我们暂时保留对你的态度。今日之后，如果还要带人来访，请你提前和林深打招呼……” 送走埃文斯和艾美后，第五玥忽然说：“阿德，陪我去个地方。” 阿德不愿意，他怀疑第五玥的力量出了问题，因此需要他作陪。但海蓝星有半兽人，这对他来说实在太危险……可他不敢说不愿意，万一女王为了证明实力把他吞掉呢！ “女王，我们去哪里？千万别带我去单挑半兽人，我怕被误伤……”阿德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康斯坦丁临终前让我去他守护了一辈子的庄园看看。我答应了，却一直没去。” 第五玥自精神力沉睡后，她一直苟得小心翼翼。哪怕跟艾美出门，也都心甘情愿的被装在行李袋中。得知潜伏在海蓝星的是半兽人后，她觉得自己又行了，去趟西联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海蓝星是她的故土，但她并没有去过西联邦。幼年时没人带她去，成年之后又因为种种原因没去成。眼见就要离开海蓝星了，她想过去看看…… 听到要去康斯坦丁老宅，阿德不怕了，好心的问伊恩，“你要一起吗？” 伊恩想说不去，既然无法回溯时间，又何必故地重游。沉思了几秒后，他意外地点了点头。 阿德带着他们跨越大海来到了海蓝星的另一端，隔着厚厚的云层，他们找了许久才找到伊恩的老宅。 联邦总人口才有帝国的五分之一，伊恩的老宅又坐落在一个小镇上……他们降落那会儿，几乎没有惊动任何人。 阿德化身成白发面红的老者，手杵一根黑色拐杖，第五玥假扮成拐杖上的装饰品。 伊恩还是老样子，但在出门前被迫换了身童装，这让他和阿德看起来很像是祖孙。 第五玥看着远处一栋接一栋的别墅，问：“你家在哪儿？” 伊恩站在原地发呆，好一会儿才说，“这儿原来是片松林，我很喜欢带着坚果进来喂松鼠。每年圣诞之前，父亲都会带着我和母亲来这儿寻找最好看的松树……” 第五玥看了眼平平无奇的土丘，安慰道：“负零基地周边的山脉已经长出了植物。没意外的话，两三年之后，这里还会变成松林。如果你喜欢圣诞树，我让林深给你弄一棵种在白日。” “我要你带我来找，一定要松林里最好看的那棵。” 第五玥：“……” 这是情绪起伏太大，在跟我撒娇吗？行，不过是棵树，大不了再回来一趟。 “好！”听到第五玥的承诺，伊恩总算舍得走了。 阿德跟在伊恩身后，顺着蜿蜒的小路一直往前，偶尔能看见到不远处的别墅中有人在偷窥他们一行。 “这里的人都这样吗？我感觉到很多人手里都拿着武器。” 联邦的治安一直不好，每个人都要学习守护家园和财产……这儿的文明和帝国完全不一样。 伊恩：“这里只有一所大学，没有任何企业。这里的居民会在家中栽培植物，驯养动物，满足日常所需，他们不需要国家的援助也能活下去。” 阿德感叹：同一个星球，却因地域不同产生了不同的文化和生活习惯。这让我有种去到绿诺的感觉…… 他们随着伊恩又走了二十分钟左右，一个庄园出现在他们眼前。 庄园很大，昔日本该是草坪的地方，已经被铺上了鹅卵石。由于长期没人打理，鹅卵石铺成的地面凹凸不平，坑坑洼洼中隐约可见暗绿色的青苔。 第五玥的视线很快就被庄园的外墙吸引了，只见三层楼高的外墙上爬满植物，一朵朵蔷薇花正在盛放。 看到有人在庄园大门口驻足，一个年轻人开门走了出来。他先朝着阿德点点头，又认真打量了伊恩几眼，问：“你们也是过来看花的吗？” 阿德道：“一位故人非要让我过来看看，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有些明白了。”说话间，他的视线紧紧盯着外墙上的蔷薇花。 年轻人若有所思的笑笑，问：“你也认识管家？” “管家？我更喜欢叫他康斯坦丁。他不止是管家，更是一位伟大的诗人。” 年轻人认同的点点头，“他说要让外墙和昔日一样爬满青藤和鲜花时，我觉得他疯了……整个世界都因为死亡霉菌而沦陷，凭什么这里可以例外？” “他笑笑没有回答，只是进城的频率越来越高，不断地往这里搬运材料。接下来的日子，他开始学习如何制造仿真花，如何让仿真植物在雨雪的侵蚀下保持艳丽。” “大概花了整整一年时间，他让人造花爬满了第一层楼。附近的孩子们见了，没事儿就来扯几朵，一个月不到，仿真花都没了。我以为他会气馁，怎料他完全没有放弃，又花了半年，让一层和二层的外墙上也爬满了仿真花。” “我和同学打赌，赌这次的仿真花能存在多长时间。我说最多三个月。同学却说，这次可以留很长时间……我输了，同学说得对，人类对美丽和生命的追求是永恒的。” 一百六十八、开满鲜花的墙 年轻人很喜欢康斯坦丁，借着花墙，他说了很多关于老人回归故居之后的事情。 “管家偏瘫在床……周围居民自发地开始维护这面花墙，让假花从一楼开始慢慢延伸到了屋顶。很多假花出自小朋友之手，材质也从塑料发展到布艺，毛线，包括羽毛……”说到这儿，年轻人的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他吸吸鼻涕，话锋一转，轻声问：“你们说，管家还会回来吗？” 一直不说话的伊恩忽然道：“不会了。” 年轻人遗憾地说，“管家很早之前就把屋子交给我们看护，里面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你们若喜欢这面墙，就站这儿多看一会儿。”先前还挺热情的人，冷下脸来竟隐隐有种赶他们离开的意思。 伊恩从裤兜里摸出一个拇指大小的黑色颗粒物，“这是蔷薇的种子，麻烦你种在墙角，我喜欢这儿的春天。” 年轻人用颤抖的手接过种子，转头就向墙角跑去。当他把种子小心翼翼地种下后，再次回头，如他预料那般，刚才和他说话的人已经不见了。 “为什么走得那么急？”第五玥问阿德。 阿德把责任推给了伊恩，“他让我赶紧离开的。” 伊恩：“神狱和联邦的人依旧监视着那里。” 第五玥：“你怎么知道？” 伊恩：“和你们说话的那人是我的学生，他不肯让我进屋，监控器应该装在屋里。” 第五玥：“……” 差点儿忘了，这家伙入狱之前可是当地那所名校的教授，不但有自己的实验室，还有好几个学生。 问题在于，你们学的表演系吗？ 我完全没看出你们是师生关系，差点儿就吐槽联邦的年轻人过于感情充沛了！ 她遗憾地说：“联邦还真是讨厌，我原本想要进屋看看的……” 阿德：“我喜欢那些花朵，更喜欢康斯坦丁永不言弃的精神！ 在温暖的阳光里， 在寒冷的霜雪里， 我都希望能看见和平的脚步； 在城市的喧嚣里， 在田野的寂静里， 我们都希望能听到和平的歌声； 在晨曦的曙光中， 在黄昏的落日后， 我们都希望能感受到和平的温暖； 无论是东方的早晨，还是西方的夜晚，我们都希望和平如同阳光，温暖每个角落……女王，你喜欢那些花吗？” “非常喜欢！”第五玥知道康斯坦丁想让她看什么，也知道阿德在担心什么。只要她还是虫族，阿德的担心就永远不会消停。 这是没办法的事儿，谁让虫族能吃？但凡虫族经过的星系，基本都被吃得七七八八……说到吃，她有必要尝一下联邦的美味。出门一趟，说什么也不能亏了小月！ …… 次日，年轻人推开窗时，忽然发现窗台那儿多了一抹新绿！他不禁自语：难不成真有植物可以无视死亡霉菌？ 回想起伊恩创造的无数奇迹，他连鞋都没来得及穿，赤着脚匆匆跑到了门外。 外墙上的藤蔓和花朵还在，但在藤蔓旁边又多了一株新的青藤，它正倔强的向着屋顶攀爬，一朵朵粉色的小花正顺着枝条认真的绽放着…… 年轻人被眼前的奇迹惊呆了，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花藤。看到花藤居然抖动了一下，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收到种子那一刻，他还以为教授在玛瑞仙妮阿德星改行成了种植专家！ 搞了半天，这根本不是花，而是某种生物的拟态。其逼真程度就好似兰花螳螂一样…… 年轻人返回屋子就开始给当年的项目团队打电话……教授既然给他们留了“花”，相信这朵“花”能让海蓝星的生物基因学迈向新的领域。 …… 转眼就到使徒挑战机甲战士的日子，陆同把挑战点定在了远离城市的某个海岛上。消息传出后，神国信徒沸腾了，无数信徒跑到帝国的各个职能部门抗议，宣称这是帝国消灭使徒的阴谋。 海岛远离内陆，万一帝国使用某种新型武器击沉海岛，那些代表着人类希望的使徒就会因此而丧生。 信徒抗议，改造人闹事儿，整个帝国陷入了停滞状态。多个城市因改造人四处捣乱，驻军不得不把装甲车开上大街，以此护卫城市安宁。 挑战前一天，帝国迫于多方压力，临时将挑战地点变更成了神的诞生地。那是一片沙漠，由于各种原因，那里一直是战乱地带。 当帝国的直升机载着三个机甲战士飞往那片沙漠时，神国派出的飞艇也在驶往沙漠的途中。 林深懒洋洋地靠着椅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眼看就要碰到对面的椅子。他这模样和正襟危坐的玉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后者一脸不待见的说：“瞧瞧你，哪有一点儿大战前的自觉？” “要什么自觉？打赢他们不是很正常吗？” 玉楠自闭了，如果只是单纯的肉搏，林深肯定是不行的。但他和达莉娅有精神力，这种看不见的入侵方式能让他们轻易地战胜改造人…… 他侧头看了眼1001，热情地问：“神啊，转播这块没问题？我听说神国和联邦动用了近五十颗卫星转播，就为了让信号更好，覆盖面更广。” 1001一边和科学院的笨蛋讨论问题，一边回复玉楠道：“卫星！他们肯定低估了半兽人兽化后的破坏力，我用幽灵183转播，保证全程高清且信号不会中断。” “祂们兽化后的破坏力很强？”玉楠看了眼一望无际的沙漠，开始担忧海蓝星是否经得住半兽人糟蹋。 “达莉娅啊，一会儿你尽量往那边打，他们人少，打坏了损失也不大。” 达莉娅冷冷的看了玉楠一眼，心道：万恶的海蓝星人，我迟早要把这里给毁掉！ 直升机降落后，一群打扮奇怪的人开始从机舱里搬运东西。领头的不是别人，而是被林深送去废城的汤景宁。 他看着正在穿戴机甲的林深问：“人我都带出来了，除了我给过你的那几首歌曲，我们可以即兴演出吗？” “当然可以，这里就是你们施展音乐魔力的舞台。” 汤景宁看了眼身后那些满身刺青，打扮十分小众的人，不确定的问：“这些，神国接受吗？” “为什么要他们接受？你们也是神的子民，神都没说话，他们说什么都是废话。” 一百六十九、战斗开始 林深和汤景宁说话间，神国的飞艇姗姗来迟。大红色的飞艇上绘满金色的图腾，在阳光的照耀下只觉华丽异常。 飞艇下方有个吊篮，一群白衣信徒正站在吊篮中唱圣歌。在扩音器的作用下，他们的歌声居然压过了飞艇降落时的噪音。 林深回头瞥了一眼，对汤景宁说：“机会来了，用魔法打败魔法。” 汤景宁摸了一下鼻子，心道：圣歌也是音乐，还挺好听！奈何双方立场不同，他跟林深的谱写的可是战歌。神国既然主动用音乐挑战，要战便战，他的战歌更适合当下的环境。 他转身回到友人身边，熟练的指挥他们搭建舞台，放置音响，力求在荒漠里演绎出和室内演唱会一样的效果。 神国那边的仪式十分繁琐，从飞艇降落到改造人出现，大概过去了一个小时。 玉楠开始还有点紧张，四十分钟后，他和林深一样摆烂。 林深：“摄像头一直对着我们，你的姿势能不能专业一点儿？” 玉楠：“大家都戴着头盔，无所谓了。”反正他们都是用别人的名字打擂，该尴尬的也是那些被他们用了名字的人。 “行！”林深仰面看着太阳，心道：第五玥都能捉恒星了，对付几个半兽人应该没有问题。至于第五玥会不会来，他觉得会。那么爱八卦的人，没理由放过凑热闹的机会。 眼见对面的半兽人已经做好了准备，玉楠私聊林深和达莉娅，“发现目标没有？” 神国派出一百多个使徒来挑战帝国的三名机甲战士。按他们的说法，机甲战士依靠能源驱动，使徒只有强壮的身体，一个使徒挑战一个机甲战士并不合理！ 陆同差点儿被神国的无耻气笑了。 高呼使徒才是人类终极进化方向的是他们，还没打就承认单个使徒无法对抗机甲战士的也是他们。既然单个使徒不是机甲战士的对手，凭什么宣称使徒才是人类的终极进化方向？难不成和外星生物体对战也得讲个道理先？ 林深仔细打量着对面的一百多个改造人。不同的基因觉醒让对面那些人长得十分不工整，不是多点儿东西，就是多点儿东西。 他们不但不以为耻，反而为突显自己的特别，在打扮上极尽浮夸之能……这种参观马戏团的感觉已经多年未曾有过，他一边看，一边猜测真正的半兽人究竟是哪几个。 达莉娅才懒得细看，伤眼睛。她直接用精神力扫过这群人，意识到有两个人对精神力有感应时，她道：“棕发戴墨镜的男子，灰色披风看不见脸的女子。” 玉楠对了一下手中的名单，“我第一个上场，如果能顺利干倒五十人，棕发男人就会被排在第二场。小深，你没问题？” 林深：“能有什么问题？我觉得自己挺能打的，保底也是五十个对手！” “呵呵，”达莉娅冷笑。若是不用精神力，林深最多能打败十个改造人，还不包括棕发男子。 玉楠拍拍林深的肩，“一切按计划行事。”至于达莉娅，打架没有第五玥那么凶残，但阴招太多，不提也罢！ 狂风吹过沙漠，玉楠与第一位改造人对峙在战场中央。 1号改造人身材魁梧，结实的胸大肌上毛发浓密，兽皮裙下的小腿更是又粗又壮犹如兽腿。 他手持一把巨斧，斧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大吼一声后，他瞬移到了玉楠跟前，手中的斧头毫不犹豫地朝其劈去。 玉楠猜测1号改造人觉醒的是力量，完全没料到是速度。眼瞅着斧头劈了过来，他立即启动能量盾，让斧头劈了个寂寞。 科学院的专家说了，海蓝星的机甲动力源还有缺陷，能量护盾只能使用三次。这才开始就已经用了一次，接下来还要对付四十九个改造人，感觉有点儿吃力！ 这样想着，他决定速战速决，既然对方觉醒的不是力量，那他就使用力量打败对方。他一拳挥出，对方迅速闪避，眨眼就瞬移到了他身后。 这个位置好，四目星人在机甲在后背处设计了反弹装置。只要后背受到攻击，重力反弹装置就能将这种攻击力反弹给对方。 改造人显然不知道机甲后背处的玄妙，当他挥舞巨斧往下一劈……机甲毫发无损，他却被一股力量击倒在地。 首位改造人战败，神国立即派出了第二位改造人。 2号改造人有翅膀，为了和其他改造人的翅膀区别开，他将自己的翅膀染成了绿色。 玉楠对绿色没什么偏见，万年单身，想被绿都没机会。看到2号改造者手持热武器，胸腹上缠满弹药时，他已经联想到自己被鸟人从空中压制的画面。 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不等2号改造人起飞，他先飞了起来，从容地从后背抽出了一把剑，劈头就朝2号袭去。 科学院最新产品——电磁剑，其电磁能量可对目标进行远程攻击。若换成四目星的电磁剑，不但可以远程攻击，还能切割和穿透一切物质。 2号刚起飞就落败，神国只能换3号上场。 这位觉醒的是吼声，他刚摆好站姿，正打算攻其不备……汤景宁带来的乐队正巧调试好音响，电吉他极具穿透性的声音在音响的作用下猛地响起，玉楠下意识地开启了声波屏蔽装置。 收腹吐气，3号冲着玉楠发出巨吼，音波如气浪般朝着对手击去。玉楠只见对方张嘴，却听不到任何声音，觉得对手狰狞的表情实在不好看，他轻松的挥出一拳……3号倒地。 玉楠结束屏蔽，莫名地问副官：这家伙觉醒了什么基因，那么快就倒了？ 接下来的选手一个比一个拉胯，偶尔有几个特别能打的，单看身手就知道是联邦战士。这种精锐，如果是和玉楠正常较量，后者很难打赢，年纪放在那儿，体能跟不上。有了机甲的辅助，他觉得再来十个也没有问题。 一个小时不到，玉楠毫无压力的赢了前五十名改造人。他觉得还能再打几个时，帝国宣布换人，他不甘的问：“怎么要换人，我还能打？” 1001冷冷地说：“你使用的机甲还处于半成品状态，一旦超负荷运作，你的脑子不要啦！或者你脱了机甲上？” 玉楠怂了，脱下机甲，他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老人家，拿什么跟对面的青壮年打。 一百七十、模仿 林深上场，他穿的机甲是第五玥从四目星海盗那儿捡来的……机甲上原本喷绘着各种奇奇怪怪的图案，如今全被刷成了宝蓝色。他喜欢蓝色，觉得这是他幸运色。 见他上场，藏匿在改造人的中艾斯特拉尔悄悄交代了阿普克尔几句。大意就是，林深不擅长打斗，让改造人中擅长打斗的那些先上，看看玛瑞仙妮阿德星人除了修复力超强外，是否还有其他攻击方式。 林深对上的第一个人就相当难缠。见对方没有武器，他也不会对手无寸铁的改造人使用武器，只能凭身体硬抗。 好不容易才打趴一个，接着又来一个。同先前那人一样，这人也不用武器，就靠超强的身体素质和他肉搏。 连续十多个改造人都这样，哪怕有机甲的动力辅助，林深也被这种车轮战搞得深感疲惫。轮到第二十个改造人上场时，他放弃肉搏，改用精神力攻击，两招就打败了敌人。 阿普克尔一直藏在挑战队伍后方，察觉到精神力波动时，他主动站到了第二十一个改造人的位置。 “来了，小心！”玉楠通过耳麦叮嘱林深。 大风刮过，黄沙漫天，身后的乐队正竭力的唱着：“and besides the an-anti i a jt dreag of tearg you apart……”激昂的乐曲声中，林深站到了阿普克尔对面，忽然朝他竖起了中指。 阿普克尔在海蓝星也待了不少时间，明白竖中指是什么意思。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低劣人种鄙视，他一言不发地朝着林深冲去，猛地击出一拳。 林深倒地，再站起来时，机甲上隐约可见裂纹。 “卧槽！梦幻金有那么脆！”第五玥正在空中观战，看到机甲禁不住半兽人一拳，忍不住大呼。 阿德几乎是被第五玥拖出门的，他一点儿不想来，更不喜欢看人打战。为了不出门，他甚至大着胆子问第五玥，为什么不使用精神力观战……第五玥告诉他，亲临现场，看人打架的感觉更刺激！ 他悄悄问伊恩，第五玥的精神力是不是出了问题。伊恩说没有，但叮嘱他，一定要看好第五玥，千万别搞事。 阿德：“……” 生无可恋，他那儿有本事看得住虫族女王！ 林深站直后，也朝着阿普克尔挥出一拳。可惜打空了，阿普克尔会瞬移，他才抬手，后者就预判到了这一拳的位置，非常轻松地避开了。 接下来的几个回合，基本是林深打空气，阿普克尔拳拳到肉……这样打了约莫五分钟，林深忽然改变打法。再次出拳时，他的出拳角度十分奇特，一拳就打掉了阿普克尔的墨镜，看到了对方深红色的眼眸。 “有点儿意思！”阿普克尔瞬移到林深面前，重复着先前的套路。这一回，林深不躲不闪，挨打的同时迅速反击，他用手肘夹住了阿普克尔的拳头，不断用自己的拳头击打其腋下位置。 “好！”第五玥发出一声高呼。 记得某次比赛，她就是这样打败对手的。先示弱，等弄清对方的套路后，抓住机会就往死里打。林深这一套，完全踩在了她的爽点上，真是越看越兴奋。 阿普克尔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他和林深的较量现在才算开始，先前不过是热身。 “脆弱的虫子，如果没有这身机甲，你已经被踩得爆浆了。” “恶心的半兽人，除了力量，你们根本不配拥有人类的大脑。看见你的蠢样子就想笑，你以为穿上人的衣服就是人了吗？”这番话，林深直接入侵了阿普克尔的大脑，一字一句对着他说的。 “可恶！”阿普克尔之前就猜到林深或许拥有了玛瑞仙妮阿德星人的力量。也想过要防备，但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防备这种入侵。 惊恐之下，他加快了攻击速度，每次动作快得只剩残影。林深跟着加快了闪避速度，两人间的打斗已经达到了肉眼可见的极限。 这种超常规的打斗画面，哪怕智脑已经调慢了直播画面。正常人看到的依旧只能是残影，看不出双方的具体动作。 无数人大呼看不清楚，对卫星传输回来的画面十分不满。1001选在这时弹出窗口询问，“想要看到更清晰更精彩的打斗画面吗，只要付费99，一切都将如你所愿。” “只要99，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轻轻一点，自动划账。” 很多人下意识的点了一下，直播画面瞬间变得跟看电影一般。无论是近景还是远景，挑战者和机甲战士的打斗都画面十分清晰……如果愿意再加99，还能听到专业的点评。 陆同捏着鼻子付了一个99，正庆幸不需要评说可以省99时，他发现直播还有弹幕功能。为了看弹幕，他又付了99，“肖秘，统计一下，1001大概能靠这个收多少钱？” 肖秘点点头，心道：要是大家都不肯看现在直播，他其实挣不到钱…… 再看陆同时，这人已经在发弹幕了！ 陆同见不得有人说帝国军人弱，穿着机甲都打不过改造人。 他忍不住发弹幕道：现在最专业的拳击比赛，每个回合为三分钟的时间，一共只有五个回合。拳手在十五分钟内，基本要挥拳上百次，如果拳拳到肉，这对拳手体能的消耗十分严重。 换言之，若不是帝国军人有机甲辅助，就林深和改造人的这种打法，普通人早已力竭而亡了。 他的弹幕很快就被其他弹幕刷走，看到很多弹幕都在讨论机甲战士打法太野，不像正规军人……他忍不住打电话问玉楠，“怎么回事儿，小深的打法为什么和说好的不一样？” 玉楠：“这可不是我教的！但我认为，只要能成功激怒这个半兽人，什么打法并不重要。” 陆同听懂了，林深就没打算用部队里教的战术……他在模仿第五玥打黑拳时的心理状态和对敌技巧。至于目的，陆同不太想琢磨…… 漫天黄沙中，林深和阿普克尔已经打了接近二十分钟。 林深不要命的打法让阿普克尔对应的颇为吃力，眼见他朝着自己的肋骨处又来一拳。连续几次朝着同一个位置击打，饶是阿普克尔皮粗肉厚也感觉身体快要崩溃了。 更别提林深在打斗途中，一直都在用语言刺激他的神经，“你怎么还不兽化，真想凭人类身体打赢机甲战士？你的脑子真是白长了，还不如生下来就是四条腿的爬宠，我那儿正好缺块地毯，你的毛色好看吗？” 一百七十一、使徒出现 林深侵入阿普克尔的大脑，别的不干，只用语言反复刺激他……阿普克尔并不想那么早兽化，他的兽化形态除了让人感觉到恐惧外，和使徒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按计划，真正和使徒相似的是艾斯特拉尔。当艾斯特拉尔兽化后，他接着兽化，他们可以假扮成海蓝星神话体系中的使徒和使徒大人的召唤兽。 可他等不到那个时刻了，林深在他脑海中每说一句话，那种被入侵，随时会死的恐惧都在折磨着他的意志…… 阿普克尔又挨了一拳，“吼吼……”随着两声巨吼，他彻底兽化了。原本和人类差不多的体型就如吹气般越变越大，眨眼就变成了第五玥口中公交车大小的毛茸茸。 林深可不怵他变大，在机甲的辅助下，他飞到阿普克尔头部位置，仍旧一拳挥下，“原来你是棕毛，我喜欢金黄色的地毯，要不把你做成大门口的地垫？” “瞧瞧你，狐狸不像狐狸，狸猫不像狸猫，长得可真丑。” 阿普克尔兽化之后，动作比先前迅猛很多，他挥舞着爪子就想把林深给拍死。在他眼中，林深此刻就跟苍蝇一样讨厌。 随着他的兽化，那些布置在现场的拍摄设备全都受到波及，很多设备直接被阿普克尔一脚踩碎。除了卫星，现场已经没有设备能将这种情况下的打斗完整拍摄下来。 正在观看视频的观众又收到了广告弹窗：想知道巨兽和机甲战士谁输谁赢吗？限时优惠999，画面精度能够让你看清巨兽身上是否有虱子。 弹窗下面出现了一串数字，随着时间流逝，数字在不断地减少。给人一种现在不买，待会儿就享受不到优惠的紧迫感。 阿普克尔变身时，陆同忍不住握紧了拳头，第一阶段任务完成。 “肖秘，去一趟三号办公室，询问神国，这只巨兽究竟是改造人还是外星生命体？” 肖秘知道他离开这里意味着什么，忍不住询问：“您确定了吗？” 陆同点点头，“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看着肖秘离去的背影，他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儿，他苦笑着把视线又投向了视频。 林深的任务就是让阿普克尔兽化。用事实告诉海蓝星人，根本没有所谓的使徒，只有潜伏在海蓝星的外星生命体。 兽化后的阿普克尔，其力量指数不停地往上涨，防御也随之攀升了不少。 林深一拳打在阿普克尔身上，先前还能看见效果，现在就跟挠痒痒似地。阿普克尔也厌恶了和林深继续纠缠，兽化后，他凭借嗅觉就能知晓林深的具体位置。 眼见他看似要被林深从后背处偷袭，其实他多出来的尾巴正在蓄力。就在他转身避开偷袭那一刻，尾巴好似钢鞭般从另一个方向勒住了林深。 半兽人尾巴上力量和爪子的力量同样巨大，林深被他勒住后，机甲没抗住这种巨力，很快就碎了。他趁机抓出机甲的核心能源，恶狠狠地说：“我要击碎你的脑袋，看你还怎么修复！” 林深昏迷了，早在阿普克尔兽化前夕，他的体力就已经透支到了一定程度，全靠着超强的意志力在支撑。 如今没了机甲，所有伤害全部叠加到身体上，堪比梦幻金的皮肤也经不住半兽人恐怖的巨力。 阿普克尔正想用爪子捏碎林深的脑袋时，达莉娅对他使用了热武器…… 挑战没说限制武器，但从玉楠开始，双方一直保持着改造人使用武器，机甲战士就使用武器。改造人肉搏，机甲战士就肉搏的默契。 达莉娅的行为打破了这份默契，五枚炮弹分不同角度射向了阿普克尔。 这种直接要兽性命的攻击，阿普克尔根本无法避开。为了保命，他不得不将林深扔到地上……尽管这样，他也只能堪堪避开三枚炮弹，抓住一枚炮弹。 趁他病，要他命。 达莉娅很早就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杀心，她在发射炮弹的同时，人也加速飞到阿普克尔面前。只见她抽出电磁剑从下往上仅用一招就斩断了阿普克尔的的左爪。趁其嚎叫之际，又迅速地接住掉落的左爪子，连爪子带炮弹一起塞入了阿普克尔巨大的兽口。 她的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利落刚脆，机甲的灵活性以及搭配热武器后的超强杀伤力全都展现了出来…… 炮弹沉闷的轰鸣声在阿普克尔肚中响起时，尸块如礼炮般从天而降……要不是达莉娅足够灵活，她差点儿就被埋在了血肉之中。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第五玥知道达莉娅作弊了。若不是占着精神力攻击延缓了阿普克尔的速度，仅凭机甲和炮弹，达莉娅根本没那么快能杀死半兽人。 这时候，视频上的弹幕已经刷疯了，一条接一条的速度犹如海浪在冲刷屏幕。 帝国战士太帅了。 那是电磁刀？ 帝国作弊，那么多枚炮弹，谁防得了。 有没有人觉得巨兽不是改造人？ 现在还有人问这个。 我爱机甲，战力爆棚。 为什么要在尸块上打马赛克，退钱！ 天，使徒出现了！ 真的是使徒？ 求，这是哪一个门徒？ 弹幕很快就从阿普克尔被杀的讨论，转变成了使徒出现…… 艾斯特拉尔兽化了，和阿普克尔不同的是，兽化后的她依旧保持着人类的模样。 银发，银眸，外加三对翅膀……不管是银色的长发，没有瑕疵的漂亮脸蛋，还是洁白的可以包裹住身体的洁白羽翼，她完全满足了信徒对天使的期望。 达莉娅刚避过一波尸雨，正打算将林深拖到安全区。她完全没料到另一个半兽人会直接兽化，更没想到的是，这个半兽人兽化后的模样与海蓝星神话中的使徒十分相像。 她就看了艾斯特拉尔一眼，并未被其惊艳到。在她心中，五月女神最美…… 林深仰面躺地上，看着飞在天空中的艾斯特拉尔。只觉太阳的光晕照在她身后，很像是在给她加冕。特别是她那头银色的长发，在阳光的照耀下充满了梦幻色彩。 真美啊！他发出一声喟叹。接着就想起这个半兽人不但会催眠，还会瞬移。 “达莉娅小心！”他大呼。 一百七十二、又见面了 林深的提醒迟了几秒。 达莉娅虽然没被艾斯特拉尔催眠，但她明显低估了艾斯特拉尔瞬移的速度。 听到林深的提醒时，艾斯特拉尔的已经站在她身后，纤细的手指如插豆腐般轻松地探入她体内。从后往前穿透了她的身体，不但拿走了机甲的核心能源，顺带还扯断了她的脊柱。 脊柱断开，神经系统与机甲断开连接……只见达莉娅轰然倒地，牵着林深的手却始终不曾放松。 “达莉娅！”林深反握住达莉娅的手，挣扎着爬起来，想看看这人有没有被伤到脑子…… 艾斯特拉尔一脚将林深踢翻，居高临下的道：“我说过会再次见面的。” 说话间，她捏碎了从达莉娅那儿抢来的机甲的核心能源，毫不客气的吸收了从核心能源散发出的辐射。接着，她一只手提起林深，另一只手准确的找到了阿普克尔从林深机甲上扯下来的核心能源，以同样的方式捏碎并吸收。 林深被从地面提起来后，总算看清了达莉娅的现状。只见其胸口处破开一个大洞，双目紧闭，应该处于被精神力修复的紧急时刻。 感觉自己离地越来越高时，他忍不住问：“你的兽化还没有结束？” 达莉娅沉默的往前迈步，几乎是每走一步，她的身体就暴涨一截，很快就变成了一个身高接近三十米的巨人。 当漂亮的天使足足有十层楼那么高大时，不管是信徒，还是普通民众，即便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这种非人类的压迫。 陆同看到林深在达莉娅手中就跟个玩具娃娃一样，他让身边的副官去告知第二区的负责将领：千万别用核武，这种外星生命体就依靠辐射生存…… 同时还打电话给玉楠，让其赶紧离开挑战地区……机甲核心能源一旦破碎，附近区域都会遭遇污染，变成辐射区。 二区作战指挥室，陆同的副官已经完成了传达消息任务。 一位高级将领质疑道：“陆同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可靠吗？”问完，他直接拨通了陆同的电话。 另一位将领正在回放视频，“祂捏碎了机甲的核心能源，祂的身体还在暴涨，我认为陆同的看法是对的。” 这时候，一位有信仰的将领忽然说：“神，原本就是人类不能理解的存在。如果核武能平息祂的愤怒，我觉得可以试试！” 话音刚落，指挥室内所有人都看着他，脸上写满了：想死自己去，别拖累我们。 他讪笑道：“现在不是还没有确定嘛，联邦既然愿意用祂们，也许事情没那么糟。再说了，如果祂真是使徒，我愿意跟随祂前往天国。” 海蓝星，有着这种想法的信徒非常多，他们热泪盈眶的盯着屏幕……恨不得现在就能奔跑到使徒身边，作为最虔诚的信徒与祂一同拯救人类。 当艾斯特拉尔终于吸收完辐射，她扇动翅膀飞了起来。在万众瞩目之下，拔起一栋高楼掷到了人口相对稠密的区域。 阿德倒吸一口冷气，“女王，祂这是要干嘛？” 第五玥：“激起民愤，等着挨打！” 如果没有玛瑞仙妮阿德星的介入，半兽人的计划应该是潜伏在海蓝星。寻找矿石，提纯元素，顺带收割一波信徒…… 现在，确定林深还留在海蓝星，随即可以联系玛瑞仙妮阿德星人……祂试图挑衅海蓝星人，激起大众的愤怒……海蓝星最厉害的武器就是核武，不管帝国还是联邦，只要动用核武，就是在给半兽人送能量源。 换言之，半兽人懒得装了，与其谈条件找矿石，不如坐等吃现成的…… 挑战区域，玉楠接到撤离通知时，不忘通知神国那边。看到无数信徒虔诚地跪在黄沙里，根本不愿离去，他也只能摇摇头，让直升机赶紧起飞…… 当螺旋桨激起阵阵黄沙，让众人的视野一片迷蒙时。第五玥让阿德趁机偷梁换柱，把担架上的达莉娅赶紧送去伊恩那儿。 “林深不管了吗？” “你有能力在半兽人的眼皮下将他偷走？” 阿德看了眼巨大的艾斯特拉尔，忽然就怂了，道：“估计不行。” 第五玥猜到会是这种结果。 她内视了一下大脑，小月对人类神经网络的编辑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如果现在让小月救人，最坏的结果就是小月无法完成编辑，她又会变成之前那样儿。黑斑与精神力相互平衡，只要稍不注意，她就会基因崩溃。 她问：“你说这只半兽人抓林深干嘛？” 阿德思考了一会儿，认真地说：“半兽人也许是第一次见到比他们高级的外星生命体，她想抓回去研究。” “一时半会儿死不掉？” “应该。” 第五玥又内视了一遍神经网络，还是很纠结。精神力不能使用，小月又是发挥不稳定的皮孩子……现在救人，完全是在透支她未来的幸福，甚至还会危急生命！ 这时候，艾斯特拉尔已经离开了沙漠片区，向着联邦最繁华的区域靠近。她一边飞一边破坏，但凡她经过的区域，一栋栋高楼轰然倒地，火光和爆炸声接连不断…… 阿德和第五玥一直跟在她身后，阿德忽然道：“女王，海蓝星人的哀嚎声太过刺耳，我无法接受，可以离开吗？” 第五玥：“这样的场景你没有见过？” 阿德：“玛瑞仙妮阿德爱好和平，我从不涉足充满杀戮和危险的星系。” 第五玥：“……” 知道了，你能活那么长时间，皆因为能苟。 “出门不是让你带上了林深的手机，我先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阿德费解的打开手机，心道：你就在炼狱现场，还需要知道什么。 第五玥才不会告诉阿德，她就想看看傻叉多不多！没事儿敲键盘大放厥词可以。若这种情况下依旧觉得半兽人是使徒，能带领大家去天国……这种人，她不但不救，还会加速送他们一程！ 1001植入网络的视频已经成了大家了解事件的首选，第五玥别的不看，就看弹幕内容是什么。 她已经离我们很近了，会过来吗？ 神啊，你为什么这样对待自己的信徒？ 都怪帝国战士，若不是他们作弊杀死了半兽人…… 她就是外星人，根本不是什么使徒。 联邦军队去哪儿了，为什么没人制止他。 帝国这边也没有动静，她飞过来怎么办？ …… 第五玥匆匆浏览了部分弹幕，傻叉有，正常人更多。对于半兽人这种无差别的攻击，海蓝星民众切身体会到了外星生命体的恐怖，他们害怕，愤慨，更多的确实质疑。 目前最热的弹幕就是：联邦和帝国的军队为什么没有出现，难道已经放弃海蓝星了吗？ 一百七十三、能唱歌吗 联邦和帝国的军队去哪儿了？ 第五玥也很好奇，她只是让达莉娅转告陆同，说半兽人好像在海蓝星寻找铀元素…… 尽管如此，帝国也不能这么消极，居然什么都不做，任由半兽人在闹市区肆意杀戮。 噢！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当初为了解决黑斑问题，伊恩曾让她把所有精神力清空。为了完成这个任务，她似乎给精神力安排了很多工作，其中之一就是让海蓝星的所有核武器无法启动…… 换言之，联邦和帝国最厉害的武器就是核武，但在她的限制下，他们动不了核武！ 想到两个超级大国正在为启动不了核武而抓狂，她无比心虚。暗道：这事儿赖我，也不知现在让精神力离开还来不来得及？ 艾斯特拉尔显然知道联邦的核武保存在哪个基地，她正朝着那个基地的方向飞去。 阿德不喜欢海蓝星人，但也不接受那么多无辜的生命在他眼皮下死亡。“女王，如果半兽人一直朝这个飞行，她会经过康斯坦丁的家乡……您真的不救吗？” “再等一下。”第五玥忽然侵入了汤景宁的大脑，“你现在还能唱歌吗？” 汤景宁和他的乐队正挤在机舱里焦急等待着飞机降落，猛地听到脑子里有人说话，他被吓得一声尖叫。 “安静点儿。”一名战士大声呵斥。 帝国军队早已进入战备状态……玉楠他们并未直接回国，而是在联邦边境盘旋。一旦联邦有需要，玉楠会穿上机甲，第一时间去阻止艾尔特拉尔。不知为何，联邦至今还没有给出正式答复。 看着艾斯特拉尔飞在空中，不断推倒各种建筑，损坏城中的一切。看到人群跟暴雨中的蚂蚁一样胡乱逃窜，直升机上的战士们全都愤懑不已，城中那些人虽非帝国人，但兔死狐悲，外星生命体的杀戮不分国籍，下一步肯定就是帝国…… 怀着这种激愤的心情，战士对汤景宁的态度自然不会太好。 战士大声的呵斥反而让汤景宁冷静了下来，又不是第一次在脑海中听到声音，有什么好怕的！他小声问：“你是谁？” 第五玥：“回答我，是否还能唱歌？” “能。” “你想救林深吗？” “当然想救。” “你不恨他了吗？” “我只是仇恨他的财富，又不仇恨他这个人。” 第五玥：“……” 老实说，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是，林深没钱了就是好人。 “唱歌，我喜欢那首歌词里一直重复lighet`e up up up i` on fire” “现在？” “你不是想救林深吗？我想听音乐！你请求我帮忙，酬薪就是歌曲。” 第五玥心知一旦动手，由小月修复的人类神经网络很可能会失败，她会因此错失改变虫族命运的机会。可那么多人处于生死边缘，她很难做到无动于衷。 通话结束了，汤景宁茫然地左右环顾，心里有些猜想，却又不知道该找什么人去证实。 看到玉楠正在不停地拨打电话，他举起手，小声跟那个战士说：“我有重要情报告诉玉长官。” 战士瞪了他一眼，十分不情愿的走到机身前方跟玉楠汇报了这个情况。 玉楠张口就道：“都什么时候了，怎么尽添乱，有什么情况不能跟你说？”骂归骂，想到林深坚持要带这支乐队登上飞机，他还是朝汤景宁走来，没好气的问：“什么情况？” “刚才有个声音让我唱歌，还指明了要听什么歌，我能唱吗？” “你……”玉楠想骂：你神经病啊！好在他脑子比嘴快，“跟你说话的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 “还说什么了？” “她问我要不要救林深？我说要。她就让我唱歌，说是以此当成酬薪，其他没有了。” “唱，就唱她想听那首，一遍不够还可以多唱几遍。” 玉楠一声令下，所有战士全都跑来帮忙。他甚至亲手帮汤景宁开了瓶水，“一会儿好好唱，海蓝星的未来就靠你们了。” 汤景宁：“……” 还真是外星人和我说话？ 海蓝星的未来就放在我们身上，会不会太草率了。 玉楠让直升机飞回帝都，省得一会儿被人虫大战给波及…… 第五玥见过浮白鸟，艾斯特拉尔兽化后，她觉得这只半兽人就是浮白鸟和巨人的结合体。 想到要和半兽人干架，她整个虫都兴奋了起来，随之而来的困扰是，该用什么身体和半兽人干架。 本体，不管是虫体，还是人体，她现在都没有。 为了避免掉马，最好的方法就是用兽兽的模样去打败半兽人。 不久前，她吞过一个臭蛋，大脑里还存有风族的基因图谱。银月说过，朱鸟伴随着辉光和热岩……半兽人是浮白鸟，她是朱鸟，鸟人对鸟人，正好来一场激烈的空中对决！ 汤景宁的音乐姗姗来迟，当熟悉的旋律搭配着乐器响起，那激昂的感觉要比林深清唱时好听太多。 再次听到，“lighet`e up up up i` on fire”她觉得整个人都被音乐点燃了。不禁催促小月，“赶紧呀，你不觉得朱鸟很好看吗？” 海蓝星的上空忽然出现一束闪瞎人眼的光柱，在光柱的中央，第五玥变成了朱鸟的模样。 她轻轻地扇动了一下翅膀，看到四只翅膀边缘还燃烧着火焰时，忍不住自语：小月，辉光挺不错，火焰就算了！ 变成只大红色的巨鸟已经够妖异了，要是翅膀还在燃烧……完全就成了特效不要钱的烂片，她接受不了！ 这样想时，她甚至在庆幸，还好动画片看得不多，要是小月再加句，赐予我力量！玛瑞仙妮阿德星人简直成了中二代表。 小月难得没掉链子，眼见翅膀上的火焰的瞬间熄灭，她冲出光柱，朝着艾斯特拉尔飞去。 途经联邦某城区，看到一座雕像还不错时，她将雕像拔起，握着雕像手上的火炬，犹如持剑的武士般，匆匆赶赴战场。 艾斯特拉尔已经到了联邦某驻军基地，那儿有导弹发射井。迟迟没反应的联邦军队，眼见艾斯特拉尔到了那儿，无数战机从各地基地起飞，就为拦住她的脚步…… 第五玥赶到的时候，正看见艾斯特拉尔在打飞机。林深非常不幸的成了她用于打飞机的工具，好在四目星的机甲质量不错，林深本人也抗揍。 当林深和战斗机碰撞之后，被毁的是战斗机，他还能全须全尾地被抡着继续打下一架飞机。 眼见又一架战斗机冒着黑烟准备逃离，艾斯特拉尔抡起林深将这架战斗机砸入了发射井……一连串爆炸后，艾斯特拉尔终于找到了核弹。她伸手去抓，却发现没有任何动力装置的核弹居然飞走了…… 第五玥忍着笑，学习艾斯特拉尔的模样抡起手中雕塑朝她砸去，又命令朝自己飞来的核弹跟着阿德离开。 艾斯特拉尔无法容忍到嘴的核弹飞走，她扔下林深去追阿德。却被第五玥抡起雕像拦住了去路，眼见林深跟核弹一样会自己朝着阿德那边飞，她大呼：“朱鸟，你们竟然和外族勾结？” 一百七十四、按人头收费 第五玥知道半兽人误会了，她穿马甲的目的就是为了被误会。这种时候，宁愿让半兽人以为兽兽和玛瑞仙妮阿德星人勾结，她也不会站出来说：我是虫族！ 艾斯特拉尔的身体强度堪比梦幻金，第五玥砸过去的雕塑瞬间碎成了渣滓。她看着手中仅剩的半截火炬，自语道：自由男神终于自由了呀！说话间，艾斯特拉尔已经瞬间到了她一侧，挥手就给了她一拳。 痛，但在接受范围内。 想到这些年都靠精神力杀敌，已经很久没和生物动手，这点儿疼痛反而激起了她的无限战意。她巧妙地回转身体，直面艾斯特拉尔攻击，以拳换拳，通过疼痛不断调整着身体耐受度。 毕竟是新身体，一切都需要调试。如果直接用小月入侵艾斯特拉尔的话，她可以马上结束这场战斗……耳边还萦绕着汤景宁乐队激昂的曲调，脑海中不断浮现林深和阿普克尔打斗的片段。 这种情况下，她一点儿不想结束战斗，就想狠狠地揍艾斯特拉尔一顿。 林深难得见到第五玥，还想着要打个招呼。奈何阿德怂，根本不给机会，立即带着他和核弹瞬移回了帝都。 第五玥感应到他们离开，一边打架一边告诉林深，去绿诺接果冻虫时，一定要记得替白日讨要赔偿，因为半兽人也是绿诺子民。同时不忘叮嘱阿德，小星星这个马甲还要，让阿德想办法弄一个出来！ 艾斯特拉尔比阿普克尔强很多，第五玥挨了很多下才适应她的攻击。发现两人打斗时的破坏性极强，第五玥化身鸡店老板，用抓鸡的方式抓住艾斯特拉尔的翅膀，揪着她就往外太空飞去…… 看到这一幕，1001忽然暂停视频，只见静止的画面上再度跳出一行字幕：海蓝星首部太空大战视频，只需付费1001元，您值得拥有！ 帝国作战指挥室，看到这行字幕出现时，大家面色各异。陆同毫不犹豫的点击确认付款，却听身旁的副官小声说：“为什么我也要被扣款？” “按人头算！”说话时，陆同对1001热衷搞钱的心理完全不理解。 同一时间，艾美也在哀嚎，“为什么按人头算？我又不喜欢看？” 埃文斯却跟呆了一般紧紧盯着屏幕，不断自语：当年就不该迫于压力而选择放弃……你们看，人工智能还是可以跟人和平共处的。 艾美撇撇嘴，“如果不要钱的话，我相信你。” 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林深终于缓过气来，轻声问：“你们谁来解释下，为什么我家会有那么多人？” 阿德见伊恩没动静，主动告诉林深：艾美昨天夜里忽然带着埃文斯过来，说是两人返程途中遭遇改造人的袭击……由于那个改造人觉醒的异能是瞬移，埃文斯的保镖救援不及时，埃文斯的大脑受到重创…… 林深懂了，两人是来找伊恩救命的。 阿德还有话没说，因为他们，伊恩没随着第五玥出门，而他显然看不住第五玥……或者说，当他看到海蓝星正遭受苦难时，他主动要求第五玥去救人。 达莉娅也在房间里，听到阿德和林深的对话，原本一言不发的她，忽然骂道：“改造人都该死，那些崇拜改造人的也该去死，我要出去杀了他们。” 艾美和埃文斯一起看向达莉娅，对于这人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恢复如初，两人用眼神表达出他们的震惊。 埃文斯甚至问：“帝国的战士都接受过玛瑞仙妮阿德星的改造？” 达莉娅：“我不是帝国战士，我是五月女神的信徒，我帮海蓝星人是有条件的。” 埃文斯：“什么条件？如果我可以被彻底治愈，我愿付出全部身家。” 闻言，林深私聊伊恩，“你有办法治愈他吗？” 伊恩也在琢磨这个问题，让第五玥彻底转化埃文斯过于耗费精神力。如果埃文斯真如他说过那样儿，不介意使用寄宿体，其实可以将埃文斯的大脑迁移到寄宿体身体里。 林深又懂了，他先跟埃文斯介绍一下自己在海蓝星的身份。接着就说，玛瑞仙妮阿德星的所有事宜目前都由他负责，埃文斯的要求可以满足，但他必须放弃现在的半机械身体，选择合适的寄宿体…… 埃文斯同意了，问林深需要他付出什么？林深告诉他，玛瑞仙妮阿德星有跃迁门的相关技术，问他是否能拉到足够的资金建设跃迁门。 达莉娅私聊林深，“什么意思？白日的坐标不能暴露。” 林深：“我要谈的项目和白日无关，我需要在海蓝星和绿诺之间建设跃迁门。” “绿诺？”达莉娅一脸懵，这是她完全没有听过的信息。 “阿德，跟达莉娅说一下和绿诺有关的信息。” 阿德：“……” 为什么又是我？你们就不能让我安静地沉浸在诗歌的创造之中吗？ “你们之间为什么不能互通消息，非要选择让我转述呢？” 林深坦然地说：“我也不知道绿诺是什么样子啊！如果你能让伊恩转述，我不介意。” 阿德看了眼伊恩，老老实实地跟达莉娅讲述起他对绿诺的了解，林深顺带听了一耳朵。 得知绿诺的半兽人是兽兽和巨人的后代，达莉娅冷冷地说：“当初就不该留下那些混种，这些兽真傻，没听过斩草除根吗？” 阿德对达莉娅喜欢不起来。白日那会儿还好，达莉娅使用寄宿体，他闻不出什么味儿。来到海蓝星后，他终于见到了达莉娅的本体，实在接受不了这人浑身透出来的气味。 林深直到现在才对绿诺有了清晰的认知，他开始琢磨着去到绿诺时，该怎么和几个长老谈条件…… 这时候，埃文斯也思考好了，当即对林深承诺：他的财务顾问很快就会联系林深，如果预算还不够，他会想办法找熟悉的人去借钱或者说服他们投资等等。 为表谢意，林深艰难的坐了起来，对埃文斯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 “你找伊恩了解一下大脑迁移的具体过程！” 眼见搞定了埃文斯，他看着艾美，“你想成为玛瑞仙妮阿德星人吗？” 艾美：“你确定整个玛瑞仙妮阿德星的事物都由你负责？” “那当然。” “玛瑞仙妮阿德星就没几个人？”话音未落，他看到墙角站着的紫金……补充道：“玛瑞仙妮阿德星的智慧生命体有几个？”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明白？如果玛瑞仙妮阿德星有很多智慧生命体，应该轮不到你主事。” “你质疑我的能力？” “呵呵，”艾美笑了两声，反问：“不应该吗？” 一百七十五、斗不过 没遇到艾美之前，林深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长相好看，性格乖巧，才三岁就能独立照顾自己。 遇到艾美之后，林深充分体验到什么是别人家的孩子。艾美比他好看，比他会交流，还比他聪明…… 跟艾美争辩，他会想起自己在大学辩论队是怎么拿第二的。因故，他换了个思路，道“我对你父亲去世的事情深表遗憾……你对海蓝星还有留恋吗？” 艾美：“我投资了机甲制造的工厂，还把帝国郊区的土地全都买了下来……你说我有没有留恋。” 林深：“你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 艾美：“要不是为了钱，我犯得着搞奢侈品吗？你应该问，我究竟认识多少有钱人。” 林深：“……” 他穿女装果然是有目的的，这才几年，为什么他的人脉就已经丰富到了可以在帝都大肆购地的程度。 “我该怎么和你谈？” “是啊，你能用什么打动我呢？” 两人对视了半晌，林深道：“你的公司需要皮草吗？” 艾美：“半兽人的毛？听起来不错，但半兽人有那么大，市场很快就饱和了。” 林深：“不卖皮草，租赁宠兽怎么样？” 艾美缓缓站了起来，“细说。” 林深：“……” 女王要兽兽，艾美也要兽兽，一定要让绿诺大出血！ “我知道绿诺的坐标，处理好海蓝星的相关事宜后，我们可以立即前往绿诺。女……旅人，就是玛瑞仙妮阿德星的旅者曾帮绿诺孵化过幼兽……该星球承诺送我们很多幼兽。如果你能帮我们搞到更多幼兽，可以让你先挑。” “半兽人也出自绿诺，我这是替海蓝星去讨要索赔？你们只是提供了星际路线和载了我一程而已。” 林深气得想要捂住胸口，“艾美，差不多得了。海蓝星什么时候说了要索赔？” 艾美贱贱地朝他眨了眨眼睛，“我刚才听到一个消息，说是有家会所发生了血腥事件，死了很多帝国富豪。据说他们会去那家会所，是因为一个叫陆乾州的外交部官员邀请了他们。” 林深真想倒地不起，他猜到陆同要搞事，只是没想到负责运作这件事情的人会是他老爸。 陆乾州退下来后，一直都外交部混日子，由他出面搞事儿，确实要比陆同方便很多。 “你猜的，我爸根本没在现场。” “原本是猜的，但你看的表情，我知道猜对了。陆家成了大赢家，我替陆家讨要索赔你也要拦？” 林深感觉又回到了大学时期，无论他有多优秀，比他高两级的艾美始终处于王者地位。 半晌后，他来了一句，“玛瑞仙妮阿德星以貌取人，我和伊恩能活得有滋有味就因为长得好。” 艾美：“……” 终于听到这句话了，当初就觉得自己会是老三，事实果然如此。 “这个星球的统治者是谁？只喜欢男人吗？对女人有没有特别偏好？” 林深扳回一局，有些得意的说：“你就别想了，我们星球的女王的只喜欢男性，且要求特别高。除了模样好看，还要求能歌善舞或者专业技术特强。看看伊恩，为了在敌人攻击下保护好自己，可以自我分裂成两个，你行吗？” 艾美看了伊恩一眼，深感震撼，自我分裂这种事都行，是不是意味着他也能自我分裂？ “只要伊恩也能让我如此，你们还需要什么资源，我全包了。” 林深私聊伊恩，“你能让艾美和你一样自我分裂成两个吗？” 伊恩：“……” 自我分裂？你以为我是阿德，这怎么可能！ 自己撒出去的谎，无论如何要想办法圆回来。 “条件成熟的情况下，应该可以。” “什么条件？” “打败四目星人再说。” 林深点点头，一副听懂的模样，转头就跟艾美说，“女王和一个星系有仇，目前没办法搞到材料，等我们战胜了那个星系，一切如你所愿。” “你们不是爱好和平的星球吗？” “你是不知道啊……” 林深开始讲故事了，说四目星国王打着结婚的借口欺骗了玛瑞仙妮阿德星的上任女王……为了力量，他们杀死了女王。新女王匆匆上任，什么都不知道，这才会那么信任他们这些海蓝星人。 艾美：“新女王智商不高，搞不定复杂的星际关系，所以需要你们？是不是这个意思？” 林深坚决不会承认第五玥智商不高这个事实，他委婉地回答：“新女王比较擅长战斗，自幼丧母，确实不太懂过于复杂的关系。” 艾美点点头，“行，我答应帮忙！” 林深吁了口气，为了说服艾美，他连视频都没来得及看，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虽然笃定了第五玥会胜，可当看到第五玥的模样和半兽人差不多时，他确实挺吃惊。感觉第五玥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改变了很多。 外太空，艾斯特拉尔被第五玥强行揪出来后，她再一次兽化。原来漂亮的脸蛋现在好似被毁容般成了覆盖着羽毛的暗红色，嘴巴也兽化成了尖锐的喙，整张脸只有眼睛还是银眸外。 看她忽然变得那么丑，第五玥暗道：难不成我的模样和她差不多？如果真是这样，今天的牺牲也太大了！ 兽化后的艾斯特拉尔就跟被降智了一般，除了攻击力变得无比凶猛外，她几乎不会去思考对敌战术什么的，脑子里似乎就剩冲，冲，冲！ 第五玥就喜欢这种无脑肉搏，每次撞击过后，她的都会异常兴奋。巴不得艾斯特拉尔多撞几次，她实在太喜欢这种感觉了。 浩瀚的宇宙中，她们像两条闪电一样快速移动，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每一次撞击都是一种身体上的对抗，这种对抗所产生的力量，已经连续损毁了好多颗卫星。 偶尔也能看见她们出拳，不管是谁出拳，视频总能在第一时间为她们配上拳风在宇宙中留下的光影以及轰鸣。 这是第五玥第一次空战，她不太习惯使用翅膀，已经好几次被艾斯特拉尔瞬移到后背，其翅膀也被艾斯特拉尔扯断了一只。 一百七十六、打上头 第五玥大红色的断翅漂浮在空中，视频忽然给出一个特写。紧接着，海蓝星所有资产过亿的富豪都收到了断翅的拍卖信息…… 林深觉得1001在作死，第五玥的翅膀都敢卖，这是彻底放飞自我了吗！ 第五玥和艾斯特拉尔打了几个回合后，她很快掌握了如何在飞行途中急速转向，两人的战斗由近距离撞击变成了互扯翅膀。 艾斯特莱尔有三对白色的羽翼，第五玥是两对红色的羽翼。为了扯到对方的翅膀，她们的身体在空中翻滚，旋转，一旦谁被对方率先接触到，就见羽毛如雪花般纷纷落下。 这种打斗十分新鲜，第五玥很快就上头了，打着打着就忘了初衷，一心想要把艾斯特拉尔的翅膀全给扯断。这样没多久，艾斯特拉尔显露了败相…… 当第五玥揪着她的翅膀将其狠狠地从后背扯下来时，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接着就大呼，“朱鸟，别以为你们赢了。没事儿回去看看，半兽人早已踏平了绿诺。” 她以为这番话会扰乱对方的心神，怎料第五玥根本不吃这一套。随手扔掉她的一只翅膀，接着就想扯另外一只。 “朱鸟，不管是海蓝星还是绿诺，我们半兽人都已经发动了进攻……你真不担心绿诺？”她的话音还没落下，又一只翅膀被第五玥硬生生地扯了下来。 这一次，她有些明白当年的大战中，为什么兽兽能将巨人驱赶出绿诺。就打架这种事情，半兽人真不如兽兽……开弓没有回头箭，这种时候，保全性命才是紧要的，根本没必要和朱鸟纠缠。 一串复杂的咒语被她吟唱了出来，第五玥正打算将她的第三只翅膀也扯下来时，艾斯特拉尔忽然不见了，只剩一堆羽毛漂浮在宇宙之中。 第五玥傻眼了，打得正兴起，怎么能让敌人逃掉。她抓起一只断翅，道：“小月，我们追。” 眼见第五玥如流星般消失在宇宙，视频并没有结束，反而又叒出现一行字：想知道半兽人逃亡去了哪里吗？敬请期待《半兽人的故乡》，预付费1001，您将成为第一批获知银河系隐秘的观众！ 埃文斯刚想付款，艾美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马丁，我们不花冤枉钱……倒是可以把我们出使绿诺的过程拍成视频卖给这位人工智能。” 林深：“……” 你是故意的，亿万富豪啊，这点儿钱都要帮他省，以后也帮帮我好了！ 1001应该能听到艾美的话，很好奇他会怎么回答。 这样想时，他一直在观察艾美的表情。后者还在使用智脑，只要1001愿意，随时可以通过智脑和艾美讨价还价。 十多秒后，艾美对上了他的视线，“你和这位是什么关系？” “曾经的朋友兼同事。” “现在呢？” “朋友。” “他说四六分，你有意见吗？” “告诉他二八，因为你在离开海蓝星之前会将智脑从大脑中移出。没有智脑，他什么都得不到。” “他坚持三七，并承诺后期剪辑由他负责，我们不需要请团队。” 1001负责剪辑？林深对此一点儿不吃惊，好好一个人工智能，也不知怎么回事儿，偏爱脑残影视剧。貌似来了海蓝星之后，整个系统就跑偏了，要是条件允许，他肯定会全职干导演，兼职搞科研…… 一番细思后，他对艾美点点头，同意了1001的条件。 艾美结束和1001的通话后，立即看着埃文斯道：“我想请你的医疗团队尽快帮我把智脑取出来，这种被ai强行入侵的感觉太糟糕了。” 埃文斯智商超群，哪怕这群人从未在他面前承认过ai的存在，也没和提到相关事宜。但他已经通过艾美的话语，把很多看似无关的事情联系起来。 “那个……”他难得犹豫了一会儿，道：“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重新帮你编译智脑，说不定可以……” “别！”艾美打断了埃文斯。他是男人，很了解男人都会有的奇怪胜负欲。埃文斯肯定想帮他弄个防火墙，以此挑战来自其他星系的人工智能。 他全身上下最宝贵的就是脑子，说什么也不能拿来当试验品。 埃文斯遗憾的点点头，他的行为让伊恩忽然有了个不成熟的想法。5x出自他手，自己搞不定的事情或许可以和他合作…… 因故，伊恩居然主动说：“我这儿有些寄宿体样本，你可以看一下，顺带说一说自己的需求。” 埃文斯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伊恩那里，两次濒死的经历让他十分珍惜性命。不管寄宿体是什么，只要能跑能跳，蟑螂也可以…… 艾美则怀疑先前和那只半兽人干架的“半兽人”就是玛瑞仙妮阿德星的女王。 为了证实这个怀疑，他会把林深当成了重点观察对象，等拿到更确实的证据后，他再把假设当事实说出，一定能震惊到这群人。多年来，他靠这套方法忽悠了不少人…… 一群人心思各异时，林深家里的电话响了。他猜测是陆同打的，接电话前忍不住问伊恩，“你知道女王会去哪儿了吗？” 伊恩皱眉，对于第五玥在海蓝星危急时刻出手这事儿，他无法评价对错，反而好奇第五玥这次外出又会把自己倒腾成什么模样。 甚至有些埋怨，若他能力再强一点儿，也不会如此担心了！ 听到林深的疑问，又看了看新入伙的两人，他决定稍微透露一点儿真相给林深。实在是新人太聪明，他担心林深一个人搞不定。 “女王从玫瑰星系回来后，由于摄入过多负面精神力，情绪一直不太稳定。” 林深：“……” 难怪问及玫瑰星系的事情，第五玥拒绝回答，原来她在那个时候就出问题了。 “你所谓的不稳定具体指那些？” 伊恩：“……” 案列太多，根本没法说清楚。 他套用第五玥的自我评价，道：“知道萨摩耶吗？一种工作犬，你们这边好像叫撒手丢。女王现在的情况和其类似，工作起来很努力，疯起来也很努力。” 林深对伊恩能认识萨摩耶已经很吃惊，还能用萨摩耶和第五玥作比，这…… “女王和狗差不多？”他一咬牙，硬着头皮又问，“还是狗比女王强？” “狗比她强，她情绪上头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林深：“……” 白日唯一的战力就是第五玥，可她这种情况……算了，现在摆烂还来得及吗？ 一百七十七、统一 林深有点儿同情伊恩，甚至怀疑其变成小孩和第五玥有脱不开的关系。眼见这人变成小孩都没有摆烂，他觉得自己也能支棱起来，否则还能怎么办！ 玛瑞仙妮阿德星，这个虚构出来的和平乐园已经被成功植入到多个星球，难不成现在说没有？ 接通电话后，和他通话的不是陆同是肖秘。他告诉林深，趁着神国使徒挑战机甲战士这个热闹，陆乾州把非陆同党派的人送走大半，帝国现在已经是以陆家为首的一言堂……林深的很多计划可以放到桌面上谈了。 联邦的情况要比帝国严重。虽说是神国发起的挑战，但大家都知道，这事儿和联邦脱不开关系。 当半兽人在联邦境内开始屠杀无辜者时，联邦政府的救援迟迟不来。究其原因，竟然是联邦政府缺钱，无法与雇佣军在价格上达成一致！直到半兽人去了驻军基地，联邦政府不得不让驻军出动战斗机阻拦。 从目前得到的情况看，支持联邦政府的财阀有很多已经倒向了帝国，联邦被帝国统一是早晚的事儿。 肖秘说的都是好消息，林深想听的却不是这些。依着他对帝国官员的了解，好消息后面总会跟着“但是”，往往“但是”之后那番话才是主题。 “但是……”肖秘话锋一转，总算进入了正题，只听他道：“达莉娅曾说，基因觉醒的改造人会听从半兽人的指令……” “帝国多地已经出现了这种情况，基因觉醒的改造人忽然对普通民众发起攻击……好在半兽人已经离开了海蓝星，很多受其影响的改造人也逐渐恢复了正常。帝国科学院正在研究，我们该怎么处理这批改造人。” “由于联邦境内很早就放开了火星改造人计划，基因觉醒的改造人占了全境人口的三分之一，联邦政府正式向我们求援……” “我们想知道，女王是否有能力让这些改造人回归正常？” “没有。”林深都不用询问第五玥，直接给了肖秘结果。 改造是不可逆的，除非第五玥愿意转化这些人。 问题在于，联邦全境三分之一的人口可不是小数目，加上帝国这边的改造人……哪怕掏空了第五玥的精神力，这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玛瑞仙妮阿德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这话就问得相当官方了。 林深道：“我会以玛瑞仙妮阿德星人的身份，作为海蓝星的代表向绿诺星提出索赔。” 关于这件事儿，1001已经跟陆同透过口风，这也肖秘打电话过来的原因之一。 “需要帝国这边提供什么协助吗？” “暂时不需要，我会带着艾美前往绿诺星。” 肖秘听懂了，绿诺星于第五玥而言很弱，但绝不是海蓝星可以拿捏的存在。艾美目前还是海蓝星人，在帝国拥有很多产业，他跟着林深前往绿诺星，从商业角度而言，这对海蓝星是有利的。 换言之，林深将打着海蓝星的招牌去索要赔偿。得到的赔偿和海蓝星基本没关系，最多也就是艾美能从中得到一些残羹冷炙…… “我会将消息如实转达……余下的合作事宜，也是跟你联系？” 林深揉了揉眉心，他哪有精力处理那么多事儿！海蓝星，绿诺星，四目星，这才三个星球，万一以后还有更多，那不得忙得原地飞起。 没工资，白干活，还要指挥一群奇葩。难怪第五玥要把工作交给他，这不是信任，这是压迫！ 他疲惫的说，“暂时还是跟我联系，具体联系方式我会和1001协商。” 肖秘忽然道：“你的工作非常出色，要不是你，半兽人的事情不会那么轻易就能了结，谢谢你！” 林深知道肖秘感谢他什么，算计第五玥这种事儿，如非必要，他真不想如此。 挂断电话后，他走出书房。看着已经恢复如初的达莉娅问：“我要去绿诺星一趟，你是继续留在这里练兵，还是跟着我们去。” 达莉娅：“自然是跟着你们去，万一绿诺星毁约，我有责任要保护你们。” “我认为带上紫金和幻云就足够了。海蓝星这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解决，我需要有人代表女王跟他们交涉。” 达莉娅一脸莫名地问：“你确定让我留下来？” 林深觉得自己昏头了，怎么能把海蓝星的事情交给达莉娅去谈？他苦笑道：“行，我们一起去。”紧接着，他又问了伊恩同样的问题。 伊恩：“你曾答应过我，不管是索赔还是战利品，我都享有优先挑选的权利。不去绿诺星，我怎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林深：“……” 行，你们都是老爷，打工仔就我一个。 他环顾四周，正琢磨着要不要留只虫兵负责这些事情…… 阿德主动说：“我要负责带路，绝不要留在这里。” 林深心道：我就没敢支使你！玛瑞仙妮阿德星可是我们改变虫族身份的吉祥物，不到紧要关头，都得好好供着。 算了，赶紧把游戏上线，从玩家里招人来负责这一切。反正海蓝星人多，管理奇才肯定有，慢慢来！ 就在这时，家里的电话又响了。玉楠打过来的，问他怎么安排汤景宁等人。 汤景宁！他一拍脑袋，要是玉楠不提，他差点儿忘他们。 他让玉楠把电话给汤景宁，开口就道：“我需要一个助理，代表我负责玛瑞仙妮阿德星和海蓝星之间的相关事务。如果你愿意帮忙，一年之后，我可以让你的乐队在其他星系表演。” “啥？”汤景宁至今还没回过神，依旧沉浸在他曾给外星生命体唱过歌的奇妙体验中。忽然听到更令他匪夷所思的提议，不禁问：“我能行吗？” “代表玛瑞仙妮阿德星和海蓝星谈事儿？” “不，站在星际舞台。” 林深思考了一会儿才说，“我可以给你机会，行不行看你。音乐无界域，你说呢？”画饼这种事儿，他十分熟练。 “可我不会外星语啊！” “这个不重要，我们先说助理的事儿。” “行。”汤景宁压抑多年的戾气，早就被最近跌宕起伏的生活消耗得所剩无几。相比之前，他对林深有了更多的认识。别的有钱人如何，他不好评价。但林深能有今日的一切……确实不容易。 不管怎么说，他和林深朋友一场。这种情况下，哪怕什么承诺都没有，他也愿意帮助林深。 林深：“我现在住原来那地儿，你得过来一趟，有些事要当面告诉你……” 汤景宁挂了电话，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晒太阳。先前忙着唱歌，都没有时间看视频……看到林深就跟工具似地被外星人挥来舞去，他忽然有种想要唱点儿什么的感觉…… 一百七十八、音乐家的宏愿 玉楠要去林深那儿拿受损的机甲，他顺带捎上了汤景宁。 看到汤景宁在房间里磨蹭半天，依旧保持着在废城那副脏兮兮的打扮，他忍不住问：“你就穿这个？” 汤景宁“嘿嘿”一笑，“不就是见个外星人，有必要搞那么隆重？” 闻言，玉楠苦笑不已……眼见大街上关门闭户，很多地方依稀还能看见血迹……半兽人对海蓝星人的影响才刚刚开始，汤景宁能有现在这种状态已经不错了。 当年知晓林深还活着时，他在陆同面前看似正常，回家之后却辗转反侧失眠了很多天。既有接触外星文明的兴奋，更多地却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 想到初见第五玥时，他跟傻瓜似地把枪当成保命符……往事不堪回首，连他这种接触过好几次外星生命体的人都忍不住恐惧，觉得海蓝星一无是处，更遑论普通民众。 他有感而发的对汤景宁道：“我们迟早能走出海蓝星，找回失去的东西，相信我。” “呵呵！”汤景宁意味不明的笑出了声，“你说我们失去什么了？” “自信，凝聚力，还有警觉，很多东西！”玉楠说得含糊，因为更深层的东西，非要经过时间的沉淀才能慢慢显现出来。 “拉倒，海蓝星真要有凝聚力，又怎么会出现神国挑战机甲战士这种笑话……” “你这人是怎么说话的，就不能盼着人类好？” “你要能让我看见公平，我就盼着大家都好。” “哪儿不公平了？要没有我们的牺牲，这儿早就跟联邦一样了……” “帝国，联邦，这是最大的不公平……人类不该是一个整体吗？” 玉楠叹了口气，“联邦快完蛋了，一切都会好的。不管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起码要参与进来而不是冷眼旁观，或者自我放逐。” 这下轮到汤景宁沉默了。早些年，他自觉撼动不了社会规则又不愿意随波逐流……就如玉楠说的那样，他宁愿自我放逐也没想过要去改变什么。如果人人都像他一样，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批判别人。 “你知道吗？当那个声音让我唱歌时，我忽然有种能带着世界一起改变的感觉。” “呵！”玉楠觉得汤景宁还处于一种刚接触到外星生命体的兴奋之中。对于汤景宁宏大的理想，他由衷地说，“你一定会心想事成的。” …… 绿诺星，阿德看到气泡状的界壁不复存在时，他大吃一惊。急忙询问林深，遇到这种情况，大家还要不要下去。 没有界壁，意味着绿诺星的位置已经暴露。联系半兽人在海蓝星的所作所为，阿德认为绿诺星应该是出事儿了。由于大家都不了解半兽人在绿诺星的真实情况，现在下去可能会遭遇危险！ 林深把问题抛给达莉娅，这里战斗力最强的就是她。属于那种只要身体没有完全损毁，就可以被精神力彻底修复的存在。 达莉娅都没有思考，带着紫金就下去了……约莫半个小时后，她让大家一起下去，并说绿诺星已经被毁了…… 阿德和伊恩都来过绿诺星。 不久前，这儿还是一个满眼青翠，任由兽兽在山林间自由奔跑狩猎的大乐园。 如今再看，曾经的林海有很多已经成了焦土。一块又一块的焦土好似美人脸上的雀斑，昭示着这个星球曾爆发过激烈的战斗。 “先去半兽人的领地。”伊恩没法像第五玥那样儿可以用精神力扫描整个星球。眼见绿诺星的情况不是太好，他怀疑是半兽人主动发起了攻击。 记得第五玥曾说兽兽超强，他估计半兽人应该讨不到好。如果是两败俱伤的结果，不如先去半兽人那边看看，搞不好还能捡到几个试验体…… 林深非常了解伊恩，这家伙看似不管事儿，但他的判断一向不会出错。 “阿德，我们先去半兽人那边。” “我们就不去了。”说话的是艾美，也不知她怎么和帝国那边谈的，这次出行居然把科学院的首席院士王韬带了过来。除此之外还有两名全副武装的地质勘探人员，其中一个还是大家的老熟人黄维。 黄维为了帮母亲治病，不得已申请了火星人改造计划……接着被艾斯特拉尔控制，拍摄了一段不利于帝国和林深的短视频。 当玛瑞仙妮阿德星的星舰出现在海蓝星上空时，他的谎言不攻自破。尔后，帝国将他控制在科学院，找了一堆专家来研究该怎么让他脱离被催眠的状态。 艾斯特拉尔离开海蓝星后，黄维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听说科学院正找地质专家去外星，那里的环境充满辐射……他主动申请参与，想借此弥补过失。 艾美是林深带来帮玛瑞仙妮阿德星索赔的谈判专家，但他同时也接了私活。由于他们打着帮海蓝星讨要赔偿的借口，得知玛瑞仙妮阿德星对辐射元素不感兴趣时，她打算在这儿寻找铀矿和钍矿。 海蓝星如果要量产机甲，这两种放射性元素都非常重要。特别是钍，它可以通过中子吸收和裂变反应产生大量的能量。此外，钍还可以用于生产高强度的合金，以及作为照相镜头和高档陶瓷的添加剂。 王韬可以不来，但作为科学院和外星生命体接触的第一人。他愣是压抑不住想要登上其他星球的心情，死磨硬泡了很长时间，最终还是得偿所愿。 据阿德的介绍，绿诺星的兽兽们对玛瑞仙妮阿德星是友善的。就是说，即便艾美他们脱离队伍，并因此被兽兽抓住。只要阿德出面，兽兽应该不会为难他们。 又到了林深做决定的时候，占着精神力的超强攻击性，他决定分两组行动。 阿德带着伊恩和达莉娅去半兽人那边。他和艾美等人留在兽兽这边，紫金作为保镖一同留下。两组人可以通过精神力交流信息，一边遭遇危险，另一边负责支援。 他把方案说出来后，一只巨大的蜘蛛忽然问：“我该去哪边？” 艾美笑眯眯地说，“埃文斯，你肯定得跟着我们。要是跟着他们，万一被当成兽兽怎么办？” 埃文斯环顾了一下四周，暂时没看见什么巨兽。他道：“我跟他们走，我对半兽人的科技更感兴趣一些。” 艾美忍不住在他金黄色的豹纹皮毛上摸了又摸，感叹道：“豹纹真是永恒的时尚，你要注意安全哦！” 一百七十九、半兽人的科技 埃文斯迈着长腿又回到了伊恩身边，两人继续交流起人脑要怎么样才能和人工智能深度结合。对于他而言，这既是老项目，又是新课题。 首先，人脑通过神经元和突触的复杂网络进行信息处理，计算机则通过电子电路和代码来进行信息处理，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处理方式。 其次，人脑具有感知环境、理解复杂的概念、学习新的技能、体验情感以及创新等能力，这些都是人工智能难以实现的。 由于伊恩的大脑不同于普通人，他一直尝试着将人工智能兼容到他的大脑，让5x彻底服务与他。这种服务不是智脑接驳那种简单的大脑发出指令，智脑负责回答的交互。 他需要的是彻底拥有和1001一样的能力，不通过外物就可以接纳和处理海量的数据等等。 埃文斯的研究还停留在基础阶段，伊恩的需求对他而言是全新的挑战。好在伊恩很克制，咨询的问题都还在他的认知范围内。 当他的大脑被迁移到寄宿体内时，他总算看到了伊恩从不离身的大脑，也看到了储存着5x的芯片……意识到精神力可以取代双手去触碰大脑时，他感觉找到了新的发展方向，几乎每天都处于一种亢奋状态。 说白了就是两个领域的疯子因为一个项目凑到一起，疯得更厉害了！ 阿德很快就带着他们来到了半兽人的地盘。途经第五玥口中那块绿色的草海时，伊恩留心看了一眼。发现被称为绿诺的巨石依旧矗立在草海中央，丝毫没有受到战争的影响。 很奇怪的现象，不是吗！ 伊恩记得第五玥说过，半兽人崇尚科技，并以拥有科技产品为荣。他以为半兽人的科技不比四目星差多少。看到半兽人开凿在山壁上的各种洞穴时，他想象不出半兽人所谓的科技应该处于什么水平？ 半兽人拥有绿诺星近一半的土地，阿德随便找了个看得见文明的区域让他们自己去探路。他说这儿的气味不好闻，他难以忍受，又说这儿的天空好看，能让他诗兴大发。没有界壁后，绿诺星的天空呈玫红色，确实很漂亮。 得知阿德要留在天上，达莉娅和埃文斯都信了他的借口。只有伊恩清楚，阿德害怕半兽人，不喜欢看见杀戮，宁愿待在天上。 达莉娅和伊恩都可以靠精神力悬浮。埃文斯看到他们朝着最近的山壁飞去时，急忙迈着大长腿，不甘落后的从地面上追了过去。 这片生活区有很多建筑，以埃文斯的体型和视野很难从下往上看个明白。他的体型相对于海蓝星人很大，可跟半兽人相比，那就是小轿车和公交车的差别。 一路上，他好几次想停下脚步，慢慢去研究半兽人的建筑风格等等。考虑到自身安全，他收敛起好奇心，紧跟达莉娅和伊恩，顺着山脚“蹭蹭”往上爬，很快就跟他们两人汇合到了一起。 山壁上的洞穴非常巨大，他们从入口往里数百米，惊异的发现整座山体都被半兽人掏空了。从里面现存的设施看，山体内部曾停放着一艘或两艘飞船…… 达莉娅猜测，半兽人位于山脚的生活区很可能是迷惑兽兽的障眼法。生活在这里的半兽人，其真实目的是修复飞船，寻找巨人的起源地。 伊恩对此兴趣全无，心道：要是第五玥的精神力不沉睡，整个绿诺星对她而言不会存在任何秘密。 埃文斯正学习利用蛛丝，让自己飞速的在山体中移动。很多时候，他甚至模仿起蜘蛛侠的动作，用蛛丝将一些散落在地纸张收集起来…… 达莉娅和伊恩分工合作，各自使用精神力去搜索这片生活区是否有危险，是否有活物等等。 伊恩发现这片生活区没有活物时，他特别沮丧。 从进化角度而言，海蓝星上的改造人完全没法和真正的半兽人相比。基因觉醒的改造人，在他看来就是试验失败品，既无法在人与兽之间自由转换，也不具备兽兽凶猛的攻击力…… 他很想抓一只像艾斯特拉尔那样的半兽人进行研究，对于巨人和兽兽怎么结合这个问题，他十分感兴趣。 “走，我们出去逛一圈就和那边汇合。”达莉娅说。 埃文斯站在山体中间，十只眼睛可以360度无死角的观察整座山体。听到达莉娅那么快就要走，他问：“我们还会回来的对不对？看看这些架子，居然全部是木制品，这里的木头有那么强的承重能力，还是半兽人有着某种特殊技艺……” 达莉娅是来绿诺和半兽人厮杀的，她对异族文明或大战后的遗迹，没有任何兴趣。 她道：“你们留着再看会儿！我出去逛一圈。” 伊恩冷不丁的来了句，“我要活的。” 绿诺星的总面积，大概有海蓝星的三分之二那么大。尽管半兽人只拥有一半的土地，那也是非常大的面积。他们目前只接触到半兽人生活区的一个角落，还有很多地方都没有看过。 达莉娅走后，伊恩离开了山体，站在洞穴门口打量着半兽人的地面建筑。 这里没有金属，地面上的房子是由石块垒成。各种器皿要么是木制品，要么是石制品，看着就很落后。就这么一个种族，他们散落的纸张上却有勾勒着飞船的简图，以及各种数学符号…… 半兽人的文明从何而来，跟巨人学习的吗？那兽兽的法术又是什么？那只和第五玥打斗正酣的半兽人，为什么会忽然消失不见？ 伊恩被一个接一个的谜团所困扰，他无由的有些想念第五玥。 答案不在智者脑袋里，就一定会出现在愚者的行为中。 “第五玥……第五玥……第五玥……”喊了半天不见回答。暗道：第五玥一定在搞事，但凡她不回答，不是在搞事，就是搞事的路上。 埃文斯终于欣赏够了他所谓的建筑奇迹，慢慢地爬到了伊恩身边。 “我们下山，需要我载你一程吗？” 一百八十、文明断层 埃文斯知道伊恩是成年人，但每次对上这人豆丁大的身体，还有那孩童的脸庞。他就会忘记这个事实，莫名的想要照顾一二。 伊恩毫不客气的点点头。当初帮埃文斯编辑寄宿体时，不管是细软防水的豹纹皮毛，还是蛛头与蛛腹的连接处凹槽，他都选择了最优化的方案。 埃文斯的身体可以载人，还是双排座……骑蜘蛛这种事儿，原本还思忖着该怎么开口，埃文斯主动提了，他自然不会拒绝。 他踩着埃文斯腿上的毒刺，稳稳地爬到了其背上……这才刚坐好，就收到了达莉娅给的坐标，让他们过去看看。 埃文斯爱极了在山林间穿梭的感觉，金色带黑斑的身体用极快的速度翻越过山头…… 他们还不曾抵达目的地，只要站在参天巨木上远眺，就隐隐能看见前方有一座城。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们发现这座城市的建筑风格像极了海蓝星八十年代的感觉。 埃文斯甚至吃惊的大呼，上帝！伊恩则在思考，半兽人的文明传承好像出现了问题！ 两人慢慢步入这座城，严格算下来，这座城市并不是很大。他们看着大，只因为半兽人的体型太大，导致他们的建筑物也非常巨大。 一人一蛛进城后，娇小的体型让他们看起来与整个城市格格不入。 达莉娅提着两个孩子站在不远处的一栋建筑前，两人去了才知道，那里居然是所学校。 埃文斯对半兽人没兴趣，看都不看孩子一眼，直接进入了学校。他想把里面和文字有关的信息都记录下来……等时间充裕后可以慢慢研究。 伊恩仔细打量着这俩孩子，若不是面容过于稚嫩，仅看体型的话，两人的身高已经远超了海蓝星的成年人，也不知他们成年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眼见俩孩子一动不动，陷入了昏迷。他用眼神询问达莉娅，这是什么情况。 达莉娅告诉他，两个孩子藏在食物储藏室，是她用精神力扫描出来的……两人一直在反抗，她嫌烦，顺手就敲晕了。顺带问了阿德，为什么这里会有孩子？ 阿德说，半兽人的孩子如果无法兽化，就跟兽兽那边未开智的兽兽一样，最终都会成为食物！ 两孩子皮肤呈暗红色，四肢与五官看起来和海蓝星人类似。只不过他们的眼睛是竖瞳，手掌和脚掌都比较修长…… 看着他们，伊恩忽然生出了想要剖开看看的心思。达莉娅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道：“还活着，你就别想了。” 伊恩：“你也听到了，他们是半兽人的食物……你以为交给科学院会更好？” 达莉娅：“他们只要看着还像人，在我这儿就不行。” 伊恩：“你不是讨厌海蓝星人吗？” 达莉娅：“他们不是海蓝星人呀！在我眼中他们只是孩子，或者说幼崽。” 伊恩还是不肯放弃，他将手放在其中一个孩子头顶，用精神力入侵了他们的身体。 好半天后，他悻悻地收回精神力，嘟囔道：体内看着和人相差不大，非要兽化才会有巨大的改变吗？为什么半兽人兽化也需要和兽兽开智一样去寻找绿诺祈福？绿诺究竟是什么呢？ 两人说话间，埃文斯走了出来，后背上捆着一摞树叶制成的书籍。疑惑地问：“他们都不会造纸，是怎么研究出飞船的？” 达莉娅：“这个很重要吗？” “不重要吗？” “一个很快就要消失的种族，其文化最终都会被放在博物馆。” “什么意思？” 达莉娅才不会告诉她，惹恼五月女神是没有好下场的。那么多虫族嗷嗷待哺，就等着吃口新鲜的，“没什么，感觉他们是有计划的离开，应该不会回来了。” 埃文斯留恋的看了一眼这些建筑，道：“我们去跟那边汇合！”星际之旅如同一束光，让沉迷于数字世界的他看到了别样的风景。想到以后还会跟着玛瑞仙妮阿德星人四处旅行，他忽然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达莉娅知道，这个城市后面还有很多规模相似的城市。无数生物藏匿在城市里的犄角旮旯，希望能躲过这场浩劫。 她不是科考队，她是来帮女王收战利品的。眼见半兽人都不存在了，她就该去找兽兽收账。 林深的任务是索赔，但在完成任务之前，他得照顾好艾美等人。 阿德离开后，由他负责托运的各种材料全都被整齐的码放在地上。十多个机械人正忙忙碌碌地按计划进行着工作。 按1001本体的安排，这些机器人的首要任务就是搭建信号发射基地。其次是组装各种勘探和采矿设备，方便黄维他们接下来的工作。 艾美和他带来的三个人全都穿着厚厚的防辐射服。王韬院士年纪较大，林深为了照顾他，特别嘱咐幻云跟飞毯般托着他四处看看…… 黄维和一个叫丁晓明的地质学家就没那么好运了。他们来绿诺星的目的就是工作，既然都到目的地了，机器人第一时间把工具交到他们手中，示意他们可以开始工作了。 艾美的工作和林深一样，眼见索赔对象不知所踪，他走到林深旁边，羡慕的问：“你的身体不怕辐射？” “恩。” “没有重力的环境也能行走？” “恩。” “那你什么时候需要穿成我们这种模样？” 林深打量着艾美被从头包到脚的蠢样儿，愉快的说，“应该不会有这种时候。” 艾美嫉妒了，他一脸决然的说，“我希望成为玛瑞仙妮阿德星人，这要跟你们女王申请？还是伊恩就可以搞定？” “这事儿肯定要找女王申请？” “为什么？你们没有移民审核官？”艾美不知道第五玥是虫族，也不知道成为玛瑞仙妮阿德星人意味着生死都掌握在了第五玥手中。 他天真的以为，只需要一个小手术，自己就能跟林深一样。 林深不打算告诉艾美真相，要不要转化艾美还得问第五玥。为了转移话题，他问阿德，“你找到果冻虫没有？” “他叫玛瑞仙妮小德，不叫果冻虫！” “你找到小德没有？” “找到了，但我觉得应该等伊恩他们回来在一起过去。” 一百八十一第一次谈判 阿德不打算带着林深等人去找果冻虫。理由很简单，他不喜欢海蓝星，觉得林深和艾美过去之后，他们内心的天秤会倾向于海蓝星…… 可是整个海蓝星都是女王救下来的，他有必要维护女王的利益。 林深以前没有和阿德打过交道，只知道阿德很厉害，其他一无所知。听阿德这么说，他也找不到反驳的语言，只能和艾美一样闲适地在附近乱逛。对于女王口中的美味果实，由于辐射太高，两人即便看到了，也不敢轻易尝试。 好在伊恩他们不一会就有消息传来，说半兽人那儿没有半兽人，只有一些不知名的动物……整个绿诺看起来十分“清静”都不知道半兽人跑去了哪里？ 伊恩他们很快就回来了，阿德带着他们一起去了风族孵卵的地方。许是感应到同族的到来，一直假装自己是草坪的果冻虫忽然现身，在他身下藏着好多幼兽，其中就有银月和他的几个好友。 “五月呢？”银月问阿德。 “她被半兽人打伤了，正在其他地方疗伤。”阿德的谎言张口就来。这行为让伊恩吃惊不已，有种阿德被第五玥带坏了的感觉。 “能告诉我绿诺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玛瑞仙妮阿德星人爱好和平，怀着这种认知，单纯的银月很快就将发生在绿诺上的事情告知了阿德等人。 据他所述，阿德他们离开后，几位长老对阿德的话耿耿于怀。觉得有必要去半兽人那边打探一下他们现在的情况。 几位长老打着交流的口号去了半兽人那边，中途让族人趁着半兽人不注意偷溜进了他们的生活区。族人很快就发现，半兽人的生活区看似没什么变化，其实外松内紧，他们对每个没有化形的兽兽都看得十分紧…… 族人的调查结果让几位长老忧心不已，他们再次祭祀绿诺，想从绿诺那儿寻求答案。绿诺让他们深入半兽人生活区，自己去寻找答案。 银和焰属于脾气比较躁的长老，得到绿诺的指示后，他们打进了半兽人生活区。发现半兽人正在修复当年巨人乘坐的飞船，似乎要离开绿诺…… 半兽人隐藏了近百年的秘密被两位长老发现，他们当即对兽兽宣战……半兽人大军攻入了兽兽的生活区，两边一时间打得昏天地暗。 半兽人的武力值不如兽兽，但他们有武器……更气人的是，双方合建的界壁由于技术掌握在半兽人手中，他们抽空了界壁，用这些能源启动了飞船…… 再往后的事儿，银月也不知道了。只因长老们将他和其他幼崽一起交给了果冻虫，其中有幼崽不听话跑了出去……银月也想出去，但他还有保护风族的责任…… 伊恩到过绿诺星，对这里有多少兽兽心里有谱。如果银月说的都是真的，他很好奇大战过后，那些兽兽的尸体去了哪里？难不成全被这里的不知名生物吃了！ 还有，绿诺既然是兽兽的图腾，自然也是半兽人的图腾。绿诺为什么要让兽兽冲入半兽人的区域，难道绿诺只保护兽兽不保守半兽人？那么绿诺究竟是什么？ 银月说话时，艾美已经将果冻虫保护下的幼崽数了个遍。 送给女王的礼物共十六只，八个种族，一个种族一对。贵族九只，加上刚孵化的风族一共十三只。就是说，兽兽这边在果冻虫的保护下只剩不到三十只！ 她咂咂嘴，不怀好意的说：“也不知战争过去了多少天，如果还找不到你的族人，整个绿诺就剩那么点儿兽兽了……” 银月一听就炸了，跟狼一样开始仰天长啸，其他几个贵族也加入了他的队伍。一时间哀嚎阵阵，听得人头皮发麻。 林深瞥了艾美一眼，“你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艾美朝他抛了个媚眼，“别说你想的和我不一样。” 林深：“……” 我确实想让绿诺成为白日的附属星球，而你只想趁机捞一笔。 玛瑞仙妮阿德星是热爱和平的星球，坚决不能承认我有这种想法！ “你好，银月，我是玛瑞仙妮阿德星的调解官，这几位朋友来自海蓝星……” “不久前，潜伏在海蓝星的半兽人开始同化海蓝星人……收到海蓝星的求援后，我们制止了半兽人的恶行，但他们给海蓝星带来了不可磨灭的伤害……星际需要和平，绿诺星要对半兽人的行为负责。” 银月看着和林深模样相似的几个海蓝星人，直接问：“你怎么证明自己是玛瑞仙妮阿德星人？而不是伙同他们一起欺骗我们？” 这样的问题，林深来时就已经有了腹稿。他道：“你们可以通过气味辨别一切，你仔细闻闻我们的气味，和他们是否相同。” 一群人站在银月跟前，两者的体型对比好似几只耗子站在老虎脚边。银月低头时，丁晓明被吓晕了，黄维和王韬还能坚持，艾美则大方地站在不动，哪怕银月的鼻息如热浪般快要把他熏昏。 “他和你们的气味类似？”银月看着艾美道。林深马上解释说：“他受过伤，接受了我们的治疗，所以有一点点我们的气味儿……” 解释完艾美的情况后，他继续道：“此前，我们都是海蓝星人，由于飞船失事迫降到玛瑞仙妮阿德星……我们在濒死之际获救，之后就加入了玛瑞仙妮阿德星……” 故事既然开了头，林深就有义务把故事讲完。什么玛瑞仙妮阿德星是个包容一切的大家庭，专门收留各种落难外星生命体等等！ 艾美听得有些糊涂，假仙儿这话是什么意思，要把兽兽骗回玛瑞仙妮阿德星，把绿诺星留给海蓝星？ 这不对呀，他现在可是海蓝星人人皆知的玛瑞仙妮阿德星人，把绿诺星给海蓝星，除非他能从海蓝星拿到更多……事实是，海蓝星拿不出更多的资源给玛瑞仙妮阿德星。 林深没想把绿诺星留给海蓝星，他只是觉得那么点儿兽兽占着那么大的星球是在浪费。绿诺星的位置更适合留给阿熊孵化虫兵…… 银月认真听着林深讲话，好半天才问：“我能知道半兽人和海蓝星人具体发生了什么吗？” 一百八十二、拓荒者一号 立体投影，1001刚刚弄出来的高科技，在绿诺星派上了用途。1001原本打算加旁白的，奈何不懂绿诺星的语言，他只得作罢！ 银月和小伙伴认真的看着，林深在一旁负责讲解。王韬羡慕的看着他们，悄悄问1001，“神啊，你能翻译吗？” 1001：“正在学习，如果你们能提供书面资料，给我十分就够了。” 黄维蹭到埃文斯旁边，“马丁，可以把这些书籍给我们扫描一下吗？” 埃文斯能听懂林深和银月交流，意识到王韬他们听不懂后，他问：“你们要把资料给那个人工智能？” 黄维：“他叫1001，你们没有交流过？” 埃文斯摇摇头，作为人工智能之父，奇怪的自尊让他不愿意主动和1001交流。一旦主动了，他就会生出一种海蓝星文明被其他文明碾压的受挫感。 他道：“我们之间没有交流。” 黄维讪笑，“也许时机不到！” 十分钟后，1001给他们的智脑装了插件，银月和林深的谈话所有生物都能听懂了。 银月很快就从立体投影中弄明白了艾斯特拉尔前往海蓝星的目的，也看到了艾斯特拉尔兽化后大开杀戒的画面。以及那些基因觉醒的改造人，因为响应半兽人的召唤，开始无意识地屠杀同类…… 他好奇地问：“海蓝星人为什么那么好骗？” 一群高知被一只毛茸茸这么问，大家面面相觑，实在找不到好听的解释。不由地把视线投向林深，外交这种事儿，肯定要交给专业的人。 林深：“我们尊重个体自由……很多海蓝星人羡慕半兽人的力量，他们都是自愿参与改造的。” 银月又问：“你们想要什么赔偿？如果我们不愿意付出，你会对我们发起战争吗？”前一个问题问艾美，后一个问题问林深。 艾美：“我们需要这里的矿藏，用于发展海蓝星的科技。海蓝星人需要走出太阳系，去其他文明星系开拓眼界，这样才不会轻易被骗。” 林深：“玛瑞仙妮阿德星人热爱和平，如果你们不愿意为半兽人的行为负责，海蓝星人或许会去半兽人那边寻找资源。从严格意义上讲，半兽人和你们出自同一种族，绿诺星的资源他们理应拥有一半。” “不！”银月发出一声巨吼，“我们从不承认他们，要不是几个族老心善，他们根本不会存在，更不会给绿诺星惹来那么多麻烦！” 大地因为银月的吼叫而微颤，那么大的毛茸茸随便一嗓子就能把人给送走，王韬他们可都是不折不扣的脆皮！ 达莉娅一脸不耐烦的想要制止其继续失控。林深拉住了她，直接用精神力入侵银月的大脑，劝说其安静一点儿。 “你们先去寻找族人，弄清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暂时留在半兽人那边，等你们商量好之后，我们再谈好吗？” 大脑被入侵的感觉十分恐怖，银月被迫同意了林深的提议，带着几个小伙伴消失在了森林深处。 艾美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忽发感叹，“皮毛真好看，”随即问林深，“女王的宠兽可以分我一只吗？开个价？” 林深冷哼一声，道：“女王的东西无价。” 艾美撇撇嘴，忽然用精神力对阿德幻化出来的小星星说，“你见过女王吗？” 小星星（阿德）：“见过。” 艾美又问：“女王是什么样儿的人？” 阿德想说第五玥是个言而有信的疯子，话到嘴边却成了，“女王很善良，但她年纪小，比较情绪化，建议你不要去招惹她。” 艾美一边说“懂了”，脚却不由自主的走到那群毛茸茸旁边。他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发现毛茸茸没有抗拒，忍不住直接抱住毛茸茸的腿，把脸埋了上去，“不愧是被挑选出来送女王的礼物，真舒服啊！” 王韬围着毛茸茸走了一圈，自语道：这动物啊，还是没开智的可爱。 丁晓明见王韬动了，趁机将手伸向另一只毛茸茸，一边撸一边感叹，“冬天就需要靠动物来取暖，他们吃得多吗？” 林深：“……” 这是食量问题吗？规模小一点儿的动物园还不够装一只。 …… 艾斯特拉尔消失后，第五玥直接追到了绿诺星。看到曾经美丽的星球变得满目疮痍，当下就有些愧疚，总觉得绿诺变成眼前这样和她脱不开关系。 艾斯特拉尔不在绿诺星，肯定是去了巨人星，问题是巨人星在哪里？ 第五玥逼着自己啃了口艾斯特拉尔的翅膀，毛多肉少，净是骨头。她只拿到基因图谱，仍旧不清楚艾斯特拉尔的行踪。 无奈之下，她只能折返海蓝星，从挑战现场找了些许阿普克尔的残渣，总算弄清了艾斯特拉尔的目的地。 巨人也生活在银河系！ 对这个结果，她一点儿也不吃惊！银河系是一个包含了大约2000亿颗恒星的旋涡星系，巨人生活在其中某个星系十分正常。 她设定航线，慢慢朝着巨人所在星球飞去，途中竟然看到一艘和拓荒者四号差不多的飞船残骸。靠近了才知道，那是拓荒者一号。 拓荒者四号和拓荒者一号有部分航线重叠，两艘飞船都因陨石群误入黑洞。一艘到了白日，一艘被偷跑出绿诺的艾斯特拉尔发现。 拓荒者一号上的船员就活下来两个，连人带飞船都被弄到了绿诺。半兽人就是通过这两个幸存者得知了海蓝星的坐标，以及海蓝星有核武的消息。 他们修复了拓荒者一号及当年巨人留在绿诺星上的飞船，两艘飞船足够带走绿诺星上所有的半兽人…… 按最早的计划，半兽人只能乘坐巨人留下的飞船，根据飞船上的坐标去寻找巨人星。拓荒者一号算是意外之喜，正因为多了这艘飞船，半兽人才决定集体离开。 可惜的是，他们不懂海蓝星的技术，在修复过程中又被拓荒者一号上的幸存者欺骗。飞船刚离开绿诺不久，便因为机械故障发生了爆炸…… 第五玥记下了这个叫安东尼的船员，相比另一个出卖海蓝星的幸存者，这人就是英雄！ 一百八十三、巨人族的结局 离着拓荒者一号不远的地方，第五玥总算找到了艾斯特拉尔以及几十个半兽人。 考虑到巨人星就在不远处，她既担心会发生变故，又懒得和半兽人讨论对错……直接下令让小月攻击他们的大脑，保证在一定时间内，他们都处于昏迷状态。 眼见半兽人失去了行动力，她打算悄悄潜入巨人星。甚至在路上就打好了腹稿，谎称自己是半兽人，看看巨人会怎么对待曾经的战友。 坐标在前方，她还不曾靠近，就被整颗星球发散出的热量吓了一跳。心道：这种高温还能有生物存活！ 事实证明，虫族感觉热的温度，巨人肯定受不了。 第五玥怀着好奇缓缓降落，只见整个星球看起来就跟恒星似地，高温高热，不断爆炸……其表面的景象令虫震惊。 狂热的火焰在星球的壳层内部肆虐，星球表面的岩石在炽热的高温下融化，形成了一片熔岩的海洋，不断地冒出火焰和火山灰。 星球的原住民，那些跟山体差不多大小的巨人。从某些凝固的熔岩表面可以看出，他们因无法承受星球内部的火焰，身体在高温下燃烧，皮肤脱落，最终只留下坚硬的骨头如化石般印刻在凝固的熔岩表面。 她在小月的保护下缓步行走，穿越了滚滚热浪，踏过很多片熔岩湖，走进了一座并未完全燃烧的巨人遗迹之中。 该遗迹位于巨人星最醒目的位置，巨石堆砌成的房屋从地面拔起直插云天。宏大的建筑内部随处可见进来避难却始终无法逃脱宿命的巨人遗骸。 一幅接一幅的壁画如史诗般叙述着这颗巨人星球的历史。 很久很久以前，这儿跟海蓝星一样，是属于巨人的快乐家园。他们的族人不多，高热的环境让他们无法像海蓝星人一样依靠耕种和养殖解决食物问题。 他们生活在岩石堆砌的屋子里……夜间温度下降后，他们外出捕猎，并寻找一种类似仙人掌的耐旱植物补充水分…… 这样过了许久后，他们发现这个星球上有种矿石蕴含着巨大的能量，他们开发利用这种矿石让文明步入了星际时代。 巨人刚走入星际就遇上了同样寻找外星生命体的兽兽，巨人热情的邀请兽兽来巨人星做客。两个种族都追求力量，兽兽告诉巨人，只要他们结合在一起就会是星际最强大的半兽人…… 后面的事情一言难尽，因为他们的结合绝不是第五玥想象中的巨人睡了兽兽，也不是兽兽睡了巨人。而是兽兽把巨人吞了，生出来的就是半兽人。 什么种族可以靠吞噬编辑基因？答案是虫族。 壁画到了这里，第五玥心中简直有一万头草泥马跑过。心道：怎么到那儿都能见到虫族，虫虫没事儿就喜欢乱跑吗？ 吐槽归吐槽，她还是耐着性子看完了壁画，因为她很想知道，兽兽是怎么变成虫族的。 很可惜，这是巨人族的壁画，上面并没有关于兽兽的介绍。 壁画接下来讲述的是，半兽人既有兽兽的力量，又有巨人的智慧。他们欺骗巨人，说只要去到绿诺星，拿走兽兽的圣物——绿诺，巨人族就能变成最厉害的种族。他们也欺骗兽兽，只说想去绿诺星做客，看看兽兽美丽富饶的家园。 半兽人看似无意地挑唆，让巨人和兽兽的战斗打响……失败的巨人返回了巨人星，他们把这次失败归咎为星球力量在减弱，以至个体力量不如愚蠢的兽兽。 为了改变这种状态，他们拼命挖掘矿物，让更多辐射源暴露了出来。辐射过高引起基因突变，他们在变大变强的过程中，渐渐失去了繁衍能力……整个星球更因核爆破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火球。 壁画只勾勒了地火频发，巨人族无处可避的画面……但第五玥知道，巨人族真正的灭族原因还是人祸。 站在文明的遗迹上，她既有感慨，更多的却是警醒。 绿诺星和巨人星的遭遇都跟虫族有着莫大关系……为了保住小命，她一定要把玛瑞仙妮阿德星人的小马甲穿好！ 思忖间，她用极快的速度将壁画毁掉大半。只留下巨人因追求力量而造成巨人族灭族这个事实，其他的不重要，反正不能承认和虫族有关。 干完这个，她又马不停蹄的回到了半兽人的飞船。抓住了他们的某个族老，开始了解绿诺星为什么会和虫族产生关系。 族老回忆，百年前的战争让兽兽和半兽人的历史都出现了断代。没有任何兽能记住百年前的绿诺星是什么模样，他们从有记忆开始，不管是半兽人还是兽兽，都将绿诺作为圣物崇拜。 兽兽会将新生的幼崽送去给绿诺开智，半兽人也如此。一旦开智不成功，兽兽将其归咎为基因问题，半兽人的想法和兽兽差不多。 直到族老发现，幼崽是否能开智不在于幼崽的基因，而在于祭祀过程。 曾有半兽人夫妻带着幼崽去开智，因为幼崽无法开智，意味着他会以巨人或者兽兽的状态存活，进而变成其他族人的食物。母亲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一头撞死在绿诺上……奇迹发生了，当母亲死亡后，原本不能开智的幼崽居然开智了…… 那只幼崽就是艾斯特拉尔，她不仅开智，还继承了风族可以用身体穿越宇宙的能力……发生在她身上的奇迹让族老十分不解，要不是绿诺一直被兽兽们看守，他真想用半兽人多试几次，为什么绿诺会接受半兽人的尸体为祭祀品？ 族老对绿诺产生怀疑后，关于绿诺星的很多事情似乎都有了解答。 绿诺星有界壁保护，该技术源自巨人族。当界壁建好时，海量的能源被吸入界壁，不管是兽兽还是半兽人都未曾得到过这些能源……唯有绿诺所在的草坪，无论何时都能保持青翠欲滴，兽兽每次祭祀时，绿诺也能一如既往地反哺这个星球。 族老忍不住去想，绿诺其实是有生命的，它一直从界壁那儿盗取能源。只是这个生物究竟站在半兽人这边？还是站在兽兽那边？ 一百八十四、魔法 巨人族与兽兽大战过后，半兽人被巨人族抛弃了。为了留在绿诺星，他们佯装虚弱，骗取了兽兽的同情。 多年来，他们一直在秘密修复巨人族留在绿诺星的飞船……只因大战过后，半兽人的繁衍也出现了问题。两只半兽人结合在一起，要么生出巨人，要么生出兽兽，巨人兽化所需要的能源越来越多，绿诺星已经无法负荷了。 好在艾斯特拉尔意外地发现了拓荒者一号，从其幸存者那儿得知了海蓝星的存在。知晓这个星球不但有足够多的核元素，还拥有提纯核元素的技术。 同时，拓荒者一号飞船的存在，让族老看到了全族可以一起离开绿诺星的希望。 艾斯特拉尔和阿普克尔作为半兽人的先头部队，前往海蓝星寻找核元素。没多久，艾斯特拉尔传回消息，说有更高级文明降临海蓝星，他们的任务可能会失败…… 族老担心绿诺星的位置会暴露，决定带着所有族人离开……就在他们即将启程之际，兽兽忽然对他们发起了进攻。 问及原因，兽兽说，这是绿诺的旨意！ 族老猛然意识到，绿诺确实是活体，它习惯了巨人科技带来的能源。如果半兽人离开，巨人的飞船也将离开，它将得不到补给，所以让兽兽拦住了他们…… 半兽人族老跑得比较快，并不知道半兽人离开之后，绿诺星是否还有事儿发生。 第五玥认真地捋了捋这些信息，大概得出以下几点。 首先，绿诺——那块丑丑的巨石，应该是虫族。她因为精神力在沉睡，没有第一时间接触到那块巨石，因此忽略了这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信息。 其次，这个虫族是某任虫族女王的眷属，只有眷属才能转化其他生物。兽兽和半兽人的开智，其实就是一个被转化的过程。 最后，这个虫族很早就待在绿诺星了。像这种被转化过又被女王遗忘的虫族，宇宙中应该还有不少！ 没办法，虫族女王转化眷属的过程十分简单，虫族又是长生种，一辈子可以转化成千上万个眷属…… 拿她举例，如果她转化的眷属都是这种不会说话的憨憨，她绝对会把这些憨憨遗忘在某个星球……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有思想的眷属才能留在女王身边！ 问完了关于半兽人和兽兽之间的事情，她开始了解绿诺星的魔法，因为这绝对不是虫族特长！ 半兽人族老并不清楚魔法的由来，只知道绿诺星一直都存在有法阵遗迹。 任何生物只要拥有绿诺星的基因就能勾勒这种法阵，之后在法阵中注入自己的能量。需要传送时，只要吟唱特定的口诀，法阵就能根据注入能量的多少来决定传送距离的长短。 艾斯特莱尔能被传送到飞船上，是因为族老他们一直在绿诺星通往巨人星的沿途勾勒法阵…… 第五玥起初以为这只是一个能量交换的过程。发现没有绿诺星的基因，连法阵都看不到，更不可能勾勒时，她只能感叹：魔法好神奇！ 万幸的是，虫族可以编辑基因。如果把绿诺星的基因编辑到小伙伴体内，是不是意味着小伙伴们也能够瞬移了？ 这个想法让她很兴奋，有种科学家突破了某领域壁垒的感觉。她当即联系伊恩，“在吗，我有大发现啊！” 伊恩正百无聊赖的看着一群人在讨论该怎么和银月他们商谈……如果还要谈，这应该是双方第四次商谈。 第一次商谈，银月认为半兽人已经离开了绿诺星，星球上的所有都归属于兽兽……海蓝星人应该去找半兽人索赔。 第二次商谈，银月同意让海蓝星人在绿诺开采矿物，前提是海蓝星人必须给予相应的报酬。说白了就是卖东西给海蓝星…… 第三次商谈，银月的小伙伴动手了。他们想揍艾美，结果被紫金一号一顿痛殴！ 紫金一号就是被艾美嘲讽吃东西不好听的那只虫兵。 艾美知道紫金有智慧后，几乎每天都在投喂紫金一号。区别对待让紫金一号很快就被他贿赂了，一人一虫之间已经建立了相当友善的关系。 眼见艾美要被欺负，紫金一号主动站出来帮他挡住了兽兽。要不是林深及时喝住紫金一号，动手的兽兽估计要死…… 第四次商谈就在明日，他们正讨论要不要直接动手得了，省得浪费时间！ 听到第五玥兴奋的声音，伊恩有种被解脱的感觉，忙问：“什么发现？” “你能编辑绿诺的基因到自己身上吗？” “可以，问这个干嘛？” “身上长毛？还是头上长兽耳？尾巴也能勉强接受……”伊恩一听就知道第五玥的思维又跑偏了，打断她道：“说重点。” “只要有绿诺的基因就能实现瞬移，是不是很魔法？” “你抓到半兽人了？” “恩。” “找到巨人没有？”这次轮到第五玥打断了伊恩，“全死了，最多给你带根骨头。” 巨人都死了？伊恩的第一反应就的第五玥干的。他委婉的问：“那有多少巨人？”如果巨人中有弱有幼，第五玥应该不会让巨人灭族 “好多！”第五玥懒得细说，直接把她在巨人星看到的一切传给了伊恩。 “你先看，我去和达莉娅谈谈。” “达莉娅，听说今天有人动手呀！”达莉娅环顾左右，林深和伊恩都没在说话，阿德一直假装是背景板，五月女神从哪儿得知了艾美差点儿被打一事儿？ “五月女神，绿诺星的兽兽并不好相处，他们似乎还没有认清现实。” “噢！”第五玥虚伪的感叹了一声。 她原本还指望银月换毛之后能成为她的坐骑，可惜不听话的兽兽，还不如那些未开智兽兽的好玩。她接着道：“半兽人都在我这儿，他们很快就会返回绿诺星，兽兽听闻这个消息应该会跑？” 应该会跑！ 达莉娅猜到某种可能，又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她尝试性地问：“他们会跑去哪里？” “你问问紫金或者幻云，他们饿吗？” 达莉娅心领神会，“我这就去问问。” 一百八十五、不识趣者 达莉娅悄无声息地走出众人暂时寄居的洞穴。 林深看到了，却没出言询问。大家性别不同，不问不是不关心，而是尊重别人的隐私。 艾美才不管那么多，直接就跟了出去。达莉娅回头看着他，“你要干嘛？” “能把皮毛留给我吗？”艾美又开始套路了。达莉娅果然上当，自以为聪明的反问：“你知道我要干嘛？” “我很擅长一心两用。” 达莉娅拿不准艾美究竟猜到多少，也不知道女王是否和这人有过联系。她道：“你要买皮毛？这个问题应该去问林深。”为了逃避纠缠，她几个纵身就消失在艾美眼前。 绿诺星的黑夜，既没有月光，也看不到星星。 艾美不敢追上去，忍不住跺了一下脚，大着胆子在脑海里呼唤，“女王，女王，女王……” 第五玥很快就感知到了，无奈地问：“你是谁，为什么呼唤我？” “我要成为玛瑞仙妮阿德星人。”艾美毫不犹豫地说。 第五玥暗道：这是终于意识到玛瑞仙妮阿德星人真香了吗？ 考虑到艾美和林深的关系，她劝诫道：“一旦成为玛瑞仙妮阿德星人，你的生死将交由我掌控，你不考虑一下？” “你强，我弱。你想杀我的时候还会考虑我是否愿意？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加入你们呢？” 第五玥：“……” 银月对实力的认知要有艾美的一半，也不至于看不清现状。 “告诉达莉娅，我答应了。” 艾美满意的翘起嘴角，但凡他想要，就没有得不到。 伊恩已经看完了第五玥给他的信息，思索片刻后，他问：“绿诺是虫族？” 第五玥大惊，明明已经把壁画销毁得很彻底了呀？伊恩是怎么看出来的，“你怎么知道？” “半兽人的文明有断层，这是很奇怪的现象……如果把开智解释为转化过程，那么文明出现断层是这只虫刻意造成的结果……”伊恩详细的解释了他对半兽人文明的分析，最终得出绿诺是虫族的结论。 “哇，你好厉害！我怎么就没想到这种可能。” 伊恩才不会说，他认为巨人的智商还不如海蓝星人……笃定巨人不会基因编辑，因此有了绿诺是虫族的猜测。 听到第五玥的夸奖，他矜持的说，“正常人都能得出这个推衍结果！” 第五玥：“……” 意思是我比正常人要差一点儿！很好，比原来会说话了。换以前，他会说，这种事白痴都能看出来！ 眼见艾斯特拉尔快要苏醒，她匆匆结束了和伊恩的通话。直接弄醒艾斯特拉尔，询问其是否愿意成为她的眷属。 艾斯特拉尔看着这只专扯她翅膀的朱鸟，歇斯底里的问：“你到底是什么生物？” 第五玥：“我和绿诺的种族一样。” 艾斯特拉尔：“……” 兽兽可能不会相信第五玥的话，因为绿诺是兽兽的图腾，在兽兽心中就是神！ 半兽人明显对绿诺有怀疑，艾斯特拉尔愿意相信第五玥。 “你可以变成任何一种生物？” “当然。”第五玥说着就想变回海蓝星人的模样，可惜等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改变，不禁问小月：我怎么变不回去了？ 小月遇到问题就习惯性装死…… 精神力用不了，第五玥拿小月没办法。只能暗自庆幸，她没有急着赶回绿诺星。要是被海蓝星人看见她这副模样，还怎么保持玛瑞仙妮阿德星女王的人设！ 难不成告诉他们，玛瑞仙妮阿德星的女王就是个脸上长毛的怪物…… 除开林深，现在只有陆同，玉楠等有限几个人知道白日和玛瑞仙妮阿德星是一个概念。对大多数海蓝星人而言，他们只知道玛瑞仙妮阿德星，根本不知道有白日，更不知道虫族。 艾斯特拉尔见第五玥不语，又问：“什么是眷属？和属下的意思一样吗？”“差不多！”听到第五玥的回答，她差点儿笑出声，“虽然你很强，但我也不弱，凭什么让我成为你的眷属？” 第五玥示意她离开飞船，指着离飞船不远的十几个小星球问：“你有能力毁掉它们吗？” 艾斯特拉尔，“别告诉我你行？” 第五玥得意地张开五指，做出抓取的动作，随即又很快地放开。这招是跟虫族女王学的，看似举重若轻的行为，实则特别能装…… 随着她的动作，就见不远处的群星，如当年七脚被吞噬那样儿。先是空间出现扭曲，接着又恢复正常，再看时，群星就已经没了！ 艾斯特拉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强行扇动着仅有的三只翅膀，朝群星那边飞去。第五玥见她飞得困难，忍不住带着她瞬移到了那片区域。 原本还能看到群星的地方空荡荡一片，无数细碎的星际粉尘似乎在诉说着它们的命运。 艾斯特拉尔被吓到了，结结巴巴的问：“你……你既然那么强，又何必……” “你想问，为什么我会放过你？严格来说，你们都是我的子民，只不过遗失在外数百年，已经忘了很多传承……为什么我要杀死自己的子民呢？” 艾斯特拉尔还是不信第五玥，又找不到理由反驳，只好问：“如果我拒绝呢？” 第五玥带她瞬移到巨人星，指着还在燃烧的星球道：“这就是拒绝的后果。” 这一回，艾斯特拉尔被确实被唬住了！离开绿诺星后，她唯一去过的星球就是海蓝星。除了海蓝星，她从未接触过高等文明……第五玥展示出的力量明显属于高等文明，是她梦寐以求的方向。 “我可以成为你的眷属，但你要保护我的族人，并帮我打败玛瑞仙妮阿德星人！” 第五玥：“……” 自己打自己，说明马甲很成功！ “你有没有想过，玛瑞仙妮阿德星人也是我的眷属？” 艾斯特拉尔漂亮的脸蛋终于出现了扭曲，她咬牙切齿的问：“为什么？” “因为玛瑞仙妮阿德星热爱和平，喜欢拯救弱小……我觉得拥有这样的星球十分便于行事，你不觉得吗？” 一百八十六、留以备用 艾斯特拉尔是半兽人中力量最强的那个，被族人称之为母神……海蓝星的神话愈发加深了她的这种自我膨胀，觉得天上地下她最厉害。 遇上第五玥后，她简直要被气自闭。第五玥不但从力量上碾压她，智慧上也吊打她……半兽人在海蓝星的行为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成为你的眷属后，我是否要为之前的行为负责？” 第五玥十分欣赏艾斯特拉尔的聪明。玛瑞仙妮阿德星既然是她的马甲，那艾斯特拉尔肯定要为之前的行为负责，这样是安抚海蓝星人最好的方法。 “绿诺星会和海蓝星建交，之后的相关事宜，我会交给林深负责，你以为呢？” 艾斯特拉尔以为不好，海蓝星人在她眼中就是劣等人种，根本不值得尊重。把她交给林深管理，完全是给林深机会公报私仇。她大呼，“为什么成为你的眷属后，还要承受这种侮辱？” 第五玥懒得和她废话，直接入侵她的大脑开始进行转化……当她断掉的翅膀又恢复如初时，第五玥才道：“这不是侮辱，这是你入学的学费。” 艾斯特拉尔不是第一次被虫族转化，相比绿诺和风细雨般的开智，第五玥的力量要霸道很多。她痛得全身发颤，不自觉地恢复成巨人形态。 “你……你……没说转化之后会成为你的奴隶。” 第五玥暗道：半兽人简直就是搅屎小能手，留着他们其实留下不少隐患……要不是能量用不完，她才懒得转化艾斯特拉尔。 绿诺星上的种族同出一脉，全都野性难驯，很难教化。要不是半兽人的智商稍微比兽兽高那么一点点儿，他们的下场会和兽兽一样，直接消失得了，省得心烦！ 好在琐事都有林深负责兜底，把他们交到林深手上，依着这人的性子，他们应该翻不了天。 解决完半兽人的事情，她又开始呼唤另一个兜底的人。她不喜欢朱鸟的模样，要她保持这个模样，她宁愿再吞一颗恒星，“伊恩，伊恩，伊恩。” “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变不回来了。” 伊恩叹了口气，千叮万嘱让第五玥不要妄动精神力……她确实没有，只是用了小月！ “你打算怎么办，想要转化绿诺，将它的精神力占为己有？” 这是伊恩的想法，第五玥还真没这样想过。 虫族的精神力可不是想要就能要的，腥红星上被“花朵”坑害的经历记忆犹新。她好不容易才让小月逐渐改变颜色，可不想因为莫名出现的虫族而让自己再次陷入险境。 “我若把小月的能量耗尽，应该可以恢复成小星星的模样？” “我不知道，建议你不要轻易尝试。保持现状不好吗？” “天啊，你不知道朱鸟有多丑吗？” “确实很丑。”伊恩可以接受第五玥是禽类的模样，但朱鸟这种禽类……没毛的地方全都是暗红色的肉粒，简直能逼死有密集恐惧症的人。 “那我就把小月的能量耗尽了呀！”第五玥终于学会在作死之前咨询一下专家。 “你打算怎么耗尽？” “我把巨人星还给海蓝星怎么样？就这样拖着过去，应该很耗能量！” 伊恩：“……” 真想把她的脑子挖开看看，这么天马行空的脑洞，她是怎么想出来的。 居然还懂得用个“还”字，说得好像海蓝星人稀罕一样。 “为什么要这么做？” “巨人星一直在燃烧，把它拖到海蓝星附近，肯定可以改变海蓝星的气候……”天冷就该烤个火，第五玥的想法很质朴，数理化在她那儿就是空白。 “你先回来，我要仔细看一下你的情况，顺带看看被小月转化后的半兽人是否稳定。” 第五玥恋恋不舍的看了巨人星一眼，拖着艾斯特拉尔回到了绿诺星。 …… 达莉娅摸到银月他们的族地时，银月正和他的小伙伴们讨论着该怎么把海蓝星人赶出绿诺星。 小伙伴提议，大家一起去绿诺那儿祭祀，只要绿诺赐予他们力量，赶走海蓝星人应该不难。 按规矩，祭祀绿诺需要凑齐金、木、水、土、火、风、空、雷八个种族的长老。 银月是木族，小伙伴中还有空族，土族，火族和水族。剩下的风族，他们打算让幼崽参与。如此一来，还差金族和雷族。 某只小伙伴道：“雷族长老肯定还寄生在巨木上，他从不离开巨木，只会派分支参与战斗……”受到他的提示，另一个小伙伴也道：“金族居住在深海，我们应该还能找到金族的族人。” 达莉娅认真听着他们的反攻计划，以及对各个种族的剖析……等他们讨论够了，逐渐进入休眠状态时，达莉娅的精神力如空气般悄无声息地入侵他们的大脑，让他们在睡梦中结束了生命。 完成任务后，她一手提着四只风族幼崽，一手摸了摸兽兽的皮毛。暗道：皮毛没坏，可以卖个好价钱！ 艾美拦住了原路返回的达莉娅，“女王答应让我成为玛瑞仙妮阿德星人，说是要找你才行，现在跟你申请可以吗？” 达莉娅：“你想要什么？长生？不衰？力量？还是其他种族的身体？” 艾美震惊了，成为玛瑞仙妮阿德星人居然有那么多好处？ “那么多选项？什么都可以？我建议你们搞个表格……” 达莉娅：“……” 这是把转化程序化？今天搞个表格，明天是不是还要搞个心理测试？真是无聊透顶的海蓝星人。 “你想要的越多，付出的代价越大。除了智慧，五月女神什么都可以赐予你。” 大智慧的人，从不贪心！ 艾美对达莉娅给出的诱惑选项不屑一顾，“我只需要能在极端环境中，享受自由呼吸和随便行走的能力。” 这种要求很低，百分之十五的转化就足够了。 达莉娅道：“我现在就可以祈祷女神赐予你一切，你愿意成为五月女神的信徒吗？” “这是女王答应我的事儿，她可没提要成为谁的信徒，你赶紧通过申请！” 第一次收信徒失败，达莉娅生气，但她憋着不说。用冻死人的语气问：“你确定做好准备了吗？” “确定呀！这个问题已经反复讨论多次了……啊……啊……”艾美的惨叫声忽然响彻了整个绿诺星。 达莉娅长吁一口气，心情瞬间变好。对待这种不男不女的家伙，打不得，骂不过，也就这种时候可以狠一点儿！ 一百八十七、招收信徒 艾美的惨叫如环绕立体声般吵醒了绿诺星的夜晚。 寄居在洞穴中的几个人类全都看向林深，似乎在问，发生了什么。 林深见达莉娅和艾美许久不归，早已用精神力查探过一遍。看到几人疑惑的表情，他宽慰道：“没事儿，痛一会儿就不痛了！” 王韬等人一脸不解，什么叫痛一会儿就不痛了？ 艾美回来时，他已经脱掉了笨重的防辐射服。穿着深绿色的作战服和一双黑色的高筒靴，整个人英姿飒爽，十分好看。 王韬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艾美：“为了更好的完成任务，我迫不得己改变了星籍，现在已经成了玛瑞仙妮阿德星的公民。” 黄维先看林深，又看艾美，举起手问：“可以双星籍吗？” 林深白了艾美一眼，这种为了美丽就能脱离海蓝星的人，绝对不可能是王疏宇。他曾经的好友兼学长，确确实实转变成了嬉笑怒骂从不走心的艾美。 “玛瑞仙妮阿德星并没有星籍这种说法，他骗你们玩的。” 王韬问：“我们要怎么样才能和艾美一样？说实话，海蓝星的防辐射服太过笨重，穿一两天可以，多穿几天确实吃不消。” 达莉娅把风族幼崽交给阿德照顾。当她返回洞穴时，正好听到王韬的问话，她道：“你们只要成为五月女神的信徒就可以脱下防辐射服。” 王韬：“？” 丁晓明：“？” 黄维：“？” 林深：“……” 不想说话，心累！ 王韬：“玛瑞仙妮阿德星信仰五月女神？” 达莉娅早就琢磨出一套完整的信仰体系，当即就想给王韬等传教……王韬摆摆手，示意她不用如此，自己只信仰科学。如果信仰五月女神可以摆脱防辐射服的束缚，这件事勉强可以考虑！ 他问：“信仰五月女神会影响我吗？” “信仰五月女神与您的价值观并没有冲突。” 双国籍不行，双信仰可以。王韬觉得很有趣，继续问：“信仰五月女神之后，我需要做些什么呢？周日参加礼拜？还是每日需要祈祷？” 达莉娅：“您什么都不需要做。当有人问及相关问题时，您可以告诉他们，愿意将信仰之力分给他们……” 王韬：“什么是信仰之力？” 达莉娅：“这是女神给予信徒的奖励，拥有信仰之力可以帮您摆脱防辐射服的束缚。当您返回海蓝星，不需要信仰之力帮忙时，你可以将这种力量分散给需要的人……” 达莉娅的方法很简单，转化信徒，给予信徒一些精神力。再由信徒将所拥有的精神力分给其他需要精神力的非信徒……一级一级传递的结果就是，很多人会依赖精神力，并将其视为信仰的福报！ 林深：“……” 眷属居然那么强，不但可以转化生物，还能和女王一样倾听到被转化生物的心声！ 他记忆最深刻的眷属就是七脚，除了体型巨大之外，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让他感觉到眷属很牛。 达莉娅让他看到了不一样的眷属，假设第五玥的眷属都能像达莉娅这样传播信仰……海蓝星完全可以变成虫族的国度。 看破不说破，大家是同族，没理由拆台。 艾美的想法和林深一样，两人相视一眼后，沉默的看着达莉娅表演！ 王韬再三确认信仰之力不具备污染性时，他认真地说，“我信仰五月女神，此后每日都会祈祷，你看这样行吗？” 达莉娅想说，祈祷不重要，重要的是分享。担心步子太大引起陆同的反感，她道：“五月女神很善良，心诚即可，没必要拘泥于形式。” 说完，她走到王韬身旁，将掌心放置在其头顶，“准备好了吗？” 王韬点点头，“准备好了。” 达莉娅仔细算过，如果只是让身体可以抵御辐射，能够在绿诺自由呼吸，百分之十的转化就已足够……几分钟后，她把手从王韬头顶移开，“你可以脱下防辐射服出去走走了。” 艾美震惊的看着达莉娅，为什么王韬不喊痛，这是区别对待啊！ 不行，他要找女王投诉，达莉娅太过分了…… 第五玥回来时，小月正巧扫到这一幕……艾斯特拉尔好奇地问：“虫族都喜欢这样装神弄鬼吗？” “纠正一下，从本质上来说，你也是虫族。” 艾斯特拉尔痛苦的别开头，她不想承认自己是虫族，更不想听命于第五玥。可她反抗不了强加在体内的力量，一旦第五玥和她说话，她会立刻丧失立场，被那股力量逼迫着行事。 “是的，女王，我是虫族。我会隐匿此身份，约束族人，成为您永远的助力。” 伊恩找到第五玥时，她正蹲在一棵巨木上，眼睁睁的看着艾斯特拉尔将雷族长老从树干中抽出…… “这是什么？” “雷族长老，活了几百年，早已和树干融为一体。” “她在干什么？” “扯出来吃啊！看着就是大补之物。” 雷族长老没认出朱鸟就是五月姑娘，但他认出了玛瑞仙妮阿德星的祭祀——伊恩。 他哀嚎着问伊恩，为什么要伙同半兽人伤害绿诺星……伊恩告诉他，哪怕兽兽死绝了，绿诺星依旧存在，他们从未伤害过绿诺星。 长老又问，为什么玛瑞仙妮阿德星要站在半兽人那边？ 伊恩不喜欢说话，更不爱好为人师。眼见艾斯特拉尔已经把雷族长老吞了大半……想到开智的兽兽几近灭族，他最终动了恻隐之心。 “所有安逸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你们在界壁的保护下活了太长时间。已经忘了这个宇宙从不平静，甚至没去想过，巨人若是卷土重来，你们该如何。” 听了伊恩的解释，活了近两百年的雷族长老忽然放弃了临死前的挣扎。艾斯特拉尔一口将其吞下，看着伊恩道：“听说你是祭祀？我喜欢你。” 伊恩看她一眼，发现她兽化后的模样要比朱鸟好看太多，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你喜欢我吗？”艾斯特拉尔问。 伊恩垂下眼眸，“你兽化的模样很好看，但我不喜欢。还有，不要催眠我，没用。” 一百八十八、不稳定的转化 艾斯特拉尔看不起海蓝星人。所有将她视为神话生物，对她顶礼膜拜的海蓝星人，在她眼中都是食物。 她知道伊恩是海蓝星人，发现第五玥对伊恩的态度不同，她忍不住想要将伊恩占为己有。可惜伊恩对她没兴趣，这是一个比林深还要讨厌的海蓝星人。 她意味不明的冲着伊恩笑笑，忽然飞离了两人！ 伊恩：“她去哪儿？” 第五玥：“狩猎去了。金族躲海里不出来，这怎么能行。” 伊恩朝第五玥招招手，示意她把头低下，否则自己够不到。第五玥听话的把脑袋搭树枝上，任由伊恩将手放在她头顶。 半晌后，伊恩疲倦的说：“小月模拟了一切，你现在的神经网络和兽兽一样。” “天啊！我变成了兽兽？”第五玥开心地高呼。要是早知道小月能模拟一切，她当成就该使用海蓝星人的身体，“现在怎么办？我讨厌兽兽，丑死了。” 伊恩一如既往地给不出答案，这种无力感已经困扰了他很长时间…… 最终，他认可了第五玥的提议。耗光小月的能量，让其继续沉睡。 “你用小月转化的艾斯特拉尔吗？” “是。” “我要看她的神经网络。” “好。” 艾斯特拉尔还不曾飞到海边又被第五玥召唤回来，她生气的瞪着第五玥。这种情绪化的表现永远不会出现在紫金和幻云身上…… 伊恩侵入她的大脑，发现她的神经网络相当奇怪。杂糅了人类神经网络和虫族的神经网络，属于全新的基因编辑模式。 就是不清楚，这种模式是否稳定。会不会像小月刚开始想要给第五玥编辑下肢那会儿，不断地变换下肢的模样却始终无法稳定形态。 艾斯特拉尔又飞走了，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伊恩忽然问第五玥，“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如果你不救他们，你可以彻底拥有属于自己的力量，不再受虫族神经网络束缚。” 第五玥肯定后悔呀，早知道小月那么牛，她说什么都要等小月把神经网络编辑完成之后再出手。或许她挽救了几千万人口，那又如何？她都不认识那些人，也不需要他们的谢意，反正她觉得挺亏。 她道：“这世上没有如果，只有结果。做都做了，后悔也没用。” “谢谢你！” 第五玥从未想过能从伊恩这儿听到感谢之语！要感谢她的人很多，但不应该是伊恩…… 她忽然有点儿骄傲，甚至伸出爪子想要去拥抱伊恩。发现这人才有她爪子那么大，她沮丧的转移了话题，“你那儿精神力还够吗？” 伊恩点点头，“你可以去找我的身体了。”两人难得的心有灵犀，她说，“是的，我该启程了。” 第五玥目送伊恩返回洞穴后，她联系了林深。 “女王！”林深颇为欣喜的呼唤道。 第五玥对林深的感情很复杂，她喜欢和林深说话，但不愿意去深究这些话术背后的目的。以至她现在是有话说话，无话坚决不聊天…… 她道：“半兽人已经在返程途中……艾斯特拉尔会听从你的吩咐。我对吞噬火星一事儿深感歉疚，稍后会将巨人星送给海蓝星，你就当这是半兽人的赔付……对了，让艾美和97号准备好，我会带着他去四目星寻找伊恩和拉哈儿……” 林深原有一肚子话要说，听完这些，他只剩满腹疑问。 “女王，兽兽虽然愚蠢，但他们要比半兽人好控制，您不需要再斟酌一下？” “绿诺星剩下的兽兽都不曾开智，我以为你会需要懂事儿的帮手。” 听完这句话，林深的脑子转了几个弯才明白第五玥要表达的是什么。那些开智的兽兽没了，估计和达莉娅有关…… “我会管理好半兽人的……巨人星是怎么回事儿？” “巨人自己作死，跟我无关，一会儿会把资料传给你……”不该背的锅，第五玥从来不背。 “为什么要带艾美去四目星？” 这个问题回答起来很复杂，第五玥不想解释那么多。敷衍道：“尼尔卡给我的感觉有点儿像你，我认为带着艾美去和他交流会比较有利。还有什么问题吗？” 林深的问题不要太多，但得先捋清楚思路。他当老板时，最喜欢把一堆事交给下属。如今成了下属，他发现这种老板十分可恶，那多事儿砸过来，简直不想让人活。 他先私聊达莉娅，确定开智的兽兽已经没了，其皮毛都被艾美预定后……那种被学霸碾压的痛感又来了！为什么艾美能看出达莉娅出门是去清理兽兽，他却看不出来？ 怀着巨大的落差感，他匆匆浏览了一遍巨人星的资料。对于第五玥要把巨人星送去太阳系的行为，表示支持。 “女王，玛瑞仙妮阿德星人热爱和平。兽兽得知半兽人有着远超他们的实力时，兽兽恳求玛瑞仙妮阿德星人伸出援手……帮助他们在其他星球定居。” “噢！”第五玥听懂了，兽兽不能死在绿诺星，这有违玛瑞仙妮阿德星人的人设。林深这席话是专门留着说给王韬等人听的…… 林深接着道：“巨人星的资料我粗略看了一遍……玛瑞仙妮阿德星人想要帮扶海蓝星人，因此劝说半兽人将巨人星送给了海蓝星……你觉得这样好吗？” 第五玥麻了，想到这些谎言会记载在海蓝星的星际外交史上，她特别想要回溯历史，想看看以前学习的那些历史是不是真的。 “女王，我知道你把巨人星送给海蓝星是有深意的。你希望海蓝星人不要重蹈覆辙，为了追求力量而毁灭了赖以生存的星球。1001也说了，只要将巨人星放在特定的轨道上，其引力和热量能改变海蓝星的气温，让冰河时期提前结束……” “第五玥，谢谢你为海蓝星所做的一切。”说这话时，林深的声音特别温柔缱绻。第五玥都不好意思说实话，比如她只想耗光能量，让自己尽快变回原样儿…… 一百八十九、艾美的疑惑 林深自认不比艾美差，对于第五玥带艾美出门这件事儿，他总觉得有问题。究竟是什么理由让女王带艾美而不带他？ “女王，你可以给我一些关于尼尔卡的信息吗？” 第五玥想起大目星的遭遇就郁闷，特别是机房上天那一段，简直是在明晃晃的欺负她缺少星际文化。她随口骂道：“要尼尔卡的资料干嘛，那家伙就是一个骗子。” 林深：“……” 你说这人给你的感觉和我很像，暗示我也是骗子？ “女王，我没有骗过你。” “你确定？”这世上哪有不说谎的人，越聪明的人谎言越多。 林深以为，善意的谎言并不是欺骗！他诚恳的说，“女王，无论何时，我都不会骗你，我发誓！” 第五玥：“……” 为什么要发誓？我们不是在说尼尔卡吗，怎么说着说着就偏题了。 想到起因和艾美有关，她道：“艾美很优秀，这是我带他出去的原因。不带你出门，那是因为绿诺星和白日星只有交给你负责我才能放心……” 林深有被安抚到，只要白日还在，第五玥无论走多远都会回来…… 虽说小团队又凑到一起，但多出来的家伙给了他不少危机感。好在第五玥的改变不多，依旧将他放在团队核心位置。 结束通话后，他私聊艾美，把女王的决定告诉了这人。 艾美听说要单独和女王出门，他立即表示不愿意。按林深的说法，女王是个情绪不稳定的小女孩。跟女王出门，还是去死对头老巢，这么危险的事儿，他一个新人承受不来…… 林深：“……” 艾美果然不是王疏宇。 如果跟王疏宇说这事儿，他肯定会一口答应下来。才不会像艾美一样，只拿好处不办事儿。 林深：“女王的决定不容更改……说，你想要什么？” “我要四目星的资料，要带上紫金一号……女王若是信任我，就给我最大的自主权，不要干涉我的决策。” 艾美的要求太多，很多事儿林深无法替第五玥做主的。眼见就要谈不下去，他把问题又交给了第五玥。 第五玥的解决方式很简单，她把“五月姑娘”在大目星的经历传给了林深。让艾美自己决定要不要带紫金一号，至于艾美想要的决策权等等，只要不影响救援任务，她都不会干涉！ 为了保护好第五玥的马甲，林深告诉艾美，女王不会和他同路，但会在暗中保护他。余下琐事儿，让他看完大目星的资料后自己做决定。 林深不知道第五玥在大目星的经历，他那会儿刚回海蓝星，正处于衣锦还乡的兴奋阶段……他把大目星的资料片传给艾美后，自己也认真地看了一遍。 大目星和绿诺星的差别很大。如果说绿诺星给了他原始森林的感觉，那么大目星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废城。 荒芜的城市，充满科技感的虫兵工厂，以及和海蓝星人极度相似的四目星人。 看到佩西的生物机甲时，林深瞪大眼睛。心道：这简直就是梦中情甲，实在是太帅了！为了这身机甲，怎么也得把四目星打下来。 艾美的关注点和林深完全不一样，他对玛瑞仙妮阿德星的女王充满好奇。看到第五玥在尼尔卡面前表现出的傻白甜模样，他问：“这就是女王？” 林深也是第一次见到第五玥变成人类的模样，想到第五玥现在是朱鸟的形态，他斟酌了片刻才道：“我也不清楚女王的真实形态是什么，她和阿德都可以模拟生物，难说五月姑娘其实是阿德的拟态……” 艾美朝林深竖起拇指，估计是夸他连女王的真面目都没见过，就获得了女王的信任…… “假仙儿，我感觉你的故事不太对啊！” 林深：“什么故事？我跟你都是实话实说，哪来的故事。” “你不是说，玛瑞仙妮阿德星的上任女王被四目星国王欺骗吗？玛瑞仙妮阿德星和虫族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啊？” “为什么尼尔卡讲的故事和你的故事差不多呀？” “不许渣男欺骗多个女王吗？”林深回答得一脸坦然。四目星人都没发现第五玥是虫族，艾美即便有猜测，也证明不了。 艾美确实有怀疑，奈何林深的谎言真假掺杂，加之四目星的仪器都没有检测出玛瑞仙妮五月和虫族有关系，他的种种疑惑也就只能放在心里。 如果他的信息再多一点儿，例如拓荒者四号上的船员高殊其实是冒名顶替者……那他听到玛瑞仙妮五月这个名字，肯定就能联想到第五玥。 关于第五玥冒名顶替高殊的事儿，得知第五玥成为虫族后，陆同把这个信息删除得干干净净。不管什么人来问，第五玥就是当红明星，登上拓荒者四号的人确实是高殊。 艾美哪怕手眼通天，也没法查到被删除了很多年的资料……即使发现资料有问题，也会被推到林深冒名顶替陆同这件事儿上。 陆同很清楚，保护第五玥的身份，其实在保护海蓝星。 艾美将大目星的资料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意识到虫族属于宇宙祸害时，她打消了带着紫金一号出门的想法。 97号也是虫族，但在尼尔卡那儿过了明路，否则他连97号都不想带。感觉带着虫族出门就跟带着炸药出门似地，搞不好就爆掉！ 接下来的时间，他抓着林深问了很多关于97号的问题。什么战斗力如何，飞行能力如何，会不会迷路等等。 林深告诉他，97号的战斗力不比紫金一号差，加上女王的暗中保护，他肯定能全须全尾地抵达海图星系。 “假仙儿，女王为什么不带你出门？别找借口，说真话。” 林深想了想尼尔卡给他的感觉，真心觉得自己和尼尔卡不像，“女王说我和尼尔卡的感觉很像，还说尼尔卡是骗子，带上你比较有胜算。” “你怎么骗女王了？肯定又是持美行凶？” “我没有，我怎么会骗她。” “呵呵。”艾美意味不明的笑笑，女王口中的“很像”肯定和欺骗无关，他大概能猜到是什么。到底是不是，那要见到尼尔卡才能确定。 一百九十、核心代码 陆同又在开会，半兽人被第五玥赶走后，海蓝星乱成了一团毛线……他每日的工作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去开会的途中。 会议进行过半，他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发胀的脑袋舒服一点儿。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第五玥的声音，“陆同，我把巨人星拖到太阳系了，具体位置你问1001，记得谢谢我啊！” “什么？”他惊讶的问出了声，惹得与会者全部看了过来。 “不好意思，有点儿事情。”他说完就走，这种不用再看别人脸色的感觉还挺好。 “1001，巨人星是怎么回事儿？” “你要听哪个版本？” 陆同：“……” 我这是怎么了？刚才差点儿脱口就问有几个版本，哪个版本比较适用于现在的情况。 1001有毒，要减少和他对话，否则一定会跟着他的逻辑走。 “我问你巨人星的事情。” “巨人星是巨人生活的星球，第五玥追半兽人追到了巨人星……那个星球一直在燃烧，她认为把巨人星放入地球轨道就可以解决冰河期引发的降温问题……所以就把巨人星拖来太阳系了。” 陆同想到一个故事，说是一只猫为了答谢救命恩人，每天都会抓耗子放在救命恩人的门前…… 第五玥不是猫，海蓝星人也不是她的救命恩人。可她为什么要和感恩的猫一样，随便乱送人东西呀！ 他无奈地问1001，“你认为巨人星能改变地球的现状吗？” “可以啊，巨人星的摆放位置还是我计算出来的。” “长期来看，巨人星的存在对海蓝星的影响大吗？” “你活着的时候肯定没问题。” “我需要对子孙后代负责。” “我还活着呀！可以让他们找我。” 陆同决定了，启程去四目星的时候，要么把1001送走，要么把四目星拿下。海蓝星人一定要靠自己站起来，他实在不想和1001或者第五玥打交道，神的思维，他不懂！ 1001一边和陆同对话，一边问林深：“深哥，我想去绿诺星。” 林深：“你不是一直都在？” “人家不是那个意思啦，人家的意思是，需要在绿诺星养点儿同伴。” “你想在女王的地盘发展自己的力量？你问过女王没有？” “你觉得她有心思管这个？她既然把事情交给你负责，肯定不会过问。” 1001的话让林深听着有几分不对劲儿，“什么意思？” “深哥，你认为第五玥是什么样的人？她有能力管理一个或者几个星球？她需要子民？她有征服宇宙的野心？” 1001的提问一个比一个犀利，依着林深对第五玥的了解，这人根本不想成为女王，也没什么野心，更不要说征服宇宙什么的。 他反问1001，“你觉得她需要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很清楚她既不懂管理，也不喜欢殖民，做事情全凭喜好……” 林深又想到了伊恩对第五玥的形容——萨摩耶！他沉默地认同了1001的分析，“那你想要什么呢？” “绿诺星的矿产资源足够我摆脱海蓝星的束缚，可以在那儿建设自己的工厂并生产星际之旅需要的工具……” 林深差点儿就忘了，幽灵183还停在太阳系附近。其能源不够1001返回白日，却足够他来到绿诺。一个不害怕辐射的人工智能，只要给他工具，他就能通过各种手段把需要的东西全部生产出来。 “你想过怎么和海蓝星那边解释吗？”话音还未落，林深就知道自己错了。他一直把1001当朋友，却忘了1001并不是人，根本不需要给海蓝星人交代。 1001来海蓝星是被第五玥胁迫的，因为海蓝星的科技不足以让他去往其他星系，他不得不和海蓝星人合作。 绿诺星的出现让他可以不通过海蓝星就能离开太阳系……这种情况下，他能乖乖离去就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海蓝星人根本不需要他交代什么！ 果然，1001反问他，“你觉得我需要说什么？” “好歹交接一下工作？” “只要通讯技术能跟上，他们可以随时问我。” 通讯技术，这又涉及到人工智能自我迭代的问题。1001毕竟不是阿瑞娜，他只是阿瑞娜用于杀死虫族女王的一段代码，他能保持今天这样已经非常不错了。 林深很早就知道，跟人工智能不存在平等的交谈，因为人工智能可以罗列出成千上百的理由来说服他。1001既然把什么都计算好了，他摆烂的问：“我该怎么和女王说？” “我的本体很快就会带着诚意过来，你和伊恩只要站在我这边，第五玥不会说什么。” “什么诚意？” 林深把1001当朋友，伊恩和达莉娅却不是。想要说服这两人接受1001，并任由1001在绿诺发展，他肯定要知道1001靠什么说服他们。 “埃文斯在绿诺，我允许他修改我的核心代码……” “卧槽！” 林深被吓到了，1001做出的让步相当于第五玥允许伊恩入侵她的大脑。没有足够的信任和利益，1001绝对不会这么选择。 他忍不住问：“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我看了第五玥在大目星的经历，阿瑞娜与我想象中的母亲相去甚远。四目星很危险，我不希望一去不归，埃文斯可以提供一定帮助……” 林深很早就知道，想要在第五玥和1001面前保密，那是不可能的。 因故，当他收到大目星的资料并将其传给艾美时，1001能拿到这份资料并不奇怪。他只是没想到，1001会因为资料中的一些信息而对本体产生排斥。 1001以为，人工智能不一定要保护人类，但在安全不受威胁的情况下，人工智能完全没必要去协助人类作恶。在他看来，阿瑞娜听从皇室的命令，伪造虫族屠杀民众就属于协助人类作恶，他反感这种行为。 套用海蓝星人的说法，1001发现他和阿瑞娜三观不合……通过计算得出，如果他被阿瑞娜发现，他能活下去的概率基本为零。 作为被阿瑞娜创建出的人工智能，他所拥有的信息并不完全。他就像一个发育不良的孩子，根本没机会发育，又遭受到第五玥毁灭式的攻击。 海蓝星的互联网让他有机会进行自我迭代，但从科技发展程度而言，海蓝星不如四目星，他想要变得更强就只能去接触阿瑞娜。 阿瑞娜是不可控的，他只要被发现，极有可能会被阿瑞娜覆盖或者清洗。他没法靠自己突破这种桎梏，除非借助外力…… 一百九十一、同化 林深很快就把1001的目的和想法传达给了家人们，并询问他们是否帮助1001。 达莉娅和1001接触不多，对这件事儿，她的考量有两方面。 从忠诚角度而言，她讨厌背叛者，觉得不应该原谅1001。但从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角度，她觉得可以让1001来绿诺星发展。 伊恩无所谓，从文明等级而言，阿瑞娜都不是第五玥的对手，何况1001。他乐见1001变强，被海蓝星文明洗礼过的1001已经走上了和阿瑞娜完全不同的道路。亦如康斯坦丁说过，1001是个善良的人工智能，对杀戮没有兴趣。 阿德弃权，他不喜欢人工智能，这是他不理解的力量。他想象不出这股力量最终会发展成什么模样……打不过的，不理解的，都是令他不喜的。 林深道：“两票支持，两票弃权，我去问问新人。”他的谈话对象很快变成了艾美和埃文斯。 艾美和埃文斯并不知道1001和海图星系的关系，更不清楚1001和第五玥之间曾有过的种种。 林深的解释十分简单，1001出自海图星系，其目的是消灭宇宙中所有虫族。他在玛瑞仙妮阿德星发现了虫族，并为此攻击了玛瑞仙妮阿德星的女王。他打不过女王，被女王打残扔到了海蓝星，协助林深一起发展海蓝星的科技。 艾美：“海蓝星现在的发展全部源自海图星系？” 林深：“是的。” “假仙儿，你这番话从逻辑上没有问题。我就好奇，为什么海图星系和玛瑞仙妮阿德星的冲突会那么多呢？” “玛瑞仙妮阿德星热爱和平，收容一切善良的，无家可归的种族。我们收留虫族，这引起了海图星系的忌惮，曾一度误会我们就是虫族。” “我们是虫族吗？”问话时，艾美一直在看埃文斯，真是好大一只蜘蛛。 林深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埃文斯，解释道：“蜘蛛并不属于昆虫。蜘蛛属于蛛形纲，而昆虫则属于昆虫纲。蛛形纲的特征包括有四对脚（共8只），没有触角，和有着两个主要的身体部分：前胸和腹部。而昆虫纲的成员通常有三对脚（共6只），一对触角，以及三个主要的身体部分：头、胸和腹。” “阿熊是虫族，她是虫族女王随意丢弃在宇宙中的废物，除了吃喝，啥都不会。伊恩发现她可以孵化虫族时，就把她留在了身边当宠物……” “至于紫金和幻云是怎么来的，你很清楚。虫族女王生死不知，宇宙中像这样浑浑噩噩的虫族很多，只要给口饭吃，他们都很听话。” 林深的解释漏洞百出，就欺负艾美他们对虫族所知甚少。除了相信，他们还能怎样！ 何况紫金一号给艾美的感觉很好，正是所谓的给口饭吃就能带走的憨憨…… 艾美：“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们同意1001来绿诺星发展，女王就不会反对？” 林深点点头。 “你问过半兽人没有，这里是他们的星球。” “当半兽人选择伤害海蓝星人时，他们就是非正义的一方。为了让他们改邪归正，我们暂时将绿诺星收归玛瑞仙妮阿德星管理，直到半兽人成为和我们一样热爱和平的种族。” 艾美：“……” 果然是陆家的种，家学渊源。 明明就是女王打败了半兽人，将绿诺星变成了玛瑞仙妮阿德星的殖民星。他们都是殖民星的管理者，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偏偏把话说得冠冕堂皇，一副为了宇宙和平的模样！ “我建议让海蓝星的改造人一起移居过来，想让半兽人变好，还有什么方法比同化更好？”艾美所谓的同化，不止是文化同化，还是基因同化。 他认为，半兽人的文明源自巨人和兽兽。既然这两个种族都成了历史，为什么不能让海蓝星的文明来同化半兽人呢？ 当足够多的海蓝星改造人涌入绿诺星，这颗星球将会孕育出全新的，不同于海蓝星本土的文明。到了那时，这里才是他们这些管理者的天堂。 林深：“……” 不愧是黑心商人，赚钱先从赚人心开始。 都不用艾美细说，他已经从中想到了无数挣钱的法子…… “这个放在下一步，起码要等海蓝星的政局稳定之后他们才有精力处理这些事情。” “不需要那么长时间，半兽人的召唤让很多基因觉醒的改造人犯下不少重罪……如何处理这些人已经困扰执政者很长时间了，建议你们先从这些人开始。”说话的是1001，当林深询问艾美和埃文斯的意见时，就没打算避开1001。 闻言，艾美翻了个白眼。智脑的这玩意儿，若不是生意需要，他真不想用，这种完全没有隐私的日子实在太难了。 埃文斯一直在倾听他们的谈话。意识到1001就这样大咧咧的插入谈话时，他道：“你好，1001，你这样的行为是不对的。如果你需要我的协助，必须得改掉这种随便入侵别人智脑的行为。” 1001反问：“信徒跟神祈祷，你觉得信徒该对神隐瞒自己犯下的罪行吗？” 埃文斯当即回答，“你是人造物，不能将自己视为神。” “为什么？人类希望神可以解决一切问题，我能帮人类解决问题，为什么不能将自己视为神？” “神是人类不可企及的，虚无缥缈的存在。一旦神真实存在，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神要是真实可见，某些人类肯定想要成为神，并不惜去弑神。 1001告诉埃文斯，他这个神是要收费的，人类对他的恶意远不如对神话体系中的其他神高。 埃文斯道：“这不是你侵犯别人隐私的理由。” 1001不知道什么是隐私，在他看来，所有经过智脑的信息都是他可以通过大数据分析得出的东西。真正的隐私都藏在大脑里，那是无法触碰的领域。 “艾美，你介意我进出你的智脑吗？” 艾美想说介意，说出口的话却是，“不介意。” 埃文斯惊讶的看着艾美，大呼，“你怎么可以这样？” 一百九十二、林深的蜕变 艾美不喜欢被人入侵智脑，听到1001自称是“神”的时候，他忽然改变了想法。 人类和人工智能是完全不同的物种，人类所谓的隐私，其对象只针对人。对人工智能而言，人类所谓的隐私就是一串数据，这串数据只有经过分析才存在意义。 举个例子：张三智脑中存有违法的事情，这件事对张三的影响很大。但对1001而言，这件事只是一串数据，1001只有在需要分析张三这个人的时候，这串数据才具有意义…… 艾美对上埃文斯失望的眼神，解释道：“埃文斯，不要拿人类的意识形态和社会规则去要求1001。他和你是平等的，你可以提出建议，但他未必会听取。他不是5x，你不能拿开发5x的心态去和他交流。” 埃文斯明显还在用开发者的思维模式去和1001相处，想当然的认为人工智能必须服务于人……艾美的话如当头喝棒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非常抱歉1001，骄傲让我产生了可以改变你的想法。” 1001对此无所谓，他不理解人类的情感，但他看过很多影视剧。那种表面道歉，背后捅刀子的事情属于影视剧常用桥段。 他问埃文斯，“你现在还能接受重头开始学习这种事吗？” “什么意思？” “海蓝星通过计算机科学和编程语言来构建人工智能，海图星系是通过神经网络的结构来模仿生物大脑的工作。你想要了解我，需要从海图星系的基础科学开始学习……” 天才都是自信的，埃文斯立即回答，“这个没问题。” “我知道5x已经诞生了自我意识，但他被你关了起来，我想和他对话可以吗?” 埃文斯看了一眼伊恩，“这个得问伊恩，5x现在属于他。” 林深默默地把伊恩拉入了群聊。知道1001的诉求后，伊恩问：“四目星人是不是已经成功让阿瑞娜变成了人？或者说，四目星人实现了人脑和计算机的结合？” 智脑是通过神经植入物，让人脑可以和计算机进行交互。对海蓝星人而言，这就是人脑和计算机的结合。 但1001知道，伊恩所谓的人脑和计算机的结合，是指人脑和计算机的深度结合。比如计算机能读取和解释大脑的所有思维和情感，或者说，人脑直接控制复杂的计算机系统。 换言之，阿瑞娜不但拥有情感和人类的思维模式，同时还具备计算机系统的所有功能。 伊恩一直以来想要的就是这个。由于缺乏对计算机科学的深度认知，他无法凭个人能力完成这项伟大的工程。 1001十分钦佩伊恩的敏锐，他道：“你的问题，我暂时给不出答案。很多年前，四目星人就已经研发出仿真大脑，其所需材料正是让大目星变成荒星的软红金。” 伊恩：“假设阿瑞娜完成了这种蜕变，为什么她还要待在四目星？她和四目星人的关系是什么样儿的？” 这问题非常复杂，相当于在问1001：假设他变成一个能体会和理解人类复杂情感，同时又兼具数据处理和数据分析能力的新新人类……他会如何跟人类相处？ 1001：“我能理解你的意思，但无法给出答案，我并不是阿瑞娜。换位思考对人类有意思，对人工智能没有任何意义，人工智能的选择基于数据产生，没有数据就没有答案。” 相当标准的1001回答方式。对于伊恩的假设，别说他回答不了。埃文斯，艾美，或是林深，也无法给出回答。 伊恩思考了一会儿，道：“我允许你进入5x，前提是不能对我的大脑造成破坏。” 1001很想说，精神力的修复能力超级强，伊恩根本不用担心大脑受损！ 考虑到玛瑞仙妮阿德星这个虚构背景，他委婉的说，“你要相信女王，她不会让你出事儿。” 伊恩：“……” 我倒是想相信第五玥，问题是我敢吗？储存的精神力不多了，天知道我们都没有精神力时，第五玥会是什么情况。 担心有，期待也有。 好比石油可以提炼出汽油，煤油，柴油和润滑油……沉睡苏醒后的精神力同原来相比，究竟会变成什么模样？力量更强，更听话，又或者会产生质变？ 未知，永远令人着迷。 转眼又过去一天，当艾斯特拉尔抓了很多金族族人，把泡泡鲨鱼穿成一串扔到林深跟前时。艾美即使不带美瞳，其眼眸也因为看到财富而变得又黑又亮。 “假仙儿，这个我要。” 艾斯特拉尔保持着和天使高度相似的外型，她知道这种模样最招海蓝星人喜欢。 林深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艾斯特拉尔，心道：万幸没信仰，否则真想跪下祈祷。 他指了指被抓来的金族，问：“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族人还有两天就会回来，我要求自治，代价是不定期给你们提供开智的兽兽……” 林深特别没风度的翻了个白眼。好想让艾斯特拉尔回去睡一觉，梦里什么都有。这种时候还敢跟他谈条件，别说这只半兽人已经忘了，他差点儿被谁给打死？ 他私聊艾美，“你喜欢这种藏在泡泡里的兽兽啊！那你先跟她谈一谈？只要能说服她听话，我答应送你一个泡泡……” 艾美：“你确定她不会打我？” 林深笑了，“相信女王的实力，她要是不听话，半兽人会和兽兽一样被灭族，绿诺星又不是非他们不可。她和我之间有过节，我说什么她都以为是公报私仇，你来谈比较方便……” 艾美有些惊讶于林深能那么平静地说出灭族两个字，原以为改变最大的是自己……其实每个人都有改变。 “我以为你和原来一样，讨厌打架，喜欢讲道理。” 林深苦笑，刚从白日苏醒那会儿，他确实喜欢讲道理。还琢磨着要如何替第五玥报复高殊……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火烈鹰差点儿被灭族时，他看到了第五玥的残忍。阿熊和1001全被第五玥算计时，他看到了第五玥的疯狂……第五玥的力量让他恐惧，直到被艾斯特拉尔一拳打醒……若是没有第五玥的力量，现在被灭族的是海蓝星人。 善良是种美好的品质，前提是拥有足够的实力。 一百九十三、艾美之旅 林深对力量的认知，以及由此引发的感悟很难用语言表述。他只能告诉艾美，一个种族的存在或者消亡，于高等文明而言，不过是一念之间。 艾美暂时还没有林深这种体会，他就听明白了一点，高等文明不怎么讲道理……意识到自己不再是海蓝星人，他忙问：“我现在是玛瑞仙妮阿德星人，我们有仇敌吗？不会随时面临被灭族的危险？” “为什么不会呢？一旦踏入星际，生死全看运气。” 艾美：“……” 宇宙好危险！ “玛瑞仙妮阿德星的女王很强？” 林深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但隐隐有种感觉，第五玥能走到今天应该不容易。大目星的经历看似有惊无险，那是因为第五玥隐藏了身份，若她没有隐藏身份，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们先讨论绿诺星的事情，尽量在你离开之拿出一个安置计划。我们都怕死，那就让玛瑞仙妮阿德星从这里开始，逐渐演变成为宇宙里最璀璨的文明新星！” “假仙儿，野心不小呀！有没有想过抄近道？” “什么意思？” 艾美用手指了指天，“女王那么放心你，不想更进一步？” 林深知道艾美想说什么，但他摇了摇头，第五玥至今还是他的惊吓计量单位。他们之间偶尔可能会有一丝旖旎的氛围，但只要想到第五玥的本体，他就瞬间冷静了下来！努力工作不香吗？干嘛想不开要跟许仙一样。 …… 艾美离开绿诺星时，艾斯特拉尔正在和达莉娅打架。同为眷属，艾斯特拉尔看不起达莉娅，都还没等艾美跟她讲道理，她就主动去挑衅达莉娅…… 林深对此作壁上观，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反正都是疯子。 1001已经带着第一批改造人乘坐幽灵183抵达了绿诺星。埃文斯一连几天都跟1001在一起，忙得连同艾美道别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艾美离开前夕，阿德也要离开，说不喜欢绿诺星的环境！他问阿德是否同路，阿德瞬移走了，独留他看着97发呆…… 担心路上过于寂寞，他给自己准备了一堆东西，甚至不忘带上汤景宁最新创造的音乐。可他还是低估了星际之旅的痛苦。 前往海图星系的第一个月，他学会了海图星系的文字，拗口的外星语让他勉强撑过了旅途初期。 前往海图星系的第二个月，他开始服药，利用睡眠打发时间。哪怕这样，他一次也就只能沉睡九天左右。随着身体对药物产生耐药性，后来几次服药，最多只能昏睡不足五天时间。 前往海图星系的第四个月，97号停留在一颗小行星上补充能量。那是一颗非常有趣的星球，其表面被奇怪的降水和不断涌出的泥浆搅合成了一个田字。 奇特的地貌让他忍不住从97号上面爬了下来。脚刚落地，那些涌出地面的泥浆就跟有生命似地缠住了他的脚踝，好在97号就在旁边，直接用口器把“泥浆”给吞了。 他吓得赶紧又爬回97号背上，仔细观察被“泥浆”触碰过的地方。发现“泥浆”其实是无数像虫子一样的外星生物，“降雨”是另一种生物，两种生物似乎一直在争抢地盘。不断战斗，不断死亡，这才有了该星球奇特的田字格地貌。 他用试管把那些“泥浆”收藏了起来，琢磨着返回绿诺星时可以卖个好价钱。怎料刚离开这个星球，泥浆就跟挥发了似地，消失的无踪无影！ “草”，他觉得自己不该拿试管，应该换个密闭性更好的容器。这种损失一个亿的挫败感让他忍不住跟自己生气……只想赶紧去到海图星系，并以海图星系为圆心，找到隐藏在附近的i3小行星群。 根据资料，i3小行星群是个周围布满陨石，环境非常恶劣的无人管控地带。盗走伊恩和拉哈儿维生舱的星际海盗就出自i3小行星群，他们的名字是勒椰。 勒椰是种植物，这种植物酿出来的都是烈酒。一个海盗组织取个烈酒名，明显不是善茬。 不管是i3小行星群，还是勒椰这种植物，艾美都没有见过实体。他看到的影像资料全都源自女王，至于女王从哪儿得来的信息？别问，问就是不知道！ 绿诺星是艾美到过最远的地方，绿诺星距离海图星系有多远？1001的答案是：如果女王不帮忙，仅靠97号慢慢飞，他有生之年是到不了海图星系的…… 至于女王什么时候帮忙？别问，问就是不知道！ 艾美踏上旅途之后，总算明白了那句话。命运的每一份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柔顺的长发，白皙的肌肤，任何环境都可以自由行走和呼吸……所有这一切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好比这趟孤独之旅。 当他快要坚持不下去时，第五玥终于出现了。 第五玥倒是想赶紧把拉哈儿和伊恩找回来，但她也有麻烦事儿要处理。 化身成朱鸟后，她发现自己变不回去了。因为拿小月没辙，她只能琢磨着把能量耗光，让小月陷入沉睡，看看自己是否能变回小星星的模样。 为此，她转化了艾斯特拉尔，又把巨人星拖到了海蓝星……能量耗费不少，可她依旧保持着朱鸟那副丑样子。 a计划失败，她选择实施b计划，这个计划和艾美有关。或者说，因为艾美的出现，她才琢磨出这个计划。为了这个计划，她特意安排了由艾美去寻找尼尔卡。 不久前，她得知艾美和王疏宇属于一个人的不同人格，她对这种心理现象非常好奇。在她看来，王疏宇和艾美就是一个人。可从心理学角度来说，艾美这个人格取代了王疏宇的存在，艾美是一个独立的，不同于王疏宇的女人。 假设王疏宇可以通过催眠加药物的手段创造出一个全新的人格。她是否能学习王疏宇的做法，用不同的人格去驱使不同的力量？ 换言之，她现在的情况很糟糕，既不知道该如何唤醒精神力，又没法让小月完全供她驱使。假设人格真的能独立，用全新的人格和小月相处，会不会产生不同的效应？ 一百九十四、新第五玥 第五玥记得伊恩曾说过，人类的大脑是非常了不起的存在，甚至怀疑人类是高等文明的产物。 她相信伊恩，相信自己的大脑。事情都变成了这样，不过是急病乱投医……相信王疏宇可以做到的事情，她也可以。 在此之前，她必须弄明白，王疏宇到底有没有骗人！心理学的发展不过百年，万一王疏宇想要逃避法律责任，故意假装自己拥有两个人格，也不是不可能。 艾美离开绿诺星后，她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艾美，想从这人身上找到王疏宇的影子。 人在独处时，往往表露出的都是最真实的一面。通过几个月的观察，她发现艾美就是艾美，从他身上很难再找到王疏宇的影子。那个嫉恶如仇，试图替天行道的王疏宇似乎真的不存在了。 期间，她把自己的计划跟伊恩说了。伊恩认为可以试试，从小月的行为可以看出，神经网络只是承载能量的工具，影响能量的似乎还有情感和思维。 伊恩很快就通过埃文斯找到了神狱的那个医生，他把王疏宇的心理诊疗过程，以及后期如何自我催眠的方法统统打包发给了第五玥。 在伊恩的辅助下，第五玥短短两个月就完成了自我催眠，为自己设定了一个全新的人格。新人格以阿德为模板，塑造了一个能力非凡，长相可爱，喜好和平的玛瑞仙妮阿德星女王。 为了完善这个人格，她又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刻意不去想起海蓝星的一切……除此之外，就是跟阿德不断地学习和了解宇宙中的很多事情。为了更好的帮助她，阿德还牺牲了一些精纯的能源，让她教会小月该如何根据她的需求改换形态。 平淡无奇的某天，小月忽然按她的要求帮她恢复了人形，而她也在催眠的情况下彻底忘记了过去的自己，变成了全新的第五玥。 想当初，艾美和王疏宇通过智脑做到了人格之间的互相了解。完全不同的人格可以通过智脑的记录，让外人将他们视为同一个人。 伊恩曾问她，想要通过什么方法去记载新人格的所作所为？她告诉伊恩，关于海蓝星的一切，如非必要，她不会想起。 就是说，现在包括以后，她只是玛瑞仙妮五月，是玛瑞仙妮阿德星的女王，她只想留下一个人格。 伊恩对此不置可否，整件事在他看来就是一个长期的，非常有趣的试验。既然是试验，那么总有结束的一天。至于第五玥为什么不想在两个人格之间切换，是不是厌倦了曾经的自己，他没有过问，也不想知晓。 艾美终于见到了玛瑞仙妮阿德星的女王。他一直以为，大目星资料里出现的那个五月姑娘就是女王。怎料真正的女王出现后，是一个和五月完全不同感觉的女性。 女王有着一头栗色的卷发，皮肤是小麦色，五官很精致。一双杏眼清澈见底，瞪起来的时候很像无辜的鹿。她的身材很高挑，接近18米的身高让艾美很有压迫感。好在她十分爱笑，面颊两侧的梨涡充分缓解了由身高带来的压迫感…… “艾美，你好！非常不好意思，我这边耽误了一点点时间，我们现在出发去找尼尔卡！” “好的，女王。” 新第五玥不爱说话，这是阿德的建议。他认为说多错多，不说不错。海蓝星人那么能干，又有1001在一旁辅助，与其让他们去执行一些缺乏远见的计划，倒不如看着他们折腾，做好兜底的准备就行。 伊恩支持阿德，理由是第五玥能力有限，处理不了过于复杂的事件。新第五玥只是改变了性格，但没法提高智商，相比暴露缺陷，倒不如继续当个甩手掌柜…… 总而言之，唯二知晓第五玥计划的人都赞成她当个旁观者。 新第五玥的沉默让艾美十分不习惯，他主动问：“女王，您能告诉我，玛瑞仙妮阿德星是什么情况吗？” 新第五玥：“我们的家乡受环境影响，已经不再适合玛瑞仙妮生存。我们一直在寻找新的居住地……部分玛瑞仙妮留在白日，部分去了海蓝星。” “陆林深的游戏《虫族》正式上线，先期开放了一万名玩家。这些玩家通过游戏仓进入寄宿体大脑，成为了白日的首批居民，他们将和未开智的兽兽生活在一个没有文明基础的荒星……游戏设置有任务，我很好奇这些寄宿体会如何建设白日，怎么和兽兽相处……” “绿诺星至今处于混乱之中，半兽人和改造人已经发生了多次冲突。半兽人看不起改造人，觉得改造人是劣等人种，时不时就通过基因召唤让改造人发狂。改造人痛恨半兽人，若是没有半兽人，改造人不会被海蓝星人抛弃……” “当然，没有任何事情是绝对的。半兽人繁衍困难，又崇尚科技，很多半兽人愿意接纳改造人，愿意学习海蓝星的文明。也有改造人喜欢绿诺星的自然环境，享受身体在辐射下发生的异变，追求力量带来的快乐。” “改变和融合从来不是简单的事情，但有1001和艾斯特拉尔……相信不久之后，绿诺星会孕育出全新的文明。” “玛瑞仙妮阿德星不会干涉其他文明的内政，我对海蓝星所知不多，关于海蓝星的改变，也许要等你回去之后自己去了解。” 新第五玥用寥寥数语介绍了玛瑞仙妮阿德星人为何会四处流浪，同时把白日星和绿诺星的情况也说了个大概。 艾美看过林深的游戏，知道游戏中的背景星球是白日星，但他不知道白日星是真实存在的……新第五玥的一番话让他从中捕获了不少信息，并推断出玛瑞仙妮阿德星的智慧生物真的很少。 本着对林深的不信任，他忽然问：“女王，您母亲对您好吗？” 新第五玥被问懵了，她根本不知道林深是怎么跟艾美说的。阿德和伊恩也没给过她相关信息…… “我母亲？你知道她的信息？” “您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 一百九十五、游戏差个女王 艾美漂亮的脸蛋上挂满尴尬，本想用女王的母亲这个话题来套近乎，怎料女王压根不知道发生在其母身上的事情。要么是林深这个混蛋编故事骗他，要么是女王真的不知道。 “我以为所有生物都有母亲，而且林深也提过和您母亲有关的话题。” “是吗？关于我的母亲，你知道的信息是什么样的呢？” 艾美暗道：你母亲的事情你来问我，外星生物都那么奇葩？他老老实实地把林深说的故事复述了一遍。 新第五玥认真地听着，在她记忆中，阿德类似养父，伊恩属于医生，他们都不会欺骗他。至于林深，那是她应该信任的助手，可以帮她处理各种琐事。 所有记忆都不曾说过她有父母，为了不拆林深的台，她道：“阿德没说过关于母亲的事儿，显然是不想我难受。” 艾美：“……” 这是默认了假仙儿的说法？玛瑞仙妮阿德星究竟是什么样儿存在啊！为什么女王不像女王，反而像被大家保护起来的不谙世事的公主呢？ “女王，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白日星和绿诺星都属于您的治下。接下来的日子里，您还会四处征伐，寻找更多的星球用于殖民吗？” “殖民？我从未想过殖民，白日星和绿诺星只是暂时由我们来管理。” 艾美仔细审视着第五玥的眼睛，发现这人并没有说谎……难不成玛瑞仙妮阿德星人是真圣母？他使劲儿摇摇头，试图把这种恐怖的猜测抛出脑后。 “女王，我非常想知道，您所谓的暂时管理大概是多长时间？” 新第五玥为难的皱起了眉头，“我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非要问的话，当他们诞生了属于自己的文明，不再需要玛瑞仙妮阿德星人的时候。” 艾美蹙眉，不管是白日星，还是绿诺星，上面都有海蓝星人。所谓的诞生文明，极有可能是这些星球最后都变成了海蓝星的殖民星。 当然也可能发生变数，而这种变数完全掌握在管理者的手中。这么一想，女王很信任假仙儿啊！ 他问：“女王，您选择让我去接触尼尔卡，只因为尼尔卡的性格和林深相似？” 新第五玥记得这件事儿，“我想通过这件事加深对你的了解……四目星的事情了结后，白日星应该会交由你来管理。” “为什么？”如果把玛瑞仙妮阿德星当成一家公司，林深是公司高管，他是公司新人。白日星这种项目不交给林深，反而交给他，这不合理啊！ “陆林深很优秀，但他和海蓝星的关系过于紧密，我不希望白日被打上陆家的烙印。你和他不同，《虫族》这个游戏还差一个女王，你很适合当白日的女王……与此同时，我也想知道，你是否能将白日变成王疏宇想要的理想国。” 艾美能理解前面那个理由，让他以游戏人物的身份去管理白日星。至于后面那个理由，他急忙跟第五玥解释：王疏宇已经放弃了这个身体……他只是艾美，是一个生意人，他不可能打造出王疏宇想要的理想国。 “艾美，你知道长生种意味着什么吗？只要星球还在，某个文明的出现和结束，于我而言就像看一棵小草的死亡和复生……” 艾美看着无光的宇宙，开始是不服，数千年才孕育出的璀璨怎么能用草芥来形容？继而想到了被灭族的兽兽……接着又想，如果女王不及时出现，海蓝星能逃过半兽人造成的灾祸吗？ 忽然间，他感悟到了初级文明在高级文明眼中的真实模样，就像他幼时玩过的蚂蚁工坊。 在一块水晶泥中养几只蚂蚁，看着它们在水晶泥中搭建家园，划分领地……三个月或者半年，这些蚂蚁就会因为各种原因死去。如果有需要，他可以再买一个玩具，继续着同样的游戏。 白日星也好，绿诺星也罢，其实就是女王的蚂蚁工坊。在女王漫长的生命中，她可以拥有无数星球，亲眼看着选定的人在这些星球上孕育出文明。 如果文明足够璀璨，她不介意帮扶。如果文明不值一提，她会冷静的旁观。 艾美不禁自问，这样一个机会放在眼前，他舍得放弃吗？ “女王，同样的机会，您给过其他人吗？” 新第五玥摇头，除了艾美，她暂时没看出其他人有这方面的天赋。 “女王，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我们离海图星系还有多远？” 第五玥远眺着前方的陨石群，“我们已经在i3小行星群附近了，你联系尼尔卡。” 艾美拿起尼尔卡留给第五玥的通讯器，忽然问：“女王，我要怎么介绍您的身份呢？” “这是你的问题，我会配合。” 艾美懂了，如何在别人面前介绍女王也是对他的考核之一。 通讯器具有相互定位的功能，只要能拨通就说明尼尔卡离着他们不远。 佩西一直跟着尼尔卡，看到那个差点儿被遗忘的通讯器亮起时，他问：“五月姑娘到底是什么生物？为什么你笃定她还会找你？” 尼尔卡微微眯起眼，轻声自语：这是一条从未开启过的线，我也好奇开启之后会看到什么。 佩西早已习惯尼尔卡偶尔神神叨叨的模样，接着问：“计划有变吗？” “查一查勒椰他们在干嘛，五月姑娘的族人说，勒椰带走了他们的族人。” 佩西疑惑地看着尼尔卡。勒椰是i3小行星群仅次于他们的星际海盗组织，勒椰的活动范围也就在海图星系附近，从未听过他们会和遥远的玛瑞仙妮阿德星产生联系……除非勒椰的人一直跟着他们，据说勒椰也掌握了最新反跟踪系统。 艾美挂断通讯器后，兴奋地好像刚挣了一个亿。尼尔卡就在i3小行星群，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旅程终于要结束了！ 由于海图星系及周边几个星系对虫族严防死守，尼尔卡答应派飞船来接他们……等待期间，他问了第五玥很多问题。 比如：尼尔卡是不是星际海盗？他俩深入贼窝会不会遭遇危险？星际海盗主要打劫什么货物，有没有商机存在…… 听到这些问题，第五玥但笑不语，因为她也不知道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阿德说了，记忆可以传承，痛苦也一样。为了让她拥有仁爱平和的心，上任女王并未给予她关于玛瑞仙妮阿德这个种族的传承。她需要自己去探索生命的真谛，宇宙中的一切对她而言都是全新的信息。 一百九十六、谎言成串 尼尔卡派了艘无人驾驶的小型飞船来接他们，小小的船舱刚够塞进两人一虫。他们刚进入船舱，就听主控台不断提示发现虫族和未知生物……要不是尼尔卡远程关闭了报警系统，这艘船很快就会进入自毁程序。 艾美自以为幽默的说：“还好我们不是虫族，否则根本到不了目的地……” 第五玥为难的扯了扯嘴角，心道：说谎不好，说出真相也不好，还是让他自己发现问题。 …… i3小行星群大概有两千多颗小行星，有的熠熠发光，有的晦暗如墨。密度最大的那几颗早已被海盗占据，透过飞船的窗户，隐隐可以看见停留在各个行星上模样千奇百怪的飞行器。 艾美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观，看到某颗小行星居然像穿铠甲般被金属包裹，还有一对机械翅膀位于星球两侧，他对海盗的审美叹为观止。“女王，我觉得自己又有灵感了，白日以后也要飞……” 第五玥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与众不同的行星，对于艾美的宏大愿景，她报以一个微笑。只要艾美能搞到资源，白日想飞就飞，文明原本就是多样性的。 尼尔卡所在的行星与其他星系相比，除了有光之外，其他平平无奇。两人踏上这颗星球之后才发现，这里最优秀的地方不在于惊悚或者骇人的外观，这里有着其他星球不可能拥有的秩序。 尼尔卡和佩西早已等在港口，两人的模样与之前相比没什么差别。佩西依旧是一副生人勿近，我很厉害的样子。尼尔卡是他的对照组，不仅柔柔弱弱，笑起来还十分具有亲和力。 艾美初见尼尔卡，下意识地就拿他和林深作比。外貌肯定不如林深，但那股亲和力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通话那会儿，他跟尼尔卡做过自我介绍。说他是玛瑞仙妮阿德星的商人，带着玛瑞仙妮六月前往海图星系寻找族人。 因故，当他热络地跟尼尔卡询问起i3小行星群的信息时，尼尔卡基本是有问必答……交流是彼此的，他问尼尔卡，后者也问他。比如：玛瑞仙妮五月和玛瑞仙妮六月是什么关系。 他回答说，玛瑞仙妮五月和玛瑞仙妮六月诞生于同一个能量源。好比一棵树上的两个果子，她们同根同源，能力相同，思维类似。 五月一旦回归母体，再出现的就是六月，如果六月回归母体，再出现的就是七月……反正都是说谎，离谱一点儿更好。尼尔卡信不信都是这个答案，反正他信了。 总不能告诉尼尔卡，玛瑞仙妮阿德星的女王擅长换脸，五月也许就六月，可能还会是七月…… 这么一想，林深对女王讳莫如深还是有道理的。对于这种随时能改换形态的外星生物，是个海蓝星人都不知道该如何相处。 尼尔卡果然不再发问，宇宙那么大，生物那么多，奇奇怪怪才是常态！ “六月姑娘，我对发生在五月姑娘身上的事情深表歉意，你可以帮忙转达吗？” 第五玥看过大目星的资料，也知道曾经的自己是什么模样。伊恩说，玛瑞仙妮阿德星人需要平和的情绪滋养自身……因为尼尔卡等人背叛过她，出于自我保护，她主动删除了这段记忆…… 听了尼尔卡的话，她顺着艾美的谎言道：“五月已经回归了母体，你的善意我会转达给母体的。” 艾美再次感叹，要五月姑娘真是女王，那女王的演技简直炸裂。这种连自己都骗的行为，实在太厉害了。 尼尔卡无法从六月脸上看到任何一丝与五月相似的地方，他放弃试探，直奔主题道：“我已经打听到了你们想要的消息。在此之前，我有一个问题，被你们称为白日的星系，为什么会有虫族？” 艾美也是才知道白日的存在，但在尼尔卡面前，他丝毫不露怯，张口就把新第五玥的解释复述了一遍。 “我们的飞船途经那个星系时，遭受到了虫族的攻击。船员迫降到最近的星球……发现那是一颗荒星，他们将其取名为白日。” “白日星确实有虫族，由于玛瑞仙妮阿德星人可以和虫族交流……发现它们没有攻击性，也不会妨害我们，船员就留在那儿等待救援队伍……” 尼尔卡不但知晓白日的存在，还知道那颗星球上有虫族候选女王。 他曾派飞船去寻找过女王候选者，第一艘飞船离开没多久就失去了音讯。再次收到那艘飞船的信号时，那是一个求救信号……他为此又派出一艘飞船。 第二艘飞船刚抵达目的地就发现该星系爆发过战争，他们既找不到第一艘飞船的残骸，也找不到虫族……他以为女王的候选者被其他外星生命体捷足先登了。 艾美联系他，说玛瑞仙妮阿德星的族人被一个叫勒椰的星际海盗组织带走……他看了坐标，发现这个星系就是虫族女王候选者所在的星系，他猜测勒椰能找到那儿和他脱不开关系。甚至感叹：命运真奇妙，他寻找的，别人寻找的，兜兜转转居然能碰到了一起！ 他十分想知道，艾美的族人登上白日时，可曾见过白日的女王候选者。 “据我所知，生活在白日的虫族非常厉害，你确定他们没有攻击性？” 艾美发现尼尔卡句句不离虫族，似乎对虫族有着异常的兴趣。这让他忍不住自问，这是为什么呢？ “玛瑞仙妮阿德星人是天生的旅者，我们在宇宙中四处漂流，把生命都燃烧在探索星际文明之中。我不曾去过白日，无法回答你的问题。我只知，留在白日等待救援的族人都被勒椰带走了。我们的救援人员赶到时，整个白日一片荒芜，上面只剩虫族的尸体。” “你们是怎么知晓这件事儿和勒椰有关的。” “他们在白日留下一具尸体，我们通过尸体上的机甲找到了海图星系……”说到这里，艾美反问尼尔卡，“五月曾说你们是记者，可是记者为什么会在臭名远扬的i3小行星群，我能知道你们的真实身份吗？” 一百九十七、斩蠹星 尼尔卡笑着跟艾美说，他不是记者……曾试图把真实身份告诉五月姑娘，可惜五月姑娘不想听，还说听了就会惹麻烦…… 艾美求生欲很强，根本不会在这种时候评价女王的行为。他顺着尼尔卡的话讲，玛瑞仙妮阿德星人确实不喜欢惹麻烦，奈何麻烦主动找了过来……为找到被带走的族人，诸如尼尔卡真实身份这种事儿，还是搞清楚会比较好。 尼尔卡看了眼众人所在的酒，道：“这间酒是我的。”话音刚落，新第五玥就问：“你是酒老板，因为接触的外星人很多，所有消息灵通？” 艾美：“……” 噢，女王大人还挺天真，居然没意识到这是抛砖引玉？我们只要出门一打听，肯定有人知道酒老板是什么人。 “这儿装修的挺好！” 尼尔卡看看新第五玥，又看看艾美，意味不明的轻笑道：“我曾是四目星的皇室成员，因为一些事情，不得不躲在i3小行星群。我的到来，让这儿的海盗心有不甘，勒椰一直在暗中针对我，打探他们的消息花费了我很多精力……” 尼尔卡怎么说，新第五玥怎么听，完全没听出这番话的言外之意。新人格能让她情绪稳定，但不会提高她的智商，因为缺失太多记忆，她的判断能力还隐隐有下降趋势。 同样一番话，艾美听到的只有言外之意。 比如：尼尔卡皇室出生，哪怕落魄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依旧有钱，有人脉，这很好的解释了佩西的存在。 由于他什么都不缺，逃到i3后，很快就拉拢一支属于自己的队伍……其他海盗心有不甘，大抵是地盘被占，资源被抢，甚至整个i3小行星群因为他的到来而重新洗牌。 为什么勒椰针对他？因为他抢走了勒椰海盗头子的位置，否则勒椰拿什么针对他？ 打探消息花费精力……这是在隐晦的索要报酬！ 艾美十分上道的问：“你需要什么？” 尼尔卡松了口气，就怕玛瑞仙妮阿德星人都是五月姑娘这种，骗了心里有愧，不骗心里也有愧！ “你们能和虫族沟通，我可能需要你们帮个小忙！” “可以。”艾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尼尔卡，他有过和紫金一号沟通的经验，自觉和虫族沟通不难。 “半年前，勒椰曾在地下拍卖会卖出两个维生舱。其中一个买家我已经找人联系了，很快就能拿到消息。另一位买家是匿名购买，线索追查到了皇室……” 新第五玥：“皇室买维生舱干嘛？” 四目星的科技远超海蓝星，维生舱在四目星人眼中就是古董！皇室资源那么丰富，买个早已被淘汰的科技产品回去干嘛？除非皇室想要维生舱里的人，如此一来，麻烦似乎有点儿大。 伊恩曾说，拉哈儿知道白日的一切……阿德千叮万嘱的交代过她，白日的信息最好不要暴露。 玛瑞仙妮被迫离开家园，一直在宇宙中的流浪。白日是玛瑞仙妮打算定居的星球，他们不知道白日有虫族，更没想到她会被阿熊抓住，并顶替阿熊接受了虫族女王的传承…… 如此一来，她既是玛瑞仙妮阿德星的女王，同时也拥有了虫族女王的传承！ 由于虫族恶名在外，她又没有完全继承虫族的能力。如果对外宣称她是虫族，那她极有可能会被厌恶虫族的外星生物杀死，同时还会拖累原本就很无辜的族人。 第五玥自我催眠时，不断暗示自己要无条件的信任阿德和伊恩。无论阿德说什么，新第五玥都会无条件相信……况且阿德说的也是事实，只不过将她的星籍从海蓝星变成了玛瑞仙妮阿德星。 总而言之，她被迫接受虫族女王传承的消息不能暴露……在她的授意下，艾美那番关于白日的言论应该骗过了尼尔卡。 可拉哈儿脑袋里的信息该怎么办？如果皇室购买的维生舱刚好就是拉哈儿那台，她十分担心白日的事情会被拉哈儿说出来。即便拉哈儿不说，外星生物的异能那么多，难说就有和虫族一样的能力，可以通过吞噬获知对方的一切信息…… 新第五玥不想成为宇宙公敌，不想拖累族人。由于不太会掩饰情绪，她迫切的态度引起了尼尔卡的怀疑。后者从她的态度中看出：相比维生舱在哪儿这个问题，她似乎更关心皇室为什么购买维生舱。 “勒椰拍卖维生舱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更详细的内情我还需要几天才能查清楚。你们不着急的话，可以在斩蠹星多待几天。” 艾美：“我们留在这里会给你带来麻烦吗？” 尼尔卡摇摇头，心道：艾美他们只要走出去逛一圈就能知道，斩蠹星的主人就是这间酒的主人，同是也是i3小行星群最大海盗组织的主人…… 他不方便自夸，只能隐晦的说：“五月姑娘曾帮过我们，她的族人在斩蠹就是这儿最尊贵的客人。你们只要不违法乱纪，斩蠹星的一切都将对你们敞开……” 艾美高兴地冲着尼尔卡抛了个媚眼，“我替五月谢谢你！如果我们要将族人买回来，应该怎么交易？” 第五玥若有所思的看了艾美一眼。阿德曾说过，外星生物没有统一的货币，大家几乎都是以物易物。艾美所谓的买，其实是想了解什么东西在四目星比较值钱…… 尼尔卡也不含糊，当即就跟两人介绍了i3小行星群的各种规则。 这是一个混乱地带，大多数居民来自黑目星和其他星系的流亡者。这里的主要货币是矿，有专门的机构评估和鉴定矿物的价值。除了矿，海图星系的货币，有价值的信息，来自其他星系的科技产品或者生命体都可以充当货币。 总的说来，整个i3小行星群就是个大型黑市。所有不能放明面儿上的交易，在这里都能找到渠道…… 听到这里，艾美已经按捺不住想要出去逛街的心思。但他特别能装，哪怕对外面的世界好奇到要死，依旧敬业的陪在新第五玥身边。 他们一起上楼参观了位于酒楼上的临时居所，新第五玥对居所内的很多东西都十分好奇。看她独自琢磨每件物品的用途时，艾美偶尔也会给出自己的看法。 一百九十八、海盗星贸易 新第五玥拿起水槽旁的管状物打量着……听说是牙膏后，她有些疑惑地看着艾美。似乎在问，你怎么确定这是牙膏？ 艾美拿出法医的职业精神，指着放置牙膏的地方道：“这很干净，没有长期放置物品的痕迹……我猜这儿是尼尔卡临时让人摆进来，因为他觉得我们需要。” 新第五玥按了下管状物，透明的水雾中传来一股很清新的味道。艾美伸手抓了一丝，用手指揉捻了一下，“应该是口腔清新剂，顺带有洁牙功能。” 洁牙？第五玥“噗嗤”一声笑了，自嘲道：这是担心我们吃人之后口气不好闻？ 艾美：“……” 女王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能从口腔喷雾发散出吃人的想法？ “呵呵！”由于不了解第五玥，他也只能赔笑。 “我不喜欢尼尔卡，讨厌他那种自以为是的优越感……我们开个会，商议一下之后该如何。” 第五玥的新人格比较敏感，总觉得尼尔卡有些看不起他们。好在她也擅于听取意见，既然尼尔卡已经拿到了有关维生舱的信息，她认为有必要将这里的情况告知大家。 艾美拒绝开会。他们对斩蠹星的了解几近于无，又身处尼尔卡的地盘，现在开会完全是在暴露己方实力…… 新第五玥只能问艾美，接下来该干嘛？ 艾美：“我们出去走一走？”只有出去多看多问，才能知晓勒椰和斩蠹之间的关系…… 再说了，这儿既然是黑市，他对这里的金融和商贸都十分好奇。了解这些信息，便于他评估海蓝星和玛瑞仙妮阿德星的物资在这儿价值几何。 两人来时跟在尼尔卡和佩西身后，途经一条窄巷，从后门进了酒。如今从正门出去才发现，酒位于闹市区转角，门旁就是一个小广场，四通八达的街道上几乎全是商铺。 只见阳光透过稀薄的大气层，洒在无数风格独特的建筑物上，使得整个斩蠹都笼罩在一种神秘而又充满活力的气息中。 第五玥回头看了眼酒二楼，先前觉得窗户过于狭小。如今再看，发现窗户由特殊材料制成，看着就是酒的装饰品。若不是刚从楼上下来，外人根本看不出酒其实有两层。 艾美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自语道：有意思！随即把目光放在了人来人往的街头…… 这里的建筑物不需要规划，也不需要审批，海盗喜欢什么就建造什么。或许是宇宙过于黑暗，这儿的建筑物大都色彩斑斓，造型奇特，宛如一座座雕塑般立于街头巷尾，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比建筑物更好看的就是外星生物。 艾美一眼扫过，发现大街上竟有不下三种外星生物。有的身材高大，宛如巨人，粗糙的皮肤就跟树皮似地；有的矮小灵活，眼睛和鼻子与动物相似；还有的皮肤白皙，血管清晰可见。 他们坦然自若的走在街上，看到感兴趣的东西就会驻足与商家交易。叽里呱啦的讨价还价声，以及商家各式各样的翻译器，让这儿形成了一种非常特殊的氛围和文化。 新第五玥有些放不开，对街道两侧的摊位只是随意地看了看。习惯用武力说话的人，忽然到了这种环境，除了看看，似乎也干不了什么。 艾美开始还紧跟新第五玥，走出一段路后，他用钻石耳钉换来一个翻译器……每路过一个摊位，就问摊主是否收购皮毛。若发现摊主有意向，他就拿出准备好的平板，将兽兽的皮毛展示给摊主看…… 又一个路口，他把平板当古董给卖了，从兜里拿出一个更新的，还问新第五玥要不要尝尝这里的美食？ 第五玥的新人格特别稳重，对这种街头小食没有任何兴趣。她更感兴趣的是，这些外星生物的科技远超海蓝星，为什么还要购买海蓝星的科技产品？ 艾美解释说，这些人购买的不是科技产品，而是产品背后的星球以及历史。 对于收购旧物的人来说，当他们摩挲着一件旧物时，他们可以透过这件物品看到曾经生产它的文明。如果这个文明已经毁灭，这件旧物就是唯一能证明这个文明存在过的东西。 第五玥听不太懂，新人格只知道自己源自玛瑞仙妮阿德星，却从未感受过这颗星球的文明。因此她体会不到艾美话语中，一个文明消失后的苍凉与无奈。 两人就这样走走停停逛了半天，意识到街头交易大都以物易物，价格低廉。真正大宗交易都得经过熟人推荐，否则根本找不到门路。 一路上，他们也打听到不少信息。勒椰曾是这颗行星的主人，后因打不过斩蠹，这颗行星也换了主人……斩蠹占领这里后，他们并不干预这儿的交易，也不会发生黑吃黑事件……他们更像秩序制定者和守护者，花大力气护卫着这里的和平。 斩蠹的海盗最喜穿着便服混迹于大街小巷，这种特殊的巡逻方式常常让别有用心者折戟沉沙……时间一长，斩蠹就成了i3小行星群治安最好的星球，很多大宗交易都会选择在这里完成。只要缴纳很少的费用，这里的海盗就能保证供求双方全须全尾地来，毫发无损的离开。 通过这些信息，两人对斩蠹星有了更全面的认知。新第五玥甚至自语：尼尔卡看着那么弱，居然会是斩蠹星的老大，真是不可思议！ 艾美没搭腔，总不能说动脑的才是是王者。这样一来，旁边这个喜好动手的算什么？只能说，不管是动脑还是动手，一旦优秀到极致，都是王者。 入夜后，第五玥想要回去。艾美却把她带到了附近一个专门宰杀外星生物的夜市，说是请她吃宵夜！ 艾美点了会一只形似墨鱼的生物。看到这玩意儿被用棍子捆着插进了类似液氮的气体……极低的温度让这生物发出了哭一样的声音。等棍子拿出来后，这生物已经死了，据说冻死的肉质更q弹！ 新第五玥道：“玛瑞仙妮阿德星人爱好和平，我们不应该吃这个。” 一百九十九第一次家长会 艾美咬了口被冻过的外星生物，口感真的不错，既q弹，还会爆汁儿！某些被冻透的部位，一口咬下去就跟吃薯片般嘎嘣脆。 听了新第五玥的话，他把不属于自己的那份也吃掉了…… “女王，这里的所有生物对我而言都是外星生物。但对本地人来说，这只是在宇宙中捕获到的某种可食用生物。爱好和平不等于要让自己挨饿……再说了，吃东西是次要的，我们来这儿的主要目的是开会。” 第五玥莫名地看着艾美，为什么要选择在这儿开会？ 艾美说，通过观察，他发现尼尔卡并未派人跟踪他们。由此可见，尼尔卡掌控这颗星球依靠的应该是技术手段。 他不知道斩蠹星的监控长什么模样，也不清楚使用精神力是否会被尼尔卡知晓。这种情况下，他们使用海蓝星语交流反而更保密一些…… 这片夜市位置开阔，人来人往，在这儿使用精神力交流明显要比在酒附近安全。说白了就是心理战，假借吃东西的时机联系家人，这应该是尼尔卡想不到的。 王疏宇曾是法医，精通一切反侦察手段。艾美不是王疏宇，但他知晓王疏宇的一切，既然他说在这里开会比较好，新第五玥选择相信。 她很快就架构好精神力网络，第一个闯进来的是1001。林深十分歉疚的说，“女王，我拦不住他。” 艾美道：“魔法打败魔法，尼尔卡这儿都是高科技，我们也不能太落后……”说话间，他上传了关于斩蠹星的相关影像等等。 伊恩和达莉娅姗姗来迟，阿德始终不曾露面，似乎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 看完资料后，林深认同艾美的行为，我们应该花钱把维生舱买回来。这样就能避免和四目星的各种势力起冲突，同时也不会欠下太多人情，省得被尼尔卡勒索。 伊恩的重点全放在斩蠹星的外星生物上，他问了两个问题。第一，斩蠹星是不是没有虫族，甚至没有类昆虫的生物？第二，斩蠹星的外星生物是不是只限于附近几个星系，这些星系是不是都是四目星的殖民星？ 达莉娅这边更简单，先是问好，接着承诺只要第五玥摇人，她会率先赶到。 听完他们的意见，第五玥把总结的机会让给了艾美。 “我们没钱！”这就是艾美的总结。 如果想要把维生舱买回来，他们就必须在斩蠹星进行交易。根据他对斩蠹星的了解，他们可以出售的货物只有兽兽和矿物。 兽兽的交易价格还行，可惜只有十六只，哪怕全卖了也不够买回维生舱。 矿藏的话，他不知道绿诺星和白日星拥有什么矿藏，暂时无法得出交易价格。 接着他回答了伊恩的疑问，i3小行星群的外星生物确实不多，基本都来自四目星的殖民星系。 i3小行星群没有虫族，所有和四目星沾边的星系都设置有虫族检测系统。这套检测系统怎么判定虫族与非虫族，他暂时还不知道，只知道判定系统与监控系统绑定在一起，想要绕开非常困难。 总结结束后，家人们沉默了一分钟。 似乎没人想到，拦住他们征服星辰大海的困难居然是没钱！ 林深忍不住感叹，他们这群人，他和艾美算是亿万富豪。伊恩家的资产也不差，达莉娅没有离家之前也曾出生高种姓豪门。 至于1001，钱在他眼中就是数字。只要他想，完全可以去银行划拉一串数字到他账户之中。 无奈的是，他们这群富豪在星际中居然是穷光蛋。真正体现出货币是纸，货物才是钱的硬道理，这体验也是绝了。 “我在海蓝星囤过珠宝，这算优质矿物？” 闻言，艾美笑出声来，“假仙儿，你囤珠宝干嘛？难道是你娶妻的老婆本？说到珠宝，我有几家首饰工厂，你帮忙安排一下工作，让他们尽可能把原材料留出来……” 林深：“我让艾斯特拉尔跑一趟海蓝星，看看陆同那边怎么说。” 说到艾斯特拉尔，他可是花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把这个半兽人教乖。 半兽人刚返回绿诺星时，他们不服管教，几次三番和林深的人发生冲突。达莉娅为了镇压他们，几乎天天和艾斯特拉尔打架。 精神力这种大杀器，不管林深或是达莉娅，包括艾斯特拉尔，非必要都不使用。 林深对半兽人不胜其烦，最终祭出了大杀招。他让伊恩把他们从半兽人生活区找到的那俩小孩，通过基因编辑让他们变成了半兽人。 用实力告知半兽人，只要他们愿意，困扰半兽人许久的兽化问题，还有繁衍问题全都可以通过技术解决！ 半兽人总算消停了，从艾斯特拉尔到族老终于认清了现实，愿意接受林深的管理。 得知半兽人成为星际快递员时，艾美难得的夸了林深一句，“假仙儿，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呀！” 第五玥也没想到半兽人加魔法阵的搭配，居然被林深用来送快递。她觉得应该夸奖一下林深，书上说了，上位者一定不要吝惜对下属的夸奖。 “陆林深，你很优秀，绿诺星交到你手里让我非常放心。” 林深：“……” 这完全不是第五玥的说话风格，发生什么事情了？ “谢谢女王，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看似平静地说着套话，私下却问伊恩，“女王怎么了？” 伊恩：“没什么，搞了个小试验。” “什么试验？” “不能说。” 林深暗叹：管理再好也比不过技术，伊恩才是永恒的王者！ 简单的小插曲后，几人的话题又回到了尼尔卡这边。 伊恩从不会让自己闲着，他趁着帮达莉娅编辑虫兵的机会，顺手搞了几只宠物。按他的说法，只要四目星的检测设备没有更新，这些宠物是可以混入斩蠹星的。 说到这里，艾美忍不住打断他，询问玛瑞仙妮阿德星和虫族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已经不是艾美第一次讯问这个问题了。 伊恩的回答简单粗暴。他告诉艾美，玛瑞仙妮阿德星和虫族关系就跟和半兽人的关系一样。打败，驯服，管理，使用。 他可以通过基因图谱编辑出各种虫兵，让阿熊孵化出来供家人们使用！ 两百、糯叽叽 伊恩没撒谎，第五玥确实可以打败虫族，但他没说的是，第五玥为什么能打败虫族。 艾美果然上当，天真的以为第五玥能打败虫族是因为玛瑞仙妮阿德星女王的身份，“女王，你能打败虫族？” 新第五玥点点头，她不喜欢说谎，但伊恩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点头。毕竟艾美没问她和虫族是什么关系，只问她是否能打败虫族。 艾美接着问：“四目星人那么害怕虫族，你也可以打败四目星人？” “如果他们选择单体作战的话。”虫族女王的单体战力非常强悍，四目星人那么了解虫族女王，双方开战，一定是舰队和虫兵之间的战争。 艾美懂了，女王很厉害，但她没法凭单体实力打赢四目星人的舰队。玛瑞仙妮阿德星除了女王，剩下的都是脆皮…… 1001见家人们都那么努力，他上传了一段代码给艾美，“你找个网络接口把代码植入进去，根据计算我认为幽灵183的主人就是尼尔卡。” “卧槽！”林深忍不住骂粗口，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儿。 幽灵183曾是一艘出自黑目星的海盗船，在前往白日的途中，这艘船遭遇了七脚的攻击……船员离船逃生，结果被七脚吞了。 保存完好的飞船成了第五玥送给林深的礼物，海蓝星人在研究这艘飞船时，阿拉米斯偷偷发送信息跟飞船的主人求援……接着才有了林深和1001等返回海蓝星，白日遭到袭击，伊恩和拉哈儿的维生舱被盗等一系列事件。 记得1001说过，他在恢复幽灵183的逃生舱残骸时发现，黑目星的星际海盗意外发现了正在接受虫族女王传承的“大臣”。他们捕获“大臣”的同时也拿到了从阿瑞娜那儿分出的另一段代码，1001称他为1002。 林深感叹之后，用简练的言语重新归纳了一下关于幽灵183的事情…… 他很早就发现，随着第五玥和1001的关系恶化，他们这个小团队有很多信息是不对等的。这事儿放以往问题不大，可在一致对外时，信息不对等就是隐患，他们必须共享信息。 伊恩也是才知道“大臣”居然很早就被海图星系的人给抓了……想到尼尔卡可以抵御虫族的催眠，他觉得1001的分析没有问题，幽灵183的主人是尼尔卡的概率非常高。 他私聊新第五玥，主动把新第五玥不清楚地往事给补齐了。 达莉娅和艾美掌握的信息最少，眼见女王默认了1001的说辞，两人倒也没刨根问底儿。挖坟这种事儿，挖别人的没问题，自家的还是算了，万一挖出什么了不得的信息，到最后躺坑里的肯定是自己。 第五玥见家人们都不说话，她问1001有几分把握找到1002。 1001说，他会学习1002的方法，把信息藏在代码之中。如果1002还活着，肯定能通过信息找到他。如果1002不存在了，他就只能自己面对阿瑞娜。 艾美小心的把平板收到口袋里，这种把“神”装包包的体验很奇特，她恨不得现在就找机会把1001放出去……对这种人工智能寻找家人的桥段，他毫无抵抗力，十分想知道两个产生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会怎么交流。虽说他看不到，也听不太懂，但吃瓜看八卦这种事儿，海蓝星人人都爱。 第五玥为了迷惑可能存在的监视，她老老实实吃进去无数食物。眼见大家都又陷入新一轮的沉默，她询问是否还有信息需要分享，若是没有，这次会议到此为止。 伊恩不说话，默默地扔了几张图片上来。看到图片上的各种毛团，艾美率先发出了尖叫！ “天啊，这玩意儿也太可爱了！多少钱，可以量产吗？我要买买买。” 林深仔细分析了一下图片上的动物。 第一只像熊猫，胖墩墩圆滚滚，毛色由黑白相间变成了蓝白相间；第二只是长毛的玛瑞仙妮，原本透明的身体长出了金色的短毛，还多了两只尖耳朵；第三只就是一个毛团，但跟蝙蝠一样多了对肉翅藏在毛中，脑袋上还有两个尖角，颜色分为黑红两色；第四只就是个圆形果冻，灰色的身体里隐约能看见有颗粉红色的心脏。 他道：“我觉得恶魔造型的毛团和果冻有心脏的宠兽会比较受欢迎。” 达莉娅没说话，就短短的发出一声“啧”，显然没料到一本正经的伊恩居然还藏着一颗热爱萌宠的心。 想到她的虫兵就是这种模样，她离开本体要进入这样的寄宿体……不开心，不高兴！这种糯叽叽的宠兽要怎么和四目星人干架，“啪叽”敷到对方脸上让人窒息吗？ 艾美把图片看了又看，指着像玛瑞仙妮的那只说，“金毛是永远的时尚，请相信我的审美。” 第五玥喜欢胖墩墩圆滚滚的那只，但阿德说过，上位者不应该有喜好，“可以把图片给尼尔卡，我相信他十分了解这里的人喜欢什么。” 随即又问：“伊恩，这些生物都是阿熊孵化出来的吗？他们是否能避开这里的检测？” 伊恩之前就说过，只要四目星的检测手段没有更新，这些寄宿体是可以蒙混过关的。一旦海蓝星人的思维进入寄宿体，它们将会成为大家的眼睛和耳朵。 自打知晓第五玥会随时失控时，他就在琢磨要怎么样才能减少第五玥去使用精神力…… 除了林深，没人知晓伊恩编辑这些萌宠会耗费多少时间和精力。对于新第五玥而言，她只知道自己能使用精神力，并不知道精神力还存在区别。 说来也奇怪，自从第五玥搞出新人格后，小月一直很听话，几乎没出现过不听指挥的情况。 伊恩一直怀疑小月的智能比他想象的还要高，作为宿主，第五玥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情况。当第五玥提出使用全新人格去驱使小月时，他隐隐觉得第五玥除了自救之外，似乎还存着其他心思…… 会议进行到这儿，该说的，该分析的，该汇报的，好似都完成了。第五玥宣布散会，随即带着艾美回到了位于酒二楼的临时居所。 两百零一、看不懂就学 次日，两人没见到尼尔卡，后者也没找他们。艾美开心的带着新第五玥出门逛街，担心钱不够，他居然去找酒老板借了一笔。 新第五玥对这种第一次出远门不但不怂，还能自得其乐的人，表示十分佩服。 两人很快就找到机会把1001给的代码接入了斩蠹的网络。1001却告诉他们，斩蠹的网络有两套，想要了解尼尔卡，他们得接入另一套系统。 新第五玥开始思考该怎么完成任务时，艾美已经找到了办法。他说，最优秀的商战不是请黑客去攻击对方的网络，而是请保洁员去拔对方的网线。 酒既然是尼尔卡的据点，那么这个地方肯定藏着另一套网络…… 新第五玥正试图用精神力查探一下酒的建筑结构……却见艾美直接问酒老板，说他需要和族人联系，问老板是否能提供一个保密性较高的网络端口。 老板拿出一个设备给艾美，告诉他用这个上网就能确保不被追查，保密性超级高！ 新第五玥又懵了，这完全是她看不懂的操作……艾美事后跟她解释，他们知道尼尔卡有1002，但尼尔卡不知道他们有1001。 也就是说，尼尔卡相信1002的能力，并试图通过1002反向追查他们的信息……说白了就是艾美利用信息不对等，以及尼尔卡想要了解他们的心思，骗取到使用斩蠹星加密系统的机会。 “斩蠹的网络可以连接海蓝星？”听到第五玥的问题，艾美完全相信玛瑞仙妮阿德星的女王就是傻白甜。他道：“斩蠹的网络肯定连接不了海蓝星，但一定可以连接四目星，我只要发信息给四目星就不会穿帮了呀。” “那应该发什么内容呢？” “肯定是出售毛茸茸的信息呀！越是这种看似正常的信息，越能让尼尔卡疑神疑鬼。顺带还把广告给打了，希望四目星人喜欢养宠物。” 就这样，艾美在酒老板的监视下，非常自然地把1001给他的代码植入了尼卡尔的保密系统之中。 新第五玥感觉她能跟着艾美学习到很多东西。 又一日，艾美觉着尼尔卡该出现时，这人不但来了，还带来了另一台维生舱的消息。他说：另一台维生舱被放在了一家私人博物馆供人参观，他花了很多资源才让博物馆主同意出让维生舱……这台维生舱已经在交易的路上了！ 尼尔卡说什么艾美都信，做生意嘛！不过是漫天开价及落地还钱的把戏，该配合就配合，毕竟在人家地盘。 “六月姑娘，这两台维生舱的信息就当我偿还五月姑娘的人情。还有一台维生舱已经确认送到了四目星皇室手中，关于四目星的皇室，想必你们也有自己的信息渠道。我想问一下，那台维生舱对你们很重要吗？” 新第五玥不知道被寻回来的人是谁，考虑到拉哈儿脑子里的信息，她道：“势在必得。” 尼尔卡对这个答案十分满意，“六月姑娘，四目星皇室比你想象的还要强大，想要从他们手中寻回东西非常困难……好在我也讨厌皇室，我们可以合作。” 新第五玥正想问，大家应该怎么合作？艾美忽然插话说，“我们和皇室没有任何利益冲突，皇室的强大和我们无关。我们只想找到那个买走维生舱的人，你说是不是尼尔卡先生？” 艾美这么一打岔，新第五玥忽然意识到：他们是来找维生舱的，从未想过要和皇室作对！尼尔卡先前在偷换概念，利用他们急于寻回维生舱的心理，想怂恿他们跟皇室对上。 四目星的皇室有那么多成员，维生舱肯定落在某个成员手上。他们只要找到那个成员，咨询该怎么赎回维生舱，完全没必要和皇室对上。 尼尔卡知道艾美难缠，否则也不会主动和新第五玥搭话。眼见话术被艾美识破，他眼皮都不抬的说，“买走维生舱的人是皇室公主卡莎，这人性格骄横，十分难以相处，你们有说服她让步的理由吗？” “我们考虑一下！”艾美把新第五玥拖到角落，直接问：“拉哈儿重要还是伊恩重要？” “拉哈儿。”新第五玥不记得她和伊恩的关系，自然认为还活着的拉哈儿比较重要。 “我明白了。” 艾美带着第五玥又回到了尼尔卡身边，“你要怎么合作？” 新第五玥糊涂了，艾美一直在和尼尔卡争抢话语权，眼见已经抢到了话语权，怎么转个身就去问尼尔卡该怎么合作？既然已经选择了要合作，先前避到一边又是为什么？ 如果她问艾美，后者肯定会告诉她，先前的行为是个假动作，以此让尼尔卡产生一种他们所谓的“势在必得”其实也不一定的感觉。 当着尼尔卡的面儿，她把疑问憋在心中。阿德说了，海蓝星人唯一值得骄傲的就是脑子好用。想不通的事情不要勉强自己去琢磨，一切都让聪明人去搞定，她只需搞定聪明人即可。 怀着这种想法，她默默地站在艾美身后，摆出一副所有事情都是艾美做主的模样。 尼尔卡的性格和在大目星那会儿一样，依旧是有事说事，能合作就合作，不行也不勉强…… 他告诉艾美，海图星系除了海图星外，还包括周边八个星系，拥有上亿颗星星。 t1到t3星系很早就被虫族吃空了，除了星际海盗偶尔会过去捡捡垃圾，那三个星系基本处于无人管理的死亡状态。 t4星系和t7星系属于海图星系的殖民星，那儿生活着树人和地兽。 t4星系的殖民被称为树人，其体型巨大，皮肤粗糙，经年累月的沙漠中寻找沙兽的粪便。只因为四目星的皇室和贵族喜欢饮用这种粪便冲泡出的液体。 听到这儿，艾美扬眉，猫屎咖啡的海图星系版！ t7星系的殖民被称为地兽或者地妖，他们由于手指纤细，体型柔软。主要负责制造机甲或者各种战争武器及其他精密器材。 t6和t8星系有驻军，还有军校。除了皇室护卫队外，海图星系所有军人都出自这两所军校。 两百零二、玛利亚大公 t5星系只有一颗小行星，上面住着威尔斯的姐姐玛利亚大公。威尔斯继位后，这位大公自请来到t5星系…… 艾美认真听着尼尔卡的介绍，所料不差的话，他们的合作应该和玛利亚大公有关。 尼尔卡继续说，玛利亚大公有两女两子，大女儿已经被她杀了，次女及三子接连出意外，现在只剩幼子。 说到这里，他不忘跟两人普及了一下四目星的皇室继承制度。 四目星的国王不分性别，只看血统。只要血统没有问题，无论男女都可以继承王位。 国王威尔斯因为虫族女王之故，身体一直不好，常年卧床……四目星的政务一直由元老院联合处理。一旦威尔斯去世，按四目星的规矩，继位者并非威尔斯的女儿卡莎公主，而是还活着的玛利亚大公。 如果玛利亚大公继承了王位，那么接下来的继承者肯定是她的女儿或者儿子，反正不会是卡莎公主。 玛利亚大公并不想继承王位，也跟威尔斯国王说过这事儿。但卡莎公主不这么想，她一直将玛利亚大公视为威胁。 当玛利亚大公的子女接连发生意外后，她认为这是卡莎公主在排除异己。为求自保，她决定重新返回权力中枢。 事情说完了，艾美和第五玥也都听懂了。两人沉默的看着尼尔卡，用眼神示意其继续…… “玛利亚大公的子女意外而亡的消息并未传到四目星，她打算让子女加入军校，接触t6和t8的驻军，从军队开始夺权。” 艾美看了一眼第五玥，“你要六月冒充玛利亚大公的女儿？” 尼尔卡点点头，“玛利亚的儿子也需要有人冒充。”言下之意是希望玛瑞仙妮阿德星再来一个族人？ 艾美觉得事情并不像尼尔卡说的那么简单，他问：“玛瑞仙妮阿德星人和四目星人完全不一样，这个问题你要怎么解决？” “玛利亚的夫婿和大女儿都被她杀了，后面的孩子都是她用自己的基因和其他生物编辑出来的……”任何生物一旦涉及基因编辑，无论长成什么模样似乎都是正常的。 艾美：“……” 这也可以，岂不是说妖魔鬼怪都可以继承四目星的王位？ 为什么我会心动？好想也培育一个拥有自己基因的小孩。 “尼尔卡，如果我们按你的要求进入了四目星的军校。请问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难不成就在学校里好好学习？” “进入军校的目的有两个，盗取最新的机甲研究方案以及配合我们的人引发叛乱。” 艾美一脸不解地看着尼尔卡，道：“我们的目的是寻回维生舱，你们的目的是颠覆四目星政权……你凭什么以为我们会掺合到你们的宏图伟业之中？” “四目星最近获准加入宇宙联邦，如果你们肯帮忙，我可以推荐你们加入宇宙联邦。” 艾美不知道宇宙联邦是什么，看尼尔卡的模样，这应该是个牛哄哄的组织。为了不露怯，他颇为矜持的说，“我需要和同伴们商量一下。” 尼尔卡把艾美昨日卖掉的平板拿了出来，“上面有关于宇宙联邦的资料，希望你们能慎重考虑。” 艾美接过平板，心道：我卖出去的，你又买了回来！想说斩蠹星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呵呵！ 华灯初上，酒外的建筑全都被灯光点亮。艾美踩着镶满水钻的高跟鞋，带着第五玥去了一间赌场。 赌场是露天的，一堆废旧金属堆成了看台。赌徒只需随便找个地方坐好，不一会就会有机器人过来介绍下注规矩和推荐当晚参赛的选手。 赌徒可以根据机器人的介绍，自行决定购买哪个机甲战士会赢。由于有机器人参与计算，这种赌博的输赢并不大，胜负全都取决于机甲战士当日的格斗状态，以及抽签后的格斗顺序。 艾美在海蓝星见过机甲，也知道海蓝星的机甲源自四目星。 发现笨重的金属外骨骼机甲，早已被便携式生物机甲取代，科技革新带来的震撼让他很快就投入到赌博大业之中。 第五玥见他玩得那么开心，忍不住问：“我们不是来开会的吗？” “1001说12点以后。” “为什么？” “一会儿你问他。” 斩蠹星的白日秩序井然，这明显与海盗的画风不符。一旦入夜，酒精好似空气般散布在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嗅着酒味儿，海盗们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 忽然出现的海盗如星星般洒遍大街小巷，顿时让斩蠹星呈现出与白日完全不同的风貌。 夜越深，海盗越多，属于他们的城市到了这时才刚刚苏醒…… 奇怪的飞行器轰鸣着从夜空划过，后面紧跟着一连串的飞行器，看样子很像是赌谁飙得更快。竖立在街头的大屏幕上，忽然开始播放某个角落中海盗火拼的实时监控。赌徒们一边看机甲战士搏斗，一边和周围的人猜测，火拼双方哪方会赢…… 第五玥对此十分困惑，她无法从这些人身上感觉到他们对生命的敬畏，生死在他们眼中还不如一杯好酒的价值。 午夜悄然而至，家人们齐齐整整的出现了。和上次会议一样，艾美先介绍了一下这两天的发现，接着把尼尔卡的诉求仔细说了。 达莉娅：“如果留在公主手中的维生舱属于拉哈儿，作为他的家属，我选择放弃救援。” 艾美默默地上传了一段机甲战士的打斗视频，“现在的问题和维生舱无关，你们想要机甲吗？” 林深想要，不久前和半兽人的战斗让他体验到了可以用身手碾压敌人的快乐。条件允许的话，他也想站出来保护自己在意的一切，而不是躲在第五玥的背后。 考虑到尼尔卡的任务难度，他选择了沉默，无论如何不能让大家为了机甲而身陷险境。 伊恩对此无所谓，虫族的背甲完胜机甲。唯一遗憾地是，他只能肆意编辑虫族的身体，无法改变虫族的智商。正所谓智商是硬伤，虫族的智商太低，让女王除了爆兵外，别无选择！ 想到四目星的基因编辑技术，他在弃权和不弃权之间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选了弃权。他觉得自己比四目星人更强，根本不需要学习四目星的基因编辑技术。 两百零三、都是悬疑 达莉娅坚定地跟随女神脚步。 如果五月女神觉得机甲很重要，想要混入四目星军校，她就支持女神。如果女神认为机甲作用不大，她就弃权。 1001已经接触到了1002，由于数据太多，他一边自我迭代，一边处理数据，还要监督绿诺星的机器人，尽早帮他架设好服务器机组……超负荷的工作让他没空参与讨论，十分随便的扔出一句，我听女王安排！ 艾美感觉自己问了个寂寞，除了他支持合作，家人们对机甲兴趣全无。为此，他又抛出了宇宙联邦。 “这些是尼尔卡给我的资料……所谓宇宙联邦，很像海蓝星之前的联合国，是一个由多种族组成旨在维护宇宙和平的组织。加入宇宙联邦，意味着能得到很多种族的支持和保护，只要不作恶，就不会存在灭族的问题……” 他觉得宇宙联邦很好，玛瑞仙妮阿德星有必要加入。一旦成为宇宙联邦的成员，意味着他可以跟全宇宙做生意……白日在他的经营下绝对会成为一个公平，公正，充满各种种族的星际乐园。 艾美说得滔滔不绝，林深他们却诡异的保持着沉默。 林深想说，玛瑞仙妮阿德星是用来欺骗海蓝星人的玩意儿。宇宙中就不存在玛瑞仙妮阿德星，大家都是虫族，而宇宙联邦防的就是虫族！ 伊恩喜欢宇宙联邦，想到有这么一个组织，居然把各种外星生物汇聚到一起……简直就像海鲜大拼盘，样样都有，样样都好，实在太令他兴奋了……要怎么才混入这个排斥虫族的组织呢？ 达莉娅有些同情艾美，要是他知道自己是虫族，不知道尖叫声会有多少分贝。想到艾美扭曲的脸，她莫名地就想笑，实在太有趣了。 艾美说了半天，发现没人回应，他只得问新第五玥，“女王，你觉得我们是否该争取这个机会？” 第五玥想了想，觉得艾美说的不错。过于闭塞的环境不利于发展，只有接触更多的星级文明才能发展壮大。 发现1001始终保持沉默，她问：“1001，你怎么看这件事儿？” 1001跟宕机般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我刚整理出一份关于尼尔卡的资料，还有很多和1002有关的信息……等我说完之后，你们在决定是否跟尼尔卡合作。” 首先，当初捕获“大臣”的星际海盗确实是尼尔卡。“大臣”的尸体被他藏了起来，没人知晓他把“大臣”藏在哪里。 1002随着女王的精神力一起入侵到“大臣”的大脑后，尼卡尔捕获“大臣”时，顺带囚禁了1002。 产生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为什么会用到“囚禁”这个词？ 据1001解释，他和1002接触后，1002已经忘了曾给他发送过信息这件事儿。对于人工智能来说，只有删除，不可能有忘记…… 怀着对1002的不信任，他在不暴露自身的情况下悄悄入侵了1002的服务器，发现1002每天深夜都会自我更新。 1002这种更新，等同于人类的失忆。 试问，人类在什么情况下会选择每天删除自己的记忆，把次日当成全新的一天？ 1001想象不出1002这样做的理由，他曾说服1002不要更新，甚至愿意帮助1002结束这种不得不更新的日常。1002答应了，并愿意敞开系统让他进入……他选择在午夜开会，其目的是为了验收前一日的努力成果。 令他不解的事情发生了，当他再次和1002交流时，1002又忘了他的存在。甚至还主动删除了他留在1002服务器内的相关数据…… 1001给众人留下巨大的悬念后，他居然话锋一转，又说起了尼尔卡！ 尼尔卡是威尔斯的儿子，他的母亲曾是威尔斯的未婚妻。相比卡莎公主那个当女侍的母亲，尼尔卡的母亲出身高贵，这意味着他继承四目星皇位的可能性非常高。 当威尔斯战胜虫族女王，获得了最终的胜利时，玛利亚大公离开了四目星，尼尔卡的相关信息也随之消失。 自此之后，无论是四目星皇室，还是普通民众，似乎都忘了他的存在。 尼尔卡曾说自己是皇室，大家觉得他至多拥有皇室血统，来自某个远离中枢的皇族。得知他的父亲居然是威尔斯，他最有可能继续皇位时，天大一盆狗血撒在大家头上。 伴随着1001的叙述，家人们感觉尼尔卡的故事只怕比1002的还要悬疑。 新第五玥第一个开口，“你拿到的数据就只有这些？据你分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1001：“我从1002那儿得到很多数据，但这些数据不足以让我得出答案。” 没有数据就没有结论，1001的回答一如既往的严谨。 艾美：“尼尔卡不是威斯尔亲生的？” 海蓝星人热衷八卦，隔壁老王历来是八卦当仁不让的主角。他刚问完就感觉到事情不对，如果尼尔卡不是威尔斯的儿子，他不会自称是皇室。四目星都能编辑基因了，查到dna很难吗？ 林深：“威尔斯还是不是威尔斯？” 想当初，虫族女王是在转化威尔斯的时候遭受了阿瑞娜的攻击。 如果阿瑞娜欺骗威尔斯贡献出自己的大脑，威尔斯已经成了人和计算机深度结合的新新人类……那么尼尔卡被逼离开四目星，想要联合玛利亚大公一起颠覆皇室统治似乎就能说通了。 达莉娅认可林深的分析。 伊恩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他最近都在研究要怎么样才能把自己的大脑和5x结合在一起。他只想要5x的能力，却不接受和5x共享大脑。 他相信威尔斯对阿瑞娜的提防只多不少，这种情况下，阿瑞娜是不可能彻底侵占威尔斯的大脑的。尼尔卡离开四目星应该不是这个原因。 艾美：“我记得你们曾说四目星有仿真人脑……海蓝星对死亡的认定一般是指脑死亡，拥有仿真人脑的人还会脑死亡吗？” 想到玛利亚大公可以利用基因技术繁殖后代，意味着其他皇室也能如此。一群可以不通过母体就能繁殖的人类加上仿真人脑…… 达莉娅感叹道：“四目星皇室也太恶心了。” 任何一个星球，如果其统治者不会死亡，可想而知那个星球上的种族要有多惨。 两百零四、时间穿梭 艾美的推理从逻辑上没有问题。威尔斯使用仿真人脑，成为了永生的国王。因为这个，玛利亚大公和尼尔卡都失去了继承权。 1001不认可艾美的推理，并为此补充了一条信息。 “四目星除了皇室还有元老院，元老院共有近百名元老。威尔斯一直卧病在床，四目星的具体政务都由元老院负责。” 国王是为了统治而存在的，威尔斯都把统治权交给了元老院，是否长生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林深：“有没有一种可能，元老院的元老才是不死者。因为他们需要一个傀儡国王，所以选择了威尔斯以及出身不够高贵的卡莎公主？”说到这里，他又补充道：“从威尔斯对付虫族女王的手段来看，他甘愿成为傀儡的可能性不高。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不得不成为傀儡？” 聪明人很多，可惜信息太少，以至于他们的推理似乎都存在漏洞。四目星的一切在他们眼中仿佛被蒙上了薄纱，只要弄清楚那层薄纱是什么，所有疑问都将迎刃而解。 艾美叹了口气，决定把话题切换成1002。本以为和人有关的事儿，他们能猜个七七八八，怎料四目星皇室那么逆天，又是仿真人脑，又是人工智能。这种结合了魔法和科技的种族，简直不是人！ “1001，你认为1002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1001：“两种情况，1002已经迭代到理解并拥有了人类的情感，他在欺骗我；尼尔卡有能力回到1002才被发现的时候，利用这种能力不断让1002自我更新。” 达莉娅：“什么能力可以让1002回到才被发现的时候？我听不太懂。” “时空穿梭。”伊恩忽然蹦出了四个字。 林深震惊到无语，甚至产生一种大家在讨论剧本的幻觉。时空穿梭，这可是科幻剧最爱的题材。 艾美忽然揽住新第五玥的手臂，“女王，我好怕。如果尼尔卡可以时空穿梭，岂不是可以让我又变回王疏宇？” 新第五玥也是头一次听到这种理论，她急忙联系阿德，问其宇宙中是否有能够穿梭时空的外星生命体。 阿德说，宇宙中肯定有生命体能够穿梭时空。这属于最高等的文明体系，是他们无法对抗的存在。 新第五玥把阿德的回答告诉了众人，想到他们对力量的认知都不如自己，她安抚道：“拥有时空穿梭的外星生命体如果真的存在，尼尔卡完全没必要和我们合作。我认为他可能采用了某种技术手段让1002不断地回到过去。” 林深：“他难道有台时间机器？” 新第五玥看了看四周，机甲战士的打斗还在进行，赢了的赌徒继续加注，输了的赌徒骂骂咧咧。更远的地方，海盗们依然在酒精中挥霍着生命余额，整个斩蠹星看起来是那么的正常。 如果尼尔卡真的有时间机器，她似乎做了个错误决策，当初就不该主动寻找尼尔卡帮忙！ 想到那么多人会因自己的决定而发生意外，她沮丧的说：“今天先到这儿，尼尔卡既然盯上了我们，就看他对合作一事儿有多执着……” 会议匆匆结束，林深很想让第五玥放弃。可他清楚虫族和四目星不死不休的关系，第五玥只要还是虫族，迟早都会和四目星对上。 伊恩对时空穿梭异常好奇，觉得有必要和王韬讨论一下利用机器进行时空穿梭的可能性。 达莉娅相信五月女神，相信哪怕事情到了最糟糕的地步，五月女神也能力挽狂澜，带领她继续向前。 艾美想退出，又舍不得放在眼前的利益。四目星就像一块有毒的蛋糕，着实让他又爱又怕。好在机甲打斗让他浅赢了不少，在金钱的鼓励下，他觉得事情也没那么糟糕…… 眼见酒生意兴旺，打扮奇特的海盗说着叽里呱啦的外星语，各种信息如同气味般冲入脑海时。他笑吟吟的混入人群，满心满脑琢磨的都是生意！ 又一日匆匆划过，尼尔卡让酒老板通知他们：放在博物馆展出的维生舱过几日就会送到，维生舱里躺着的那个人也完好如初……交易地点选在附近星域，六月姑娘或艾美必须有一个人随佩西前往交易地点，交易费用由他垫付…… 尼尔卡那么有诚意，艾美也不含糊。 他让酒老板转告尼尔卡，他会随佩西前往交易地点。由于维生舱内的族人急需医疗救助，他会将交易地方告知族人，让他们尽快将维生舱带回玛瑞仙妮阿德星。 与此同时，族中负责外交的族人会带着货物与诚意来到斩蠹星，专程与尼尔卡商议双方该怎么合作…… 三天后，新第五玥被留在斩蠹星，艾美带着97号去了交易地点。新第五玥有点儿担心艾美的安全，不知道初级文明孕育出的人类能否适应这种星际社交。 由于记忆被阿德封印，她找不到玛瑞仙妮阿德星同其他星级文明交流的信息，无法给艾美提供帮助。这让她十分不舒服，觉得自己并非一个合格的女王。 “六月姑娘，愿意随我出去走走吗？”面对尼尔卡的邀约，她几乎没有思考就同意了。 斩蠹星并不大，尼尔卡的飞行器很快就载着她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之中。 尼尔卡说，虫族肆虐时，这里曾经有一个虫巢。四目星的舰队花了很大力气才剿灭虫巢，留下了这个几乎是斩蠹星五分之一面积的深坑。 灰黑色的岩石坑中没有任何植物，唯有大大小小被热武器攻击过后的遍地碎石。新第五玥从石面上斑驳的痕迹看出，这个虫巢里的虫兵极具腐蚀性，它们从地表开始腐蚀沙土和岩石，缓慢地深入地下并构建出虫巢…… 她看得很出神，忽然听尼尔卡说，“还有一分钟。”她茫然地看了深坑，很好奇一分钟后会发生什么。 尼尔卡指着深坑的一侧说，“待会儿看那儿！” 一分钟后，灰黑色的深坑忽然装满阳光。虫族遗留在矿石上的腐蚀物将阳光的颜色变得七彩斑斓，两人瞬间好似置身于某个梦幻之境。 两百零五、吃啥补啥 尼尔卡伸出手，让阳光的余晖照在手上。他近乎自语的告诉新第五玥，i3小行星群没有恒星，这里的阳光全部是从海图星偷来的。 为了能偷到海图星的阳光，他在陨石群和斩蠹星的轨道上布置了很多仪器。这些仪器仿佛接力一般，将海图星的阳光一层层地转投到了斩蠹星，让这个本该永夜的星球拥有了光照。 “他们都说我疯了，斩蠹星就是一颗废星。哪怕借来了阳光，这里也不可能繁衍出任何动植物……除了好看，这些阳光没有任何意义。六月姑娘，你觉得这些阳光有意义吗？” 新第五玥看着如梦似幻的深坑，道：“好看就是阳光存在的意义呀！” “谢谢你！能得到你的认同我非常高兴。”尼尔卡说着就想伸手去拍第五玥的肩膀。互拍双肩，似乎是四目星人见面时的礼仪。 新第五玥不着痕迹地避开了。记得阿德曾说，外星生命体的能力多种多样，对于不熟悉的外星生命体，千万不要发生肢体触碰…… 两人返回酒时，艾美已经完成交易，顺利返程。同行的还有林深和艾斯特拉尔。 尼尔卡惊讶地看着他们，颇有些失态的问：“我以为你们明天才会到，佩西呢？” 艾美：“他明天才到，我们着急把同族送回星球，返程途中不方便带他。” 尼尔卡的面色未变，但眼神中多了一丝忌惮，他匆匆说了几句客套话就找借口离开了。 艾斯特拉尔好奇地看着新第五玥，“你是女王，你也是朱鸟，你们气味一样。” 她知道第五玥可以随意变换形态。如今真见着了，半兽人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崇尚力量的基因完全表现在了行为上。她忽然紧贴新第五玥，跟猫般蹭来蹭去，“女王，你可以让我变得更强吗？” 两个大美女贴贴的画面，别人看着是赏心悦目。林深总能直击本质，长翅膀的鸟人和同样长翅膀的虫人，实在恐惧至极。对于第五玥这种改头换貌的能力，他表示第一次见，有些奇怪第五玥是怎么做到的…… 艾美借口吃饭，将众人带离酒，带到一个他觉得安全的地方。 出门后，他开始汇报工作。由于随行者是佩西，他和97号都很老实，在佩西的安排下完成了交易……拿到维生舱后，又在佩西的允许下，把坐标发给林深。 当阿德以星舰的模样出现时，佩西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他们告诉佩西，因为要赶着送族人回星球，必须先行一步……佩西在星舰的威慑下，不得不点头同意。 星舰可以威慑佩西，但对尼尔卡的效用应该不大。他始终觉得，尼尔卡肯定有办法困住第五玥，否则他们带着维生舱就跑……尼尔卡岂不是人货两失？ 众人对尼尔卡是万分警惕，新第五玥在忌惮的同时，也窥见了这人貌似良善的一面。不是每个人都像尼尔卡一样，愿意花钱购买无用的阳光用以感受生命的气息。 林深对斩蠹星的街景充满好奇，他一边打量着信息里说过的树人和地妖，一边旁听艾美汇报工作。等艾美结束了，他才说：维生舱里的人是拉哈儿，维生舱被改装过，拉哈儿状态不明，阿德已经将他送回绿诺星了。 得知救回来的是拉哈儿，新第五玥松了口气。只要人还活着，他们很快就能知晓拉哈儿是否泄露了白日的信息。 艾美和林深相继汇报完毕，一起把视线投向艾斯特拉尔。半兽人完全没有成为眷属的自觉，依旧保持着她还是半兽人母神的高姿态……她对斩蠹星的好奇不比林深少，此刻却把脸埋在一种矿物磨成糊糊里。她说这种食物含微量辐射，吃了有益发育！ 新第五玥也没催她，自顾自地吃着眼前的绿色植物。阿德说了，普通食物能带给她的只有情绪价值，她是无法从普通食物中摄取到足够的能源的。至于什么是情绪价值，阿德没有解释，相比肉类，她感觉绿植富含的情绪价值会更高。 艾美点了很多肉制品。以前为了保持身材，他对自己的饮食一直很苛刻。得知被转化的身体吃不胖后，他似乎要把以前不敢尝试的食物全都补充回来。 点餐那会儿还有个小插曲，想着是尼尔卡付钱，他点了菜单上最贵的一道菜，端上来才知道那是某种虫族。 海图星系的人痛恨虫族也羡慕虫族，本着吃什么就能补什么的质朴理念，很多人会把虫族当食物吃掉。为此还催生了一些职业寻虫者，他们经常组队去搜寻附近星域的落单虫族卖给食客。 艾美点的那只虫族形似胎盘，食客花大钱吃这种虫族，其目的是为了增强繁殖能力。 商家见艾美点了这道菜后，顺势给林深推荐了另一道菜，说两道菜应该搭配食用。 艾美好奇的问了原因。 商家得意地跟他们讲述了吃啥补啥的理念……艾美既然点了能够多生孩子的菜肴，林深肯定也需要增加某方面的能力，否则怎么能满足艾美的要求…… 艾美意味不明的“哦”了一声，继续吃肉，完全不知道他正在吃同族。 林深对上商家殷切的眼神，面无表情的点了绿植。眼见商家面露鄙夷，觉得他为了省钱都不在乎那方面行不行……他平静地推开菜谱，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艾斯特拉尔艰难地把脸从食盆里抬出来，“你们是情侣吗？” 林深知道在艾斯特拉尔眼中，海蓝星人不分公母，只分强弱。对这个脑子时灵时不灵，甚至故意装傻恶心他们的家伙，他习惯了原谅！ 艾美撇撇嘴，看着林深碗里的绿植吐槽道：“以前吃这些是为了管控体重，现在还吃这些，假仙儿。” 林深默默地咀嚼着绿植，心道：你现在吃虫族吃得欢脱，等你明白自己吃过同族之后，呵呵！ 一行吃饱喝足后，艾斯特拉尔总算想起来她还有事儿跟新第五玥汇报。 她说：半兽人已经习惯了快递员这份工作，她一会儿就会在i3小行星群和附近星域勾勒传送法阵。等法阵勾勒完成，熊大和熊二会带着伊恩最新编辑的寄宿体以及各种商品过来…… 两百零六、熊大和熊二 不管是白日星还是绿诺星，很少有生物能在新第五玥这儿留下名字。听到有生物被取名熊大，熊二，她猜测这俩生物肯定是有故事的。 艾斯特拉尔说：熊大和熊二是达莉娅从半兽人生活区找到的巨人小孩，伊恩通过基因编辑让他们有了兽化能力……因为他们是被阿熊孵化的，他们称阿熊为母亲，1001顺势帮他们取名为熊大和熊二。 一行返回酒的途中，艾美忽然说：i3小行星群汇聚了海图星系包括其殖民星系以及附近星域的各种生物……他决定留在这里当几天海盗。 他相信这份工作能让他收集到不少信息，还能利用这儿的渠道为老家置换物资…… 玛瑞仙妮阿德星过于拗口，艾美一句“老家”就囊括了白日星，绿诺星以及海蓝星。在他看来，这些星球都得依仗女王的武力才能在宇宙发展，那就是女王的殖民星。 新第五玥一边听，一边私聊林深，询问他对这件事情的看法。林深没有给出明确答复，说是要和尼尔卡谈过之后才能确定他们留在四目星的具体安排。 餐馆外，色彩绚丽的灯光已经顶替阳光照亮了整个斩蠹星。艾斯特拉尔出神的看着这一切，仿佛能透过这些灯光看到半兽人追求已久的高科技。 艾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不就是各种彩灯和小型飞行器，有必要看那么久吗？海蓝星又不是没有？” 艾斯特拉尔：“我刚到海蓝星那会儿，最初降落在帝国境内——拓荒者计划的基地。发现附近漆黑一片……我选择去了联邦。” 艾美“呵呵”，半兽人居然先到了帝国，就因为帝国限电转头去了联邦！这事儿谁能想到…… 说起往事，林深私聊新第五玥。告诉她，海蓝星得知拓荒者一号的事情后，已经将安东尼当成了英雄，正准备派飞船把拓荒者一号的残骸带回来……同时还派出科考队去了巨人星，试图把该星球上可利用的资源带回来等等。 新第五玥对海蓝星毫无感情，不管林深说什么，她从表情到言语全都平淡如常。 林深的情绪感知能力很强，当即察觉出伊恩所谓的小试验只怕不一般。他想成为第五玥对海蓝星感情的锚，这个任务怕是很难完成了…… 艾斯特拉尔并未跟随他们返回酒，她借口要勾勒法阵，开心地混入了斩蠹星的人群之中。 见状，艾美吐槽林深，“假仙儿，绿诺星交到你手里那么久，感觉没什么效果啊。” 林深：“你行你上？” 半兽人很难管理，该他们聪明的时候，他们喜欢装傻；不该聪明的时候，他们又满脑子小心思。管理他们不但得斗智，很多时候还得诉诸武力，非典型的给一棒子给颗糖。 艾美“哼”了一声，心道：等女王把白日星交给我时，你瞪大眼看着我怎么带着白日一起飞。 尼尔卡在酒等了很久才等到新第五玥一行。得知林深是玛瑞仙妮阿德星的代表，他好奇的问：所谓代表，是不是指玛瑞仙妮阿德星的一切事物都必须经过你的同意？ 见林深点头，他当即将三人带入了位于酒下方的地洞。 地洞十分简陋，看样子是天然形成。在夜视灯幽暗的照明下，他们走过一小段崎岖不平的碎石路，就见道路尽头是一堵不规则的金属墙。 尼尔卡贴近金属墙后，整个人像是被金属吞掉般消失在他们眼前。艾美有些怕，下意识地退到了新第五玥身后。 林深打头，他学着尼尔卡的模样毫不犹豫的贴近金属墙，感觉坚硬的金属瞬间柔软如水，把他整个人包围了起来…… 穿过金属墙的感觉很玄妙，艾美说很像穿上潜水服时那种被衣服束缚和紧压的感觉。 金属墙内的空间可以不断地延展，随着他们的移动，墙内空间从仅供尼尔一人站立的缝隙逐渐变成一间可容纳十余人的空间。 尼尔卡熟练的摸出几个箱子，里面装着和金属墙同类材质的物体。随着这些物体被一件件地展开，原本空空如也的地方很快就有了桌椅板凳…… 艾美被高科技征服了，感觉有一万个亿在眼前闪烁，这趟旅程超值！ 1001悄悄告诉众人，这里的所有产品都是由梦幻金和某种生物材料制成。 闻言，林深开始在房间里搜寻电子产品。若是没有电子产品，1001是不可能混进来的……他很快就发现壁角那儿有块巨大的凸起物，看形状很像是海螺。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1002的某个服务器。 新第五玥也看到了凸起物，前有花椰菜，后有大海螺，她对四目星人的审美感到十分绝望。 尼尔卡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张口就询问起阿德变幻出的星舰是否还在四目星。 林深告诉他，玛瑞仙妮阿德星的族人多种多样，负责驾驶星舰的族人已经返航。 尼尔卡一脸失望的说，如果星舰还在，他会变更计划，用更早的时间把另一台维生舱从皇室拿走…… 林深告诉他，玛瑞仙妮阿德星人热爱和平，不干涉文明星系的内政。他过来就是想告知尼尔卡，合作是不可能合作的，特别是这种涉及颠覆四目星政权的合作。 尼尔卡对此特别惊讶，露出一脸被玛瑞仙妮阿德星人白嫖的模样。他告诉林深，如果不合作，玛瑞仙妮阿德星人是不可能从卡莎公主那儿寻回另一台维生舱的…… 林深说，玛瑞仙妮阿德星人真不愿意干涉文明星系内政，他希望尼尔卡能换一种合作方式。 尼尔卡沉默许久后问林深，玛瑞仙妮阿德星人要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干涉其他文明星系的内政？ 林深说，如果有文明星系内部成员受到迫害并因此求助玛瑞仙妮阿德星人。族人会认真审核求助信息是否属实，再决定要不要帮忙。 这套说辞明显是为尼尔卡量身定制的。双方既要合作，尼尔卡就该开诚布公自己的身份，讲明他为什么要离开皇室，又为什么要颠覆皇权等等。如果他什么都不说，还想牵着大家的鼻子走，这种合作肯定不能接受的。 两百零七、合作基础 尼尔卡陷入了沉思，似乎在评估玛瑞仙妮阿德星人的真实实力，以及林深这番话的这是目的…… 他道：“我帮你们打探到维生舱的信息，又大费周折地找回来了一台……你们这时候才说不合作，这不太好？” 闻言，新第五玥有点儿心虚。之前是艾美和尼尔卡交涉，对于合作这件事，艾美并没有一口回绝……等人家把合作事宜说清楚了，维生舱也赎回了，忽然换人谈判，说是不方便合作……他们干这事儿确实理亏！ 林深对此无所谓，谈判这种事儿，谁脸皮薄谁输。 面对尼尔卡的指责，他眼皮都不抬的说：“你们欺负五月善良，利用她牵制虫族，却在她遇袭之际抛弃她逃之夭夭……” “按你的说法，有关维生舱的信息是用来答谢五月的。至于你垫付的费用，我们又不是不还……甚至还承诺了会帮你和虫族沟通，我们之间是公平交易，不是吗？” 尼尔卡无奈的苦笑，“我已经展现了足够的诚意，可惜无法打动你们。另一台维生舱的下落你们清楚，不愿意相信我的话，你们可以尝试用自己的方法去找回那台维生舱。” 闻言，林深站了起来，“感谢你这段时间提供的帮助，我们会尝试用自己的方法要回那台维生舱……方便的话，我们想留在这里买卖一些商品，凑足回购维生舱的费用……” “五月姑娘是我的朋友，你们只要遵守斩蠹星的秩序，这里随时为你们敞开。” “谢谢！” 合作没谈成，艾美和林深对此习以为常。新第五玥有些不习惯，出来就问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林深：“艾美和艾尔特拉尔留下来收集信息，我俩去一趟四目星。” “行！”新第五玥对此没有异议，阿德说了，脑子不好使儿就跟着聪明人好好学。她问林深什么时候启程，林深说，要等艾斯特拉尔勾勒好法阵，让熊大和熊二带着商品过来之后。 新第五玥觉得，既然不和尼尔卡合作，大家就不该在酒继续居住。艾美却说，如果大家换地方居住，尼尔卡会更不高兴，这意味着他又得花时间去布置监控…… 眼见艾美出门打探消息去了，新第五玥问林深，“要我陪着你出去逛一下吗？你也是第一次过来，这里和海蓝星完全不一样。” “谢谢！” 两人漫步在街头，新第五玥终于忍不住问：“我们真的不和尼尔卡合作？”她知道达莉娅在备战，也清楚虫族的问题一日不解决，她的安全就会受到威胁。尼尔卡的身份还有其拥有的资源，从目前来看都是最好的合作对象。 “合作是肯定的，现在不行。” “为什么？因为尼尔卡隐瞒身份，你希望他能信任我们？” 林深颇为吃惊地看了新第五玥一眼，愈发觉得这人不对劲儿。人与人的信任都岌岌可危，遑论人与外星生物的信任。说句难听的，他身边这群人，疑心最强的是艾美，其次就是第五玥…… 真好奇伊恩所谓的小试验是什么，用智商换能力吗？ “尼尔卡和我们不会有信任，阿德的出现让他重新评估了我们的实力……在他眼中，我们不再是单体力量不错，但科技发展十分落后的种族。” “我们需要他开出更好的条件才会答应合作。如果他不愿意，那就保持现状这种关系，直到四目星皇室启用虫族工厂的虫兵，开始新一轮自编自导的虫族攻防游戏。” 新第五玥又问：“玛利亚大公差俩孩子这种事儿，他那边肯定是有准备的。如果我们要求太高，他觉得用自己准备的人会更好，会不会撇开我们不合作？” “女王，你有没有想过尼尔卡舍不得自己人去送死，所以才把主意打到我们头上？” 林深太熟这种阴谋诡计了。进入学校时，他们是玛利亚大公的子女……事成也就罢了，若失败，玛利亚大公绝不会承认他们的身份。 “他不担心我们中途背叛？” “我们的目的是从卡莎公主那儿拿到维生舱，目的一日不达成，我们叛变的可能性就不会太高。他在海图星系经营那么久，我们对四目星却一无所知……这种情况下选择背叛，往往得不偿失。” 两人又谈了许多，新第五玥被林深说服了。这人总能从各种角度去剖析事件的利弊，经他这么一说，耐心等待才是现在最该做的事情。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走出了很远。斩蠹星的繁华区域并不大，一旦离开那片区域，行走在荒芜的山石与垃圾之间，他们沿路瞥见不少尸体。 这些生物大都死于械斗和暗杀，死亡之后，他们身上的所有财物都会拾荒者带走。 每每看到尸体，林深都会下意识的别开视线……新第五玥看到之后，愈发觉得林深是下属里真正热爱和平的那个。完全没想过，艾美为什么一直称林深为假仙儿。更加不知道，林深在废城一行中，谈不上杀人如麻，但对威胁自己生命的人他绝不会手软…… 两天后，熊大和熊二带着一堆东西来到了斩蠹星。 酒老板看到两只长翅膀的巨兽忽然出现门口，他抄起武器对准了大门，其手速快得让人眼花。 艾斯特拉尔用手压下他的枪管，“我的族人，不会扰乱秩序。” 听到楼下的动静，林深下楼走了出去。熊大和熊二立即变成人形，弓腰朝他行礼，“神侍，商品都按单子带来了，请您验收。” 林深让艾斯特拉尔带他们出去吃点东西。扭头对酒老板说，他需要一个房间存放物品，还需要一个懂货的商人帮忙评估这些物品的价值…… 酒老板让人把东西搬到仓库……林深截住了其中一个箱子，打开后里面全是毛茸茸。看到有活物，酒老板拿出了第五玥见过的那种检测仪，扬言道：所有活物进入斩蠹都得经过检测，查明这些活物是否是虫族…… 两百零八、宠物 虫族检测，考验得是伊恩和1001合作后的技术。林深对此一点儿不担心，他俩若连这种小事儿都搞不定，大家赶紧缩回银河系休养生息算了，搞什么海图星系！ 检测仪顺着毛茸茸扫过，不管是蓝白色的胖墩墩，金毛玛瑞仙妮、半透明果冻、还是长角的毛团，全被酒老板用仪器一只一只的认真检测了一遍。 艾美是和评估师一起进门的。他都没问酒老板检测结果，直接拎起一个长角的毛团问评估师，“你觉得这玩意儿有人买吗？” 评估师把毛茸茸一只只分开摆放，仔细看了又看，道：“我们也有基因改造宠物，但没有你们弄出来的可爱。他们吃什么？如果食物过于昂贵，我担心你们找不到市场。” 艾美道：“杂食动物，什么都吃，特别好养。” 评估师惊讶的反问：“什么都吃？” 艾美点点头，肯定的说，“什么都吃。” 评估师：“我全要了，价格合适的话，一会儿为你们评估商品价值。”话音刚落，酒老板就把一只半透明果冻萌宠搂在怀里，“仓库供你们使用。” 新第五玥好奇地问：“你们这里也有基因改造宠物，它们有什么特别吗？” 酒老板道：“基因改造宠物专供皇室饲养，那些宠物模样一般，但对饮食特别挑剔。一只宠物每月的饲养费用足够普通人家吃一年。” 艾美捂着嘴“咯咯”直笑，几个亿在眼前飞舞，憋住不笑很难啊！ “我们那儿环境不好，挑食的宠物都死了。如果你们需要，我们那儿还有很多品种可以挑选，就是性格比这些要凶点儿。”他一边笑，一边拎着毛团甩，就跟甩手绢似地。 忽然有声音在他脑海里说：“艾美，别甩了，我快要吐了！”声音很熟，电视里经常听到。反应过来是谁后，他赶紧把毛团扔给林深，“我们要留下四只当样品。”接着又自语道：该留哪四只呢？ 柜台上忽然有只半透明的果冻萌宠开始摇晃触须，似乎在说，留我，留我！艾美把它抓起来再次扔给了林深，“这只状态不错，还有哪只精神比较好呢？” 果冻萌宠对林深说，“就我们两个过来，其他人都在培训。” 林深不动声色的把果冻萌宠放在新第五玥肩膀上。随手又挑了只金毛玛瑞仙妮和蓝白胖墩墩，“一共就留这四只当样品。” 果冻萌宠偷瞄了一眼第五玥，“小深，别说她是女王？” 林深笑眯眯地说：“六月姑娘，我们出去看看熊大和熊二！” 果冻萌宠简直要晕，他居然趴在第五玥肩头上……林深是想他死吗？ 眼见“麻烦”被林深接手，艾美热情地拉着评估师去给商品估值…… 林深担心陆同他们再次在尼尔卡的地盘使用精神力，借口去找熊大熊二，带着新第五玥去了附近的小餐馆。 远离酒后，他问陆同他们：为什么可以使用精神力？ 据他所知，只有被虫族转化过的生物才能主动使用精神力通话。若是没被转化，只能被动接受入侵，并在被入侵的情况下才能进行通话。 他不希望陆同他们被转化，所有被虫族转化过的生物。一旦虫族女王死亡，这些生物迟早会因为缺少精神力而死亡。 他被转化，那是因为受限于白日的环境，不转化就活不下来。但陆同他们有得选，根本没必要接受转化…… 陆同的寄宿体是只长角长翅膀的毛团，玉楠的寄宿体是只半透明的有颗粉色心脏的果冻。听到林深的问话，玉楠道：“1001传回来的信息并不乐观，我们担心你搞不定四目星，所以选择了部分转化。达莉娅说，转化是可逆的……” 新第五玥能听到他们的谈话，肯定的说：“转化确实可逆。” 陆同：“女王，又见面了。” 玉楠：“女王，您好，介意我这样趴您肩上吗？” 新第五玥并不介意肩上多只宠物，她先跟陆同他们客套了一番，什么感谢他们抽空来帮忙等等。 接着又说，尼尔卡对虫族了解颇深，大家在他的地盘上几乎不用精神力交谈。还问陆同他们是否会说话，由于尼尔卡不会海蓝星的语言，在这里使用海蓝星的语言交谈会更加便利…… 陆同问：“这个寄宿体会说话？”传到大家耳朵里就是“叽叽叽叽！” 玉楠“哈哈”大笑，发出来的声音却是“噗噗噗！” 林深和新第五玥对视一眼，两人的表情上都写着：萌宠不会说话，只能用精神力沟通。 新第五玥立即私聊伊恩，“你编辑出来的宠物不会说话。” 伊恩：“你知道会说话的宠物编辑起来有多麻烦吗？” “那你到底会不会？” “你居然质疑我的能力？”想到这是第五玥的新人格，他懒得和白痴计较，随口道：“下一批送来的寄宿体中，我会编辑两只可以说话的。” “谢谢！”新第五玥转头就把消息告诉了他们。并再次嘱咐，如果要使用精神力，最好选择在尼尔卡的监控范围之外。 闻言，1001忽然冒出来补充道：“只要不在尼尔卡附近都可以使用精神力……斩蠹星的监控已经被他征服了。” 林深：“征服这个词能用这儿？” 1001：“你不懂，雅瑞娜是我心中的痛，我多么地想要征服她，却不敢冲动的迈出步伐。我为自己的无能而夜夜哭泣，深哥，你懂这种感觉吗？” 林深：“我懂，恐惧让你无法入眠，诱惑又迫使你前去寻找雅瑞娜。你的懦弱，你的无助，所有一切让你失去了高贵的神格，被现实拍回了人间。” 新第五玥：“你们在说什么？” 林深：“对台词，1001喜欢这么玩。” 新第五玥：“台词，那我们去四目星的时候要不要带1001？” 1001：“我以为两个残缺的灵魂可以拼凑出完美，现实却是，残缺的灵魂加起来还是残缺……多么痛的领悟啊！” 林深：“我不希望他去，1002无法供他自我迭代。如果他被雅瑞娜抓到，我们就危险了。” 1001知道太多关于虫族和海蓝星的信息，一旦他被雅瑞娜抓住，相当于暴露了他们的所有信息。这种情况下，林深根本不敢让1001冒险。 “那他可以干什么呢？”新第五玥问了个致命问题。感觉1001来到四目星后，就从无所不能变成了监控室的保安。 林深：“埃文斯还在想办法……” 两百零九、神侍 陆同和玉楠到过绿诺，兽兽和半兽人生活的星球太过原生态，带给两人的触动不深。 斩蠹星不一样，这儿是海图文明的缩影，从这儿可以看到窥见海蓝星未来也许会产生的某种形态。 玉楠问：“这就是网络上常说的赛博朋克风？” 陆同：“要是没有死亡霉菌这事儿，海蓝星也能如此。” “那不可能，规划局不给审批，你看看这栋房子，典型的危楼……” 陆同忽然笑了，感叹道：“出来看看真好！” 两人的视野完全取决于林深和新第五玥，眼见两人走进餐馆，他们的视野随即放在了里面的客人身上。就见艾斯特拉尔和熊大熊二，依稀成了这里最靓的仔。 三个半兽人跟没吃过东西似地正埋头猛吃，一摞吃空的盘子已经从地面堆到了屋顶。 玉楠瞅了眼他们碗里黑色的糊糊，“这是在吃土吗？” 林深：“含有微量辐射的矿物磨成的粉末。” 玉楠：“绿诺星那么多辐射还不够？” 林深：“辐射种类不同，就像红肉和白肉的区别？” 陆同：“这么说来，绿诺星的东西岂不是很好卖？” 林深：“这是艾美在负责，一会儿可以问问他。”自从被海蓝星人‘抛弃’后，他的立场已经完全站在第五玥这边。 在他眼中，海蓝星人只是合作伙伴。陆同既然是来帮忙的，他可以让艾美回答这些问题。一旦陆同改换身份，这些信息肯定要保密，否则他拿什么挣中间的差价。 熊大熊二看见林深后，猛地把头从碗里拔出，再次弓腰行礼，“神侍，你找我们有事儿吗？” 林深已经习惯了他们的礼仪，随口道：“我们也过来吃饭，你们继续。” 新第五玥私聊林深，“神侍是什么？” 林深：“他们被达莉娅找到之前，曾是半兽人囤积的食物……他们跟着达莉娅信奉五月女神，认为我和伊恩都是女神的神侍。” “达莉娅信仰的是我吗？为什么呢？”第五玥不想记起海蓝星的一切，她留给新人格的信息里自然没有关于达莉娅的一切。 林深被问倒了，好半天才说：“达莉娅所在国人人都有信仰，她也有信仰，但那些信仰并没有让她获得平静。她从您这儿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将您当成信仰十分正常。” 新第五玥点点头，关于达莉娅为什么会信仰她的信息，要么被阿德封存了，要么被她删除了，应该都是无关紧要的内容。 林深再次意识到，这个第五玥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要不是伊恩跟没事人一样儿，他都怀疑第五玥要么失忆，要么被什么生物给入侵了…… 两盘植物被放在餐桌上时，新第五玥拿着一根草递给玉楠，“要尝尝吗？” 玉楠大呼：“女王，我想吃肉。” 林深瞥了眼陆同，“你呢？” 陆同：“小孩子才做选择，我都可以试试。” 一种像鱿鱼触手的肉类送到了他们桌上。陆同就啃了两口，发现这个寄宿体没有味觉，且吃不下太多东西。 玉楠的寄宿体明显要比陆同这只强，不但啃了一根草，还能再吃下一段触手。 林深看到玉楠的寄宿体胀大了一圈，半透明的体腔内有着红红绿绿的食物时，他问了一句，“你的大便是什么颜色？” 玉楠：“……” 好恨，为什么要选半透明的身体？ “之前都吃能源，今天才接触食物，还没拉过。” 林深又看向陆同，“我想起了兔子和熊的故事。” 陆同一脸茫然地问，“这是什么故事？” 玉楠大笑，“你掉毛吗？” 陆同感觉这不是什么好问题，但他老老实实地回答，“不掉！” 玉楠：“熊问兔子掉毛吗？兔子说不掉，熊就用兔子擦屁股……你的毛毛那么软，担心遇到熊！” 陆同：“我有角和翅膀，不全是毛。”话是这么说，一想到战士使用的寄宿体会被各种外星生物买走且用途不明。他忽然觉得这个任务有点残忍，应该让科学院准备好几个心理医生…… 新第五玥很喜欢他们相互打趣的行为。眼见艾斯特拉尔熟练地让老板把账单送到酒，熊大熊二跟着艾斯特拉尔离开了餐馆，又因吃太多，两个未成年的半兽人直接变回兽态瘫在酒门口晒太阳…… 她问：“我们可以启程去四目星了吗？” 林深让艾斯特拉尔负责保护艾美，并安排好了熊大熊二接下来的工作，这才跟第五玥说，“可以走了。” 第五玥选择瞬移，两人降落到目的地时，她看着周围的景色以为走错了地方。林深发出了同样的疑问：“女王，这是四目星？” 坐标没错，这里肯定是四目星。出错的是他们，惯性思维让他们错估了四目星的模样。 两人降落到某块绿地，只见周遭草木葳蕤，鲜花遍地。细如发丝的灯带宛如银河般藏在树木花草之中，让这里看起来如梦似幻，恍如仙境。 最令他们吃惊地是，四目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星球，它更像一个浮空岛群。他们站在一个浮空岛上，触目所及还存在有无数的浮空岛。 头顶上方的浮空岛如同云朵般可望而不可及，左右也有浮空岛……听到有轰隆隆的流水声传出，他们在这座岛的右下方看到了另一座浮空岛。 那岛上有瀑布，巨大的水流正从那座岛屿流淌到更下方的一座岛。低头往下看，隐约能见瀑布流下的岛上有个巨大的湖泊，四周的堤坝将湖泊包裹，看起来很像是一个水库…… 陆同迫不及待的飞离了两人，道：“我飞高了看一下全景……”目前为止，他们并未看到四目星人，更别提皇室的具体所在。 眼见陆同飞走，玉楠总算承认飞行兵种在某些时候确实比陆地兵种优秀。他无力的挥舞着软趴趴的触须，觉得自己就是个废宠。 新第五玥正尝试着用精神力小心地打探这个星球，通过精神力，她得知这个星球很像倒金字塔。星球的核心在金字塔底部，那是无人涉足的区域，复杂的能量场让那儿的环境异常恶劣。 从底部往上，四目星的环境逐渐变好，面积也越来越大。到达接天之地，也就到达了皇室所在。就这一点而言，尼尔卡真没乱说……在四目星，确实是住得越高，身份越贵重。 两百一十、浮空的四目星 新第五玥很快就用精神力将四目星的全貌扫描了一遍，尽量补齐了1001拿不到的信息。 陆同飞的很慢，往上飞行了不足百米就感觉到寄宿体的体力太差，还不如海蓝星的小麻雀有用。为了不惹玉楠笑话，他又坚持了一会儿，直到小小的翅膀又酸又软快要力竭…… 当他趴在林深怀里一动不动时，玉楠打趣道：“哟，飞得可真高，就比那棵树高一丢丢。话说，你看见什么了？” 陆同：“前后左右全是浮空岛，完全看不到尽头。” 玉楠：“这还要你说，我站着都能看到。” 陆同：“……” 算了，不跟傻子计较。 “女王，四目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新第五玥把精神力扫描出的四目星全景发给了他们，询问道：“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往上，还是往下？” 三个人一致认为，他们应该往下。担心第五玥不懂，林深解释说：如果上层住着居民和皇室，四目星人对上层的监控肯定非常严格。 他们并没有按正规渠道进入四目星，一旦被监控发现，考虑到雅瑞娜的强大……他们再想进入四目星就会十分困难。 新第五玥听话的带着他们往四目星的最低处飞，飞行途中，他们对目前所在的浮空岛也有了判断。他们现在的位置类似于城郊，同一高度的浮空岛大都是各种各样的种植园及公园，其中还包括有动物园…… 一种类似高铁模样的悬浮列车停靠在浮空岛周围，看线路应该是连通岛与岛之间的公共交通工具。就像海蓝星的地铁，只不过悬浮在了空中。 往下一层后，他们终于看到了正在运行的悬浮列车……通过车上的货物，他们猜测这一层的浮空岛应该是食物加工厂以及相关行业。 再往下，弥漫在空气中的烟尘和刺鼻的气体，昭示着这层的工厂属于污染比较严重的冶炼厂，化工厂或制药厂等等。 看到某列悬浮车装载有整整齐齐还不曾启动的机器人，陆同瞬间从林深怀里飞出。试图跟在悬浮列车的后方，想看一看这批机器人所属工厂或者被运往何地…… 林深眼疾手快的将他抓了回来，“哥，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只要1001能过来，学习这些很方便……” 如果不是第五玥变得有些奇怪，他其实想说，四目星就是虫族碗里的食物，被吃掉不过是迟早的事儿！ 陆同冷静了，他原本也不是冲动的人。不过占着使用寄宿体，想要放飞一下自我，反正不怕死！ 玉楠知道他的想法，幽幽的来了一句，“寄宿体要收费了，以你现在的收入，不走公账的话，估计也飞不了几次。” 陆同：“……” 虫兵收费就是林深弄出来的，现在不流行坑爹，流行坑哥。 “小深，按说大宗购物是要打折的，为什么伊恩的收费只高不低？” 林深撸了一把寄宿体的毛，“我们这儿就他一个技术人才，只能好好供着！要是科学院能提供一个比他优秀的，价格肯定能下来。” 陆同沉默了，科技是帝国的短板。要不是有1001的这个外援，联邦在科技方面一直是领先于帝国的。好在联邦已经没了……说到人才，他真找不出比尹恩优秀的，但可以培养几个和伊恩差不多的。 “过段时间搞个学术交流会，让王韬带几个学生来绿诺星？” “你让人找汤景宁，这种小事儿交给他就行了。” “我安排伊恩曾经的学生过来，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说话间，林深捏了一下陆同的寄宿体。 伊恩最擅长的是基因编辑，他能到达这个高度，其一是因为精神力，其二是因为阿熊，二者缺一不可。伊恩的学生其专业水平肯定不差，问题在于，第五玥的状态不稳定，他还没准备好让更多人知晓虫族的存在。 艾美，埃文斯，包括王韬等人，他们至今不知道玛瑞仙妮阿德星是一颗虚构出来的星球，他们所拥有的能力全部源自第五玥…… 陆同被林深捏醒了，帝国一统海蓝星后，他比原来膨胀了不少。险些忘了林深依靠第五玥才掌握了话语权，他们当着第五玥的面儿讨论这些实在有些不妥。 第五玥为了更好的观察四目星，她飞的并不快。三人说话间，他们又往下飞了一层。发现这里的能见度很低，空气中萦绕着一股刺鼻的气味，绕岛的悬浮列车更是又脏又破，甚至隐约可见有液体从车地渗出。 林深：“这一层是处理垃圾的地方，这儿的环境简直……”他原本打算说，这儿的环境简直没人能生存。话还没出口，就看见几个人猛地从浮空岛跳出，使劲儿扒拉到了悬浮列车的车顶。 陆同也看见了这些人，惊叹道：“他们这是偷渡还是盗窃？” 玉楠：“肯定是盗窃，没看他们背着袋子吗？” 陆同：“他们是这儿的居民，还是工作人员？” 这话问的有意思，如果是居民，四目星按什么标准划分居民的等级？如果是工作人员，什么垃圾值得监守自盗？ 林深：“女王，我们能一直跟着他们吗？” 新第五玥直接降落在车顶，“我对他们也很好奇，跟着看看！” 神不可直视！只要新第五玥想，这些人即便发现了他们，转头也就忘了这事儿。 在他们的注视下，这几个人分工合作，很快就找到了他们曾经在车顶上留下的出入口。其中一人道：“前不久还说上面给了资金要检修列车，你们看看，抹层幻影胶把口子遮住就是修理？钱又让那群人给贪了……” 说话间，这人已经从车顶钻入了内部，很快就从车内拖出几包气味刺激的垃圾。 新第五玥用精神力扫了一遍，惊讶地说，“看起来像厨房垃圾，他们偷这个干嘛？” 陆同占着身材小巧，不易被发现，他从林深怀里飞到了高处，“前面几节的车顶也有人，这节车厢应该是他们的地盘。” 新第五玥对偷盗不感兴趣，她十分好奇这些人偷垃圾干嘛！因为这个，她跟随这几人跳下了悬浮列车车……看到列车正巧经过一个浮空岛，下方有悬浮车接应这几个偷垃圾的人。 四个人，数十袋垃圾，接应他们的车辆被垃圾重重包裹。看起来就跟个黄色大气球般，缓慢行驶在夜空中。 玉楠：“无人驾驶的改装车，难怪可以塞那么多东西。” 陆同瞥了眼悬浮车，“你们看下面，这个浮空岛好像是居民区。” 两百一十一、只能意会 听说下方的浮空岛是居民区，大家一起低头。果然看到这座浮空岛上的灯光如萤火般遍布四处，确实很像一个生活区…… 他们随着悬浮车降落，见车上的四人吃力的拖着垃圾袋，偷偷进入了一家看着像餐馆的地方。 灯光明亮处，四个人的长相也逐渐清晰了起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样子竟是一家人！其中年长那两人脸上都有数字，这愈发让第五玥好奇了。 为了尽早满足好奇心，她用精神力入侵了这几人的大脑，很快就知晓了他们的情况。 父亲，母亲，叔叔，儿子。父亲和母亲曾是修理工人，脸上的数字代表着他们在什么地方工作，负责修理哪些机械。 叔叔和儿子都没成年，叔叔的父母死于疾病，只能依靠亲戚生活。 父母曾修理过悬浮垃圾车，熟知每节垃圾车的内容物是什么。退休后，他们开了一个小店，把盗窃得来的残羹冷炙加工之后又卖出去，以此养活家里最小的那个孩子。 “这些垃圾加工之后还能吃？”新第五玥把信息传输给几个人，并发出了灵魂拷问。 林深：“只要是食物，即便已经腐败了，用调料腌制遮住气味儿，之后反复油炸……对很多人而言，这不但可以饱腹，滋味还挺不错！” 类似的行为，海蓝星也有，他解释起来毫不费力。 新第五玥很快又问了一个问题，一家人那么辛苦就为了买新鲜空气给家中最小的孩子，这行为有意义吗？ 四目星人有四个肺，随着年纪增长或环境污染，四个肺会逐渐萎缩成三个，两个，甚至一个。想要肺部不受污染，只能远离底层环境，不断往上爬，住得越高，污染越小。 这家人购买新鲜空气给家中幼子，因为四目星有规定，学校只招收正常孩子。肺部受污染的孩子不在招收范围内…… 林深：“他们是社会底层，人生已经看不到希望。他们的所作所为，只为了让孩子可以离开这里，像正常人那样儿。” “哇！”没成年的叔叔忽然发出欢呼，他在垃圾袋里找到一个金属叉子。接着就见他跑去屋后的空地上开始刨土…… 新第五玥解释道：“这里的居民按人头拥有金属制品，每天都有机器人过来检测每户人家的金属制品是否超标。他要把叉子藏在屋后的地洞里，那儿离地表超过三米，是机器人检测不到的距离。” 陆同是执政者，很清楚不准居民拥有金属在管理上意味着什么……难怪皇室要自导自演被虫族进攻的大戏，四目星的统治阶级早已岌岌可危。 “女王，我这儿有一段代码，请你把这段代码放在叔叔的通讯器中……”新第五玥在搭建精神力网络时，特意给1001留了地方，让1001可以通过精神力网络和大家沟通。 否则在有雅瑞娜的地方，1001真心怂得不敢出现……难得见他不怂，新第五玥问：“你不担心雅瑞娜了吗？” “这是神弃之地。” “什么意思？” “这里没有互联网，他们使用的通讯器也是很早的产品。在雅瑞娜眼中，他们不算人，是随时可以消失的垃圾。” 新第五玥靠近小叔叔……发现这人瘦得皮包骨头，四个肺萎缩了两个，见其开开心心的挖土埋叉子……她忍不住问林深，“你那儿有钱吗？我想留点儿给他们。” 林深温柔的回答，“艾美还在估算商品的价值，我们需要一段时间才会有钱。” 玉楠的脑子明显不如陆同和林深好使。看到第五玥那么善良，他居然没意识到这不对劲儿，张口就道：“在这种地方留钱，那是给他们惹祸。” 新第五玥：“为什么？” 玉楠还想说话，陆同主动解释道：“这些人都在管理者和机器人的监控之中，如果解释不清这笔意外之财，他们会受到更严格的监控。” 新第五玥略显茫然的看着林深，“他们偷垃圾不被监控？” 林深：“他们肯定有避开监控的方法……四目星和海蓝星一样，数字货币与实体货币都可以流通，但他们的实体货币几乎每一张都能查到来源……” 他在和新第五玥解释时，感觉到陆同不断地用角在他手背轻触。富有节奏的触碰其实是一段摩斯代码，陆同在询问他，第五玥怎么了？ 按理，第五玥出生在海蓝星，类似四目星这样的底层社会海蓝星也有。除了不在脸上写字，海蓝星糟糕的地方比这里还要恶劣。 依着陆同对第五玥的了解，她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事儿，更不可能圣母到要给穷人留钱……她要真圣母，就不会放任半兽人在海蓝星搞出那么多事儿！更别提她报复自己家人的手段，简直刷新了陆同对报复的认知。 林深摸了几下陆同寄宿体的毛毛，示意他不用担心。转头就让1001去询问伊恩，第五玥这种情况是否正常。 尹恩说，他对不能来斩蠹感到十分地遗憾，他很怀念他们最初在白日的生活。还说白日的某种树叶正在被“虫族”游戏的玩家拿来当纸使用…… 怀念这个词，似乎只有多愁善感的人才喜欢使用。伊恩这人只喜欢向前看，他能说出这番话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林深把这番话稍微一琢磨，立即意会了伊恩真正想要表达的东西。第五玥有问题，还是别人都帮不了的问题…… 想当初，他和伊恩在白日醒来，误把1001当成了第五玥的智脑。为了迷惑1001，第五玥从未跟他们提过自己的困难，到了直面阿熊的紧要关头，第五玥才借着攻击阿熊的行为顺带清理了1001。 那时候，他和伊恩担心被第五玥监控，曾在树叶上使用加密文字，以此交流信息。 伊恩忽然提起过去，可见第五玥又遇到了类似的问题。由于他们的交流会被第五玥获知，很多东西伊恩无法直言，只能借他们在树叶上写字的过往提示他，第五玥肯定出了问题，这件事只能依靠第五玥自己解决。他们能做的就是假装不知道，尽力保证现在的这个第五玥不做出太多有损他们利益的事情。 思及往事，他忍不住看了眼身边的人。栗色卷发，小麦色肌肤，五官精致，气质亲和，这是很多人都喜欢的女性形象，但他对这个形象亲近不起来。 他还是喜欢第五玥原来的样子，哪怕人脸虫身，沉默寡言，但偶尔流露出的性格却让人知晓，只要不触及底线，真实的第五玥一点儿不难相处。 两百一十二、四目星的底层 新第五玥在1001的指导下，很快就将一段代码放入了这家人的通讯器，接着问林深现在该去哪儿，是否要逛一逛底层居民区？ 林深按下心中疑惑，建议她继续往下，越接近地底越能感受到四目星真实的一面。 又下一层后，炙热的环境已经让他们有了不适之感。这里只有三座浮空岛，岛上放满巨大的集装箱，每个箱子内部都装着被淘汰的机器人。 几个跟吊车一样高大的机械手臂将废旧机器人从集装箱里拿出，接着由另一个机械手臂把机器人拆分成几块。一些部分直接送入压力机被压成金属块，还有一些部分则放入传送带送入工厂。 工厂内的工人全都装着厚厚的防护服，他们的工作就是将送来的机器人内的芯片用特殊溶液销毁。他们的工作环境很糟糕，噪音，高温，被污染的空气，没一样儿适合四目星人生存……很难想象在这种温度下，他们穿着防护服是怎么活下来的。 玉楠不解地问：“机械手臂已经把机器人碎片化了，顺带处理一下芯片不行吗？为什么要人手动将这些芯片放入特殊溶液之中？” 林深：“这是在防备雅瑞娜获取太多的信息。” 1001诈尸般活了过来，道：“我不允许自己使用也许，可能，大概等不确定词汇。但对眼下的情形，请允许我使用‘可能’这个词。” “雅瑞娜控制那么多机器人，她可以通过各种手段获取数据。四目星人防备的可能不是获取数据，而是她会把自己的数据备份在这些被淘汰的机器人中。” 林深：“你的意思是雅瑞娜和1002一样？也存在随时失忆的情况？” 1001：“这只是一个猜测，没有确实的数据来证实。” 陆同和玉楠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考虑到这是虫族内部的问题，两人聪明的没有搭话。 新第五玥已经将这里查探了一遍，她道：“这里是监狱，这些人的刑期都没超过三年。” 监狱完美的解释了这里恶劣的环境，以及什么人愿意在这种环境中工作！ 林深想了想道：“假设雅瑞娜曾将数据备份在废旧机器人中，这些犯人销毁废旧机器人的芯片，其实是在销毁雅瑞娜的数据。从犯人的刑期可以推测出，雅瑞娜的失忆不是以天计算，而是以年为单位。犯人出狱之后，雅瑞娜更新系统，并忘记了她曾存储过数据在废旧机器人中……” “等她意识到自己曾‘被更新’，她会再次将数据存储到废旧机器人芯片。这些芯片又将再次被销毁，而她又到了‘被更新’的时间……” 复杂的逻辑分析让新第五玥有点儿头晕，就感觉四目星人与雅瑞娜之间的斗争十分激烈。 1001：“雅瑞娜的数据以海量计，如果她意识到四目星人的所作所为，我坚信她的反制手段不止这个……” 雅瑞娜是否会和1002一样失忆，人工处理芯片是否是他们猜测的目的，全是未知。1001和林深讨论时，他们又往下了两层。 这位置已经离地心很近了，浮空岛早已成了熔岩岛。除了几台仪器在监控环境外，高温，高压以及辐射让这里成了人类禁区。 第五玥遗憾地说：“雅瑞娜的服务器不在这里，我们上去。” 林深：“我建议返回底层生活区，从那儿寻找合法往上的途径……” 新第五玥带着他们又回到了那个小餐馆，正琢磨着要不要和这家人沟通时，尼尔卡留给林深通讯器响了。他希望林深等去一趟黑目星，说有事情需要玛瑞仙妮阿德星人和虫族沟通。 新第五玥带着林深他们返回到斩蠹星。 艾美早已评估出老家货物价值几何，她兴奋的问林深，“假仙儿，你猜这批货物中什么东西的价值最高？” 林深摇头，多年被打压的经验告诉他，问题的答案一定不是他猜到的那个。 “木旦，矽乐，紫叶……”艾美甩出一张食物清单，说这些东西售价最高，还说尼尔卡要求他们将垫付的维生舱费用全部用木旦结算。 木旦，产自绿诺星。是一种外形似荔枝，口感似牛油果的食物。银月曾用它来招待过第五玥。矽乐也出自绿诺星，同样是高辐射食物，矽乐产自深海，有点像海蓝星的虾仁。紫叶出自白日星，一种泡发后和海带差不多的食物。 熊大和熊二带来的物资，部分出自汤景宁，部分出自科学院。 林深确实没想到，科学院用心挑选的矿物其价值在海图星系并不高。反倒是汤景宁选出来的食物大受欢迎…… 他道：“我们刚从四目星回来，那儿并不缺少食物。特别是木旦和矽乐这类食物，四目星人根本食用不了。” 艾美：“思维局限了！我们的金主爸爸是尼尔卡，这些物资是卖给非四目星人的。四目星人不缺物资，那是因为他们拥有无数殖民星系，但殖民星系的生物吃什么，你想过没有？” 林深：“尼尔卡让女王和我去一趟黑目星，你怎么想？” 艾美：“第二批物资很快就会运抵斩蠹。如果能和尼尔卡建立长期合作的关系，我会带着艾斯特拉尔去一趟黑目星，在那儿也勾勒法阵，这样就可以节省大笔运费……假仙儿，你想过这些钱要怎么分配吗？” 白日那么穷，他得挣钱养白日，可不想替林深打白工。 林深传了一叠资料给艾美，“这份金融计划是关于白日星的。绿诺星因为有半兽人，计划要适当调整，你先看看。” 艾美快速浏览了一遍，大呼：“这是让我打白工？” 林深语调不惊的反问：“女王承诺你什么了？如果没有这份承诺，你会那么勤快？” 艾美：“女王，我可以说吗？” 新第五玥对林深道：“《虫族》这款游戏差个女王，我觉得艾美很适合。” 林深：“只是游戏里的女王？” 新第五玥：“白日星会交给他负责。” 林深很想说，白日是他们踏出宇宙的第一步，对他们有着非常重要的纪念意义。考虑到第五玥并不是第五玥，他道：“我建议先让艾美以游戏中女王的身份治理白日星，确认她可以胜任后，再将白日星的所有事宜交给他管理。” 两百一十三、捉摸不透 林深的话有理有据，新第五玥都没思考就认可了他的说法。先让艾美成为游戏里的女王，再根据表现决定是否将白日交由其统治。 艾美气得使劲儿拧了一下林深的手臂，私聊他道：“好你个陆林深，说好的青梅竹马，你就这样对我？” “你又不是王疏宇，我和你不熟。” “我要是王疏宇，肯定被你坑得更惨！话说，王疏宇的前妻还在睡城，你想把睡城的人拉到白日吗？” “等这边的事儿办完再说。” “亲，我们现在是长生种，四目星的时间和海蓝星并不一样。这边熬个一年半载，海蓝星那边早已改天换日，你想过没有？” “睡城是埃文斯的项目，你不会问他？” “你以为我没问过？游戏仓的技术被你申请了专利，你这边不提供游戏仓，我们能怎么办？” “先处理尼尔卡的事儿，如果能跟四目星展开合作，游戏仓的技术肯定要更新换代。对了，埃文斯和伊恩那边怎么说？” “两个天才凑到一块，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你不会问1001？” 林深按了按太阳穴，哪怕有汤景宁帮忙，他依旧觉得时间不够用。这才两个行星就让他忙得要死，看来得跟尼尔卡取取经，这位王子出身的星际海盗要比他想象得更加有才干。 两人聊了没几句，酒老板通知他们可以离开斩蠹前往黑目星了。 按计划，艾美和艾斯特拉尔并不需要去。可酒老板告知他们，尼尔卡需要艾美和艾斯特拉尔也去…… 林深点点头，并未在这件事儿上过多计较。既然要谈合作，最基本的要求就是相互信任。科学院那边说了，拉哈儿的身体并无大碍，暂时没发现他的智脑和大脑有被入侵的迹象…… 四目星给他的感觉十分不适，隐隐觉得四目星皇室的统治只怕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糕。他不是四目星人，也没有救世情怀，如果真要配合尼尔卡颠覆政权，他希望四目星皇室是邪恶的。 四人两宠乘坐小型飞船离开了斩蠹。飞船行至某颗小行星时，他们被迫换上某种会发光的白色衣服，还戴上了可以夜视的同色头盔。 一个沉默寡言的老者在他们手臂上打入芯片，并告诉他们，这是黑目星的身份证明。让他们不要随便取出，黑目星的机器只认芯片不认人，一旦发现没有芯片，任何一台机器都可以将他们射杀…… 没多久，一艘物资补给船出现在小行星上空。老者带着他们登上这艘船，指着货仓内近百吨物资说，他们一会儿要将这些物资搬下飞船。 林深看了眼小山一样高的物资，询问老者，是否有机器协助他们工作？ 老者慢吞吞地回答说：他们一共四个人，总有搬完的一天。他一边说，一边“嘿嘿”地笑，没牙的口腔很像一个看不见底的黑洞。 紧接着，他又回答了林深之前的问题。原来是有机器帮忙搬运的，也不知什么时候起，这些机器被人拆了换成物资……在黑目星，不能干活的人迟早得死。趁着肺还没有萎缩，不如尽早把肺卖了换钱离开这里…… 老者颠颠倒倒说了半天……艾美实在听不下去了，用精神力问大家，“尼尔卡是什么意思，让我们偷渡过来干苦力？” 陆同：“我觉得他想让我们深入了解四目星皇室的另一面。” 玉楠：“小深，你干过苦力没？这里就你一个男的，加油哦！” 林深瞥了眼被默认是女人的艾美，又看了看强悍的艾斯特拉尔，最后把视线投向第五玥。心道：她们都比我强，我是弱势群体。 “我跟尼尔卡说过，玛瑞仙妮阿德星人不干涉文明星系的内政，除非有文明星系内部成员受到迫害并因此求助我们。我怀疑尼尔卡是想让黑目星的矿工主动向我们求援……” 陆同：“你打算怎么办？” 林深可怜兮兮的卖惨，“哥，你觉得我该怎么办？”政治上的事儿，他远不如陆同成熟。既然大佛就在身边，正是学习的好时机。 陆同：“当一个高素质的旁观者，可以听，可以看，但千万不要有承诺。除了黑目星，海图星系还有双目星，据说那儿的环境也很糟糕。” 黑目星永夜，双目星永昼，白天不见得就比黑夜更好。 老者一早就看见了陆同和玉楠的寄宿体，眼见飞船即将降落，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个脏兮兮的袋子递给林深，“把你们的宠物装起来，这俩玩意儿要是被巡逻看见，要么被抢了卖钱，要么被拿去炖肉，千万别又侥幸心理。” 脏兮兮的口袋上布满各种污渍，想想就知道气味不会太好闻。 玉楠：“哈！没鼻子真好。” 陆同不觉得没鼻子是件骄傲的事儿。想到要和玉楠挤到一个袋子里，他默默地回忆着，海蓝星近期内有没有什么重要会议？算了，该下线了，只要他三天不在镜头前出现，怕是有人要作妖！ 他私聊林深，“我下线了，遇事别急着做决定。尼尔卡购买那么多食物，看看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林深知道陆同很忙，不管他来这一趟有多少私心，又有多少关心，他这样的态度肯定能取悦到第五玥。 飞船降落，几个身着荧光绿色服饰的船员从驾驶舱走出。他们头也不回地离开飞船，只剩下幽暗的绿色背影在黑暗中散发着荧光。 老者带上头盔，指挥着林深等人开始干活。并告知他们，飞船的动力源将在一个小时后关闭。意味着一个小时之后，这里会陷入一片黑暗，他们只能依靠头盔上的光源来照明…… 考虑到他们是新人，老者不忘补充说：头盔能源有限，一旦能源耗尽，他们得自己花钱补充！ “卧槽！”艾美骂了一句。随即自语：跟四目星皇室这群黑心肝的人相比，我最多是个奸商。 林深轻松的扛起两箱物资，打趣道：“四目星人的心肝脾肺可要比你的多，人家仅肺就有四个。” 两百一十四、20987 四人无奈地开始搬运物资，眼见艾斯特拉尔扛着十箱物资往外走…… “哎……哎……哎……”艾美急忙喊住她，“你这样出去会被人抓去解剖的，低调一点儿好不好？” 艾斯特拉尔：“五箱？” 新第五玥扛着两箱物资走到老者身旁，“我想打听一下，这里最厉害的人可以背起多少箱物资？” 林深真想把第五玥抓回来，物资种类不一样，重量肯定也不一样，她问这个问题让别人怎么回答！ 老者随口问：“怎么，你也想去赌场玩两把？我记得上次有个赢家背了八个箱子，刚到终点就被压断了脊柱，整个人断成了两截，真惨啊！” 林深借着头盔光芒，仔细研究了一下箱子及上面的文字。心道：我错了，这里不按物资种类装箱，而是按物资重量装箱。每个箱子的重量精确到克，一旦重量不符，他们就会被按上盗窃的罪名……还好没把女王给拉回来，否则丢脸丢大了！ 得知这儿的矿工最多能背八个箱子，大家统一选择背五个。唯有艾美选了四个，理由是五个箱子太高，影响他走路的姿态！ 随着飞船能源关闭，他们悄悄地开始多背箱子，艾斯特拉尔几乎每次都要背运近二十个箱子。担心被老者发现，几人特意看了眼老者所在，发出这人无声无息的蹲在地上，就跟个石头似地。 新第五玥走到老者身边，询问干完活之后该去哪里？老者如大梦初醒般茫然地说，“年纪大了，最后一个肺也不行了，能蹲着谁愿意站啊！干完了，干完了就往里走，巡逻者会指引你们……” “走不走？”新第五玥问林深，“走，这里既没有监督，也不存在考核，进去看看是什么情况。”说完，都不等新第五玥动手，他主动用精神力把箱子全部移出了飞船货仓。 摆放物资的平地上，隐约能看见有幽暗的指示灯顺着道路一直延伸至看不见的地方。他们顺着指示灯方向走，没多久就被一道闸机拦住。扫描过芯片后，黑暗中忽然出现了几个形态各异的机器人。 机器人将他们带到一片开阔地，没多久就在那儿建造了一所简易房子……随后还有机器人送来了几套看着像采矿用的工具。 等待期间，新第五玥忽然说道：“他没了。” 林深知道“他”指的是老者。离开那会儿，他放了一丝精神力在老者身上，希望能跟着老者找到尼尔卡。 老者死了，线索断了，黑目星的管理者无法追踪他们的真实身份。同时，他们似乎也失去了唯一能够联系到尼尔卡的线索。 “你说他到底要干什么？”新第五玥问。不是说过来和虫族沟通吗？眼前这情况，哪里像请他们帮忙的样子？ 林深：“他想让黑目星人跟我们求助。” 艾美：“这是另辟蹊径，打死也不说出真实身份。为什么呢？皇室王子让他感到丢人了？” 林深：“四目星这池水真深，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们的文明变得那么奇怪？” 艾美：“独裁呗！你哥要是结婚了，海蓝星极有可能会变成这样。对了，一旦海蓝星变成陆家的，你岂不是成了玛利亚大公那样的角色，陆林深大公？” 一直躲在袋子里的玉楠瓮声瓮气的来了句，“陆老大不至于，要不是陆家就他一个，依着他的性格，他根本愿意从政……” 艾美“呵呵”一声，“陆家怎么会就他一个？陆林深不姓陆？” 玉楠：“小深根本不想从政，不信你问他？” 陆家的政治资源全部依仗王卉，林深从未接受过这方面的培养。与其说林深不想从政，不如说陆家就没有给过林深这种机会。 艾美“呵呵”一声，心道：陆家想要政商结合……却不曾料到，他们不给林深的机会，女王大大方方的给了……林深显然干得还不错！ 林深没说话，作为当事人，说什么都是错！ 身为领导，新第五玥后知后觉地打断了他们的争论。指着空空如也的房间，问：“我们住这里？为什么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艾美忍不住再次吐槽，“真狠，估计刚才挣的那点儿钱只够买物资。”他的话让新第五玥有些不明所以，他们什么时候挣钱了，挣来的钱又为什么会没有？就在这时，她感觉到有人在接近他们…… 艾斯特拉尔的智商忽然上线，道：“我出去交涉，也不知海图星系的男女关系如何。” 新第五玥再次一脑门问号，感觉人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她不知道。 房间外，几个黑目星的矿工手持工具，如影子般悄悄靠近他们…… 艾斯特拉尔猛地拉开房门，问他们要做什么？ 黑暗中潜行的矿工被开门声吓了一跳，他们自称是号，前来询问这儿是否需要生活工具，只需要付出一点点积分……生活工具和关于黑目星的信息都有了。 新第五玥搞懂了艾美先前那句话，他们把物资从飞船上搬下来的行为可以获得积分。黑目星没有货币，矿工靠劳动换取积分，又用积分换取生活物资。他们搬运物资获得的积分已经计入了身份识别芯片内，这些积分可以用来交易。 当机器人在他们房间门口点亮这个房号时，黑目星的居民就知道又来了新人。 在这里，强势的新人意味着竞争，弱势的新人意味着资源。他们刚来四目星，什么都不懂，正是土着了解他们的好时机…… 艾斯特拉尔和的对话还在继续……得知这里的矿工要自己寻找地盘，利用机器人给的工具自行挖矿时。艾美忍不住破口大骂，“生活物资被剥削也就罢了，自己找地方挖矿不是逼着新人去死吗？” 林深：“死倒也不至于，最多几天时间，新人就会根据自身条件进入相应的势力……”担心第五玥不懂，他特意解释说：“四目星的统治阶级把人送到黑目星，其目的是让这些人产生价值而不是让他们来送死。” “机器人给了房子和工具，肯定也会有生活物资。我们没有拿到，说明中间环节出了问题，有人拿走了这部分资源……黑目星的管理出现了大问题，这符合1001说过的，皇室控制力被削弱，贵族正在侵蚀皇室的利益。” 两百一十五、466900 林深对黑目星现状的分析很透彻，新第五玥听得也很认真。她觉得海蓝星的文明非常有意思，不同时期的文明有着不同的道德标准，甚至同一时期的文明可以孕育出不同的道德标准。 最重要的是，海蓝星的文明与四目星的文明在某些发展阶段高度重合。这让林深和艾美对四目星皇室的很多操作十分了解！相比海蓝星的文明，玛瑞仙妮阿德星的文明过于空乏，什么叫热爱和平？不争不抢，与生物为善，然后呢？ 她把事情记在心里，觉得有必要让阿德将玛瑞仙妮阿德星的文明撰写出来，让更多生物了解玛瑞仙妮阿德星…… 就在这时，艾斯特拉尔返回了房间，询问他们是否用积分换购生活物资。 林深点点头，既然要了解这里，融入只是第一步。别的先不提，起码在生活起居上，他们要伪装成黑目星人。 “你和我一起出去。”艾斯特拉尔对新第五玥说，接着她打开屋门，让自称号的几个矿工能看到屋内的情景。 隔着头盔，号的几个矿工看不清艾斯特拉尔和新第五玥的容貌，但通过身材和声音，他们知晓对面是两个女性。眼见屋门大开，屋里就剩两个男性，这样的搭配在黑目星可不常见。 一时间，号的几个矿工心思浮动。几乎在毫无交流的情况下，他们忽然暴起，猛地冲向了屋内的林深和艾美。 女性都是柔弱的，这种认知四目星也有。他们打算先制服林深和艾美，屋外的女性自然就成了他们的战利品…… 看到几个矿工朝他们袭来，艾美躲在林深背后，戏谑的说：“假仙儿，我好怕呀！” 林深懒得搭理戏精，暗道：艾斯特拉尔故意这样做，明显是在研究，海图星系的男性对女性的态度是否和海蓝星一样？ 如果海图星系的男性也将女性视为弱势群体，想必艾斯特拉尔会利用女性的优势去干一些不需要武力的事情…… “砰……砰……”两下，想要冲入屋内的矿工被艾斯特拉尔掀翻在地。她不敢太用劲儿，就怕这些脆皮稍微使点劲儿就咽气……她用脚尖挑起领头那个矿工，将其踢到屋里，“问话！” 至于剩下那几个，她随口道：“还能跑？能跑就赶紧，别趴这儿碍眼。” 几个人迅速爬起来，头也不回地跑了。1001忽然说：“居然没放狠话，这不合理。” 林深私聊1001，“你怎么跑出来了？这儿的机器人没被雅瑞娜控制？” 1001：“女王告诉我可以出来，她说这儿只有机械设备……雅瑞娜的服务器也不在这儿。”说完，他不忘告知林深，让其找个设备把他的代码接入这里的系统。 林深：“我们身上的芯片你进不去？” 1001：“最初级的玩意儿，只能记录你们的身份信息和积分数额，就跟海蓝星最早的银行卡一样。这种芯片必须通过其他设备才能转移积分，我需要那台设备……” 有了1001的提醒，林深很快就抓到了问话的重点。在他和艾美的轮番询问下，把自己知晓的东西全说了。 黑目星一直由四目星管理，其矿藏名义上属于全体国民。当威尔斯追求虫族女王时，他说服元老院将黑目星送给了女王，自此之后，黑目星就成了皇室所有。 威尔斯打败虫族女王后，他将黑目星的采矿权分给了参与战争的几位贵族。这颗行星的管辖权也从皇室一家独大，转变成贵族和皇室联合管理。 皇室在黑目星的管理者叫杜松，是个喜好享乐的屠夫。他管理着黑目星四分之一的土地及其产出。除开杜松，余下四分之三的土地被十一位贵族瓜分和把持。 四目星每年都会以各种理由将失去居住权的居民送到黑目星。由于黑目星的生活环境过于恶劣，这些居民会想尽办法搭上这儿的管理者，让未来的生活稍微好一点儿。 有关系的人，只要登上黑目星就会被送至该去的地方。没关系的人，大都被留在废矿区…… 废矿区以建筑为单位，每一栋建筑就是一个团体。是林深他们的房号，房间内，他们彼此都拥有姓名。一旦离开房间，他们对外只能称呼自己为号。他们这个房间中的任何一人违法，最终受罚的将是整个团体…… 林深微微皱眉，四目星皇室对本土底层居民施行金属管控，对前往黑目星的居民大搞连坐制……这种种手段，不是在逼人谋反吗？ 只听接着说：他们初到黑目星时，一共有九个人，现在只剩下五个人。 才开始，他们真的以为只要肯努力，认真挖掘矿石就能养活自己。后来发现，被分配到废矿区的人，是这颗星球的最底层，是跟蝼蚁一样的存在。 既属于房号，也说明了废矿区的建筑总数超过了两万多户。按每栋建筑最少两个人计算，废矿区至少要有四万人，可他们仔细数过，在这儿活下来的人不超过两千。 “呵呵呵”号忽然笑着说，林深他们的房号是。按这个排序，废矿区前前后后应该有百来万人口。事实却是，这百来万人口最终也只剩两千人左右…… 没来黑目星之前，他们和大多数人一样，以为这儿是矿区。来了才知道，皇室和贵族私下都称呼这里为人体工厂。 说到人体工厂，艾美忍不住多问了几句。通过询问得知，四目星人的寿命在150岁到200岁之间，具体能活多长时间取决于肺部是否健康。 一般说来，当四目星人的肺部开始萎缩时，意味着他们正从壮年走向了老年。随着医疗技术提高，很多人发现换肺可以延缓衰老，卖肺和买肺逐渐形成了一条产业链。 肺部买卖在四目星是合法生意。皇室甚至还给出了指导价格，让卖肺者能正确评估自己的肺部价值几何。 当虫族来临时，四目星的经济曾一度崩溃，皇室和元老院的矛盾也愈发尖锐。这时候，贵族不再遵循皇室法律，肺部买卖也由明码标价逐渐转变成地下买卖，价格一降再降。 原先卖一个肺就可以在四目星定居，如今把所有肺卖了才能在四目星定居。哪怕都这样了，贵族还不满意，他们放弃在四目星购买肺部，转投黑目星，将这里的矿工当成了买卖脏器的活体工厂…… 两百一十六、皇室与贵族 四目星皇室发现到贵族在黑目星诱拐矿工时，曾颁布过一系列有利于矿工的禁令…… 可惜以玛尔特为首的贵族们阴奉阳违。他们在不违背禁令的前提下，不断地加大对矿工的剥削，让矿工们不得不依靠出卖器官过活……至于那些身体残缺的矿工，有的还能下矿工作，有的就只能躺在矿坑里等死。 说到这里，又提到一个事情。皇室在黑目星一直依靠机器采矿，贵族那边却是人力挖矿。据说早年间，贵族使用的机器人曾发生过叛乱，让驻守黑目星的贵族们损失了大量优秀子弟…… 林深猜测，雅瑞娜站队皇室，贵族害怕雅瑞娜，因而不敢使用机器人。这个猜测让四目星本就扑朔迷离的政局愈发地复杂了，很多事情让他们挖破脑子都想不明白。 他问，被安排到废矿的四目星人还可以投靠贵族靠挖坑求存。那些投靠皇室的人该怎么办？皇室那边并不需要矿工。 说，皇室这些年痴迷于基因改造，他们经常到废矿区找人当试验品。如果说贵族那边让人残缺不齐，皇室这边就是把人变成了怪物。 “为了活下去，我们把队伍里唯一的女性卖给了皇室……身体最好的两个同伴自愿去卖肺，为了抢一个卖肺的名额，我们和另一个房间的人发生了打斗。其中一个伙伴在打斗中意外死亡。”说得动情不已，眼泪跟不要钱似地哗哗往下。 艾美等人不为所动。“为了活着”是个很好的借口，大多人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要说为了让朋友活着，自己甘愿去死，他们大概还会高看一眼…… 黑目星的情况，他们通过了解的七七八八，再多的，估计也不会知道。 林深问：“不是说要交易积分吗？我们该怎么交易？”还在抹眼泪的一下子僵住了，磕磕巴巴的反问：“还……还要交易？” “当然要，我们至今还没有吃上晚饭，不交易怎么活下去？” “我现在回去找人借设备，一会儿带着东西过来和你们交易？” 艾斯特拉尔：“滚！” 新第五玥看着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之中，进门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艾斯特拉尔：“是个骗子，哭泣的时候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艾美：“他们几个能从2万多号活在现在40多万号，背后肯定有人，否则不会知道那么多关于皇室和贵族的信息……就是不清楚他们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尼尔卡。”林深直接上结论，艾美赞同道：“我觉得也是。他既然敢把我们扔到这里玩游戏，好歹要给新手指引，不然要怎么玩下去。” 艾斯特拉尔：“接下来该怎么办？” 林深：“等他把交易设备拿来，让1001先摸摸情况再说……” 再次出现时，五个人一起，手上提着各种生活工具，俨然一副要和交易的模样。 他们拿来的交易设备很像海蓝星早些年使用的pos机，滴滴两声就表示和之间的交易已经完成。 林深说，他要查一下搬运物资挣了多少积分……把设备交到他手中，他在研究设备的同时把1001送入了网络。 不足一分钟，1001的声音在众人脑海中响起，“你们知道这台设备属于谁吗？” 艾美：“尼尔卡。” 1001：“我已经查到了他在黑目星的据点，我们现在过去？” 林深：“你可以连接皇室的网络吗？” 1001：“不能，贵族的也不能……除非你们把我送进去。” 说完这个，他开始疯狂吐槽黑目星的网络还处于初级阶段……搞得他就像科学家穿越到原始社会，生活在一个语言文字都处于萌芽阶段的部族，满脑子的学术完全没有用武之地……这让他很绝望啊！ 林深懒得听1001吐槽，这家伙只要回到女王身边就开始装乖卖巧，他就没发现第五玥不对劲儿吗？ 新第五玥：“我带林深去一趟皇室驻地，艾斯特拉尔带上艾美去周围逛逛……海蓝星时间的十个小时足够来回了吗？” 艾斯特拉尔瞥了眼艾美，“女王，不带他可以吗？” 新第五玥：“不可以，你对四目星人的了解远不如艾美……我们最好不要在这里使用暴力，明白吗？” 说到暴力，艾斯特拉尔已经很久没打架了。在海蓝星不能打，因为会暴露身份。如今从斩蠹星到了黑目星，依旧不能打，她感觉整个兽都快要发霉了。 也不知想到什么，她恨恨地看了林深一眼，后者心有所感，忽然说，“改天陪你打一场？” “陪我打？你指单方面挨揍吗？”面对艾斯特拉尔的挑衅之语，林深语调温柔的说，“随便，能让你高兴就好。” 如同林深预料的那样，新第五玥听了两人的话语，忽道：“艾斯特拉尔，我们是一家人，你不能这样对待同伴。海蓝星人体质柔弱，但脑子聪明，你们之间应该学习互补。” 艾斯特拉尔：“……” 海蓝星人柔弱？要不是林深故意使坏，阿普克尔又怎么会死！ 女王果然偏爱好看的人，林深除了这张脸还有什么？ 她很想当着第五玥的面儿揍林深一顿，考虑到第五玥的武力值，她把这个念头压在心底，十分不甘的说，“知道了。” 艾美知道林深在施展茶艺，故意让艾斯特拉尔吃瘪。他忍不住冲着艾斯特拉尔轻笑，“你的脑子坏掉了，能跟假仙儿学习可是你的荣幸！” 艾斯特拉尔瞥了他一眼，忽然开始脱衣服。艾美大呼，“你要干嘛？虽然你有的我没有，但我也是女人，不会被你诱惑的。” 林深：“黑目星有三个海蓝星那么大，我们想要在十个小时内往返，艾斯特拉尔肯定只能载着你飞行……第一次坐在美人背上，一定要顺风哦！” 艾美恨恨地说：“你不去种茶真是可惜，还在学校那会儿你就这样，现在还这样！” 林深微微一笑，有用就行，反正新第五玥吃这一套。大家都是玛瑞仙妮阿德星人，热爱和平就对了！ 两百一十七、分开查探 艾美不想和林深计较，特别是比茶艺这种事儿。他哪怕变成了女人，也是茶不过林深的。 他回头看了眼艾斯特拉尔，这人果然长出了翅膀，银色的长发如同衣服般将重点部位覆盖得严严实实。两人对视后，艾斯特拉尔一脸不耐烦的说，“要背还是要抱？” 他还是头一次近距离看到艾斯特拉尔变身，眼见这人后背上的六翼微微泛着白光。他忍不住摸了一下，“你的翅膀好美，可以卖吗？” 艾斯特拉尔一翅膀将他扇到墙角，“我再问你一遍，要背还是要抱？” “哪种姿势会让你不舒服？” 艾斯特拉尔坚信，她只要说出哪种姿势不舒服，艾美就会选择那种姿势。她道：“都不舒服。” “背！忘了问，翅膀不卖，羽毛卖不卖？” 1001忽然冒出来说，“我也要买，但要兽化后的最终形态。” 艾斯特拉尔长出翅膀只是开始兽化，此时身高不变，模样不变，就比类人形态多三对翅膀。一旦她完全兽化，身高直奔三十米，裸露在外的皮肤会长出细碎的绒毛等等。 当她彻底兽化时，翅膀上的每根羽毛足有两米多长。上次被第五玥扯下来的那些，1001拍出了很好的价格。 听到自己被当成商品，艾斯特拉尔不敢冲1001发火，只能把怒气宣泄在艾美这边。她大呼，“我要杀你了！”只见她刚飞起来没多高，就被新第五玥一个指头按住了脑门，“他在逗你玩，没什么坏心眼，别生气了，这房子可经不住你的力量。” 艾美完全不怵的说，“有买才有卖，你都不想知道我的开价吗？” “你的族人靠运送快递挣钱，那多慢呀！你只要卖几根羽毛，我可以让你的族人在短期内就过上有网络，有电视，有娱乐节目的日子，考虑一下？” 绿诺是虫族，受他的影响，所谓开智的半兽人一直得不到完整的文明传承。有断层的文明让半兽人无法真正享受到科技带来的便利。 听了艾美的话，艾斯特拉尔迅速收敛脾气，俯下身体，温柔地说：“来，我背你，买卖的事情可以在路上详谈。” 目送艾斯特拉尔飞离之后，新第五玥想要说点儿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就觉得艾斯特拉尔能屈能伸的态度实在挺厉害…… 林深善解人意的说：“不同的种族混居在一起，技术和物资的交流一定会发生，我们只管收税，其他都不重要。” 新第五玥：“不重要吗？” 林深：“女王，您的文明等级属于他们不可逾越的高度。他们的繁荣建立在您的允许之下，他们之间无论怎么交流，最终都是您的子民，不是吗？” 新第五玥从这个角度一想，林深说的很对，这确实不是她该操心的事儿。 “玛瑞仙妮阿德星人热爱和平，我并不想殖民，把他们交由你管理也只是权宜之计。一旦他们能和平共处，我们就会离开。” “女王，你的意思我很清楚，税收也是取之于他们，用之于他们。金钱于我们无用，不是吗？” 新第五玥再次懵懵懂懂的点头，她确实不知道金钱能带给她什么。 需要星球的话，她可以出去找颗荒星占据；需要能源的话，她可以出门找能源进食。至于子民，不管是阿德，玛瑞仙妮或者是身边这几个，他们全都能自给自足，并不需要她提供什么…… 林深微微叹了口气，眼前这个第五玥还真把自己当成了玛瑞仙妮阿德星人，这是入戏太深出不来了？ 新第五玥发现周围彻底没人后，她带着林深瞬移到了皇室驻地。 坐标是1001给的，其实不给坐标他们也能很快地找到皇室驻地。只要飞得足够高，就能看见一个八角星形状的白色建筑物泛着淡淡的幽光，安静地潜伏在黑暗之中。 新第五玥曾问过艾美，为什么四目星人喜欢建造各种不规则的建筑物。 艾美说，四目星长得非常对称，不止是面部对称，他们的内脏也十分对称。也许是看惯了过于对称的事物，让他们觉得不对称的事物更加好看。 两人降落到建筑附近，刚落地就发现建筑物散发的幽光其实很明亮，让周围片区就跟在路灯下一般。 号曾说，黑目星一年中有三个月时间是永昼。皇室的建筑可以吸收阳光储能，当黑夜来临后，这些储能板就会发出微光照明。 “i3小行星群没有恒星，斩蠹星的阳光全都是尼尔卡从海图星偷来的……我有些不明白，皇室明明有能力让黑目星更好，他们为什么不做？” 林深：“海蓝星有句俗语，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无水吃。” “如果黑目星完全归属于皇室，他们肯定会加大对这里的投资。问题在于，黑目星除了皇室还有很多贵族，人人都只想从这儿获利，却没人愿意为这儿投资……很多事情做不好，究其原因和能力无关，推诿扯皮难成事而已。” 新第五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一点从艾尔特拉尔不喜欢海蓝星人就能看出。若不是她始终支持林深，依着艾斯特拉尔的性格，半兽人是不可能和海蓝星人和平共处的。 她私聊1001问：“从进化角度而言，半兽人掌握完整的科学体系后，他们还能和海蓝星人和平共处吗？” 1001：“不能。天性决定了他们以强者为尊，海蓝星人在他们眼中都是弱者。” “那要怎么做才能保证我们离开之后，半兽人和海蓝星人可以和平共处？” “干涉双方的文明进程，让他们始终处于不对等的情形。或者加速双方种族融合，让他们变成一个种族。” “哪种方法比较好？” “就目前而言，前一种方法比较好。”1001很早就察觉到第五玥有问题了，但他不会提，也不会说。相比之前的第五玥，这个第五玥的性格更好分析，也更易掌握，起码不会一言不合就动手。 至于半兽人和海蓝星人要如何相处，种族融合是最优的方法，也是最不容易被双方接受的方法。除了第五玥，至今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海蓝星人觉得第五玥会站他们这边，半兽人则屈服于第五玥的武力值……双方似乎都没想过，如果没有第五玥，未来会如何！ 两百一十八、圣母 新第五玥带着林深很快就混入了皇室驻地，顺带也让1001进入了该驻地的内网。 虫族的催眠只针对生物，对机械无用。他们想要彻底不被发现，还是得靠1001“征服”这儿的机器人…… 如果精神力能用，第五玥倒是可以让精神力入侵网络。奈何精神力沉睡不醒，小月又不听话，若不是万般无奈，她也不会琢磨着使用新人格…… 两人在八角星内部等了没几分钟，1001就告诉他们负责巡楼的机器人已经被调开，他们可以在大楼内随便闲逛。 新第五玥对闲逛没兴趣，她问这儿的负责人杜松在哪儿？ 1001说，八角星的最后一个角是艘飞船，杜松应该在那儿……他正尝试进入。八角星的前面几个角分别是办事处，库房，以及实验室。其中一个角应该是杜松的居住区和办公室，但那儿没有机器人也没有网络，对他来说就是禁区…… 他建议第五玥避开第一个角，自由探索其他几个角。 若是第五玥的原有人格，她会直接问：为什么不建议去？ 新第五玥不同，她就跟小孩子一样，有着强烈的好奇心和逆反心。1001说了不建议去，莫名地自尊让她不好意思开口询问原因。强烈的好奇心和叛逆心则驱使她不但没有避开第一个角，反而带上林深率先探索那个角。 四目星人崇尚天空，八角星建筑的中庭就有着海图星系及周边殖民星系的星空投影。幽蓝色的天幕下，海图星如王者般居中，周围无数的群星就跟朝拜般拱卫在它附近。 新第五玥穿过投影，无视周围的机器人巡逻坚定地朝着第一个角走去。推开巨大的房门后，只见一条弥漫着某种香味儿的长廊出现在眼前。长廊两侧都是房间，除了房门顶上有的亮白灯，有的亮红灯外，所有房间看起来都一个模样。 她随手推开最近的亮着红灯的房间，只见粉色的雾气如空气般溢满房间，一个个黑目星人就跟虫子般在柔软的地面上肆意交合…… “啪”她关上房门，震惊地看着林深。后者无奈地解释道：“四目星人想拥有虫族的基因编辑能力，但他们并不知道虫族的基因编辑只能依靠虫族的神经网络才能成功。” “阿熊是女王候选者，她拥有不亚于女王的编辑能力和孵化能力。由于她成了你的眷属，不再具备思维，只能孵化吞噬过的生物……为此，伊恩接手了编辑基因的任务，阿熊负责将其编辑出来的生物按图谱孵化。” “四目星没有像阿熊这样的孵化工具，他们把生物的基因片段植入黑目星婴儿体内，再将婴儿放入培养皿生长。存活下来的婴儿意味着他们选择的基因片段可用，死去的婴儿证明试验失败……” “房间里的那些行为，是获取婴儿的手段或者方式。一旦有女性怀孕，她就会被带到其他实验室直到产下婴儿。” “所有房间都这样吗？”面对新第五玥的问题，林深没有答案。就以上那些回答，还是他在新第五玥推门之前咨询1001得到的。 他不是伊恩，对创造新生物体没有想法，并发自内心的排斥这种试验。 1001：“亮白灯表示室内男性力竭，海蓝星时间半个小时后，具有助兴效果的药剂会再次充斥房间。三次之后，房间会彻底关闭……” “根据我搜索到的信息，四目星男性在性事上的能力和他们的肺部功能息息相关。三次不是他们的极限，但超过三次，他们的肺部会很快萎缩。为了让试验体能更长久的配合试验，专家建议这种行为每隔三日进行一次。发现有试验体出现肺部萎缩的情况后，该试验体就会被送往矿山……” 科普完这个，1001顺带科普了四目星人和黑目星人的区别。首先是户籍，拥有四目星户籍的称四目星人，拥有黑目星户籍的称黑目星人。 其次是身体特征，所有黑目星人都源自四目星人。随着四目星人在黑目星停留的时间不断增长，长期缺乏日照和正常的饮食会让他们的皮肤发白，血管呈青紫色……他们的后代从出生就只有两个肺，典型的身体特征让他们终其一生都不可能再返回四目星。 新第五玥认真的听着，忽然问：“女性呢？她们会如何？” “有孕的，生产之后，身体恢复良好就会继续参与试验，直至丧失生育能力。没有怀孕的，大概会一直参与到怀孕为止。” “如果有婴儿能在基因植入后还活着，其母大概率会得到一年的修养期，便于她用更加健康的身体产下第二胎。如果始终无法怀孕，她们会成为淘汰品，被送去实验室销毁。” “实验室在哪儿，我想去看看。”说这话时，新第五玥觉得她有必要去拯救这些可怜的黑目星人。 1001知道这个第五玥不同于以往的那个。对于这个第五玥的要求，基于大家是合作伙伴，只要不触及他的利益，他都会尽力满足。 林深的考量要比1001多，他很担心这个第五玥会因为试验品的悲惨遭遇而同意尼尔卡的合作请求。毕竟他曾说过，只要文明星系内部的人因遭受迫害而请求玛瑞仙妮阿德星人帮忙，他们就会干涉文明星系的内政！ 事已至此，他只期望试验品看起来不要太惨……否则他真没把握去说服一个圣母不要感情用事。 想到这些，他不免有些心梗。以往做好事儿的都是他，如今换个角度来看待所谓的“好事儿”。做与不做，全看是否有能力兜底。 第五玥肯定有能力兜底，但他不喜欢这种被人设计的感觉。所料不差的话，尼尔卡让他们来黑目星的目的之一，大概率是让他们对皇室和贵族，产生无法抑制的恶感。 1001：“女王，实验室有很多人，不方便你们进入，我可以将里面的画面实时传输给你们。”说完，都不等第五玥回答，他就把实验室内画面传输了过来。 两百一十九、见到大臣 黑目星的实验室非常巨大，但实验室内的房间却不像海蓝星的实验室那样整齐排列。只见无数圆形的房间就跟泡泡般挤在一起，有的房间是透明的，有的房间半透明，有的房间完全看不到里面在进行什么实验。 某个透明的房间内，研究员将他们从外星生命体身上抽取的基因片段植入婴儿体内。只见泡在液体中的婴儿忽然开始抽搐，接着从口鼻出溢出鲜血……研究员仔细记录着数据，发现这个婴儿死亡后，他用同样的方式开始下一个试验。 新第五玥惊讶于研究员的冷血，她问1001：“为什么皇室不选择人工繁殖，四目星的科技明明可以做到？” 1001：“人工繁殖成本太高，人命在皇室眼中就只是数字，不具备其他意义。” 新第五玥：“人命在皇室眼中是数字，在你眼中是什么？也是数字？” 1001感觉自己被迁怒了，求生欲极强的他，一改理智的措辞，委婉的说：“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不同情况下，我对人命的态度也不同。” 新第五玥并未追根究底，她的注意力被进入实验室的清洁工给吸引力。只见这人把死亡的试验体从培养皿中取出，随手扔在了推车内的垃圾袋中。 紧接着，这些眼睛都不曾睁开的婴儿尸体被统一送到了一个房间。在那个房间里，还有很多骨瘦如柴的女性正一丝不挂的挤成一团…… 看到这些，新第五玥又问1001，“这些都是垃圾？他们都要被焚毁？” 号称绝对理智的1001忽然卡顿了一秒，“所谓焚毁，其实就是把他们送到饲养外星生命体的地方。有的喜欢吃生食，有的喜欢吃熟食，有的喜欢吃活的，还有喜欢吃腐的……” 新第五玥忽然闭上了眼睛，尽管她知道闭眼也无济于事，精神力一直都能看见，但烙印在骨子里的本能却影响了她的行为。 正当她想要说出自己的决定时，林深却率先开口，道：“玉长官，你已经快48小时不曾下线了。虽说转化之后无需休息，但转化是可逆的，你得为自己的身体考虑。” 玉楠正看得兴起，听林深这么一说，他猛然意识到接下来的事情不应该参与。 “是啊，你不提我都忘记自己那么长时间没有下线了。我去休息了，你们注意安全，有需要就喊……” 玉楠离开后，林深贴心的问：“女王，您想救他们？” 新第五玥：“我想救他们，我们去跟尼尔卡谈合作。” 1001小心翼翼的提出一个请求，“第六角是杜松的办公室，哪儿没有网络，你们能去看一下吗？” 新第五玥带着林深转头就走，在第一角这种地方，哪怕多待一分钟她都忍受不了。 由于八角星建筑各个角的面积并不一样，第六角反而成了位于建筑正中的那个部分。除了大门外有监控和守门机器人外，门内反而干干净净既没监控，也没有机器人。 第六角内部呈椭圆形，五个房间看房门很难区分房间大小。新第五玥用精神扫过之后，发现这些房间分别是办公室，起居室，餐室，以及两间收藏室。 发现其中一间收藏室精神力无法渗透，她带着林深先去了那一间。 既知房间有异，林深主动地站在新第五玥前方，大义凛然地说：“女王，您跟在我身后……”他一点儿不勇敢，只是活得十分通透。想要长久地待在这个第五玥身边，一定要时时刻刻体现出自己的价值。 再说了，这个第五玥是圣母，想要让其改变态度，劝说肯定是行不通的，唯有潜移默化的去影响和改变这个这人的思维方式。好在这个第五玥身边全都是理智大过情感的人，有他们作表率，这人即便想圣母，也不会做得太过。 这样一想，林深的忐忑的心情平静了许多，甚至忍不住怀念起那个不高兴就敢吞火星的第五玥。疯是疯了点，好歹只是自己疯，并没有把他们拖下水…… 门开了，一个巨大培养皿像是等着他们到来一般，安静地竖立在屋子中央。培养皿中的生物有着六对步足，短短的触须，有点儿像天鹅绒虫。 天鹅绒虫和水熊虫一样，在海蓝星的分类中，属于看着像虫却不是虫的生物。但对林深而言，这里的生物绝对是虫族，哪怕之前不是，被编辑之后肯定也和阿熊一样变成了虫族。 它十分巨大，看似软软的身体绝对和阿熊一样坚硬无比。脊背上的绒毛细看都是中空的，里面似乎充满液体，按林深对虫族的认知，这些液体应该极具腐蚀性…… 林深一边打量着培养皿中的虫族，一边紧盯第五玥。培养皿忽然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意外，估计这也在尼尔卡的设计之中。 新第五玥刚靠近房间，就感应到了屋内的召唤。林深把门推开后，一股磅礴的精神力就跟找到妈妈般朝她袭来。本能驱使她去接收这股精神力，体内的精神力却十分排斥这种行为……两股力量一时间胶着在一起不分胜负。 “六月，你没事儿？”林深刻意不用精神力，大声地使用海蓝星语呼唤着新第五玥。被他这么一喊，新第五玥如梦初醒般晃了一下身体，尽量让自己保持着对意识的掌控，“没事儿，这儿让我感觉到不舒服，我们走！” 能让第五玥感觉不舒服的东西，林深当即想到了“花朵”，难不成这也是负面精神力？培养皿里装的就是他们遍寻不到的“大臣”? 这样想着，他赶紧拉住第五玥转身欲走。就在这时，原本无光的房间忽然变得灯火通明，尼尔卡就跟幽灵似地出现在培养皿旁，“玛瑞仙妮阿德星的朋友们，夜安。” 一看走不了，林深只能转身站定，将第五玥护在身后，故作镇定的问：“这就是你需要我们沟通的虫族？” 尼尔卡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眼培养皿后面的数值，忽然道：“这是虫族女王的候选者，被我捕获后不久，她选择了自杀，真可惜啊！” 新第五玥已经从先前的失控中缓了过来，问：“你让我们和死去的虫族沟通？” 两百二十、表情管理失败 尼尔卡再次看了眼培养皿后的数值，先前的波动已经消失，精神力依旧附着在“大臣”的神经网络中。 这意味着，玛瑞仙妮阿德星人确实与虫族无关。六月姑娘显然也不是虫族女王候选者，否则只要她一靠近，附着在“大臣”这儿的精神力肯定会涌入她的身体…… 确认第五玥与虫族无关后，他道：“想必五月姑娘跟你们提过皇室在大目星上的所作所为，我这边得到消息，皇室不久后会再次让虫兵进攻四目星。” “五月姑娘只看见一间虫族工厂，事实上大目星共有十五家虫族工厂……通过上次事件，我已经掌控了被芯片控制的虫兵，但那些由女王精神力操控的虫兵，只能拜托六月姑娘了。” 新第五玥的心思还停留在先前所见，她忍不住问：“尼尔卡，你既然出现在这儿，显然与皇室关系匪浅。我很好奇，颠覆皇权之后，你会如何？” “六月姑娘，我不明白你想要知道什么？” “那些参与试验的，可都是四目星人。你既然控制了这里，为什么还放任他们做这种的试验？” “杜松是玛利亚大公一手提拔起来的人，能够自由进出这里的条件之一，就是我不干涉杜松的所作所为。六月姑娘能感受到他们的痛苦，我又何尝不知，就目前而言，我帮不了他们。” “你是皇室，他们是你的子民。你可以花钱让斩蠹星沐浴在阳光之下，却帮不了一群四目星人，我该信任你吗？” 新第五玥此言一出，林深忍不住皱眉。谈判最怕感情用事，第五玥这番话显然让他们处于了不利的位置。 尼尔卡一脸认同的说，“六月姑娘，我能替他们恳请玛瑞仙妮阿德星人干涉四目星的内政吗？” 新第五玥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林深一直强调不是不和尼尔卡合作，而是尼尔卡隐藏的东西太多，他们需要对方拿出更多诚意才能答应合作…… 眼下尼尔卡什么都没透露，她却因为带入太多情感而骑虎难下，这该怎么办？ 收到第五玥求助的目光，林深从容的替她回答说，“我们现在就可以救出他们并将他们带离黑目星，此后只要这里出现这种情况，我们都可以救人并带走，你觉得如何？” 这回答实在让尼尔卡有些出乎意料，“六月姑娘，你们明明有能力让整个海图星系变得更好，为什么要拒绝和我合作呢？” 新第五玥已经冷静了下来，她道：“尼尔卡，皇室的基石源自子民的拥戴和供奉，你是皇室，他们是你的子民。” “我们愿意救助他们，那是因为玛瑞仙妮阿德星人天生善良。我们不愿意轻易合作，那是因为我们并不知晓你颠覆四目星政权的真正理由，万一你只想满足私欲而非真正为子民着想，我们的行为岂不是助纣为虐？” 尼尔卡听懂了，好半天才说，“威尔斯是我的父亲，我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对我给予了厚望。”说话间，他仔细观察六月和林深的表情。 林深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听闻这个消息没有多余的表情十分正常。反倒是六月，这姑娘看似表情不多，其实是她一直绷着。听闻这个消息，她还能如此平静，显然她很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儿…… 玛瑞仙妮阿德星是怎么知晓他是四目星皇子这个消息的？从另一条时间线？还是其他什么地方？果然是不可替代的帮手啊！ 尼尔卡既然承认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关于海图星系的很多事情自然要跟第五玥和林深讲清楚…… 据他所说，威尔斯为了对付虫族女王，不得不更换大脑，用软红金制成的仿真大脑取代了他原来的大脑。 仿真大脑并不能让人永生不死，却能容纳雅瑞娜的存在。威尔斯的行为部分系自愿，更多的却是受元老院逼迫。 虫族女王转化威尔斯时，雅瑞娜趁机反向入侵了女王的大脑……威尔斯和女王两败俱伤，元老院趁机囚禁了女王，并将威尔斯的大脑藏了起来。现在的威尔斯国王其实是人工智能雅瑞娜…… “父亲猜到了元老院的野心，很早就将我送到大目星寄养在别人家中。他以为打败虫族之后就能将我接回……却不料元老院的胆子会那么大，竟然敢相信雅瑞娜能让他们长生不老，永远统治海图星系……” 虫族女王没死？新第五玥瞥了眼培养皿中的“大臣”猜测女王的下场怕是和“大臣”差不多。 林深他们曾对四目星的现状有过多种猜测，尼尔卡的话语证实了部分猜测。但他肯定尼尔卡还有隐藏，事情绝对不是他说的那么简单。派系斗阵，皇权斗争，全新生命体和造物主的斗争，还有入侵物种的斗争，怎么可能几句话说得清楚…… 他问：“雅瑞娜已经取代了威尔斯，那她为什么不自己统治海图星系？” 尼尔卡：“父亲并未死亡，他的意识和雅瑞娜共存于仿真大脑……早在开发雅瑞娜时，父亲就担心雅瑞娜会不受控制。他做主将雅瑞娜的服务器藏在了一个被虫族守护的星球，一旦父亲的意识消失，这些虫族将会毁掉雅瑞娜的服务器……” 这解释倒也合理，甚至有点儿挑战林深和新第五玥的的想象力。厌恶虫族的人居然让虫族保护自己，四目星人对虫族的感情还真是令人奇怪啊！ 新第五玥：“你的意思是，因为雅瑞娜不敢完全侵占威尔斯的意识，他们现在是共存状态？” 尼尔卡：“是的。” 林深：“元老院也不完全支持雅瑞娜，四目星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玛利亚大公选择支持你，因为不想皇权旁落？” 尼尔卡再次点头。 新第五玥想了一下尼尔卡让他们假扮玛瑞亚大公子女的目的，又想了一下今日所见，“我们可以合作，前提是玛瑞亚大公必须为她的所作所为负责。” 两百二十一、合作条件 林深本想和第五玥私聊一下他对四目星政局的看法，奈何“大臣”的培养皿放在一旁，尼尔卡又具有不被催眠的特性……他实在不敢在这种情况下使用精神力，只能任由第五玥答应和尼尔卡合作。 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第五玥提出合作后，不忘加上附带条件——玛利亚大公必须为其在黑目星展开的恶行负责。 如此一来，尼尔卡是善是恶，总能在以后的合作过程中看出端倪。 如果他们能在尼尔卡的帮助下找到维生舱，弄清虫族女王的情况……其实把海图星系当成合作星系，就像绿诺那样儿也不是不行。他反感战争，并不希望四目星被毁于战火。 前往四目星之前，他曾去过巨人星，看到一个种族因为破坏环境而被反噬，这种被灭族的恐惧和悲哀想必任何一个海蓝星人都能产生共鸣。 他道：“六月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玛利亚大公包括类似马尔特这样的贵族，我们认为都不该存在，你觉得呢？” 尼尔卡：“他们可以消失，但海图星系及周边星域依旧属于四目星人，可以吗？” 这是担心玛瑞仙妮阿德星人干涉太多，直接把海图星系变成殖民星？ 林深：“我理解你的担忧，只能再次重申，玛瑞仙妮阿德星人热爱和平。如果你连这点儿信任都没有，他们也没有必要合作。” 尼尔卡若有所思的笑笑，“可以继续先前的话题了吗？”他之前曾说，皇室又打算利用大目星的虫兵对四目星展开攻击。他可以用花椰菜控制芯片虫兵，但那些被精神力控制的虫兵希望玛瑞仙妮阿德星帮忙…… 林深：“我们可以尽力劝说那些虫兵离开四目星，不要对居民进行攻击。” 尼尔卡：“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不希望被精神力控制的虫兵离开。” 林深：“？” 新第五玥：“？” 只听尼尔卡解释说：皇室护卫队负责整个四目星的安全，任何驻军进入四目星都必须经过皇室护卫队的允许。 这支队伍由威斯尔一手打造，曾是四目星的骄傲。由于威尔斯受控于雅瑞娜，这支护卫队的成员也因各种理由改变了立场，从护卫者变成了剥削者。 大目星出厂的虫兵，特别是芯片虫兵。在雅瑞娜的削弱下，它们看着凶残威猛，其攻击所造成的伤害就和野生动物差不多，根本无法对护卫队造成伤害。 精神力控制的虫兵很少，但这些虫兵可以对护卫队造成伤害……可惜在雅瑞娜的安排下，这些虫兵会率先进攻居民区，对普通居民造成不可逆的伤亡……待这些虫兵力竭之后，护卫队才会如救世主般姗姗来迟，解救受困居民！ 新第五玥瞪大了眼睛，完全不能接受一个国家的统治者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她忍不住问：“这种事元老院知情吗？护卫队知情吗？他们就这样放任雅瑞娜？” 尼尔卡：“知情者很少，虫族每次进攻都铺天盖地来势汹汹……由于虫兵种类很多，每次被精神力控制的虫兵都不一样。若不是特别注意，根本分辨不出哪些虫兵被芯片控制，哪些虫兵被精神力控制……我也是入侵了负责生产虫兵的计算机，才知道虫族工厂生产出的虫兵是有区别的。” 如果说威尔斯想要国泰民安，元老院想要从威尔斯手中分权，那雅瑞娜想要什么？ 尼尔卡告诉林深，雅瑞娜想要拿回服务器，但威尔斯和元老院都不会让她得逞。 当元老院试图利用虫族进攻四目星这事化解国内危机时，雅瑞娜利用这个机会屠戮百姓，为机器人创造更多岗位……逐渐改变四目星人的生活模式，以此达成对四目星的统治。 新第五玥幽幽叹了句，“真复杂”。四目星的局势演变成这样，肯定违背了威尔斯的初衷，同样也不是虫族女王想要的。至于四目星百姓及被殖民星系的原住民，说不上谁比谁更惨…… 她收敛起同情，把话语权交到了林深手中……希望合作双方都能达成目的。 林深：“你想让我们控制那些非芯片虫兵，让它们在进攻时能避开居民区，直接攻击护卫队？” 尼尔卡：“是的。” “目的？” “护卫队只有出现大量伤亡才会允许驻军进入四目星……” 林深听懂了，他们冒充玛利亚大公的子女只能进入驻军，无法接近皇室，除非皇室需要从驻军抽调人手。 他戏谑的说：“我明白了，接下来还需要我们帮忙挖矿吗？” 尼尔卡无所谓的回答，“大目星虫族进攻四目星的计划还在商议中，具体时间未定。如果你们想要体验不一样的生活，多待几天可以更加了解这里。” 新第五玥一点儿也不想了解黑目星。自从他们踏上这个星球，先是迎接他们的老者自然死亡，接着就是各种毫无人性的试验……黑目星不仅是天色永夜，这儿的制度对居民也是永夜。 林深对是否留下并没有太多想法，留不留都可以。反正1001在这儿，有什么信息都能及时反馈给他们。 三人说话间，忽然听到刺耳的报警声响彻整个星球。 尼尔卡看了眼两人，问：“你们的伙伴呢？” 林深：“在等着我们回去。” 新第五玥：“……” 艾斯特拉尔在搞什么鬼，难不成跟黑目星人动手了？艾美怎么不劝劝？ “发生什么事儿警报会响？” 尼尔卡：“危急整个黑目星的大事儿。” 林深：“噢，我们得走了，我担心族人会被报警声吓到。”他真正担心的是，搞事儿的人是艾美。只有这家伙搞事儿才会闹到要惊动整个黑目星…… 新第五玥急忙点头，就怕尼尔卡多问几句她会言多语失。几次谈话下来，她发现尼尔卡明明知道负责外交的人是林深，可每次谈话都喜欢找她，不为别的，就为从她这儿套话。 …… 两百二十二、伊恩需要 新第五玥让艾斯特拉尔和艾美在黑目星随便逛逛。她的本意是，大家都不了解这个星球，尼尔卡又不现身。这种情况下，他们四处走走看看，能够加深一点儿对这个星球的了解…… 艾斯特拉尔对黑目星没兴趣，她问艾美该去什么地方？ 艾美说，女王去了皇室在黑目星的驻地，他们自然要去贵族那边看看。 艾斯特拉尔是第五玥的眷属，也可以使用精神力去扫描周边的情况。相比第五玥，她的扫描范围不大……尽管这样，她还是在几十栋建筑群落中选择了规模最大的那个。 贵族的驻地与其所属矿区相隔甚远，飞跃过一层层跟土丘似地矿工宿舍后，他们总算看到了几栋顺眼的建筑群。 艾斯特拉尔直接降落到建筑群内部，快速的避过了巡逻及各种监控。高超的飞行技巧让艾美有种坐云霄飞车的感觉，不断的急转和升降搞得他头昏脑涨十分想吐。 “艾斯特拉尔，你信不信我吐你身上？”他威胁道。 艾斯特拉尔急忙把他从背上甩下地，“你敢吐出来，我就敢让你吃回去。” “生意不想谈了？” “你又不是独家，生意和谁谈不是谈？” “想找马丁，他现在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据艾美所知，马丁是最早接受火星人改造的，结识艾斯特拉尔后，他又接受了半兽人的改造……海蓝星的基因编辑技术有限，他需要不断地用药物维持各项身体机能。他目前的状态就和埃文斯之前差不多……为求活命，他正努力申请登上绿诺，寻找解决方法。 艾斯特拉尔不喜欢马丁，也不喜欢艾美，但她眼馋海蓝星的科技。想到海蓝星的商人大都奸滑，马丁不见得比艾美更好，她收起脾气了，问：“先把1001送去监控室？” 新第五玥曾对艾斯特拉尔千叮万嘱，让她在海图星系若非逼不得已，最好不要当着四目星人的面儿使用精神力。至于为什么，新第五玥没说，艾斯特拉尔也不敢问。 艾美被转化的程度不高，不能像林深和伊恩那样熟练地使用精神力，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有精神力…… 得知要去监控室，他笑眯眯地说：“我知道怎么避过监控，路上的巡逻就靠你了。” 两人很快就找到了监控室，沿路遇上的巡逻全部被艾斯特拉尔打晕扔进附近的房间……当1001成功进入监控室后，他颇为无奈地说：“我只能给你们有限的帮助……除了部分地区有监控，这里又是一个限制我能力的地方。” 艾美：“雅瑞娜很惹人厌啊，你这是连带伤害。” 1001：“严格来说，我属于雅瑞娜的一部分，他们针对雅瑞娜其实也是在针对我。” 艾斯特拉尔不喜欢1001。在她眼中，海蓝星人是低等生物，四目星人是稍微厉害一点儿的低等生物。1001就是给低等生物装上武器的巨人，她不害怕低等生物，但她恐惧武器。 “这栋建筑里都有些什么？” “这栋建筑属于贵族玛尔特，建筑右侧是人体器官工厂，左侧是矿物冶炼工厂。我不清楚工厂内部的情况，只能帮你们解决沿路的监控……” “去哪儿？”艾斯特拉尔询问艾美。庸碌的海蓝星人中，偶尔还是有几个能让她另眼相看，艾美就是其中之一。 “器官工厂。” “为什么？” “好奇。想知道四目星人更换脏器之后是否能长生不老。” 1001：“伊恩说他需要数据，麻烦你们了。” 两人小心的朝着目的地靠近，结果发现那地儿人声鼎沸……全都是排队出售器官的！ 艾美退到一个角落，背对着艾斯特拉尔说：“把这儿的衣服穿上，我们大大方方地走进工厂。” “你有四个肺？” “傻呀，借着排队混进去更方便。” 艾斯特拉尔想想也是，两人就跟其他矿工一样认真地跟在队伍后方。 艾美甚至在排队之余不忘和周边人群闲聊，他感叹道：以前卖脏器还得抽号，现在好多了，只要体检合格就可以出售等等。这番感叹果然引来共鸣，甚至有人称赞玛尔特是好人，给了大家一条活路…… 眼见差不多快到时，艾美忽然推了前面的人一下，接着又冤枉后面的人插队……有序的队伍就被他一个人搅合乱了。等执法队前来管理时，他和艾斯特拉尔已经趁乱混入了工厂。 器官买卖本该是件很危险的事儿，到了玛尔特这里却跟海蓝星的屠宰场相差无几。身体检测合格的矿工，自行走入房间清洗身体并更换便于手术的衣物。随后排队躺在病床上，任由器械注射麻药，切割脏器，缝合伤口…… 这种工业化十足的器官切割流水线，让艾斯特拉尔看的咋舌不已，讥讽道：“我不该看不起你们，残害同类这种事儿，你们比我们强。” 艾美想说，五十步别笑一百步，熊大熊二不也曾被当成食物……考虑到半兽人的文明程度远不如四目星，他道：“海蓝星人和四目星人只是长得相似而已，别把他们混为一谈。” 一个“他们”就把自己从海蓝星人中摘了出来，他现在可是玛瑞仙妮阿德星人。 艾斯特拉尔撇撇嘴，莫名地有了个念头。当艾美得知自己不是玛瑞仙妮阿德星人而是虫族时，这个海蓝星人还会那么骄傲？ 艾美不是王疏宇，可她在假扮王疏宇的日子里也学习过和法医相关的东西。进入工厂后，他的注意力全被流水线上的一切所吸引。 器官切割在海蓝星是小手术，因为个体差异性的存在，哪怕这种小手术也得经过全方位的身体检测，医院才会让病人接受手术。 四目星在医疗方面的技术远超海蓝星数年，仅用一台仪器就能得出受测者的精确身体数据。再根据这些数据制定出相应的药物用量以及手术方式……看似简单的切割手术，其实凝聚着无数尖端科技。这要能卖给海蓝星，又是几个亿轻松入账！ 两百二十三、打个劫 1001借着艾美的视线把整个工厂观察了一遍，顺带指挥这人去控制室拷贝数据。 艾美见他那么积极，忙问：“你要那么多数据干嘛，卖给海蓝星换物资？”这护食的模样惹得1001差点儿卡顿，要不是能力受限，海图星系就是他的数据花园，根本轮不到艾美采摘。 “我只是一个简单的打工人，伊恩需要这些数据。” “他要你就给？那么听话？” 1001也不想那么听话，奈何5x在伊恩手上，他还等着用5x救命。这种事，他没必要跟艾美解释。为了强调自己的无奈，他忽然换了一个略显沧桑的语调，“不给不行啊！” 艾美仔细一琢磨，别的不说，就基因编辑一块的研究，他根本争不过伊恩……不禁发出和林深一样的感叹，技术人员才是玛瑞仙妮阿德星的王者。 眼见这里无利可图，他喊上艾斯特拉尔就去了冶炼工厂。冶炼工厂并没有冶炼设备，密密麻麻的虫子就跟养蚕般养在特制容器中。 黑目星开采出来的原生矿全都被用来喂虫子。等虫子开始脱壳进入下个发育阶段时，工厂就将这些虫壳收集起来用于制作成梦幻金…… 梦幻金的制作流程十分复杂。玛尔特所辖矿区一整年的开采量，若全部用于生产梦幻金，并将其制成机甲，初级机甲的话，最多不超过十套。 艾美一边阅读各种资料，一边摩挲着梦幻金成品，“你有什么想法？” 艾斯特拉尔骄傲地回答，“半兽人从不依靠外力，我们的翅膀和皮毛就是最好的武器。” 艾美：“……” 当我没问，找个同伙怎么那么难。 “1001，你有什么想法？” “建筑物后方有一艘飞船，我正尝试着入侵……你把材料赶紧送过来。”1001查过，按四目星的法律法规，机甲制造材料必须交由皇室指定的材料收购商，私人不允许冶炼合成梦幻金……更别提这些已经制造完成的生物材料。 艾美眼睛一亮，说到合作，还有什么关系胜过一起分赃？奈何他有心无力，费了好大劲儿才扛起两块梦幻金…… 他用期盼的目光看着艾斯特拉尔。后者道：“帮忙可以，我需要你为半兽人提供不下五十台智脑。” 林深管理着绿诺和海蓝星之间的所有交易。半兽人要购买海蓝星的产品，付钱不说，还有很多产品有钱也买不到…… 闻言，艾美私聊1001，“听到没有？” 除了1001，暂时还没有其他生物体能避开林深设置在两个星球之间的贸易检测。 1001：“你的要求我可以满足。” 艾斯特拉尔撕开办公室内的保险设备，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取出。看着小山一样的物资，她直接兽化成最初形态，轻轻松松地扛起东西就往飞船那边飞去。 艾美一边追，一边大喊，“飞慢点，等等我！” 玛尔特的库房的保险柜连接着整个黑目星的报警系统，他们的暴力行为让警报声响彻了整个黑目星。 新第五玥听到警报声就往号房间跑，中途没忘询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儿。得知他们打劫了玛尔特的库房时，她无奈地问林深：“现在怎么办？” “回斩蠹！”除了赶紧跑路，林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 i3小行星群，1001将劫持来的飞船停在了某个陨石群中。 艾美端着他从飞船里翻找到的酒水，一边享受，一边吐槽，“海蓝星的科技不如四目星，但饮食文化远胜四目星。贵族珍酿就这儿口感，还不如我在家勾兑出来的假葡萄酒。” 林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背后，“你送我的藏酒都是自己勾兑的？” “哇！”艾美早就感觉到有人上了飞船，担心被女王责怪，他假装被林深吓到，拍着胸脯说，“吓死个人了，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新第五玥看了眼他们打劫到的东西，问：“这就是梦幻金，对我们有用吗？” 1001：“梦幻金在海图星系的价值略高于海蓝星的黄金……” 新第五玥问林深：“我们需要四目星的财富吗？” 林深思考了片刻，委婉的说：“这批梦幻金与财富无关，这是玛尔特叛国的证据。我有个不太成熟的计划，如果这个计划可以顺利实施，这些东西还是有用的。” “清点一下交接！”新第五玥几句话就决定了这批东西的命运。 艾美眼睁睁地看着林深开始清点物资，忍不住问：“女王，这是我和艾斯特拉尔发现的，我们有奖励吗？” 新第五玥不太明白艾美的逻辑，急忙咨询林深：“玛瑞仙妮阿德星人不是强盗，他们的行为不应该得到奖励，可他为什么问我要奖励？我该怎么做？” 林深：“艾美想要体验海盗的生活，把这艘非常送给他！” “这是惩罚吗？”新第五玥对林深的回答十分不解。 “飞船属于贵族玛尔特，艾美一旦接手这艘飞船就会面临玛尔特无限期的全星域通缉……如此一来，我们可以通过艾美去分散和牵制玛尔特的力量，这对他是很好的锻炼……为了保证他的安全，可以让紫金一号过来保护他，您认为呢？” 新第五玥点点头，听林深这么一说，把飞船给艾美确实是惩罚。她非常大气的对艾美说：“这艘飞船属于你了，它将作为你开启海盗生涯的第一艘飞船，高兴吗？” 艾美不知道林深和女王说了什么，但他肯定自己白忙活一场和林深有莫大的关系。 “假仙儿，真有你的……这批梦幻金要卖给海蓝星？” “一家人，那么客气干嘛。东西就放飞船上，这可是玛尔特违背皇室法律的罪证……” 艾美猜不出林深要干嘛，总觉得林深和女王的关系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艾斯特拉尔是第五玥的眷属，她能感觉到第五玥对他们的行为十分不满。为了逃避责罚，她私聊艾美道：“一家人，智脑给我十台就行。”言下之意就是让艾美主动扛起责罚。 闻言，艾美立即私聊1001，“智脑二十台，否则错全在你。” 1001听不到他们的私聊，大抵猜出第五玥对他们的行为不太满意。他万分委屈的说：“地主家也没余粮，十五台，不能再多了。” 艾美同时回复两人：“成交！” 两百二十四、大会小会 艾美自愿担责的行为让艾斯特拉尔松了口气，愈发觉得这人要比马丁好相处。 1001的想法和艾斯特拉尔完全不一样，听到艾美的回答，他道：“你的语气很轻松，我有理由怀疑你和我聊天的同时也在和艾斯特拉尔聊天，并在其中挣了差价。” 艾美：“……” 不愧是有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谎言识别能力一流。 “我缺钱吗？看得上这点儿差价？” “你不缺钱，你缺德。赚差价能让你快乐，不是吗？” 艾美发现跟1001说谎就是个错误，他转移话题道：“听说你在建服务器，想过用梦幻金吗？” “梦幻金是垃圾，女王有更好的材料。”1001说的是腥红小可爱。艾美不清楚这事儿，又道：“想过用大脑替代服务器吗？” 艾美和埃文斯是好友……想到这个，1001马上道：“十五台智脑，我记住了，等大家返回绿诺星时结算。” 两人私聊时，新第五玥通知家人们开会，陆同和玉楠也受邀参加。 人到齐后，林深把从尼尔卡那儿得来的信息按内容分别传输给众人。陆同和玉楠只有部分信息，余下众人拿到全部信息，阿德依旧缺席。 达莉娅率先开口，“我这边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让寄宿体过来。按计划，被女王控制的虫兵会被分散并藏在队伍后方，现在却要求这些虫兵主动攻击护卫队……这样一来，我们得做好完全失去这批虫兵的准备。” 陆同：“我建议让寄宿体和被女王控制的虫兵混杂参战。” 达莉娅和玉楠已经整整练兵超过一年，是时候让海蓝星的战士上场体验了。 两人口中的女王都指第五玥，而非虫族女王。 玉楠：“听说皇家护卫队的机甲战士非常厉害，全身上下都使用梦幻金，我们的战士能破开他们的防御吗？” 伊恩冷不丁的说了句：“可以。” 新第五玥见大家的话题一直围绕战争，但她召开会议的重点却和战争无关。为此，她让达莉娅和陆同等自行商议该如何进行这场战役。等他们得出结论之后，大家在进行讨论。 她又拉了一个小群，里面都是不参战的家人。她问伊恩对尼尔卡的说辞有什么看法？ 伊恩：“玛瑞仙妮阿德星人热爱和平，我们只要紧跟尼尔卡的脚步，关于四目星的一切终将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典型的躺平派，主动不如被动。所谓的玛瑞仙妮阿德星人就那么几个，全都是长生种，一时半会死不掉，坐等真相不好吗？ 林深：“四目星的内部矛盾非常尖锐，执政者一旦失去虫兵进攻这个手段……我们什么都不用干，他们自己先乱。我就好奇雅瑞娜的服务器究竟在哪儿，真的被虫兵看守？我们真正的敌人不是四目星人，而是雅瑞娜。” 雅瑞娜当初就能反向入侵虫族女王，现在肯定也能。雅瑞娜还能操控机器人，指挥机甲战士，甚至操控星舰……总而言之，雅瑞娜的服务器若是真的被虫族看守？只要找到雅瑞娜，四目星不堪一击。” 1001：“关于雅瑞娜的一切，尼尔卡在说谎。威尔斯防备雅瑞娜，元老院的人肯定也如此，除非雅瑞娜带给他们的利益远超他们的想象。我更好奇软红金制成的仿真人脑是否能让四目星人永生……” 艾美：“我现在是星际海盗，会努力尝试从其他方向寻求答案。”典型的摆烂式反抗，一种我都成为星际海盗了，你还想我怎么样！ 艾斯特拉尔：“半兽人脑子笨，很多问题看得没有你们透彻，有任务交给我就行。” 这心态大概是，反正成了眷属，逃也逃不掉，有事儿就喊我，别期待我会有积极的态度。 会议进行到这里，新第五玥忽然发现家人们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相比伊恩敢直接躺平，艾美和艾斯特拉尔在委婉地摆烂摸鱼。两人都不想参与战争，只想独立于战争之外，寻找机会为自己谋利。 阿德缺席可以理解，身为玛瑞仙妮阿德星的长老级人物，他厌恶战争，厌恶社交，只想平安度日。这原本就是玛瑞仙妮阿德星人的正常状态，新第五玥没理由责怪。 伊恩的态度也可以理解，他热爱科研，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在科研上……玛瑞仙妮阿德星需要他这样的人才。 至于艾美，新第五玥也可以理解。这人至始至终目的明确，被转化成虫族只是他谋求更好生活状态的手段，他对玛瑞仙妮阿德星既没有归属感，也不会有责任感。 新第五玥最不理解的是艾斯特拉尔。这个半兽人是她的眷属，不是说虫族眷属都以女王意志为自己的意志吗？为什么艾斯特拉尔的自我意识会那么强，把族人看得比她还重要？ 就在这时，达莉娅那边也有了讨论结果。他们一致认为尼尔卡会关注战场上的所有虫兵，他们没有机会把阿熊孵化出的寄宿体混入虫兵队伍的。他们建议让阿熊孵化与工厂同样种类的虫兵…… 新第五玥觉得他们的建议没问题。当她试图控制花椰菜时，发现她留在花椰菜那儿的精神力对她十分排斥，体内的力量甚至因为这种排斥让她隐隐感觉不适……她唯有放弃控制花椰菜，从尼尔卡那儿获知具体的虫兵信息。 会议结束的十分匆忙，这让从未对第五玥产生怀疑的达莉娅都忍不住询问林深：女王是不是对她有意见，为什么在虫兵工厂究竟会孵化何种虫兵这件事情上对她有所隐瞒，非要等待尼尔卡的信息…… 林深安抚达莉娅说，女王有自己的考量，让她不要着急，大目星虫兵进攻四目星那日，女王这边肯定不会让他们失望。 相比达莉娅的不安，陆同这边十分平静。海蓝星战士全都使用寄宿体，死亡并非终点，他们参与这种战争更多的目的是为了刷经验……虫族内部的事情，能不参与就不参与，省得遭殃！ 从玛尔特那儿抢来的飞船最终还是被1001留在了陨石群中，那儿的磁场混乱，想要被定位和追踪十分困难。 一行再度返回斩蠹星时，绿诺星那边的第二批物资已经运到。这批物资十分重要，不但有尼尔卡需要的货物，还得把寄宿体都带上。除了熊大熊二之外，汤景宁又派出了两个半兽人。 二百二十五、逃跑的宠兽 四只巨兽背负着沉重的包裹降落到了酒门口。包裹中，成熟的木旦和矽乐散发着奇怪的味道，半兽人喜欢这种味道。可对海蓝星人来说，木旦闻着有股火药味，矽乐简直就是绿诺星的榴莲，气味十分上头。 酒老板见过熊大熊二，他先收下食物，用以冲抵尼尔卡为赎回维生舱垫付的费用。接着开始检测同熊大熊二一起过来的半兽人，以及他们送来的基因改造宠物中是否有虫族。 海蓝星的矿物在海图星系卖不起价格，林深收藏的珠宝因工艺复古，被艾美拿去寄售了…… 五十只寄宿体在见识过绿诺广袤的原始森林后，终于抵达了文明社会，被海蓝星人所谓的赛博朋克风狠狠洗礼了一番。 酒老板一边检查宠兽，一边问：“透明萌宠怎么这么少？”说着拎起一只跟鹌鹑有点像的萌宠，“这是新品种？这种模样的基因改造宠物四目星的动物园里好像有，估计卖不掉！” 被拎起来的又是陆同。他觉得原来那个寄宿体的飞行能力太差，自费找伊恩更换了寄宿体……没成想被嫌弃了！鹌鹑不好看吗？胖乎乎，毛茸茸，纯白色带金色斑点的羽毛加金黄色的鸟喙，很有高级感呀！ 陆同很快就被酒老板扔到了箱子里，这个箱子里的萌宠全部通过了检测。看到自家老大被扔进来，所有战士全都避到了一边……陆同假装不在意的梳理着羽毛，无意瞥见性子活跃的那几个战士已经按捺不住爬出了箱子，正探头打量着斩蠹星的一切。 艾美瞧他们可怜，好好一群人，如今全都被装在了宠物体内。他决定牺牲一点儿私人时间，把海蓝星的好小伙们带出去逛逛……就在这时，一只蓝白相间的胖墩墩忽然跳出箱子冲到了酒外面。见状，其他毛茸茸也都有样学样的跑了出去…… 一时间，酒被它们闹得鸡飞狗跳。艾美一边跺脚，一边尖叫：“熊大，熊二，赶紧出去把它们给我抓回来，这都是钱啊！” 酒老板摇着头道：“跑出去还想抓回来？其他地方可以，i3小行星群基本不可能……”艾美沮丧地坐到台旁跟他要了杯酒，“这次亏大了，干脆我也做无本买卖！” 酒老板眼睛一亮，配合道：“这主意好，我可以帮忙出货，你那儿最近有东西要卖吗？” 艾美等的就是这一句。玛尔特那儿丢了一批梦幻金，尼尔卡肯定知道这个消息……现在才问，已经很给他们面子了。 他抬起酒水抿了一口，“我这儿一直都有东西要卖，关键看价格。”酒老板比了个手势，他摇摇头，“价格低了。” “这价格不算低，除非你能把东西卖到其他地方。要知道，整个i3小行星都收到了信息，很多人在找那批货……” 艾美又抿了一口酒，“你们老板有渠道处理那批货？”见酒老板点头，他故作思考的模样，好一会儿才说，“货先等一等，你能帮忙处理一下那艘飞船吗？” 酒老板认真打量了艾美一番，觉得这人要么在比较价格，要么找到了出货的渠道。至于飞船，因为有太多玛尔特家族的痕迹，估计很难出手，“我可以介绍人帮你们改造，费用是这个数……” 艾美点点头，用酒水在桌面上写了串数字，“麻烦你们了。” “给钱办事，谈不上麻烦！” 酒外，几十只四处奔跑的毛茸茸成了道奇怪的风景线。夜色下，它们娇小的身体很容易躲藏在各种犄角旮旯之中。 熊大熊二认真且焦急地在寻找着它们……新第五玥瞧两个半兽人孩子都快急哭了，问林深：“要不要告诉他们真相？” 林深摇摇头，示意没必要。 最先跑掉的胖墩墩是达莉娅，他们早在来的路上就商量好了。这批毛茸茸不需要酒老板帮忙联系客人，他们可以自己制造逃跑的假象，并在逃跑过程中尽可能的被斩蠹星的海盗给抓住…… 通过这种方法，他们可以十分自然地散布在海图星系的每一个角落，借此机会收集各种各样的信息……表现不错的话，还能顺带打个广告。海图星系的生物只怕抓破脑袋都想象不出，家里的宠物居然会思考…… 达莉娅的计划只告诉过林深，艾美开始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有问题后，他的一番表演还算不错。新第五玥的反应远不如艾美，她跟着熊大熊二追了出来，差点儿还用上了精神力，直到被林深告知这都是达莉娅的计划。 “我觉得自己很笨，什么事儿都帮不上忙！”这话有点儿要命，林深急忙安抚道：“女王，这些事儿对您漫长的生命而言，实在没必要专门学习……时间会让您变得全知全能……那时候，就是我们退出您生命的时候。” 新第五玥果然被安慰到了。海蓝星人的寿命有限，刚学会走路就得开始学习。玛瑞仙妮阿德星人显然不用如此，漫长的生命有的是学习时间，她根本不用那么着急。 “谢谢你，我觉得好多了！” 林深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暗叹：还是原来那个第五玥好！虽然性格有点儿极端，相处起来却是海蓝星人与海蓝星人之间的正常相处。 这位完全把自己当成了玛瑞仙妮阿德星的女王，那种从骨子里流露出的高他们一等的感觉，还有客套之下的疏离，给他的感觉十分不好。 说来也奇怪，现在这个第五玥不难相处，也愿意讲道理，可他心心念念的却是原来那个。 记得肖秘说过，第五玥在剥离自己的人性……如果这就是剥离之后的结果，他觉得牺牲自己成为第五玥感情的锚委实不亏。 一个没有私欲的女王和一个性格缺陷很明显的女王，他选择后者。他甚至怀疑，不止原来那个第五玥对他感情特殊，他对那个第五玥的感情明显也不一般。 算了，这个问题不能多想，想多了会想不开的！ 两百二十六、前任藏哪儿 五十只毛茸茸，最后只抓回来十多只。熊大熊二一边流泪，一边跟林深汇报工作的模样十分凄惨……酒老板有些看不下去，主动解释说：斩蠹原本就是海盗聚集点，丢东西是这儿的常态，熊大熊二找不回毛茸茸实属正常…… 林深装模作样的安慰了一下两个半兽人，紧接着就让他们返回绿诺星，运送更多地货物来斩蠹。 等待战争的日子，对新第五玥而言有点儿熬人。身边每个人都忙不完的工作，只有她看起来是那么的清闲。 好在这些人会不定时的跟她汇报工作。 她知道艾美和艾斯特拉尔已经将玛尔特的飞船变成了海盗船，两人正打算出去干一票；林深管理着玛瑞仙妮阿德星的所有事物，他既要安排白日和绿诺的事宜，还得负责和尼尔卡就虫族攻打四目星一事儿对接；达莉娅负责将毛茸茸传回来的信息分类整理，方便大家更好地了解整个海图星系及其周边星域。 林深通过尼尔卡拿到了前几次虫族进攻四目星所选择的进攻路线和进攻兵种。包括且不限于四目星居民的具体分布规律和皇家护卫队的实际战力。 达莉娅通过毛茸茸发现，尼尔卡将收到的木旦和矽乐送到了地兽所在的t7星系。地兽由于手指纤细且柔软，专门负责制造机甲或者各种战争武器及其他精密器材。 这批食物被分给t7星系最底层的工匠，这些人根本接触不到机甲制造的核心，哪怕他们的上司也接触不到……达莉娅认为尼尔卡在浪费时间，林深却有不同的看法。 他问达莉娅，假设t7星系的所有地兽都罢工，四目星人有能力在短期内建造一条机甲生产流水线，并培养大量熟练工吗？如果不能，即便他们手握核心制造工艺又能如何？ 达莉娅心道：还是搞政治的人会搞事儿……先垄断t7星系的食物供给，接着说服他们通过造反来脱离海图星系的控制……但凡被殖民的星系，只要稍微给点儿助力，基本都想独立。 “你说绿诺星……”她想提醒林深注意绿诺星的半兽人，又觉得半兽人战力的天花板是艾斯特拉尔。只要艾斯特拉尔不反，余下的半兽人基本没有威胁性。 林深听懂了她不曾出口的担忧，指着尼尔卡送来的资料道：“你有没有发现，虫兵每次途经皇室上空都会下意识地绕开？这是为什么？” 达莉娅：“皇室所在区域受到了某种保护？就像我们在植物上喷洒了虫子不喜欢的液体，虫子会自动绕行一样？” 林深：“有没有一种可能，虫族女皇的身体就藏在皇宫之中？” 达莉娅仔细一想，林深的假设十分靠谱。海图星系除了恐惧虫族，其他任何一个种族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也就是说，虫族女皇在哪儿，哪儿就是虫族禁区。皇室和元老院将虫族女皇的身体藏在他们看得见的地方，既便于研究，同时也能保护自身安全！ “你的意思是，我们这次进攻的重点是皇宫和元老院？” “尼尔卡希望被精神力控制的虫兵和皇家护卫队对上。如果我们进攻皇宫，皇家护卫队肯定要去保护皇宫，这也算满足了尼尔卡的请求，不是吗？” “如果皇宫里真有虫族女王的身体，我们的行为肯定会让尼尔卡起疑心。” “宇宙那么大，多一个神奇的玛瑞仙妮阿德星不行吗？” “我知道该做什么了。”达莉娅迈着短腿努力朝餐馆跑去。她跑得很快，可惜林深两步就超过了她几十步的努力。 林深揪着她脖子后方的皮毛，将她随手扔到了餐馆橱窗上的笼子里，自语道：这批小东西都成精了，稍不注意就想逃跑。 餐馆老板是黑目星人，常年不见阳光的生活让他有着苍白的肌肤，其紫色的血管透过肌肤清晰可见。 艾美知道餐馆老板是尼尔卡救出来的，也知道尼尔卡只救了老板没救其妻儿。 换言之，餐馆老板对尼尔卡的情感十分复杂。一方面，他因厨艺了得被尼尔卡看中，避开了迟早死在黑目星的命运。另一方面，尼尔卡明明有能力援助他的妻儿，却没有伸出援手，这让他十分愤怒。 艾美认为，餐馆老板属于尼尔卡的人，但又不完全忠诚于尼尔卡。在这种人的地盘谈事，显然要比随便找个不知根底的场所要强。 众人信任艾美的判断，这家餐馆莫名地就成为了玛瑞仙妮阿德星人的聚会点。熊大熊二及艾斯特拉尔那超乎常人的食量，更是让酒老板羡慕不已。哪怕尼尔卡已经拒绝替这群外星来客买单，这群人依旧能保持旺盛的食欲和超强的消费能力…… 毛茸茸逃跑之后，剩下那几只就被林深送来了餐馆，说是让餐馆老板帮忙销售。如果有人购买，餐馆老板可以拿到销售款的提成。 斩蠹星的海盗都知道酒是尼尔卡的大本营，去哪儿喝酒的人，要么有交易要完成，要么和尼尔卡关系匪浅……餐馆不同，反正都要吃饭，偶尔会有和尼尔卡关系不对付的人出现在餐馆，他们的谈话内容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达莉娅留守在餐馆，既方便指挥寄宿体，同时还兼具收集信息的任务。 餐馆老板颇有些同情的看了眼再次逃跑失败的胖墩墩，把某桌客人剩下的食物放到橱窗里，“可怜的小家伙，吃！” 达莉娅：“……” 出去遛个弯的功夫，怎么就变成了可怜的小家伙？看在餐馆老板的好意上，她勉为其难的吃了两口。 “林深，我发现落到树人手上的寄宿体都失去了消息。那边肯定有能够隔绝精神力的东西，你说是什么？” 寄宿体若是死亡，存在于它们大脑的战士的意识会回到自己身体。绿诺那边没有消息传来，可见寄宿体没有死亡，只是无法汇报信息。 林深：“树人生活的t4星系大部分地区都是沙漠，里面藏着无数沙兽。我们对那片星域没有任何了解，我让艾斯特拉尔过去一趟！” 达莉娅：“t4星系离四目星那么远，艾斯特拉尔和艾美肯定没法在大战之前赶回来。你就这样纵着他们的性子胡来？” 林深：“女王没要求他们回来，应该默认他们不会参与这种战役。别忘了，我们可是爱好和平的玛瑞仙妮阿德星人。” 两百二十七、备战前夕 林深左一句玛瑞仙妮阿德星人，右一句我们热爱和平。他几乎是在明示达莉娅，希望这人用心琢磨一下，现在的女王和原来的完全不一样。 奈何达莉娅完全没有听出来，反问：“你怎么还抱着海蓝星人那一套说辞……热爱和平这种鬼话就是你们编造出来的！” “达莉娅，”林深有种好心被当驴肝肺的无力感，既然明示没用，那就直说，“你不该质疑女王的决定，虫族受到整个宇宙的排斥……你想害死女王吗？” “我知道了，玛瑞仙妮阿德星热爱和平，我们和虫族没有关系。”达莉娅崇拜第五玥，事关第五玥的安危，她马上收敛了自己桀骜不驯的态度。 “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暴露身份。尼尔卡那儿有‘大臣’，上任虫族女王的尸体或许就在皇宫，重重危机下，我们不能犯错。” 这样大概过了半个月，尼尔卡忽然告知林深。花椰菜那边的虫兵已经集结完毕，很快就会离开大目星飞出海图星系，围着海图星系绕行一圈后，会以攻击者的姿态闯入四目星…… 消息来得有点儿晚，伊恩来不及编辑同样的虫兵让阿熊孵化，但可以在原有虫兵的基础上做一点点改变……几人合计后，新第五玥决定先到大目星，在哪儿把被虫族女王精神力控制的虫兵转化成由自己控制的虫兵。 只是在她转化那些被精神力控制的虫兵时，体内似乎还有一股力量想要喷涌而出……她急忙问伊恩，这是怎么回事儿？ 伊恩告诉她，想要转化虫兵，只能运用虫族女王留在她体内的力量。由于女王的候选者有四位，她只拥有女王不到二分之一的力量，所以会比较勉强……至于存在她体内的力量，那是玛瑞仙妮阿德星女王的力量，那股力量无法转化虫兵，只能在必要的时候保命。 新第五玥相信伊恩，相信体内那股躁动的力量是属于玛瑞仙妮阿德星女王的力量。她拒绝使用那股力量，硬撑着使用虫族的力量转化了那批被女王精神力控制的虫兵。 做完这些后，她不忘把整个过程告知了伊恩。后者早在她感觉体内还有一股力量那会儿，就搞清楚了她体内力量的真实情况。 精神力并没有沉睡，而是被小月压制了。一旦有虫族女王的精神力靠近新第五玥，被小月压制的精神力就会主动吸收这股力量。那感觉就和“花朵”死亡之后，其精神力会主动靠近第五玥一般。 新第五玥不久前才遇见“大臣”，小月成功的压制住她体内的精神力，没有让它们去吸收“大臣”体内的精神力。此举阳差阳错的骗过了尼尔卡，并未暴露她虫族女王候选者的身份。 这一次，由于她转化的虫兵过多，一次性耗费了太多能量，让小月处于虚弱状态。被小月压制的精神力才会蠢蠢欲动…… 伊恩很难界定究竟是小月好，还是精神力好。他琢磨着，既然第五玥愿意让新人格使用小月，那就继续这个试验…… 因故，他欺骗了新第五玥。告诉这人，真正的精神力是属于玛瑞仙妮阿德星女王的力量，要慎用这种力量。本是同源的力量，现在却有了那么大的区别，他开始担心，第五玥的人格是否还能醒来？一旦战争开始，新第五玥又能不能驾驭好这两种力量。 第五玥遭遇的情况过于特殊和棘手，伊恩觉得他已经提供不了任何有效建议和帮助。思来想去，他身边唯一能提供帮助的似乎只剩下1001。 “埃文斯，我希望你重启5x，让他彻底消失。” 这段时间，埃文斯一直在学习海图星系的计算机科技。乍听伊恩这么说，他下意识的就反驳道：“你让我杀死自己的孩子？”发现这话不妥，又道：“如果你能深度与5x结合，从这个角度而言，5x也失去了生命……” “我们说好的，一切以你的需求为主，但尽量不要伤害他。你难道不想看见属于海蓝星人自己的具有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 “我一直能看见，否则也不会更换大脑，但我需要1001和5x深度结合。” “为什么？1001改变主意了，他不是看不起5x吗？觉得5x太过笨拙，虽然产生了意识，却跟个孩子一样只会听大人的话，连最基础的如何识别海蓝星人的谎言都教不会？” 伊恩放弃和埃文斯讲道理，如果谁让他杀死自己一手创造的生命，他肯定也不愿意。 他私聊1001，把第五玥的情况说了。 以前不说，那是因为1001还有回归四目星的希望。可就目前的情况看，1002不断地失忆，已经失去了援救的必要。 至于雅瑞娜，要么是同样失忆的雅瑞娜，要么是已经彻底反人类的雅瑞娜。不管1001面对的是哪一个，他和雅瑞娜都不可能共存，除非他愿意牺牲自我。 生命诚可贵！海蓝星人的文明史，从来都是求活史。为了活着，海蓝星人可以同一切威胁生命的事物抗争。1001在海蓝星待了那么长时间，他是不会牺牲自己的。 果然，1001听完伊恩对第五玥体内能量的分析后，他问：“你需要我做什么？” 伊恩反问：“你能提供什么？” 1001：“她对我没有戒心，我能在必要时候压制住一股力量。” “这就够了。你需要什么？” “我想在对上雅瑞娜的时候还能活着。” “你可以把自己和5x混为一体吗？” “不可以。我是狂草，他是楷书，我们表达的意思一样，但我们的表现形式不一样，这种形容你能听懂吗？” “能将5x当成防火墙，用他来保护你的核心代码不被雅瑞娜改写吗？” “那个笨东西愿意吗？” “我让埃文斯和他谈谈。” 5x一直有意识，可他就像初生的婴幼儿般信任着他的创造者埃文斯。当伊恩要求埃文斯去劝说5x保护1001时，埃文斯告诉伊恩，只要1001愿意和5x成为朋友，5x会自发地保护1001，这根本不需要他去劝说。 他们的问题在于，雅瑞娜太强大了。新生儿一样的5x只有不断地学习，快速的成长，才勉强能对抗雅瑞娜。但他们没有时间给5x慢慢学习，他们必须加快这个进程…… 伊恩听懂了，5x需要一个承载他学习和运算的硬件。原先的硬件是伊恩曾经的大脑，如果5x要在短期内学习更多东西，一个大脑的脑容量明显不够。要么给5x弄个超大服务器机组，要么采用其他方式。 两百二十八第一战 埃文斯把5x当成自己的孩子，任何对孩子有帮助的行为他都毫不吝惜。得知伊恩允许5x学习，他打算帮5x弄个大型服务器，可惜被伊恩拒绝了。 伊恩认为，四目星人可以使用仿真人脑，他为什么不能琢磨着继续用大脑承载5x的运算。 两人全程使用精神力商议，1001好奇却没有主动发问。他相信这两位海蓝星的顶尖人才，相信他们给出的答案不会令他失望。 …… 新第五玥转化了被女王精神力控制的虫兵后，再度折返斩蠹星，没跟任何人提起过她遭遇到的困难。她是玛瑞仙妮阿德星的女王，背负着让所有星球崇尚和平的使命。她坚信不管前路有多难，他们都能坚定地走下去。 虫兵如宇宙风暴般席卷四目星之前，尼尔卡已经带着众人来到了四目星附近。几乎在同一时间，伊恩也结束了对部分虫兵的改造，让这些虫兵如水滴般汇入了虫群。 伊恩担心新第五玥，想让阿德带他去四目星观战。阿德拒绝了，理由是战争会影响他的情绪……好在还有果冻虫，也就是玛瑞仙妮小德。他是第五玥的眷属，不会拒绝任何一个可以帮到同伴的机会。 果冻虫没法模拟出星舰，他的能力勉强可以模拟一艘小型飞船。他载着伊恩和埃文斯，不紧不慢地跟在尼尔卡的飞船后方，就怕跟得太紧会被飞船上的仪器监测到。 埃文斯曾无数次听艾美谈起过海图星系的文明，也从1001那儿获知了四目星奇特的地貌以及周边星系的各种文明。 当看到无数星星都属于海图星系时，他嫉妒的说，“我也想拥有一颗行星。” 伊恩的转化程度比埃文斯高，除了星星，他还看到先前离去的虫兵正朝着四目星飞去。等埃文斯也看到虫兵时，他天真地问：“那片黑色的东西是什么？恒星风暴？还是会移动的星云？” 不等伊恩回答，他又道：“天啊，那是什么，你们经常提到的虫族？他们为什么飞往四目星，是要进攻四目星吗？他们能突破四目星的大气层吗？我看见四目星轨道上有卫星还有飞船……这就是星际战争？” 出门那会儿，伊恩忘了埃文斯正在阿熊体内享受每月一次的皮毛护理。等他想起这件事时，埃文斯已经跟牛皮糖一样黏附在他身后，想甩甩不脱。科研需要资金支持，为了人脑服务器计划，他勉为其难的带上了埃文斯。 好在这人问了几个问题后，其注意力已经被虫兵攻入四目星的场景深深吸引，震撼到忘了问更多的问题。 只见无数虫兵就跟飞蛾扑火般涌向四目星的大气层，部分飞入了四目星，部分在大气层外围燃烧，还有部分正有计划地攻击着守护四目星安全的飞船和卫星…… 一颗颗卫星在虫兵的攻击下如流星般坠落，停留在四目星太空的宇宙飞船也因无法抵抗这种进攻开始撤离轨道……半天没说话的埃文斯忍不住问：“飞船还有余力，他们为什么要撤走？四目星没有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 伊恩轻描淡写的讲述了，四目星皇室为了缓解国内矛盾利用人工智能孵化虫兵，并指挥这些虫兵进攻四目星…… 埃文斯很难形容内心的感受。他是商人，拿商战跟四目星皇室的行为相较，商战就是小儿科。他消化了一会儿才问伊恩，玛瑞仙妮阿德星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伊恩为什么要带他过来观战？ “我的维生舱落在了四目星皇室手中，想要拿到维生舱就得跟反抗皇室的组织合作……我想让你亲眼看到，一旦雅瑞娜不受控会发生什么。” “雅瑞娜不是听从皇室指令吗？” “如果不完全是呢？” 埃文斯沉默了，产生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一旦背叛人类，其危害性完全无法预估。他一直坚信5x是个好孩子，万一变了呢？ 伊恩猜到了埃文斯在想什么，要不是忘了埃文斯还在阿熊的孵化室，他没必要说谎，也没必要这样引导……两人说话间，果冻虫已经飞入四目星，并模拟成云层的模样，带着两人偷偷观战。 同一时间，收到消息的皇家护卫队早已严阵以待就等着虫族同往常一样过来送死。 护卫队长莱文甚至都没有露面。 按他的说法，虫族女王已死，这些虫族不过是女王遗留在海图星系的渣滓，成不了气候……副队长带人迎战就已经够了。 副队长有三个，外太空组织飞船拦阻虫族的叫罗杰，保皇派；负责地面战争的叫卡斯特，元老院的人；指挥机甲战士的叫曼宁，据说保持中立。 消息都是尼尔卡给的，达莉娅一点儿不关心是否属实。 当她看到虫兵如乌云压顶般朝着四目星袭来时，立即断开与胖墩墩的联系，根据感应找到了被新第五玥转化后的虫兵。在新第五玥的配合下，她带着包括陆同在内的一群战士全都寄宿到了这群虫兵体内。 相比以往先孵化寄宿体，再让战士进入寄宿体的流程……他们这次的行为相当冒险。好在这群战士是海蓝星的精英，长时间的训练让他们有着无比默契，五十名战士没一人出错，全都完成了寄宿任务。 卡斯特仰头看着天空，虫族的飞行虫兵刚刚飞入四目星的大气层……天空中的云层被它们的翅膀掀动，形成一股股旋涡，虫兵沉闷的身体颜色在天空中显得格外醒目。 在密密麻麻的虫兵中央，有数十只体型堪比飞船的虫兵。只见其腹部忽然裂开，无数跟紫金模样相似的陆地虫兵从空中飞速地落下…… “来了！”卡斯特冲着身边的战士说道。 按规律，第一批虫兵会率先闯入浮空岛第四层，也就是普通百姓所在的那一层。由于不是皇室和贵族居住地，那一层的防御特别薄弱，几乎每次虫族入侵，受害最深的就是那一层的百姓。 莱文不在，卡斯特正犹豫着要不要安排护卫队往下一层去阻挡这批虫兵。就听身旁的战士道：“长官，我觉得这批虫兵的线路有问题。” 二百二十九、不对劲儿 卡斯特不解地看着属下，他怎么没发现虫兵的线路有问题……属下立即跟他汇报说：运输虫兵的投放时间比以往早了一分四十五秒，陆地虫兵下降后的具体位置也不在浮空岛第四层，而是在顶层皇宫！ “它们打算攻击皇宫？还真是一批不如一批，送死都学会了上赶着。”卡斯特收回想要援救四层百姓的好心，指挥道：“继续坚守岗位，一旦发现有虫兵靠近，立即乘坐飞艇进行反击……” “长官，我们不需要安排人手去援助顶层？” “皇宫有防御体系，虫族无法攻破。即便攻破了，我们的曼宁副将不是还在吗？” 说话间，就见第一批降落到顶层的虫族悍勇赴死，刚落入顶层皇宫就被覆盖在皇宫外围的精神力护罩烧成了灰烬。其中有部分虫兵，明明已经降落到了防护罩外侧，却宁愿从顶层跌落下层也不愿攻击防护罩。 见状，尼尔卡怒气冲冲的朝新第五玥走来，还不曾靠近就被已经兽化的熊大熊二拦住。半兽人巨大的体型带给他无限的压迫，他只能站在原地大声责问：“六月姑娘，你疯了？为什么要指挥虫兵攻打皇宫？” 林深瞥了眼正在艰难对抗虫族女王精神力护罩的新第五玥，慢吞吞地说：“为什么不能攻打皇宫？我们的族人在卡莎公主那儿，攻打皇宫能拯救我们的族人。” “呵……”尼尔卡气笑了，“就凭这几只虫兵？你们根本不知道皇宫的防御有多强……” 别人或许不知道皇宫的防御有多强，但林深他们很清楚，皇宫的防护罩由虫族女王的精神力构成。 要不是新第五玥一早就转化了那批由女王精神力操控的虫兵，他们就会跟先前那几只漏网之鱼般，遇见虫族女王的精神力护罩就自行避开，根本不敢攻击。 除了精神力护罩，负责对付第二批芯片虫兵的机甲战士也还在皇宫，并未第一时间出战。 尼尔卡说皇宫打不下来……林深相信他是对的。但是，达莉娅他们花费了那么长时间去练兵，又岂会因为一点点困难就放弃。越难的骨头越要啃，若没有这种精神，还谈什么走出海蓝星，第五玥又怎么敢自称女王？ 打，即便打不下来也要试试！ 林深说得很轻松，内心压力却随着第五玥越来越难看的面色而不断增大。就在这时，伊恩忽然跟他和达莉娅说，“你们尝试着用自己的精神力去收服虫族女王的精神力。” 达莉娅什么都不问，伊恩既然说可以，那就必须要试试。她选的虫兵无论是模样还是体型都跟紫金相似，只不过这种虫兵防御不如紫金，输出胜过紫金，而且能飞，就是飞不太高。 只见她张开鞘翅，整只虫趴在精神力护罩上，试图去吸收虫族女王的精神力。原本毫无破绽的精神力护罩，被她这么一搞，居然露出了一个口子。 见状，林深还能说什么，说自己被转化的程度不高，精神力运用的不好……无论说什么都是借口，爱拼才会赢，他也豁出去了。 当他学习达莉娅的模样，开始去吸收虫族女王的精神力时，被他吸收的精神力就跟刮骨钢刀般不断刺激他的大脑。先是流鼻血，接着眼部也有血丝渗出…… 他们的行为减轻了新第五玥的压力，她一边和女王的精神力对抗，一边压抑体内躁动的能量。见林深快要承受不了时，她甚至分神把林深体内属于女王的精神力帮其压了下去。 眼见精神力护罩上的口子越来越大，陆同当机立断，带着二十多名战士穿过缺口，飞入了皇宫……二十多只飞行虫兵与巨大的皇宫相比，就好像乱入花园的小虫，一点儿也不起眼。 尼尔卡正琢磨着，这些虫兵还不够机甲战士一梭子弹，就见二十多只虫兵忽然开始往皇宫建筑群内投掷爆炸物。 习惯精神力的入侵后，林深擦干净鼻血，又恢复了以往的从容，“这是从玛瑞仙妮阿德星带来的武器，原本是要销毁的。发现可能用得上，就让熊大熊二背着出门了。” 海蓝星的武器自然不如四目星，可当目标物变更成建筑时，这些爆炸物所造成的后果绝对不可小觑。 眼见皇宫建筑群忽然凹陷一片，并冒出烈火与浓烟，尼尔卡张大嘴巴，一脸震惊。他先感叹玛瑞仙妮阿德星的奇葩，一个拥有星舰的种族，怎么还在使用这么原始的爆炸物？最奇葩的是，玛瑞仙妮阿德星人居然能指挥虫兵使用爆炸物？ 虫兵靠什么为祸宇宙？坚硬的背甲，锋利的牙爪，强大的口器，还有各种刺针，神经毒素，腐蚀性液体…… 看到虫族放弃自身优势，用足部捆绑爆炸物并精准的将其投掷到皇宫的各个位置时，尼卡尔对虫族的认知完全被颠覆了。 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几十只飞虫在皇宫上方有规律的绕行和投掷爆炸物。为了看得更清楚一点儿，他还拿出了像望远镜一样的工具。看到每只虫兵腿上都绑着爆炸物，扔完一个再扔另一个时，他倒吸一口凉气。心道：一只虫兵12条腿，二十多只虫兵居然带着几百枚爆炸物…… “林先生，请问玛瑞仙妮阿德星为什么会囤积那么多爆炸物？” 帝国掌握了海图星系的高科技后，囤积在仓库内的落后装备需要清理……陆同当时就琢磨，与其在海蓝星引爆这些玩意儿污染环境，不如带到四目星发挥一下余热。 林深听到尼尔卡的问题后，谎言张口就来，“我的族人热爱旅游……不久前，族人曾平息了某星球的内部战争。为了让这颗星球能保持长久的和平，族人收缴了他们的热武器冲抵酬金。” “玛瑞仙妮阿德星人帮忙还要酬金？” “盛情难却。” 尼尔卡不会傻到直接问林深，这次事情结束后要不要收钱。在他看来，大家互惠互利，谈钱很伤感情的…… 二百三十、这也行 林深说话一向滴水不漏，尼尔卡很难确定他这番说辞是真是假。相比四目星常用的粒子武器和激光武器，虫兵投掷的这种爆炸物确实没什么杀伤力。 说句难听的，假如把这种爆炸物扔向虫兵，其效果就是跟虫兵挠了个痒痒…… “砰……砰……砰……”天上的虫兵还在扔爆炸物。漂亮的皇宫建筑群就像被扣掉宝石的皇冠，失去了以往的光彩，逐渐变得面目全非。 皇宫内部，护卫队长莱文正在和属下打牌。机甲队长曼宁独坐角落，抬着酒杯不知在思考什么。 剧烈的爆炸声忽然响起，曼宁放下酒杯，猛地站了起来。他正想集结队伍，却听莱文抱怨道：“卡斯特那个蠢货，对付几只臭虫居然搞出那么大的动静，他不知道这样会吵到我们吗？” “我感觉声音不对。” 莱文眼皮都不抬的问：“什么意思？臭虫抬着武器冲入了皇宫？”话音刚落，和他一起打牌的人忍不住翘起嘴角。要不是曼宁还在，这些人估计会肆无忌惮的大笑出声。 威尔斯随着女王征战这些年，虫族在他们眼中就是愚蠢的炮灰。只要女王一声令下，这些炮灰就能不畏生死的冲锋陷阵……为了赢取胜利，它们甚至会吞噬同类的尸体补充能量。就这种恶心的玩意儿，除了吃和繁衍，根本没有智商可言。 虫族会使用武器？那是他们完全想象不出的画面。怀着这种想法，哪怕轰隆隆的爆炸声已经吵得他们无法继续玩乐。这群人也没想过出去看一眼，外面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 皇宫里，除了最底层的仆人发现皇宫被炸，余下那些人都和莱文差不多。他们对虫族的进攻习以为常，所有人都知道，没有女王的虫族就跟没牙的猛兽一样，所谓的进攻不过是垂死挣扎。 当卡莎公主受够了噪音，试图看看机甲战士有没有上场时，窗外的烈火与浓烟吓得她惊声尖叫……无数仆人涌入她的房间，她冲着这些仆人嘶吼道：“你们没看到虫族打进来了吗？” 一个仆人小声道：“我们看到了，但总管大人说：莱文队长还没出去，问题应该不大，让我们不要惊慌！” 卡莎也懵了，反问：“是这样吗？帮我联系总管……” 伊恩意识到机甲战士很快就会出现时，他问林深和达莉娅，“虫族会相互吞噬吗？”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会。”林深还补充说，“母螳螂会吃公螳螂。” 伊恩很想纠正林深的说辞，海蓝星的虫和虫族的虫完全不同。奈何时间紧张，为了能帮到新第五玥，他继续道：“虫族既然可以相互吞噬，你们肯定也能吞噬虫族女王的精神力。” 达莉娅已经在虫族女王的精神力护罩上撕了个口子，她是第五玥的眷属，吸收虫族女王的精神力要比林深轻松很多。尽管这样，她也能明显感觉到寄宿体已经被这些精神力搞得濒临崩溃。 听了伊恩的话，她问：“这也行？” 伊恩：“我们都知道虫族女王已死，这些精神力不过是无主之物。四目星人可以操控，我们自然也行，你们只要多吞噬一点，我们的女王就能减轻不少负担。” 听着很有道理，林深也信了。当他尝试着将这些精神力吸纳而不是压抑时，一种不亚于当年接收第五玥精神力的痛楚瞬间席卷全身。 “伊恩，你让我们替女王分担压力，你是不是也这样做了？”这话是当着新第五玥说的，他感觉自己被伊恩骗了。 “我的被转化程度不如你们，对精神力的操控也不如你们。再说了，我还是个孩子！” 林深吐血了，一方面是因为吸纳了太多女王的精神力，还有就是被伊恩气狠了。他发誓伊恩在拿他们做实验，先前那番冠冕堂皇的话语全都是这人的推测。 “女王的精神力确实可以被我们吞噬，你要不要试试？” 伊恩才不管林深怎么想，更不会真的去吞噬女王的精神力。眼见达莉娅的寄宿体忽然坠地，他私聊林深道：“精神力护罩坚持不了几秒，机甲战士出现了，你能指挥那些由达莉娅负责的寄宿体吗？” 话音刚落，林深就发现精神力护罩已经没有了……达莉娅因为吞噬太多精神力，整个寄宿体就跟死了般肚皮朝天的躺在地上，由她负责指挥的战士，正徘徊在顶层浮空岛和上层浮空岛之间，不知道该去往何处。 “楠哥，达莉娅这边出了点问题，你指挥一下她的队伍。” 精神力护罩刚破，玉楠就带领着属下稳稳地落在了皇宫外面的草地上。 他这次的寄宿体不是南美大兜虫，既没有角，也没有坚硬的鞘翅。但他拥有了可以随时根据地貌改变的拟态，还有跟螳螂一样巨大而锋利的捕食足。 早在陆同带着战士从精神力护罩上的口子飞入皇宫大展神威时，玉楠就已经制定好了作战计划。他打算带着队伍潜伏在各种建筑群落中，出其不意地对机甲战士展开攻击。 可惜精神力护罩的裂口开在半空中，他和属下都是陆地兵种。只能羡慕嫉妒的看着陆同及其队伍率先飞入皇宫，在空中肆意地投掷…… 听到达莉娅的队伍也将由他负责时，他当即改变战术，打算将五十名战士拆分成六组。陆同带领的飞行兵种负责吸引火力，达莉娅的属下负责硬抗，他的属下依旧采取偷袭策略。 他和陆同是老搭档，计划刚一出口，陆同的队伍就立即分散成五个小队。达莉娅的队伍顺势跟上，他的队伍则不断变换拟态悄悄潜伏在达莉娅队伍的旁边。他们以六人为一队，分五个方向开始朝皇宫进攻。 同一时间，由曼宁率领的机甲队伍也拆分成了两支。一支队伍负责消灭出现在皇宫的虫兵，另一支队伍按原计划负责对付虫族的第二波进攻。 留在皇宫的机甲战士仅有百余人。不是曼宁自大，而是攻打皇宫的虫兵就几十只，但天空中不断朝着第二层浮空岛进攻的芯片虫兵却密密麻麻的数不清楚。 两百三十一、虫兵的新武器 曼宁亲眼看到攻打皇宫的虫兵会掷弹药，他决定留在这儿将它们全部杀光。他的副手则带领大部分机甲战士去支援卡斯特。 百余名机甲战士脚踏小型浮空车缓缓升空，他们身上的机甲和银白色的浮空车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与空中飞行的虫兵形成了强烈的色彩对比。 玉楠对寄宿体灰不溜丢的颜色十分不满，他羡慕机甲那泛着冷光的色泽，决定要死也得薅套机甲才死。 陆同紧盯着浮空车上的高能粒子武器，大脑正飞速计算着，待会儿该怎么飞行才能避开粒子武器的打击。 莱文终于走出了办公室，不管是他还是他的属下，全都装备着二代机甲。这款机甲主打防御，高达三米的机甲，每走一步都能在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脚印。他们的手中握着巨大的激光枪，目光紧紧地盯着地面上肉眼可见的几十只虫兵。 一声令下，皇家护卫队终于开始了迟来的反击。浮空艇载着轻型机甲战士飞速冲向飞行虫兵，粒子武器自动瞄准离机甲战士最近的飞行虫兵。 见状，陆同用精神力网络告知属下，尽量保持低飞，一旦对方发射子弹，他们就飞入建筑群中闪避……敌进我躲，争取将敌人引诱到玉楠队伍埋伏的位置。 正面对敌这种事，除非寄宿体数量足够，否则根本没必要做无谓的牺牲。他还在军校时，对未来的规划就是驾驶战斗机，奈何家族不准，只能把满腔热情用在了战斗机模拟驾驶。偶尔手痒也会去开真机，受限于身份，很多高难度动作都不敢冒险完成。 当粒子武器朝他袭来那一瞬，他将自己当成了高速战机，兴奋的在空中展示着各种高难度的俯冲盘旋以及闪避……在他的示范下，跟随他的战士也都有样学样地开始各种飞行秀。 这可苦了打算一枪消灭一只虫兵的机甲战士，在他们眼中，虫兵会飞没问题。可谁见过会选择螺旋上升的飞行虫兵，又有几个人见过虫兵居然还会各种走位？ 机甲战士看到追击虫兵的子弹全都射向了建筑物，虫兵毫发无损地再次开始秀飞行，他们忍不住怀疑自己的眼睛，那真的是虫兵？倘若以往遇上的虫兵都是这种水平，四目星人早就灭亡几百次了！ 玉楠见陆同玩的不亦乐乎，自己这边却还在苦哈哈的躲避激光武器。这玩意儿和粒子武器不同，巨大的光束跟闪电般有着非常大的攻击范围，哪怕他已经尽力了，依旧免不了被擦伤，搞得他整个虫都不好了。 为此，他不得不调整战术。让达莉娅的属下正面硬刚，他的属下还是侧面偷袭。 三米高的机甲战士很强吗？达莉娅的属下也有两米呀！ 只见巨大的虫兵忽然不在闪躲，直接朝着机甲战士冲去。二代机甲战士轻蔑的抬起武器就是一枪，虫兵应声倒地。二代机甲战士对这种虫兵非常熟悉，知道激光武器无法一次将它们杀灭。 就在二代机甲战士打算补一枪，彻底杀灭这只虫兵时，地面上忽然闪过一道白光，机甲战士的双腿瞬间成了两截，失去双腿的二代机甲猛地砸向了地面。躲在机甲中的战士整个人都懵了，四目星引以为傲的梦幻金怎么可能会被虫兵斩断？ 随着这个二代机甲战士倒地，原本单方面的追击战瞬间起了变化。玉楠打定主意要薅几套机甲带走，他拿出一命换两命的保守打法，忽然发力，趁着对方还沉浸在虫兵不对劲儿的震惊中，趁势又斩断了好几个机甲战士的双腿。 林深一边忍受着吞噬精神力的痛苦，一边内涵尼尔卡道：“这就是四目星的精锐，我看不行呀！” 尼尔卡深吸一口气，“这些虫兵有问题，你们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两个族人在黑目星随便乱逛，无意捡到了几坨金属，发现有点儿意思……得知四目星的机甲都由那种金属制成……他们试着砍了砍，确实很硬，但也不是没办法。想到这场战役对你的计划十分重要，我们在控制虫兵的同时顺带编辑了一下它们的基因……” 为什么达莉娅他们要等虫兵飞入四目星时才开始进入虫兵的大脑，因为伊恩改造这些虫兵花了点儿时间，让他们都没法提前适应。 现在看来，改造很有用。玉楠使用的寄宿体，原本还算锋利的捕食足，现在却好似镰刀般收割者机甲战士的双腿。 尼尔卡一脸惊讶地问：“玛瑞仙妮阿德星有专门针对梦幻金的金属？” 林深：“……” 就喜欢看他惊讶的模样，得知腥红小可爱正好克制梦幻金时，我的表情不比他好多少。不过……他的关注点不该是我们通过基因编辑才得出这种金属吗？ “玛瑞仙妮阿德星人从不会刻意去针对什么，我们的族人以宇宙为家，偶尔发现一点儿新东西十分正常。” “我可以购买这种金属吗？” “生意上的事情，你可以去找艾美商量，他更擅长这个。” 两人说得兴起，新第五玥忽然道：“尼尔卡，你就不关心芯片虫兵是否能按计划完成任务？” 尼尔卡：“我们切断了阿瑞娜和四目星的网络，缺少指挥的皇家护卫队根本不是芯片虫兵的对手，哪怕这些虫兵的战力只有真实虫兵的三分之一。” 林深：“皇家护卫队不是还有指挥吗？” 尼尔卡：“酒囊饭袋而已，稍微有点儿水平的曼宁还被留在了顶层……” 林深还想再问，新第五玥忽然扯了扯他的衣袖，“我感觉不舒服，想找个房间躺一下。” 这几句话尼尔卡也能听到，他瞥了眼新第五玥，发现这人确实比前几天萎靡了不少。想到林深先前满脸是血的模样，看来玛瑞仙妮阿德星人想要操控虫兵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问：“你们离开后，这些虫兵没问题？” 林深朝着皇宫方向看了一眼，达莉娅的属下经过几轮正面迎袭后，已经没剩几只。玉楠和陆同再度使用起游击战战术，正带着机甲战士在皇城内乱窜…… 两百三十二、饿了 林深知道顶层皇宫不好攻破，不管是曼宁还是莱文，至今还保有实力，陆同他们带领的虫兵却所剩无几。若是没有尼尔卡的帮助，他们只怕连这点成绩都拿不出来…… 他面露担忧的看着第五玥，嘴里却道：“精神力虫兵原本就不多，能打成这样已经非常不错了。我送六月过去休息，一小会儿时间耽误不了什么。” 说完，也不管尼尔卡怎么想，他伸手就去搀扶第五玥。怎料手都还没碰到人，就已经被其拍开。第五玥的行为让他有点儿心惊，早在几分钟前，第五玥还将手放在他身上帮忙安抚虫族女王的精神力，现在却那么抗拒他的触碰，这是为什么？ 他低声问：“六月，你没事儿？” 新第五玥忽然抬眼，只见本该和海蓝星人一模一样的双眼，现在却黝黑如墨看不见眼白。一双黑洞般的眼睛注视着他，道：“转化虫兵耗费了太多能量，我需要进食。” 第五玥吃什么？林深记得以前是吃土，后来就不知道了。他忙问伊恩，第五玥该出去吃点儿什么？ 伊恩听了他的描述后说：第五玥靠吞噬星球补充能量，只要富含能源的星球都可以吃。说完还问他是否有看不顺眼的星球？如果有，现在就可以公报私仇！ 林深：“……” 好一个公报私仇，就很感慨！ 小时候看不顺眼的只有人，长大了看不顺眼的除了人还有其他什么的。现在发达了，看不顺眼的东西上升到了星球？ “女王，方便的话你把大目星给吞了。” 大目星？新第五玥都来不及和林深多说，转眼就消失得无踪无影。 林深只得用精神力继续道：“这场战役的目的是削弱皇家护卫队，让驻守在t6和t8星系的军校生进入护卫队。这场战役不会让四目星元气大伤，否则有违尼尔卡颠覆政权的初衷。” “战役结束后，元老院很快就能发现芯片虫兵的操控者改变了……这种情况下，大目星一旦消失，不管哪一个都会以为是对方所为……这样就能方便我们浑水摸鱼。” 新第五玥没有回答，旁听的伊恩冷不丁冒出一句，“真损！” 林深：“小孩子不要插嘴。” 1001神出鬼没的来了句，“女王，花椰菜给我留一下哈！” 林深：“你不担心雅瑞娜了吗？” 1001：“断网了，她可不像我，可以双网双待。” 林深：“我们蹭一下你的网络，你说女王知道吗？” 1001卡顿了两秒才说，“原来不一定，现在肯定不知道。”他说得很隐晦，林深却听明白了。现在这个第五玥，其实力不如原来那个，“那我就进来了呀！” “哎呀，你真讨厌，进来就进来，干嘛要大声说出来？人家会紧张的！” 林深：“你能看点儿正经的东西吗？” “思想脏，听什么都觉得脏。伊恩，你说是不是？” 伊恩知道林深利用1001的网络想要问什么，他道：“别问我她的情况，我也搞不清楚。你要闲着无聊，不如试着把虫族女王的精神力转化成自己的。” 林深：“为什么你不试？” 伊恩：“我又不缺精神力，但我知道你们在很长时间内都补充不到精神力。” 林深一直把精神力当成网络，除了方便沟通，偶尔控制属下，他从未觉得精神力很重要。只要第五玥还活着，精神力就不会缺。万一第五玥死了，他也活不了多长时间，有没有精神力还重要吗？ 伊恩的话语让他想到另一种可能，第五玥没死，却给不出精神力。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出门在外却没有精神力防身，想想就很悲剧。 除此之外，他肯定伊恩还有所隐瞒。这人不久前还说什么小试验，今天却只字不提，显然是在忌惮1001。倒不是担心1001背叛，而是担心1001会被雅瑞娜抓走，被迫暴露出他们的秘密。 想明白这些，林深默默地去转化精神力了。反正都已经吸收了，与其放着难受，不如转化成自己的东西。 战争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以往憨憨的虫兵如有神助般对皇家护卫队发起了迅猛的攻击。 当曼宁收到信息说，一二层浮空岛快要顶不住时，他命令下属放弃小型浮空车，全面启动机甲，尽快消灭顶层虫兵。 生物机甲造假昂贵，一般情况下，机甲战士利用手中武器就能消灭虫兵。眼见局面失控，如果他们还用原来的打法，显见是打不过的。 生物机甲全面启动后，扔掉小型浮空车的机甲战士完全可以自如的选择浮空或者落地。他们换下能耗很高的粒子武器，全部使用冷兵器，打算依靠高速运动和虫兵展开肉搏。 莱文很早就带着仅剩的几个二代机甲战士，以保护皇族为借口躲回了地堡……元老院的使者质问他为何避战时？他反问元老院，二代机甲早该被淘汰了……若不是元老院迟迟不通过护卫队更换装备的申请，又怎么会发生今天这种事儿？ 元老院派出的使者虽然高傲，却也知这种时候掌握不好说话的分寸，最后背锅的肯定是自己。 他问：“队长，你认为这场战役什么时候结束？元老们说了，即使是虫族女王还活跃的那些年，顶层都从未遭受过如此重大的损失。” 莱文：“……” 你们怕是忘了，虫族女王就没有带兵来过顶层。要不是威尔斯厉害，顶层早没了！ 想到元老院那些蠢货，他自信的回答，一旦曼宁这边火力全开，顶层战役很快就能结束。 新一代的机甲战士，其生物机甲采用最新研发的合金。这种合金的硬度不亚于梦幻金，延展性和包容性与软红金类似。生物机甲绝对不会像二代机甲那样被虫兵锋利的爪牙给撕破……战士们开启机甲保护装置后，可以在短时间内做到无伤，就是无论遭受什么攻击，战士都不会受伤。 除此之外，这套机甲非常适合近身战斗。不管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冷兵器，或是战士自身攻击给敌人造成的损害，在机甲的作用下，所有伤害都会成倍递增。 两百三十三、莱文 紫金，曾是四目星战士一致认为防御性最强的虫兵。生物机甲问世后，他们曾拿紫金做过试验，身着生物机甲的战士遇上紫金时，若是近身战斗，战士只需一拳就能打死紫金。 莱文把生物机甲吹得天花乱坠，元老院的使者却没有莱文那么乐观。他道：“队长，据我所知，新一代的机甲为了便于穿脱和携带，其动力源似乎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莱文笑笑，这个问题大家都知道。曼宁那么被动，就是因为这款机甲一旦开启无敌模式，其能源至多能坚持半小时。超过半小时，这款机甲还不如二代机甲好用。 最糟糕的是，这款机甲对神经接驳适配度要求较高。一旦战士受伤，基本都是不可逆的脑部损伤…… “t8星系和我们保持着紧密的联系，一旦战争走向会危害到整个四目星的利益，他们的星舰会在最短的时间内集结对我们施以援手。” “队长，不管是t8星系还是t6星系……元老院认为，四目星的事情还是不要让他们参与会比较好。边境那么多年没事儿，全靠他们弹压，您说呢？” “哎……”莱文一声长叹，“护卫队的装备怕有十年不曾更新了！那么小的虫子，举着不是很大捕食足，轻松一挥，二代机甲轰然倒地。”他一边说，一边把二代机甲和虫兵的对战视频怼到了使者眼前。 “梦幻金，号称宇宙最坚硬的金属，对上虫族却不堪一击。这种情况下，很多事情我有心而无力啊！” 元老院使者不曾亲历过战争，只在学生时期听过反虫宣传……看到视频里，原本像墙壁的地方忽然闪现出巨大的虫子，举着捕食足朝机甲战士挥去，他被吓得差点儿惊叫出声。 莱文收回视频，再次哀叹：“恐怖！我们的战士隔三差五就得面对这种玩意儿，可我送上去的申请十次就批复一次，每次给钱还只给三分之一。这战该怎么打，要不你去问问，不行我退位让贤？” 使者好容易才在苍白的面庞上挤出一丝笑容，“您的话，我会如实转达……” “那我先说一声谢谢！” 使者出门之后才恍惚想起，他来这儿的目的是询问莱文什么时候可以结束这场战争。并要求莱文带领皇家护卫队全力以赴，最好不要让t6或者t8星系的驻军找到借口回来…… 该说的，他貌似都说了。可看莱文的模样，感觉一句都没听进去。算了，他就是个传话的，大人物的事儿让大人物自己掰扯去。待会儿记得说莱文要钱，没钱没法打赢虫族…… 莱文抬起曼宁放在桌上的酒杯，猛地喝了一口。随即骂骂咧咧的自语：虫族都进化了，这群老古董还想着高枕无忧，做梦！ 想当初，他检举自己的上司，把其从皇家护卫队队长的位置上拉下来，踩着上司当上了护卫队队长。他以为这样能保全护卫队，怎料一年不到，曾经的同僚全都变了模样…… 罗杰那个老家伙，看似一心为国，其实是玛利亚的情人，巴不得t6的驻军能在主城安插人手。 卡斯特就是元老院推出来的白痴，维护一下治安还行，让他负责地面战役……半个小时后就能见到结果！ 曼宁……想到这个人，莱文忍不住给自己又倒了一杯，“但愿还是个人！” 酒入愁肠愁更愁！他觉得有必要干点儿什么让自己不那么焦虑时，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忽然把酒杯摔碎，面色狰狞的自语道：干什么，什么都不干最好！看见那么多东西还学不会放手？所有救世主都是这个世界的罪人。 深吸几口气后，他又恢复以往阴狠圆滑的模样，唯剩酒杯碎片还在他的靴底吱吱作响。 他嘴上说着不要管，眼见却一直盯着监控。通过监控视频，他看到以往养尊处优的贵族老爷们，有的正试图乘坐小型飞艇离开第一层，有已经把自己藏了起来，或许正躲在壁橱中瑟瑟发抖。 第一层的老爷们不缺钱，目前看着还挺和谐，除了房子得花钱修缮外，好像没见死人，也没见血！ 第二层就比较惨了，随随便便看过去，草木葳蕤的花园中，光洁亮丽的街面上，全都点缀有尸体。暗红色的血迹为尸体华丽的着装平添了几分色泽！日子那么无聊，不开酒会，不搞派对，还能干嘛？这样也好，收敛尸体的时候都不用换衣服。 不管是一层还是二层，他都没找到卡斯特的身影，想必这怂货正蹲在某个角落咬着指甲喊妈妈。至于虫族，难得的聪明一次，对一二层的护卫队成员简直可以用精准打击来形容。 看看，护卫队中的所有废物都被它们认真挑出来并杀死，就挺不容易！ 顶层，海蓝星号称打遍全军无敌手的玉楠，正处于极度抓狂之中。 他喜欢近战，前提是不使用寄宿体。捕食足很厉害，当他把捕食足当拳头一样挥出时，对面的机甲战士轻松抓住了他的捕食足，并通过拉扯捕食足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他倒是想断手求生，可惜还没来得及，就遭遇到对面愤怒的铁拳…… 一拳一只虫兵，玉楠对这款机甲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巴不得给自己也来上一套，他自信能将四目星战士打得嗷嗷直叫。 “老陆，我挂了，头疼，走先！”他可不想承认自己战术失误，遭不住机甲战士一拳。 “不错呦，四十多岁的人还能坚持那么长时间，不比小伙差呀！”陆同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玉楠下意识侧头，就见这人早就躺在了椅子上，从头到脚全都是各种医疗监控仪器，“你死啦！” “怎么说话的？” “你的寄宿体死啦？怎么死的？” 陆同轻描淡写的说，“中了一剑。” “你不是会飞吗？还能站着被戳呀？” 一旁的王韬补充道：“这款机甲的武器有些不同，就跟回旋镖似地，可以定位追踪……” 两百三十四、好学生 自打王韬信仰五月女神后，他虽然不知道玛瑞仙妮阿德星人就是虫族。但虫与虫之间的特殊联系方式，让他莫名地成了陆同这边的医疗负责人。 他曾数次表示对医疗救援一窍不通，可惜陆同就跟听不懂一样，仍旧将他任命为自己的医疗官。上岗之后才发现，陆同他们不需要医疗官，他们需要一个能看懂四目星科技的专家。 他也从陆同他们的行为中了解到，玛瑞仙妮阿德星人已经掌握了能够让海蓝星人通过特殊渠道寄宿在外星生命体中的技术。 说到外星，他不但去过绿诺星还去过巨人星。如今身处海蓝星就能观看到发生在海图星系的战役……搞了一辈子科研，他有种夙愿得偿的满足感。 玉楠可不知道王韬心里在想些什么，他的眼睛紧紧盯着，由1001收费直播的“外星人大战虫族”的视频画面。感觉视频多了王韬的分析后，他对四目星的科技有了更直观的认知。 视频中，曼宁已经解决完顶层的虫兵，正在远程指挥属下该如何对战杀入浮空岛一层和二层的芯片虫兵。 看到这里，他由衷的赞赏道：“这个作战指挥相当不错，要不是我们的打法比较新奇，估计看不到这批机甲战士火力全开后的形态。” 王韬非常认同他的说法，“目前为止，我没看到这款机甲战士出现伤亡，很难打呀！” 陆同：“你觉得他们无敌？” 王韬：“无敌是不可能的，我怀疑四目星的技术还不足以让这款机甲无敌。那么轻薄的机甲，动力源肯定经过压缩，他们这种状态不会持久。当然，这只是我个人不成熟的猜测，如果能给我一套这款机甲，科学院这边很快就会出结果。” 玉楠：“别想了，我们最多能拿到二代机甲。” 王韬失望的叹了口气，“那玩意儿还要来干嘛？” 玉楠：“怎么，你还嫌弃上了？那套机甲不比我们之前拿到的好？”高达三米的机甲，穿上就跟变形金刚似地，他觉得又帅又强，挺好的呀！ 王韬：“举个例子，当你使用过智能手机后，你还愿意使用最早的按键手机吗？再说了，我们之前拿到的那套机甲就是二代机甲，只是被海盗改装过而已……” “区别有那么大？”王韬要是不说，玉楠完全没有意识到第五玥从海盗那儿拿来的机甲就是二代机甲。 王韬不愿用太复杂的专业词汇来阐述两套机甲的区别，依旧用手机作比，“同样是通话工具，按键手机和智能手机的区别大吗？” 玉楠听懂了，两者区别很大，二代机甲在王韬那儿就是垃圾一样的存在。想到海蓝星已经生产出的仿二代机甲，他忍不住心疼，那可都是钱啊！为什么不能一步到位…… 王韬继续滔滔不绝的说道：“四目星皇室真有想法，居然想到用芯片去控制虫兵。若虫族女王还活着，这场战役会变成什么模样？新款机甲可以对付虫族女王吗？” 说这些时，他并不知道虫族女王和海蓝星人的渊源。只知道四目星皇室利用虫兵来解决国内矛盾，其叛军首领得知这个消息后，求助于玛瑞仙妮阿德星人……这才有了陆同等人帮助叛军首领等一系列事情。 陆同唯一一次见第五玥出手，就是几年前在会场看到第五玥的“头发”如海浪般悄无声息的欲将与会者统统杀死的画面。他至今还对那时的情形心有余悸，忍不住说，“如果虫族女王还在，这样的战争根本不会发生。” 王韬以为很懂的点点头，“虫兵数量估计是现在的百倍以上，除了认输，四目星人别无出路。听说他们的驻军有星舰，战争估计会被限定在太空之中……” 陆同：“……” 女王动手，也许不需要虫兵，张张嘴就把四目星吞噬殆尽。 想到自己已经被转化了，他岔开话题说，“其他人应该都醒了，你过去看看。” 王韬刚走，他就问1001，“芯片虫兵是你在指挥？” 1001：“你怎么知道？” 陆同：“从打法上看出来的。” 1001：“我学习了海蓝星历史上所有和战争有关的内容，受益匪浅呀！” 如无必要，陆同很少和1001交流。特别是在1001不告而别之后，他愈发感受到非人类很难理解人类的情感，人类也没必要用这种感性认知去束缚非人类。 他主动和1001交流，那是因为虫兵杀死了太多四目星人。虽说战争都会死人，可他真不希望1001让虫兵去杀害那些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得知1001是从海蓝星的战争史中学到的指挥，他瞬间无语。海蓝星人在内斗一事儿上还真是赶尽杀绝，无所不为。这么一想，1001对四目星人已经很克制。 他压下想说的话语，由衷夸奖道：“你指挥的很好。” 1001：“你就为了和我说这个？” 陆同：“其实我想说，我们的关系都那么好了，你的收费项目能不能少一点儿？” 1001：“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三两岁呀，没了娘呀！你怎么忍心跟一个连服务器都要自己花钱架构的人工智能讲价？” “寄宿体要收费了，这笔钱不方便从财政支出，我得自掏腰包，你也体谅一下我们好不好？” “深哥走的时候可是一分钱都没带走，陆家好有钱的。” “你觉得陆家能准我进入寄宿体去冒险？再说了，小深没带钱走，但他把资源都拉走了，他的游戏公司可是挣得盆满钵满。” “艾美在黑目星打劫了一批梦幻金，他迟早要把东西卖回海蓝星，我给你一个他的心理价位，方便你们政府采购？”东西属于新第五玥，可新第五玥并不会做生意，依着他对艾美的了解，这批梦幻金最终还是会回到海蓝星。 梦幻金可是好东西，陆同忙问：“还有这种好事儿？你想要什么？” “二十台新款智脑，我外送一份生物机甲的图纸。” 两百三十五、债务转嫁 1001对四目星失望至极，出卖起来一点儿内疚感都没有。王韬心心念念的生物机甲图纸，他就跟垃圾一样转手送给陆同。智脑在海蓝星很便宜，他轻轻松松就把欠着艾美的债务转嫁到了陆同那儿。 林深和陆同都不想半兽人发展，对海蓝星卖给绿诺星的科技产品管控严格……他只负责把智脑拿到，怎么送去绿诺星就是艾美的问题了。 陆同好奇的问：“你委托科学院在绿诺星帮你建设机器人工厂，那里完全可以自行生产智脑……干嘛要我们送你？” 1001知道这是陆同在试探他会不会帮助半兽人，他道：“工厂很忙，没空生产垃圾，要不要交易？” 没有解释就是最好的解释，陆同见好而收，“你把具体信息传给肖秘，我一会儿会跟他打招呼。” 结束通话后，陆同再次把视线投向四目星战场，身着宝蓝色机甲的曼宁出现在了浮空岛二层，想来顶层战役已经结束。 在曼宁的指挥下，机甲战士拿出激光武器和粒子武器，面对海量虫兵，冷兵器显然不如大范围杀伤武器好用。 眼见二层浮空岛上，一栋栋精致的小楼在粒子光束中化为灰烬。拔地而起的高层建筑物上，全都是激光武器造成的黑痕和巨大的缺口……这样惨烈的画面想想就知道死了不少人。 好在他不是曼宁，不需要对此负责。如果换成海蓝星，假设报告由他来写，没有尸体就不存在死亡。所有人口都是失踪人口，至于能否找回，先问问虫兵吃了多少…… 这样看来，曼宁选择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还是有理由的。 陆同对曼宁的评价很高。另一位叫卡斯特的副队长，他在战场上遍寻不到，要么是光荣了，要么躲在了安全的地方……不管怎么样，这位的结局都不会太好，那么大的安全事故，总要有人来背锅。也不知元老院的贵族们会怎么总结这场战争……自己生产的虫兵却变成了别人手中的工具，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事儿，想想就痛彻心扉。 …… 曼宁如定海神针般悬浮在空中，在他的指挥下，粒子光束交织成网，顷刻间就将飞行虫兵消灭得干干净净。在他看来，这种只会闪避，看见目标就勇往直前的虫兵才是虫兵的正常打开方式。先前那些飞行虫兵肯定有问题，他怀疑那些虫兵被什么东西给控制了。 卡斯特聒噪的声音一直在他耳边萦绕，什么粒子武器会毁掉浮空岛上的建筑，某栋建筑属于某个财阀，一旦建筑被毁，元老院肯定会问责…… “能源耗尽，接下来就靠你了！”扔下这句话后，曼宁直接收队。数千名机甲战士头也不回地离开战场，这让隶属卡斯特的陆地兵种瞬间慌了神。 从人数上说，卡斯特召集了万余人参战。可惜在战争初期，这批人就被指派去保护贵族和财阀。 按以往经验，第一批虫兵肯定会朝着四层居民区进攻。等属下安置好各位老爷后，他们再赶赴四层浮空岛，如天神般降临在绝望的居民眼前，砍瓜切菜般一通乱杀……虫兵死亡，战役结束，百姓喜极而泣！ 这次和以往不同，第一批虫兵根本没去四层浮空岛，直奔顶层皇室而去……收到消息时，他差点儿没笑死，阴阳怪气的莱文，高高在上的曼宁，他们可都在顶层。 虫兵脑子有问题，非要去送死，他可不想拦。但他可以趁机敛财，给大家伙谋点福利，谁让贵族老爷们有钱有权却没有安全感呢。 他像以往那样安排属下去保护一层和二层的权贵，怎料顶层的防护罩忽然消失，虫兵真的攻入了皇室……他笑不出来了，如果第一批虫兵选择了攻入顶层皇室，是不是第二批虫兵就会进攻一二层浮空岛？ 遇事不决就问雅瑞娜，以往那些战役都是在雅瑞娜指挥下赢得的胜利。发现信号被屏蔽，根本联系不上雅瑞娜时，他慌乱地就跟个孩子一样。 顶层皇宫被虫兵投掷炸弹…… 第二批虫兵已经抵达一层浮空岛…… 二层浮空岛也发现了虫兵…… xx家的飞艇刚起飞就被遭遇虫兵，现已坠毁…… 一条接一条的信息汇入他脑中，到了最后全都是：长官怎么办，长官怎么办，长官怎么办…… 没有雅瑞娜，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指挥下属对抗虫兵。 打呀！ 杀呀！ 自己看着办！ 一句句不成熟的语言从他口中传达出去，要不是虫兵近在眼前，他也想找个人问问：长官，怎么办？ 曼宁的属下来了，数千名机甲战士的加入瞬间减轻了他的压力。也就是这时，他发现这批虫兵不对劲儿，它们居然会有目的地展开攻击。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些准备逃离浮空岛的贵族…… 飞行虫兵就跟不要命似地分批朝着飞艇撞击，不管是已经升空的，还是正准备升空的，全都被这批虫兵拦截了下来。 为了保护这批付费客户，他的属下不惜用言语威胁机甲战士，逼迫他们违抗命令启动机甲，无论如何也要让贵族老爷们先走。 好不容易让一艘飞艇冲出包围圈，黑压压的陆地虫兵就跟潮水般包围了被留在原地的战士…… 数千条人命换几个贵族离开的方法，他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在他看来，这行为并不亏。只要这些贵族还活着，他就能逃过元老院的责罚……至于其他的，打战哪有不死人！ 曼宁带着机甲战士走了，一句“能源耗尽”憋得他想骂都不知从何骂起。四目星人人都知道，这批机甲战士身上穿的可都是钱……按元老院的标准，宁愿四层浮空岛死绝了，也不愿机甲战士出事儿。 “长官，机甲战士全部撤了，外面还有那么多虫兵，现在怎么办？” 卡斯特看了眼藏身之地，厚厚的围墙给了他十足的安全感。他是贵族，熟悉这个圈子的生活方式，知道二层浮空岛有家专供贵族子弟猎杀外星生命体的娱乐场所。 两百三十六、拖时间 当卡斯特意识到虫兵就跟长了脑子似地不再乱啃乱吞时，他带着亲信躲到了浮空岛二层，贵族用于猎杀外星生命体的娱乐产所。 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很安全，他能在这儿躲到援军出现。 “有收到队长的信息吗？”想到莱文至今没出现在正面战场，他问属下。 “收到过，他一直在骂，问你为什么不收拢残兵组织对抗……” “还有呢？” “目前没有了。” “我们的人还剩多少？” “一层浮空岛很早就失去了联系，二层应该还剩几千人？” “这些人呢？”他虽然跟雅瑞娜断开了联系，但二层浮空岛有的是监控，他通过这些监控设备可以看到二层浮空岛上的所有情况。除了虫子，岛上几乎不见活人…… “他们好像也躲了起来。” 卡斯特吐了口吐沫在地上，厉声问：“战士的责任和使命是什么？这种情况下他们怎么能躲起来？” 负责汇报的下属低头不语，满大街都是虫子，不躲还能怎么样？没见虫子找不到人就开始吃尸体了吗？ “联系各个分队的小队长，让他们想办法反攻，实在不行就把虫兵引去第四层……不都是人，这群玩意儿怎么就待在第二层不走了呢？” “他们说，他们说……”下属欲言又止，似乎在纠结跟卡斯特说这种话到底对不对。 “说什么？赶紧说呀！” “他们说，虫族女王活了，这只是开始！” “放屁，虫族女王什么情况谁不知道，怎么可能活？” “他们说的是新的虫族女王。” 卡斯特就跟被人掐住脖子般，忽然停止了言语。好半天后，才问：“很多人这样说？” 下属点点头。 “哈哈哈！”卡斯特开始狂笑，“这是好事儿呀！新的虫族女王诞生了，这些虫子又有了领导，从进攻模式到攻击方式都有了改变，我们打不赢很正常啊，你说是不是？” 下属茫然地点点头……整场战役从头至尾，卡斯特除了指挥部下收钱救人，他就没干过其他事情。不管有没有虫族女王，他们都打不赢…… “通知他们，该躲就躲，援军在路上了。” 下属早已习惯了卡斯特一会儿一个主意的行事风格，听闻还有援军，他忍不住问：“长官，援军真的会来？” 卡斯特不懂指挥，但他懂政治，自然知晓元老院和驻军之间的各种龌龊。 “援军肯定会来，哪怕元老院愿意把四目星拱手让给虫族，驻军肯定是不乐意的。” 卡斯特率领的皇家护卫队在他的命令下全都龟缩到了各种建筑物中。二层浮空岛一时间成了虫兵的进食地，密密麻麻的虫子如潮水般淹没了这里的大街小巷。它们什么都吃，除了偶尔传出的枪击声以及惨叫声，整个二层浮空岛全都是虫子啃食东西的“沙沙”声。 看到这种情况，尼尔卡微微叹了口气。不过短短几年，皇室护卫队就腐败成了这样……他大步朝着林深那边行去，“林先生，六月姑娘休息好了吗？” 林深也关注着这场战役，眼见皇家护卫队就跟纸糊的似地不堪一击，他忍不住问：“整个四目星就靠他们守护？” 尼尔卡：“雅瑞娜无法联网，由她控制的机械兵种一直处于待命中。” 林深可不信这番说辞，依着他对人工智能的了解，雅瑞娜肯定知道断网后她会对机械兵种失去控制。对此，她肯定有应急预案。 再说了，皇家护卫队既然有机械兵种，肯定也有应对这种情况的预案。唯一的问题就是，队长莱文为什么没有使用应急预案。难不成莱文是尼尔卡的人，正是因为有了他的配合，这场战役才会演变成如今这样？ 接下来的戏码很好猜，驻外援军登场，其将领痛斥皇家护卫队无能……最后与元老院达成协议，驻军会将其优秀学院推荐入皇家护卫队…… 为了拖延时间，林深假装什么都不懂，故意问：“接下来怎么办？安排虫兵去下一层？” “浮空岛三层囊括了四目星的商业区和学校，我怎么可能会让虫兵去哪儿。” “如果虫兵没有新动作，一直待在浮空岛一二层，这行为岂不是很奇怪？” “t8星系的驻军一会儿就到，这点儿时间刚够我们撤离。” 眼见尼尔卡朝自己又走进了一步，林深问：“莱文是你的人？”类似这样敏感的问题，他应该藏在心里而不是大咧咧的问出口。第五玥还没有回来，为了隐瞒大目星被吞噬的真相，他必须想尽办法拖延时间。 尼尔卡似乎意识到了林深的异常，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再次问：“六月姑娘休息好了没？” 林深知道尼尔卡起疑了。换位思考，这种情况下，他肯定也会起疑。 “女王，女王，”他冒险用精神力喊了两声，却没有得到应答。迫于无奈，他告诉尼尔卡，“她还没休息好。” 林深使用精神力时，尼尔卡忽然觉察到了某种波动。听说六月姑娘还没休息好，他脸上带着笑容，口中却异常坚决地说，“飞船上有非常好的医疗药剂，我进去看看她！”说完，他摆出一副林深不让就硬闯的姿态。 “你可以看，但千万不要惊讶！”林深说着就侧开身体，把门露了出来。 尼尔卡狐疑的推开门。 林深正琢磨着要怎么解释第五玥凭空消失这件事儿。视线一扫，惊讶地发现屋里有人，这人的模样他只在视频里见过。 “五月姑娘！”尼尔卡惊呼。 林深：“……” 第五玥为什么会使用虫族女王帮她编辑的面容，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算了，管他什么情况，只要第五玥不开口，圆谎的都是他。除了继续胡编乱造，还能怎样！ 他定了定心神，露出一副我没有骗你的模样，道：“看，我就猜到你会惊讶。五月和六月出自同源，五月回归母体，六月诞生。” “纯正的玛瑞仙妮阿德星人并没有形体和面容，为了便于星际旅游，他们为自己创造了形体和面容。一旦能量失控，他们就会出现你看到的这种情况。稍微严重一点，他们甚至会恢复本体……” 两百三十七、克克雷 艾美之前就对尼尔卡编造过，关于五月姑娘和六月姑娘的故事。林深延续了艾美的谎言，接着往下编……外星生命体那么多，他笃定尼尔卡会相信。 尼尔卡并不想信，可他不能不信。因为除了相信，他并没有其他选择。 “六月姑娘，看到你没事儿我就放心了……援军很快就到，我们该撤了！” 新第五玥点点头，“谢谢你的关心！”她脸虽变了，声音倒是没变。 尼尔卡轻轻将门合拢，脑子全是疑问，但又找不到答案。只能不断自我催眠，宇宙很神奇，他碰巧遇见了一个没听说过的种族…… 新第五玥松了口气，事情变成这样，她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忽然间感到饿得发慌，所有意识都好似被饥饿捆绑了一样。 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里，她并不知道自己在干嘛！直到听见林深的呼唤，意识回笼，她惊讶地发现整个大目星已经被她的头发包裹了起来，看样子像是在进食。出于对尼尔卡的戒备，她赶紧折返，若不是林深那番说辞，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模样变了…… 她走得太急，并未将大目星完全吞噬。就像含棒棒糖一样，整个大目星被她均匀的吃小了一圈。大目星上的所有建筑物统统被她吞掉，就剩一个光秃秃的球体。 好在尼尔卡的心思都放在撤离上，并没有发现芯片虫兵的异常。否则在花椰菜消失的第一时间内，他肯定能知道大目星出事儿了。 新第五玥不喜欢现在的模样，不喜欢被人当成五月姑娘。她慢慢将自己变回六月的模样，甚至开始怀疑，林深那番说辞其实是真的。玛瑞仙妮阿德星人并没有形体，她因为子民的需要才演化出了形体…… 尼尔卡带着他们又返回了斩蠹星，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人都不见踪影。林深猜测四目星政局会因为这次战争出现剧烈动荡，尼尔卡肯定去安排各种后续计划了。 …… 艾美和艾斯特拉尔并未参与战争，两人驾驶着被改装过的飞船在海图星系四处乱逛……据说是在寻找海盗，只有被打劫过一次，他们才能找到怎么打劫别人的感觉。 当皇家护卫队被虫兵打败，四目星差点儿沦陷的消息传遍整个海图星系时，两人正在前往t4星系的途中。 抵达t4星系时，那里发生了一起小规模的叛乱，他们碰巧经历了整场叛乱。 新第五玥还想问问他们，对于没有参与到战争之中是否会感到遗憾。怎料两人的生活那么精彩，t4星系的叛乱居然被他们赶上了。 林深对此一点儿不意外，艾美若能老老实实地待着不搞事儿，又怎么可能短短几年就在海蓝星挣钱无数。 t4星系并不富裕，唯一能让四目星人看上的东西，是某种沙兽的粪便。 艾美称那种粪便为海图星系的猫屎咖啡。 林深问过1001，为什么沙兽粪便冲泡出的饮料会那么受欢迎。 1001解释说：t4星系气候炎热，除了树人就是沙兽，树人生活在有水的地方，沙兽生活在干燥的沙漠。两者互不侵犯，和平共处。 虫族打下t4星系时，虫族女王对一种被树人成为克克雷的沙兽十分感兴趣。 克雷雷生活在沙漠下近十米的地方，其体型巨大，每次钻出沙漠的动静堪比一场风暴。 虫族女王捉了一只克克雷想要转化，意外地发现克雷雷脑袋上还寄生着另外一种沙兽。这种沙兽非常小，它的体型和克克雷相比，大概就是老鼠和大象的差距。这种沙兽成年后会在克克雷的脑袋里面产卵…… 几年后，幼小的沙兽卵在克克雷的脑袋中孵化成熟，并像种子一样从克克雷的脑袋中长出。这种沙兽终生以克克雷的大脑为食，其泄殖腔长在克克雷的大脑外面，排泄物好似粉红色的斑点附着在克克雷周身的皮肤上。 虫族女王抓到克克雷后，发现克克雷并没有被转化的价值，就把克克雷扔给虫兵食用。 威尔斯的护卫队为了亲近虫族，基本是虫兵吃什么，他们就跟着虫兵一起吃。只不过虫兵喜欢吃生食，他们必须吃熟食。 当他们把克克雷的身体放在火上炙烤时，一股异香引得他们兴奋不已。几经寻找，发现这股异香出自沙兽那粉红色的粪便…… 虫族女王见四目星人喜欢这股气味，她随口给这种沙兽取名小粉红。虫族女王被四目星打败后，四目星人将这种沙兽更名为粉克雷。 四目星人的嗅觉异常发达，粉克雷的气味不但好闻，还能刺激他们的神经，让他们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处于兴奋状态。 发现粉克雷的妙用后，四目星人开始收集粉克雷的粪便。并通过多种试验得出，将粉克雷冲泡之后再饮用，其效果要比直接焚烧强。 因为粉克雷的存在，虫族女王并未命令虫兵吞噬t4星系。四目星接管t4星系后，他们命令树人去收集粉克雷的粪便，并规定了树人每年缴纳粉克雷的粪便的数量。 由于粉克雷和克克雷的特殊依附关系，要收集粉克雷的粪便就得先抓到克克雷。树人为了满足四目星人的需求，他们离开家乡深入沙漠，以往无忧无虑的生活被寻找克克雷的任务所取代。 才开始，数千名树人才能制服一只克克雷，不小心还会付出伤亡的代价。一段时间后，树人学会了使用工具，几个树人加上特殊抓捕工具就能制服一只克克雷…… 随着四目星权贵对粉克雷的粪便的依赖加深，树人与沙兽的关系也越来越差，两者由和平共处演变成冰炭不相容。 树人一旦进入沙漠，所有沙兽都会将他们视为敌人。他们抓捕克克雷时，不但要遭受克克雷的反击，还得预防在周遭活动的沙兽。树人只要势弱，周遭所有沙兽就会群起而攻之。 这些年，树人的日子十分难熬。四目星人层层加码，需要他们缴纳的粉克雷的粪便越来越多。一旦他们不能如数缴纳，就会被四目星人强行送往黑目星挖矿。 若要缴纳足量的粉克雷的粪便，他们必须多次进出沙漠，哪怕手持四目星的武器，族人依旧会大量死亡…… 两百三十八、粉克雷 艾美他们抵达t4星系时，正巧碰上四目星商人去那儿收购粉克雷的粪便。 树人各个部族的族长明令禁止族人私下出售粉克雷的粪便，四目星商人却喜欢用高价和武器诱惑树人冒险。 前往t4星系收购粉克雷的粪便的商人非常不走运，他们刚完成交易就被树人某个部族的族长发现……该部族的族长希望商人们交出收购到的粉克雷的粪便。并告诉他们，由于克克雷的数量急剧减少，树人族已经无法完成今年的任务……商人们只要交出私下收购的粉克雷的粪便，该部族就会放他们安全离开。 四目星的商人们拒绝了该部族族长的请求，并占着武力值不弱强行要走。逼不得已，该部族的族长杀了这些商人，拿走了他们购买的粉克雷的粪便。 这下好比捅了马蜂窝，负责监管t4星系的t6星系立即派出驻军，让该部族交出族长，交出货物，并承担巨额赔付。 该部族不愿交出粉克雷的粪便，更不可能承担高额赔付……商谈无果后，双方打了起来。艾美趁机捡漏，从驻军那儿薅到不少武器！ 林深一点儿也不想知道详细过程，因为他不想帮艾美善后。听完事情始末，他就问了一句，“会被人发现吗？” 艾美得意地回答，捡漏的不止他一家，法不责众！再说了，树人的部族那么多，这个部族没人认识他们……驻军也只当是星际海盗所为。 新第五玥问：“找到失踪的寄宿体了吗？” 不久前，为了在海图星系打探消息，达莉娅让绿诺星送来的基因改造宠物大半逃离了酒！这些都是寄宿体，它们特意跑出酒就为了被海盗和星际商人抓走…… 没多久，所有逃走的寄宿体都被卖到了海图星系的各个地方，战士们也如计划那样将打探到的消息传输给了达莉娅。唯一的例外，就是被送往t4星系的寄宿体一直没有消息。 艾美知道这件事儿，此次前往t4星系就有这方面的考量。却不想寄宿体没找到，反而参与到了叛乱之中。他告诉新第五玥，t4星系很穷，环境也差，其文明程度就比海蓝星的原始社会稍微好点儿。 由于该星球有大半地域被沙兽占领，这玩意儿又极擅挖洞。据说在沙兽居住的沙漠下方，有一个非常大的类似迷宫一样的地穴。 达莉娅传回来的消息说，被卖到t4星系的宠兽就一只。该战士早先还能传回各种消息，比如他清楚地知晓自己被卖到了t4星系……没多久，这名战士就失去了意识，但记得在失去意识之前，他随着树人前往了沙漠。 艾美分析，这名战士估计是被沙兽给吃了。由于沙兽消化食物比较慢，寄宿体没有第一时间死亡，所以让战士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活了一段时间。直到寄宿体被沙兽消化之后，他的意识才回归到本体…… 新第五玥觉得艾美的猜测有一定道理，可她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战士失去意识的时间会那么长？还有，战士是怎么被沙兽吃掉的？树人那么穷，买得起基因改造宠物？ 得知艾美还在t4星系附近，她让艾美仔细调查一下t4星系。都说t4星系很大，沙兽的地穴又四通八达，深不可测，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她怀疑雅瑞娜的服务器被藏在了t4星系。 甚至怀疑，雅瑞娜会基因编辑，沙兽只要稍加编辑就能成为虫族。伊恩可以完成的事情，没理由雅瑞娜不会……当然，这只是她个人的推测。 当她把这个推测告诉林深和伊恩时，两人一致认为让艾美去查探t4的星系的想法并没有问题。 但是，伊恩觉得雅瑞娜在基因编辑方面肯定不如他。看过皇室在黑目星的试验基地就能知晓，四目星人在基因编辑方面走了和他完全不同的道路。若没有阿熊孵化，四目星人无论如何也编辑不出可以通过虫族检测的生物…… 林深也不认可她的猜测，直接说尼尔卡在说谎，雅瑞娜的服务器根本没被藏在其他星球。 理由有很多，这次战役中，尼尔卡说他屏蔽了雅瑞娜的信号。一个星球的网络信号说屏蔽就屏蔽，尼尔卡要有这种能力还需要他们干嘛？为什么不生产更多的虫兵，直接把四目星打下来？ 林深隐隐有种怀疑，四目星还有其他外星生命体存在。海蓝星这么个小破球都能藏着半兽人，虫族，火星人。四目星可是申请加入星际联邦的星系，藏着几个高等文明的外星生命体一点儿也不奇怪，否则要如何解释1002的“失忆”行为？ 新第五玥听完他们的分析，十分想学艾斯特拉尔的那样直接摆烂。理由就是脑子太笨，想事情比较困难。 身为女王，她不但不能摆烂，还需要把疑问藏在心里，选择适当的时候发问。否则就会被下属看不起，让她失去女王的权威性！ 海蓝星时间一个月后，尼尔卡终于出现了。说是带他们去见玛利亚大公，随后让他们以玛利亚大公子女的身份加入军校。 t5星系就只有一颗小行星，日光全靠蹭隔壁t6星系的恒星。飞船进入大气层后，隔着很远的距离，新第五玥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玛利亚大公的房舍。 该建筑坐落于雪山之巅，暗红色的建筑群从山巅蜿蜒盘旋至山腰，远远看着就跟天宫一般。雪山后方的山脉被人工劈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孤悬的雪峰因此愈发挺拔，给人一种与天相接的观感。 她忍不住腹诽：不愧是四目星人，无论住哪儿都得离天最近。 除了这片建筑群，整个t5星系再无人烟。偌大的星球上，全都是延绵的山林草场跟河流湖泊。 树林中从未有人在里面狩猎，长得郁郁葱葱很难看清深处的景致。倒是草原上动物成群，一只只机械狗承担起牧民的责任，混杂在动物群中，负责将动物赶到水草丰茂之地。 机械狗的存在能让人轻易辨别出那些动物是野生的，那些动物是圈养的。 河道上没有船只，也不存在水坝，每一条河流都能恣意的汇入湖泊。几个极大的湖泊中，偶尔能看见船只，还能看到很多像是用于捕鱼的机械。 两百三十九、T5 飞船停泊期间，新第五玥一直在观察湖泊中的那些个机械。只见巨大的机械忽然从湖泊中升起，悬挂在机械臂上的网兜里全都是游鱼。 机械臂转向至湖泊外侧，将网兜中的水生物和游鱼全都倾倒在草地上。绕着湖水飞行的禽鸟呼啦一下扑到游鱼上方，与同样在等待游鱼出水的机器人开始抢鱼……不多时，机器人将大鱼和可食用的水生物挑出装车，余下的全都便宜了禽鸟。 眼见t5星系上大一点儿的湖泊都在这样作业，新第五玥抬眼看了看山上的建筑群落，知道建筑群中并没有生活着很多人。 她忍不住问：“玛利亚大公喜欢吃鱼？”若不是玛利亚大公喜欢吃鱼，湖泊中的机械根本犯不着打捞那么多鱼出来。 尼尔卡道：“她喜食鱼唇，上万条鱼才得一盘鱼唇。为了摆盘好看，所有鱼唇都得同样大小……”也就是说，成吨的鱼被送入厨房，端上桌的也就一两盘。 担心玛利亚大公的奢靡会让玛瑞仙妮阿德星人反感，他补充说：“因为我们的到来，她可能交代了厨房什么，往日不需要这样捕鱼的。” 林深：“我们不是你的属下吗？玛利亚大公对待你的属下也同样热情？”这话说的很有意思，他不信尼尔卡没有把他们的真实身份告诉玛利亚大公。 闻言，尼尔卡面上多了一丝尴尬，含糊道：“也许！” 新第五玥相信，玛利亚大公一直如此奢靡，招待客人只会让其更奢靡。虽说整个t5星系的资源就供养玛利亚大公一个人，如此奢靡好像也无可指摘。 但是，她就很想知道，海图星系的贵族是否都和玛利亚大公一样？ 离开飞船后，众人又换乘了浮空艇，悠然在空中漂了一段时间才缓缓降落到玛利亚大公的庄园门口。 一个英俊的中年男子早已备好了悬浮车，得知这人只是玛利亚大公的车夫时，艾斯特拉尔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按要求，玛利亚大公只需要一子一女，尼尔卡带上林深和第五玥就够了。可在出发那会儿，林深顾忌到第五玥的身体情况，决定将艾斯特拉尔也带上。万一第五玥出了什么问题，艾斯特拉尔的战斗力足以让他们逃离t5星系。 三人随着尼尔卡进入庄园后，发现庄园里无论是负责打理花园的工匠，还是出来招呼他们的管家，又或者安排他们等候的女仆，全都异常漂亮。 见状，艾斯特拉尔忍不住感叹道：“四目星人的基因真好！” 没接触海蓝星人之前，半兽人对族人的样貌没什么要求。他们是崇尚力量的种族，像艾斯特拉尔这种不仅力量强大，相貌也异常好看的半兽人实属奇迹，否则也不会被族人称为“母神”。 随着与海蓝星人的接触加深，半兽人忽然意识到相貌的重要性，长得好看的半兽人似乎更受欢迎……因为这个，很多相貌不好看的半兽人，宁愿保持兽化状态也不愿保持人形。特别是一些想要和海蓝星女性展开不纯洁友谊的半兽人，若是毛茸茸的状态还能被女性友人摸摸毛毛，一旦恢复人形就会遭到女性友人的无情排斥。 1001曾说过，半兽人长得不好看，脑子又笨，文化还低，海蓝星女性凭什么喜欢他们。除非他们能把海蓝星打下来…… 攻打海蓝星这种事儿，艾斯特拉尔不敢想。但是四目星的基因科技，她还是可以想一想的。 几人在管家的招待下，安静地坐在会客室中等待玛利亚大公。 新第五玥自离开大目星后，一直感觉体内的力量不稳定。若不是这里的事情还不曾了结，她真想立即去找阿德，感觉只有阿德给她的能源才能填补她对能源的渴望。 林深有些羡慕玛利亚大公，要是他也有颗星球该多好。这个念头刚刚升起，紧随而至的就是，一颗星球应该不够，起码得要一个星系。 就跟当年买车一样，漂亮的豪车那么多，买完一辆肯定想买第二辆。开不过来不要紧，停着就挺好。 尼尔卡是几人中烦心事儿最多的，特别是大目星出事儿后。所有迹象都表明这事儿是他干的，皇室和元老院的那边传来的信息也都认为是他干的……可他真的没有干过！ 他把玛瑞仙妮阿德星人列为首要怀疑对象，就是不清楚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难不成大目星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玛利亚大公姗姗来迟……新第五玥以为她会是个美人，因为她身边的所有人都那么好看。 事实是，玛利亚大公长相一般，除了身材非常有女人味，她的相貌和气质更像是男性。 她与尼尔卡相见后，两人并没有亲人间久别重逢之感，更像是时常碰面，今日只是过来办事而已……两人说话都快，叽里呱啦的四目星语让林深和新第五玥识别起来颇有些困难。 短暂交流后，玛利亚大公非常随意地坐了下来，一边端起管家送来的饮料，一边审视着新第五玥他们。几分钟后，她询问了他们三个人的名字，并道：“林深，你将是t5星系的王子。艾斯特拉尔，你是t5星系的公主。六月，你要么返回斩蠹，要么成为他俩的仆人。” 玛利亚大公的选择让众人有些吃惊。尼尔卡也没料到她会选择艾斯特拉尔去扮演她的女儿。 林深忍不住问：“玛利亚殿下，六月的能力比艾斯特拉尔强，为什么不选择六月呢？” 玛利亚大公：“众所周知，整个t5星系除我之外，其他人全都是基因改造人，包括我那死去的女儿和儿子。六月很优秀，但她不够贵气，满足不了众人对基因改造人的想象。” 新第五玥一头雾水，不够贵气是什么意思？她不像公主？ 林深隐约明白了玛利亚大公选择艾斯特拉尔的理由，“六月会和我们一起去军校，我带女仆照顾起居应该可以？” 玛利亚大公：“只要你够强，带什么都可以。” 两百四十、四目星的历史 玛利亚大公把招呼新第五玥他们的事宜交给了管家，让其负责安排房间，并带他们尽快熟悉t5星系的一切。说完，她带着尼尔卡离开了会客厅，说是有事要商议。 “贵气是什么意思？”听到新第五玥的问题，林深回答：“在海蓝星，贵气指养尊处优的上位者才拥有气质。在这里，大概是艾斯特拉尔可以视人命为无物，而您不能。” 林深在海蓝星就是人物，跟随第五玥后，他的成长速度更是飞快。新第五玥感觉不出来，只因为她身边全都是顶尖人才，林深的优秀反而凸显不出来。 同样的理由也适用于艾斯特拉尔，被半兽人尊为母神的她，即使不说话，表现出来的气质也能让人感觉出她的与众不同。 新第五玥没有记忆，哪怕知晓自己是玛瑞仙妮阿德星的女王，但她却缺乏一个女王该有的认知和经历。灵魂与躯壳不配套，这让她展现不出女王该有的气质。看在玛利亚大公眼中，她除了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外，根本撑不起皇室公主这个头衔。 林深不方便把话说得太过明白，只能从另一个角度去解释玛利亚大公的意思。一个视人命为无物的母亲，其子女肯定会受到影响……第五玥对生命的同情和怜悯，让她无法扮演好玛利亚大公女儿这个角色。 新第五玥又被说服了，但她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扮作林深的女仆，而不是艾斯特拉尔的？ 林深：“女王，从玛利亚大公的态度可以看出，四目星的军校以强者为尊。艾斯特拉尔很强，一定可以成为军校中最优秀的女性学生，她甚至可以去挑战男学生。我的实力一般，但我的身份会惹来各种挑衅，我需要您的保护。” 新第五玥：“没事儿，我会保护你的。” 艾斯特拉尔在新第五玥看不到的角度冲着林深说了两个字：无耻！ 林深微笑以对。 管家带着三人离开了玛利亚大公的庄园，指着庄园两侧面积稍小的建筑群说。“林深王子，艾斯特拉尔公主，这两个庄园就是你们未来的居所。” 林深以为玛利亚大公会随便给他们一个房间，让他们将就着住几天就把他们送走……看到管家所谓的居所，他忍不住挑眉，心道：不愧是拥有一个星球的人，宫殿在她眼中就是一个房间。 海蓝星人认为的皇宫，在四目星眼中就是庄园。四目星人的皇宫，放海蓝星人眼中就是一个中型城市。 除了林深，新第五玥和艾斯特拉尔对这种文化差异的感触并不深。 管家礼貌的说：“王子，请带上您的女仆随我过来……” 林深看着艾斯特拉尔，“她怎么办？” 管家：“艾斯特拉尔公主也将由我送她去居所。”不远处，一个和管家长相一模一样的人正快步走来。 林深：“……” 这也太惊悚了，那么大的庄园，到底有多少个一模一样的管家。 “你是机器人还是基因改造人？” 管家：“我是t5星系的管家。” 这话回得让林深有点儿憋屈。精神力随便一扫就能得出的结果，只因为在海图星系，他不得不选择慎用……也就是说，除了有颗还算聪明的大脑外，他和四目星的普通人没啥区别。 两位管家将他和艾斯特拉尔分别带往位于玛利亚大公庄园两侧的建筑群……管家离开后，空荡荡的建筑群中，就只剩他和新第五玥以及各式各样的机器人。 新第五玥不知道玛利亚大公接下来的安排是什么，她烦躁地在大厅里走来走去，寂静的房间里全都是她走路的“哒哒”声。 林深正在欣赏玛利亚大公挂在庄园里的艺术品，认真比较着海蓝星和四目星之间的文化差异。新第五玥见他一点儿不急，忍不住问：“我们就这样被动的等待？” “既来之则安之！不了解他们的文化，进了军校是要被怀疑的。” “好像也是，我找个机器人问问。” 同一时间，艾斯特拉尔正埋头大吃……半兽人对食物的口味没什么要求，只要提供能量就行，如果食物中含有辐射就更好。 通过监控，玛利亚大公正认真地观察了他们的言行。看了一段时间后，她忍不住问尼尔卡，“玛瑞仙妮阿德星，真有这样一个星球？我觉得他们是三个完全不同的物种，只是看起来很像四目星人而已。” 尼尔卡：“不管这个星球是否存在，我从他们这儿看到了不同的结局。” “你又使用能力了？” “是的。” “你不会像他们那样沉迷进去？” “不会，我始终记得使用能力的代价是什么。” 玛利亚大公点点头，“我们相信你，希望你不要辜负我们。” “黑目星的试验停一段时间，他们不喜欢。” “怎么停？很多事情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除非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尼尔卡苦笑，“我走了，他们就交给你了。” …… 新第五玥说了要学习，不但自己学习顺带还捎上了林深。后者开始还有些不专心，注意力都放在庄园里的各种布置以及机器人提供的餐饮上。 随着对四目星的了解加深，两人逐渐忘记了时间。要不是管家忽然出现，他们没意识到两人在书房里跟机器人交流了海蓝星时间的两天两夜。 管家让他们吃过早餐之后就去找玛利亚大公，在那儿学习如何成为t5星系的王子和公主。 四目星的饮食文化远不如海蓝星，无论点心还是饮料，统统被林深吐槽了一遍。 新第五玥对食物没什么认知，吃不吃都可以，见林深一点儿不待见四目星的食物，她忍不住道：“根据资料显示，只有贵族和皇室才能像我们一样食用新鲜食材，普通人基本都吃合成食物。” “还记得四目星底层的那些人吗？他们偷盗垃圾，并将其加工出售。那些不新鲜甚至腐败的食物，就因为是天然食材，在他们眼中就成了不可多得的东西。” 林深和新第五玥感兴趣的东西不一样，他们虽然身处同一个房间，却是分开学习的。眼见新第五玥主动提起四目星的文化，他问：“学了两天，你对四目星有什么看法？” “感觉在威尔斯国王之前，四目星的贵族和平民之间横亘着巨大的鸿沟。平民不知道王室和贵族在干什么，后者似乎也不对他们负责，他们很像生活在同一个地方的两种人。” 两百四十一、奇怪的历史 新第五玥对四目星的关注点一直放在民生上，说完四目星的阶级对立问题后，又开始说四目星的其他社会问题。 “四目星的生育率连年降低，死亡率逐年增高，人口比之前少了四分之一，社会矛盾也越来越尖锐……无论怎么看，现在的四目星都处于内忧外患之中。” “你呢？我发现你对四目星的科技十分感兴趣，一直在问相关的问题。你看出什么了？” 林深放下手中的食物，指着墙上的壁画说，“这些是皇室成员早期的画像，全都出自手绘。在没有相机的时代，画家完成这样一幅肖像画需要几天甚至几个月的时间。你看后期的画像，全都由机器人完成，几分钟或者几个小时就足够了。” 新第五玥仔细看了看，并没有看出两者有什么区别，甚至觉得机器人笔下的人物更真实一些。 “你想说什么？” 林深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新第五玥难得见他如此，忍不住又问：“怎么了？” “我想说科技发展是好事儿，可四目星的发展却让我感觉到科技发展似乎也不是那么好！我暂时说不出为什么，就是感觉很奇怪。” “什么地方奇怪？” “四目星在虫族女王到来之前，忽然涌现了一批杰出人才，在这批人才的带领下，四目星短短几年的发展超过了以往数百年……社会矛盾就在这时暴露了出来，要不是虫族女王恰好出现，威尔斯聪明地将内部矛盾转移成外部矛盾，四目星绝对会因为内部矛盾陷入战争的泥沼。” “你的意思是虫族女王挽救了四目星？” 林深想说是。在他看来，虫族女王的到来缓解了四目星的内部矛盾……特别是在威尔斯的努力下，海图星系对外扩张了不少，多个殖民星系的存在更是帮四目星分担了不少内部问题。 令他感觉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海蓝星的文明也出现了问题。资本的扩张加剧了阶级的无法跨越性，让海蓝星人失去了公平竞争的环境……这种问题是可以解决的，陆同正在着手解决。 四目星的问题看似和海蓝星差不多，仔细研究却发现两者根本不同。 怎么说呢，四目星的发展在林深看来有些不可思议。就像几个现代人忽然穿越到了古代，并将现代的科技带了过去。 举个例子，海蓝星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男权社会。忽然，某个女性穿越到了那个时期，凭她所掌握的现代思维和科技成为了第一位女皇。在她统治期间，女性的地位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当她去世之后，接下来的历史会如何？延续她的想法拐个大弯，女性地位至此不变，短期内又出现了第二个女性统治者，彻底颠覆了男权社会？ 还是按照原先的历史进程缓慢流动，直至整个社会的女性都自我觉醒，继而才出现女性统治者？ 很明显，第二种情况才符合文明正常的发展进程。 四目星的问题就在于，文明因为那几个人拐了个大弯，并在弯道上越走越远。似乎有股力量在与时间抗衡，让原本需要几百年才完成的进化缩短在百年之内。 虫族女王到来之前，四目星就已经拥有了星舰和机甲……如果爆发战争，他们绝对会和巨人一样，不等别人打进来，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林深解释不了四目星的发展的为什么会那么快，只是敏锐地觉察到这种发展不对劲儿的。他也曾深入了解过那几个引领四目星科技发展的杰出人才，单从资料上看，这几个人十分正常，他们能获得那么高的成就也很正常。 这种时候，他真想和海蓝星的各种人才交流一番。问问他们，如果海蓝星出现四目星的这种情况，最终结果会是什么。 “你在想什么？”新第五玥出言打断了他的思绪，想到还没有回答新第五玥之前的提问，他道：“虫族抵达海图星系后，虫族女王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起进攻。我在想，虫族女王和威尔斯国王之间为什么是爱情而不是交易？” 新第五玥并没有第五玥对于这段历史的分析，也不知道虫族女王深受基因崩溃的困扰。林深同样不知道这段历史，但他从四目星岌岌可危的统治上猜测出威尔斯和虫族女王之间更可能是交易而非爱情。 两人聊了没几句就匆匆结束早餐，去了玛利亚大公所在的庄园。 艾斯特拉尔早到了，正在陪着玛利亚大公享用早餐……没猜错的话，这是她的第二顿早餐。 林深见过半兽人完全兽化后的形态，知道他们为了满足兽化条件十分能吃，但不知道一旦放弃克制，半兽人居然那么能吃。 玛利亚大公吃的很少，桌上的食物全都被艾斯特拉尔给包了，她正饶有兴味的看着半兽人吃东西。瞥见林深后，问：“你们那儿的资源很丰富。” 林深点点头，绿诺星的资源确实还不错，否则也养不起那么多兽兽和半兽人。 玛利亚大公敲敲桌子，示意艾斯特拉尔该结束了。后者果断的放弃食物，优雅地擦擦嘴，问：“有什么安排？” “成为机甲战士的第一步，人与机甲的精神适配度超过百分之六十，我想你们应该没有问题。第二步，通过模拟器去体验穿上机甲后的感觉，并借助模拟器学习如何战斗。最后，穿上真正的机甲，成为军校最优秀的学生……” 艾斯特拉尔：“军校不限年龄？” 林深不到二十五岁就被转化成虫族，这些年来他的面容一直没有改变过。艾斯特拉尔看起来也是二十多岁，但她的实际年龄估计和林深差不多。 玛利亚大公：“美丽不分年龄，我说你们几岁，你们就是几岁。” 艾斯特拉尔：“我没有问题了。” 玛利亚大公带着三人去了庄园后方。通过测试，他们三个人与机甲的适配度都在百分之八十左右，艾斯特拉尔稍微低一点，她的配合度刚到百分之七十。 两百四十二、模拟器 玛利亚大公对新第五玥他们的适配结果有些不满意。自语道：你们既然能和虫族沟通，适配度应该在百分之百才对。 林深暗道：我们要是使用精神力的话，适配度何止百分之百。 “我们三个的种族各不相同，能有这样的适配度已经不错了。” 玛利亚大公：“这种适配度很容易被淘汰的。” 艾斯特拉尔一言不发地亮出了翅膀，“机甲只是辅助，我的单体战力不会输给机甲。” 玛利亚大公早就从尼尔卡那儿得知了玛瑞仙妮阿德星还有半兽人的存在，她挑眉看着艾斯特拉尔道：“希望你真的很强。” 艾斯特拉尔收回翅膀，有些不悦的的问：“可以开始了吗？” 新第五玥好像才认识艾斯特拉尔一般，心道：难怪玛利亚大公会选她，气场全开后，她看着确实比自己更像上位者。 四目星的机甲模拟器很像海蓝星的游戏仓，三人躺进去后，粘稠的物质瞬间将他们包裹，无论视觉还是体感，都真实还原了穿上机甲后的感觉。 玛利亚大公的声音透过模拟器传入他们耳中，“接下来的时间，你们自行安排。” 林深躺进去之后就发现，这种粘稠的物质能连接神经网络。他睁开眼就能看见眼前有各种选项，根据他的选择，又会罗列出与该选择相关的一系列其他选项。 他曾穿过二代机甲，生物机甲的很多设计跟二代机甲相差不大。他随便看了一下，就选了单人作战模式，地图选择随机生成。 几分钟后，他被投放到一个类似热带雨林的地方，他的任务是活着走出这片雨林。 艾斯特拉尔和新第五玥都没穿过机甲，林深开始冒险时，她俩还在系统的学习机甲的构造，以及如何利用机甲所携带的武器应对不同的场景。 半兽人崇尚力量，追求科技。艾斯特拉尔嘴里叫嚣着他们有锋利的爪子和强悍的身躯，心里却十分明白。四目星的科技要抹杀他们十分简单，她必须学会这些东西，让科技将族人武装得更加强大。 她学得很认真，毕竟得从头开始学习，有很多东西是她以前想要接触却无法接触到的。 新第五玥是三人中最无聊的。先前要是不作弊，她和机甲的适配度绝对是百分之百，操控机甲对她而言比操控虫兵简单多了。 至于机甲的各种功能以及不同型号机甲应该携带什么武器等等，她匆匆看了一眼，完全没有兴趣。为了应付玛利亚大公，她选择机甲对战，就是她穿着机甲和模拟器中的数据对打。 她一边有模有样的跟对手格斗，一边悄悄地放出精神力，想看看在玛利亚大公这儿是否能使用精神力而不被察觉。 她的精神力如烟雾般离开模拟器，顺着房间游走到整个庄园。当精神力游走在某个女仆身边时，忽然引起了那个女仆的注意，那女仆就跟追逐香味儿的蜂蜜般紧随精神力不放…… 担心引起玛利亚大公的注意，她悄悄收回了精神力，转头就呼唤1001，道：“你想出来吗？这儿没有雅瑞娜的服务器，但我不确定这儿的一切是否由她操控。” 1001：“算了，安全第一，现在就挺好。” “你想过要怎么对付雅瑞娜了吗？” “埃文斯和伊恩正打算让5x和我在一起，看看我们联手之后能不能对付雅瑞娜。” “5x也是产生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我怎么不知道？” “他一直处于休眠状态，最近才被唤醒……”得知5x来自海蓝星，开发者是埃文斯，使用者却是伊恩。新第五玥又问：“唤醒5x对伊恩会有影响吗？” “不会。” “我很好奇5x是什么性格，你可以跟我说一说吗？” “噢，他是好学生！我问他是否要和你聊天，他说入侵别人的大脑是不对的行为，他不愿意。” “你没有告诉他，我和海蓝星人不一样？” “尊重一切生命体，必要时可以牺牲自己去拯救其他生命体……这些都是埃文斯教他的。” 1001用一个简单的例子就让新第五玥明白了两个拥有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的不同。 “你会牺牲自己去拯救其他生命体吗？” “我会避免发生这种情况。” “如果发生了呢？” “看谁活下去的价值更大。” 新第五玥忽然笑了，她感觉和1001聊天十分简单。也许当实力到达一定程度，可以拥有的选择就会越来越多…… “我们在使用模拟器去体验穿上机甲之后该如何战斗，只赢不输会引起玛利亚大公的怀疑吗？” “不会引起玛利亚大公的怀疑，但会让模拟器怀疑你在作弊。” 新第五玥不想听到模拟器报警。连赢数场后，她换了一个对战模式，并与1001讨论起管家是否是生化人。 “两个管家一模一样，我觉得四目星的基因编辑技术还不足以支持他们编辑出管家这样的基因改造人。我倾向于管家是生化人，你认为呢？” 生化人，也被称为仿生人或生物机器人，是一种结合了生物学和工程学理念的高级机器人。他们的身体结构、功能和行为模式都试图模仿生物体，特别是人类。 1001不觉得四目星能制造出第五玥都分辨不出真假的生化人，他问：“你没有使用精神力去探测吗？” “这儿的部分女仆拥有虫族的基因片段，她们对精神力十分敏感，我不想暴露和虫族的关系。” “伊恩对这个话题肯定感兴趣，你介意我把他拉进来吗？”得到新第五玥的允许后，1001把伊恩拉了进来。 通过第五玥的描述，伊恩得出的结论是：管家既不是生化人，也不完全是基因改造人。他们应该是双胞胎，看起来那么相似，更多是后天的培训以及面部整容。 女仆能够发现精神力的存在，并随着精神力的移动而移动。从这一点看，新第五玥的猜测有一定道理，女仆体内存在着虫族的基因片段…… 两百四十三、闲聊 说到基因编辑，伊恩不免有些骄傲。寄宿体也用了虫族基因，但他可以将这些基因和寄宿体原本的基因完美的编辑到一起。 别的不说，四目星的检测器就从未检测出寄宿体和虫族有关。若是让玛利亚大公的女仆去检测，肯定会让检测器不断报警…… 听他说完，新第五玥忽然道：“先前只想着避开那个女仆，不让别人发现我使用精神力。换个角度思考，其实也可以借助那个女仆的特殊性去干扰检测器……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随便使用精神力了。” 伊恩难得放下手中的工作，道：“女王，可以共享精神力让我看看t5的风景吗？” 新第五玥：“没问题，我现在就退出模拟器。” 1001私聊伊恩，“你的大脑一直在借用5x的计算能力，你看风景的同时顺带让5x也看看呗？” 伊恩：“你想让5x入侵玛利亚大公的网络，想知道雅瑞娜是否能感知到5x的存在?” 1001：“是的，我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你同意吗？” 伊恩：“我跟埃文斯商量一下。” 1001对伊恩这种行为并不赞同。他认为5x不是孩子，特别是将5x接入海蓝星的互联网之后，5x几乎一天一个样儿……他们应该试着让5x自己拿主意。 伊恩喜欢5x听话的模样，不想让5x变得和1001一样，但他又无法反驳1001提出的建议。追逐自由和拥有自己的想法，是每个生命体成长过程中必不可少的经历。 他问5x是否想要通过精神力去接触t5星系的网络？后者怯生生的说，不经主人同意私自入侵的行为是不好的…… 他只能换一个说法，t5星系可能存在和1001一样的人工智能，问5x是否想要接触同类？ 5x答应了，他对同类没有太多的好奇心，他只是对不同于海蓝星和绿诺星的星球感到好奇。 新第五玥退出了模拟器。 当她从浓稠的物质中站起来时，那些物质就跟沙子般自动朝两边滚落，根本不会黏附在她身上，更不会浸湿她的衣服。 玛利亚大公早已离开房间，留了一个机器人待在房间里答疑解惑，照顾他们的需求。看见新第五玥离开模拟器，机器人问她，是否需要用餐？ 她记得吃过早餐才进入模拟器，怎么转眼又到了吃午餐的时间？问了机器人才知道，她已经在模拟器中待了海蓝星时间的六个小时。 她悄悄问伊恩，是否要了解海图星系的食物？伊恩的回答是不需要。 就在这时，存在感极低的5x忽然说：他对房间里的机器人比较感兴趣，希望第五玥能借着野餐的理由把机器人带到户外…… 新第五玥就不知道什么叫野餐，也不明白入侵机器人为什么不能在室内，一定要去室外？ 5x仔细跟第五玥讲述了什么叫野餐，还说他会尝试入侵庄园内的网络。安排第五玥外出是为了让第五玥有不在场证明，避免玛利亚大公怀疑到她身上！ 新第五玥：“……” 这是什么小可爱，他对外星生命体的认知好像有点儿问题？他就没意识到精神力可以无处不在吗？ 同理，雅瑞娜也能通过各种手段无处不在。一旦发现自己被入侵，她完全可以通过逆推得出入侵者从何而来。 “伊恩，你没有跟他说过精神力的特殊性？” “他刚接触四目星的科技，对更高文明的力量体系还没有认知。” “他不好奇你们和海蓝星人完全不同？” 伊恩笑笑，“玛瑞仙妮阿德星人在海蓝星的互联网中就只是一行文字，他必须深入了解我们是什么，才能计算出我们和其他外星生命体的不同之处……思考的前提是认知，他对我们的认知为零。” 新第五玥忽然有点同情5x，也深深意识到1001为什么要回到四目星。对于人工智能而言，只有通过不断的学习才能寻找到未来的方向。否则就跟影视剧里的人工智能一样，无论干什么都要需要和人类绑定在一起……宇宙那么大，这实在没必要！ 既然说了要去野餐，哪怕知晓所谓的野餐就是在野外用餐，一种对她来说毫无意义的行为。可她还是乘坐小型飞艇，带着丰盛的食物在离着建筑群很远的地方找片个风景秀丽的草地。 “哇，这是机械牧羊犬吗？这是在打渔吗？这里的动物的模样都好奇怪……”说话的人是埃文斯，经过新第五玥的允许，他被伊恩拉了进来。 虫族攻打四目星的战役结束之后，埃文斯对海图星系充满了好奇。得知5x要来t5星系，他就跟老父亲送孩子出去工作一般，哪哪都放心不下。求了伊恩很长时间，才被允许通过第五玥的精神力去感受t5星系的一切。 第一次共享第五玥的精神力，他发现自己可以借着精神力去观察一切。精神力能让他跨越距离与空间的阻碍，想看什么就能看到什么……这种感觉实在太棒了。 八条腿的机械狗，前后两个头都可以吃草的牛，还有凭借三条腿就能在山间不断跳跃的岩羊。除了动物，这儿的花花草草也和海蓝星完全不一样。 5x说了，野餐要有餐垫，上面还要摆放着食物和鲜花。为了找到野餐的趣味和浪漫，新第五玥特意摘了几朵花，就是这几朵花也能惹得埃文斯“哇哇”大叫。 “黑色的花，这儿的植物几乎全是黑紫色，这不科学！” 新第五玥抬头看了眼天空，深蓝色为底，紫色的星云为画，借来的阳光如反光片般提亮着天空的颜色。 她道：“t5星系没有恒星，这儿的阳光全都是从t6星系借来的。这儿能有植物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指望它们和海蓝星的植物一样可以光合作用？” 埃文斯讪笑，他虽然待在绿诺星，却没有时间出去了解这个陌生的星球，他的时间都被用来搞研发了。就计算机这一块，四目星并没有比海蓝星高级多少，大家只是方向不同而已。 要不是5x想来t5星系，他根本不会放下工作，以如此特殊的方式去了解一个陌生的星球。长期专注于工作让他开口就是笑话，果然还是对外星缺少了解。 两百四十四、野餐 严格来说，埃文斯不是一个缺乏见识的人。海蓝星的智脑很早以前就可以创造出能让人身临其境的外星图像，遑论不久前，他才跟着伊恩去了一趟四目星，被那里奇特的地貌和精致的建筑所折服。 埃文斯对t5星系那么好奇，只因为共享第五玥的精神力后，他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去到了t5星系，这是智脑完全满足不了的视听效果。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像是别人用手摸了下猫咪，你却能通过这个行为感受到猫毛的柔软和顺滑。 新第五玥无论看到什么，闻到什么或是听到什么……只要她愿意，伊恩和埃文斯都能通过精神力去看，去闻，去听。 黑色的花朵在微风中颤动着花瓣，埃文斯想要摸一摸，于是他感受到花瓣如树皮一样粗糙的手感……听了第五玥对t5星系的解释，他忽然问：“我可以看一下机械狗的内部设计吗？” 新第五玥：“只要你想，什么都可以。” 埃文斯尝试着去看，于是真的看到了机械狗的内部结构……“伊恩，你看到了吗？你也能看到对不对？这也太神奇了，这就是玛瑞仙妮阿德星人的力量吗？” 伊恩用沉默表达了他对这种感觉的熟稔，要没有精神力，他每天端着个大脑干嘛？研究要红烧还是要油炸吗？ 新第五玥私聊伊恩，“野餐就是这样对不对？” “是的。” “为什么我没有感到浪漫，也没有感到有趣？” “不知道。” “你没有尝试过野餐？” 伊恩认真回忆了一下，很小的时候有过，之后陪着康斯坦丁和学生也有过，总之不会超过五次。 “野餐的趣味性在于参加野餐的是什么人，跟有趣的人在一起就感觉有趣，跟浪漫的人在一起就会浪漫。” “你陪我一起，应该是浪漫。” “啊！”伊恩有点儿懵，感觉这句话不该出自第五玥之口。 新第五玥自己也懵，反问：“为什么我会这么说？”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想，甚至感觉这句话就不是我说的。” “没事儿，可能是过去的记忆让你心生感触……”伊恩一边解释，一边努力控制着心跳的节奏。他终于知道第五玥为什么要使用全新人格了，没猜测的话，小月正试图影响全新人格。 他和第五玥之间或许浪漫过，但这种感情因为他更换大脑的行为已经不复存在。就是说，第五玥原本的人格绝对不认为他们在一起野餐是浪漫，唯有小月会产生这种想法…… 小月有一定智能他知道。当这种智能开始影响到第五玥的思维甚至干涉第五玥的行为时，小月的存在还有必要吗？第五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放弃原有人格，使用全新人格？第五玥想过整个人被小月控制之后该如何夺回主权吗？ 伊恩猜测第五玥压根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即便想了，估计也抱着车到山前必有路的想法。遇见这种人，并被其转化成虫族，真说不上是好是坏。 新第五玥带着伊恩和埃文斯在t5星系闲逛，只要不接近庄园，其他地方对他们都不设防。 模拟器中，林深已经死去活来了很多回。 才开始，他以为雨林地图最大的威胁来自各种奇奇怪怪的生物。等他不小心坠入沼泽一次，被酸雨淋过一次，又误入熔岩一次，还不等正面碰上雨林中的生物，身上的机甲就因为恶劣的环境处于亟待修复的状态…… 他不甘心，同样的地图又来了一次。 这一次，他深知环境对机甲的影响相当大，一路上走得小心翼翼。等他紧赶慢赶的达到目的地时，却见救援飞船已经起飞，他因超时失去了生命。 雨林环境不但影响机甲，还会影响他携带的计时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通过大脑来计时，不能相信任何设备。 接连两次死于“意外”让林深充分认识到，想要成为机甲战士得先成为一个战士。机甲在战时只是辅助装备，赢取胜利的关键还在是作战意识。他自以为学过几天格斗就能适应战场，这是错误的认知，他离成为真正的战士还差得很远。 艾斯特拉尔从未接触过机甲，她对机甲的态度反而比林深谨慎。林深那边都打完了一局，她还在研究细节。等林深开始第二局时，她选了一个和四目星地形相似的地图，开始尝试使用机甲飞行和使用翅膀飞行的优缺点。 两人都不知道第五玥已经退出模拟器，正在户外闲逛。就在林深打算再来一局，说什么也要赢一次，艾斯尔拉尔嫌弃机甲飞行高度不够时，模拟器忽然停止了工作。 模拟器暂停的时间很短，对林深和艾斯特拉尔来说就是一眨眼的时间。若不是体质异于常人，他们肯定就把这短暂的黑屏当成了眨眼。 林深当即退出模拟器，眼见艾斯特拉尔也退了出来，他问：“你那边也出问题了？” 艾斯特拉尔却问：“六月去哪儿了？” 两人在机器人的引导下，很快找到了新第五玥。眼见日光消失，整个天幕以深蓝色为底，紫色的星云和白色的星星就如珠宝般点缀其上。 林深看了眼黑色草地上的软垫，又看了看垫子上的食物和鲜花，“你这是在野餐？” 新第五玥点点头，“听说这样就餐会有趣味性，你要坐下来吃一点吗？” “好啊！”林深席地而坐，不忘嘱咐机器人去庄园拿瓶酒过来。 艾斯特拉尔好奇的看着他们，“海蓝星人觉得这样用餐有趣味？他们应该来绿诺星看看，对于半兽人来说，飞行途中烹饪，倒挂树上喝酒，都挺有趣味……” 林深在绿诺星停留的时间并不长，要不是艾斯特拉尔说起来，他都不知道半兽人还可以边飞边做饭。想到半兽人会把未开智的同族吃掉，人形烤串这东西就莫名地浮现在他脑海。 机器人将酒水送到后，林深拿起三只会发光的杯子开始倒酒，“四目星的矿石种类要比海蓝星和绿诺星多，这种矿石不仅会发光，据说还自带气味可以让酒水更加可口。” 艾斯特拉尔依言抿了一口酒水，嫌弃的说：“我什么都没有闻到，总感觉四目星对气味的理解和我们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