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被迫娇养黑莲花》 第1章 回到命运的起点 姜柚头疼欲裂，耳边不断响起恶毒的声音，却犹如噩梦一般，萦绕不散。 “姜柚，你瞧，这两个小杂种刚从你肚子里剖出来的，还活着呢！哭声很响，是不是？只可惜……他们投生到你的肚子里，注定没机会看看这大千世界了……” “你不会以为皇上他会来救你？哈哈哈……别再做梦了！在他眼里你只是个没用的弃妇！” “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知道苏衍为什么会死得那么惨吗？因为他爱你，他……爱、惨、了、你。哈哈哈，我从前对他那么好，他全都视而不见，因为他只爱你啊，他满心都是你姜柚。既然他那么爱你，那就只能去死了啊……” “可惜啊，很多秘密你注定是没机会知晓了……” “来人！将这两个小东西……丢、进、兽、笼！” …… “不！” 姜柚心口绞痛，惊呼一声猛地睁开眼睛。 一张冷峻的近乎完美的脸，映入她眼帘。 苏衍？ 姜柚瞳孔一缩，混沌的大脑在这一瞬间好像失去了思考能力。 苏衍怎么会在这里？ 苏衍是赫赫有名的战神王爷，世人皆知他阴鸷嗜血，冷酷无情，手段狠辣，更是当今皇帝势均力敌的对手，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难道她现下是与苏衍相逢在黄泉路上？ “没事？”苏衍见她醒来，朝着她走近几步，低声问了一句。 他是来山谷采绝情花的，眼见有人从上面掉下来，他用内力托了一把，不然，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指不定摔成什么样…… 姜柚听着苏衍的声音，慢慢转回思绪来。她伸出双手，瞧了瞧，这双手虽有些小划痕，但却是一双葱白柔嫩的手，不是那一双满是疤痕和老茧的手。 她又摸了摸肚子，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她不是被剖腹了吗？ 姜柚的心底一片荒凉。 她尽心尽力，为那人铺平夺权之路，可那人登基之后，她不仅无名无份，更是成为废弃的棋子。他那么残忍，纵容他的嫔妃对即将临盆的她百般折磨，连他们的孩子都被硬生生从她腹中剖出丢入兽笼惨死，而她在亲眼看见孩子们被野兽撕成碎片后被生生活埋…… 姜柚念及此，怀着满腔恨意，攥紧拳头，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属于这里的记忆一瞬间涌入脑海来。 这里是清河谷！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 她竟重生了！ 她重生到了六年前，当这一切还没发生的时候。 上辈子，她的命运就是从这里发生了转折…… “多谢公子相救。”姜柚逐渐平静下来，她抬头，看向苏衍，向他道谢。 春日暖阳，万物复苏。 苏衍的眉目在她的视线里逐渐清晰。 这个时候的苏衍，还是镇北王世子，父母健在，还没有被迫成长为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战神王爷…… 前世，她们姐妹几个去飞云寺上香，中途她折返帮大姐姐姜桐拿抄写的经书，路遇大姐夫马洪，遭到马洪轻薄，反抗中她失足跌落山谷。 是苏衍救了她，她才能毫发无伤。 可那时，她却以为苏衍对她有所图谋，甩了苏衍一巴掌就跑了…… 此刻，苏衍听见姜柚道谢，倒是难得回了一句：“举手之劳，不必道谢了。” 对苏衍而言，救了也便救了，他也从不稀罕别人的感谢。但眼下听见姜柚道谢，他倒是难得应了一句。 他说话间，将一株刚刚盛放的绝情花采摘下来，收入了袖子里。绝情花是解毒圣品，清河谷是绝情花怒放之地，但也唯有刚刚盛放的绝情花才可以入药。 姜柚瞧着，目光微动，原来苏衍来此是为了绝情花。 那个毒妇说，苏衍爱惨了她，她根本不敢相信。可心里却也隐约知晓，前世她与苏衍虽然立场不同，纠葛颇深，但不曾伤害过她也是实情。 她也知道，这个时候的苏衍，在世人眼里，是个凶神恶煞、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的恶人，旁人都恨不得与他划清界限。哪怕他救了人，也没有人会感激他，这世间对他的偏见真的太多了。 “我欠你一条命，我会记着的。”姜柚低声说道，哪怕苏衍说不必言谢，她也会记着今日救命之恩，她不会再像前世那般蛮不讲理。 苏衍听姜柚这认真的语气，嗤笑一声：“怎么？难不成你还打算以身相许？” 见惯了万千恶意，突然有个小姑娘说要记着他救她的命，他不免觉得有些可笑。 姜柚知道，苏衍恶名远播，他哪怕做了好事，在世人眼里也仍旧是个恶人。而他，也从未为自己辩驳过一句，他救人也从未想要过回报。 可姜柚却不想让苏衍重蹈上辈子的覆辙，命运让她回到与苏衍相识之际，这是机缘，她要改变她的命运，当然也想改变苏衍的。 以身相许？ “也不是不可以。”姜柚想了下，认真地回答了苏衍的话。 “？？？” 苏衍觉得不可思议。 他这般说，换作别的女子早就吓得跑远了，她竟然说：也不是不可以？？？这姑娘莫不是脑子不太好？ 姜柚扬起脸，看向苏衍，道：“我叫姜柚，待我与忠勇伯府解除婚约后，可以考虑一下你刚刚的建议。” 苏衍打量着姜柚。 这一刻，他才是认真的细细打量。 小姑娘大概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站得很直，眼神冷冷的，眸光变得好似没有什么波澜的湖水，这一点也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气质。 忠勇伯府？ 苏衍目光黯淡了几分。 姜柚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和头发，准备离开山谷。 重生归来，这一条路才刚刚开始，她还得收拾好心情去迎接那些人呢！ 她看向苏衍，微微行礼，抿唇道：“公子，我要走了，后会有期。” 她与苏衍定会再见的，此生这条路，她要拉着苏衍合作才是。 苏衍：“……” 他目送姜柚离开，只觉得，这小姑娘……挺有意思，真是叫人难忘！ …… 姜柚出了山谷，四小姐姜桦就扑了过来：“六妹妹！六妹妹你没事？” 姜柚看她一眼，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道：“我没事。” 上辈子，她惊慌失措地跑出山谷也是遇到了等在此处的姜桦，她那时受了惊吓，把姜桦当作是依靠，扑到姜桦怀里哭泣不止。姜桦嘴上说着安慰她的话，转头却给她下药，害得她失身给了那个人…… 再后来，一切都脱离了掌控。她被退亲，被禁足，被折磨，被指给马洪做妾…… 她如何能甘心？ 她逃离了姜家，被那个人带了回去，她以为是新的开始，却不想那是另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如今，这一切重新开始了。 姜桦抬头看着姜柚，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姜柚变冷淡了很多。 姜桦柔声说道：“大姐夫说你摔下山谷，带人前去寻你，我一直在这里候着，幸好你没事。” 姜柚抿唇，轻声说道：“四姐姐有心了。” 姜桦拉着姜柚的手，说道：“六妹妹，大姐姐还在飞云寺等我们呢，我们还是快些与大姐姐会合才是。” 姜柚听着姜桦的话，心知姜桦的算计，面上不动声色地应下：“也是，那我们快些过去！” 姜桦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从山间小路前往飞云寺，道路崎岖，着实不好走。难为姜桦为了陷害她，竟然这么的委屈自己。 “六妹妹，我们去亭子里歇一会儿，我有些累了。”姜桦看到前面的凉亭之时，指了指凉亭，提议休息。 和前世一样的走向…… 姜柚扫了一眼，点点头，跟姜桦一道过去。 两个人在凉亭里之后，姜桦掏出了两包点心，放在桌子上，一边将两包点心拆开，一边神神秘秘地说道：“六妹妹，我早上出门特地装了两包点心，正好现在可以吃，这包给你。” 姜桦将其中一包推给姜柚。 姜柚一脸感动：“四姐姐，你还记得我爱吃桂花糕。” 姜桦眼里闪过寒芒，面上却是姐妹情深：“那是肯定的啊，你是我最好的妹妹啊！” 姜柚很“感动”地去取桂花糕，姜桦紧张地瞧着，姜柚突然抬头看了看姜桦后面，说道：“嗯？四姐姐，那边是什么地方？” 在姜桦转身的那一瞬间，姜柚互换了桌上这两包桂花糕。 姜桦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笑着解释道：“那是飞云寺旁边的莲花庵。” 等她再回转过来的时候，姜柚已经捏起桂花糕在吃了，姜桦顿时放下心来，她拿起自己面前的桂花糕也品尝了起来。 姜柚低下头，藏起唇角那抹冷笑。 第2章 苏衍:觉得我傻，好骗? 姜柚只吃了两口桂花糕便放下了，姜桦却是将整块桂花糕都吃完了。她偷偷瞧了姜柚一眼，眼里满是嘲弄的意味，她下了足足几倍的药量，姜柚哪怕只吃了两口就已经足够人畜不分了…… “我吃好了，六妹妹，我们走！”姜桦擦了擦手，起身对姜柚说道。 姜柚乖巧地应声：“好。” 两个人从凉亭里走出去，下台阶的时候，姜桦一声惊叫，从台阶上跌了下去，摔在台阶下面。 姜柚“惊慌失措”地蹲下身去扶姜桦：“四姐姐，你没事？” 姜桦被扶回凉亭里坐下，只觉得脚踝那里疼极了，她强忍着疼痛，说道：“六妹妹，我的脚扭伤了，我在这里等你，你先去飞云寺。” “那怎么可以？”姜柚一副“我一定要对你负责”的模样，说道，“四姐姐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不管的。” 上辈子，姜桦也是带着她来到凉亭休息，拿出两块桂花糕分食。她那时根本没有胃口吃东西，姜桦各种规劝她才勉强吃了两口。离开的时候，姜桦也是如刚刚那样摔倒扭伤脚，自己留下来，让她去搬救兵。 不同的是，上辈子是姜柚吃了被下药的桂花糕，这辈子是姜桦自己；上辈子姜桦是假装扭伤脚，这辈子……姜柚轻轻碰了她一下，却让她是真的扭伤脚了…… 姜桦才不想姜柚留下来陪她，她急着催促道：“六妹妹，我的脚很疼，你留在这里我们两个都走不了，你还是快些去叫人过来帮我才是。” 姜柚很为难，她思索再三，终是一脸担忧地点点头，道：“那好，四姐姐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好。”姜桦点点头，心里是盼着姜柚赶紧走。 姜柚“依依不舍”地走了，姜桦这才松了一口气，松弛下来之后，她更觉得脚踝那个位置真的疼得钻心。 她本来就打算从台阶那里假装一下摔倒，没想到没控制好，真的结结实实摔出去了，真疼啊！ 可疼也是值得的，接下来，姜柚人生最灰暗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姜桦心情甚好地想着，目光落在石桌上的桂花糕之上。 然后，她目光顿住了。 为何做了标记的那一包桂花糕在她这边？ 她明明将那一包桂花糕给了姜柚啊…… 她颤抖着双手去仔细检查了下桂花糕外面那层油纸包上的印记，顿时，巨大的恐慌笼罩着她。 …… 此刻的姜柚，脚步轻快，一路前往飞云寺。 上辈子，她离开凉亭后不久，药效便发作了。她仅存的理智告诉她，不能继续往前走，不能落入圈套。她临时换了一条小路，走到林子深处，却意外闯入那个人的领域，失去意识失了清白…… 可如今，她再度走到那条小路的岔路口，勾了勾唇。 她若是没记错的话，顺着这条路走到底，在左边的密林里有几间小屋，她当时就是闯进了那间小屋遇到那个人…… 可她也记得，那个人当时也正是毒发的时候，若非她闯入，意外变成他的药引，他所中之毒也不会解…… 所以，她怎么能放弃这一次打击报复的机会？ 她已经不是前世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柔弱小姑娘了，她能保护好自己，亦能为自己报了前世之仇。 哪怕今日杀不了他，也必定能重创于他！ 姜柚敛起表情，便是朝着左边的密林里走去。 她朝着那边走去的同时，拔下了发髻上的一根银簪紧紧地攥在手里。 很快，记忆里那一排小木屋就出现在视线里。 那时，她刚闯到这里的时候，还是有一些意识的，可到后来，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只记得后来……迷迷蒙蒙间，传来两个男人对话的声音。 “你做什么？” “你毒发了，她中药了，我不过多给她下了一种毒，你不要她，她就得死。” 再后来，她只记得彻骨地疼，等彻底清醒的时候，天色昏暗，她只朦胧看见睡在她身边那个男人脸上的面具，那一瞬间，她太害怕了，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那就是……逃！ 逃得越快越好！ 姜柚深吸一口气。 此刻，透过斑驳的树影，再看那一排小木屋，她以为自己不会紧张的，可此时此刻她的心仍然会跟着颤抖起来。 如若不是因此失身，走上绝路，后来再遇听那个人拿着那块面具向她道歉之时，她不会毫不犹豫地跟他走…… 她将他当成她的信仰，相信他会真心待她，容忍他身边换一个又一个女人，她默默付出，不求名分，不求回报，可换来的却是他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最终，被他的女人践踏至死…… 可自始至终，她只是他手里一把锋利的刀，一颗随时都可以废弃的棋子！ 姜柚念及此，无边无际的恨意随之蔓延。 她攥紧手中银簪，悄无声息地朝着小木屋走去。 可在她即将接近小木屋之际，突然感觉周围气息一凛，她心中一沉，连连后退了几步。 紧接着，一道身影忽闪而过，姜柚只感觉脖子上一紧，她被人掐住了脖子推到后方，抵在了一棵树上。 后背撞上树身，姜柚却顾不得疼痛，这一瞬间，她举起了手里的银簪，毫不犹豫地朝着那人的脖子上扎了过去。 那人倒是没想到姜柚会有此举动，不得已松开她的脖子，转而扼住了她的手腕，制住了那根往下扎的银簪。 姜柚被钳制住，冷着眸子抬头看过去，另外一只手正欲动作时，却愣住了：“怎么是你？” 面前这人有着举世无双的容颜，可却不是她记忆里的那个人，而是……苏衍！ 怎么会是苏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时之间，姜柚的脑子都跟着乱了起来。 苏衍也认出姜柚，她先前说，后会有期，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苏衍听着她满满的质疑，似是有些好笑：“你以为是谁？” “我……”姜柚顿了顿，信口拈来，“迷路了……” 苏衍看着姜柚这一本正经撒谎的样子，唇角扯了扯：“你是觉得我傻，好骗？” “我没有要骗你。”姜柚扯了扯自己的手腕，道，“你先松手。” 苏衍目光顿了顿，松了手。 姜柚抽回手，甩了甩手腕，是真的疼。她皮肤太嫩了，这一会儿时间，手腕就已经被他捏得通红。 他看了一眼，眸光顿了顿，喉咙更是紧了紧。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哪怕已经松开她，那异样的气息仍然往鼻尖钻……下一瞬，他脸色一沉，指着旁边那条路道：“趁我没反悔之前，赶紧走！” 姜柚捏了捏自己的手腕，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小木屋，问道：“这……你住这里？” 不应该啊，这里不是那个人的地盘吗？ “还不走？”苏衍见她还没走，还问这些有的没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你先回答我。”姜柚很需要这个答案。 苏衍却是逐渐暴躁，呼吸也跟着乱了几分：“你再不走可别后悔。” 姜柚看向苏衍，明显的感觉到苏衍不太正常，苏衍的脸色很不对劲，而且，他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这很像是…… 姜柚心中大骇，收回目光，转身便匆匆离开。 苏衍见姜柚离开，一手扶着那棵树，另一手却是捂着胸口，低下头，似是很痛苦的样子。 “你这都毒发了怎么还跑出来了？”另一人匆忙赶过来，扶起苏衍便朝屋里走去。 苏衍没有言语，只将怀里那一株从清河谷里采来的绝情花递给那人。 “刚那姑娘你就不该放她走，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我都跟你说了，你毒发的时候，只有女人才能缓和疼痛，你偏不听，光靠绝情花压制也不是事儿啊……”那人絮絮叨叨。 苏衍冷眼扫过。 “好，知道你对女人不感兴趣……”那人乖乖闭嘴了。 第3章 前世她遇到的那个人是苏衍? 姜柚跑了很远的路才停下来，她扶着一棵树，大口大口地喘息。 她眼中有了几分茫然。 是苏衍吗？ 难道前世……她是失身给了苏衍，而不是那个人？ “你毒发了，她中药了，我不过多给她下了一种毒，你不要她，她就得死。” 苏衍也中了那种毒，一直靠绝情花压制，所以，他才会守在清河谷等花开。而小木屋是苏衍的，她那时闯进去遇到的人会不会是苏衍？ 可那个人来找她的时候，带着那块面具，所说的细节也全都对得上……所以她才万分相信啊！ 现在，她却开始怀疑了，她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她想，她需要时间来查清楚这些事。 如果真的是苏衍，那只能说明，那个人处心积虑，从一开始就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简直太可怕了！ 姜柚绕回之前的路，一路赶至飞云寺。站在寺外，看着充满禅意的寺庙，好一阵恍惚。 她如今已经避开了前世的命运了，是？ 下一瞬，她就看见大姐姐姜桐带着人气势汹汹地从寺庙里走了出来。 跟在姜桐身后出来的是姜家五小姐姜柠，她一边走一边急急忙忙地唤道：“大姐姐，大姐姐你莫要冲动啊……” 姜桐没理姜柠，她在走出寺庙看到了姜柚的时候，脚步停顿了一下，脸上的愤怒就更明显了。 她脚步一转，直接朝着姜柚走过来，到了姜柚跟前的时候，抡起一巴掌就朝着姜柚脸上招呼了过去。 姜柚早料到了这一出，在姜桐一巴掌甩过来的时候，她伸手扼住了姜桐的手腕，声音不轻不慢地反问：“大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姜桐脸上都有些扭曲，愤而抽回自己的手，说道：“做什么？你干了什么些勾当你自己心里没有数吗？借口给我取经书，却去勾引自己的姐夫，你还问我做什么？” 她太愤怒，连姜柚与平日的反应不太一样都没太注意。平日里，姜柚见谁都笑盈盈的，哪里会是这样冷漠的模样？ “谁说的？”姜柚语调平平地反问。 “你敢做不敢认吗？”姜桐怒极反笑，“五妹妹来得晚，亲眼看见你和你大姐夫在一块儿……你还想狡辩吗？” “是吗？”姜柚一脸无辜，转而看向姜柠，真诚无比的问道，“五姐姐，你当真看见了吗？” 姜柠目光躲闪，听着姜柚的问话，莫名地有些发怵：“许……许是我看错了，我只是路过，似乎听见大姐夫喊六妹妹的名字……” 姜桐一直盯着姜柚，那目光像是要将姜柚给凌迟了一般：“你太让我失望了，和自己的姐夫牵扯不清，这件事若是传到忠勇伯府，你以为那忠勇伯府的韩公子还会要你？” 姜柚在这姜府从来就没什么存在感，可唯独让所有人都记得真切的是……她有一门好的婚事，这样的婚事，足够让府里某些人嫉妒到发狂了。 姜柚看向姜桐，也不恼，只道：“大姐姐，我行得正坐得端，无愧于心。” 姜桐冷笑一声：“好一个无愧于心！待你大姐夫过来，我看你是不是还能如此嘴硬！” 姜柚没有接姜桐的话茬，显然是不想再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说太多，而是说起了姜桦此时的情况：“大姐姐，还是不要说我了！我和四姐姐一道回来，但是途中四姐姐崴了脚，现如今她还在半山腰的南山亭，还请大姐姐派人去接应一下。” “四妹妹受伤了？怎么回事？”姜桐一脸忧心。 姜桐从前还未出嫁前，就与姜桦的感情最为亲厚。庶妹之中，在姜桐看来，也就姜桦最合她心意，这一听姜桦受伤，自然有些担心了。 姜柚简单地说了下具体情况，姜桐连忙吩咐下人前去接应，姜柠自告奋勇地要求一同前往接应姜桦，姜桐允了。 姜桐目光落回到姜柚身上，见她低眉顺眼的样子，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想起自己的丈夫说过的话：“娶妻娶贤，当如娘子这般。纳妾嘛……当然是要漂亮的，比如娘子你六妹妹那般的美人……” 姜桐每每想起，就太讨厌姜柚这张脸了，因为这张脸实在是太会勾引男人了！ “等回府我再跟你算账！”姜桐盯着姜柚，半分威胁半分冷漠的说了中这一句话。 姜柚仍然低着头，不发一言，对姜桐的话也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回府跟她算账么？ 姜柚在心底冷笑，只怕回府之后姜桐可没空跟她算账了？接下来，姜桐恐怕会是自顾不暇，还能有闲工夫来跟她算账？ “跟我进来，诵经去！”姜桐又冲着姜柚喝了一句。 “是。”姜柚仍旧是不卑不亢，乖巧地应下。 姜桐感觉自己的气全都砸在了棉花上，心里不爽，可也没有办法发作。她收回目光，领着剩余的人回了寺内，姜柚见状，便是跟上一道进了飞云寺里。 到了大殿后方，下人们等在外间，姜桐则是带着姜柚进了一间禅室，跟着寺中禅师一道诵经祈福。 姜柚乖顺地跪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垂眸听经。 这是姜府常态，每月十五，姜府都会安排几名女眷前来飞云寺诵经祈福，而姜桐……哪怕出嫁之后都不忘回姜府一同诵经祈福一事，委实有些可笑。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姜桐的贴身婢女惊慌失措地闯进禅室，面色紧张地唤道：“小姐，不好了，小姐……出事了……” 姜桐停了诵经，睁开眼睛，转向婢女，不悦地蹙起眉头：“何事如此冒失？成何体统！” 婢女急得上前，跪坐在姜桐身旁，压低声音对着姜桐的耳畔耳语几句，霎时间，姜桐的脸褪去了所有血色。 屋里的禅师岿然不动，诵经声仍然在禅室回响，可姜桐早就乱了心神。姜桐咬唇，眼底有着满满的愤怒，更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一样。 她甚至于都没和禅师打招呼，也没看姜柚一眼，只匆匆起身，咬牙切齿声音颤抖地说道：“去瞧瞧！” 姜柚此时才睁开眼睛，放下手来。 她勾起唇角，眸光里，一片冷沉。 她的反击，才刚刚开始而已。 姜柚从禅房里走出来，看着屋外明媚的春光，一如她明媚的心情。 一切重新来过，一切还来得及。 “小姐？”丫鬟柳莺走过来，小心翼翼地唤了姜柚一声。 姜柚目光落在柳莺身上，好一阵恍惚，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 “小姐，你没事？”柳莺看着自家小姐这么痴痴地看着她也不说话，她有点慌了，着急地问道。 姜柚摇了摇头，抿唇道：“我没事。” 柳莺松了一口气，道：“先前大小姐到处找你，吓坏我了，我寻你好久，现在看你没事就放心了……” 柳莺和花燕是她的侍女，大约也是姜府最真心待她的人了。上一世，她失了清白之后，柳莺因没有照顾好她而被姜家人活活打死…… 姜柚看着柳莺，目光里难得的露出几分温柔之意。 她对着柳莺笑了笑，道：“我们先回府！” 料想姜桐也不可能再回这寺庙来了。 “好。”柳莺应声之后，很自然地站在姜柚的身侧。 日落之前，主仆两人总算是赶回姜府。 姜柚的父亲姜仁实乃是当朝礼部侍郎，姜家主母林氏出身四大家族的林家，一直高人一等。 府中有四位公子姜杨、姜枫、姜权、姜柏和七位小姐姜桐、姜榕、姜檀、姜桦、姜拧、姜柚、姜棉，其中，三公子姜权、大小姐姜桐以及七小姐姜棉是林氏所出，是为姜府的嫡子嫡女。 姜府门口，花燕已来来回回走了好多趟，可把自家小姐给等回来了。 远远地瞧见姜柚出现，花燕一溜烟地跑过去，着急地说道：“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大小姐让您回来之后立刻去妙心苑！” “我知道了。”姜柚点点头，“你俩先回去，我自个儿过去就行。” 姜柚让柳莺和花燕先回去，她自己独自前往妙心苑。 妙心苑是姜桐出嫁前居住的院子，哪怕她出嫁，林氏也一直留着这个院子，让姜桐可以随时回来小住。 这会儿叫她过去，自然是要在那座院子里处理家事了…… 第4章 他想要的人是姜柚! 姜柚气定神闲地进了妙心苑，刚到院子，她就听见姜桦哭哭啼啼的声音传来：“大姐姐，您要替我做主啊，都是姜柚她害我的……” 姜桐怒不可遏地骂道：“姜柚害你？姜柚绑你到马洪的身下不成？” “大姐姐，我也是受害者啊！”姜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贱人！”姜桐的声音更是暴怒。 她原本以为是姜柚勾引马洪，准备等马洪回来的时候再找姜柚过来对质。可谁知道，前去接应姜桦的下人却发现姜桦和马洪正在苟合…… 姜桐越想越气，上前又是狠狠地给了姜桦一巴掌！ 那一巴掌，带着姜桐满腔怒火，几乎是拼尽全力了。 她恨自己平日里护着姜桦，简直是好心喂了狗！ 姜桦跌在一旁，妆花了，头发乱了，整个狼狈极了。她从地上爬起来，去抓姜桐的裙摆，哀求道：“大姐姐请息怒啊……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可是大姐姐……我真的不想这样的，真的是姜柚害我啊……” 马洪坐在一旁，冷漠地看着姜桐收拾姜桦，不发一言。他看了一眼姜桦哭得这么梨花带雨的样子，只觉得相当倒胃口。他先前大约也是猪油蒙了心，居然睡了这么个没品的女人！ “我出去透口气。” 马洪听姜桦的哭声觉得心烦，同样也不想看见姜桐那张黑透了的脸，他不想待在这屋子里，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姜桐不敢对马洪有什么怨气，只能对着姜桦发泄，听见马洪的声音，她也只是恨恨地看了马洪一眼，却也不敢说别的。 马洪从屋子里走出来，正与刚走到院子里的姜柚打了个照面。 马洪看见姜柚，眼睛一亮：“六妹妹来了。” 姜柚敛起眸中恶心，如平常一样行礼，打招呼道：“大姐夫好。” “你大姐姐等你许久了，快进来。”马洪让开路来，目光更是贪婪地看着姜柚，他就喜欢这款地，可惜，这次竟然被她给逃了。 姜柚朝着屋里走去，路过马洪身边的时候，她故意停顿一下，看了马洪一眼，她那一双美目里盛满无辜，惹得马洪更是心痒难耐，之后她才缓步走进屋里。 马洪见姜柚进屋，也不想着透气了，立刻跟着一道进屋去了。 屋子里，姜桦狼狈地跌坐在地上，声音都已经哭哑了。 姜柚想起了上辈子的自己。 她当年回到姜家，也像现在这样被姜桐教训，姜桐声声质问她对马洪是否存有不该有的心思，整个姜家都对她口诛笔伐，所有人都认为她是勾引马洪不成遭了报应，才被人侮辱…… 姜柚看着姜桦，一脸惊慌地说道：“四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姜桦看着姜柚这一脸无辜的样子，指着姜柚痛苦地嚎叫起来：“姜柚！你装这副无辜的样子给谁看？你为什么要对我下药，为什么啊……” 姜柚一脸的莫名其妙，她转向姜桐，问道：“大姐姐，出什么事了？四姐姐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姜桐盯着姜柚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姜柚有心虚的样子，她这才出声道：“先前下人去接应四妹妹之时，撞破她和你们大姐夫的丑事……” 说到最后，姜桐恼恨地扭过头，这些话，她都羞于启齿。 “啊？”姜柚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小脸白了白，看了看姜桦，又看了看从屋子外面走进来的马洪，小声问道，“大姐姐，这……这其中会不会有误会啊？” “误会？”姜桐冷笑一声，“孤男寡女、衣不蔽体地纠缠在一起，分都分不开，这是误会？” 姜柚抿唇，小心看了姜桐一眼，轻声说道：“大姐姐，你受委屈了……” 这一瞬间，姜桐难得的觉得有几分宽慰。 从发现这两人之事开始，马洪就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状态，一句解释与安慰的话都没有。姜桦更是哭哭啼啼，一再强调自己是冤枉的，觉得自己很委屈……姜桐只觉得可笑，最委屈的难道不是她吗？ 姜桦见状，心里却是越来越慌，她看向姜柚，又看向姜桐，仍然选择向姜桐求饶道：“大姐姐，大姐姐饶了我！大姐姐你要相信我啊，真的是姜柚给我下药了，她给我吃了被下药的桂花糕啊大姐姐……” 姜桐敛起眸中冷光，她看向姜柚，说道：“六妹妹，你也听见了，四妹妹一再强调是你害她，你……怎么解释？” 姜柚看着姜桦，一脸纳闷地问道：“四姐姐，你为何要这样说？桂花糕明明是你带的，你还分了一块给我，怎么是我给你吃了被下药的桂花糕呢？你扭伤脚，我好心好意替你请人过来接应你，你怎么可以如此陷害于我？” “我……”姜桦百口莫辩，她心里的恼恨根本说不出来。 姜柚压根不给姜桦思考的时间，她直接转向姜桐，目光坚定的说道：“大姐姐，依我看，此事还是交由母亲来定夺，母亲一定会给大姐姐您做主的！” 姜桐听了姜柚的话，很是赞同，便是吩咐侍女道：“你去请母亲过来一趟。” 姜桦听了这话，顿时一慌，整个儿都觉得透心凉！ 请母亲过来，那她还有活路吗？ 她心头蔓延着无尽的恐惧来，她突然朝着马洪那边扑过来，揪住了马洪的衣摆，哭喊道：“大姐夫……大姐夫你帮帮我啊……” 马洪看着突然扑过来的姜桦，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可仍然是被姜桦抓住了衣服的下摆。 听着姜桦的哭诉，马洪只觉得烦不胜烦。 他一脸嫌弃的抽出被姜桦抓住的衣服，往后退了两步，看着姜桦的时候，眼里流露出浓浓的厌恶嫌弃，像是看见什么脏东西一般：“我帮你？你自己主动贴上来勾引我，怪我把持不住咯？” 姜桦万万没想到马洪会撇得干干净净，她惊呆了：“大姐夫，桂花糕是你给我的，你想不认账吗？” 马洪不以为然地说道：“我给你的？就你这样子，你也配？” 姜桦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她都已经被马洪毁了，可马洪言语里对她那也是满满的嫌弃。她的内心燃烧起剧烈的恨意，冲着马洪叫骂起来：“这是你逼我的！马洪，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马洪根本不在意，他看着姜桐身边的姜柚，目光深了几分。闹得大点也挺好，最好能把姜柚拉下水，毁了姜柚的名声更好，姜柚被退亲他就有机会了！他本来目标就很明确，他就是想要姜柚，哪怕心思被姜桐戳穿，在他看来也没什么。 姜桦见马洪毫不在意，顿时更加绝望了，她想自己就算死也得拉着马洪一起，她愤怒地控诉道：“大姐姐，是大姐夫让我给姜柚下药，他想要的人是姜柚！” 姜柚听着姜桦的话，很平静也很冷静。只能说，姜桦是真蠢，都到这步田地了，难不成她还以为她能将马洪如何？ 姜桐拿起手边的茶杯就朝着姜桦砸过去：“混账！事到如今，你还想冤枉你大姐夫？” 茶杯在姜桦的额头上开了花，碎片落了一地，可姜桦已经顾不得狼狈了，她转向姜柚，气恼不已地说道：“姜柚，大姐夫欺辱你的事，你怎么不说？我在清河谷等你就是大姐夫让我等的，为的就是给你下药，让你名正言顺成为他的人！他对你什么心思，你会不知道？你装什么装！” 马洪在树林里对姜柚动手，没想到姜柚反抗那么激烈，甚至于跌下山谷都不愿意。好在那山谷不深，蒲草尤为多，料想姜柚也不会有大伤，所以，他才让姜桦等在山谷入口处伺机对姜柚下药，想着不管如何，先得了这个人，再哄哄便是…… 眼下，姜桦将这件事说出来，马洪其实完全不在意，毕竟，他不承认谁能奈何他？ “说什么呢？”马洪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道，“我是很欣赏六妹妹，这件事，你大姐姐都清楚得很。但是，我还没有龌龊到这种地步。倒是你，你特地等在南山亭，看见我便往我怀里扑，这怪谁？” “你！”姜桦气得整个人都开始发抖，“你无耻！大姐姐，大姐姐你不要听他的，他就是对姜柚心存不轨……姜柚……” 姜桦见姜桐不理她，又看向姜柚，满目绝望。 姜柚面无表情的听完这两个人互相指控，觉得可笑。 前世，她百口莫辩。没有人相信她是被姜桦下药的，她一个人可怜又无助，被退亲，被禁足，再到被马洪求作妾，又有谁对她心生怜悯？ 如今，这一切终于结束了，这一世，已经完美避开了那样的命运了。 “四姐姐。”姜柚轻声说道，“我知道你现下很悲伤很难过，可你也不能信口开河啊！大姐姐那么信任你，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从前姜桐未出阁之时，便是和姜桦最为要好。姜桦这和马洪来这一出，那简直是拿刀在姜桐心窝上扎啊！可她要的，就是让姜桐痛彻心扉，这些人，全都是活该！ 姜桦看着姜柚，只觉得这样的姜柚冷静得让她有些心慌。她不甘心，她这么惨，凭什么其他人都全身而退？ “大姐姐。”姜桦再度转向姜桐，她深吸一口气，说道，“大姐姐，我亲眼所见，不仅我，还有五妹妹，我们都看见大姐夫在树林里对姜柚动手动脚的……五妹妹当时就说先去飞云寺跟你告状，她难道没告诉你吗？” 姜柠当然说了，可这会儿即便姜桐知道姜柠说了那些话，也要当作没说。 姜柚想，姜桦可真是个蠢的。 姜桐心里怎么可能不明白马洪是怎样的人，可谁让马洪的父亲是姜仁实的上级呢？所以，今天这场局，有错的只能是姜桦，马洪绝对不可能有错！ 姜桐盯着姜桦，目光里满是鄙弃。她从前怎么就没发现，姜桦怎么是这么个蠢货！ 她盯着姜桦，语气不善地说道：“事到如今，你还想要冤枉谁？你以为五妹妹同你一样这般蠢的吗？什么事情都可以随口编造的吗？我不管你是不是因此吃错东西，但事实已经摆在面前了，你说再多也改变不了如今这个事实。姜桦，我对你太失望了……” 正当这时，先前派去请林氏的丫鬟回来了：“小姐，夫人在忙着，让静嬷嬷过来了。” 第5章 无法生育 静嬷嬷是林氏身边的掌事嬷嬷，亦是林氏的陪嫁丫头，跟了林氏多年，是林氏的心腹。 静嬷嬷进屋来，恭敬地给姜桐和马洪行了礼，接着传达了林氏的意思：“大小姐，夫人说了，此事大小姐做主便可。四小姐不顾伦常，勾引大姑爷，就算是杖毙都不为过。” 静嬷嬷的语气里，满是鄙夷。 姜桦身形一僵，更恐惧了，她怕死！她当下顾不得别的了，立刻朝着姜桐求饶道：“大姐姐，大姐姐你不要杖毙我……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大姐姐，你饶了我……” 姜桐多看姜桦一眼都觉得恶心，她倒是没想杖毙姜桦，但是却也不能让姜桦好过。 静嬷嬷看向姜桐，面色温柔地说道：“大小姐，夫人还有几句话，让婢子嘱咐一二。” 姜桐点头，与静嬷嬷走到里侧，静嬷嬷附耳过去，轻声说了几句。 姜柚站在那里未动，却已然听见了静嬷嬷说的那番话：“夫人说了，既已是姑爷的人，不妨留着，万一有孕，届时去母留子，这孩子与你有亲缘，到底还是要比通房丫头生的孩子要亲厚一些。” 那时，她不明白，为何她已失了清白，姜家还要答应将她嫁给马洪做妾？后来，她才懂……因为姜桐无法生育，林氏需要一个和姜桐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来帮姜桐稳固马家少夫人的地位。 所以，从前的她就被当成一个生育工具指给了马洪当妾，为姜桐铺路。姜柚攥紧拳头，勉强压住内心涌起了恨意。 如今，姜桦成了那个被当做生育工具的人，多可笑呢！ 姜柚正想着，却突然听见身边马洪轻轻一笑：“六妹妹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姜柚猛地一震，不知道什么时候马洪竟然到了自己身边，她下意识往旁边让了两步，眼底是漠然与冰冷。 马洪有些遗憾，他离姜柚近些的时候，嗅到姜柚身上那股幽香便更是觉得蠢蠢欲动、心痒难耐。 姜桐听了静嬷嬷的话，立在那里似乎纠结了一下，心里有些不爽，可也觉得这的确是个办法。她一抬头，就看见马洪去跟姜柚说话，脸色沉了沉，道：“六妹妹，你先回你的院子！” 她是改变不了马洪对姜柚的心思，但是却可以让他们少点接触，免得再惹出什么麻烦来。 姜柚一脸感激地看向姜桐：“是，大姐姐。” 姜柚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下脚步，迟疑着对姜桐说道：“大姐姐，你别生气了，生气伤身，对你和孩子都不好的。” 姜桐一愣：“什么孩子？” 姜柚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说道：“前日碰见春露，说是给你买的安胎药。我看春露心情很好的样子，那必是为你开心的。恭喜你啊，大姐姐……” 春露是姜桐的贴身丫鬟！ 姜桐闻言，却只觉得从脚底生出了冰寒之意，冻得她无法动弹。她根本就无法生育，哪里来的孩子？ 唯一的可能…… 姜桐咬牙切齿地喝道：“春露呢？” 春露是姜桐的心腹，打小便跟着姜桐，跟着姜桐到马家之后，操持院内事务，也让姜桐省心不少。 前世，姜柚逃婚，跟了那个人之后，和姜家断了联系。但姜家后期的变故，她还是知道的。姜桐没多久就因病而亡，而她的大丫鬟春露被马洪抬为妾室并接管马家后宅。据说，姜桐之所以重病是因为她弄死了春露肚子里的孩子被马洪打成重伤，算算时间，春露这个时候差不多是珠胎暗结了…… 姜柚只需稍稍提点，姜桐便是明白过来。于姜桐而言，这是背叛，被信任的人背叛，能不扎心吗？ “少夫人，春露姐姐今日身体不适，没有一同回姜府。”另外一个丫鬟小声解释。 姜桐死死地盯着马洪，那股气愤被压制着，无法爆发出来。 马洪一脸不耐烦的说道：“看我做什么？你既然怀孕了就少生点气，气流产了回头别说是我造成的。” 姜桐深吸一口气，很多话生生压住了，没有再说出来。 她无法生育一事，马洪并不知情。 “你和春露怎么回事？”姜桐压下火气，沉声问起马洪和春露之事。 “什么怎么回事？你的陪嫁丫鬟不就是给我通房用的？不能用吗？”马洪听了姜桐的话，根本不觉得这叫什么事，他皱着眉头道，“那是你的丫鬟，她陪我与你陪我有何差别？不都是你的荣耀？” 他那言语里甚至让人觉得，他睡姜桐的丫鬟，姜桐得沾了多大光似的！ 姜桐看着马洪，紧紧攥着手指，指甲都快要陷进掌心的肉里，可这样的怒气还偏偏无法发作出来。 她不止一次看见马洪和春露在一起说说笑笑，她都没有多想，还觉得春露是为了她多和马洪交涉，还觉得欣慰。可现在，她才知道，这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勾搭在一起了。 若是春露堂堂正正的和马洪在一块，她倒不生气，可这两人在她眼皮子底下连孩子都造出来了，这就十分膈应她了！尤其，春露知道她一切的情况，却还偏偏做这样的事，根本就是背弃她！ “大姐姐，我先回去了。”姜柚施施然行礼，识趣的没再多留，转身离开妙心苑。 剩下该头疼的是姜桐，姜桐只怕会忙得焦头烂额，自然也没空来找她的茬了。 她离开的时候，马洪仍然是依依不舍地目送姜柚离开，心头更是蠢蠢欲动。在他看来，实在太可惜了，这一次败了，下一次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姜柚回到善若阁，花燕和柳莺都在院子里等着她，这会儿已是日落，天边只余最后一抹余光了。 善若阁是姜柚居住的院子，处在姜府最偏僻的角落里，善若阁的外墙便是府外了。从前在姜家的时候，姜柚一直觉得自己是不起眼的存在，所以她总是想方设法往前院跑，就想刷点存在感。后来，存在感刷足了，也因为被马洪看上，后面才遭遇了那一系列的事。 如今，她只想躲在暗处，看别人怎么争斗便罢。 她回到善若阁，花燕和柳莺总算放下心来，言笑间陪她着去偏厅用晚饭。 善若阁偏僻，虽为两层楼阁，可实际上并不高。第二层比正常房屋要矮一些，而第一层只有第二层一半高度。从外观上来看，这座阁楼就是极为不和谐的。 善若阁也没有小厨房，一日三餐都是府里厨房送过来的，姜柚记得，从前厨房就经常忘了给她送餐，还得花燕和柳莺去取，那俩丫头没少为膳食的事情受委屈。 “小姐，今晚多加了只鸡腿哦，我好不容易才求来的。”待姜柚坐好，花燕笑眯眯地从食盒里将今晚的膳食全都搬了出来，摆在姜柚面前的小桌上。 姜柚看着花燕，心里涌起难言的感觉。前世，这俩丫头都因她而死，那时候她太弱小，没能保护好她们…… “你们吃过没？”姜柚问。 花燕笑着说道：“等你吃完我们就去吃啊，我们的饭菜也拿回来了。” 下人的饭菜和主子的膳食当然是不一样的，姜柚吃得不见好，花燕和柳莺吃得就更差了。 姜柚也没说什么，只拿起筷子，弄了一些菜到自己碗里来，剩下的她就没再动筷子。 她一天没吃了，可却并不觉得饿。脑子里仍然混乱得很，很多事都需要理一理，重生归来，很多事需要从长计议。 “小姐，鸡腿你不吃吗？”花燕看姜柚只吃了一点，忙道，“你一天都没吃了，多吃点啊！” 姜柚放下碗筷，拿起帕子擦了擦嘴，道：“我吃饱了，今日没什么胃口，剩下的你们吃！等你们吃好之后，给我备点热水就好。” 她说着，便是起身先行回房了。 柳莺目送姜柚离开，担心地对花燕说道：“花燕，你有没有觉得……小姐好像有心事？” 以往小姐是那种娇娇软软的，可今日的小姐看起来少了几分娇软，端的是冷静自持。 花燕倒没觉得姜柚有多少变化，她只是看自家小姐特地只弄了一点菜，剩下的都留给她们吃，她满心都是感动：“小姐对我们真好，柳莺，我们快去吃饭！” 柳莺：“……” 姜柚上了二楼，回到自己的卧室。 她看着卧室里陌生又熟悉的陈设，感慨万千。于她而言，已经隔了八年了。那八年的时光里，有过太多的悲欢离合，终于也将她蹉跎成她最讨厌的模样…… 这一晚，姜柚睡得都不踏实。 梦里，不断地重现重生前的场景，她几次从梦里惊醒，眼前总浮现着两个孩子惨死的场景，她浑身颤栗，眼中涌现的仍是滔天恨意。 早上天刚亮，姜柚就被屋外吵吵闹闹的声音给闹醒了。 第6章 恶仆上门，打! 夜间难眠，也就早上才能安稳睡会儿，可就这样都被吵醒，姜柚顿时心情就不好了。 她走到窗前，透过窗户的缝隙朝着外面看了过去。 院子里，柳莺跌在地上，花燕蹲在一旁扶着她，两个人身边还散落着粥和馒头、包子那些。 站在她们面前的，是厨房里的蔡嬷嬷，蔡嬷嬷身后还跟着两个婢女，那三个人居高临下地看着花燕和柳莺，态度非常嚣张。 “小贱蹄子！”蔡嬷嬷狰狞着脸，叉着腰骂道，“好的不学竟然学偷！” “我没偷！”柳莺气恼不已，“我是去取小姐的早饭。” “六小姐的早饭有这么多吗？厨房每天都会按需准备主子们的膳食，没有送过来，谁允许你去取了？”蔡嬷嬷冷笑不已，“就你们这样伺候主子的，迟早会给六小姐招来祸端，我今日是来告诫你们的，让你们长点记性！” 花燕听了蔡嬷嬷的话，更是觉得很不服气，她站起身来，据理力争，道：“蔡嬷嬷，明明是你们说厨房人手不够，来不及给我们家小姐送饭，让我们自个儿去取的！” “我什么时候说了？”蔡嬷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只看见柳莺从厨房偷拿了给主子们准备的早饭，而且，她拿的也不是六小姐的早饭，而是别的主子的……” 蔡嬷嬷平日里就很怠慢姜柚，也从未将姜柚放在眼里。厨房懒得给姜柚送饭，让她们自己去取，本来也就是省了厨房的事，蔡嬷嬷作为厨房的管事，自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这一次，旁人打了招呼，要给姜柚点颜色瞧瞧呢…… 花燕气得脸都白了：“简直胡说八道！蔡嬷嬷，你要这么说的话，那好啊，我就去夫人那里好好说道说道，看看到底是谁的问题！” 蔡嬷嬷见花燕转身就要走，脸色一变，呵斥道：“给我拦住她！” 蔡嬷嬷身后那两个婢女一拥而上，将花燕给抓住了。 “放开我！”花燕挣扎不已，蔡嬷嬷冷笑一声，朝着花燕走过去，抡起巴掌来，打算甩花燕一巴掌。 可蔡嬷嬷这一巴掌没能甩出去，半空的时候，被人扼住了手腕。 没等蔡嬷嬷看清楚的时候，她手腕被扯开，随后脸上一痛，已然挨了一巴掌。 “嗷！”蔡嬷嬷惊呼一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而后，她定睛一看，看到了姜柚。 “六小姐？” 蔡嬷嬷声音颤抖，这一瞬间，她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姜柚的眼中有着浓烈的厌恶，蔡嬷嬷盯着姜柚看的时候，却是不由自主的从脚底升起来一股冰冷的寒意。 姜柚松开蔡嬷嬷的手腕，挡在花燕面前，冷眼瞧着蔡嬷嬷，唇角抿紧。 她很生气！ 姜柚挡了蔡嬷嬷打花燕的手腕，反手就给了蔡嬷嬷一巴掌，有点用力过猛，自己这小身板有些撑不住。不过，她仍然是站得笔直，从气势上就已经完全压制住蔡嬷嬷了。 她回头扫了一眼抓住花燕的那两个婢女，声音冰冷地说道：“放开她！” 那两个婢女惊得立刻缩回手，走回到蔡嬷嬷身边去，两个人都被姜柚的气势给吓到了。 “小姐！”花燕没再受到钳制，感激地唤了一声。 “去扶柳莺。”姜柚吩咐花燕。 花燕立刻小跑过去将柳莺扶了起来，两个人很自觉地退到了姜柚的身后。 蔡嬷嬷已经有些看不懂这局面了，她急急地叫了一声：“六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蔡嬷嬷，你好大的胆子！跑到我的院子里，教训我的人，谁给你胆子？”姜柚猛地回头盯着蔡嬷嬷，唇角勾了勾，声音冷冷地开口。 蔡嬷嬷还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姜柚，她以前也就接触过一两次，就觉得姜柚是个娇娇软软没什么主见的庶出小姐，差不多就是那种比较好欺负的一类。 蔡嬷嬷这般瞧着姜柚，定了定神，压下心头不适感。她想姜柚大约也只是只纸老虎，看着凶狠，可到底不还是娇滴滴的小姑娘吗？ 蔡嬷嬷摸了摸发疼的脸，放下手来，态度十分嚣张地说道：“六小姐，您是主子，这一下，婢子受了！但是，婢子是过来抓贼的，您既然过来了，那就好说了！柳莺这个贱丫头竟然趁我们不在意的时候，偷走了给主子们准备的早饭，婢子是好心来帮六小姐整顿下人的，可别今日偷早饭，明日里连人都敢偷了，到时候可就晚了！六小姐你可别不识好歹！” “偷？”姜柚轻慢的说着，“你确定？” 蔡嬷嬷从姜柚语气里听出了危险的意味，可她仍然是没有把姜柚放在眼里，她拿钱办事，那肯定是要给姜柚足够添堵才行。 “自然。人赃并获，六小姐还是配合一些，将柳莺交给我们才是。”蔡嬷嬷扬扬得意，在她看来，不可能会有谁为了一个下人出头的，只要姜柚将柳莺交出来，那府里给柳莺怎么定论，是不是姜柚指使的，那还不是一句话吗？ 柳莺听见蔡嬷嬷这话，顿时脸都白了。她本就狼狈，这会儿更添可怜，她只能弱小无助地看向姜柚。可她却又知道，她不能给自家小姐添麻烦，自家小姐已经够难过了。她轻声安慰姜柚道：“小姐莫要为难，柳莺没有做错事，即便到了夫人跟前，柳莺仍然是这番话。” 蔡嬷嬷听了柳莺的话，很是鄙夷。都这个时候了，打什么感情牌，还真以为哪个主子会给下人出头吗？不过是让人笑话罢了！ 姜柚看了柳莺一眼，这丫头明明心里怕得要死，却仍然会说出宽慰她的话来。前世也是如此，从外面回来之后，另外一个嬷嬷说是奉夫人之命让柳莺去问话，柳莺当时也宽慰她说：“小姐不用担心，柳莺很快就会回来的。只要柳莺实话实说的，您一定会没事的！” 她仍然会记得柳莺当时临别前的笑容，可柳莺那一去便是没再回来。前院的那些人非得说柳莺没有照顾好她，所以根本不是什么问话，而是直接杖毙了……她那时候自身难保，哪里能护得了那丫头…… 可如今，不会了！ 姜柚扫向蔡嬷嬷，语调轻柔却异常坚定地说道：“蔡嬷嬷请回，我是不会让柳莺跟你走的。” 蔡嬷嬷一听，不由得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说道：“六小姐？婢子没听错？这厨房闹了贼，贼出在这善若阁，您总得给婢子一个交代不是？” “想要交代，还轮不到你一个下人来跟我说！”姜柚哼笑一声。 如果是从前，姜柚可能真的会妥协，毕竟，她性子娇软，又一贯把府里的人都想得那么好，从来都不与人结怨。如今，看透这一切的她，再怎么样都会避开上辈子的雷区，绝对不可能再犯上辈子那样的错误。 蔡嬷嬷被姜柚这么怼了回去，心情也就不那么美妙了。毕竟，在她眼里，姜柚这个庶出小姐算什么？没人疼没人爱的，在这姜家，哪里有什么地位？她一个厨房的管事嬷嬷，竟然被姜柚这么轻视，她只觉得火气一瞬间冲上了头顶：“姜柚！你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这府里七位小姐，就属你最没地位，你心里没点数吗？我好心提醒你，你不要不识抬举。真闹到夫人那里，有你好受的！” 姜柚不以为然：“你倒是闹啊，闹到夫人那里，我也想瞧瞧，有我怎么不好受的。” 厨房是秦姨娘在管，闹这样的事，秦姨娘怎么敢将此事捅到林氏面前？ 花燕很配合地直接朝着门口走去：“蔡嬷嬷，你不方便去请夫人？我现在去求见夫人，也好叫夫人知道我们家小姐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蔡嬷嬷被姜柚轻飘飘的语气给整得没有脾气了，这一见花燕这都要冲出去了，她连忙让两个婢女将花燕给拦下了，再转向姜柚的时候，她语气明显平和了不少：“六小姐，这么小的事，还是不要惊扰了夫人！罢了罢了，也就是吃饭的事，这一次就算了，柳莺，你下次可不要再偷了。” “我没偷！”柳莺气得重申。 姜柚低着头，看着地上滚落的包子馒头那些，叹息一声：“这包子馒头，到底是可惜了。” 柳莺咬牙道：“我去取了早饭回来，她冲过来就打我，这才掉了！” 柳莺想想都肉疼不已。 蔡嬷嬷白了柳莺一眼，对着姜柚赞同地点头：“可不是，上好的白面啊，就这么浪费了。” “怎么会是浪费呢？”姜柚笑眯眯地看着蔡嬷嬷，说道，“不如……嬷嬷您给吃了？” 蔡嬷嬷：“？” 她为什么要吃！ 第7章 打到怀疑人生! 姜柚朝着蔡嬷嬷走近了两步，道：“蔡嬷嬷，我的要求……不过分？” 蔡嬷嬷瞪着姜柚，恼羞成怒道：“六小姐，您这埋汰谁呢？掉地上的脏东西，你让我吃？你怎么不吃？” “我吃？”姜柚浅浅地笑起来，那笑容却渐渐凝固，她声音冰冷地说道，“做错事……是要受到惩罚的，你是要自己吃，还是我帮你？” “姜柚！你少吓唬我，你刚打我一巴掌，我还没还手呢！别以为你是主子我就怕了你了，一个小小的庶女，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我今天豁出去了，以下犯上跟你拼了！”蔡嬷嬷气得朝着姜柚走近了一步，上手便是去甩姜柚巴掌。 但是，她实在太高估她自己了，也太低估姜柚了，她这一巴掌没甩过去，却被姜柚捏住了手腕。 姜柚扯着她的手腕，往后一拧，顿时，蔡嬷嬷杀猪般的嚎叫便是响彻整个院子。紧接着，姜柚一脚踹在蔡嬷嬷的腿弯处，蔡嬷嬷直勾勾地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没等蔡嬷嬷反应过来，姜柚已经一脚踩在蔡嬷嬷背上，踩得蔡嬷嬷骨头都咯吱咯吱地响。 姜柚弯下腰，伸手抓住蔡嬷嬷的头发往上一提，低笑着，声音好似地狱里的恶魔：“豁出去？跟我拼了？呵呵……就凭你？你是什么东西？” 姜柚眉眼弯弯，打人的方式实在是太凶残了，蔡嬷嬷连逃脱的机会都没有！ “六小姐有话好好说……嗷嗷……”蔡嬷嬷惨叫不已。 姜柚却是将蔡嬷嬷的头发揪得更重，笑盈盈地问道：“蔡嬷嬷，现在……你要不要好好吃了？” “我不……” “哐当！” 蔡嬷嬷一句“我不”还没说完，姜柚便是抓着她的脑门对着地面上快狠准地砸了一下。 她虽然没有武功，但是前世在军营里待过几年，基本的防身术学了一些，对付这些下人，她的体力足够了。 “蔡嬷嬷，吃吗？”姜柚笑声更动听了。 柳莺和花燕都看傻了，她们可从未见过自家小姐如此暴力的这一面。而另外两个跟着蔡嬷嬷一起来的婢女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句，唯恐姜柚要动手收拾她们。她们和蔡嬷嬷不一样，她们只是厨房里打杂的伙房丫头，蔡嬷嬷让她们做事，她们只能乖乖听话。蔡嬷嬷可以不把姜柚放在眼里，可她们却明白，主子和下人到底是不一样的。 蔡嬷嬷再说了几次“不吃”，姜柚就拿着她的脑袋砸了几次地，砸到后来，她的脑门已经见血了，整个人都被砸得眼冒金星，脑袋里嗡嗡作响。 “吃……吃……我吃！”蔡嬷嬷哭着回应了。 姜柚挑了挑眉，松了蔡嬷嬷的头发，也将脚从蔡嬷嬷的背上拿下来了：“那就……吃。” 蔡嬷嬷就这样趴在地上，捡起散落的包子馒头，也不管上面的尘土就开始啃了起来。 “蔡嬷嬷，这洒在地上的粥我也就不让你吃了，但若有下一次，我会让你吃土吃到吐！”姜柚目光凉凉地看着蔡嬷嬷，随后转向那两个瑟瑟发抖的婢女，语调柔和地说道，“吓到你们了？就麻烦你们去给我们拿一下今天的早饭过来。” “好的六小姐，我们马上就去拿。”那两个婢女立刻点头，马不停蹄地去办了。 蔡嬷嬷抬头看了姜柚一眼，见姜柚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她立刻低下头，又硬生生地咬了一口沾满尘土的馒头。 姜柚也不说话，就这样瞧着蔡嬷嬷吃包子吃馒头，蔡嬷嬷吃得这辈子都不想再碰包子馒头了。 等蔡嬷嬷吃得差不多了，姜柚才开口询问：“蔡嬷嬷，现在你可以和我说说，这好端端的……为何要冤枉我们家柳莺偷早饭呢？” “我没有冤枉……”蔡嬷嬷刚想否认，可一仰头触到姜柚的目光，她又硬生生将这句话后半句给吞了下去。 “看来蔡嬷嬷是没有吃够土。”姜柚含笑看着蔡嬷嬷，目光里却尽是冷意。 蔡嬷嬷打了个哆嗦，也不知怎么的，平日里觉得娇软可欺的六小姐现在怎么突然就气势逼人了，压制得她连反抗的想法都不敢有。她爬起来就这样跪着朝向姜柚，哭丧着脸说道：“是五小姐……五小姐让婢子给六小姐一点教训。” 五小姐…… 姜柠？ 姜柚笑了一下，眸光里的冷意却让蔡嬷嬷不寒而栗。 蔡嬷嬷忙道：“婢子知错了，请六小姐责罚。那五小姐分明是存心不想让六小姐您吃好饭的心思，六小姐需要婢子给五小姐点颜色瞧瞧吗？您放心，只要您一声令下，婢子马上就去给那五小姐添堵去……婢子有眼不识泰山，就不该来招惹六小姐您呐……” 在蔡嬷嬷看来，五小姐六小姐那都是庶出小姐，谁也不比谁高贵。谁厉害，她就听谁的，这府里本来就是这样，谁不是墙头草两边倒呢？ “蔡嬷嬷，你可真是墙头草啊！”姜柚嗤笑一声。 蔡嬷嬷舔着脸说道：“六小姐，婢子也不容易啊，这五小姐的确是过分了点，她这么欺负六小姐您，不如让婢子替您报仇，也给五小姐找点麻烦去？” 姜柚看着蔡嬷嬷半晌，这张谄媚的脸怎么看怎么让人生厌，她冰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蔡嬷嬷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往门口奔去：“婢子这就滚，立刻滚……” 滚到门口的时候，姜柚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回来。” 蔡嬷嬷僵住了。 姜柚微微抬了抬下巴，道：“地上收拾干净，若有下次……” 蔡嬷嬷立刻赶过来收拾，举起两根手指头连连发誓道：“六小姐放心，婢子对天发誓，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就是借婢子十个胆子婢子也不敢了啊……” 她现在仍是感觉浑身都疼，刚被打得也实在是忒惨了些，简直被打到怀疑人生！ 蔡嬷嬷也是重新认识了姜柚，再也不敢小看姜柚了。但今日之辱，说实在的，她觉得她以后一定能找补回来，她咽不下这口气！ 她目送姜柚回屋，低下头收拾地面上的脏迹，敛起眸中恨意。 先前那两个回厨房拿早饭的婢女很快就回来了，拿的早饭比平时都要多且丰盛，她们是万万不敢在一日三餐的问题上再得罪姜柚了。 姜柚其实吃得很少，她这么多年的饮食习惯已经形成，短时间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柳莺这会儿已经收拾妥当，不复之前的狼狈，再回到姜柚跟前时，也已经冷静下来。倒是花燕，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小姐，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姜柚当然知道自己这样的反差在这两个丫头面前是有些吓人的，她也不希望她们多想，便是对她们直言道：“昨日，大姐夫对我欲行不轨之事，被我逃了。四姐姐借口安慰我，让我吃被下了药的桂花糕……我留了个心眼，侥幸躲过这一劫，回来就听闻他们二人苟且之事。我只是想通了，如果我再和从前那般天真单纯，只会万劫不复。到时候，怕是你们，我怕是都保护不了，你们明白吗？” 柳莺立刻用力地点头：“好的小姐！你放心，不管你什么决定，我们都站在你这一边。” 花燕则是笑嘻嘻地说道：“要我说，小姐这样才好呢！府里那些人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小姐还是不要太善良了。现在这样就好了，谁欺负我们，我们就欺负回去，看谁还敢欺负我们！” 姜柚看着花燕，不由得笑了笑。 前世，花燕这丫头一直都冲在前头，为她挡了不少麻烦。花燕也提醒过她，说府里那些人不是什么好人，倒是她一直都把别人想得那么好，觉得是花燕想多了。到最后，她被指给马洪当妾，也是花燕帮她逃婚的，而花燕的下场可想而知了…… 柳莺也认同地点头：“对，人善被人欺，小姐一直以来就是待她们太好了才被这般算计。” 柳莺的性子偏软，但却亦有一股韧性。 她们两个是娘亲从外面挑选回来的丫头，从小便陪伴着她一起长大，感情自然不一般。娘亲离开之后，她便居住在善若阁，府里也没有再派下人过来，她身边也就只有这两个丫头，也是她们一手操持她的各种事务。 姜柚的娘亲是姜仁实的小妾洛姨娘，洛姨娘并不受宠，也从不争宠，在整个姜府都是那种不起眼的存在。正因为如此，姜柚的性子才会被养得那么的天真随性，她容易轻信他人就是因为从小到大接触的人太少了，看到的永远是好的一面……直到几年前，洛姨娘失踪之后，姜柚才和府里其他人接触，可都是带着真诚的心，到头来，却被践踏得彻底。 姜柚想，老天爷给她重生的机会，就是让她来纠正她错误的人生的。 从一开始，她就不该捧着一颗真心让所有人随意践踏。 第8章 苏衍怎么会来姜府? 早饭过后，姜柚也没出去，只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了会儿书。 她娘亲生前留了不少书，可她以前犯懒都不愿意看，现在却突然很想把那些书都看一遍，就当是去了解一下娘亲了。 她对娘亲的印象已经很淡的，只记得她走了，就再也没有回来了……所有人都说，娘亲已经不在了，她前世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后来…… 她看书看得正在兴头上之际，花燕急匆匆地来报姜柚：“小姐，夫人差人过来寻你了。” 姜柚合上书，看向花燕：“要见我？” 花燕点点头：“院里等着呢！” 姜柚放下书，点点头道：“好，这就来。” 想来，林氏也该要见见她了。 来见姜柚的是林氏身边的婢女喜儿，喜儿直接站在院子里让花燕去喊姜柚，她对姜柚居住的善若阁是很嫌弃的，都不想进屋，宁愿在院子里等。 姜柚很快就出来了，喜儿抬头看了一眼，眼里满是轻视。姜柚穿的一身荷花白的衣裙，颜色很淡，看起来很是雅致。可在喜儿看来，这可不就是一副穷酸相吗？若不是夫人吩咐，她才不想来这偏僻的院落呢！ 喜儿见姜柚走到跟前，很随意地行了个礼，语气轻慢地说道：“六小姐，夫人让婢子来请您去前院一趟。” 姜柚点头，语调自然地说道：“那走！” 林氏要见她那是迟早的事，姜桐昨晚上必定忙得焦头烂额，作为姜桐生母的林氏，怎么可能会袖手旁观？待林氏缓过神来，是肯定要叫她过去仔细询问的。只不过，她有点不理解的是，林氏要见她不应该是叫她去往后宅的衢清院吗？ 衢清院是林氏居住的地方，也是平日里后宅最热闹的地方。那院子至少比善若阁大出四五倍，从前，姜柚还很希望自己能换一座至少比善若阁大点离衢清院近一点的院子…… 喜儿领着姜柚到了院子里，她站在院内，引姜柚自行进入前厅：“六小姐请，夫人正在前厅招待客人，请你过去呢！” 姜柚看了喜儿一眼，抬步上了台阶，自行去往前厅。 走到前厅外，姜柚便是听见里面传来了好几个人的声音，有姜仁实的，有林氏的，还有……年轻男子的声音？ 姜柚出现在前厅门口的时候，里面的声音停了，好几道目光投射过来。 姜柚目不斜视地走进大厅中央，抬头看了正前方的姜仁实和林氏一眼，施施然行了礼，不卑不亢地说道：“父亲，母亲。” 姜仁实人到中年，精神气色都很好，相貌也是那种堂堂正正的，可眼底充满了算计。他看了姜柚一眼，就觉得她这一身淡雅的颜色有些心烦，在他看来，素色的衣服一点都不衬人，就显得特别的不吉利。他当下就皱起眉头：“你一个大好年华的女子，就不能穿点颜色鲜艳的衣服吗？” 姜柚：“……” 还嫌弃她衣服吗？ 倒是林氏笑起来：“老爷，您这是做什么啊？这六小姐穿得不是挺好看的吗？干净素雅，六小姐气质出尘，怎么穿都好看。” 林氏说话间，也打量着姜柚。姜柚和洛姨娘相貌还是很相像的，林氏就很不喜这样的容貌，太好看容易招惹麻烦。不过，她再不喜，面上也不会表露出半分。她那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扬，笑着对姜柚说道：“姜柚啊，这忠勇伯府韩公子今日特地来看望你，他还邀请你们姐妹几人过几日一同去踏青。” 韩公子？ 姜柚目光顿了顿，忠勇伯府韩睿才便是她的未婚夫。前世，她回府之际，忠勇伯府的人便来退亲了，就跟早就准备好了似的。今日，却是韩睿才亲自来看望她，看她是不是平安无事，看能逮着什么机会退亲吗？ 姜柚抬头，朝着韩睿才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一眼看过去，她目光顿了一下。 她意外地发现，跟韩睿才同坐一侧的还有苏衍！ 苏衍已不再是昨日那身衣服，但这一身衣袍仍是那种非常讲究，纹饰都非常特别。他端着茶杯，在姜柚看他的时候，他抬头扫了姜柚一眼。 姜柚很快收回目光，看向韩睿才，轻声说道：“韩公子真是太客气了。” 韩睿才触到姜柚的目光，有些躲闪，他放下茶杯，双手有些不安地搓了搓，笑着对姜柚说道：“六小姐，眼下真是郊游的好时节，韩某邀你和府中其他小姐同行，也热闹一些。女子也不用一直待在闺阁，还是要出去走走的。” 姜柚笑了笑，转向林氏道：“我们出行那得母亲首肯才可以。” 韩睿才忙道：“韩某刚已经同姜夫人说了，姜夫人已经答应了。” 韩睿才表现得有些操之过急了。 姜柚看了韩睿才一眼，目光冷沉，这人邀请她郊游若是心里没鬼才怪！ 林氏目光柔和地对姜柚说道：“是，我已经答应了。过几日，姜檀、姜柠同你一道去，棉棉过几日要随我去趟林府，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在林氏看来，姜棉是嫡出，才不屑跟姜柚他们同行呢！ “谢谢母亲。”姜柚一脸“感激”地说道。 林氏还有些话想同姜柚说，可眼下也不是说的时候，她看着姜柚，目光柔和地说道：“好了，姜柚啊，你且领着韩公子和他表兄苏公子去园子里走走！” “是。”姜柚乖巧地应下。 表兄？ 哦，对，她忘了，忠勇伯和镇北王是连襟。 “韩公子，苏公子，请。”姜柚做了个“请”的手势，请他二人一同离开前厅。 等出了前厅之后，姜柚主动走在前面，领着苏衍和韩睿去往府里的花园。 她一言不发，气氛就显得很压抑了，韩睿才不好意思的转头看向苏衍，道：“表弟，不好意思啊，让你陪着我来姜府这一趟。我娘说了，让我见一见六小姐，这毕竟是以后要成婚的人。” “无碍。”苏衍回了两个字，目光却是看向前面的姜柚。 这姑娘出来之后，一句话不说，就走在前面带路。她整个人看起来很干净，就连头发上都没什么特别华丽的饰品，看起来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可他仍然会记得初见她之时，她满目的惊恐和浓烈的恨意。 韩睿才看四周没有旁人了，自然也不会再装作很在乎姜柚的模样，便是对着前面叫了两声：“喂，你要去哪？” 姜柚没理他。 “姜柚！”韩睿才没好气地喊了一声。 姜柚这才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韩睿才，唇角勾了勾，道：“韩公子没听见夫人说的话吗？让我领你们去花园走走，走，前面就是花园了。” 姜柚说着，重新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 韩睿才一脸无语：“喂，你这是待客之道吗？都不理人的？” 姜柚再度回头，看着韩睿才，目光冷淡地说道：“韩公子，我有名字，你喊谁呢？” 左一句“喂”，右一句“喂”的，埋汰谁呢？ 韩睿才蹙眉：“是了是了，姜柚，你也不用带我们去花园走走，直接送我们出府就好了。” 姜柚浅笑一声：“这怎么可以？自然该去花园走走，不然岂不是我怠慢了二位？母亲的吩咐，我怎敢不听？二位公子，请！” 韩睿才：“……” 说不过她！ 他挠了挠头，转向苏衍，找了个话题对苏衍说道：“表弟，之前听姨母说打算今年给你说亲，你可有中意的女子？” 苏衍看了韩睿才一眼，没说话。 姜柚默默听了这句，苏衍上辈子到死都是孤家寡人一个，怎么可能会有中意的姑娘？而且，就他那个性子，哪个姑娘能受得了他？ 可她突然意识到，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镇北王府的变故好像离得不远了？ 她知道，苏衍若是能变成前世那般厉害的战神王爷，必定会成为她最大的助力，可她不想让苏衍这么惨…… 很快，姜柚带着他们进了花园。这个时节，正是百花盛放的时候，风景独好。 韩睿才进了花园，倒是被这花园里的美景给迷住了，没想到，这姜府的花园能这么漂亮！ 他正想着呢，突然听见了一阵悦儿的琴声。 姜柚循声瞧了一眼，勾了勾唇。 来了啊！ “这琴声……” 韩睿才眼前一亮，循着琴声便是寻了过去。 韩睿常去勾栏院里听音，尤爱各类琴曲，已是出了名的琴痴。 这会儿，听见琴音，韩睿才两眼放光地寻过去，都顾不得苏衍了，霎时间，苏衍便是跟姜柚同行了。 姜柚看了苏衍一眼，正巧苏衍也朝她看了过来。姜柚很坦然地收回目光，并没有什么扭捏之意，她想，她和苏衍估计都不会提及昨日的相遇。 韩睿才很快寻到了琴声来源处，远远瞧去，只见花园中间的凉亭里，一名身穿桃红裙衫的少女正在弹琴。 她抚琴的样子很是动人，整个人恍若与琴声融为一体，与这春光同醉，令人沉醉。 韩睿才听得如痴如醉。 姜柚和苏衍走过来，姜柚下意识又看了一眼苏衍的反应。 果然，苏衍面无表情，对这琴声似乎一点感觉都没有。姜柚就知道，苏衍这样的人，是不可能会欣赏这种风花雪月之事。 凉亭里弹琴的人，是姜柠。 第9章 小白莲的心思 姜柠一曲弹完，韩睿才迫不及待地拍掌叫好，并朝着凉亭那边走了过去。 姜柠似乎朝着韩睿才这边看了一眼，面上满是娇羞之色。 韩睿才站在凉亭外，对着姜柠作礼道：“小生韩睿才，适才听闻小姐琴声，真是余音绕梁，故前来听曲，唐突了小姐，还请小姐莫要见怪。” 姜柠起身，走到凉亭出口处，对着韩睿才行了礼，轻声细语地说道：“见过韩公子，公子实在是过奖了。” 韩睿才打量着姜柠，对姜柠的印象极好：“小姐刚刚的弹的是何曲目？韩某之前还未曾听过。” 姜柠笑着解释道：“刚那首琴曲是我闲暇时所作，让韩公子见笑了。” “小姐自己作的？小姐真是才貌双全，韩某佩服佩服！”韩睿才满目钦佩，毫不掩饰对姜柠的欣赏。 姜柠触到韩睿才的目光，那也是脸红心跳，她目光流转，看见了后面才走过来的姜柚，眼神闪了闪，随后笑着走出凉亭迎上前去，格外热情：“六妹妹。” 苏衍并没有走过来，他知道凉亭有其他女子，便很自觉地停在原地没有再往前靠近，因此，只有姜柚过来了。 姜柚见姜柠这么热情，便是笑起来，点点头道：“五姐姐。” 韩睿才听见姜柚叫姜柠“五姐姐”，便是恍然道：“原来小姐亦是姜府小姐，幸会幸会！” 姜柠笑了笑，转而对姜柚说道：“六妹妹，韩公子是特地来看你？韩公子对你可真好，真是让人羡慕啊！” 姜柚看着姜柠，也不拆穿姜柠的心思。 前世，她离开姜家之后，听闻韩睿才后来迎了姜柠入府，而姜柠就是以琴曲博得韩睿才的好感。所以，她想，今日这么好的机会，姜柠不可能不抓住机会好好表现的。在姜柠看来，能嫁进韩家是再好不过的归宿了。可惜，韩睿才这个人天生多情，爱琴成痴，根本不可能守着姜柠好好过日子…… 这样的未婚夫，她可要不起，可退婚也绝对不能是她的问题造成的退婚。 姜柚轻软地说道：“母亲让我带韩公子在花园走走，五姐姐没事的话，就一起！” “这不妥？”姜柠犹豫地说道，“我还是不打扰你和韩公子了才是……” “那有什么？”姜柚不以为然，“韩公子喜琴，你又那么会弹琴，正好可以聊聊。” 韩睿才认同地点头：“韩某也想和五小姐就刚刚的琴曲交流一二。” 姜柠心里高兴，面上却是很矜持：“那就打扰了。” 姜柠从凉亭里走出来，很快就取代了姜柚，和韩睿才有说有笑地走在前面，两个就刚刚的琴曲开始各种延伸，聊得特别愉快。 姜柚回到苏衍身边，跟苏衍同行。 苏衍看着前面那两人已然走远，不觉看向姜柚：“你不跟他们一起？” 姜柚不以为然地说道：“他们聊得正高兴呢，我为何要打扰他们？” 苏衍来之前已经知晓姜柚便是韩睿才的未婚妻，不然他也不会来。他想起姜柚说的那句“也不是不可以”，心情有些微妙，就觉得来见见姜柚也不是不可以。 姜柚说要与忠勇伯府解除婚约，很显然，韩睿才也是这般想的。 “韩公子对我无意，我倒也是乐意成全他。”姜柚说给苏衍听。 “你不在乎名声？”苏衍心中微动，问道。 姜柚低笑了一声：“名声？名声再好听，也不过如此。只要自己过的舒心，名声差些又有何妨？” 苏衍看着姜柚的侧脸，心底涌出一种微妙的感觉来。 姜柚对苏衍的感情一直很复杂，前世他们处在不同阵营，她对苏衍大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苏衍死后，她一度觉得很难过，可那时候，她即将临盆，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为苏衍难过。 记忆里的苏衍，骄傲自负、高贵无双、杀伐果断，前一刻可能对你温和有礼，后一刻就有可能拿刀指着你了。姜柚那时候便想，苏衍大概就是那种黑莲花，明明做了很多好事，可却总让人觉得他是坏人。她被他扣在手里的那段时间里，见识到了一个平日里见不到的他，好像才懂了他的那些柔软。 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姜柚本来想问一下苏衍有关小木屋的事，如今想想也不必急于一时。 两人往前走了一段路，很快和韩睿才、姜柠拉开了距离，正好在路口的拐弯处，姜柠回头没有看见姜柚，不知道怎么的，跟韩睿才说起了姜柚的事：“韩公子，我看您也是性情中人，有个事情觉得还是和您说一下比较好。” “五小姐请说。”韩睿才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姜柠抿唇道：“昨日，我们家中姐妹一同前往飞云寺祈福，六妹妹她中途折返为大姐姐取抄写的经书，之后她遇到了大姐夫……而我，和四姐姐来得比较晚，后来在树林里瞧见了六妹妹……” “六小姐怎么了？”韩睿才不解地问道。 姜柠欲言又止，顿了顿片刻，才说道：“我们就是看见了她和大姐夫在一块儿……” 韩睿才脸色不由得一沉。 姜柠小声解释道：“不过韩公子你也别放在心上，主要是大姐夫早就对六妹妹有不该有的心思，但是六妹妹她很有分寸的，昨日定然是碰上了避不开……” “五小姐，你心肠太好了，总是把所有人都想得很美好……”韩睿才看着姜柠，姜柠的形象在他心底好比是圣洁的白莲花，至于姜柚，本来给他印象就不好了，这会儿更是大打折扣。 姜柚将姜柠这番话全都听进去了，扯了扯唇角。 她可真是没有错看姜柠，还真是不遗余力想尽办法在韩睿才面前使劲儿抹黑她呢！ 苏衍听了姜柠的话，不觉蹙眉，转头看向姜柚，便是看见姜柚那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苏衍也不傻，昨日碰见姜柚的时候，她能从上面掉下来，怕是和这件事也脱不了干系。如今看来，倒也不是姜柚脑子不好，而是身边危险实在太多。 姜柚停顿片刻，笑着走了出去，说道：“五姐姐，你和韩公子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到你在说我？” 姜柠吓了一跳，明明没看到姜柚跟上来，可怎么突然就出现了？ 她看向姜柚，勉强笑了笑，说道：“没说什么，六妹妹，你莫要多心！” 姜柚却是直接走到姜柠面前，面色不悦地说道：“五姐姐，在韩公子面前诋毁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姜柠花容失色，委屈地看向韩睿才，转向姜柚的时候，眼泪差点要落了：“我没有……” “我听见了。”姜柚扯了扯唇角，一副“你不要觉得你能欺骗我”的态度。 韩睿才见不得姜柠被欺负，立刻说道：“六小姐，你未免太咄咄逼人了？五小姐并没有说什么，你这是什么态度？” 姜柚危险地眯起眸子：“你、护着她？” 韩睿才拦在姜柚的面前，将姜柠挡在身后，听见姜柚的话，他皱着眉头，有些不悦地开口说道：“我不是要护着她，只是觉得你实在有些蛮不讲理。五小姐只是好心提醒我一下，她有什么错？” 姜柚唇角弯了弯，笑着说道：“好心提醒你？” “对啊！”韩睿才点头，白净的脸上也染上了怒意，“六小姐这么生气，是心虚了吗？还是你和你那个大姐夫真的有那些龌龊事？” “韩公子！”姜柠没想到韩睿才竟然这么直接就说出来了！ 姜柚怒极反笑：“韩公子，你说出的话都是要负责任的，需不需要我带你去母亲那里，你对着她再说一遍？” 韩睿才越看姜柚越觉得她实在是咄咄逼人：“我不过是问你一句，你何必要上纲上线？本来就是你不对，你还有理了？” 姜柚不想理会韩睿才，就韩睿才这种脑子，跟他计较是浪费时间。她今天，专注对付姜柠，不扒姜柠一层皮才怪！ 姜柚转向姜柠，唇角弯了弯：“五姐姐，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姜柠看着姜柚，眸光里闪动着泪光，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韩睿才立刻就心软了：“六小姐……” “你闭嘴！”姜柚突然厉色转向韩睿才，呵斥道，“我们姐妹之间的事，用不着韩公子这个外人多嘴！韩公子，想想你的身份。” 韩睿才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整个表情也变得尤为难看。 姜柠眼见姜柚连韩睿才都骂，顿时委屈不已地说道：“六妹妹，你别生气。我也没说什么，只是想提醒韩公子对你多用些心，毕竟，大姐夫对你的心思，大家都知道……” 她越委屈，韩睿才就越心疼。 “大家？谁啊？”姜柚低笑着说道，“你一个人臆测，还扯上大家？” 姜柠这一副柔弱小白莲的模样，着实让姜柚倒足了胃口。轻飘飘的几句话，却将姜柚贬得一无是处，更让韩睿才对姜柚印象极差。 姜柠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六妹妹你别生气，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在韩公子面前说这样的话，让韩公子对你有了误会实在是对不起。你要骂我一顿才能解气的话，那你就骂我，我绝对不会生气。” 听听这委屈的声音，不知道的还因为是姜柚怎么欺负她了…… 韩睿才忍不住多看姜柠几眼，见姜柠委屈成这样，他的心都揪在了一起。再看看姜柚，这两相对比之下，自然是姜柠哪哪都好，而姜柚哪里都不好…… “骂你？骂你等在凉亭里弹琴勾引韩公子吗？”姜柚讥诮不已，说道。 第10章 姜柚开怼，气场全开! 姜柚直白地道出姜柠的心思，姜柠顿时脸色煞白：“我、我没有……” “是吗？那和大姐姐告状之事呢？也冤枉你了？”姜柚问。 姜柠摇了摇头：“我只是实话实说，我真的是看见了你和大姐夫在一起……” “你怎么不说，你和大姐夫在一起呢？”姜柚眉梢微挑，说道。 姜柠脸色一白：“六妹妹，这种话怎么可以乱说？这关乎到我的名声啊……” 哦，姜柠说她就和她的名声无关，她说姜柠就得关乎到姜柠的名声了？ 姜柚嗤笑：“你在说我的时候，你怎么没有考虑到我的名声会受损？” “我说的是实话，你却是诋毁……”姜柠忍着眼泪，委屈地对姜柚说着话，还时不时地偷偷瞧韩睿才一眼，更是让韩睿才心生怜惜。 “自是有人亲眼所见，怎么是诋毁？”姜柚轻飘飘地说着，静静地看着姜柠继续演。 姜柠眼泪汹涌：“你胡说……” 韩睿才终于听不下去了：“姜柚，你够了！她是你姐姐，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她？” 姜柚看着韩睿才，觉得他也挺可笑。初次相见，就因为琴声，他就敢这么护着姜柠吗？ 姜柠见韩睿才替她说话，眼中得意，面上却是委屈地说道：“韩公子，你莫要为我得罪六妹妹，我和六妹妹之间是有误会的，你和六妹妹有婚约在身的，你别惹她生气……” “误会？”这一句，却不是姜柚说出来的，而是另外一人。 姜柠愣了一下，抬头间，却是瞧见花园的一侧，姜桐正带着人朝着这边走来。 姜柠看到姜桐，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却下意识朝着姜桐那边走了过去，并很委屈地对姜桐说道：“大姐姐，你来了刚好，六妹妹她污蔑于我……” 姜柠满心激动地走到姜桐面前，姜桐盯着她，却猛地抬手，一巴掌甩在姜柠的脸上。 姜柠：“……” 姜柠简直被打懵了，她捂着自己的脸，满目震惊地看着姜桐，声音都跟着颤抖起来：“大姐姐……” 姜桐呵斥道：“你有什么脸叫我？” 姜柠被骂得有些懵了：“大姐姐，是柠儿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 姜桐盯着姜柠，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家中这些个妹妹，没一个让她顺心的，昨日姜桦做出那样恶心的事，今日又换了姜柠…… 姜桐看着姜柠这张假面，只恨自己之前太过眼瞎，竟然让几个庶妹这般坑害自己！ 姜柚退到后方，让了位置给姜桐，并规规矩矩地唤了一声：“大姐姐。” 姜桐看了姜柚一眼，点点头。相比而言，姜柚虽然让她讨厌，可至少没明着给她添堵。 姜桐转向姜柠，阴阳怪气地说道：“姜柠，你和春露关系不错？” 姜柠脸色白了白：“大姐姐，春露是你的丫鬟，是下人……”这话问得……她哪怕是个庶女，那也是主子啊，怎么能跟春露相提并论？她和春露关系不错，那不是说她和下人交好吗？ “你还知道她是下人！”姜桐脸色沉沉地说着，意识到这里还有外人在，她有些脾气不好直接发作，她看向韩睿才，转而对姜柚说道，“六妹妹，你送下韩公子离府。” 韩睿才担忧地看了姜柠一眼，问道：“你们别欺负五小姐。” 姜桐不悦地看着韩睿才，心里骂着这蠢东西，表面却是没什么表情，只冷冰冰地喝道：“送客。” 姜柚上前一步：“韩公子，请！” 韩睿才这才不情不愿地跟随姜柚一道离开，可仍是恋恋不舍地多次回头看向姜柠，心中却也知晓自己确实没什么立场候在这里。 苏衍先前一直没有靠近，离得远些，也没叫姜柠和姜桐瞧见他。这后宅里女人的事可真多，乱七八糟的，还是姜柚比较好，不爱争斗，却也不怕争斗。 “苏公子，请！”姜柚先是走到苏衍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领苏衍一并离开姜府。 她仪态大方，端庄自然，让人挑不出丝毫错处来。 苏衍看她一眼，目光顿了顿，却也什么都没说，顺着姜柚的意思走在前面。 韩睿才已然跟过来，他黑着脸对姜柚说道：“六小姐，韩某觉得你真的有点过分了，咄咄逼人，五小姐哪里是你的对手！” “韩公子那么好打不平，不如留下来同我大姐姐据理力争？”姜柚呵笑一声，言语里满满的讽刺。 韩睿才和姜柠碰上，又瞧见姜柠那般受委屈，心里自然难过得很。 韩睿才听见姜柚的话，脸色也是沉了沉，却又实在是找不到什么辩驳的话来。 “六小姐我真是错看你了……”韩睿才气恼不已。 苏衍这时候开口提醒：“表兄，你是外人。” 掺和人家姐妹的事，闲的？ 韩睿才听了苏衍这话才没再说话。 姜柚倒是意外的看了苏衍一眼，倒是没想到苏衍会开口，她挺意外。 韩睿才这会儿对姜柠是满心怜惜，只怕会想尽办法来护姜柠，而姜柠的麻烦……可就不止这些了。牵扯出了春露，让姜桐知晓春露已孕，和春露来往密切的姜柠还能全身而退？ 姜柚一直将韩睿才和苏衍送到了府门口，她立在一旁，对他们说道：“韩公子，苏公子，请！” 韩睿才声音不悦地对姜柚说道：“六小姐，告辞。” 苏衍看了姜柚一眼，自然也没忽视她唇角那抹冷笑，他发觉他对这个小姑娘的关注越来越多了。 姜柚抬头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直到他们消失不见，她才收回目光，转身回了姜府。 她朝着先前的花园走去，姜柠被姜桐收拾的画面，怎么能不去观看呢？ 花园里，姜柠仍然是楚楚可怜的模样，可落在姜桐眼里却是格外讽刺。 姜柠见姜柚离开，小声地对姜桐说道：“大姐姐，柠儿不知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大姐姐，还请大姐姐明示。” 这里已是花园深处，旁边有休息的石凳，姜桐身边的侍女将随身带着的软垫垫在上面，扶着姜桐坐下。姜桐听着姜柠的话，目光里满是嫌弃。一个低贱的庶女，也敢在背后玩这些阴招，简直可恶！ 她沉声道：“你要我明示，好，我就让你明白明白。春露那丫头说是你怂恿她勾引你大姐夫的，你还说，她既然跟着陪嫁过去了，自然也是马洪的人，倒不如早点从了，也为自己留一条退路。我说的……可有错？” 姜柠顿时给姜桐跪下了，她脸色苍白地对姜桐说道：“大姐姐，柠儿对天发誓，柠儿是万万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啊！那春露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简直该死！” 姜桐听着姜柠说的话，脸上的表情阴晴未定。她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再相信姜柠了，连春露都背叛她，她觉得身边的人就没有可以相信的。昨夜她赶回去，就先收拾了春露一顿。春露有孕是真的，而且，春露也供出了姜柠。在姜桐看来，春露没有必要编造这样的谎言，于她自己并无好处。 姜柚回来的时候，正是姜柠声泪俱下各种发誓坚决表态自己没有背叛姜桐的时候。 姜柠说的眼泪汪汪，就看见身边站了一人，那一身荷花白的衣裙，明明那么淡雅，却让她觉得那么刺眼。 姜柚压根没看姜柠，只是对姜桐说道：“大姐姐，前几日碰见春露的时候，我也瞧见了五姐姐，当时，她和春露同行。” “姜柚！”姜柠气得站起身来，朝着姜柚一巴掌便是甩了过去。 姜柚早就料到姜柠这招，伸手扼住了姜柠的手腕，沉声道：“五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恼羞成怒吗？你和春露本就有私交，你何苦不承认？” 姜柠挣扎着抽回自己的手，愤怒地指着姜柚道：“你明知大姐姐现在觉得我和春露勾结，你还这样恶意中伤，不是挑拨离间吗？” “这就受不了了？”姜柚嗤笑一声，“你先前在韩公子面前挑拨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是怎样的心情？” “我……”姜柠有口难言。 姜柚转向姜桐，道：“大姐姐，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确实瞧见五姐姐和春露走在一处，至于她们之间有什么秘密，我便不知了。” “姜柚！”姜柠咬牙切齿。 姜柚看都没看姜柠，只继续对姜桐说道：“大姐姐，五姐姐和四姐姐也是一贯交好的，大姐姐还是要留个心眼才是。” 姜柚这侧面提点的也足够多了，姜桦和姜柠平日里的关系本就交好，而姜桐一直以来对姜桦是很好的。眼下姜桦做出那样的事，姜桐再想到春露之事，心中自然觉得姜柠和这两人都是一丘之貉，三个人联合在一起，将她当成猴子一般耍弄，简直可恶至极！ 姜柠听见姜柚当着她的面就开始挑拨离间，顿时更生气了！ 她朝着姜柚便是扑了过去，嘴里更是气地叫起来：“姜柚，我撕了你的嘴！你这个贱婢，叫你胡言乱语！” 姜柚往后退让了一步，姜柠扑了个空。姜柠再扑到她身上的时候，姜柚冷静的抓住了姜柠的手，直接将姜柠推了回去。她理了理被姜柠挠得有些微乱的衣服，看着姜柠发疯的模样，只冷笑道：“五姐姐，你这是做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呢，你是心虚了吗？” 姜柠头发乱了，整个人狼狈不已，她看向姜桐，只从姜桐的眼里看到了浓浓的嫌弃，姜柠这个样子实在是有碍观瞻。 姜桐看了姜柚一眼，迟疑着说道：“好了，六妹妹，你先回去，这里交给我便可以了。” 姜柚点头，眉眼弯弯地说道：“好，谢谢大姐姐。” 她扫了姜柠一眼，唇角勾了勾，离开了花园。 等到姜柚离开，姜桐目光再落在姜柠身上的时候，眼里的愤怒仍然是压抑不住，她甚至于都不想再和姜柠理论那些，直接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临走之前，她撂下几句话：“姜柠，你且等着，背叛我的人，我不会让她有好下场的。” 从姜柠身边经过的时候，姜桐忍不住踹了姜柠一脚。 她现在要去见母亲，要同母亲说清楚这些事，她要让母亲做主，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收拾收拾这两个庶妹！她已经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自是没有资格处置姜家的人，但是母亲可以，她相信，母亲一定会站在她这一边的！ 第11章 下毒手段太低端! 晚点的时候，花燕就带来了从前院打听来的消息：“夫人派人将四小姐送去庵堂静修，五小姐则是被禁足在自个儿院里。” 姜桐算是手下留情了，还真是很没意思。姜桐自己不孕，所以留着春露和姜桦，都是为她自己留退路。可她留来留去，恐怕会给她自己留来祸端。 柳莺端来了晚饭，摆在了姜柚的面前：“小姐，这是刚送过来的晚膳，我瞧着还有燕窝，咱们府里的伙食何时变得这么好了？” 姜柚看了一眼，今晚的晚饭的确比以往都要丰盛，连补品都有了。 柳莺先给姜柚盛了一碗燕窝，这补汤真的好香，馋得花燕都要流口水了。 姜柚挪了过来，舀了一勺，放到鼻翼间嗅了嗅，不觉拧起眉头。 “小姐，怎么了？”柳莺觉得自家小姐这般神色不太对，忙问道。 姜柚放下勺子，抬头看向柳莺，问道：“是谁送来的？” “就厨房里的，桂花。”柳莺犹豫地说道，“小姐，这燕窝是有什么问题吗？” 姜柚扯了扯唇角，对花燕说道：“花燕，你去厨房那边打听下，看看桂花回去之后见了谁，不管她见的是谁，将她和那个人一并请过来。” 花燕立刻点头，先行出去了。 柳莺被姜柚这样闹得有些心慌，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姜柚抬头看向柳莺，温声对她说道：“柳莺，你先别慌，不过是燕窝里放了些不该放的东西罢了。” 柳莺顿时脸色煞白。 姜柚看了一眼燕窝，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从前跟在那个人身边，什么阴谋阳谋没遇到过？燕窝里放的是十八反中的芫花与甘草，甘草剂量偏重，毒性加重。当初怀着孩子的时候，有人用同样的毒想要害她流产呢，可惜啊，最后她将那碗补品灌进了下毒之人的嘴里。 片刻之后，花燕将人带回来了，除了来给她们送餐的桂花，还有一个人便是蔡嬷嬷。 姜柚坐在偏厅里，品着茶，气质拿捏得死死的。 蔡嬷嬷弓着身子进了偏厅，一抬头看见姜柚坐在那里，心头隐约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见过六小姐。”蔡嬷嬷弓着身子，领着桂花一同给姜柚行礼。 姜柚放下手里的杯子，浅笑着说道：“蔡嬷嬷，劳烦你精心为我准备丰盛的晚餐，实在是感激不尽，叫你过来，也是为了表达一下感谢。” 蔡嬷嬷立刻笑着说道：“六小姐说哪的话，这是婢子应该做的。” 姜柚点点头，笑着说道：“燕窝很好，只不过，我不太爱吃燕窝，所以想来想去，还是赏给你们！柳莺。” 姜柚转向柳莺，柳莺点头，立刻去端来了先前装燕窝的炖盅，并拿了两只碗过来。 蔡嬷嬷一听这话，顿时脸色都变了，倒是桂花，两眼都跟着放光，她一个下人能吃到燕窝，那可是再美好不过的事了。 蔡嬷嬷很快敛起表情，忙拒绝道：“六小姐的好意，婢子心领了，只不过，燕窝这么好的东西，婢子怎么配得上吃？六小姐还是自己吃，婢子就不吃了……” 姜柚目光冷凝地盯着蔡嬷嬷：“本小姐赏赐给你的，你要拒绝？” 她倒是要问一问，蔡嬷嬷究竟哪里来的胆子，竟然给她下毒！ 蔡嬷嬷听着姜柚的话，心里惊了一下，可面上仍然很冷静地拒绝：“主子的燕窝，婢子绝不敢食用，六小姐体恤婢子，是婢子的福气，若没什么事，那婢子便先告退了……这厨房里还有很多活儿等着婢子呢……” 蔡嬷嬷说着便是打算先行离开。 想跑？ “站住！”姜柚声音一冷，开口间，已然起身。 蔡嬷嬷想要退出的脚步硬生生停下了，她硬着头皮，面对姜柚，只觉得哪哪都觉得很不自在，这种被压抑的感觉，是面对其他人从未有过的。 姜柚走到蔡嬷嬷面前，低头打量着她，语调轻慢地说道：“蔡嬷嬷，你是打算自己招了，还是……” “婢子不懂六小姐在说什么。”蔡嬷嬷低着头，纵然心里有些慌张，可声音里却听不出什么心虚来。 姜柚勾了勾唇，看来蔡嬷嬷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她目光一冷，猛地抬脚，一脚踹在蔡嬷嬷的腿弯处。蔡嬷嬷万万没想到，姜柚突然就出手了，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 只听姜柚声音一冷：“按住她！” 她话音落下，花燕和柳莺立刻冲过来，一人一边，将蔡嬷嬷给压了下去。 一旁的桂花都吓傻了！ 蔡嬷嬷挣扎起来，但是她一个人，挣脱不了花燕和柳莺两人，被压制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姜柚这才走到一旁，轻飘飘地笑起来。 她一手端起一碗燕窝，朝着蔡嬷嬷走过来，伸出葱白的手指，一下子捏住了蔡嬷嬷的下颚。 蔡嬷嬷惊恐地看着姜柚，嘴里嗷嗷说着话，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字来。 姜柚浅浅地笑起来：“你不愿意接本小姐的赏赐，可本小姐就喜欢……强人所难呢！” 姜柚说着，直接将那一碗燕窝往蔡嬷嬷嘴里灌。 蔡嬷嬷惊恐地挣扎着，胃里更是直翻腾，最主要的是……她真的觉得实在太恐怖了！ 蔡嬷嬷咕咚了两声，呛得眼泪直流。 可姜柚根本没打算放过她，她灌了一些，又流了一点出来，她嫌恶地松了捏着蔡嬷嬷下巴的手，免得沾到手上。姜柚直接将这一碗药灌下去，多余的药汁顺着蔡嬷嬷嘴巴两边漏出来，滴在蔡嬷嬷的身上，着实有些恶心。很快，这一碗全都倒光了，姜柚也没管是不是全都倒入了蔡嬷嬷的嘴里，她收回手，将那只碗放到一旁。 这会儿，蔡嬷嬷已经是心生绝望了。 姜柚给柳莺和花燕使了个眼色，她们便是松开了蔡嬷嬷。 蔡嬷嬷失去了钳制，立刻扭过头抠喉咙催吐去了。 姜柚冷眼瞧着，也没阻止。 但是，她此番举动，绝对是让蔡嬷嬷终生难忘。 蔡嬷嬷吐了个半天，心里更是升起了浓浓的绝望。 姜柚冷声说道：“别吐了，那点剂量要不了你的命。” 蔡嬷嬷听到了这句话，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彻骨的寒冷。她向着姜柚，直接给姜柚跪了下来，泣不成声地说道：“婢子有错，婢子给六小姐请罪，还请六小姐饶了婢子这条狗命啊……婢子给六小姐磕头了……” 她是真的被姜柚给吓到了，万万没想到，姜柚竟然下手这么狠！她怕她再不老实，依姜柚的脾气，直接打死她都是可能的！她就不懂了，那个娇软无害的六小姐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姜柚居高临下地看着蔡嬷嬷，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倒是和我说说，这燕窝……到底怎么回事啊？” 第12章 给姜柚看病 蔡嬷嬷身子直抖擞，伏在地上，半点不敢撒谎。她一五一十地对姜柚说道：“是秦姨娘身边的丫鬟坠儿给了婢子一包药粉和一锭银子，坠儿那小贱蹄子说……说六小姐害了五小姐，秦姨娘很生气……” 蔡嬷嬷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 姜柚唇角勾了勾。 秦姨娘？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上赶着来找虐呢？ 蔡嬷嬷一边说，一边抹了一把脸，她顾不得自己的狼狈模样，一心想着要向姜柚讨饶。她上次被姜柚收拾一顿，心里一直不大服气，此次坠儿送了药过来，她存着要报复姜柚的心情，爽快地接了，却不想，又一次输了个彻底。 在姜柚面前，蔡嬷嬷觉得自己那点心思真的是没有办法藏住，她根本不是姜柚的对手！ 她现在已经不敢再对姜柚有什么坏心思了，尤其现在落在姜柚手里，她更是恐慌不已。 “六小姐，你饶了婢子，婢子以后当牛做马报答六小姐您哪……”蔡嬷嬷只想着自己求饶都要彻底一点，不然不够逼真，恐怕保不了这条狗命。说话间，蔡嬷嬷便是重重地给姜柚磕头，脑袋磕在地面上，空空直响。 姜柚只觉兴趣索然，就蔡嬷嬷这副模样，也着实有些倒胃口。秦姨娘是姜柠的生母，姜柠眼下被关了禁闭，秦姨娘来找她的茬，真是有点可笑了…… “蔡嬷嬷，我给你一个机会。”姜柚走回先前的椅子旁，缓缓坐下，声音轻缓地对蔡嬷嬷说道。 她说得很平缓，可在蔡嬷嬷听来，却好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之音，怎么听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蔡嬷嬷跪着朝着姜柚挪了几步，抬头看向姜柚，急急地表忠心道：“六小姐请说，婢子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是愿意的，求六小姐给婢子这一个机会。” “是吗？”姜柚看着蔡嬷嬷，弯了弯唇角。 她的眼睛好似星光一般，熠熠生辉。 …… 翌日，姜柚病了。 姜柚病了的消息在整个府里传开，花燕求到林氏那里，林氏差人去给姜柚请了个大夫过来。府里是有府医的，但是府医医术不精，看一般的小问题还是可以的，但瞧不出姜柚的病因，林氏便只能从府外医术最为传神的回春堂请了大夫来。 林氏这个当家主母素来做得让人挑不出错处来，姜柚从前就对她很是尊敬，觉得作为主母，甚至想过自己将来要是成亲了也要当林氏这样的当家主母。后来想想，自己的有些想法真的是天真得可笑，林氏那分明是头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 回春堂派过来给姜柚看病的是一名年轻的云大夫，是林氏身边的静嬷嬷亲自领着人过来的，一路上府中下人偷偷瞧着，纷纷猜测林氏对姜柚那可是相当重视了。 静嬷嬷看了云大夫一眼，目光不是很友好。 回春堂在整个京城都相当出名，这里平日里可出诊的大夫有十来个，最主要的是……这些大夫大多数都是年轻男大夫，生得周正俊美不说，医术还是一等一的好…… 云大夫今年二十有五，也是回春堂俊美大夫中的一个，静嬷嬷打心里觉得这回春堂里的大夫之所以这么出名不是靠医术，而是靠脸。平素靠着去府邸给贵人们治病，被贵人们追捧也是情理之中的。 “花燕。”静嬷嬷领着云大夫来了善若阁，眼瞅见花燕在院子里，她便唤了一声。 花燕忙扔下手里的扫帚，朝着静嬷嬷一路小跑过来行礼：“静嬷嬷。” 静嬷嬷点头，端着架子说道：“这位是夫人让婢子去回春堂请的云大夫，请他去给六小姐瞧瞧！” “多谢静嬷嬷，多谢夫人……”花燕顿时满目欣喜，连忙领着云大夫进屋，“云大夫这边请。” 静嬷嬷看着花燕这么没防备地就要将云大夫往姜柚闺房领，顿时不悦地蹙眉说道：“花燕，云大夫毕竟是外男，进出六小姐的闺房不合适。” 花燕闻言，忙笑着解释道：“静嬷嬷放心，云大夫只用待在外间就好，小姐的闺房自是不允外人进入。” 这一点，姜柚早就安排妥当了。 花燕带着云大夫上了二楼，推开姜柚的屋门，将云大夫请了进去。未免静嬷嬷多想，花燕直接将门敞开，未再关上。 花燕请云大夫坐下，说道：“云大夫，我家小姐一脸病容，不便见客，云大夫蒙一下眼睛？” 云大夫：“……” 云大夫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随后他解释道：“倒不必那么麻烦，悬丝诊脉即可。” 云大夫说罢，便是从他随身携带的药箱里取出丝线来，将丝线递给了花燕。 花燕拿着丝线愣了一会儿，倒是没想过大夫治病还可以这样，靠一根线悬什么诊什么？ 花燕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夫，这个怎么用？” 云大夫解释道：“将丝线的另一头系在病人的脉搏上……也就是手腕处即可。” “好的。”花燕点头，匆匆进了内室。 片刻之后，花燕举着另外一头出来了，将那一头交给了云大夫，然后，她就坐在云大夫身边，看着云大夫怎么……悬丝诊脉。 她在瞧着云大夫的时候，静嬷嬷也已经上了二楼，就站在门口对着里面瞧着，其实也就是盯着云大夫不要进到屋里，以免和姜柚什么瓜葛。 林氏千叮咛万嘱咐静嬷嬷，说的是让她盯好姜柚，可别让姜柚做出什么有辱门风的事。 云大夫专注地为姜柚诊脉，越诊脉越觉得不对劲，眉头都忍不住皱了起来。 静嬷嬷这才走进来，问云大夫道：“云大夫，不知……六小姐这是什么病？” 云大夫仔细探查一番，这才松手，起身对静嬷嬷说道：“嬷嬷，六小姐此乃中毒之兆。” “中毒？”静嬷嬷眼皮一跳，感觉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云大夫点头，说道：“这位小姐中的乃是十八反中的芫花与甘草之毒，不过剂量很轻，对身体影响并不大，待我写一张方子，照方抓药便可。” 静嬷嬷点头，只是她也很奇怪：“六小姐怎么会中毒？” 云大夫则是说道：“六小姐当是吃了被下药的食物，仔细排查，可要小心一些。” 花燕便是惊呼一声：“我们家小姐的膳食都是厨房准备了送过来的啊，我们连小厨房都没有，从未有过自己准备膳食的可能。我们家小姐中毒，难道是厨房送来的膳食出了问题？” 静嬷嬷被花燕这么一点醒，忙道：“好了花燕，别咋咋呼呼了，你送云大夫出去一趟，顺便去抓药。” 静嬷嬷一边说着，一边给了银锭给花燕，让花燕不要再乱说话了。 花燕连忙结果，轻声细语地应声：“是。” 云大夫跟着花燕出去，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花燕姑娘，你家小姐她……” “我家小姐怎么了？”花燕纳闷地问道。 云大夫蹙眉，忍了忍还是没开口。 他出诊数年，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脉象。二八年华的姑娘，怎么拥有老年妇人的脉象呢？难道六小姐身体竟是虚弱至此，已经老去到这般田地了？ 六小姐这般情况，也不知师父她老人家是否知情…… 云大夫思虑着，下次他还是要亲自见一见六小姐才是。 有些事，也该让这位六小姐知晓才是。 第13章 是谁要害六小姐? 善若阁里，静嬷嬷确认云大夫离开之后，才对着里面说道：“六小姐，老身能进去吗？” “嬷嬷请。”姜柚开口，伴随着是几声咳嗽声。 静嬷嬷顿时有点不想进去了，但是话都说到这地步了，她也不可能不进去。所以，她朝着内室走进去，却也只是远远地瞧着床榻上的姜柚，并没有再上前。 姜柚斜斜地靠着床榻，整个人都病歪歪的，脸色很差，虚弱至极。 静嬷嬷看了一眼，心道这六小姐病得可真的是很严重啊！ 她恭敬地说道：“六小姐，您近几日可吃过什么比较特别的东西？这若是有人在您的膳食里下毒，您多少会有些感觉的？” 姜柚细想了下，道：“我昨日吃过之后便是觉得身子不适，也没吃多少，柳莺将东西都撤下去了，许是还在偏厅放着，她觉得倒了可惜。” 姜柚话音刚落，柳莺便是匆忙进屋了，她急切地说道：“小姐，不好了！” 姜柚抬眸看了柳莺一眼，低声说道：“你这丫头，怎么冒冒失失的？静嬷嬷还在这里呢，你这般失礼，别叫静嬷嬷看了笑话。” 柳莺花容失色地说道：“小姐，婢子昨日放在偏厅里的燕窝被一只野猫偷吃了……” “这叫什么大事？被偷吃了就算了……”姜柚笑了笑，摆了摆手说道。 柳莺急切地说道：“可那野猫死了呀！那野猫就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嘴上沾了燕窝……小姐，那燕窝不会有问题？” 姜柚脸色沉了沉，下意识看向静嬷嬷。 柳莺一脸疑惑地说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是婢子说错了什么吗？” 静嬷嬷扫向柳莺，问道：“燕窝是怎么回事？” 柳莺便是解释道：“昨日厨房除了给小姐送饭，还特地送了一份燕窝过来。小姐吃了几口，不太舒服就没再吃了。婢子瞧着那么好的燕窝倒了也可惜，便是放在偏厅里，谁曾料到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静嬷嬷闻言，便是差不多知道怎么回事了，她转向柳莺，说道：“你去将那剩下的燕窝拿过来给我。” 柳莺眼神躲闪地看向姜柚。 姜柚对着她点了点头。 柳莺很快就去办了。 姜柚蹙眉，一副忧伤的模样叹了一口气，道：“有劳静嬷嬷。” 静嬷嬷看姜柚这一脸病容，敛了敛表情，说道：“六小姐好生休息，老身会如实禀报夫人的。” “多谢静嬷嬷。”姜柚点点头，一脸感激地目送静嬷嬷离开。 静嬷嬷出了屋子之后，拿上柳莺带过来的燕窝，就先离开了善若阁。 待静嬷嬷离开之后，姜柚这才松了表情，低声说道：“出来！” 旁边的柜子后方，蔡嬷嬷诚惶诚恐地走了出来，她看着姜柚，神色慌张地说道：“六小姐，婢子……婢子真的知道错了，还请六小姐救命……” 姜柚闲闲地看了蔡嬷嬷一眼，微微一笑，道：“等花燕抓了药回来，你便拿去喝，放心，你这条命还得留着呢！” 先前那云大夫悬丝诊脉诊的是蔡嬷嬷的脉，自然是真的中毒了。 不过云大夫怎么可能会看不出这是个老妇人的脉象，没有当面说穿，那也是因为她是姜家六小姐，回春堂和她可也算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姜柚轻叹一声，看来，回头得空她还得去一趟回春堂，也该见一见那些个……师兄了…… 屋里，蔡嬷嬷“噗通”一下给姜柚跪下了：“六小姐放心，婢子一定谨记教训，绝对不敢再背叛六小姐！” 蔡嬷嬷如今已经完全是向着姜柚了，她还是觉得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夫人找你，你该怎么说，不用我教你了？”姜柚笑了笑。 蔡嬷嬷连连点头：“婢子明白的，只有按照六小姐说的，才能活命。” “好，你且下去！”姜柚点点头。 蔡嬷嬷小心起身，退了下去。 静嬷嬷回去禀报林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通，当然了，拿过来的燕窝的确是有问题的。静嬷嬷先是让府医检查了一遍，之后又拿出去找了别的大夫瞧了瞧，自是知道这燕窝问题大着呢！ 林氏根本懒得管这等小事，便是让静嬷嬷去查，静嬷嬷叫了柳莺和花燕去问话，又去厨房叫了蔡嬷嬷等人。 接着，静嬷嬷便是将蔡嬷嬷带到了林氏的跟前，同林氏说道：“夫人，这蔡嬷嬷说有话要同您说，还说，这有些话也只能同夫人说，只有夫人才能做主。” 林氏揉了揉眉心，一脸不耐地说道：“说罢！” 她现在最心烦的还是姜桐的事，好好一个嫡女，偏生无法生育。嫁的那个马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外面沾花惹草，连身边丫鬟都不放过。姜桐步步受阻，她也没有办法帮姜桐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最好的办法是要给姜桐找一个帮手，可找谁呢？ 蔡嬷嬷给林氏行了礼，这才开口说道：“夫人，这府中中馈一直是秦姨娘协助您打理的，昨日，秦姨娘身边的坠儿姑娘突然来找婢子，说是姨娘体恤六小姐体弱，要给六小姐备点补品，这才安排上燕窝。这燕窝那也是坠儿姑娘拿过来的，婢子也不知道这燕窝就是有问题的啊……” 林氏盯着蔡嬷嬷，问道：“你的意思是……是秦姨娘要害六小姐？” “夫人，这婢子可不敢乱说。婢子只与坠儿有所接触，并未见过秦姨娘。”蔡嬷嬷谨记姜柚所言，夫人问话，一定不能把话说死。哪怕她把夫人往秦姨娘那里引，却也绝对不能斩钉截铁地说便与秦姨娘有关，这万一没有关系，岂不是又要坑了自己？ 林氏盯着蔡嬷嬷看了半晌，看蔡嬷嬷这样也不像是撒谎，她笑了笑，说道：“你也不必过于紧张，这坠儿有没有问题，我会去查的。你先退下。” 蔡嬷嬷抿唇道：“是，那婢子先行告退。” 林氏也没有留蔡嬷嬷多说什么，蔡嬷嬷很快就离开了此处。 待蔡嬷嬷离开之后，静嬷嬷走过去，将屋门给关上了。她缓步走到林氏身边，耐心地解释道：“夫人，老身瞧六小姐那模样，的确有些虚弱。老身也私下打听过了，厨房一直以来对六小姐不是很好，有时候连饭菜都是自己的丫鬟过去厨房讨要的。” 本来并不是什么大事，可所有的事赶在一起了，林氏就觉得有些生气了。 “秦玉莲还真当自己是个主母了？”林氏没好气地说道，“老爷让她掌家，她倒好，苛待庶女的事都做出来了，真是愚不可及！” 第14章 杀鸡儆猴 静嬷嬷从前也听过秦氏苛待庶女之事，不过她也没当回事，甚至于都没有在林氏面前提及，眼下闹出下毒这样的事，这就有点过分了。 “夫人，是不是要将坠儿带过来审问一二，问清楚一些？”静嬷嬷问。 林氏点头，道：“先叫过来问一下，问清楚之后打死便罢。” “不细查吗？”静嬷嬷犹豫了一下。 林氏勾了勾唇角：“你以为细查就能查到秦玉莲的身上吗？那丫头对秦玉莲忠心得很，恐怕不会供出秦玉莲。即便真的供出，以老爷对秦玉莲的宠爱，也不会动秦玉莲分毫。既然这样，那便不要真想，给秦玉莲添堵便罢。” 静嬷嬷细想之下便是明白了过来，自家夫人这是杀鸡儆猴，做给秦氏看的！ “夫人所言，老身明白了。”静嬷嬷叹息一声，点点头道。 “至于姜柚那……”林氏想着，姜柚也不能白吃这个亏，还是得要安抚住。 “夫人要给六小姐一个恩典吗？”静嬷嬷瞬间读懂了林氏的意思。 林氏点头：“姜柚那善若阁着实破落了一些，但是，房间也还够多的。你给她再派几个下人过去，给她弄个小厨房，从厨房那边派两个人过去。总之，不要再出现类似这一次的下毒事件，这事若是传出去，于姜府名声不好。” “夫人考虑的极是。”静嬷嬷领了林氏的命，便是着手去办了。 她出门的时候，脚步微微停顿，有些到嘴边的话想了想又咽了回去。她本想说，这几次见到的六小姐和从前的六小姐不太像，似乎没那么娇滴滴了，也变得沉得住气了。可细想之下，六小姐这经历了这些事，性情变了一些也实属正常。 于是，稍晚些的时候，姜柚那里得到的消息便是秦姨娘身边的坠儿坠井了，说是自罪自杀。 坠井？ 姜柚好笑，哪里是坠井，分明是被灭口了。 林氏并不愿意与秦姨娘正面相抗，秦姨娘毕竟是姜仁实重用的，对林氏一贯逢迎，林氏心里纵然对秦姨娘有诸多不满，却也不会去公然打姜仁实的脸。所以，她弄死了坠儿，这是在敲打秦姨娘，提醒秦姨娘以后小心点。 再晚些的时候，静嬷嬷便是领了几个下人过来了。 姜柚被柳莺扶着出了屋子，就站在门口看着不远处的一群人。 姜柚在二楼，哪怕一楼不高，可静嬷嬷等人说话仍是要抬头仰望姜柚。静嬷嬷先是行了礼，随后对姜柚说道：“六小姐，夫人知道你这里人手太少，命老身挑选了几个下人过来，老身挑啊，总算是挑了几个合适的。这是崔嬷嬷，这是迎荷，这是春满，六小姐先用着，回头若是不满意，老身再给您换。” “母亲真是有心了。”姜柚含笑应对，“也劳烦静嬷嬷，特地跑这一趟。” 静嬷嬷听着姜柚的话，语气缓和了一些，不若之前那么僵硬：“夫人还说了，赶明儿给善若阁隔一个小厨房出来，往后六小姐若是喜欢在院里做饭，老身就再给六小姐指派个会做饭的下人来。” “好，有劳。”姜柚说话间，整个儿都很温柔。 静嬷嬷瞧着这样的六小姐好像和之前那个娇滴滴的六小姐也没什么两样，怎么上次她总觉得六小姐有些奇怪呢？ 这会儿，静嬷嬷放下心来，让那几个新来的下人给姜柚行礼。 姜柚抬手道：“都不必多礼了，晚点让柳莺和花燕给你们安排一下住处，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静嬷嬷知道姜柚身体还很虚弱，忙道：“六小姐快回屋歇着，这外面风大，可别吹到您了。” “嬷嬷有心。”姜柚点点头，转身叫柳莺扶着她回了屋里。 林氏开口之后，善若阁的小厨房很快就做好了，静嬷嬷也很快又指派了两个做饭的下人来，一时之间，善若阁倒是热闹了起来。 隔了几日，韩睿才递了拜帖过来，正式邀请姜柚等人出去郊游。此次郊游除了韩睿才，还有不少贵公子同行，林氏瞧了名单之后，改变了主意，让姜棉同姜柚一同前去了。 忠勇伯府出了个贤妃娘娘，又与朝中重臣有姻亲关系，在朝中位置不容小觑。姜柚和韩睿才的婚事，那是年少时定下的，在林氏看来，姜柚的这门婚约那绝对是高攀的。出行前一日，林氏特地差静嬷嬷来跟姜柚说了些注意事项，姜柚全都应下了，简直不能更听话了！ 到了这一日，姜柚早早地来到府门口等其他人。 姜桦被关在庵堂是不可能去了，姜柠被关了禁闭，可林氏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然是让姜柠从禁闭室出来同行了。除了她们之外，还有三小姐姜檀也过来了，姜柚和姜檀没有太多交集，不过上一世，姜檀可能是姜家唯一一个没有对她落井下石的人了。 “七妹妹到底还去不去？怎么还没来？”姜柠颇多抱怨，她抱怨的时候，还忍不住去看姜柚。 却见姜柚安静地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似乎对这件事并不在意，多等一会儿似乎也没事。 姜柠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她就很看不惯姜柚那副模样，就感觉什么都不在意似的。 姜檀倒是劝姜柠多点耐心：“再等等，七妹妹应该快过来了。” 姜檀相貌亦是偏文静的那一类，秀雅端庄，说话的时候会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姜柚多看了姜檀一眼，她记得姜檀下场不是太好…… 姜柠笑着问姜檀道：“三姐姐，也不知道今日那丁公子是否要一起郊游啊？” 丁公子是姜檀的未婚夫，两人前些年定亲的，不出意外的话，今年是要大婚的。 姜檀脸颊微红，笑着说道：“应该不会，我们平常也没什么联系。” 姜柚神色复杂地看了姜檀一眼，那个姓丁的可不是什么好人，前世姜檀就是遇到了姓丁的，后来才落得那般下场。她知道的时候，姜檀都已经不在人世了，说来也的确是很遗憾。 姜柚想着，白了姜柠一眼，道：“五姐姐可真是管得有点多，怎么？五姐姐要不要也给丁公子弹首曲子？” “你！”姜柠瞬间变了脸。 她就知道，只要和姜柚待在一起，必然是会没有好心情的。 姜柚冷眼瞧着姜柠，都懒得跟她啰嗦。 正说着呢，她们就听见姜棉的声音传来：“哎呀，几位姐姐，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我来了。” 三人皆是转向姜棉。 姜柠这一眼看过去，顿时，满目嫉妒。 第15章 六小姐的美貌是公认的! 姜棉穿了一身并不华美但是却很应景的衣裙，那料子都是一等一的好，是姜柠从来都不敢想的。 人靠衣装，姜棉平日里也算不得顶美，大约也就是娇俏妍丽一类的女子，可叫这一身衣裳衬托下来，美瞬间被放大了数倍。 姜柠越瞧越是心酸，忍不住说道：“七妹妹这一身衣裙可真是极美。” 姜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笑着说道：“这是我娘给我买的，全京城只此一件呢！而且，这些料子都是西域那边来的，一般人都得不到呢！” 越说姜柠也就越心酸了。 姜檀怕姜柠更难受了，便是笑着说道：“既然七妹妹来了，那我们便走，可别叫旁人等了太长时间。” “是呢！”姜棉笑着点头，她看了一眼，见有两辆马车，便是直接对姜柠说道，“五姐姐，你跟我坐一辆马车！” 言语间，她便是轻快地走向其中一辆马车，姜柠根本不想跟姜棉同车，刚刚已经酸得不行，再跟姜棉同一辆马车，岂不是要被嫉妒包围了？可她心里敢这么想，却也不敢在姜棉面前发作，嫡庶有别，她不仅不敢得罪姜棉，还得讨好姜棉呢！ 姜檀见她们俩离开，便是转向姜柚，语调温和地说道：“六妹妹，我们也上车！” 姜柚点头：“好。” 几人准备好了之后，就一道出发了。 韩睿才约的地方是郊外的草场，姜柚记得，那里似乎还有一家马场，韩睿才不会是要约她们踏青顺便再骑射？ 总之，韩睿才别有用心，姜柚早看出来了，她倒是想看看，韩睿才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姜檀主动问起姜柚的身体：“前几日听说你生病了，府里有下人说是中毒，怎么回事？” 姜檀和姜柠其实都是秦姨娘所出，但是两个人性格却是完全不一样。如果是姜柠问姜柚这句话，姜柚可能会猜姜柠是故意的，但是姜檀……大约是真的不知道。 姜柚笑着回道：“劳烦三姐姐挂念，我没事。也不是中毒，只是误食十八反的药导致的生病，早就无碍了。” “那你下次要小心一些。”姜檀说道，“我听说，五妹妹之前在花园弹琴引来韩公子，有这回事吗？” 姜檀觉得姜柠有些事做得过分了，她作为姜柠的姐姐，还是有必要过问一下。 “五姐姐兴许就是来了兴致。”姜柚笑了笑，也没有把话说得太明朗。 姜檀也就也没有再问了，可姜柠是故意还是无心，她心里还是有感觉的。她那个妹妹，就是目的性太强了，不可能是因为来了兴致去弹琴。 过了一会儿，马车到了和韩睿才约定的地点。 姜柚等人下了马车之后，远远的便是瞧见韩睿才等人等在这附近。 韩睿才原本在同人说话，瞧见姜柚她们过来，连忙走过来，可他走过来之后，却不是和姜柚说话，而是跟姜柠打招呼：“五小姐，你来了。” 姜柠脸颊微红，微微点头，格外礼貌地回应：“韩公子。” 韩睿才目光落在姜棉身上，温声询问：“这位是……” “她是我七妹妹。”姜柠忙解释起来，“还有那位……是我们三姐姐。” 韩睿才点点头，忙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几位小姐请，请这边来。” 姜柚白了韩睿才一眼，这人讨好姜柠简直讨好得没边了，真是让人无语。不过，她并不在意，韩睿才想闹也挺好，她本就不想和韩睿才这样的人绑在一起。可这要是退婚，过错却只能是韩睿才，绝对不能是她！ 韩睿才和姜柠走在前面，热情洋溢地给姜柠介绍这一处草场，两个人聊得非常愉快。 不知道的，怕是一位韩睿才和姜柠才是未婚夫妻呢！ 不多久，韩睿才便是领着她们到了郊游的主场，这里已经扎了不少帐篷，非常热闹。 韩睿才对她们说道：“今日上午在这边踏青，看看风景，中午就烤些野味尝尝鲜，下午可以去马场骑射，参加骑射比赛，这要是赢了，还有彩头的呢！” “骑射比赛不适合我……”姜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韩睿才眉目瞬间温柔了下来：“五小姐琴弹得那么好，真是旷世才女。这骑射打打杀杀的，怎么可能会适合娇滴滴的您呢？” 姜柠脸颊通红，浅笑着回应道：“韩公子真的是过奖了。” “我先带你去四周踏青，去瞧瞧热闹。”韩睿才对姜柠说道。 姜柠有些犹豫，说道：“韩公子还是带六妹妹去踏青才更合适呢，我就不去了……” 韩睿才一听要带姜柚，顿时就不大乐意了。 姜柚道：“算了，我就在这里玩会儿就好，不去凑你们的热闹了。” 他们俩想在一起就在一起，左右她对韩睿才是真的没兴趣，要他们俩成了，还真是给她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姜棉远远瞧见平常一起玩耍的世家千金，忙丢下姜柚和姜檀去找人家说话去了，独留姜檀站在这里陪着姜柚。 姜檀先前也没说话，这会儿见韩睿才已经带着姜柠离开了，她才转向姜柚，道：“你就不打算管了吗？五妹妹这明显是别有用心！” 姜柚耸了耸肩，道：“这我有什么办法？韩公子是个人啊，我能拴住他不成？” 姜檀：“……” 她还真是无言以对。 她正想再同姜柚说点什么的时候，却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姜檀？” 她意外地看了过去，却是瞧见那丁家公子带人过来了，姜檀也是满脸疑惑：“丁公子？” 丁公子径自走到姜檀和姜柚跟前，他看过姜檀之后，目光落在姜柚身上，顿时眼前一亮：“这位姑娘是……” “这是我六妹妹。”姜檀看着丁公子这般，不觉蹙眉。 她虽和丁公子定了亲，但是平日里很少见面，她对丁公子也不是很了解。犹记上次见面，丁公子至少还是个相貌周正的男子，可这一年未见，她今日见到丁公子差点没认出，这整个儿胖成一个球是怎么回事？ “你六妹妹长得是真的标致。”丁公子同姜檀说话，目光却是落在姜柚身上久久未曾挪开。 姜柚很讨厌丁公子这样的目光，和马洪那个混蛋很像。她转向姜檀，低声说道：“三姐姐，我去旁边走走，你也不要走远了，晚点我便过来找你。” 她是提醒姜檀，不要单独跟着丁公子走。 姜檀点点头，道：“好，你也别走太远了。” 姜柚点头，便是往旁边走了几步，她这还没走几步呢，突然有个小厮过来了，直接将一封信递给姜柚：“六小姐，这是有人托小人给你的信。” 第16章 她想帮苏衍 姜柚道了谢，接过那封信，拆开将信笺拿了出来。 落款是韩睿才。 姜柚嘴角抽了抽，韩睿才是有病吗？前面带着姜柠走了，后面又给她一封信，让她去找他，还说有什么重要的事和她说，真是可笑！ 姜柚收了信，却压根没动。 真当她是个傻子吗？好端端地说要见她，谁知道埋了什么坑等着她！ 她将信装了回去，随手将信丢在了一旁的草丛里。 她本打算在四周走走就回去的，却不想正往前走的时候，突然瞧见前方一人的背影格外眼熟，她细看之下，发现竟是苏衍！ 苏衍今日也来了吗？ 重生以来，她虽有心帮助苏衍，却一直未曾与苏衍好好交流。如今她与韩睿才尚有婚约在身，和苏衍总不能过往甚密。 苏衍这会儿进了树林，姜柚停在原地顿了顿，便是朝着苏衍所去的方向走了过去。 草场旁边是一片树林，姜柚进了树林之后，没找到苏衍，反倒是认不清路了。 这片林子是真的很深，每条路长得都很相似，她辨不清方向。也不知苏衍究竟到这里来做什么，真是…… 姜柚虽然想要提醒苏衍，可却也不想让自己置身危险之中，这样复杂的地形，她还是不要尝试了。 姜柚这般想着，便是沿着原路返回。 只不过，没走几步，却是被人给拦住了。 “六妹妹这是要去哪？”马洪就拦在姜柚回去的路上，有些痴迷的目光落在姜柚身上，可叫他逮着机会了，落单的姜柚，他最喜欢了！ 姜柚停下脚步，警惕地看着马洪，马洪身边没有其他人，看来，是特地撇开小厮一个人来找她的。 一个人……也好办！ 姜柚眸光冷了几分，她已经不是过去的姜柚了，自然也不可能任由马洪欺负。 她立在那里，连和马洪好好说话的心情都没有，她语气微冷地说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马洪一听姜柚这话，眉头一挑，笑着说道：“六妹妹，这是都不愿意和姐夫好好说话了？怎么？姐夫对你不好吗？姐夫可想你想得紧啊，想得都睡不着觉……” 姜柚面无表情地看着马洪，只冰冷地吐出两个字：“让开。” 装都不想装了！ 在马洪眼里，姜柚越是这样冰冷的拒绝，他心里越是心痒难耐，他对姜柚更是觉得势在必得。长久以来，姜桐对他的忍让，让他觉得自己才是天，他想要谁，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马洪看了看四周，对姜柚说道：“六妹妹，这里只有我们俩，也不是上次那样的环境，你也不会再摔下山谷了，不如你乖一点，从了我，也少受点皮肉之苦。” “我劝你慎重。”姜柚低低笑了一声，声音里已经藏满了浓浓的警告。 马洪色心不死，姜柚越是拒绝，他越觉得刺激：“慎重什么啊？你是不是担心啊？担心跟着我没有未来？你别担心，你大姐姐她就是个纸老虎，你跟了我，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绝对不会让你大姐姐欺负你。你和那个姜桦不一样，那个蠢东西，给你下药却自己吃药勾引我，真是不要脸……” 马洪对姜桦的行为是非常的不齿，更觉得姜桦就是故意那样做的。 姜柚从前不知，现在却是知道，这府里的人都觉得她和忠勇伯府的婚事是她高攀了，姜柠姜桦全都眼红她的婚事。和忠勇伯府的婚事，那是她娘在府里时和韩睿才的母亲定下的，恐怕那个时候，娘亲就在想着为她安排未来了。 可惜，婚事什么的……本来就不牢固，也实在是靠不住。 能靠的，终归只有她自己。 姜柚往后退了几步，马洪步步紧逼，快要到姜柚跟前的时候，他嘴里叫着“心肝儿”什么的称呼，朝着姜柚扑了过来。 姜柚已经这会儿已经退到一棵树的旁边，在马洪扑过来的时候，她猛地让到一旁。 只听“砰”的一声，马洪一下子撞到了树上，顿时撞了个眼冒金星。 “我的脑袋！”马洪捂着自己的脑门，回头去找姜柚，恨得牙痒痒说道，“姜柚，你现在横，等会我让你哭着求我。” 马洪说着，又朝着姜柚扑了过去，他对姜柚势在必得！ 姜柚这一次蹲下身去，又一次让马洪扑了个空。 马洪仍然不肯放弃，可下一瞬，姜柚却是直接将手里抓的一把沙子朝着马洪的眼睛甩了过去。 顿时，马洪杀猪般的嚎叫响彻在树林里。 姜柚趁着马洪在清理眼中沙子的时候，提起裙摆跑了。 “你别跑！”马洪一见姜柚就要跑，忙朝着姜柚追了过去。 不过，因为他眼里的沙子还没清理干净，一边跑一边分神，根本来不及追上姜柚。 姜柚对着树林虽然不熟，但是她知道苏衍在林子里。马洪一边追一边骂骂咧咧的，苏衍不可能听不见。也好，就让马洪把苏衍叫出来，她相信苏衍一定不会放任马洪欺负她的。 马洪追姜柚很快就追丢了，他找不到姜柚在哪了。 他放慢了脚步，顺着林子里的路往前走，只不过，这林子的路怎么都好像长一个样，走着走着好像就辨不清方向了。 “死丫头跑哪去了？”马洪一边走着，一边嘀嘀咕咕地咬牙骂了几句，“等抓到她，要她好看！” 此时的姜柚已经等在前面一棵大树的后面，手里拿着一根不粗不细的木棍子。 要她好看？ 呵！ 她等会先暴揍他一顿再说，这一次和上一次的恶气，正好一道出了！ 姜柚想着，便是回过头，从树叶的缝隙里看了过去。 马洪正朝着这边走来，她不由得捏紧了手里不粗不细的棍子。 马洪常年浸淫女色，身体早就亏空不堪，根本不是她的对手。真不是他是哪里来的勇气，还想对她来个硬的，真是不要脸！ 姜柚正想着，见马洪越来越近，她已经做好准备要出去打人了！ 她想，要是这时候突然有个麻袋就好了，直接罩起来一顿胖揍，这样马洪还不知道是她打的…… 正在这时候，突然从天而降一个麻布袋，直接从上直接将马洪给套了进去。 姜柚握着棍子冲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么诡异的一幕！ 什么情况？ 还真的天降麻袋将马洪给套住了？？？ “他娘的！谁啊？”马洪突然被罩了起来，顿时气呼呼地骂了起来。 姜柚正想着，却是看见马洪身旁的树后面走出来一人来！ 不是苏衍是谁？ 第17章 套上麻袋一顿胖揍 苏衍朝着姜柚看了一眼，那眼里的神色再明显不过了。 姜柚当下就缓过神来，她几步上前，直接一棍子敲在马洪的腿弯处，马洪不受控制地一头栽倒在地，根本来不及将麻袋给取下来。 姜柚上前，一脚踩住麻袋一端，弯下腰将麻袋的袋口一拉，袋口立刻收紧了裹在马洪的身上，马洪就是想将麻袋取下来恐怕也没那么容易了！ 她看马洪仍然在挣扎，她二话不说就踹了过去。 她本来就想揍马洪一顿了，有人帮忙套麻袋，再合适不过了！ “姜柚，是不是你？”马洪痛骂起来，“你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姜柚不吭声，又继续狠命地踹了几脚。 打人她在行，不打死却让人吃痛的方法，她很会！ “姜柚，我不会放过你的！”马洪一边嗷嗷叫，一边骂着姜柚。 这时候，苏衍走近了几步，就站在姜柚身边，开口说道：“还有力气叫唤，得下手重些才是。” 马洪整个人一僵。 不是姜柚？ “谁啊？谁啊？我们无冤无仇的，你打我干嘛？是不是姜柚那贱人叫你来的？”马洪的声音里透着满满的愤恨。 可惜，回应他的是姜柚又一轮脚踢加棍棒交加！ 马洪从开始的叫骂，到了后来，变成了：“壮士饶命啊……” 可惜，姜柚“壮士”充耳不闻，只管自己出了这口恶气。 渐渐地，马洪连求饶的声音都叫不出来了，他哭喊着，嗓子都哑了…… 正当这时，后方几个人朝着这边走来—— “公子跑哪去了？不是说让我们一炷香的时间进来找他吗？怎么不在先前的地方？” “许是去了别处，我们到这边再找找，公子这么大的人了，不会丢的。” “我好像听见公子的声音了？” 听这说话的声音，好像是马洪身边的人…… 来找马洪的？ 姜柚瞬间便是懂了，马洪恐怕是觉得一炷香时间差不多了，让下人这个时候来找他，顺便瞧一瞧被他“拿下”的姜柚，到时候人尽皆知，姜柚还不是任他搓圆捏扁了？ 苏衍眉心一蹙，听见马洪哼哼唧唧的声音，一脚过去，声音停了。 马洪被踹得晕了过去。 姜柚愣了愣，随后将棍子一扔，看了一眼离自己很近的苏衍，两手抓住苏衍的手腕，拖着他便跑：“快走，马家下人过来了。” 这套了麻袋好不容易没让马洪认出是她打的，可别叫下人过来认出来了，那麻袋不白套了吗？ 姜柚拉着苏衍跑了好一会儿，林子里的路弯弯绕绕，她都不知道怎么跑的，只知道等到跑不动的时候，四周的环境也更加陌生了。 她停下脚步，低头一看自己还扒拉着苏衍的一只胳膊，她略显尴尬地松开了他的手，不好意思地笑笑，道：“不好意思，刚真的谢谢你了。” 谢谢苏衍给套了麻袋！ 苏衍看着她，想起刚看到这姑娘打人的模样，实在是反差太大。 “你从哪儿弄来的麻袋？”姜柚问起苏衍。 她很好奇，毕竟苏衍的麻袋出现得实在太及时了。 苏衍看她一眼，只道：“捡的。” 事实上是别人拿麻袋来套他，结果被反杀了。他刚处理了那两个杀手，就听见马洪那恶心人的声音，于是乎，他便顺手拿麻袋套了马洪。他现在也明白了过来，上一次会在山谷里碰见姜柚，原来是姜柚被马洪纠缠跌下山谷。这种人渣，打死都不为过。 “谢谢你帮我。”姜柚感激不尽地说道，“上次欠你一条命，这次又欠了你一个人情。” “又要以身相许？”苏衍挑眉，看她一眼，哼了一句出来。 姜柚看着苏衍，不觉好笑，这人讲话还总是这样，很多时候会让人无言以对。 她扯了扯唇角，道：“是啊，你要不考虑下？” 苏衍看着姜柚，小姑娘五官灵动，同他说话的时候顾盼神飞，生动极了。 他听着她的声音，心情仍是有些微妙，这小姑娘总是能轻易撩动他的心弦。 于姜柚而言，她看着这个样子的苏衍，却觉得这一切都是难能可贵的。前世，她被苏衍抓起来的那段日子里，接触也算频繁了，她一直觉得他是个可敬的对手，他身边的人都让他拿她来威胁那个人，可他却一直没有那么做。 若说他对她好，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可若说不好，他却也从未怠慢过她。总之，她哪怕是现在回想起当初，仍然是觉得……看不懂他。 那个毒妇说苏衍爱她，她不敢去深究那些细节。因为，回想得越多，她可能错过的就越多。 苏衍听着姜柚的话，耳朵微红，有些别扭，脸上却是嫌弃之色：“不考虑。” 他自觉和她本就不是同路人，他不想将她卷入其中，离她远点是最好的。 他想着，便是指着一条路道：“你沿着这条路回去，别乱跑。” 姜柚见状，忙几步上前拦住了苏衍，挑了挑眉，道：“苏公子，你这是打算让我自己回去？万一我迷路了再遇上恶人可如何是好？” 苏衍看着姜柚，不觉失笑。 遇上恶人？ 就这小姑娘的本事，一般的恶人能奈何得了她？ 眼前的小姑娘，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生了一双会勾人魂魄的眼睛，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就好像盛满漫天星光，总让人移不开目光。 姜柚唇角一抿，似乎很认真地苏衍说道：“苏公子你还是带着我，若不带着我，我会迷路的。” 苏衍：“你都敢闯进来，还怕迷路？” 这姑娘明知道林子里充满了未知和危险，还是来了，胆子不小。 “我不小心进来的，不小心迷路的……”姜柚说着摸了摸鼻子，自己都心虚，但她怎么可能会跟苏衍说，她就是追着他进来的呢？ 苏衍想起上次她闯到他的小木屋之际，开口也是说自己迷路了，就那种一本正经的扯谎，可偏偏又叫人无法生气，那般模样还有几分可爱。 苏衍面对这样的姜柚，着实很无奈。 姜柚继续说道：“苏公子放心，你去哪里，我跟着你便好，绝对不吵你。” 她知道苏衍其实不喜欢跟女人打交道，她这来来回回已经是在作死的边缘来回试探了。 苏衍便是没再言语，转身便走，却是他默许姜柚跟着。他特地走得慢一些，也好让姜柚跟上他的步子。 他知道，她是他表兄的未婚妻，按理说他应该同她保持距离的，可，他每次见她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前几日森林里见过她一面之后，他便一直梦见她。 似是魂牵梦绕，又好似都是真的……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第18章 苏衍梦到前世 那日遇见姜柚之后，苏衍毒发到后来，陷入昏迷，可昏迷期间却做了一个梦。他梦见在山谷遇见她，梦见他凑跟前去看她的时候，她给了他一耳光。就挺莫名其妙的，可偏巧后来……他又梦见她闯进了他的小木屋，成了他的药。梦里，她一直在哭，哪怕是梦醒，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的仍然是那一副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模样…… 苏衍回想起那样的梦，再见姜柚的时候，甚至于都觉得有些可耻。 他竟然会对着一个初见的小姑娘做那样旖旎的梦…… 偏偏，这小姑娘还是韩睿才的未婚妻。 苏衍想到此处，心情颇为复杂。 她说要跟忠勇伯府解除婚约，如果那真的是她想要的，他肯定会帮她。 两个人正走着，突然苏衍停下脚步，姜柚跟着停下。她抬头瞧见有四个提着刀的蒙面黑衣人截住了他们的去路，那些人一个个凶神恶煞地盯着苏衍，那架势一看就是冲着苏衍来的。 姜柚看向苏衍，苏衍容色未动，看上去完全没有把这些黑衣人放在眼里。 “上！抓活的！”领头的那个黑衣人手一挥，吩咐下去，几个黑衣人一同挥舞着大刀冲过来。 姜柚忙退到一旁，她可不想被误伤，尤其，她得走远些，不能成为苏衍的累赘。 对方带刀，苏衍却是赤手空拳。姜柚想，苏衍武功很好，应付这几个黑衣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她在一旁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苏衍好像受伤了，他左手明显有些吃力。 姜柚看得出来，黑衣人自然也看出来了，那几个黑衣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全都改攻向苏衍的左边。他们招招都凶狠无比，说是要抓活的，可实际上更像是冲着要苏衍这条命来的，全是杀招。这些人也太无耻了，姜柚都替苏衍捏了把汗！ 她正瞧着，看见一人举刀砍向苏衍，苏衍避开之际，那人另一掌击在苏衍的左肩上，苏衍吃痛，连连后退。 紧接着，她就瞧见苏衍的左肩上渗出了点点血色。 苏衍身上有伤，伤得不轻，这会儿伤口已经裂开，再打下去，于苏衍无益。 姜柚蹲下身来，从地上摸了几个尖尖的石头起来。她将石头藏在袖子里，往旁边走了几步，找准了一个位置，蓦地扬袖，用力将其中一块尖尖的石头砸了过去。她的手法极为精准，石头尖端直接砸在了其中一个黑衣人的太阳穴之上，顿时，鲜血如注，紧接着，那个黑衣人缓缓倒下。 姜柚突然插手这么一下子，苏衍怔了一下，其他三个黑衣人更是愣住了！ 姜柚看着那三个黑衣人朝着她看过来，她抿唇，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要说我不小心丢的你们信吗？” 黑衣人首领咬牙切齿地说道：“杀了她！” 姜柚将手里另外两块石头也丢了过去，黑衣人以为有诈，立刻停下脚步，皆是伸手去挡石头。这个时候，苏衍已经反应过来了，他飞快地移动到姜柚身边，一手揽住她的腰，带着她纵身一跃，飞离了此处。 黑衣人首领追了两步没追上，拳头捏得咯咯直响：“追！” 苏衍带着姜柚施展轻功，很快便是出了那座树林，树林的后方，连着一片山，苏衍便是带着姜柚落在了山脚下。他松开姜柚，给姜柚指了条明路：“你沿着这条路走出去便是马场了。” “那你呢？”姜柚问。 “我还有事。”苏衍转身便是自己进山了。 姜柚好一阵无语，再次跟上苏衍，跟着苏衍进山了。 苏衍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姜柚，皱眉道：“你跟过来做什么？” “你受伤了。”姜柚看着他左肩的位置已经被鲜血染透了。 苏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伤，抬头对姜柚说道：“我没事，你回去！” “我回去万一又跟那些杀手碰面了呢？我刚可是为了帮你才得罪他们的，你这就让我自生自灭了？”姜柚抿唇，很不满意地回道。 苏衍：“……” 黑衣人不可能会往马场那边找，马场是官家的，黑衣人不可能会去招惹这个麻烦。他不想让她跟着，也是因为不想伤害她，万一他毒发，他怕会吓着她。几次见面，姜柚留给他的印象都太深刻了，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想毁灭自己的形象。 “你别跟着我，你要知道，或许……我比那些杀手更可怕。”苏衍抿唇，提醒姜柚。 “是吗？”姜柚扯了扯唇角，她朝着苏衍走近几步，挑眉说道，“那我也可以看看，你到底怎么可怕……反正，无论今日如何你都得带着我，亲自送我回去。” 苏衍看着姜柚，扯了扯唇角，笑容凝结在唇角，他道：“你确定？” 姜柚眉心微蹙，这人突然这样冷笑，让人心颤得慌！ 下一瞬，苏衍却突然朝着她靠近几步，低下头，离她很近的距离，压低声音半分玩笑半分恐吓地说道：“我毒发的时候，需要女人来解毒，你跟过来……是想要当我的药吗？” 姜柚一怔，蓦地看向苏衍，脱口而出：“最相思？” 果然啊！ 苏衍和那个人一样，也中了那种毒吗？ 那她前世遇到的那个人……真的是苏衍？ 苏衍原本是要吓唬姜柚，让她赶紧离他远点。却没想到，姜柚竟然脱口而出他所中之毒的名字。 苏衍面上有了几分错愕，瞳孔一缩，声音冰冷地质问道：“你到底是谁？” 姜柚：“……” 姜柚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多了，她与苏衍“素不相识”却知晓苏衍中了何种毒，这本身就很奇怪，也不怪苏衍会多想。 姜柚不以为然道：“你那么吃惊做什么？我娘留的医书上有写，我知道这毒的名字，有什么奇怪的吗？所以，你上次在清河谷是等绝情花开了？” 她严重怀疑苏衍会出手救她，是怕她掉下来压坏了绝情花…… 苏衍看着她，目光暗了暗，收起了那抹冷意，也没再言语。 姜柚抿唇，看着苏衍的表情，她怀疑地问道：“你真中了‘最相思’？” 苏衍看着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姜柚估计苏衍也不想解释，毕竟那样的毒也的确有点坑。 她看了看四周，对苏衍说道：“不说这个了，先进山，山里地形复杂一些，不容易被找到。” 站在这山脚，真的太显眼了，万一那些黑衣人奔过来，那不是抓个正着？ 苏衍看了姜柚一眼，倒是转身进山了。 姜柚跟着他一道进山，没一会儿，两人便是找到了一处山洞。 第19章 你撕我衣服包扎伤口? 姜柚和苏衍进了山洞，在姜柚看来，现在很有必要给苏衍处理一下伤口，血流得太多了，再让他继续流血，万一再碰见个黑衣人什么的，恐怕是真的打不过了。 这个山洞很深，走到最里面，隐约还能看见上方有个洞口，外面的光亮透进来，山洞里便也没有那么暗沉了。 “你带药了吗？我给你重新包扎一下伤口。”姜柚直接对苏衍说道。 苏衍看着姜柚，山洞里灯光没那么明亮，朦胧中，他却觉得她很温柔。 “你看我做什么？”姜柚催促道，“快些，别浪费时间。” 姜柚自己都觉得，她和苏衍说话的时候，可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她从前在军营里待过几年，性子多多少少都是有些受影响的，这如今养在深闺里，真是不好意思展露出她那样不拘小节的一面，可在苏衍的面前，她好像就没那么多讲究了。又或者，哪怕隔了一世，他在她的印象里仍然是那个别人恐惧她却敢与之叫板的战神王爷。 苏衍取出身上随手带的几只药瓶，他本来打算说他可以自己来，可话还未说出口，姜柚已经从他手里拿走了那几只药瓶。 姜柚看他还杵在那里，便是说道：“你坐下，你那么高，我没办法给你包扎伤口。” 苏衍闻言，这才坐了下来。 姜柚蹲下身来，先解了苏衍的腰带，苏衍看着近在咫尺的她，心里总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她这一切手法很熟练，就好像经常帮人包扎伤口一样。 姜柚拉着苏衍的衣领，一层一层地往伤口这边扒开，很快便是露出原本包扎好的伤口。先前的纱布已经染红，被鲜血浸染透了，姜柚将那块纱布一点点的解开，看到了苏衍的伤口。那个口子很深，是剑伤，照这个深度，应该是伤到筋骨的…… 姜柚拿起苏衍刚那几个药瓶，问起苏衍：“哪个药？” “红色。”苏衍提醒。 姜柚点头，便是拔了红色瓷瓶的塞子，将里面的药粉倒在伤口之上。 能将苏衍伤成这样的人，并不多见，苏衍虽年轻，但是武学造诣还是很高的。前世，镇北王府出事的时候，苏衍并不在京城。现在看来，姜柚想，那个时候，苏衍应该就是身受重伤了，等他养好伤回来，京城早就变天了…… 姜柚给苏衍上了药，清理了一下伤口附近的污血，看起来也就没那么触目惊心了。 她看着苏衍的中衣，伸手从他衣服下摆那里撕拉了一道布条来，给苏衍包扎伤口。 苏衍：“你撕我衣服包扎伤口？” 姜柚抬头看他一眼，“嗯”了一声：“不然呢？总不能撕我的？” 苏衍：“……” 说的很有道理。 姜柚很快帮苏衍包扎好了伤口，她又去捡了些树枝回来，在山洞里生了一堆火。 苏衍看姜柚做这些事似乎是非常轻松，一点也不像是养在深闺里的千金小姐，着实让人觉得奇怪。 姜柚对苏衍说道：“我刚去捡树枝的时候看见后面有条河，你把你沾血的衣服脱下来，我去把你衣服上的血迹洗干净，等烘干了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我可以让人送衣服过来。”苏衍说道。 言下之意是不必洗了这么麻烦。 姜柚却是摇头：“我本来打算找的借口便是迷路遇上你，你要换了身衣服，你猜别人会怎么想？” 苏衍：“……” 他说不过姜柚，便是默默脱下外衣，扔给了姜柚。至于里面的衣服，血迹干了藏在里面也不会有人瞧见，自然也就不用脱了。 姜柚接过苏衍的衣服，拿了出去，将血迹清洗干净之后，拿回来在那堆火旁边支棱起来烘干。 他们俩同处在一个空间里，谁也没开口打破沉默，可这样的相处好像又很和谐。 很快，苏衍的衣服烘干了，姜柚取了下来，抚平之后，递给苏衍道：“可以穿了。” 苏衍接了过来，看着姜柚，眼神温柔了几分。他一直觉得女子很麻烦，可现在却觉得姜柚挺好。 姜柚将衣服递给苏衍之后，将苏衍先前换下来沾血的纱布扔进火堆里，待这些都燃烧干净，她才将那堆火给灭了。等到这些都处理好，她才和苏衍一道出了山洞，离开这座山，回到先前去往马场的那条路。 “你伤得不轻，最少要一两个月才会痊愈。”姜柚提及苏衍的伤，对他说道，“不过我知道一个方子，可以让你的伤早些好起来。” “你还懂医术？”苏衍还挺意外。 “最近翻看我娘留下的医书，记住了治外伤这一块儿的方子。”姜柚随口胡诌了一个借口。 事实上，是前世在军营里知道的方子。方子是那个人改进的，虽然她对这个人挺不齿的，但是，她不能否认，那个人会的东西很多，而且，很实用。老实说，他提出的很多想法，对整个皇朝的发展都是极为有利的。如果他不是那么残暴的话，或许真的会是个造福百姓的好皇帝…… 苏衍转头看向姜柚，没吭声，也不知道有没有信姜柚的这个说法。 姜柚也转头看向苏衍，和他目光交织到一处，她笑了笑，道：“苏公子，你已经伤得这么重了，还有人趁虚而入，看来，你这条命真的挺值钱的。” “或许。”苏衍收回目光，唇角泛起一抹冷笑。 姜柚顿了顿，提醒道：“对方动不了你，会不会动你的家人？苏公子，还是要谨慎一些。” 苏衍很意外姜柚会有这样的猜测，他脚步停顿了下，却还是低声回了一句：“多谢提醒。” 苏衍现在并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坑害他，对方做的隐蔽，这一波接一波的暗杀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正在查，只是才几天的时间，并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他是镇北王世子，过去大部分时间都在边关磨砺，近两年才回了京城来，平日里低调行事，也从未参加过宫里各种宴会，见过他的人都很少，知晓他身份的人就更少了。 姜柚也不知道她的提醒苏衍有没有真正听进去，前世她对镇北王府的事知道的也不多，也就大致晓得一些事，具体细节并不清楚。 她只能提醒苏衍要多注意，其他的，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两个人正顺着这条路往前走着，走了不远，却听见前面路口有两个人在说话。 姜柚停下脚步，细听那两个人的声音。 一人说道：“怎么会找不到？不是说好了，介绍她给我认识吗？反正你也不想娶她……” 另一人说道：“我不知道，我已经派人给她送信约她见面，可她就是不出现，我也没有办法。” 姜柚目光冷了下来。 先说话的那个人是谁她不知道，但是，这后面这个人……却是韩睿才！ 第19章 你撕我衣服包扎伤口? 姜柚和苏衍进了山洞，在姜柚看来，现在很有必要给苏衍处理一下伤口，血流得太多了，再让他继续流血，万一再碰见个黑衣人什么的，恐怕是真的打不过了。 这个山洞很深，走到最里面，隐约还能看见上方有个洞口，外面的光亮透进来，山洞里便也没有那么暗沉了。 “你带药了吗？我给你重新包扎一下伤口。”姜柚直接对苏衍说道。 苏衍看着姜柚，山洞里灯光没那么明亮，朦胧中，他却觉得她很温柔。 “你看我做什么？”姜柚催促道，“快些，别浪费时间。” 姜柚自己都觉得，她和苏衍说话的时候，可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她从前在军营里待过几年，性子多多少少都是有些受影响的，这如今养在深闺里，真是不好意思展露出她那样不拘小节的一面，可在苏衍的面前，她好像就没那么多讲究了。又或者，哪怕隔了一世，他在她的印象里仍然是那个别人恐惧她却敢与之叫板的战神王爷。 苏衍取出身上随手带的几只药瓶，他本来打算说他可以自己来，可话还未说出口，姜柚已经从他手里拿走了那几只药瓶。 姜柚看他还杵在那里，便是说道：“你坐下，你那么高，我没办法给你包扎伤口。” 苏衍闻言，这才坐了下来。 姜柚蹲下身来，先解了苏衍的腰带，苏衍看着近在咫尺的她，心里总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她这一切手法很熟练，就好像经常帮人包扎伤口一样。 姜柚拉着苏衍的衣领，一层一层地往伤口这边扒开，很快便是露出原本包扎好的伤口。先前的纱布已经染红，被鲜血浸染透了，姜柚将那块纱布一点点的解开，看到了苏衍的伤口。那个口子很深，是剑伤，照这个深度，应该是伤到筋骨的…… 姜柚拿起苏衍刚那几个药瓶，问起苏衍：“哪个药？” “红色。”苏衍提醒。 姜柚点头，便是拔了红色瓷瓶的塞子，将里面的药粉倒在伤口之上。 能将苏衍伤成这样的人，并不多见，苏衍虽年轻，但是武学造诣还是很高的。前世，镇北王府出事的时候，苏衍并不在京城。现在看来，姜柚想，那个时候，苏衍应该就是身受重伤了，等他养好伤回来，京城早就变天了…… 姜柚给苏衍上了药，清理了一下伤口附近的污血，看起来也就没那么触目惊心了。 她看着苏衍的中衣，伸手从他衣服下摆那里撕拉了一道布条来，给苏衍包扎伤口。 苏衍：“你撕我衣服包扎伤口？” 姜柚抬头看他一眼，“嗯”了一声：“不然呢？总不能撕我的？” 苏衍：“……” 说的很有道理。 姜柚很快帮苏衍包扎好了伤口，她又去捡了些树枝回来，在山洞里生了一堆火。 苏衍看姜柚做这些事似乎是非常轻松，一点也不像是养在深闺里的千金小姐，着实让人觉得奇怪。 姜柚对苏衍说道：“我刚去捡树枝的时候看见后面有条河，你把你沾血的衣服脱下来，我去把你衣服上的血迹洗干净，等烘干了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我可以让人送衣服过来。”苏衍说道。 言下之意是不必洗了这么麻烦。 姜柚却是摇头：“我本来打算找的借口便是迷路遇上你，你要换了身衣服，你猜别人会怎么想？” 苏衍：“……” 他说不过姜柚，便是默默脱下外衣，扔给了姜柚。至于里面的衣服，血迹干了藏在里面也不会有人瞧见，自然也就不用脱了。 姜柚接过苏衍的衣服，拿了出去，将血迹清洗干净之后，拿回来在那堆火旁边支棱起来烘干。 他们俩同处在一个空间里，谁也没开口打破沉默，可这样的相处好像又很和谐。 很快，苏衍的衣服烘干了，姜柚取了下来，抚平之后，递给苏衍道：“可以穿了。” 苏衍接了过来，看着姜柚，眼神温柔了几分。他一直觉得女子很麻烦，可现在却觉得姜柚挺好。 姜柚将衣服递给苏衍之后，将苏衍先前换下来沾血的纱布扔进火堆里，待这些都燃烧干净，她才将那堆火给灭了。等到这些都处理好，她才和苏衍一道出了山洞，离开这座山，回到先前去往马场的那条路。 “你伤得不轻，最少要一两个月才会痊愈。”姜柚提及苏衍的伤，对他说道，“不过我知道一个方子，可以让你的伤早些好起来。” “你还懂医术？”苏衍还挺意外。 “最近翻看我娘留下的医书，记住了治外伤这一块儿的方子。”姜柚随口胡诌了一个借口。 事实上，是前世在军营里知道的方子。方子是那个人改进的，虽然她对这个人挺不齿的，但是，她不能否认，那个人会的东西很多，而且，很实用。老实说，他提出的很多想法，对整个皇朝的发展都是极为有利的。如果他不是那么残暴的话，或许真的会是个造福百姓的好皇帝…… 苏衍转头看向姜柚，没吭声，也不知道有没有信姜柚的这个说法。 姜柚也转头看向苏衍，和他目光交织到一处，她笑了笑，道：“苏公子，你已经伤得这么重了，还有人趁虚而入，看来，你这条命真的挺值钱的。” “或许。”苏衍收回目光，唇角泛起一抹冷笑。 姜柚顿了顿，提醒道：“对方动不了你，会不会动你的家人？苏公子，还是要谨慎一些。” 苏衍很意外姜柚会有这样的猜测，他脚步停顿了下，却还是低声回了一句：“多谢提醒。” 苏衍现在并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坑害他，对方做的隐蔽，这一波接一波的暗杀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正在查，只是才几天的时间，并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他是镇北王世子，过去大部分时间都在边关磨砺，近两年才回了京城来，平日里低调行事，也从未参加过宫里各种宴会，见过他的人都很少，知晓他身份的人就更少了。 姜柚也不知道她的提醒苏衍有没有真正听进去，前世她对镇北王府的事知道的也不多，也就大致晓得一些事，具体细节并不清楚。 她只能提醒苏衍要多注意，其他的，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两个人正顺着这条路往前走着，走了不远，却听见前面路口有两个人在说话。 姜柚停下脚步，细听那两个人的声音。 一人说道：“怎么会找不到？不是说好了，介绍她给我认识吗？反正你也不想娶她……” 另一人说道：“我不知道，我已经派人给她送信约她见面，可她就是不出现，我也没有办法。” 姜柚目光冷了下来。 先说话的那个人是谁她不知道，但是，这后面这个人……却是韩睿才！ 第20章 渣未婚夫的离谱操作 “韩兄，我们之前可都说好了，你不想要这婚约，可我却觉得甚好。若是能娶到姜家六小姐，倒也不错，至少，这六小姐是真的很漂亮。你答应我了，可不能再后悔了。” “你放心，我既答应你了，自然不会食言。我对六小姐是真的不感兴趣，我喜欢有才华的女子，六小姐在我眼里，不过是空有皮囊。” 先前韩睿才陪着姜柠去逛，将姜柚丢在一边，后面又差人来给姜柚送信，约姜柚见面。原来，他不是自己要约姜柚，而是替别人约的。 姜柚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韩睿才今日约她出来郊游是假，要将她介绍给别的男子坏她名声倒是真。 渣成这样，就很离谱。 姜柚朝着苏衍看了过去，韩睿才和苏衍还是表兄弟呢，也不知道听到韩睿才这番言论，苏衍会有怎样的想法？ 苏衍也分辨出来了韩睿才的声音，他脸色沉了沉，他没想到韩睿才竟然是这么看待姜柚的！ 他看向姜柚的时候，姜柚对着他勾了勾唇，随后她便是朝着前面走了过去。 韩睿才同那人正说得起劲，突然就看见姜柚出现了。 姜柚语调嘲讽地说道：“韩公子，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韩睿才吓了一跳，看着姜柚突然从后面出现，他脸上的表情可就非常的精彩了。 而和韩睿才同行的那个男子，看见姜柚出现的时候，眼睛却是一亮，甚至于上前几步同姜柚打招呼：“六小姐！” 姜柚没有理会他，只是一直看着韩睿才，冷声说道：“韩公子，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韩睿才脸色涨红，被姜柚撞破此事，他也会觉得有些难看。可姜柚这么直接问，他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他冷静下来过后，说道：“六小姐，你这又何必？我对你，真的不感兴趣。这门婚事，本就是门不当户不对，你又何苦强人所难？” 姜柚怒极反笑：“韩公子能将如此不要脸的事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六小姐，何必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呢？”韩睿才咬牙道，“你不就想找一个靠山吗？我也没有坑害你，王兄的父亲也是朝中大臣，他对你一片真心，你与他事成，也是一桩佳话。” 姜柚：“……” 韩睿才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不知道的还以为姜柚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那边那位王公子也顺着韩睿才的话说了下去：“是啊六小姐，小生年前远远地见你一面，便是如魂牵梦绕，念念不忘。你放心，若是我们俩的事能成，我一定会真心待你，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姜柚扯了扯唇角，笑容有些冷。 她是不知道这些书生的脑子都是怎么长的，一个不想娶，一个上赶着便要娶，所以两个人就可以私下达成协议来算计她吗？将她当成一件货物来交易吗？ 苏衍也将这两人的话全都听了进去，他先前没有跟着姜柚一道上前，隐在这拐弯的路口，韩睿才等人并未看到他。这会儿，他也走了出去。韩睿才一抬头，看见苏衍出来，顿时眼前一亮，连忙上前几步道：“表弟？你怎么也在这里？” 苏衍看了韩睿才一眼，脸色微冷地说道：“你为何要这般算计于她？” 韩睿才脸色一僵，倒是没想到苏衍竟然也会为姜柚说话，他表情一冷，问道：“表弟，你什么时候和六小姐关系那么好了？” 苏衍看着韩睿才，目光里满是失望：“你不喜欢，大可以正大光明解除婚约。” “表弟，我的事你还是少管！”韩睿才不乐意地说道，也不想再和苏衍解释这些了。 “他是管不了，那我呢？我能管？”姜柚沉声道，“韩公子费什么的心力邀请我参加郊游，原来是挖好了坑等着我跳呢！可惜了，我这个人逢坑必过，注定是要让韩公子失望了。你若好好跟我谈解除婚约之事，我一定会成全你。可现在……这婚约退与不退在我，不在你。” “姜柚，你这是想要强人所难？”韩睿才皱着眉头，不悦地说道，“我对你不感兴趣，强扭的瓜不甜，你再闹下去，对你并没有好处。王兄是我留给你的退路，我对你已经够好了。” 王公子认同地点点头：“对对对，六小姐，你考虑下我，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姜柚看着这两人执迷不悟的样子，真的是很可笑。她甚至于都不想再多费口舌了，直接抬步绕开他们，朝着马场的方向走了过去。 韩睿才见姜柚就这么走了，立刻上前就想拦住姜柚，可他速度没有苏衍快，苏衍更快地挡在他的面前，将他挡了回来。苏衍看了他一眼，道：“表兄，好自为之。” 韩睿才拦不住苏衍，只能硬生生停下脚步。再看苏衍和姜柚一同离开，却是怎么看怎么别扭，怎么看怎么奇怪，怎么看怎么不爽……而且，他也不知怎么的，就觉得这两个人走在一起，气场很合，就好像他们俩才是天生一对一样。 姜柚冷着脸往前走了一段路，心情仍然是很糟糕。 这一场郊游，可真是糟心透了。 韩睿才处心积虑地想要算计她，马洪也跟着来添乱，她看起来就那么好欺负吗？ “你想解除婚约，我帮你。”苏衍突然开口。 姜柚愣了一下，微微转头看了苏衍一眼，苏衍眼里很认真，是真心要帮她的。 苏衍看着她，解释道：“今日之事，是他的错，但幸好你没事。” 姜柚笑了一下，道：“婚约是要解除的，不过，不是现在。” 原本，只要韩睿才好好说，她肯定会和韩睿才和平解除婚约，可现在韩睿才闹这么一出，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她大可以现在就解除婚约，但是，她还缺一个东西，这得韩睿才的娘亲心甘情愿拿出来才行。 苏衍听了姜柚的话，也没有再多言，他知道，姜柚一定会说到做到。罢了，他也不会干涉这件事，本来就是韩睿才不对。 两个人很快走到了马场，这会儿，马场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 姜柚刚一出现，姜柠就急匆匆地走过来，对姜柚说道：“六妹妹，你可回来了，你去哪了呀？怎么去这么久？” 姜柚抿唇道：“没什么，迷路了，幸亏碰上苏公子。” 姜柠看向苏衍，微微点了点头，眼里却是好一阵惊艳。 她也不是第一次见苏衍，但之前也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只觉得有些干净。今日，近距离地瞧着苏衍，她才发现这男子有一副惊为天人的容貌，放眼整个皇朝恐怕都找不到第二个能与之媲美的容貌了…… 姜柠瞧着，不由自主的脸红了。 姜棉这会儿也走了过来，她笑盈盈地对姜柚说道：“六姐姐你去哪呀？我找你好半天了，大姐姐也在找你呢！” “大姐姐也来了？”姜柚挑了挑眉。 姜棉点头道：“对呀！大姐夫也来了，不过现在他们俩都走了，好像是大姐夫受伤了……” 受伤了？ 那不就是被她打出来的伤了？ 姜棉目光落在姜柚身边的苏衍身上，转而问姜柚道：“这位苏公子是何人？看起来有些面善啊？” “他是韩公子的表弟。”姜柚替苏衍解释道，她知道，苏衍不喜欢搭理人，能不回答的问题，他恐怕都不愿意回答。 “原来是韩公子表弟啊！”姜棉笑着说道，“六姐姐，那边有几匹马还不错，好多官家小姐都在学骑射，你跟我们一道去玩玩？” 姜柚没有拒绝。 姜棉骑射这些练了好久了，就等着今日好好展现了呢！ 可既然姜棉非要拉着她一起去，她怎么能让姜棉失望呢？ 骑射什么的，作为一个在军营待了几年的将领，她怎么可能不会？ 第21章 跟她比骑射之术? 姜柚很自然地跟姜棉、姜柠一道离开，将苏衍留在了原地。 哪怕她对苏衍很不一般，却也不能叫其他人瞧出端倪来。 跑马场里，眼下正热闹，有一些世家千金换上了骑装在秀自己骑术，另有一些没有带骑装的世家千金便是在射箭场跃跃欲试。 “那好像是表姐，好厉害啊！”姜棉看见一个世家千金射中靶心附近，立刻激动地对姜柚等人说道，“那是我表姐林倩儿，你们看见没？她好厉害的！” 姜柠连连点头，称赞起来：“是啊，倩儿表姐真的好厉害，这样的箭术那得练蛮长时间才可以的？” 姜棉扬了扬唇，自豪地说道：“那是自然，不过表姐天赋异禀，练这个还不是手到擒来！” 姜棉这得意扬扬的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姜棉箭术惊人呢！ 姜柠笑盈盈地转向姜柚，道：“六妹妹，你从前好像说过你箭术也不错，要不试下？也好叫我们开开眼界啊！” 姜柚看着姜柠这般模样，心里冷笑，她还能不知道姜柠的心思吗？ 姜柚皱起眉头：“我几时说过这样的话了？” 姜柠脸色僵了一下，接着说道：“你说过的，许是你自己都忘了？以前洛姨娘骑射之术就很好的，还经常带你出来练一练，这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姜柚可以肯定，她压根没说过这样的话。但是，她娘的确是精通骑射之术的，她从前还问过她娘，为什么会精通这些…… 姜棉听了姜柠的话，顿时就来了兴致，忙对姜柚说道：“六姐姐，既然你学过骑射，那就去试试啊，总归输了也没什么的。” 今日来的人并不多，但却都是世家公子和小姐，骑射这一块，绝大部分的世家千金都学不好。但是，这些大家闺秀又偏好这一块，稍微学得好一点的，还特别喜欢显摆，觉得这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姜柚并不喜欢出风头，也知道姜柠和姜棉这是想让她丢脸。这边姜棉在劝说姜柚参加箭术比赛的时候，那边姜柠已经跑到前面去替姜柚报名了。 林倩儿走过来，同姜棉打了招呼，目光落在姜柚身上：“姜六小姐是？听说你的骑射之术很厉害，正好，我们可以比一比。” 姜棉立刻笑起来：“表姐，刚六姐姐还说一定能赢过你呢，表姐和六姐姐比试一番，那一定会非常精彩的。” 姜柚扫了姜棉一眼，姜棉这是多希望她被林倩儿压制啊？在姜棉眼里，压根就不相信姜柚会什么骑射之术，她们处心积虑推姜柚出去，就是为了让姜柚去丢脸的。 “是吗？”林倩儿上下打量着姜柚，眼里明显的鄙夷，“那我可真是要拭目以待了！” 林倩儿穿的一身骑装，整个人英姿飒爽，加上她相貌本就姣好，在这一众世家千金中就格外出彩了。她和姜柚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一直以来，她都不太喜欢姜柚那张脸，姜柚的美是很大气的，柔弱的时候又会自带一种惹人怜惜的气质，最能惹那些男人心软。 姜柚坦然地接受林倩儿的打量，只道：“我的骑射之术自然比不过林小姐，与林小姐的比试还是算了！” “别啊！”林倩儿笑盈盈地说道，“这么多人瞧着呢，怎么好算了？你放心，输了也不丢人，没关系的。我们只当是切磋一下，你别不好意思。” 姜棉也极力劝说：“对啊六姐姐，你放心，表姐也就是同你玩玩，你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等会韩公子也会过来，你难道不想在韩公子面前好好表现一下吗？” 呵！ 还真不想！ 姜柚对韩睿才那个人渣可真的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在韩某面前表现什么？”正说着呢，韩睿才就回来了，还凑巧地听到了这句话。 韩睿才是和那位王公子一道回来的，王公子几乎是毫不掩饰地就落在姜柚的身上。 姜棉笑着说道：“韩公子，我和六姐姐在说她和倩儿表姐比试骑射之术的事呢，六姐姐和倩儿表姐都精通骑射之术，正打算比试一下，韩公子来了刚好，正好可以瞧一瞧六姐姐的风姿呢！” “六小姐还会骑射之术？真是厉害，那韩某可真是要拭目以待了。”韩睿才脸上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对姜柚说道。 其实，韩睿才根本不喜欢骑射之术。他喜欢琴，喜欢风花雪月的事，姜柚对骑射之术感兴趣就让他更反感了，他早就觉得，他和姜柚根本就不是同路人。 姜柠这会儿已经安排好了让姜柚和林倩儿比试之事，她回来的时候，瞧见韩睿才的时候，难掩激动欣喜的目光，柔柔地唤了一声：“韩公子。” 韩睿才看着姜柠，目光柔和了下来，点点头，温声唤道：“五小姐。”他觉得，姜柠这样的才是他喜欢的类型。 姜柠看向姜柚和林倩儿，笑着说道：“林小姐，六妹妹，你们俩比试之事已经安排妥当了，过去那边就可以了。” 姜柠指了指旁边一处相对空旷的场地，这会儿，已经有马场的小厮在那边摆好了两个靶子，除此之外，弓箭也已经备好，甚至于还牵了两匹马过来。 林倩儿勾了勾唇，对姜柚说道：“六小姐，请！” 姜柚似笑非笑地看了林倩儿一眼，朝着那边新场地走了过去。 她们俩的比试拉开了架势，便有不少人聚集到那边去围观，大家对姜柚那都是相当陌生的，对林倩儿却都很熟悉了。这京城中经常来跑马场的世家千金，林倩儿绝对是可以排在前几名。 “那个姑娘是谁？她竟然敢跟林小姐比，可真是不自量力！” “那个好像是姜府的六小姐。” “礼部姜侍郎啊？” “对对对。” “一个小小的侍郎之女，竟然敢挑战林小姐，真是不知死活！” 围观的人可没一个看好姜柚的，都觉得姜柚这是以卵击石，简直可笑至极。 姜柚看着摆在面前的弓箭，转而问林倩儿道：“林小姐想怎么比？” “随六小姐，你说怎么比我们就怎么比。”林倩儿对自己的骑射之术那是相当有信心的。 姜柚失笑：“还是林小姐选，毕竟，这跑马场林小姐是常客。” 林倩儿倒是没想到姜柚竟然直接开口说让她定规则，可真是不自量力。既然姜柚都这么说了，那还等什么？ 林倩儿笑着说道：“那这样，我们就直接骑上马儿，在这片跑马场里奔跑射箭，十支箭后，谁中靶多，谁赢，如何？” “可以。”姜柚点点头，完全不在意。 林倩儿勾起唇角，她笑姜柚是真的很愚蠢，竟然还答应了她！ 就姜柚这样的水平，她真的不知道姜柚是哪里来的底气竟然跟她比！ 林倩儿心中越发得意，道：“好，既如此，那我们开始！这两匹马，你先挑！” 姜柚不以为然：“随意，都可以。” 林倩儿又看了姜柚一眼，问道：“你要不要也去换套骑装？” “不用。”姜柚弯了弯唇角，道，“我今日的衣服本就轻便，就这样便可以。林小姐，请！” 林倩儿鄙夷不已，她觉得姜柚就是什么都不懂，还偏偏弄得自己很懂的样子，真是可笑。 林倩儿和姜柚走到新场地里，她背上弓箭，从马夫手里接过其中一匹马，道：“那我就选她了，六小姐，你可要准备好了，马上就要开始了。” 姜柚同样背上弓箭，接过另外一匹马的缰绳，抬头看向对面的林倩儿，笑容温婉地说道：“林小姐，请！” 伴随着马场管理员一声“开始”，林倩儿和姜柚各自上马，开始了这一场的角逐。 第20章 渣未婚夫的离谱操作 “韩兄，我们之前可都说好了，你不想要这婚约，可我却觉得甚好。若是能娶到姜家六小姐，倒也不错，至少，这六小姐是真的很漂亮。你答应我了，可不能再后悔了。” “你放心，我既答应你了，自然不会食言。我对六小姐是真的不感兴趣，我喜欢有才华的女子，六小姐在我眼里，不过是空有皮囊。” 先前韩睿才陪着姜柠去逛，将姜柚丢在一边，后面又差人来给姜柚送信，约姜柚见面。原来，他不是自己要约姜柚，而是替别人约的。 姜柚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韩睿才今日约她出来郊游是假，要将她介绍给别的男子坏她名声倒是真。 渣成这样，就很离谱。 姜柚朝着苏衍看了过去，韩睿才和苏衍还是表兄弟呢，也不知道听到韩睿才这番言论，苏衍会有怎样的想法？ 苏衍也分辨出来了韩睿才的声音，他脸色沉了沉，他没想到韩睿才竟然是这么看待姜柚的！ 他看向姜柚的时候，姜柚对着他勾了勾唇，随后她便是朝着前面走了过去。 韩睿才同那人正说得起劲，突然就看见姜柚出现了。 姜柚语调嘲讽地说道：“韩公子，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韩睿才吓了一跳，看着姜柚突然从后面出现，他脸上的表情可就非常的精彩了。 而和韩睿才同行的那个男子，看见姜柚出现的时候，眼睛却是一亮，甚至于上前几步同姜柚打招呼：“六小姐！” 姜柚没有理会他，只是一直看着韩睿才，冷声说道：“韩公子，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韩睿才脸色涨红，被姜柚撞破此事，他也会觉得有些难看。可姜柚这么直接问，他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他冷静下来过后，说道：“六小姐，你这又何必？我对你，真的不感兴趣。这门婚事，本就是门不当户不对，你又何苦强人所难？” 姜柚怒极反笑：“韩公子能将如此不要脸的事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六小姐，何必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呢？”韩睿才咬牙道，“你不就想找一个靠山吗？我也没有坑害你，王兄的父亲也是朝中大臣，他对你一片真心，你与他事成，也是一桩佳话。” 姜柚：“……” 韩睿才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不知道的还以为姜柚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那边那位王公子也顺着韩睿才的话说了下去：“是啊六小姐，小生年前远远地见你一面，便是如魂牵梦绕，念念不忘。你放心，若是我们俩的事能成，我一定会真心待你，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姜柚扯了扯唇角，笑容有些冷。 她是不知道这些书生的脑子都是怎么长的，一个不想娶，一个上赶着便要娶，所以两个人就可以私下达成协议来算计她吗？将她当成一件货物来交易吗？ 苏衍也将这两人的话全都听了进去，他先前没有跟着姜柚一道上前，隐在这拐弯的路口，韩睿才等人并未看到他。这会儿，他也走了出去。韩睿才一抬头，看见苏衍出来，顿时眼前一亮，连忙上前几步道：“表弟？你怎么也在这里？” 苏衍看了韩睿才一眼，脸色微冷地说道：“你为何要这般算计于她？” 韩睿才脸色一僵，倒是没想到苏衍竟然也会为姜柚说话，他表情一冷，问道：“表弟，你什么时候和六小姐关系那么好了？” 苏衍看着韩睿才，目光里满是失望：“你不喜欢，大可以正大光明解除婚约。” “表弟，我的事你还是少管！”韩睿才不乐意地说道，也不想再和苏衍解释这些了。 “他是管不了，那我呢？我能管？”姜柚沉声道，“韩公子费什么的心力邀请我参加郊游，原来是挖好了坑等着我跳呢！可惜了，我这个人逢坑必过，注定是要让韩公子失望了。你若好好跟我谈解除婚约之事，我一定会成全你。可现在……这婚约退与不退在我，不在你。” “姜柚，你这是想要强人所难？”韩睿才皱着眉头，不悦地说道，“我对你不感兴趣，强扭的瓜不甜，你再闹下去，对你并没有好处。王兄是我留给你的退路，我对你已经够好了。” 王公子认同地点点头：“对对对，六小姐，你考虑下我，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姜柚看着这两人执迷不悟的样子，真的是很可笑。她甚至于都不想再多费口舌了，直接抬步绕开他们，朝着马场的方向走了过去。 韩睿才见姜柚就这么走了，立刻上前就想拦住姜柚，可他速度没有苏衍快，苏衍更快地挡在他的面前，将他挡了回来。苏衍看了他一眼，道：“表兄，好自为之。” 韩睿才拦不住苏衍，只能硬生生停下脚步。再看苏衍和姜柚一同离开，却是怎么看怎么别扭，怎么看怎么奇怪，怎么看怎么不爽……而且，他也不知怎么的，就觉得这两个人走在一起，气场很合，就好像他们俩才是天生一对一样。 姜柚冷着脸往前走了一段路，心情仍然是很糟糕。 这一场郊游，可真是糟心透了。 韩睿才处心积虑地想要算计她，马洪也跟着来添乱，她看起来就那么好欺负吗？ “你想解除婚约，我帮你。”苏衍突然开口。 姜柚愣了一下，微微转头看了苏衍一眼，苏衍眼里很认真，是真心要帮她的。 苏衍看着她，解释道：“今日之事，是他的错，但幸好你没事。” 姜柚笑了一下，道：“婚约是要解除的，不过，不是现在。” 原本，只要韩睿才好好说，她肯定会和韩睿才和平解除婚约，可现在韩睿才闹这么一出，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她大可以现在就解除婚约，但是，她还缺一个东西，这得韩睿才的娘亲心甘情愿拿出来才行。 苏衍听了姜柚的话，也没有再多言，他知道，姜柚一定会说到做到。罢了，他也不会干涉这件事，本来就是韩睿才不对。 两个人很快走到了马场，这会儿，马场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 姜柚刚一出现，姜柠就急匆匆地走过来，对姜柚说道：“六妹妹，你可回来了，你去哪了呀？怎么去这么久？” 姜柚抿唇道：“没什么，迷路了，幸亏碰上苏公子。” 姜柠看向苏衍，微微点了点头，眼里却是好一阵惊艳。 她也不是第一次见苏衍，但之前也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只觉得有些干净。今日，近距离地瞧着苏衍，她才发现这男子有一副惊为天人的容貌，放眼整个皇朝恐怕都找不到第二个能与之媲美的容貌了…… 姜柠瞧着，不由自主的脸红了。 姜棉这会儿也走了过来，她笑盈盈地对姜柚说道：“六姐姐你去哪呀？我找你好半天了，大姐姐也在找你呢！” “大姐姐也来了？”姜柚挑了挑眉。 姜棉点头道：“对呀！大姐夫也来了，不过现在他们俩都走了，好像是大姐夫受伤了……” 受伤了？ 那不就是被她打出来的伤了？ 姜棉目光落在姜柚身边的苏衍身上，转而问姜柚道：“这位苏公子是何人？看起来有些面善啊？” “他是韩公子的表弟。”姜柚替苏衍解释道，她知道，苏衍不喜欢搭理人，能不回答的问题，他恐怕都不愿意回答。 “原来是韩公子表弟啊！”姜棉笑着说道，“六姐姐，那边有几匹马还不错，好多官家小姐都在学骑射，你跟我们一道去玩玩？” 姜柚没有拒绝。 姜棉骑射这些练了好久了，就等着今日好好展现了呢！ 可既然姜棉非要拉着她一起去，她怎么能让姜棉失望呢？ 骑射什么的，作为一个在军营待了几年的将领，她怎么可能不会？ 第22章 惊艳绝伦，苏衍相救 众人原本已经做好了要嘲笑姜柚的准备，却不想，姜柚上马的动作一气呵成，稳稳地坐到了马背上。 林倩儿瞬间感觉自己被压制了，她刚刚的姿态，不如姜柚的美！ 她咬牙道：“六小姐可得拼尽全力啊，我可不会让着你。” 姜柚浅浅一笑，云淡风轻地应声：“林小姐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她拉着缰绳，直接朝着打靶区狂奔而去。 林倩儿看着她突然就掉头去打靶区，连忙追了过去，追逐的同时，她从后面背着的箭袋里拿了一根羽箭，搭上弓，直接朝着靶区而去。 正当这时，姜柚也动了。 她拿起弓，抽了一根羽箭在手上把玩着，等到林倩儿射箭的时候，她也第一时间将那根羽箭搭上弓，射了出去。 只听“哐当”一声，姜柚射出去的箭直接撞击在林倩儿射出去的箭之上，直接将那支箭给钉在了地上。 顿时，现场一片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觉得，林倩儿不可能会输，可刚那一幕，所有人却是看得真切！ 林倩儿愣了愣，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结果。她咬牙，再度拔出一根羽箭，朝着靶区射过去。 姜柚轻蔑地勾了勾唇，也再度射出了第二支羽箭。 林倩儿跟见了鬼似的，脸色煞白煞白的。连续射出两根羽箭，可都被姜柚给破解了，说姜柚不会骑射之术，谁信呢？ 林倩儿咬牙切齿地道：“姜柚，你这个骗子！” “我骗你什么了？”姜柚一脸无辜。 林倩儿恨恨地说道：“你不是说你的骑射之术很一般吗？” 这还叫一般？ 那没人敢说自己一般了！ 姜柚不以为然地说道：“本来就很一般，多年前跟我娘学的，学得不精。” 林倩儿：“……” 她简直要气死了！ 多年前学的，本来就很一般，学得不精？这姜柚分明是来气她的，她气不过，又开始拔了第三根羽箭，她就不信姜柚能一直破坏她射出的这些箭！ 然而，接下来，林倩儿更加生气了！ 她发现她真的错了！ 姜柚这哪里是个人，分明是怪物！她一边阻止林倩儿打靶，一边自己找机会打靶，在林倩儿耗尽所有羽箭的时候，姜柚三连发，全都中了靶心。 这一下谁输谁赢，那还不清楚吗？ 林倩儿彻底丢了脸，整个人都茫然了一下：“我输了。” 那边，姜柠和姜棉两个人也是傻了眼，倒是后来才过来的姜檀，却是忍不住拍手叫好：“六妹妹真的是太厉害了！” 姜柚勒停了马儿，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将弓箭也还了过去。她看见了角落里的苏衍，苏衍竟然一直在看她们比试，真的是有些意外了。 苏衍也将姜柚刚刚的表现收入眼底，在苏衍看来，姜柚骑射之术表现出来的模样，像极了沙场的那些将士。只不过，那些都是男子，而姜柚是女子。苏衍心中猜测，难不成姜柚还去过军营不成？ 另外一边，林倩儿也下了马背过来，她脸色极其难看，可却又不得不忍着。 “林小姐，承让！”姜柚笑着同林倩儿说道。 林倩儿勉强笑了笑，道：“是你太厉害了，我也没有让着你。” 她输了就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心里多多少少还有些憋屈。 姜棉和姜柠两个人转而来安慰林倩儿了，两个人开口之间还顺带抹黑了姜柚。 “姜柚真的是太过分了，藏得这么深！”姜棉有些生气的对林倩儿说道。 姜柚看了姜棉一眼，这当着她的面正大光明就说她的坏话，不好？ 林倩儿何尝不觉得难受？姜柚实在是太过分了，什么都不说，偏偏要赢了她，让她成为路人的笑柄！ 姜柠抿唇看向姜柚，道：“姜柚，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你分明是骑射高手，却还要装作不懂，要跟林小姐做对，简直可笑！” 姜柚没理姜柠，她只道：“这比试也比试过了，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姜柚！”姜柠生气地说道，“你还没有给林小姐道歉呢？” “那么喜欢道歉，你去道歉就好，何苦找我？”姜柚笑了笑，根本不想解释很多。 这会儿，韩睿才也过来了，他就站在姜柠面前，帮着姜柠讨伐姜柚，道：“六小姐，你实在是很过分！五小姐是为你好，你不接受不用这个语气？” 姜柚盯着韩睿才，笑了笑道：“韩公子可真是爱管闲事呢，尤其……爱管我五姐姐的闲事。” 韩睿才白皙的脸涨红了，姜柚这话说得让他有些难堪，可他仍然是见不得姜柠受委屈：“六小姐何必咄咄逼人？你明知道韩某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姜柚冷笑一声，“韩公子是想让我将先前林子里的那些话给大家也说一遍吗？” “姜柚！”韩睿才知道姜柚是要说先前他和王公子那番话，这话要说出来，那还得了？ 姜柚瞧着韩睿才这般，目光冷漠地说道：“原来韩公子也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还以为韩公子分不出对错呢！既然韩公子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处理这件事，那就请闭嘴，别惹我。” “你！”韩睿才被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姜柠小声说道：“韩公子，算了，还是不要为了我和六妹妹闹不愉快了，都是我不好……” 姜柠说到后来，委屈极了。 韩睿才一听这声音，就心疼极了：“五小姐可千万别这么说，不是你的错……” 姜柚听得都觉得好笑，不是姜柠的错，那不明摆着说是她的错了吗？ 林倩儿一直在打量姜柚，她越来越讨厌姜柚了，姜柚今日可是让她丢尽了颜面，她怎么甘心？可偏偏……什么都说不出来，毕竟，的确是她技不如人。 姜柚正转身打算离开这里之时，她先前还回去的那匹马突然就发了狂。 那匹马仰天嘶吼，后脚一蹬，朝着姜柚便是踩踏了过来。 姜柚亦会有这样的变故，马儿直冲她而来，只怕她躲得再快也会受伤。这一瞬间，忽有一道凉风袭过，有一道力量推了她一把，等回过神之际，她已经稳稳地被推离了危险区域，而眼前那人对着那匹发狂的马推出去一掌，那匹马被震得昏过去了。 是苏衍！ 姜柚震惊地看着苏衍，苏衍又救了她一回！ 苏衍回头看她，问道：“没事？” 姜柚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目光却是下意识落在苏衍的左肩之上：“你……” 苏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左肩的位置，知道姜柚担心他伤口又裂开了，他从姜柚的眼里看到了“关心”，这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他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姜柚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苏衍将她所有的表情都收入眼底，心中微动。 “表弟，你怎么救她啊？”韩睿才这会儿已经怨念之深。 苏衍扫了韩睿才一眼，直接转身便走了。明明那么好的小姑娘，在韩睿才这里却什么都不是。韩睿才那么对姜柚，他都替姜柚生气，还是早些让他们划清界限才好。 韩睿才更是气恼地看了姜柚一眼：“姜柚，你可真是好样的，竟敢蛊惑我表弟这般为你……”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思想龌龊！”姜柚没好气地骂了一句，转身也是从马场走了出去。 韩睿才被姜柚呛声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看姜柚离开，他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倒是这马场其他人，看了这一场热闹，一个个都觉得有些好笑。 这未婚夫妻怎么搞成了这副模样，着实可笑！ 姜柠柔声开口道：“韩公子你别难过，是六妹妹不懂你……” 韩睿才看着姜柠，心里的郁闷顿时就消散了。 不要紧，他还有姜柠。 第23章 前世那人手里的一把刀 姜柚从马场里追出去，瞧见苏衍正朝着一旁的马车走去。 “苏公子留步。”姜柚开口叫停了苏衍。 苏衍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姜柚，姜柚出来追他，他也很疑惑。 她几步追上苏衍，走到他的面前，对苏衍说道：“三日之后，你去趟回春堂找云大夫拿下药方。” 姜柚眼中仍然是那般晶亮，很是惹人，她同他说话的时候，眼底满是认真。 姜柚见苏衍不说话，她便继续说道：“我很认真的，对你的伤有好处。” “好。”苏衍点头，面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回应了姜柚。 姜柚这才转身，准备先回马场。她是和姜棉等人一同出来的，自然是要跟她们一起回去。 这会儿，先前的场地仍然热闹，那匹被打晕过去的马已经被拖走了，马儿突然发疯，绝对不是意外。 “你刚刚去找苏公子去了？”姜柚回来，姜棉走到她身边，笑着问道。 姜柚瞧了姜棉一眼，没回答。 姜棉软软地笑起来：“苏公子救了你，你的确应当去跟苏公子道谢。” 姜棉虽然排行最末，但是她和姜柚其实是同岁，且生日还是同一天，所以，她哪怕嘴上喊着“六姐姐”，可心里却从来不觉得姜柚是姐姐。再者，嫡庶之别，她从来都是瞧不上姜柚的。 姜柚听着姜棉的话，仍然没有吭声。 林倩儿的声音却是传了过来：“原来你在这里，六小姐。” 姜柚朝着林倩儿看了过去，却发现林倩儿并非自己一个人来的，她身边还有一个男子。姜柚目光落在那个男子的身上，瞳孔微震，却很快又调整了过来。 前世，这人一直看不起她，明里暗里坑害她。 “爷，这六小姐有什么特别的？就一张脸而已，值得你这么用心吗？” “今日爷不在，你要把我伺候好了，否则，可别怪我不客气。” “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 脑海里有关这个人的记忆涌现出来，全都不是什么好的记忆。她只知道，这个人最后是死在她的手里，是她步步算计，终于弄死了他！ 没想到此生，这么早就和他碰面了呢！ “林小姐。”姜柚微微点头，礼貌地同林倩儿打了招呼。 林倩儿笑眯眯地说道：“这位是我兄长林崇山，刚刚我兄长看见你的骑射之术很是敬佩，想要邀你再切磋一番。” 林崇山…… 姜柚看着林崇山，这人和记忆里差别不是很大。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股阴柔之息，看着她的时候，那目光带了几分审视，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他是那个人手里的一把刀，对那个人忠心耿耿，当初若非她步步算计，恐怕也没有办法除掉他。 “林公子。”姜柚敛了表情，低声道了一句，也算是打了招呼。 林崇山眯了眯眼，突然问了一句：“六小姐和刚那位苏公子……关系不错？” 这是试探。 苏衍先前遭人追杀，现在她又瞧见林崇山，想必这件事估计和林崇山也脱不了干系。 姜柚茫然了一下，看向林崇山，有些怯懦地说道：“你说苏公子吗？他是韩公子的表弟，我与他……并不相熟，林公子怎么会问起这个？” “见你追出来寻他，自是好奇。”林崇山打量着姜柚。 苏衍是镇北王府世子，可他为人低调，哪怕今日来了此处，也没有人知晓他的身份。 姜柚笑了一下，道：“苏公子先前帮了我，我只是想感谢一下他，林公子怎么会对苏公子这么好奇，是和苏公子有什么渊源吗？” “并没有。”林崇山定了定神，“六小姐骑射之术不错，要不去切磋一二？” “同林公子吗？”姜柚摇了摇头，道，“我自然比不过林公子，就不去自取其辱了。” 姜棉却说道：“那怎么可以呢？表哥和表姐特地来邀请你比试一二，你不参加，那不是不给表哥表姐面子吗？” 林崇山转向姜棉的时候，明显神色要好很多：“表妹说的是，看来是我们惹六小姐不高兴了，六小姐才会如此反感。” 姜柚看着这三人一唱一和地说着话，反倒是她不近人情了。 “我累了，不想再比试了。”姜柚找了个借口拒绝了。 今日这一趟踏青之旅，韩睿才想坑她，姜家人想坑她，如今，林家也想坑她。她是有多想不开，还得上赶着让他们坑？ “六姐姐，你怎么这么扫兴啊？”姜棉一脸嫌弃。 姜柚心底“呵呵”，不好意思，她就是这么的扫兴。 林崇山盯着姜柚，说道：“六小姐好像对在下很有敌意，在下是哪里得罪了你吗？” 姜柚心里冷笑，难为林崇山，竟然还看得出来她对他有敌意？前世，林崇山各种作践她，她都熬过来了，现在她还不能对他有敌意了？ 林崇山自己也是庶出，可他打心底看不起庶出。跟着那个人，他想要建功立业，想要摆脱庶子的身份。她被那个人带回去之后不久，她和林崇山便是碰面了，林崇山认得她，便是一次两次劝那个人杀了她，在林崇山眼里，她是不洁之人。 说来也好笑，前世那个人为毁了她清白之事向她道歉，带她入府，可却不许旁人知道此事。而林崇山见到她之后，却大肆宣扬她被人侮辱之事，那段日子，可谓是黑暗至极。而那个时候，那个人很忙碌，没人能保护她，她只能靠自己…… 姜柚知道，自己应该要冷静，现在的她不是林崇山对手。 她笑了笑，道：“林公子想多了，你我初次见面，我为何会对你有敌意？确实是因为累了，先前比那一场，已经耗损了我不少心神，于我而言，确实吃不消了。” “原来如此。”林崇山点点头，道，“既然六小姐累了，那在下自然不能强人所难，只不过，要不约明日？六小姐明日再来一趟，在下对六小姐的骑射之术那是相当的好奇，真的很想再见识一下。” 林崇山先前瞧着姜柚那骑射手法，那分明是军中所行，他挺好奇，一个闺阁女子是怎么学会的这些？ 姜柚听着林崇山的话，就知道这个多疑的老狐狸心里又在算计了！ 说什么要见识一下，分明就是觉得她的骑射之术带了军中气息，他想要探她的底。 姜柚不卑不亢地说道：“林公子，女子出门没那么容易，林公子这般邀约，若是让有心人听见，岂不是要累我名声？还请林公子慎言，我是不可能接受林公子的邀约。” 林崇山脸色僵了一下，忽而也觉得有些难堪。 姜棉忙对姜柚说道：“六姐姐，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表哥呢？什么累你名声啊，又没做什么，你何必说得这么难听？” “我说的都是事实，你若觉得可以的话，明天你来陪林公子比试便是。”姜柚说完这一句，轻蔑一笑，转身离开这里。 “哎你！”姜棉被呛得脸色一白，整个人简直要气炸，“一个庶女，还有脸这样嚣张，真是可笑！不就是有个了不起的未婚夫吗？我看她那个未婚夫对她根本没兴趣好吗？” 林倩儿笑着说道：“别生气了，表妹，这种人不值得你生气。” 姜棉点点头，转向林倩儿说道：“还是表姐最好了，表姐，你也不必将她放在心上，她学的那什么骑射之术肯定是她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教的！” 林倩儿笑笑，并没有说什么。 林崇山却是目送姜柚离开，唇角勾了勾。 这姑娘……还挺有个性！ 而他，就喜欢征服这样个性的小姑娘，然后，玩弄于鼓掌之中。 第21章 跟她比骑射之术? 姜柚很自然地跟姜棉、姜柠一道离开，将苏衍留在了原地。 哪怕她对苏衍很不一般，却也不能叫其他人瞧出端倪来。 跑马场里，眼下正热闹，有一些世家千金换上了骑装在秀自己骑术，另有一些没有带骑装的世家千金便是在射箭场跃跃欲试。 “那好像是表姐，好厉害啊！”姜棉看见一个世家千金射中靶心附近，立刻激动地对姜柚等人说道，“那是我表姐林倩儿，你们看见没？她好厉害的！” 姜柠连连点头，称赞起来：“是啊，倩儿表姐真的好厉害，这样的箭术那得练蛮长时间才可以的？” 姜棉扬了扬唇，自豪地说道：“那是自然，不过表姐天赋异禀，练这个还不是手到擒来！” 姜棉这得意扬扬的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姜棉箭术惊人呢！ 姜柠笑盈盈地转向姜柚，道：“六妹妹，你从前好像说过你箭术也不错，要不试下？也好叫我们开开眼界啊！” 姜柚看着姜柠这般模样，心里冷笑，她还能不知道姜柠的心思吗？ 姜柚皱起眉头：“我几时说过这样的话了？” 姜柠脸色僵了一下，接着说道：“你说过的，许是你自己都忘了？以前洛姨娘骑射之术就很好的，还经常带你出来练一练，这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姜柚可以肯定，她压根没说过这样的话。但是，她娘的确是精通骑射之术的，她从前还问过她娘，为什么会精通这些…… 姜棉听了姜柠的话，顿时就来了兴致，忙对姜柚说道：“六姐姐，既然你学过骑射，那就去试试啊，总归输了也没什么的。” 今日来的人并不多，但却都是世家公子和小姐，骑射这一块，绝大部分的世家千金都学不好。但是，这些大家闺秀又偏好这一块，稍微学得好一点的，还特别喜欢显摆，觉得这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姜柚并不喜欢出风头，也知道姜柠和姜棉这是想让她丢脸。这边姜棉在劝说姜柚参加箭术比赛的时候，那边姜柠已经跑到前面去替姜柚报名了。 林倩儿走过来，同姜棉打了招呼，目光落在姜柚身上：“姜六小姐是？听说你的骑射之术很厉害，正好，我们可以比一比。” 姜棉立刻笑起来：“表姐，刚六姐姐还说一定能赢过你呢，表姐和六姐姐比试一番，那一定会非常精彩的。” 姜柚扫了姜棉一眼，姜棉这是多希望她被林倩儿压制啊？在姜棉眼里，压根就不相信姜柚会什么骑射之术，她们处心积虑推姜柚出去，就是为了让姜柚去丢脸的。 “是吗？”林倩儿上下打量着姜柚，眼里明显的鄙夷，“那我可真是要拭目以待了！” 林倩儿穿的一身骑装，整个人英姿飒爽，加上她相貌本就姣好，在这一众世家千金中就格外出彩了。她和姜柚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一直以来，她都不太喜欢姜柚那张脸，姜柚的美是很大气的，柔弱的时候又会自带一种惹人怜惜的气质，最能惹那些男人心软。 姜柚坦然地接受林倩儿的打量，只道：“我的骑射之术自然比不过林小姐，与林小姐的比试还是算了！” “别啊！”林倩儿笑盈盈地说道，“这么多人瞧着呢，怎么好算了？你放心，输了也不丢人，没关系的。我们只当是切磋一下，你别不好意思。” 姜棉也极力劝说：“对啊六姐姐，你放心，表姐也就是同你玩玩，你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等会韩公子也会过来，你难道不想在韩公子面前好好表现一下吗？” 呵！ 还真不想！ 姜柚对韩睿才那个人渣可真的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在韩某面前表现什么？”正说着呢，韩睿才就回来了，还凑巧地听到了这句话。 韩睿才是和那位王公子一道回来的，王公子几乎是毫不掩饰地就落在姜柚的身上。 姜棉笑着说道：“韩公子，我和六姐姐在说她和倩儿表姐比试骑射之术的事呢，六姐姐和倩儿表姐都精通骑射之术，正打算比试一下，韩公子来了刚好，正好可以瞧一瞧六姐姐的风姿呢！” “六小姐还会骑射之术？真是厉害，那韩某可真是要拭目以待了。”韩睿才脸上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对姜柚说道。 其实，韩睿才根本不喜欢骑射之术。他喜欢琴，喜欢风花雪月的事，姜柚对骑射之术感兴趣就让他更反感了，他早就觉得，他和姜柚根本就不是同路人。 姜柠这会儿已经安排好了让姜柚和林倩儿比试之事，她回来的时候，瞧见韩睿才的时候，难掩激动欣喜的目光，柔柔地唤了一声：“韩公子。” 韩睿才看着姜柠，目光柔和了下来，点点头，温声唤道：“五小姐。”他觉得，姜柠这样的才是他喜欢的类型。 姜柠看向姜柚和林倩儿，笑着说道：“林小姐，六妹妹，你们俩比试之事已经安排妥当了，过去那边就可以了。” 姜柠指了指旁边一处相对空旷的场地，这会儿，已经有马场的小厮在那边摆好了两个靶子，除此之外，弓箭也已经备好，甚至于还牵了两匹马过来。 林倩儿勾了勾唇，对姜柚说道：“六小姐，请！” 姜柚似笑非笑地看了林倩儿一眼，朝着那边新场地走了过去。 她们俩的比试拉开了架势，便有不少人聚集到那边去围观，大家对姜柚那都是相当陌生的，对林倩儿却都很熟悉了。这京城中经常来跑马场的世家千金，林倩儿绝对是可以排在前几名。 “那个姑娘是谁？她竟然敢跟林小姐比，可真是不自量力！” “那个好像是姜府的六小姐。” “礼部姜侍郎啊？” “对对对。” “一个小小的侍郎之女，竟然敢挑战林小姐，真是不知死活！” 围观的人可没一个看好姜柚的，都觉得姜柚这是以卵击石，简直可笑至极。 姜柚看着摆在面前的弓箭，转而问林倩儿道：“林小姐想怎么比？” “随六小姐，你说怎么比我们就怎么比。”林倩儿对自己的骑射之术那是相当有信心的。 姜柚失笑：“还是林小姐选，毕竟，这跑马场林小姐是常客。” 林倩儿倒是没想到姜柚竟然直接开口说让她定规则，可真是不自量力。既然姜柚都这么说了，那还等什么？ 林倩儿笑着说道：“那这样，我们就直接骑上马儿，在这片跑马场里奔跑射箭，十支箭后，谁中靶多，谁赢，如何？” “可以。”姜柚点点头，完全不在意。 林倩儿勾起唇角，她笑姜柚是真的很愚蠢，竟然还答应了她！ 就姜柚这样的水平，她真的不知道姜柚是哪里来的底气竟然跟她比！ 林倩儿心中越发得意，道：“好，既如此，那我们开始！这两匹马，你先挑！” 姜柚不以为然：“随意，都可以。” 林倩儿又看了姜柚一眼，问道：“你要不要也去换套骑装？” “不用。”姜柚弯了弯唇角，道，“我今日的衣服本就轻便，就这样便可以。林小姐，请！” 林倩儿鄙夷不已，她觉得姜柚就是什么都不懂，还偏偏弄得自己很懂的样子，真是可笑。 林倩儿和姜柚走到新场地里，她背上弓箭，从马夫手里接过其中一匹马，道：“那我就选她了，六小姐，你可要准备好了，马上就要开始了。” 姜柚同样背上弓箭，接过另外一匹马的缰绳，抬头看向对面的林倩儿，笑容温婉地说道：“林小姐，请！” 伴随着马场管理员一声“开始”，林倩儿和姜柚各自上马，开始了这一场的角逐。 第24章 换她带他走了 姜柚离开跑马场，却瞧见苏衍仍然在马场外，似乎在等人。 两个人再度打了个照面，姜柚微微点了下头，也算是打过招呼了。 姜柚走向姜家的马车，打算先行上了马车歇息一番，马夫问道：“六小姐现在要回府吗？” “我先上马车休息一会儿，等三姐姐来再走！”这一块整整齐齐地排着各府的马车，且都有专人看管，在姜柚看来，可比马场里安全也安静得多。 姜柚上了马车之后，便是靠着软垫稍事休息。这颠簸了一上午，她也的确够累的，不仅累，还有点饿。 苏衍是在忠勇伯府的马车旁边等韩睿才，他本就是同韩睿才一起来的，之所以等韩睿才一起走，也是就想要瞧瞧韩睿才到底想做什么。 不过，韩睿才还没出现，他倒是先看见了林崇山。 林崇山是一个人出来的，他出来之后，目光扫了一圈，没看到姜柚，以为姜柚已经离开了。 他的目光便是落在苏衍身上：“苏公子在这里等人吗？” 苏衍懒懒地扫了林崇山一眼，并未理睬。 林崇山却仍然是走到苏衍面前，语调不善地同苏衍说话：“苏世子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竟然还对这些踏青这种事感兴趣，陪着忠勇伯府的韩公子是不是还挺有趣？” “你话真多。”苏衍一脸的嫌弃，大抵是觉得林崇山实在太聒噪了。 林崇山看着苏衍，继而又道：“早就听闻世子年少时便征战沙场，想必武功不错，林某不才，想跟苏世子切磋一二。” 切磋是假，试探才是真！ 苏衍扫了林崇山一眼，冷漠地拒绝：“你还不配！” 林崇山顿时脸色沉了下来，他最讨厌别人看不起他了，苏衍这般言论，分明就是瞧不起他，他顿时就来了火气！ 他朝着苏衍蓦地出手，精准无比地冲着苏衍的左肩而来。 姜柚正闭上眼睛小憩，却被林崇山的声音给吵醒了，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掀开马车的车窗对着外面瞧了一眼，便是看见林崇山已经对着苏衍出手了，而林崇山明显是知道苏衍有伤，步步紧逼，都是攻击苏衍的左肩。 姜柚顿时脸色沉了下来。 果然啊，暗中坑害苏衍的便是那个人。 苏衍对付林崇山本是绰绰有余，但奈何他有伤在身，因此处处受制。 林崇山得意极了，他对苏衍说道：“看来，苏世子也不过如此嘛！” 苏衍冷漠地看着林崇山，也没有言语，对他而言，和林崇山这种小人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时间。 林崇山再度朝着苏衍出手，终于叫他一掌击在了苏衍的左肩，苏衍连连后退，伤口隐痛，似乎又裂开了。 林崇山奚落起苏衍来，道：“哟，苏世子这实力不行啊，受这么一下就节节败退了？” 苏衍仍然没说话，但是林崇山再度出手之际，他没再忍让。他与林崇山交手之际，一掌击在林崇山的手腕处，一脚将林崇山踹了出去。 林崇山摔在地上，滚出去了好几圈。 他狼狈地爬起来，抬头看向苏衍的时候，却是看见苏衍的左肩已经渗出血来。 苏衍已经受伤了，却还能伤他，果然实力不容小觑。 林崇山冷冷地笑起来：“我倒要看看，你这伤究竟还能不能好了！” “对付你，绰绰有余。”苏衍难得地开了口。 林崇山笑起来：“你未免也太天真了，你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 林崇山在那边笑得正狂妄，突然，听见旁边一道马儿嘶鸣声响起，他一转头，就看见一道巨大的黑影朝着他扑了过去。 林崇山立马翻滚在地，堪堪避开了被马踩翻的悲剧。 等他反应过来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就看见一辆马车绝尘而去，而同样不见的还有苏衍。 林崇山气得掷袖跺脚。 可恶！ 又叫苏衍给跑了！ 这会儿的苏衍，和姜柚一同坐在马车外面，姜柚驾着马车带他狂奔。 刚那一瞬间，姜柚突然就驾着一辆马车冲撞了过来，直吓得林崇山满地打滚。而她对着苏衍招了招手，苏衍立刻就懂她的意思，坐上马车跟她走了！ “你还会赶马车？”苏衍再度被姜柚惊到了。 “我会的可多了。”姜柚转向苏衍，挑了挑眉。 苏衍唇角不由得弯起弧度。 小姑娘意气风发的样子，很动人。 “刚刚那人你认识吗？”苏衍问姜柚。 “林崇山？知道，是我们家主母娘家的庶子。”姜柚回答，“先前还拦着我要同我切磋骑射之术，还问我和你熟不熟……你得罪他了？” “没有，我与他不熟。”苏衍也不知道林崇山为何非得跟他过不去。 “我看他盯着你的伤打，你的伤……和他有关？”姜柚问。 “我也不知。”苏衍摇头。 他也只能是怀疑，并没有确切的证据。林崇山来势汹汹，可他自问才回京城不久，也没有得罪旁人，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与他过不去。 “你还是小心一些，大概有人看你不顺眼！”姜柚也不可能直接跟苏衍说是谁对付他，毕竟，她也没有证据，贸然说出这番话，旁人只怕当她是疯子。 苏衍点头：“我知道，今日多谢你。” 姜柚却是笑了笑，道：“你救了我，我帮你应该的。” 苏衍瞧着她，心底有了那么一抹柔软。 姜柚将马车直接赶到了回春堂的后门，苏衍看她轻车熟路的样子，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回春堂，后门。”姜柚同苏衍解释。 “你怎么知道？”苏衍更惊讶了，难不成她和回春堂有什么渊源？ “先给你治伤，之后你少出门，好好养伤。”姜柚下了马车，将马车拴在后面的马厩里，带着苏衍从回春堂后门进了后院。 后院门是虚掩着的，被推开的时候，发出了吱呀的声响。 “谁？”正在打理药草的小药童惊得一跳，铲子都来不及放下，就冲到这边来了。看到两个陌生人进了后院，小药童愣了一下，“你们是谁？要看诊从前门，怎么可以这么偷偷摸摸的来？” 小药童大概也就十三四岁的年纪，唇红齿白，穿着粗布麻衣，看着灰头土脸，但那一双眼睛却是尤为灵动。 小药童看见苏衍肩上有伤，便当他们是来求医的。 姜柚抿唇，道：“我找云大夫，他在吗？” “云大夫在……”小药童刚想回答，又觉得不对劲，顿时眉头一横，道，“我不能告诉你，你是不是居心叵测我还不知道呢！你快点走啊，再不走，我就叫人了！” “你去禀报下云大夫，就说……就说我是他师父的女儿。”姜柚对小药童说道。 “你骗谁呢！”小药童不以为然，“云大夫的师父都好多年没回来了，哪里来的女儿？” “你若不去的话……我可要毁了你的药草了！”姜柚语气里满是威胁。 “你怎么可以这样！”小药童看着姜柚，一脸悲愤。 姜柚抿唇道：“我们两个人，你一个人，你还是快去找云大夫！” “哼！”小药童斗不过姜柚，也没见过这么胡搅蛮缠的女子，转身便是朝着前面寻找云大夫去了。 “你似乎很了解回春堂？”苏衍问姜柚。 姜柚抿唇道：“也不算了解，我只是知道我娘以前是回春堂的神医。可惜，她没有把她的医术传给我，反倒是在回春堂收了一堆弟子……” 姜柚从前对医术也不感兴趣，纵然知道她娘是神医，她跟着耳濡目染，却也没有入医道，但是，回春堂可以为她所用。 从前她以回春堂帮了那个人，这一次，不会了。 第25章 娘亲是绝世神医 云大夫很快就跟着药童来到后院，也见到了苏衍和姜柚。 云大夫和之前一样，一身青衫，看起来非常的干净整洁，一如他这个人。 苏衍身上有伤，他一眼就看到了，不免多看了苏衍几眼，随后，他的目光才落在姜柚身上，疑惑地问道：“你真是师父的女儿？” 姜柚抿唇，道：“如假包换。” 云大夫看着她，想了想又道：“那你先让我给你诊脉，不然我不会相信你的。” 姜柚看云大夫这一脸认真的模样，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云大夫其实一直都知道姜家六小姐是师父的女儿，只不过，他们师兄弟几个却从未见过姜柚。上次姜家请他去给姜柚看病，他本来想见见人的，却不想仍然是没见到。 姜柚扯了扯唇角，道：“不用看了，上次被你诊的不是我。” 云大夫顿时明白了过来，姜柚说的便是上次他去姜府诊脉一事。 “那我上次诊的是？”云大夫疑惑不已。 “是一个嬷嬷。”姜柚抿唇，“她用十八反害我，被我发现了，我给她灌了下去。” 云大夫：“……” 师父的女儿真的不是一般人，给别人灌毒药都说得这么的轻松自然，这让他都没办法接了。 姜柚也没有跟云大夫废话，笑眯眯地对他说道：“今日来是为了给他治伤，相信云师兄……不会拒绝？” 云大夫看着姜柚，哪里还能说得出拒绝的话，这一声“师兄”可都喊出来了，当师兄的怎么可能不帮忙？ “跟我来。”云大夫一脸无奈，请姜柚和苏衍进屋。 云大夫也看得出来，姜柚恐怕一直都知道自己与回春堂的渊源，但是她自己从未麻烦过回春堂，这一次却为了一个男子来回春堂，可见这名男子对她很重要了。 云大夫带着苏衍进屋，见姜柚也跟着进屋，他不免提醒道：“小师妹，我给他诊治便可，你不用进来了。” 男女毕竟有别，云大夫见苏衍伤在左肩，给苏衍治伤那是肯定要脱衣服的。 姜柚看了云大夫一眼，指了指苏衍的伤，道：“他现在的伤就是我给包扎的。” 云大夫：“……” 当他没说。 进了屋里，云大夫先去给苏衍清理伤口，姜柚却是在一旁拿了笔墨纸砚写下新的药方。待她写完药方抬头看去的时候，云大夫已经将苏衍先前包扎的伤口给拆开了，也已经检查了一遍。 “这伤口有点深啊……”云大夫皱眉，“而且，至少已经裂开三次了。这样一边包扎一边裂开，怎么治也无济于事啊！” 姜柚起身，将药方递给云大夫，道：“云师兄，你先帮我按这个方子熬下药。” 云大夫接了过来，看了上面的药方，有些不明所以：“这个方子我从未见过。” “你照着办就好。”姜柚解释道，“这方子对外伤很有效果。” 那个人从前说过，将士们外伤难愈，大多是因为有继发感染的风险，这个方子最大的作用就是防止感染。只有控制了感染，才会痊愈得快。越是危重的外伤，感染的风险也就越大。 云大夫点点头，便是拿着药方先去前堂拿药去了。 姜柚走到苏衍身边，就用云大夫药箱的工具来帮苏衍清理伤口。他的伤口这会儿已经止血了，可那样的伤口仍然让人触目惊心。姜柚想起前世就曾见到过苏衍左肩上的疤痕，那道疤痕狰狞不已，想来就是这次的伤留下来的伤疤。 “刺伤你的人应该还用了毒？”姜柚问道。 “毒不了我。”苏衍回答。 姜柚抿唇，没有说话。苏衍既然中了最相思，想必为了解这个毒也费了不少心力。以他的体质，一般的毒伤不了他，只会被最相思所吞噬。可如此一来，最相思也就更加难解了。 “伤口很深，等会我要把药汁滴进去，可能会很疼，但是效果很好。”姜柚对苏衍说道，“之后七日，你每日都过来让云师兄给你换药便可。” “嗯。”苏衍看她一边清理伤口的样子一边同他说话的样子，低低地应了声。 她低着头，那样认真，那样专注，总让人忽视不了。 差不多快清理好伤口的时候，姜柚听见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小师妹来了？真是难得啊，小师妹竟然还会亲自来看我们呢……” 伴着这道声音，一人从门口走了进来，与屋里两人打了照面。 那人目光落在姜柚和苏衍身上，显然很意外。 苏衍抬头看了那人一眼，又移开目光去看姜柚。 姜柚已经帮苏衍处理好了伤口，她随意的帮苏衍包扎了下伤口，也将手里的东西放回药箱，对苏衍说道：“好了，我先给你上了点别的药，等药熬好，再换。” “好。”苏衍点头。 站在门口那人已经僵化了，他印象里的苏衍可从未有过这么温柔的一面，他清了清嗓子，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姜柚这才看向他，也是颇为意外。 这个人，他也见过。他是回春堂里的大夫之一，在前世，也是唯一一个不愿意帮她的人。理由很简单，他是苏衍的人，她那时帮那个人，他与她便自然处在对立面了。 “师兄贵姓？”姜柚问道。 “小师妹真是直接，不过师兄很喜欢。师兄姓叶，叶从安。”叶从安桃花眼微闪，笑着回话。 “叶师兄，麻烦你照顾下苏公子，我先去看看药。”姜柚起身，直接将空间留给了叶从安和苏衍。 叶从安回头看着姜柚出去，这才转向苏衍，朝着苏衍走近几步，说道：“你什么时候……跟我小师妹这么熟了？” 苏衍抬头看了叶从安一眼，没有说话。 叶从安微微蹙眉，道：“我就是觉得……她好像有点眼熟，在哪里见过？” “小木屋。”苏衍难得提醒了一句。 叶从安顿时缓过神来，他愣了好半晌，猛地一巴掌拍了下自己的脑门，道：“你的意思是……我差点把我小师妹送你床上了？” 苏衍：“……” 叶从安僵硬地坐了下来，感觉受到了严重的惊吓，他喃喃道：“幸好幸好，不然师父不得把我逐出师门……不，打死都算轻的。” 苏衍看他一眼，都懒得跟他废话。 那天遇到姜柚，若不是他从屋里出来，姜柚八成是要被叶从安坑的…… 叶从安又赶紧去看他的伤口，忧心忡忡地说道：“你怎么回事？伤口又裂开了？你遇到那些人躲着点，别再拼命了。你可要好好留着命，这镇北王府还靠你撑着呢！” “我没事。”苏衍只淡漠地说了这一句。 叶从安颇为无奈，两个人说了点别的。 姜柚过了一会儿才拿着熬好的药汁回来了，叶从安起身道：“小师妹，你这熬的什么药？” “治伤的，你别管就是了。”姜柚根本不让叶从安插手，她直接走到苏衍身边坐下，很熟练地将先前包扎的纱布拆开了，对苏衍说道，“你躺下，我给你上药。” 叶从安怀疑姜柚那什么药究竟有没有用，但是苏衍很配合的躺下了，叶从安顿时觉得扎心了……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都比不上这两个人这几天的信任？ 姜柚将药汁一点点地淋进苏衍的伤口里，她动作很轻柔，像是羽毛抚过苏衍的伤口。 叶从安还从未见过苏衍这么乖的时候，不免都有些惊讶了。 看来，这小师妹还真的挺有本事！ 等到淋好药汁，姜柚给苏衍包扎好了伤口，随后，她抬头看向叶从安，道：“叶师兄，明日苏公子再过来，就麻烦你给他换药了。” 叶从安突然被点名，看了看苏衍，又看了看姜柚，笑着应了：“行，交给师兄，你放心！” 姜柚笑了笑，看破不说破。 她起身道：“我该回去了，你照顾苏公子！” 她把姜家的马车都赶跑了一辆，姜家这会儿估计也在找她了…… 第22章 惊艳绝伦，苏衍相救 众人原本已经做好了要嘲笑姜柚的准备，却不想，姜柚上马的动作一气呵成，稳稳地坐到了马背上。 林倩儿瞬间感觉自己被压制了，她刚刚的姿态，不如姜柚的美！ 她咬牙道：“六小姐可得拼尽全力啊，我可不会让着你。” 姜柚浅浅一笑，云淡风轻地应声：“林小姐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她拉着缰绳，直接朝着打靶区狂奔而去。 林倩儿看着她突然就掉头去打靶区，连忙追了过去，追逐的同时，她从后面背着的箭袋里拿了一根羽箭，搭上弓，直接朝着靶区而去。 正当这时，姜柚也动了。 她拿起弓，抽了一根羽箭在手上把玩着，等到林倩儿射箭的时候，她也第一时间将那根羽箭搭上弓，射了出去。 只听“哐当”一声，姜柚射出去的箭直接撞击在林倩儿射出去的箭之上，直接将那支箭给钉在了地上。 顿时，现场一片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觉得，林倩儿不可能会输，可刚那一幕，所有人却是看得真切！ 林倩儿愣了愣，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结果。她咬牙，再度拔出一根羽箭，朝着靶区射过去。 姜柚轻蔑地勾了勾唇，也再度射出了第二支羽箭。 林倩儿跟见了鬼似的，脸色煞白煞白的。连续射出两根羽箭，可都被姜柚给破解了，说姜柚不会骑射之术，谁信呢？ 林倩儿咬牙切齿地道：“姜柚，你这个骗子！” “我骗你什么了？”姜柚一脸无辜。 林倩儿恨恨地说道：“你不是说你的骑射之术很一般吗？” 这还叫一般？ 那没人敢说自己一般了！ 姜柚不以为然地说道：“本来就很一般，多年前跟我娘学的，学得不精。” 林倩儿：“……” 她简直要气死了！ 多年前学的，本来就很一般，学得不精？这姜柚分明是来气她的，她气不过，又开始拔了第三根羽箭，她就不信姜柚能一直破坏她射出的这些箭！ 然而，接下来，林倩儿更加生气了！ 她发现她真的错了！ 姜柚这哪里是个人，分明是怪物！她一边阻止林倩儿打靶，一边自己找机会打靶，在林倩儿耗尽所有羽箭的时候，姜柚三连发，全都中了靶心。 这一下谁输谁赢，那还不清楚吗？ 林倩儿彻底丢了脸，整个人都茫然了一下：“我输了。” 那边，姜柠和姜棉两个人也是傻了眼，倒是后来才过来的姜檀，却是忍不住拍手叫好：“六妹妹真的是太厉害了！” 姜柚勒停了马儿，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将弓箭也还了过去。她看见了角落里的苏衍，苏衍竟然一直在看她们比试，真的是有些意外了。 苏衍也将姜柚刚刚的表现收入眼底，在苏衍看来，姜柚骑射之术表现出来的模样，像极了沙场的那些将士。只不过，那些都是男子，而姜柚是女子。苏衍心中猜测，难不成姜柚还去过军营不成？ 另外一边，林倩儿也下了马背过来，她脸色极其难看，可却又不得不忍着。 “林小姐，承让！”姜柚笑着同林倩儿说道。 林倩儿勉强笑了笑，道：“是你太厉害了，我也没有让着你。” 她输了就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心里多多少少还有些憋屈。 姜棉和姜柠两个人转而来安慰林倩儿了，两个人开口之间还顺带抹黑了姜柚。 “姜柚真的是太过分了，藏得这么深！”姜棉有些生气的对林倩儿说道。 姜柚看了姜棉一眼，这当着她的面正大光明就说她的坏话，不好？ 林倩儿何尝不觉得难受？姜柚实在是太过分了，什么都不说，偏偏要赢了她，让她成为路人的笑柄！ 姜柠抿唇看向姜柚，道：“姜柚，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你分明是骑射高手，却还要装作不懂，要跟林小姐做对，简直可笑！” 姜柚没理姜柠，她只道：“这比试也比试过了，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姜柚！”姜柠生气地说道，“你还没有给林小姐道歉呢？” “那么喜欢道歉，你去道歉就好，何苦找我？”姜柚笑了笑，根本不想解释很多。 这会儿，韩睿才也过来了，他就站在姜柠面前，帮着姜柠讨伐姜柚，道：“六小姐，你实在是很过分！五小姐是为你好，你不接受不用这个语气？” 姜柚盯着韩睿才，笑了笑道：“韩公子可真是爱管闲事呢，尤其……爱管我五姐姐的闲事。” 韩睿才白皙的脸涨红了，姜柚这话说得让他有些难堪，可他仍然是见不得姜柠受委屈：“六小姐何必咄咄逼人？你明知道韩某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姜柚冷笑一声，“韩公子是想让我将先前林子里的那些话给大家也说一遍吗？” “姜柚！”韩睿才知道姜柚是要说先前他和王公子那番话，这话要说出来，那还得了？ 姜柚瞧着韩睿才这般，目光冷漠地说道：“原来韩公子也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还以为韩公子分不出对错呢！既然韩公子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处理这件事，那就请闭嘴，别惹我。” “你！”韩睿才被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姜柠小声说道：“韩公子，算了，还是不要为了我和六妹妹闹不愉快了，都是我不好……” 姜柠说到后来，委屈极了。 韩睿才一听这声音，就心疼极了：“五小姐可千万别这么说，不是你的错……” 姜柚听得都觉得好笑，不是姜柠的错，那不明摆着说是她的错了吗？ 林倩儿一直在打量姜柚，她越来越讨厌姜柚了，姜柚今日可是让她丢尽了颜面，她怎么甘心？可偏偏……什么都说不出来，毕竟，的确是她技不如人。 姜柚正转身打算离开这里之时，她先前还回去的那匹马突然就发了狂。 那匹马仰天嘶吼，后脚一蹬，朝着姜柚便是踩踏了过来。 姜柚亦会有这样的变故，马儿直冲她而来，只怕她躲得再快也会受伤。这一瞬间，忽有一道凉风袭过，有一道力量推了她一把，等回过神之际，她已经稳稳地被推离了危险区域，而眼前那人对着那匹发狂的马推出去一掌，那匹马被震得昏过去了。 是苏衍！ 姜柚震惊地看着苏衍，苏衍又救了她一回！ 苏衍回头看她，问道：“没事？” 姜柚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目光却是下意识落在苏衍的左肩之上：“你……” 苏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左肩的位置，知道姜柚担心他伤口又裂开了，他从姜柚的眼里看到了“关心”，这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他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姜柚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苏衍将她所有的表情都收入眼底，心中微动。 “表弟，你怎么救她啊？”韩睿才这会儿已经怨念之深。 苏衍扫了韩睿才一眼，直接转身便走了。明明那么好的小姑娘，在韩睿才这里却什么都不是。韩睿才那么对姜柚，他都替姜柚生气，还是早些让他们划清界限才好。 韩睿才更是气恼地看了姜柚一眼：“姜柚，你可真是好样的，竟敢蛊惑我表弟这般为你……”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思想龌龊！”姜柚没好气地骂了一句，转身也是从马场走了出去。 韩睿才被姜柚呛声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看姜柚离开，他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倒是这马场其他人，看了这一场热闹，一个个都觉得有些好笑。 这未婚夫妻怎么搞成了这副模样，着实可笑！ 姜柠柔声开口道：“韩公子你别难过，是六妹妹不懂你……” 韩睿才看着姜柠，心里的郁闷顿时就消散了。 不要紧，他还有姜柠。 第26章 就是她打的，谁能奈何她? 姜柚自行赶了马车回了姜府，她这一回来，府门口等着的几人可算是放下心来。 下人们更是看呆了，万万没想到，姜柚是自己驾着马车回来的，他们府上六小姐何时学会了赶马车了？ 花燕一直等在府门口，见姜柚回来，立刻迎上去，语气焦急地说道：“小姐你可回来了，马夫说你那辆马车突然就发了狂冲出去，我都担心坏了……” “我没事。”姜柚言语间便是朝着府里走，并问花燕道，“府里现在如何？” “府里派人出去找你了，你一回来，就有人去禀报夫人了。估计过一会儿夫人就该找你了。”花燕有些担忧地说道，“好像大小姐回来了，还挺生气的……” 马洪被打成那个模样，姜桐当然生气了。这会儿肯定是来兴师问罪的，不用说，她们肯定都会怀疑是她把马洪打成那样的。 “那你先回去，我直接去衢清院。”姜柚便是让花燕先回去，她自个儿去往林氏居住的衢清院。 花燕纵然有些担心，却也只好先回善若阁。 姜柚去往衢清院的途中便是碰见了前去寻她的丫鬟，丫鬟见姜柚竟然主动来了，也是颇为意外：“六小姐，夫人正好让婢子请你过来一趟。” 姜柚微微颔首。 衢清院内，林氏心烦意乱地听着姜桐的哭诉，姜桐觉得这日子快要熬不下去了。 “母亲，马洪他也太欺负人了，女儿这以后该怎么办啊？”姜桐对马洪失望，可又实在是没有办法。 “他伤得如何了？”林氏问。 “身上多处骨折，没有见到外伤，全都是内伤。太医来看过了，说马洪这伤至少要躺着养几个月……母亲，姜柚下手也太狠了，马洪还那么喜欢她，她竟然这样！”姜桐纵然再不满马洪，可却也不想马洪伤成这样，那毕竟还是她的丈夫。 林氏看了姜桐一眼，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大女儿，如今变得满面愁绪，活脱脱的深闺怨妇。她时常劝姜桐想开一些，大气一些，可没想到姜桐还是变成了这样。 “马洪尚未清醒，也未必是姜柚动的手。”林氏很中肯地开口道，“她是女子，没那么大的劲儿能把马洪打得全身骨折，马洪是傻的吗？不知道躲？” 姜桐抿唇，道：“母亲，我问过小厮了，他们说……马洪今日偷偷去了马场，就是为了姜柚，他对姜柚一直就没死心……他是想毁了姜柚的名声，让小厮们一炷香的时间进去找他，谁曾想小厮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被打成那副模样了……这不是姜柚打的又是谁？” 姜桐越想越气，觉得姜柚这下手也实在是太狠辣了！ 姜桐还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林氏抬手，示意姜桐停下，果然，就听见下人来报：“夫人，大小姐，六小姐过来了。” 林氏点头：“请进来！” 很快，姜柚便是进了屋里来，她该有的礼数一样不少，上前来给林氏行礼，给姜桐行礼，哪哪都让人挑不出错来。 姜桐没办法保持自己的好脾气，看见姜柚她就很激动，已经忍不住起身数落起来了：“姜柚，就算你大姐夫有什么不对，你也不用下那么重的手？” 姜柚看着姜桐，一脸无辜地问道：“大姐夫怎么了？” “你还装！”姜桐指着姜柚低喝，“我问你，你今日可见过你大姐夫？” “今日？”姜柚蹙眉，“没有啊……” “没有？”姜桐显然不信，马洪特地跑去马场就是为了姜柚，怎么可能没见到姜柚？她摇了摇头，道，“我不信，马洪今日特地去马场找你，怎么会没见到你？你不仅见了他，你还打伤他，有没有此事？” “没有。”姜柚赖了个干干净净，就是她打的，可没凭没据的，谁能奈何她？ 反正今日马洪见她的时候，只有马洪一人，她不承认，谁能奈何得了她？再说了，此事本来就是马洪理亏，马洪也没有证据证明是她打的，尤其，苏衍开口了，马洪只当是个男的揍了他，不可能会联想到姜柚身上来。 “你见了马洪，竟然还不承认吗？”姜桐越想越是愤怒，她拿姜柚没辙，心里这口气堵着没有办法发泄。 姜柚不以为然地说道：“大姐姐，今日是韩公子邀我们姐妹一道出游，除了我，三姐姐、五姐姐和七妹妹也都在场，大姐夫好端端地去马场找我做什么？我自始至终都没有见到过大姐夫，你不信的话，可以问一下大姐夫。” 这么丢人的事，马洪也不可能会承认的。 承认什么？ 承认自己本来想去对姜柚不利，结果被一个陌生男人给打了一顿？ 姜桐仍然不相信，她甚至发现，只要与姜柚扯上关系的事，都不是什么好事。 林氏倒是没说别的，只问道：“姜柚，我听姜柠说，你今日同那位苏公子过往甚密，有没有这回事？” “过往甚密？”姜柚低低地笑了一声，“夫人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古怪？” 林氏定了定神，道：“我只是听姜柠说起，免不得要提点你几句。那位苏公子是韩公子的表弟，你与韩公子有婚约在身，你和苏公子还是少交流为好，这毕竟对你的名声不好，你明白吗？” 姜柚看向林氏说道：“夫人，我入山林之时迷路，碰见苏公子，他引我出来而已。我不知道五姐姐说的过往甚密是什么意思，她和韩公子双双进入密林这算不算过往甚密？我不明白，五姐姐这总在背后说三道四是什么意思？是觉得上次秦姨娘的事我没有计较了，让她觉得我好欺负是吗？” “姜柚！”林氏脸色沉了沉。 “夫人！”姜柚声音冷凝地说道，“坠儿下毒一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我心知肚明。您有心放秦姨娘一马，我知您难做，没有揪着此事不放。但是姜柠，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拨离间，暗中生事，真的说不过去。而您，作为当家主母，不该只听信她一人之言？” 林氏从不知道，姜柚竟然有这般好嘴皮子，说起话来一套一套地，让她都不好说什么。 姜桐气不过，姜柚竟然连当家主母都这么不放在眼里。 “姜柚！母亲是姜家的当家主母，你这是什么态度？”姜桐不满意地训斥姜柚。 姜柚唇角勾了勾，道：“正因为母亲是当家主母，才更应该公平公正。您也可以将姜柠叫过来，我倒要问问她，到底是我和苏公子来往密切，还是她与韩公子来往密切！” “你！”姜桐骂了一声，“冥顽不灵！” 林氏显得颇为头疼，她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对姜柚说道：“罢了，此事是我思虑不周，让你受委屈了。你回去，我会再问姜柠的。若姜柠真的对那忠勇伯府的韩公子生了不敢有的心思，我决不轻饶。” 林氏说得好听，决不轻饶。可实际上，还不是林氏故意给姜柠机会，在林氏看来，搅合得姜柚不得安生才是她想要的结局。 “是，有劳夫人。”姜柚行了礼，告退了。 姜柚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顿下来，回头对林氏说道：“对了夫人，我近期想出府走走，夫人可以应允吗？” “你要出府做什么？”林氏蹙眉问道。 姜柚唇角一勾，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我娘留了几个铺子，我想去瞧一瞧。” “你娘留了什么铺子？”林氏心下一惊，追问起来。 “就是不清楚，所以才要去瞧瞧。”姜柚若有所思地回答。 林氏心里暗骂洛姨娘，面上却是一脸柔和地点头道：“好，你出门的时候差人来报备一声便好。” “多谢夫人。”姜柚这才离开了这里。 第27章 要与那个人正面接触了? 姜柚一出去，姜桐便是迫不及待地对林氏说道：“母亲，你为何要相信姜柚啊？分明就是她……” 林氏抬眸，看向姜桐，姜桐触到她的目光，有些话便是不好直接往下说了。 林氏这才开口说道：“桐儿，母亲教过你，凡事要稳中求进，不可冒进。你如今为了掌控马洪，已渐渐迷失了本心你懂吗？你口口声声说是姜柚，证据呢？” 姜桐有苦难言，马洪对姜柚的企图那已经是众人皆知了。她难过地说道：“母亲，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春露从小跟着我，背叛我，和马洪厮混，珠胎暗结。姜桦也是我从前一直护着的，她竟也这般对我……母亲，我是不是太失败了？” 林氏看着姜桐，知道姜桐最近受到一连串的打击，难免心乱了。她耐心地对姜桐说道：“你且放宽心，不要妄想马洪会待你如何，如何保住你正室的身份才是关键。你也不用同姜柚等人浪费精力，这姜府上下有我，你不想发生的事，我也不想发生。我是你母亲，你要相信我，知道吗？” 姜桐便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林氏的手，道：“母亲，我只能仰仗你了。” 林氏轻声说道：“姜柚和忠勇伯府的婚事未必会成，你也不必将她当一回事。她一个庶女，如何能与你这嫡女相提并论！” 林氏的言语里满是轻蔑，她根本没有将姜柚放在眼里。 “先前姜柚说的铺子的事……母亲，怎么回事啊？她那个失踪的姨娘还有铺子？”姜桐想起铺子的事，不免关心起来。 林氏摇了摇头，道：“洛花颜这个女人神秘兮兮的，你父亲都不让我招惹她，谁知道她背地里弄的什么东西？即便有铺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林氏从前不是没和洛姨娘打过招呼，只不过每次都以失败告终，久而久之，她也就不跟洛姨娘来往了。 至于姜柚，从前姜柚看起来性子温软，现在是变了。不过在林氏却是觉得再正常不过，她从来就不信洛姨娘那样的人能教出什么教养好的女儿来。 姜桐见林氏都这么说了，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姜柚回善若阁的时候，在门口的时候正与姜檀打了个照面。姜檀看见姜柚回来，笑着说道：“你回来便好，没事？” “没事。”姜柚应声，“三姐姐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坐坐！” “好。”姜檀点头，转而又跟着姜柚一道进了善若阁。 她回来听说姜柚一直没回来，便是来善若阁来瞧瞧。这会儿看见姜柚平安无事，她才放下心来。她们是一道出门的，回来的时候姜柚不见了踪影，她又听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谣言，心里总觉得不踏实，这会儿见到姜柚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她才松了一口气。 “你回来的时候去过衢清院了吗？”姜檀问姜柚。 “去了。”姜柚也没瞒姜檀，实话实说，“夫人和大姐姐问我一些事。” “是不是问大姐夫的事？”姜檀蹙眉，“先前我在林子附近的时候，就瞧见大姐夫带人进了林子，我听小厮说是找你去了。我也进了林子里找你，后面就看到他被人抬出来了。” 姜檀有些话也就没有明说了，她其实看到了姜柚打马洪之事，只不过，她也不会多嘴。她意外的是……姜柚和苏衍似乎很熟悉，姜檀就有些担心这个，毕竟姜柚是有婚约的人，而且，苏衍和韩睿才还是表兄弟。 “他是我打的。”姜柚看着姜檀，却是突然开口，承认自己打人。 姜檀：“……” 姜柚看着姜檀，唇角弯了弯，道：“你看见了，不是吗？” 姜檀拧眉，下意识看了看四周，才对姜柚说道：“这话你不要再说了，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大姐夫被谁打，那是他得罪人太多了，谁知道谁报复他！只不过，六妹妹……你和那苏公子……” “多谢三姐姐提醒，我知道的。”姜柚轻声说道，“上一次去飞云寺，马洪便对我图谋不轨，我当时跌下山谷，是苏公子救了我。除此之外，我和苏公子之间也没有什么，你不用担心。” 姜檀点头：“那便好，说来也是，大姐夫实在是太可恶了。” 姜柚问道：“三姐姐今日与丁公子碰面，后面可还有什么接触？” “没有。”姜檀有点意外，“你怎么问起丁公子？” “我只是听闻这丁公子风评不是太好，三姐姐还是留个心眼才是。”姜柚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一句，丁公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可要怎么让姜檀认清丁公子的真面目，这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姜檀听了姜柚的话，只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婚事也不是我们能做主的，选的人也不是说了算，真的遇到不好的夫婿，那也只能认了。” 姜檀对此是很悲观的，这世道便是如此，为人子女，婚事何时能自己做主了？ 姜柚劝不出来别的话，这丁公子的事回头还是要想想办法，她不能明知道姜檀嫁过去是跳入火坑，却还要眼睁睁看着姜檀跳进去。 “不说这个了。”姜檀笑着说道，“对了，我今日听说，月底宫里会举行一场赏花宴，到时候，会邀请很多年轻的世家公子和千金去参加宴会的，最主要的是……不分嫡庶，这一场赏花宴，是太子和太子妃主持的，我们几个或许有机会去参加赏花宴呢！” 月底赏花宴？ 姜柚知道。 哪怕她重生改变了很多事，可有些轨迹却还是没有变的。 前世，月底那场赏花宴中，太子身亡，二皇子被指认为凶手打入天牢，不久便死在天牢里。而二皇子的母妃贤妃，正是苏衍的姑母，二皇子死后，贤妃自缢而亡，镇北王府的厄运也就跟着来了…… 所有的一切，一环扣着一环，太子身亡此事便是这一切的开端。 而前世她没有参加这一场赏花宴，而是在这一场赏花宴当天，趁着所有人不在的时候，逃婚了……而在她要被姜家人抓回来的时候，遇到了那个人…… 姜柚告诉自己，不能再想了，这一切的轨迹已经改变了。 她要阻止太子身亡，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六妹妹？”姜檀见姜柚似乎走神了，不由地唤了她一声。 姜柚缓过神来，对着姜檀笑了笑，道：“三姐姐。” 姜檀抿唇，道：“你都走神了……我听姨娘说，赏花宴是有名额限定的，按朝臣品阶来，我们家大约有四五个名额。” 姜柚点头，她心里有数了，家里四五个名额，大约也是排不上她的。她若想去的话，肯定还要想想别的办法。总之，这赏花宴她是肯定要去的，哪怕这一次要正面和那个人对上了，她也得去！ “姨娘还说，这一次赏花宴上，几位皇子殿下都有想法见一见各家闺秀，指不定就选了谁当侧妃。”姜檀叹息一声，这皇子正妃肯定是皇上指婚，可侧妃人选却是可以随便皇子们自己挑选。 她其实很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就像货物一样被人挑挑拣拣，幸好，她和姜柚都已经有婚约了。 姜柚闻言，目光微顿。 她只知道，哪怕皇子可以自己挑选侧妃，前世那个人也从未给过她一个名分。 姜檀留在善若阁没说上几句，就先行离开了。 姜柚却是拿起笔，在宣纸上描描画画，记下了一些东西。 有些事她已经记不太清楚了，涂涂画画也许可以加深印象。 对上那样的对手，她不好好谋算恐怕还真是斗不过。 第23章 前世那人手里的一把刀 姜柚从马场里追出去，瞧见苏衍正朝着一旁的马车走去。 “苏公子留步。”姜柚开口叫停了苏衍。 苏衍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姜柚，姜柚出来追他，他也很疑惑。 她几步追上苏衍，走到他的面前，对苏衍说道：“三日之后，你去趟回春堂找云大夫拿下药方。” 姜柚眼中仍然是那般晶亮，很是惹人，她同他说话的时候，眼底满是认真。 姜柚见苏衍不说话，她便继续说道：“我很认真的，对你的伤有好处。” “好。”苏衍点头，面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回应了姜柚。 姜柚这才转身，准备先回马场。她是和姜棉等人一同出来的，自然是要跟她们一起回去。 这会儿，先前的场地仍然热闹，那匹被打晕过去的马已经被拖走了，马儿突然发疯，绝对不是意外。 “你刚刚去找苏公子去了？”姜柚回来，姜棉走到她身边，笑着问道。 姜柚瞧了姜棉一眼，没回答。 姜棉软软地笑起来：“苏公子救了你，你的确应当去跟苏公子道谢。” 姜棉虽然排行最末，但是她和姜柚其实是同岁，且生日还是同一天，所以，她哪怕嘴上喊着“六姐姐”，可心里却从来不觉得姜柚是姐姐。再者，嫡庶之别，她从来都是瞧不上姜柚的。 姜柚听着姜棉的话，仍然没有吭声。 林倩儿的声音却是传了过来：“原来你在这里，六小姐。” 姜柚朝着林倩儿看了过去，却发现林倩儿并非自己一个人来的，她身边还有一个男子。姜柚目光落在那个男子的身上，瞳孔微震，却很快又调整了过来。 前世，这人一直看不起她，明里暗里坑害她。 “爷，这六小姐有什么特别的？就一张脸而已，值得你这么用心吗？” “今日爷不在，你要把我伺候好了，否则，可别怪我不客气。” “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 脑海里有关这个人的记忆涌现出来，全都不是什么好的记忆。她只知道，这个人最后是死在她的手里，是她步步算计，终于弄死了他！ 没想到此生，这么早就和他碰面了呢！ “林小姐。”姜柚微微点头，礼貌地同林倩儿打了招呼。 林倩儿笑眯眯地说道：“这位是我兄长林崇山，刚刚我兄长看见你的骑射之术很是敬佩，想要邀你再切磋一番。” 林崇山…… 姜柚看着林崇山，这人和记忆里差别不是很大。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股阴柔之息，看着她的时候，那目光带了几分审视，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他是那个人手里的一把刀，对那个人忠心耿耿，当初若非她步步算计，恐怕也没有办法除掉他。 “林公子。”姜柚敛了表情，低声道了一句，也算是打了招呼。 林崇山眯了眯眼，突然问了一句：“六小姐和刚那位苏公子……关系不错？” 这是试探。 苏衍先前遭人追杀，现在她又瞧见林崇山，想必这件事估计和林崇山也脱不了干系。 姜柚茫然了一下，看向林崇山，有些怯懦地说道：“你说苏公子吗？他是韩公子的表弟，我与他……并不相熟，林公子怎么会问起这个？” “见你追出来寻他，自是好奇。”林崇山打量着姜柚。 苏衍是镇北王府世子，可他为人低调，哪怕今日来了此处，也没有人知晓他的身份。 姜柚笑了一下，道：“苏公子先前帮了我，我只是想感谢一下他，林公子怎么会对苏公子这么好奇，是和苏公子有什么渊源吗？” “并没有。”林崇山定了定神，“六小姐骑射之术不错，要不去切磋一二？” “同林公子吗？”姜柚摇了摇头，道，“我自然比不过林公子，就不去自取其辱了。” 姜棉却说道：“那怎么可以呢？表哥和表姐特地来邀请你比试一二，你不参加，那不是不给表哥表姐面子吗？” 林崇山转向姜棉的时候，明显神色要好很多：“表妹说的是，看来是我们惹六小姐不高兴了，六小姐才会如此反感。” 姜柚看着这三人一唱一和地说着话，反倒是她不近人情了。 “我累了，不想再比试了。”姜柚找了个借口拒绝了。 今日这一趟踏青之旅，韩睿才想坑她，姜家人想坑她，如今，林家也想坑她。她是有多想不开，还得上赶着让他们坑？ “六姐姐，你怎么这么扫兴啊？”姜棉一脸嫌弃。 姜柚心底“呵呵”，不好意思，她就是这么的扫兴。 林崇山盯着姜柚，说道：“六小姐好像对在下很有敌意，在下是哪里得罪了你吗？” 姜柚心里冷笑，难为林崇山，竟然还看得出来她对他有敌意？前世，林崇山各种作践她，她都熬过来了，现在她还不能对他有敌意了？ 林崇山自己也是庶出，可他打心底看不起庶出。跟着那个人，他想要建功立业，想要摆脱庶子的身份。她被那个人带回去之后不久，她和林崇山便是碰面了，林崇山认得她，便是一次两次劝那个人杀了她，在林崇山眼里，她是不洁之人。 说来也好笑，前世那个人为毁了她清白之事向她道歉，带她入府，可却不许旁人知道此事。而林崇山见到她之后，却大肆宣扬她被人侮辱之事，那段日子，可谓是黑暗至极。而那个时候，那个人很忙碌，没人能保护她，她只能靠自己…… 姜柚知道，自己应该要冷静，现在的她不是林崇山对手。 她笑了笑，道：“林公子想多了，你我初次见面，我为何会对你有敌意？确实是因为累了，先前比那一场，已经耗损了我不少心神，于我而言，确实吃不消了。” “原来如此。”林崇山点点头，道，“既然六小姐累了，那在下自然不能强人所难，只不过，要不约明日？六小姐明日再来一趟，在下对六小姐的骑射之术那是相当的好奇，真的很想再见识一下。” 林崇山先前瞧着姜柚那骑射手法，那分明是军中所行，他挺好奇，一个闺阁女子是怎么学会的这些？ 姜柚听着林崇山的话，就知道这个多疑的老狐狸心里又在算计了！ 说什么要见识一下，分明就是觉得她的骑射之术带了军中气息，他想要探她的底。 姜柚不卑不亢地说道：“林公子，女子出门没那么容易，林公子这般邀约，若是让有心人听见，岂不是要累我名声？还请林公子慎言，我是不可能接受林公子的邀约。” 林崇山脸色僵了一下，忽而也觉得有些难堪。 姜棉忙对姜柚说道：“六姐姐，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表哥呢？什么累你名声啊，又没做什么，你何必说得这么难听？” “我说的都是事实，你若觉得可以的话，明天你来陪林公子比试便是。”姜柚说完这一句，轻蔑一笑，转身离开这里。 “哎你！”姜棉被呛得脸色一白，整个人简直要气炸，“一个庶女，还有脸这样嚣张，真是可笑！不就是有个了不起的未婚夫吗？我看她那个未婚夫对她根本没兴趣好吗？” 林倩儿笑着说道：“别生气了，表妹，这种人不值得你生气。” 姜棉点点头，转向林倩儿说道：“还是表姐最好了，表姐，你也不必将她放在心上，她学的那什么骑射之术肯定是她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教的！” 林倩儿笑笑，并没有说什么。 林崇山却是目送姜柚离开，唇角勾了勾。 这姑娘……还挺有个性！ 而他，就喜欢征服这样个性的小姑娘，然后，玩弄于鼓掌之中。 第28章 找苏衍帮忙 隔了一日，姜柚差柳莺去给林氏报备了一下，便是带着花燕出府了。 姜柚系上面纱，很随意地在街上行走，花燕搞不懂自家小姐，跟着差不多跑了半条街，两条腿都累细了。她最后傻眼了，问自家小姐：“小姐，我们到底在干啥？专门是来逛街的吗？” 姜柚回头看了一眼，低声说道：“有人跟着我们。” 花燕下意识要回头，姜柚便提醒道：“不用回头。” 花燕懵了一下：“是夫人派人跟着我们？” 姜柚抿唇，低声道：“等会到成衣铺里，我们换身衣服，再分开走，你直接去回春堂等我。” “行。”花燕立刻答应了。 姜柚带着花燕进了一家成衣铺，她要了一套男装，换上了，正大光明地从大门离开，哪怕跟府里派来的人擦身而过，对方也没能认出她来。 姜柚去到回春堂，从后门绕了进去。 “谁？谁跑进来了？”小药童正在给后院里的药草浇水，突然又听见后门响，惊得再度跑了出来。 他目光落在姜柚身上，没认出来：“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从后院闯进来？” “我找云师兄。”姜柚开口，小药童这下子就认出来了。 “原来是姜姐姐。”小药童忙作礼道，“云大夫已经和我说过了，姜姐姐来找他，直接进去就好，我不会拦着你的。” “好。”姜柚听着小药童的话，非常不客气地自己进屋了。 她路过前日给苏衍处理伤口的那个房间，听见里面传来了两道声音。 “还别说，这小丫头给的药还真的挺有效果的，你这伤口明显好了很多。” “嗯。” “这对外伤确有奇效，她说要七日，依我看，四五日便够了。” “听她的。” “你什么时候对一个女人这么感兴趣了？” “……” 前面说话的是叶从安，后面说话的是苏衍。 姜柚见那屋门就是虚掩的，想了想便是走了过去，轻轻敲了敲虚掩的门。 “谁啊？”叶从安那语气里的不悦相当明显，可姜柚却是直接将门推开了。 叶从安朝着姜柚看过来，意外不已：“小师妹？” 姜柚从屋外走进去，也没理会叶从安，直接问苏衍道：“你伤如何了？” 苏衍的伤口刚包扎好，他衣服都还没有拉上来。见到姜柚进来，他面色坦然地将衣服拉上来，对姜柚说道：“恢复得很好，多谢。” 姜柚听了苏衍说恢复得很好，满意地点点头，道：“那就好。” 叶从安心里那叫一个酸，一个两个都这么无视他是怎么回事？他郁闷不已：“小师妹，你不用拿我当空气？理都不带理一下的啊！” 姜柚这才看向叶从安，笑着唤道：“叶师兄。” 叶从安仍然觉得扎心，自己求来一声“叶师兄”，多卑微啊！他打量着姜柚，问道：“今日怎么穿了男装过来？出门不便？” “有人跟踪我，我进了成衣铺买了套男装换上的。”姜柚解释道。 叶从安顿时觉得，这小师妹还挺聪明。 “叶师兄，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事要跟苏公子说。”姜柚接着就开始赶人了。 叶从安刚想夸下小师妹，突然就听见姜柚要赶他出去了，顿时脸色垮了下来，他觉得自己遭受了冷落。 叶从安看向苏衍，苏衍却是点了点头，叶从安便是先行离开屋里，顺便好心地帮他们关上门。 孤男寡女虽然处在一室不妥，但是，对苏衍他还是信得过的。中毒多年，哪怕女人能让他不必遭受锥心之痛，可他仍然没有不负责任地祸害哪个姑娘……倒是他，一直想要找一个女子给苏衍当药引，帮苏衍解毒…… 待叶从安离开，苏衍才转向姜柚，道：“姜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姜柚点头，走到苏衍旁边的位置坐下，道：“月底宫里有一场赏花宴，姜家名额可能不够，你能不能帮我一下？” “你要参加那赏花宴做什么？”苏衍拧眉。 “我自是有我的理由。”姜柚并没有同苏衍说清楚这个中缘由，而且，这各种缘由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 苏衍看着姜柚的眼睛，又问了一句：“你怎知我就能帮你？” 他是镇北王世子啊，他怎么可能帮不了？ 但是，姜柚当然不会直接挑明苏衍的身份。 她道：“就感觉，你要是帮不了的话那就算了。” 苏衍顿了顿，应声道：“可以帮。” “真的？”姜柚眼前一亮。 “嗯。” “那太好了！那到时候你给我消息！”姜柚对苏衍说道。 “好。”苏衍点头，看着她顾盼神飞的样子，只觉得这小姑娘也太容易满足了。 姜柚自觉和苏衍达成共识，便是喊苏衍一道去院子里走走，还对苏衍说道：“你现在没事的时候可以多见见阳光，不要总是闷在屋里。” 苏衍没动，姜柚便是扯着他右胳膊，将他从屋子里拉扯出去了。苏衍看姜柚熟稔的样子，好像这样的场景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一般。 他前日里又梦见她了，不过这一次，却是梦见她站在别人的身侧。他和她，仿佛变成了陌路人。 苏衍被拉到院子里，看小药童种药草。 姜柚来了兴致，对那小药童说道：“你把锄头给我，我来种。” 小药童惊了一下：“你？种？” “小看我不是？”姜柚接过小药童手里的铲子，将药草种了下去。 小药童原本以为姜柚也就是客气一下，可没想到，姜柚竟然真的会种药草，小药童觉得自己也是看走眼了。 “你要不要试试？”姜柚种完一株药草之后，回头问苏衍。 苏衍长这么大都没有种过什么，姜柚竟然想让他学种药草？ 可苏衍听了姜柚的话，却是愣愣的接过姜柚递过来的铲子，学着姜柚刚刚那个模样，种了一株药草下去。 连姜柚都没想到，苏衍竟然还真学，最主要是学得还真是快！ 小药童彻底说不出话来了，他今天上午是可以偷闲了吗？ 不一会儿，小药童的药草全都被姜柚和苏衍种完了，姜柚问她还有吗，他只是摊手耸肩，表达……没有了！ “种药草太没有挑战性了。”姜柚叹息一声，最主要的是，苏衍明明不会种药草，可这临时学会种药草，竟然比她速度还要快！ 苏衍微微侧过头看着她，小姑娘鼓着脸，表情清新自然，那似乎也是一个不一样的她。 两个人看着小药童给新种植的那些药草浇了水，就一道走到旁边去了，免得打扰到小药童。 姜柚看着院子里很多奇奇怪怪的药草，料想打理也要不少时间。两个人随意地在园子里逛了逛，不一会儿，叶从安就过来了。 叶从安那个大嗓门，直接对姜柚说道：“小师妹，你今日来了，正好晚一点回去！” 姜柚疑惑地看向叶从安：“做什么？” 叶从安走过来，桃花眼魅力十足，他笑着说道：“也没什么，就是师兄弟们听说你找过来了，都很想见见你。” 姜柚：“……” 她娘亲一共收了七个弟子，七个年轻的弟子，这些人入门长的十年，短的只有几年。姜柚前世见过这七位师兄，不得不承认，她娘真的是看脸，带出来的弟子哪一个不是相貌俊美神采飞扬的？ “就不必了……”姜柚内心是拒绝的。 “就认识一下，怎么不必了？”叶从安容不得姜柚拒绝，“往后他们见到你，能帮忙的自然也会帮着你，你是师父的女儿，自然是我们大家的小师妹，大家都会护着你。” 姜柚：“……” 突然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第29章 娘亲的俊美徒儿们 稍晚些的时候，姜柚见到了包括叶从安和云大夫在内的五位师兄。 还有两位师兄现下有事耽搁了，不能回到回春堂来。这些师兄中，有布衣平民，有江湖侠客，也有世家公子，但所有人都有一个明显的特征，那就是……好看。 姜柚对她娘简直是服气，这么多年来，没见她娘教过她什么特别的本事，倒是教了一群徒弟出来。 姜柚跟着进去认了一圈人，眼睛都花了，不过好在这些人她前世就已经认识过了，如今再见，对她来说，皆是故人。 叶从安领着姜柚出来的时候，问道：“怎么样？你这些师兄你还满意吗？” 满意？ 她需要怎么满意？ 叶从安见姜柚不开口，又继续说道：“你有没有发现，你这些师兄一个比一个好看？当然了，我是最好看的，这点毋庸置疑。” 姜柚就没见过这么自恋的人，她更加不能理解的是……这么自恋的叶从安怎么会和苏衍成为挚友？ 姜柚对此只能“呵呵”一笑，她难道能认同叶从安最好看？ 两个人正说着，便是到了后院，苏衍仍站在后院里，先前种的那些药草已经像模像样了，苏衍大抵是在观察那些药草。 “苏公子还没走呢？”叶从安大大咧咧地走出去，问道。 苏衍缓过神来，回头朝着姜柚和叶从安看了过来。 叶从安直接走过去，看了一眼地上那些药草，纳闷地道：“这些药草新种的，你观察这些药草做什么？难不成你还分得清这些药草？” 姜柚走过去，却是替苏衍回了那些话，道：“这些药草是我们刚刚种的。” 姜柚说话间，也低头去看那些药草。 叶从安颇为意外：“你们俩种的？我不是让小绣球种这些药草吗？这小子，竟然敢偷懒，等会我得好好批评他！” 小绣球是他们两次进回春堂遇到的小药童。 姜柚听了叶从安的话，便是替小绣球解释道：“是我们自己要种的，叶师兄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啊？” 叶从安也就是随口说一下，可姜柚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可能再批评小绣球了。 他转向苏衍，问道：“苏公子，种药草的感觉如何？这当是你第一回栽花种草？” 苏衍扫了叶从安一眼，并不想搭理他。 叶从安大约也觉得自己这聊天聊得有点尬，当着姜柚的面，有些话实在是不好说。 姜柚也不想再拦在他俩之间碍眼了，他们都是熟人了，恐怕还有别的事要聊。她当下便是说道：“叶师兄，苏公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不留下吃个饭？”叶从安问。 姜柚头也不回地走了：“不必了，你留苏公子吃饭！” 花燕在前堂已经等了她许久了。 她还要去看铺子，哪里有空慢慢吃饭。她今日来回春堂，主要是认认人，顺便看看苏衍的情况。 叶从安见姜柚已经离开，这才转向苏衍，说道：“你有没有发现……小师妹对你挺特别的？” 苏衍没说话。 叶从安细细想了下，他两次见姜柚，都觉得姜柚对苏衍很不一样。姜柚好像很关心苏衍，比对他这个师兄上心多了…… “你说……如果小师妹知道你的情况，会不会愿意做你的药引？”叶从安突然问了一句。 苏衍脸色一冷，对叶从安说道：“你想都别想。” 叶从安摸了摸鼻子：“我这不是假设吗？以防万一啊……” “没有万一。”苏衍冷冷地说完这句，转身就走了，懒得再跟叶从安废话。 …… 姜柚带着花燕，走了几条街，到了一家铺子前。 这条街是相对比较老旧的街道了，街道狭窄，并非什么旺铺。姜柚记得，这一块后面被那个人接手了，全部拆了重建，而且是建成了一条全京城独一无二的繁华街道。 花燕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一家牌匾都快掉落的铺子，真的是太破了！ “碎玉轩？”花燕指着那牌匾认了半天，蹙眉道，“小姐，这铺子也太破了？你确定这是姨娘留下来的铺子？这是一家……玉器店？碎玉？这名字起得也不吉利啊！碎玉哪里能赚到钱？” 姜柚抬步进去，花燕连忙跟上。 进到铺子里，姜柚就发现，这铺子里面更破！ 里面的木头架子都已经掉了漆，架子上的各种玉器都落了灰尘，着实让人有些看不下去。 再看屋里的人，只有一个老伙计，正在拿着算盘算什么。 姜柚实在是不忍直视，前世她就没有好好看娘亲留下的那些东西，根本不知道娘亲还留着什么铺子，这几日翻了下，发现娘亲留了不少玩意儿，她现在只能一点点地去挖掘了。 这铺子，就是其中之一，眼下，她是带着地契过来的。 老伙计突然看见有人进来，抬头打量了姜柚和花燕几眼，问道：“两位姑娘有什么事吗？” 花燕本来就觉得这里面破落了，听见这老伙计说话，回道：“老板，你这个铺子……还卖东西吗？我看你这些玉器都蒙了灰尘了，还能卖得出去吗？” 老伙计笑了起来：“卖还是卖的，不过，我们这个铺子已经很久没有生意了，我是打算要清点一下，准备变卖了。二位姑娘有兴趣吗？” 姜柚笑着说道：“你有地契吗？有地契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 老伙计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地契就没有了，我们东家好久没来了……” 姜柚抬手，直接将地契拿了出来：“地契在这里，我……就是你们的东家。” 老伙计愣住，仔细打量姜柚，觉得不可思议：“不对啊，我们东家……是个男的啊？” “男的？”姜柚抿唇，道，“那上一个东家你不用管了，看地契。” 老伙计口中的男东家，八成是她娘亲假扮的，或者是娘亲请来的旁人。她有时候还挺不能理解的，娘亲那么惊艳绝伦的一个人，怎么会甘心给姜仁实当小妾？最主要的是，娘亲还能哄得姜仁实放任她自己各种折腾。印象里，姜仁实虽然不喜欢她，没把她这个庶女当一回事，但是对娘亲真的很可以了。 老伙计：“……” 两人正说着呢，突然听见门口传来一阵阵吵闹的声音。 老伙计顿时朝着门口张望了过去，下一瞬，一个小厮小跑着进了碎玉轩来，开口就道：“碎玉轩是？你们家铺子，我们家爷买了！” 老伙计被这人强横的语气给惊了一跳，他下意识朝着姜柚看了过去。 那小厮态度极其恶劣：“你看什么看？没听见吗？这半条街，从今日开始，归我家爷了。你拿了安置的银子，马上滚，免得惹怒我家爷，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小厮说话间，将一包银子直接丢到了老伙子的桌子上。 老伙计往后躲了躲，险些被那一包银子给砸到。他在这条街住了大半辈子，还从未见过如此霸道之人，这一袋银子最多也就几十两，就想买下他这个铺子？老伙计当下气得发抖：“你们爷是哪位？怎可如此霸道？这铺子我绝对不可能卖给他！” 小厮嗤笑一声：“老头，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现在是通知你，不是问你是否愿意。你，没资格跟我们家爷谈条件！地契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老伙计唇角都在发抖可见是被气狠了。 姜柚这才转身看向那小厮，问道：“几十两就想拿走我的铺子，你们爷……哪位啊？” 小厮这才将目光转向姜柚。 第24章 换她带他走了 姜柚离开跑马场，却瞧见苏衍仍然在马场外，似乎在等人。 两个人再度打了个照面，姜柚微微点了下头，也算是打过招呼了。 姜柚走向姜家的马车，打算先行上了马车歇息一番，马夫问道：“六小姐现在要回府吗？” “我先上马车休息一会儿，等三姐姐来再走！”这一块整整齐齐地排着各府的马车，且都有专人看管，在姜柚看来，可比马场里安全也安静得多。 姜柚上了马车之后，便是靠着软垫稍事休息。这颠簸了一上午，她也的确够累的，不仅累，还有点饿。 苏衍是在忠勇伯府的马车旁边等韩睿才，他本就是同韩睿才一起来的，之所以等韩睿才一起走，也是就想要瞧瞧韩睿才到底想做什么。 不过，韩睿才还没出现，他倒是先看见了林崇山。 林崇山是一个人出来的，他出来之后，目光扫了一圈，没看到姜柚，以为姜柚已经离开了。 他的目光便是落在苏衍身上：“苏公子在这里等人吗？” 苏衍懒懒地扫了林崇山一眼，并未理睬。 林崇山却仍然是走到苏衍面前，语调不善地同苏衍说话：“苏世子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竟然还对这些踏青这种事感兴趣，陪着忠勇伯府的韩公子是不是还挺有趣？” “你话真多。”苏衍一脸的嫌弃，大抵是觉得林崇山实在太聒噪了。 林崇山看着苏衍，继而又道：“早就听闻世子年少时便征战沙场，想必武功不错，林某不才，想跟苏世子切磋一二。” 切磋是假，试探才是真！ 苏衍扫了林崇山一眼，冷漠地拒绝：“你还不配！” 林崇山顿时脸色沉了下来，他最讨厌别人看不起他了，苏衍这般言论，分明就是瞧不起他，他顿时就来了火气！ 他朝着苏衍蓦地出手，精准无比地冲着苏衍的左肩而来。 姜柚正闭上眼睛小憩，却被林崇山的声音给吵醒了，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掀开马车的车窗对着外面瞧了一眼，便是看见林崇山已经对着苏衍出手了，而林崇山明显是知道苏衍有伤，步步紧逼，都是攻击苏衍的左肩。 姜柚顿时脸色沉了下来。 果然啊，暗中坑害苏衍的便是那个人。 苏衍对付林崇山本是绰绰有余，但奈何他有伤在身，因此处处受制。 林崇山得意极了，他对苏衍说道：“看来，苏世子也不过如此嘛！” 苏衍冷漠地看着林崇山，也没有言语，对他而言，和林崇山这种小人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时间。 林崇山再度朝着苏衍出手，终于叫他一掌击在了苏衍的左肩，苏衍连连后退，伤口隐痛，似乎又裂开了。 林崇山奚落起苏衍来，道：“哟，苏世子这实力不行啊，受这么一下就节节败退了？” 苏衍仍然没说话，但是林崇山再度出手之际，他没再忍让。他与林崇山交手之际，一掌击在林崇山的手腕处，一脚将林崇山踹了出去。 林崇山摔在地上，滚出去了好几圈。 他狼狈地爬起来，抬头看向苏衍的时候，却是看见苏衍的左肩已经渗出血来。 苏衍已经受伤了，却还能伤他，果然实力不容小觑。 林崇山冷冷地笑起来：“我倒要看看，你这伤究竟还能不能好了！” “对付你，绰绰有余。”苏衍难得地开了口。 林崇山笑起来：“你未免也太天真了，你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 林崇山在那边笑得正狂妄，突然，听见旁边一道马儿嘶鸣声响起，他一转头，就看见一道巨大的黑影朝着他扑了过去。 林崇山立马翻滚在地，堪堪避开了被马踩翻的悲剧。 等他反应过来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就看见一辆马车绝尘而去，而同样不见的还有苏衍。 林崇山气得掷袖跺脚。 可恶！ 又叫苏衍给跑了！ 这会儿的苏衍，和姜柚一同坐在马车外面，姜柚驾着马车带他狂奔。 刚那一瞬间，姜柚突然就驾着一辆马车冲撞了过来，直吓得林崇山满地打滚。而她对着苏衍招了招手，苏衍立刻就懂她的意思，坐上马车跟她走了！ “你还会赶马车？”苏衍再度被姜柚惊到了。 “我会的可多了。”姜柚转向苏衍，挑了挑眉。 苏衍唇角不由得弯起弧度。 小姑娘意气风发的样子，很动人。 “刚刚那人你认识吗？”苏衍问姜柚。 “林崇山？知道，是我们家主母娘家的庶子。”姜柚回答，“先前还拦着我要同我切磋骑射之术，还问我和你熟不熟……你得罪他了？” “没有，我与他不熟。”苏衍也不知道林崇山为何非得跟他过不去。 “我看他盯着你的伤打，你的伤……和他有关？”姜柚问。 “我也不知。”苏衍摇头。 他也只能是怀疑，并没有确切的证据。林崇山来势汹汹，可他自问才回京城不久，也没有得罪旁人，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与他过不去。 “你还是小心一些，大概有人看你不顺眼！”姜柚也不可能直接跟苏衍说是谁对付他，毕竟，她也没有证据，贸然说出这番话，旁人只怕当她是疯子。 苏衍点头：“我知道，今日多谢你。” 姜柚却是笑了笑，道：“你救了我，我帮你应该的。” 苏衍瞧着她，心底有了那么一抹柔软。 姜柚将马车直接赶到了回春堂的后门，苏衍看她轻车熟路的样子，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回春堂，后门。”姜柚同苏衍解释。 “你怎么知道？”苏衍更惊讶了，难不成她和回春堂有什么渊源？ “先给你治伤，之后你少出门，好好养伤。”姜柚下了马车，将马车拴在后面的马厩里，带着苏衍从回春堂后门进了后院。 后院门是虚掩着的，被推开的时候，发出了吱呀的声响。 “谁？”正在打理药草的小药童惊得一跳，铲子都来不及放下，就冲到这边来了。看到两个陌生人进了后院，小药童愣了一下，“你们是谁？要看诊从前门，怎么可以这么偷偷摸摸的来？” 小药童大概也就十三四岁的年纪，唇红齿白，穿着粗布麻衣，看着灰头土脸，但那一双眼睛却是尤为灵动。 小药童看见苏衍肩上有伤，便当他们是来求医的。 姜柚抿唇，道：“我找云大夫，他在吗？” “云大夫在……”小药童刚想回答，又觉得不对劲，顿时眉头一横，道，“我不能告诉你，你是不是居心叵测我还不知道呢！你快点走啊，再不走，我就叫人了！” “你去禀报下云大夫，就说……就说我是他师父的女儿。”姜柚对小药童说道。 “你骗谁呢！”小药童不以为然，“云大夫的师父都好多年没回来了，哪里来的女儿？” “你若不去的话……我可要毁了你的药草了！”姜柚语气里满是威胁。 “你怎么可以这样！”小药童看着姜柚，一脸悲愤。 姜柚抿唇道：“我们两个人，你一个人，你还是快去找云大夫！” “哼！”小药童斗不过姜柚，也没见过这么胡搅蛮缠的女子，转身便是朝着前面寻找云大夫去了。 “你似乎很了解回春堂？”苏衍问姜柚。 姜柚抿唇道：“也不算了解，我只是知道我娘以前是回春堂的神医。可惜，她没有把她的医术传给我，反倒是在回春堂收了一堆弟子……” 姜柚从前对医术也不感兴趣，纵然知道她娘是神医，她跟着耳濡目染，却也没有入医道，但是，回春堂可以为她所用。 从前她以回春堂帮了那个人，这一次，不会了。 第30章 冤家路窄 姜柚穿的是一身男装，清秀无比，在小厮眼里，大概也就是个十五六岁的翩翩少年郎。 小厮当下就觉得瞧不起姜柚了，年纪这么小，也学着别人出来管铺子？小厮一脸嘲讽地说道：“这位小公子，毛长齐了吗？这就敢出来收铺子了？这家铺子我家爷看上了，我劝你还是不要没事找事了，否则，我会叫你好看！” 姜柚从前只道是这条街都被那个人拿下改造，却不知道原来是这般拿下的。纯属强取豪夺，可笑她竟然为了这样一个人浪费了那么久的光阴！ 她对那小厮说道：“这铺子是我的，卖不卖，我说了算。” “不知好歹！”小厮叫骂起来。 花燕拿起之前砸在柜台上的那包银子，直接朝着小厮砸了过去：“还你的破银子！” 小厮猝不及防，伸手去抓没抓到，那包银子直接砸上了脑门，他顿时嗷嗷直叫：“你们给我等着！” 小厮说着，抓住银子便是小跑了出去。 老伙计一脸惆怅地说道：“东家，你这为了铺子得罪贵人可不太好？这收铺子的……那肯定是朝中的人，咱们平头百姓，怎可与那些人作对？” 老伙计根本不敢与官家作对，若非地契不在他手里，他只怕早就乖乖就范了。可现在，姜柚才是东家，从或不从，那自然是姜柚说了算！ 姜柚看了老伙计一眼，道：“这既然是我的铺子，自然我说了算。你且把这几年的账本拿过来，我要瞧瞧。” “行。”老伙计点头，“东家放心，您接手，我一定会将账目算得清清楚楚。” 正说着，却是听见了先前离开那小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爷，就这里面，有个相当狂妄的少年郎，还说他的铺子他说了算，就是不卖给咱们！” “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嚣张！”这道声音，来自林崇山。 姜柚听出来了。 她不由的唇角勾了勾，还真是……冤家路窄！ 林崇山进了碎玉轩，看着这破落的铺子，挥了挥手，一脸嫌弃地说道：“就这么个破铺子，宝贝什么？待我全收了，全部拆了！” 林崇山骂骂咧咧，目光落在姜柚身上，正逢姜柚转过身来看向他。 四目对视间，林崇山认出了姜柚。 哪怕姜柚换了男装，可那一副模样却还是让人无法忽视，精致动人，天下无双。林崇山顿时唇角一勾：“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姜六小姐……你的铺子？你何时有这么个铺子了？我那姑母知晓吗？” 姜柚唇角弯了弯，道：“这就不劳林公子操心了，这是我的铺子，自然我做主。” 小厮惊讶地看着姜柚：“女……女的？爷，就是这个人，出言狂妄，相当无礼！爷，您可千万别放过这女子！” 林崇山微微抬手，让小厮闭嘴。 本来，他还觉得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跟他过不去，现在看到是姜柚，他反倒是觉得有趣极了。 看来，他对姜柚的了解还太少了。 “六小姐，这铺子……林某是要定了，要不……你开个价？”林崇山说道。 姜柚目光冷漠的说道：“不好意思，你出多少钱，我也没打算卖。” “敬酒不吃吃罚酒？”林崇山背着手，瞧着姜柚，语调里满满的冷意。 在他眼里，姜柚毕竟只是个弱女子，他当然不会放在眼里。纵然那日姜柚表现出很好的骑射之术，但在他看来，那也不过是花拳绣腿，一个女子能成什么大事？ 姜柚看着林崇山，面上没有半点惧意，她道：“林公子做这样的事，想必圣上并不知晓？你说……如果我去顺天府衙击鼓鸣冤，那府衙大人会不会为我出头？林公子自以为高人一等，可实际上不也同我一样吗？出生庶出，再怎么蹦跶，那也是庶出啊！” “贱人！”林崇山顿时变了脸，痛骂起来，“姜柚，你是找死吗？” 他最恨旁人说他是庶出了！ 可偏偏，姜柚最了解他的痛处，总能精准地拿捏他的痛处，使劲儿扎刀！ “林公子怎么生气了？”姜柚眉梢微挑，道，“我说的可都是实话，林公子不懂吗？” “贱人！”林崇山气得朝着姜柚这边就打过来一掌。 姜柚朝着旁边让开，她身后的柜子直接被林崇山劈成了两半。 姜柚“啧”了一声：“林公子可真是好手法，可这打女人……过分了？” 林崇山忍住了，拳头捏得咯咯直响。 他咬牙对姜柚说道：“姜柚，我劝你不要太得意。这铺子你不卖也得卖，到时候直接拆了，你别怪我不客气！” “那到时候再说，总得瞧瞧听谁的不是？”姜柚清浅地笑了笑。 林崇山死死盯着姜柚，对姜柚简直是咬牙切齿的厌恶。 生了一张祸乱人间的脸，还配了一副让人生厌的性子。 “你最好祈祷你将来别落到我手里。”林崇山捏着拳头，一手背到了身后，盯着姜柚的时候，他的眼睛像是毒蛇一样，满是阴冷的光芒。 姜柚却只是笑，笑容很淡。 谁落在谁的手里，还不一定呢！ 她从前能杀林崇山一次，如今就能杀林崇山第二次。 林崇山自然不可能真的在这街头杀了姜柚，他只能忍下自己的火气，怒而甩袖，从碎玉轩离开。 花燕见人走了，立刻走到姜柚身边，去扶姜柚，并担心地说道：“小姐你没事？这个人怎么这么可怕啊？我刚都不敢说话……他是林家的人？是夫人那个林家？” “嗯，是。”姜柚点头。 花燕顿时脸色都白了：“那他会不会再找你麻烦啊？我真的觉得他不大好说话……” 姜柚看了花燕一眼。 还用她说？ 这很明显啊！ 而且，很显然，林崇山现在收这些铺子就是为那个人收的。那个人大概就是跟前世一样，想要打造这样一条繁华的街道来，让所有人看到他的能力…… 姜柚抿唇，道：“我们先回去！” 老伙计见姜柚这就要走了，忙喊道：“东家？您这就走了？” 姜柚停步，回头看了老伙计一眼，道：“嗯，改日再过来。你这几日先把铺子里的东西盘点一下，等我过来接手。” “好，好的……”老伙计点点头，答应了。 姜柚带着花燕出去之后，就顺着这条街走了一段路，也看了大致位置。 花燕这一路走过来，觉得这些铺子好像都挺有问题的，怎么都感觉这么冷清呢？ “小姐？这些个铺子是不是都有些问题啊？怎么都没人啊？你看，都好冷清的。”花燕疑惑的说道。 姜柚便是点头道：“是啊，这些铺子都被林崇山买了，他要买这半条街。” “啊？”花燕目瞪口呆，“他也太有钱了？这半条街得多少钱才买得下？” “有钱？”姜柚扯了扯唇角，不屑一顾地说道，“对他们而言，有权就可以了，何须钱？一家铺子几十两，这买下半条街也用不了多少银子。” 花燕：“……” 这按照行情，一家铺子转出去至少几千两了，而他们这样强买强卖，几千两差不多能买下整条街？ 这也太黑了！ “走，我们先回府。”姜柚说道。 这会儿，林崇山大约会去姜府。他在姜柚这里无法突破，定然会去找林氏，跟林氏报备一二，然后由林氏出面来找她买下这个铺子。 林崇山对这个铺子，那是势在必得，但是她是不会让林崇山达成心愿的！ 想要用这半条街的铺子来讨好那个人？ 做梦！ 第31章 神秘的姜柚生母 姜柚折返回了回春堂，和叶从安说了些事之后，就先行回了姜府。 姜府。 门口停放着林府的马车，林崇山亲自过来了。姜柚回来的时候，便有府中下人告知姜柚，林氏让她回来之后立刻去一趟前院。 花燕看那辆马车，顿时脸色就不好看了：“小姐，该不会是那个什么林公子来了？这林府的马车……” “你先回去，我去趟前院。”姜柚吩咐花燕先回善若阁。 花燕更是忧心忡忡，觉得这些人怎么一个个都不得消停呢？ 姜柚镇定自若地进了前院，前厅热热闹闹，有林氏和林崇山的声音，还有姜仁实和姜棉的声音。姜柚出现在前厅，厅里的热闹一下子停住了，姜柚都觉得自己来得不是时候了。 姜柚进厅之后，先是给姜仁实和林氏行礼，言行举止让人挑不出什么丝毫错处来。 林氏敛起笑容，对姜柚说道：“姜柚过来了？” 姜棉本和林崇山说得正高兴，瞧见姜柚来，姜棉便是敛了笑容，对姜柚说道：“六姐姐，听说你今日好生威风啊，累得表哥都来我们府上告状了啊！” “棉棉，不可胡言。”林氏含笑着让姜棉不要乱说话，对姜柚说道，“姜柚啊，这是林家表哥，特地来找你的。” 姜柚看了林崇山一眼，没有理会。 林崇山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姜柚，说道：“六小姐这是对林某有意见啊！” “林公子想多了。”姜柚抿唇，淡漠地回道。 林氏笑起来，说道：“姜柚啊，你许是跟崇山有点误会，先前的事崇山也跟我说了，就是铺子的事……那碎玉轩是洛姨娘留下来的？” 姜柚点头，道：“对，是我娘留下来的。” “那我就直说了。那个铺子所在的整条街道都被工部纳入了重建范围内，届时，所有的铺子都会拆掉重建。崇山去收铺子，那也是奉了皇命，你又或许与他争执？你便拿了银子，将铺子给了他便是。”林氏语调温和地劝慰姜柚。 林崇山一直盯着姜柚，根本不怕姜柚不答应。 姜柚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林氏便又继续说道：“我知道，那是洛姨娘留给你的，于你而言你自然是不舍。可纵然万般不舍，也不能影响工部规划，你明白吗？你现在便将地契拿给崇山，我们都可以给你作证，证明你是有错改之。” “我何错之有？”姜柚突然抬头，看向林氏道，“夫人，朝廷也不会强拆，工部的命令吗？林公子难道也是工部的人？工部是领了皇命，让挨家挨户就落个几十两的银子离开那条街吗？林公子这是打发要饭的呢？” “姜柚！”林氏脸色一白，没想到姜柚几个人突然就开始呛声，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她就不该对姜柚这么和气！ “崇山已经亲自来给你赔礼道歉了，你还要如何？”姜仁实总算是开口了，他一直低着头在喝着茶，只听着他们说话，目光里是冰冷的寒意。 姜仁实说话的时候，目光森冷的瞧着姜柚，那眼里的光亮像是一条阴冷的毒蛇。 姜柚抬头看向姜仁实，目光里并无惧怕地说道：“父亲这话说的可笑呢，亲自来给我道歉，我就该原谅他吗？我就该欢欢喜喜将铺子送给他？” “姜六小姐，那你要如何？”林崇山发现他现在越来越喜欢姜柚这难搞的模样了，看着温柔极了，可实际上，性情乖张，油盐不进。 “不如何。”姜柚看向林崇山，目光无惧地说道，“林公子，很抱歉，我娘留给我的铺子已经更换了东家，不再属于我了。” “你说什么？”林崇山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 难道他这一趟，还是白来了？ 姜棉顿时很生气地说道：“喂，姜柚，你什么意思啊？表哥来府里之前与你碰见的时候，铺子还是你的，这么一会儿功夫，铺子不是你的了？你哄谁呢？” 姜柚冷漠地说道：“不好意思，就是这一会儿的时间，铺子易主了。” “姜柚，你眼里还有我们姜家吗？”姜棉气不过，“我不管，这铺子你肯定要给表哥，你卖给谁了，现在去买回来！” “哦，卖给回春堂了，林公子感兴趣的话，便去要回来！”姜柚抿唇道，“今日正巧回春堂的大夫告诉我，打算在那里开一家回春堂的分店，我便答应了。” “你！”姜棉见姜柚这样的态度，当真是觉得很生气。 姜柚这凭什么啊！ 林氏倒也没有揪着此事不放，只看向林崇山道：“崇山啊，既然洛姨娘这铺子已经卖出去了，那我便帮不了你了。你自己去处理！” 林崇山向着林氏行礼，恭敬地说道：“多谢姑母，既然六小姐这般厌恶我，都不想再谈及此事，那我只能告辞。姜六小姐，你的坦诚真的让我印象深刻，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再聊此事。” 林崇山起身，同林氏说完之后，又向着姜仁实行礼，最后看了姜柚一眼，离开了此处。 姜棉立刻起身：“表哥，我送你。” 姜棉瞪了姜柚一眼，去送林崇山离开。 姜柚见屋里只剩下她和姜仁实、林氏了，主动起身，对他们二人说道：“父亲，夫人，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退了。” “慢着。”姜仁实开口，叫停了姜柚。 姜柚停步，抬头看向姜仁实，不卑不亢地说道：“父亲有事吗？” 印象里，姜仁实很少管束她，对待她的表情永远是冷漠。前世，姜仁实的下场并不太好，但是，都是他自己作出来的，也怨不得旁人。 姜仁实皱着眉头看着姜柚，似乎是想要从姜柚身上找到某些人的影子。他看来看去，终于叹息一声，道：“无事了，你回去！” “是。”姜柚便离开了前厅。 她一走，林氏便是忍不住对姜仁实说道：“老爷，你对六小姐是不是太过冷淡了？” 姜仁实看了林氏一眼，没说什么。 林氏抿唇道：“我知道，你一直念着洛姨娘，怕瞧见姜柚的时候更加思念洛姨娘。可这六小姐再不管束，怕是性子要养歪了。” “你想提醒我什么？”姜仁实皱起眉头。 林氏叹息一声，耐心地说道：“老爷有所不知，近来发生了很多事，桩桩件件都与姜柚有关，但偏偏姜柚又将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我知道，我是主母，不该如此臆测姜柚，但是，防范于未然总是好的。” “你想要我答应你什么？”姜仁实问。 “也没什么，无非是往后有什么宴会，我都想让姜柚一起过来。她虽是庶女，可以她的资质，好好培养，定会惊艳绝伦。还有，洛姨娘究竟给姜柚留了些什么，老爷不一直想知道吗？或许，也是时候去弄清楚这一切了。”林氏对姜仁实说道。 从前，姜仁实不让林氏招惹洛姨娘，连带着让她别管姜柚，可现在，她需要姜仁实首肯，才能名正言顺地时常将姜柚带到跟前来。 姜仁实听着林氏的话，点点头道：“行，你看着办，姜柚这丫头也到年纪了，若是忠勇伯府的婚事不成，还可以考虑别的。” 姜仁实和林氏想法一致，都觉得忠勇伯府这婚事不可能会成。 林氏想要将姜柚时常叫到跟前来，那便随了她的愿。左右不过一个庶女，能为家族挣来荣光自然是最好的。 林氏得了姜仁实的答应，眼里满是笑意。 只有多和姜柚接触，才能知道洛姨娘究竟留下什么筹码来…… 第25章 娘亲是绝世神医 云大夫很快就跟着药童来到后院，也见到了苏衍和姜柚。 云大夫和之前一样，一身青衫，看起来非常的干净整洁，一如他这个人。 苏衍身上有伤，他一眼就看到了，不免多看了苏衍几眼，随后，他的目光才落在姜柚身上，疑惑地问道：“你真是师父的女儿？” 姜柚抿唇，道：“如假包换。” 云大夫看着她，想了想又道：“那你先让我给你诊脉，不然我不会相信你的。” 姜柚看云大夫这一脸认真的模样，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云大夫其实一直都知道姜家六小姐是师父的女儿，只不过，他们师兄弟几个却从未见过姜柚。上次姜家请他去给姜柚看病，他本来想见见人的，却不想仍然是没见到。 姜柚扯了扯唇角，道：“不用看了，上次被你诊的不是我。” 云大夫顿时明白了过来，姜柚说的便是上次他去姜府诊脉一事。 “那我上次诊的是？”云大夫疑惑不已。 “是一个嬷嬷。”姜柚抿唇，“她用十八反害我，被我发现了，我给她灌了下去。” 云大夫：“……” 师父的女儿真的不是一般人，给别人灌毒药都说得这么的轻松自然，这让他都没办法接了。 姜柚也没有跟云大夫废话，笑眯眯地对他说道：“今日来是为了给他治伤，相信云师兄……不会拒绝？” 云大夫看着姜柚，哪里还能说得出拒绝的话，这一声“师兄”可都喊出来了，当师兄的怎么可能不帮忙？ “跟我来。”云大夫一脸无奈，请姜柚和苏衍进屋。 云大夫也看得出来，姜柚恐怕一直都知道自己与回春堂的渊源，但是她自己从未麻烦过回春堂，这一次却为了一个男子来回春堂，可见这名男子对她很重要了。 云大夫带着苏衍进屋，见姜柚也跟着进屋，他不免提醒道：“小师妹，我给他诊治便可，你不用进来了。” 男女毕竟有别，云大夫见苏衍伤在左肩，给苏衍治伤那是肯定要脱衣服的。 姜柚看了云大夫一眼，指了指苏衍的伤，道：“他现在的伤就是我给包扎的。” 云大夫：“……” 当他没说。 进了屋里，云大夫先去给苏衍清理伤口，姜柚却是在一旁拿了笔墨纸砚写下新的药方。待她写完药方抬头看去的时候，云大夫已经将苏衍先前包扎的伤口给拆开了，也已经检查了一遍。 “这伤口有点深啊……”云大夫皱眉，“而且，至少已经裂开三次了。这样一边包扎一边裂开，怎么治也无济于事啊！” 姜柚起身，将药方递给云大夫，道：“云师兄，你先帮我按这个方子熬下药。” 云大夫接了过来，看了上面的药方，有些不明所以：“这个方子我从未见过。” “你照着办就好。”姜柚解释道，“这方子对外伤很有效果。” 那个人从前说过，将士们外伤难愈，大多是因为有继发感染的风险，这个方子最大的作用就是防止感染。只有控制了感染，才会痊愈得快。越是危重的外伤，感染的风险也就越大。 云大夫点点头，便是拿着药方先去前堂拿药去了。 姜柚走到苏衍身边，就用云大夫药箱的工具来帮苏衍清理伤口。他的伤口这会儿已经止血了，可那样的伤口仍然让人触目惊心。姜柚想起前世就曾见到过苏衍左肩上的疤痕，那道疤痕狰狞不已，想来就是这次的伤留下来的伤疤。 “刺伤你的人应该还用了毒？”姜柚问道。 “毒不了我。”苏衍回答。 姜柚抿唇，没有说话。苏衍既然中了最相思，想必为了解这个毒也费了不少心力。以他的体质，一般的毒伤不了他，只会被最相思所吞噬。可如此一来，最相思也就更加难解了。 “伤口很深，等会我要把药汁滴进去，可能会很疼，但是效果很好。”姜柚对苏衍说道，“之后七日，你每日都过来让云师兄给你换药便可。” “嗯。”苏衍看她一边清理伤口的样子一边同他说话的样子，低低地应了声。 她低着头，那样认真，那样专注，总让人忽视不了。 差不多快清理好伤口的时候，姜柚听见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小师妹来了？真是难得啊，小师妹竟然还会亲自来看我们呢……” 伴着这道声音，一人从门口走了进来，与屋里两人打了照面。 那人目光落在姜柚和苏衍身上，显然很意外。 苏衍抬头看了那人一眼，又移开目光去看姜柚。 姜柚已经帮苏衍处理好了伤口，她随意的帮苏衍包扎了下伤口，也将手里的东西放回药箱，对苏衍说道：“好了，我先给你上了点别的药，等药熬好，再换。” “好。”苏衍点头。 站在门口那人已经僵化了，他印象里的苏衍可从未有过这么温柔的一面，他清了清嗓子，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姜柚这才看向他，也是颇为意外。 这个人，他也见过。他是回春堂里的大夫之一，在前世，也是唯一一个不愿意帮她的人。理由很简单，他是苏衍的人，她那时帮那个人，他与她便自然处在对立面了。 “师兄贵姓？”姜柚问道。 “小师妹真是直接，不过师兄很喜欢。师兄姓叶，叶从安。”叶从安桃花眼微闪，笑着回话。 “叶师兄，麻烦你照顾下苏公子，我先去看看药。”姜柚起身，直接将空间留给了叶从安和苏衍。 叶从安回头看着姜柚出去，这才转向苏衍，朝着苏衍走近几步，说道：“你什么时候……跟我小师妹这么熟了？” 苏衍抬头看了叶从安一眼，没有说话。 叶从安微微蹙眉，道：“我就是觉得……她好像有点眼熟，在哪里见过？” “小木屋。”苏衍难得提醒了一句。 叶从安顿时缓过神来，他愣了好半晌，猛地一巴掌拍了下自己的脑门，道：“你的意思是……我差点把我小师妹送你床上了？” 苏衍：“……” 叶从安僵硬地坐了下来，感觉受到了严重的惊吓，他喃喃道：“幸好幸好，不然师父不得把我逐出师门……不，打死都算轻的。” 苏衍看他一眼，都懒得跟他废话。 那天遇到姜柚，若不是他从屋里出来，姜柚八成是要被叶从安坑的…… 叶从安又赶紧去看他的伤口，忧心忡忡地说道：“你怎么回事？伤口又裂开了？你遇到那些人躲着点，别再拼命了。你可要好好留着命，这镇北王府还靠你撑着呢！” “我没事。”苏衍只淡漠地说了这一句。 叶从安颇为无奈，两个人说了点别的。 姜柚过了一会儿才拿着熬好的药汁回来了，叶从安起身道：“小师妹，你这熬的什么药？” “治伤的，你别管就是了。”姜柚根本不让叶从安插手，她直接走到苏衍身边坐下，很熟练地将先前包扎的纱布拆开了，对苏衍说道，“你躺下，我给你上药。” 叶从安怀疑姜柚那什么药究竟有没有用，但是苏衍很配合的躺下了，叶从安顿时觉得扎心了……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都比不上这两个人这几天的信任？ 姜柚将药汁一点点地淋进苏衍的伤口里，她动作很轻柔，像是羽毛抚过苏衍的伤口。 叶从安还从未见过苏衍这么乖的时候，不免都有些惊讶了。 看来，这小师妹还真的挺有本事！ 等到淋好药汁，姜柚给苏衍包扎好了伤口，随后，她抬头看向叶从安，道：“叶师兄，明日苏公子再过来，就麻烦你给他换药了。” 叶从安突然被点名，看了看苏衍，又看了看姜柚，笑着应了：“行，交给师兄，你放心！” 姜柚笑了笑，看破不说破。 她起身道：“我该回去了，你照顾苏公子！” 她把姜家的马车都赶跑了一辆，姜家这会儿估计也在找她了…… 第32章 又被苏衍相救? 林崇山并未放弃碎玉轩，也的确去回春堂求证过，得知碎玉轩如今的归属的确属于回春堂，林崇山心情很不好。 姜柚收到叶从安差人送来的信，知道林崇山心情这么差，她就觉得高兴了。 翌日一早，衢清院那边就差人来请姜柚了：“六小姐，夫人让您准备准备，要同她一起出趟门。” 姜柚觉得奇怪，林氏要带她出门做什么？ 姜柚收拾妥当之后，跟着那丫鬟去了衢清院。 林氏瞧见姜柚过来，态度非常和蔼，那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她打量着姜柚，笑着说道：“真是越大越漂亮。” “夫人，您找我？”姜柚问。 林氏点头，道：“今日要去一趟郭府，你随我一道去！” “是。”姜柚应下。 郭府？ 郭家似乎出了个郭贵妃？ 林氏含笑应道：“今日是郭夫人的寿辰，她邀了我们这些朝中命妇去她府上为她贺寿，你也极少参加这些应酬，今日便跟着我一道出去见一见世面！” “多谢夫人。”姜柚乖巧地跟在林氏身边。 她其实还挺意外的，林氏竟然主动带她出去参加宴会，这可真是少有。当然了，林氏这样的人，肯定是别有所图。 离府之时，林氏和姜柚同乘一辆马车，在车里，林氏还特地叮嘱了姜柚一些注意事项。她带姜柚同行，必然要为此行负责，绝不能让姜柚丢了姜家的脸。 到了郭府，早有仆人等在门口迎接今日来贺寿的命妇们。林氏报了姜仁实的官名，便有人引着她们一路去往后院。 郭府的郭大人是当朝中书令大人，郭夫人则是出身另外一个大家族，在京城，郭家的势力亦不容小觑。 刚进郭夫人的后院之际，便有人同林氏打招呼：“这不是姜夫人吗？姜夫人，好久不见，这位是……” 对面的命妇走过来，说话间便是打量起姜柚来。 林氏含笑应对：“原来是钱夫人，这位是我们府上六小姐，很少出门，便带出来见见世面。” “六小姐？那可不就是庶女么？”钱夫人顿时满脸嫌弃，她是最讨厌这些庶出子女了。 “虽说嫡庶有别，但教养都是一样教养的。”林氏对钱夫人说道。 林氏这话的意思便是在说她自己这个主母当得有多称职。 “不知姜夫人给郭夫人准备了什么礼物？”钱夫人好奇地询问。 “都是些不值钱的，不如钱夫人费心。”林氏笑着回应，跟这些朝廷命妇打交道她早就有了经验，大家是说话三分留七分，你猜我猜的，累得很。 这会儿是，寿星郭夫人正在堂内招待客人，来给她贺寿的都备了礼物，大厅外面还有几个专门负责统计寿礼的人。 林氏带着姜柚进去同郭夫人打了招呼，郭夫人这会儿并没有将林氏放在眼里，毕竟，比林氏身份尊贵的命妇可多了去了。 林氏见这些人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她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她不免心烦，便对姜柚说道：“姜柚，你去这附近走走，别离得太远，等会宴会要开场了。” 姜柚见林氏主动让她离开，猜测林氏应该是和谁有话要聊，她留在身边自然是不方便。 今日出门连个侍女都没带出门，现在想想，她站在林氏身边，倒像是林氏的丫鬟了…… 姜柚走到院子里一方池塘旁边，站在桥上看着池塘里的风景，她能看见自由自在游泳的鱼儿。微风过，水波荡起涟漪，整片池塘非常动人。 “你是谁家姑娘？怎么站在桥上？” 姜柚正看着下面的鱼儿时，突然听见有人说话。 她抬头看过去，见是一名女子正朝着桥上走来。准确来说，是妇人了，高贵无双，雍容大方。 姜柚看向那女子，抿唇道：“我路过，觉得这桥上风景不错。” “是吗？”女子走过来，停在姜柚身边，顺着姜柚看过去的方向看过去，自也是看到一番美景。 姜柚打量女子，问道：“这位夫人是……” “我姓白，夫家姓苏。”女子笑着解释道。 白？苏？ 难不成是苏衍那个苏家？可细想之下也不太可能，镇北王府不太可能会参加一个小小后宅夫人的寿宴！ “苏夫人。”姜柚点点头，自报家门，“我叫姜柚，是姜家六小姐。” “姜柚？”女子眼前一亮，道，“我知道你，你是睿才那孩子的未婚妻，是？” 姜柚：“……” 还真是苏衍的娘亲！ “睿才这孩子是迟钝了点，但是心眼不坏。”苏夫人笑着说道，“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从前我就让睿才带你过来给我这个当姨母的见见，今日可算是见着了。” 苏夫人仔细瞧着姜柚，便是觉得这姑娘长得真的很漂亮。 “多谢苏夫人。”姜柚只知道说这句谢谢。 苏夫人含笑：“好了，你在这里看风景，我再去前面走走。” “好的。”姜柚目送苏夫人离开。 苏夫人并非一个人走的，还有个丫鬟在扶着她，姜柚回头看过去的时候，觉得这个丫鬟扶着苏夫人的姿势有些古怪。 姜柚站在原处，并没有离开，而是仍然看着远处的风景。宴会还没开始，若是开始了，再回去也不迟。 姜柚正想着，突然听见前面有人在喊：“救命啊，快来救救我家王妃啊……” 姜柚微微拧眉，立刻朝着那边奔了过去。 另外一侧，隔着许多假山之后，还有一方池塘，那个喊叫的丫鬟就站在池塘旁边。 “王妃，你撑住啊！”那个丫鬟急急地对着水里喊着，语气虽急，但看起来并不像很着急的模样。 姜柚冲过去，对着那边池塘里看了过去，便是看见苏夫人在水里挣扎，慢慢的，水没过她的头顶。 那个丫鬟一边哭喊一边继续呼救。 姜柚看四周，其他人要赶过来救人怕是还要一会儿，苏夫人根本等不了这么久了！今日宴会，后院人手不够，大部分人都被派去后院帮忙了。 姜柚脱了鞋子，纵身一跃入了池塘，她朝着苏夫人所在方向游了过去。 她水性好，上辈子特意练过，这辈子无师自通，若叫人看见，还的确是有些麻烦。 岸上的丫鬟不知道姜柚为什么会这样，她脸色白了白，担心急了。 姜柚却是很快将苏夫人从水里面捞了起来，她一手搂着苏夫人，另一只手划水，带着苏夫人去往池塘边缘。 那丫鬟看着越来越近的夫人和姜柚，却没有第一时间伸手帮忙，而是跑远了，一边跑一边说道：“我现在去叫人，王妃，您撑住啊！” 姜柚一脸无语，这丫鬟说跑就跑了，那谁拉她上去？ 池塘距离岸上高度还是有的，她带着苏夫人想要爬上岸，还真是有点麻烦呢！ “来人啊！”姜柚对着四周叫了起来，没人理会他！ 姜柚内心焦灼不已，她难不成要抱着苏夫人泡在水里吗？ 她正想着，突然听见池塘上方过来了，接着有一人朝着姜柚伸出手来，道：“手给我。” 姜柚陡然听见这一道声音，不可思议地抬头看了过去。 是苏衍！ 苏衍竟然来了！ 他蹲在池塘前，朝着姜柚伸手而去。 姜柚毫不犹豫地伸手递到了苏衍手里，让苏衍拉着她和苏夫人一道上岸。 姜柚好不容易把苏夫人拉上岸，将苏夫人平放在地上，她的力气感觉都快耗尽了。 苏夫人极度虚弱，迷迷蒙蒙中咳出呛进去的水，苏衍蹲下身来单膝跪在苏夫人身边，脸色苍白地问道：“我娘为何落水？” “命人找到那个丫鬟，她定然知晓。” 第33章 苏衍说:我会负责 先前那个丫鬟明明可以拉她和苏夫人上去，可待她快要游到岸边之际，她竟然跑了！ 嘴里说着要去找人来帮忙，可实际上却是根本不想救！ 姜柚去查看苏夫人的状况，苏夫人现在陷入昏迷，许是受了惊吓，但是并无性命之忧。 姜柚抬头对苏衍说道：“你娘没事，不过她呛了些水，还是赶紧送医才行。” 她在医术这一块儿也只是略懂，毕竟，她娘教了一群徒弟出来，也轮不到她来修习医术。 姜柚话音落下，便已然有人寻了过来：“世子！王妃没事？老身就是去帮王妃拿了件披风过来，怎么就发生这样的事了？柴荷那丫头呢？” 这是一直跟随镇北王妃的纪嬷嬷，镇北王妃素来体弱，今日入了这郭府花厅，体感微寒，她便去府外马车内给镇北王妃拿披风，嘱咐柴荷那丫头护好镇北王妃，可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纪嬷嬷赶过来，将披风盖在镇北王妃的身上。 镇北王妃浑身湿透，纪嬷嬷一脸焦灼：“王妃不会有事？世子，这……” “这里离我院子最近，先带王妃去我那，我已经让人去请府医了。” 郭家三小姐郭碧玉此时也走过来，忙命身边丫鬟和嬷嬷上前来帮着纪嬷嬷一同扶起镇北王妃去她的院子里。 纪嬷嬷听见郭碧玉的话，感激不尽地跟郭碧玉道谢。 一群丫鬟嬷嬷手忙脚乱地将镇北王妃带下去了，姜柚和苏衍一同站起身来。 郭碧玉将镇北王妃带去她的院子，苏衍自然不能跟过去，好在有纪嬷嬷在，也不会有什么事。 郭碧玉则是看向苏衍，温声说道：“苏世子莫要担心，王妃一定会没事的。” “多谢。”苏衍道了谢，转向身侧的姜柚，问道，“你没事？” “我没事。”姜柚看着苏衍，刚说完这一句，她便是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喷嚏。 她穿得不多，这会儿湿淋淋的衣服贴在身上，的确很不舒服。 郭碧玉这才看向姜柚，她并不认得姜柚，加上姜柚穿得很普通，这会儿浑身湿透看来也有些狼狈，她还以为姜柚是镇北王府的丫鬟呢！ “刚就是你救的王妃？”郭碧玉打量着姜柚，温声说道，“你浑身湿透，还是快些回去换身衣服！” 对镇北王妃郭碧玉便是迫不及待让人送到她的院子里，可对姜柚这个“丫鬟”，她可就没那么好心了。 姜柚看了郭碧玉一眼。 郭家三小姐，生得貌美，才华横溢，钟情苏衍却求而不得。后来镇北王府陨落，郭碧玉有心帮助苏衍，苏衍却冷漠拒绝，以至于郭碧玉因爱生恨…… 微风吹过，姜柚只觉浑身发冷，她还是快些离开才是。 她正想着，却不想苏衍突然靠近，下一瞬，苏衍的外衣便是披到了她的身上。 姜柚愣了一下，抬头看向苏衍，目光里满满的不可思议。眼下不少人在场，苏衍此番举动，免不了会让人多想。 苏衍抿唇道：“先去换衣服，当心着凉。” 郭碧玉看苏衍竟然把自己的外衣解下来披在姜柚身上，眼中顿时流露出了不悦的神色，她不喜欢苏衍对旁人这么好。她蹙眉道：“世子，这是你们镇北王府的丫鬟吗？” 丫鬟？ 姜柚蹙眉，她哪里长得像丫鬟了？ 苏衍脸色微沉，说道：“她不是。” 姜柚还想说点什么，又没控制住地打了个喷嚏。她捂着口鼻，觉得自己再待下去恐怕真的要着凉了。 苏衍没再理会郭碧玉，他直接带姜柚离开。 姜柚到底体力还是差了点，在水里折腾了好一会儿，等上岸的时候已经是筋疲力尽。苏衍将自己的衣服裹在她的身上，一手揽着她的肩扶着她走，这样的举动，却也着实刺激到了郭碧玉。 “世子，您要去哪？”跟在苏衍身后的护卫易开上前问道。 “你留下善后，我晚点回来。”苏衍直接吩咐下去。 “是。” 苏衍一直带着姜柚出了郭府。 姜柚见苏衍一路上也不说话，再度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回春堂。”苏衍解释了一句，招手让镇北王府的马车过来载他和姜柚。 姜柚担忧地回头看了一眼郭府，问道：“你娘……你不管她？” “我爹也在郭府，现在应该去接我娘了。”苏衍回答了姜柚的问题，带着她上了马车，马车一路朝着回春堂而去。 所以，他们这一家三口今日都来了郭府？ “原来是这样。”姜柚就说呢，镇北王妃就那么被郭碧玉的人带去院子里，也没见苏衍有多担心。姜柚想着，又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完了，她这不会真的风寒了？ “谢谢你。”苏衍看着她，向她道谢。 “谢我做什么？即便不是你娘，我也会救的。”姜柚抿唇，她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不可能见死不救的。 当然，救人也要量力而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是真的愚蠢。 苏衍看着姜柚，此刻，姜柚脸色苍白，她将他的外衣裹在身上，楚楚可怜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疼。她笑的时候，眼中的笑意很淡，但是很清澈。她在郭府听见其他人的称呼，却也没有过问他的身份，或许，在她眼里，这些都不重要。 “你今日怎么会去郭府？”苏衍问姜柚。 姜柚在姜府并不受宠，一般这样的宴会应该也不会参加才是。 姜柚扯了扯唇角，道：“大概是……想给我找点事做！” “今日是我欠了你一次，你有什么需要随时可找我。”苏衍知道姜柚的处境必定不会太好，便只说了这样一句。 姜柚看着苏衍，苏衍说完这一句便没再说什么了。她看着他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前世的他。前世的他面对她的时候，似乎总有些话想同她说，可后来却又什么都没说。 “苏世子。”姜柚看着他，弯了弯唇角道，“今日在郭府，我跟你走了，若要有流言四起，你可要负责平息才是。” 苏衍看着她的笑容，耳朵微红，他道：“你放心，我会负责，不会累及你的名声。” 他这样认真保证的样子，在姜柚看来，也挺好玩。 以前，是她太过盲目，盲目相信那个人，忽略了很多本不该被忽略的细节。那个人说尽了苏衍的坏话，说苏衍是最大的敌人，她信了。可直到后来，她和苏衍接触之后，她渐渐发觉，盲目的人一直是她而已，可已经错了那么多了，她回不了头了…… 尤其那个时候，她发现自己怀有身孕，她更加没有办法再离开那个人…… “你在想什么？”苏衍见姜柚似乎走神了，蹙眉问道。 姜柚缓过神来，看着苏衍的时候，摇了摇头，轻扯了下唇角道：“没什么，只是在想……我也没什么名声可累的，旁人说再多，日子不终归还是自己的吗？” “那倒也是。”苏衍认同地点点头。 姜柚看着苏衍，突然觉得和苏衍交好也不是一件坏事。她很快就要跟那个人对上了，届时，她需要苏衍这个盟友。如今，这桩桩件件，她和苏衍也算是有些交集了，这会儿示好总归是没有错的？ “苏世子。”姜柚突然唤他一声。 苏衍疑惑地看向姜柚：“怎么？” 姜柚抿唇，道：“我突然想起来，我可能真的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苏衍点头。 “退亲。”姜柚看着苏衍，认真地说道，“我需要你帮我解除与忠勇伯府的婚约。” 第26章 就是她打的，谁能奈何她? 姜柚自行赶了马车回了姜府，她这一回来，府门口等着的几人可算是放下心来。 下人们更是看呆了，万万没想到，姜柚是自己驾着马车回来的，他们府上六小姐何时学会了赶马车了？ 花燕一直等在府门口，见姜柚回来，立刻迎上去，语气焦急地说道：“小姐你可回来了，马夫说你那辆马车突然就发了狂冲出去，我都担心坏了……” “我没事。”姜柚言语间便是朝着府里走，并问花燕道，“府里现在如何？” “府里派人出去找你了，你一回来，就有人去禀报夫人了。估计过一会儿夫人就该找你了。”花燕有些担忧地说道，“好像大小姐回来了，还挺生气的……” 马洪被打成那个模样，姜桐当然生气了。这会儿肯定是来兴师问罪的，不用说，她们肯定都会怀疑是她把马洪打成那样的。 “那你先回去，我直接去衢清院。”姜柚便是让花燕先回去，她自个儿去往林氏居住的衢清院。 花燕纵然有些担心，却也只好先回善若阁。 姜柚去往衢清院的途中便是碰见了前去寻她的丫鬟，丫鬟见姜柚竟然主动来了，也是颇为意外：“六小姐，夫人正好让婢子请你过来一趟。” 姜柚微微颔首。 衢清院内，林氏心烦意乱地听着姜桐的哭诉，姜桐觉得这日子快要熬不下去了。 “母亲，马洪他也太欺负人了，女儿这以后该怎么办啊？”姜桐对马洪失望，可又实在是没有办法。 “他伤得如何了？”林氏问。 “身上多处骨折，没有见到外伤，全都是内伤。太医来看过了，说马洪这伤至少要躺着养几个月……母亲，姜柚下手也太狠了，马洪还那么喜欢她，她竟然这样！”姜桐纵然再不满马洪，可却也不想马洪伤成这样，那毕竟还是她的丈夫。 林氏看了姜桐一眼，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大女儿，如今变得满面愁绪，活脱脱的深闺怨妇。她时常劝姜桐想开一些，大气一些，可没想到姜桐还是变成了这样。 “马洪尚未清醒，也未必是姜柚动的手。”林氏很中肯地开口道，“她是女子，没那么大的劲儿能把马洪打得全身骨折，马洪是傻的吗？不知道躲？” 姜桐抿唇，道：“母亲，我问过小厮了，他们说……马洪今日偷偷去了马场，就是为了姜柚，他对姜柚一直就没死心……他是想毁了姜柚的名声，让小厮们一炷香的时间进去找他，谁曾想小厮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被打成那副模样了……这不是姜柚打的又是谁？” 姜桐越想越气，觉得姜柚这下手也实在是太狠辣了！ 姜桐还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林氏抬手，示意姜桐停下，果然，就听见下人来报：“夫人，大小姐，六小姐过来了。” 林氏点头：“请进来！” 很快，姜柚便是进了屋里来，她该有的礼数一样不少，上前来给林氏行礼，给姜桐行礼，哪哪都让人挑不出错来。 姜桐没办法保持自己的好脾气，看见姜柚她就很激动，已经忍不住起身数落起来了：“姜柚，就算你大姐夫有什么不对，你也不用下那么重的手？” 姜柚看着姜桐，一脸无辜地问道：“大姐夫怎么了？” “你还装！”姜桐指着姜柚低喝，“我问你，你今日可见过你大姐夫？” “今日？”姜柚蹙眉，“没有啊……” “没有？”姜桐显然不信，马洪特地跑去马场就是为了姜柚，怎么可能没见到姜柚？她摇了摇头，道，“我不信，马洪今日特地去马场找你，怎么会没见到你？你不仅见了他，你还打伤他，有没有此事？” “没有。”姜柚赖了个干干净净，就是她打的，可没凭没据的，谁能奈何她？ 反正今日马洪见她的时候，只有马洪一人，她不承认，谁能奈何得了她？再说了，此事本来就是马洪理亏，马洪也没有证据证明是她打的，尤其，苏衍开口了，马洪只当是个男的揍了他，不可能会联想到姜柚身上来。 “你见了马洪，竟然还不承认吗？”姜桐越想越是愤怒，她拿姜柚没辙，心里这口气堵着没有办法发泄。 姜柚不以为然地说道：“大姐姐，今日是韩公子邀我们姐妹一道出游，除了我，三姐姐、五姐姐和七妹妹也都在场，大姐夫好端端地去马场找我做什么？我自始至终都没有见到过大姐夫，你不信的话，可以问一下大姐夫。” 这么丢人的事，马洪也不可能会承认的。 承认什么？ 承认自己本来想去对姜柚不利，结果被一个陌生男人给打了一顿？ 姜桐仍然不相信，她甚至发现，只要与姜柚扯上关系的事，都不是什么好事。 林氏倒是没说别的，只问道：“姜柚，我听姜柠说，你今日同那位苏公子过往甚密，有没有这回事？” “过往甚密？”姜柚低低地笑了一声，“夫人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古怪？” 林氏定了定神，道：“我只是听姜柠说起，免不得要提点你几句。那位苏公子是韩公子的表弟，你与韩公子有婚约在身，你和苏公子还是少交流为好，这毕竟对你的名声不好，你明白吗？” 姜柚看向林氏说道：“夫人，我入山林之时迷路，碰见苏公子，他引我出来而已。我不知道五姐姐说的过往甚密是什么意思，她和韩公子双双进入密林这算不算过往甚密？我不明白，五姐姐这总在背后说三道四是什么意思？是觉得上次秦姨娘的事我没有计较了，让她觉得我好欺负是吗？” “姜柚！”林氏脸色沉了沉。 “夫人！”姜柚声音冷凝地说道，“坠儿下毒一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我心知肚明。您有心放秦姨娘一马，我知您难做，没有揪着此事不放。但是姜柠，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拨离间，暗中生事，真的说不过去。而您，作为当家主母，不该只听信她一人之言？” 林氏从不知道，姜柚竟然有这般好嘴皮子，说起话来一套一套地，让她都不好说什么。 姜桐气不过，姜柚竟然连当家主母都这么不放在眼里。 “姜柚！母亲是姜家的当家主母，你这是什么态度？”姜桐不满意地训斥姜柚。 姜柚唇角勾了勾，道：“正因为母亲是当家主母，才更应该公平公正。您也可以将姜柠叫过来，我倒要问问她，到底是我和苏公子来往密切，还是她与韩公子来往密切！” “你！”姜桐骂了一声，“冥顽不灵！” 林氏显得颇为头疼，她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对姜柚说道：“罢了，此事是我思虑不周，让你受委屈了。你回去，我会再问姜柠的。若姜柠真的对那忠勇伯府的韩公子生了不敢有的心思，我决不轻饶。” 林氏说得好听，决不轻饶。可实际上，还不是林氏故意给姜柠机会，在林氏看来，搅合得姜柚不得安生才是她想要的结局。 “是，有劳夫人。”姜柚行了礼，告退了。 姜柚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顿下来，回头对林氏说道：“对了夫人，我近期想出府走走，夫人可以应允吗？” “你要出府做什么？”林氏蹙眉问道。 姜柚唇角一勾，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我娘留了几个铺子，我想去瞧一瞧。” “你娘留了什么铺子？”林氏心下一惊，追问起来。 “就是不清楚，所以才要去瞧瞧。”姜柚若有所思地回答。 林氏心里暗骂洛姨娘，面上却是一脸柔和地点头道：“好，你出门的时候差人来报备一声便好。” “多谢夫人。”姜柚这才离开了这里。 第34章 梦里的她难以忘怀 “好。”苏衍甚至于什么都没问，直接点头。 这世上，很少有女子会有退亲的想法，一旦退亲，后面面临的麻烦远比现在多得多。 姜柚笑了笑，道：“那日踏青你也见到了，韩公子对我并无想法，甚至于还想将我介绍给旁人……这样的婚约，自然是该解除。我本是想直接对付韩公子，挑他的错处，但是他毕竟是你的表兄，我也不想撕得那么难看。但是，我还是有条件的。” “你说。”苏衍问。 “韩夫人手里有我娘的信物，即便解除婚约，她也不见得会还给我。所以，希望你能帮我拿到那个信物。”姜柚要的便是娘亲交给韩夫人的信物，那信物象征的意义可不一般。 “好。”苏衍点头，应下了。 在他看来，韩睿才的确配不上这么好的她，韩睿才的所作所为，更是他所不齿的。 很快，马车便是到了回春堂后门，苏衍先行下了马车，转而将姜柚扶下马车来。 他的指尖碰到姜柚的手，触到的是彻骨的冰寒。 药童小绣球正在给药草浇水，听见后门响了，他又“哒哒哒”地跑了过来，这一次，一看是他们两个，他已经很淡定了：“是你们啊！你们今日来是找谁？” “叶大夫在吗？”苏衍问。 “在地，我去给你们叫。”小绣球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去前厅喊叶从安。 叶从安很快就过来了，人还没来声音先到了：“来了就来了呗，这么咋咋呼呼地做什么？” 这话是跟小绣球说的，小绣球才没管那么多，叫叶从安叫到后院来之后，他就继续摆弄他的药草去了。 叶从安瞧见这两人又在一起，目光顿了顿，背着手走过来，笑着说道：“苏公子和小师妹怎么今儿有空一起来了？小师妹你身上这衣服是……是苏公子的啊？” 叶从安目光在这两人身上来回打量，越看越觉得这两人有些不一般。 苏衍道：“她浑身湿透了，先让她换身衣服！” “湿透？”叶从安上下打量姜柚，奇怪得很，就姜柚这样的总不能是自己落水？ “别看了。”苏衍不悦地提醒了一句。 叶从安缓过神来，忙道：“师父房间在那边，我领你过去，柜子里应该有衣服，你自己去换。” “好。”姜柚裹紧身上衣服，跟着叶从安去了她娘在回春堂的房间。 叶从安等她进去之后，就将门从外面关上了，他折返回来，到了苏衍面前，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小师妹怎么落水了？还裹着你的衣服？” “她救了我娘。”苏衍难得解释了一句。 “她……知道你身份了？”叶从安又问。 苏衍看了叶从安一眼，没有说话。 姜柚虽然一句话都没有问，但是称呼从“苏公子”变成了“苏世子”是那么自然，很显然，姜柚已经知晓他身份了。可到底是她猜的还是她本来就知晓，这很难说。 “你是不是喜欢我们家小师妹啊？”叶从安问。 “你去给她煮姜汤。”苏衍不想回答叶从安的问题，直接让叶从安去给姜柚煮姜汤。 喜欢？ 他这样的人，哪有什么资格谈喜欢？ 也许是梦里的她太让他心疼了，如今每次见到她，他心里都会不由自主地心生愧疚。明明只是个梦，却叫人……难以忘怀。 姜柚在衣柜里翻到了几套她娘以前穿过的衣服，她随便挑了一套换上，才从屋里走了出去。 她出去的时候，将苏衍的外袍也一并抱着出去了，这外袍上沾了她身上的水气，摸起来一片湿意。 苏衍一直在院子里等她，看见她出来的时候，苏衍便是朝着她走了过去。 姜柚抱着他的外袍，说道：“你的衣服都沾了水气，要不等我回头洗了再拿给你？” “不必。”苏衍伸手接过，“这点水气伤不了我。” 姜柚此刻身上穿的是一身浅蓝色的裙衫，和她的气质很是相合。 姜柚见苏衍直接拿走了外袍，也就不好阻止了，她没瞧见叶从安，便是问道：“叶师兄呢？” “这儿呢！”话音刚落，叶从安的声音就传来了。 他端着一碗姜汤来了，走到姜柚面前，他直接将姜汤递给姜柚。 姜柚愣了一下：“师兄这是做什么？” “姜汤。”叶从安笑着说道，“小师妹，这可是苏公子特地吩咐我，让我给你准备姜汤的，说要给你驱寒，免得你着凉！” 姜柚这才接了过来，然后转向苏衍，笑着说道：“谢谢苏世子。” 世子？ 叶从安听见姜柚这般称呼，看来，苏衍什么身份姜柚已经搞清楚了。 “你师兄给你熬的药，你谢他？”叶从安感觉有点扎心。 姜柚抿唇浅笑：“好，也谢谢叶师兄。” “这还差不多。”叶从安满意地点点头，“把姜汤喝了，趁热，就现在。” 叶从安催促姜柚喝下姜汤，姜柚站在原地照办了，把空碗递给了叶从安。叶从安认命地接过空碗，先离开了后院。 姜柚见叶从安离开，转向苏衍道：“我们……回郭府吗？” “你若不想回，那我们便不回。”苏衍并不在意是否回郭府。 姜柚笑了笑，道：“还是回，你爹娘应该还在郭府，我也要回去免得夫人找不着我又要说我不守规矩了。” “嗯，好。”苏衍点头。 两个人从后门出去，再度坐上马车，回了郭府。 郭府这会儿正热闹，郭夫人的生辰宴会已经开场，至于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好像对郭府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易开等在他们去往宴会场必经的路上，等他们出现，他就赶紧现身了。 “怎么？”苏衍问道。 易开下意识看了看苏衍身边的姜柚，这有外人在，有些话也不好说。 苏衍知道易开的意思，却还是说道：“但说无妨。” 易开点头，便是说道：“柴荷被我们找到的时候，已经断气了。中了毒针，被人灭口的。” “郭府什么态度？”苏衍问。 “郭大人说要给我们一个交代，但是郭夫人说，天大的事都得等她生辰宴会结束再处理，不然不吉利。”易开提到那位郭夫人，简直是无语至极。 “我娘如何了？” “王妃无碍。”说到这个，易开很肯定地说道，“郭府的府医去看过王妃，王妃虽然呛了水，但好在解救及时。王爷带着王妃已经先行回王府了，王爷说，和郭府的交涉就交给世子您负责了。王妃说了，就是那个柴荷推她入水的，见她快支撑不住了，才开始喊人来救命……那分明是要王妃的命啊！” “柴荷的尸体在哪？” “尸体抬在杂役院里，我们发现尸体的地方在后花园的假山后面。”易开全都和苏衍说清楚了。 “我去瞧瞧。”苏衍说着，转向姜柚，“你先去参加宴会！” 姜柚摇了摇头，她跟在苏衍身后，道：“我跟你一道去。” “你不怕？”苏衍的印象里，女子大多是很胆小的。 “这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你不是在吗？”姜柚笑着说道，“说不定我还能帮上你的忙呢！” 苏衍没有拒绝姜柚的好意，只点点头道：“那走！” 在易开的引路下，他们先去了杂役院，看到院子中央停放着柴荷的尸体。 柴荷的身上盖着一块白布，从头到脚，盖得严严实实。 “掀开！”苏衍对易开说了一句。 易开点头，上前几步，蹲下身来，将柴荷身上的白布给揭开了。 顿时，一股难闻的气息便飘了出来，易开迎头正好吸了这一下，差点吐了。 “怎么会这样？”易开瞧见尸体，顿时脸色都跟着白了起来。 这死了才多久？ 可这具尸体竟然全身都开始腐烂了，就连脸都快辨不清原来模样了…… 这人到底怎么死的？ 第35章 护着她的苏世子 易开说话间，便是上前离得更近一些，甚至于蹲下身来准备细细查看一番。 “别碰，有毒。”姜柚易开离得太近，连忙提醒他离远一些。 这种死状她从前见过，死者中的是一种南疆蛊毒，最可怕的在于谁若碰到尸体也会中毒而亡…… “啊？”易开一听，连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看向姜柚，“这位姑娘……” 姜柚看着柴荷的尸体，很遗憾地对苏衍说道：“尸体开始腐烂，怕也是没有办法再从尸体上得到什么线索了。最主要的是别碰，这大约是南疆一种蛊毒，人死后才会发挥毒性，碰着她的人都会中毒而亡。” “这、这么可怕？”易开听罢，只觉得头皮发麻。 苏衍看了易开一眼：“烧了！” “烧？”易开再看尸体一眼，更是觉得一阵恶寒。 这会儿也不止他们三人，还有郭府的人，他们也瞧见这尸体变成这样模样，一个个都觉得当真是可怕极了。 “只能从她身边人开始查起了，最近见了谁，可有什么奇怪的举动，都可以查一查。”姜柚提醒。 苏衍点头。 易开却是担心地说道：“姑娘，你说这是这么可怕的南疆蛊毒，万一凶手再用在其他人身上呢？” “你当蛊毒那么好炼的？南疆炼蛊，但不是所有的蛊都那么容易炼成，这种蛊……短时间不会再出现了。”姜柚难得解释了几句。 前世，他们这边的阵营里就有南疆的蛊师，她从那个蛊师那里倒是了解了不少蛊术。 苏衍看了姜柚一眼，发觉姜柚知道的有点多，但是，想到姜柚是叶从安的小师妹，他便觉得她知道这些也是正常的。 “姜姑娘。”苏衍唤了姜柚一声，“我先送你去后院！” 柴荷这里查不出端倪来，他只能先退一步，至于其他的交涉，也不用将姜柚牵连进来。 姜柚自然知道苏衍的想法，她点点头，道：“好，有劳世子。” 苏衍便是送姜柚去到郭夫人的生辰宴会场，这会儿，郭夫人的生辰宴会都快要结束了。先前镇北王妃落水一事传到这边来便被压下了，为的就是不影响宴会。姜柚过来时，却发现郭碧玉正在入口附近等着，待她和苏衍一出现，郭碧玉立刻迎上前来。 “苏世子，你回来了。”郭碧玉言语中对苏衍似乎很是亲近。 苏衍点头：“郭三小姐。” 郭碧玉看见苏衍的时候，眼睛里便像是有光一样，满是欣喜。苏衍只是礼貌地打了招呼，她却已然脸红到不行，她目光又落在姜柚身上，想起先前苏衍揽着姜柚离开的模样，不免心里有些不快。但是此刻，她已经知道了姜柚的身份，她笑了笑，道：“姜六小姐，实在不好意思，先前还将你错认为世子府上的丫鬟。” “无碍。”姜柚唇角弯了弯。 郭碧玉含笑应道：“先前，姜夫人差人找你，我才知晓你的身份。今日，你救了镇北王妃，这可是大功一件。” 姜柚则是转向苏衍，道：“苏世子，有劳你送我过来，你可以回去了。” 苏衍点头，目光柔和地说道：“今日之事多谢你，将来有需要尽管来找我，告辞。” 姜柚点点头，目送苏衍离开。 郭碧玉伸手想要拦住苏衍，可开口间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借口能留下苏衍。 姜柚则就是不想让苏衍再站在这里了，她知道郭碧玉对苏衍的心思，但郭碧玉这样的人，实在是配不上苏衍。 郭碧玉留不下苏衍，转向姜柚的时候，言语也不由自主地刻薄起来：“一个庶女，也妄想世子多看你几眼，真是天真！” 姜柚看着郭碧玉，浅浅一笑，道：“三小姐好大的火气啊！世子不理你，火气撒我这里了吗？” “你以为世子是高看了你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自以为是，恬不知耻！”郭碧玉毫不客气地数落着姜柚。 姜柚对此只是冷漠地笑了一下，郭碧玉在旁人面前那绝对是个端庄秀丽的大家闺秀，可在面对姜柚的时候，郭碧玉却是表现出了强烈的敌意。虽然姜柚和苏衍并无干系，可面对这样的郭碧玉，她却是不想解释太多，郭碧玉越是生气，她越是不解释。 “笑什么笑！”郭碧玉脸色冷沉，很不满意。 姜柚看着郭碧玉，眉眼弯弯地说道：“世子说我将来有需要可以去找他，我在想，我有什么事可以去找他呢？” “你！”郭碧玉顿时脸色更沉了！ 太生气了！ 姜柚无视了郭碧玉的愤怒，她转向宴会场，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但她站在这里却是可以看见那边的热闹。 其实若郭碧玉拦在这里不让她去那边也好，她也省得去凑那个热闹，总归再过一会儿这热闹也该要结束了。 “姜柚是？你少得意，你今日得罪我，我不会放过你的。”郭碧玉傲慢地看着姜柚，“你要知道，我姑姑是贵妃，我要收拾你这个庶女，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三小姐的确好威风。”姜柚笑着，朝着郭碧玉走近几步，笑盈盈地对她说道，“那我等着你。” 她说完，看了郭碧玉一眼，抬步朝着会场那边走了过去。 郭碧玉看着姜柚的背影，不由得攥紧了拳头，眼中满是愤怒。 她所说的一切，就像是打在棉花上一眼，对姜柚一点威力都没有。反倒是姜柚，那样浅浅的笑容，于她而言，更像是挑衅。 果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 郭碧玉恨恨地骂着。 宴会上人来人往的，姜柚很快便是瞧见林氏所在，她便是绕了过去，走到林氏身边落座。好在林氏选的位置也是靠后，姜柚出现在她身边，亦没有惊动其他人。 林氏忽然看见姜柚回来，席地而坐与她同桌，她放下手中茶杯，不悦地看向姜柚：“你去哪了？怎么还换了一身衣服？” 林氏看着姜柚身上的衣服，似是洛花颜从前穿的衣裳，她瞧这一眼，顿时脸色就不怎么好了。 姜柚小声解释道：“夫人，我先前四处走走，碰巧遇见镇北王妃落水，便救了镇北王妃。” “镇北王妃？”林氏怀疑地看向姜柚。 姜柚点头：“对，我身上也湿透了，所以也去换了一身衣服。” 林氏这才明白了过来：“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这会儿，郭府请的戏班正在中央台上唱戏，一群女眷听得津津有味。 林氏说道：“你等会跟好我，不要再乱跑了。宴会结束，我们同郭夫人打个招呼便回去了。” “好。”姜柚点头。 林氏看了姜柚一眼，看她这么乖巧的模样，实在是有些不习惯。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状似无意地问道：“你这衣服似乎是你娘以前穿过的，你先前去哪里换衣服的？” “成衣铺。”姜柚当然不会说回春堂，只道，“先前是镇北王世子带我去的成衣铺。” “你见到镇北王世子了？”林氏不觉蹙眉。 “嗯，世子感激我救了王妃。”姜柚回答。 林氏点点头，若有所思。 今日基本都是女眷，但也不是没有男子前来。只不过，男子全都在前院，并没有到这后院来。就这样的情况下，姜柚都能和镇北王世子碰上面，林氏对姜柚还真是刮目相看。看来，她还是很有必要多带姜柚出来走走，也该让姜柚多见见世面，争她的人越多越好。 林氏正想着，台上的戏落幕了。 这时，郭中书令带着一群人来到了会场，郭夫人连忙起身，迎了过去。 第27章 要与那个人正面接触了? 姜柚一出去，姜桐便是迫不及待地对林氏说道：“母亲，你为何要相信姜柚啊？分明就是她……” 林氏抬眸，看向姜桐，姜桐触到她的目光，有些话便是不好直接往下说了。 林氏这才开口说道：“桐儿，母亲教过你，凡事要稳中求进，不可冒进。你如今为了掌控马洪，已渐渐迷失了本心你懂吗？你口口声声说是姜柚，证据呢？” 姜桐有苦难言，马洪对姜柚的企图那已经是众人皆知了。她难过地说道：“母亲，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春露从小跟着我，背叛我，和马洪厮混，珠胎暗结。姜桦也是我从前一直护着的，她竟也这般对我……母亲，我是不是太失败了？” 林氏看着姜桐，知道姜桐最近受到一连串的打击，难免心乱了。她耐心地对姜桐说道：“你且放宽心，不要妄想马洪会待你如何，如何保住你正室的身份才是关键。你也不用同姜柚等人浪费精力，这姜府上下有我，你不想发生的事，我也不想发生。我是你母亲，你要相信我，知道吗？” 姜桐便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林氏的手，道：“母亲，我只能仰仗你了。” 林氏轻声说道：“姜柚和忠勇伯府的婚事未必会成，你也不必将她当一回事。她一个庶女，如何能与你这嫡女相提并论！” 林氏的言语里满是轻蔑，她根本没有将姜柚放在眼里。 “先前姜柚说的铺子的事……母亲，怎么回事啊？她那个失踪的姨娘还有铺子？”姜桐想起铺子的事，不免关心起来。 林氏摇了摇头，道：“洛花颜这个女人神秘兮兮的，你父亲都不让我招惹她，谁知道她背地里弄的什么东西？即便有铺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林氏从前不是没和洛姨娘打过招呼，只不过每次都以失败告终，久而久之，她也就不跟洛姨娘来往了。 至于姜柚，从前姜柚看起来性子温软，现在是变了。不过在林氏却是觉得再正常不过，她从来就不信洛姨娘那样的人能教出什么教养好的女儿来。 姜桐见林氏都这么说了，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姜柚回善若阁的时候，在门口的时候正与姜檀打了个照面。姜檀看见姜柚回来，笑着说道：“你回来便好，没事？” “没事。”姜柚应声，“三姐姐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坐坐！” “好。”姜檀点头，转而又跟着姜柚一道进了善若阁。 她回来听说姜柚一直没回来，便是来善若阁来瞧瞧。这会儿看见姜柚平安无事，她才放下心来。她们是一道出门的，回来的时候姜柚不见了踪影，她又听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谣言，心里总觉得不踏实，这会儿见到姜柚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她才松了一口气。 “你回来的时候去过衢清院了吗？”姜檀问姜柚。 “去了。”姜柚也没瞒姜檀，实话实说，“夫人和大姐姐问我一些事。” “是不是问大姐夫的事？”姜檀蹙眉，“先前我在林子附近的时候，就瞧见大姐夫带人进了林子，我听小厮说是找你去了。我也进了林子里找你，后面就看到他被人抬出来了。” 姜檀有些话也就没有明说了，她其实看到了姜柚打马洪之事，只不过，她也不会多嘴。她意外的是……姜柚和苏衍似乎很熟悉，姜檀就有些担心这个，毕竟姜柚是有婚约的人，而且，苏衍和韩睿才还是表兄弟。 “他是我打的。”姜柚看着姜檀，却是突然开口，承认自己打人。 姜檀：“……” 姜柚看着姜檀，唇角弯了弯，道：“你看见了，不是吗？” 姜檀拧眉，下意识看了看四周，才对姜柚说道：“这话你不要再说了，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大姐夫被谁打，那是他得罪人太多了，谁知道谁报复他！只不过，六妹妹……你和那苏公子……” “多谢三姐姐提醒，我知道的。”姜柚轻声说道，“上一次去飞云寺，马洪便对我图谋不轨，我当时跌下山谷，是苏公子救了我。除此之外，我和苏公子之间也没有什么，你不用担心。” 姜檀点头：“那便好，说来也是，大姐夫实在是太可恶了。” 姜柚问道：“三姐姐今日与丁公子碰面，后面可还有什么接触？” “没有。”姜檀有点意外，“你怎么问起丁公子？” “我只是听闻这丁公子风评不是太好，三姐姐还是留个心眼才是。”姜柚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一句，丁公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可要怎么让姜檀认清丁公子的真面目，这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姜檀听了姜柚的话，只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婚事也不是我们能做主的，选的人也不是说了算，真的遇到不好的夫婿，那也只能认了。” 姜檀对此是很悲观的，这世道便是如此，为人子女，婚事何时能自己做主了？ 姜柚劝不出来别的话，这丁公子的事回头还是要想想办法，她不能明知道姜檀嫁过去是跳入火坑，却还要眼睁睁看着姜檀跳进去。 “不说这个了。”姜檀笑着说道，“对了，我今日听说，月底宫里会举行一场赏花宴，到时候，会邀请很多年轻的世家公子和千金去参加宴会的，最主要的是……不分嫡庶，这一场赏花宴，是太子和太子妃主持的，我们几个或许有机会去参加赏花宴呢！” 月底赏花宴？ 姜柚知道。 哪怕她重生改变了很多事，可有些轨迹却还是没有变的。 前世，月底那场赏花宴中，太子身亡，二皇子被指认为凶手打入天牢，不久便死在天牢里。而二皇子的母妃贤妃，正是苏衍的姑母，二皇子死后，贤妃自缢而亡，镇北王府的厄运也就跟着来了…… 所有的一切，一环扣着一环，太子身亡此事便是这一切的开端。 而前世她没有参加这一场赏花宴，而是在这一场赏花宴当天，趁着所有人不在的时候，逃婚了……而在她要被姜家人抓回来的时候，遇到了那个人…… 姜柚告诉自己，不能再想了，这一切的轨迹已经改变了。 她要阻止太子身亡，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六妹妹？”姜檀见姜柚似乎走神了，不由地唤了她一声。 姜柚缓过神来，对着姜檀笑了笑，道：“三姐姐。” 姜檀抿唇，道：“你都走神了……我听姨娘说，赏花宴是有名额限定的，按朝臣品阶来，我们家大约有四五个名额。” 姜柚点头，她心里有数了，家里四五个名额，大约也是排不上她的。她若想去的话，肯定还要想想别的办法。总之，这赏花宴她是肯定要去的，哪怕这一次要正面和那个人对上了，她也得去！ “姨娘还说，这一次赏花宴上，几位皇子殿下都有想法见一见各家闺秀，指不定就选了谁当侧妃。”姜檀叹息一声，这皇子正妃肯定是皇上指婚，可侧妃人选却是可以随便皇子们自己挑选。 她其实很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就像货物一样被人挑挑拣拣，幸好，她和姜柚都已经有婚约了。 姜柚闻言，目光微顿。 她只知道，哪怕皇子可以自己挑选侧妃，前世那个人也从未给过她一个名分。 姜檀留在善若阁没说上几句，就先行离开了。 姜柚却是拿起笔，在宣纸上描描画画，记下了一些东西。 有些事她已经记不太清楚了，涂涂画画也许可以加深印象。 对上那样的对手，她不好好谋算恐怕还真是斗不过。 第36章 杀姜柚灭口? “老爷，您怎么过来了？”郭夫人含笑迎上前，郭中书令出现在这里，令郭夫人好生欢喜。 郭夫人今日是寿星，打扮得比平素更雍容端庄，只不过，她自己还是不满意的，毕竟已经上了年岁，到底比不得年轻的小姑娘。 郭中书令点点头，下意识看向四周，问道：“姜六小姐何在？” 正在喝茶的姜柚呛着了，谁没事找她？ 林氏脸色一沉，看向姜柚的时候，她脸色不悦地道：“姜柚，你干什么好事了？” 姜柚一脸无辜：“我没。” 林氏显然不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找姜柚，那能是什么好事？可中书令大人都这样问了，她只好替代姜柚出声道：“郭大人，我家老爷乃是礼部侍郎。您说的可是我们家六小姐姜柚？” “对。”郭中书令点点头，道，“六小姐可否过来一趟，郭某有事请教。” 林氏看向姜柚。 姜柚放下茶杯，众目睽睽之下只好起身，朝着前方走了过去。 到了郭中书令和郭夫人跟前，姜柚礼貌地行礼：“见过郭大人，郭夫人。” 郭夫人含笑点头。 郭中书令打量着姜柚，却是点点头说道：“先前镇北王妃落水，幸亏你及时相救。镇北王对此很是感激，让郭某转达一下谢意。只不过，你一个小姑娘怎么敢下水救人？” 郭中书令话音落下，各种各样议论的声音也跟着来了。 郭中书令带来的这些人中，就有不少是随女眷一同前来的朝臣之子。 姜柚蹙眉，郭中书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镇北王妃落水一事，什么居心？现在，这是在质疑她怎么敢下水救人？ 姜柚也没看郭中书令，只低着头，低声说道：“大人，先前事态紧急，姜柚考虑不了那么多，只想着救人便罢。却不知大人为何要有此质疑，难道大人不希望镇北王妃平平安安吗？” 姜柚说到后来，缓缓抬头，看向郭中书令。 “放肆！”郭中书令听到后来，脸色一变，他不满地看着姜柚，“你这小姑娘怎可如此臆测？” 姜柚唇角弯了弯，道：“大人莫要生气，姜柚只是心生疑惑，王妃落水一事应该也不适合大肆宣扬？” 郭中书令看着姜柚这张脸，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性子偏偏这么耿？她这些问题，当着这么多人问他，着实让他不好回答。 郭夫人笑着说道：“老爷，今日是我生辰呢，你不是过来陪我过生辰的吗？姜六小姐是心善之人，见到镇北王妃落水，自是仗义相救。” 郭中书令表情缓和了一些，他对姜柚说道：“姜六小姐，有劳你走一趟，去下先前的池塘边，你再仔细回想下可有什么细节遗漏。眼下，那推王妃下水之人已死，此案陷入僵局，还需要六小姐帮个忙，可以吗？” “可以。”姜柚点头，郭中书令都这么说了，她怎么好拒绝？ “六小姐，这边请。”郭中书令还真是亲自请姜柚走了。 姜柚看了郭中书令一眼，转身便是向先前池塘的方向走了过去。 走了不远，姜柚放慢了脚步，便是发现跟随她一道过来的也就只有郭中书令带着两个府中护卫。 姜柚走上桥的时候，便是开口说道：“先前我是在这里碰见王妃的，不过我那时并不知道王妃的身份。她自称苏夫人，同我打了招呼，身边带着一个侍女。” 郭中书令瞧着，点点头道：“便是那侍女推王妃落水的。” 姜柚指了指前方，道：“她们离开之后不久，我在这里听见那侍女呼救，便循声追了过去。” 姜柚沿着先前的路线去到池塘边。 郭中书令和两个护卫也过来了。 姜柚便道：“我过来的时候，那侍女站在这个位置，王妃已经沉入池塘。所以，我入水救她，而那侍女却不肯拉我们上岸，反倒是转身跑了，幸亏世子及时赶到。说到可疑的地方……当时那侍女一直不住地那边方向瞧着，像是在等谁的命令……” “你可看见那侍女看的人是谁？”郭中书令问道。 “并没有。”姜柚浅笑，摇了摇头。 “镇北王妃之前落水是在那个位置吗？”郭中书令问道。 姜柚往池塘边缘又走近几步，指着水里的一个位置，并没有回头，道：“就是那个位置，我来的时候，王妃在那里。” 郭中书令回头看向身边那两人，那两人点了点头。 郭中书令重新看向姜柚之时，说道：“有劳六小姐，真是费心了。你救人也实在是辛苦了，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好。”姜柚转身背朝着池塘的时候，却见郭中书令身边一人猛地朝着她出手。 那人眼神冷漠，一掌朝着她的左肩而来，目的就是想要将她打进池塘里。 姜柚脸色一变，她左手边便是一处假山，这一瞬间，她侧身闪过，扶了一把旁边的假山，才堪堪站稳。 她冷着脸对郭中书令说道：“郭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郭中书令已经往后退了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姜柚，露出冷漠的笑容，道：“没想到你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千金小姐，竟然还有些身手。不过可惜了，你终究是一个弱女子。要怪只怪你看到不该看的，救了不该救之人。” 郭中书令话音落下，那两个护卫已然并行朝着姜柚走近几步。 姜柚扶着身后的假山，目光冷漠地说道：“郭大人，你亲自去宴会现场带我来此，就不怕不好交代吗？” “这有什么不好交代的？”郭中书令摸了摸自己的扳指，眼神冷漠地说道，“正因为本官行得正坐得端，亲自去请你过来，所有人才会觉得本官问心无愧。至于你……说是来帮忙回忆细节，却不想本官细查之后发现，你才是行凶之人，被本官戳穿之后，你逃跑中落水而亡。” 姜柚禁不住笑了起来：“郭大人不去说书真的可惜了，你们对镇北王府下手，却想让我背锅？” “背锅？”郭中书令笑了起来，“小姑娘，下辈子呢，别乱救人，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救的，救人还会惹一身麻烦，懂吗？” “就算重来一回，我还是会救。”姜柚说道，“倒是郭大人……你真的觉得你能赢？” “赢不赢的，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总不可能你觉得你一个人还能跑得掉？”郭中书令不以为然。 姜柚叹了一声，道：“说的也是，我自然不是郭大人的对手。” “你放心，本官会留你一个全尸，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还是死得好看些！”郭中书令一脸冷漠地说道，“动手！” 话音落下，那两名护卫便是毫不犹豫地朝着姜柚冲了过去。 姜柚背靠着假山，离那池塘并没有多远。 眼前冲过来的这两人都是郭府的护卫，武功高强，她一个人对他们两个，自然是没有胜算。 可…… 她怎么可能没有后手？ 那两人一左一右朝着姜柚一掌击去，姜柚看着他们俩越来越近。 她不是不害怕，而是，她信苏衍。 果然，那两人这一掌还没有落下来的时候，便被一道强大的力量挡了回去。 再一瞬间，苏衍便是出现在姜柚面前，他转身面对郭中书令和那两个护卫，将姜柚挡在身后。 郭中书令脸色一沉：“苏世子？” 苏衍唇角勾起嘲讽的笑容：“郭大人这是何意？父王让您转达谢意，您这是要……杀人灭口？” 姜柚则是开口说道：“世子有所不知，郭大人说我是救了不该救之人，若非世子及时赶到，我怕是要葬身在此了。” 郭中书令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模样，脸色更沉了。 所以，这两人是一早就串通好了的？ 第28章 找苏衍帮忙 隔了一日，姜柚差柳莺去给林氏报备了一下，便是带着花燕出府了。 姜柚系上面纱，很随意地在街上行走，花燕搞不懂自家小姐，跟着差不多跑了半条街，两条腿都累细了。她最后傻眼了，问自家小姐：“小姐，我们到底在干啥？专门是来逛街的吗？” 姜柚回头看了一眼，低声说道：“有人跟着我们。” 花燕下意识要回头，姜柚便提醒道：“不用回头。” 花燕懵了一下：“是夫人派人跟着我们？” 姜柚抿唇，低声道：“等会到成衣铺里，我们换身衣服，再分开走，你直接去回春堂等我。” “行。”花燕立刻答应了。 姜柚带着花燕进了一家成衣铺，她要了一套男装，换上了，正大光明地从大门离开，哪怕跟府里派来的人擦身而过，对方也没能认出她来。 姜柚去到回春堂，从后门绕了进去。 “谁？谁跑进来了？”小药童正在给后院里的药草浇水，突然又听见后门响，惊得再度跑了出来。 他目光落在姜柚身上，没认出来：“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从后院闯进来？” “我找云师兄。”姜柚开口，小药童这下子就认出来了。 “原来是姜姐姐。”小药童忙作礼道，“云大夫已经和我说过了，姜姐姐来找他，直接进去就好，我不会拦着你的。” “好。”姜柚听着小药童的话，非常不客气地自己进屋了。 她路过前日给苏衍处理伤口的那个房间，听见里面传来了两道声音。 “还别说，这小丫头给的药还真的挺有效果的，你这伤口明显好了很多。” “嗯。” “这对外伤确有奇效，她说要七日，依我看，四五日便够了。” “听她的。” “你什么时候对一个女人这么感兴趣了？” “……” 前面说话的是叶从安，后面说话的是苏衍。 姜柚见那屋门就是虚掩的，想了想便是走了过去，轻轻敲了敲虚掩的门。 “谁啊？”叶从安那语气里的不悦相当明显，可姜柚却是直接将门推开了。 叶从安朝着姜柚看过来，意外不已：“小师妹？” 姜柚从屋外走进去，也没理会叶从安，直接问苏衍道：“你伤如何了？” 苏衍的伤口刚包扎好，他衣服都还没有拉上来。见到姜柚进来，他面色坦然地将衣服拉上来，对姜柚说道：“恢复得很好，多谢。” 姜柚听了苏衍说恢复得很好，满意地点点头，道：“那就好。” 叶从安心里那叫一个酸，一个两个都这么无视他是怎么回事？他郁闷不已：“小师妹，你不用拿我当空气？理都不带理一下的啊！” 姜柚这才看向叶从安，笑着唤道：“叶师兄。” 叶从安仍然觉得扎心，自己求来一声“叶师兄”，多卑微啊！他打量着姜柚，问道：“今日怎么穿了男装过来？出门不便？” “有人跟踪我，我进了成衣铺买了套男装换上的。”姜柚解释道。 叶从安顿时觉得，这小师妹还挺聪明。 “叶师兄，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事要跟苏公子说。”姜柚接着就开始赶人了。 叶从安刚想夸下小师妹，突然就听见姜柚要赶他出去了，顿时脸色垮了下来，他觉得自己遭受了冷落。 叶从安看向苏衍，苏衍却是点了点头，叶从安便是先行离开屋里，顺便好心地帮他们关上门。 孤男寡女虽然处在一室不妥，但是，对苏衍他还是信得过的。中毒多年，哪怕女人能让他不必遭受锥心之痛，可他仍然没有不负责任地祸害哪个姑娘……倒是他，一直想要找一个女子给苏衍当药引，帮苏衍解毒…… 待叶从安离开，苏衍才转向姜柚，道：“姜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姜柚点头，走到苏衍旁边的位置坐下，道：“月底宫里有一场赏花宴，姜家名额可能不够，你能不能帮我一下？” “你要参加那赏花宴做什么？”苏衍拧眉。 “我自是有我的理由。”姜柚并没有同苏衍说清楚这个中缘由，而且，这各种缘由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 苏衍看着姜柚的眼睛，又问了一句：“你怎知我就能帮你？” 他是镇北王世子啊，他怎么可能帮不了？ 但是，姜柚当然不会直接挑明苏衍的身份。 她道：“就感觉，你要是帮不了的话那就算了。” 苏衍顿了顿，应声道：“可以帮。” “真的？”姜柚眼前一亮。 “嗯。” “那太好了！那到时候你给我消息！”姜柚对苏衍说道。 “好。”苏衍点头，看着她顾盼神飞的样子，只觉得这小姑娘也太容易满足了。 姜柚自觉和苏衍达成共识，便是喊苏衍一道去院子里走走，还对苏衍说道：“你现在没事的时候可以多见见阳光，不要总是闷在屋里。” 苏衍没动，姜柚便是扯着他右胳膊，将他从屋子里拉扯出去了。苏衍看姜柚熟稔的样子，好像这样的场景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一般。 他前日里又梦见她了，不过这一次，却是梦见她站在别人的身侧。他和她，仿佛变成了陌路人。 苏衍被拉到院子里，看小药童种药草。 姜柚来了兴致，对那小药童说道：“你把锄头给我，我来种。” 小药童惊了一下：“你？种？” “小看我不是？”姜柚接过小药童手里的铲子，将药草种了下去。 小药童原本以为姜柚也就是客气一下，可没想到，姜柚竟然真的会种药草，小药童觉得自己也是看走眼了。 “你要不要试试？”姜柚种完一株药草之后，回头问苏衍。 苏衍长这么大都没有种过什么，姜柚竟然想让他学种药草？ 可苏衍听了姜柚的话，却是愣愣的接过姜柚递过来的铲子，学着姜柚刚刚那个模样，种了一株药草下去。 连姜柚都没想到，苏衍竟然还真学，最主要是学得还真是快！ 小药童彻底说不出话来了，他今天上午是可以偷闲了吗？ 不一会儿，小药童的药草全都被姜柚和苏衍种完了，姜柚问她还有吗，他只是摊手耸肩，表达……没有了！ “种药草太没有挑战性了。”姜柚叹息一声，最主要的是，苏衍明明不会种药草，可这临时学会种药草，竟然比她速度还要快！ 苏衍微微侧过头看着她，小姑娘鼓着脸，表情清新自然，那似乎也是一个不一样的她。 两个人看着小药童给新种植的那些药草浇了水，就一道走到旁边去了，免得打扰到小药童。 姜柚看着院子里很多奇奇怪怪的药草，料想打理也要不少时间。两个人随意地在园子里逛了逛，不一会儿，叶从安就过来了。 叶从安那个大嗓门，直接对姜柚说道：“小师妹，你今日来了，正好晚一点回去！” 姜柚疑惑地看向叶从安：“做什么？” 叶从安走过来，桃花眼魅力十足，他笑着说道：“也没什么，就是师兄弟们听说你找过来了，都很想见见你。” 姜柚：“……” 她娘亲一共收了七个弟子，七个年轻的弟子，这些人入门长的十年，短的只有几年。姜柚前世见过这七位师兄，不得不承认，她娘真的是看脸，带出来的弟子哪一个不是相貌俊美神采飞扬的？ “就不必了……”姜柚内心是拒绝的。 “就认识一下，怎么不必了？”叶从安容不得姜柚拒绝，“往后他们见到你，能帮忙的自然也会帮着你，你是师父的女儿，自然是我们大家的小师妹，大家都会护着你。” 姜柚：“……” 突然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第37章 请君入瓮 回郭府的途中，马车内，姜柚和苏衍说了一番话。 “先前我救你娘的时候，那侍女一直回头，似是在确认什么。如果我没料错的话，当时不止她一人在场。”姜柚当时来得匆忙，并没有留意到岸上还有其他人，但是，她救镇北王妃之时，却切切实实地瞧见那侍女的异常之处。 “那又如何？” “我且问你，今日是郭夫人生辰，你们家为何而来？据我所知，镇北王妃和郭夫人并无私交。”姜柚耐心地说道，她是真的想帮苏衍的。按照前世的轨迹，距离镇北王府出事也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她那时只隐约知道镇北王府出事之时，镇北王妃似乎病重未愈。而镇北王府出事，郭家那可是功不可没，如今，镇北王妃在郭府出事，她很难不考虑这背后关联。她既想到这一层，自然也该提醒苏衍。 苏衍从前都是隐藏身份混迹军中，如今回京城并不久，他哪里会知晓京城这人心险恶？ 苏衍听了姜柚的话，不觉蹙眉，解释道：“中书令亲自去递了请帖，请我爹来府上一叙，说是要聊聊军中事务。正逢郭夫人生辰，我娘便一起来了。” “中书令并无职事，说到底只是内阁的闲散皇亲，他同镇北王聊军中事务？”姜柚笑了，这不是贻笑大方吗？ “正因为如此，我也来了。”苏衍自然也想到这一层，他不放心，所以也跟着一道来了。 姜柚明白，前世苏衍这个时候伤重，恐怕一直被叶从安藏起来疗伤，根本不知道这些事。 她顿了顿，继续对苏衍说道：“我怀疑，这幕后之人是那位郭大人。除了他，还能有谁敢在郭府生事？世子，你要信我的话，等到了郭府，你去见郭大人，只需假意透露出我见过那侍女所见之人。” 苏衍凝视着姜柚的眸子，问道：“你要如何？” “请君入瓮。”姜柚看着他，唇角微勾，笑容浅浅。 苏衍不觉拧起眉头：“若他真是幕后之人，你这么做，可想过后果？” “自然，他定然会杀我灭口。”姜柚笑了笑，道，“其实，即便你不去透露，幕后之人应该也不会放过我。毕竟，我救了你娘，破坏了他们的计划。” “那你现在要做的应该是离开郭府，不必以身涉险。”苏衍也懂姜柚的意思，他便是想劝姜柚离开，不希望姜柚因此而遇险。 姜柚看着苏衍，笑着说道：“世子，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我逃了这一次，你怎知幕后之人不会再对我下手？我这个人，不喜欢躲，既然趟上了，不如迎面直上。” “你不怕吗？”苏衍看着姜柚的笑容，低声问道。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她笑着的时候，言语里是满满的自信。她身上好似有光，闪闪亮亮，让人无法忽视。 “我信你。”姜柚认真地对苏衍说道，“我信你，不会让我死。” 她说得很认真，一字一句，无比真诚。 苏衍看着她，那颗心忽然就热了起来。 他听见自己说：“好，我保护你。” …… 是以，他们到了郭府之后，便是分头行动。 苏衍先送姜柚到了宴会场之后，并没有再去见郭中书令，而是离开郭府。府中暗线见他离开郭府，立刻去禀报郭中书令，郭中书令便是正大光明的将姜柚“请”走，只不过，他们谁也不知道，苏衍又回来了，暗中跟着郭中书令等人，到了先前镇北王妃落水之处。 眼下，苏衍如约而至，护住了姜柚。 郭中书目光冷沉，他对苏衍说道：“苏世子，你来得正好，此女全然是在胡说，她居心叵测，陷害镇北王妃，被本官抓了个正着！依本官看，先将此女押下去，严刑拷打，总会让她招供这幕后之人的。” 姜柚真是佩服郭中书令这番说辞，眨眼间就全都推到她身上了！ 这老狐狸！ 苏衍冷笑一声：“别装了，你与姜姑娘说了什么，我听得一清二楚。” 郭中书令的表情顿时凝固了起来，既然如此，那就不用再费心遮掩了。他冷笑道：“既然你都听见了，那本官就实话同你说了！苏世子，本官对你很是欣赏，碧玉那丫头对你也是一片痴心。镇北王妃在郭府出事，行凶者已死，总要有人背上这幕后之人的罪名，本官这么做，也是为了两府的关系。” 说得冠冕堂皇，可实际上，就是想找个替死鬼罢了！ 他们的本意就是想让镇北王妃生不如死，让镇北王府上下动荡，继而可以放心对付二皇子…… 苏衍目光冰冷地看着郭中书令。 郭中书令笑了笑，道：“苏世子，为了两府安好，你还是别管此事了，将此女交出来！” “不可能！”苏衍断然拒绝。 郭中书令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苏世子，本官知你年轻，长久以前亦不在京城，不知这京中局势。一个庶女，不值得你费心，本官说她是害镇北王妃之人，她便是。” “郭大人真是好算计啊！”姜柚轻声笑起来，“明明是你们郭府陷害王妃，怎么还赖到我头上？我一个小小的庶女，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都未曾见过镇北王妃，我为何要害她？还是大人觉得，我这种没人管的庶女，即便安什么罪名都不会有人护着，也就方便你们隐瞒自己的真实目的了？” “大胆！”郭中书令倒是没想到，姜柚竟然会主动呛声，而且，攻击性很强。 姜柚无视郭中书令的怒气，她见惯了风雨，怎么可能会将一个小小的中书令放在眼里？ “郭大人还是莫要动怒了，否则，会显得您比较心虚。”姜柚继续说道，“镇北王妃在郭府落水一事的确需要细查，依我看，还是请大理寺介入比较好，免得冤枉了郭大人。” 郭中书令的脸色更沉了。 苏衍唇角勾了勾，道：“姜姑娘的提议甚好，郭大人，不如等会就请大理寺过来！我相信，大理寺总不至于随便找个人顶罪？” 郭中书令盯着姜柚，这小姑娘生了一副会惑乱心神的面孔，是他太小看她了。 “苏世子言重了，这么小的事便不要惊动大理寺了。”郭中书令笑了起来，“苏世子请回，这姜姑娘留下便可。” 郭中书令这是让苏衍离开，但却要将姜柚留下来，说白了，就是哄苏衍离开，再好好对付姜柚。 “郭大人是觉得我好糊弄吗？”苏衍当然不可能将姜柚留下来，他语带嘲讽地道，“今日，我一定会带姜姑娘离开郭府，谁拦也不行。” 郭中书令摸着扳指，脸色渐冷：“苏世子这是要与……郭某为敌了？” 苏衍不言语，只冷冷地看着郭中书令。 郭中书令也知道怕是谈不拢了，他往后退了一步，冷声吩咐道：“来人！” 眨眼间，除了先前那两个护卫，又从天而降了七八名护卫，齐齐地站在郭中书令的面前，面朝着苏衍和姜柚。 郭中书令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道：“拿下此二人，生死不论！” “是！”那些护卫齐刷刷的应声，而后每个人都拿出自己的武器，朝着苏衍而来。 姜柚捏着袖子里的毒药，必要之时，她只能用毒了。她仍是有些担心苏衍，苏衍的伤还未痊愈，又要大动干戈，真是让人无奈。 她正想着，苏衍已与那些护卫缠斗在一起，而她……被苏衍保护得很好，苏衍凭他一己之力，硬生生挡下所有人的攻击，没让任何人靠近她…… 姜柚瞧在眼里，心下喟叹。 苏衍……他仍然是那个重诺的苏衍，他说保护她，便一定会做到！ 第38章 神助攻二皇子到! 郭中书令看到苏衍的实力，心中大骇。 他这十个一等一的护卫，竟抵不过一个苏衍！ 他见姜柚一直靠在假山那边，而自己的人全都无法靠近姜柚，也禁不住急了：“废物！你们连个女人都抓不住吗？” 郭中书令骂完，那些护卫也便急了，他们改变了策略。其中九人从各方缠着苏衍，只一人从一旁朝着姜柚而去。 姜柚靠在假山旁，见那护卫靠近，她往后退了几步，离了假山，退到池塘边缘之时。那护卫见状，朝着她扑了过来，而她则是侧身一让，再度扶住假山，抬脚过去，那护卫一下扑了空又被绊一下，直勾勾地朝着池塘里栽了进去，“噗通”一声，声响格外清晰。 苏衍被缠住，很担心姜柚的安危，可一转头就瞧见那人栽下去，他满目震惊！ 万万没想到，她竟这么厉害！ 姜柚看苏衍和这些护卫这般相斗也着实不是事，太费时间了，她得帮苏衍一把！ 姜柚扶着假山，一直往外走。 几个护卫瞧见姜柚竟主动走出来，顿时闪身过来，直接掉转方向朝着姜柚而来。 姜柚唇角弯弯，见他们过来，猛地从袖口拽出毒粉，抛洒出去。 那急着过来的几个护卫猝不及防，吸入毒粉，顿时软软的倒了下去。就连离得近些的几个护卫，也都或多或少地吸入毒粉，顿时没了力气。眨眼间，原本十个护卫，现在就只剩下三两个了。 不得不说，叶从安给的这毒粉效果可真是好极！ 郭中书令受到了严重的惊吓，他眼神躲闪几分，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苏衍这会儿立刻占了上风，眨眼间功夫，便是解决了余下几个护卫。 郭中书令慌张叫起来：“来人，来人啊！” 姜柚却是直直地朝着郭中书令走了过去，现在还想着喊人，太晚了！ “郭大人！”姜柚笑盈盈地走到郭中书令跟前几步，道，“别喊了，你为了能顺利杀了我，已经提前清了场，所以你现在是喊不到人的。” “你要做什么？”郭中书令定了定神，对姜柚说道。 “郭大人如此心虚做什么？先前不还说要我的命吗？”姜柚浅浅笑起来，语气里满是揶揄。 “你不要乱来！”郭中书令指着姜柚说道，“这是郭府，你要是敢对本官如何，你自己也逃不了！” “郭大人莫要紧张，我要求很简单，只要郭大人亲自送我和世子出府便可。”姜柚叹息一声，表达了一下需求。 苏衍这会儿也已经走到姜柚身后，他什么都没说，可却已经是以行动来支持姜柚了。 郭中书令咬牙道：“要本官送你们？你们可真是好大面子！” 姜柚拿出一个小瓷瓶在手里把玩着，非常遗憾地说道：“郭大人，我们就这么点小小的要求，不过分？这瓶子里呢，是那死去的侍女的血，郭大人可知道那侍女是怎么死的？” 姜柚将那小瓷瓶朝着郭中书令那边递了过去，郭中书令脸色苍白的连连后退，生怕惹得姜柚生气将那瓷瓶丢过来。 姜柚将郭中书令的表情尽收眼底，郭中书令果然是知情人，否则，听说这瓷瓶里装了柴荷的血，他反应不会这么大！ “有话好说。”郭中书令自然而然地怂了，“姜姑娘，不过是让本官送你们出府，本官照做便是。二位这边请，这边请……” 郭中书令觉得自己这是叫忍辱负重，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姜柚和苏衍离开。 姜柚却是弯了弯唇角，道：“郭大人先请。” 郭中书令看着姜柚手里的瓷瓶，气得咬牙切齿，偏生又拿姜柚没辙。他一甩袖，抬步走在前方，成了引路人。 姜柚和苏衍对视一眼，跟上郭中书令。 走出花园，才陆陆续续有下人给郭中书令行礼，郭中书令全程冷着脸，心情很不好。的确，他心情也确实好不了，被姜柚和苏衍这一番折腾，着实是没了脾气。先前花园那附近已经被清了场，他什么举动外人也瞧不见。可如今……他亲自领着苏衍和姜柚从那里离开，哪里还能轻举妄动？ 这一路，他们全都沉默，姜柚和苏衍也没有说话，就这样，三人一路到了郭府正门口。 郭中书令脸色并不好看，他站在门口，语气不善地对苏衍说道：“苏世子，请！” 苏衍看向姜柚，对她说道：“我让人送你回去。” “不用。”姜柚摇了摇头，道，“我自己可以。” 她话音刚落，却见郭府门口一辆豪华马车停了下来，与那辆马车同行的，还有一群带刀侍卫，这一眼看过去，便知这马车里的人身份不简单。 郭中书令目光转了过去，顿时变了脸色。 马车门被打开，一名男子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那男子着一身飞泉绿系的衣袍，衣袍之上是大团金丝线绣着的祥云纹样，极为精致。男子被人扶下马车，立在那里，优雅高贵，朝着苏衍看过来时，他的嘴唇抿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郭中书令连连迎上去，声音都有些发颤：“臣恭迎二皇子殿下！” 姜柚意外至极，原来，这便是当朝二皇子。 前世，二皇子被诬陷为害死太子的凶手，最终死不瞑目，是以她没有见过。 二皇子背着手，看了郭中书令一眼，手一挥道：“郭大人免礼。” 郭中书令惊魂未定地起身，刚想同二皇子说话的时候，二皇子已经走向了苏衍，并主动唤了一声：“阿衍。” 苏衍上前行礼：“见过二殿下。” 二皇子上前一把捞起他的手，道：“非正式场合，不用多礼。你我是兄弟，不必如此见外。” 苏衍抿唇，点点头道：“羡表哥。” 二皇子点点头，道：“本王刚听说舅母在这郭府遇险，有贼人对舅母下手，是以请示父皇，来此调查此事，绝不能让这真凶逍遥法外。” 姜柚只觉得这二皇子来得实在太是时候了，奉皇命前来调查，再好不过！ 郭中书令只觉得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他忙道：“二殿下，此事已查清楚，是镇北王妃身边的侍女推王妃下水的，这……” 二皇子扫了一眼，目光顿时冷了下来：“怎么？本王是不该来郭府吗？” 刚刚还是温润如风的语气，眨眼间就森冷彻骨。郭中书令敢在苏衍面前嚣张，却万万不敢在二皇子面前耍横，二皇子此言一出，郭中书令顿时整个人都慌张了起来。 “臣不是这个意思，请二殿下恕罪。”郭中书令冷汗直流，连忙向二皇子请罪。 二皇子压根没理会郭中书令，而是转向苏衍，平和地说道：“阿衍随我一道，关乎舅母的安危，要细查才是。” “是。”苏衍点头，跟在二皇子身边。 二皇子目光一转，这才瞧见苏衍身后的姜柚，他目光顿了顿，问道：“这位是……” “姜府六小姐姜柚，是她救了我娘。”苏衍解释了姜柚的身份。 “原来如此！多谢姜六小姐仗义相救！”二皇子闻言，立刻向姜柚表达感谢。 “二殿下言重了。”姜柚微微低头，轻声回道。 “那也请六小姐随本王一道入郭府，细查此案。”二皇子又是对姜柚说道，“绝不能叫这幕后之人逃之夭夭！” 二皇子话里有话，回头看了一眼低眉顺眼的郭中书令，之后，便是带着苏衍和姜柚再度进了郭府。 郭中书令小声对身边一名下人说道：“快去请三殿下过来。” 姜柚听到了这一句，脚步微顿，手指捏紧了一些，很快，又慢慢松开，泰然自若地跟上了二皇子和苏衍等人。 第39章 她!见到了那个人! 二皇子慕容羡，乃是苏贤妃所出。 前世，哪怕姜柚未曾见过慕容羡，可却也从其他人那里听来慕容羡的一些事。清风霁月慕容羡，慕容羡在很多人眼里，是很美好的象征。 一路进郭府，慕容羡和苏衍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对待苏衍，慕容羡的态度很真诚。 姜柚默默地跟在后方，自觉也帮不上什么忙，该说的，她其实也都和苏衍说清楚了。 苏衍大约也是怕姜柚会觉得无聊，便是对慕容羡说道：“羡表哥，可否差人送下六小姐回后院？” 慕容羡很意外地看向姜柚：“六小姐要去后院？” 姜柚点头，礼貌地回道：“回二殿下，姜柚是同主母一道才为郭夫人祝寿，主母线下仍在后院。” “原来如此。”慕容羡点头，吩咐身边一人，“你去送六小姐。” 郭中书令这会儿也跟在后方，眼见着姜柚要回后院，却也无可奈何。慕容羡这直接进了郭府，他哪里还敢动姜柚一下？ 姜柚被一路护送至宴会现场，这会儿，正赶上宴会散场。姜柚向送她过来的那人道谢，随后便入了会场去寻林氏去了。 林氏看见她回来，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上前来，问道：“你怎么自己回来了？郭大人没为难你？” “没有。”姜柚摇头。 林氏点头：“宴会已然结束，可以离开了，我同郭夫人打了招呼之后，便先行离开！” “是，夫人。”姜柚应声。 林氏正打算去跟郭夫人道别之际，忽然，先前送姜柚回来的那人直接走进了宴会主场，停在最中央的位置。 郭夫人也是愣住，这里男子不给入，这人是谁？ 那人面无表情，对在场众人说道：“先前镇北王妃被人推下水中，在事情真相未曾查明之前，你们谁都不能走。” “凭什么啊？” “这人谁啊？” “简直莫名其妙……” 女眷们纷纷叫骂，一个个都觉得简直是莫名其妙。 那人根本不在意旁人的叫骂声，只冷淡地亮出令牌，说道：“二皇子殿下有令，所有人可自由活动，出入这郭府庭院，但，不得离开郭府。” 郭夫人听了这话，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二皇子凭什么让这些人可以自由出入郭府的庭院？ 可她纵然心里不快活，却也不敢开口拒绝，那可是二皇子，谁敢得罪？这郭府虽然出了个郭贵妃，但亏就亏在贵妃没有生下皇子，所以，他们哪里敢与别的皇子叫嚣？ 女眷们闻言，一个个都不敢再骂什么了，毕竟，谁也不敢得罪二皇子。 “二皇子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我从前远远瞧过一面，二皇子是很温柔的。” “是啊，二皇子只是让我们配合调查，没关系的。” “殿下说我们可以自由活动，那我们……出去走走？” 这般说着，立刻就有三三两两的女眷结伴同行，准备在这郭府好好看看风景。总归现在走不了，既来之则安之，到处走走游览一番也未尝不可。 姜柚反正是不想走了，她累了。 林氏蹙眉道：“姜柚，你不想出去走走吗？” 姜柚坐在那根本不想动：“不了夫人，我走了好多路，有些累了。” “那你便在这附近休息，我先去瞧瞧郭夫人。”林氏对姜柚说完，便去另外一边找郭夫人去了。 姜柚坐了一会儿，便是看见这宴会场几乎没人了，现在只有丫鬟进进出出，将这宴会场原本的布置撤得干干净净，姜柚顿时又觉得很无聊了。 她起身，只得从会场这边走出，只是这一路，来来往往都是人。慕容羡让大家自由出入郭府，不过，大部分人都没有离郭夫人的主院太远。 姜柚没走多远，迎面碰见了郭碧玉。 郭碧玉一看见姜柚，顿时气势汹汹地朝着姜柚走了过来。 姜柚目光微顿，停下脚步，而郭碧玉径自走来，竟是毫不客气地抡起巴掌就要打姜柚。 姜柚眼疾手快，扼住了郭碧玉的手腕，没让她这一巴掌落下来。 “放手！”郭碧玉愤然地甩开姜柚的手，目光冷漠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很好，真的很好！勾引苏世子还不够，还要勾得二殿下进府来查案，可真是练就了一手狐媚之术啊！” 姜柚知道郭碧玉喜欢苏衍，这般针对她，那也是因为气苏衍对她好。 姜柚慢慢松开郭碧玉的手，冷声冷气地说道：“郭三小姐，脾气该收敛了，你这样的……苏世子不喜欢！” “你！”郭碧玉更是生气坏了。 姜柚转向另外一个方向，道：“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先走了。” 姜柚不想跟郭碧玉废话，只想换个方向继续走，只要离郭碧玉远一点就足够了。 哪知道，郭碧玉却偏偏不想放过姜柚，姜柚还没走呢，她又给拦上去了：“本小姐跟你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先走了？你走哪去？没有本小姐的允许，你以为你能走到哪？” 姜柚耐着性子，看着郭碧玉道：“郭三小姐，你盯着我没有用，世子和二殿下如今在一起，你可以去盯他们。” 姜柚提起这茬，郭碧玉就更生气了。 她刚好不容易找到慕容羡和苏衍，想要与他们同行了，可他们却压根没有理她，还让她从哪来就回到哪里去…… 郭碧玉郁闷不已，她看姜柚的时候，目光里有两簇小火苗在跳动，如果可以，她都可已经动手了！ 姜柚再度转身离开郭碧玉，郭碧玉爱暗自伤神，那就让她自个儿伤神去！ 郭碧玉这一次没再叫停姜柚，她想，她还是要去苏衍和慕容羡那里，绝不能让姜柚又去与他们增进了感情。 姜柚如果知道郭碧玉的心态，定然会说上一句，大可不必。 她也就闲得慌，到处走走，少看见几个人，免得心烦。 她这般走着走着，倒是从后院走了出来，慕容羡和苏衍这会儿应当在先前的花园里，她没有再过去那边，而是一路走到了中院。 中院相对就比较大了，最主要是……这里来来往往的人群也要多一些男子了。 姜柚走着走着，走到了一片桃林。倒是没想到，这郭府的中院里，竟然还有一座桃林。眼下时节，桃花将谢未谢，枝头春意正浓，十分惹人。她便在桃林里闲逛，觉得这样悠闲的散散步倒也不错。 她正想着，迎面忽然走来了两人。 未等她抬头看去时，却已然先听到一人的声音：“姜柚？你怎么会在这里？” 姜柚听这声音顿时就觉得很不爽，因为，这道声音来自……林崇山！ 姜柚面色不悦地抬头看去，这一眼看过去，她整个人定在了原处。 桃花林里，一条相对宽阔的石子路，她站在这一头，那两人站在她的对面。 除了林崇山之外，还有……那个人！ 姜柚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景里，遇到这个人。 清风拂过，尚有桃花飘落。 明明是美好春光，明明是风景独好，可她看见那个人的时候，却是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 林崇山站在他的身侧，成为他的陪衬。他立在那里，朝着姜柚看了过来，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可落在姜柚的眼里，却尽是冰冷。 前世那彻骨的恨，一下子席卷了她，打得她险些站不住脚了。 姜柚定在那里，手指紧紧地掐着掌心，一下一下地攥紧着，可却又慢慢地松开了。 她听见那人开口了：“原来这位就是……姜六小姐。” 原来，她就是……姜柚。 那人勾了勾唇。 第29章 娘亲的俊美徒儿们 稍晚些的时候，姜柚见到了包括叶从安和云大夫在内的五位师兄。 还有两位师兄现下有事耽搁了，不能回到回春堂来。这些师兄中，有布衣平民，有江湖侠客，也有世家公子，但所有人都有一个明显的特征，那就是……好看。 姜柚对她娘简直是服气，这么多年来，没见她娘教过她什么特别的本事，倒是教了一群徒弟出来。 姜柚跟着进去认了一圈人，眼睛都花了，不过好在这些人她前世就已经认识过了，如今再见，对她来说，皆是故人。 叶从安领着姜柚出来的时候，问道：“怎么样？你这些师兄你还满意吗？” 满意？ 她需要怎么满意？ 叶从安见姜柚不开口，又继续说道：“你有没有发现，你这些师兄一个比一个好看？当然了，我是最好看的，这点毋庸置疑。” 姜柚就没见过这么自恋的人，她更加不能理解的是……这么自恋的叶从安怎么会和苏衍成为挚友？ 姜柚对此只能“呵呵”一笑，她难道能认同叶从安最好看？ 两个人正说着，便是到了后院，苏衍仍站在后院里，先前种的那些药草已经像模像样了，苏衍大抵是在观察那些药草。 “苏公子还没走呢？”叶从安大大咧咧地走出去，问道。 苏衍缓过神来，回头朝着姜柚和叶从安看了过来。 叶从安直接走过去，看了一眼地上那些药草，纳闷地道：“这些药草新种的，你观察这些药草做什么？难不成你还分得清这些药草？” 姜柚走过去，却是替苏衍回了那些话，道：“这些药草是我们刚刚种的。” 姜柚说话间，也低头去看那些药草。 叶从安颇为意外：“你们俩种的？我不是让小绣球种这些药草吗？这小子，竟然敢偷懒，等会我得好好批评他！” 小绣球是他们两次进回春堂遇到的小药童。 姜柚听了叶从安的话，便是替小绣球解释道：“是我们自己要种的，叶师兄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啊？” 叶从安也就是随口说一下，可姜柚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可能再批评小绣球了。 他转向苏衍，问道：“苏公子，种药草的感觉如何？这当是你第一回栽花种草？” 苏衍扫了叶从安一眼，并不想搭理他。 叶从安大约也觉得自己这聊天聊得有点尬，当着姜柚的面，有些话实在是不好说。 姜柚也不想再拦在他俩之间碍眼了，他们都是熟人了，恐怕还有别的事要聊。她当下便是说道：“叶师兄，苏公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不留下吃个饭？”叶从安问。 姜柚头也不回地走了：“不必了，你留苏公子吃饭！” 花燕在前堂已经等了她许久了。 她还要去看铺子，哪里有空慢慢吃饭。她今日来回春堂，主要是认认人，顺便看看苏衍的情况。 叶从安见姜柚已经离开，这才转向苏衍，说道：“你有没有发现……小师妹对你挺特别的？” 苏衍没说话。 叶从安细细想了下，他两次见姜柚，都觉得姜柚对苏衍很不一样。姜柚好像很关心苏衍，比对他这个师兄上心多了…… “你说……如果小师妹知道你的情况，会不会愿意做你的药引？”叶从安突然问了一句。 苏衍脸色一冷，对叶从安说道：“你想都别想。” 叶从安摸了摸鼻子：“我这不是假设吗？以防万一啊……” “没有万一。”苏衍冷冷地说完这句，转身就走了，懒得再跟叶从安废话。 …… 姜柚带着花燕，走了几条街，到了一家铺子前。 这条街是相对比较老旧的街道了，街道狭窄，并非什么旺铺。姜柚记得，这一块后面被那个人接手了，全部拆了重建，而且是建成了一条全京城独一无二的繁华街道。 花燕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一家牌匾都快掉落的铺子，真的是太破了！ “碎玉轩？”花燕指着那牌匾认了半天，蹙眉道，“小姐，这铺子也太破了？你确定这是姨娘留下来的铺子？这是一家……玉器店？碎玉？这名字起得也不吉利啊！碎玉哪里能赚到钱？” 姜柚抬步进去，花燕连忙跟上。 进到铺子里，姜柚就发现，这铺子里面更破！ 里面的木头架子都已经掉了漆，架子上的各种玉器都落了灰尘，着实让人有些看不下去。 再看屋里的人，只有一个老伙计，正在拿着算盘算什么。 姜柚实在是不忍直视，前世她就没有好好看娘亲留下的那些东西，根本不知道娘亲还留着什么铺子，这几日翻了下，发现娘亲留了不少玩意儿，她现在只能一点点地去挖掘了。 这铺子，就是其中之一，眼下，她是带着地契过来的。 老伙计突然看见有人进来，抬头打量了姜柚和花燕几眼，问道：“两位姑娘有什么事吗？” 花燕本来就觉得这里面破落了，听见这老伙计说话，回道：“老板，你这个铺子……还卖东西吗？我看你这些玉器都蒙了灰尘了，还能卖得出去吗？” 老伙计笑了起来：“卖还是卖的，不过，我们这个铺子已经很久没有生意了，我是打算要清点一下，准备变卖了。二位姑娘有兴趣吗？” 姜柚笑着说道：“你有地契吗？有地契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 老伙计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地契就没有了，我们东家好久没来了……” 姜柚抬手，直接将地契拿了出来：“地契在这里，我……就是你们的东家。” 老伙计愣住，仔细打量姜柚，觉得不可思议：“不对啊，我们东家……是个男的啊？” “男的？”姜柚抿唇，道，“那上一个东家你不用管了，看地契。” 老伙计口中的男东家，八成是她娘亲假扮的，或者是娘亲请来的旁人。她有时候还挺不能理解的，娘亲那么惊艳绝伦的一个人，怎么会甘心给姜仁实当小妾？最主要的是，娘亲还能哄得姜仁实放任她自己各种折腾。印象里，姜仁实虽然不喜欢她，没把她这个庶女当一回事，但是对娘亲真的很可以了。 老伙计：“……” 两人正说着呢，突然听见门口传来一阵阵吵闹的声音。 老伙计顿时朝着门口张望了过去，下一瞬，一个小厮小跑着进了碎玉轩来，开口就道：“碎玉轩是？你们家铺子，我们家爷买了！” 老伙计被这人强横的语气给惊了一跳，他下意识朝着姜柚看了过去。 那小厮态度极其恶劣：“你看什么看？没听见吗？这半条街，从今日开始，归我家爷了。你拿了安置的银子，马上滚，免得惹怒我家爷，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小厮说话间，将一包银子直接丢到了老伙子的桌子上。 老伙计往后躲了躲，险些被那一包银子给砸到。他在这条街住了大半辈子，还从未见过如此霸道之人，这一袋银子最多也就几十两，就想买下他这个铺子？老伙计当下气得发抖：“你们爷是哪位？怎可如此霸道？这铺子我绝对不可能卖给他！” 小厮嗤笑一声：“老头，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现在是通知你，不是问你是否愿意。你，没资格跟我们家爷谈条件！地契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老伙计唇角都在发抖可见是被气狠了。 姜柚这才转身看向那小厮，问道：“几十两就想拿走我的铺子，你们爷……哪位啊？” 小厮这才将目光转向姜柚。 第40章 连环算计 那人着一身暗龙胆紫色的衣袍，金丝绶带，勾起脉络，衬出他周身邪魅狷狂之息。 他立在那里，桃花纷飞，更显他那高贵沉稳的气质。 姜柚离他还有一段距离，她在震惊过后，已逐渐冷静下来。 她低下头，调整着微乱的情绪，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 前世跟着那人那么多年，到头来才知他真面目，她被他骗得那么惨，也死得那么惨，如何不恨？重新来这一回，她告诉自己要冷静，要以绝对强大的那一面面对他，可真当面对他的时候，她仍然是觉得有些措手不及，自觉有些狼狈…… 可她又清楚地知道，如今不是前世，他于她而言，是前世的仇人，今生的陌生人，却是将来的敌人。 林崇山离了那人身边，朝着姜柚走过来，语带嘲弄地说道：“还真是你啊姜柚！你说，我们怎么就这么有缘分呢？到哪都能碰见你！” 林崇山在笑，笑容里却满是不屑。姜柚知道，林崇山从来都是瞧不起她的，前世如此，今生亦然。 她慢慢抬头，看向林崇山，眉梢微挑，道：“林公子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明知我躲着你了，做什么还同我打招呼呢？何必自取其辱？” “你！”林崇山总是轻易地被姜柚激怒，听完姜柚的话，他巴掌都忍不住举起来了。 姜柚看着他举起的手，揶揄道：“林公子又想打女人啊？不合适？” “崇山。”那人笑着唤了林崇山一声，继而朝着姜柚这边走来。 林崇山收了手，走回到那人身边，对那人说道：“殿下，这便是姜六小姐姜柚。属下前日同您说的，不肯转让铺子的那人便是她！” “是吗？”那人打量着姜柚，他的目光里，对姜柚那是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姜柚坦然瞧着那人，掩下眸底所有情绪。 林崇山看向姜柚，哼声道：“看着干什么？这位乃是三皇子殿下，你还不快快行礼？” “崇山，你怎么还是如此鲁莽？”那人看向崇山，勾唇笑道，“六小姐是女子，你就一点怜香惜玉之心都没有？” “是，殿下说的是。”林崇山面对那人的时候，倒是难得顺从。 姜柚后退两步，对着那人行了个标准的宫礼：“臣女姜柚，见过三殿下。” 三皇子慕容修，他的母妃是宫女，地位低微，所以即便没有太子，他也是最不可能会成为储君的皇子。可他步步谋算，杀人诛心，终于还是爬上了最高位。 “六小姐不用多礼。”那人立在那里，微微抬手，他的眸光里皆是浅浅笑意，与姜柚说话的时候是那么的温柔。 姜柚起身，并未抬头去看那人。 她当然知道那人的温柔，她从前也就是被这副外表给欺骗了。他的温柔从来都是他的假面，他亦是用这样的温柔欺骗了一个又一个女子，最可笑的是……前世的她竟然会信他只对她真心……如今想想，他这个人从未有过真心。 “六小姐怎么一个人在此处？”慕容修看着姜柚，温声询问。 “回殿下，不过是闲逛至此罢了。”姜柚声音低低地应声。 “本王正要去花园，不若六小姐一起？”慕容修提议让姜柚随他一起，去后院花园。 姜柚当然知晓，慕容修是郭中书令差人叫过来的。二皇子慕容羡来这么一出，郭中书令着急了，他找慕容修来是救场的。 慕容修不可能不知道是她救了镇北王妃，邀她同行，自然是别有用心。 “臣女只想在这桃花林里走一走，便不与三殿下同行了。”姜柚婉拒了。 “姜柚，你可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林崇山忍不住了，“殿下相邀，你敢拒绝？” 姜柚唇角微抿，道：“臣女相信三殿下不是强人所难之人。” “你……”林崇山再度被姜柚堵了个无言以对。 慕容修一直凝视着姜柚，像是要将姜柚看穿一般。听见姜柚这般拒绝，他也不恼，只笑着说道：“既然六小姐不愿意，本王自然不会勉强。崇山，我们先过去，也别叫二哥等久了！” 林崇山听见慕容修都这么发话了，自然也不好再揪着姜柚不放。只是，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林崇山才问道：“殿下，属下不懂，您怎么对姜柚这么客气？一个小小的庶女，哪里配您如此温柔相待？” “你不懂。”慕容修唇角的笑容仍旧是淡淡的，他道，“当然，你也不需要懂。” 他懂就好。 姜柚站在原地目送慕容修和林崇山离开，眸光里尽是漠然。 前尘往事已是过眼云烟，再见那个人，她心底只剩下滔天的恨意。 姜柚独自走在这桃花林里，清风拂过，竟还透着几丝凉意。 她也并未走多远，在林中路的尽头，有人在等着她。 那是郭府的下人，是奉命前来请她的：“姜六小姐是？二皇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有请，有些话还是需要姜六小姐当面问一下。” “还有不清楚的吗？”姜柚问。 那下人只面无表情地传达命令：“姜六小姐去了便知，请！” 姜柚抿唇浅笑，点点头道：“也罢。” 该来的，怎么也躲不过。 她抬步，前往郭府前厅。 眼下前厅当是最热闹的时候，那些人查了一圈，最后却还要她当面问一下，这当然不是什么好事。 姜柚神色如常，入了前厅。 此刻的前厅内，有二皇子慕容羡，有三皇子慕容修，还有那位郭中书令，甚至于有那位郭夫人，有林氏，有不少人，可独独不见苏衍。 姜柚站在厅中央，便是感觉到数道目光落在她身上，这些目光里，有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 “臣女姜柚，见过二殿下，见过三殿下。”姜柚一脸漠然，给慕容羡和慕容修请安。 “姜六小姐免礼。”慕容羡抬手，他看向姜柚的时候，目光里有了几分遗憾。 郭中书令这会儿捻了捻他的胡须，说道：“姜六小姐，真是不好意思，又将你请过来了。” 姜柚听这言语里的意思，怕就不是什么好事。她抿唇，道：“不知郭大人请姜柚过来，所为何事？” 郭中书令指了指林氏，问道：“这是谁，你认识？” 林氏的目光落在姜柚身上，没有丝毫温度。 姜柚点头道：“自然认识，夫人是我们姜府的当家主母，也是今日带姜柚来郭府的人。” “你认识便好。”郭中书令点点头，又对着前方说道，“来人，带上来。” 片刻之后，一名侍女便进了屋里来，一直走到姜柚身边停下，并给屋里其他贵人行了礼。 姜柚自然认识这名侍女，她是林氏身边的侍女喜儿，今日并未同一道来郭府，却不知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是为何…… 郭中书令对喜儿说道：“你是姜夫人的贴身丫鬟，是？” “回大人，正是。”喜儿低着头，不卑不亢地说道。 郭中书令点头，道：“二殿下和三殿下都在此，你就把你先前同本官说的话再说一遍！” “是。”喜儿恭敬地应声之后，抬起头，转向姜柚，说道，“六小姐，你别装了，今晨婢子瞧见你与一女子窃窃私语，便跟了过去，却听见你与那女子暗中筹谋要害镇北王妃。你让那女子推镇北王妃下水，而你会去解救镇北王妃，以博得镇北王妃的信任，继而再利用镇北王妃，让镇北王府为你所用。” 姜柚听着喜儿这精彩绝伦的发言，她自己差点都信了！ 郭中书令却是一拍桌案，愤怒地对姜柚说道：“姜六小姐，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第41章 姜柚被陷害 “呵呵呵……”姜柚只是笑。 可不是太好笑么？ “你笑什么？”郭中书令恼怒地说道，“你这恶毒的女子，竟存了这样的心思！今日二殿下和三殿下在场，你别想狡辩！” 姜柚收了笑容，转向喜儿，笑盈盈地问道：“喜儿，你当真是亲眼瞧见吗？” 喜儿触到姜柚的目光，没由来的觉得心慌。姜柚脸上是淡淡的笑容，连带着眼里都好像是笑意。可在喜儿看来，却是瞧出了冷冷的嘲讽之意。她是编的，她自然是心虚。 林氏这会儿开口说道：“喜儿，你要如实说，切不可隐瞒。如果你冤枉六小姐，我们姜家是绝对不会容忍的。” 喜儿眼神闪躲，立刻跪了下来，她举起两指道：“夫人！喜儿在此发誓，喜儿所言句句属实，如若有假，天打雷劈！喜儿确实听见了六小姐与那女子说的话，喜儿真的很害怕，一直都不敢言语。可喜儿思虑过后，便是觉得绝不能让六小姐成功，所以喜儿才赶过来，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林氏目光凝重地说道：“你确实不该隐瞒，既然听见了，就该早些同我说。” 姜柚笑问道：“夫人，这么说来，你相信喜儿说的话了？” 林氏看向姜柚，道：“姜柚，喜儿跟了我多年，自是不会撒谎。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你还是当面说清楚，免得被冤枉。” “哦，夫人都不需要细问，便是信了。难不成，我还能预知夫人今日会带我来郭府不成？”姜柚笑着问道，她今日来郭府，是早上被林氏喊过去才知晓，林氏也不应该会忘记？ 可林氏，都没有多问，就选择相信喜儿……这里面的种种，自然也是耐人寻味了。一边对姜柚各种示好，一边又在暗中来这一出，真是可笑至极。到底，是她低估了林氏。 林氏细想了下，道：“此事是我昨夜便安排妥当的，你该是昨夜就知晓我会在今日带你来郭府。” 姜柚觉得挺好，林氏这落井下石用得挺好，即便她逆风翻盘，林氏也可以摘得干干净净。总之，有喜儿出头了，横竖都是喜儿的问题。 郭中书令眉宇间的喜悦难以隐藏，他转向慕容羡和慕容修，道：“二殿下，三殿下，此事已经很明了了，就是这位姜六小姐买通镇北王妃身边的那侍女闹出的这一幕。真是好算计啊，害王妃落水，再救王妃，将自己当成镇北王府的恩人，这一般人真的难以想象啊！还请二位殿下定夺，且不可饶过此女！” 慕容羡看着姜柚，却是替姜柚担心。 他是不会相信姜柚一个弱女子能有胆子做这样的事，对她也实在没什么好处啊！再说了，她这么漂亮，在苏衍身上下工夫也比在镇北王妃身上下工夫要强。 “六小姐。”慕容羡拧眉，道，“你心里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出来，本王也不会只听这个侍女一人之言。” 慕容羡这般提醒也算是给姜柚退路了，左右也只是一个丫鬟这般说，又没有什么实证。 姜柚低头看着喜儿，喜儿仍然跪在那里，低着头，叫人看不出她的表情。 “喜儿，我且问你，你是在哪里瞧见我和那女子说话的？”姜柚问道。 “在……就在姜府后院外。”喜儿低声说道。 “后院外？哪个后院外？是府内，还是府外？” “府内……” “府内？我倒是好奇了，那镇北王府的丫鬟是怎么进的我们姜府了？”姜柚含笑询问。 “不，我说错了，是、是府外。”喜儿有些心虚，回答问题就显得有些磕磕巴巴。 “府外？我出府都须得去夫人那报备才可以，却不知夫人那里有我出府记录吗？喜儿，你这编排练得不熟，胡言乱语倒是熟得很啊！”姜柚嗤笑。 喜儿一听，眼神不由得躲闪，但是她还是想挣扎一下：“我没有胡言乱语，我说的都是实话！六小姐，你做错了事怎么不承认呢？若非你早有心思，又如何刚好救了镇北王妃？那个时候，大家都在后院，为何你一人去了花园？这本身不就是一件让人怀疑的事吗？” 她为什么会到花园，那不得问林氏了吗？林氏非让她出去走走啊！ 姜柚知道，林氏是不可能会承认的，这火烧不到林氏那里。 郭中书令只想快点给姜柚定罪，这样他才能放下心来：“姜六小姐，事到如今就不要再狡辩了。你们府上的侍女亲自指认你，你觉得你还能够洗脱嫌疑吗？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只会这些阴暗的勾当！” “郭大人。”慕容羡皱眉，扫向郭中书令道，“本王觉得，你似乎对六小姐有很大敌意？” “二殿下，臣没有。”郭中书令心中一惊，连忙否认道，“臣怎么会跟一个庶出小姐过不去呢” 慕容羡扯了扯唇角：“可依本王看，都是靠一张嘴，谁说信谁，也没有什么实据，不合适？六小姐再不济也是个主子，这丫鬟胡乱攀咬，言语不明，不足为信。” 郭中书令顿时无语了，慕容羡这番话那可是明确站姜柚那边了。 喜儿听了慕容羡的话，眼神里已经有了几分慌张，若是没人信她，那她小命恐怕都难保。她忙给众人磕头，道：“婢子所言皆是实情啊，婢子还瞧见六小姐拿了毒药给那女子……” “毒药？”姜柚扯了扯唇角，冷笑不已，“你的意思，是还给了那女子毒药，让她事成之后自杀一了百了吗？你在侮辱谁的脑子啊？” 喜儿整个人都止不住发抖，她忙道：“六小姐，你不要再做困兽之斗了，婢子说的这些，你全都没有解释……” “我都不知道我何时出府与外人合谋，我要怎么解释？”姜柚冰冷地笑起来，“倒是你啊喜儿，到底是谁让你如此陷害我的？” “我……我没有……”喜儿连忙摇头。 慕容修一直看着姜柚，她明明可以直接对喜儿展开攻击，让喜儿哑口无言，可她一直都不温不火地慢慢说，这样子更像是在……拖延时间？ 慕容修想着，不由得弯了弯唇角。 真是有意思！ 姜柚则是直接向着慕容羡说道：“二殿下，喜儿所言，全都是信口胡诌，一个小小的丫鬟，竟敢如此陷害臣女，还请二殿下将这丫鬟带下去，严加拷问，务必要问出幕后主使！” “六小姐，你什么意思？”喜儿尖叫起来，“你是要屈打成招吗？” 姜柚则是看向喜儿，软软一笑，道：“如果屈打你能招的话，那就屈打成招了。” “你！”喜儿脸色顿时一片煞白。 慕容羡听了姜柚的话，很是认同：“这个丫鬟陷害你之事，的确需要细查。” 郭中书令傻眼了，他转向慕容羡，道：“二殿下，这是姜府的侍女啊，姜府的侍女指认姜六小姐，如何不能采信？” “靠一张嘴指认算数的话，镇北王妃还在郭府落水的，本王是不是可以说是郭大人所为？”慕容羡看了郭中书令一眼，目光里的冷然一闪而过。 郭中书令一脸愕然，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惨叫声从门口传来。 伴着惨叫声，更有两个五花大绑的人被扔进了厅内，那两人在地上滚了几圈，就砸在喜儿身边。 喜儿跪在那里，突然见到两人砸到身边，顿时吓得脸都白了。 这……这什么情况！ 姜柚朝着门口看了过去，脸上的笑容渐渐浮现。 此刻，苏衍带着易开从门口走了进来。 第30章 冤家路窄 姜柚穿的是一身男装，清秀无比，在小厮眼里，大概也就是个十五六岁的翩翩少年郎。 小厮当下就觉得瞧不起姜柚了，年纪这么小，也学着别人出来管铺子？小厮一脸嘲讽地说道：“这位小公子，毛长齐了吗？这就敢出来收铺子了？这家铺子我家爷看上了，我劝你还是不要没事找事了，否则，我会叫你好看！” 姜柚从前只道是这条街都被那个人拿下改造，却不知道原来是这般拿下的。纯属强取豪夺，可笑她竟然为了这样一个人浪费了那么久的光阴！ 她对那小厮说道：“这铺子是我的，卖不卖，我说了算。” “不知好歹！”小厮叫骂起来。 花燕拿起之前砸在柜台上的那包银子，直接朝着小厮砸了过去：“还你的破银子！” 小厮猝不及防，伸手去抓没抓到，那包银子直接砸上了脑门，他顿时嗷嗷直叫：“你们给我等着！” 小厮说着，抓住银子便是小跑了出去。 老伙计一脸惆怅地说道：“东家，你这为了铺子得罪贵人可不太好？这收铺子的……那肯定是朝中的人，咱们平头百姓，怎可与那些人作对？” 老伙计根本不敢与官家作对，若非地契不在他手里，他只怕早就乖乖就范了。可现在，姜柚才是东家，从或不从，那自然是姜柚说了算！ 姜柚看了老伙计一眼，道：“这既然是我的铺子，自然我说了算。你且把这几年的账本拿过来，我要瞧瞧。” “行。”老伙计点头，“东家放心，您接手，我一定会将账目算得清清楚楚。” 正说着，却是听见了先前离开那小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爷，就这里面，有个相当狂妄的少年郎，还说他的铺子他说了算，就是不卖给咱们！” “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嚣张！”这道声音，来自林崇山。 姜柚听出来了。 她不由的唇角勾了勾，还真是……冤家路窄！ 林崇山进了碎玉轩，看着这破落的铺子，挥了挥手，一脸嫌弃地说道：“就这么个破铺子，宝贝什么？待我全收了，全部拆了！” 林崇山骂骂咧咧，目光落在姜柚身上，正逢姜柚转过身来看向他。 四目对视间，林崇山认出了姜柚。 哪怕姜柚换了男装，可那一副模样却还是让人无法忽视，精致动人，天下无双。林崇山顿时唇角一勾：“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姜六小姐……你的铺子？你何时有这么个铺子了？我那姑母知晓吗？” 姜柚唇角弯了弯，道：“这就不劳林公子操心了，这是我的铺子，自然我做主。” 小厮惊讶地看着姜柚：“女……女的？爷，就是这个人，出言狂妄，相当无礼！爷，您可千万别放过这女子！” 林崇山微微抬手，让小厮闭嘴。 本来，他还觉得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跟他过不去，现在看到是姜柚，他反倒是觉得有趣极了。 看来，他对姜柚的了解还太少了。 “六小姐，这铺子……林某是要定了，要不……你开个价？”林崇山说道。 姜柚目光冷漠的说道：“不好意思，你出多少钱，我也没打算卖。” “敬酒不吃吃罚酒？”林崇山背着手，瞧着姜柚，语调里满满的冷意。 在他眼里，姜柚毕竟只是个弱女子，他当然不会放在眼里。纵然那日姜柚表现出很好的骑射之术，但在他看来，那也不过是花拳绣腿，一个女子能成什么大事？ 姜柚看着林崇山，面上没有半点惧意，她道：“林公子做这样的事，想必圣上并不知晓？你说……如果我去顺天府衙击鼓鸣冤，那府衙大人会不会为我出头？林公子自以为高人一等，可实际上不也同我一样吗？出生庶出，再怎么蹦跶，那也是庶出啊！” “贱人！”林崇山顿时变了脸，痛骂起来，“姜柚，你是找死吗？” 他最恨旁人说他是庶出了！ 可偏偏，姜柚最了解他的痛处，总能精准地拿捏他的痛处，使劲儿扎刀！ “林公子怎么生气了？”姜柚眉梢微挑，道，“我说的可都是实话，林公子不懂吗？” “贱人！”林崇山气得朝着姜柚这边就打过来一掌。 姜柚朝着旁边让开，她身后的柜子直接被林崇山劈成了两半。 姜柚“啧”了一声：“林公子可真是好手法，可这打女人……过分了？” 林崇山忍住了，拳头捏得咯咯直响。 他咬牙对姜柚说道：“姜柚，我劝你不要太得意。这铺子你不卖也得卖，到时候直接拆了，你别怪我不客气！” “那到时候再说，总得瞧瞧听谁的不是？”姜柚清浅地笑了笑。 林崇山死死盯着姜柚，对姜柚简直是咬牙切齿的厌恶。 生了一张祸乱人间的脸，还配了一副让人生厌的性子。 “你最好祈祷你将来别落到我手里。”林崇山捏着拳头，一手背到了身后，盯着姜柚的时候，他的眼睛像是毒蛇一样，满是阴冷的光芒。 姜柚却只是笑，笑容很淡。 谁落在谁的手里，还不一定呢！ 她从前能杀林崇山一次，如今就能杀林崇山第二次。 林崇山自然不可能真的在这街头杀了姜柚，他只能忍下自己的火气，怒而甩袖，从碎玉轩离开。 花燕见人走了，立刻走到姜柚身边，去扶姜柚，并担心地说道：“小姐你没事？这个人怎么这么可怕啊？我刚都不敢说话……他是林家的人？是夫人那个林家？” “嗯，是。”姜柚点头。 花燕顿时脸色都白了：“那他会不会再找你麻烦啊？我真的觉得他不大好说话……” 姜柚看了花燕一眼。 还用她说？ 这很明显啊！ 而且，很显然，林崇山现在收这些铺子就是为那个人收的。那个人大概就是跟前世一样，想要打造这样一条繁华的街道来，让所有人看到他的能力…… 姜柚抿唇，道：“我们先回去！” 老伙计见姜柚这就要走了，忙喊道：“东家？您这就走了？” 姜柚停步，回头看了老伙计一眼，道：“嗯，改日再过来。你这几日先把铺子里的东西盘点一下，等我过来接手。” “好，好的……”老伙计点点头，答应了。 姜柚带着花燕出去之后，就顺着这条街走了一段路，也看了大致位置。 花燕这一路走过来，觉得这些铺子好像都挺有问题的，怎么都感觉这么冷清呢？ “小姐？这些个铺子是不是都有些问题啊？怎么都没人啊？你看，都好冷清的。”花燕疑惑的说道。 姜柚便是点头道：“是啊，这些铺子都被林崇山买了，他要买这半条街。” “啊？”花燕目瞪口呆，“他也太有钱了？这半条街得多少钱才买得下？” “有钱？”姜柚扯了扯唇角，不屑一顾地说道，“对他们而言，有权就可以了，何须钱？一家铺子几十两，这买下半条街也用不了多少银子。” 花燕：“……” 这按照行情，一家铺子转出去至少几千两了，而他们这样强买强卖，几千两差不多能买下整条街？ 这也太黑了！ “走，我们先回府。”姜柚说道。 这会儿，林崇山大约会去姜府。他在姜柚这里无法突破，定然会去找林氏，跟林氏报备一二，然后由林氏出面来找她买下这个铺子。 林崇山对这个铺子，那是势在必得，但是她是不会让林崇山达成心愿的！ 想要用这半条街的铺子来讨好那个人？ 做梦！ 第42章 姜柚苏衍配合默契 郭中书令原本就有些气恼慕容羡一直在护着姜柚，此刻突然瞧见有两人被丢进厅里，再一瞧那两人的脸，郭中书令脸色顿时白了起来。 郭中书令看向苏衍，压下心头的不悦，道：“苏世子，您这是什么意思？” 苏衍走上前，停在姜柚身边，对郭中书令道：“刚刚，郭大人说，姜府的侍女指认姜六小姐，如何不能采信。那现在……郭府的下人指认郭大人，也是可以采信的，是？” 郭中书令那一瞬间，感觉喉咙都被掐住了。 他好半晌，才道：“苏世子慎言。” 苏衍给易开使了个眼色，易开顿时上前，一把将地上其中一人给拽了起来，让那人跪了起来。 慕容羡仔细瞧了瞧，对苏衍，他语气明显好了很多：“阿衍啊，这是怎么回事啊？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说。” 他们先前去花园那边细查之时，便知晓郭府仍是打算让姜柚来背锅。苏衍让慕容羡先拖延时间，他去抓真正的凶手，慕容羡本来还想着要怎么拖延时间，却不想，他完全不用考虑那些，姜柚已经自觉拖延时间去了。不得不说，姜柚和苏衍这没有事先沟通的默契真的是恰到好处。 苏衍拱了拱手，道：“殿下，柴荷是被毒针刺杀而亡，她是死了，但身上却留了一块郭府的身份牌。因着这块身份牌，我们找到了此人，并在此人身上找到毒针。” 那人跪在那里，仍然不肯承认：“大人，小人根本不认识什么柴荷，小人的身份牌丢了，小人跟您报备过的。至于毒针……小人就更不知道了，小人也不可能会杀人啊！” 郭中书令脸色沉了下来，他对苏衍相当不满：“苏世子，你过分了？随便抓一个府上的下人，就安如此罪名吗？” 苏衍正欲开口的时候，姜柚先开口了：“郭大人不要急啊，总得让人细问一下？就像刚刚你们问喜儿一样，总要问的？” 郭中书令看着姜柚，脸色极为难看，却也没有办法。 姜柚目光转向地上跪着的那人，笑盈盈地说道：“先前，柴荷一直在看的人便是你？” “小人不知六小姐所言何意！”那人扭头，不去看姜柚。 姜柚眉梢微挑，道：“你怕是不知道，我去救王妃之际，曾在柴荷的身上撒了一把药粉。柴荷死之前见过谁，那药粉便会沾染在谁的衣服上，而你的身上便有药粉。” “不可能！”那人脸色一变，立刻否认。 “不可能？”姜柚浅浅地笑起来，转向被抓来的另外一人，道，“你可以问他呀，先前他可是见识药粉的。” 另外那人也被易开抓了起来跪在那里，听闻姜柚的话，他的脸色更是白一阵青一阵的。 而先前那人内心的防线就已经开始崩溃了。 姜柚蹲下身来，看了看那人衣角处，眉梢微挑，道：“你瞧，这不就是药粉吗？你不承认也不行，证据是骗不了人的。” 那人脸色开始变了，他下意识低头朝着自己的衣角处看了一眼，眼神躲闪，明显有些慌张了。 郭中书令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没想到姜柚竟然来这一招！ 慕容羡转向郭中书令，说道：“郭大人，这……您是不是也要解释一下？” 郭中书令忙道：“二殿下，此事臣不知啊！臣根本不知道这府里竟然有下人做这样的恶事，一定要严查！” 那人没想到郭中书令竟然直接这样说，顿时脸色都变了：“大人……” “你不要说话！”郭中书令咬牙盯着那人道，“你做了这样的恶事，着实可恶！你与那柴荷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做这一切又是何居心？一五一十的全都说清楚才是！本官待你不薄，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你老老实实交代所有，本官念在你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会留你家人一条活路。” 姜柚听罢，唇角弯了弯。 郭中书令这番话，分明是威胁。 果然，那人在听到郭中书令这话之后，顿时脸色都跟着发白。 他还有家人的性命捏在郭家手里，他还能如何？ 慕容修见状，便是对慕容羡说道：“二哥，既然这凶手已经抓到了，不如交给大理寺？这样重要的案子，还是交给大理寺查得清清楚楚才是，免得再有疏漏。” 慕容羡看向慕容修，点点头道：“三弟所言极是，的确应该要交给大理寺彻查。郭大人，你没有意见？” “没有。”郭中书令艰难地笑了笑，道，“二殿下和三殿下所言甚是，臣听二位殿下的。” 主要不听也不行！ “那另外这人是……”慕容羡看着另外一个被抓的人。 苏衍便道：“我们抓凶手之时，此人和他待在一起，负隅顽抗，所以一并抓了。” 慕容羡点头：“既如此，那一并带去大理寺！一道审！” 苏衍看了一眼旁边的喜儿，便转向姜柚，问道：“还有此女……六小姐，你觉得呢？” 喜儿一听，忙看向林氏，林氏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于看都没看喜儿一眼。 喜儿顿时感觉心都凉了。 姜柚说道：“此案既然是交给大理寺，还是让大理寺彻查为好，免得下次再有别的变故，我可没那么多的精力去应付下一个指认我的人。” 慕容羡点头，认同地说道：“六小姐所言极是，确实是需要让大理寺彻查。这样的下人，诬告主子，一定要严惩才是。” 喜儿一听，顿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一场，最后却是以大理寺接手为结局。 最慌的便是郭中书令了，他觉得庆幸，没有当面被指认，可同时又觉得很棘手，落到大理寺，后面只怕就更麻烦了。 慕容羡则是起身对慕容修道：“三弟，这事既然已经交给大理寺，那我们就先走，还是剩下一些时间让郭大人好好收拾一下郭府，这郭府真的是够乱的。” “二哥说的是。”慕容修笑着点头，“那我们先走！” 这两人说着，便是共同起身，准备离开。 当然了，他们说是离开，却也是等着大理寺的人将这些人带走之后，才真的离开郭府。 慕容羡离开之前，还同苏衍说了几句：“先前你让我拖延时间，没想到，不用我去拖延，那位姜六小姐就已经帮你拖延时间了。你们俩这是事先说好了？” 苏衍没说话，只是回头看向姜柚。 姜柚此刻站在前厅门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慕容羡笑着对苏衍说道：“不说了，我走了啊，这姜六小姐……不错。” 苏衍没再说什么，只目送慕容羡离开。 待慕容羡离开，苏衍便朝着姜柚走过去，可还未到姜柚身边，林氏便从前厅内走出来，停在姜柚身边。 也不知道林氏说了什么，之后，姜柚便是跟着林氏走了。 苏衍只好停下脚步，目送姜柚和林氏离开。 但今日种种，姜柚一言一行，都映入他的眼底，让他惊艳，亦是难以忘怀。 姜柚跟着林氏离开郭府，这会儿，先前参加郭夫人寿辰的人也都陆陆续续离开了。 林氏甚至于都没有和姜柚解释什么，她可能是不屑，姜柚也没说，也没问。 就这样，两人一直到了姜府。 马车停下，林氏自行进府，姜柚则是回到了善若阁。 “小姐，你回来了，刚刚有人送了这个盒子来。”花燕见到姜柚，第一件事就是将一个盒子递到了姜柚手中。 姜柚微微拧眉，接过这个盒子，将这个盒子打开了。 当姜柚瞧见盒子里的东西之时，目光瞬间冷了下去，脸色也跟着沉了下去。 第43章 前世的苏衍 “小姐，怎么了？”花燕见姜柚神色不大对，疑惑地问道。 姜柚看向花燕，问道：“这是谁送来的？” 花燕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啊！就门房收到的，对方说是要谢礼，我还以为是镇北王府的人送来的呢！不是吗？” 花燕瞧了瞧那盒子里的东西，看起来好像是一块面具什么的，也没什么特别的，镇北王府的人若是感谢姜柚，也不至于会送这么个玩意儿来？ 姜柚没有解释什么，她合上那个盒子，转身进了房间。 她走到房间里，将那个盒子摆在梳妆台上，再度打开。这一次，她却是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这是一块银质面具，上面亦有镌刻的纹路，极为精致，大约也就是能遮住从额头到鼻子的位置。 这块面具她印象太过深刻。 前世被下药，对方就戴着这样的面具，她当时太过害怕，跑得急，并未揭下对方的面具，也未细看，可面具上的纹路她却记得真切。后来，慕容修便是以这块面具来与她相认，也令她信他，长久地跟在他的身边。可如今这一世，她并未失身，也并未见过这块面具，可这块面具却仍然被人送到了她的面前，什么意思？尤其，她如今已经在怀疑当初那个人不是慕容修，而是苏衍，这面具的出现就更加奇怪了。 姜柚端详这块面具，并未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目光沉了沉，将面具重新收回盒子里。 她连带着，将这个盒子都放到了床底下。 她猜测，这面具会不会是慕容修送过来的？ 难不成……慕容修毒发，睡了个女人，他以为那个女人是她？ 还真是……有意思啊！ 姜柚也知晓，今日在郭府，她已经露了锋芒，往后的日子只怕会更加精彩。 …… 是夜。 姜柚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不知怎么的，竟是梦见了苏衍。 那时候，苏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战神王爷，她是他的阶下囚。 他关着她，却并未怠慢她，甚至于，他有空的时候还会来找她。 那一日，他来关着她的院子里找她，与她对弈一局。 他问：“姜柚，你可曾后悔过？” “后悔？”姜柚眉梢微挑，“我为何要后悔？” 苏衍落子，低声说道：“你为慕容修做的够多了，你为他手上沾满鲜血，他马上又要迎娶新的侧妃了。”而她，就连侍妾都算不上。 “我不在意。”姜柚道，“殿下将我从泥潭里拉出来，我便发誓要一生效忠他，只求真心，不求名分。” “真心？”苏衍笑了笑，那样的笑容带了几分心酸，“姜柚，你真的觉得他有真心给你吗？” 姜柚抬头看向苏衍，略带嘲讽地笑起来：“王爷这话就有意思了，他没有真心，难道你有吗？” 苏衍看着姜柚，动了动唇，可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姜柚低头，落下一子：“你与他又有什么不同？你们都在争那个位置，他好歹是皇室血脉，而你……却是谋逆。” 她从落到苏衍手里的时候，就一直很冷静，心态也很平和，静静地接受了这一切。 那个时候，她其实隐约已经感觉到慕容修离她越来越远了，只不过，人固执的时候，就总会想要自欺欺人。 她那时身体一直不见好，苏衍让叶从安给她治病，但她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他们谁都没说。她只是一直认为，是自己体弱，毕竟，她那时候为了慕容修耗在边关也耗了很久了。 苏衍关了她足足一个月，在她以为可能这辈子都无法逃离那个牢笼的时候，苏衍却放了她：“你可以回去了。” “你要放了我？”姜柚很意外。 “嗯，你想回慕容修身边，便回去！”苏衍说道。 直到很久以后，姜柚都觉得，那日苏衍的脸色很苍白，更像是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一般。 姜柚从睡梦里醒来，坐起身来，看着冰凉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屋里来，她整个人都有些茫然。 奇怪，明明过了那么久了，她竟然还能清晰记得苏衍那时的模样。 他看着她，似乎很温柔，又似乎很冷漠。 那样一个人，每每看着她的时候，眼神为何会那么复杂呢？ 那样的前世，姜柚总觉得自己好似忽略了什么，有什么真相却是她一直未曾抓住过的…… 翌日清晨，静嬷嬷亲自过来请姜柚去衢清院，林氏要见她。 姜柚暗暗好笑，昨日林氏什么都没解释，连安抚的话都未曾说，今日倒是好，一早就要见她。想来是昨夜林氏已经和姜仁实达成共识了，是以，今晨叫她过去也是要好好训话的。 “就说我昨日落水感染风寒，就不去给夫人请安了，免得将病气过给夫人。”姜柚直接让柳莺转告静嬷嬷，编了个感染风寒的借口。林氏都已经准备好了，她过去好让林氏好好数落吗？她才不去，林氏真想见她，自己过来好了。 柳莺会意，出去如实转告姜柚的话：“实在不好意思，静嬷嬷，我们家小姐昨夜便高烧不退，今晨刚退烧，但咳嗽得厉害。上一次那十八反的毒性还未好全，这一次又落水，实在是雪上加霜。烦请静嬷嬷回去禀报夫人，我们家小姐真的不是故意不去见夫人的。” 静嬷嬷显然很是怀疑姜柚的病情，可柳莺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直接去确认，只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既然如此，那边让六小姐好好休息，老身这就回了夫人去。” 静嬷嬷对着姜柚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这六小姐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静嬷嬷回去之后，便是将姜柚感染风寒一事回禀了林氏，林氏便是差人去了回春堂请个大夫来看。这一次，来给姜柚看病的换成了叶从安。 叶从安进了善若阁，静嬷嬷也没有像上次看着云大夫那样看着叶从安，柳莺将叶从安请进屋里，静嬷嬷就只在院里等着。 “小姐，夫人请了回春堂的叶大夫来给您看诊。”隔了屏风，柳莺向里面的姜柚禀报。 她刚刚一直打量叶从安，又想起上次的云大夫，世人都说这回春堂的大夫都是俊美的男子，这话可真是不假。 “有劳叶大夫亲自跑这一趟。”姜柚低缓的声音传出来，随后，人也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叶从安打量着姜柚，禁不住失笑：“看来小师妹状态挺好。” “小师妹？”柳莺傻眼了，她看了看叶从安，又看了看姜柚，不可思议啊！ “柳莺，去门口看着点。”姜柚示意柳莺去门口看着点，门是敞开的状态，万一静嬷嬷过来了，她能立刻进入病弱的状态。 叶从安不解地看着姜柚：“小师妹这是……” 姜柚立在叶从安面前，眉眼弯弯，说道：“昨日落水，今日感染风寒啊！夫人不信，特地请了回春堂的大夫来给我看诊，所以，师兄明白了吗？” “明白。”叶从安点头，眼里的笑意更是藏不住了，“师兄会让所有人知道，你是为了救镇北王妃感染风寒，你这风寒来得可真的很是时候。” “是啊，来得很是时候。”姜柚点点头，道，“来探我虚实的人应该也不会少。” 叶从安瞬间就懂了姜柚的心思，要生病那还不好说，他说着还特地打开药箱，拿了两粒药装进瓶子里给姜柚。 “红的是毒药，白的是解药，可以让你迅速进入伤寒状态，哪怕换了个大夫瞧不出破绽。” “那就多谢师兄了。”姜柚接了过来。 回春堂那七位师兄医术都不错，但是每个人专攻的领域不一样。比如叶从安，他最擅长的就是各种各样的毒。 “我来的时候，瞧着你这院子外面就是府外了？住得这么偏僻，你在姜家地位堪忧啊！”叶从安叹息。 姜柚却是笑笑：“我觉得挺好，等哪天我不想做这姜府六小姐了，翻墙就能逃了……” 叶从安：“……” 他的担心多余了！ 第31章 神秘的姜柚生母 姜柚折返回了回春堂，和叶从安说了些事之后，就先行回了姜府。 姜府。 门口停放着林府的马车，林崇山亲自过来了。姜柚回来的时候，便有府中下人告知姜柚，林氏让她回来之后立刻去一趟前院。 花燕看那辆马车，顿时脸色就不好看了：“小姐，该不会是那个什么林公子来了？这林府的马车……” “你先回去，我去趟前院。”姜柚吩咐花燕先回善若阁。 花燕更是忧心忡忡，觉得这些人怎么一个个都不得消停呢？ 姜柚镇定自若地进了前院，前厅热热闹闹，有林氏和林崇山的声音，还有姜仁实和姜棉的声音。姜柚出现在前厅，厅里的热闹一下子停住了，姜柚都觉得自己来得不是时候了。 姜柚进厅之后，先是给姜仁实和林氏行礼，言行举止让人挑不出什么丝毫错处来。 林氏敛起笑容，对姜柚说道：“姜柚过来了？” 姜棉本和林崇山说得正高兴，瞧见姜柚来，姜棉便是敛了笑容，对姜柚说道：“六姐姐，听说你今日好生威风啊，累得表哥都来我们府上告状了啊！” “棉棉，不可胡言。”林氏含笑着让姜棉不要乱说话，对姜柚说道，“姜柚啊，这是林家表哥，特地来找你的。” 姜柚看了林崇山一眼，没有理会。 林崇山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姜柚，说道：“六小姐这是对林某有意见啊！” “林公子想多了。”姜柚抿唇，淡漠地回道。 林氏笑起来，说道：“姜柚啊，你许是跟崇山有点误会，先前的事崇山也跟我说了，就是铺子的事……那碎玉轩是洛姨娘留下来的？” 姜柚点头，道：“对，是我娘留下来的。” “那我就直说了。那个铺子所在的整条街道都被工部纳入了重建范围内，届时，所有的铺子都会拆掉重建。崇山去收铺子，那也是奉了皇命，你又或许与他争执？你便拿了银子，将铺子给了他便是。”林氏语调温和地劝慰姜柚。 林崇山一直盯着姜柚，根本不怕姜柚不答应。 姜柚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林氏便又继续说道：“我知道，那是洛姨娘留给你的，于你而言你自然是不舍。可纵然万般不舍，也不能影响工部规划，你明白吗？你现在便将地契拿给崇山，我们都可以给你作证，证明你是有错改之。” “我何错之有？”姜柚突然抬头，看向林氏道，“夫人，朝廷也不会强拆，工部的命令吗？林公子难道也是工部的人？工部是领了皇命，让挨家挨户就落个几十两的银子离开那条街吗？林公子这是打发要饭的呢？” “姜柚！”林氏脸色一白，没想到姜柚几个人突然就开始呛声，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她就不该对姜柚这么和气！ “崇山已经亲自来给你赔礼道歉了，你还要如何？”姜仁实总算是开口了，他一直低着头在喝着茶，只听着他们说话，目光里是冰冷的寒意。 姜仁实说话的时候，目光森冷的瞧着姜柚，那眼里的光亮像是一条阴冷的毒蛇。 姜柚抬头看向姜仁实，目光里并无惧怕地说道：“父亲这话说的可笑呢，亲自来给我道歉，我就该原谅他吗？我就该欢欢喜喜将铺子送给他？” “姜六小姐，那你要如何？”林崇山发现他现在越来越喜欢姜柚这难搞的模样了，看着温柔极了，可实际上，性情乖张，油盐不进。 “不如何。”姜柚看向林崇山，目光无惧地说道，“林公子，很抱歉，我娘留给我的铺子已经更换了东家，不再属于我了。” “你说什么？”林崇山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 难道他这一趟，还是白来了？ 姜棉顿时很生气地说道：“喂，姜柚，你什么意思啊？表哥来府里之前与你碰见的时候，铺子还是你的，这么一会儿功夫，铺子不是你的了？你哄谁呢？” 姜柚冷漠地说道：“不好意思，就是这一会儿的时间，铺子易主了。” “姜柚，你眼里还有我们姜家吗？”姜棉气不过，“我不管，这铺子你肯定要给表哥，你卖给谁了，现在去买回来！” “哦，卖给回春堂了，林公子感兴趣的话，便去要回来！”姜柚抿唇道，“今日正巧回春堂的大夫告诉我，打算在那里开一家回春堂的分店，我便答应了。” “你！”姜棉见姜柚这样的态度，当真是觉得很生气。 姜柚这凭什么啊！ 林氏倒也没有揪着此事不放，只看向林崇山道：“崇山啊，既然洛姨娘这铺子已经卖出去了，那我便帮不了你了。你自己去处理！” 林崇山向着林氏行礼，恭敬地说道：“多谢姑母，既然六小姐这般厌恶我，都不想再谈及此事，那我只能告辞。姜六小姐，你的坦诚真的让我印象深刻，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再聊此事。” 林崇山起身，同林氏说完之后，又向着姜仁实行礼，最后看了姜柚一眼，离开了此处。 姜棉立刻起身：“表哥，我送你。” 姜棉瞪了姜柚一眼，去送林崇山离开。 姜柚见屋里只剩下她和姜仁实、林氏了，主动起身，对他们二人说道：“父亲，夫人，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退了。” “慢着。”姜仁实开口，叫停了姜柚。 姜柚停步，抬头看向姜仁实，不卑不亢地说道：“父亲有事吗？” 印象里，姜仁实很少管束她，对待她的表情永远是冷漠。前世，姜仁实的下场并不太好，但是，都是他自己作出来的，也怨不得旁人。 姜仁实皱着眉头看着姜柚，似乎是想要从姜柚身上找到某些人的影子。他看来看去，终于叹息一声，道：“无事了，你回去！” “是。”姜柚便离开了前厅。 她一走，林氏便是忍不住对姜仁实说道：“老爷，你对六小姐是不是太过冷淡了？” 姜仁实看了林氏一眼，没说什么。 林氏抿唇道：“我知道，你一直念着洛姨娘，怕瞧见姜柚的时候更加思念洛姨娘。可这六小姐再不管束，怕是性子要养歪了。” “你想提醒我什么？”姜仁实皱起眉头。 林氏叹息一声，耐心地说道：“老爷有所不知，近来发生了很多事，桩桩件件都与姜柚有关，但偏偏姜柚又将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我知道，我是主母，不该如此臆测姜柚，但是，防范于未然总是好的。” “你想要我答应你什么？”姜仁实问。 “也没什么，无非是往后有什么宴会，我都想让姜柚一起过来。她虽是庶女，可以她的资质，好好培养，定会惊艳绝伦。还有，洛姨娘究竟给姜柚留了些什么，老爷不一直想知道吗？或许，也是时候去弄清楚这一切了。”林氏对姜仁实说道。 从前，姜仁实不让林氏招惹洛姨娘，连带着让她别管姜柚，可现在，她需要姜仁实首肯，才能名正言顺地时常将姜柚带到跟前来。 姜仁实听着林氏的话，点点头道：“行，你看着办，姜柚这丫头也到年纪了，若是忠勇伯府的婚事不成，还可以考虑别的。” 姜仁实和林氏想法一致，都觉得忠勇伯府这婚事不可能会成。 林氏想要将姜柚时常叫到跟前来，那便随了她的愿。左右不过一个庶女，能为家族挣来荣光自然是最好的。 林氏得了姜仁实的答应，眼里满是笑意。 只有多和姜柚接触，才能知道洛姨娘究竟留下什么筹码来…… 第44章 姜柚装病 叶从安去见了林氏，将姜柚伤寒略重一事告知林氏。很快，姜柚感染伤寒一事，便是传开了去。 当天就有几波人过来探病。 姜檀是最先过来的，她甚至不怕被姜柚传染，直接进了姜柚的房间，见到了姜柚。 姜柚挣扎着起身，道：“三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你不用起来，躺好。”姜檀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来，扶着姜柚躺下，瞧着姜柚的脸，真的是很苍白，看起来这伤寒真的是来势汹汹。姜檀瞧姜柚这般就担心起来，“你这脸色这么差啊，回春堂的大夫不是来过吗？药不管用吗？” “倒也不是。”姜柚顺从地躺下，笑着说道，“叶大夫开的药还是有用的，只不过这伤寒来势汹汹，也要几日才能消下去。” 姜檀握着姜柚的手，道：“你受苦了。” 姜檀的眼里是真诚的关心，姜柚从前单纯的性子，在她看来是难能可贵的。如今，姜柚也开始学着保护自己了，这是好事。姜檀和姜柠虽都是秦姨娘所出，但是性子却是天壤之别。姜柠不服输，什么都想要最好的，心比天高，又看不得姜柚姜桦比她过得好，总想着压她们一头。姜檀却不一样，她不喜欢争，不喜欢宅子里斗来斗去的日子，她心里自有一方天地，她想要自由，可此生怕都是没有机会了。 “我真的没事，你别担心。” 重生归来，她和姜檀接触要比从前多一些。姜檀待她真诚，她心里清楚，想来，回头还是要帮姜檀一把。 “小姐，五小姐和七小姐来了。”柳莺进来同姜柚说起，姜柠和姜棉竟是一道来了。 姜檀是来探病的，姜柠和姜棉在姜柚看来怕是来幸灾乐祸的。 “请进来！”姜柚吩咐下去，既然是过来探病的，没理由不让人进来啊！ 随后，姜柚和姜檀就听见姜柠和姜棉有说有笑地进来了，姜檀当下脸色就不好看了，哪有人来探病还说说笑笑地进来？ “六姐姐，你这救人救得可真是不值当啊！把自己给救得病倒了，真是没意思极了！”姜棉进来都没问姜柚病情如何，先是说了这样一句。 姜柠认同地说道：“可不是，六妹妹下次可要当心一些，别再乱救人了，这病了可都没人心疼的。” 姜柚只是笑了一下，并未言语。 姜檀则是不悦地说道：“五妹妹，七妹妹，你们是来探病的吗？如果不是，就不要待在这里了，免得给六妹妹添堵。” 姜柠和姜棉的表情顿时凝住了，她们都看向姜檀，心思各异。 姜柠是觉得生气，因为，她才是和姜檀是同一个爹娘的亲姐妹，和姜柚那毕竟是隔了一层了。 姜棉排行虽是最末，但她是嫡女，她打心底瞧不起这些庶女。她一惯让自己表现出飞扬跋扈的样子，可心里想的却是比谁都清楚，她是嫡女，高高在上，就有骄傲的本钱。 “你以为我想来啊？”姜棉哼笑一声，“还不是我娘让我来瞧瞧，我正好也来看看热闹。” 姜檀脸色更是难看极了。 姜柚抿唇道：“那你看过了，可以走了，我也不留你了。” “看过了，还没死，太遗憾了。”姜棉扯了扯唇角，语气里满满的恶意，说完这一句之后，她转身就朝着屋外走去。 “要我说，你还是早死早好。”姜柠见状，气得一甩袖，也转身就跑了。 姜檀气得眼睛都红了：“她们怎么这样说话？简直太过分了！” 姜柚只是笑：“三姐姐，你太较真了。我与她们平日里关系就不好，不必装模作样，也挺好。” “你啊……”姜檀看姜柚这般，也实在是无奈，不觉笑了笑，“好了，你好好休息，我也不打扰你了。我给你带了些补品，等你伤寒好了之后让厨房给你做。现在你这里也有个小厨房了，你想吃什么也比从前方便多了。” “谢谢三姐姐。” “不用谢，我是没你那么勇敢，换做是我，定然不会下水救人。”姜檀无奈地摇头，她是不会像姜柚那么傻，这么拼命救一个陌生人。 姜檀离开之后，姜柚这里着实安静了好一会儿。 叶从安给的药会让她有伤寒的表症，但其实，她与常人无异。那所谓的解药即便不吃，过个几天，她这些症状也会消失。 她“病”的这几日，林氏一定会好好给她找麻烦的。 …… 衢清院。 林氏差人去看过姜柚，也让姜棉去看过姜柚，得到姜柚真的感染风寒，还病得不轻时，挺意外的。 “那丫头身子骨竟然这么的经不住事儿吗？”林氏这话是同姜仁实说的。 这会儿，姜仁实下了朝，来林氏这里坐坐，同林氏说说话。 姜仁实抿了一口茶，道：“到底是个女儿家，身子骨弱也正常。” “老爷，您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姜柚这丫头何时会水了？竟还救了摄政王妃，您不觉得很奇怪吗？”林氏细想之下，仍然是觉得此事很奇怪。 “许是花颜教的，也没什么奇怪的。”姜仁实不以为然。 “老爷！”林氏皱起眉头，“洛花颜她不声不响就不见了踪影，我在姜柚身上下工夫，那不也是为了洛花颜能早点现身吗？你不是也想再见洛花颜吗？可姜柚这丫头……越来越难以控制了，这一次本打算借着郭家的手，让姜柚陷入绝境，没想到这样都制不住她。” “夫人，过犹不及。”姜仁实冷淡地回了话，“洛花颜若是想出现，早该出现了。你做的这些，我睁一眼闭一眼也不与你计较了，但是，你别玩得过火，到时候不好收场。” “老爷放心，妾身自有分寸。”林氏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下来，“妾身做这一切也是为了老爷，妾身知晓老爷一直想再见洛花颜，洛花颜她藏得太深了。” 洛花颜这个女人，浑身上下都是谜，想要扒出洛花颜身上的秘密，可真的不容易。 她能想到最好的对付洛花颜的办法，那就是将姜柚逼上绝路。 待姜柚陷入绝路之际，她不信洛花颜能置之不理。 姜仁实离开之后，静嬷嬷进了屋里，恭敬地同林氏禀报：“夫人，听说六小姐病了，镇北王府差人送了很多珍贵药材来。” “放着，暂时不必送去善若阁了。”林氏唇角勾了勾，“没想到，倒叫这丫头搭上了镇北王府的势力。” “夫人，忠勇伯与镇北王乃是连襟，六小姐此举，这忠勇伯府的婚事只怕是更稳固了。”静嬷嬷提醒道。 林氏笑了笑，道：“哪里能那么容易？姜柚想嫁给韩公子，也不是她说了算。即便她想嫁，那韩公子对她也不感兴趣。你差人去找姜柠，准许她出门，也确实需要给姜柚找点麻烦了。” 静嬷嬷立在那里，沉声应下：“是，夫人。” “对了，昨日听说有人送了一样东西给姜柚？”林氏想起这件事，便是问起静嬷嬷。 “是一个盒子，盒子里放的一小块银质面具。门房看过之后，也没什么特别的，便是将盒子交给了花燕。”静嬷嬷低声说道。 林氏点头：“那姜柚见到那东西可有什么反应？”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派在善若阁当差的丫鬟只说，当日拿到那东西，六小姐看了一眼，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之后便是搬去了房间里，随手便是扔在床底下，六小姐似乎对这东西也没什么特别的兴趣。” “让那边多留意下姜柚，我总觉得这丫头怪怪的……” 上次从飞云寺回来之后，就变得怪怪的。 希望是她想多了。 第45章 夜探香闺 姜柚发现装病还挺不错，吃得好睡得好，还没人打扰。 夜里，姜柚睡得正香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道轻轻的撞击声。她眉头皱起，迷迷蒙蒙地睁开眼，又有一道声音传来，这会儿，姜柚清醒了。 她夜里睡觉基本上都不会熄灭蜡烛，她不喜欢黑暗的环境。 她坐起来，细心听着，果然，又听见了一声。 声音是窗户那边传来的，听起来像是有人拿石子砸她的窗户。 她披了件衣服，穿上鞋子，走到窗户那边，将窗户推开，朝着外面张望。 她的闺房在二楼，入目处，是都是一楼宽敞的屋顶，数步之外，才是院子侧面的树丛。 圆月当空，外面月色正好，树影斑驳，迷蒙中有一种朦胧美好的意境。 没人吗？ 难道她听错了？ 她分明听见有什么东西砸她的窗户啊？ 她皱着眉头，正打算关上窗户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道低低的男声传来：“是我。” 姜柚吓了一跳，再定睛一看，就看见一道人影一闪而过，停在她窗外。 夜色之中，苏衍出现在她的窗外，就站在窗外的屋顶上，与她隔了窗户相对而立。 苏衍穿了一身青灰色的衣袍，月光下，与黑夜融为一体，却也更显他令人惊艳的气质。 姜柚下意识看了看四周，小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苏衍站在那里，低声说道：“听说你染了风寒……”所以，他来看看，不然他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姜柚听见苏衍的话，不觉笑了笑，对他说道：“进来说，万一被人瞧见我可完了。” 苏衍没想到姜柚会让他进她的房间，他迟疑着问道：“那是你房间。”他是男子，进她闺房总是不好的。 姜柚忍俊不禁：“你来都来了，还怕这个？进来！” 姜柚倒是大方，直接让苏衍进了房间，随后将窗户给合上了。 这里是姜柚的卧房，苏衍一眼能看见姜柚的床榻，这会儿，床榻上的被子微乱，落在他眼里，却是瞧出了几丝旖旎的感觉。他也不敢多看，心里只知自己这是第一次见到女子的闺房。 姜柚的房间也是分里外两间的，外间亮了烛火，里面卧房也隐约能瞧得清楚。 这卧房里有一张案桌，姜柚便是走到案桌前席地而坐，并招呼苏衍过来。苏衍过来，坐在她对面，瞧着她，只觉得她的脸色很白，一瞬间，他的担忧便是涌上心头：“对不住，害你感染风寒。” 姜柚看着他一脸忧心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轻声说道：“我没感染风寒，是找叶师兄拿了药，所以看起来像是病了。” “什么？”苏衍显然很意外。 姜柚也愣了一下：“叶师兄没跟你说吗？” 苏衍下意识摇头，可很快又反应过来，姜柚怎么知道叶从安会告诉他这些？ 她知道他和叶从安早就相识？ 姜柚拿起暖壶，给苏衍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道：“骗姜家的，病了才能躲个清静。” “我娘今日已经醒了，她很感激你。”苏衍道，“听说你病了，她很担心你，差人送了很多东西来，你收到没？” “没……”姜柚摇了摇头，不过差不多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夫人看我病了，估计也不会往我这里送。” “很多都是上好的药材。”苏衍解释，“我娘还说，等你病好，邀你去王府做客。” “好啊！”姜柚答得畅快。 重来一世，她对很多东西其实看得很淡。比如名声，她觉得问心无愧更好，空守名声并没有什么用。 就好比刚刚苏衍迟疑，不敢进她闺房，她倒是觉得，那又有什么关系，他都敢翻墙来看她了，她难不成还会将人堵在窗外？ “还有昨日……谢谢你。”苏衍认真地对姜柚道谢。 昨日之事，幸亏有姜柚。 “不用谢，我说了，即便不是你娘，我看见了也会救的。”姜柚轻声说道。 她从来不是冷血无情的人，在遇到旁人有危险的时候，力所能及，她会去救的。 “不止我娘，还有后来……你也帮了我。”苏衍说的是后来探查一事，姜柚很默契地帮他拖延了时间，让他有了更充足的时间抓到了真正的凶手。 其实他们去验尸的时候，虽然柴荷的尸体不能触碰，但是姜柚却仍然是帮着他从柴荷的身上找到了新的线索，比如那个身份牌。至于衣服上药粉的事，那纯属是诈出来的，药粉也是姜柚让他和易开抓那人的时候涂上去的，论攻心，只怕没人能比得上姜柚。 姜柚听了苏衍的话，不觉失笑，她问道：“今天查了一天，如何了？” “你们姜府的那个丫鬟是被郭府的人买通的，为的就是让你成为替罪羊。杀柴荷的那人坚持认定是自己和柴荷有私情，害我娘是为了带柴荷走，但是两个人因利益关系决裂，所以他动手杀了柴荷。至于最后一人……他一直在喊冤枉，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想要撬开他们的嘴，还是需要下点功夫的。”苏衍今日也去过大理寺一趟，听到了这些话，可谁都知道，这不是真话。 姜柚抿唇道：“郭中书令先前说的那番话，分明是拿那人的家人来威胁他的，只怕是来硬的没有用。” “我知道。”苏衍点头，“郭家多年基业，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而受到多少影响。” “但是……得让他们长点记性。”姜柚道，“他们此番就是针对你们家来的，不能轻饶。” 苏衍听了姜柚的话，不知怎么的，偏偏就觉得很顺耳，很动听。小姑娘一本正经与他说这些家族斗争的时候，非常的有魄力，也非常的动人。 “你有什么好的办法？”苏衍问姜柚。 “我想想。”姜柚认真地思考，当真是想要为苏衍寻一个好办法。 苏衍看她认真思考的模样，不由得弯了弯唇角。他正想着，忽然闻到了一股极淡的香味，他顿时脸色一变，立刻起身绕到姜柚身边，一把捂住她的口鼻。 姜柚整个儿懵了一下，什么情况？ 苏衍贴在她身后，压低声音在她耳畔说道：“屏住呼吸，有人对你房间放迷烟。” 迷烟正在从外面一点点飘进来。 姜柚瞪大眼睛，亦是觉得不可思议。 苏衍扶着她起身，却不敢松开她的口鼻，怕她误吸迷烟。她顺着屏风旁边的缝隙看向外间，隐约看见有一根竹筒戳破了窗纸，正对着里面冒着烟雾。 竟然真的有人大半夜的跑过来害她？ 姜柚拉着苏衍到了她的床榻边，指了指床。 苏衍懵了一下。 姜柚小心拉扯了下他的手，屏住呼吸轻声对他说道：“我们躺下。” 我们？ 躺下？ 躺哪里？ 床？ 苏衍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他怎么能睡小姑娘的床？ 姜柚却是不管那么多，她拉着苏衍到她的床榻，直接将人推到他床里侧躺下，随后她在外侧躺下了，拉起被子，一下子将他们俩都蒙在了被子里。 她的床很大，里面本来就还有一床被子，是以，现下两个人躺在一起，里面看起来更像是被子堆积在一起，一点也看不出来多了一个人。 被子一罩，也将她和苏衍的气息全都罩在一起，她陡然发现，他的气息瞬间萦绕在她周身，她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俩这般举动到底有多暧昧。 可此时此刻，也容不得她胡思乱想。 她听见外面传来了声音。 她的门被人从外面用刀打开了门闩，伴随着“吱呀”一声，有人进了她的房间来。 第46章 苏衍:别怕，有我在 姜柚细细听着门外传来的声音。 有一人进了屋，关了她房间的门，蹑手蹑脚地朝着屋里走来，脚步声很轻，但是在这寂静的夜里却也听得出来。 下一瞬，那人吹熄了外间点燃的烛火。 姜柚蒙着被子，可仍是露了缝隙，烛火熄灭，她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毕竟怕黑，突然视线里没了光源，自然是会有那么几分恐慌的。她这样的反应，苏衍也感知到了，他侧过脸看向她。朦胧中虽然看不清她的脸，可这一瞬间，他却觉得这样的她让他心生怜惜。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道：“别怕，有我在。” 别怕，有我在。 姜柚听见苏衍的话，那颗悬着的心，渐渐落了下来。 她转过头，想要看清苏衍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 她听见他说：“别怕，有我在。” 她在这一瞬间，心里有着难言的感触，这样的感觉，是从未有过的。尤其，他离她那么近，他的气息也包裹着她，这也是从未有过的体验。说到底，除了苏衍之外，她似乎都没有同哪个男子这般亲近过。哪怕前世，她与慕容修都没有这般亲近过。前世，她与男子近身也只有两次，第一次是她失身，她那时中了药，记得的细节很少，而且现在她也不确定那一次是慕容修还是苏衍了。后来第二次……在五六年后，说来也好笑，那一次仍然是因为中药，她更是什么细节都想不起来，只是那一次跟慕容修之后意外就有了孩子…… 漫长的时间里，她跟在那个人身边，尽力谋划，但其实他们聚少离多，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在边关替他打仗。 她已经习惯了自己保护自己，也早就忘了最初那个柔柔弱弱需要保护的她了…… 可眼下，有个人跟她说，别怕，有他在。 好像突然就发觉，黑暗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有人陪着，怎么都好。 那道脚步声越来越近。 来人停在她的床榻边，似乎在这黑暗中寻找她的踪影。 那人搓了搓手，弯下腰来，伸手拉着姜柚的被子一角，嘴里叫着：“美人，我来了……” 言罢，那人用力一扬被子，整个人更是急不可耐地扑了上去。 姜柚脸色一白，听到这句话更是快恶心透了。 这一瞬间，苏衍也顾不得旁的，他伸手抱住姜柚柔软的腰肢，往他怀里一带，而被那人扬起的被子被苏衍往下一拉，直接罩在那人的头上。没等那人反应过来，苏衍一掌劈了过去。那人根本没有扑上姜柚的床，便被一道力量给掀翻了，往后一倒，连带着被子裹在脑门上直勾勾地往后倒了下去。 苏衍将这人给劈晕了！ 苏衍缓过神来，连忙松开姜柚，低声道：“抱歉。” “没事，多谢。”姜柚反倒要谢谢苏衍反应这么快，直接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直接将那人给劈晕了过去。 她和苏衍一起从床上下来，去看那个被劈晕的贼人。 苏衍拦在姜柚前面，去拉开被子，看被打晕的那个贼人。他心里觉得这贼人实在是可恶，大半夜的来姜柚这里放迷烟，对姜柚欲行不轨之事。屋子里太暗，苏衍拉开被子，也看不清楚那贼人的模样。 姜柚去了外间，拿了烛台来，放在先前她和苏衍坐着的案桌一头，点亮了烛火。 烛火点亮之后，姜柚和苏衍也看清楚了地上那人的相貌。 “是他？”姜柚脸色一白，心里的火气瞬间蹭蹭冒了出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上次踏青之时遇上的那位王公子，是韩睿才想要将她转介绍给的那位王公子！ 今夜是凑巧苏衍过来了，所以这件事并没有闹开。 那点迷烟其实也迷不到她，迷烟或是烛火熄灭，她都会在第一时间惊醒，对危险她一向是很有先见之明的。这对方让这王公子夜闯她闺阁，闹开了之后，那都是毁她名声来着。届时，韩睿才便是有正大光明的理由来退亲了，怎么折腾都是她吃亏…… 姜柚心里暗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苏衍脸色也更是难看至极：“姜姑娘，你想要怎么做？” 无论姜柚想怎么做，他都会帮着姜柚。 今夜他本来没打算来看姜柚的，半夜三更往姑娘家闺房跑，怎么都是不对的。白日里，叶从安见了他，便说姜柚病得十分重，也说了姜柚的住处，他心里实在是担心，这才想偷偷来瞧瞧姜柚，倒是不想竟是遇上了这等事。 姜柚细想之下，也差不多知道是谁的手笔。这姜家是越来越不能待了，怎生得一个个都见不得她好？连她生病都有人迫不及待陷害她！ “劳烦世子将此人带离，我先看看府里情况。”姜柚沉声说道，都敢将这外男放到她来闯她闺房了，还有什么事是干不出来的？ “行。”苏衍点头，他弯下腰，拎起王公子的衣领，直接将人拖到窗前。 窗户打开之后，苏衍低低道了一声：“易开，接着。” 随后，苏衍跟拎小鸡一样直接将那王公子拎起来，从窗户里扔出去了。窗外，易开突然接住了个庞然大物，整个人都懵了！ “世子，啥情况？”易开见月光下这个昏迷男人的脸，吓得差点把人给丢出去。 “看好这贼人！”苏衍的语气是冷的，还带了几分怒意。 姜柚走过来，还挺意外：“你还带人来了？” 苏衍转向姜柚，语气明显地平和了下来：“原本只是听叶大夫说你风寒略重，不放心来看看你，毕竟，你是因为救我娘才感染风寒。” “叶师兄骗你的。”姜柚也不知道叶从安什么心思，竟然骗苏衍。 苏衍点头：“你没事就好，你可要我留下来帮你？” 发生这样的事，他担心姜柚。 姜柚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多谢世子，你回去，这里我自己可以。”不过是收拾残局，她还是可以应付的。 “那我先回去了，你……小心一些。” 苏衍心知他在这里若是被人瞧见，也是给姜柚带来无尽的麻烦。他回去也好，先得好好查查那个王公子，希望此事与韩睿才无关，如果真的和韩睿才脱不了干系，他也绝不能袖手旁观。 苏衍从姜柚的窗户离开了，转眼间便是没入了茫茫夜色，再无踪迹。 姜柚关了窗户，又点亮了几盏烛火，顿时，整个屋子里就变得更加明亮了。 她走到床榻边，看着地上那床被子，眸光渐冷。这被子包裹过那个贼人，自是不能用了，真的是太恶心了。 姜柚拖着被子的另一端，扔到角落里，又去拿了茶水直接倒在上面，这样明日旁人问起来，她只用说是沾了茶水便罢。 她想，对方来这一出，这一晚上大约也不会好好过，绝对不可能平稳到天明的。 她走到外间，拾起门口残留的两根迷香，埋进了窗台旁边的花盆里。总之，她这里绝对不会有外男出入的痕迹，闹腾来去，她倒要看看幕后之人是打算如何收场！ 姜柚重新躺回床上，拿了床里侧的那床被子盖上。 这一晚注定是不太安稳的。 姜柚躺在床上，也不知怎么的却是想起先前与苏衍都躺在这里之事，眼下躺下，似乎身边还有几丝若有若无的气息，那是属于苏衍的。 想来也真是可叹，她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和苏衍竟然会是这般相处。 她以为自己恐怕是睡不着了，可躺下之后，没多久竟是入睡了。 只是，这一觉并没有睡太久，天快亮的时候，院里吵吵闹闹的声音传来，将她给吵醒了！ 姜柚知道，她这边静悄悄的，有些人怕已经是等不及了！ 第32章 又被苏衍相救? 林崇山并未放弃碎玉轩，也的确去回春堂求证过，得知碎玉轩如今的归属的确属于回春堂，林崇山心情很不好。 姜柚收到叶从安差人送来的信，知道林崇山心情这么差，她就觉得高兴了。 翌日一早，衢清院那边就差人来请姜柚了：“六小姐，夫人让您准备准备，要同她一起出趟门。” 姜柚觉得奇怪，林氏要带她出门做什么？ 姜柚收拾妥当之后，跟着那丫鬟去了衢清院。 林氏瞧见姜柚过来，态度非常和蔼，那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她打量着姜柚，笑着说道：“真是越大越漂亮。” “夫人，您找我？”姜柚问。 林氏点头，道：“今日要去一趟郭府，你随我一道去！” “是。”姜柚应下。 郭府？ 郭家似乎出了个郭贵妃？ 林氏含笑应道：“今日是郭夫人的寿辰，她邀了我们这些朝中命妇去她府上为她贺寿，你也极少参加这些应酬，今日便跟着我一道出去见一见世面！” “多谢夫人。”姜柚乖巧地跟在林氏身边。 她其实还挺意外的，林氏竟然主动带她出去参加宴会，这可真是少有。当然了，林氏这样的人，肯定是别有所图。 离府之时，林氏和姜柚同乘一辆马车，在车里，林氏还特地叮嘱了姜柚一些注意事项。她带姜柚同行，必然要为此行负责，绝不能让姜柚丢了姜家的脸。 到了郭府，早有仆人等在门口迎接今日来贺寿的命妇们。林氏报了姜仁实的官名，便有人引着她们一路去往后院。 郭府的郭大人是当朝中书令大人，郭夫人则是出身另外一个大家族，在京城，郭家的势力亦不容小觑。 刚进郭夫人的后院之际，便有人同林氏打招呼：“这不是姜夫人吗？姜夫人，好久不见，这位是……” 对面的命妇走过来，说话间便是打量起姜柚来。 林氏含笑应对：“原来是钱夫人，这位是我们府上六小姐，很少出门，便带出来见见世面。” “六小姐？那可不就是庶女么？”钱夫人顿时满脸嫌弃，她是最讨厌这些庶出子女了。 “虽说嫡庶有别，但教养都是一样教养的。”林氏对钱夫人说道。 林氏这话的意思便是在说她自己这个主母当得有多称职。 “不知姜夫人给郭夫人准备了什么礼物？”钱夫人好奇地询问。 “都是些不值钱的，不如钱夫人费心。”林氏笑着回应，跟这些朝廷命妇打交道她早就有了经验，大家是说话三分留七分，你猜我猜的，累得很。 这会儿是，寿星郭夫人正在堂内招待客人，来给她贺寿的都备了礼物，大厅外面还有几个专门负责统计寿礼的人。 林氏带着姜柚进去同郭夫人打了招呼，郭夫人这会儿并没有将林氏放在眼里，毕竟，比林氏身份尊贵的命妇可多了去了。 林氏见这些人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她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她不免心烦，便对姜柚说道：“姜柚，你去这附近走走，别离得太远，等会宴会要开场了。” 姜柚见林氏主动让她离开，猜测林氏应该是和谁有话要聊，她留在身边自然是不方便。 今日出门连个侍女都没带出门，现在想想，她站在林氏身边，倒像是林氏的丫鬟了…… 姜柚走到院子里一方池塘旁边，站在桥上看着池塘里的风景，她能看见自由自在游泳的鱼儿。微风过，水波荡起涟漪，整片池塘非常动人。 “你是谁家姑娘？怎么站在桥上？” 姜柚正看着下面的鱼儿时，突然听见有人说话。 她抬头看过去，见是一名女子正朝着桥上走来。准确来说，是妇人了，高贵无双，雍容大方。 姜柚看向那女子，抿唇道：“我路过，觉得这桥上风景不错。” “是吗？”女子走过来，停在姜柚身边，顺着姜柚看过去的方向看过去，自也是看到一番美景。 姜柚打量女子，问道：“这位夫人是……” “我姓白，夫家姓苏。”女子笑着解释道。 白？苏？ 难不成是苏衍那个苏家？可细想之下也不太可能，镇北王府不太可能会参加一个小小后宅夫人的寿宴！ “苏夫人。”姜柚点点头，自报家门，“我叫姜柚，是姜家六小姐。” “姜柚？”女子眼前一亮，道，“我知道你，你是睿才那孩子的未婚妻，是？” 姜柚：“……” 还真是苏衍的娘亲！ “睿才这孩子是迟钝了点，但是心眼不坏。”苏夫人笑着说道，“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从前我就让睿才带你过来给我这个当姨母的见见，今日可算是见着了。” 苏夫人仔细瞧着姜柚，便是觉得这姑娘长得真的很漂亮。 “多谢苏夫人。”姜柚只知道说这句谢谢。 苏夫人含笑：“好了，你在这里看风景，我再去前面走走。” “好的。”姜柚目送苏夫人离开。 苏夫人并非一个人走的，还有个丫鬟在扶着她，姜柚回头看过去的时候，觉得这个丫鬟扶着苏夫人的姿势有些古怪。 姜柚站在原处，并没有离开，而是仍然看着远处的风景。宴会还没开始，若是开始了，再回去也不迟。 姜柚正想着，突然听见前面有人在喊：“救命啊，快来救救我家王妃啊……” 姜柚微微拧眉，立刻朝着那边奔了过去。 另外一侧，隔着许多假山之后，还有一方池塘，那个喊叫的丫鬟就站在池塘旁边。 “王妃，你撑住啊！”那个丫鬟急急地对着水里喊着，语气虽急，但看起来并不像很着急的模样。 姜柚冲过去，对着那边池塘里看了过去，便是看见苏夫人在水里挣扎，慢慢的，水没过她的头顶。 那个丫鬟一边哭喊一边继续呼救。 姜柚看四周，其他人要赶过来救人怕是还要一会儿，苏夫人根本等不了这么久了！今日宴会，后院人手不够，大部分人都被派去后院帮忙了。 姜柚脱了鞋子，纵身一跃入了池塘，她朝着苏夫人所在方向游了过去。 她水性好，上辈子特意练过，这辈子无师自通，若叫人看见，还的确是有些麻烦。 岸上的丫鬟不知道姜柚为什么会这样，她脸色白了白，担心急了。 姜柚却是很快将苏夫人从水里面捞了起来，她一手搂着苏夫人，另一只手划水，带着苏夫人去往池塘边缘。 那丫鬟看着越来越近的夫人和姜柚，却没有第一时间伸手帮忙，而是跑远了，一边跑一边说道：“我现在去叫人，王妃，您撑住啊！” 姜柚一脸无语，这丫鬟说跑就跑了，那谁拉她上去？ 池塘距离岸上高度还是有的，她带着苏夫人想要爬上岸，还真是有点麻烦呢！ “来人啊！”姜柚对着四周叫了起来，没人理会他！ 姜柚内心焦灼不已，她难不成要抱着苏夫人泡在水里吗？ 她正想着，突然听见池塘上方过来了，接着有一人朝着姜柚伸出手来，道：“手给我。” 姜柚陡然听见这一道声音，不可思议地抬头看了过去。 是苏衍！ 苏衍竟然来了！ 他蹲在池塘前，朝着姜柚伸手而去。 姜柚毫不犹豫地伸手递到了苏衍手里，让苏衍拉着她和苏夫人一道上岸。 姜柚好不容易把苏夫人拉上岸，将苏夫人平放在地上，她的力气感觉都快耗尽了。 苏夫人极度虚弱，迷迷蒙蒙中咳出呛进去的水，苏衍蹲下身来单膝跪在苏夫人身边，脸色苍白地问道：“我娘为何落水？” “命人找到那个丫鬟，她定然知晓。” 第47章 来抓奸的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善若阁，天刚蒙蒙亮，善若阁的院门就被敲得哐当直响。 花燕和柳莺被惊醒，两个人惊慌失措地从屋里跑出来，听着院门被敲得哐当直响，她们皆是一脸茫然，这到底出什么事了？就是她们俩都觉得头有点昏沉沉的，好像昨晚上没睡好一样。 柳莺和花燕去开了门，还没看清楚到底是谁来了，门外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就闯了进来，直接将她们俩给推到一旁去了。 她们俩再定睛一看，好家伙，咋来了这么多人？ 姜仁实、林氏、秦姨娘一道来了，与此同时，还有十几个下人，这阵仗，着实吓到了花燕和柳莺。 “不知……老爷和夫人来此所为何事？”柳莺小声询问。 姜仁实冷眼扫过这两个丫鬟，心中暗骂这丫鬟也是个蠢东西，等会先处理了姜柚，再给她们杖毙了去！ 柳莺和花燕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茫然，她们俩是真的很懵！ “六小姐呢？”林氏耐着性子，问道。 柳莺缓过神来，忙道：“回老爷夫人，我们家小姐……在睡觉呢！” “睡觉？她倒是睡得着！”林氏语气里满是嘲讽，“昨儿夜里，有人瞧见有外男入了这善若阁。” “怎么可能？”柳莺惊讶不已，“夫人！这等事怎可胡乱言说？这不是诋毁我家小姐清誉吗？” 秦姨娘这还是第一次来到姜柚的院子，她对此是相当瞧不起的，她就瞧不上姜柚这个人！她扫了一眼之后，眼中有着浓浓的讥诮，道：“老爷，夫人，就别跟这俩丫鬟废话了，直接去六小姐房中抓人才是关键，可别叫人跑了才是。” “说得是。”林氏难得赞同秦姨娘。 秦姨娘是个聪明人，嫁给姜仁实当妾之后，她对林氏那是百般奉承，就为了能在姜家安稳度日。日子久了，林氏对秦姨娘也就没那么讨厌了，甚至于连府里的一些事务，她都交由秦姨娘打理。这秦姨娘是个拎得清的，这些年来，也没少给林氏好处。这也是为何上次明知是秦姨娘害的姜柚，她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的敲打了下秦姨娘，却并未对秦姨娘发难。 姜仁实脸色极为难看，大清早的，就有下人惊慌失措地跑去衢清院扰他清梦，说是看见有外男入了姜柚的善若阁，这还了得！ “去楼上看看。”姜仁实咬牙，走在最前方，从一侧上了二楼，去往姜柚的房间。 一行人到了二楼，这些人脸色各异，各怀心思。 “老爷，夫人，这门是锁上的。”静嬷嬷走在最前面，推了下房间门，纹丝未动，便是回头对姜仁实和林氏说道。 姜仁实冷着一张脸道：“撞开。” 他目光冷冷的落在房门上，面上十分不悦，不知道的还以为姜柚是他什么仇人呢！ 静嬷嬷闻言，点点头，很自然地让开，让后面几个家丁过来撞门。 那几个家丁摆好姿势，一同朝着那扇门冲了过去，可就在这一瞬间，门开了。那几个家丁已然收不住阵势了，一个个从两边摔了进去，顿时全都摔进了屋里，你压我我压你的，叠在一起。 姜柚正站在门的中央，看着门口这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她疑惑不已：“父亲？夫人，秦姨娘？你们怎么来了？总不至于这大清早的来探病？” “你个逆女！”姜仁实气得就要扬手打姜柚了。 林氏将姜仁实给拉了下来，耐心规劝道：“老爷请息怒，这六小姐已经给我们开门了，还是查清楚比较好。” 姜柚听着林氏的话，委实奇怪：“夫人这话什么意思？查清楚何事？出什么事了吗？” 姜仁实咬牙道：“我且问你，你是不是引了外男到你房间私会于你？” 姜柚脸都白了：“父亲，您这话什么意思？” 她差点都能一巴掌呼到姜仁实脸上，什么父亲，说的这是什么话？ 姜仁实气不过，说道：“你就使劲作！你与那忠勇伯府的韩公子已有婚约，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竟然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我姜家怎么出了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家？” 姜柚仍是一脸无辜的模样，表示她自己真的不知情：“父亲，我听不懂，女儿没做什么事啊！女儿每日都恪守规矩，谨遵父亲教诲，未曾有过半点差池行为。却不知父亲说的伤风败俗之事是何意？女儿做了什么事吗？” “进去搜！”姜仁实背着手，命人进姜柚屋里去寻。 姜柚还来不及阻止，就看见门外的下人浩浩荡荡全都进了她的房间。 姜柚：“……” 真是莫名其妙。 姜柚也不恼，就站在门口，陪他们站着，等着那些下人搜出什么个结果来。 静嬷嬷也进了屋里走一遭，出来的时候，她向着林氏摇了摇头，林氏瞳孔一缩，这怎么可能？ “如何了？”姜仁实问其他人，希望能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回老爷，小的差人搜过了，并无她人。”其中一人准确地回答了姜仁实。 姜仁实瞳孔一缩，顿时转头看向秦姨娘。 秦姨娘脸色一白：“不可能！”她一边说，一边咬牙，自行进了姜柚的屋子里，四下张望。 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 秦姨娘转向姜柚，愤恨地说道：“六小姐，你是不是把人藏起来了？” 姜柚无辜地眨了眨眼，道：“秦姨娘这话有点奇怪，什么人啊？我藏了什么人？” “姜柚，你少装模作样！”秦姨娘抿唇道，“有人亲眼瞧见一名外男进了你的闺房，我且问你，人呢？” 姜柚叹息一声：“秦姨娘，这造谣就凭着一张嘴，你刚说……一名外男进了我的闺房？秦姨娘怎生知道得这么清楚，莫不是秦姨娘亲眼瞧见了？” 秦姨娘睫毛一颤：“自是有人瞧见。” “哦，那人呢？”姜柚摊手，一脸无辜。 静嬷嬷突然问了一句：“六小姐，您角落里的那床被子是怎么回事？” 静嬷嬷也已经不声不响地进了姜柚的房间寻了一圈，看到不寻常的地方，这会儿就来问姜柚了。 姜柚抿唇道：“静嬷嬷看得挺仔细啊？也没什么，只是夜里不小心打翻了茶水，那被子许是不能再用了，便随手丢在角落，本想着等早上睡醒让丫鬟们处理一下的。”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相信也不会有人揪着此事不放的。 最主要的是……那些笃定王公子夜半来寻她的人这会儿发现王公子丢了，心里只怕更加慌张才是。 姜仁实看着姜柚的眼睛，问道：“姜柚，为父且问你，你当真没有与人私通，没有邀外男翻墙而来？” 姜柚震惊地看着姜仁实，道：“父亲这话问得是不是离谱了一些？在您眼里，女儿便是如此不堪之人吗？” 姜柚说着，眼睛里瞬间蓄满了眼泪，她的眼神里有失望，有落寞，还有满满的不可置信。 林氏见状，忙解释道：“姜柚，你也别生气。凌晨有人去吵醒了我与你父亲，说有人入你的住处，欲对你图谋不轨。你父亲非常担心你，立刻带着我赶过来了，眼下，既然你没事那便好了，我们也能松了一口气。” 林氏这番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姜柚是如何的母慈女孝呢！ 姜柚气恼不已：“夫人，请问是谁！是谁如此荒唐编造出这般消息来？还请夫人将此人交给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这……”林氏犹豫了。 她要不要将那人交给姜柚呢？ 第48章 韩家来退婚 林氏也没想着能一次性将姜柚逼入绝境，但有人告状，她当然不能错过机会。可惜了，这都惊动了姜仁实，却没想到也终是一场空。 林氏心里大概明白这是谁的手笔，若是将人交给姜柚，只怕姜柚也会让那人老老实实开口，可她实在不想让姜柚赢这一场…… “姜柚，你如今还病着，还是好好休息，这事就交给我！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林氏含笑，温声对姜柚说道。 府里庶子庶女，也就只有姜柚不是称呼她为“母亲”，这都是洛姨娘从前遗留下来的问题，眼下让姜柚改口怕也是不可能了。想起洛姨娘，林氏目光冷沉了几分，心里总归是觉得不太痛快。 姜柚将林氏的心思摸得透透的，自然知道林氏存了什么心思。 不就是想保姜柠吗？ 这府里，姜桐和姜榕已经出嫁，姜桦已经废了，这庶女之中也就只有姜檀和姜柠了。姜檀性子温良，为人和善，是不会与姜柚为敌的。林氏留着姜柠和姜柚争来斗去，最好两败俱伤，她要的就是那些个庶女谁都比不上姜棉。 “那姜柚就等着夫人的交代了。”姜柚行了礼，唇角轻勾，露出一抹极淡的笑容。 林氏想去查，便让她去查，至于姜柠……林氏保不住！ 她原本想“病着”，便是让所有人知晓她救镇北王妃一事，也给足时间让姜柠着急并加快勾搭韩睿才的进程。可这对狗男女还真是没让她失望，竟是将那个王公子都送到她院子里来了，是当真觉得她很好欺负吗？ 秦姨娘在旁边不阴不阳地开口道：“六小姐还是要谨言慎行，这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蛋，六小姐若真是行得正坐得端，如何又传出这样的谣言？或者，是我们低估了六小姐的能力，扑了个空啊……” 秦姨娘拿着帕子掩了掩唇，语调轻慢，根本没把姜柚放在眼里。她从前也在洛姨娘手里吃过亏，洛姨娘离开姜家之后，她明里暗里的亏待过姜柚，可姜柚似乎完全不在乎似的。只如今，姜柚是变了一些，但在秦姨娘看来，仍然是不足为惧。 “秦姨娘那么闲的话，要不日夜守着我？再好好瞧瞧，这苍蝇到底是叮你还是叮我。”姜柚似笑非笑地看着秦姨娘。 秦姨娘脸色白了白。 她哪里有空天天盯着姜柚？ 姜仁实听得着实头疼，他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既然没事便罢了，吵什么吵？姜柚，今日之事为父会查清楚的，若是你真的与人有染，为父决不轻饶！” 姜柚默默听着，一言不发。 这一群人当真是可笑至极。 正当这时，忽又有一名下人来报：“老爷，夫人，不好了，这忠勇伯府来人了……” “忠勇伯府？这一大早来做什么？” 姜仁实一脸疑惑，这会儿可天刚亮，太阳都还没出来，忠勇伯府竟是这一大早就过来了？ 下人一脸担忧地说道：“小人听忠勇伯府的人来说……说是来退婚的。” 来退婚的…… 一大早来退婚，这个忠勇伯府可真是让人……很意外啊！ “老爷，这忠勇伯府怎么会这个时候来退婚？”林氏有些担忧地对姜仁实说道。 她心里却已经有了猜测，只怕是姜柠已经和韩睿才说好了，可姜柠这一步棋实在是错之又错，没能算计得了姜柚，却又拉着忠勇伯府入了这局里，这困局怕是没有办法好好解了…… 姜仁实只觉得这些事搅合到一起简直让人头疼，他很烦恼，又听见林氏这般问他，他顿时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我怎知晓？谁知道那忠勇伯府是发的什么疯！” “那老爷……我们先去瞧瞧？”林氏问。 姜仁实则是问那下人，道：“那忠勇伯府都来了些什么人？” “是那位来过咱们府上的韩公子和忠勇伯夫人。”下人恭敬地回答。 姜仁实心里有数了，便是对林氏说道：“既然是忠勇伯夫人亲自过来了，那便夫人你去招待！” “是，老爷。”林氏也知晓这对母子大抵是为了何事来的，便是应下声来，前往前厅。 这大早上的就跑过来，真的是不太知礼数，林氏也觉得有些不高兴。可来者皆是客，她也不好打人家脸。尤其，那忠勇伯的身份可比姜家众人的身份高贵多了！ 韩睿才一大早便是拉着自家亲娘忠勇伯夫人前来姜府退婚，忠勇伯夫人突然就听见韩睿才说要退婚，她整个儿脑袋里都嗡嗡作响。 眼下，看着韩睿才在等候姜家众人的厅里来回走动，忠勇伯夫人心情烦躁地说道：“你别转来转去了，看着就烦。” 韩睿才这才停下来，他看向忠勇伯夫人，道：“娘，我可告诉你了，我真的不喜欢那位六小姐，我不要娶她。听说她还与旁人有染，昨晚上便被姜府众人发现了，这样的女子，我不娶。” 忠勇伯夫人与镇北王妃是姐妹，不同的是，镇北王妃是嫡出，忠勇伯夫人是庶出。这两人相貌上倒有几分相像，性格却是天壤之别。镇北王妃是温柔似水，忠勇伯夫人则是暴躁如雷，两个人是两个极端，但是平日里相处却也是非常和谐。 “你这都是听谁说的？”忠勇伯夫人脸色很不好看地说道，“韩睿才我可警告你了，你这大清早的拉扯我过来给你做什么主，这要不是真的，你仔细了你的皮！” “娘！”韩睿才脸色白了白，“我都多大人了，你怎么训我还跟训小狗一样？” “你多大人那不是我儿子？”忠勇伯夫人冷哼一声，“你和这姜家六小姐的婚事是我从前和她娘定下的，我可是欠了她娘一条命。” 韩睿才却是很不高兴了：“您是欠了一条命，却赔了您儿子的一生，您也知道，我对姜六小姐一点兴趣都没有。” “呵……”忠勇伯夫人嫌弃的看了韩睿才一眼，“你没兴趣？你只怕就对那些弹琴好的女子感兴趣是？” 韩睿才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林氏等人进来了。 忠勇伯夫人立刻闭嘴了，她收了势，站起身来，眼见着林氏进来，忠勇伯夫人浅浅一笑，说道：“这位就是姜夫人？真是美啊，与姜夫人站在一起，顺便就把我比下去了。” 林氏听得心情好了那么一点点，忠勇伯夫人还真是很有眼光。 林氏淡淡地笑着，说道：“二位请坐，实在不好意思，让二位久等了。” 忠勇伯夫人笑了笑，道：“无妨，也确实是我们来得匆忙，实在是对不住。” 林氏笑了，之后才问道：“不知二位今日这一大早的便来府上，是有什么事吗？” 林氏知道他们可能是来退婚的，虽然她乐于见到姜柚被退婚，可对方这大清早的就过来退婚，实在是有些糟心。纵然姜柚再不好，也不能被韩家这般羞辱，那打的也是姜家的脸。 忠勇伯夫人还未及开口的时候，韩睿才已经忍不住先开口了：“我们是来退婚的。” 忠勇伯夫人脸色一白，恨铁不成钢的看了韩睿才一眼，哪有人像他这样的，竟是如此直白！ 林氏脸色也是一顿，她笑了笑，道：“韩公子说的话……我没太听明白，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韩睿才一脸不耐烦地说道：“退婚。姜夫人，韩某与姜六小姐并不合适，这桩婚事还是就此作罢！今日韩某带家母前来，便是为了退婚，还请贵府归还信物，从此，我们两家桥归桥路归路，互不干扰。” 第33章 苏衍说:我会负责 先前那个丫鬟明明可以拉她和苏夫人上去，可待她快要游到岸边之际，她竟然跑了！ 嘴里说着要去找人来帮忙，可实际上却是根本不想救！ 姜柚去查看苏夫人的状况，苏夫人现在陷入昏迷，许是受了惊吓，但是并无性命之忧。 姜柚抬头对苏衍说道：“你娘没事，不过她呛了些水，还是赶紧送医才行。” 她在医术这一块儿也只是略懂，毕竟，她娘教了一群徒弟出来，也轮不到她来修习医术。 姜柚话音落下，便已然有人寻了过来：“世子！王妃没事？老身就是去帮王妃拿了件披风过来，怎么就发生这样的事了？柴荷那丫头呢？” 这是一直跟随镇北王妃的纪嬷嬷，镇北王妃素来体弱，今日入了这郭府花厅，体感微寒，她便去府外马车内给镇北王妃拿披风，嘱咐柴荷那丫头护好镇北王妃，可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纪嬷嬷赶过来，将披风盖在镇北王妃的身上。 镇北王妃浑身湿透，纪嬷嬷一脸焦灼：“王妃不会有事？世子，这……” “这里离我院子最近，先带王妃去我那，我已经让人去请府医了。” 郭家三小姐郭碧玉此时也走过来，忙命身边丫鬟和嬷嬷上前来帮着纪嬷嬷一同扶起镇北王妃去她的院子里。 纪嬷嬷听见郭碧玉的话，感激不尽地跟郭碧玉道谢。 一群丫鬟嬷嬷手忙脚乱地将镇北王妃带下去了，姜柚和苏衍一同站起身来。 郭碧玉将镇北王妃带去她的院子，苏衍自然不能跟过去，好在有纪嬷嬷在，也不会有什么事。 郭碧玉则是看向苏衍，温声说道：“苏世子莫要担心，王妃一定会没事的。” “多谢。”苏衍道了谢，转向身侧的姜柚，问道，“你没事？” “我没事。”姜柚看着苏衍，刚说完这一句，她便是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喷嚏。 她穿得不多，这会儿湿淋淋的衣服贴在身上，的确很不舒服。 郭碧玉这才看向姜柚，她并不认得姜柚，加上姜柚穿得很普通，这会儿浑身湿透看来也有些狼狈，她还以为姜柚是镇北王府的丫鬟呢！ “刚就是你救的王妃？”郭碧玉打量着姜柚，温声说道，“你浑身湿透，还是快些回去换身衣服！” 对镇北王妃郭碧玉便是迫不及待让人送到她的院子里，可对姜柚这个“丫鬟”，她可就没那么好心了。 姜柚看了郭碧玉一眼。 郭家三小姐，生得貌美，才华横溢，钟情苏衍却求而不得。后来镇北王府陨落，郭碧玉有心帮助苏衍，苏衍却冷漠拒绝，以至于郭碧玉因爱生恨…… 微风吹过，姜柚只觉浑身发冷，她还是快些离开才是。 她正想着，却不想苏衍突然靠近，下一瞬，苏衍的外衣便是披到了她的身上。 姜柚愣了一下，抬头看向苏衍，目光里满满的不可思议。眼下不少人在场，苏衍此番举动，免不了会让人多想。 苏衍抿唇道：“先去换衣服，当心着凉。” 郭碧玉看苏衍竟然把自己的外衣解下来披在姜柚身上，眼中顿时流露出了不悦的神色，她不喜欢苏衍对旁人这么好。她蹙眉道：“世子，这是你们镇北王府的丫鬟吗？” 丫鬟？ 姜柚蹙眉，她哪里长得像丫鬟了？ 苏衍脸色微沉，说道：“她不是。” 姜柚还想说点什么，又没控制住地打了个喷嚏。她捂着口鼻，觉得自己再待下去恐怕真的要着凉了。 苏衍没再理会郭碧玉，他直接带姜柚离开。 姜柚到底体力还是差了点，在水里折腾了好一会儿，等上岸的时候已经是筋疲力尽。苏衍将自己的衣服裹在她的身上，一手揽着她的肩扶着她走，这样的举动，却也着实刺激到了郭碧玉。 “世子，您要去哪？”跟在苏衍身后的护卫易开上前问道。 “你留下善后，我晚点回来。”苏衍直接吩咐下去。 “是。” 苏衍一直带着姜柚出了郭府。 姜柚见苏衍一路上也不说话，再度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回春堂。”苏衍解释了一句，招手让镇北王府的马车过来载他和姜柚。 姜柚担忧地回头看了一眼郭府，问道：“你娘……你不管她？” “我爹也在郭府，现在应该去接我娘了。”苏衍回答了姜柚的问题，带着她上了马车，马车一路朝着回春堂而去。 所以，他们这一家三口今日都来了郭府？ “原来是这样。”姜柚就说呢，镇北王妃就那么被郭碧玉的人带去院子里，也没见苏衍有多担心。姜柚想着，又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完了，她这不会真的风寒了？ “谢谢你。”苏衍看着她，向她道谢。 “谢我做什么？即便不是你娘，我也会救的。”姜柚抿唇，她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不可能见死不救的。 当然，救人也要量力而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是真的愚蠢。 苏衍看着姜柚，此刻，姜柚脸色苍白，她将他的外衣裹在身上，楚楚可怜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疼。她笑的时候，眼中的笑意很淡，但是很清澈。她在郭府听见其他人的称呼，却也没有过问他的身份，或许，在她眼里，这些都不重要。 “你今日怎么会去郭府？”苏衍问姜柚。 姜柚在姜府并不受宠，一般这样的宴会应该也不会参加才是。 姜柚扯了扯唇角，道：“大概是……想给我找点事做！” “今日是我欠了你一次，你有什么需要随时可找我。”苏衍知道姜柚的处境必定不会太好，便只说了这样一句。 姜柚看着苏衍，苏衍说完这一句便没再说什么了。她看着他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前世的他。前世的他面对她的时候，似乎总有些话想同她说，可后来却又什么都没说。 “苏世子。”姜柚看着他，弯了弯唇角道，“今日在郭府，我跟你走了，若要有流言四起，你可要负责平息才是。” 苏衍看着她的笑容，耳朵微红，他道：“你放心，我会负责，不会累及你的名声。” 他这样认真保证的样子，在姜柚看来，也挺好玩。 以前，是她太过盲目，盲目相信那个人，忽略了很多本不该被忽略的细节。那个人说尽了苏衍的坏话，说苏衍是最大的敌人，她信了。可直到后来，她和苏衍接触之后，她渐渐发觉，盲目的人一直是她而已，可已经错了那么多了，她回不了头了…… 尤其那个时候，她发现自己怀有身孕，她更加没有办法再离开那个人…… “你在想什么？”苏衍见姜柚似乎走神了，蹙眉问道。 姜柚缓过神来，看着苏衍的时候，摇了摇头，轻扯了下唇角道：“没什么，只是在想……我也没什么名声可累的，旁人说再多，日子不终归还是自己的吗？” “那倒也是。”苏衍认同地点点头。 姜柚看着苏衍，突然觉得和苏衍交好也不是一件坏事。她很快就要跟那个人对上了，届时，她需要苏衍这个盟友。如今，这桩桩件件，她和苏衍也算是有些交集了，这会儿示好总归是没有错的？ “苏世子。”姜柚突然唤他一声。 苏衍疑惑地看向姜柚：“怎么？” 姜柚抿唇，道：“我突然想起来，我可能真的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苏衍点头。 “退亲。”姜柚看着苏衍，认真地说道，“我需要你帮我解除与忠勇伯府的婚约。” 第49章 解除婚约? 林氏听着韩睿才这般言语，心里暗笑这姜柚到底是个蠢的，这么好的婚事都不好好把握住，竟是惹得韩睿才如此生厌，这退婚连最后的体面都没有给姜柚留下。 忠勇伯夫人觉得韩睿才这话过分了，她蹙眉提醒道：“阿睿，这话不该由你来说。” “娘！”韩睿才急了，“来的时候我们都说好了，你不能阻拦我。我为什么要退婚，还不是因为这姜家六小姐实在是过分，简直太欺负人了！” 林氏一脸纳闷：“不知韩公子所言何意？” 韩睿才这才看向林氏，气恼不已地说道：“姜夫人有所不知，这六小姐对韩某并无真心，上次韩某好意带六小姐出去踏青，六小姐倒好，自个儿跑得无影无踪，还拐跑了我一个朋友……姜六小姐实在是过分，她竟然和我那个朋友……” “她和你那个朋友如何？”林氏问。 “他们两个背着我躲在一块……”韩睿才抿唇，对林氏说道，“此事只需姜夫人将姜柚叫出来，一问便知。” 韩睿才这扯起谎来，也是没边没际，根本不担心姜柚会否认。总归，王公子喜欢她那也是实情。这年头，女子的名声最为重要，可也很容易污染，这整个世界对女子的容错率都太低了。 林氏没想到韩睿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脸色也相当不好看起来：“韩公子请慎言。” “姜夫人，我说的句句肺腑。我那个朋友，还说昨夜约了六小姐，要入六小姐的闺房与六小姐相会，敢问府上……昨夜可抓到了六小姐与那贼人？” 林氏脸色很是不好看，她命了一个下人道：“你去将六小姐请过来。” 有什么事，还是当面对质比较好。 韩睿才听林氏是打算将姜柚带过来，傲慢地抬了抬头，他根本不在怕的。 忠勇伯夫人素来对韩睿才很是溺爱，虽然平日里对韩睿才很凶，但是，眼下韩睿才是真的不喜欢姜柚，她自然也不好再强求。可韩睿才说出的这番话，在她看来也着实过分了一些。 “阿睿，你既是要来退婚，那便好好说，别胡言乱语。”忠勇伯夫人提醒道。 韩睿才不以为然：“娘，有错的又不是我，我这还不是好好说吗？” 他现在就想快点跟姜柚断了关系，昨夜王公子已经给他传信了，让他一大早就过来退婚，说他都已经安排好了。他看了那封信，兴奋得一晚上没睡着，天一亮他就迫不及待拽着自家亲娘来了。 姜柚很快便是到了这前厅来。 忠勇伯夫人回头，看着姜柚不卑不亢地进屋，又恭恭敬敬地行礼，各种姿态，极尽美好。她有点不明白了，这么好的姑娘为何要退婚？她看向韩睿才，见韩睿才那一脸厌恶的样子，忠勇伯夫人不觉摇了摇头，她这儿子怕是个傻的。 林氏叹息一声，对姜柚说道：“姜柚啊，本来你病了，我也不该让你前来。可今日忠勇伯夫人和韩公子特地为你上门而来，还是让你与他们见一见比较好。” “见过夫人，见过韩公子。”姜柚点点头，转向忠勇伯夫人和韩睿才，微微屈膝行礼。 忠勇伯夫人连忙点头道：“你毋须多礼。” 韩睿才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道：“姜柚，你也别装了，你本就不是什么大家千金，何必装模作样，累不累？” 姜柚听着韩睿才的话，不觉蹙眉，这个韩公子是脑子不好使了吗？ 既然脑子不好，那是得治还是得放弃？ “韩公子，有什么事直说！”姜柚看向韩睿才，目光冷淡地说道。 韩睿才更加不喜她这副模样，看着就让人生厌：“我今日是来退婚的，退婚，你知道？” “退婚？”姜柚扯了扯唇角，道，“你们家这个婚事定得挺随意，说退就退吗？” 韩睿才不屑一顾地说道：“你都做出这样的事了，我还有什么不能退的？”韩睿才越说越觉得恶心，在他眼里，姜柚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小人！ “我做了……什么样的事？”姜柚问，“我倒是想问问韩公子，你说要退婚，凭什么？” “凭什么？凭是忠勇伯府公子，而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庶女！”韩睿才脸上的表情凉薄，他看着姜柚，道，“你善妒，前些日子，就因为我和你五姐姐是多说了几句话，你便不依不饶，如此泼妇行径，实在是太丢脸了。还有，你昨夜是否与王兄相约？你既然与他心生爱慕，就早该提出来，我也不是不会成全你。” “韩公子这是没睡醒吗？在梦里？”姜柚弯了弯唇角，冷冷地笑起来。 韩睿才指着姜柚，道：“我且问你，今日退婚，退还是不退？” “即便是退婚，那也是我退你的婚，你要搞清楚，有错的是你。”姜柚扯了扯唇角，问了一句。 “不可能！”韩睿才觉得姜柚实在是莫名其妙，什么有错的是他，他有什么错？ “姜柚，我告诉你，我是不可能娶你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你如今已经找好了下家，不如痛快点把信物交还给我，这样皆大欢喜，我也不会去王兄那里多说什么。”韩睿才现在为了退婚，已经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姜柚只是想着，婚是要退，但是如果就这么答应了韩睿才，这传出去必定是她的问题。她怎么能让这种事发生呢？ “既然谈不好，那韩公子请回，我们也必要谈论了。”姜柚要赶人了。 “你敢！”韩睿才气得指着姜柚叫起来。 姜柚挑了挑眉，道：“我有什么不敢的？韩公子不是说，我是泼妇吗？泼妇便是有泼妇的处理方式，韩公子要见识一下吗？” 韩睿才瞪大眼睛看着姜柚，都没想过会从姜柚的嘴里听到这种话。 忠勇伯夫人这会儿将韩睿才给按了回去，她起身朝着姜柚，温声说道：“六小姐，实在不好意思，阿睿都让我这个当娘的给惯坏了。你们俩这婚事呢，当初是我和你娘所订，眼下，阿睿对此很不满意，我确实也很无奈。” 姜柚听着忠勇伯夫人的语气，还是比较平和的，她道：“所以呢？” “六小姐如今到底是怎么想的？是真的想要与阿睿成为一对怨偶吗？”忠勇伯夫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既然阿睿不喜欢你，强扭的瓜不甜，六小姐不妨细细想一下，放过我家阿睿，可以吗？” “娘，她有错在先，你这么低三下四干嘛？”韩睿才不满忠勇伯夫人这般客气的语气。 “你闭嘴！”忠勇伯夫人怒斥韩睿才一声，“你到现在还没搞清楚吗？有错的是你！” 韩睿才：“……” 他闭嘴了！ 忠勇伯夫人接着转向姜柚，耐心说道：“六小姐，您看呢？” 不得不说，这位忠勇伯夫人说退婚还是比较有诚意的，只不过，既然想要和平解决此事，那就不能是叫退婚。 姜柚抿唇道：“退婚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以解除婚约。自然，解除婚约也不可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得公开，让所有人知道。我可不想前脚解除婚约，后脚就有人在外造谣说我不知检点……韩公子，你大概真的就是这种喜欢搞背后小动作的人，我真的看不起你。” “你胡说什么！”韩睿才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姜柚哼笑一声：“用不用我请苏公子也过来做个证？” 那日马场外，韩睿才和王公子密谋一事，她和苏衍都听了个正着的。 韩睿才一听姜柚这话，顿时闭嘴了，闹开了谁都不好看…… 姜柚声音低低的，问道：“如何？你们忠勇伯府究竟要不要……解除婚约？” 第50章 达成一致 忠勇伯夫人原本还觉得有些对不起姜柚，韩睿才都叫他惯坏了，非要吵着退亲，她也没什么办法。 可是，她没想到，姜柚竟是这么强势，一个庶女，怎么敢！ 忠勇伯夫人也没回答姜柚的问题，只向着林氏，微微一笑，道：“姜夫人，你怎么看？” 林氏自觉已经在旁边看了一轮大戏，正合她意，听见忠勇伯夫人这般问，她凝了凝神，道：“韩夫人，你们本就是来退婚的，我们姜家倒不至于缠着你们忠勇伯府不放，但是，姜柚说的也是实话，总不能真的影响到姑娘家的名声，您说是？” 和忠勇伯府解除婚约，在林氏看来，是再合适不过了。 忠勇伯府和镇北王府一样，都是二皇子的强力后盾，但是姜家，却并非站队二皇子，所以，姜家一直都不愿意这门亲事。尤其，若是姜柚真的嫁过去，那必定是将洛姨娘留的那些势力也一并带过去了，这是她万万不想看见的结局。那个洛姨娘，虽然人不在，可留下的种种却不容小觑，她和姜仁实都不敢赌。若是姜柚一直温和柔顺，她倒是还敢磋磨下姜柚，可现在姜柚明显已经不受控制了，她也不想逼急了姜柚，免得引起什么更大的麻烦。 忠勇伯夫人很不满林氏这样的态度，她很不满地说道：“我倒是不知，你们这姜府还让一个庶女做主了，姜夫人这个当家主母当得也够失败的。” 林氏笑了笑，道：“我们姜家是小门小户，自是比不得伯府等级森严。姜柚虽是庶出，但她的娘亲洛姨娘却是得了皇上恩典的，否则，韩夫人也不会与洛姨娘定下这桩婚事了，是？如今，洛姨娘不在，韩夫人想要退婚，姜柚所提之事不无道理，我们姜家的姑娘可以和韩公子解除婚约，但是确实要正大光明的退婚，并非我们不信任韩夫人，而总要求一个保障，韩夫人，您说是？” 忠勇伯夫人绞着帕子，眼里满是愤怒。但是退婚一事本就是韩睿才提出，真的闹开了，谁的面子上都不好过。 韩睿才还想说什么，忠勇伯夫人掐了他一下，让他闭嘴了。忠勇伯夫人冷静下来，对林氏说道：“姜夫人所言甚是，既然如此，那便正大光明地退婚便是。却不知姜夫人想要请谁来公证？” “这不就随韩夫人了，毕竟，是韩府想要解除婚约。”林氏笑着应道，直接将所有的事都推给忠勇伯府。 忠勇伯夫人看着林氏，目光冷沉了几分，她可算是认识了这姜府一家人，真是不知所谓！ 她转向韩睿才，冷声说道：“阿睿，我们回去。” “娘……” 韩睿才还想说什么，可见忠勇伯夫人瞪他一眼，他就乖乖闭嘴了。 忠勇伯夫人转向姜柚，她现在觉得姜柚性子有些强势，幸好现在还可以解除婚约，不然回头自家儿子指不定要被怎么欺压！她耐着性子说道：“姜六小姐，待我安排好，会请你过去，你放心，解除婚约必定是公平公正的，不会让你名声受损的。” 姜柚低着头，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不会名声受损？ 怎么可能？ 这世上，解除婚约从来都是女子名声受损，只不过，她重生一回，早把名声看淡了。名声再好，也抵不过自己的日子过得好，在乎那些虚名，只会累死自己。再者，即便名声受损又如何？她同样可以一点点将所有的名声挣回来，她从来不惧。 忠勇伯夫人见已经达成目的，便不再多言，带着韩睿才离开了姜家。 虽然过程并不愉快，但目的也是达到了。 忠勇伯夫人和韩睿才离开姜府的时候，韩睿才远远地瞧见姜柠，顿时有些激动地喊道：“五小姐……” “阿睿！”忠勇伯夫人脸色一冷，她顺着韩睿才的目光看了过去，看见了姜柠，顿时脸色也跟着沉下来。 姜府五小姐？ 那还不是个庶女吗？那还不如姜柚呢！ 韩睿才抿唇，道：“娘，五小姐是个很好的顾姑娘……” “闭嘴！”忠勇伯夫人脸色更是一沉，她大概知道韩睿才为何会一门心思要解除婚约了，原来是为了这么一个女人！ 她原本就看不起姜柚的出身，即便洛姨娘再有才再厉害，那姜柚毕竟还是个庶女，哪里配入忠勇伯府的高门？韩睿才吵着要退婚，她也乐意的，可姜柚不行，姜柠更加不行了！ 韩睿才见忠勇伯夫人生气了，也就不再言语了。 姜柠远远瞧见这模样，便是停在那边，没敢上前来触霉头。 她今天一早就等着姜柚那边的好消息，却没想到，她折腾了这么一圈，所有人都上门去，却竟是扑了个空。她现在对局势也没有把握，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哪怕心里再怎么喜欢韩睿才，这会儿也不敢到忠勇伯夫人面前刷存在感，必定是会让忠勇伯夫人不喜的。 忠勇伯夫人见姜柠不敢上前，心想倒也是个识趣的。她冷眼看了韩睿才一眼，带着韩睿才离开。 韩睿才依依不舍地看着姜柠，无奈地跟上忠勇伯夫人。 出了姜府，忠勇伯夫人第一句话就是：“阿睿，我可警告你，和姜柚解除婚约就别想着再同姜家有什么瓜葛了。” 韩睿才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娘你想多了，我完全就是欣赏五小姐，她弹琴可好听了。” 忠勇伯夫人：“……” 蠢货！ 他是单纯欣赏人家的琴声，可人家未必了！ 可他们忠勇伯府岂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能进的？ 做梦！ 忠勇伯府的人离开之后，屋里便是只剩下林氏和姜柚。 姜柚也不想同林氏待在同一个空间里，她施施然行礼，便是打算退下。 林氏却叫住她：“姜柚，你等等。” 姜柚停下脚步，抬头看向林氏：“夫人还有事吗？” 林氏起身，走到姜柚身边来，温声说道：“我知你心里也不舒服，这忠勇伯府做事也的确太过分了。你放心，即便没有忠勇伯府，我们也一定会替你挑选一个好夫婿，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姜柚看见林氏，只想到一句话：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林氏平素也不爱管府中事，更是愿意放权给秦姨娘操持，可其实她没那么好心，她从来都是将府里上下的心思摸得透透的，谁在她这里都作不了妖。 唯有姜柚，在她看来，是一个未知的变数。 “姜柚谢过夫人。” 林氏跟她装，她自然也装得出来。 林氏看着姜柚，目光有些复杂，透过姜柚似是在看某些过往似的，姜柚的存在，总让她觉得坐立难安。 “你先退下。”林氏也不想再看姜柚了，看着就觉得心烦。 姜柚抿唇，道：“夫人，今早之事，还请夫人留心，尽早给我一个答复才是。” 林氏脸色微沉，她点点头道：“你放心，此事关乎你的名声，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你还病着，便早些回去歇着，最近就好好休养，别的事有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那就有劳夫人了。”姜柚也没再和林氏多说什么，而是先行退下，转身出去的时候，姜柚却是碰见姜柠。 她与姜柠面对面停了一瞬，姜柠的眼神不是那么友好。 她看着姜柚，心里真是恨毒了！ 真不知道那王公子干什么吃的，她都安排好了，结果姓王的也没有成事，真是愚不可及！ “六妹妹，听说韩公子来跟你退婚啊？”姜柠凝了凝神，语调轻嘲，幸灾乐祸。 姜柚弯了弯唇角，本来她也没打算直接跟姜柠对上，可既然姜柠自己找死，那就别怪她了！ 第34章 梦里的她难以忘怀 “好。”苏衍甚至于什么都没问，直接点头。 这世上，很少有女子会有退亲的想法，一旦退亲，后面面临的麻烦远比现在多得多。 姜柚笑了笑，道：“那日踏青你也见到了，韩公子对我并无想法，甚至于还想将我介绍给旁人……这样的婚约，自然是该解除。我本是想直接对付韩公子，挑他的错处，但是他毕竟是你的表兄，我也不想撕得那么难看。但是，我还是有条件的。” “你说。”苏衍问。 “韩夫人手里有我娘的信物，即便解除婚约，她也不见得会还给我。所以，希望你能帮我拿到那个信物。”姜柚要的便是娘亲交给韩夫人的信物，那信物象征的意义可不一般。 “好。”苏衍点头，应下了。 在他看来，韩睿才的确配不上这么好的她，韩睿才的所作所为，更是他所不齿的。 很快，马车便是到了回春堂后门，苏衍先行下了马车，转而将姜柚扶下马车来。 他的指尖碰到姜柚的手，触到的是彻骨的冰寒。 药童小绣球正在给药草浇水，听见后门响了，他又“哒哒哒”地跑了过来，这一次，一看是他们两个，他已经很淡定了：“是你们啊！你们今日来是找谁？” “叶大夫在吗？”苏衍问。 “在地，我去给你们叫。”小绣球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去前厅喊叶从安。 叶从安很快就过来了，人还没来声音先到了：“来了就来了呗，这么咋咋呼呼地做什么？” 这话是跟小绣球说的，小绣球才没管那么多，叫叶从安叫到后院来之后，他就继续摆弄他的药草去了。 叶从安瞧见这两人又在一起，目光顿了顿，背着手走过来，笑着说道：“苏公子和小师妹怎么今儿有空一起来了？小师妹你身上这衣服是……是苏公子的啊？” 叶从安目光在这两人身上来回打量，越看越觉得这两人有些不一般。 苏衍道：“她浑身湿透了，先让她换身衣服！” “湿透？”叶从安上下打量姜柚，奇怪得很，就姜柚这样的总不能是自己落水？ “别看了。”苏衍不悦地提醒了一句。 叶从安缓过神来，忙道：“师父房间在那边，我领你过去，柜子里应该有衣服，你自己去换。” “好。”姜柚裹紧身上衣服，跟着叶从安去了她娘在回春堂的房间。 叶从安等她进去之后，就将门从外面关上了，他折返回来，到了苏衍面前，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小师妹怎么落水了？还裹着你的衣服？” “她救了我娘。”苏衍难得解释了一句。 “她……知道你身份了？”叶从安又问。 苏衍看了叶从安一眼，没有说话。 姜柚虽然一句话都没有问，但是称呼从“苏公子”变成了“苏世子”是那么自然，很显然，姜柚已经知晓他身份了。可到底是她猜的还是她本来就知晓，这很难说。 “你是不是喜欢我们家小师妹啊？”叶从安问。 “你去给她煮姜汤。”苏衍不想回答叶从安的问题，直接让叶从安去给姜柚煮姜汤。 喜欢？ 他这样的人，哪有什么资格谈喜欢？ 也许是梦里的她太让他心疼了，如今每次见到她，他心里都会不由自主地心生愧疚。明明只是个梦，却叫人……难以忘怀。 姜柚在衣柜里翻到了几套她娘以前穿过的衣服，她随便挑了一套换上，才从屋里走了出去。 她出去的时候，将苏衍的外袍也一并抱着出去了，这外袍上沾了她身上的水气，摸起来一片湿意。 苏衍一直在院子里等她，看见她出来的时候，苏衍便是朝着她走了过去。 姜柚抱着他的外袍，说道：“你的衣服都沾了水气，要不等我回头洗了再拿给你？” “不必。”苏衍伸手接过，“这点水气伤不了我。” 姜柚此刻身上穿的是一身浅蓝色的裙衫，和她的气质很是相合。 姜柚见苏衍直接拿走了外袍，也就不好阻止了，她没瞧见叶从安，便是问道：“叶师兄呢？” “这儿呢！”话音刚落，叶从安的声音就传来了。 他端着一碗姜汤来了，走到姜柚面前，他直接将姜汤递给姜柚。 姜柚愣了一下：“师兄这是做什么？” “姜汤。”叶从安笑着说道，“小师妹，这可是苏公子特地吩咐我，让我给你准备姜汤的，说要给你驱寒，免得你着凉！” 姜柚这才接了过来，然后转向苏衍，笑着说道：“谢谢苏世子。” 世子？ 叶从安听见姜柚这般称呼，看来，苏衍什么身份姜柚已经搞清楚了。 “你师兄给你熬的药，你谢他？”叶从安感觉有点扎心。 姜柚抿唇浅笑：“好，也谢谢叶师兄。” “这还差不多。”叶从安满意地点点头，“把姜汤喝了，趁热，就现在。” 叶从安催促姜柚喝下姜汤，姜柚站在原地照办了，把空碗递给了叶从安。叶从安认命地接过空碗，先离开了后院。 姜柚见叶从安离开，转向苏衍道：“我们……回郭府吗？” “你若不想回，那我们便不回。”苏衍并不在意是否回郭府。 姜柚笑了笑，道：“还是回，你爹娘应该还在郭府，我也要回去免得夫人找不着我又要说我不守规矩了。” “嗯，好。”苏衍点头。 两个人从后门出去，再度坐上马车，回了郭府。 郭府这会儿正热闹，郭夫人的生辰宴会已经开场，至于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好像对郭府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易开等在他们去往宴会场必经的路上，等他们出现，他就赶紧现身了。 “怎么？”苏衍问道。 易开下意识看了看苏衍身边的姜柚，这有外人在，有些话也不好说。 苏衍知道易开的意思，却还是说道：“但说无妨。” 易开点头，便是说道：“柴荷被我们找到的时候，已经断气了。中了毒针，被人灭口的。” “郭府什么态度？”苏衍问。 “郭大人说要给我们一个交代，但是郭夫人说，天大的事都得等她生辰宴会结束再处理，不然不吉利。”易开提到那位郭夫人，简直是无语至极。 “我娘如何了？” “王妃无碍。”说到这个，易开很肯定地说道，“郭府的府医去看过王妃，王妃虽然呛了水，但好在解救及时。王爷带着王妃已经先行回王府了，王爷说，和郭府的交涉就交给世子您负责了。王妃说了，就是那个柴荷推她入水的，见她快支撑不住了，才开始喊人来救命……那分明是要王妃的命啊！” “柴荷的尸体在哪？” “尸体抬在杂役院里，我们发现尸体的地方在后花园的假山后面。”易开全都和苏衍说清楚了。 “我去瞧瞧。”苏衍说着，转向姜柚，“你先去参加宴会！” 姜柚摇了摇头，她跟在苏衍身后，道：“我跟你一道去。” “你不怕？”苏衍的印象里，女子大多是很胆小的。 “这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你不是在吗？”姜柚笑着说道，“说不定我还能帮上你的忙呢！” 苏衍没有拒绝姜柚的好意，只点点头道：“那走！” 在易开的引路下，他们先去了杂役院，看到院子中央停放着柴荷的尸体。 柴荷的身上盖着一块白布，从头到脚，盖得严严实实。 “掀开！”苏衍对易开说了一句。 易开点头，上前几步，蹲下身来，将柴荷身上的白布给揭开了。 顿时，一股难闻的气息便飘了出来，易开迎头正好吸了这一下，差点吐了。 “怎么会这样？”易开瞧见尸体，顿时脸色都跟着白了起来。 这死了才多久？ 可这具尸体竟然全身都开始腐烂了，就连脸都快辨不清原来模样了…… 这人到底怎么死的？ 第51章 难道他也是重生的? 姜柠心里得意，面上也藏不住的高兴。 姜柚也知道姜柠在高兴什么，她以为自己勾引了韩睿才而沾沾自喜，难不成姜柠还真以为韩睿才会娶她？便是前世，姜柠也不过是当了韩睿才的妾室，在韩睿才那里也没有讨到多大的好处，入府不久，也就被韩睿才厌弃了。 姜柠满心以为自己是得到了真爱，以为韩睿才为她出头便是真爱她，可实际上，在韩睿才的眼里，姜柠这等人与那勾栏里弹琴的姑娘们并无区别。 “你真以为那韩公子会娶你吗？”姜柚低低地笑起来。 姜柠脸色白了白：“六妹妹说什么呢？我对韩公子可没你想的那些心思，你可别冤枉我。” 姜柚扯了扯唇角，也懒得解释。前世的姜柠不也是如此，和韩睿才交涉一番，不甘心只当个妾室，可最后……还不是被忠勇伯夫人摆了一道，先被韩睿才睡了，这才忍气吞声当了韩睿才的小妾。姜柠想清高，想与忠勇伯府谈条件，那是不可能的！ “但愿是我冤枉了你。”姜柚朝着姜柠走近几步，与姜柠擦身而过的时候，她凑近一些，轻声说道，“五姐姐，那王公子已经被我抓了，你猜……他会不会供出你呢？” 姜柠脸上的血色顿时退了下去。 她还以为王公子没来，却没想到……王公子竟是已经落到了姜柚的手里，姜柚……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姜柚很快正起身，她伸手过去，帮姜柠理了理肩膀上的衣服，轻笑着说道：“五姐姐，衣服都歪了，真是不小心啊！这衣服歪了还能正一正，可这性子若是歪了，正一下可就不是这么轻松简单了……” 姜柠立在那里，心下第一反应就是，姜柚什么都知道，姜柚什么都清楚。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怕，姜柚没有证据，如果有证据，也不会再跟她废话，必定会去告状的。 姜柠想到此，便是定了定神，道：“六妹妹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呢？这王公子是谁？莫不是……六妹妹你新认识的，能取代韩公子？” 姜柚低低地笑了一声：“五姐姐莫要着急，我们走着瞧，那王公子一定会给你惊喜的。” 姜柠只觉得这道声音轻飘飘的，好似风一吹就散了，可偏偏还散在了她的耳畔，带来了无尽的冷意。 她立在原地，好半晌才缓过神来，回头见姜柚已经走远，她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 姜柚回善若阁不久，便是让柳莺和花燕检查了下院内各处，也好瞧瞧昨夜那王公子究竟是怎么进来的。毕竟，若是从后门进来的，最近的门离善若阁也不远，没人带路，那王公子不可能精准的摸到善若阁来。尤其，他来了之后还跟善若阁其他人放了迷烟，这等小人行径，真是令人耻笑。 姜柚在房间里休息的时候，忽又听见敲窗户的声音。 姜柚起身走过去，开了窗户，并没有看见苏衍，而是看到了苏衍的近身护卫易开。 易开对着姜柚拱手道：“见过姜姑娘，主子命属下前来向姜姑娘回禀昨夜贼人一事。” 姜柚点头：“说罢！” “那王英供认是府上五小姐为其引路，钻的西北角狗洞进的姜府。” 王英便是那王公子的名讳，说起来，他父亲也是京中一名个不大不小的官，他自己是庶出，料想着也娶不到什么高门贵女，瞧着姜柚的脸鬼迷心窍一心想要将姜柚拿下。 易开看姜柚，心想这长得漂亮也不是什么好事，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肖想，就很离谱。 “主子说，这件事也不宜明着处理，对姑娘名声不利，但也不能轻饶了王英，姑娘可有什么好主意？”易开是来替苏衍问话的，苏衍并不想放过王英，但是这件事闹开了最受影响的还是姜柚。 “此事与韩睿才有关系吗？”姜柚问。 易开顿了顿，摇头道：“问了，并无干系。韩公子确实想要介绍王英与姑娘相识，倒不曾做过这等下作之事。但是，府上五小姐却是将此事说与韩公子听了，韩公子眼下对姑娘误会很深。” 韩睿才想的是，他介绍王英与姜柚认识，姜柚拒绝了。可转头，姜柠告诉他，姜柚却是与王英勾搭在一起，竟是都要在一起过夜了。韩睿才那会儿觉得自己的头上那是绿油油的，一刻钟都不想再和姜柚扯上什么关系了。韩睿才一时气昏了头，只希望着自己跟姜柚一点瓜葛没有才最好。 苏衍眼下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却并不想告诉韩睿才真相，韩睿才和姜柚解除婚约，他倒是乐见其成。在他看来，韩睿才配不上姜柚。 “他愿意误会便让他误会，不用管。”姜柚对此极为冷淡，韩睿才这个没脑子的，她也不想浪费时间去对付，和平解除婚约最为妥当。 “那姑娘要怎么处置王英？”易开问。 “放了。” “放了？” “对，放了。”姜柚唇角弯了弯，“放了之后，让王公子替我办些事，办得漂亮些就留他一命。” 易开得到了准确的答复，便是离开了这里。 姜柚借着养病这几日，也好好是梳理了下眼下的局势。 重生归来的这几日里，她都没有好好去理一理眼下的处境，很多时候，都是见招拆招。可她现在发现，哪怕她重生，前世与她没有关系的支线仍然在按照前世的轨迹发展着，一道一道，交织成网。 比如，慕容修仍然在暗地里对付苏衍，从一开始便是如此。 前世便是如此，镇北王府的悲剧便是慕容修造成的，慕容修针对苏衍不要针对得太明显，就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苏衍会成为怎样的人。而且，慕容修一直在防备着苏衍，却没想到，苏衍每每都能绝处逢生，最终还是成了慕容修最大的敌人。 姜柚画了一张清晰的脉络图，对照着脉络图，理了理眼下的局势和即将要发生的一些大事。可眼下回想，她总觉得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慕容修好像事事都算在别人的前头，总有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难道…… 姜柚想着，突然脑海里一道灵光闪过，她瞳孔不由得缩了缩。 难道慕容修如她一样，也是重生，所以已经提前预知了一切？ 姜柚慢慢收紧了掌心。 看来，她很有必要探探慕容修的虚实，如果真是这样，那她想要对付慕容修，恐怕更不容易了。 姜柚休息了几日，忠勇伯府送了信来，定下了解除婚约的时间，届时，请姜仁实、林氏带着姜柚一同前去，双方归还信物，此段姻缘就此作罢。 这日一早，姜柚从洛花颜留下的箱子里找出当年订下婚约交换的信物带上，出了姜府的大门，和姜仁实、林氏一同前往与忠勇伯府相约的位置，赫然是一家酒楼，还是一家相当豪华的酒楼，这京城中想要订这家酒楼举办宴席的可都不容易。 说来也好笑，这解除婚约竟然还选这么高档的酒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结亲呢！ 姜柚今日仍然是一贯素净的风格，着了一身嫩菊绿的衣裙，落在姜仁实眼里，又觉得十分不喜了。 印象里的洛姨娘从来都是衣着亮丽，张扬极了，怎生这女儿却时常穿得跟吊丧一样，实在是扫兴。 可姜仁实虽然不悦，却也没有说什么。 一行人出发了，前往那家……一线天酒楼。 第52章 舍不得退婚了? 两崖之间可见一缕天光，是为一线天，大有绝处逢生之兆。但世间很少有人能见到一线天这样的奇景，据闻这一线天酒楼的东家便是窥得一线天有悟，故而创办了一线天酒楼。在这里，人们见不到一线天，却也能见到搭建成一线天的假山奇石，一线天的花园也成了京城一景。 韩家早早地订了一个雅间，姜家到场之后，直接被引入雅间之中。 还未曾入，姜柚就听见里面传来欢声笑语。她心想，这忠勇伯府可真是高兴啊，解除婚约于他们而言可真是皆大欢喜的事。 姜家人一进去，里面的声音就停了。 今日，忠勇伯府来的是忠勇伯韩忠、忠勇伯夫人以及他们的独子韩睿才，而被忠勇伯府请过来当见证的是昭王爷和昭王妃两口子，昭王爷乃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是真正的皇亲国戚，本来这解除婚约之事哪里还需要他们来主持，只不过人家请了，不好意思拒绝罢了。 “今日也将昭王爷和昭王妃请过来，便是让二位做个见证。解除婚约一事传出去确实不好听，但这两个孩子没有缘分，强行绑在一起也实在是没有必要。再说了，当初定下婚约的时候，也没有写下婚书，也是我一直记着两家的婚事。”韩夫人笑盈盈地说着，可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抬高了她自己。 什么定下婚约的时候，没有写下婚书，不就是说，这婚约本就不作数吗？她记着婚事，不就想说她顾念着旧情吗？说给姜柚听，便是让姜柚不要再缠着此事不放了，开开心心解除婚约，比什么都好。 姜柚一直都知道这位忠勇伯夫人是个厉害人物，韩睿才是叫她给惯坏了，这么大的人了，每每遇到什么事都是找他娘出面解决。 林氏听完韩夫人说的话，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她只道：“韩夫人说的是，确实，既然没有缘分，的确没有必要强求。我们家六小姐也不是非韩公子不可，韩夫人大可不必觉得愧疚。” 韩夫人脸色僵了一下，林氏虽然不喜欢姜柚，但是在护着姜家名声这上面可不会含糊，姜柚那代表的也是姜家的颜面。 “韩夫人也知道，这韩公子和我们家六小姐的婚事，那是韩夫人和我们家洛姨娘定的，眼下，洛姨娘也不在京城，这事我也不好做主的。但只要姜柚自己愿意，我们便支持姜柚。”林氏一脸慈爱地看着姜柚。 林氏这套心计总是玩得这么出众，姜柚也不戳穿，她只笑着招手，命柳莺将一只精致的木盒子拿过来。她将盒子放在桌子上，推给韩夫人，说道：“韩夫人，这便是当时订下婚约的信物，请韩夫人过目。” 韩夫人接了过来，打开盒子，将里面的玉佩取了出来，笑着说道：“不错，的确是信物。当年，我与你娘一同选了这块玉石，打成了两块玉佩，一块给了你，一块给了阿睿。” 韩夫人言语间，也命人将另外一个盒子拿过来，推到姜柚的跟前。 姜柚只是打开盒子看了一眼，唇角勾了勾。 韩夫人却好似是松了一口气，她道：“当初订下婚约的时候，也没有立下婚书，如今，也就不写这退婚书了。便只请了昭王爷和王妃来做个见证，自此，你和阿睿男娶女嫁，各不相干。六小姐，你意下如何？ 姜柚的手搭在那木盒子上顿了顿，笑着看向韩夫人，道：“韩夫人所说，我亦赞同。但是，既然我与韩公子已经解除婚约，那韩夫人是不是应该要将我娘放在您那儿的东西还给我？” 韩夫人脸色一僵，随后笑了笑道：“六小姐说的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姜柚只看着韩夫人，浅笑着说道：“芳华令，韩夫人不知道吗？” 韩夫人目光一顿，蹙眉道：“什么芳华令？六小姐这话说的……难不成你和阿睿退婚，我还能扣了你的东西不成？” “韩夫人，芳华令是我娘留给我的嫁妆，当初订下婚约之时，她将芳华令给了韩夫人代为保管。如今，这都要解除婚约了，韩夫人竟然说，不知道？”姜柚只是低低地笑起来，也不恼，可在韩夫人听来，却是极为不舒服的。 韩夫人对芳华令的了解不是很多，只知道，手握芳华令，这京城中所有首饰铺子里的东西随便挑。作为女人，怎么舍得这样的好处？ 但是，在姜柚眼里，芳华令的作用远不止这些，前世，她也是到了后来才知晓…… 所以现在，借着退婚一事，她一定要将芳华令拿回来。 韩夫人脸上有了几分恼色，只道：“许是我想不起来了，你放心，我还能贪了你一个什么什么令牌吗？你娘当初与我定下你和阿睿婚约之时，确实只做了这块玉佩，其他东西……我实在是不记得了。” “是吗？”姜柚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水。 “这芳华令也只是个死物，没那么重要，不如你就当作是给我留个念想了？你放心，我也不能白拿你的东西，我会给你添点嫁妆，当时补了这芳华令的缺了。”韩夫人含笑着，还想挣扎一下，想留下芳华令。 姜柚那会儿才刚出生呢，哪里知道什么芳华令。洛姨娘失踪时候，她也一直怕姜柚找她要回芳华令，可这么多年也没见姜柚有动作，所以，她也就放下心来。眼下，姜柚要芳华令，指不定是洛花颜落下什么嫁妆的单子，她拿点别的东西来交换一下也可以？ 姜柚笑笑，只是看着韩夫人头上别着的珠钗，笑着说道：“这芳华令毕竟是我娘留下来的，是无可取代的。我看韩夫人头上那根珠钗很是别致呢，好像是出自巧夺天工坊的莺羽如意钗，韩夫人真是好眼光！” 韩夫人顿时脸色沉了又沉。 原来，姜柚都知道，只是一直不说而已。 韩夫人心想着，对姜柚实在是恼恨得很。 她早忘了，这芳华令原本就不是她的，只不过，洛花颜将芳华令放在她这里保管了许久，用得久了，她便觉得那是她的了。姜柚想要讨要回去，她自然是不愿意的，就像是自己的东西被抢了一样，太难受了。 昭王妃并不知芳华令的用处，听闻姜柚和韩夫人对话，只出来打圆场道：“不过是一个旧物，你既要与六小姐解除婚约，便还给六小姐便是。要我说，这都定好的婚约，哪怕没有婚书，那也是你们之前定下的，如今这平白无故的要解除婚约，吃亏的还不是人家六小姐？韩夫人，你就不要那么小气了。” 韩夫人心痛死了，根本不想交出来。 她顿了顿，道：“这芳华令……我没带出来，下次给你？” “我便在这里等，还请韩夫人差人回去取一下。”姜柚完全不给韩夫人退路。 韩夫人盯着姜柚，咬碎了一口牙，她顿了顿，看向林氏道：“姜夫人，要不……就不要解除婚约，阿睿和六小姐许是接触太少，指不定多见见就好了。我突然想了下，这解除婚约对六小姐是真的不好，我们总不能污了六小姐的名声，姜夫人，您说是？” 林氏：“……” 她倒是好奇了，这芳华令到底什么东西，能让韩夫人都不想退婚了！ 只不过，她这厢还没开口呢，那边韩睿才就坐不住了：“娘！你说什么呢？我们就是来退婚的，为什么不退了？不行，我肯定不能娶姜柚的！” 韩夫人脸色一沉。 第35章 护着她的苏世子 易开说话间，便是上前离得更近一些，甚至于蹲下身来准备细细查看一番。 “别碰，有毒。”姜柚易开离得太近，连忙提醒他离远一些。 这种死状她从前见过，死者中的是一种南疆蛊毒，最可怕的在于谁若碰到尸体也会中毒而亡…… “啊？”易开一听，连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看向姜柚，“这位姑娘……” 姜柚看着柴荷的尸体，很遗憾地对苏衍说道：“尸体开始腐烂，怕也是没有办法再从尸体上得到什么线索了。最主要的是别碰，这大约是南疆一种蛊毒，人死后才会发挥毒性，碰着她的人都会中毒而亡。” “这、这么可怕？”易开听罢，只觉得头皮发麻。 苏衍看了易开一眼：“烧了！” “烧？”易开再看尸体一眼，更是觉得一阵恶寒。 这会儿也不止他们三人，还有郭府的人，他们也瞧见这尸体变成这样模样，一个个都觉得当真是可怕极了。 “只能从她身边人开始查起了，最近见了谁，可有什么奇怪的举动，都可以查一查。”姜柚提醒。 苏衍点头。 易开却是担心地说道：“姑娘，你说这是这么可怕的南疆蛊毒，万一凶手再用在其他人身上呢？” “你当蛊毒那么好炼的？南疆炼蛊，但不是所有的蛊都那么容易炼成，这种蛊……短时间不会再出现了。”姜柚难得解释了几句。 前世，他们这边的阵营里就有南疆的蛊师，她从那个蛊师那里倒是了解了不少蛊术。 苏衍看了姜柚一眼，发觉姜柚知道的有点多，但是，想到姜柚是叶从安的小师妹，他便觉得她知道这些也是正常的。 “姜姑娘。”苏衍唤了姜柚一声，“我先送你去后院！” 柴荷这里查不出端倪来，他只能先退一步，至于其他的交涉，也不用将姜柚牵连进来。 姜柚自然知道苏衍的想法，她点点头，道：“好，有劳世子。” 苏衍便是送姜柚去到郭夫人的生辰宴会场，这会儿，郭夫人的生辰宴会都快要结束了。先前镇北王妃落水一事传到这边来便被压下了，为的就是不影响宴会。姜柚过来时，却发现郭碧玉正在入口附近等着，待她和苏衍一出现，郭碧玉立刻迎上前来。 “苏世子，你回来了。”郭碧玉言语中对苏衍似乎很是亲近。 苏衍点头：“郭三小姐。” 郭碧玉看见苏衍的时候，眼睛里便像是有光一样，满是欣喜。苏衍只是礼貌地打了招呼，她却已然脸红到不行，她目光又落在姜柚身上，想起先前苏衍揽着姜柚离开的模样，不免心里有些不快。但是此刻，她已经知道了姜柚的身份，她笑了笑，道：“姜六小姐，实在不好意思，先前还将你错认为世子府上的丫鬟。” “无碍。”姜柚唇角弯了弯。 郭碧玉含笑应道：“先前，姜夫人差人找你，我才知晓你的身份。今日，你救了镇北王妃，这可是大功一件。” 姜柚则是转向苏衍，道：“苏世子，有劳你送我过来，你可以回去了。” 苏衍点头，目光柔和地说道：“今日之事多谢你，将来有需要尽管来找我，告辞。” 姜柚点点头，目送苏衍离开。 郭碧玉伸手想要拦住苏衍，可开口间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借口能留下苏衍。 姜柚则就是不想让苏衍再站在这里了，她知道郭碧玉对苏衍的心思，但郭碧玉这样的人，实在是配不上苏衍。 郭碧玉留不下苏衍，转向姜柚的时候，言语也不由自主地刻薄起来：“一个庶女，也妄想世子多看你几眼，真是天真！” 姜柚看着郭碧玉，浅浅一笑，道：“三小姐好大的火气啊！世子不理你，火气撒我这里了吗？” “你以为世子是高看了你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自以为是，恬不知耻！”郭碧玉毫不客气地数落着姜柚。 姜柚对此只是冷漠地笑了一下，郭碧玉在旁人面前那绝对是个端庄秀丽的大家闺秀，可在面对姜柚的时候，郭碧玉却是表现出了强烈的敌意。虽然姜柚和苏衍并无干系，可面对这样的郭碧玉，她却是不想解释太多，郭碧玉越是生气，她越是不解释。 “笑什么笑！”郭碧玉脸色冷沉，很不满意。 姜柚看着郭碧玉，眉眼弯弯地说道：“世子说我将来有需要可以去找他，我在想，我有什么事可以去找他呢？” “你！”郭碧玉顿时脸色更沉了！ 太生气了！ 姜柚无视了郭碧玉的愤怒，她转向宴会场，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但她站在这里却是可以看见那边的热闹。 其实若郭碧玉拦在这里不让她去那边也好，她也省得去凑那个热闹，总归再过一会儿这热闹也该要结束了。 “姜柚是？你少得意，你今日得罪我，我不会放过你的。”郭碧玉傲慢地看着姜柚，“你要知道，我姑姑是贵妃，我要收拾你这个庶女，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三小姐的确好威风。”姜柚笑着，朝着郭碧玉走近几步，笑盈盈地对她说道，“那我等着你。” 她说完，看了郭碧玉一眼，抬步朝着会场那边走了过去。 郭碧玉看着姜柚的背影，不由得攥紧了拳头，眼中满是愤怒。 她所说的一切，就像是打在棉花上一眼，对姜柚一点威力都没有。反倒是姜柚，那样浅浅的笑容，于她而言，更像是挑衅。 果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 郭碧玉恨恨地骂着。 宴会上人来人往的，姜柚很快便是瞧见林氏所在，她便是绕了过去，走到林氏身边落座。好在林氏选的位置也是靠后，姜柚出现在她身边，亦没有惊动其他人。 林氏忽然看见姜柚回来，席地而坐与她同桌，她放下手中茶杯，不悦地看向姜柚：“你去哪了？怎么还换了一身衣服？” 林氏看着姜柚身上的衣服，似是洛花颜从前穿的衣裳，她瞧这一眼，顿时脸色就不怎么好了。 姜柚小声解释道：“夫人，我先前四处走走，碰巧遇见镇北王妃落水，便救了镇北王妃。” “镇北王妃？”林氏怀疑地看向姜柚。 姜柚点头：“对，我身上也湿透了，所以也去换了一身衣服。” 林氏这才明白了过来：“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这会儿，郭府请的戏班正在中央台上唱戏，一群女眷听得津津有味。 林氏说道：“你等会跟好我，不要再乱跑了。宴会结束，我们同郭夫人打个招呼便回去了。” “好。”姜柚点头。 林氏看了姜柚一眼，看她这么乖巧的模样，实在是有些不习惯。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状似无意地问道：“你这衣服似乎是你娘以前穿过的，你先前去哪里换衣服的？” “成衣铺。”姜柚当然不会说回春堂，只道，“先前是镇北王世子带我去的成衣铺。” “你见到镇北王世子了？”林氏不觉蹙眉。 “嗯，世子感激我救了王妃。”姜柚回答。 林氏点点头，若有所思。 今日基本都是女眷，但也不是没有男子前来。只不过，男子全都在前院，并没有到这后院来。就这样的情况下，姜柚都能和镇北王世子碰上面，林氏对姜柚还真是刮目相看。看来，她还是很有必要多带姜柚出来走走，也该让姜柚多见见世面，争她的人越多越好。 林氏正想着，台上的戏落幕了。 这时，郭中书令带着一群人来到了会场，郭夫人连忙起身，迎了过去。 第53章 退婚!打起来了 “阿睿，你别任性，娘都是为了你好。” 韩夫人原本是想着姜柚一介庶女，配不上她的儿子。可如今，若是因此丢了芳华令，她哪里能舍得？ 韩睿才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退亲，可现在说不退就不退了，那怎么成？韩睿才立刻不管不顾地说道：“娘，我们在府里不都说好了吗？我不娶姜柚，你也说了，她一介庶女，配不上我啊，你怎么现在变卦了呢？” 韩夫人一听韩睿才这话，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这死孩子，尽给她出难题！ 昭王妃也是皱眉，这怎么跟儿戏一样？ 先前进来的时候，昭王爷、姜仁实、忠勇伯三人便是坐在一处，他们聊的都是朝中那些事，解除婚约一事都是女眷们在聊，他们在场也完全是走个过场。可这会儿听到韩夫人这番话，忠勇伯只觉得脸都丢尽了。 “夫人，说要解除婚约的也是你，不想解除婚约的也是你，你到底想如何？”忠勇伯相当不客气地说道。 韩夫人脸色沉了沉，她看向姜柚。 姜柚抿唇浅笑，道：“韩夫人还是请人回去取芳华令，我等得起。” 韩夫人深吸一口气，招了招手命丫鬟回去取芳华令。但是，她其实早有准备，料想也不会出什么岔子的。她只是没想到，姜柚竟然如此难缠。 姜柚则是唤了柳莺过来，将那个盒子递给柳莺，道：“让人把这个拿下去，毁了即可。” “是。”柳莺接过，直接拿了下去。 韩夫人目光一顿：“为何要毁去？” 姜柚笑着应道：“韩夫人说笑了，这玉佩既为信物，如今解除婚约，自是没有必要留下了，我也不缺这么一块玉佩。” 韩夫人却是觉得，姜柚这番话更像是在打她脸，实在是可恶。 昭王妃对姜柚印象却是很好，虽是庶女，可这周身的气质却是尤为出众，连解除婚约都能做到如此干脆，实属难得。昭王妃微微一笑，说道：“六小姐是个真性情的人，我很喜欢。往后有什么宴会，我邀请六小姐的时候，六小姐可要赏脸。” “王妃说笑了，能得王妃邀请，是姜柚的福气。”姜柚知道昭王妃这是有心要与她交好，她自然不会拒绝。 前世她跟了慕容修之后，一直都在为慕容修谋划，与这些权贵女眷也打过交道，不过时间并不久。后来很长的时间里，她都守在边关，为慕容修立下诸多战功，与那时战功赫赫的苏衍相抗。如今想想，自己可不就是蠢的无药可救么？ 韩夫人见姜柚和昭王妃这般亲近，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韩睿才见姜柚同昭王妃说得开心，心里觉得姜柚就是个会笼络人心的主，难怪自家表弟都为姜柚出头了。他不阴不阳地说道：“六小姐真是好手段，这么一会儿功夫，就笼络了昭王妃。” 姜柚收了笑容，看向韩睿才，道：“韩公子这话可是奇怪了，我与王妃正常说话，怎么就成笼络了？” 韩睿才哼声道：“恭喜你，同我解除婚约了之后，正好可以跟王英在一块儿了？要我说，你装什么呢，上次我说介绍你们认识，你们认识一下就好了，何必还在背后搞这些……不要以为你们那点破事我不知道，我只是不好意思戳穿你罢了！” “这么说来我还要谢谢韩公子了？”姜柚冷笑，“韩公子这么信誓旦旦的，是亲眼瞧见了？” 韩睿才梗着脖子，道：“我自然没有亲眼瞧见，但是五小姐亲眼瞧见了，你和五小姐是姐妹，她说的总是没有错的？” “韩公子与我五姐姐很是相熟啊，韩公子是打算迎娶姜家五小姐吗？”姜柚笑着问道。 “那也比娶你好！”韩睿才对姜柚成见颇深，他觉得自己讲话算客气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没有将姜柚与王英夜会一事说出来。 姜柚看韩睿才这么自信的样子，都不想打击他。 想来，也快了，王英定是不会让她失望的。 “娶什么娶？你是中了姜家的毒？和姜六小姐解除婚约，又想着那姜五小姐？我告诉你韩睿才，我不可能让你娶一个庶女为妻！”韩夫人根本看不起姜柠，这姜柚好歹还有个芳华令，姜柠有什么东西，更不配了！ “姜五小姐是庶女，为正妻肯定是不行了，但是如果她愿意，我娶作侧室又有何妨？”韩睿才不以为然。 韩夫人听了韩睿才的话，气跟着消了一些，也是，只要不当正妻，当个妾又有什么关系？ “行，到时候再看。”韩夫人这算是松口了。 林氏不动声色地看了韩睿才和韩夫人一眼，心里冷笑。这让姜家姑娘当妾，他们说当就当吗？做梦！ 正当这时，韩睿才的随从进了屋里来，他到韩睿才身边，低声说了几句。韩睿才点点头，对韩夫人说道：“娘，我先出去一下。” 韩夫人点点头道：“好，你去！” 韩睿才起身出去了，先前随从跟他说，王英也来了这一线天酒楼附近。 韩睿才离开之后，姜柚又陪着昭王妃说了会儿话。她见多识广，落落大方，在昭王妃看来，一点也不像是闺阁女子，而且，举手投足都是大家闺秀的气息，一举一动都让人觉得很舒服。昭王妃在心里感叹，这韩夫人怕是错过了一个好儿媳…… 这厢说得正开心呢，突然，韩睿才先前那个随从回来了：“伯爷，夫人，不好了，公子跟人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怎么回事？”韩夫人心中一慌，连忙起身，道，“公子受伤没？” “公子和王公子打起来了，因为……因为姜五小姐。”那随从惊慌失措地说道。 一对好朋友因为一个女人打起来了，这事闹的…… 林氏和姜仁实原本还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情看热闹，突然来了一句，因为姜柠打起来了，顿时，这两人也坐不住了！ “怎么回事？去哪里？”林氏蹙眉问道。 这姜柠可真是个不省心的，她放姜柠出来对付姜柚，却不想姜柠一件事都没办好，如今还惹出事儿来了？ 一行人到了一线天隔壁的悦家酒楼，这家酒楼虽然没有一线天火爆，但是生意也是不错的。此刻，悦家酒楼的一楼被韩睿才和王英打得一团乱，掌柜的站在一旁差点都要哭了。 这两人从二楼那个房间打开打起来，一路打到了楼下，两个人都受了伤，打得那叫一个难解难分。 韩夫人进来之后，怒不可遏地说道：“住手，不要再打了！” 韩睿才和王英并没有停手，韩夫人立刻让人上去拉架，很快，便有两波人分别将这两人给拉扯开来。 王英指着韩睿才痛骂道：“你打我做什么？你自己看不住女人，关我什么事？” “你再说一遍试试？我打死你！我怎么交了你这种兄弟？”韩睿才一边骂一边强硬地想要冲过来，幸好人多，不然都拉不住！ “你有资格骂我吗？你为了要同姜六小姐解除婚约，要将六小姐介绍给我的事你忘了是吗？幸亏六小姐没有上当，不然摊上你这样的未婚夫，她还指不定怎么倒霉呢！”王英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将韩睿才做过的那些事说了出来。 围观群众立刻齐齐地看向韩睿才，满脸震惊。 偏巧这个时候，楼上有人好一阵惊呼：“天哪五小姐，你怎么弄成了这样？” 顿时，所有人目光又齐刷刷地看向楼上。 林氏更是脸色冰冷地抬步上了二楼。 第54章 姜柠被缠上了! 二楼的雅间内，姜柠正在极力整理自己的衣服，可她的手不停地颤抖着，越弄越乱。 门口站立着的小丫鬟一脸惊讶，捂住嘴，满脸的不可思议。 “出去，快出去！”姜柠冲着那个小丫鬟叫起来。 小丫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下意识往外走，可还没走出去，就看见林氏气势汹汹地进来了。 “夫人……”小丫鬟立刻往后退去，给林氏行礼。 林氏脸色微沉，目光朝着屋里扫了过去。 姜柠顿时僵在了原地。 她的头发乱了，衣服乱了，整个人又是非常慌张的模样，怎么看都是做贼心虚的样子！ 林氏进了屋里，脸色一沉：“姜柠！” 姜柠吓得立刻给林氏跪了下来，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母亲，母亲你要替我做主啊……” 林氏心头的火气根本压制不住，她沉着脸道：“怎么回事？你倒是给我说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姜柠咬牙道：“母亲，是姜柚！都是姜柚害我啊！姜柚给我递了消息，让我来此找她，我来到这里并没有看到姜柚，只看到了那个叫王英的……” “你是想说，是姜柚串通了旁人毁你名节？”林氏沉着脸问道。 姜柠脸色极白，听了林氏的话，她连连点头道：“是，是的母亲，就是这样的……是姜柚与人串通好了要陷害于我，幸好……幸好母亲来得及时……” 姜柠刚说完这一句，就瞧见姜柚也走了过来。 “姜柚！” 姜柠看到姜柚，顿时恨意十足，她气愤地起身，朝着姜柚冲了过来。她冲过来的时候，更是举起手朝着姜柚甩过来。 可惜，她那一巴掌甩过去，却偏偏被姜柚捏住了手腕。 姜柚手一甩，将人甩了回去：“五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姜柚唇角微勾，眼中尽是冷意。 姜柠指着姜柚，愤怒地骂了起来：“是不是你？是不是你约我前来，让王英害我？就是你害我，姜柚，你好狠的心啊……” 姜柚听着姜柠的话，嘲讽地弯了弯唇角，道：“五姐姐，你这话说的……你自己相信吗？” 林氏拧起眉头，看着姜柠，也觉得姜柠实在是蠢得很。秦姨娘怎么教出这么个玩意儿出来？ 她看着姜柠，沉声说道：“你说姜柚约你？你明知姜柚今日是要同忠勇伯府解除婚约，她会有空约你？姜柠，你莫不是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 姜柠脸色煞白，她知道这件事与姜柚脱不了干系，可也知晓今日自己是百口莫辩。 上次王英扑了个空，她心里就隐隐感觉不对劲了。尤其，姜柚同她说了，王英落在姜柚手里，她其实就更慌张了。她一直怕姜柚打击报复，可这几日以来，姜柚什么都没做，她渐渐放下心来，觉得姜柚可能就是吓唬她。 今日，王英差下人来给她传信，说要见她。她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可王英说了，如果她不来，他便去一线天，向所有人揭发她的恶行。所以，她只好来见王英。可谁知道，王英这个混蛋，竟然对她动手动脚，还说娶不了姜柚娶她也是可以的，两个人拉扯之间，韩睿才闯了进来。 顿时，韩睿才和王英打了起来，姜柠面对这样的情况，整个人也是懵了又懵。 姜柠眼下是真的感觉到了心慌。 楼下，韩睿才和王英已经打完了架，两个人在那里对骂，骂得也实在是难听。 韩夫人也上了二楼看了一眼，大概也知道了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气不过，点了点韩睿才的脑门，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瞧瞧你这都什么眼光，这种朝三暮四的女人你也看得上！” 韩睿才被骂得一句话都不想说，他先前进屋看见那一幕，气血上涌，恨不得将那两人给掐死，真是太过分了！ 他本来就很欣赏姜柠，觉得姜柠是个非常有才华的女子。说王英和姜柚有苟且的也是姜柠，姜柠单独约他见面，给他弹了一曲，说是理解他的心情。他当时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善解人意的姑娘，当下就沉沦了。虽然，他是觉得姜柠作为庶女恐怕不能为妻，但是做侧室他还是愿意的，谁知道，他这边刚有了这样的想法，就看到了这样冲击的一幕！ 韩睿才顿时觉得自己的友情和爱情都喂了狗，真的是太过分了！ 王英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迹，看着韩睿才，说道：“韩睿才，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跟我闹也没什么必要。本就是你眼光有问题，这女子一边勾引你，一边勾引我，分明是将你我当成傻子呢，也就你傻乎乎地将她当成宝，真是可笑！” “你闭嘴！”韩睿才气得很，看着王英，恨恨地骂道。 王英嗤笑一声，道：“你骂我有什么用？你应该感谢我，如果不是我，她哪怕跟了你也会背叛你，你应该感谢我让你及时止损了！” 韩睿才捏紧了拳头，很想再冲过去跟王英打一架，但是，今天也的确太丢人了，他也不能再闹下去了。 最终，他只能是怪自己眼瞎。 林氏命人将姜柠看住了，她和姜柚也从二楼下来了。 姜柚目光冷淡地扫过去，王英看了姜柚一眼，立刻低下了头。 他是万万不敢再肖想姜柚了。 他那天被直接敲晕了，等醒过来之后，就一直被绑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他记得那个地方，特别恐怖，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回想了。对方上来就给他一顿打，他吓得将所有的话全都抖了出去，更是不敢再对姜柚有任何心思了。 被关了几日，也被打了好多顿，他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他以为自己恐怕是死定了，对方却放了他，但是，这也是有条件的。 他们要他拖姜柠下水，并告诉他，既然想同姜府结亲，那便缠着姜柠！ 他细想之下，也没有别的选择，反正都是姜柠害得他这么惨的，那他就拿姜柠来填补！ 是以，他今日要挟姜柠前来见面，又命人将消息透露给韩睿才，为的就是这样一幕。反正，不就是比不要脸吗？他想，他要命就行了，脸面总归是不要了，就这样！ 他再看姜柚的时候，更是觉得深深的无力感。 姜柚的背景那么强大，可他竟然作死作到姜柚头上了，真的是……活该！ 韩夫人看见林氏下来，忍不住奚落道：“这姜府的庶出小姐都这么的不知廉耻吗？竟是与外男相约在此苟且，真是让人开了眼界！” 林氏心情也很不好，姜柠做出这么丢脸的事，那丢的也是姜家的脸面。可她也不想让韩夫人这么幸灾乐祸，她止不住冷笑道：“韩夫人说笑了，姜府的庶出小姐不止五小姐一人，论不知廉耻，韩公子在与六小姐有婚约之时却与五小姐来往过密，难道就是知道廉耻了？” 韩夫人被呛声的脸都白了，细想之下，她也没必要再跟林氏置气。左右这婚约已经解除了，和姜家也没有什么关系，她也没有必要再与姜家来往了。 韩睿才想想都觉得难过，他哪里知道姜柠是这样的人，白瞎了他的怜惜和信任。说起来，他还总是说姜柚不好，这会儿觉得自己可能一直是冤枉了姜柚…… 但即便如此，他对姜柚也喜欢不起来。 几个人正说着呢，先前派回去忠勇伯府取芳华令的下人回来了。 那下人本来去了一线天，听闻韩夫人在此，又来了此处。 “夫人，婢子回去找了一圈，并未找到芳华令。”下人进来之后，脸色平静地对韩夫人回禀。 第36章 杀姜柚灭口? “老爷，您怎么过来了？”郭夫人含笑迎上前，郭中书令出现在这里，令郭夫人好生欢喜。 郭夫人今日是寿星，打扮得比平素更雍容端庄，只不过，她自己还是不满意的，毕竟已经上了年岁，到底比不得年轻的小姑娘。 郭中书令点点头，下意识看向四周，问道：“姜六小姐何在？” 正在喝茶的姜柚呛着了，谁没事找她？ 林氏脸色一沉，看向姜柚的时候，她脸色不悦地道：“姜柚，你干什么好事了？” 姜柚一脸无辜：“我没。” 林氏显然不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找姜柚，那能是什么好事？可中书令大人都这样问了，她只好替代姜柚出声道：“郭大人，我家老爷乃是礼部侍郎。您说的可是我们家六小姐姜柚？” “对。”郭中书令点点头，道，“六小姐可否过来一趟，郭某有事请教。” 林氏看向姜柚。 姜柚放下茶杯，众目睽睽之下只好起身，朝着前方走了过去。 到了郭中书令和郭夫人跟前，姜柚礼貌地行礼：“见过郭大人，郭夫人。” 郭夫人含笑点头。 郭中书令打量着姜柚，却是点点头说道：“先前镇北王妃落水，幸亏你及时相救。镇北王对此很是感激，让郭某转达一下谢意。只不过，你一个小姑娘怎么敢下水救人？” 郭中书令话音落下，各种各样议论的声音也跟着来了。 郭中书令带来的这些人中，就有不少是随女眷一同前来的朝臣之子。 姜柚蹙眉，郭中书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镇北王妃落水一事，什么居心？现在，这是在质疑她怎么敢下水救人？ 姜柚也没看郭中书令，只低着头，低声说道：“大人，先前事态紧急，姜柚考虑不了那么多，只想着救人便罢。却不知大人为何要有此质疑，难道大人不希望镇北王妃平平安安吗？” 姜柚说到后来，缓缓抬头，看向郭中书令。 “放肆！”郭中书令听到后来，脸色一变，他不满地看着姜柚，“你这小姑娘怎可如此臆测？” 姜柚唇角弯了弯，道：“大人莫要生气，姜柚只是心生疑惑，王妃落水一事应该也不适合大肆宣扬？” 郭中书令看着姜柚这张脸，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性子偏偏这么耿？她这些问题，当着这么多人问他，着实让他不好回答。 郭夫人笑着说道：“老爷，今日是我生辰呢，你不是过来陪我过生辰的吗？姜六小姐是心善之人，见到镇北王妃落水，自是仗义相救。” 郭中书令表情缓和了一些，他对姜柚说道：“姜六小姐，有劳你走一趟，去下先前的池塘边，你再仔细回想下可有什么细节遗漏。眼下，那推王妃下水之人已死，此案陷入僵局，还需要六小姐帮个忙，可以吗？” “可以。”姜柚点头，郭中书令都这么说了，她怎么好拒绝？ “六小姐，这边请。”郭中书令还真是亲自请姜柚走了。 姜柚看了郭中书令一眼，转身便是向先前池塘的方向走了过去。 走了不远，姜柚放慢了脚步，便是发现跟随她一道过来的也就只有郭中书令带着两个府中护卫。 姜柚走上桥的时候，便是开口说道：“先前我是在这里碰见王妃的，不过我那时并不知道王妃的身份。她自称苏夫人，同我打了招呼，身边带着一个侍女。” 郭中书令瞧着，点点头道：“便是那侍女推王妃落水的。” 姜柚指了指前方，道：“她们离开之后不久，我在这里听见那侍女呼救，便循声追了过去。” 姜柚沿着先前的路线去到池塘边。 郭中书令和两个护卫也过来了。 姜柚便道：“我过来的时候，那侍女站在这个位置，王妃已经沉入池塘。所以，我入水救她，而那侍女却不肯拉我们上岸，反倒是转身跑了，幸亏世子及时赶到。说到可疑的地方……当时那侍女一直不住地那边方向瞧着，像是在等谁的命令……” “你可看见那侍女看的人是谁？”郭中书令问道。 “并没有。”姜柚浅笑，摇了摇头。 “镇北王妃之前落水是在那个位置吗？”郭中书令问道。 姜柚往池塘边缘又走近几步，指着水里的一个位置，并没有回头，道：“就是那个位置，我来的时候，王妃在那里。” 郭中书令回头看向身边那两人，那两人点了点头。 郭中书令重新看向姜柚之时，说道：“有劳六小姐，真是费心了。你救人也实在是辛苦了，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好。”姜柚转身背朝着池塘的时候，却见郭中书令身边一人猛地朝着她出手。 那人眼神冷漠，一掌朝着她的左肩而来，目的就是想要将她打进池塘里。 姜柚脸色一变，她左手边便是一处假山，这一瞬间，她侧身闪过，扶了一把旁边的假山，才堪堪站稳。 她冷着脸对郭中书令说道：“郭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郭中书令已经往后退了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姜柚，露出冷漠的笑容，道：“没想到你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千金小姐，竟然还有些身手。不过可惜了，你终究是一个弱女子。要怪只怪你看到不该看的，救了不该救之人。” 郭中书令话音落下，那两个护卫已然并行朝着姜柚走近几步。 姜柚扶着身后的假山，目光冷漠地说道：“郭大人，你亲自去宴会现场带我来此，就不怕不好交代吗？” “这有什么不好交代的？”郭中书令摸了摸自己的扳指，眼神冷漠地说道，“正因为本官行得正坐得端，亲自去请你过来，所有人才会觉得本官问心无愧。至于你……说是来帮忙回忆细节，却不想本官细查之后发现，你才是行凶之人，被本官戳穿之后，你逃跑中落水而亡。” 姜柚禁不住笑了起来：“郭大人不去说书真的可惜了，你们对镇北王府下手，却想让我背锅？” “背锅？”郭中书令笑了起来，“小姑娘，下辈子呢，别乱救人，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救的，救人还会惹一身麻烦，懂吗？” “就算重来一回，我还是会救。”姜柚说道，“倒是郭大人……你真的觉得你能赢？” “赢不赢的，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总不可能你觉得你一个人还能跑得掉？”郭中书令不以为然。 姜柚叹了一声，道：“说的也是，我自然不是郭大人的对手。” “你放心，本官会留你一个全尸，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还是死得好看些！”郭中书令一脸冷漠地说道，“动手！” 话音落下，那两名护卫便是毫不犹豫地朝着姜柚冲了过去。 姜柚背靠着假山，离那池塘并没有多远。 眼前冲过来的这两人都是郭府的护卫，武功高强，她一个人对他们两个，自然是没有胜算。 可…… 她怎么可能没有后手？ 那两人一左一右朝着姜柚一掌击去，姜柚看着他们俩越来越近。 她不是不害怕，而是，她信苏衍。 果然，那两人这一掌还没有落下来的时候，便被一道强大的力量挡了回去。 再一瞬间，苏衍便是出现在姜柚面前，他转身面对郭中书令和那两个护卫，将姜柚挡在身后。 郭中书令脸色一沉：“苏世子？” 苏衍唇角勾起嘲讽的笑容：“郭大人这是何意？父王让您转达谢意，您这是要……杀人灭口？” 姜柚则是开口说道：“世子有所不知，郭大人说我是救了不该救之人，若非世子及时赶到，我怕是要葬身在此了。” 郭中书令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模样，脸色更沉了。 所以，这两人是一早就串通好了的？ 第55章 苏衍取来芳华令 韩夫人一脸讶异，却藏不住眼底的笑意：“怎么会？你仔细找过吗？” 那婢女低着头，回道：“回夫人，婢子仔细找过了，确实是没有。想来，那毕竟时间已经久了，早丢了也说不准。” 韩夫人一脸遗憾地转向姜柚，道：“六小姐，你也听见了，真不是我不愿意还给你，而是时间太久了，真的找不见了。要不，你看看这东西值多少银两，我赔给你行吗？” 韩夫人只想早些解决这个大麻烦，不管怎么样，先把姜柚糊弄过去才是关键。芳华令已经落在她手里了，她怎么舍得拿出来？ 姜柚也不说话，只是看着韩夫人，静静地看着韩夫人表演。 一个芳华令，就叫韩夫人这副嘴脸直接暴露出来，也实在是让人倒足了胃口。 前世，飞云寺一行归来之后，忠勇伯府就来退了亲，那个时候，她也不知芳华令之事，就那样被所有人抛弃。到后来，跟了慕容修之后，一点点地强大起来，才得知许多原本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事。 姜柚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与韩睿才解除婚约，也是因为芳华令一事。她和韩睿才解除婚约，那必定只能是韩睿才有错，否则，韩夫人不可能会将芳华令交出来。哪怕到了现在这副境地，韩夫人也是会各种拖延时间，不肯归还芳华令。 赔？ 赔给她银两抵芳华令？ 怎么可能！ “韩夫人何必如此？”姜柚浅浅一笑，道，“为一个芳华令，韩夫人连体面都不想要了吗？” 韩夫人脸色一沉，心想这姜柚可真是难缠，她哼声道：“六小姐你这话什么意思？芳华令我便是弄丢了，又能如何？我都说了要赔你了，你这样闹下去对你可没有好处。” 姜柚失笑：“韩夫人是当我不知道芳华令的用途吗？您一句丢了，就能解决所有问题了？” 韩夫人咬牙，对姜柚那真是厌恶到了极点。在她眼里，芳华令在她手里握了十六年，早就是她的东西了，现在，姜柚想要拿走，在她看来，这不可能！ “姜六小姐，你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去府里找，我从来都不屑撒谎。”韩夫人抿唇道，“芳华令再厉害，那也不过是个死物，我倒不至于揪着一个死物不放。六小姐，当初你娘将芳华令给了我，也没想过要取回去，我体恤你，愿意赔你一笔嫁妆，这计较起来，那也是你赚了。” 韩夫人的无耻简直让姜柚目瞪口呆，抢了芳华令，还觉得是她沾了光，简直太可笑了！ 韩夫人看着姜柚，一副姜柚拿她没辙的模样，看得真叫人生气。 韩睿才都听不下去了：“娘，一个什么令的，你拿给人家不就是了，何必呢……” 韩睿才现在对姜柚那可是有些愧疚的，他虽然不太喜欢姜柚，可也不觉得姜柚有什么大错。他只是不喜欢姜柚这个类型的，仅此而已。 韩夫人瞪了韩睿才一眼，真是要被这个蠢儿子给气死，若不是他惹出来的事，哪里有这么多麻烦？ 林氏听来听去都觉得芳华令有些稀奇，竟然让韩夫人这般不情愿拿出来，她笑着说道：“韩夫人这是为何啊？什么芳华令，韩夫人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到底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觉得我们家六小姐一个庶女，就活该被你们忠勇伯府这么欺负来欺负去？” 韩夫人不以为然：“我说的都是实情，那芳华令就是丢了！” 反正，她就说是丢了，姜柚能拿她怎么办呢？ 姜柚浅笑，道：“韩夫人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只是……韩夫人，你可别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韩夫人眼里闪过几丝寒光，她听着姜柚的话，觉得姜柚这是在威胁她。可她怎么会怕被姜柚威胁呢，这芳华令是她的，她怎么会愿意给姜柚？如今，婚约解除，芳华令还在她手里，她已经是最大的赢家了！ “六小姐，你究竟想要怎样的补偿？”韩夫人定了定神，问道，“现在，提出来！我愿意赔给你损失，已经是给足了你体面了，你可莫要得寸进尺。” “我只要芳华令。”姜柚回答。 韩夫人脸色一僵，她冷着脸瞧着姜柚，心道这姑娘怎么那么不识抬举呢？ 姜柚轻声重复了一遍：“我，只要芳华令。” 韩夫人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这么说来，是没得谈了？” “韩夫人，有些话我没有明说，但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姜柚不过是看在镇北王府的面子上，没有跟韩夫人撕破脸，可如果韩夫人一直这个态度，那镇北王府的面子恐怕也不好用了。 韩夫人脸色很不好看，她不知道姜柚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一个庶女，到底有什么本钱在这里横？ 韩夫人自认为即便她不把姜柚当一回事，姜柚也没本事找她要回芳华令，毕竟她不给，姜柚又如何能奈何得了她？ “姜六小姐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回去好好想想，我们忠勇伯府也不会亏待你，芳华令丢了便是丢了，我拿不出来，你也要不到。”韩夫人扯了扯唇角，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容，那笑容里藏着的都是对姜柚的嘲讽。 “韩夫人未免也太自信了。”姜柚笑着说道，“芳华令现在不在忠勇伯府，你自是拿不出来。” 韩夫人一脸不屑：“我都说了丢了，当然不可能在府上。六小姐，我给你的条件已经足够好了，你可要考虑清楚。” 韩夫人正得意着呢，却突然听见一人说道：“韩夫人实在强势得过分了，连本王都听不下去了。” 众人表情一顿，抬眸看了过去，却见几人从悦家酒楼的大门口走进了一楼来。 姜柚听到这声音，不觉蹙眉。 竟然是慕容修！ 她从未想过慕容修会来此，还替她说话！ 韩夫人表情一僵，待看清楚来人之时，她表情一变，忙行礼道：“命妇白氏见过三皇子殿下。” 慕容修负手而立，身边跟着几人，都是他的亲信。他立在那里，气势顿时立住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种威压，但偏偏看起来，慕容修是那么的温和。 韩夫人行礼之下，其他人也纷纷行礼，姜柚站在林氏身边，也就顺着林氏一同微微屈膝行礼。 慕容修看了姜柚一眼，随后看向韩夫人，声音淡淡地说道：“韩夫人，听闻姜六小姐已经同韩公子解除婚约了，这芳华令既是作为姜六小姐的嫁妆，理应归还。可本王听起来，韩夫人这是不愿意归还？” 韩夫人脸色一顿，忙道：“三殿下误会了，并非命妇不归还，而是实在是丢了，拿不出来……” “丢了？”慕容修扯了扯唇角，“丢了，那便找出来，有些东西，不是韩夫人一句赔就能解决问题的。韩夫人说是找不到，那便由本王来找，总能找出来还给六小姐的，韩夫人您说呢？” 韩夫人脸色变了又变，她看了看慕容修，又看了看姜柚，根本不知道慕容修为什么会为姜柚出头！ 别说韩夫人不懂，姜柚也不懂，不过细想之下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慕容修从来都是个善于笼络人心的人，他那副模样，还不知道骗了多少人呢！ 慕容修则是转向姜柚，温声问道：“六小姐，你说呢？本王替你找芳华令，如何？” 姜柚低着头，听着慕容修的话，正想着怎么回答的时候，另一边，苏衍的声音适时的响起来：“芳华令在此，便不劳三殿下费心了。” 第37章 请君入瓮 回郭府的途中，马车内，姜柚和苏衍说了一番话。 “先前我救你娘的时候，那侍女一直回头，似是在确认什么。如果我没料错的话，当时不止她一人在场。”姜柚当时来得匆忙，并没有留意到岸上还有其他人，但是，她救镇北王妃之时，却切切实实地瞧见那侍女的异常之处。 “那又如何？” “我且问你，今日是郭夫人生辰，你们家为何而来？据我所知，镇北王妃和郭夫人并无私交。”姜柚耐心地说道，她是真的想帮苏衍的。按照前世的轨迹，距离镇北王府出事也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她那时只隐约知道镇北王府出事之时，镇北王妃似乎病重未愈。而镇北王府出事，郭家那可是功不可没，如今，镇北王妃在郭府出事，她很难不考虑这背后关联。她既想到这一层，自然也该提醒苏衍。 苏衍从前都是隐藏身份混迹军中，如今回京城并不久，他哪里会知晓京城这人心险恶？ 苏衍听了姜柚的话，不觉蹙眉，解释道：“中书令亲自去递了请帖，请我爹来府上一叙，说是要聊聊军中事务。正逢郭夫人生辰，我娘便一起来了。” “中书令并无职事，说到底只是内阁的闲散皇亲，他同镇北王聊军中事务？”姜柚笑了，这不是贻笑大方吗？ “正因为如此，我也来了。”苏衍自然也想到这一层，他不放心，所以也跟着一道来了。 姜柚明白，前世苏衍这个时候伤重，恐怕一直被叶从安藏起来疗伤，根本不知道这些事。 她顿了顿，继续对苏衍说道：“我怀疑，这幕后之人是那位郭大人。除了他，还能有谁敢在郭府生事？世子，你要信我的话，等到了郭府，你去见郭大人，只需假意透露出我见过那侍女所见之人。” 苏衍凝视着姜柚的眸子，问道：“你要如何？” “请君入瓮。”姜柚看着他，唇角微勾，笑容浅浅。 苏衍不觉拧起眉头：“若他真是幕后之人，你这么做，可想过后果？” “自然，他定然会杀我灭口。”姜柚笑了笑，道，“其实，即便你不去透露，幕后之人应该也不会放过我。毕竟，我救了你娘，破坏了他们的计划。” “那你现在要做的应该是离开郭府，不必以身涉险。”苏衍也懂姜柚的意思，他便是想劝姜柚离开，不希望姜柚因此而遇险。 姜柚看着苏衍，笑着说道：“世子，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我逃了这一次，你怎知幕后之人不会再对我下手？我这个人，不喜欢躲，既然趟上了，不如迎面直上。” “你不怕吗？”苏衍看着姜柚的笑容，低声问道。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她笑着的时候，言语里是满满的自信。她身上好似有光，闪闪亮亮，让人无法忽视。 “我信你。”姜柚认真地对苏衍说道，“我信你，不会让我死。” 她说得很认真，一字一句，无比真诚。 苏衍看着她，那颗心忽然就热了起来。 他听见自己说：“好，我保护你。” …… 是以，他们到了郭府之后，便是分头行动。 苏衍先送姜柚到了宴会场之后，并没有再去见郭中书令，而是离开郭府。府中暗线见他离开郭府，立刻去禀报郭中书令，郭中书令便是正大光明的将姜柚“请”走，只不过，他们谁也不知道，苏衍又回来了，暗中跟着郭中书令等人，到了先前镇北王妃落水之处。 眼下，苏衍如约而至，护住了姜柚。 郭中书目光冷沉，他对苏衍说道：“苏世子，你来得正好，此女全然是在胡说，她居心叵测，陷害镇北王妃，被本官抓了个正着！依本官看，先将此女押下去，严刑拷打，总会让她招供这幕后之人的。” 姜柚真是佩服郭中书令这番说辞，眨眼间就全都推到她身上了！ 这老狐狸！ 苏衍冷笑一声：“别装了，你与姜姑娘说了什么，我听得一清二楚。” 郭中书令的表情顿时凝固了起来，既然如此，那就不用再费心遮掩了。他冷笑道：“既然你都听见了，那本官就实话同你说了！苏世子，本官对你很是欣赏，碧玉那丫头对你也是一片痴心。镇北王妃在郭府出事，行凶者已死，总要有人背上这幕后之人的罪名，本官这么做，也是为了两府的关系。” 说得冠冕堂皇，可实际上，就是想找个替死鬼罢了！ 他们的本意就是想让镇北王妃生不如死，让镇北王府上下动荡，继而可以放心对付二皇子…… 苏衍目光冰冷地看着郭中书令。 郭中书令笑了笑，道：“苏世子，为了两府安好，你还是别管此事了，将此女交出来！” “不可能！”苏衍断然拒绝。 郭中书令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苏世子，本官知你年轻，长久以前亦不在京城，不知这京中局势。一个庶女，不值得你费心，本官说她是害镇北王妃之人，她便是。” “郭大人真是好算计啊！”姜柚轻声笑起来，“明明是你们郭府陷害王妃，怎么还赖到我头上？我一个小小的庶女，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都未曾见过镇北王妃，我为何要害她？还是大人觉得，我这种没人管的庶女，即便安什么罪名都不会有人护着，也就方便你们隐瞒自己的真实目的了？” “大胆！”郭中书令倒是没想到，姜柚竟然会主动呛声，而且，攻击性很强。 姜柚无视郭中书令的怒气，她见惯了风雨，怎么可能会将一个小小的中书令放在眼里？ “郭大人还是莫要动怒了，否则，会显得您比较心虚。”姜柚继续说道，“镇北王妃在郭府落水一事的确需要细查，依我看，还是请大理寺介入比较好，免得冤枉了郭大人。” 郭中书令的脸色更沉了。 苏衍唇角勾了勾，道：“姜姑娘的提议甚好，郭大人，不如等会就请大理寺过来！我相信，大理寺总不至于随便找个人顶罪？” 郭中书令盯着姜柚，这小姑娘生了一副会惑乱心神的面孔，是他太小看她了。 “苏世子言重了，这么小的事便不要惊动大理寺了。”郭中书令笑了起来，“苏世子请回，这姜姑娘留下便可。” 郭中书令这是让苏衍离开，但却要将姜柚留下来，说白了，就是哄苏衍离开，再好好对付姜柚。 “郭大人是觉得我好糊弄吗？”苏衍当然不可能将姜柚留下来，他语带嘲讽地道，“今日，我一定会带姜姑娘离开郭府，谁拦也不行。” 郭中书令摸着扳指，脸色渐冷：“苏世子这是要与……郭某为敌了？” 苏衍不言语，只冷冷地看着郭中书令。 郭中书令也知道怕是谈不拢了，他往后退了一步，冷声吩咐道：“来人！” 眨眼间，除了先前那两个护卫，又从天而降了七八名护卫，齐齐地站在郭中书令的面前，面朝着苏衍和姜柚。 郭中书令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道：“拿下此二人，生死不论！” “是！”那些护卫齐刷刷的应声，而后每个人都拿出自己的武器，朝着苏衍而来。 姜柚捏着袖子里的毒药，必要之时，她只能用毒了。她仍是有些担心苏衍，苏衍的伤还未痊愈，又要大动干戈，真是让人无奈。 她正想着，苏衍已与那些护卫缠斗在一起，而她……被苏衍保护得很好，苏衍凭他一己之力，硬生生挡下所有人的攻击，没让任何人靠近她…… 姜柚瞧在眼里，心下喟叹。 苏衍……他仍然是那个重诺的苏衍，他说保护她，便一定会做到！ 第56章 苏衍于她有恩 姜柚听见苏衍的声音，立刻回头看了过去。 苏衍走进了悦家酒楼，他扫了慕容修一眼，面无表情地走向姜柚，将手中一只精致好看的木盒子递给姜柚。 韩夫人脸色一变，扑上来想要抢过去：“苏衍！那是我的东西，你做什么？” 苏衍伸手挡了一下，让韩夫人扑了个空，他看向韩夫人，目光冷沉地说道：“姨母，此物本就属于姜家六小姐，您将此物放在我娘那里，并不合适。” 韩夫人脸上好一阵错愕，脸色白了又白，她万万没想到会是由苏衍将这个芳华令归还给了姜柚。 她原本就没打算将芳华令还给姜柚，但身边下人告诉她，以防万一，还是做好万全准备。是以，她将芳华令放在镇北王妃那里，但是，她并未说过这芳华令与姜柚相关。 姜柚已经接过那小盒子，打开看了一眼，果不其然看见了许久未见的芳华令，她自然知道，苏衍答应她的事必定是会做到的。 她合上盖子，看向苏衍，并向苏衍道谢：“有劳世子。” 苏衍点了点头，并未有多余的言语。哪怕他现下与姜柚已经有些熟悉了，却也不会在这些人面前表现出来，于姜柚而言那多是不利的。 韩夫人生气地责骂苏衍：“苏衍，你竟然帮着一个外人来算计你姨母，你简直太让我心寒了！” 可苏衍听着韩夫人的话，根本无动于衷。 慕容修的目光落在姜柚身上，又落在苏衍身上，脸上的表情晦暗莫名。 姜柚拿好盒子，也不想再与韩夫人过多纠缠了，她开口说道：“既然芳华令已经归还，那我便先回去了。不过韩夫人……这解除婚约一事到底还是你们忠勇伯府对不起我，多少也会影响我的名声，所以，韩夫人即便归还了这芳华令，也得赔偿我的损失。” “姜柚！”韩夫人咬牙，恶狠狠地盯着姜柚，恨不得要将姜柚撕成碎片。 姜柚唇角微勾，道：“韩夫人莫要动怒，这芳华令与夫人带来的便利，我也便不在此一一赘述了，此次解除婚约，忠勇伯府需赔偿我白银十万两，此事便就此作罢，否则……忠勇伯府的所作所为我便会让天下所有人好好瞧一瞧。” “你敢！”韩夫人震惊地盯着姜柚，没想到姜柚竟然还敢威胁她！ 姜柚眉梢微挑：“你看我敢不敢！韩夫人，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内，我要看到这十万两银子。” 芳华令给韩夫人带来的那些收益，可不止十万两，她只向韩夫人要十万两，那真是便宜了韩夫人！ 姜柚说完这些话之后，抱着盒子转身便是走了。留韩夫人在原处生着闷气，韩夫人恨不得手撕了姜柚去，真的是……太气人了！ “娘……”韩睿才大概也是看韩夫人太生气了，小声唤了一句。 “你闭嘴！”韩夫人瞪了韩睿才一眼，气鼓鼓地离开了。 韩睿才挠了挠头，硬着头皮追了过去。 慕容修的目光落在苏衍身上，笑着说道：“苏世子大义灭亲，拿了这芳华令讨好于姜六小姐，真是让人费解。” 苏衍冷冷地看了慕容修，没有理会，转身便是出去了。 慕容修脸上的表情凝住了，他缓缓转头，看着苏衍走远，笑容也慢慢收敛了起来。 不要紧，他有的是时间和苏衍慢慢玩。 苏衍和姜柚，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 姜柚回了姜府，余下的事都有林氏处理，也不用她操心。 姜柠回府之后就被禁了足，哪里也去不了，当然，她和王英的事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对姜柠而言，已经没脸见人了。至于王英，和韩睿才打了一架之后，那悦家酒楼的掌柜的直接将他们俩给状告到了衙门，最终，衙门让他们俩平摊悦家酒楼的损失。 经此一次，姜柠是彻底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了。 “听说秦姨娘去见了夫人，出来的时候，眼睛红彤彤的，也不知道究竟和夫人聊了些什么，总归聊得也不是很愉快。”善若阁内，花燕将打探来的消息说给姜柚听。 姜柚只是点点头，她吃着晚饭，对这些事似乎并不在意。 她现在才只是摆脱了与忠勇伯府的婚约，拿回了芳华令，这未来种种才刚刚开始。 “小姐，这秦姨娘肯定是要告你状的，你就不怕她回头又来害你吗？”花燕说的就是之前投毒一事。 姜柚不以为然地说道：“她还没有那个本事。” 花燕小声提醒道：“还有那个王公子……我上次听府里说，王公子之前来过府里，就奔着小姐你来的，真的有这事吗？” 姜柚顿了顿，没有言语。 其实上次是刚好遇上了苏衍，即便没有苏衍，她也能完美避开。只是因为苏衍来了，打乱了她的计划，所以她才就势让苏衍知晓她的处境。 前些日子，她在装病，可对府里的一切却是了若指掌。她知道林氏有心放姜柠出门勾搭韩睿才，她乐见其成。如果姜柠只是要韩睿才这个垃圾男人她也就成全了，可偏生姜柠这般不安生，勾引韩睿才不止，还想害她名声，所以，她便是引着姜柠闹腾。 果不其然，王英被姜柠送到善若阁，却不想，姜柚其实早就有了全盘计划。在这计划里，苏衍来看她，这是变数，所以，她干脆将此事交到了苏衍手里。 苏衍……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姜柚抿唇，看向花燕，道：“小丫头，不该问的别问，盼着你家小姐点好便好了。” 花燕摸了摸后脑勺，道：“对哦，我就盼着小姐你好了。可是小姐，你现在都跟忠勇伯府解除婚约了，往后在这府里那不是更加没地位了吗？” 以前好歹跟忠勇伯府有婚约，那姜家其他人想要怠慢姜柚，那多少也得看着姜柚背后的忠勇伯府，现在彻底划清界限了，岂不是要惹来很多非议？ 姜柚不以为然地回道：“地位是自己挣的，怕什么？” 花燕见姜柚这么坦然的样子，便是闭口不言了，总觉得小姐变化有点大，现在的小姐总让人有一种运筹帷幄的感觉，又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了…… 姜柚吃完了晚饭，起身便是去院子里走一走，消消食。 花燕本想陪着姜柚，可姜柚也不想让她陪着，她只好作罢。 姜柚看着院子里的一草一木，心中慨然。 前世她临死前，入目都是一片荒芜，那个冬天真的很冷。也是那个冬天，她亲眼看见苏衍死在雪地里，她隔得那么远，又大着肚子，帮不了他也救不了他，可她永世难忘他那时看她的眼神…… “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知道苏衍为什么会死得那么惨吗？因为他爱你，他……爱、惨、了、你。哈哈哈，我从前对他那么好，他全都视而不见，因为他只爱你啊，他满心都是你姜柚。既然他那么爱你，那就只能去死了啊……” 那个毒妇噩梦一般的声音忽然又在耳畔响了起来。 她虽然一直未曾想过苏衍会对她有情，但却也记得……哪怕前世她与苏衍为敌，苏衍却也是实实在在三番两次地救过她的性命，这份恩情，不能不报。 姜柚在心底提醒自己，这一切都过去了。 眼下，正是万物复苏的时节，这一切都刚刚好。 她在心里低声说道：“苏衍，你放心，这一世我定会保你们镇北王府平安无虞。” 她不会再让苏衍走上前世那条路，不会让苏衍再孤身一人。 第57章 去找苏衍求证那个答案 隔了两日，王家便是派人上门提亲，但并非求娶姜柠为妻，而是讨作妾室。 对方请的也就是个普通的媒人，上门来问的时候，那语气真不是一般的嚣张，觉得王英能纳姜柠为妾已经是给足了姜家面子了。 媒人更是嗤之以鼻：“你们姜家五小姐不知检点，这王家肯上门来提亲已经是给足了面子了，要老身说啊，这纳妾根本不用这么复杂，也亏得王家给你们面子还让老身跑着一趟。” 秦姨娘当时气得差点就要跟媒人打起来了。 因为是有关姜柠的亲事，所以林氏就将秦姨娘请过来了，可看秦姨娘这么生气，林氏又将秦姨娘给劝走了。 哪怕王家再不屑，林氏还是要答应的。 这姜柠已经毁了名声，不嫁给王英恐怕也是不会有什么好亲事了，倒不如这样…… 林氏也觉得甚是头疼，这庶女闹得一出又一出的，先是姜桦，如今又是姜柠，真是不像话。还有姜柚，姜柚现在是越来越无法掌控了，也着实让人头疼。 消息传到姜柚这里的时候，那王家派来的媒人已经开开心心回王家复命去了。 姜柚这会儿正在绣花，听到花燕来报，她也只是堪堪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花燕问道：“小姐，五小姐现下被禁足，她会不会想办法来找你麻烦啊？” 姜柚手上动作没停，不以为然地说道：“随她，她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你去夫人那里报备一下，就说我要出府一趟。” “是。”花燕连连应下，去禀报林氏去了。 姜柚这才慢条斯理地放下手里的绣样，起身去换了件衣服，准备出门。 姜柚与之前一样，换了身男装出门，也没有带柳莺和花燕，只自己一个人出门。柳莺和花燕虽然机灵，也忠心耿耿，但是自保能力还是弱了点。姜柚此行仍是要先去回春堂，所以独自一人要更方便一些。 今日，叶从安也不在回春堂，云大夫倒是没有出诊，见到姜柚的时候，云大夫还挺意外的。 “小师妹今日怎么过来了？”云大夫一边招呼她，一边将先前准备好的一些药材拿过来，递给姜柚，“这是三师兄给你配的补药，今日你来了，正好可以带回去。” 三师兄蓝尧泽擅长的便是这调理之道，初次见面只观了姜柚的气色，便是给她调配了一些调养所用之药。 “师兄有心了，帮我谢谢蓝师兄。”姜柚笑着接过。 平日里，回春堂内大部分时候都是叶从安和云大夫二人打理，其他师兄有两个常年在外游历，另外三个皆与世家或皇家有关，所以平日里其实也很少来回春堂。 “叶师兄呢？”姜柚没看见叶从安，倒是好奇地问了一句。 “你说四师兄啊？他今日一早便出门了，他啊，每月十五都有自己的事要忙，估计要明日才回来。”云大夫笑着说道，“你难得今日有空过来坐坐，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只要你说，我们都能办到。” 云大夫对姜柚，那是格外温柔的，在他眼里，姜柚是师父唯一的女儿，那也是他们需要保护的人。 云大夫想着，不由得十分感慨：“师父以前只告诉我们你的存在，但是却一直没有带我们认识一下小师妹你。后来，她失踪得蹊跷，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大师兄和七师弟一直在外游历，顺便去寻找师父，就真的就如同大海捞针一样，太难了。原本，我们也是想着，哪怕你不认识我们，我们也想要尽力保护着你们，现在你主动来寻我们了，我们都觉得很高兴。” 他们师兄弟们一直在找洛花颜，可一直没有消息也确实是实情。 姜柚抿唇浅笑，心里其实还是很感动的。 前世，她逃婚之后，被慕容修带走之后，师兄们很快就找上门来。可她那时候选择了慕容修，他们也便选择了她，唯有叶从安，跟了苏衍走。在那五六年的漫长时光里，师兄们也为她付出了很多，到后来，死的死，伤的伤，这于她而言，也是难言的伤痛。 她如今想想，有时候都想不清楚到底那时候是怎么一步步走到那样的境地，或许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谢谢师兄。”姜柚轻声道谢，“我现在很好，你们放心，我可以保护好自己的。” 云大夫点点头道：“那好，大堂还有病人，师兄要先去诊病人了。你啊，就自己玩玩，这后面有很多书，你随便看看。” “好，师兄你去忙！”姜柚点头。 云大夫便先去前面忙去了。 后面有个房间专门堆放各种各样的医书，姜柚倒真是认真的翻阅那些医书去了。她记得，这边有一本毒经，上面就有写到“最相思”这种毒的详解。前世，她是偶然间翻到这本毒经，知晓了最相思这种毒的解法。 据说，中这种毒的人，不能动情，一旦动情，便是痛苦万分。 只不过，她那时候翻到这本书的时候，这中间被撕掉了一页，恰恰就是最相思的详解，所以她了解的也只是其中很少的部分。 姜柚想着，便是在放毒药这一块的书籍里寻找，果不其然，她很快就找到了那本毒经。 她从前听慕容修说过，他中了最相思，但因为她意外闯入，所以替他解了最相思。一般的女子并不能解除最相思，但因为她的体质特殊，所以才可化解。可现在想想，其实处处是破绽，慕容修虽然对林中小屋那里发生的事细节全都对得上，可那之后，他却从来不愿意提及林中小屋之事，于他而言，那更像是耻辱。 重生归来，她对当日之事已经心生怀疑，当年慕容修很多事现在想起来，就变得疑点重重。 姜柚翻开那本毒经，很快就找到了最相思的记载。 那一页仍然是被撕毁的状态，她并不能看到详解。 那时候，她不理解为何这一页会被撕毁，如今却理解了。因为叶从安，因为苏衍中的正是此毒，所以叶从安一直在想办法帮苏衍解毒，这一页恐怕也是叶从安撕毁的。 云大夫说，叶从安每月十五都会出门一趟…… 姜柚记起来，她重生归来那一日，正是二月十五，而今日是三月十五…… 所以，每月十五是苏衍毒发的日子？ 姜柚想起来，顿时合上这本毒经，她得去找苏衍。 她正好去瞧一瞧苏衍，也瞧一瞧那林中小屋，有些答案也是时候该找出来了。 姜柚离开了回春堂，去往清河谷。 苏衍需要绝情花来扼制最相思发作之痛，这会儿指不定会在清河谷…… 姜柚先去了一趟清河谷，可这一次，并未看见苏衍，倒是看见了一株刚被采摘过的绝情花。 姜柚看过之后，便是循着之前的记忆，进了密林，去寻找那座林中小屋。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执着这样一个答案，如果从一开始就错了，那她岂不是从一开始就成了一个笑话吗？ 如果前世那个人真的是苏衍，她又该如何面对苏衍？ 恨苏衍吗？ 毕竟，如果不是因为苏衍，她的路也不会那么难走。 可若没有苏衍，她恐怕早就死了…… 她如今想想，却好像很轻而易举的就想起了苏衍的那些欲言又止。 越是接近林中小屋，她的心情就越是沉重。 好像那样一个答案已经近在眼前，她只需要挥一挥手，便能窥得那最终的真相了…… “谁在那里？”姜柚刚入林中小屋的附近，隔着重重灌木丛，就听见叶从安低喝的声音。 姜柚敛了敛眸色，从一旁走了出来，很平静地走上前，出现在叶从安的视线里。 第38章 神助攻二皇子到! 郭中书令看到苏衍的实力，心中大骇。 他这十个一等一的护卫，竟抵不过一个苏衍！ 他见姜柚一直靠在假山那边，而自己的人全都无法靠近姜柚，也禁不住急了：“废物！你们连个女人都抓不住吗？” 郭中书令骂完，那些护卫也便急了，他们改变了策略。其中九人从各方缠着苏衍，只一人从一旁朝着姜柚而去。 姜柚靠在假山旁，见那护卫靠近，她往后退了几步，离了假山，退到池塘边缘之时。那护卫见状，朝着她扑了过来，而她则是侧身一让，再度扶住假山，抬脚过去，那护卫一下扑了空又被绊一下，直勾勾地朝着池塘里栽了进去，“噗通”一声，声响格外清晰。 苏衍被缠住，很担心姜柚的安危，可一转头就瞧见那人栽下去，他满目震惊！ 万万没想到，她竟这么厉害！ 姜柚看苏衍和这些护卫这般相斗也着实不是事，太费时间了，她得帮苏衍一把！ 姜柚扶着假山，一直往外走。 几个护卫瞧见姜柚竟主动走出来，顿时闪身过来，直接掉转方向朝着姜柚而来。 姜柚唇角弯弯，见他们过来，猛地从袖口拽出毒粉，抛洒出去。 那急着过来的几个护卫猝不及防，吸入毒粉，顿时软软的倒了下去。就连离得近些的几个护卫，也都或多或少地吸入毒粉，顿时没了力气。眨眼间，原本十个护卫，现在就只剩下三两个了。 不得不说，叶从安给的这毒粉效果可真是好极！ 郭中书令受到了严重的惊吓，他眼神躲闪几分，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苏衍这会儿立刻占了上风，眨眼间功夫，便是解决了余下几个护卫。 郭中书令慌张叫起来：“来人，来人啊！” 姜柚却是直直地朝着郭中书令走了过去，现在还想着喊人，太晚了！ “郭大人！”姜柚笑盈盈地走到郭中书令跟前几步，道，“别喊了，你为了能顺利杀了我，已经提前清了场，所以你现在是喊不到人的。” “你要做什么？”郭中书令定了定神，对姜柚说道。 “郭大人如此心虚做什么？先前不还说要我的命吗？”姜柚浅浅笑起来，语气里满是揶揄。 “你不要乱来！”郭中书令指着姜柚说道，“这是郭府，你要是敢对本官如何，你自己也逃不了！” “郭大人莫要紧张，我要求很简单，只要郭大人亲自送我和世子出府便可。”姜柚叹息一声，表达了一下需求。 苏衍这会儿也已经走到姜柚身后，他什么都没说，可却已经是以行动来支持姜柚了。 郭中书令咬牙道：“要本官送你们？你们可真是好大面子！” 姜柚拿出一个小瓷瓶在手里把玩着，非常遗憾地说道：“郭大人，我们就这么点小小的要求，不过分？这瓶子里呢，是那死去的侍女的血，郭大人可知道那侍女是怎么死的？” 姜柚将那小瓷瓶朝着郭中书令那边递了过去，郭中书令脸色苍白的连连后退，生怕惹得姜柚生气将那瓷瓶丢过来。 姜柚将郭中书令的表情尽收眼底，郭中书令果然是知情人，否则，听说这瓷瓶里装了柴荷的血，他反应不会这么大！ “有话好说。”郭中书令自然而然地怂了，“姜姑娘，不过是让本官送你们出府，本官照做便是。二位这边请，这边请……” 郭中书令觉得自己这是叫忍辱负重，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姜柚和苏衍离开。 姜柚却是弯了弯唇角，道：“郭大人先请。” 郭中书令看着姜柚手里的瓷瓶，气得咬牙切齿，偏生又拿姜柚没辙。他一甩袖，抬步走在前方，成了引路人。 姜柚和苏衍对视一眼，跟上郭中书令。 走出花园，才陆陆续续有下人给郭中书令行礼，郭中书令全程冷着脸，心情很不好。的确，他心情也确实好不了，被姜柚和苏衍这一番折腾，着实是没了脾气。先前花园那附近已经被清了场，他什么举动外人也瞧不见。可如今……他亲自领着苏衍和姜柚从那里离开，哪里还能轻举妄动？ 这一路，他们全都沉默，姜柚和苏衍也没有说话，就这样，三人一路到了郭府正门口。 郭中书令脸色并不好看，他站在门口，语气不善地对苏衍说道：“苏世子，请！” 苏衍看向姜柚，对她说道：“我让人送你回去。” “不用。”姜柚摇了摇头，道，“我自己可以。” 她话音刚落，却见郭府门口一辆豪华马车停了下来，与那辆马车同行的，还有一群带刀侍卫，这一眼看过去，便知这马车里的人身份不简单。 郭中书令目光转了过去，顿时变了脸色。 马车门被打开，一名男子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那男子着一身飞泉绿系的衣袍，衣袍之上是大团金丝线绣着的祥云纹样，极为精致。男子被人扶下马车，立在那里，优雅高贵，朝着苏衍看过来时，他的嘴唇抿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郭中书令连连迎上去，声音都有些发颤：“臣恭迎二皇子殿下！” 姜柚意外至极，原来，这便是当朝二皇子。 前世，二皇子被诬陷为害死太子的凶手，最终死不瞑目，是以她没有见过。 二皇子背着手，看了郭中书令一眼，手一挥道：“郭大人免礼。” 郭中书令惊魂未定地起身，刚想同二皇子说话的时候，二皇子已经走向了苏衍，并主动唤了一声：“阿衍。” 苏衍上前行礼：“见过二殿下。” 二皇子上前一把捞起他的手，道：“非正式场合，不用多礼。你我是兄弟，不必如此见外。” 苏衍抿唇，点点头道：“羡表哥。” 二皇子点点头，道：“本王刚听说舅母在这郭府遇险，有贼人对舅母下手，是以请示父皇，来此调查此事，绝不能让这真凶逍遥法外。” 姜柚只觉得这二皇子来得实在太是时候了，奉皇命前来调查，再好不过！ 郭中书令只觉得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他忙道：“二殿下，此事已查清楚，是镇北王妃身边的侍女推王妃下水的，这……” 二皇子扫了一眼，目光顿时冷了下来：“怎么？本王是不该来郭府吗？” 刚刚还是温润如风的语气，眨眼间就森冷彻骨。郭中书令敢在苏衍面前嚣张，却万万不敢在二皇子面前耍横，二皇子此言一出，郭中书令顿时整个人都慌张了起来。 “臣不是这个意思，请二殿下恕罪。”郭中书令冷汗直流，连忙向二皇子请罪。 二皇子压根没理会郭中书令，而是转向苏衍，平和地说道：“阿衍随我一道，关乎舅母的安危，要细查才是。” “是。”苏衍点头，跟在二皇子身边。 二皇子目光一转，这才瞧见苏衍身后的姜柚，他目光顿了顿，问道：“这位是……” “姜府六小姐姜柚，是她救了我娘。”苏衍解释了姜柚的身份。 “原来如此！多谢姜六小姐仗义相救！”二皇子闻言，立刻向姜柚表达感谢。 “二殿下言重了。”姜柚微微低头，轻声回道。 “那也请六小姐随本王一道入郭府，细查此案。”二皇子又是对姜柚说道，“绝不能叫这幕后之人逃之夭夭！” 二皇子话里有话，回头看了一眼低眉顺眼的郭中书令，之后，便是带着苏衍和姜柚再度进了郭府。 郭中书令小声对身边一名下人说道：“快去请三殿下过来。” 姜柚听到了这一句，脚步微顿，手指捏紧了一些，很快，又慢慢松开，泰然自若地跟上了二皇子和苏衍等人。 第58章 真的是苏衍! 叶从安原本一脸冷漠，都已经做好要动手的准备了，可当看见姜柚走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一愣：“小师妹？” 他那周身凝结起来的杀气，顿时消散了下去。 “叶师兄。”姜柚点点头，低唤了一声。 叶从安疑惑地看了看四周，也没看见其他人。见姜柚独自一人来到此处，他当然觉得很奇怪，他问道：“小师妹怎么一个人来了此处？” 姜柚看向叶从安身后那座小木屋，此刻，小木屋的门是紧闭的，估计苏衍是在屋里的。 “叶师兄在这里做什么？”姜柚问。 叶从安蹙眉，本来是他问姜柚的，可姜柚没有回答她为什么来此，反而来问他。 叶从安笑了笑，说道：“小师妹，这你就不知道了，师兄我本来就是个俗人，就喜欢这乡野风光，所以偶尔会来这山林小住。倒是小师妹，怎么会找到此处来？” 他来此之事，回春堂都没有其他人知晓，也不可能是其他人说给姜柚听的，所以，只能是姜柚自己找过来的。 毕竟，上一次，姜柚已经来过一次了。 姜柚只看向叶从安，问道：“苏世子在里面？” 叶从安脸上的笑容顿住了。 姜柚看着叶从安，也没有同他打哑谜，只问道：“他中了最相思？” 叶从安看了姜柚半晌，扯了扯唇角，道：“看来，小师妹知道的有些多啊！苏世子难不成还会和你说这个？” 叶从安是绝对不会相信苏衍会告诉姜柚这些事，但是姜柚竟然知道这些，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毒经那一页有关最相思的记载，是师兄撕掉了？”姜柚没有回答叶从安的问题，反倒是问起了毒经的事。 叶从安看着姜柚，她着一身男装，可五官仍然精致，此刻她看着叶从安，眼底却是一片澄净。可便是这样的眼神，却让叶从安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他恐怕骗不了她。 她是那么聪明，纵观整个京城，只怕也找不到一个能比他更能稳住的女子了。 “小师妹，你怎么会关心起这个？”叶从安顿了顿，浅浅一笑。 “师兄就不必再继续打哑谜了，还是直说，最相思怎么解？”姜柚直接询问叶从安。 她也不想让苏衍一直受到最相思的折磨。 叶从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笑着说道：“小师妹既然知晓最相思，估计也了解不少。是，苏衍眼下便是在屋里，绝情花只能减轻他的痛苦，却并不能解了最相思的毒性。此毒来源于蛊咒，并没有完全的解毒之法，唯一解法便是引毒。” “何为引毒？”姜柚不解。 叶从安笑了笑，道：“小师妹，你还小，有些事呢，还是不要听了。这引毒之事，也确实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能听的。” 姜柚：“……” 卖什么关子！ 她哼了一声，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最相思需要靠女人来解毒，不是吗？” 叶从安的表情僵了僵。 姜柚看着叶从安，问道：“苏衍承受这样的痛苦已经好几年了？” 叶从安目光复杂地看着姜柚，道：“小师妹，若是上次在不认识你的情况下，若非苏衍自己跑出来放了你，你指不定已经被我当成药引送给了苏衍。可如今，我既已经知道你的身份，定然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最相思……也从来不是靠女人就能解毒。” 不是吗？ 姜柚却是忍不住回想慕容修的话。 慕容修明明说的是她体质特殊，所以可以化解最相思的毒…… “那……他会有事吗？”姜柚看向那紧闭的屋门，问叶从安。 她也是怕苏衍太痛苦。 叶从安顺着姜柚的目光看了一眼，摇了摇头，道：“没事，这几年他都扛过来了，没理由这一次扛不过来。” “你不是对这些毒很了解吗？你都没有办法？”姜柚问。 叶从安摊手道：“我能想到的办法，一是用绝情花压制毒发时的疼痛，一是用男女情事来缓解疼痛。可不管是哪种办法，都只能是暂时压制，那毒仍然会保持每月一次的频率发作，无法改变。” “叶师兄，看来你这神医的名头也不过如此。”姜柚再看叶从安的时候，满目嫌弃。 叶从安打量着姜柚，道：“不过小师妹你倒是提醒我了，其实还是有一种解法，不过这种解法，苏衍肯定不会尝试。” “什么？” “女子饮下惜红叶，通过某些方式便可将最相思的毒性全都转移至自己身上。”叶从安看着姜柚，摸了摸鼻子，说道。 他其实有些心虚，他上次差点把惜红叶下到姜柚身上了…… 姜柚听着叶从安的话，却是差不多懂了这个意思。 叶从安想了想又解释道：“不过呢，这惜红叶也是剧毒，一旦饮下，就必须要将最相思引入，否则，只怕挨不过两日便没了性命。” 姜柚抿唇，道：“那最相思若是被引入之后呢？对那女子有没有什么影响？” “当然有影响了。”叶从安想了想，笑了起来，他眼下也差不多看出来了，姜柚对苏衍很在乎，若是将来知道怎么救苏衍，只怕会奋不顾身。姜柚现在是他的小师妹，有些事还是尽早说清楚比较好。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其实，也就是一命换一命。惜红叶和最相思会不停地在身体里交战，它们谁也不会打败谁，就这样一直僵持。大约过了一两年之后，这两种毒便是开始爆发了，这时候，中毒的人就会开始有各种各样的反应，最初可能不太明显，到后来会越来越严重，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脉象也只会查出虚弱之症，根本查不出其他问题……” “没救了？” “倒也不是。女子身体里存在这两种毒之后，只要与男子有接触，那毒便会入那男子体内，女子便能活命。当然了，还有一种奇珍异宝也可以解毒，不过，想要得到那奇珍异宝可真是太难了。”叶从安全都一一解释给姜柚听了。 姜柚没再言语，可心里却是明白了过来。 女子可以引毒至自己身体里，但中毒之后，想要解毒，唯有…… 姜柚想起了前世的自己。 “你毒发了，她中药了，我不过多给她下了一种毒，你不要她，她就得死。” 所以，当年那个声音是叶从安。 她那时中药闯到了这里，被叶从安拿来做了苏衍的药引……最相思的解法这样的复杂，可慕容修那时候只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她体质特殊。 因为她一直记着那句话，所以，慕容修跟她道歉之后，她就原谅慕容修了。因为她觉得，慕容修那样对她也是为了救她，是情有可原的。她骨子里甚至会觉得，幸好慕容修来找她了，她不至于一辈子都不清不楚的。 如今看来，她是从一开始就被慕容修骗了。 可是，慕容修怎么会知道得那么详细？ 她也想起了自己后来的身体状况，她一直以为是自己体弱，总是动不动生病，旁人还看不出什么问题来，原来，是因为她中毒了。 怎么那么可笑呢？ 这一切，从一开始就错了啊…… 所以，是苏衍。 难怪了，难怪苏衍总是说，是他对不起她在先。她那时只觉得莫名其妙，现在才懂，因为苏衍因此事一直对她心怀愧疚，所以哪怕他们是敌人，他都从未伤过她，甚至还几次三番救她。 而她呢？ 她为了慕容修，去骗过苏衍，甚至于在苏衍的心口扎了一刀…… 第59章 前世的遗憾 过往种种，有很多往事姜柚都不敢去回想。 她很多时候，会习惯性去遗憾和苏衍的回忆，她甚至于觉得，她去想念苏衍，无非是在自我折磨。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亏欠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去遗忘那些。 她最初跟了慕容修之时，曾被慕容修派去苏衍身边。她获取了苏衍的信任，破坏了苏衍的战斗计划，最后，还给了苏衍一刀…… 虽然，她是刻意刺偏了留了苏衍一命，可做了便是做了。 那之后，她其实就已经在选择遗忘苏衍了，她入了边关，好几年都未再见过苏衍，那一段过往也就被藏到了记忆深处。 直到后来，她和苏衍再度对上，那个时候，慕容修的大业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了，也是那个时候开始，她明确的感觉到身体出了很大的问题。 眼下她已知晓，前世那个人是苏衍，可前世……苏衍欠她的也早已经还清了。如今回想起来，她能想到的，反倒是她欠了苏衍种种。 姜柚立在那里，沉默着，眼中晦暗莫名。 叶从安看着姜柚，只觉得姜柚的眼神异常悲伤。 她是在难过吗？ “小师妹？”叶从安试探着唤了一声，“你这是……怎么了？” 姜柚缓过神来，看向叶从安，摇了摇头，道，“没事。” 她只是……确认了一个之前就有些怀疑的答案，突然就开始对过去的人生产生了质疑。 那样的前世，真的很像是一场破碎的梦。 如今，这一切重新来过，她忽然觉得……也挺好。 她看向叶从安，说道：“师兄，最相思或许还有别的解法，也不一定非是这种牺牲来去的方法，你说是？” 叶从安点头道：“我正在寻找这样的方法，相信我，会找到的。” 姜柚也是点点头道：“是啊，一定会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这一世，她希望苏衍能安好。 叶从安看着姜柚，也摸不准姜柚的心思，便是问道：“小师妹，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姜柚问。 叶从安叹息一声，道：“我与阿衍认识十多年了，我了解他。虽然名声不太好，但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对他到底是何种心思？你喜欢他？”叶从安问。 姜柚不觉看向叶从安。 喜欢苏衍？ 她是喜欢苏衍吗？ 好像也不能单纯地用一个“喜欢”来概括，她如今这般向着苏衍，是想要拉着苏衍一起对付慕容修的，她的目的这么明确，若说喜欢，也实在是太虚伪了。 她笑了笑，笑容甚至于都带了几分嘲弄，她说道：“叶师兄，是不是喜欢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你若不喜欢他，为何要这么在意他中了何种毒？你对他的关心，不觉得表现得很明显吗？”叶从安说道。 姜柚点头道：“我当然很关心他，你别问了，我有我的目的。总之，我不会与你们为敌，我只是想做一些事，而这些事与他有关罢了。” 叶从安听见姜柚这么说，也就没有再问了。 姜柚目光落在小木屋那里，里面没有任何声音传来。叶从安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转而对姜柚说道：“你要进去看看他吗？” 姜柚疑惑的转向叶从安。 叶从安便是说道：“这会儿，应该已经压制住了，他或许已经睡了。每次都是我在这里守着他，不会让别人打扰他，但是今日可以让你进去瞧瞧。” 叶从安很主动地带着姜柚去那间小屋。 他还真是有心撮合姜柚和苏衍，在他看来，哪怕苏衍暂时无法解除这毒，却也能和姜柚在一起。有姜柚在，他毒发的时候要受的痛苦也能得到一些缓解。虽然姜柚是小师妹，但是若真要让他在苏衍和姜柚之间选，他必定是要选苏衍的。 姜柚跟着叶从安进了小木屋。 叶从安为苏衍扫平了不少障碍，他对苏衍那真的是忠心耿耿，为了苏衍，他几乎扛下了所有恶的一面……可他拼了命想要救苏衍的命，最后却还是失败了。 小木屋里。 苏衍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整个人陷入了沉睡之中。 他的脸色很白，看起来很虚弱，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一股药味。 叶从安进屋之后，便是去将窗户打开了，让屋子里的味道散了一些。 姜柚走到床边，拿起一旁的薄被子，盖在苏衍身上。 叶从安回头看过去时，只觉得这样的姜柚真的非常温柔，她虽然没有承认自己喜欢苏衍，可她对苏衍是真的是很不一样的。 姜柚看着苏衍，再看了看这小木屋的所有陈设，所有的一切，都与从前那个惊慌失措的夜晚重叠到了一起。可笑她从前却从未想过再回来这里看一眼，哪怕只要她再回来一次，也不会被慕容修牵着鼻子走了…… 过往种种，皆是因果。 姜柚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的心情，好似是庆幸，又好似是惆怅，最多最多的，却是遗憾。 如果前世早早知道这一切真相，没有一错到底就好了…… “你在这里陪他一会儿，我去再给他弄些药来，他那身体还需要再好好养养。”叶从安对姜柚说道。 姜柚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叶从安走到门口，想了想又道：“对了，如果有人闯入，你只要拉动那边角落的机关就好。” “会有人闯入吗？”姜柚蹙眉，问道。 叶从安叹息一声，道：“我们在的时候，从未有人闯入过。但是，我们不在的时候，这里有人进来过，有些东西被翻动了。” “丢东西了吗？”姜柚问。 叶从安点头：“丢了一个小东西，也不是很重要的东西。” 姜柚猛然想起她收到的那块面具。 她拧眉，问道：“丢了什么？” 叶从安摆了摆手，道：“也就是一块面具，阿衍之前用过的，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好了，我先走了。” 叶从安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他很快离开这里，顺便将门关上了。 姜柚却是扯了扯唇角，好像那些脉络慢慢的就清晰了下来。 面具…… 苏衍的面具…… 慕容修是偷了苏衍的面具，拿了那张面具去与她相认。就因为所有细节对得上，所以她才从未怀疑过慕容修言语里的真实性。可现在她才明白，原来面具是慕容修偷的，慕容修他究竟是下了多大的一盘棋，将所有人都放在了棋盘上吗？ 她仍然不懂的是……慕容修为何会知道她和苏衍的事，为何会知道得那么清楚？ 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就好像，他们所有人的命运都在慕容修的手里，慕容修能轻易扼住他们的命脉，所以，他才能出奇制胜。 姜柚现在才算是真的明白了过来。 她的目光再度落在苏衍身上。 忽然觉得，苏衍真的很不容易。 姜柚朝着苏衍走近了几分，就站在床边，离得很近。她低着头，看着沉睡中的苏衍，一时之间，心绪凌乱。 苏衍被慕容修害得那么惨，失去了家人，失去了一切，可苏衍仍然是站起来了，他仍是成了慕容修最大的对手。而这一世，她才知道，原来慕容修很早就在对付苏衍了，慕容修对苏衍的忌讳可真的是很深，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慕容修真的和她一样，是重生者吗？ 姜柚理不清这思绪，很多事，她现在并没有办法下定论。 她正出神地思考着这些，床上的苏衍却是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姜柚扎了他一刀，直中他的心口。 他睁开眼睛，却是看见了站在一旁的姜柚。 他顿时：“……” 第39章 她!见到了那个人! 二皇子慕容羡，乃是苏贤妃所出。 前世，哪怕姜柚未曾见过慕容羡，可却也从其他人那里听来慕容羡的一些事。清风霁月慕容羡，慕容羡在很多人眼里，是很美好的象征。 一路进郭府，慕容羡和苏衍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对待苏衍，慕容羡的态度很真诚。 姜柚默默地跟在后方，自觉也帮不上什么忙，该说的，她其实也都和苏衍说清楚了。 苏衍大约也是怕姜柚会觉得无聊，便是对慕容羡说道：“羡表哥，可否差人送下六小姐回后院？” 慕容羡很意外地看向姜柚：“六小姐要去后院？” 姜柚点头，礼貌地回道：“回二殿下，姜柚是同主母一道才为郭夫人祝寿，主母线下仍在后院。” “原来如此。”慕容羡点头，吩咐身边一人，“你去送六小姐。” 郭中书令这会儿也跟在后方，眼见着姜柚要回后院，却也无可奈何。慕容羡这直接进了郭府，他哪里还敢动姜柚一下？ 姜柚被一路护送至宴会现场，这会儿，正赶上宴会散场。姜柚向送她过来的那人道谢，随后便入了会场去寻林氏去了。 林氏看见她回来，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上前来，问道：“你怎么自己回来了？郭大人没为难你？” “没有。”姜柚摇头。 林氏点头：“宴会已然结束，可以离开了，我同郭夫人打了招呼之后，便先行离开！” “是，夫人。”姜柚应声。 林氏正打算去跟郭夫人道别之际，忽然，先前送姜柚回来的那人直接走进了宴会主场，停在最中央的位置。 郭夫人也是愣住，这里男子不给入，这人是谁？ 那人面无表情，对在场众人说道：“先前镇北王妃被人推下水中，在事情真相未曾查明之前，你们谁都不能走。” “凭什么啊？” “这人谁啊？” “简直莫名其妙……” 女眷们纷纷叫骂，一个个都觉得简直是莫名其妙。 那人根本不在意旁人的叫骂声，只冷淡地亮出令牌，说道：“二皇子殿下有令，所有人可自由活动，出入这郭府庭院，但，不得离开郭府。” 郭夫人听了这话，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二皇子凭什么让这些人可以自由出入郭府的庭院？ 可她纵然心里不快活，却也不敢开口拒绝，那可是二皇子，谁敢得罪？这郭府虽然出了个郭贵妃，但亏就亏在贵妃没有生下皇子，所以，他们哪里敢与别的皇子叫嚣？ 女眷们闻言，一个个都不敢再骂什么了，毕竟，谁也不敢得罪二皇子。 “二皇子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我从前远远瞧过一面，二皇子是很温柔的。” “是啊，二皇子只是让我们配合调查，没关系的。” “殿下说我们可以自由活动，那我们……出去走走？” 这般说着，立刻就有三三两两的女眷结伴同行，准备在这郭府好好看看风景。总归现在走不了，既来之则安之，到处走走游览一番也未尝不可。 姜柚反正是不想走了，她累了。 林氏蹙眉道：“姜柚，你不想出去走走吗？” 姜柚坐在那根本不想动：“不了夫人，我走了好多路，有些累了。” “那你便在这附近休息，我先去瞧瞧郭夫人。”林氏对姜柚说完，便去另外一边找郭夫人去了。 姜柚坐了一会儿，便是看见这宴会场几乎没人了，现在只有丫鬟进进出出，将这宴会场原本的布置撤得干干净净，姜柚顿时又觉得很无聊了。 她起身，只得从会场这边走出，只是这一路，来来往往都是人。慕容羡让大家自由出入郭府，不过，大部分人都没有离郭夫人的主院太远。 姜柚没走多远，迎面碰见了郭碧玉。 郭碧玉一看见姜柚，顿时气势汹汹地朝着姜柚走了过来。 姜柚目光微顿，停下脚步，而郭碧玉径自走来，竟是毫不客气地抡起巴掌就要打姜柚。 姜柚眼疾手快，扼住了郭碧玉的手腕，没让她这一巴掌落下来。 “放手！”郭碧玉愤然地甩开姜柚的手，目光冷漠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很好，真的很好！勾引苏世子还不够，还要勾得二殿下进府来查案，可真是练就了一手狐媚之术啊！” 姜柚知道郭碧玉喜欢苏衍，这般针对她，那也是因为气苏衍对她好。 姜柚慢慢松开郭碧玉的手，冷声冷气地说道：“郭三小姐，脾气该收敛了，你这样的……苏世子不喜欢！” “你！”郭碧玉更是生气坏了。 姜柚转向另外一个方向，道：“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先走了。” 姜柚不想跟郭碧玉废话，只想换个方向继续走，只要离郭碧玉远一点就足够了。 哪知道，郭碧玉却偏偏不想放过姜柚，姜柚还没走呢，她又给拦上去了：“本小姐跟你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先走了？你走哪去？没有本小姐的允许，你以为你能走到哪？” 姜柚耐着性子，看着郭碧玉道：“郭三小姐，你盯着我没有用，世子和二殿下如今在一起，你可以去盯他们。” 姜柚提起这茬，郭碧玉就更生气了。 她刚好不容易找到慕容羡和苏衍，想要与他们同行了，可他们却压根没有理她，还让她从哪来就回到哪里去…… 郭碧玉郁闷不已，她看姜柚的时候，目光里有两簇小火苗在跳动，如果可以，她都可已经动手了！ 姜柚再度转身离开郭碧玉，郭碧玉爱暗自伤神，那就让她自个儿伤神去！ 郭碧玉这一次没再叫停姜柚，她想，她还是要去苏衍和慕容羡那里，绝不能让姜柚又去与他们增进了感情。 姜柚如果知道郭碧玉的心态，定然会说上一句，大可不必。 她也就闲得慌，到处走走，少看见几个人，免得心烦。 她这般走着走着，倒是从后院走了出来，慕容羡和苏衍这会儿应当在先前的花园里，她没有再过去那边，而是一路走到了中院。 中院相对就比较大了，最主要是……这里来来往往的人群也要多一些男子了。 姜柚走着走着，走到了一片桃林。倒是没想到，这郭府的中院里，竟然还有一座桃林。眼下时节，桃花将谢未谢，枝头春意正浓，十分惹人。她便在桃林里闲逛，觉得这样悠闲的散散步倒也不错。 她正想着，迎面忽然走来了两人。 未等她抬头看去时，却已然先听到一人的声音：“姜柚？你怎么会在这里？” 姜柚听这声音顿时就觉得很不爽，因为，这道声音来自……林崇山！ 姜柚面色不悦地抬头看去，这一眼看过去，她整个人定在了原处。 桃花林里，一条相对宽阔的石子路，她站在这一头，那两人站在她的对面。 除了林崇山之外，还有……那个人！ 姜柚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景里，遇到这个人。 清风拂过，尚有桃花飘落。 明明是美好春光，明明是风景独好，可她看见那个人的时候，却是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 林崇山站在他的身侧，成为他的陪衬。他立在那里，朝着姜柚看了过来，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可落在姜柚的眼里，却尽是冰冷。 前世那彻骨的恨，一下子席卷了她，打得她险些站不住脚了。 姜柚定在那里，手指紧紧地掐着掌心，一下一下地攥紧着，可却又慢慢地松开了。 她听见那人开口了：“原来这位就是……姜六小姐。” 原来，她就是……姜柚。 那人勾了勾唇。 第60章 姜柚:我们合作 苏衍惊得坐了起来，险些以为自己仍然是在做梦。 梦里才瞧见她扎了他一刀，梦醒就瞧见她了，真的是…… “你怎么在这里？”苏衍疑惑地问了一句，姜柚出现在这里，实在是让他有些意外，他拧眉看向屋里，又问道，“老叶呢？” “师兄给你拿药去了。”姜柚转身去了旁边的桌子上，倒了一杯水，端过来递给苏衍。 苏衍顿了顿，接了过来，道了谢：“多谢。” 姜柚好奇地打量着他，他刚刚睁开眼睛看见她的时候，满目都是震惊，而且更是满头大汗……好似做了什么噩梦一般。 难不成她在他梦里都是给他带来噩梦的吗？ 苏衍喝了这杯水，整个人好像陷入那样的梦里无法自拔。也不知是怎样的心情，只是想起来就觉得很心痛，就好似心口真的被扎了一刀一样。可眼下，梦里那个给他一刀的女子就站在他面前，她给他倒水，看起来那么温柔。 “叶师兄说你毒发了，你现在感觉如何？”姜柚接过苏衍喝空的杯子，问苏衍道。 “我没事。”苏衍言语间，穿好鞋袜，只是整个人还坐在床边，并未起身。 姜柚将杯子放回桌子上，转向苏衍，道：“苏衍，我们谈谈。” 苏衍正想着姜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却听见姜柚说了这么一句话，他目光一顿：“谈什么？” 姜柚知道他的名字，明显是有备而来，他平素那副对人爱答不理的模样在她面前好像都不管用了。 姜柚走过来，在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她看向苏衍，轻声说道：“当然是谈合作。” “你要同我合作什么？”苏衍拧眉，姜柚这样的表情，忽然叫他觉得有些陌生。可不知怎么的，他又想起了先前的梦，很奇怪，他和她明明毫无交集，可自从遇到她，他总是梦见她，下意识会相信她，真是叫人无奈…… 姜柚抿唇，道：“我知道是谁在害你，害你们镇北王府，那个人……也是我的仇人。” 苏衍听着姜柚的话，不觉笑了，他打量着姜柚，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信你？” “你相信有前世今生吗？”姜柚抿唇，看着苏衍的眼睛，问了这么一句。 “前世今生？”苏衍当然不信，他从来不信那些虚幻的东西，太虚无缥缈了。 姜柚双手交握在一起，哪怕苏衍会当她是疯子，她也想说那么几句：“你也可以当做我是在胡说，总之，我同你说这些也是在帮我自己。” 苏衍打量姜柚，她低着头，整个人好似陷入了某种回忆里，那种纠结与沉闷，总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姜柚抬起头，看向苏衍，低声说道：“苏衍，你可以当做我是在梦里窥得机缘。你受了很重的伤，叶师兄带你离开京城养伤，等你回来的时候，镇北王府已经覆灭。” 苏衍脸色一变。 姜柚继续说道：“我原本也是不信的，如梦似幻，当然不可信。可上次郊游我亲眼看见你的伤，之后，在郭府你母妃落水，这都是针对你们镇北王府的局，所以，梦里的机缘有时候也不一定是全然不能相信的。” “梦里窥得机缘？”苏衍扯了扯唇角，听起来有些可笑，可梦里……会见到的事太多了，他还在梦里见过她呢！ 姜柚看着苏衍，认真地、毫不心虚地点点头，道：“是！接下来，月底赏花宴，太子被害，二皇子被冤入狱，你们镇北王府所有人都会死，除了你……” 苏衍脸色顿时变了。 姜柚扯了扯唇角，道：“离月底赏花宴也就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是与不是，以你的本事，你一定能确认。如果是，那便是早做打算，如果不是，那就当是梦里的预警！” “你知道幕后之人是谁？”苏衍问道。 姜柚点头：“是三皇子慕容修。” “慕容修？”苏衍想起前几日慕容修主动要帮姜柚出头，但是姜柚对此好像很冷淡。 “是，他这个人藏的深，想挑他的错处并不容易。” 姜柚也没有说太多，她也不知道自己今日为何会和苏衍说这么多，甚至于都没有想过万一苏衍不信怎么办…… 她只是觉得，她和苏衍都很可怜，上一世，他们都是慕容修的手下败将，落得那么悲惨的结局…… 她带着记忆重生，想要改变上一世的命运，可这一条路注定艰险无比。 “所以，你同我说这些，是想要我与你一起对付慕容修？”苏衍问。 姜柚看着苏衍，点了点头，承认了：“是。” 苏衍也看着姜柚。 姜柚移开目光，自嘲地笑了笑，道：“你不同我合作也没事，我来找你，原本也没想同你说这些。” 拉着苏衍同行，哪怕苏衍不与她同行也没事，她该帮苏衍的还是要帮的。 “好。”苏衍开口了。 姜柚本来也抱着苏衍不理她的心态，却不想听到苏衍说了一句“好”。 姜柚抬头看向苏衍，眼里满是不敢相信。 苏衍看着她，道：“虽然你说的这些很难让我信服，但我还是愿意相信你，跟你合作。” 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他很快就能知道答案，可她既来找了他，他便知道自己是不会拒绝的。 姜柚不由得弯了弯唇角，她点点头道：“好，既然你答应了，那便好了。你放心，你所中之毒，我和叶师兄一定会竭尽所能帮你解毒。” “不用强求。”苏衍低声说道，“我与你合作，也不是为了让你帮我解毒。你也不要什么都信他的，他没你想的那么好。” 姜柚：“……” 在如何给苏衍解毒这件事上，苏衍和叶从安并没有达成统一意见。姜柚想想也差不多懂了，上辈子若不是叶从安坑她，她也不至于成了苏衍的药引，更不会发生后面那一系列的事了。 如今想起这些，似乎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姜柚抿唇，道：“我知道。” 如今，叶从安已经知道她的身份，自然不会再坑她。而且，他都将最相思的前因后果都说给她听了，当然也是真的将她当自己人了。 这一世，很多事都和过去不一样了。 两个人从林中小屋走出去，叶从安回来了。叶从安给苏衍带了新药过来，直接递给了他。他看着眼前的姜柚和苏衍，只觉得他们站在一起是如此和谐，也不知道两个人聊了些什么，总之忽然就觉得他们俩之间的气息好像变了，但不可否认，是变得越来越好。 “小师妹很关心你，特地来找你的。”叶从安说道。 苏衍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叶从安看了看姜柚，道：“小师妹，你看看他，这么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谁能受得了啊？他以后要是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你。” 姜柚看着叶从安，无奈地摇了摇头。 上辈子的叶从安可不是这样，他可满心都是苏衍呢！ “你有意见现在就可以滚了。”苏衍扫了叶从安一眼，一脸嫌弃。 叶从安：“……” 现在是嫌弃他打扰他们二人世界了？ 叶从安叹息一声：“好，我实在是太多余了，我走还不成吗？” “知道就好。”苏衍哼了一声。 叶从安更觉得扎心了。 他这掏心掏肺对苏衍，结果还换来这么一场嫌弃？真是冤孽！ 姜柚早习惯了他俩的相处日常了，前世已经见怪不怪了。 前世…… 姜柚的思绪又一次飘回了前世，前世许许多多的细节，如今好像才慢慢放大。 她似乎才开始懂苏衍那时的犹豫。 第61章 鸣冤 从林中小屋离开之后，姜柚去看了几家铺子之后，回了姜府。 姜府这两日很是平静，姜柠被禁足之后，除了王家来闹了一通，府里还真是没别的热闹了。姜柚却是在等着忠勇伯府送银子过来，说好到了十万两，忠勇伯府若是不送过来，她怎么能罢休？ 一直到了第三日，姜柚都未曾见着忠勇伯府的银子。 “小姐给了他们三日时间，今天可是第三日了。”柳莺给姜柚研墨，轻声对姜柚说道。 姜柚点头，并未言语。 花燕蹲坐在桌案另外一头，点了桌案上的檀香，撇了撇嘴道：“那忠勇伯府可小气了，怕是根本不愿意出这十万两！小姐，你打算怎么做？” 姜柚练字的手停顿了片刻，笑着应道：“若是今日见不到这银子，明天我再用我的方法。” “六妹妹，你在里面吗？”主仆三人正说着话的时候，却听姜檀的声音传了进来。 姜柚停下写字，转而对柳莺和燕舞道：“你们下去，将三小姐请进来。” 柳莺和燕舞齐齐起身，退了下去，不一会儿，姜檀便是进了屋里来。 “六妹妹在练字？”姜檀显然很意外，她印象里的姜柚可从来没怎么写过字。 姜柚点点头，手上动作并未停下。 她走到姜柚身边，看着姜柚写的字，禁不住眼前一亮：“六妹妹，你这字写得是真的很好看，颜体写得真是让人惊艳！” 姜柚抄完一阕词，放下笔，转向姜檀，轻笑着唤了一声：“三姐姐。” 纵然姜柠过分，姜檀和姜柠皆是秦姨娘所出，但她也不会将对姜柠的偏见加诸到姜檀身上。 姜檀抽走姜柚刚抄好的那一阕词，捧在手里，仔细瞧了瞧，吹干上面的墨迹，对这一阕词是非常的喜欢，最主要的是……她非常喜欢姜柚的字。 “这一手字写得太好了，六妹妹，你平日里那可真是深藏不露啊！”姜檀赞叹不已。 “平日里偶尔练一下而已。”姜柚的字一直写得很好，上辈子她为了让自己拥有足以匹配慕容修的能力，她努力地学过很多东西，也让自己学什么精什么，绝对不会让别人比下去。 姜檀羡慕极了，偶尔练一下都能练得这么好，那如若天天练习的话那还得了？ 姜柚起身亲自给姜檀泡了一杯茶过来，放在姜檀的面前。 姜檀闻着这香味好浓郁，和一般的茶好像又不一样。她放下那一阕词，拿过茶杯来仔细嗅了嗅茶香，道：“好香啊，像茶又不是茶，还是这种淡淡的红色，这是什么啊六妹妹？” “花茶。”姜柚笑着解释道。 “花茶？”姜檀疑惑不已，“花瓣泡的吗？花瓣还能泡茶？” “这是回春堂特制的美容养颜的花茶，玫瑰花茶。三姐姐若是喜欢，等会我给你一些，只用热水冲泡就可以了。”姜柚毫不吝啬。 “美容养颜？”姜檀皱眉道，“玫瑰还有这作用吗？” “回春堂说有，那当然有！”姜柚笑了笑，并不想纠结这个问题。 姜檀抿了一口，咂了咂舌道：“还真的挺好喝的。” “好喝就多喝点。”姜柚轻声说道。 姜檀点点头，她对姜柚说道：“我今天来，还有事找你。就五妹妹，她天天吵着要见你，如今是真的被禁足了，出不来了。她说不见你，她心里的仇怨难消。我知道，你根本没有必要搭理她，她如今只是被禁足，已经是够客气了。” 姜柚明白姜檀的心思，姜柠毕竟是姜檀的妹妹，天天吵着姜檀，姜檀哪怕不想答应可也禁不住姜柠这么磨人啊！ “她要见我做什么？心里仇怨难消，见到我就能消了？”姜柚失笑。 她可不想见姜柠，她差不多都能预料到姜柠见她要说些什么，无非是要说她太过心狠，连自己的姐妹都要这般算计。可姜柠也不想想，论心狠，谁能比得过她姜柠？如今落了这般下场，倒是想要见她了，可惜，她才不愿意顺了姜柠的意呢！ 姜檀略带尴尬地听着姜柚说完的那句话，勉强笑了笑，道：“你说的也是，她见到你，必定也不会有什么好话。” 姜檀对姜柠也已经失望透了。 姜檀劝不动姜柚去见姜柠，也就没待多久便离开了，善若阁冷清了下来，这一天也终将过去。 这一夜过去，忠勇伯府的银两并未送到。 “小姐，我们打听过了，那忠勇伯府根本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也没想过要赔着白银十万两。”花燕打听了下动向之后，来回禀了姜柚。 这早就是姜柚预料到的了，因为早已预料，她甚至于都没有和其他人提过。这一早，姜柚带上连夜写的讼书，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最近才刚把镇北王妃那个案子搞清楚，好不容易得点空闲，忽然听见有人击鼓鸣冤，大理寺卿从睡梦中都被吓醒了。 “看看是谁，大早上的烦不烦……”大理寺卿打了个哈欠，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随从很快去核实了，回来禀报给大理寺卿：“回大人，对方是个很年轻的女子，说是要状告忠勇伯府欠了她银两耍赖不肯归还。” “什么？你再说一遍，状告谁？”大理寺卿揉了揉眼睛，整个人仍然很困。 “忠勇伯府。”随从耐心的说道。 “行，我知道了，带上来！”大理寺卿懒洋洋地应下声来，整个人坐在那里，脑袋不停地点着点着，跟小鸡啄米似的。 随从退下去，很快将姜柚领了过来，随从还提醒姜柚：“姑娘，这平日里有冤屈来请大理寺的门可不好请，需得滚铁钉呢！姑娘倒是走运，我们大人今日心情好，没有安排别的工作，正好有空来管你这点事。” 这点事？ 十万两这叫这点事？ 是她太穷了，而大理寺卿啊，可是个富二代。 姜柚听了随从的话，笑着应声道：“多谢告知。” 随从看着姜柚的笑容，脸颊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很快，姜柚便是被随从带到了大堂的正中央。 姜柚扫了一眼这四周，随后目光才落在最上面坐着打瞌睡的大理寺卿。 姜柚只觉得又刷新了一项新认知，原来当官的还可以打瞌睡！ “大人？”随从唤了一声。 大理寺卿猛然听见随从这一声，立刻睁开眼，撑着自己下巴的手抖了一下，他整个人磕到了桌子上，疼痛让他立刻清醒了过来。 他捂着鼻子，看着底下众人，手一挪开，鼻血狂喷。 简直太刺激了！ “大理寺卿受伤了还在坚守在此，真是让人意外啊！”姜柚浅浅一笑，道，“大人，民女要状告忠勇伯府。” 大理寺卿拿着帕子，好不容易才止住血，一开口和姜柚讲话的时候，血又忍不住开始爆火了…… 大理寺卿一脸无奈地指了指旁边的人，道：“你有什么冤屈跟他说，本官……本官要先去处理一下。” 大理寺卿一边说，一边赶紧起身去处理下自己的伤，打瞌睡能把自己撞得鼻血口水一大把，这也确实让人有够目瞪口呆的。 大理寺卿离开之后，那边被他指明的男子起身走过来，站在姜柚的面前，问道：“姑娘，你的状纸呢？” 姜柚目光落在这男子身上，弯了弯唇角。 这个人，她也认识。 重生归来，她时常会遇见从前有过交集的人，眼前这个是慕容修的人…… 姜柚抿唇，道：“状纸在这里，请过目。” 姜柚取出状纸，递给面前这男子。 男子接过去之后，很快便是看清楚了状纸上面所诉之事：“你……要告忠勇伯府，欠你银子不给？” “对。” “有借条吗？” “没有。” “……” 没有你也敢来鸣冤？ 第40章 连环算计 那人着一身暗龙胆紫色的衣袍，金丝绶带，勾起脉络，衬出他周身邪魅狷狂之息。 他立在那里，桃花纷飞，更显他那高贵沉稳的气质。 姜柚离他还有一段距离，她在震惊过后，已逐渐冷静下来。 她低下头，调整着微乱的情绪，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 前世跟着那人那么多年，到头来才知他真面目，她被他骗得那么惨，也死得那么惨，如何不恨？重新来这一回，她告诉自己要冷静，要以绝对强大的那一面面对他，可真当面对他的时候，她仍然是觉得有些措手不及，自觉有些狼狈…… 可她又清楚地知道，如今不是前世，他于她而言，是前世的仇人，今生的陌生人，却是将来的敌人。 林崇山离了那人身边，朝着姜柚走过来，语带嘲弄地说道：“还真是你啊姜柚！你说，我们怎么就这么有缘分呢？到哪都能碰见你！” 林崇山在笑，笑容里却满是不屑。姜柚知道，林崇山从来都是瞧不起她的，前世如此，今生亦然。 她慢慢抬头，看向林崇山，眉梢微挑，道：“林公子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明知我躲着你了，做什么还同我打招呼呢？何必自取其辱？” “你！”林崇山总是轻易地被姜柚激怒，听完姜柚的话，他巴掌都忍不住举起来了。 姜柚看着他举起的手，揶揄道：“林公子又想打女人啊？不合适？” “崇山。”那人笑着唤了林崇山一声，继而朝着姜柚这边走来。 林崇山收了手，走回到那人身边，对那人说道：“殿下，这便是姜六小姐姜柚。属下前日同您说的，不肯转让铺子的那人便是她！” “是吗？”那人打量着姜柚，他的目光里，对姜柚那是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姜柚坦然瞧着那人，掩下眸底所有情绪。 林崇山看向姜柚，哼声道：“看着干什么？这位乃是三皇子殿下，你还不快快行礼？” “崇山，你怎么还是如此鲁莽？”那人看向崇山，勾唇笑道，“六小姐是女子，你就一点怜香惜玉之心都没有？” “是，殿下说的是。”林崇山面对那人的时候，倒是难得顺从。 姜柚后退两步，对着那人行了个标准的宫礼：“臣女姜柚，见过三殿下。” 三皇子慕容修，他的母妃是宫女，地位低微，所以即便没有太子，他也是最不可能会成为储君的皇子。可他步步谋算，杀人诛心，终于还是爬上了最高位。 “六小姐不用多礼。”那人立在那里，微微抬手，他的眸光里皆是浅浅笑意，与姜柚说话的时候是那么的温柔。 姜柚起身，并未抬头去看那人。 她当然知道那人的温柔，她从前也就是被这副外表给欺骗了。他的温柔从来都是他的假面，他亦是用这样的温柔欺骗了一个又一个女子，最可笑的是……前世的她竟然会信他只对她真心……如今想想，他这个人从未有过真心。 “六小姐怎么一个人在此处？”慕容修看着姜柚，温声询问。 “回殿下，不过是闲逛至此罢了。”姜柚声音低低地应声。 “本王正要去花园，不若六小姐一起？”慕容修提议让姜柚随他一起，去后院花园。 姜柚当然知晓，慕容修是郭中书令差人叫过来的。二皇子慕容羡来这么一出，郭中书令着急了，他找慕容修来是救场的。 慕容修不可能不知道是她救了镇北王妃，邀她同行，自然是别有用心。 “臣女只想在这桃花林里走一走，便不与三殿下同行了。”姜柚婉拒了。 “姜柚，你可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林崇山忍不住了，“殿下相邀，你敢拒绝？” 姜柚唇角微抿，道：“臣女相信三殿下不是强人所难之人。” “你……”林崇山再度被姜柚堵了个无言以对。 慕容修一直凝视着姜柚，像是要将姜柚看穿一般。听见姜柚这般拒绝，他也不恼，只笑着说道：“既然六小姐不愿意，本王自然不会勉强。崇山，我们先过去，也别叫二哥等久了！” 林崇山听见慕容修都这么发话了，自然也不好再揪着姜柚不放。只是，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林崇山才问道：“殿下，属下不懂，您怎么对姜柚这么客气？一个小小的庶女，哪里配您如此温柔相待？” “你不懂。”慕容修唇角的笑容仍旧是淡淡的，他道，“当然，你也不需要懂。” 他懂就好。 姜柚站在原地目送慕容修和林崇山离开，眸光里尽是漠然。 前尘往事已是过眼云烟，再见那个人，她心底只剩下滔天的恨意。 姜柚独自走在这桃花林里，清风拂过，竟还透着几丝凉意。 她也并未走多远，在林中路的尽头，有人在等着她。 那是郭府的下人，是奉命前来请她的：“姜六小姐是？二皇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有请，有些话还是需要姜六小姐当面问一下。” “还有不清楚的吗？”姜柚问。 那下人只面无表情地传达命令：“姜六小姐去了便知，请！” 姜柚抿唇浅笑，点点头道：“也罢。” 该来的，怎么也躲不过。 她抬步，前往郭府前厅。 眼下前厅当是最热闹的时候，那些人查了一圈，最后却还要她当面问一下，这当然不是什么好事。 姜柚神色如常，入了前厅。 此刻的前厅内，有二皇子慕容羡，有三皇子慕容修，还有那位郭中书令，甚至于有那位郭夫人，有林氏，有不少人，可独独不见苏衍。 姜柚站在厅中央，便是感觉到数道目光落在她身上，这些目光里，有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 “臣女姜柚，见过二殿下，见过三殿下。”姜柚一脸漠然，给慕容羡和慕容修请安。 “姜六小姐免礼。”慕容羡抬手，他看向姜柚的时候，目光里有了几分遗憾。 郭中书令这会儿捻了捻他的胡须，说道：“姜六小姐，真是不好意思，又将你请过来了。” 姜柚听这言语里的意思，怕就不是什么好事。她抿唇，道：“不知郭大人请姜柚过来，所为何事？” 郭中书令指了指林氏，问道：“这是谁，你认识？” 林氏的目光落在姜柚身上，没有丝毫温度。 姜柚点头道：“自然认识，夫人是我们姜府的当家主母，也是今日带姜柚来郭府的人。” “你认识便好。”郭中书令点点头，又对着前方说道，“来人，带上来。” 片刻之后，一名侍女便进了屋里来，一直走到姜柚身边停下，并给屋里其他贵人行了礼。 姜柚自然认识这名侍女，她是林氏身边的侍女喜儿，今日并未同一道来郭府，却不知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是为何…… 郭中书令对喜儿说道：“你是姜夫人的贴身丫鬟，是？” “回大人，正是。”喜儿低着头，不卑不亢地说道。 郭中书令点头，道：“二殿下和三殿下都在此，你就把你先前同本官说的话再说一遍！” “是。”喜儿恭敬地应声之后，抬起头，转向姜柚，说道，“六小姐，你别装了，今晨婢子瞧见你与一女子窃窃私语，便跟了过去，却听见你与那女子暗中筹谋要害镇北王妃。你让那女子推镇北王妃下水，而你会去解救镇北王妃，以博得镇北王妃的信任，继而再利用镇北王妃，让镇北王府为你所用。” 姜柚听着喜儿这精彩绝伦的发言，她自己差点都信了！ 郭中书令却是一拍桌案，愤怒地对姜柚说道：“姜六小姐，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第62章 状告 “姑娘，真不是在下难为你，你这什么证据都没有的，在下也很难帮到你啊！” 许兰舟是大理寺主簿，亦是大理寺卿的得力助手，不久后，他就会被慕容修收服，成为慕容修的追随者。只不过现在，慕容修还没有将主意打到许兰舟身上，许兰舟如今还只是一个大理寺主簿。 姜柚在脑海里回想着许兰舟的种种，眼下许兰舟看着姜柚，着实无奈得很。 他这个人没什么远大的志向，只求能稳定，养家糊口便够了。大理寺卿不靠谱的时候多了，他见得多了，也就随缘了。 姜柚向着许兰舟道：“许主簿只用差人送信至忠勇伯府，将我状告一事说给他们听，忠勇伯府就该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也不是非要闹得那么难看，如果他们真的不给银子，那我再一一列出证据来也不迟。” 许兰舟打量着姜柚，这姑娘从进来之后，便是规规矩矩地立在那里。无论举止言谈，都让人有一种挑不出她错处的感觉。那样的姿态，放眼整个京城，都没什么贵女能比得上的。若是平常，许兰舟大概也就找个什么理由打发了去，可今日，他却是一反常态，还真是命人去给忠勇伯府送信去了。 “姑娘是？在下这派人去送信，总要说出姑娘的名号？”许兰舟看着姜柚，耐心地询问。 “我叫姜柚，姜家六小姐，忠勇伯府的人都知道。”眼下她和韩睿才解除婚约，忠勇伯府上下必定都是知晓的。 “好，去。”许兰舟招了招手，命人先去忠勇伯府送信。 许兰舟见姜柚一直站在那里，笑着说道：“姜姑娘要不先坐下休息一会儿，这一来一去的，也是需要时间的。” “好。” 正当许兰舟以为姜柚不会理会的时候，姜柚却是答应了。 许兰舟笑了笑，起身亲自请姜柚在一旁落座，并命人奉茶。这在大理寺的大堂里悠哉悠哉地喝茶，姜柚绝对是第一人。许兰舟一边喝茶，一边观察姜柚，只觉得这姑娘是真的很放松，完全没有在那种在大理寺的紧张感。 本朝建朝之初，大理寺的职责是专门负责刑狱案件的审理，可以说，尤其各种大案那最后都是需要从大理寺这边审理最后才能拍板定案。可，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朝廷又设了一个冥狱司，冥狱司和禁军一样，直接听命于皇帝。一代一代地传下来之后，冥狱司直接与刑部对接，接手了诸多大案，渐渐地就取代了大理寺的位置。而真正的大理寺反倒成了最闲的部门，专门管一些与皇家和朝臣相关的芝麻绿豆点的小事，比如姜柚找忠勇伯府赔钱的事，那就只能找大理寺击鼓鸣冤了。 隔了一会儿，大理寺卿回来了。 姜柚朝着那边看了一眼，目瞪口呆。 她是很矜持的，没有喷了嘴里的茶水，默默地咽了下去。 眼前的大理寺卿，鼻子上横着缠了几道纱布，那模样真的非常滑稽。他所谓地去处理一下，原来竟然还要将撞流血的鼻子给包扎一下么？ 许兰舟起身走向大理寺，非常夸张地说道：“哎哟，大人您这伤得有点重啊！” 大理寺卿点了点头，道：“确实，本官就是太脆弱了，容易受伤。这……问出什么眉目了没啊？” “问了，就是和忠勇伯府有点误会，下官已经差人去告知忠勇伯府了。”许兰舟拱了拱手，道。 大理寺卿相当的满意：“哎呀，许主簿啊，你做事，本官放心。这个案子就交给你了，本官受伤了，去养伤。” “是。”许兰舟应下，弯腰行礼，就看见大理寺卿扶着腰好似身上哪哪都疼的模样从这里走了出去。 许兰舟已经习惯了，他这位顶头上司三天两头病痛不断，他也没辙啊！ 他感觉今日姜柚这个案子恐怕也不是轻而易举就能解决的，他想要明哲保身那是不可能的，总要得罪一方的。 许兰舟坐在一旁，简单地了解了一下具体情况，默了，他差不多是听懂了：“也就是说，姜姑娘你和忠勇伯府的韩公子解除婚约，忠勇伯府答应赔给你十万两？” “不，是我找他们要的，他们并没有当场答应给。”姜柚抿了一口茶水。 许兰舟脑袋里嗡了一下：“他们没答应，你状告他们，你觉得他们会给？” “他们不给的话，那我就跟他们好好算算账，十万两银子还不够赔的。”姜柚不以为然。 她这几日去了几家铺子，拿着芳华令找到了不少芳华令兑换记录，这十几年来，韩夫人用芳华令兑换的各种各样的饰品已经有大几十万白银的价值了，她只要十万两，真的是太够便宜了。 许兰舟只是听着姜柚说的算账，这个账算起来可不好算，他现在就感觉头有点疼了。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派去忠勇伯府的人总算是回来了：“主簿大人，忠勇伯府的人说……要钱没有，说……说姜姑娘愿意告那便去告！” 许兰舟：“……” 他就知道。 姜柚却是笑了笑，对这样的结果毫不意外。 许兰舟蹙眉问道：“姜姑娘，你还要状告吗？” “当然。”姜柚笑着说道，她取出几张誊抄的账目递给许兰舟，道，“麻烦许主簿派人将这几张纸送去忠勇伯府，给韩夫人过目。告诉韩夫人，天黑之前若是不过来大理寺解决此事，我会让人整个京城都知道这账目的来历。让韩夫人考虑清楚了，她若不想要名声了，我成全她。” 许兰舟接了过来，看了下那几张纸上面的内容，看来看去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他又命先前那个人再跑了一趟忠勇伯府。 那几张纸很快便是被人送到了韩夫人的手里，韩夫人瞧见之后，整个人差点炸了！ “这个死丫头，就是要跟我过不去！”韩夫人气得将那些账目给撕得粉碎。 “夫人，您……要去会会那姜家六小姐吗？”韩夫人身边的徐嬷嬷小声问道。 “当然！”韩夫人咬牙切齿地说道，“本夫人倒要看看，这死丫头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找本夫人要银子，她做梦！走，我们过去！” 韩夫人一掷衣袖，带着徐嬷嬷出门，奔向大理寺。 第63章 姜柚:银子到手您请好! 这一次，韩夫人来得很快。 她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大理寺审理堂，一眼就瞧见正在悠哉悠哉喝茶的姜柚，她心里的那股子气顿时蹭蹭地冒了出来：“本夫人倒是不知道，这大理寺何时变成茶话会了？她姜柚一个来诬告之人，竟然还能如此悠闲在此处喝茶？” 韩夫人言语间，目光落在许主簿身上，相当不满。 她可是诰命夫人，见到这些品阶不高的官员，都不需要行礼的。是以，韩夫人其实相当的有优越感。 姜柚缓缓放下茶杯，也没起身，只是笑着对韩夫人说道：“韩夫人终于舍得来了？” 韩夫人脸色沉沉地朝着姜柚走了过去，她站着，姜柚坐着，她便有了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她走到姜柚面前的时候，抬手便是朝着姜柚的脸上呼了过去。可姜柚又怎么可能乖乖认打？韩夫人巴掌甩过去，她便是伸手，从下往上扼住了韩夫人的手腕。 韩夫人不可思议地看着姜柚，她不知道姜柚为何速度这么快，竟然这么精准！ “你……”韩夫人想要拽回自己的手，却没想到姜柚的手劲竟然那么大，她被扼住得都动弹不得。 徐嬷嬷赶紧上前，连忙想要拽开姜柚的手，可她碰着姜柚的手，姜柚拿着韩夫人的手甩了一把，徐嬷嬷就觉得脸上一痛，她这是被自家主子的手给打了！ 韩夫人挣扎得更厉害了：“姜柚，你给本夫人放手！” 姜柚这才懒洋洋地一甩。 韩夫人连续后退几步，被徐嬷嬷给扶住了：“夫人，您没事？” 韩夫人气得胸脯起伏不定，她愤怒地看着姜柚，骂道：“姜柚，你的教养都喂了狗吗？我是你的长辈，你竟然对我动手！” 姜柚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的时候，她挑了挑眉，对韩夫人说道：“韩夫人，既然来了，就别废话了，十万两银子呢？” “你做梦！”韩夫人更是忍不住破口大骂，“你别得寸进尺，我已经将芳华令还给你了，你还想要十万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姜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丫头！” 姜柚听着韩夫人的怒骂，也不恼怒，只心平气和地说道：“韩夫人，这十万两若是忠勇伯府舍不得给，那我只能让您去过的铺子去府上收账了。十几年的账啊，那可不少呢！” “你敢！”韩夫人瞪大眼睛看着姜柚，那眼神，恨不得要把姜柚给生吞活剥了！ 姜柚弯了弯唇角，看着韩夫人半晌，歪了歪脑袋，道：“你看我敢不敢？” 她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还怕韩夫人威胁吗？ 而韩夫人看着她那个样子，心惊不已，她完全相信姜柚真的干得出来！ “你少在这里吓唬我。”韩夫人冷静下来，声音低了几分，“你说让人去收账便收账吗？那些都是芳华令抵的，你现在跟我说收账，你觉得可能吗？” “芳华令的主人是我，你只是代为保管。”姜柚提醒韩夫人，“韩夫人，就不要再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很简单，要么自己爽快点给银子，要么我让各家铺子上门去收账，总归，你该给的还是要给。” 无论如何，忠勇伯府这十万两银子是给定了！ 她已经对忠勇伯府够客气了，看在苏衍的面子上，她没有对忠勇伯府赶尽杀绝已经是够够的了。 忠勇伯府前世对她无情，对苏衍也没多少亲情。二皇子和镇北王府接连出事之后，忠勇伯府并没有受到牵连，那会儿的忠勇伯府几乎是立刻就撇清了与二皇子一党的关系。大概也就是在苏衍回来之后，忠勇伯为苏衍象征性地向皇帝求了情，可那会儿，皇帝也想着要给镇北王府留个血脉，本就没打算诛杀苏衍。 韩夫人恨死了姜柚这副嘴脸，叫她掏出这十万两银子，她心有不甘啊！ 那边，许主簿已经飞快地记录下来两人争吵的内容，他这会儿才说道：“韩夫人，依在下看，您还是赔银子比较合算。” 韩夫人瞪了许主簿一眼。 许主簿指了指面前整理好的记录，说道：“韩夫人刚刚和姜姑娘所言，在下已经记录在册了，就目前来看，韩夫人您是理亏的一方……这硬碰硬，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局啊！” “你闭嘴！”韩夫人骂道，“大理寺卿呢？怎么你一个主簿管这事？” 许主簿被骂，脸上的表情凝住了：“韩夫人有所不知，此事大人已经交由在下全权负责了，如果韩夫人真的需要在下公开审理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到时候……见到的人多了，韩夫人怕是更加站不住脚了，也实在……太丢人了。” 韩夫人脸色更黑了。 姜柚已经让她气得够呛了，这许主簿说话也好不到哪里去，合着她今日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给那十万两银子？ “韩夫人考虑好了吗？”姜柚笑着问道。 韩夫人瞪着姜柚，咬牙切齿地说道：“徐嬷嬷，回去拿银票。” “夫人真的要给十万两银子？”徐嬷嬷听着心都在滴血。 韩夫人捏紧了帕子，像是将帕子当成姜柚了一般狠狠揉捏，她气恼地说道：“是！给她！给她！本夫人倒要看看，她还能翻出什么浪花儿来！” 徐嬷嬷听罢，应下声，便是先行退了下去。 许主簿起身，笑容满面地说道：“韩夫人请这边坐，坐下好好聊聊，耐心等。” “滚！”韩夫人立在那里，扫了许主簿一眼，毫不客气的便是让他滚。 许主簿的笑容僵了僵，自己坐了回去。 没事，不能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他得想开点。 韩夫人看向姜柚，再想姜柚做的这些事，她心里的火气就蹭蹭直冒。不过眼下她是真的觉得庆幸，幸好跟姜柚解除婚约了，这种女人怎么配得上她的宝贝儿子？ “姜柚，原本看在你娘的面子上，我指不定还会照拂你一二，不说别的，你的婚事我肯定会替你娘给你把把关。可如今，你真是叫我失望透顶，今日你收了银子，往后与我们忠勇伯府再无瓜葛，你可有意见？”韩夫人心里很堵，可说出的话却仍然需要有优越感。 与忠勇伯府再无瓜葛，可有意见？ 姜柚弯了弯唇角道：“当然没有，您请好。” 韩夫人：“……” 第41章 姜柚被陷害 “呵呵呵……”姜柚只是笑。 可不是太好笑么？ “你笑什么？”郭中书令恼怒地说道，“你这恶毒的女子，竟存了这样的心思！今日二殿下和三殿下在场，你别想狡辩！” 姜柚收了笑容，转向喜儿，笑盈盈地问道：“喜儿，你当真是亲眼瞧见吗？” 喜儿触到姜柚的目光，没由来的觉得心慌。姜柚脸上是淡淡的笑容，连带着眼里都好像是笑意。可在喜儿看来，却是瞧出了冷冷的嘲讽之意。她是编的，她自然是心虚。 林氏这会儿开口说道：“喜儿，你要如实说，切不可隐瞒。如果你冤枉六小姐，我们姜家是绝对不会容忍的。” 喜儿眼神闪躲，立刻跪了下来，她举起两指道：“夫人！喜儿在此发誓，喜儿所言句句属实，如若有假，天打雷劈！喜儿确实听见了六小姐与那女子说的话，喜儿真的很害怕，一直都不敢言语。可喜儿思虑过后，便是觉得绝不能让六小姐成功，所以喜儿才赶过来，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林氏目光凝重地说道：“你确实不该隐瞒，既然听见了，就该早些同我说。” 姜柚笑问道：“夫人，这么说来，你相信喜儿说的话了？” 林氏看向姜柚，道：“姜柚，喜儿跟了我多年，自是不会撒谎。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你还是当面说清楚，免得被冤枉。” “哦，夫人都不需要细问，便是信了。难不成，我还能预知夫人今日会带我来郭府不成？”姜柚笑着问道，她今日来郭府，是早上被林氏喊过去才知晓，林氏也不应该会忘记？ 可林氏，都没有多问，就选择相信喜儿……这里面的种种，自然也是耐人寻味了。一边对姜柚各种示好，一边又在暗中来这一出，真是可笑至极。到底，是她低估了林氏。 林氏细想了下，道：“此事是我昨夜便安排妥当的，你该是昨夜就知晓我会在今日带你来郭府。” 姜柚觉得挺好，林氏这落井下石用得挺好，即便她逆风翻盘，林氏也可以摘得干干净净。总之，有喜儿出头了，横竖都是喜儿的问题。 郭中书令眉宇间的喜悦难以隐藏，他转向慕容羡和慕容修，道：“二殿下，三殿下，此事已经很明了了，就是这位姜六小姐买通镇北王妃身边的那侍女闹出的这一幕。真是好算计啊，害王妃落水，再救王妃，将自己当成镇北王府的恩人，这一般人真的难以想象啊！还请二位殿下定夺，且不可饶过此女！” 慕容羡看着姜柚，却是替姜柚担心。 他是不会相信姜柚一个弱女子能有胆子做这样的事，对她也实在没什么好处啊！再说了，她这么漂亮，在苏衍身上下工夫也比在镇北王妃身上下工夫要强。 “六小姐。”慕容羡拧眉，道，“你心里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出来，本王也不会只听这个侍女一人之言。” 慕容羡这般提醒也算是给姜柚退路了，左右也只是一个丫鬟这般说，又没有什么实证。 姜柚低头看着喜儿，喜儿仍然跪在那里，低着头，叫人看不出她的表情。 “喜儿，我且问你，你是在哪里瞧见我和那女子说话的？”姜柚问道。 “在……就在姜府后院外。”喜儿低声说道。 “后院外？哪个后院外？是府内，还是府外？” “府内……” “府内？我倒是好奇了，那镇北王府的丫鬟是怎么进的我们姜府了？”姜柚含笑询问。 “不，我说错了，是、是府外。”喜儿有些心虚，回答问题就显得有些磕磕巴巴。 “府外？我出府都须得去夫人那报备才可以，却不知夫人那里有我出府记录吗？喜儿，你这编排练得不熟，胡言乱语倒是熟得很啊！”姜柚嗤笑。 喜儿一听，眼神不由得躲闪，但是她还是想挣扎一下：“我没有胡言乱语，我说的都是实话！六小姐，你做错了事怎么不承认呢？若非你早有心思，又如何刚好救了镇北王妃？那个时候，大家都在后院，为何你一人去了花园？这本身不就是一件让人怀疑的事吗？” 她为什么会到花园，那不得问林氏了吗？林氏非让她出去走走啊！ 姜柚知道，林氏是不可能会承认的，这火烧不到林氏那里。 郭中书令只想快点给姜柚定罪，这样他才能放下心来：“姜六小姐，事到如今就不要再狡辩了。你们府上的侍女亲自指认你，你觉得你还能够洗脱嫌疑吗？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只会这些阴暗的勾当！” “郭大人。”慕容羡皱眉，扫向郭中书令道，“本王觉得，你似乎对六小姐有很大敌意？” “二殿下，臣没有。”郭中书令心中一惊，连忙否认道，“臣怎么会跟一个庶出小姐过不去呢” 慕容羡扯了扯唇角：“可依本王看，都是靠一张嘴，谁说信谁，也没有什么实据，不合适？六小姐再不济也是个主子，这丫鬟胡乱攀咬，言语不明，不足为信。” 郭中书令顿时无语了，慕容羡这番话那可是明确站姜柚那边了。 喜儿听了慕容羡的话，眼神里已经有了几分慌张，若是没人信她，那她小命恐怕都难保。她忙给众人磕头，道：“婢子所言皆是实情啊，婢子还瞧见六小姐拿了毒药给那女子……” “毒药？”姜柚扯了扯唇角，冷笑不已，“你的意思，是还给了那女子毒药，让她事成之后自杀一了百了吗？你在侮辱谁的脑子啊？” 喜儿整个人都止不住发抖，她忙道：“六小姐，你不要再做困兽之斗了，婢子说的这些，你全都没有解释……” “我都不知道我何时出府与外人合谋，我要怎么解释？”姜柚冰冷地笑起来，“倒是你啊喜儿，到底是谁让你如此陷害我的？” “我……我没有……”喜儿连忙摇头。 慕容修一直看着姜柚，她明明可以直接对喜儿展开攻击，让喜儿哑口无言，可她一直都不温不火地慢慢说，这样子更像是在……拖延时间？ 慕容修想着，不由得弯了弯唇角。 真是有意思！ 姜柚则是直接向着慕容羡说道：“二殿下，喜儿所言，全都是信口胡诌，一个小小的丫鬟，竟敢如此陷害臣女，还请二殿下将这丫鬟带下去，严加拷问，务必要问出幕后主使！” “六小姐，你什么意思？”喜儿尖叫起来，“你是要屈打成招吗？” 姜柚则是看向喜儿，软软一笑，道：“如果屈打你能招的话，那就屈打成招了。” “你！”喜儿脸色顿时一片煞白。 慕容羡听了姜柚的话，很是认同：“这个丫鬟陷害你之事，的确需要细查。” 郭中书令傻眼了，他转向慕容羡，道：“二殿下，这是姜府的侍女啊，姜府的侍女指认姜六小姐，如何不能采信？” “靠一张嘴指认算数的话，镇北王妃还在郭府落水的，本王是不是可以说是郭大人所为？”慕容羡看了郭中书令一眼，目光里的冷然一闪而过。 郭中书令一脸愕然，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惨叫声从门口传来。 伴着惨叫声，更有两个五花大绑的人被扔进了厅内，那两人在地上滚了几圈，就砸在喜儿身边。 喜儿跪在那里，突然见到两人砸到身边，顿时吓得脸都白了。 这……这什么情况！ 姜柚朝着门口看了过去，脸上的笑容渐渐浮现。 此刻，苏衍带着易开从门口走了进来。 第64章 他是穿书者! 徐嬷嬷回了忠勇伯府一趟，等再来大理寺的时候与韩睿才一起，十万两银票是韩睿才亲自拿过来的。 韩睿才什么都没问，上前便是将那些银票直接放在了姜柚面前：“十万两银票在这里，你看下。” 他本来还觉得对姜柚有愧疚，可现在听说姜柚将他娘都逼到这样地步了，他心里对姜柚又觉得反感了。他现在只想把银子给了，然后不要再跟姜柚有所接触了，离得越远越好！ 韩夫人看着银票落在姜柚手里，心都痛，可想到芳华令的事，她还是忍下了。罢了，若是芳华令所兑的那些饰品都被拿回去，那她才是真的心痛。 “阿睿，我们回去！”韩夫人沉沉地叹息一声，身心俱疲。 韩睿才连忙上前，扶着韩夫人，与韩夫人一同离开。 姜柚将银票收好，目的达到，她也可以离开了。 许兰舟见她准备离开了，忙道：“姜姑娘，你这就走了？” “不然呢？”姜柚回头看向许兰舟，问道，“许主簿还有事？” 许兰舟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也没什么事，姑娘今日也算是达成目的了，挺好，挺好。” “多谢许主簿，告辞。”姜柚向许兰舟道了谢之后，转身便是离开了大理寺。 可她刚从大理寺走出去的时候，却迎面碰见了慕容修。慕容修和林崇山一同来的，他们是在大理寺正大门的位置碰了面的。 林崇山一见到姜柚，便是忍不住阴阳怪气地说道：“姜柚？怎么哪哪都能碰见你？你是特地在这里等我的？” 姜柚给了林崇山一个白眼，她往旁边绕了几步，准备直接离开。 慕容修却是开口挽留道：“六小姐请留步。” 姜柚每每听到这个声音，就觉得好一阵恶寒。她从前到底是有多傻，竟然被慕容修这样的人给迷住了，迷得都分辨不出对错了。 姜柚停了脚步，转向慕容修的时候，唇角微勾，道：“三殿下有事吗？” 林崇山不悦地说道：“姜柚，你明知三殿下来了，为何连行礼都不曾？你是看不起三殿下吗？” 姜柚不言语，只是看着林崇山。 她总想捏死林崇山。 慕容修笑着提醒道：“崇山，你不要每次都如此针对六小姐，怎么还是这么粗鲁？一点长进都没有！” 林崇山撇了撇嘴，道：“女人真是麻烦！殿下，属下大约就是这样了，不懂怜香惜玉之情，也不需要懂。” 慕容修摇了摇头，一脸无奈，说道：“你先进去，本王同六小姐说几句话。” “你和她有什么好说的？”林崇山下意识就是这么一句。 女人在他看来都是废物，和女人好好说话也没什么必要，反正女人也不会懂他们的大业。 慕容修没吭声，却是看着林崇山，林崇山触到慕容修的目光，无奈地叹息一声：“好，我先进去。” 等到林崇山进去之后，慕容修才转向姜柚，说道：“六小姐，实在不好意思，崇山他是个粗人，他有什么得罪六小姐的地方，本王代她向六小姐赔罪了，还希望六小姐不要见怪。” “让他别招惹我，便足够了。”姜柚哼笑一声，回了一句。 可以说，她同慕容修说话的时候，语气自然而然地就带了几分冷漠。 慕容修也听出来了姜柚言语里的冷漠感觉，他笑了笑，道：“本王觉得……六小姐似乎对本王有很大的敌意，是本王有什么地方对不住六小姐？” 姜柚轻扯了扯唇角。 他对不起她的地方还多着呢！ “六小姐，上次本王托人送了一个礼物给你，你收到了吗？”慕容修问起礼物的事。 姜柚看着慕容修，当然知道慕容修说的是面具的事，她也想知道慕容修到底为什么要送她面具。 她挑眉，问道：“殿下说的是……一块面具？” “对，你收到了。”慕容修点头，“六小姐喜欢那个面具吗？” “我扔了。”姜柚抿唇，回了三个字。 “扔了？”慕容修一愣。 “原来那是三殿下送的，三殿下送东西好生奇怪，也没留个署名，我哪知道是三殿下送的。”姜柚低着头，冷淡地回应道，“我瞧着那面具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还以为是别人送错了，总觉得不大吉利，便是叫人扔了。” 慕容修：“……” 解释得合乎情理，真是让人连气都生不起来！ 慕容修蹙眉问道：“六小姐当真不认识那块面具？” 姜柚疑惑地看向慕容修，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说道：“殿下何来此问？为何会觉得我应该会认识那块面具？” 慕容修看姜柚是真的一脸懵懂的模样，倒不像是说假话。他笑了笑，摇了摇头，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那便是本王认错人了，实在不好意思，唐突了六小姐。” 果然是认错人了吗？ 姜柚听见慕容修这么说，便是低着头应道：“既然是殿下认错人了，姜柚自然不能怪殿下。没什么事的话，姜柚告退了。” 慕容修点点头，道：“好，六小姐请。” 姜柚微微施礼，转身从这里离开。 慕容修却一直没有进大理寺，他站在门口，一直目送姜柚离开。 他脸上的笑容慢慢隐了下去。 他隐约觉得，姜柚有些难以接近，这事就变得有些棘手了。 那块面具…… 慕容修不觉蹙眉。 他想不通到底是出了什么偏差，明明……按照时间线，现在的姜柚应该是被困姜家，想尽办法去逃婚，她应该是走投无路才是……可现在看起来，她什么事都没有，顺利解除婚约，还与苏衍有了不一样的交集。难道，她和苏衍的那一夜都有了偏差，她和苏衍的人生轨迹也发生了改变？ 慕容修背过手，拳头不由得捏得紧紧的。 想来，是他的到来让这一切都有了变数。 是了，慕容修是穿书者，这个世界，在他的眼中是一本书所构造出来的世界。 在这本书里，姜柚不再是女主，苏衍也不再是男主，他才是男一号，才是绝对主宰！ 眼见姜柚消失在视线里，慕容修轻蔑地扯了扯唇角。 他想要得到的，从来都不会得不到！ 第65章 好名声捐出来! 姜柚离开大理寺之后，并没有急着回姜家，而是去了一趟户部的捐纳处，将十万两银子尽数捐出。 “姑娘哪里来的银子？”户部捐纳处那位洪主事翻看着姜柚放过来的银票，左看看右看看，仍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捐纳处每年收到的捐款不少，可年轻的小姑娘一下子捐十万两的，还真是第一人，洪主事怎么看都觉得姜柚这捐款更像是开玩笑。 姜柚耐心地解释道：“这是我与忠勇伯府解除婚约之后，忠勇伯府赔给我的。这么一大笔银子，我拿着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思来想去还是捐作军饷，为边关保家卫国的将士们尽一份心意！” “你要捐作军饷？”洪主事更加意外了，小姑娘竟然还关心着家国大事。 “对。”姜柚点头，“就劳烦洪主事写清楚一些，这笔银子我要捐给镇北军，作为镇北军的军饷。” “镇北军？”洪主事拿着笔，将姜柚说的细细写下，不敢有半点怠慢。 捐纳处还是第一次收到明确给镇北军的军饷，真是让人意外。 “姜姑娘捐的款项洪某一定会尽快交到镇北军手里，这是捐纳书，请姜姑娘过目，没有问题的话，便请姑娘按下手印。”洪主事写完捐纳书，将捐纳书双手捧了过来，递到了姜柚跟前，让姜柚过目。 姜柚看了一下，并未看出什么破绽，便是按了手印。 洪主事誊抄一份之后，让姜柚再度按了次手印，接着，他对姜柚说道：“姜姑娘在此稍等片刻，洪某先去找侍郎大人，让侍郎大人先过目，待捐纳书盖上官印再拿回来给姜姑娘一份。” “好，洪主事请。”姜柚点头。 洪主事拿着这两份捐纳书先行离开了这里，让姜柚在这里等他。不过，也没多久，他便是回来了，捐纳书上已经盖上了户部的官印。 洪主事将其中一份递给了姜柚，道：“姜姑娘，这一份便是交由您保管，将来若有什么问题，您带着捐纳书只管过来找我们。” “好，我知道了，多谢。”姜柚接了过来，道，“既然已经办好此事，那我先回去了，有劳洪主事。” “客气了，要谢也是我们谢姑娘您。”洪主事笑着说道。 他来捐纳处这么多年，还第一次见到有人一次性捐十万两的…… 姜柚将这些银票丢了出去，心情别样的好，从户部离开的时候，她脸上更是流露出一种释然之情。她将十万两银票都捐给了镇北军，这才是最最令人高兴的事。 而姜柚捐了十万两一事，很快就在朝臣中传来了。 百官惊讶不已，细细一打听，竟然是一个小姑娘捐的十万两，而且，听说还是个庶女。再一打听，竟是姜侍郎府上的庶女，顿时，百官又一个个排队去姜仁实那里夸姜仁实教导有方。 姜仁实：“？？？” 他都不知道这件事！ 可听着别人不住地夸他，他的心也跟着有点飘。 最生气的莫过于忠勇伯府了，眨眼间，姜柚就被夸成了心怀大义的奇女子，而忠勇伯府抛弃姜柚那简直是十恶不赦。忠勇伯再一听姜柚捐了十万两，顿时心都在滴血，那十万两分明是忠勇伯府赔的，竟是被姜柚拿去捐去了…… 他们忠勇伯府赔的银子，让姜柚拿了那般好名声？ 忠勇伯府听得着急上火，一口气没缓过来，气得晕过去了。 这朝堂中就此事讨论得热火朝天，姜柚在姜府却也是过得十分惬意。她将十万两银子捐给镇北军，无形之中已经是为自己选好站队，可她并不在意，包括因为捐款得来的好名声，在她看来也不过是一点虚名，并不值得骄傲。 晚些的时候，镇北王府的请帖便是送到了姜柚的手中。 姜柚看了一眼，这请帖是以镇北王妃的名义所写，镇北王妃身体大好，邀请姜柚明日去镇北王府做客。其实，也就是想要感谢姜柚，在镇北王妃的眼里，姜柚那可是她的救命恩人。 “小姐你是不知道，我刚去了一趟前厅，听见大家都在议论你呢！”花燕不无夸张地说道。 “是吗？”姜柚低着头，正认真地做着绣活儿。 她绣的是锦鲤纹饰，锦鲤代表着好运，以锦鲤做纹饰，也表现了对未来美好的向往和对好运的期待。 花燕听见姜柚应声，也不知道姜柚是不是爱听，但她觉得说一说总是没错的：“今日坊间都在盛传小姐所做之事，小姐捐款十万两作为镇北军的军饷，此事已经全城皆知了！府里下人都说，小姐今次也是为了咱们姜府争了个面子回来，不过小姐您可真舍得下血本，十万两啊，说捐就捐啊！” 花燕听了都觉得心疼，太心疼了。 姜柚笑着说道：“那十万两本就不属于我，捐出去一举几得，何乐而不为？” 忠勇伯府本来估计还得想着要怎么把那十万两给要回去，现在，姜柚这么一出直接断了忠勇伯府的后路。但凡忠勇伯府要来找姜柚要银子，姜柚能立刻把国家大事都扯上前来，忠勇伯府哪里还敢来要这些银子？ 这一局，忠勇伯府无疑是输得彻底。 “姜柚呢，叫她出来！”姜柚正认真地绣着锦鲤纹饰，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道颇为刺耳的声音。 姜柚手上动作顿了顿，险些错了一根线。她蹙眉看过去，花燕已经出门去看什么情况了。 很快，花燕便是回来了，对姜柚说道：“小姐，五小姐来了。” 姜柚放下手里的绣样，抬头看向花燕，问道：“姜柠……她这解除禁足的时间到了？” “应当是没有。”花燕摇头，“估计又是秦姨娘求情什么的，所以就提前出来了，上次也是提前了……” “好……”姜柚起身，朝着屋外走去，道，“也好，我去会会她。” 她实在是想不透，姜柠这个蠢东西，怎么刚放出来就迫不及待想要来她这里刷存在感呢？ 上次也是，这次又是，不成全都不行！ 第42章 姜柚苏衍配合默契 郭中书令原本就有些气恼慕容羡一直在护着姜柚，此刻突然瞧见有两人被丢进厅里，再一瞧那两人的脸，郭中书令脸色顿时白了起来。 郭中书令看向苏衍，压下心头的不悦，道：“苏世子，您这是什么意思？” 苏衍走上前，停在姜柚身边，对郭中书令道：“刚刚，郭大人说，姜府的侍女指认姜六小姐，如何不能采信。那现在……郭府的下人指认郭大人，也是可以采信的，是？” 郭中书令那一瞬间，感觉喉咙都被掐住了。 他好半晌，才道：“苏世子慎言。” 苏衍给易开使了个眼色，易开顿时上前，一把将地上其中一人给拽了起来，让那人跪了起来。 慕容羡仔细瞧了瞧，对苏衍，他语气明显好了很多：“阿衍啊，这是怎么回事啊？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说。” 他们先前去花园那边细查之时，便知晓郭府仍是打算让姜柚来背锅。苏衍让慕容羡先拖延时间，他去抓真正的凶手，慕容羡本来还想着要怎么拖延时间，却不想，他完全不用考虑那些，姜柚已经自觉拖延时间去了。不得不说，姜柚和苏衍这没有事先沟通的默契真的是恰到好处。 苏衍拱了拱手，道：“殿下，柴荷是被毒针刺杀而亡，她是死了，但身上却留了一块郭府的身份牌。因着这块身份牌，我们找到了此人，并在此人身上找到毒针。” 那人跪在那里，仍然不肯承认：“大人，小人根本不认识什么柴荷，小人的身份牌丢了，小人跟您报备过的。至于毒针……小人就更不知道了，小人也不可能会杀人啊！” 郭中书令脸色沉了下来，他对苏衍相当不满：“苏世子，你过分了？随便抓一个府上的下人，就安如此罪名吗？” 苏衍正欲开口的时候，姜柚先开口了：“郭大人不要急啊，总得让人细问一下？就像刚刚你们问喜儿一样，总要问的？” 郭中书令看着姜柚，脸色极为难看，却也没有办法。 姜柚目光转向地上跪着的那人，笑盈盈地说道：“先前，柴荷一直在看的人便是你？” “小人不知六小姐所言何意！”那人扭头，不去看姜柚。 姜柚眉梢微挑，道：“你怕是不知道，我去救王妃之际，曾在柴荷的身上撒了一把药粉。柴荷死之前见过谁，那药粉便会沾染在谁的衣服上，而你的身上便有药粉。” “不可能！”那人脸色一变，立刻否认。 “不可能？”姜柚浅浅地笑起来，转向被抓来的另外一人，道，“你可以问他呀，先前他可是见识药粉的。” 另外那人也被易开抓了起来跪在那里，听闻姜柚的话，他的脸色更是白一阵青一阵的。 而先前那人内心的防线就已经开始崩溃了。 姜柚蹲下身来，看了看那人衣角处，眉梢微挑，道：“你瞧，这不就是药粉吗？你不承认也不行，证据是骗不了人的。” 那人脸色开始变了，他下意识低头朝着自己的衣角处看了一眼，眼神躲闪，明显有些慌张了。 郭中书令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没想到姜柚竟然来这一招！ 慕容羡转向郭中书令，说道：“郭大人，这……您是不是也要解释一下？” 郭中书令忙道：“二殿下，此事臣不知啊！臣根本不知道这府里竟然有下人做这样的恶事，一定要严查！” 那人没想到郭中书令竟然直接这样说，顿时脸色都变了：“大人……” “你不要说话！”郭中书令咬牙盯着那人道，“你做了这样的恶事，着实可恶！你与那柴荷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做这一切又是何居心？一五一十的全都说清楚才是！本官待你不薄，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你老老实实交代所有，本官念在你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会留你家人一条活路。” 姜柚听罢，唇角弯了弯。 郭中书令这番话，分明是威胁。 果然，那人在听到郭中书令这话之后，顿时脸色都跟着发白。 他还有家人的性命捏在郭家手里，他还能如何？ 慕容修见状，便是对慕容羡说道：“二哥，既然这凶手已经抓到了，不如交给大理寺？这样重要的案子，还是交给大理寺查得清清楚楚才是，免得再有疏漏。” 慕容羡看向慕容修，点点头道：“三弟所言极是，的确应该要交给大理寺彻查。郭大人，你没有意见？” “没有。”郭中书令艰难地笑了笑，道，“二殿下和三殿下所言甚是，臣听二位殿下的。” 主要不听也不行！ “那另外这人是……”慕容羡看着另外一个被抓的人。 苏衍便道：“我们抓凶手之时，此人和他待在一起，负隅顽抗，所以一并抓了。” 慕容羡点头：“既如此，那一并带去大理寺！一道审！” 苏衍看了一眼旁边的喜儿，便转向姜柚，问道：“还有此女……六小姐，你觉得呢？” 喜儿一听，忙看向林氏，林氏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于看都没看喜儿一眼。 喜儿顿时感觉心都凉了。 姜柚说道：“此案既然是交给大理寺，还是让大理寺彻查为好，免得下次再有别的变故，我可没那么多的精力去应付下一个指认我的人。” 慕容羡点头，认同地说道：“六小姐所言极是，确实是需要让大理寺彻查。这样的下人，诬告主子，一定要严惩才是。” 喜儿一听，顿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一场，最后却是以大理寺接手为结局。 最慌的便是郭中书令了，他觉得庆幸，没有当面被指认，可同时又觉得很棘手，落到大理寺，后面只怕就更麻烦了。 慕容羡则是起身对慕容修道：“三弟，这事既然已经交给大理寺，那我们就先走，还是剩下一些时间让郭大人好好收拾一下郭府，这郭府真的是够乱的。” “二哥说的是。”慕容修笑着点头，“那我们先走！” 这两人说着，便是共同起身，准备离开。 当然了，他们说是离开，却也是等着大理寺的人将这些人带走之后，才真的离开郭府。 慕容羡离开之前，还同苏衍说了几句：“先前你让我拖延时间，没想到，不用我去拖延，那位姜六小姐就已经帮你拖延时间了。你们俩这是事先说好了？” 苏衍没说话，只是回头看向姜柚。 姜柚此刻站在前厅门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慕容羡笑着对苏衍说道：“不说了，我走了啊，这姜六小姐……不错。” 苏衍没再说什么，只目送慕容羡离开。 待慕容羡离开，苏衍便朝着姜柚走过去，可还未到姜柚身边，林氏便从前厅内走出来，停在姜柚身边。 也不知道林氏说了什么，之后，姜柚便是跟着林氏走了。 苏衍只好停下脚步，目送姜柚和林氏离开。 但今日种种，姜柚一言一行，都映入他的眼底，让他惊艳，亦是难以忘怀。 姜柚跟着林氏离开郭府，这会儿，先前参加郭夫人寿辰的人也都陆陆续续离开了。 林氏甚至于都没有和姜柚解释什么，她可能是不屑，姜柚也没说，也没问。 就这样，两人一直到了姜府。 马车停下，林氏自行进府，姜柚则是回到了善若阁。 “小姐，你回来了，刚刚有人送了这个盒子来。”花燕见到姜柚，第一件事就是将一个盒子递到了姜柚手中。 姜柚微微拧眉，接过这个盒子，将这个盒子打开了。 当姜柚瞧见盒子里的东西之时，目光瞬间冷了下去，脸色也跟着沉了下去。 第66章 苏衍的邀约 姜柠站在院子里，背对着阳光，整个人都似乎笼罩在阴影之下。 姜柚远远的走来，倒是注意观察了下姜柠，经过上次的事，姜柠看起来倒是阴郁了不少，之前那些锋芒眼下好像都收敛了几分。 看着姜柚走过来，姜柠的目光顿时落在姜柚身上，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阴冷。这一次，姜柠很冷静，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前去与姜柚撕扯，而是远远地瞧着，冷嘲热讽道：“六妹妹，见你一面还真是很难啊！” 姜柚在距离姜柠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停步了，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姜柠，道：“五姐姐这刚解禁，就特地来看我，这么想我么？” 姜柠哼笑一声：“是啊，我那么请你过去你都不去，我可不就得想办法来找你了么！” 姜柚点点头，一副她已知晓的模样，问道：“那行，开门见山，五姐姐特地来找我有何事？不妨直说。” 姜柠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姜柚，她那样的目光，带着几分寂寥，是从前从未有过的。她经历了这一遭，知道自己已经躲不了了，可有些答案她还是很想知道。她问姜柚：“姜柚，我问你，是你让王英约我出来毁我名节的，是不是？” 姜柚扯了扯唇角，看着姜柠，并不愿意回答。 姜柠呼吸一顿，提到这件事，她仍然觉得恨意滔天：“姜柚，你是想毁了我，是不是？” 姜柚白了她一眼，道：“你放王英来善若阁的事怎么不说？” 姜柠目光微闪，道：“我只是让他来吓唬吓唬你而已……” “哦，吓唬吓唬而已。”姜柚扯了扯唇角，“那刚巧，我也是，我也只不过让王英吓唬吓唬你便罢了。” “你！” 姜柠捏着拳头，实在是很生气，可她又实在是无法反驳。说到底，也是她咎由自取，可她心里仍是咽不下这口气！ 姜柚原本也只是让王英约姜柠出去吓唬吓唬姜柠，只不过，王英怎么想的那便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了。姜柠那般利用王英，王英不愿意放过这样一个机会，也着实正常。说到底，她不过是放任事情自由发展罢了，毕竟，姜柠这样的人也不值得她费心。 “你本来就不喜欢韩公子，你也顺利和他解除婚约了……可你为何要这样对我呢？你不喜欢，我喜欢啊！”姜柠忿忿不平地对姜柚说道，“你明明可以把他让给我，为什么一定要闹成这样？” “你和我说这个……不觉得可笑吗？”姜柚扯了扯唇角，真是要被姜柠给逗笑了。 自始至终，姜柠都根本看不起姜柚。 在韩睿才的问题上，姜柠从来都没有和姜柚商量什么，她一直在做的都是直接去抢。姜柠一直优越感满满，觉得姜柚不配与忠勇伯府有婚约，她想取代姜柚。可她从来没想过，姜柚是真的很不屑忠勇伯府这门婚事。 姜柠听着姜柚的话，只听出来浓浓的嘲讽。对，就是嘲讽。她觉得现在姜柚是越来越看不起她了，而她有今时今日的下场，全都是姜柚害的！ 姜柠念及此，声音冰冷地说道：“姜柚，我们走着瞧！我告诉你，我不会认命的，王家想娶我，做梦！至于你，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你给我造成的伤害，我全都记下了，总有一天，我要你百倍千倍万倍的奉还！我说到做到！” 姜柚点点头，道：“好，我等着。” 姜柠死死地盯着姜柚，见姜柚仍是这样云淡风轻的模样，姜柠气得甩袖，转身就走了。 今日之辱，她记下了！ 姜柚看着姜柠的背影，嘲讽一笑，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了过去。 姜柠当然不会甘心嫁给王英做妾，她如今好不容易解除禁足，只怕会很快行动，尽快找一个更好的出路…… 姜柚并不想费心去管姜柠，姜柠嫁不嫁王英，都与她没有关系。她重来一世，目的也从来不是这小小的姜家，她要走出的是另外一片天地。上辈子到底都在这冰冷的皇宫，这辈子，她报完仇之后，只想走得远远的，天高任鸟飞，无拘无束地过好这一辈子。 镇北王府第二日便是派了马车过来接姜柚，可见对姜柚的重视。 尤其，当姜柚看到赶车的人是易开，她更是懵了又懵。易开可是苏衍的贴身护卫，苏衍竟然把易开派过来接她，一等一的高手被当成一个车夫用，这也太暴殄天物了？ 姜柚看着易开，疑惑地问道：“你们府里……连车夫都没有？” 易开笑呵呵地解释道：“不是，是世子不放心，让属下亲自来接，一定要保证姑娘的安全。” “原来如此。”姜柚点点头。 她大概知道苏衍的意思了，是因为易开武功高强，来接她更放心一些。 “姑娘有所不知，姑娘昨日给镇北军捐了一笔银子的事，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了。世子也是怕有人会对姑娘不利，所以邀请姑娘去王府坐坐，那也得小心一些。”易开再度认真地解释了一遍。 “好，我知道了，多谢你和你家世子，有心了。”姜柚点点头，自行上了马车，进到马车里。 这辆马车从外观上看非常简单，还有些破旧，可里面却是另外一个世界。很宽敞，里面所有的东西看起来都很新，与那破烂的外表对比，真的是差别很大了。 “姑娘坐好，属下要驾车了。”易开提醒着里面的姜又离。 “好，走！”姜柚应声了。 大约也就一炷香的时间，马车便是停在了镇北王府门口。 姜柚下了马车，看着高高的门楣，眼前好一阵恍惚。 她记得从前苏衍回来，面对着废墟一般的镇北王府，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可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却是一种无比悲凉的气息。哪怕隔了这么久，姜柚也能轻而易举地想起来。 如今，镇北王府的门楣尚在，所有的人也都还在。 姜柚正想着，便是瞧见苏衍从镇北王府的正门走了出来，他径自走过来，向着姜柚而来。 第67章 苏衍:万一我想娶她呢? 苏衍在姜柚面前停下脚步，姜柚微微弯腰，给苏衍见礼：“世子。” 苏衍点点头，道：“姑娘请。” 他是亲自过来迎接姜柚的，上次林中小屋一别，他们便没再见过面了。他倒是想见她，可总得想个什么由头，偏巧她又做了一件与镇北王府息息有关的事，捐了十万两给镇北军，那可真是让人惊讶。 镇北王苏澈与当今皇帝是结义兄弟，当今皇帝当年在夺嫡中一举成功，苏澈功不可没。因此，皇帝登基之后，封了苏澈为本朝第一位异姓王。苏澈却是很识趣的，边关稳定之后，他便入了京城，当起了京官，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也好叫皇帝能安心。至于苏衍……苏澈觉得男孩子就该在军中磨砺，因此，苏衍很小的时候，苏澈就将苏衍送到了边关军营里历练，这一待就待了十多年。 姜柚想到前世镇北王府的遭遇，只觉得实在是可悲。皇帝到底是皇帝，哪怕镇北王已经放下一切，可在皇帝的眼里仍是不够的。所以，一点点的猜忌，便可以要了镇北王府上下近百条人命。便是留下苏衍这条命，也是为了让世人觉得他还顾念旧情…… “我爹娘都在等你。”同姜柚一同向内走的时候，苏衍同姜柚说道，“捐军饷一事，很轰动。” “是吗？”姜柚笑了笑，道，“那恐怕要多谢忠勇伯府慷慨了，不然我也没有这十万两银子捐作军饷。” 她脸上的笑容很淡，捐出这么一大笔银子，在她看来也不是什么值得歌颂的大事。 苏衍听着她轻描淡写的话语，却好像能读懂她的心情。她捐军饷也不是为了得到名声，她是真心想为边关的将士们尽一份心意。 此刻，镇北王府的正厅内，镇北王和镇北王妃正在等着姜柚过来。 镇北王妃时不时地理一理自己衣裳和鬓发，有些担忧地询问镇北王：“我今日穿着如何？不会惹人生厌？” 镇北王哭笑不得：“夫人美如画，怎么穿都好看。” 镇北王妃不乐意地瞪他一眼：“你就专门哄我高兴，我又不是让你看的，我是特地来见姜姑娘的，你不懂。” 镇北王：“……” 又让他评她的衣服妆容，又嫌他说得不好，他也太难了！ 两口子正说着呢，就瞧见苏衍领着姜柚进来了。 镇北王妃连忙起身，迎上前来，笑盈盈地唤道：“姜姑娘。” 姜柚停步，忙给镇北王和镇北王妃见礼：“姜柚见过镇北王，见过王妃。” 镇北王妃已经到了姜柚跟前，一把扶起她，携着她的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不用多礼。在我们家啊，没那么多的礼的，姜姑娘过来这边坐。” 姜柚勉强笑了笑，这镇北王妃热情得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镇北王妃牵着姜柚去到一旁的位置落座，又赶紧招呼着下人奉茶。她与姜柚寒暄了几句，目光落在姜柚身上，那是越看越欢喜。想到姜柚和忠勇伯府解除婚约一事，她不免又是特别遗憾地说道：“哎，你这么好的姑娘，那韩家可真是眼瞎，竟然还同你解除婚约。” 姜柚笑着说道：“本就不合适，早些解除婚约也挺好。” 镇北王妃就是觉得心疼啊，这么好的姑娘，平白无故解除婚约还影响了名声，可真是不好听。 苏衍在一旁说道：“娘，解除婚约未必就是坏事。” 镇北王妃没好气地看了苏衍一眼，道：“你说得好轻巧，这解除婚约从来影响的都是女子的名声，你当然不操心了。你要是开了窍，愿意娶姜姑娘我们也是答应的。” 苏衍：“……” “咳咳……”姜柚刚抿了一口茶，呛住了。 她万万没想到，镇北王妃竟然开口就来了这么一句，简直让她不知道怎么接才好。 镇北王妃听见姜柚咳嗽，忙担心地说道：“哎姜姑娘没事？” 姜柚摇了摇头，道：“没事，多谢王妃。” 镇北王妃目光怜爱地看着姜柚，道：“上次在郭家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是个好孩子。后来你救了我，那也算是我欠了你一条命了。我那个妹妹啊，实在是眼高于顶，只以身世论断，反倒是错过了你这样的好孩子。我听说你生母很久都没有回来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收你做义女可好？” 姜柚懵了一下，镇北王妃竟然要收她当义女。 镇北王妃柔声说道：“我知道，你在姜家的日子并不好过，我也并非是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而是真的觉得很喜欢你。我们家啊，就没有女孩儿，一直都觉得好遗憾。” 姜柚蹙眉，不由得看向苏衍。 她虽然对镇北王府很有好感，可没想过当镇北王妃的义女啊！ 苏衍触到姜柚的目光，便是转向镇北王妃，道：“娘，你想什么呢？你请姜姑娘过来就和她说这些，你让人家答应还是不答应的好？” 镇北王妃不觉蹙眉，道：“姜姑娘即便拒绝，我也不会说什么的，只是这般提议……” 苏衍打断了镇北王妃的话：“娘，你收了姜姑娘当义女，那万一我想娶她呢？” 姜柚抬手扶额。 苏衍还不如不要说话！ 镇北王妃却是惊讶地看向苏衍：“你……你认真的？” 苏衍没有立刻回答，他只知道，如果真让姜柚成了他名义上的妹妹，那就真娶不成了。 镇北王这会儿才出声打圆场道：“行了夫人，姜姑娘初次登门，你可别吓着她。虽然你很喜欢姜姑娘，但人家毕竟爹娘健在，我们收为义女，实在不妥。” 再者，他瞧着自家儿子这样子，指不定还真是动了心的，他们当父母的还真的不能再在这里增加难度了。 镇北王妃很快就缓过神来，她点点头道：“是呢，是我太唐突了。阿衍，你先陪姜姑娘在府里走走，晚些到主院来用膳，你可要照顾好姜姑娘。” 镇北王妃满目慈爱，给姜柚和苏衍创造了单独相处的机会。 她想，若是姜柚成了她的儿媳妇，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苏衍听见镇北王妃这么说，便是主动邀请姜柚：“带你去逛逛？” “好。”姜柚点点头，转而给镇北王和镇北王妃行礼，跟着苏衍离开了正厅。 跟这一家人相处，她能感受到的只有温馨。 第43章 前世的苏衍 “小姐，怎么了？”花燕见姜柚神色不大对，疑惑地问道。 姜柚看向花燕，问道：“这是谁送来的？” 花燕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啊！就门房收到的，对方说是要谢礼，我还以为是镇北王府的人送来的呢！不是吗？” 花燕瞧了瞧那盒子里的东西，看起来好像是一块面具什么的，也没什么特别的，镇北王府的人若是感谢姜柚，也不至于会送这么个玩意儿来？ 姜柚没有解释什么，她合上那个盒子，转身进了房间。 她走到房间里，将那个盒子摆在梳妆台上，再度打开。这一次，她却是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这是一块银质面具，上面亦有镌刻的纹路，极为精致，大约也就是能遮住从额头到鼻子的位置。 这块面具她印象太过深刻。 前世被下药，对方就戴着这样的面具，她当时太过害怕，跑得急，并未揭下对方的面具，也未细看，可面具上的纹路她却记得真切。后来，慕容修便是以这块面具来与她相认，也令她信他，长久地跟在他的身边。可如今这一世，她并未失身，也并未见过这块面具，可这块面具却仍然被人送到了她的面前，什么意思？尤其，她如今已经在怀疑当初那个人不是慕容修，而是苏衍，这面具的出现就更加奇怪了。 姜柚端详这块面具，并未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目光沉了沉，将面具重新收回盒子里。 她连带着，将这个盒子都放到了床底下。 她猜测，这面具会不会是慕容修送过来的？ 难不成……慕容修毒发，睡了个女人，他以为那个女人是她？ 还真是……有意思啊！ 姜柚也知晓，今日在郭府，她已经露了锋芒，往后的日子只怕会更加精彩。 …… 是夜。 姜柚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不知怎么的，竟是梦见了苏衍。 那时候，苏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战神王爷，她是他的阶下囚。 他关着她，却并未怠慢她，甚至于，他有空的时候还会来找她。 那一日，他来关着她的院子里找她，与她对弈一局。 他问：“姜柚，你可曾后悔过？” “后悔？”姜柚眉梢微挑，“我为何要后悔？” 苏衍落子，低声说道：“你为慕容修做的够多了，你为他手上沾满鲜血，他马上又要迎娶新的侧妃了。”而她，就连侍妾都算不上。 “我不在意。”姜柚道，“殿下将我从泥潭里拉出来，我便发誓要一生效忠他，只求真心，不求名分。” “真心？”苏衍笑了笑，那样的笑容带了几分心酸，“姜柚，你真的觉得他有真心给你吗？” 姜柚抬头看向苏衍，略带嘲讽地笑起来：“王爷这话就有意思了，他没有真心，难道你有吗？” 苏衍看着姜柚，动了动唇，可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姜柚低头，落下一子：“你与他又有什么不同？你们都在争那个位置，他好歹是皇室血脉，而你……却是谋逆。” 她从落到苏衍手里的时候，就一直很冷静，心态也很平和，静静地接受了这一切。 那个时候，她其实隐约已经感觉到慕容修离她越来越远了，只不过，人固执的时候，就总会想要自欺欺人。 她那时身体一直不见好，苏衍让叶从安给她治病，但她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他们谁都没说。她只是一直认为，是自己体弱，毕竟，她那时候为了慕容修耗在边关也耗了很久了。 苏衍关了她足足一个月，在她以为可能这辈子都无法逃离那个牢笼的时候，苏衍却放了她：“你可以回去了。” “你要放了我？”姜柚很意外。 “嗯，你想回慕容修身边，便回去！”苏衍说道。 直到很久以后，姜柚都觉得，那日苏衍的脸色很苍白，更像是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一般。 姜柚从睡梦里醒来，坐起身来，看着冰凉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屋里来，她整个人都有些茫然。 奇怪，明明过了那么久了，她竟然还能清晰记得苏衍那时的模样。 他看着她，似乎很温柔，又似乎很冷漠。 那样一个人，每每看着她的时候，眼神为何会那么复杂呢？ 那样的前世，姜柚总觉得自己好似忽略了什么，有什么真相却是她一直未曾抓住过的…… 翌日清晨，静嬷嬷亲自过来请姜柚去衢清院，林氏要见她。 姜柚暗暗好笑，昨日林氏什么都没解释，连安抚的话都未曾说，今日倒是好，一早就要见她。想来是昨夜林氏已经和姜仁实达成共识了，是以，今晨叫她过去也是要好好训话的。 “就说我昨日落水感染风寒，就不去给夫人请安了，免得将病气过给夫人。”姜柚直接让柳莺转告静嬷嬷，编了个感染风寒的借口。林氏都已经准备好了，她过去好让林氏好好数落吗？她才不去，林氏真想见她，自己过来好了。 柳莺会意，出去如实转告姜柚的话：“实在不好意思，静嬷嬷，我们家小姐昨夜便高烧不退，今晨刚退烧，但咳嗽得厉害。上一次那十八反的毒性还未好全，这一次又落水，实在是雪上加霜。烦请静嬷嬷回去禀报夫人，我们家小姐真的不是故意不去见夫人的。” 静嬷嬷显然很是怀疑姜柚的病情，可柳莺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直接去确认，只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既然如此，那边让六小姐好好休息，老身这就回了夫人去。” 静嬷嬷对着姜柚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这六小姐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静嬷嬷回去之后，便是将姜柚感染风寒一事回禀了林氏，林氏便是差人去了回春堂请个大夫来看。这一次，来给姜柚看病的换成了叶从安。 叶从安进了善若阁，静嬷嬷也没有像上次看着云大夫那样看着叶从安，柳莺将叶从安请进屋里，静嬷嬷就只在院里等着。 “小姐，夫人请了回春堂的叶大夫来给您看诊。”隔了屏风，柳莺向里面的姜柚禀报。 她刚刚一直打量叶从安，又想起上次的云大夫，世人都说这回春堂的大夫都是俊美的男子，这话可真是不假。 “有劳叶大夫亲自跑这一趟。”姜柚低缓的声音传出来，随后，人也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叶从安打量着姜柚，禁不住失笑：“看来小师妹状态挺好。” “小师妹？”柳莺傻眼了，她看了看叶从安，又看了看姜柚，不可思议啊！ “柳莺，去门口看着点。”姜柚示意柳莺去门口看着点，门是敞开的状态，万一静嬷嬷过来了，她能立刻进入病弱的状态。 叶从安不解地看着姜柚：“小师妹这是……” 姜柚立在叶从安面前，眉眼弯弯，说道：“昨日落水，今日感染风寒啊！夫人不信，特地请了回春堂的大夫来给我看诊，所以，师兄明白了吗？” “明白。”叶从安点头，眼里的笑意更是藏不住了，“师兄会让所有人知道，你是为了救镇北王妃感染风寒，你这风寒来得可真的很是时候。” “是啊，来得很是时候。”姜柚点点头，道，“来探我虚实的人应该也不会少。” 叶从安瞬间就懂了姜柚的心思，要生病那还不好说，他说着还特地打开药箱，拿了两粒药装进瓶子里给姜柚。 “红的是毒药，白的是解药，可以让你迅速进入伤寒状态，哪怕换了个大夫瞧不出破绽。” “那就多谢师兄了。”姜柚接了过来。 回春堂那七位师兄医术都不错，但是每个人专攻的领域不一样。比如叶从安，他最擅长的就是各种各样的毒。 “我来的时候，瞧着你这院子外面就是府外了？住得这么偏僻，你在姜家地位堪忧啊！”叶从安叹息。 姜柚却是笑笑：“我觉得挺好，等哪天我不想做这姜府六小姐了，翻墙就能逃了……” 叶从安：“……” 他的担心多余了！ 第68章 兑现以身相许的承诺? 镇北王妃伸长脖子目送苏衍和姜柚消失在视线里，这才按捺不住惊喜，对镇北王说道：“相公你刚听见没？你儿子开窍了！” 镇北王唇角不由得勾了勾，点头道：“听见了。” 镇北王妃满目惊喜：“真是太好了！刚阿衍说那句话的时候，我看姜姑娘好像也没反驳什么，或许姜姑娘对阿衍也有意思？” 镇北王失笑：“你会不会想得有点多？姜姑娘不反驳是因为她是女子，所以比较矜持。你儿子兴许也就是说说而已，你还当真了呢？” “可你儿子平常对女子那都是避之不及啊！”镇北王妃说道，“哎呀，你看这两年，阿衍在这京城从未和哪个女子走得近一些，这姜姑娘还真是个例外。” “可姜姑娘并非嫡女，若是请旨赐婚的，皇上不一定会同意。”镇北王也有他自己的考量。 “那我不管。”镇北王妃不以为然，道，“咱们家的孩子一生只娶一人，成亲也不看门第，庶女又如何？只要阿衍喜欢，哪怕是个普通的民间女子我都愿意接受的。且看阿衍对姜姑娘是否有心，姜姑娘是否愿意，若他们真的是两情相悦，怎么着我们也得帮他们啊！” 镇北王看着镇北王妃在那一个人想得长远，不由得笑了笑，眼里满是宠溺。 若苏衍与姜柚真的是有缘分，做父母的怎么可能不为他们去努力争取？ 苏衍带着姜柚逛了逛镇北王府的花园。 镇北王府大概也就花园还可以看一看了，其他的地方都特别简洁，甚至于府中不少地方都有一种军中的味道。苏衍怕姜柚看这些觉得没趣，可实际上，姜柚很喜欢，看到这些，她觉得很是亲切。如今想想，前世哪些时光值得留念，大约也就是军中那些岁月了。 “我爹已经十多年未曾上过战场了，他其实还是很怀念，所以，府里很多地方都被他当作军中了。”苏衍给姜柚解释了一遍。 姜柚笑了笑，道：“王爷的心仍然留在军中。” “我很小的时候就被我爹送到边关了，其实那时候我很不理解他，觉得他对我太心狠了。”苏衍说起自己的过往，“只不过，在军中待过之后，我便理解了他的苦衷。他要我成长，也要我记住保家卫国的意义，有大家才有小家。” 苏衍说这些的时候特别认真，姜柚就一直认真地看着苏衍，觉得这一刻他好像全身都在发光，似是光芒万丈。 这一瞬间，她突然想起了曾经的过往。 那一次，她与敌国太子亲领的军队交手，对方节节败退，固守在盘龙城里。她乔装入城，却被奸细出卖，落入敌手，被鞭打折磨，奄奄一息之际，有人孤身一人闯进了敌营之中，带走了她。她那会儿整个人都很虚弱，迷蒙间就看见那人闯进来了，她看不清他的脸，却在那一瞬间，感觉那个人像光一样，照亮了前路。再后来，隐约中，她感觉到那人抱着她，一直喊着她的名字，她想努力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再再后来，她醒过来，见到了慕容修，才知她重伤已经昏迷多日，别人都说那个去救她的人是慕容修，她知道不是，却也知道，去探寻那个答案并没有什么意义。 如今，她却记起来了，那一次救她的人是苏衍。 很奇怪，明明前世很多被忽略的细节，当时并没有在意，如今却一点点地想起来。又或者，其实很多细节，她从未忘记，只是一直不敢也不想去在意。立场不同，从一开始就错了，一念地狱，便是再也不敢往回走了…… 是她一直弄错了方向，明明她的光就在身边，是她一错再错，终是走上了不归路。 “怎么了？”苏衍忽而转头，却见姜柚看着他，眼神却好像有些飘忽，似是有什么心事？ 姜柚缓过神来，摇了摇头，道：“没，只是听你说起你的过往，有些出神。其实军营还是不错的，确实很能磨炼意志。只不过……你在军营待得好好的，你父王为什么要让你回来？” 苏衍在旁人面前，称呼镇北王都是“父王”，但是没有外人的时候，他仍然称呼爹娘。镇北王一直都记着，自己这异姓王那是皇帝顾念情分而封，他自己是非常识趣的，唯恐功高震主。他保持本心，也希望和皇帝之间的兄弟情也能一如当初。 “我父王虽让我在军中磨炼，却并不想让我立功。我满十八岁之后，他便让我回来，就是怕我战功累累引来麻烦。对于我娘来说，我回来正好能陪陪她，她一直都想让我回来京城。如今，他们又要开始操心我的终身大事了……”苏衍提到这些就颇为无奈。 姜柚忍不住笑起来：“为人父母，总是会操心这些的，这是避免不了的。” 苏衍看着姜柚，觉得她的笑容很是动人，他不知怎么的，便是想起了初见姜柚时，姜柚说的那几句话。他顿了顿，便是说道：“姜柚。” “嗯？”姜柚转头，看向苏衍。 苏衍看着她的眼睛，准备脱口而出的话，又止住了，他移开目光：“没事了。” 姜柚：“……” 明明好像是有话要说，可又好端端的不说了？ “你有什么事可以明说。”姜柚抿唇道，“既然我们之前已经达成一致，那你就该信任我。” 苏衍低笑一声，道：“也没什么，只是想起来……你之前说等你和忠勇伯府解除婚约之后，可以考虑一下。” 可以考虑一下？ 姜柚的记忆慢慢翻回到那一日。 “怎么？难不成你还打算以身相许？” “也不是不可以。” “？？？” “我叫姜柚，待我与忠勇伯府解除婚约后，可以考虑一下你刚刚的建议。” 姜柚回想起来这一段，顿时：“……” 苏衍提起这个是什么意思，要她兑现当日承诺吗？ 于她而言，确实也不是不可以。 可她正打算开口的时候，苏衍先开口了。 第69章 镇北王府的温馨日常 “跟你开玩笑的，不必当真。我中毒的事，他们不清楚，若是清楚，想必也不会操心我的终身大事了。我回京城第一年便中了此毒，老叶拼了全力差不多也只能保我五六年的性命，既然注定这辈子短命，也不该再耽误谁。” 苏衍说得很轻，言语中无悲无喜。 对他而言，姜柚是特别的，可他心里也清楚自己的情况，对未来也就没什么特别的规划了。 姜柚听着苏衍说这番话，看着苏衍，倒也没有言语。 重生这一回，她从未想过嫁人，也没有再心系于谁。至于苏衍……她想，或许是因为她上辈子欠了苏衍太多，又或者临终前那个毒妇那几句话，她便总想着要对苏衍好一些。她帮苏衍，也是在帮她自己，以她一个人的能力，不可能是慕容修的对手，她可能真的需要苏衍作为最强大的盟友。 她仍然是没有办法不承认，苏衍于她而言是特别的，尤其，在得知当年小屋里的那个人是苏衍，她便再也不能只将苏衍当成是一个报恩对象了。如果这一世真的要嫁人，嫁给苏衍也未尝不可。 当然，她心里的想法却也没有同苏衍说起。 此刻她只是笑着回道：“你放心，你这辈子不会短命的。” 上辈子他已经短命了，这辈子不会了。 苏衍看着姜柚，若是旁人说这句话，他大约只觉得可笑。可从姜柚这里说出来的，他却能读懂她的认真。她是很认真地在说这句话，甚至于，有点像是在给她的承诺。 苏衍收回目光，指了指旁边的院子，道：“那是我居住的院子，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姜柚点头。 苏衍便是带着姜柚去了他居住的院子走一走，看一看。 苏衍的院子不大，收拾得很干净，花草树木皆是自由生长，蓬勃朝气。 姜柚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前世镇北王府沦为一片废墟的时候她倒是进来过一次，却并不知苏衍的院子在哪里。此生见到这样的镇北王府，更是会觉得，这样的府邸沦为废墟真的是太悲凉了。 苏衍倒是耐心，会给姜柚说起院子里一草一木的故事，有些树木是他出生的时候便种下了，还有些是他小时候自己种下的，他离开京城的时候，这些都还是小树苗，等他回来的时候，迎接他的是一颗颗参天大树。 姜柚听得很认真，甚至于都会想着苏衍那时候是怎样的心情呢？ 让他一个人离开家乡，去到千里之外的边关，他一开始肯定是很害怕的…… 看完院子里的花草树木，苏衍又带着姜柚去了他的书房。他的书房特别整洁，收拾得很干净，苏衍去边关之前就已经读过很多书了，这两年回来，没有丢下武学的同时读了更多的书。姜柚印象里的苏衍，一直是文武双全，非常厉害的，可以说，他的才华连慕容修都比不过。 她从前为何会对慕容修死心塌地，大约是觉得慕容修这个人比较会哄她高兴，而且，他总是会做一些很新奇的玩意，那些东西都是她以往从未见过的。 姜柚走到棋盘前，看着棋盘上摆放着残局，不由得出神。 “你会下棋吗？”苏衍停在她身侧，问道。 “会。”姜柚点头，“不过我棋艺不是太精，而且平常也很少有人跟我下棋。” “那你要不要来一局？”苏衍问。 “可以。”姜柚笑了笑。 苏衍收拾了棋盘上的残局，和姜柚对弈一局。 姜柚的棋风其实很正，而且，亦有一种杀伐果断的风格。这在苏衍看来，是非常惊艳的，他想起上次姜柚在马场表现出来的惊人骑射之术…… 姜柚和苏衍对弈，却是觉得很痛快，棋逢对手的感觉就是就是如此。 有那么一瞬间，她险些以为这是在前世。 前世，他们也曾对弈过，也是如这次一般，酣畅淋漓。 一局结束，已是大半个时辰过去，姜柚输了。 “我输了。”姜柚看向苏衍，笑着说道。 连对弈的结局都一如当初，当初哪怕他让她几子，她仍是输了。如今，也一样。她抬头看向苏衍的时候，笑容微绽，长久以来难以纾解的心情，好像突然就散开了。 其实和前世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前世对弈的时候，她都是端着一副高冷不羁的模样，哪怕输了，她语气都是冷冷的，但如今，她和他说话的时候，声音软了很多，甚至于笑容也多了几分。 说到底，也是因为两世的立场也不一样了，这一世的他们和前世的他们其实也不一样了。 “你的棋艺很好，就是太冒进了。”苏衍温声说道，“如果你能退几步，未必会输。” “这可能就是我的缺点，明知是死路，还要一条路走到黑。”姜柚自嘲地笑了笑，也不知到底是笑现在的自己，还是笑过去的自己。 苏衍看着姜柚，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觉得有些心疼，他道：“有的时候，也不必一条路走到底，停下来看看四周，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姜柚看着苏衍的眼睛，看着他眼底的认真，这一瞬间，她知道自己是心动的。 “世子，姜姑娘，王妃请你们过去主院用膳了。”正当这时候，有下人过来禀报，也带走了姜柚的注意力。 苏衍起身，对姜柚说道：“走，我们去主院。” 姜柚笑着点头，跟在苏衍的身边，同他一起去往主院。 主院里，镇北王妃早就摆好了一桌宴席，专门用来招待姜柚。她看向姜柚的时候，目光里满是怜爱。 这一顿饭，对姜柚来说也是印象深刻，也是从未有过的体验。她其实很羡慕苏衍和他爹娘相处的模式，这样的家庭日常真的太温馨了，她羡慕之外，更是觉得应该要守护好这份美好。 日落之前，苏衍亲自送姜柚回了姜府。 姜柚回去的时候，镇北王妃还送了她很多礼物，她不愿意收可架不住镇北王妃的热情，最终还是收了一两件。 这一日的镇北王府之行，于姜柚而言，是难能可贵的，也是这一生都值得珍视的记忆。 而接下来，新的战局便要开始了。 赏花宴，就快来了。 第70章 赏花宴开始 赏花宴定在三月的最后一天，举办地点定在东宫的馨香园。 太子自成婚以来，已经连续举办了五年赏花宴，每次都是由太子妃一手操办，这已经成了惯例了。 在本朝，太子是很受皇帝重视的。太子的生母是皇帝尚未登基时候的原配夫人，皇帝夺嫡之时，那原配夫人为了皇帝而亡，也因此成了皇帝心头的白月光。皇帝登基的时候，太子已经五岁了，皇帝给太子请了名师，好生教导。而他也一直到真正登基为帝之后，才纳了一些后妃，延绵子嗣。二皇子慕容羡就是皇帝第二个孩子，与太子有六岁的年龄差。慕容羡一直都是很尊敬太子的，前世被冤枉成害死太子的凶手，也实在是冤到了极致。 这一日，各大世家中适龄的公子、千金都会争先恐后地参加赏花宴，但是，赏花宴的名额也是有限的，按世家大小来排，每家最多五人，最少一人。 姜府有三个名额，分别是三公子姜权、姜柠和姜棉，至于姜柚，林氏根本就没打算去，却不想一大早的姜柚竟然也出来了。 姜棉看见姜柚走出来，免不了冷嘲热讽：“姜柚，你来干什么？我记得我娘说了是让我和三哥、五姐姐去，可没让你去啊！” 姜柠站在姜棉身边，她难得没有出头，只是看了姜柚一眼，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姜柚没理会他们，只看向一旁等着的马车，脸上顿时浮现了淡淡的笑容，朝着那辆马车走了过去。 马车旁边立着一名车夫，车门打开，一名妙龄少女立刻下了马车，对姜柚行礼道：“姑娘，属下浮笙，奉命前来接姑娘。” 姜柚点头，道：“好。” 浮笙迎上前来，扶着姜柚上了马车。 姜棉看着那辆马车离开，也看到了车身上挂着镇北王府的牌子，顿时气恼不已：“贱人！真以为自己傍上了镇北王府就有什么了不起的！” 姜柠轻声劝道：“七妹妹莫要生气，今日是赏花宴，东宫举办的，与镇北王府哪有什么关系？” “也是，我们走！我倒要看看她能作出什么花儿来！”姜棉气鼓鼓地说着，上了马车出发去东宫。 姜柚早在前几日就接到了苏衍派人送来的请帖，镇北王府不受名额限制，但镇北王府也就苏衍一个能去的，所以多带姜柚一个也没什么关系。 浮笙也坐在马车里，她脸上的笑容有些拘谨：“姑娘，属下是从外面调回来的，今后的职责就是跟着姑娘，保护姑娘的安全。姑娘，你不会不要属下？” 浮笙有些担心地看着姜柚。 姜柚愣了一下，看着浮笙，不觉蹙眉：“保护我？” 浮笙立刻点点头。 她看起来年纪也不大，相貌清秀可爱，笑着的时候，脸蛋红扑扑的，让人很想捏一捏。 姜柚前世也没见过浮笙，但是只看一眼，便知道这小丫头是练家子，苏衍将这样一个小丫头放在她身边，也确实是为了保护她。 浮笙怕姜柚不肯接受，忙又解释道：“世子说了，属下跟了姑娘，以后就是姑娘的人，姑娘才是属下唯一的主子。所以，姑娘放心，属下只听姑娘的话。您要是不愿意收属下，那属下只能继续回江南历练了。” 姜柚听浮笙都这么说了，想了想也就没拒绝了，她身边也的确需要一个会武功的。 “行，那你以后便跟着我，没有外人的时候，不用多礼，也不用自称属下。”姜柚说道。 浮笙立刻高兴地点头：“好的好的，属下……哦不，浮笙我知道了。” 她说着，还忍不住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鲜活。 真是个有趣的小丫头。 马车一直到东宫门口停下，浮笙先行下了马车，然后将姜柚扶了下去。这会儿，东宫宫门入口处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家手上都拿着东宫的帖子，有这个请帖才可以进去，而且，进去的所有人都需要在门房这里登记个人具体信息，以防有其他人混入。 姜柚将帖子递给门房，门房看了一眼，再打量姜柚的时候，问道：“您是镇北王府上的？据小人所知，镇北王没有女儿啊……” 浮笙立刻出声道：“镇北王府的帖子没有人数限制，这位是姜家六小姐，对王妃有救命之恩的，所以王妃才将帖子赠给了六小姐。” “原来是这样。”门房恍然大悟，忙将帖子还给姜柚，道，“六小姐请。” 浮笙接过帖子，扶着姜柚进了东宫。 门口这么简单的一幕，门外一些有心之人已经瞧见了，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 “姜六小姐？难怪要救镇北王妃了，原来还有这等好处！” “就是啊，不然她一个庶女，有什么资格来参加赏花宴啊？” “那姜六小姐长得就像个狐狸精一样，还不知道是不是想勾引镇北王世子呢！” “算了，我对镇北王世子才不感兴趣呢，据说那位苏世子杀人不眨眼呢，很小的年纪就去了边关，过那种茹毛饮血的生活，整整呆了十年啊！这两年回来，听说他脾气特别古怪，凶神恶煞，嗜血残忍，冷血无情，可怕极了！要我说啊，今天这个赐婚可千万别是给那个世子赐婚，谁嫁他谁倒霉啊！” “我也听说了，还听说他长得很丑，总是戴个面具呢……” 那些贵女们正议论纷纷，忽然就瞧见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充耳不闻地走了过去。 别人都在掏请帖，他只掏出一块令牌展示了一下就进去了。 有人羡慕万分：“这人谁呀？只凭一块令牌就可以进了啊？” 门房哼声道：“谁？镇北王世子啊！苏世子！刚那令牌就是镇北王府的令牌呢！” 刚刚那些议论纷纷的贵女顿时就尴尬了，她们刚刚说得那么难听，苏世子是不是都听见了？天，她们现在捂脸还来不来得及，会不会被看到脸，会不会被灭口？呜呜，真的好惨啊！ 苏衍才没空搭理她们呢，若非姜柚所说之事，他今日都不打算来。 可既然来了，那么，所有的事都应该尽在掌握之中。 第44章 姜柚装病 叶从安去见了林氏，将姜柚伤寒略重一事告知林氏。很快，姜柚感染伤寒一事，便是传开了去。 当天就有几波人过来探病。 姜檀是最先过来的，她甚至不怕被姜柚传染，直接进了姜柚的房间，见到了姜柚。 姜柚挣扎着起身，道：“三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你不用起来，躺好。”姜檀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来，扶着姜柚躺下，瞧着姜柚的脸，真的是很苍白，看起来这伤寒真的是来势汹汹。姜檀瞧姜柚这般就担心起来，“你这脸色这么差啊，回春堂的大夫不是来过吗？药不管用吗？” “倒也不是。”姜柚顺从地躺下，笑着说道，“叶大夫开的药还是有用的，只不过这伤寒来势汹汹，也要几日才能消下去。” 姜檀握着姜柚的手，道：“你受苦了。” 姜檀的眼里是真诚的关心，姜柚从前单纯的性子，在她看来是难能可贵的。如今，姜柚也开始学着保护自己了，这是好事。姜檀和姜柠虽都是秦姨娘所出，但是性子却是天壤之别。姜柠不服输，什么都想要最好的，心比天高，又看不得姜柚姜桦比她过得好，总想着压她们一头。姜檀却不一样，她不喜欢争，不喜欢宅子里斗来斗去的日子，她心里自有一方天地，她想要自由，可此生怕都是没有机会了。 “我真的没事，你别担心。” 重生归来，她和姜檀接触要比从前多一些。姜檀待她真诚，她心里清楚，想来，回头还是要帮姜檀一把。 “小姐，五小姐和七小姐来了。”柳莺进来同姜柚说起，姜柠和姜棉竟是一道来了。 姜檀是来探病的，姜柠和姜棉在姜柚看来怕是来幸灾乐祸的。 “请进来！”姜柚吩咐下去，既然是过来探病的，没理由不让人进来啊！ 随后，姜柚和姜檀就听见姜柠和姜棉有说有笑地进来了，姜檀当下脸色就不好看了，哪有人来探病还说说笑笑地进来？ “六姐姐，你这救人救得可真是不值当啊！把自己给救得病倒了，真是没意思极了！”姜棉进来都没问姜柚病情如何，先是说了这样一句。 姜柠认同地说道：“可不是，六妹妹下次可要当心一些，别再乱救人了，这病了可都没人心疼的。” 姜柚只是笑了一下，并未言语。 姜檀则是不悦地说道：“五妹妹，七妹妹，你们是来探病的吗？如果不是，就不要待在这里了，免得给六妹妹添堵。” 姜柠和姜棉的表情顿时凝住了，她们都看向姜檀，心思各异。 姜柠是觉得生气，因为，她才是和姜檀是同一个爹娘的亲姐妹，和姜柚那毕竟是隔了一层了。 姜棉排行虽是最末，但她是嫡女，她打心底瞧不起这些庶女。她一惯让自己表现出飞扬跋扈的样子，可心里想的却是比谁都清楚，她是嫡女，高高在上，就有骄傲的本钱。 “你以为我想来啊？”姜棉哼笑一声，“还不是我娘让我来瞧瞧，我正好也来看看热闹。” 姜檀脸色更是难看极了。 姜柚抿唇道：“那你看过了，可以走了，我也不留你了。” “看过了，还没死，太遗憾了。”姜棉扯了扯唇角，语气里满满的恶意，说完这一句之后，她转身就朝着屋外走去。 “要我说，你还是早死早好。”姜柠见状，气得一甩袖，也转身就跑了。 姜檀气得眼睛都红了：“她们怎么这样说话？简直太过分了！” 姜柚只是笑：“三姐姐，你太较真了。我与她们平日里关系就不好，不必装模作样，也挺好。” “你啊……”姜檀看姜柚这般，也实在是无奈，不觉笑了笑，“好了，你好好休息，我也不打扰你了。我给你带了些补品，等你伤寒好了之后让厨房给你做。现在你这里也有个小厨房了，你想吃什么也比从前方便多了。” “谢谢三姐姐。” “不用谢，我是没你那么勇敢，换做是我，定然不会下水救人。”姜檀无奈地摇头，她是不会像姜柚那么傻，这么拼命救一个陌生人。 姜檀离开之后，姜柚这里着实安静了好一会儿。 叶从安给的药会让她有伤寒的表症，但其实，她与常人无异。那所谓的解药即便不吃，过个几天，她这些症状也会消失。 她“病”的这几日，林氏一定会好好给她找麻烦的。 …… 衢清院。 林氏差人去看过姜柚，也让姜棉去看过姜柚，得到姜柚真的感染风寒，还病得不轻时，挺意外的。 “那丫头身子骨竟然这么的经不住事儿吗？”林氏这话是同姜仁实说的。 这会儿，姜仁实下了朝，来林氏这里坐坐，同林氏说说话。 姜仁实抿了一口茶，道：“到底是个女儿家，身子骨弱也正常。” “老爷，您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姜柚这丫头何时会水了？竟还救了摄政王妃，您不觉得很奇怪吗？”林氏细想之下，仍然是觉得此事很奇怪。 “许是花颜教的，也没什么奇怪的。”姜仁实不以为然。 “老爷！”林氏皱起眉头，“洛花颜她不声不响就不见了踪影，我在姜柚身上下工夫，那不也是为了洛花颜能早点现身吗？你不是也想再见洛花颜吗？可姜柚这丫头……越来越难以控制了，这一次本打算借着郭家的手，让姜柚陷入绝境，没想到这样都制不住她。” “夫人，过犹不及。”姜仁实冷淡地回了话，“洛花颜若是想出现，早该出现了。你做的这些，我睁一眼闭一眼也不与你计较了，但是，你别玩得过火，到时候不好收场。” “老爷放心，妾身自有分寸。”林氏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下来，“妾身做这一切也是为了老爷，妾身知晓老爷一直想再见洛花颜，洛花颜她藏得太深了。” 洛花颜这个女人，浑身上下都是谜，想要扒出洛花颜身上的秘密，可真的不容易。 她能想到最好的对付洛花颜的办法，那就是将姜柚逼上绝路。 待姜柚陷入绝路之际，她不信洛花颜能置之不理。 姜仁实离开之后，静嬷嬷进了屋里，恭敬地同林氏禀报：“夫人，听说六小姐病了，镇北王府差人送了很多珍贵药材来。” “放着，暂时不必送去善若阁了。”林氏唇角勾了勾，“没想到，倒叫这丫头搭上了镇北王府的势力。” “夫人，忠勇伯与镇北王乃是连襟，六小姐此举，这忠勇伯府的婚事只怕是更稳固了。”静嬷嬷提醒道。 林氏笑了笑，道：“哪里能那么容易？姜柚想嫁给韩公子，也不是她说了算。即便她想嫁，那韩公子对她也不感兴趣。你差人去找姜柠，准许她出门，也确实需要给姜柚找点麻烦了。” 静嬷嬷立在那里，沉声应下：“是，夫人。” “对了，昨日听说有人送了一样东西给姜柚？”林氏想起这件事，便是问起静嬷嬷。 “是一个盒子，盒子里放的一小块银质面具。门房看过之后，也没什么特别的，便是将盒子交给了花燕。”静嬷嬷低声说道。 林氏点头：“那姜柚见到那东西可有什么反应？”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派在善若阁当差的丫鬟只说，当日拿到那东西，六小姐看了一眼，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之后便是搬去了房间里，随手便是扔在床底下，六小姐似乎对这东西也没什么特别的兴趣。” “让那边多留意下姜柚，我总觉得这丫头怪怪的……” 上次从飞云寺回来之后，就变得怪怪的。 希望是她想多了。 第71章 苏衍的偏爱 今日赏花宴分两项流程，第一项是赏花，第二项是设宴。 从进了东宫百香园之后，就可以自由赏花，那些世家公子和千金可参加百香园中设的一些小活动、小游戏，快到午时，大家便是一同前往宴会地点，参加午宴。而这场午宴里，又包含了世家千金献艺这一环节，可谓是非常的热闹。 姜柚带着浮笙进了百香园，自是看见了一路鲜花。除了鲜花，还有许多美人，美人们的欢声笑语响彻在百香园里，自成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哟，这不是姜六小姐吗？”姜柚正站在樱花树下欣赏着樱花美景之时，却有不和谐的声音传了过来。 姜柚听出了这声音来自郭府的郭碧玉小姐，心头不由得喟叹。她哪怕是想低调不张扬，可偏偏总有人不让她如愿。 姜柚朝着郭碧玉所在之处看了一眼，便是看见郭碧玉与几名贵女一道走来，那些个贵女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可即便如此，与姜柚相比还是会被姜柚比下去。 姜柚生得好看，哪怕穿得很是素雅，却仍是绝世美人。 郭碧玉这一看就更生气了，上次姜柚落水那么狼狈却也是姿态美好，最主要的是苏衍竟然对姜柚那么好！ “郭三小姐。”姜柚还算是礼貌的，待郭碧玉走近，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了。 郭碧玉傲慢不已，出言更是讽刺挖苦：“你知道今日赏花宴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吗？大多是府上嫡女，你一个庶女……有什么资格出现在这里？” 姜柚笑了笑，道：“是吗？那让郭三小姐失望了，我到底还是出现了。” 郭碧玉身边一名少女小声提醒道：“碧玉，我刚在门口的时候瞧见她了，听说她本来是没有资格的，拿着镇北王府的帖子才进来的。” 郭碧玉一听，顿时更气了！ “我当你在你们姜府还有点本事呢，原来竟然还是靠着镇北王府进来的，你上次救镇北王妃就为了有今日？”郭碧玉冷嘲热讽，“应该叫世子看清你的真面目，真是让人恶心！” 姜柚听着郭碧玉这么冷嘲热讽的，实在是无趣得很。其实苏衍在京城之中是很低调的，也很少出席这些宴会，坊间将苏衍的形象已经败坏得差不多了，苏衍也并不在意。而郭家，因为主动与镇北王府交好，郭碧玉因此见到过苏衍的真面目，顿时一发不可收拾地迷上了苏衍…… 论起来，苏衍是真的倒霉，被这种人看上…… 她正想着要不要搭理郭碧玉的时候，却是看见苏衍从远处过来了，而郭碧玉所处的位置正巧是那条路的死角，因此并没有看到苏衍。 姜柚唇角勾了勾，本不想搭理郭碧玉的，可这会儿就很想作一作了。她道：“郭三小姐，请问我的真面目是？” 郭碧玉扬了扬脸，道：“呵，处心积虑，满腹心机，不就是为了让世子多看你几眼吗？我告诉你，你别妄想了，有我在，你永远不会成功。” “是吗？”姜柚眼见着苏衍走近，却是故意说道，“或许世子就喜欢我处心积虑满腹心机呢？” “你不要脸！”郭碧玉真是没想到有人竟然把处心积虑、满腹心机当成荣耀，姜柚这样的态度无疑更是激怒了她，“你别以为今日是赏花宴我就不敢把你怎么着，你一个小小的庶女，本姑娘今日就算打死你也不会有人敢说一个字！” “郭三小姐要……打死谁？” “当然是打死这个贱婢……”郭碧玉顺口接完之后，突然听见这声音不大对，她愣了愣，转头看了过去，顿时脸都白了。 是苏衍！ 苏衍怎么会来！ 苏衍这会儿已经走到了跟前来，自然也听见了郭碧玉这番话。他拧起眉头，十分不悦地扫向郭碧玉，那眼神里满满的冰冷。 郭碧玉脸色变了变，心里一慌，忙解释道：“世子，世子你怎么过来了？我……我刚刚就是和六小姐打了个招呼，说了句玩笑话……” 苏衍已经收回目光，只冷漠地说道：“郭三小姐最好是说的玩笑话，姜姑娘是我镇北王府的恩人，谁敢动她一下，谁就是与我们镇北王府为敌。” 郭碧玉脸上的血色顿时褪了个干净，她咬着唇，再看姜柚的时候，满目恨意。 姜柚唇角弯了弯道：“郭三小姐可别这么看着我，怪吓人的。” 郭碧玉更气了，她一甩衣袖，对身边几人道：“我们走！” 其他几人已经被苏衍周身的气场给镇住了，听见郭碧玉这么说，一个个忙不迭地跑开了，可不敢再在这里停留。 姜柚见其他人离开，不由得笑了笑，她走上前几步，停在苏衍面前，道：“世子，你可吓跑了一群世家千金了。” 苏衍根本不在乎，他只道：“你没被吓跑不就行了？” 虽然他说话的语气很淡，听起来也没什么情绪，但是姜柚却仍然听出来他对她和对别人是不一样的。 姜柚看着苏衍，道：“世子要赏花吗？要不赏脸与我同行？” 苏衍见她灵动的模样，唇角似乎压不住地弯了一下，他道：“走！” 两个人便是一同在这樱花林里走了走，浮笙很自觉地走在后头，不打扰他们。 微风拂过，粉白的花瓣好似一只只蝴蝶在翩翩起舞，落在地面上翻滚了几圈，美如画卷。 姜柚伸手，接住了一片花瓣，她停下脚步，吹落了掌心里的樱花瓣。 苏衍便是停下，看着她这些看起来幼稚却非常可爱的动作，鲜活灵动，似乎又是另外一个不一样的她。 苏衍见姜柚鬓发上沾了一片花瓣，伸手过去，将那片花瓣取了下来。 姜柚顿了顿，就感觉一道很轻柔的力量抚过她的长发，很温柔很温暖，这一瞬间竟是让她有些心动。 “苏世子和姜六小姐可真是好兴致，两个人相约赏花，这远远地瞧着没认出来的时候，还以为是哪对野鸳鸯在这里闹腾呢！” 本来画面和谐，十分美好，可偏偏不和谐的声音就在这时候传过来了！ 第72章 男未婚女未嫁 姜柚从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这道声音，来自林崇山。 林崇山不愧是她前世的仇人，哪怕重来这一世，林崇山也总是能蹦跶得这么欢快，原本同游赏花，到林崇山这里都变成了什么野鸳鸯…… 苏衍脸色沉了下去，他打算上前揍林崇山的，可他刚有动作，姜柚就伸手挡了一下。 她对着苏衍笑了一下，意思是，她来！ 武的她肯定是比不上林崇山，可文的……林崇山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此刻，林崇山是跟着几个纨绔子弟一道出现的，并没有跟慕容修同行。他身边那几个纨绔子弟姜柚也都认识，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其中有一个还是熟人，姜檀的未婚夫丁公子。 眼见着林崇山走到跟前来，姜柚便是笑着说道：“林公子活这么大年纪真是不容易啊，都没人想要打死你吗？” 林崇山见到姜柚在笑，可笑容却是那么冷冽，他就尤为反感姜柚这副模样，一个庶女，凭什么有什么高傲的姿态？ “怎么？你们做得，我还说不得了？”林崇山冷笑着说道，“孤男寡女，走在这樱花林里，谁知道你们做得什么苟且，我夸你们一句野鸳鸯还是客气的！” “林公子这话就错了。”姜柚脸上仍旧是淡淡的笑容，她道，“今日赏花宴，本就是太子和太子妃为本朝适龄世家公子和千金准备的，为的就是让大家有机会相识，并进一步相互了解。我与苏世子男未婚女未嫁的，一同赏个花怎么了？也碍着林公子的事了？” 林崇山正欲回话的时候，姜柚又是一声低笑：“哦对，我忘了，林公子这样的人，嘴这么损，脾气还这么坏，估计也没哪个姑娘想认识你，想进一步了解你。所以林公子……自然也不会体会被姑娘约着赏花的乐趣了。” “你！”林崇山顿时气得变了脸色，连想要骂出的话都止住了。 “世子，我们还是不打扰林公子了。”姜柚没再理会林崇山，而是转向苏衍，眨了眨眼，温声说道，“我们还是再去别处赏赏花，可不能打扰林公子去寻他想要当另一半的野鸳鸯。” 林崇山不是说，野鸳鸯是夸吗？那就让他自己去寻他喜欢的野鸳鸯！ 苏衍点头，和姜柚一同转身，可不走林崇山所在的那条路了！ 林崇山只觉得火气直冒，他捏紧了拳头，看着前面两人转身，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急火攻心，他控制不住了，挥拳就朝着姜柚的背后而去。 苏衍反应极快，当感觉到身后危险的时候，他伸手揽过姜柚的肩，很快将姜柚挡在了自己的身后。他转身，面朝着林崇山，接住了林崇山这一拳。 “林崇山，打女人……你可真是出息！”苏衍脸色冰冷地喝道。 “这贱婢就欠教训了！”林崇山恶狠狠地盯着姜柚。 姜柚一脸“花容失色”地说道：“哎呀林公子，你不仅嘴这么损，脾气这么坏，竟然还打女人！看来，你这辈子注定是要一个人……不然能有哪个姑娘这么找虐能看上你？” “你还说！”林崇山气得挥手过去，但他的攻击都被苏衍给挡回来了。 林崇山和苏衍过了几招之后，节节败退，他根本不是苏衍的对手！ 他明明记得苏衍之前受伤很重，可现在看起来，苏衍可一点事都没有，就非常地让人生气！ 苏衍一掌将林崇山打了回去之后，林崇山忍住了，没再冲上来。 姜柚仍然站在苏衍身后，被苏衍保护着，她是真没想到啊，林崇山竟然这么的没品，还真打女人啊！ 看来，她可能真的是把林崇山气得够呛，可再生气打女人也是不对的！ “苏衍，有本事你就保护她一辈子！否则，他日这贱婢落在我手里，我定叫她生不如死！”林崇山狠话都放出来了。 姜柚：“……” 至于么？ 她不就是没让林崇山拿到碎玉轩的铺子吗？ 至于这么恨她入骨？ 苏衍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林崇山！” 姜柚听着苏衍这充满杀气的语气，估计她要不拦着苏衍都能直接上去弄死林崇山，姜柚便是先出声道：“林崇山，放狠话谁不会啊？不过，你放心，你不会有那个机会。说起来，林公子这么恨我，难不成就因为上次没抢走的铺子？啧，林公子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事吗？” “姜柚！” 林崇山上次做的事，当然不能大白于人前，那是强抢，如果被公开出来，定然是会给慕容修惹来无尽的麻烦。 “崇山，你怎么又跟姜六小姐吵起来了？”正当这时，慕容修出现了，他人还没走过来，声音先传过来了。 顿时，林崇山和林崇山身边的那些纨绔子弟都去给慕容修行礼去了，姜柚和苏衍却是没动。 慕容修微微抬手，随后又是转向苏衍和姜柚，他向着他们走近几步，笑着说道：“苏世子，姜六小姐，真是巧。” “不巧。”苏衍对慕容修并没有什么好脸色，“我并不想在这里等三殿下出现。” 慕容修脸色僵了一下，回头看了林崇山一眼，微微一笑，道：“崇山是暴脾气，又惹了苏世子和六小姐不高兴了，本王代他向二位赔礼道歉了。” “林公子是三殿下养的一条狗吗？每次需要三殿下这个主人来道歉啊？”姜柚不免出言奚落，她忍林崇山不是一次两次了，上次也是慕容修为他道歉，何必呢！ 慕容修脸色顿了顿，林崇山立刻炸了：“姜柚！你居然敢骂我是狗！你想死是不是？” “崇山！”慕容修转头喝止，沉声说道，“崇山，你是本王的护卫，代表的也是本王的颜面。你这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姜六小姐，你实在是太过了。” 林崇山听着慕容修的话，纵然心中不忿，却仍然是乖乖闭嘴了。 他瞪了姜柚一眼，不乐意地移开目光。 慕容修转向苏衍和姜柚，笑着说道：“苏世子，姜六小姐，既然赏花，不如本王同你们一起？” 第45章 夜探香闺 姜柚发现装病还挺不错，吃得好睡得好，还没人打扰。 夜里，姜柚睡得正香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道轻轻的撞击声。她眉头皱起，迷迷蒙蒙地睁开眼，又有一道声音传来，这会儿，姜柚清醒了。 她夜里睡觉基本上都不会熄灭蜡烛，她不喜欢黑暗的环境。 她坐起来，细心听着，果然，又听见了一声。 声音是窗户那边传来的，听起来像是有人拿石子砸她的窗户。 她披了件衣服，穿上鞋子，走到窗户那边，将窗户推开，朝着外面张望。 她的闺房在二楼，入目处，是都是一楼宽敞的屋顶，数步之外，才是院子侧面的树丛。 圆月当空，外面月色正好，树影斑驳，迷蒙中有一种朦胧美好的意境。 没人吗？ 难道她听错了？ 她分明听见有什么东西砸她的窗户啊？ 她皱着眉头，正打算关上窗户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道低低的男声传来：“是我。” 姜柚吓了一跳，再定睛一看，就看见一道人影一闪而过，停在她窗外。 夜色之中，苏衍出现在她的窗外，就站在窗外的屋顶上，与她隔了窗户相对而立。 苏衍穿了一身青灰色的衣袍，月光下，与黑夜融为一体，却也更显他令人惊艳的气质。 姜柚下意识看了看四周，小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苏衍站在那里，低声说道：“听说你染了风寒……”所以，他来看看，不然他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姜柚听见苏衍的话，不觉笑了笑，对他说道：“进来说，万一被人瞧见我可完了。” 苏衍没想到姜柚会让他进她的房间，他迟疑着问道：“那是你房间。”他是男子，进她闺房总是不好的。 姜柚忍俊不禁：“你来都来了，还怕这个？进来！” 姜柚倒是大方，直接让苏衍进了房间，随后将窗户给合上了。 这里是姜柚的卧房，苏衍一眼能看见姜柚的床榻，这会儿，床榻上的被子微乱，落在他眼里，却是瞧出了几丝旖旎的感觉。他也不敢多看，心里只知自己这是第一次见到女子的闺房。 姜柚的房间也是分里外两间的，外间亮了烛火，里面卧房也隐约能瞧得清楚。 这卧房里有一张案桌，姜柚便是走到案桌前席地而坐，并招呼苏衍过来。苏衍过来，坐在她对面，瞧着她，只觉得她的脸色很白，一瞬间，他的担忧便是涌上心头：“对不住，害你感染风寒。” 姜柚看着他一脸忧心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轻声说道：“我没感染风寒，是找叶师兄拿了药，所以看起来像是病了。” “什么？”苏衍显然很意外。 姜柚也愣了一下：“叶师兄没跟你说吗？” 苏衍下意识摇头，可很快又反应过来，姜柚怎么知道叶从安会告诉他这些？ 她知道他和叶从安早就相识？ 姜柚拿起暖壶，给苏衍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道：“骗姜家的，病了才能躲个清静。” “我娘今日已经醒了，她很感激你。”苏衍道，“听说你病了，她很担心你，差人送了很多东西来，你收到没？” “没……”姜柚摇了摇头，不过差不多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夫人看我病了，估计也不会往我这里送。” “很多都是上好的药材。”苏衍解释，“我娘还说，等你病好，邀你去王府做客。” “好啊！”姜柚答得畅快。 重来一世，她对很多东西其实看得很淡。比如名声，她觉得问心无愧更好，空守名声并没有什么用。 就好比刚刚苏衍迟疑，不敢进她闺房，她倒是觉得，那又有什么关系，他都敢翻墙来看她了，她难不成还会将人堵在窗外？ “还有昨日……谢谢你。”苏衍认真地对姜柚道谢。 昨日之事，幸亏有姜柚。 “不用谢，我说了，即便不是你娘，我看见了也会救的。”姜柚轻声说道。 她从来不是冷血无情的人，在遇到旁人有危险的时候，力所能及，她会去救的。 “不止我娘，还有后来……你也帮了我。”苏衍说的是后来探查一事，姜柚很默契地帮他拖延了时间，让他有了更充足的时间抓到了真正的凶手。 其实他们去验尸的时候，虽然柴荷的尸体不能触碰，但是姜柚却仍然是帮着他从柴荷的身上找到了新的线索，比如那个身份牌。至于衣服上药粉的事，那纯属是诈出来的，药粉也是姜柚让他和易开抓那人的时候涂上去的，论攻心，只怕没人能比得上姜柚。 姜柚听了苏衍的话，不觉失笑，她问道：“今天查了一天，如何了？” “你们姜府的那个丫鬟是被郭府的人买通的，为的就是让你成为替罪羊。杀柴荷的那人坚持认定是自己和柴荷有私情，害我娘是为了带柴荷走，但是两个人因利益关系决裂，所以他动手杀了柴荷。至于最后一人……他一直在喊冤枉，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想要撬开他们的嘴，还是需要下点功夫的。”苏衍今日也去过大理寺一趟，听到了这些话，可谁都知道，这不是真话。 姜柚抿唇道：“郭中书令先前说的那番话，分明是拿那人的家人来威胁他的，只怕是来硬的没有用。” “我知道。”苏衍点头，“郭家多年基业，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而受到多少影响。” “但是……得让他们长点记性。”姜柚道，“他们此番就是针对你们家来的，不能轻饶。” 苏衍听了姜柚的话，不知怎么的，偏偏就觉得很顺耳，很动听。小姑娘一本正经与他说这些家族斗争的时候，非常的有魄力，也非常的动人。 “你有什么好的办法？”苏衍问姜柚。 “我想想。”姜柚认真地思考，当真是想要为苏衍寻一个好办法。 苏衍看她认真思考的模样，不由得弯了弯唇角。他正想着，忽然闻到了一股极淡的香味，他顿时脸色一变，立刻起身绕到姜柚身边，一把捂住她的口鼻。 姜柚整个儿懵了一下，什么情况？ 苏衍贴在她身后，压低声音在她耳畔说道：“屏住呼吸，有人对你房间放迷烟。” 迷烟正在从外面一点点飘进来。 姜柚瞪大眼睛，亦是觉得不可思议。 苏衍扶着她起身，却不敢松开她的口鼻，怕她误吸迷烟。她顺着屏风旁边的缝隙看向外间，隐约看见有一根竹筒戳破了窗纸，正对着里面冒着烟雾。 竟然真的有人大半夜的跑过来害她？ 姜柚拉着苏衍到了她的床榻边，指了指床。 苏衍懵了一下。 姜柚小心拉扯了下他的手，屏住呼吸轻声对他说道：“我们躺下。” 我们？ 躺下？ 躺哪里？ 床？ 苏衍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他怎么能睡小姑娘的床？ 姜柚却是不管那么多，她拉着苏衍到她的床榻，直接将人推到他床里侧躺下，随后她在外侧躺下了，拉起被子，一下子将他们俩都蒙在了被子里。 她的床很大，里面本来就还有一床被子，是以，现下两个人躺在一起，里面看起来更像是被子堆积在一起，一点也看不出来多了一个人。 被子一罩，也将她和苏衍的气息全都罩在一起，她陡然发现，他的气息瞬间萦绕在她周身，她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俩这般举动到底有多暧昧。 可此时此刻，也容不得她胡思乱想。 她听见外面传来了声音。 她的门被人从外面用刀打开了门闩，伴随着“吱呀”一声，有人进了她的房间来。 第73章 躲不掉的清静 慕容修竟然提出要跟姜柚和苏衍同行，姜柚的内心是拒绝的，所以不等苏衍开口，她就先开口了。 “还是算了，让林公子陪着三殿下赏花更合适，而我与林公子命里犯冲……还是少见面为好。”姜柚幽幽地叹了一声，拒绝了慕容修。 慕容修脸上的笑容不减，饶有兴趣地看着姜柚。 姜柚对他似乎有些敌意，是他哪里没做好让这姜柚误会了？ 不过，对他来说，这都不是事。 他笑着说道：“六小姐，崇山确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六小姐大人有大量，不如给崇山一个赔罪的机会？本王今日还带了些新鲜玩意儿，六小姐要不要去看一看挑一挑？” 慕容修还是这么善于收买人心，前世，他靠着他做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收获了一大波追随者。 姜柚从前箭术就总是练不好，慕容修还特地给她送了一把特制的弩，轻巧便携，例无虚发。她那时候还挺感动，可这感动没持续多久，便是发现他给几个世家千金也送了不一样的弩，那之后，她便是舍弃了那把弩，愣是将箭术练得出神入化…… 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其实就没那么相信慕容修了。到后来，若不是因为孩子，她也许早就和慕容修决裂了……可现在想想，孩子到底是不是慕容修的，她其实都不是很确定了，毕竟，慕容修那么会演，演给她看，当时的她也不可能去怀疑什么…… 姜柚唇角弯了弯，似是深情地看了苏衍一眼，转而对慕容修说道：“我前几日已经得了镇北王府送的不少珍品，于我而言，已经足够了。我不贪心，三殿下那些新鲜玩意儿还是留着给那些世家千金挑选！” 慕容修听了姜柚这话，确实是不好再继续盯着姜柚说这些。 姜柚也不等慕容修回话，便是行了告退礼，转而跟着苏衍一道离开。 慕容修停在原地，就那样看着他们俩走远，脸上的笑容慢慢敛了起来。 他原本想着，只要遵照书里的剧情，让姜柚误以为失身给他而不是苏衍，姜柚便不可能会成为苏衍的助力。可现在，这个剧情已经改了，姜柚并未失身，而她与苏衍竟是换了一种模式相识，而且他们俩的关系正在持续向好…… 按照原着的剧情，是女主姜柚失身在先，被姜家一路逼到绝境，而逃婚后被男主苏衍所救，苏衍认出她却并未言明，却一直将她带在身边，帮着她一路逆袭，终成谁都惹不起的高门贵女。两个人也是在日渐相处中暗生情愫，订下婚约。婚礼前夕，姜柚才知当初那个人是苏衍，两人因此误会，虽历尽磨难，但最终还是得了圆满。最后的最后，他们是一同归隐，还生了对龙凤胎，儿女双全大圆满…… 这是一本女频言情文，慕容修根本不喜欢，可他当时的女友喜欢，还天天跟她念着苏衍苏衍苏衍，说苏衍才是完美男友。后来，发生了一堆狗血的事，谁晓得这么巧，他穿书了，竟然还成了苏衍的死对头…… 这可就有意思了，穿越者从来都是逆天的存在，他想，他也不可能是例外。 姜柚跟着苏衍走出樱花林，又去了旁边的花园。这一块的花都是草本类的花儿，规划得也很齐整，放眼望去，还能看见不少人聚在这边。 “好像是在玩飞花令？”姜柚远远地看了一眼，看那边热闹极了。 苏衍也是看了一眼，问道：“要不要过去玩玩？” 姜柚立刻摇头：“不用了，我这种到哪都能被当靶子的体质，还是不要过去了。” 姜柚对此非常有觉悟，她可不想再招惹出什么麻烦来。毕竟，她一个庶女能来参加这样的宴会，本身就很能招人嫌弃了，再说了，他们今日来参加宴会也不是奔着这些游戏来的。 苏衍听了她的话，不由得笑了笑。 说来也是，每次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可总有一堆莫名其妙的恶语就朝着她来了，挡都挡不住。 “现在离宴会开席还早。”苏衍看了看天色，便是说道，“还有一个时辰，你要一直赏花，恐怕会累坏。” 姜柚四下看了看，便道：“我们去那边，那边要清静一些，还有休闲的亭子。” “你来过这里？”苏衍倒是意外了，姜柚怎么会知道这百香园里的布局？ 姜柚前世来过百香园，不过那时候百香园已经荒芜了。毕竟，前世太子死在这里，这里便被定为不祥之地，无人打理渐渐也就荒芜了。苏衍问起，她便说道：“看过布局图，那边是百香园的背阴面，所以去的人一直都不多。” 他们俩交流的时候，也没有避开旁人，两个人正大光明地走在一起，反倒不会惹来什么闲言碎语。 他们朝着西北角走了一段路，远远地瞧见一座孤零零的亭子。亭子周围有假山相映，整体的色调偏暗沉，明明雕花红漆的亭子，硬生生透出了浓郁的黑。 亭子里面就更显潮湿了，这里正好被前面相对高一些的宫殿给挡到了，所以常年见不到阳光。而那座高点的宫殿，似乎是东宫里的冷宫，只不过，一直处在荒废之中。 “这里是冷清了一些，不过也的确是清静。”姜柚站在亭子里，朝着旁边看了看，偶尔还能远远瞧见穿梭在百香园里的人。 “你也是难得躲了清静。”苏衍已经见识到了姜柚的倒霉体质了，基本上每次她出现在这些公开的场合，总有一群人前赴后继地去找她的茬。 姜柚抿唇，摇了摇头道：“我看也未必，我自认为躲了清静，可人只要来了，总有人会处心积虑地来给我找不痛快。” 她也不想的，可奈何没有办法。 她话音刚落，便有结伴的女子朝着亭子这边走来，她们一边走，一边聊天，笑声连连，大老远就能听见了。 姜柚看向苏衍，摊了摊手。 你看！ 就说！ 这清静哪里是那么好躲的？ 第74章 赠她玉佩护她平安 姜柚一点也不喜欢热闹，可从她进了这百香园开始，就好像被下了降头一样，总有人能凑到她跟前来。 开始是郭碧玉，过后是林崇山和慕容修，这会儿……呵呵，是林倩儿和几个她认识但并不熟的贵女，真真是没完没了。 姜柚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苏衍也朝着声音的来源看了一眼，转而问姜柚：“要换地方吗？” 姜柚摇头，反倒是跟苏衍在凉亭中央的石桌一侧坐了下来，她抿唇道：“凭什么我们换地方啊？我们先来的，不管她们……” “好。”苏衍看着她，只应了声，眼神里却是带着几分宠溺。 她于他而言，是那么特别，他也不想违心地离她远一些，就这样随性一些，能护着她也是好的。 渐渐地，林倩儿等人近了，待到等到近处一看，林倩儿目光落在姜柚和苏衍身上，顿时脸色尴尬了一下。林倩儿笑着说道：“这不是姜六小姐吗？您怎么会在这里？这位是……” 苏衍回京城这两年里，几乎从不出席这样的宴会，即便推不掉的，他也会选择戴上面具。可今日，他并没有戴上面具，因此，他那张脸于所有人而言是很陌生的，但同时，又是令所有人惊艳的。 果不其然，林倩儿满目惊艳，觉得苏衍看起来有些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而跟林倩儿一同前来的那些贵女也都是惊讶地看着苏衍，一个个目光里都透着痴迷。 姜柚看着林倩儿，笑着说道：“林小姐这是做什么？” 林倩儿这才缓过神来，原本气势汹汹，这会儿却也不想破坏自己的形象，便是笑着说道：“我们几个刚从飞花令那边过来，那边人太多了，也轮不上我们来参与。所以我们想着便一同到这边来饮茶，边饮茶边论诗词歌赋，不也挺好的。” “那你们玩，我们走。”姜柚很识趣地起身，想要带苏衍走。 却不料林倩儿一见姜柚要带苏衍走，忙道：“别啊！六小姐，本来也就是打发时间，不若你和……这位公子也一同参加如何？” “我们不感兴趣。”姜柚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林倩儿身边就有一名贵女忍不住奚落道：“是不感兴趣还是怕输啊？姜六小姐这特地带着这位公子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心里想什么，我们也就不戳穿了，可六小姐还是适可而止，可别做出什么辱没名声的事儿来。” 以往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太子成婚后举办第三次赏花宴的时候，就出过一桩丑事。当时，一位世家公子看上了一位世家千金，百般相约赏花皆是被拒，后来，那世家公子便是将那世家千金骗了过去，还给那世家千金下了恶药，毁了人家清白。这一闹开，那世家公子洋洋得意地要求娶那位世家千金，偏巧那世家千金也是个性子刚烈的主儿，直接投水自杀了…… 林倩儿忙让身后侍女将带过来的茶水端上来，她笑着打圆场道：“六小姐，不如先喝点茶！六小姐光明磊落，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邱小姐，还是谨言慎行，这话可不能再说了，六小姐脾气好，不会跟你计较这事，但你还是要注意了。” 那位邱小姐不以为然地瞪了姜柚一眼，一个小小的庶女，横什么横！ 林倩儿亲自斟了两杯茶，放在姜柚和苏衍的跟前。 姜柚看着林倩儿那一脸殷切的模样，也懒得戳穿她，她端起那杯茶放到鼻翼间闻了闻茶香，眉梢微挑，道：“果然好茶！” 林倩儿点头道：“此乃卿梦山绿茶，我兄长近日得了一些，我才有幸分到一点点。” 她口中的兄长，当然就是林崇山了。 林倩儿又招呼其她几人坐下，命下人给她们一一倒上了茶。她亲自给姜柚和苏衍倒茶，那真的是非常的给面子了。姜柚见林倩儿如此热心，也想瞧瞧林倩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便是配合着抿了一小口。至于苏衍……他动都没动一下茶杯。 “这位公子对茶……不感兴趣吗？”林倩儿看着苏衍，有些紧张地问道。 姜柚心里冷笑，何止是对茶不感兴趣，对林倩儿这个人才是更不感兴趣。她笑着解释道：“苏公子有洁癖，这外面的茶杯他用不惯，这外面的茶……自然也不会合他的心意了。” 林倩儿脸上表情僵了一下，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她抿唇笑了笑，道：“原来是苏公子，苏公子不喜欢的话，那下次我用一套新茶具来给苏公子沏茶。” 姜柚目瞪口呆地看着林倩儿，林倩儿好大的脸啊，还想有下一次？ 苏衍自始至终都没有吭声，他只偶尔看姜柚一眼，林倩儿等人再同他说什么，他都不愿意搭理。 林倩儿的表情渐渐麻木了，这种被无视了个彻底感觉真的好心累。 林倩儿定了定神，勉强笑了笑，转向姜柚道：“六小姐同我们一起玩飞花令吗？” “那倒不用了，我和苏公子在这里也休息够了，便先告辞了。”姜柚说着便是起身，苏衍见姜柚起身，立刻跟着姜柚一起起身了。 林倩儿点点头，努力保持着优雅的笑容：“好，六小姐请，稍后再见。” 姜柚点头，和苏衍一道从亭子里走了出去。 林倩儿脸上的表情慢慢凝起，目送姜柚和苏衍一道离开，她唇角弯了弯，对其他人说道：“来，我们玩飞花令！” “好啊……” 姜柚和苏衍离开凉亭一段路，苏衍回头看了一眼，忙问姜柚道：“刚刚那茶……你真喝了？” “抿了一小口，其他的吐帕子上了，主要也没辨出什么奇怪的东西来。”姜柚也就抿了一小口，还没有吞下去，主要也就是装模作样看林倩儿想做什么。在姜柚看来，不可能他们前脚刚到凉亭，林倩儿后脚就到了，为的好像就是监视她和苏衍似的。 苏衍点点头，本想提醒姜柚小心一些，前方忽有一名宫人急匆匆跑过来，对苏衍说道：“世子，您在这里呢？二殿下请您过去一趟。” “怎么了？”那宫人是慕容羡宫里的人，苏衍认得。 那宫人忙道：“不知道呢，二殿下刚刚突然就两眼发黑，现在太医正赶过来……” 苏衍回头看向姜柚，转而对那宫人说道：“我们现在过去。” 宫人一看姜柚竟是跟着苏衍一道，忙提醒道：“这位姑娘不能一起，二殿下现在东宫浴房，女子止步。” “……”姜柚抿唇，对苏衍说道，“二殿下在等你，你快去！” 苏衍看着姜柚，取下自己的玉佩放到姜柚手心里，道：“拿好，我去去就回。” 苏衍忽然就拉起姜柚一只手，将她的手掌托起来，冰冷的玉质落在她的掌心，她整个人都有些没缓过神来。 而苏衍很快就离开了这里。 姜柚慢慢握住了手心里的玉佩，这是苏衍的贴身玉佩，佩戴这块玉佩，可保百毒不侵…… 苏衍还真是…… 姜柚心中难言，却是笑了笑。 闹了半天，原来是要分开她和苏衍，各个击破吗？ 第46章 苏衍:别怕，有我在 姜柚细细听着门外传来的声音。 有一人进了屋，关了她房间的门，蹑手蹑脚地朝着屋里走来，脚步声很轻，但是在这寂静的夜里却也听得出来。 下一瞬，那人吹熄了外间点燃的烛火。 姜柚蒙着被子，可仍是露了缝隙，烛火熄灭，她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毕竟怕黑，突然视线里没了光源，自然是会有那么几分恐慌的。她这样的反应，苏衍也感知到了，他侧过脸看向她。朦胧中虽然看不清她的脸，可这一瞬间，他却觉得这样的她让他心生怜惜。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道：“别怕，有我在。” 别怕，有我在。 姜柚听见苏衍的话，那颗悬着的心，渐渐落了下来。 她转过头，想要看清苏衍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 她听见他说：“别怕，有我在。” 她在这一瞬间，心里有着难言的感触，这样的感觉，是从未有过的。尤其，他离她那么近，他的气息也包裹着她，这也是从未有过的体验。说到底，除了苏衍之外，她似乎都没有同哪个男子这般亲近过。哪怕前世，她与慕容修都没有这般亲近过。前世，她与男子近身也只有两次，第一次是她失身，她那时中了药，记得的细节很少，而且现在她也不确定那一次是慕容修还是苏衍了。后来第二次……在五六年后，说来也好笑，那一次仍然是因为中药，她更是什么细节都想不起来，只是那一次跟慕容修之后意外就有了孩子…… 漫长的时间里，她跟在那个人身边，尽力谋划，但其实他们聚少离多，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在边关替他打仗。 她已经习惯了自己保护自己，也早就忘了最初那个柔柔弱弱需要保护的她了…… 可眼下，有个人跟她说，别怕，有他在。 好像突然就发觉，黑暗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有人陪着，怎么都好。 那道脚步声越来越近。 来人停在她的床榻边，似乎在这黑暗中寻找她的踪影。 那人搓了搓手，弯下腰来，伸手拉着姜柚的被子一角，嘴里叫着：“美人，我来了……” 言罢，那人用力一扬被子，整个人更是急不可耐地扑了上去。 姜柚脸色一白，听到这句话更是快恶心透了。 这一瞬间，苏衍也顾不得旁的，他伸手抱住姜柚柔软的腰肢，往他怀里一带，而被那人扬起的被子被苏衍往下一拉，直接罩在那人的头上。没等那人反应过来，苏衍一掌劈了过去。那人根本没有扑上姜柚的床，便被一道力量给掀翻了，往后一倒，连带着被子裹在脑门上直勾勾地往后倒了下去。 苏衍将这人给劈晕了！ 苏衍缓过神来，连忙松开姜柚，低声道：“抱歉。” “没事，多谢。”姜柚反倒要谢谢苏衍反应这么快，直接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直接将那人给劈晕了过去。 她和苏衍一起从床上下来，去看那个被劈晕的贼人。 苏衍拦在姜柚前面，去拉开被子，看被打晕的那个贼人。他心里觉得这贼人实在是可恶，大半夜的来姜柚这里放迷烟，对姜柚欲行不轨之事。屋子里太暗，苏衍拉开被子，也看不清楚那贼人的模样。 姜柚去了外间，拿了烛台来，放在先前她和苏衍坐着的案桌一头，点亮了烛火。 烛火点亮之后，姜柚和苏衍也看清楚了地上那人的相貌。 “是他？”姜柚脸色一白，心里的火气瞬间蹭蹭冒了出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上次踏青之时遇上的那位王公子，是韩睿才想要将她转介绍给的那位王公子！ 今夜是凑巧苏衍过来了，所以这件事并没有闹开。 那点迷烟其实也迷不到她，迷烟或是烛火熄灭，她都会在第一时间惊醒，对危险她一向是很有先见之明的。这对方让这王公子夜闯她闺阁，闹开了之后，那都是毁她名声来着。届时，韩睿才便是有正大光明的理由来退亲了，怎么折腾都是她吃亏…… 姜柚心里暗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苏衍脸色也更是难看至极：“姜姑娘，你想要怎么做？” 无论姜柚想怎么做，他都会帮着姜柚。 今夜他本来没打算来看姜柚的，半夜三更往姑娘家闺房跑，怎么都是不对的。白日里，叶从安见了他，便说姜柚病得十分重，也说了姜柚的住处，他心里实在是担心，这才想偷偷来瞧瞧姜柚，倒是不想竟是遇上了这等事。 姜柚细想之下，也差不多知道是谁的手笔。这姜家是越来越不能待了，怎生得一个个都见不得她好？连她生病都有人迫不及待陷害她！ “劳烦世子将此人带离，我先看看府里情况。”姜柚沉声说道，都敢将这外男放到她来闯她闺房了，还有什么事是干不出来的？ “行。”苏衍点头，他弯下腰，拎起王公子的衣领，直接将人拖到窗前。 窗户打开之后，苏衍低低道了一声：“易开，接着。” 随后，苏衍跟拎小鸡一样直接将那王公子拎起来，从窗户里扔出去了。窗外，易开突然接住了个庞然大物，整个人都懵了！ “世子，啥情况？”易开见月光下这个昏迷男人的脸，吓得差点把人给丢出去。 “看好这贼人！”苏衍的语气是冷的，还带了几分怒意。 姜柚走过来，还挺意外：“你还带人来了？” 苏衍转向姜柚，语气明显地平和了下来：“原本只是听叶大夫说你风寒略重，不放心来看看你，毕竟，你是因为救我娘才感染风寒。” “叶师兄骗你的。”姜柚也不知道叶从安什么心思，竟然骗苏衍。 苏衍点头：“你没事就好，你可要我留下来帮你？” 发生这样的事，他担心姜柚。 姜柚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多谢世子，你回去，这里我自己可以。”不过是收拾残局，她还是可以应付的。 “那我先回去了，你……小心一些。” 苏衍心知他在这里若是被人瞧见，也是给姜柚带来无尽的麻烦。他回去也好，先得好好查查那个王公子，希望此事与韩睿才无关，如果真的和韩睿才脱不了干系，他也绝不能袖手旁观。 苏衍从姜柚的窗户离开了，转眼间便是没入了茫茫夜色，再无踪迹。 姜柚关了窗户，又点亮了几盏烛火，顿时，整个屋子里就变得更加明亮了。 她走到床榻边，看着地上那床被子，眸光渐冷。这被子包裹过那个贼人，自是不能用了，真的是太恶心了。 姜柚拖着被子的另一端，扔到角落里，又去拿了茶水直接倒在上面，这样明日旁人问起来，她只用说是沾了茶水便罢。 她想，对方来这一出，这一晚上大约也不会好好过，绝对不可能平稳到天明的。 她走到外间，拾起门口残留的两根迷香，埋进了窗台旁边的花盆里。总之，她这里绝对不会有外男出入的痕迹，闹腾来去，她倒要看看幕后之人是打算如何收场！ 姜柚重新躺回床上，拿了床里侧的那床被子盖上。 这一晚注定是不太安稳的。 姜柚躺在床上，也不知怎么的却是想起先前与苏衍都躺在这里之事，眼下躺下，似乎身边还有几丝若有若无的气息，那是属于苏衍的。 想来也真是可叹，她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和苏衍竟然会是这般相处。 她以为自己恐怕是睡不着了，可躺下之后，没多久竟是入睡了。 只是，这一觉并没有睡太久，天快亮的时候，院里吵吵闹闹的声音传来，将她给吵醒了！ 姜柚知道，她这边静悄悄的，有些人怕已经是等不及了！ 第75章 安排得挺好 姜柚和苏衍分开之后，浮笙很快就跟了上来，紧跟着姜柚的同时，也警惕地观察四周。 姜柚四下看看，正欲离开的时候，却听先前那个亭子那边传来瓷器落地的声音，姜柚停下脚步，回身看了过去。 亭子里先前那些贵女都是坐在那里的，这会儿其中一人站起来，指着林倩儿厉声责问道：“林倩儿，你……你在茶里放了什么？” 林倩儿纹丝未动，很平静地回道：“我什么都没放啊，我们都喝的一壶茶，怎么就你有问题？” 那个贵女明显有些站不稳，她往后退了几步，靠着一根柱子，指着林倩儿愤怒不已地说道：“你这茶是要给刚刚那位苏公子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苏公子不喝的茶，你顺手给了我，你到底什么意思？” 林倩儿更是笑了起来：“你这话更是有意思了，都是一壶茶，我能动什么手脚？再说了，刚那茶杯也是你自己接的，与我何干？你现在这是什么作态，冤枉我吗？我真的是看错你了！” 林倩儿数落完之后，立刻起身，气冲冲地从亭子里走了。 而亭子里的其他人也见林倩儿离开，也纷纷离开，都没有一个人留下去管那个觉得自己中了药的…… 姜柚看了一眼，便是对浮笙说道：“你去看看情况，检查下世子那杯是不是真的被下药了。” “是。”浮笙点头，又问道，“若是那女子真的被下药，管吗？” “管。”姜柚应了，“若真如此，你将人送到安全的地方！” “好。”浮笙立刻答应下来，很快就去办此事了。 姜柚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着。林倩儿那群人离开凉亭之后，走的也不是和她相同的路，她遇不到林倩儿等人，也落得清静。但她心里明白，今日所有的事才刚刚开始，她和苏衍虽然早有准备，可恐怕也禁不住慕容修那满是恶意的算计。 姜柚低着头走了不远，已然靠近了东宫的那座冷宫，眼角的余光，扫见了一抹衣角。 姜柚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停下脚步，抬起头来，看见了林崇山。 林崇山本就冲着姜柚来的，他立在姜柚所经之路的中间，负手而立，目光阴冷地落在姜柚身上。 姜柚浅浅一笑，道：“林公子总不会是路过这里？” 林崇山的眼神永远是阴鸷的，他回道：“当然不是，我是专门在这里等你的。” “其实我挺好奇的，林公子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恨我？说到底，我们大约也就是个铺子的仇怨，可论起来，也不算是我得罪你，毕竟，那铺子本来就是我的。”姜柚笑着说道。 “恨你？你也配？”林崇山言语里更是满满的嘲弄，他压根就瞧不起姜柚。 姜柚收了笑容，道：“那就开门见山，林崇山，你在这里等着我做什么？” “我说过，苏衍最好能保护你一辈子，否则，你落到我手里，我总能让你生不如死。”林崇山目光半点变化都没有，一直那样阴沉。这会儿，姜柚独自一人，在林崇山看来，姜柚就好似是那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 姜柚听着林崇山的话，扯了扯唇角道：“把欺负女人说得这么光明正大，林崇山，你还真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啊？” 林崇山也不恼，姜柚说话带刺能轻而易举地让他生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不生气！ 林崇山只道：“你是乖乖跟我走，还是要我动手？” “我又打不过你，能如何动手？去哪？”姜柚问。 她对林崇山的各种死穴掌握得清楚明白，虐林崇山那不是小意思，既然他们要玩，陪他们玩便是！ 林崇山怀疑地看着姜柚，似乎完全没想到姜柚能这么配合，还真是出了奇了。 “你为什么那么听慕容修的话？”姜柚朝着林崇山走近几步，问了这一句。 林崇山扫了姜柚一眼，没好气地回道：“与你何干？还有，三殿下的名讳是你能随便叫的吗？” 姜柚便是不想说话了，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林崇山都是慕容修的忠实拥护者。上辈子，哪怕到死，林崇山都对慕容修忠心耿耿，可林崇山虽然是她弄死的，却也是慕容修授意的。因为，林崇山知道太多慕容修的秘密，慕容修只是借她的手要了林崇山的命而已。 “跟我走！”林崇山傲慢地看了姜柚一眼，让姜柚跟他一道走。 姜柚走了过去，跟着林崇山身边。 现在只有她和林崇山，她当然不会蠢得去激怒林崇山，毕竟，这人发起疯来，她也的确不是对手。 林崇山带着姜柚去了东宫的那座冷宫门前，他走在前面，推开那厚重的宫门。他回头看向姜柚，冷冰冰地说道：“进来。” 姜柚抿唇，走了过去，进了冷宫。 这一脚踏进去，里面的情形就有些让姜柚瞠目结舌了。 荒芜的院子里，躺着两个人，两个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 姜柚眉心一跳，回头看过去的时候，林崇山已经将门给关上了。 林崇山走到姜柚身边，声音冷冰冰地说道：“知道这两个人是谁吗？” “不知。”姜柚离得还有些远，也看不到那两人的脸，只是看衣着知道是一男一女。 林崇山便道：“一位是太子妃的妹妹安五小姐，还有一位……你认识的，你之前那位未婚夫，忠勇伯府的公子。” “你把他们……”姜柚顿了顿，看向林崇山，“怎么了？” “放心，没死。”林崇山道，“但是，他们都中毒了。” 姜柚扯了扯唇角，道：“哦，所以呢？” “安五小姐已有婚约在身，韩睿才却与五小姐做出此等苟且行为，而你姜柚碰巧撞见了此事。”林崇山低声说道，“韩睿才觉得是你害他，安五小姐也觉得你是为了报复韩睿才……你说，这样的安排是不是很好？” 姜柚认同地点头道：“确实，这样的安排的确很完美，难为林公子这样的脑子竟然还能想出这么多花样来。” 当然，她知道这不可能是林崇山想出来的，必定是慕容修的。 只是，慕容修大概都不知道林崇山会很主动地说出来，林崇山太自信了？ 果不其然，林崇山道：“我便是同你说了这件事，你也翻不出什么浪花儿来。” “是吗？”姜柚笑了笑，朝着林崇山走近几步，道，“林公子，你到底还是……太高估你自己了。” 林崇山正欲说话的时候，突然觉得大脑一阵晕眩。 他什么时候中招了？ 第76章 那个毒妇出现了! “你……你什么时候……” 林崇山朝着姜柚走近一步，姜柚往后退了一步，林崇山却是晕眩得再也无法往前一步。 林崇山抬手按着自己的额头，恨极了瞪向姜柚：“你竟敢对我下药？” 姜柚笑着说道：“谁让你这么主动送上门来呢？林崇山，你对你自己也太自信了一些，你安排这等大好的戏码，还是留着你自己欣赏！或者，你想要用什么药，我帮你怎么样？” 论药啊毒啊什么的，慕容修身边的人怎么能比得上叶从安？ 她和苏衍早在打算参加宫宴之时，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她到叶从安的炼药房里逛了一圈，搜罗了很多种非常实用的药，今日还真就派上用场了。 “姜柚！”林崇山气恼不已，他冲上前来想要跟姜柚拼命，可还没走一步，整个人就扑到了地上，哪怕勉强单膝跪着支撑着身体，却也没有办法再站起身来。 “放心，也就是些软骨散，不会将你怎么着的。”姜柚对林崇山说道，“林崇山，你斗不过我。你跟着慕容修，不会有好下场的。你知道他的秘密越多，便越会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是迟早要被拔除掉的。” “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林崇山根本就不相信姜柚，他只觉得姜柚永远都是这么的心机深重。 姜柚已经不想再跟林崇山废话了，她拿起帕子，挥了挥，帕子上沾上的粉末飘过去，林崇山避之不及，误吸了一点点进去，紧接着，他整个人就栽倒了下去。 晕过去了！ 姜柚收了帕子，对着外墙那边招了招手，便有人悄然潜入处理。 而她则是正大光明地从冷宫这里离开了。 现在这个时间段，所有来参加宫宴的人大概都已经开始朝着宴会地点参加宴会了。姜柚往前走了不久，就瞧见成群的贵女们从她身边走过，她还听了听那些贵女们都在讨论着什么。 “听说二殿下身边的宫女刚刚突然行刺二殿下，真的是没想到啊！” “那宫女可都跟了二殿下好几年了，竟然存了如此不忠之心，幸好二殿下没事。” “刚刚苏世子也过去了，我第一次见到苏世子，原来苏世子长得那么好看……” “对对对，我刚也想说这个，苏世子好像和传闻中的一点都不一样，我还从未见到过那么好看的人呢！” “不过苏世子确实很冷，也不爱搭理人，看起来就像是那种坏坏的男人，可就是好招人喜欢啊……” 姜柚本来还想听听慕容羡那里到底出什么事了，却不想听到后来都成了花式夸苏衍的，这就有点……跑题了。不过，苏衍是真的好看，这是谁都无法否认的。 慕容羡被行刺一事也是他们安排的，她和苏衍便是惹出这等风波来，让所有人关注点都到了慕容羡这边，这样一来，慕容修的计划就无法实施了。慕容修是想要毒杀太子嫁祸给慕容羡，可慕容羡自己都差点被“弄死”，这么多双眼睛瞧着他，他怎么可能还有时间去毒杀太子？ 所以，这一局，慕容修恐怕又得临时改变主意了。 姜柚正出神地想着，却有一人从她身边经过，撞了她一下。 姜柚被撞到手肘，手上拿着苏衍的玉佩，险些被撞飞出去，幸好她握紧了。 她正要气恼，却见撞她那人已经走了过去，却是回头看了她一眼，笑容暖融地对她说道：“对不起，有点赶时间，见谅。” 那人说完便是跑了。 姜柚却停在原地，一直目送那人跑远了去。 她的目光一直追随那人，攥紧了手里的玉佩，眼中凝起了浓浓的恨意。 “刚刚那是谁啊？又漂亮又有气质！” “她你都不知道是谁啊？未央郡主，定南郡王府上，南荣芷，听说可厉害了！那定南郡王是何等身份啊？那南边完全都靠的定南郡王平定的，那郡主更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打过多少胜仗啊！” “那就是本朝那位女将军未央郡主啊，真是厉害啊！” “也没听说她今日会来参加宫宴啊，没想到啊！” 确实没想到。 姜柚也没想到。 南荣芷……那个毒妇！ 姜柚的脑海里回想起的便是临死前见到的那张脸。 剖她的腹将她的孩子扔进兽笼的便是南荣芷，将奄奄一息的她活埋的也是南荣芷，她上一世最后的噩梦便是南荣芷。 慕容修和南荣芷，他们这对狗男女，谁都跑不掉！ 这个时候的南荣芷，喜欢的人还是苏衍，她还没有和慕容修勾结到一起。大约是到后来，南荣芷向苏衍示好未果，因爱生恨，投靠了慕容修，成了慕容修众多女人中的一个，也正因为如此，定南郡王的定南军也为慕容修所用，成了慕容修一大助力。 前世，她也曾将南荣芷当成朋友，与她真心相待，可后来，等南荣芷成了慕容修的女人，这一切全都变了。 姜柚慢慢松开手心的玉佩，收回目光，脸上的表情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她不能心急，仇要慢慢报，她得慢慢来。 姜柚慢慢的向着前面走着，一直走到了宴会现场。 这会儿，宴会现场已经有很多人了，很是热闹。 这里，也是男女分席，中间隔了很宽的场地，左边为男子宴席区，右边则为女眷宴席区，在本朝，左为尊，男左女右也是正常的。 姜柚在女眷宴席区寻了个绝对靠后绝对冷清的位置坐下，但这个位置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看到本场所有的人，是个适合暗中观察的好地方。姜柚顿时觉得这个地方真的是好极了，坐下来之后，她便是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来喝。 宴席开始，好戏大概也就要跟着上演了，她也挺期待。 她正想着，却是瞧见对面宴席区苏衍走了过去，苏衍的身边跟着那位……未央郡主。 姜柚捏着茶杯的手不由得攥紧了。 南荣芷若是缠着慕容修她肯定不管，可这缠着苏衍……她好像就觉得有些忍不了了。 她放下茶杯，起身朝着苏衍那边走过去。 第47章 来抓奸的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善若阁，天刚蒙蒙亮，善若阁的院门就被敲得哐当直响。 花燕和柳莺被惊醒，两个人惊慌失措地从屋里跑出来，听着院门被敲得哐当直响，她们皆是一脸茫然，这到底出什么事了？就是她们俩都觉得头有点昏沉沉的，好像昨晚上没睡好一样。 柳莺和花燕去开了门，还没看清楚到底是谁来了，门外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就闯了进来，直接将她们俩给推到一旁去了。 她们俩再定睛一看，好家伙，咋来了这么多人？ 姜仁实、林氏、秦姨娘一道来了，与此同时，还有十几个下人，这阵仗，着实吓到了花燕和柳莺。 “不知……老爷和夫人来此所为何事？”柳莺小声询问。 姜仁实冷眼扫过这两个丫鬟，心中暗骂这丫鬟也是个蠢东西，等会先处理了姜柚，再给她们杖毙了去！ 柳莺和花燕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茫然，她们俩是真的很懵！ “六小姐呢？”林氏耐着性子，问道。 柳莺缓过神来，忙道：“回老爷夫人，我们家小姐……在睡觉呢！” “睡觉？她倒是睡得着！”林氏语气里满是嘲讽，“昨儿夜里，有人瞧见有外男入了这善若阁。” “怎么可能？”柳莺惊讶不已，“夫人！这等事怎可胡乱言说？这不是诋毁我家小姐清誉吗？” 秦姨娘这还是第一次来到姜柚的院子，她对此是相当瞧不起的，她就瞧不上姜柚这个人！她扫了一眼之后，眼中有着浓浓的讥诮，道：“老爷，夫人，就别跟这俩丫鬟废话了，直接去六小姐房中抓人才是关键，可别叫人跑了才是。” “说得是。”林氏难得赞同秦姨娘。 秦姨娘是个聪明人，嫁给姜仁实当妾之后，她对林氏那是百般奉承，就为了能在姜家安稳度日。日子久了，林氏对秦姨娘也就没那么讨厌了，甚至于连府里的一些事务，她都交由秦姨娘打理。这秦姨娘是个拎得清的，这些年来，也没少给林氏好处。这也是为何上次明知是秦姨娘害的姜柚，她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的敲打了下秦姨娘，却并未对秦姨娘发难。 姜仁实脸色极为难看，大清早的，就有下人惊慌失措地跑去衢清院扰他清梦，说是看见有外男入了姜柚的善若阁，这还了得！ “去楼上看看。”姜仁实咬牙，走在最前方，从一侧上了二楼，去往姜柚的房间。 一行人到了二楼，这些人脸色各异，各怀心思。 “老爷，夫人，这门是锁上的。”静嬷嬷走在最前面，推了下房间门，纹丝未动，便是回头对姜仁实和林氏说道。 姜仁实冷着一张脸道：“撞开。” 他目光冷冷的落在房门上，面上十分不悦，不知道的还以为姜柚是他什么仇人呢！ 静嬷嬷闻言，点点头，很自然地让开，让后面几个家丁过来撞门。 那几个家丁摆好姿势，一同朝着那扇门冲了过去，可就在这一瞬间，门开了。那几个家丁已然收不住阵势了，一个个从两边摔了进去，顿时全都摔进了屋里，你压我我压你的，叠在一起。 姜柚正站在门的中央，看着门口这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她疑惑不已：“父亲？夫人，秦姨娘？你们怎么来了？总不至于这大清早的来探病？” “你个逆女！”姜仁实气得就要扬手打姜柚了。 林氏将姜仁实给拉了下来，耐心规劝道：“老爷请息怒，这六小姐已经给我们开门了，还是查清楚比较好。” 姜柚听着林氏的话，委实奇怪：“夫人这话什么意思？查清楚何事？出什么事了吗？” 姜仁实咬牙道：“我且问你，你是不是引了外男到你房间私会于你？” 姜柚脸都白了：“父亲，您这话什么意思？” 她差点都能一巴掌呼到姜仁实脸上，什么父亲，说的这是什么话？ 姜仁实气不过，说道：“你就使劲作！你与那忠勇伯府的韩公子已有婚约，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竟然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我姜家怎么出了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家？” 姜柚仍是一脸无辜的模样，表示她自己真的不知情：“父亲，我听不懂，女儿没做什么事啊！女儿每日都恪守规矩，谨遵父亲教诲，未曾有过半点差池行为。却不知父亲说的伤风败俗之事是何意？女儿做了什么事吗？” “进去搜！”姜仁实背着手，命人进姜柚屋里去寻。 姜柚还来不及阻止，就看见门外的下人浩浩荡荡全都进了她的房间。 姜柚：“……” 真是莫名其妙。 姜柚也不恼，就站在门口，陪他们站着，等着那些下人搜出什么个结果来。 静嬷嬷也进了屋里走一遭，出来的时候，她向着林氏摇了摇头，林氏瞳孔一缩，这怎么可能？ “如何了？”姜仁实问其他人，希望能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回老爷，小的差人搜过了，并无她人。”其中一人准确地回答了姜仁实。 姜仁实瞳孔一缩，顿时转头看向秦姨娘。 秦姨娘脸色一白：“不可能！”她一边说，一边咬牙，自行进了姜柚的屋子里，四下张望。 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 秦姨娘转向姜柚，愤恨地说道：“六小姐，你是不是把人藏起来了？” 姜柚无辜地眨了眨眼，道：“秦姨娘这话有点奇怪，什么人啊？我藏了什么人？” “姜柚，你少装模作样！”秦姨娘抿唇道，“有人亲眼瞧见一名外男进了你的闺房，我且问你，人呢？” 姜柚叹息一声：“秦姨娘，这造谣就凭着一张嘴，你刚说……一名外男进了我的闺房？秦姨娘怎生知道得这么清楚，莫不是秦姨娘亲眼瞧见了？” 秦姨娘睫毛一颤：“自是有人瞧见。” “哦，那人呢？”姜柚摊手，一脸无辜。 静嬷嬷突然问了一句：“六小姐，您角落里的那床被子是怎么回事？” 静嬷嬷也已经不声不响地进了姜柚的房间寻了一圈，看到不寻常的地方，这会儿就来问姜柚了。 姜柚抿唇道：“静嬷嬷看得挺仔细啊？也没什么，只是夜里不小心打翻了茶水，那被子许是不能再用了，便随手丢在角落，本想着等早上睡醒让丫鬟们处理一下的。”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相信也不会有人揪着此事不放的。 最主要的是……那些笃定王公子夜半来寻她的人这会儿发现王公子丢了，心里只怕更加慌张才是。 姜仁实看着姜柚的眼睛，问道：“姜柚，为父且问你，你当真没有与人私通，没有邀外男翻墙而来？” 姜柚震惊地看着姜仁实，道：“父亲这话问得是不是离谱了一些？在您眼里，女儿便是如此不堪之人吗？” 姜柚说着，眼睛里瞬间蓄满了眼泪，她的眼神里有失望，有落寞，还有满满的不可置信。 林氏见状，忙解释道：“姜柚，你也别生气。凌晨有人去吵醒了我与你父亲，说有人入你的住处，欲对你图谋不轨。你父亲非常担心你，立刻带着我赶过来了，眼下，既然你没事那便好了，我们也能松了一口气。” 林氏这番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姜柚是如何的母慈女孝呢！ 姜柚气恼不已：“夫人，请问是谁！是谁如此荒唐编造出这般消息来？还请夫人将此人交给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这……”林氏犹豫了。 她要不要将那人交给姜柚呢？ 第77章 苏衍:我和她没关系 “苏衍，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我之前和你说的事，你真的不打算考虑一下吗？” “喂，苏衍，我在跟你说话。” 南荣芷站在苏衍跟前，连续跟苏衍说了好几句话，可苏衍都没理会她。他本来想找个位置坐下，可南荣芷一直挡在他跟前，实在让人心烦。 他和南荣芷当然不是第一次见面，他之前在边关的时候，南荣芷曾去边关游历碰见过他，他曾顺手救了南荣芷一回。再后来他回了京城，南荣芷也来找过他，可他对南荣芷无意，自然也就不会理会南荣芷。时隔两年，没想到南荣芷又来了。 他以前只觉得女孩子有多麻烦，像南荣芷这样的更是让他避之不及，他也以为自己可能是对男女之情没什么想法，也不觉得自己会动心。如今才知道，他不是不会动心，只是没有遇到那个让他动心的人罢了。 南荣芷在他眼里，从来都只是个过客，也只是他救过那么多人中的一个，普普通通的一个人而已。 可对南荣芷而言，她却偏要觉得，苏衍就该喜欢她才对！ 南荣芷几次被苏衍无视，换做旁地女子只怕早就退缩了，可她不一样，她觉得是她的好还没有被苏衍看到，所以苏衍才会对她没兴趣。 “苏衍，你不理我，不过是因为你还没有看到我的好。我这次来京城就不走了，一直到你同意我们的事为止。”南荣芷拦在苏衍面前，正式通知他。哪怕苏衍不喜欢她，她在苏衍面前仍然是高高在上的，带着傲慢，像骄傲的孔雀。 苏衍简直匪夷所思，他自认为拒绝的话已经说过了，他都不想理南荣芷，怎么南荣芷竟然看不出来吗？ 他看向南荣芷，眼里有了几分不耐。 正当这时候，他听见了姜柚的声音：“世子。” 苏衍眼里的不耐烦顿时消散了下去，他转向姜柚，瞧见姜柚从后面走过来，眉目间不由得多了几分温柔。 南荣芷讶异于苏衍表情的变化，循声瞧去，便是看见姜柚。她对姜柚还有点印象，好像是刚刚被她撞到的那女子？那女子竟然认识苏衍？ 南荣芷对自己的相貌从来都是有信心的，她张扬，美艳，从来都是自信的，而她的美也一直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可她看到姜柚的第一眼，却是感觉到了别样的危机感，姜柚的美与她不一样，姜柚是美得让男人都喜欢的那种类型，自带柔弱，可又恬静美好，南荣芷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威胁。 “她是谁？”南荣芷这话是问苏衍的。 可她转向苏衍的时候，却见苏衍已经朝着姜柚走了过去。 姜柚原本离这里还有十多步的路，可她见苏衍过来的时候，干脆就停下脚步，等着苏衍走过来。 苏衍停在她的面前，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姜柚伸手过去，将掌心里的玉佩摊到苏衍跟前，道：“这个还你。” 苏衍低头看了过去，并没有接过去，而是说道：“放你那，对你有用。” 姜柚也没想到苏衍竟然都没有收回去，而他们在说话的时候，南荣芷已经走到他们身边了，她一眼就认出了姜柚手里的玉佩。她脸色一变，伸手就想去抢姜柚手里的玉佩，并道：“这不是苏衍的寒冰佩吗？怎么在你这里？” 姜柚见南荣芷伸手过来，立刻缩回手，将玉佩牢牢地攥在手心。 “你跟她什么关系？”南荣芷脸色变得尤为难看，十分愤怒地质问苏衍，“你的贴身玉佩怎么会在她这里？” 苏衍听着南荣芷这般质问只觉得很不舒服，他的东西几时轮到南荣芷这般质问了？ “世子，这位姑娘什么意思啊？她和你……”姜柚轻声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问询。 “我和她没关系。”苏衍立刻向姜柚解释，更像是怕姜柚误会那般。他可以不理会南荣芷，可却不会不理姜柚，这大概就是区别了！ 南荣芷一听苏衍这话，顿时脸色就变了。 她跟苏衍说话，苏衍理都不带理的，可这个女子一开口就让苏衍如此紧张，这…… 南荣芷脸色难看地看向姜柚，勉强弯了弯唇角，道：“这位小姐是……哪家千金？” “郡主不用知晓这些。”苏衍很冷淡地回绝了南荣芷的话，他并不想南荣芷和姜柚有什么交流，他说完这一句，直接拉过姜柚的手腕，将她带离了这里。 他摆明了不想跟南荣芷啰嗦，可仍是想要和姜柚解释清楚，至少，得让姜柚防着南荣芷。 苏衍拉着姜柚到了宴会旁边的空地，松开了姜柚的手，说道：“那是未央郡主，你离她远点。” “为什么？”姜柚看着苏衍，问道。 苏衍蹙眉，解释道：“总之，你离她远点，更不要独自一人。” “你怕她……欺负我？”姜柚笑了笑，问道。 苏衍目光顿了顿，道：“你刚刚不该过来……” 不该过来让南荣芷注意到，苏衍已经见识到了南荣芷的死缠烂打，更不想让南荣芷将注意力转移到姜柚身上。但他却又知道，姜柚刚刚之所以过来，也是因为看见南荣芷缠着他…… 姜柚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道：“你以为我不过来，她就找不到我头上吗？除非，你往后都不理会我了，将我当成与她一般无二的人，否则，她迟早会找到我头上。世子是觉得我与她一样吗？” “当然不是。”苏衍下意识否认了。 怎么可能一样呢？ 如果一样，就不会有这么多想法了！ 姜柚听着苏衍的话，心里的这口气突然就觉得顺多了。 她看着苏衍，敛了敛表情，然后认真地说道：“苏衍，我讨厌她。” 苏衍：“……” 姜柚看着苏衍的眼睛，道：“她缠着你，更是让我很反感，所以我过来了。我不怕被针对，反正我的敌人，也不差多她一个。” “你为什么……讨厌她？”苏衍只是觉得很奇怪，明明姜柚应该是不认识南荣芷的。 姜柚扯了扯唇角。 为什么讨厌？ 因为，那是她的仇人啊！ 可苏衍不知道，苏衍什么也不会知道。 “没有理由，就是讨厌。”姜柚随口诌了一个借口。 第78章 宴会正式开场! 姜柚诌的这个理由，她自己都不信。 可苏衍却是认真地听进去了，点点头道：“好，我会离她远点。” 姜柚将苏衍的认真看在眼里，那一瞬间，只觉得心底有些伤痛好像突然就被治愈了。 明明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却偏偏会让她觉得感动。明明，他们也没什么特别的关系，可苏衍却似乎将她摆在了心里唯一的位置，那样被重视的感觉，到底是不一样的。 姜柚对着苏衍弯了弯唇角，笑容温软，霎时便是暖到了苏衍的心里。 “宴会要开始了，我先回去了。”姜柚同苏衍打过招呼之后，便是朝着女眷宴会区那边走了过去，回到自己最开始挑选的那个位置坐好。 苏衍一直看见姜柚落座，才转身回了男宾宴会区，坐在二皇子慕容羡附近的位置。 渐渐地，人越来越多，不多一会儿，会场就坐满了人。 很快，太子和太子妃两口子相携到了宴会现场。 太子和太子妃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心情非常的好。举办赏花宴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联姻，虽说有情人终成眷属，可实际上这种宴会场合下能成佳偶的男女真的非常少。大多时候，都是带着利益的，而太子和太子妃需要的就是这些利益。 南荣芷坐在靠前的位置，她回头找了一圈没找到姜柚，心里直犯嘀咕。她简直恨得牙痒痒，她年年都来京城找苏衍，可从未听过苏衍对谁如此上心过。可今日所见，她突然就有了很大的危机感，苏衍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女子这么好过…… 南荣芷问身边的一名贵女，道：“你可知镇北王世子最近可有什么动向？” “苏世子？”贵女一脸茫然，“没有啊！” “那他身边可有什么女子出现？”南荣芷又问，她不知道姜柚的身份，后面这人多，她也找不到姜柚所在。 “女子？” “对，就是苏世子可与什么女子有什么牵扯？” “这个啊……倒没听说苏世子与什么人有什么牵扯，不过，今日有一位庶出小姐就是拿的镇北王府的贴子来参加赏花宴的，姜府的六小姐姜柚。她啊，前段时间在郭府救了镇北王妃一命，这救命之恩，只怕苏世子便是不得不还了。” “姜六小姐？”南荣芷扯了扯唇角，眼里满是轻蔑。 这姜六小姐的名号她都听都没听过，想来也不是什么有背景的厉害人物。 “未央郡主怎么对姜六小姐这么感兴趣了？这姜六小姐连三殿下都不放在眼里，那可是相当的目中无人！” “是吗？”南荣芷目光冷沉，心里有了主意。 她一定要让这位姜六小姐今日在这里丢尽颜面！ 刚跟她争男人，就得付出代价！ 姜柚这会儿正昏昏入睡，完全不知道南荣芷已经在打她的主意了。宴会的时间太长，这中午的阳光又暖得让人犯困，实在是让人熬不住。 姜柚撑着一侧，闭着眼睛打瞌睡，小脑袋点来点去的，也挺可爱。 苏衍知道姜柚坐在哪里，哪怕前方全是人，她都能一眼看见姜柚所在，自然也看见了姜柚这打瞌睡的模样。他禁不住失笑，摇了摇头，这个场合也能睡着，恐怕除了姜柚也是没人了。 太子和太子妃先是齐齐给大家敬了酒，道：“多谢大家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本宫举行的赏花会，先前大家在林子里参加投壶和飞花令等游戏，听说有很多人奖品颇丰啊！这奖品拿得多的，晚点再来太子妃这里领点奖励，就当是本宫赏赐给大家的了。” 太子话音落下，现场顿时议论纷纷，大家一个个都觉得太子那真是大方啊！ 太子大手一挥：“宴会现在开始，大家可纵情欢乐。” 太子声音落下，便先有歌舞献上。 歌舞表演是来自宫里的教司坊，这些歌舞伶人都是一等一的厉害，这宴会的气氛瞬间就被提了上去。 姜柚本来还在打瞌睡，听说宴会终于开场，整个人也终于清醒了一些。 她拿起桌上的瓜果点心，吃了起来。 吃点东西，或许心情也能变得好一些。 “六妹妹心可真大，这还能吃得下去？”旁边传来了姜柠的奚落声，姜柚一句话没说，只高高兴兴地吃着水果。 姜柠本来是坐在姜柚旁边的位置，见姜柚不理她，她也就没有挪位置了。她看着姜柚这般充耳不闻的样子，也不知姜柚到底在想什么，心里自然也就反感得很。她起身道：“我不跟你说了，我自己去走走。” 姜柚仍然是看都没看姜柠一眼，她已经自发将姜家姐妹都当成是“外人”了。 而现场之中，那歌舞伶人一群表演结束，一群人附和着叫好。 太子妃温声对大家说道：“这教坊司的表演已经结束了，接下来，是个人才艺展示时间，不知哪位贵女愿意带头一试？” 太子妃话音落下，前面便有一人站了起来，说道：“太子妃，这第一个个人才艺表演就让臣女来，臣女也当时抛砖引玉了。” “你是林府三小姐林淑儿是？”太子妃笑着说道，“真是标致啊，不知道你打算展示什么类型的才艺呢？” 林淑儿弯了弯唇角，道：“大约也就是弹首曲子。” 太子妃点点头，道：“好，来人，备琴。” 太子妃说着，便是让人将古琴取过好，摆好了姿态。 林淑儿走了过去，中规中矩地完成了这一场演奏。 “林小姐的表演，真的非常美。”太子妃由衷赞叹。 林淑儿施施然给太子和太子妃行礼，道：“太子妃谬赞了，臣女这只是抛砖引玉，相信其他世家千金会做得更好。” “好，你快去歇着！”太子妃笑着说道。 林淑儿回到自己先前的位置坐好。 太子妃则是继续追问可有人要继续表演的，有了林淑儿在前，这后面表演才艺的便是积极了许多，眨眼间，就表演了不少才艺来。 宴会也已经进行了一半，表演才艺更是闹得如火如荼。 “还有人要表演吗？”太子妃觉得大概也差不多够了的时候，象征性地问了这一局。 随后，南荣芷放下酒杯，起身道：“我来。” 第48章 韩家来退婚 林氏也没想着能一次性将姜柚逼入绝境，但有人告状，她当然不能错过机会。可惜了，这都惊动了姜仁实，却没想到也终是一场空。 林氏心里大概明白这是谁的手笔，若是将人交给姜柚，只怕姜柚也会让那人老老实实开口，可她实在不想让姜柚赢这一场…… “姜柚，你如今还病着，还是好好休息，这事就交给我！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林氏含笑，温声对姜柚说道。 府里庶子庶女，也就只有姜柚不是称呼她为“母亲”，这都是洛姨娘从前遗留下来的问题，眼下让姜柚改口怕也是不可能了。想起洛姨娘，林氏目光冷沉了几分，心里总归是觉得不太痛快。 姜柚将林氏的心思摸得透透的，自然知道林氏存了什么心思。 不就是想保姜柠吗？ 这府里，姜桐和姜榕已经出嫁，姜桦已经废了，这庶女之中也就只有姜檀和姜柠了。姜檀性子温良，为人和善，是不会与姜柚为敌的。林氏留着姜柠和姜柚争来斗去，最好两败俱伤，她要的就是那些个庶女谁都比不上姜棉。 “那姜柚就等着夫人的交代了。”姜柚行了礼，唇角轻勾，露出一抹极淡的笑容。 林氏想去查，便让她去查，至于姜柠……林氏保不住！ 她原本想“病着”，便是让所有人知晓她救镇北王妃一事，也给足时间让姜柠着急并加快勾搭韩睿才的进程。可这对狗男女还真是没让她失望，竟是将那个王公子都送到她院子里来了，是当真觉得她很好欺负吗？ 秦姨娘在旁边不阴不阳地开口道：“六小姐还是要谨言慎行，这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蛋，六小姐若真是行得正坐得端，如何又传出这样的谣言？或者，是我们低估了六小姐的能力，扑了个空啊……” 秦姨娘拿着帕子掩了掩唇，语调轻慢，根本没把姜柚放在眼里。她从前也在洛姨娘手里吃过亏，洛姨娘离开姜家之后，她明里暗里的亏待过姜柚，可姜柚似乎完全不在乎似的。只如今，姜柚是变了一些，但在秦姨娘看来，仍然是不足为惧。 “秦姨娘那么闲的话，要不日夜守着我？再好好瞧瞧，这苍蝇到底是叮你还是叮我。”姜柚似笑非笑地看着秦姨娘。 秦姨娘脸色白了白。 她哪里有空天天盯着姜柚？ 姜仁实听得着实头疼，他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既然没事便罢了，吵什么吵？姜柚，今日之事为父会查清楚的，若是你真的与人有染，为父决不轻饶！” 姜柚默默听着，一言不发。 这一群人当真是可笑至极。 正当这时，忽又有一名下人来报：“老爷，夫人，不好了，这忠勇伯府来人了……” “忠勇伯府？这一大早来做什么？” 姜仁实一脸疑惑，这会儿可天刚亮，太阳都还没出来，忠勇伯府竟是这一大早就过来了？ 下人一脸担忧地说道：“小人听忠勇伯府的人来说……说是来退婚的。” 来退婚的…… 一大早来退婚，这个忠勇伯府可真是让人……很意外啊！ “老爷，这忠勇伯府怎么会这个时候来退婚？”林氏有些担忧地对姜仁实说道。 她心里却已经有了猜测，只怕是姜柠已经和韩睿才说好了，可姜柠这一步棋实在是错之又错，没能算计得了姜柚，却又拉着忠勇伯府入了这局里，这困局怕是没有办法好好解了…… 姜仁实只觉得这些事搅合到一起简直让人头疼，他很烦恼，又听见林氏这般问他，他顿时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我怎知晓？谁知道那忠勇伯府是发的什么疯！” “那老爷……我们先去瞧瞧？”林氏问。 姜仁实则是问那下人，道：“那忠勇伯府都来了些什么人？” “是那位来过咱们府上的韩公子和忠勇伯夫人。”下人恭敬地回答。 姜仁实心里有数了，便是对林氏说道：“既然是忠勇伯夫人亲自过来了，那便夫人你去招待！” “是，老爷。”林氏也知晓这对母子大抵是为了何事来的，便是应下声来，前往前厅。 这大早上的就跑过来，真的是不太知礼数，林氏也觉得有些不高兴。可来者皆是客，她也不好打人家脸。尤其，那忠勇伯的身份可比姜家众人的身份高贵多了！ 韩睿才一大早便是拉着自家亲娘忠勇伯夫人前来姜府退婚，忠勇伯夫人突然就听见韩睿才说要退婚，她整个儿脑袋里都嗡嗡作响。 眼下，看着韩睿才在等候姜家众人的厅里来回走动，忠勇伯夫人心情烦躁地说道：“你别转来转去了，看着就烦。” 韩睿才这才停下来，他看向忠勇伯夫人，道：“娘，我可告诉你了，我真的不喜欢那位六小姐，我不要娶她。听说她还与旁人有染，昨晚上便被姜府众人发现了，这样的女子，我不娶。” 忠勇伯夫人与镇北王妃是姐妹，不同的是，镇北王妃是嫡出，忠勇伯夫人是庶出。这两人相貌上倒有几分相像，性格却是天壤之别。镇北王妃是温柔似水，忠勇伯夫人则是暴躁如雷，两个人是两个极端，但是平日里相处却也是非常和谐。 “你这都是听谁说的？”忠勇伯夫人脸色很不好看地说道，“韩睿才我可警告你了，你这大清早的拉扯我过来给你做什么主，这要不是真的，你仔细了你的皮！” “娘！”韩睿才脸色白了白，“我都多大人了，你怎么训我还跟训小狗一样？” “你多大人那不是我儿子？”忠勇伯夫人冷哼一声，“你和这姜家六小姐的婚事是我从前和她娘定下的，我可是欠了她娘一条命。” 韩睿才却是很不高兴了：“您是欠了一条命，却赔了您儿子的一生，您也知道，我对姜六小姐一点兴趣都没有。” “呵……”忠勇伯夫人嫌弃的看了韩睿才一眼，“你没兴趣？你只怕就对那些弹琴好的女子感兴趣是？” 韩睿才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林氏等人进来了。 忠勇伯夫人立刻闭嘴了，她收了势，站起身来，眼见着林氏进来，忠勇伯夫人浅浅一笑，说道：“这位就是姜夫人？真是美啊，与姜夫人站在一起，顺便就把我比下去了。” 林氏听得心情好了那么一点点，忠勇伯夫人还真是很有眼光。 林氏淡淡地笑着，说道：“二位请坐，实在不好意思，让二位久等了。” 忠勇伯夫人笑了笑，道：“无妨，也确实是我们来得匆忙，实在是对不住。” 林氏笑了，之后才问道：“不知二位今日这一大早的便来府上，是有什么事吗？” 林氏知道他们可能是来退婚的，虽然她乐于见到姜柚被退婚，可对方这大清早的就过来退婚，实在是有些糟心。纵然姜柚再不好，也不能被韩家这般羞辱，那打的也是姜家的脸。 忠勇伯夫人还未及开口的时候，韩睿才已经忍不住先开口了：“我们是来退婚的。” 忠勇伯夫人脸色一白，恨铁不成钢的看了韩睿才一眼，哪有人像他这样的，竟是如此直白！ 林氏脸色也是一顿，她笑了笑，道：“韩公子说的话……我没太听明白，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韩睿才一脸不耐烦地说道：“退婚。姜夫人，韩某与姜六小姐并不合适，这桩婚事还是就此作罢！今日韩某带家母前来，便是为了退婚，还请贵府归还信物，从此，我们两家桥归桥路归路，互不干扰。” 第79章 要姜柚伴奏? 南荣芷举止颇为大气，她从自己的席位间走了出来，气势便是压住全场。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南荣芷那里，女眷席这边也便有不少人小声议论。 “是未央郡主哎，听说她好厉害的！” “她能表演什么节目呀？不会是表演怎么打仗？” “可别小看未央郡主，她会的可不只你想的打仗，我觉得，她是冲着镇北王世子去的。” “世子好像和姜家那个庶出六小姐走得比较近，呵，这就有意思啊，我猜那位六小姐要倒霉呢！” 大家都饶有兴趣地看着南荣芷，都觉得姜柚可能要倒霉。而坐在姜柚附近的那些人，真的有几个去观察姜柚。可姜柚只是坐在那里，脸色如常，似乎完全没把南荣芷的事当回事。她倒是随意看了一眼，心里冷笑，今天的热闹才刚刚开场呢，南荣芷这般闹腾也挺好。 南荣芷此时已经走到了前方，她立在那里，抬头对太子妃说道：“太子妃，我平日里都在南边打仗，的确不会那些风花雪月。不过，难得今日来此，我便给大家献上一曲剑舞，还请太子和太子妃不要嫌弃。” 太子妃心里对南荣芷是很鄙夷的，一个妙龄少女，非要搞那些打打杀杀的玩意，实在是让人反感。太子妃面上仍是淡淡的笑容，她道：“怎么会呢？郡主这一曲剑舞，我们能见到那可是我们的荣幸。我们京城啊，还没有像郡主这般的巾帼英雄呢，我们很期待。” 太子也是点头，笑着说道：“确实，孤很期待，郡主请！” 南荣芷含笑，想了想又道：“这剑舞自是要合适的琴曲才能相配，能不能请一位贵女弹奏一曲《入阵曲》呢？” 太子妃有些为难地说道：“这《入阵曲》一般的世家千金也不会，就算会弹，可能也没有办法达到郡主想要的意境。还是让琴师弹，琴师见多识广，总是靠谱一些。” 南荣芷眼中闪过几分异色，她道：“是吗？可我听说，有位姜家六小姐很会弹琴，不知可否请那位六小姐来为本郡主抚琴呢？” 太子妃：“？？？” 姜家六小姐？ 谁啊？ 太子妃整个人懵了一下，随后不确定地问道：“姜家六小姐？不知郡主说的是何人？本妃倒是不知有什么姜家六小姐……” “礼部侍郎府上的庶出六小姐，今日也参加宴会了。”南荣芷微笑着说出姜柚的身份。 姜柚这会儿白眼都已经翻到天际了，这南荣芷还真是……看来，仇人到底是仇人，上辈子的仇人，这辈子才开始呢，就已经重新结仇了。 “郡主，你什么时候听说六小姐会弹琴了？”苏衍捏着手里的茶杯，终是没忍住开口了。 南荣芷这分明是因为他而迁怒上姜柚了，自己表演什么才艺，还非要拉上姜柚！ 南荣芷看向苏衍，似笑非笑地说道：“世子这么着急做什么？看来世子很了解六小姐啊？却不知……这六小姐从前是忠勇伯府韩公子的未婚妻，如何与世子这般熟悉了？” 南荣芷这话说得可算是诛心了，听在别人眼里，感觉好像是姜柚和苏衍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一样。加上姜柚从前和韩睿才有婚约，韩睿才又是苏衍的表兄，这样一来，便更是让人觉得无论如何，姜柚和苏衍关系近了那就是不妥的。 坐在太子附近的二皇子慕容羡，听了南荣芷这话，也觉得很不舒服。他知道南荣芷对苏衍的心思，可苏衍对南荣芷是真的没想法，不然早就有结果了。对付女人，慕容羡知道自家表弟肯定不是对手。他便是笑着说道：“郡主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郡主没在京城久待，对京城的情况恐怕也不清楚。姜家六小姐对镇北王妃可是有救命之恩的，表弟为了感激姜六小姐的救命之恩，难免会对六小姐多关照几分。怎么到了郡主这里，话里话外的意思却变了呢？” 南荣芷也不是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可苏衍对姜柚的在乎，她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她缠着苏衍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年少时被苏衍所救，她便是那样光芒万丈的少年是她毕生追求。可她对苏衍屡屡示好，苏衍全都视而不见。等到她年纪长了点，情窦初开的年纪，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苏衍，所以她便又继续来追求苏衍了。这几年来，苏衍身边没有其他女子，她是知道的，所以她一直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的，除了自己苏衍身边也不可能再有其他女子，可现在……姜柚的出现让她有了危机感。 南荣芷看向慕容羡，道：“这么说来，还是本郡主误会了？我还以为，这六小姐明明和韩公子有婚约，却还主动接近世子呢，谁知道她有什么心思呢！” 慕容羡也是见过姜柚的，他对姜柚的印象可不是这样的。 “郡主还是不要瞎猜了，你怀疑六小姐居心，本王还觉得郡主想多了呢！”慕容羡摸了摸拇指上的扳指，脸色阴沉地说道。 苏衍见慕容羡都为他和姜柚说话了，也就没再开口了，他根本不想和南荣芷多说。他实在是很反感南荣芷这样的女子，明明都拒绝过几次了，可还是跟狗皮膏药一样黏着他不放，简直让人无语。 南荣芷脸上的笑容慢慢敛起，也就觉得这争论下去也没有必要了。 她转向太子和太子妃，道：“太子殿下，太子妃，未央打算来一曲剑舞，就麻烦太子殿下请一下六小姐为本郡主弹奏一曲《入阵曲》！” “这……”太子有些犹豫。 太子妃却是笑着说道：“这是否能弹，还是问下六小姐本人的意见，不知姜家六小姐在哪里？” 太子妃都这么说了，姜柚自然也不可能装作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了，她放下手里的瓜果点心，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裙，绕过席位，朝着中间位置走来。 如此一来，姜柚也算是出名了。 所有世家千金都盯着姜柚仔细瞧着，顿时也是议论纷纷。 “这姜六小姐看起来好柔弱啊，肯定不是未央郡主的对手！” “就是呢！这柔弱的样子能弹《入阵曲》？郡主这是故意刁难？” “六小姐可真是倒霉啊……” 姜柚停在南荣芷身后几步，微微屈身行礼：“臣女姜柚，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太子妃。” 第80章 入阵曲惑心术 “六小姐请起。”太子抬手，示意姜柚起身。 他目光落在姜柚身上，仔细打量一番。虽是庶女，可气质却真的是一等一的好，也难怪会惹来争议。这样的外貌，足以让人惊艳了，难怪连苏衍都心动。 太子妃见太子看着姜柚出神，不觉蹙眉道：“姜六小姐是？不知道你是否愿意为郡主弹奏《入阵曲》？” 姜柚不卑不亢地回道：“不是臣女不愿意，而是臣女的琴艺实在算不得高，怕配不上郡主的剑舞。” “本郡主都不嫌弃，你怕什么？”南荣芷冷笑一声，觉得姜柚完全是推托之词。 当然了，她也压根不觉得姜柚会弹《入阵曲》，本来就不抱什么期望。在南荣芷看来，能将《入阵曲》弹好的，必定是见过沙场的腥风血雨，一般人没有见过那样冲击力的画面，不可能会弹出完美的《入阵曲》来。 苏衍这会儿离姜柚很近，他捏了捏拳头，提醒道：“你若不愿意，可以拒绝。” 万事有他，他可以替她兜着。 苏衍的言下之意便是这个。 姜柚听懂了。 可她只是笑了笑，道：“世子说的是，我不愿意的话当然可以拒绝。只不过，既然是郡主所求，我自然不会拒绝，但若是不能达郡主的心意，还请郡主不要见怪。” 南荣芷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道：“本郡主不会怪你的，你的水平在这里，本郡主还能如何？” 南荣芷只是想看姜柚出丑，反正，她表演的是剑舞，这舞刀弄枪的，万一弄个什么意外来，那也怪不得她了…… 姜柚看了一眼南荣芷，只觉得南荣芷的想法表现得也太明显了，真是可笑。 太子妃见这两人已经达成一致，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忙命人去准备琴。 这时候，慕容修主动说道：“听说郡主的剑舞是一绝，本王手里有一把上好的君子剑，拿过来给郡主展示一二如何？” “好啊，三殿下愿意割爱，本郡主非常感激。”南荣芷笑着同慕容修道谢。 慕容修便是命人去取剑。 琴已经摆好了，姜柚便是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苏衍有些担心地看着姜柚，姜柚却是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她自有她的本事。 “郡主都换了一把好剑，这六小姐弹的琴也不能差了，不然怎么配得上郡主的剑舞？沈某今日带了一把独幽古琴，不若借给六小姐演奏一曲，也好与那君子剑相配。”正当这时候，有一人主动开口。 此人坐在男宾区的中央位置，这会儿主动出声，倒也让其他人注意到他了。 他是鲁国公府上孙辈公子沈知许，今年也就二十多岁，俊美之姿，玉树临风。在京城这些世家公子中，沈知许也是各家千金想嫁的公子之一。 沈知许开口说要借琴，太子颇为意外：“沈公子，那独幽古琴不是你的命吗？这每次参加宫宴你好像都带着，还是第一次主动借出来啊？” 沈知许看了姜柚一眼，眼里带笑，转向太子说道：“或许是沈某今日心情好，很想瞧一瞧这未央郡主的惊世剑舞。” 南荣芷听罢，更是得意极了：“希望六小姐别辱没了沈公子的琴才是。” 沈知许扯了扯唇角，没再言语。 很快，沈知许的人取来了琴，沈知许亲自走到姜柚跟前，为姜柚摆好琴。 他看向姜柚，唇角弯了一下，轻声道了一句：“小师妹，好好表现。” 他说这话的时候，只有姜柚一个人听得见。 姜柚看着他，眉眼弯弯。 她当然会好好表现。 而这个时候，慕容修的人也已经将那把君子剑取了过来，交到了南荣芷的手里。 南荣芷拔出那把剑，看着剑刃，不由得夸赞起来：“果然是把好剑，三殿下可真是舍得啊！” “名剑也得配美人。”慕容修意味深长地说道，“本王相信，郡主不会让本王失望的。” 南荣芷眉梢微挑，转向姜柚，道：“六小姐，你准备好了吗？” 她掂量着那把剑，好像那把剑随时都能对准了姜柚一般。 姜柚很平静地点点头，道：“准备好了，郡主说开始，那便开始！” 南荣芷点点头，心里暗笑不自量力。她道：“好，既然如此，那开始！六小姐，请开始弹《入阵曲》！” 姜柚低头看向琴案，抬手去拨动琴弦。 《入阵曲》对普通人而言，是非常难的一首曲目。最难的是这首曲子需要展现出来的是战场的残酷厮杀，曲风大气磅礴，好的琴师能让人从这曲子里就能置身于战场之中，好似那些场面就在眼前。 南荣芷原本对姜柚并不抱什么希望，可当琴声响起之时，她整个人怔了一下。 她万万没想到，姜柚对这首曲子的把控竟然如此之高！ 南荣芷很快就反应过来，她舞动君子剑，开始了这一场剑舞。 琴声将所有人都代入了那样的情境里，而南荣芷的剑舞也是独树一帜，众人好似看见了一个女将军，正在残酷的战场里殊死搏斗，拼死战敌。 姜柚偶尔抬头看了一眼，她也不得不承认，在战场上的南荣芷是鲜活的，也是充满着豪气的。她以前也不能理解，这样一个鲜活的女将军，怎么也甘愿跟着慕容修，成为慕容修后院中普普通通的一个女人？即便再怎么受宠，毕竟也只是慕容修的附属品而已…… 南荣芷的剑舞和姜柚的琴声相合，成了本场最佳。 到了后半场，南荣芷的剑舞离姜柚越来越近，她正在找机会，想要以偏差的方式伤到姜柚，毕竟刀剑无言，姜柚真被她的剑所伤，那也是姜柚自己倒霉，怨不得她！ 姜柚如常地弹着琴，可南荣芷靠近姜柚之后，却渐渐发现，自己却偏离了思绪。 这琴声似乎有一种魔力，让她看到的场景越来越多。 她好像看见了曾经最难打的一场仗。 那一场仗，差点将她的性命留在战场之上，她……杀了很多人！ 那些人，都该死！ 全都该死！ 他们该死！ 姜柚……也该死！ 南荣芷陷入了杀戮的执念之中，直到一声厉喝响起：“南荣芷，你做什么！” 第49章 解除婚约? 林氏听着韩睿才这般言语，心里暗笑这姜柚到底是个蠢的，这么好的婚事都不好好把握住，竟是惹得韩睿才如此生厌，这退婚连最后的体面都没有给姜柚留下。 忠勇伯夫人觉得韩睿才这话过分了，她蹙眉提醒道：“阿睿，这话不该由你来说。” “娘！”韩睿才急了，“来的时候我们都说好了，你不能阻拦我。我为什么要退婚，还不是因为这姜家六小姐实在是过分，简直太欺负人了！” 林氏一脸纳闷：“不知韩公子所言何意？” 韩睿才这才看向林氏，气恼不已地说道：“姜夫人有所不知，这六小姐对韩某并无真心，上次韩某好意带六小姐出去踏青，六小姐倒好，自个儿跑得无影无踪，还拐跑了我一个朋友……姜六小姐实在是过分，她竟然和我那个朋友……” “她和你那个朋友如何？”林氏问。 “他们两个背着我躲在一块……”韩睿才抿唇，对林氏说道，“此事只需姜夫人将姜柚叫出来，一问便知。” 韩睿才这扯起谎来，也是没边没际，根本不担心姜柚会否认。总归，王公子喜欢她那也是实情。这年头，女子的名声最为重要，可也很容易污染，这整个世界对女子的容错率都太低了。 林氏没想到韩睿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脸色也相当不好看起来：“韩公子请慎言。” “姜夫人，我说的句句肺腑。我那个朋友，还说昨夜约了六小姐，要入六小姐的闺房与六小姐相会，敢问府上……昨夜可抓到了六小姐与那贼人？” 林氏脸色很是不好看，她命了一个下人道：“你去将六小姐请过来。” 有什么事，还是当面对质比较好。 韩睿才听林氏是打算将姜柚带过来，傲慢地抬了抬头，他根本不在怕的。 忠勇伯夫人素来对韩睿才很是溺爱，虽然平日里对韩睿才很凶，但是，眼下韩睿才是真的不喜欢姜柚，她自然也不好再强求。可韩睿才说出的这番话，在她看来也着实过分了一些。 “阿睿，你既是要来退婚，那便好好说，别胡言乱语。”忠勇伯夫人提醒道。 韩睿才不以为然：“娘，有错的又不是我，我这还不是好好说吗？” 他现在就想快点跟姜柚断了关系，昨夜王公子已经给他传信了，让他一大早就过来退婚，说他都已经安排好了。他看了那封信，兴奋得一晚上没睡着，天一亮他就迫不及待拽着自家亲娘来了。 姜柚很快便是到了这前厅来。 忠勇伯夫人回头，看着姜柚不卑不亢地进屋，又恭恭敬敬地行礼，各种姿态，极尽美好。她有点不明白了，这么好的姑娘为何要退婚？她看向韩睿才，见韩睿才那一脸厌恶的样子，忠勇伯夫人不觉摇了摇头，她这儿子怕是个傻的。 林氏叹息一声，对姜柚说道：“姜柚啊，本来你病了，我也不该让你前来。可今日忠勇伯夫人和韩公子特地为你上门而来，还是让你与他们见一见比较好。” “见过夫人，见过韩公子。”姜柚点点头，转向忠勇伯夫人和韩睿才，微微屈膝行礼。 忠勇伯夫人连忙点头道：“你毋须多礼。” 韩睿才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道：“姜柚，你也别装了，你本就不是什么大家千金，何必装模作样，累不累？” 姜柚听着韩睿才的话，不觉蹙眉，这个韩公子是脑子不好使了吗？ 既然脑子不好，那是得治还是得放弃？ “韩公子，有什么事直说！”姜柚看向韩睿才，目光冷淡地说道。 韩睿才更加不喜她这副模样，看着就让人生厌：“我今日是来退婚的，退婚，你知道？” “退婚？”姜柚扯了扯唇角，道，“你们家这个婚事定得挺随意，说退就退吗？” 韩睿才不屑一顾地说道：“你都做出这样的事了，我还有什么不能退的？”韩睿才越说越觉得恶心，在他眼里，姜柚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小人！ “我做了……什么样的事？”姜柚问，“我倒是想问问韩公子，你说要退婚，凭什么？” “凭什么？凭是忠勇伯府公子，而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庶女！”韩睿才脸上的表情凉薄，他看着姜柚，道，“你善妒，前些日子，就因为我和你五姐姐是多说了几句话，你便不依不饶，如此泼妇行径，实在是太丢脸了。还有，你昨夜是否与王兄相约？你既然与他心生爱慕，就早该提出来，我也不是不会成全你。” “韩公子这是没睡醒吗？在梦里？”姜柚弯了弯唇角，冷冷地笑起来。 韩睿才指着姜柚，道：“我且问你，今日退婚，退还是不退？” “即便是退婚，那也是我退你的婚，你要搞清楚，有错的是你。”姜柚扯了扯唇角，问了一句。 “不可能！”韩睿才觉得姜柚实在是莫名其妙，什么有错的是他，他有什么错？ “姜柚，我告诉你，我是不可能娶你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你如今已经找好了下家，不如痛快点把信物交还给我，这样皆大欢喜，我也不会去王兄那里多说什么。”韩睿才现在为了退婚，已经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姜柚只是想着，婚是要退，但是如果就这么答应了韩睿才，这传出去必定是她的问题。她怎么能让这种事发生呢？ “既然谈不好，那韩公子请回，我们也必要谈论了。”姜柚要赶人了。 “你敢！”韩睿才气得指着姜柚叫起来。 姜柚挑了挑眉，道：“我有什么不敢的？韩公子不是说，我是泼妇吗？泼妇便是有泼妇的处理方式，韩公子要见识一下吗？” 韩睿才瞪大眼睛看着姜柚，都没想过会从姜柚的嘴里听到这种话。 忠勇伯夫人这会儿将韩睿才给按了回去，她起身朝着姜柚，温声说道：“六小姐，实在不好意思，阿睿都让我这个当娘的给惯坏了。你们俩这婚事呢，当初是我和你娘所订，眼下，阿睿对此很不满意，我确实也很无奈。” 姜柚听着忠勇伯夫人的语气，还是比较平和的，她道：“所以呢？” “六小姐如今到底是怎么想的？是真的想要与阿睿成为一对怨偶吗？”忠勇伯夫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既然阿睿不喜欢你，强扭的瓜不甜，六小姐不妨细细想一下，放过我家阿睿，可以吗？” “娘，她有错在先，你这么低三下四干嘛？”韩睿才不满忠勇伯夫人这般客气的语气。 “你闭嘴！”忠勇伯夫人怒斥韩睿才一声，“你到现在还没搞清楚吗？有错的是你！” 韩睿才：“……” 他闭嘴了！ 忠勇伯夫人接着转向姜柚，耐心说道：“六小姐，您看呢？” 不得不说，这位忠勇伯夫人说退婚还是比较有诚意的，只不过，既然想要和平解决此事，那就不能是叫退婚。 姜柚抿唇道：“退婚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以解除婚约。自然，解除婚约也不可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得公开，让所有人知道。我可不想前脚解除婚约，后脚就有人在外造谣说我不知检点……韩公子，你大概真的就是这种喜欢搞背后小动作的人，我真的看不起你。” “你胡说什么！”韩睿才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姜柚哼笑一声：“用不用我请苏公子也过来做个证？” 那日马场外，韩睿才和王公子密谋一事，她和苏衍都听了个正着的。 韩睿才一听姜柚这话，顿时闭嘴了，闹开了谁都不好看…… 姜柚声音低低的，问道：“如何？你们忠勇伯府究竟要不要……解除婚约？” 第81章 算计南荣芷 那道厉喝声来自太子妃。 此刻，太子妃花容失色地扶着太子站到一旁，而太子和太子妃面前的那张长桌已经被劈成了两半。 南荣芷这一剑劈了过去，听见太子妃的那声低喝突然清醒过来。 她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随后转身看向姜柚。 琴声已经停了，姜柚也是朝着热闹的来源看了过去。 南荣芷大脑已经转了过来，她刚刚那一会瞬间，不受控制，好似整个人上了战场，顿时，满脑子都是杀戮。看着这被劈开的长桌，她瞬间明白过来。她转向看向姜柚，怒斥一声：“姜柚，你竟敢暗算本郡主！” 说罢，她提着剑转了个方向，脚尖一垫，整个人朝着姜柚迅速移了过来，那剑对准姜柚刺了过去。 姜柚早知道南荣芷会有此反应，她看着南荣芷过来，脸上满是无辜的表情，还带着那么几分惊讶，整个人下意识往后躲了躲，好似是真的被吓到了。 她其实知道，南荣芷不可能会成功。 果然，南荣芷那一剑还没有刺过来，就被苏衍给震飞了！ 苏衍出手很快，他几乎是瞬间便是移到姜柚身边，一掌击出，震开南荣芷的手腕。南荣芷手一抖，那把剑脱手而出，直勾勾地刺进了先前那断裂的桌板之上，惊得太子和太子妃腿一软，又连连后退了几步。 南荣芷一声痛呼，伸手握住了被震伤的手腕，恨恨地盯着苏衍和姜柚。 苏衍这会儿已经将姜柚扶起来了，他蹙眉看向姜柚，声音温柔地问道：“没事？” 姜柚摇了摇头，她抿唇看向南荣芷，秀眉微蹙，道：“郡主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装！”南荣芷恨不得将姜柚撕碎，“你竟敢对本郡主用惑心术，你好大的胆子！本郡主还不知你为何会主动替本郡主奏琴，原来你是打的这样的心思！” 姜柚一脸无辜：“郡主在说什么？什么惑心术？” “你别以为苏衍护着你，本郡主就不能把你怎么样！”南荣芷指着姜柚，眼里冒着凶狠的光，“庶女到底是庶女，竟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苏衍扫向南荣芷，眼神冰冷甚至带了几分杀戮之色。他道：“是你自己意志不坚，陷入杀戮之中，险些伤到太子殿下，竟然还赖弹琴之人！在场这么多双眼睛瞧着，你是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慕容羡听见苏衍开口，连忙接话道：“对啊，郡主，这话可不能乱说。姜六小姐弹琴弹得挺好，本王听得都很入神，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只不过，郡主说的惑心术什么的，强加在六小姐身上，这太过分了！据本王所知，这惑心术可不是六小姐这种闺阁女子能学得会的，郡主可别冤枉了六小姐。” 南荣芷脸色极为难看，她可以肯定是姜柚做了手脚，但是，她没有证据。 她冷笑道：“你们一个个都护着这个庶女，怎么？都被她迷住了？她本事还真是大呢，既然有这等本事，那只怕惑心术早就炼得炉火纯青了！” 姜柚笑了笑，道：“没想到郡主竟然会这么想，依着郡主所说，那我还真是很厉害呢！” “郡主！”太子妃这会儿已经缓过神来了，她才不管是不是什么惑心术，南荣芷险些伤了太子这是也是事实，她脸色很难看地说道，“你刚刚险些伤了太子，若不是太子福星高照，只怕真的要受伤！你倒好，这不先问问殿下是否受到惊吓，竟然先去质问旁人去了！什么惑心术我们不懂，但是，你确实失控了！” 南荣芷听着太子妃的话，脸色白了白，她虽然一贯骄傲，可也知道自己到底是臣子，绝对不能不尊敬太子。 她转向太子和太子妃，走了过去，向他们行礼赔罪：“臣女罪该万死，惊扰了太子殿下，实在是该罚！但是，请殿下相信，臣女绝对不敢有伤害太子殿下的心思，先前臣女真的是被迷惑了心神，还请太子殿下可以容许臣女彻查此事！” 太子看着要淡定了很多，他当然知道南荣芷不可能要行刺她，还在这样公开的场合行刺，那不是太傻了吗？ 他背过手，点头道：“孤也相信郡主不会有此等心思，只不过，你要如何证明你只是被迷惑了心神？” 南荣芷转向姜柚，只不过，她看不到姜柚的脸，姜柚被苏衍护在身后，她看不到姜柚是什么样的表情。可越是这样，南荣芷心里的火气就越滋生蔓延，逐渐热烈，恨不得要将一切烧成灰烬。 她深吸一口气，对太子说道：“殿下，只需将姜柚交给臣女，臣女自有办法让她露出马脚。” “郡主的办法恐怕是屈打成招？”苏衍冷声回道，“太子殿下，六小姐不该受此质疑，还请殿下明察。” 南荣芷更气了，她更没想到苏衍竟敢如此光明正大地护着姜柚。 慕容修在旁边看足了热闹，这会儿出声说道：“太子皇兄，依臣弟看，此事的确需要彻查，若真有人包藏祸心，那就太可怕了。” 太子很认同慕容修的想法，他点点头道：“三弟可有什么好办法？” 慕容修故作深思的模样，想了想，说道：“照郡主说的惑心术实在是太玄乎了，毕竟，我们所有人都听了琴声，并没有感觉不适之感。但是，我们可以检查一下现场是否有遗留的惑人心神的毒药之类的东西，兴许郡主是吸入了什么药粉也说不定。不如……就先查查姜六小姐刚刚弹的那把琴！” 太子点头，道：“就依三弟所言，来人，宣太医过来。” 很快，太医赶来现场，先是检查了独幽琴，转而对太子殿下说道：“太子殿下，微臣仔细查过了，这把琴上并无不妥。” 太子点点头道：“孤知道了，你退下！” “等等！”慕容羡却是出声了。 太子疑惑地看向慕容羡：“二弟有什么想法？” 慕容羡笑了笑，道：“皇兄，既然太医都来了，公平起见，便是让太医也检查一下郡主刚用的那把君子剑！” 慕容修心里有了不好的感觉。 第82章 查到慕容修自己身上了! 那把君子剑还稳稳地插在太子和太子妃面前那断裂的桌板之上。 慕容羡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沈公子好心割爱独幽琴来为郡主伴奏，却得到三弟这般质疑，实在是让人心寒。既如此，还是都该查一查，毕竟，这么多双眼睛瞧着呢！” 沈知许起身道：“二殿下所言极是，沈某行得正坐得端，自是不惧查验。是以，刚刚三殿下说要查，沈某都没有言语。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三殿下这般无端猜疑，实在是沈某心寒。” 太子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道：“查，马上查，立刻查。” “太子皇兄……”慕容修想要阻止，可这会儿他但凡要多阻止一句，那就是他心虚了。 他只能闭嘴。 慕容修已经预料到结果了。 果然，太医上前检查之后，在剑柄一端发现了黑色的粉末。太医捻了捻，闻了闻，顿时脸色大变：“回殿下，这剑柄之上发现了可惑人心神的曼陀罗粉，吸入微量，便可乱人心智。” 太子脸色一变，下意识看向慕容修。 慕容修起身，看向太医，问道：“你检查仔细了没有？” 太医诚惶诚恐：“微臣仔细检查过了，确实有曼陀罗粉……三殿下，这、这……” 慕容羡一脸惊讶地看着慕容修：“三弟，这事……这原因就出来了，恐怕还是要彻查。这曼陀罗粉到底是本来就在君子剑上还是……” 慕容羡话还没说完，南荣芷就打断了慕容羡的话：“二皇子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药粉不是本来在君子剑上，还是本郡主自己涂上去的不成？” 慕容羡笑了一下，道：“郡主莫要动怒，本王说的便是要彻查，既是彻查，那调查结果出来之前，当然不能妄下结论。” 南荣芷脸色不善地看向慕容修：“三殿下，本郡主原本还觉得你肯将你的君子剑借出来真的是慷慨大方，却不想你原来存的这样的心思。本郡主真是看错你了，这件事，本郡主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慕容修有口难言，他也不好再多解释什么，只道：“郡主，还是等查清楚再说！本王还不至于蠢到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他想害太子，却不会用这样愚蠢的方式，那不是摆明了给太子等人递把柄吗？ 南荣芷狠狠地瞪了慕容修一眼，可再看苏衍和姜柚，她心里的火气更甚了。她觉得她可能跟在场所有人都犯冲，要不怎么每个人都在针对她，与她过不去呢？ 太子沉声道：“此事孤一定会彻查到底，今日让姜六小姐受委屈了，真是对不起。太子妃，晚点差人送些东西到六小姐府上，就当是孤的歉意了。” 姜柚便道：“臣女谢过殿下，但今日之事与太子殿下无关，殿下无需如此。” “那你就当是孤的赏赐！”太子笑了笑，对姜柚的印象自然也就更好一些了。 比起其他人，这姑娘怎么看怎么省心。 姜柚听见太子这么说，便只好应声道：“那臣女谢过殿下赏赐。” 这会儿，太子跟前的桌子已经被搬走，换了新的桌子来。宴会出了这种变故，但毕竟还没有结束。太子见姜柚和苏衍仍在那独幽琴边上，又瞧着苏衍对姜柚十分紧张的样子，便是说道：“六小姐便不用回你的位置了，你就坐世子旁边！世子那只坐了世子一人，多六小姐一个也不算拥挤。” 席间这些长桌都是席地而坐的，每个席位都可以坐两三人，苏衍从来都是独自一人。姜柚倒是没想到太子竟然让她直接跟苏衍坐一块儿，她心里暗道，这仇恨值拉得可更满了，南荣芷那眼神恨不得要把她给杀了！ 可姜柚高兴，把南荣芷气死才最好呢！她乖巧地应下来，道：“多谢殿下。” 苏衍闻言却也是松了一口气，他还怕姜柚离他太远，万一被南荣芷欺负，他还不能第一时间出现。 南荣芷捏着拳头，气不过，却又没办法说什么，毕竟自己身上还背着行刺太子的嫌疑！ 太子妃听见太子这般吩咐，便又是让人给姜柚准备餐具，虽然姜柚一个女眷坐在男宾区确实有些不妥，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她也不会提什么反对意见，免得惹太子不高兴。 姜柚跟着苏衍落座，一抬头就看见隔了一个表演区的对面是南荣芷的脸，她弯了弯唇角。 南荣芷拿起酒杯，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心里的火却怎么也降不下去。 姜柚拿起面前的杯子，正准备喝的时候，听见苏衍出声了：“那是酒。” 姜柚蹙眉，闻了闻杯子里的酒味，道：“你的酒吗？” “嗯，我不随便喝酒。”苏衍道了一声。 军中军纪严明，是不可以饮酒的。至于在外面，他也极少喝酒，大多是看场合来定，大约也就是在家里陪家人会偶尔饮一些酒而已。 “那我喝了。”姜柚笑了一下，还真是将这一杯酒给喝了下去。 苏衍转头看向姜柚，满目震惊。 她真给喝了？ 姜柚放下酒杯，抿唇道：“这酒……有点一般。” 苏衍：“……” 苏衍不怎么喝酒，但是她从前却喝过不少酒。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沾了酒，只是好像每次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喝了酒就会得到缓解，但那些时候，不管怎么喝都不会醉。当然，她身体好好的时候，却从来没有喝过酒。 她以前不知为什么会是这样，可上次叶从安说了最相思之后，她懂了。原来，从前苏衍的最相思渡到她身体里之后，便是让她有了依赖酒的毛病，每次毒发不舒服的时候，一喝酒就缓解了那些症状，所以她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是中毒的状态…… “你还会喝酒？”苏衍明显有些怀疑。 姜柚摇了摇头，道：“也不是，就好奇……尝尝！” 太子妃这会儿已经不再问还有谁想要表演节目了，她的心里都已经有阴影了。 正当这时，有一名丫鬟急匆匆地走过来，给太子妃跪下了：“太子妃，我家小姐……我家小姐不见了……” 太子妃脸色一变：“小五不见了？怎么回事？” 这丫鬟正是安五小姐的贴身丫鬟！ 慕容修不由得弯了弯唇角，他想要的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第50章 达成一致 忠勇伯夫人原本还觉得有些对不起姜柚，韩睿才都叫他惯坏了，非要吵着退亲，她也没什么办法。 可是，她没想到，姜柚竟是这么强势，一个庶女，怎么敢！ 忠勇伯夫人也没回答姜柚的问题，只向着林氏，微微一笑，道：“姜夫人，你怎么看？” 林氏自觉已经在旁边看了一轮大戏，正合她意，听见忠勇伯夫人这般问，她凝了凝神，道：“韩夫人，你们本就是来退婚的，我们姜家倒不至于缠着你们忠勇伯府不放，但是，姜柚说的也是实话，总不能真的影响到姑娘家的名声，您说是？” 和忠勇伯府解除婚约，在林氏看来，是再合适不过了。 忠勇伯府和镇北王府一样，都是二皇子的强力后盾，但是姜家，却并非站队二皇子，所以，姜家一直都不愿意这门亲事。尤其，若是姜柚真的嫁过去，那必定是将洛姨娘留的那些势力也一并带过去了，这是她万万不想看见的结局。那个洛姨娘，虽然人不在，可留下的种种却不容小觑，她和姜仁实都不敢赌。若是姜柚一直温和柔顺，她倒是还敢磋磨下姜柚，可现在姜柚明显已经不受控制了，她也不想逼急了姜柚，免得引起什么更大的麻烦。 忠勇伯夫人很不满林氏这样的态度，她很不满地说道：“我倒是不知，你们这姜府还让一个庶女做主了，姜夫人这个当家主母当得也够失败的。” 林氏笑了笑，道：“我们姜家是小门小户，自是比不得伯府等级森严。姜柚虽是庶出，但她的娘亲洛姨娘却是得了皇上恩典的，否则，韩夫人也不会与洛姨娘定下这桩婚事了，是？如今，洛姨娘不在，韩夫人想要退婚，姜柚所提之事不无道理，我们姜家的姑娘可以和韩公子解除婚约，但是确实要正大光明的退婚，并非我们不信任韩夫人，而总要求一个保障，韩夫人，您说是？” 忠勇伯夫人绞着帕子，眼里满是愤怒。但是退婚一事本就是韩睿才提出，真的闹开了，谁的面子上都不好过。 韩睿才还想说什么，忠勇伯夫人掐了他一下，让他闭嘴了。忠勇伯夫人冷静下来，对林氏说道：“姜夫人所言甚是，既然如此，那便正大光明地退婚便是。却不知姜夫人想要请谁来公证？” “这不就随韩夫人了，毕竟，是韩府想要解除婚约。”林氏笑着应道，直接将所有的事都推给忠勇伯府。 忠勇伯夫人看着林氏，目光冷沉了几分，她可算是认识了这姜府一家人，真是不知所谓！ 她转向韩睿才，冷声说道：“阿睿，我们回去。” “娘……” 韩睿才还想说什么，可见忠勇伯夫人瞪他一眼，他就乖乖闭嘴了。 忠勇伯夫人转向姜柚，她现在觉得姜柚性子有些强势，幸好现在还可以解除婚约，不然回头自家儿子指不定要被怎么欺压！她耐着性子说道：“姜六小姐，待我安排好，会请你过去，你放心，解除婚约必定是公平公正的，不会让你名声受损的。” 姜柚低着头，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不会名声受损？ 怎么可能？ 这世上，解除婚约从来都是女子名声受损，只不过，她重生一回，早把名声看淡了。名声再好，也抵不过自己的日子过得好，在乎那些虚名，只会累死自己。再者，即便名声受损又如何？她同样可以一点点将所有的名声挣回来，她从来不惧。 忠勇伯夫人见已经达成目的，便不再多言，带着韩睿才离开了姜家。 虽然过程并不愉快，但目的也是达到了。 忠勇伯夫人和韩睿才离开姜府的时候，韩睿才远远地瞧见姜柠，顿时有些激动地喊道：“五小姐……” “阿睿！”忠勇伯夫人脸色一冷，她顺着韩睿才的目光看了过去，看见了姜柠，顿时脸色也跟着沉下来。 姜府五小姐？ 那还不是个庶女吗？那还不如姜柚呢！ 韩睿才抿唇，道：“娘，五小姐是个很好的顾姑娘……” “闭嘴！”忠勇伯夫人脸色更是一沉，她大概知道韩睿才为何会一门心思要解除婚约了，原来是为了这么一个女人！ 她原本就看不起姜柚的出身，即便洛姨娘再有才再厉害，那姜柚毕竟还是个庶女，哪里配入忠勇伯府的高门？韩睿才吵着要退婚，她也乐意的，可姜柚不行，姜柠更加不行了！ 韩睿才见忠勇伯夫人生气了，也就不再言语了。 姜柠远远瞧见这模样，便是停在那边，没敢上前来触霉头。 她今天一早就等着姜柚那边的好消息，却没想到，她折腾了这么一圈，所有人都上门去，却竟是扑了个空。她现在对局势也没有把握，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哪怕心里再怎么喜欢韩睿才，这会儿也不敢到忠勇伯夫人面前刷存在感，必定是会让忠勇伯夫人不喜的。 忠勇伯夫人见姜柠不敢上前，心想倒也是个识趣的。她冷眼看了韩睿才一眼，带着韩睿才离开。 韩睿才依依不舍地看着姜柠，无奈地跟上忠勇伯夫人。 出了姜府，忠勇伯夫人第一句话就是：“阿睿，我可警告你，和姜柚解除婚约就别想着再同姜家有什么瓜葛了。” 韩睿才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娘你想多了，我完全就是欣赏五小姐，她弹琴可好听了。” 忠勇伯夫人：“……” 蠢货！ 他是单纯欣赏人家的琴声，可人家未必了！ 可他们忠勇伯府岂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能进的？ 做梦！ 忠勇伯府的人离开之后，屋里便是只剩下林氏和姜柚。 姜柚也不想同林氏待在同一个空间里，她施施然行礼，便是打算退下。 林氏却叫住她：“姜柚，你等等。” 姜柚停下脚步，抬头看向林氏：“夫人还有事吗？” 林氏起身，走到姜柚身边来，温声说道：“我知你心里也不舒服，这忠勇伯府做事也的确太过分了。你放心，即便没有忠勇伯府，我们也一定会替你挑选一个好夫婿，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姜柚看见林氏，只想到一句话：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林氏平素也不爱管府中事，更是愿意放权给秦姨娘操持，可其实她没那么好心，她从来都是将府里上下的心思摸得透透的，谁在她这里都作不了妖。 唯有姜柚，在她看来，是一个未知的变数。 “姜柚谢过夫人。” 林氏跟她装，她自然也装得出来。 林氏看着姜柚，目光有些复杂，透过姜柚似是在看某些过往似的，姜柚的存在，总让她觉得坐立难安。 “你先退下。”林氏也不想再看姜柚了，看着就觉得心烦。 姜柚抿唇，道：“夫人，今早之事，还请夫人留心，尽早给我一个答复才是。” 林氏脸色微沉，她点点头道：“你放心，此事关乎你的名声，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你还病着，便早些回去歇着，最近就好好休养，别的事有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那就有劳夫人了。”姜柚也没再和林氏多说什么，而是先行退下，转身出去的时候，姜柚却是碰见姜柠。 她与姜柠面对面停了一瞬，姜柠的眼神不是那么友好。 她看着姜柚，心里真是恨毒了！ 真不知道那王公子干什么吃的，她都安排好了，结果姓王的也没有成事，真是愚不可及！ “六妹妹，听说韩公子来跟你退婚啊？”姜柠凝了凝神，语调轻嘲，幸灾乐祸。 姜柚弯了弯唇角，本来她也没打算直接跟姜柠对上，可既然姜柠自己找死，那就别怪她了！ 第83章 点心跟她一样甜 安家五小姐安婉芸，是太子妃同父同母的妹妹，素来与太子妃感情深厚，幼时便时常出入东宫，连太子都对安婉芸格外纵容。 好好一个大活人，说失踪就失踪了，太子妃自然着急了。 “小五一直没来吗？”太子妃问。 那丫鬟连忙点头道：“回太子妃，先前在玩飞花令的时候小姐参加了的，后来她说去透透气就不见踪影了。婢子寻了一圈仍然没有瞧见小姐，这才赶紧过来和太子妃您禀明。” 太子妃有些恼怒地说道：“你寻不见你家小姐应该早点过来同本妃说，要是小五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好看！” “太子妃饶命啊……”那丫鬟吓得立刻给太子妃跪下了。 太子妃不由得转向太子：“太子殿下，这……” 太子倒没怎么放在心上，只道：“你也别着急，孤命人去找一找。这婉芸都这么大人了，兴许只是在哪里赏花忘了时间罢了。” 太子这般说着，便是命人去寻找安婉芸。 宴会继续。 苏衍将自己面前的瓜果点心全都推到了姜柚面前，他虽然没有表现得特别明显，没有主动给姜柚拿什么，但是这般举动已经是和对待别人很不一样了。对面的南荣芷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恨得捏紧手里的酒杯，险些都要将酒杯捏碎。 “这个很好吃。”姜柚尝到好吃的点心，特地挪到苏衍跟前，笑着说道，“世子也尝尝。” 苏衍看了姜柚一眼，看着她甜甜的笑容，他的耳朵不由自主地红了。 他其实不喜欢吃点心，尤其，不爱甜食。可姜柚这份甜，却好似甜到了心里，让他无法拒绝。 “嗯。”他捻了一块，尝了一小口。 果然很甜，有点像她。 很奇怪，他心里竟然会用甜这样的词来形容她。其实，一直以来，她表现出来的都是不同于她这个年纪的深沉，她似乎一直都有一种运筹帷幄的感觉，好似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那么冷静，那么睿智。 他们俩这样很随意的互动，在南荣芷看来，全都是暴击。 她快要受不了了！ 正在这时候，先前被派去找安婉芸的人回来了，为首的那个知道事情有点棘手，便是小心走过去，对着太子耳语几句，顿时，太子脸色都变了！ 太子妃看太子脸色不太好，心里也有了几分不好的感觉：“怎么了？” 太子也没说什么，只说道：“太子妃，你留在这里主持一下宴会，孤有点事，去去就来。” 太子妃懵了一下。 能有什么事？ 太子也没解释太多，只起身转向慕容修，道：“三弟，你跟孤来一趟。” 慕容修显得很是惊讶，却仍然是点了点头，起身迎合道：“是。” 太子又扫了一眼，觉得这件事也不能就慕容修一个人过去，可如果让慕容羡也过去的话，那就显得太不寻常了。他思来想去，目光落在苏衍和姜柚身上，说道：“苏世子，姜六小姐，麻烦你们也跟孤过来一趟。” 让苏衍过来，是因为苏衍是慕容羡阵营里的人，也算是有个见证。至于让姜柚一道，是因为姜柚是女子，有个女子在场对安婉芸来说也好一些。 太子妃见太子弄得这么大阵仗，不由得紧张地问道：“殿下，到底什么事？是不是小五……” “没事。”太子目光微闪，说道，“孤找他们几个，是有别的事要问。你别胡思乱想，主持宴会是你的事，你好好办。” “是。”太子妃见状，只好应下。 太子离席，苏衍和姜柚对视一眼，也便跟着过去。 慕容修回头看了苏衍和姜柚一眼，唇角的冷笑若隐若现。 而另外一边，南荣芷看着苏衍和姜柚一道离开，更是恨得不行，这两人看着郎情妾意的样子，实在是让她膈应。 太子走在最前面，一路走向东宫那座冷宫，快到冷宫的时候，太子才回头对他们说道：“你们可知孤为何让你们过来？” “太子皇兄，是出什么事了吗？”慕容修问。 太子脸色沉了几分，对慕容修有极大的意见：“老三，你实在太让孤失望了！” 慕容修：“？？？” 他干啥了？ 慕容修懵了一下，还以为太子说的是先前君子剑的事，便是解释道：“太子皇兄，君子剑一事臣弟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天地明鉴，臣弟是断然不会存有伤害皇兄的心，还请皇兄明察。” 太子冷哼一声。 在慕容修听来，太子明显是不相信。 太子没再和慕容修多说什么，而是向着苏衍说道：“苏世子，等会儿不管见到什么事，还请你和六小姐保密，莫要对外张扬。” “殿下放心，苏衍绝不多言。”苏衍回答，甚至都不问什么事。 慕容修纳闷了一下，为什么要让苏衍保密，苏衍能保什么密，这事与苏衍还脱不了干系才是…… 姜柚看了慕容修一眼，见慕容修还一脸茫然的样子，便是知道慕容修大概什么都还不知道。也是，慕容修自觉已经将一切都握在手里，自然不会猜到一切已经脱离了掌控。慕容修到底还是太自大了，他一直都自觉高人一等，那盲目的自信，真是让人无奈啊！ 太子也没再多言，一行人到了东宫冷宫之外。此刻，冷宫之外守着好几个侍卫，见到太子等人出现，侍卫等人立刻迎上前来。 “开门。”太子沉声说道。 侍卫立刻将门打开了。 一行人进了冷宫之内，当看见院子里的情形之时，慕容修脸色一沉。 为何林崇山会在这里？ 韩睿才呢？？？ 此刻，安婉芸正在一旁哭得梨花带雨，林崇山铁青着脸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太子等人一出现，林崇山目光落在姜柚身上，顿时捏紧了拳头。 生气！ 太生气了！ 安婉芸则是直接给太子跪下了：“大姐夫，大姐夫你要给婉芸做主啊……呜呜大姐夫……婉芸没脸活下去了，呜呜……” 太子深吸一口气，命人将冷宫大门给关上了。 他脸色阴沉地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84章 难不成还想给她和苏衍牵个红线? 安婉芸悲愤地控诉起来：“大姐夫，我只是去赏花，突然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就晕过去了……待我醒过来的时候，就瞧见这贼人在我身边，他、他对我欲行不轨……” 林崇山脸色一沉：“我没有！” “你还说你没有？！”安婉芸指着林崇山哭诉起来，“你那么凶巴巴地看着我，谁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幸好大姐夫的人来得快，不然我指不定要毁在你手里！可即便是现在这样，你已经污了我的名声了……” 太子脸色不善地看向林崇山：“林崇山，到底怎么回事？” 林崇山刚想解释，太子又瞪向慕容修道：“三弟，你倒是说说，你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险些侮辱了太子妃的妹妹，你都是怎么教的？” 慕容修被骂得都不敢回嘴，只能说道：“太子皇兄，此事还是要彻查，怕是有什么误会，崇山不是这样的人……” “先前君子剑是误会，好，你说了，孤信了。如今，你又要说林崇山的事是误会，你真当孤是傻子吗？一次两次都是巧合，都与你无关？”太子光是想想都知道这件事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可里面到底是怎么弯弯绕绕，他根本不想去追究。 慕容修听见太子这般说，自然也不能再辩驳了，若再多说，只怕越说越错，越说太子也越会生气。 林崇山给太子跪下了，他低着头解释道：“殿下误会了，林某是看见有贼人闯入此处，便是跟着贼人而来，不曾想在这里碰见五小姐。林某正要看看五小姐是出了什么事的时候，五小姐便醒了……” 他刚刚看了姜柚一眼，生生压下了心头的火气。 这会儿，他不可能再说是姜柚的问题，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将姜柚拉下水了，倒不如先把眼前的困境给度过了再说。 “贼人？”太子冷笑，“孤看你就是那个贼人？东宫贼人还轮得到你来瞧？真是可笑！” 林崇山低着头，便是不再解释了。 慕容修怕太子一怒将林崇山给杀了，忙道：“皇兄，此事能不能交由臣弟来处理？臣弟一定会严查到底，绝不姑息。” 太子扫了慕容修一眼，显然不想听慕容修的，他道：“今日没有酿成大祸，孤便饶了林崇山的狗命！此事不必彻查，孤也不想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三弟，从今日起，你便禁足一月，不要再出来惹事了。至于林崇山……哼，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去刑罚处领二十大板！还有，今日之事谁都不可对外言说，若是污了安五小姐的名声，孤要你们好看！” 慕容修：“……” 他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他倒霉了！ 慕容修心里不服，面上却还是应了下来：“多谢太子皇兄。” “林崇山，你可有意见？”太子看向林崇山。 林崇山领了罚，说道：“林某多谢太子殿下饶命。” 太子声音冰冷地说道：“既如此，那便去领罚，若是少了，孤再找你算账。” “是。”林崇山应声，起身准备离开。临走之前，他仍是看向姜柚，捏紧了拳头，将今日这一账给记下了。 慕容修目送林崇山离开，却什么话也不敢再说，今日之事好像是出了什么差错的，本来不该是这样的，该倒霉的不是他，而是慕容羡才是…… 慕容修看向姜柚和苏衍，苏衍还没什么表情，但是姜柚唇角泛起一抹冷笑，好似对这一切早就看透了。 慕容修心中顿时一跳，他隐约觉得此事和姜柚脱不了干系！ 太子冷冷地看向慕容修，道：“你也下去！” 慕容修不敢说不，只好应下声，也先离开了这里。 太子看着慕容修的背影，失望地摇了摇头。 今日之事，桩桩件件和慕容修看似都没什么关系，可实际上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很显然，慕容修完全没想到此事会和他自己有关系，可偏偏最后都指向了慕容修，太子更偏向于是慕容修在算计其他人，最后却都落回了自己头上。 太子也有他自己的想法，作为上位者，他也有他的无奈。 太子这会儿才转向苏衍和姜柚，道：“今日之事……” “殿下放心，我们一定不会乱说的。”姜柚连忙主动说道。 太子满意地点点头，他看向安婉芸，道：“婉芸，你起来！” 安婉芸擦了擦眼泪，起身对太子说道：“大姐夫，你就这么放过那个姓林的吗？” 她不甘心啊！ 太子深吸一口气说道：“不然呢？你还想要了他的命，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差点被毁了名节？” 安婉芸脸色白了白。 她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太子对安婉芸说道：“你要清楚，哪怕你和林崇山什么都没发生，如果此事闹开，大家知道你们曾经在这里待上差不多一个时辰，于你而言，这都是致命的。” 安婉芸便是不再言语了。 她醒来见到林崇山，二话不说先是给了林崇山一巴掌。可其实她知道，她在这里昏迷了至少一个时辰，林崇山的情况不比她好多少。可她心里这口恶气无法出去，自然难受，哪怕拉个替死鬼，她都想弄死林崇山…… 可现在，却只能忍下，这件事还不能去调查清楚，真是越想越憋屈。 “行了，你也受了惊吓了，回去歇着！”太子沉声道，“来人，送五小姐回府。” 很快，便有下人来将安婉芸给带走了。 这冷宫的院子里，此刻便是只剩下太子和苏衍、姜柚三人了。 太子看向他们，语气缓和了一些，说道：“不好意思，让你们看笑话了。” 苏衍抿唇道：“殿下放心，我们什么都不会说。” 太子笑了笑，道：“我们？看来，世子对六小姐果真是不一般，只不过，以六小姐的身份，只怕父皇也不会同意你们的婚事。” 姜柚：“？？？” 太子说这个做什么？ 难不成他还想给她和苏衍牵个红线什么的？ 第51章 难道他也是重生的? 姜柠心里得意，面上也藏不住的高兴。 姜柚也知道姜柠在高兴什么，她以为自己勾引了韩睿才而沾沾自喜，难不成姜柠还真以为韩睿才会娶她？便是前世，姜柠也不过是当了韩睿才的妾室，在韩睿才那里也没有讨到多大的好处，入府不久，也就被韩睿才厌弃了。 姜柠满心以为自己是得到了真爱，以为韩睿才为她出头便是真爱她，可实际上，在韩睿才的眼里，姜柠这等人与那勾栏里弹琴的姑娘们并无区别。 “你真以为那韩公子会娶你吗？”姜柚低低地笑起来。 姜柠脸色白了白：“六妹妹说什么呢？我对韩公子可没你想的那些心思，你可别冤枉我。” 姜柚扯了扯唇角，也懒得解释。前世的姜柠不也是如此，和韩睿才交涉一番，不甘心只当个妾室，可最后……还不是被忠勇伯夫人摆了一道，先被韩睿才睡了，这才忍气吞声当了韩睿才的小妾。姜柠想清高，想与忠勇伯府谈条件，那是不可能的！ “但愿是我冤枉了你。”姜柚朝着姜柠走近几步，与姜柠擦身而过的时候，她凑近一些，轻声说道，“五姐姐，那王公子已经被我抓了，你猜……他会不会供出你呢？” 姜柠脸上的血色顿时退了下去。 她还以为王公子没来，却没想到……王公子竟是已经落到了姜柚的手里，姜柚……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姜柚很快正起身，她伸手过去，帮姜柠理了理肩膀上的衣服，轻笑着说道：“五姐姐，衣服都歪了，真是不小心啊！这衣服歪了还能正一正，可这性子若是歪了，正一下可就不是这么轻松简单了……” 姜柠立在那里，心下第一反应就是，姜柚什么都知道，姜柚什么都清楚。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怕，姜柚没有证据，如果有证据，也不会再跟她废话，必定会去告状的。 姜柠想到此，便是定了定神，道：“六妹妹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呢？这王公子是谁？莫不是……六妹妹你新认识的，能取代韩公子？” 姜柚低低地笑了一声：“五姐姐莫要着急，我们走着瞧，那王公子一定会给你惊喜的。” 姜柠只觉得这道声音轻飘飘的，好似风一吹就散了，可偏偏还散在了她的耳畔，带来了无尽的冷意。 她立在原地，好半晌才缓过神来，回头见姜柚已经走远，她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 姜柚回善若阁不久，便是让柳莺和花燕检查了下院内各处，也好瞧瞧昨夜那王公子究竟是怎么进来的。毕竟，若是从后门进来的，最近的门离善若阁也不远，没人带路，那王公子不可能精准的摸到善若阁来。尤其，他来了之后还跟善若阁其他人放了迷烟，这等小人行径，真是令人耻笑。 姜柚在房间里休息的时候，忽又听见敲窗户的声音。 姜柚起身走过去，开了窗户，并没有看见苏衍，而是看到了苏衍的近身护卫易开。 易开对着姜柚拱手道：“见过姜姑娘，主子命属下前来向姜姑娘回禀昨夜贼人一事。” 姜柚点头：“说罢！” “那王英供认是府上五小姐为其引路，钻的西北角狗洞进的姜府。” 王英便是那王公子的名讳，说起来，他父亲也是京中一名个不大不小的官，他自己是庶出，料想着也娶不到什么高门贵女，瞧着姜柚的脸鬼迷心窍一心想要将姜柚拿下。 易开看姜柚，心想这长得漂亮也不是什么好事，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肖想，就很离谱。 “主子说，这件事也不宜明着处理，对姑娘名声不利，但也不能轻饶了王英，姑娘可有什么好主意？”易开是来替苏衍问话的，苏衍并不想放过王英，但是这件事闹开了最受影响的还是姜柚。 “此事与韩睿才有关系吗？”姜柚问。 易开顿了顿，摇头道：“问了，并无干系。韩公子确实想要介绍王英与姑娘相识，倒不曾做过这等下作之事。但是，府上五小姐却是将此事说与韩公子听了，韩公子眼下对姑娘误会很深。” 韩睿才想的是，他介绍王英与姜柚认识，姜柚拒绝了。可转头，姜柠告诉他，姜柚却是与王英勾搭在一起，竟是都要在一起过夜了。韩睿才那会儿觉得自己的头上那是绿油油的，一刻钟都不想再和姜柚扯上什么关系了。韩睿才一时气昏了头，只希望着自己跟姜柚一点瓜葛没有才最好。 苏衍眼下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却并不想告诉韩睿才真相，韩睿才和姜柚解除婚约，他倒是乐见其成。在他看来，韩睿才配不上姜柚。 “他愿意误会便让他误会，不用管。”姜柚对此极为冷淡，韩睿才这个没脑子的，她也不想浪费时间去对付，和平解除婚约最为妥当。 “那姑娘要怎么处置王英？”易开问。 “放了。” “放了？” “对，放了。”姜柚唇角弯了弯，“放了之后，让王公子替我办些事，办得漂亮些就留他一命。” 易开得到了准确的答复，便是离开了这里。 姜柚借着养病这几日，也好好是梳理了下眼下的局势。 重生归来的这几日里，她都没有好好去理一理眼下的处境，很多时候，都是见招拆招。可她现在发现，哪怕她重生，前世与她没有关系的支线仍然在按照前世的轨迹发展着，一道一道，交织成网。 比如，慕容修仍然在暗地里对付苏衍，从一开始便是如此。 前世便是如此，镇北王府的悲剧便是慕容修造成的，慕容修针对苏衍不要针对得太明显，就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苏衍会成为怎样的人。而且，慕容修一直在防备着苏衍，却没想到，苏衍每每都能绝处逢生，最终还是成了慕容修最大的敌人。 姜柚画了一张清晰的脉络图，对照着脉络图，理了理眼下的局势和即将要发生的一些大事。可眼下回想，她总觉得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慕容修好像事事都算在别人的前头，总有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难道…… 姜柚想着，突然脑海里一道灵光闪过，她瞳孔不由得缩了缩。 难道慕容修如她一样，也是重生，所以已经提前预知了一切？ 姜柚慢慢收紧了掌心。 看来，她很有必要探探慕容修的虚实，如果真是这样，那她想要对付慕容修，恐怕更不容易了。 姜柚休息了几日，忠勇伯府送了信来，定下了解除婚约的时间，届时，请姜仁实、林氏带着姜柚一同前去，双方归还信物，此段姻缘就此作罢。 这日一早，姜柚从洛花颜留下的箱子里找出当年订下婚约交换的信物带上，出了姜府的大门，和姜仁实、林氏一同前往与忠勇伯府相约的位置，赫然是一家酒楼，还是一家相当豪华的酒楼，这京城中想要订这家酒楼举办宴席的可都不容易。 说来也好笑，这解除婚约竟然还选这么高档的酒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结亲呢！ 姜柚今日仍然是一贯素净的风格，着了一身嫩菊绿的衣裙，落在姜仁实眼里，又觉得十分不喜了。 印象里的洛姨娘从来都是衣着亮丽，张扬极了，怎生这女儿却时常穿得跟吊丧一样，实在是扫兴。 可姜仁实虽然不悦，却也没有说什么。 一行人出发了，前往那家……一线天酒楼。 第85章 酒意上头 太子的目光在姜柚和苏衍之间打量，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太一般，可他们两个人来往又太坦荡了，好似又缺了那点感觉。 姜柚听了太子的话，不由地笑起来道：“殿下误会了，世子不过是因为我救了王妃才对臣女多几分照拂，臣女自知身份低微，断然不敢肖想世子。” 太子听着姜柚的话，又看了看苏衍，见苏衍沉默不语，便是笑了笑道：“原来是孤误会了，孤原本还想着，若是你俩真的有情，孤倒是可以帮你们去父皇那求个恩典。虽说六小姐是庶女可能做不了正妃，但是做个侧妃还是可以的。” 姜柚：“……” 我可谢谢你！ 苏衍听太子这话就觉得有些过分了，他蹙眉道：“殿下多虑了，苏衍此生不会有侧室，再说了，身份也不代表一切。” 庶女凭什么就不能做正室了？这是谁规定的？ 姜柚怕苏衍再说下去会越来越维护她，太子指不定得多想，她便是笑着说道：“世子说的是呢！身份的确也不代表一切，臣女志不在此，没想过要相夫教子平庸忙碌地过完一生，相比较而言，臣女更喜欢海阔天空的自由，所以婚姻一事还是随缘的好。” 太子震惊地看着姜柚，竟然有女子说自己不求个好姻缘，志不在此？ 太子难以置信地打量着姜柚，问道：“你……就不想嫁个好男人？” 姜柚不以为然，好男人又不是地里的白菜，哪那么容易遇到？ 但是，这话她也不可能直接怼着太子说。 她只是笑了笑，说道：“臣女相信，姻缘自有天定，强求来的，不一定是想要的，倒不如算了。” 太子听了姜柚的话，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确实，也不能说姜柚说的话不对。 “你倒是实诚。”太子失笑，摇了摇头，道，“你也算是让孤看到了女子的另外一面，从来没有哪个姑娘敢像你这么想。” 姜柚低着头，没再说话。 她怕自己说再多了能让这位太子殿下惊掉下巴。 论起来，其实她如今这样的性子倒多多少少有些受慕容修影响。前世慕容修就总是会在她面前说那些“女子当自强”“谁说女子不如男”之类的话，那样的言论，就好像是释放了她心里的那些念头，她也不想被世俗所束缚，她也会想着，男人能做的，女人同样能做。 只是重活一世，她方知，那不过是慕容修的驭心之术罢了！ 苏衍见姜柚不再说话了，也不想让姜柚继续面对太子，太子问得太多，也实在是有些累人。 他主动对太子说道：“太子殿下，我看姜姑娘也有些累了，宴会能不能不参加了？” 太子点头，道：“今日也确实累到六小姐了，六小姐，先前你弹的那一曲《入阵曲》非常好，孤很喜欢。六小姐说喜欢的海阔天空，也包括战场吗？” 太子似笑非笑地问了这一句。 姜柚抿唇，摇了摇头，道：“殿下，边关的天很高，但战场却非自由。书中记载的战场，从来都是残酷的，可边疆稳固，国家安定，却也是一场场战争换来的。海阔天空，从来不属于战场。” 太子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还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可这样的话，残酷却真实。 是，国家安定，靠的便是那些守卫边关的将士。 苏衍不觉看向姜柚，有些担忧。 他没想到，姜柚竟然敢说这些。 上位者并不喜欢听到这些话。 哪怕，边关的将士们付出了血泪代价，可没有哪个上位者喜欢听这些血淋淋的现实，他们都在奢华的府邸里，被安逸包围，觉得一切都是应当的。 他看着姜柚，这一刻，心里却是有些震动。 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却好似亲身经历一般。她站得很直，抬头看着太子的时候，也没有半点躲闪与畏惧，她一言一行都是真实的，却也是令人震撼的。 他看到她的脸颊微红，尤其耳朵那里很红，想起她先前喝的那一杯酒，酒色上脸，变成了温柔的红。 太子凝视姜柚片刻，才笑了笑道：“六小姐见解独到，孤很是敬佩。今日也着实是辛苦你了，便让世子先送你回去！希望下一次，孤还能听到六小姐的《入阵曲》，孤很期待。” 太子说完，对着苏衍说道：“世子，那孤……先回宴会主场了。” “恭送殿下。” 苏衍微微低头，目送太子从这里离开。 姜柚回头看了一眼，见太子已然离开，不觉松了一口气。 她也知道自己将那些话说出来定然会惹太子不高兴，可她心里就是难过，为苏衍为那些守在边关的将士们难过。京城这些人都处在安稳的生活当中，举办宴会，奢靡不已，可他们的安稳全都是万骨堆积而成。 还有慕容修……慕容修对太子已经下了杀手，哪怕计划被破坏，他也能全身而退，实在是让人心寒。 太子也是……心里其实都清楚了，可却什么都没做。 这所有种种，堆积在一起，很难不让人觉得难过。 至少，她难过。 她向前迈了一步，腿脚一软，下一瞬她便是被一道力量托住了。 苏衍眼疾手快，上前一步便是揽住了她的腰，但是他很快就松手了，改扶着她，也让他们的姿势看起来没那么暧昧。 苏衍目光一顿，道：“你怎么了？” 姜柚只觉得身上没什么力气，但倒不至于完全没力气，就是有些绵软的感觉。听见苏衍问，她顿了顿，道：“可能是……酒意有点上头……” 她低估她自己的身体了，还以为自己真的是千杯不醉呢！ 姜柚想着，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 也可能自己就是喝了酒，酒意上头，什么话都敢说了。 苏衍看着她脸颊的红，颇为无奈。他扶着她道：“我先送你回去。” “好。”姜柚应声，这会儿倒是乖得不得了。 苏衍扶着她出了东宫，上了镇北王府的马车。 可上了马车之后，姜柚突然又道：“我不想回姜府。” “那……回春堂？” 姜柚摇了摇头道：“去你的小屋……” 苏衍：“……” 第86章 他竟出现在她的梦里? 马车出发没一会儿，姜柚就睡着了。 她靠着后面的软垫，颠簸几下，就睡过去了。苏衍坐在她身侧，她睡着睡着，不自觉地就靠上了苏衍的肩头。 苏衍微微侧头，看着靠在他肩头的姜柚，目光不觉柔软。 她真的好安静，又好乖巧，总是能让他轻而易举地心软。 她喝了一杯酒，身上一点酒气都没有，窜入他鼻翼间的，仍是淡淡的幽香，那是独属于她的。 “苏衍……” 姜柚迷迷糊糊地嘀咕了一句，声音轻轻的，好似是在梦里。 苏衍听见了这一声，怔怔地看着姜柚，好似出现了幻觉。 他竟……出现在她的梦里吗？ …… 梦里，姜柚回到了刚认识苏衍的时候。 那时，她跟着慕容修已经学了两个月的谋心术，也已经为慕容修做了不少事。那时，江南水患，她跟随慕容修去往江南，遇到了同去江南的苏衍。慕容修派她接近苏衍，拿到苏衍手里的贪官名单，她按照慕容修的吩咐去做了。 那一次，慕容修还让她杀了苏衍，可她到底是没舍得下狠手，给了苏衍一刀，偏了位置。 他们设计了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让苏衍救了她。苏衍将她带在身边，虽然他话很少，但对她真的算很好了。他对着她，总有欲言又止的时候，有时候，他还会看着她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当此生揭开那前世隐秘之时，姜柚其实才懂苏衍那时的欲言又止。他对她一直是心怀愧疚的，他从那一场“英雄救美”之后，怕是就已经认出她，所以，他将她带在身边，格外纵容，事事都依着她。哪怕后来，她拿走了名单，还刺了他一刀，可他都没有怪过她，甚至都觉得，那一刀是他该受的。只不过，他们那时相处的时间太短了，不过短短十天，但凡时间长一点，也许前世他们的结局便不是那般了。 姜柚帮慕容修拿到了名单，慕容修靠着这份名单建立了一套关系网，而姜柚从那时起便是去了边关，一直到三年后才在边关遇见苏衍。 那时，她已是赫赫有名的女将军，他却成了三军主帅，连她的士兵都要敬他三分。 就好像是心里不平衡一般，她对苏衍一直是不服气的，可渐渐地，在一场场战争里，她看到了苏衍的实力。尤其，几次三番，苏衍还救了她性命。 再后来，皇帝立了五皇子为太子，慕容修彻底爆发了，他也完全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 马车一直到了林中小屋，姜柚一直没醒。 马车停在小屋的外面，四周静悄悄的，苏衍低头看着姜柚，她仍然保持着先前那样的睡姿，安静极了。 他瞧她睡得那么熟，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醒，这样睡久了恐怕身上会疼。片刻之后，他将她从马车里抱了下来，直接进了小屋里，让她睡在他之前睡的那张床上。 她睡得很沉，苏衍抱她下来，她都没什么知觉，迷迷糊糊也就在苏衍怀里蹭了蹭，又接着睡了，这大概就是很安心的感觉！ 苏衍看着她的睡颜，也很是无奈。 她还真是…… 她到底是对他有多放心，知道他在身边，能睡得这么安稳，就那么相信他吗？ 苏衍拿着被子给她轻轻盖上，随后转身出了小屋。 他也没有走远，只是在屋外等着，等姜柚自己睡醒。 姜柚这一觉，一直睡到太阳落山之际才醒。她坐起身来，看着屋子里的种种，整个人茫然了一下。很奇怪，自从知道那个人是苏衍的时候，她对这里都没那么排斥了，好像更多的也不过是感叹造化弄人…… 她开了门走出来，就看见院子里的苏衍转身朝着她看了过来。 姜柚看了看天色，有些抱歉地朝着苏衍走过去，说道：“不好意思，我睡得也太久了。” 苏衍则是问她：“头疼好点了吗？” 姜柚摇了摇头道：“没事了，睡一觉就没什么感觉了。” 苏衍颇为无奈，道：“以后别喝酒了，你并不适合喝酒。” “嗯。”姜柚点点头，道，“我就是高估了自己，不会有下一次了。” 前世喝酒这个毛病还是叶从安教给她的，她跟着慕容修学了两个月的谋心术之后，被慕容修派去苏衍身边，其实就是为了偷苏衍手里的一份名单。她就是在那段时间里，开始毒发，不过她自己并不知道是毒发，是叶从安告诉她，她身体有恙，觉得不舒服的时候喝酒便可缓解，但是清醒的时候千万别喝…… 说到底，还是叶从安坑了她。 “太阳快要落山了，我送你回姜府。”苏衍看着姜柚走过来，不由得又是提出要送姜柚回姜府。 她毕竟是女子，归家太晚会惹人非议的。 “稍微晚一点也没事，今日之事……如何了？你们可找到什么证据？”姜柚问道。 苏衍摇头，道：“羡表哥设计遇刺一事，打乱了慕容修的计划。按你说的，我们找到原本要下毒之人，却不想那人自己吞了那毒，死了。线索断了，自是查不到慕容修身上。慕容修原本是让人算计安五小姐和韩家表兄，再嫁祸给你，不想你提前做了准备，他这一回也算是功亏一篑了。” 姜柚不由地笑起来：“这一回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了，可惜，这教训不够深啊！” “不过……今日弹琴之事，你是怎么办到的？”苏衍并不知道今日献艺之事，可以说，他们已经做好了全盘准备，但南荣芷非要姜柚弹琴这却是计划之外的。 姜柚便道：“这就要感谢沈师兄了。原来的琴上的确涂了药粉，不过师兄换了那把琴，还把琴上的药粉给规整了出来，偷偷给了我。南荣芷见我与你关系亲近，对我心生杀心，所以她一定会靠近我的。也就是她那把剑靠近我的时候，我借着弹琴的时候，将药粉洒到了她身上罢了。” 药粉被吹散之后，留得最多的就只有南荣芷握剑柄的地方，南荣芷自然嫌疑难逃。 苏衍听罢，不由得弯了弯唇角，原来如此。 “对了。”姜柚想了想，又是向苏衍道，“如果南荣芷想尽办法要嫁给你，你会答应吗？” 第52章 舍不得退婚了? 两崖之间可见一缕天光，是为一线天，大有绝处逢生之兆。但世间很少有人能见到一线天这样的奇景，据闻这一线天酒楼的东家便是窥得一线天有悟，故而创办了一线天酒楼。在这里，人们见不到一线天，却也能见到搭建成一线天的假山奇石，一线天的花园也成了京城一景。 韩家早早地订了一个雅间，姜家到场之后，直接被引入雅间之中。 还未曾入，姜柚就听见里面传来欢声笑语。她心想，这忠勇伯府可真是高兴啊，解除婚约于他们而言可真是皆大欢喜的事。 姜家人一进去，里面的声音就停了。 今日，忠勇伯府来的是忠勇伯韩忠、忠勇伯夫人以及他们的独子韩睿才，而被忠勇伯府请过来当见证的是昭王爷和昭王妃两口子，昭王爷乃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是真正的皇亲国戚，本来这解除婚约之事哪里还需要他们来主持，只不过人家请了，不好意思拒绝罢了。 “今日也将昭王爷和昭王妃请过来，便是让二位做个见证。解除婚约一事传出去确实不好听，但这两个孩子没有缘分，强行绑在一起也实在是没有必要。再说了，当初定下婚约的时候，也没有写下婚书，也是我一直记着两家的婚事。”韩夫人笑盈盈地说着，可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抬高了她自己。 什么定下婚约的时候，没有写下婚书，不就是说，这婚约本就不作数吗？她记着婚事，不就想说她顾念着旧情吗？说给姜柚听，便是让姜柚不要再缠着此事不放了，开开心心解除婚约，比什么都好。 姜柚一直都知道这位忠勇伯夫人是个厉害人物，韩睿才是叫她给惯坏了，这么大的人了，每每遇到什么事都是找他娘出面解决。 林氏听完韩夫人说的话，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她只道：“韩夫人说的是，确实，既然没有缘分，的确没有必要强求。我们家六小姐也不是非韩公子不可，韩夫人大可不必觉得愧疚。” 韩夫人脸色僵了一下，林氏虽然不喜欢姜柚，但是在护着姜家名声这上面可不会含糊，姜柚那代表的也是姜家的颜面。 “韩夫人也知道，这韩公子和我们家六小姐的婚事，那是韩夫人和我们家洛姨娘定的，眼下，洛姨娘也不在京城，这事我也不好做主的。但只要姜柚自己愿意，我们便支持姜柚。”林氏一脸慈爱地看着姜柚。 林氏这套心计总是玩得这么出众，姜柚也不戳穿，她只笑着招手，命柳莺将一只精致的木盒子拿过来。她将盒子放在桌子上，推给韩夫人，说道：“韩夫人，这便是当时订下婚约的信物，请韩夫人过目。” 韩夫人接了过来，打开盒子，将里面的玉佩取了出来，笑着说道：“不错，的确是信物。当年，我与你娘一同选了这块玉石，打成了两块玉佩，一块给了你，一块给了阿睿。” 韩夫人言语间，也命人将另外一个盒子拿过来，推到姜柚的跟前。 姜柚只是打开盒子看了一眼，唇角勾了勾。 韩夫人却好似是松了一口气，她道：“当初订下婚约的时候，也没有立下婚书，如今，也就不写这退婚书了。便只请了昭王爷和王妃来做个见证，自此，你和阿睿男娶女嫁，各不相干。六小姐，你意下如何？ 姜柚的手搭在那木盒子上顿了顿，笑着看向韩夫人，道：“韩夫人所说，我亦赞同。但是，既然我与韩公子已经解除婚约，那韩夫人是不是应该要将我娘放在您那儿的东西还给我？” 韩夫人脸色一僵，随后笑了笑道：“六小姐说的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姜柚只看着韩夫人，浅笑着说道：“芳华令，韩夫人不知道吗？” 韩夫人目光一顿，蹙眉道：“什么芳华令？六小姐这话说的……难不成你和阿睿退婚，我还能扣了你的东西不成？” “韩夫人，芳华令是我娘留给我的嫁妆，当初订下婚约之时，她将芳华令给了韩夫人代为保管。如今，这都要解除婚约了，韩夫人竟然说，不知道？”姜柚只是低低地笑起来，也不恼，可在韩夫人听来，却是极为不舒服的。 韩夫人对芳华令的了解不是很多，只知道，手握芳华令，这京城中所有首饰铺子里的东西随便挑。作为女人，怎么舍得这样的好处？ 但是，在姜柚眼里，芳华令的作用远不止这些，前世，她也是到了后来才知晓…… 所以现在，借着退婚一事，她一定要将芳华令拿回来。 韩夫人脸上有了几分恼色，只道：“许是我想不起来了，你放心，我还能贪了你一个什么什么令牌吗？你娘当初与我定下你和阿睿婚约之时，确实只做了这块玉佩，其他东西……我实在是不记得了。” “是吗？”姜柚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水。 “这芳华令也只是个死物，没那么重要，不如你就当作是给我留个念想了？你放心，我也不能白拿你的东西，我会给你添点嫁妆，当时补了这芳华令的缺了。”韩夫人含笑着，还想挣扎一下，想留下芳华令。 姜柚那会儿才刚出生呢，哪里知道什么芳华令。洛姨娘失踪时候，她也一直怕姜柚找她要回芳华令，可这么多年也没见姜柚有动作，所以，她也就放下心来。眼下，姜柚要芳华令，指不定是洛花颜落下什么嫁妆的单子，她拿点别的东西来交换一下也可以？ 姜柚笑笑，只是看着韩夫人头上别着的珠钗，笑着说道：“这芳华令毕竟是我娘留下来的，是无可取代的。我看韩夫人头上那根珠钗很是别致呢，好像是出自巧夺天工坊的莺羽如意钗，韩夫人真是好眼光！” 韩夫人顿时脸色沉了又沉。 原来，姜柚都知道，只是一直不说而已。 韩夫人心想着，对姜柚实在是恼恨得很。 她早忘了，这芳华令原本就不是她的，只不过，洛花颜将芳华令放在她这里保管了许久，用得久了，她便觉得那是她的了。姜柚想要讨要回去，她自然是不愿意的，就像是自己的东西被抢了一样，太难受了。 昭王妃并不知芳华令的用处，听闻姜柚和韩夫人对话，只出来打圆场道：“不过是一个旧物，你既要与六小姐解除婚约，便还给六小姐便是。要我说，这都定好的婚约，哪怕没有婚书，那也是你们之前定下的，如今这平白无故的要解除婚约，吃亏的还不是人家六小姐？韩夫人，你就不要那么小气了。” 韩夫人心痛死了，根本不想交出来。 她顿了顿，道：“这芳华令……我没带出来，下次给你？” “我便在这里等，还请韩夫人差人回去取一下。”姜柚完全不给韩夫人退路。 韩夫人盯着姜柚，咬碎了一口牙，她顿了顿，看向林氏道：“姜夫人，要不……就不要解除婚约，阿睿和六小姐许是接触太少，指不定多见见就好了。我突然想了下，这解除婚约对六小姐是真的不好，我们总不能污了六小姐的名声，姜夫人，您说是？” 林氏：“……” 她倒是好奇了，这芳华令到底什么东西，能让韩夫人都不想退婚了！ 只不过，她这厢还没开口呢，那边韩睿才就坐不住了：“娘！你说什么呢？我们就是来退婚的，为什么不退了？不行，我肯定不能娶姜柚的！” 韩夫人脸色一沉。 第87章 姜柚:你担心我? “不会。”苏衍回答得斩钉截铁。 他从来没有想过娶妻，更加不可能对南荣芷有什么想法。若真要说他对谁能有什么想法，那大约也只有姜柚一人了。 姜柚差不多也能猜到苏衍的想法，问一下也只是确认一下。 “我看南荣芷对你势在必得，只怕会想尽办法求来赐婚圣旨，你还是要做好准备。不过，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会想办法。”姜柚也看出南荣芷必定不会轻易放手，在玩心计上面，苏衍当然不是南荣芷的对手。 姜柚也是前世和南荣芷打过交道之后才知道，南荣芷不仅能上战场，在后宅里也能如鱼得水，她手段狠厉，心机深沉，有着蛇蝎一般的心肠，这样的女人，无疑是可怕的。 苏衍看向姜柚。 阳光从西边打过来，斜照在她的身上，她的脸颊上映着淡淡的光辉，泛着动人的光彩。 苏衍的心情忽而就变得很奇妙，就很想伸手抓住她。他总怕抓不住她，怕一伸手她就不见了…… “怎么了？”姜柚回头，看见苏衍看着她出神。 苏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你还是离南荣芷远点，皇上也不会随便给我赐婚的。” 镇北王将兵权尽数交出，皇上心里有数，即便要给苏衍赐婚，也一定会先同他们说一声，不会不顾他们的意愿。而且，南荣芷想要嫁给苏衍也并不容易，定南郡王也是武将，皇上不可能愿意一南一北的武将成为姻亲。 “你担心我啊？”姜柚听出苏衍话里的意思，笑着问了一句。 苏衍看着她，没有言语，反倒是移开目光，看起来还有点别扭。 姜柚忽然觉得，逗他也挺好玩。 “赏花宴的风波算是告一段落，虽然没能动得了慕容修，可我们也算是全身而退。”姜柚抿唇，对苏衍说道，“我记得……太后的寿宴似乎不远了？” “对，还有一个月。”苏衍点头。 姜柚点点头，却是没再言语，她似乎在思考什么。 “你有事可以同我说，不要自己一个人冒险。”苏衍提醒她，他怕她一个人冲在前面。 “我只是在思考，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不急。”姜柚看了看天色，的确已经不早了，她叹了一声道，“我还是先回家，免得回去太晚又要被念叨了。” 现在这样真的太束缚了，毕竟还是养在深闺里的姑娘，她也不能太过分了。 今日一曲《入阵曲》，已经让她足够出名了，这会儿，估计林氏早就得到消息，正等着她回去好好探探底呢！ 苏衍送姜柚回去，到了姜府的时候，姜柚自己下了马车，没让人知道她是和苏衍同行的，她到姜府大门口的时候，瞧见了等在门口的浮笙。 姜柚对浮笙点点头，领着浮笙一同进了姜府。 这会儿，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边也只剩最后一抹余晖。 浮笙言简意赅地讲述了下今日救下那女子的情况：“今日凉亭里林倩儿的确茶里动了手脚，不过也就加了些乱人心智的药，本意是想让世子丢脸，却不想被那位吏部侍郎府上的杨小姐喝了。我将杨小姐送去了太医院，杨小姐说下次登门向小姐你道谢。” “她没事便罢了。”姜柚也只是不想将无辜之人卷入其中。 浮笙顺便也探听了些别的消息，也一一说给姜柚听：“今日三皇子计划失败，临时改了计划，本是想利用韩公子和安五小姐来大做文章，离间太子和二皇子的关系。不过，那位林公子对小姐怨念颇深，非得要拉小姐入局，这才把自己给搭了进来。” “林崇山……怎么样了？”姜柚问起林崇山。 “被打了二十大板，死不了，也算是长了记性了。只不过，这姓林的怕是更恨小姐了？”浮笙颇为担忧，“他武功挺高，我也不一定是对手。” 浮笙想着，觉得自己需要勤加练习，迟早能打败林崇山的。 “见招拆招！”姜柚也没指望林崇山不恨她，这梁子已经结了，哪那么容易消解？ 她们还没到善若阁的时候，就被静嬷嬷拦下来了，静嬷嬷亲自来请姜柚，脸上带着冷漠的表情：“六小姐，老爷和夫人请你去前厅一趟。” “我知道了，我先回去一趟，晚点过去。”姜柚点点头，浮笙还是第一次来姜府，她至少先把浮笙带回善若阁。 静嬷嬷也不敢堵着姜柚，让开道路来，只提醒道：“六小姐别让老爷和夫人等太久才是。” 姜柚没理会静嬷嬷，只带着浮笙回了善若阁。 到了善若阁之后，姜柚将浮笙带到柳莺和花燕的跟前，让柳莺给浮笙安排住处。她简单收拾了下，便是离开善若阁，去往前厅。 前厅里，姜仁实和林氏已经等了姜柚好一会儿了，姜仁实的耐心已经快要耗尽了。 “老爷，你莫要动怒，不管怎么样，姜柚那也是我们府上的六小姐，是您的女儿。”林氏耐心地劝说道。 姜仁实阴沉着脸说道：“我没这么不知羞耻的女儿！我答应养着她，那是因为她乖乖待在善若阁，不兴风作浪。若是知道她如今能惹出这么多麻烦来，当初我就……” 姜仁实很多话也没有说出来。 “老爷！”林氏脸色变了变，提醒道，“老爷，她毕竟是洛花颜的女儿，在没有找到那些东西之前，我们也不能……” “六小姐！”门外，静嬷嬷的声音响起，林氏立刻收了声。 很快，姜柚便是出现在门口。 姜仁实立刻变了脸，冲着姜柚便是冷声斥责道：“你还知道回来！跪下！” 姜柚容色未动，她走到屋中央，看向姜仁实，问道：“父亲，不知我做错什么事了，能让您这么生气？” “你还好意思说？”姜仁实怒骂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如何能与那镇北王世子那般亲近？你不要脸，我们姜家还要脸呢！” 姜柚想也知道，定是姜棉和姜柠回来将她与苏衍的关系添油加醋地说了，姜仁实生气是因为他从未想过要站二皇子的阵营！ 第88章 与姜家摊牌 姜柚默不作声，任由姜仁实自个儿越说越生气。 林氏便是适时出声：“姜柚啊，这个我也要说说你了，那镇北王与忠勇伯是连襟，你和镇北王世子亲近，那不是打忠勇伯府的脸吗？再说了，你一介庶女，也高攀不上镇北王府的门楣，你与那位苏世子再怎么亲近，那污的也是你的名声啊！” 姜柚冷笑：“我和苏世子清清白白，怎么就污了名声了？” “清清白白？清清白白他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维护你？能一再袒护你？你连未央郡主都敢开罪，你真不是一般的大胆！”姜仁实越说越气恼，就觉得姜柚好似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般。 “所以你们就觉得，我和苏世子之间有见不得人的关系？需要我提醒你们吗？我救过镇北王妃，在镇北王府的眼里，我是救命恩人，你们不懂吗？上次郭府的事我都没有提了，你们今日非要争论的话，好，上次我被郭家诬陷的时候，夫人怎么一句话都没有？”姜柚厉色看向林氏。 林氏捏紧了帕子。 上次姜柚回来压根没提这事，她还以为姜柚是想不到这一层。确实，郭家说姜柚害镇北王妃的时候，她选择了袖手旁观，冷漠应对，因为她骨子里就不希望姜柚好好活着，可姜柚命实在是大！ “你们不会记得那些，也不觉得我这个小小的庶女也会有人心怀感激。”姜柚抿唇说道，脸上满是失望。 姜仁实根本不配当她的父亲，她为她是姜家人而觉得耻辱。 “姜柚，你虽是庶女，可我自问待你也不薄。”林氏沉声说道，“你对我如此无礼，作为主母，我从未惩罚过你，哪怕再生气，我也没有跟你置气。姜柚，你去问问别人家的庶女，谁能有你这样的待遇？” 别人家的庶女，从来不敢跟主母争论，也从不敢抢了嫡女的风头，每天都在小心翼翼地讨生活。 但姜家嫡庶固然有别，待遇上却也没有太大区别。 姜柚听着林氏的话，不觉笑起来：“你是真心的不与我置气，还是不敢啊？” 林氏脸色变了变。 姜柚抬头看向林氏，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她道：“你们不敢，是因为你们手里没有筹码。我娘虽然人不见了，但是我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她留下的种种也能随时断了姜家的气数，所以你们不敢赌。你们就如同纸老虎一般，在我面前不停地蹦跶，却从来都不敢逼急了我，是？” “姜柚！”姜仁实脸色已然铁青。 他盯着姜柚，忽然觉得她那张脸特别碍眼。她和洛花颜一样狡猾，总有一种尽在算计的架势，让人觉得很讨厌。 姜柚也想到了前世种种。 前世林氏要将她嫁给马洪做妾，后来她逃婚了，姜家也没有派人去找她，姜家上下也没有人再提过她，所以人都当她死了一般。那个时候开始，其实姜家就已经是放弃了她。他们原本是想让她嫁给马洪，想要逼洛花颜现身，可最后洛花颜仍然没有出现，所以姜家就放心了，也就再也不用管姜柚的死活了。 “父亲莫要生气，我不过是说了实话，你不必如此生气，毕竟，我手里也没有筹码。”姜柚低低地笑起来，“只是，你们面对我的时候，可以少一点虚伪，遮来掩去的，实在没有必要。我从前是单纯，总以为我对所有人好，就能换来同样的对待，可现在……我知道错了，也不会再犯了。我的事，你们最好也不要插手，否则，会惹出什么事来，我也不敢保证。” 姜柚说完这些，微微屈膝，先行退下了。 姜仁实简直目瞪口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姜柚如此深厚的怼人功力。 他指着姜柚的背影，支吾了半天：“她、她、她这是威胁我吗？啊？威胁我吗？” 林氏叹息一声，道：“老爷，我们还是逼急了这丫头。” “岂有此理！”姜仁实气地拍了下桌子，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丫头现在都不来虚的了，直接跟我们叫板，这简直……太无礼了！尤其是你啊，老爷，你好歹是她的父亲啊，她怎么这个态度？”林氏对姜仁实说道，看似是在为姜仁实叫屈，可实际上却是离间，姜仁实越听就越跟着上火。 姜仁实咬牙道：“我还是她的父亲，她想凌驾到我头上，门儿都没有！” 姜仁实眼里透着冰冷的光，那根本不像是一个父亲该有的眼神。 …… 姜柚回到善若阁的时候，浮笙和柳莺、花燕已经混得比较熟了。柳莺和花燕知道浮笙是练家子，一个个崇拜得不得了，尤其花燕，还缠着浮笙要学武，浮笙竟然还答应了！ 花燕学点保命的本事，还是可以的，这丫头打听消息的本事还比较强，适合传递消息。至于柳莺，她更侧重于内务这一块，她以一人之力就能够将整个善若阁打理得井井有条，这是她的本事。 姜柚和姜家摊牌了，反倒觉得痛快了。其实，她一直都怀疑她根本不是姜仁实的女儿，只不过没证据。她娘洛花颜本事那么大，怎么会甘心当姜仁实的小妾，这怎么想都是不合常理的。 一转眼，她娘都已经消失很久了，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哪怕前世，她也只是到后来隐约查到一些和她娘相关的线索来，却也没有见到过娘亲…… 赏花宴过后，姜柚陆陆续续接到了好几个贵女送来的请帖邀约，不过她都给拒了，她最近在忙着帮苏衍给太后准备寿礼。 四月十五，姜柚接到了吏部侍郎府上那位杨小姐的邀约，以及一份谢礼。顺带着，还有杨小姐的一封书信，信中，杨小姐对姜柚表达了感激之情，也说自己这段时间一直生病所以没有第一时间上门致谢，病愈之后，便是迫不及待要设宴感激姜柚，还请姜柚今日一定要赏脸。 姜柚本来也想拒绝的，可一想今天是十五，是苏衍毒发的日子，她正好有借口出府，便答应了。 第53章 退婚!打起来了 “阿睿，你别任性，娘都是为了你好。” 韩夫人原本是想着姜柚一介庶女，配不上她的儿子。可如今，若是因此丢了芳华令，她哪里能舍得？ 韩睿才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退亲，可现在说不退就不退了，那怎么成？韩睿才立刻不管不顾地说道：“娘，我们在府里不都说好了吗？我不娶姜柚，你也说了，她一介庶女，配不上我啊，你怎么现在变卦了呢？” 韩夫人一听韩睿才这话，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这死孩子，尽给她出难题！ 昭王妃也是皱眉，这怎么跟儿戏一样？ 先前进来的时候，昭王爷、姜仁实、忠勇伯三人便是坐在一处，他们聊的都是朝中那些事，解除婚约一事都是女眷们在聊，他们在场也完全是走个过场。可这会儿听到韩夫人这番话，忠勇伯只觉得脸都丢尽了。 “夫人，说要解除婚约的也是你，不想解除婚约的也是你，你到底想如何？”忠勇伯相当不客气地说道。 韩夫人脸色沉了沉，她看向姜柚。 姜柚抿唇浅笑，道：“韩夫人还是请人回去取芳华令，我等得起。” 韩夫人深吸一口气，招了招手命丫鬟回去取芳华令。但是，她其实早有准备，料想也不会出什么岔子的。她只是没想到，姜柚竟然如此难缠。 姜柚则是唤了柳莺过来，将那个盒子递给柳莺，道：“让人把这个拿下去，毁了即可。” “是。”柳莺接过，直接拿了下去。 韩夫人目光一顿：“为何要毁去？” 姜柚笑着应道：“韩夫人说笑了，这玉佩既为信物，如今解除婚约，自是没有必要留下了，我也不缺这么一块玉佩。” 韩夫人却是觉得，姜柚这番话更像是在打她脸，实在是可恶。 昭王妃对姜柚印象却是很好，虽是庶女，可这周身的气质却是尤为出众，连解除婚约都能做到如此干脆，实属难得。昭王妃微微一笑，说道：“六小姐是个真性情的人，我很喜欢。往后有什么宴会，我邀请六小姐的时候，六小姐可要赏脸。” “王妃说笑了，能得王妃邀请，是姜柚的福气。”姜柚知道昭王妃这是有心要与她交好，她自然不会拒绝。 前世她跟了慕容修之后，一直都在为慕容修谋划，与这些权贵女眷也打过交道，不过时间并不久。后来很长的时间里，她都守在边关，为慕容修立下诸多战功，与那时战功赫赫的苏衍相抗。如今想想，自己可不就是蠢的无药可救么？ 韩夫人见姜柚和昭王妃这般亲近，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韩睿才见姜柚同昭王妃说得开心，心里觉得姜柚就是个会笼络人心的主，难怪自家表弟都为姜柚出头了。他不阴不阳地说道：“六小姐真是好手段，这么一会儿功夫，就笼络了昭王妃。” 姜柚收了笑容，看向韩睿才，道：“韩公子这话可是奇怪了，我与王妃正常说话，怎么就成笼络了？” 韩睿才哼声道：“恭喜你，同我解除婚约了之后，正好可以跟王英在一块儿了？要我说，你装什么呢，上次我说介绍你们认识，你们认识一下就好了，何必还在背后搞这些……不要以为你们那点破事我不知道，我只是不好意思戳穿你罢了！” “这么说来我还要谢谢韩公子了？”姜柚冷笑，“韩公子这么信誓旦旦的，是亲眼瞧见了？” 韩睿才梗着脖子，道：“我自然没有亲眼瞧见，但是五小姐亲眼瞧见了，你和五小姐是姐妹，她说的总是没有错的？” “韩公子与我五姐姐很是相熟啊，韩公子是打算迎娶姜家五小姐吗？”姜柚笑着问道。 “那也比娶你好！”韩睿才对姜柚成见颇深，他觉得自己讲话算客气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没有将姜柚与王英夜会一事说出来。 姜柚看韩睿才这么自信的样子，都不想打击他。 想来，也快了，王英定是不会让她失望的。 “娶什么娶？你是中了姜家的毒？和姜六小姐解除婚约，又想着那姜五小姐？我告诉你韩睿才，我不可能让你娶一个庶女为妻！”韩夫人根本看不起姜柠，这姜柚好歹还有个芳华令，姜柠有什么东西，更不配了！ “姜五小姐是庶女，为正妻肯定是不行了，但是如果她愿意，我娶作侧室又有何妨？”韩睿才不以为然。 韩夫人听了韩睿才的话，气跟着消了一些，也是，只要不当正妻，当个妾又有什么关系？ “行，到时候再看。”韩夫人这算是松口了。 林氏不动声色地看了韩睿才和韩夫人一眼，心里冷笑。这让姜家姑娘当妾，他们说当就当吗？做梦！ 正当这时，韩睿才的随从进了屋里来，他到韩睿才身边，低声说了几句。韩睿才点点头，对韩夫人说道：“娘，我先出去一下。” 韩夫人点点头道：“好，你去！” 韩睿才起身出去了，先前随从跟他说，王英也来了这一线天酒楼附近。 韩睿才离开之后，姜柚又陪着昭王妃说了会儿话。她见多识广，落落大方，在昭王妃看来，一点也不像是闺阁女子，而且，举手投足都是大家闺秀的气息，一举一动都让人觉得很舒服。昭王妃在心里感叹，这韩夫人怕是错过了一个好儿媳…… 这厢说得正开心呢，突然，韩睿才先前那个随从回来了：“伯爷，夫人，不好了，公子跟人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怎么回事？”韩夫人心中一慌，连忙起身，道，“公子受伤没？” “公子和王公子打起来了，因为……因为姜五小姐。”那随从惊慌失措地说道。 一对好朋友因为一个女人打起来了，这事闹的…… 林氏和姜仁实原本还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情看热闹，突然来了一句，因为姜柠打起来了，顿时，这两人也坐不住了！ “怎么回事？去哪里？”林氏蹙眉问道。 这姜柠可真是个不省心的，她放姜柠出来对付姜柚，却不想姜柠一件事都没办好，如今还惹出事儿来了？ 一行人到了一线天隔壁的悦家酒楼，这家酒楼虽然没有一线天火爆，但是生意也是不错的。此刻，悦家酒楼的一楼被韩睿才和王英打得一团乱，掌柜的站在一旁差点都要哭了。 这两人从二楼那个房间打开打起来，一路打到了楼下，两个人都受了伤，打得那叫一个难解难分。 韩夫人进来之后，怒不可遏地说道：“住手，不要再打了！” 韩睿才和王英并没有停手，韩夫人立刻让人上去拉架，很快，便有两波人分别将这两人给拉扯开来。 王英指着韩睿才痛骂道：“你打我做什么？你自己看不住女人，关我什么事？” “你再说一遍试试？我打死你！我怎么交了你这种兄弟？”韩睿才一边骂一边强硬地想要冲过来，幸好人多，不然都拉不住！ “你有资格骂我吗？你为了要同姜六小姐解除婚约，要将六小姐介绍给我的事你忘了是吗？幸亏六小姐没有上当，不然摊上你这样的未婚夫，她还指不定怎么倒霉呢！”王英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将韩睿才做过的那些事说了出来。 围观群众立刻齐齐地看向韩睿才，满脸震惊。 偏巧这个时候，楼上有人好一阵惊呼：“天哪五小姐，你怎么弄成了这样？” 顿时，所有人目光又齐刷刷地看向楼上。 林氏更是脸色冰冷地抬步上了二楼。 第89章 冤家总是路窄的 杨家小姐名叫杨妙嫣，是吏部侍郎府上的庶出大小姐。杨家没有嫡出千金，正室只有两个儿子，所以对府上几个庶女还是比较看重的。尤其杨妙嫣，自小就由吏部侍郎的正室夫人养育，在杨家也是颇受宠爱。 杨妙嫣被那药折磨得够狠的，回去缓了好几天才缓过神来，这一拖再拖半个月才过来向姜柚道谢。 此刻，杨妙嫣在清风酒楼等着姜柚过来赴宴，她已经提前了打听过姜柚了，也知道姜柚在姜家的处境也不算好的，相比较而言，她可幸福多了。 姜柚也没让杨妙嫣等了太久，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刻钟的时候，她便到了清风酒楼。 杨妙嫣远远地看见姜柚过来，立刻迎上前去，笑盈盈地唤道：“六小姐，这边请。” 姜柚微微点头：“杨小姐久等了。” “我等你那是应该的嘛！”杨妙嫣笑着说道，“我定了靠窗的位置，就我们两个，一边吃饭一边还可以看看风景，怎么样？或者，你不喜欢外面大厅的位置，那我们再换到雅间里也可以的。” 姜柚倒没那么多讲究，只道：“不用了，就外面也挺好，热闹。” “那我们过去！”杨妙嫣听着姜柚的话，就觉得姜柚很随和，让人感觉很舒服。 两个人一直上了三楼，三楼大厅里都是这样的座位，贴着窗边，客人可以一边吃饭一边欣赏外面的景色。杨妙嫣选的这个位置是正对着街道的，坐下来之后，入目便是下面那条街的繁华。 “这位置不错？”杨妙嫣笑着说道，“我每次来这里基本都会坐这个位置，我喜欢看下面的街道，来来往往的，就觉得烟火气息很浓。” 平常待在深闺里，哪里能看得见这样的热闹？ 姜柚笑了笑，点点头道：“的确不错。” 杨妙嫣打量着姜柚，道：“其实我挺喜欢你的，怎么说呢，我总觉得你和她们都不一样。” “不一样？” “对。就那样一种感觉，觉得你和那些庶女都不大一样。我觉得你明媚大气，一点也不像小家子气的庶女，你们府上那位嫡出小姐都没有你的气度呢！以前我不了解你，只觉得你安安静静的，现在，你还是安安静静的，可眼神里却没有了从前的自卑。”杨妙嫣笑着说起了自己的感觉。 姜柚倒是没想到杨妙嫣对她的评价竟这么高，不觉笑起来：“谢谢夸奖。” “我真心的，不是为了夸你才夸你。”杨妙嫣怕姜柚误会她的意思，连忙解释道。 姜柚失笑：“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真的。不过，长久以来，你还是第一个这么夸我的人。” 她这话倒是实情，无论前世还是今生，真的没有谁这般夸过她。 杨妙嫣让店家上了菜，她点的都是清风酒楼的招牌菜，短短一会儿功夫，小桌子被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肴。 姜柚：“……” 无从下嘴。 “你点的有点多？”姜柚提醒道。 “不会啊，我很能吃的。”杨妙嫣不以为然，笑着说道，“你快尝尝这个，全都是酒楼的招牌。” 姜柚还没动筷子呢，杨妙嫣已经帮她夹了一整碗。 姜柚看着堆成小山丘一样的碗，心头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她是爱吃，但是也不至于跟养猪一样？ 两个姑娘一起吃饭，聊的也就是内宅那些事。杨妙嫣也是很爽快的姑娘，有什么说什么，姜柚也便觉得轻松一些。 “今日还是要感谢你，以茶代酒，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杨妙嫣举起茶杯，向姜柚道谢。 姜柚摇了摇头，道：“不用谢我，说起来，也是被连累的。” 杨妙嫣摆了摆手道：“这不怪你们，你们也想不到林倩儿竟然会那样做。不过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下次，我一定会报了这个仇。” 杨妙嫣只将责任都归咎于林倩儿，若非林倩儿下毒害这个害那个的，她怎么会中招？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气氛自然也就跟着和谐起来，杨妙嫣对姜柚是越来越钦佩了。 “郡主，你也别生气，是那个什么世子有眼无珠，您也犯不着跟他置气。” “我咽不下这口气！” 姜柚忽然听见两道声音，她回头一看，便是看见楼梯口那里出现了两个人。 还真是冤家路窄！ 姜柚想着就觉得很无语，她收回目光，只希望那个女人坐到后面去，认不出她才好。 此刻这两人，是未央郡主南荣芷和南荣芷身边的一名参将，那参将姜柚还记得，前世这个参将后来跟着慕容修做事，下场也不怎么好。 姜柚想着最好不要碰面，却不想，这两人好巧不巧地走过来，偏偏还就坐在，她隔壁的位置。 果然，冤家都是路窄的。 姜柚都觉得不想开口了，因为只要开口，必定会成为南荣芷的攻击对象。南荣芷觉得她和苏衍有关系，只怕早就想要对她痛下杀手了，可惜，他身边一直有高手相护，她想动也动不了。 这半个月以来，南荣芷已经差不多摸清了姜柚的种种了，她原本还想派人守着姜府，只要姜柚出来，立刻弄死。可没想到，这赏花宴结束半个月了，姜柚压根就没从姜家出来过，这让她大为恼火。 南荣芷这段时间也一直在想办法攻克苏衍，可苏衍简直是油盐不进，太过分了！ 南荣芷的参将给南荣芷倒了一杯茶，耐心地劝说道：“郡主请喝茶，郡主不要再生气了，真的不是郡主的错。那苏衍千好万好，可他对郡主那么无情，也实在是该死。” 南荣芷摆了摆手，道：“算了也不怪她，要怪就怪那个女人！若不是她将苏衍迷得团团转，苏衍眼里怎么可能看不见我！” 南荣芷咬牙，觉得心里的火气又蹭蹭直冒。 这会儿要是姜柚在她面前，她一定要捏死姜柚！ 南荣芷这般说着，抬头看了过去，却见隔壁那桌上那个女子的背影还真是很像姜柚！ 南荣芷立即起身，朝着姜柚那边走了过去。 第90章 你和苏衍究竟什么关系? 南荣芷一直走到姜柚那一桌的旁边，目光落在姜柚身上的时候，南荣芷脸色不由得一沉。 “果然是你！”南荣芷咬牙切齿地盯着姜柚，恨不得要将姜柚撕成碎片。 姜柚这才抬头看了南荣芷一眼，只是懒洋洋地笑了笑，道：“原来是郡主，郡主有事吗？” 南荣芷一听这声音就来了火气，她觉得姜柚分明是瞧不起她！ 南荣芷捏紧了拳头，冷笑不已：“本郡主倒是瞧瞧，今日苏衍也不在，谁还能护着你！你这贱婢，简直该死！” 杨妙嫣一听这话就觉得很不对劲了，她不满地说道：“郡主？哪个郡主这么嚣张啊？这开口闭口说的话，是一个郡主应该有的教养吗？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呢！” “你又是何人？”南荣芷看向杨妙嫣。 杨妙嫣都懒得自我介绍。 南荣芷身边那个参将也已经走到了南荣芷身边，他目光扫了过去，也没将杨妙嫣和姜柚放在眼里，只提醒道：“郡主，不过两个无关紧要的女子罢了，郡主也没有必要和他们置气，气坏了自己不值当……” 那个参将也不愿意南荣芷和其他人交流过多，就南荣芷这样的性格，还是少与其他人打交道为好。 南荣芷却不怎么想，她心里想的只是，难得没有苏衍守着姜柚，她当然要好好对付姜柚了！ 南荣芷指向姜柚，态度极为嚣张地说道：“你，给本郡主出来！” 姜柚都不知道南荣芷哪里这么大的脸，还真以为她好欺负吗？ 她似笑非笑，坐在那里压根没动。 南荣芷火气蹭蹭直冒：“姜柚，你以为苏衍还会过来救你吗？你一个小小的庶女，还真以为他会喜欢你？” 南荣芷说着最恶毒的话，就想用这样的话来打击姜柚，让姜柚知难而退。她各种贬低姜柚，便是想让姜柚自己都认为她自己配不上苏衍。她想了想，先耐心说一番，若还是说不通，那就别怪她动手了！ 姜柚本来是真的不想搭理南荣芷，可南荣芷这副模样实在是让人生气，她冷笑不已，道：“苏衍喜不喜欢我，和你有什么关系？就算他不喜欢我，难不成还喜欢你？” “你！” “郡主有这个时间跟我说这些，倒不如好好想想苏衍究竟不喜欢你哪里，你还不如好好改一改你自己。”姜柚冷嘲热讽。 “姜柚！” “郡主莫要动怒啊，我说的都是实话。”姜柚笑盈盈地看着南荣芷，道，“反正，你这个模样，世子也不可能喜欢你了。” “姜柚，你别欺人太甚！”南荣芷拳头捏得直响。 姜柚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她本来根本不想和南荣芷有过多的接触，可南荣芷老盯着她没完没了，那就怪不得她了！ 南荣芷只觉得屈辱无比，哪怕姜柚说的是实话，可在她听起来也特别的扎心。她深吸一口气，盯着姜柚问道：“本郡主再问你一遍，你和苏衍……究竟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姜柚似笑非笑地应着，转头看向南荣芷，道，“当然是郡主想象不到的关系，怎么？郡主如果真的想了解我与世子是什么关系的话，可以去问问世子。” 姜柚说得模棱两可，听在南荣芷耳朵里，更是沉沉地炫耀。 她气得一抽鞭子，朝着姜柚和杨妙嫣的桌子中间便是抽了过去。 姜柚忙提醒杨妙嫣道：“小心！” 两个人说时迟那时快，一左一右从位子上挪开位置，眨眼间，他们的桌子就被劈成了两半！ 桌子断裂开来，上面的碟子和碗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 南荣芷那鞭子落回南荣芷的手里，她拧着鞭子，目光死死地盯在姜柚身上，恶狠狠地说道：“本郡主本来还好心想要留你一条性命，不过看来，完全没有必要。你这种人，就该早点去地下，你想与苏衍有什么结果，你做梦！本郡主得不到的，也绝对不会便宜旁人！” 南荣芷说完，手里的鞭子更是朝着姜柚甩了过去。 不过，这一鞭却没有甩下去，而是在半空中被人捏住了手腕。 “什么人？刚阻拦本郡主的事，本郡主要你好看！”南荣芷恨恨地骂着，用力地抽了抽手，却纹丝未动。 捏住南荣芷手腕的人是沈知许！ “是你？！”南荣芷对沈知许还是有印象是，是沈知许将琴借给姜柚的，那把琴可是让姜柚出尽了风头。 沈知许笑着对南荣芷说道：“郡主，这是清风酒楼。郡主好大的威风，说杀人就真的去杀人，郡主是觉得这样很好吗？” “与你何干？”南荣芷最烦有人管着她了。 偏偏，沈知许还继续说道：“本来是无关的，但是既然被我撞上了，那就是有关的。郡主，你还毁了杨小姐与姜小姐的宴会。” 杨妙嫣愤愤然控诉道：“就是啊！郡主了不起啊！动不动就耍鞭子真的是好威风啊！我等会回去就告诉我爹，让我爹去跟皇上反应反应，郡主可真是让我开了眼界，还从未有哪个郡主如同您这般蛮横啊！” 南荣芷目光冷冽，用力地拽了拽自己的手，不满意地冲着沈知许叫道：“松手！本郡主让你松手！” 沈知许松了南荣芷的鞭子，南荣芷收回鞭子，却也不好再拿鞭子甩姜柚了。 沈知许不动声色地看了姜柚一眼，唇角弯了一下。 他们这个小师妹可真是麻烦体质，人到哪里，麻烦就跟着到哪里。 沈知许叹息一声，道：“姜姑娘，这顿饭看来你也是吃不开心了，不如你和杨小姐换个地方吃？” 总不用再面对南荣芷了？ 姜柚抿唇道：“我可没胃口吃了，兴致都被败坏完了。” 沈知许点点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南荣芷目光落在姜柚身上，想想还是觉得很生气。 她想尽办法，最近终于跟皇上提赐婚一事，可她万万没想到，皇上想都没有想，就直接拒绝了！ 皇上甚至说了，这苏衍要成婚，要镇北王府来请旨。言下之意是，南荣芷想嫁，也绝对嫁不了。 南荣芷也就更生气了！ 她总觉得，姜柚和苏衍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可惜，她没证据！ 第54章 姜柠被缠上了! 二楼的雅间内，姜柠正在极力整理自己的衣服，可她的手不停地颤抖着，越弄越乱。 门口站立着的小丫鬟一脸惊讶，捂住嘴，满脸的不可思议。 “出去，快出去！”姜柠冲着那个小丫鬟叫起来。 小丫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下意识往外走，可还没走出去，就看见林氏气势汹汹地进来了。 “夫人……”小丫鬟立刻往后退去，给林氏行礼。 林氏脸色微沉，目光朝着屋里扫了过去。 姜柠顿时僵在了原地。 她的头发乱了，衣服乱了，整个人又是非常慌张的模样，怎么看都是做贼心虚的样子！ 林氏进了屋里，脸色一沉：“姜柠！” 姜柠吓得立刻给林氏跪了下来，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母亲，母亲你要替我做主啊……” 林氏心头的火气根本压制不住，她沉着脸道：“怎么回事？你倒是给我说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姜柠咬牙道：“母亲，是姜柚！都是姜柚害我啊！姜柚给我递了消息，让我来此找她，我来到这里并没有看到姜柚，只看到了那个叫王英的……” “你是想说，是姜柚串通了旁人毁你名节？”林氏沉着脸问道。 姜柠脸色极白，听了林氏的话，她连连点头道：“是，是的母亲，就是这样的……是姜柚与人串通好了要陷害于我，幸好……幸好母亲来得及时……” 姜柠刚说完这一句，就瞧见姜柚也走了过来。 “姜柚！” 姜柠看到姜柚，顿时恨意十足，她气愤地起身，朝着姜柚冲了过来。她冲过来的时候，更是举起手朝着姜柚甩过来。 可惜，她那一巴掌甩过去，却偏偏被姜柚捏住了手腕。 姜柚手一甩，将人甩了回去：“五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姜柚唇角微勾，眼中尽是冷意。 姜柠指着姜柚，愤怒地骂了起来：“是不是你？是不是你约我前来，让王英害我？就是你害我，姜柚，你好狠的心啊……” 姜柚听着姜柠的话，嘲讽地弯了弯唇角，道：“五姐姐，你这话说的……你自己相信吗？” 林氏拧起眉头，看着姜柠，也觉得姜柠实在是蠢得很。秦姨娘怎么教出这么个玩意儿出来？ 她看着姜柠，沉声说道：“你说姜柚约你？你明知姜柚今日是要同忠勇伯府解除婚约，她会有空约你？姜柠，你莫不是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 姜柠脸色煞白，她知道这件事与姜柚脱不了干系，可也知晓今日自己是百口莫辩。 上次王英扑了个空，她心里就隐隐感觉不对劲了。尤其，姜柚同她说了，王英落在姜柚手里，她其实就更慌张了。她一直怕姜柚打击报复，可这几日以来，姜柚什么都没做，她渐渐放下心来，觉得姜柚可能就是吓唬她。 今日，王英差下人来给她传信，说要见她。她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可王英说了，如果她不来，他便去一线天，向所有人揭发她的恶行。所以，她只好来见王英。可谁知道，王英这个混蛋，竟然对她动手动脚，还说娶不了姜柚娶她也是可以的，两个人拉扯之间，韩睿才闯了进来。 顿时，韩睿才和王英打了起来，姜柠面对这样的情况，整个人也是懵了又懵。 姜柠眼下是真的感觉到了心慌。 楼下，韩睿才和王英已经打完了架，两个人在那里对骂，骂得也实在是难听。 韩夫人也上了二楼看了一眼，大概也知道了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气不过，点了点韩睿才的脑门，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瞧瞧你这都什么眼光，这种朝三暮四的女人你也看得上！” 韩睿才被骂得一句话都不想说，他先前进屋看见那一幕，气血上涌，恨不得将那两人给掐死，真是太过分了！ 他本来就很欣赏姜柠，觉得姜柠是个非常有才华的女子。说王英和姜柚有苟且的也是姜柠，姜柠单独约他见面，给他弹了一曲，说是理解他的心情。他当时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善解人意的姑娘，当下就沉沦了。虽然，他是觉得姜柠作为庶女恐怕不能为妻，但是做侧室他还是愿意的，谁知道，他这边刚有了这样的想法，就看到了这样冲击的一幕！ 韩睿才顿时觉得自己的友情和爱情都喂了狗，真的是太过分了！ 王英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迹，看着韩睿才，说道：“韩睿才，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跟我闹也没什么必要。本就是你眼光有问题，这女子一边勾引你，一边勾引我，分明是将你我当成傻子呢，也就你傻乎乎地将她当成宝，真是可笑！” “你闭嘴！”韩睿才气得很，看着王英，恨恨地骂道。 王英嗤笑一声，道：“你骂我有什么用？你应该感谢我，如果不是我，她哪怕跟了你也会背叛你，你应该感谢我让你及时止损了！” 韩睿才捏紧了拳头，很想再冲过去跟王英打一架，但是，今天也的确太丢人了，他也不能再闹下去了。 最终，他只能是怪自己眼瞎。 林氏命人将姜柠看住了，她和姜柚也从二楼下来了。 姜柚目光冷淡地扫过去，王英看了姜柚一眼，立刻低下了头。 他是万万不敢再肖想姜柚了。 他那天被直接敲晕了，等醒过来之后，就一直被绑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他记得那个地方，特别恐怖，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回想了。对方上来就给他一顿打，他吓得将所有的话全都抖了出去，更是不敢再对姜柚有任何心思了。 被关了几日，也被打了好多顿，他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他以为自己恐怕是死定了，对方却放了他，但是，这也是有条件的。 他们要他拖姜柠下水，并告诉他，既然想同姜府结亲，那便缠着姜柠！ 他细想之下，也没有别的选择，反正都是姜柠害得他这么惨的，那他就拿姜柠来填补！ 是以，他今日要挟姜柠前来见面，又命人将消息透露给韩睿才，为的就是这样一幕。反正，不就是比不要脸吗？他想，他要命就行了，脸面总归是不要了，就这样！ 他再看姜柚的时候，更是觉得深深的无力感。 姜柚的背景那么强大，可他竟然作死作到姜柚头上了，真的是……活该！ 韩夫人看见林氏下来，忍不住奚落道：“这姜府的庶出小姐都这么的不知廉耻吗？竟是与外男相约在此苟且，真是让人开了眼界！” 林氏心情也很不好，姜柠做出这么丢脸的事，那丢的也是姜家的脸面。可她也不想让韩夫人这么幸灾乐祸，她止不住冷笑道：“韩夫人说笑了，姜府的庶出小姐不止五小姐一人，论不知廉耻，韩公子在与六小姐有婚约之时却与五小姐来往过密，难道就是知道廉耻了？” 韩夫人被呛声的脸都白了，细想之下，她也没必要再跟林氏置气。左右这婚约已经解除了，和姜家也没有什么关系，她也没有必要再与姜家来往了。 韩睿才想想都觉得难过，他哪里知道姜柠是这样的人，白瞎了他的怜惜和信任。说起来，他还总是说姜柚不好，这会儿觉得自己可能一直是冤枉了姜柚…… 但即便如此，他对姜柚也喜欢不起来。 几个人正说着呢，先前派回去忠勇伯府取芳华令的下人回来了。 那下人本来去了一线天，听闻韩夫人在此，又来了此处。 “夫人，婢子回去找了一圈，并未找到芳华令。”下人进来之后，脸色平静地对韩夫人回禀。 第91章 约着吃面 三楼本来有不少客人，被南荣芷那一鞭子砸下去，吓跑了好几桌。 掌柜的跑上来一看，眼睛都瞪圆了：“谁，谁干的？” 同南荣芷一道来的那参将一把抓住掌柜的衣领，凶神恶煞地说道：“叫什么叫？不就一张破桌子的吗？拿着滚！” 参将掏出银票往掌柜的胸口一拍，也将人给推到了一旁。 掌柜得捏好银票，看在银票的份上，他也就算了。 掌柜的小心看了看这些人，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他拿着银票爽快地下楼去了，就不在这里碍眼了。 杨妙嫣走到姜柚身边，扯了扯姜柚的衣袖，小声说道：“我们要不走？真是扫兴……” 杨妙嫣自知身份低微，也不敢怎么招惹南荣芷，但是在这里看着南荣芷也着实是闹心。 姜柚点头，便是和林妙嫣打算从旁边离开。 南荣芷见姜柚想走，连忙上前想要拦住姜柚，却不想还没走一步，倒是被沈知许给拦下了。 南荣芷脸色微沉：“让开！” 沈知许并没有将南荣芷放在眼里，只道：“郡主，这里是京城，并非你的定南郡，还请三思。沈某只是好心提醒，郡主可别把皇上对你们定南郡王府上那一点情分给耗尽了才是。” 南荣芷心里咯噔一下，她抬头看向沈知许，眼里有着不满，却没有再反驳什么。 不得不说，沈知许说得一点不错。皇帝已经摆明了拒绝赐婚，她若是再闹出什么风波来，皇帝指不定真的会生气。她想要拿下苏衍，也不必急于一时，总归这一趟她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上次慕容修的剑柄上查出曼陀罗粉来，后面追查下去，也不过是处决了一个替死鬼的太监，那太监承认是自己抹的之后就畏罪自杀了，线索到这里也就断了。可其实，真相如何，根本不重要，没人会在意的。 “沈公子这般护着姜柚，莫不是姜柚的追求者？”南荣芷冷嘲热讽，“那姜柚还真是很厉害啊，一个庶女，竟然能得到你们这么多人的宠爱啊？也不知她到底是有什么手段啊？” 沈知许懒得解释，转身也便离开了，本来也是来吃饭的，这会儿自然也是没什么心情了。 姜柚和杨妙嫣出了清风酒楼，杨妙嫣很不好意思地说道：“不好意思啊，说了今天请你吃饭，要感谢你的救命之恩，结果闹这事，真是……” “没关系，你刚也没吃什么，走，我们换地方。”姜柚笑着同杨妙嫣说道。 杨妙嫣点点头道：“好啊，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你吃面条吗？”姜柚问。 “可以啊！” “那我们去吃面，我知道有家面馆味道不错，带你去尝尝。”姜柚主动带杨妙嫣去吃面条。 她们离开了闹市，去了一个深巷里，远远地就看见一家露天面馆。 这里不是很热闹，但是来来往往也有些行人。这深巷里，酒香很浓，让人迷醉。而那个面馆看起来很小，但就是很显眼，会让人一眼记住。 “哇你还知道这么个好地方啊！”杨妙嫣闻到了酒香，也闻到了面香，简直要醉了，“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句话可真是没错的。” “巷子深处确实有一处酒家，确实酒香四溢。”姜柚笑了笑。 这一世，她还没来过这里。可前世，却是常客。那时，她每次不舒服的时候都会喝深巷酒庄里的酒，也会路过这家面馆。有时候，也会在这家面馆吃面，现在想起，也会觉得这里透着一种亲切感。 姜柚和杨妙嫣就在外面搭的帐篷底下落坐，店主声音高昂地问道：“两位姑娘来点什么？” “两碗葱油面。”姜柚应道。 “好嘞！”店主立刻应下。 这是一对夫妻开的，两口子都三十多岁了，他们永远都是热情洋溢，笑容满面，会让人心情都跟着好起来。 两碗热腾腾的葱油面很快就上来了，杨妙嫣感觉都要流口水了：“好香啊！我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面条呢！一年到头都很少出府，更别说吃自己想吃的东西了。” 杨妙嫣迫不及待地拿着筷子搅了一下，吸溜了一根面条，好吃得灵魂都要出窍了！ “太好吃了！”杨妙嫣忍不住继续吃了。 姜柚看着她，不由得笑了笑，她吃起面条来倒是很斯文。 “老板，来碗葱油面。” 姜柚正想着，却是听见隔壁一桌有一人坐下也要了一碗葱油面。她朝着那边看了一眼，见是一个看起来很儒雅的中年男子。也不能说是儒雅，就是气质看起来特别好，很干净，感觉起来应该是中年男子，可明明相貌看起来还很年轻。 姜柚不是第一次见这个男子，前世好像也碰见过几次，不过他们没说过话，也不认识，她就是对他印象很深刻。 姜柚好奇地打量着那男子的时候，男子恰好也转过头来看向姜柚。他看着姜柚的时候，目光顿了顿，随后点了点头，以示礼貌。 姜柚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好像前世也是如此，他们目光交汇的时候也是这样点点头而已。 “等会吃完你回家吗？”杨妙嫣一边吃一边问姜柚，“下次我们要不要约着再过来吃？” 姜柚失笑：“你下次还想来？” “当然呀！这么好吃的地方，干嘛不来？”杨妙嫣不以为然，“虽然，那些公子小姐都觉得这些地方可能会掉身价，但我不觉得啊！再说了，听说咱们皇朝的首辅大人都爱深入这些市井小作坊的好不好！” 姜柚不觉摇了摇头，无言以对。 皇朝的那位首辅大人是受皇帝倚仗的，但是却时常神龙见首不见尾，这朝中见到他的大臣是越来越少了。 “行，听你的，下次再约。”姜柚没再拒绝杨妙嫣，这姑娘性情倒是不错。 两个人一边吃一边聊天，杨妙嫣是个挺有趣的姑娘，也很放得开，什么话都愿意和姜柚说。 一顿面吃下去，杨妙嫣无比满足，在姜柚面前，她连形象都不要了，捧着肚子叹息道：“真想再来一碗！” 姜柚：“……” 可真能吃！ 第92章 想绑她? 杨妙嫣除了吃完自己的那一碗，姜柚还分了半碗给她，现在竟然还说还想再来点……明明都已经摸肚子了！ 杨妙嫣起身，吃得太饱，往后退了一步，不小心撞到了隔壁的桌子。 姜柚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店主老婆刚端了一碗面出来，正准备放到隔壁桌子上，杨妙嫣这么撞一下，桌子被撞动了位置，怼到了店主老婆身上，顿时，手里滚烫的葱油面就飞了出去。 姜柚眼睁睁看着那碗热汤面朝着她的方向扑面而来！ 哪怕她速度再快，恐怕也不能完好无损。 正在这时候，邻桌那个中年男子动了，他突然起身，手中一把纸扇摊开朝着前面一挡，便是将所有溅过来的汤汁给挡住了，没让这汤汁泼到谁的身上。 姜柚心有余悸看着这个男子，真的是好险！ 杨妙嫣花容失色：“对、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你们没事？” 杨妙嫣说话都磕磕巴巴了。 店主也着急地从里面跑了出来，见所有人都没事，他也松了一口气。他目光落在那中年男子身上，忙向那男子道歉道：“对不起洛爷，让您受惊了。真的不好意思，内子她……她没端稳。” “是我的问题。”杨妙嫣忙主动承认错误，“要不是这位……这位爷出手相助，我真的要造成很严重的后果了。” 杨妙嫣看向姜柚，脸上满是歉意。没想到这都吃饱了准备离开了，竟然还搞这么一出，她真是快羞愧死了！ 姜柚走到前面俩，向着那位“洛爷”道了谢：“多谢您出手相助。” 男子看了姜柚一眼，原本是一脸寡淡，可对着姜柚的时候，他表情还是缓和了几分，只道：“不必道谢，碰巧遇上罢了。” 他看着姜柚这张脸，便是觉得有些莫名熟悉的感觉，可能也就因着这份熟悉的感觉，他连表情都变得温和了一些。 姜柚抿唇笑了笑，没再多言，转而拿了银子放在桌子上，对店主道：“实在不好意思，这是今日的面钱，还有刚刚洒掉的那一碗，我们也出了，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是抱歉。” 店主忙摆手道：“没事的，只要你们没事就好，今天幸好有洛爷，洛爷就是我们面馆的保护神。” 店主看着洛爷，眼里满是感激之情。 这面馆之前一度开不下去了，每天都有不同的人过来砸场子，还有收保护费的。有一次，洛爷正好在场，也不知洛爷同那些人说了什么，可自那之后，再没有人敢来闹了，面馆生意还比之前更好了…… 店主也就知道洛爷大概身份尊贵，贵人喜欢吃他做的面，他就尽全力让贵人满意就好了。 姜柚并没有将银子收走，只笑着说道：“收着，下次我们再过来。” 姜柚也没再多说什么，和杨妙嫣一同离开这里。杨妙嫣是真的吃得太饱了，走路都快走不动了，姜柚陪着她走得很慢很慢，到了巷口，两个人才分道扬镳。 姜柚看着杨妙嫣和杨家下人离开之后，才折身返回巷子里，她想要去找苏衍，从这巷子里穿过去另外一条街是一条捷径。她进了巷子里，又绕到另外一条巷子里，渐渐地，走到前面也就看不见什么人烟了。 她还没有出这个巷子，就发现前面的出口被两个黑衣人挡住了。她回头看过去，发现后面也被两个黑衣人挡住了。 姜柚当然明白了过来，这几个人就是奔着她来的。她很快冷静下来，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黑衣人回答：“乖乖跟我们走，免收皮肉之苦，若是抵抗，别怪我们不客气。” 姜柚想了想，大约也猜到是慕容修派人来抓她。她怀疑慕容修知道苏衍的状况，指不定苏衍的毒都和慕容修有关，所以慕容修特地派人在今天抓她。毕竟，上次她帮苏衍也太明显了，慕容修怕是坐不住了。上辈子慕容修欺骗她利用她，这辈子他恐怕还想走上辈子的路，却不想行不通了，这孤注一掷自然是要从她这里入手。 姜柚往后退了两步，靠上了巷子一侧的墙面。 那四个黑衣人从两边朝着中间走来，一个个手持长剑，剑刃寒光直闪，冷意十足。 “你们在说什么，我有点听不懂。跟你们走？走去哪？谁派你们来的？”姜柚冷声问道。 “去了你就知道，刀剑无眼，劝你莫要轻举妄动。”黑衣人再度重申。 姜柚没再言语，那黑衣人中有两人停下脚步，另外两人一直走到姜柚跟前，两人一左一右想要抓住姜柚。说时迟，那时快，他们的手正好碰到姜柚的时候，姜柚忽然一伸手，顿时，药粉弥漫，两个黑衣人毫无防备，哪怕系着面巾，也闻到了一股异样的香味。 顿时，那两个人就有点辨不清方向了。 姜柚转身便是朝着防守弱的那一方狂奔而去，先走为上。 “追！” 黑衣人立刻追了过去，这才知道他们是小看了姜柚。 姜柚跑得很急，但那两个没有中药的黑衣人却是紧追不舍，其中一人施展轻功飞到了前头，截住了姜柚的去路。 姜柚再度停下来，她冷声对那两人说道：“你们蒙着面我也认得出你们，是慕容修派你们来的？想抓我？别做梦了！” 她要真被这两人带去慕容修那里，能不能全身而退就真的不好说了。前世，她是失身给了苏衍，慕容修一直骗她的。她在慕容修身边的时候，慕容修不止一次暗示过让她陪他，可她都拒绝了。后来慕容修再没提过，大约是知道了她体内有最相思的毒，碰不得……可今生，所有的一切都改写了，如果慕容修真的对她势在必得，会怎么糟践她还真是说不定呢！ 她一直在想，如果慕容修真的如她一样知道一切的走向，那肯定是不会放过她的。 所以，她绝对不能被抓。 “别跟她废话，直接打晕了扛走！”黑衣人其中一个对另外一个说道，两个人说话间，就已经抬手朝着姜柚劈了过来。 姜柚身后就是冰冷的墙，眼睁睁看着这两人劈过来，也不知道自己快速躲闪的话能躲闪个几回…… 正当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却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朝着她劈过来的黑衣人却被一道力量直勾勾地给击飞了！ 姜柚：“！！！” 她再定睛一看，另外一个方向，有人来了！ 第55章 苏衍取来芳华令 韩夫人一脸讶异，却藏不住眼底的笑意：“怎么会？你仔细找过吗？” 那婢女低着头，回道：“回夫人，婢子仔细找过了，确实是没有。想来，那毕竟时间已经久了，早丢了也说不准。” 韩夫人一脸遗憾地转向姜柚，道：“六小姐，你也听见了，真不是我不愿意还给你，而是时间太久了，真的找不见了。要不，你看看这东西值多少银两，我赔给你行吗？” 韩夫人只想早些解决这个大麻烦，不管怎么样，先把姜柚糊弄过去才是关键。芳华令已经落在她手里了，她怎么舍得拿出来？ 姜柚也不说话，只是看着韩夫人，静静地看着韩夫人表演。 一个芳华令，就叫韩夫人这副嘴脸直接暴露出来，也实在是让人倒足了胃口。 前世，飞云寺一行归来之后，忠勇伯府就来退了亲，那个时候，她也不知芳华令之事，就那样被所有人抛弃。到后来，跟了慕容修之后，一点点地强大起来，才得知许多原本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事。 姜柚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与韩睿才解除婚约，也是因为芳华令一事。她和韩睿才解除婚约，那必定只能是韩睿才有错，否则，韩夫人不可能会将芳华令交出来。哪怕到了现在这副境地，韩夫人也是会各种拖延时间，不肯归还芳华令。 赔？ 赔给她银两抵芳华令？ 怎么可能！ “韩夫人何必如此？”姜柚浅浅一笑，道，“为一个芳华令，韩夫人连体面都不想要了吗？” 韩夫人脸色一沉，心想这姜柚可真是难缠，她哼声道：“六小姐你这话什么意思？芳华令我便是弄丢了，又能如何？我都说了要赔你了，你这样闹下去对你可没有好处。” 姜柚失笑：“韩夫人是当我不知道芳华令的用途吗？您一句丢了，就能解决所有问题了？” 韩夫人咬牙，对姜柚那真是厌恶到了极点。在她眼里，芳华令在她手里握了十六年，早就是她的东西了，现在，姜柚想要拿走，在她看来，这不可能！ “姜六小姐，你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去府里找，我从来都不屑撒谎。”韩夫人抿唇道，“芳华令再厉害，那也不过是个死物，我倒不至于揪着一个死物不放。六小姐，当初你娘将芳华令给了我，也没想过要取回去，我体恤你，愿意赔你一笔嫁妆，这计较起来，那也是你赚了。” 韩夫人的无耻简直让姜柚目瞪口呆，抢了芳华令，还觉得是她沾了光，简直太可笑了！ 韩夫人看着姜柚，一副姜柚拿她没辙的模样，看得真叫人生气。 韩睿才都听不下去了：“娘，一个什么令的，你拿给人家不就是了，何必呢……” 韩睿才现在对姜柚那可是有些愧疚的，他虽然不太喜欢姜柚，可也不觉得姜柚有什么大错。他只是不喜欢姜柚这个类型的，仅此而已。 韩夫人瞪了韩睿才一眼，真是要被这个蠢儿子给气死，若不是他惹出来的事，哪里有这么多麻烦？ 林氏听来听去都觉得芳华令有些稀奇，竟然让韩夫人这般不情愿拿出来，她笑着说道：“韩夫人这是为何啊？什么芳华令，韩夫人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到底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觉得我们家六小姐一个庶女，就活该被你们忠勇伯府这么欺负来欺负去？” 韩夫人不以为然：“我说的都是实情，那芳华令就是丢了！” 反正，她就说是丢了，姜柚能拿她怎么办呢？ 姜柚浅笑，道：“韩夫人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只是……韩夫人，你可别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韩夫人眼里闪过几丝寒光，她听着姜柚的话，觉得姜柚这是在威胁她。可她怎么会怕被姜柚威胁呢，这芳华令是她的，她怎么会愿意给姜柚？如今，婚约解除，芳华令还在她手里，她已经是最大的赢家了！ “六小姐，你究竟想要怎样的补偿？”韩夫人定了定神，问道，“现在，提出来！我愿意赔给你损失，已经是给足了你体面了，你可莫要得寸进尺。” “我只要芳华令。”姜柚回答。 韩夫人脸色一僵，她冷着脸瞧着姜柚，心道这姑娘怎么那么不识抬举呢？ 姜柚轻声重复了一遍：“我，只要芳华令。” 韩夫人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这么说来，是没得谈了？” “韩夫人，有些话我没有明说，但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姜柚不过是看在镇北王府的面子上，没有跟韩夫人撕破脸，可如果韩夫人一直这个态度，那镇北王府的面子恐怕也不好用了。 韩夫人脸色很不好看，她不知道姜柚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一个庶女，到底有什么本钱在这里横？ 韩夫人自认为即便她不把姜柚当一回事，姜柚也没本事找她要回芳华令，毕竟她不给，姜柚又如何能奈何得了她？ “姜六小姐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回去好好想想，我们忠勇伯府也不会亏待你，芳华令丢了便是丢了，我拿不出来，你也要不到。”韩夫人扯了扯唇角，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容，那笑容里藏着的都是对姜柚的嘲讽。 “韩夫人未免也太自信了。”姜柚笑着说道，“芳华令现在不在忠勇伯府，你自是拿不出来。” 韩夫人一脸不屑：“我都说了丢了，当然不可能在府上。六小姐，我给你的条件已经足够好了，你可要考虑清楚。” 韩夫人正得意着呢，却突然听见一人说道：“韩夫人实在强势得过分了，连本王都听不下去了。” 众人表情一顿，抬眸看了过去，却见几人从悦家酒楼的大门口走进了一楼来。 姜柚听到这声音，不觉蹙眉。 竟然是慕容修！ 她从未想过慕容修会来此，还替她说话！ 韩夫人表情一僵，待看清楚来人之时，她表情一变，忙行礼道：“命妇白氏见过三皇子殿下。” 慕容修负手而立，身边跟着几人，都是他的亲信。他立在那里，气势顿时立住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种威压，但偏偏看起来，慕容修是那么的温和。 韩夫人行礼之下，其他人也纷纷行礼，姜柚站在林氏身边，也就顺着林氏一同微微屈膝行礼。 慕容修看了姜柚一眼，随后看向韩夫人，声音淡淡地说道：“韩夫人，听闻姜六小姐已经同韩公子解除婚约了，这芳华令既是作为姜六小姐的嫁妆，理应归还。可本王听起来，韩夫人这是不愿意归还？” 韩夫人脸色一顿，忙道：“三殿下误会了，并非命妇不归还，而是实在是丢了，拿不出来……” “丢了？”慕容修扯了扯唇角，“丢了，那便找出来，有些东西，不是韩夫人一句赔就能解决问题的。韩夫人说是找不到，那便由本王来找，总能找出来还给六小姐的，韩夫人您说呢？” 韩夫人脸色变了又变，她看了看慕容修，又看了看姜柚，根本不知道慕容修为什么会为姜柚出头！ 别说韩夫人不懂，姜柚也不懂，不过细想之下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慕容修从来都是个善于笼络人心的人，他那副模样，还不知道骗了多少人呢！ 慕容修则是转向姜柚，温声问道：“六小姐，你说呢？本王替你找芳华令，如何？” 姜柚低着头，听着慕容修的话，正想着怎么回答的时候，另一边，苏衍的声音适时的响起来：“芳华令在此，便不劳三殿下费心了。” 第93章 首辅大人 姜柚认出来人是那位洛爷，她立刻跑到洛爷那边，到了他的身后。 被踹飞的黑衣人爬起来，捂着胸口走过来，而另外那名黑衣人长剑一提，指向洛爷，态度十分嚣张地说道：“哪里来多管闲事的，找死吗？” 洛爷冷漠地看着那俩黑衣人，道：“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你们究竟是何人？” “要你命的人！”两名黑衣人举剑就朝着洛爷冲过来，杀气腾腾。 洛爷赤手空拳，那两人却是手持武器，怎么看都是洛爷占下风，可动起手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姜柚还没看清楚洛爷是怎么出招的，那两个人已经被踹飞了。她本来还想提醒下洛爷小心点，最后发现完全没有必要，洛爷的武功似乎也不比苏衍差。姜柚纳闷了，这看着特别儒雅的一个人，怎么武功竟然会这么高！ 那两个黑衣人眼见着不是对手，默契地对视一眼，转身拔腿就跑了。 姜柚见人跑了也就算了，她上前一步，走到洛爷面前，给他行礼道：“多谢洛爷相救。” 之前听店主是这么喊的，她想这么喊应该也是没错的。 洛爷点头，看了看四周，道：“这边巷子里人烟稀少，你一个小姑娘就别乱跑了。” 姜柚抿唇道：“我……我只是想穿过巷子去趟郊外，近一点。” 洛爷默了一下，提醒道：“还是走官道，至少安全。” 姜柚点头，应声道：“是，我知道了。” 姜柚现在知道慕容修盯着她了，当然不能再单独行动了，她可不想主动送人头。她正想着要不要同洛爷道别的时候，却见几个穿着巡防营服侍的士兵急匆匆地走过来，齐齐地停在洛爷面前，给洛爷行礼：“大人，末将来迟，请大人降罪！” 洛爷立在那里，瞬时气场一放，给人一种特别强大的威压：“大白天的都有人敢拦街抓人，你们巡防营干什么吃的？叫季平庐来见我！” “回大人，季统领今日入宫去了，还没回来……”为首的小将领小心翼翼地说道。 “是吗？”洛爷目光一扫。 “首辅大人，末将这就去追查，大人莫要动怒，请允许末将将功折罪！”小将领给洛爷跪下了，内心慌得一批。 “将功折罪？很好，那你便去追查！”洛爷挥了挥手。 那几人立刻朝着先前黑衣人逃走的地方追了过去。 姜柚这会儿已经讶异极了，这位洛爷竟然就是本朝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首辅大人？ 姜柚见洛爷的目光朝着她看过来，她连忙给洛爷行礼：“见过首辅大人。” “不用多礼，我也不吃人，不必吓成这般。”洛爷对姜柚还是挺温柔的，他看着姜柚的脸，笑着说道，“说起来，小姑娘看起来很面善，同我一位故人有几分相似。” 姜柚尴尬了下，首辅大人这搭讪方式也有点……土，不过，她当然不觉得首辅大人不正经，毕竟，洛爷这个年纪可以当她爹了…… “首辅大人说笑了，我只是有些紧张罢了。”姜柚抬头看向洛爷，笑了笑道，“毕竟，都说首辅大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得以遇见，自是惊讶。” 当朝首辅大人洛寂北，入朝不过十载，却深得皇帝信任。据说，他是皇帝北巡的时候遇上的贵人，之后便被皇帝请过来当首辅。刚上位的时候，朝中很多大臣都不服气，可不到一年时间，大臣们就改观了，一大批的大臣以洛寂北马首是瞻…… 洛寂北当了几年首辅就不想干了，可皇帝不放人，只让洛寂北自己出去走走，何时想回来便回来。 可以说，洛寂北大概是这个世上最逍遥自在的官了…… 姜柚并非没听过洛寂北的名号，前世就听过，不过她一直不知道“洛爷”就是首辅大人。前世，她只隐约知晓，洛寂北好像也是死在慕容修手里的。 洛寂北听着姜柚的话，不由得笑了笑道：“倒也不必惊讶，遇到也算是缘分，我从来都是个随缘之人。” 姜柚抿唇浅笑。 看出来了。 这位首辅大人实在是太随缘了！ 十年前，首辅大人也就二十五六岁，入朝之后，多少人争着抢着要把女儿嫁给他，奈何他只有一句：已娶妻，不纳妾。多少贵女因此而心碎，一转眼，十年都过去了，首辅大人仍然孑然一身，他说已娶妻，可谁都没有见过他的妻子。 他说的随缘，大概也就真的随缘了。 “我叫姜柚。”姜柚主动报了自己的名字。 “你姓姜？”洛寂北看着姜柚，眼中满是讶异，和故人相像，还同姓…… 姜柚点头道：“我是礼部侍郎姜仁实府上的庶出六小姐。” “原来是姜侍郎府上的小姐。”洛寂北眼中那点光慢慢淡了下去，他顿了顿又问道，“那你娘……她姓姜吗？” 姜柚失笑，摇了摇头道：“不，我娘姓洛，和大人倒是同姓。” 洛寂北笑了笑道：“那也挺有缘分。” 姜柚心道，大约也就是巧合，哪里有那么多的缘分啊！ 两个人正说着话，沈知许寻了过来，远远地看见姜柚在这边，他才松了一口气，他唤了一声：“小师妹。” 姜柚转向沈知许，顿时笑了起来，连忙点头道：“沈师兄，你怎么过来了？” 沈知许走过来，停在姜柚面前，道：“听说刚刚这里有人拦街绑架，这边是去郊外的近道，我怕是你……” 姜柚失笑，道：“的确是我，不过，幸好有……有这位大叔救了我。” 姜柚指了指洛寂北，想来洛寂北大约也不会想随便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她就顺势而为了。 沈知许转向洛寂北，目光落在洛寂北脸上，他就觉得这张脸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也没细想，只感激道谢：“多谢相救，不知恩公姓甚名谁，沈某改日必定登门道谢。” “那倒不用。”洛寂北摆了摆手，道，“既然你师兄来了，那我先走了。” 既然姜柚平安，他留在这里也确实多余。 沈知许带着姜柚继续朝着巷子里走去，他要亲自送姜柚去郊外。 他皱着眉头想，到底是在哪里见过那个男人的脸呢？ “沈师兄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姜柚笑问了一句。 沈知许猛然想起来，他知道在哪里见过洛寂北了！ 第94章 娘亲的画册里有首辅大人? “我终于想起来我在哪里见过刚刚那个大叔了！” “你见过他？”姜柚还挺意外，十年前洛寂北入朝的时候，沈知许才多大啊！ “我在师父的画册里见过他！”沈知许肯定地答复姜柚。 “我娘？” “对啊，我师父不就是你娘！”沈知许回答道，“大约五年前，我无意中翻到师父的画册，师父也没解释。但是我可以确定，我看到了画册的前几页，都是刚刚那个大叔，只不过，服饰不一样，年纪也不一样，但神态相貌那些真的很像。” 姜柚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她耸了耸肩道：“我娘喜欢美男子，指不定是见他好看就画了。你看她收你们当徒弟，全都是奔着你们的脸去的，好看她才收。你们跟着她学医术大概也就是十年前开始学的？” 沈知许点头道：“可不是，开始那一两年的时间里，我们被师父带去万毒谷，可真的是吃了不少苦，不过师父还是很厉害的……” “我娘的确很厉害。”姜柚倒是很认同，只可惜，她娘那么厉害，她却半点都没有遗传到。 沈知许领着姜柚一路出了巷子，到了尽头，他给她准备了马车，让人将姜柚送到了树林之外。一大早的叶从安就传信过来给他，说若是姜柚想要去找苏衍便让她去，暗中保护她一下，所以，他这一大早的就出了府，来盯着姜柚来了…… 姜柚在树林外下了马车，之后就自己进了林子。总归已经是轻车熟路了，往里面怎么走都不会迷路。 走了不久，姜柚就找到了林中小屋。 她刚一靠近，叶从安就出现了。 看见姜柚，叶从安目光里并无多少意外：“小师妹，你到底还是来了！” 姜柚站在院子里，看着关闭的屋门，问道：“怎么样了？” “和上次一样，毒发了，现在昏迷了。”叶从安解释道。 姜柚点点头，什么也没再问了，反正该知道的偶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 叶从安看着姜柚，想了想却道：“小师妹，我新研制出了一个方子，你要不要试下？” “什么方子？”姜柚指了指自己，“我试？什么方子需要我来试？” 叶从安犹豫了一下，说道：“是给阿衍的方子，可以缓解他毒发时候的疼痛。” “你既然研制出来，那就用上啊，让他减少点痛苦那不是很好吗？”姜柚忽然觉得叶从安真的是太让人无语了，这种事还要考虑吗？ 叶从安看着姜柚，失笑道：“如果真那么容易的话，我也不用和你商量了。主要是……这事还得你帮忙。” “我？帮忙？需要我帮什么？”姜柚不以为然地问道。 叶从安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说道：“这药方需要女子的血作为药引。” “你是要用我的血？”姜柚这算是听懂了。 “对。”叶从安点头，“每次毒发都要取你的血作为药引，他可以缓解痛苦，但治标不治本，解毒一事还是要想想办法。” 每、次、毒、发都要取？ 姜柚听见这四个字头都大了，可她能怎么办呢？ “你要不愿意的话就算了……”叶从安低声说道，他也觉得有些强人所难。 “可以的，不就是一点血吗？”姜柚还是答应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能如何，只能帮叶从安了。 叶从安听见姜柚答应，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只要这次成功，那也就等于离成功的路上又进了一步，解“最相思”是个漫长的过程，他慢慢等，不着急。 姜柚放了血之后，简单地缠了下伤口，将伤口藏了起来。叶从安拿了新鲜的血，便是赶紧去给苏衍制药，而姜柚则是进了屋里看苏衍。 苏衍如往常一般，安静地躺在床上。 姜柚走过来，就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苏衍在出汗，姜柚便去拧了毛巾过来帮苏衍擦汗。 “姜柚……” 姜柚猛然听见苏衍喊她的名字，他竟然在睡梦里叫出她的名字来…… 她仔细盯着苏衍的脸，苏衍皱着眉头，似乎很痛苦，可却没有醒过来。 姜柚抿唇，就这样看着苏衍的脸。 苏衍梦里看见她，该不会是梦见前世了？她不想让苏衍知道前世那些事，那些痛苦的过往，她觉得她一个人承受就可以了，也不必让苏衍跟着一起难过。毕竟，比起她，苏衍家破人亡更加让人心碎。 前世，苏衍每次见她，都会叫她的全名“姜柚”，她现在却发现，苏衍叫她的名字的各种画面，她竟然一直都记得。 苏衍的梦里，并不安稳。 他梦见他和慕容修对上了。 慕容修说道：“苏衍，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姜柚在我手里，你想救她，就乖乖听我的话。” “你到底要她做什么？” “我要她成为我的刀，你是她为本王对付的第一个人，很荣幸？可若是她知道，她人生的悲剧皆是因你而起，她会如何呢？” “……” “她会杀了你，也会毁了所有的一切……” 苏衍猛地睁开眼睛，慕容修那些话不住地在脑海里盘旋，他好半晌都没有缓过神来。 姜柚被他突然坐起来的动作给吓一跳，她蹙眉问道：“你怎么了？” 苏衍惊了一下，目光这才转向姜柚，戾气顿时消散。和戾气一同消散的还有他那浑身的冷意，在看到姜柚的时候，他周身所有的寒意都像是春天的花儿一样，瞬间绽放，化成了无尽的温柔。 “你怎么过来了？”苏衍颇为意外。 “来看你，知道你生病了，特地来看你。”姜柚解释道。 特地来看她的…… 苏衍的目光更是柔软了下来，他笑了笑道：“下次不必过来了，我没事的。” 姜柚轻笑着说道：“我也没事，所以来看看你。你没事就好，师兄说，他已经研制出一种新药，可以缓解你毒发时的痛苦的。” 苏衍则是警惕地问道：“他不会是要你做什么事？” “没有啊，跟我无关的。”姜柚摊手。 不得不说，苏衍是真的很了解叶从安。不过，在姜柚看来，放点血做药引也没什么的。 两个人正说着，叶从安就推门进来了，手上拿了一碗药。 第95章 最相思的由来 叶从安将刚熬好的药端了过来，递到苏衍跟前来。 “新配的药，能缓解你的痛苦。”叶从安对苏衍说道。 苏衍却没接，他看向叶从安，眼里有着怀疑。这两年来叶从安对最相思都束手无策，怎么现在反倒有对策了？该不会又……苏衍想着，不由得看向姜柚。 姜柚却转而接过叶从安手里的药碗，由她亲自拿到苏衍面前，道：“叶师兄一片好心，你可别辜负了叶师兄的心意，熬药也很费时的。” 苏衍看姜柚都舀了一勺要给他喂药了，他的耳朵瞬间就红了。他连忙自己接过来，道：“谢谢，我自己来。” 姜柚也不强求，放到他手里，笑着说道：“好，那你自己小心烫。” 叶从安看着苏衍在姜柚面前这么乖，一脸幽怨，这才多久啊，他在苏衍这里的地位简直一落千丈。 姜柚和叶从安一直看着苏衍把药喝完，苏衍只感觉药的味道有点特别，可又说不上来。想来，叶从安也是一片好意，他也就没再多问了。 叶从安接过空碗，叹息道：“下次毒发你就不会那么难受了，虽然可能还是会对女人有冲动，但是身体上的承受要好很多了……” “你闭嘴！”苏衍冷冷地打断叶从安。 叶从安目光落在苏衍身上，又看了看姜柚，不觉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是他错了，没把姜柚当女人。 “你们聊。”叶从安转身就溜出去了，还是让他们俩自己聊天去！ 叶从安离开，屋子里顿时安静了好一会儿。姜柚看着苏衍，他刚喝过很热的药，有点出汗，脸还有点红，看起来和以往的他都不太一样。她抿唇道：“要不要出去走走？” 苏衍点头，道：“也好。” “那我去外面等你。”姜柚很主动地起身，先出去屋外，等苏衍自己收拾一下。 姜柚走到门前空地上，叶从安刚将药碗收拾好了，从旁边的小屋里出来之后，见到姜柚朝着这边走来，将一瓶药递给了姜柚。 姜柚接过来，看了看这药瓶，也没看出来是什么，问道：“什么？” “补血的。”叶从安回答。 她也没有耗多少血，也就碗底一点，养养也就回来了。不过，叶从安给了，她也就接了。她问道：“最相思要这么解，还是没消息吗？” “大师兄在外游历，前几日传了消息回来，倒是有了一些眉目。”叶从安回答。 “真的？”姜柚只觉眼前一亮。 “也只是传闻。”叶从安抿唇，道，“书中记载最相思出自南疆，但是大师兄在南疆并没有寻到最相思的踪迹。但，大师兄说，最相思或许和鬼族有关。” “鬼族？”姜柚对这个什么族很陌生。 “对。”叶从安点头，“鬼族在这个世间消失已经近几百年了，但是，如今在南疆却有着一些有关鬼族的传闻。据说，鬼族的一位王妃逃离了鬼族，入了世。所以，鬼族派了一些使者出来寻找那位王妃，最相思便是鬼族的使者带到世间的。至于如今都说出自南疆，我怀疑鬼族隐居之地就在南疆境内，或者，与南疆接壤。” 姜柚不觉蹙眉：“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想要解最相思的毒，就一定要找到鬼族，才可有一线生机？” “是这个意思。”叶从安点头，“不然总是要你的血来缓解也不是事，时间长了，这个法子怕也是没用了。” 鬼族…… 姜柚却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前世她也没听说过鬼族，看来这鬼族，还真是稀奇得很。 两个人讨论着鬼族的事，苏衍已经从屋里走出来了。叶从安看他面色如常，那药想必已经在发挥药效了，还真是很有效果。叶从安很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这药效果还真是很明显，你总算可以过段清静的日子了。” 苏衍点头，目光却是落在姜柚身上。 姜柚脸上的笑容淡淡的，会让人觉得很舒心。 叶从安暗叹自己又多余了，他主动退开了，让他们俩聊。 苏衍走过来，姜柚看他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便和他说起了别的：“听说下个月也要开武科考试，你要参加吗？” “我爹不是很赞同我参加武科。”苏衍不是没考虑过这个，他是世子，但其实并没有任何实权，不过是图个名声罢了。他连立下军功，都从未为镇北王府揽过军功，唯恐皇帝觉得镇北王府别有用心，这也是他无奈之处。很多时候，没有权力，其实是很被动的。尤其在灾难来临的时候，没有权力无法令所有人臣服且信任。 姜柚也知道皇帝还是比较忌惮镇北王府的，哪怕镇北王已经交出兵权，可在皇帝看来，远远不够。 “拿个武举，不管皇上怎么想，你不过是展示了你自己的本事罢了。以你的本事，不用拼尽全力都可以拿到武举的。”姜柚对苏衍还是很相信的，最主要的是……她记得，七月份皇朝就要面临西北之外的外敌入侵，对方来势汹汹，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让皇朝处在被动的局面。 前世，那个时候，镇北王府已经没落了，而苏衍又被姜柚扎了一刀扎成重伤，所以最后，是她接了慕容修的命令去了边关抵御外敌。那一场仗打得太难了，她苦守了两年，虽然收复了所有失地，但也苦熬了太久，直到苏衍的到来…… 这一世，姜柚想让苏衍拿到这所有军功，因为这些原本就是属于他的。 苏衍若是参加了武科考试，拿到功名，到时候请命上战场，那就是名正言顺的。 苏衍听着姜柚的话，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也有自己的思考。 “你好好考虑一下。我是觉得，靠你自己的本事拿个功名也不错。”姜柚笑了笑，“边关瞬息万变，若是将来有什么突发事件，你有功名在身，也可以正大光明地请命去前线，倒不必一直担心军功会给镇北王府带来麻烦。” 苏衍看向姜柚，只觉得心里一阵温热。 她懂得他所有的顾虑，她是懂他的，让他感动。 第56章 苏衍于她有恩 姜柚听见苏衍的声音，立刻回头看了过去。 苏衍走进了悦家酒楼，他扫了慕容修一眼，面无表情地走向姜柚，将手中一只精致好看的木盒子递给姜柚。 韩夫人脸色一变，扑上来想要抢过去：“苏衍！那是我的东西，你做什么？” 苏衍伸手挡了一下，让韩夫人扑了个空，他看向韩夫人，目光冷沉地说道：“姨母，此物本就属于姜家六小姐，您将此物放在我娘那里，并不合适。” 韩夫人脸上好一阵错愕，脸色白了又白，她万万没想到会是由苏衍将这个芳华令归还给了姜柚。 她原本就没打算将芳华令还给姜柚，但身边下人告诉她，以防万一，还是做好万全准备。是以，她将芳华令放在镇北王妃那里，但是，她并未说过这芳华令与姜柚相关。 姜柚已经接过那小盒子，打开看了一眼，果不其然看见了许久未见的芳华令，她自然知道，苏衍答应她的事必定是会做到的。 她合上盖子，看向苏衍，并向苏衍道谢：“有劳世子。” 苏衍点了点头，并未有多余的言语。哪怕他现下与姜柚已经有些熟悉了，却也不会在这些人面前表现出来，于姜柚而言那多是不利的。 韩夫人生气地责骂苏衍：“苏衍，你竟然帮着一个外人来算计你姨母，你简直太让我心寒了！” 可苏衍听着韩夫人的话，根本无动于衷。 慕容修的目光落在姜柚身上，又落在苏衍身上，脸上的表情晦暗莫名。 姜柚拿好盒子，也不想再与韩夫人过多纠缠了，她开口说道：“既然芳华令已经归还，那我便先回去了。不过韩夫人……这解除婚约一事到底还是你们忠勇伯府对不起我，多少也会影响我的名声，所以，韩夫人即便归还了这芳华令，也得赔偿我的损失。” “姜柚！”韩夫人咬牙，恶狠狠地盯着姜柚，恨不得要将姜柚撕成碎片。 姜柚唇角微勾，道：“韩夫人莫要动怒，这芳华令与夫人带来的便利，我也便不在此一一赘述了，此次解除婚约，忠勇伯府需赔偿我白银十万两，此事便就此作罢，否则……忠勇伯府的所作所为我便会让天下所有人好好瞧一瞧。” “你敢！”韩夫人震惊地盯着姜柚，没想到姜柚竟然还敢威胁她！ 姜柚眉梢微挑：“你看我敢不敢！韩夫人，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内，我要看到这十万两银子。” 芳华令给韩夫人带来的那些收益，可不止十万两，她只向韩夫人要十万两，那真是便宜了韩夫人！ 姜柚说完这些话之后，抱着盒子转身便是走了。留韩夫人在原处生着闷气，韩夫人恨不得手撕了姜柚去，真的是……太气人了！ “娘……”韩睿才大概也是看韩夫人太生气了，小声唤了一句。 “你闭嘴！”韩夫人瞪了韩睿才一眼，气鼓鼓地离开了。 韩睿才挠了挠头，硬着头皮追了过去。 慕容修的目光落在苏衍身上，笑着说道：“苏世子大义灭亲，拿了这芳华令讨好于姜六小姐，真是让人费解。” 苏衍冷冷地看了慕容修，没有理会，转身便是出去了。 慕容修脸上的表情凝住了，他缓缓转头，看着苏衍走远，笑容也慢慢收敛了起来。 不要紧，他有的是时间和苏衍慢慢玩。 苏衍和姜柚，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 姜柚回了姜府，余下的事都有林氏处理，也不用她操心。 姜柠回府之后就被禁了足，哪里也去不了，当然，她和王英的事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对姜柠而言，已经没脸见人了。至于王英，和韩睿才打了一架之后，那悦家酒楼的掌柜的直接将他们俩给状告到了衙门，最终，衙门让他们俩平摊悦家酒楼的损失。 经此一次，姜柠是彻底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了。 “听说秦姨娘去见了夫人，出来的时候，眼睛红彤彤的，也不知道究竟和夫人聊了些什么，总归聊得也不是很愉快。”善若阁内，花燕将打探来的消息说给姜柚听。 姜柚只是点点头，她吃着晚饭，对这些事似乎并不在意。 她现在才只是摆脱了与忠勇伯府的婚约，拿回了芳华令，这未来种种才刚刚开始。 “小姐，这秦姨娘肯定是要告你状的，你就不怕她回头又来害你吗？”花燕说的就是之前投毒一事。 姜柚不以为然地说道：“她还没有那个本事。” 花燕小声提醒道：“还有那个王公子……我上次听府里说，王公子之前来过府里，就奔着小姐你来的，真的有这事吗？” 姜柚顿了顿，没有言语。 其实上次是刚好遇上了苏衍，即便没有苏衍，她也能完美避开。只是因为苏衍来了，打乱了她的计划，所以她才就势让苏衍知晓她的处境。 前些日子，她在装病，可对府里的一切却是了若指掌。她知道林氏有心放姜柠出门勾搭韩睿才，她乐见其成。如果姜柠只是要韩睿才这个垃圾男人她也就成全了，可偏生姜柠这般不安生，勾引韩睿才不止，还想害她名声，所以，她便是引着姜柠闹腾。 果不其然，王英被姜柠送到善若阁，却不想，姜柚其实早就有了全盘计划。在这计划里，苏衍来看她，这是变数，所以，她干脆将此事交到了苏衍手里。 苏衍……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姜柚抿唇，看向花燕，道：“小丫头，不该问的别问，盼着你家小姐点好便好了。” 花燕摸了摸后脑勺，道：“对哦，我就盼着小姐你好了。可是小姐，你现在都跟忠勇伯府解除婚约了，往后在这府里那不是更加没地位了吗？” 以前好歹跟忠勇伯府有婚约，那姜家其他人想要怠慢姜柚，那多少也得看着姜柚背后的忠勇伯府，现在彻底划清界限了，岂不是要惹来很多非议？ 姜柚不以为然地回道：“地位是自己挣的，怕什么？” 花燕见姜柚这么坦然的样子，便是闭口不言了，总觉得小姐变化有点大，现在的小姐总让人有一种运筹帷幄的感觉，又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了…… 姜柚吃完了晚饭，起身便是去院子里走一走，消消食。 花燕本想陪着姜柚，可姜柚也不想让她陪着，她只好作罢。 姜柚看着院子里的一草一木，心中慨然。 前世她临死前，入目都是一片荒芜，那个冬天真的很冷。也是那个冬天，她亲眼看见苏衍死在雪地里，她隔得那么远，又大着肚子，帮不了他也救不了他，可她永世难忘他那时看她的眼神…… “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知道苏衍为什么会死得那么惨吗？因为他爱你，他……爱、惨、了、你。哈哈哈，我从前对他那么好，他全都视而不见，因为他只爱你啊，他满心都是你姜柚。既然他那么爱你，那就只能去死了啊……” 那个毒妇噩梦一般的声音忽然又在耳畔响了起来。 她虽然一直未曾想过苏衍会对她有情，但却也记得……哪怕前世她与苏衍为敌，苏衍却也是实实在在三番两次地救过她的性命，这份恩情，不能不报。 姜柚在心底提醒自己，这一切都过去了。 眼下，正是万物复苏的时节，这一切都刚刚好。 她在心里低声说道：“苏衍，你放心，这一世我定会保你们镇北王府平安无虞。” 她不会再让苏衍走上前世那条路，不会让苏衍再孤身一人。 第96章 林家提亲 太阳落山之前，苏衍送姜柚回了姜府。 姜柚在入府之时，碰见刚从外面回来的林氏等人，她连行礼都懒得装装样子了，直接视而不见了。 姜棉扶着林氏进府，目送姜柚离开，气不过地说道：“娘，你看姜柚啊，眼里还有你这个母亲吗？之前好歹还做做样子行个礼什么的，现在……简直是太嚣张了！娘，你应该好好收拾她一顿，好叫她知道一下这个家里谁说了才算！” 林氏看着姜棉气鼓鼓的样子，无奈地叹息一声，道：“你别管姜柚了，少去招惹她。” 姜棉扁了扁嘴，不乐意地说道：“一个庶女，凭什么那么嚣张！” 林氏目光里有着对姜棉的宠爱，道：“你也说了，她就是个庶女，你的身份比她高贵多了，你也犯不着跟她计较。” “那好，她不招惹我，我就放过她。”姜柚不以为然地说着，想到今日去林府的事，不免又担心地问道，“还有啊，娘，你今天在外公外婆那里，说的是真的吗？” 林氏看了姜棉一眼。 姜棉眉心紧蹙，一脸担忧地说道：“你不会真的要把姜柚嫁给崇山哥哥？他们俩到一块就能打起来，哪里相配了？” 林氏笑了笑道：“这也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娘必定会给你选个最完美的夫婿，至于姜柚……她已经丢了忠勇伯府的婚事，往后嫁给谁，那都是她的造化。” 至于要不要把姜柚嫁到林家，她还得和姜仁实商量一二。 姜仁实下朝之后就到了衢清院，林氏已经等了他好一会儿了。 他坐下就先灌了一大口茶，这才问道：“夫人这么急着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林氏走过去，在姜仁实旁边的位置坐下来，轻声对姜仁实说道：“老爷，今日我回了林府一趟，同我爹娘还有兄长聊了一会儿。” “是吗？都聊了什么？”姜仁实一边吃东西，一边问道。 林氏注意观察着姜仁实的神情，说道：“聊到姜柚的婚事。” 姜仁实一顿：“夫人什么意思？” 林氏起身，走到姜仁实身后，给姜仁实捏了捏肩膀，道：“崇山对姜柚有些心思，我们想着要不将姜柚许配给崇山。老爷，你也知道，如今的姜柚已经越来越脱离控制了，她今日瞧见我，就当没看见一般。再这样下去，我们更加难以控制她了。你又一直受制于洛花颜，所以才对姜柚一忍再忍，将她嫁进林家，也不算是你违背诺言，你说是？” 姜仁实没有说话，似乎也在考虑这个办法的可行性。 “林家断然不会委屈了姜柚，崇山虽是庶出，但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三皇子很器重他。姜柚……她身世不明，可世人皆知她是我们姜家的庶出小姐，嫁给崇山，也不算辱没了她。老爷你也知道，姜柚如今同镇北王府那位世子走得很近，若真让她嫁进镇北王府，那才真是脱离我们的控制。”林氏耐心地劝说着姜仁实，想让姜仁实松口。 姜仁实听着林氏的话，目光微顿，道：“你……姜柚的身世你没有对外透露？” “没有。”林氏松开姜仁实，没再给姜仁实捏肩捶背，坐到姜仁实的身边，一脸温柔地说道，“老爷，您对我如此信任，才将这件事告诉了我，我怎么可能会外传？您也说了，您在洛花颜那里发过誓的，绝不会透露姜柚的身世，否则姜家满门灾祸。这么严重的誓言，我怎么敢破？尤其，洛花颜又捏了您的把柄，着您护保姜柚平安无事，我知道您也难做，所以这些年来，我对姜柚那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洛花颜已经失踪这么久了，我们虽然不能破了誓言，也不能伤了姜柚的性命，但却可以换一种方式啊！我们不能动手，自有别人可以……” 林氏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再明显不过了。 这姑娘家到了年纪，嫁人是很寻常的事。既然洛花颜不在，那他们便将姜柚嫁出去，至于后面的……那是姜柚自己的造化，与他们何干？ 姜仁实认真听着林氏的话，只觉得林氏这些话全都说到他心坎上了。 他其实还是很喜欢洛花颜那张脸，妖艳动人，是个男人都会心动。但……他又很讨厌洛花颜，因为洛花颜将他作为男人的一面碾到了尘埃了，从一开始，洛花颜就是带着算计来的，一碗毒药药翻了他，等他醒来，等待的就是各种毒誓与承诺。他试图反抗过，可洛花颜太强了，他没那个本事。后面想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左右不过是后宅里多一个花瓶一般摆设的女人罢了…… “这件事你去办。”姜仁实手指在茶杯的外围仔细摩挲，最后放下茶杯，下定了决心。 林氏也很疲惫，时间久了，她其实都快忘了姜柚是来历不明的野种了……如果姜柚乖巧的话，她也未必容不下姜柚。可现在的姜柚已经越来越像洛花颜了，她怕再这样下去，整个姜府都要被姜柚掌控了。 “老爷放心，我一定会办得漂漂亮亮。”林氏勾起唇角。 将姜柚放在林家，是林氏想到最好的办法。看着她，是死是活，林家说了算。哪怕洛花颜回来，恐怕也找不到什么把柄来。毕竟，洛花颜消失这么久了，等洛花颜真的回来，一切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 林氏说办便办，隔了几日，林家便是派了媒人过来提亲，交换姜柚与林崇山的庚帖。 提亲这日，姜柚正在看书，就瞧见花燕急匆匆地闯了进来：“哎哟我的小姐，你还在看书啊！出事了，大事啊！” “什么事这么毛毛躁躁的？”姜柚没有放下书，只是将手里的书盖在桌子上，蹙眉问花燕。 “林家的人来提亲了！”花燕着急地说道。 “林家？林家提什么亲？难不成娶姜棉？”姜府也就姜檀和姜柠、姜棉了，眼下这姜檀和姜柠都订婚了，也就只有姜棉了。 “什么姜棉啊，人家是向你提亲来着，庚帖都交换了！”花燕被自家小姐给征服了，她是把她自己给漏了？ “我？”姜柚指了指自己，显然有些意外。 林家竟然敢跟她提亲？ 第97章 劝你们慎重 姜柚到前厅的时候，林家请来的媒人已经拿着庚帖离开了，姜仁实和林氏皆是一脸喜色，都为将姜柚这个大麻烦送出去而高兴。 “这么高兴呢？”姜柚一来，气氛立刻凝结了下来。 姜仁实冷着一张脸道：“你来干什么？” 姜柚看见另外那张庚帖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她便是走了过去，拿起那庚帖，翻开看了一眼。 林崇山？ 到底是林家脑子坏了，还是林崇山脑子坏了？ “姜柚，你来得正好。”林氏见姜柚已经打开了庚帖，也就没有再强行拿回去，只耐心地说道，“你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之前和忠勇伯府那一场闹得很难看，如今，林家这门婚事是我和你父亲求来的，你该知足了。” “我不同意。”姜柚合上庚帖，捏在手里，随时都准备毁了这庚帖。 姜仁实一听姜柚这话顿时来了脾气：“你不同意？你凭什么不同意？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有什么资格不同意？” “姜柚，我们都是为你好。你也不会找到比崇山更好的归宿了，更何况，林家是我的娘家，亲上加亲，怎么能不好？”林氏知道姜柚生气，可她却是高兴啊，她说这些的时候，那可真是极尽耐心的。 姜柚看着这两口子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好像是真的为她好，可实际上到底什么心思，谁知道呢？ 如果林家真是好归宿，林氏不可能会将她往林家送。林氏如今这么热切地想要将她嫁到林家，说白了，其实就是想控制她。毕竟，她若在林家，那也就是在林氏的手掌心，插翅也难逃了。 所以，这婚事绝对不能成。 “我劝你们慎重。”姜柚唇角凝结着冷冷的笑。 姜仁实看着姜柚，压着心头的火。他明显感觉到姜柚言语里浓浓的威胁，这让他一瞬间就想起了洛花颜，洛花颜曾经也是这般，甚至于要比姜柚过分千百倍，最主要的是……洛花颜的武功很邪门，非常可怕，连进皇宫都是如入无人之境，他现在庆幸的是……幸好洛花颜没有教会姜柚武功，不然，他恐怕早就压不住姜柚了。 姜仁实冷声说道：“我不管你怎么想，我们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你好，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崇山是个不错的归宿，他愿意娶你，已是你的造化了。”姜仁实哼了一声，完全没有考虑过姜柚的意愿，姜柚是否愿意，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你们最好别后悔。”姜柚也不愿意多费口舌，她捏着林崇山的庚帖就直接走出了前厅。 姜仁实本想拦住她，却被林氏挡住了，等姜柚出去，林氏便道：“老爷莫要生气，也不要跟姜柚置气，她只是一时之间无法接受罢了。” “庚帖被她拿走了。”姜仁实不满地说道。 林氏温声说道：“不过一张庚帖，若是被毁了再补一张便是。今日本来也不过是纳彩，只是顺带把庚帖带过来提前合八字而已。等问名的时候，再重新合下八字也不是什么事，这六礼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姜仁实点点头，忽然也就觉得放心了。 他想，姜柚是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的。 姜柚朝着善若阁走去，路过荷花池的时候，随手就将手里的庚帖给丢进了荷花池里。姜仁实和林氏还想拿婚事来拿捏她，简直可笑，还真以为她很好欺负？ 姜柚回善若阁的时候，浮笙也回来了，浮笙将拿回来的庚帖递给姜柚：“小姐，你的庚帖拿回来了。” 浮笙刚去追了那个媒婆，将姜柚的庚帖抢了回来，顺带再威胁那媒婆一回，总之足以吓到人就对了。 姜柚接了过来，点了火折子，将庚帖烧了，扔进了空置的火盆里。 媒人来了一趟，交换的庚帖可都没了。 “不过那媒婆说了，今日本是纳彩，但林家和姜家都觉得六礼不过是走个过场，所以将纳彩和问名都一次办了，下次过来纳吉、纳征、请期也一次办了，省得多跑几趟，显得麻烦。”浮笙说到这里，心头的火气都快压不住了。 这把她家小姐当什么了？六礼并做三礼，还真是天下奇闻！ 姜柚倒是习以为常，平静得很，毕竟，不受重视的庶女在姜家人眼里，也的确只配这些。 “林崇山上次被打，伤养好了吗？”姜柚问。 她倒是好奇，林崇山知不知道这婚事。林崇山对她恨之入骨，怎么会愿意这门亲事？她印象里的林崇山，可不是会这样认命的人……想到林崇山，姜柚对他的印象大抵永远停留在暴戾之中，那就是个极端暴戾的人。 “听说好了，不过还没好全。那二十大板可都是实打实的，也亏得那林崇山是练武之人，底子好，不然小命早就休了。”浮笙也早去打听了这事，自然也知道林崇山的情况。 “行，打听下，林家打算何时来纳吉，到时候一锅端了。”姜柚阴沉着脸，眼里已有异样的色彩。 姜家既然想要摆弄她的婚事，那他们最好有承受一切压力的准备，否则，可别怪她不客气了。 浮笙办事效率很高，她武功高，进出姜府无人知晓，所以去调查这一切也非常的顺利。姜柚在得知婚事之后，一直很安静，也没有闹出什么风波来，风平浪静得让人害怕。姜柚倒是悠闲自在，好似没把这件事当回事，可府里的其他人可就不这么想了，尤其姜柠和姜棉，这一日便是结伴来善若阁看姜柚了。 她们过来的时候，姜柚正在院子里放了张摇椅，整个人躺在上面，好不自在。 姜棉本来还想看姜柚怨天尤人的样子，顿时觉得好失望。 这两人来了半天，可姜柚脸上盖了本书，好似根本没感觉一样，甚至于都没坐起来招待她们，这可气到她们了！ “姜柚！”姜棉气鼓鼓地冲着姜柚喊了一声。 姜柚听着这声音，顿时有些烦恼地摊手拿开了脸上的书。 阳光有些灿烂，姜柚伸手挡了下阳光，坐了起来。 这副慵懒的样子，却自成一幅绝美的画面。 姜棉忽然间就觉得很嫉妒。 怎么可以这么美！ 第57章 去找苏衍求证那个答案 隔了两日，王家便是派人上门提亲，但并非求娶姜柠为妻，而是讨作妾室。 对方请的也就是个普通的媒人，上门来问的时候，那语气真不是一般的嚣张，觉得王英能纳姜柠为妾已经是给足了姜家面子了。 媒人更是嗤之以鼻：“你们姜家五小姐不知检点，这王家肯上门来提亲已经是给足了面子了，要老身说啊，这纳妾根本不用这么复杂，也亏得王家给你们面子还让老身跑着一趟。” 秦姨娘当时气得差点就要跟媒人打起来了。 因为是有关姜柠的亲事，所以林氏就将秦姨娘请过来了，可看秦姨娘这么生气，林氏又将秦姨娘给劝走了。 哪怕王家再不屑，林氏还是要答应的。 这姜柠已经毁了名声，不嫁给王英恐怕也是不会有什么好亲事了，倒不如这样…… 林氏也觉得甚是头疼，这庶女闹得一出又一出的，先是姜桦，如今又是姜柠，真是不像话。还有姜柚，姜柚现在是越来越无法掌控了，也着实让人头疼。 消息传到姜柚这里的时候，那王家派来的媒人已经开开心心回王家复命去了。 姜柚这会儿正在绣花，听到花燕来报，她也只是堪堪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花燕问道：“小姐，五小姐现下被禁足，她会不会想办法来找你麻烦啊？” 姜柚手上动作没停，不以为然地说道：“随她，她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你去夫人那里报备一下，就说我要出府一趟。” “是。”花燕连连应下，去禀报林氏去了。 姜柚这才慢条斯理地放下手里的绣样，起身去换了件衣服，准备出门。 姜柚与之前一样，换了身男装出门，也没有带柳莺和花燕，只自己一个人出门。柳莺和花燕虽然机灵，也忠心耿耿，但是自保能力还是弱了点。姜柚此行仍是要先去回春堂，所以独自一人要更方便一些。 今日，叶从安也不在回春堂，云大夫倒是没有出诊，见到姜柚的时候，云大夫还挺意外的。 “小师妹今日怎么过来了？”云大夫一边招呼她，一边将先前准备好的一些药材拿过来，递给姜柚，“这是三师兄给你配的补药，今日你来了，正好可以带回去。” 三师兄蓝尧泽擅长的便是这调理之道，初次见面只观了姜柚的气色，便是给她调配了一些调养所用之药。 “师兄有心了，帮我谢谢蓝师兄。”姜柚笑着接过。 平日里，回春堂内大部分时候都是叶从安和云大夫二人打理，其他师兄有两个常年在外游历，另外三个皆与世家或皇家有关，所以平日里其实也很少来回春堂。 “叶师兄呢？”姜柚没看见叶从安，倒是好奇地问了一句。 “你说四师兄啊？他今日一早便出门了，他啊，每月十五都有自己的事要忙，估计要明日才回来。”云大夫笑着说道，“你难得今日有空过来坐坐，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只要你说，我们都能办到。” 云大夫对姜柚，那是格外温柔的，在他眼里，姜柚是师父唯一的女儿，那也是他们需要保护的人。 云大夫想着，不由得十分感慨：“师父以前只告诉我们你的存在，但是却一直没有带我们认识一下小师妹你。后来，她失踪得蹊跷，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大师兄和七师弟一直在外游历，顺便去寻找师父，就真的就如同大海捞针一样，太难了。原本，我们也是想着，哪怕你不认识我们，我们也想要尽力保护着你们，现在你主动来寻我们了，我们都觉得很高兴。” 他们师兄弟们一直在找洛花颜，可一直没有消息也确实是实情。 姜柚抿唇浅笑，心里其实还是很感动的。 前世，她逃婚之后，被慕容修带走之后，师兄们很快就找上门来。可她那时候选择了慕容修，他们也便选择了她，唯有叶从安，跟了苏衍走。在那五六年的漫长时光里，师兄们也为她付出了很多，到后来，死的死，伤的伤，这于她而言，也是难言的伤痛。 她如今想想，有时候都想不清楚到底那时候是怎么一步步走到那样的境地，或许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谢谢师兄。”姜柚轻声道谢，“我现在很好，你们放心，我可以保护好自己的。” 云大夫点点头道：“那好，大堂还有病人，师兄要先去诊病人了。你啊，就自己玩玩，这后面有很多书，你随便看看。” “好，师兄你去忙！”姜柚点头。 云大夫便先去前面忙去了。 后面有个房间专门堆放各种各样的医书，姜柚倒真是认真的翻阅那些医书去了。她记得，这边有一本毒经，上面就有写到“最相思”这种毒的详解。前世，她是偶然间翻到这本毒经，知晓了最相思这种毒的解法。 据说，中这种毒的人，不能动情，一旦动情，便是痛苦万分。 只不过，她那时候翻到这本书的时候，这中间被撕掉了一页，恰恰就是最相思的详解，所以她了解的也只是其中很少的部分。 姜柚想着，便是在放毒药这一块的书籍里寻找，果不其然，她很快就找到了那本毒经。 她从前听慕容修说过，他中了最相思，但因为她意外闯入，所以替他解了最相思。一般的女子并不能解除最相思，但因为她的体质特殊，所以才可化解。可现在想想，其实处处是破绽，慕容修虽然对林中小屋那里发生的事细节全都对得上，可那之后，他却从来不愿意提及林中小屋之事，于他而言，那更像是耻辱。 重生归来，她对当日之事已经心生怀疑，当年慕容修很多事现在想起来，就变得疑点重重。 姜柚翻开那本毒经，很快就找到了最相思的记载。 那一页仍然是被撕毁的状态，她并不能看到详解。 那时候，她不理解为何这一页会被撕毁，如今却理解了。因为叶从安，因为苏衍中的正是此毒，所以叶从安一直在想办法帮苏衍解毒，这一页恐怕也是叶从安撕毁的。 云大夫说，叶从安每月十五都会出门一趟…… 姜柚记起来，她重生归来那一日，正是二月十五，而今日是三月十五…… 所以，每月十五是苏衍毒发的日子？ 姜柚想起来，顿时合上这本毒经，她得去找苏衍。 她正好去瞧一瞧苏衍，也瞧一瞧那林中小屋，有些答案也是时候该找出来了。 姜柚离开了回春堂，去往清河谷。 苏衍需要绝情花来扼制最相思发作之痛，这会儿指不定会在清河谷…… 姜柚先去了一趟清河谷，可这一次，并未看见苏衍，倒是看见了一株刚被采摘过的绝情花。 姜柚看过之后，便是循着之前的记忆，进了密林，去寻找那座林中小屋。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执着这样一个答案，如果从一开始就错了，那她岂不是从一开始就成了一个笑话吗？ 如果前世那个人真的是苏衍，她又该如何面对苏衍？ 恨苏衍吗？ 毕竟，如果不是因为苏衍，她的路也不会那么难走。 可若没有苏衍，她恐怕早就死了…… 她如今想想，却好像很轻而易举的就想起了苏衍的那些欲言又止。 越是接近林中小屋，她的心情就越是沉重。 好像那样一个答案已经近在眼前，她只需要挥一挥手，便能窥得那最终的真相了…… “谁在那里？”姜柚刚入林中小屋的附近，隔着重重灌木丛，就听见叶从安低喝的声音。 姜柚敛了敛眸色，从一旁走了出来，很平静地走上前，出现在叶从安的视线里。 第98章 你不是姜家人! 姜柚目光懒懒地扫了过去，看见了姜柚和姜棉，一脸被打扰了睡眠不悦的模样，说道：“怎么是你们？有事吗？” 姜棉哼了一声：“听说你要嫁给崇山表哥了，我来恭喜你啊！” 姜棉说话还是比较刻薄的，相比较而言，姜柠安静多了。 毕竟，在姜柠看来，自己这婚事还不如姜柚呢！姜柚好歹还是个正妻，她却只是个妾室，算这日子，怕也没多久时间了，她现在都得想想该如何避开这亲事。 姜柚笑了笑道：“恭喜我也太早了，这婚事还未定，谁知道呢？” “我爹娘都收下定亲礼了，还没定？我当然知道，你和崇山表哥每次见面都很不愉快，你愿意嫁给他才怪！当然了，就你这样的，他也不会想娶你。”姜棉觉得，把姜柚和林崇山凑一对，那就是让他们互相折磨去的，姜柚被虐待她可是求之不得，可她就是觉得不该让林崇山来娶姜柚，实在太委屈林崇山了。 姜棉想着，对姜柚也就更讨厌了。 都是姜柚的错，若不是姜柚，林崇山也不必如此委屈了。 “你这么替他委屈，你怎么不嫁给他？”姜柚冷笑。 姜棉脸色一沉：“他是庶出的，怎么配得上我？” “那你就不必假惺惺说这些了。”姜柚懒得跟姜棉废话，只道，“如果你们是来奚落我的，那已经奚落完了，可以滚了。” “你！” 姜棉真的不知道姜柚哪里来的优越感，一个庶女，她怎么敢！ 姜柚挥了挥手，道：“浮笙，出来送客。” 姜柚话音落下，浮笙一眨眼就冒了出来，吓得姜棉和姜柠连连后退。两人花容失色，惊魂未定，都不知道姜柚这里怎么就有了一个这样子的侍女，跟鬼魂一样忽然就出现了，太吓人了！ “两位小姐，请！”浮笙礼貌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请滚蛋！ 姜棉气呼呼地指着姜柚骂起来：“姜柚，你别得意！等你嫁到林家，我一定让表哥好好收拾你，不会让你有一天好日子过！” 姜棉愤怒地离开了这里。 姜柠看了姜柚一眼，也跟着姜棉一道离开。 姜柠如今还真是认清了现实，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开始懂得谨小慎微了。 姜柚看着那两人离开，继续躺在了摇椅上，才不想被坏了兴致呢，只不过，她这刚躺下来，又有一个不速之客来了。 姜柚扒拉掉脸上的书本，没好气地看向来人，倒是意外了：“秦姨娘怎么有空来看我？” 秦姨娘瞧着姜柚的脸，看了半晌，才道：“六小姐，我来找你自有我的用意，不知六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秦姨娘目光认真，看着姜柚的时候，眼里不悲不喜，好似没什么波澜。她素来在所有人眼里都是这般，温柔沉静，好似永远都没有什么脾气。哪怕姜柚和姜柠闹成那般，她在暗处做了那些事，也没有人敢指认于她，因为，那与平日里的她就不是一个人。 “有什么话不能明说的？”姜柚浅笑，对秦姨娘她当然不会相信。 “我说的一定是六小姐想知道的，与洛姨娘有关。”秦姨娘笃定姜柚一定想听，她看着姜柚，眼里仍然冷静。 姜柚倒是意外了，秦姨娘竟然要和她谈论她娘的事？ “六小姐放心，我也不会叫你为难，是交易，但绝对是划算的交易。”秦姨娘说到后来，唇角勾了勾，有了一点淡淡的笑容。 “行，那你过来！”姜柚点头，倒是愿意给秦姨娘一个机会。 她带着秦姨娘去了她的书房，让浮笙守在外面，防止其他人靠近。 这书房是姜柚最近才隔出来的，位置不大，但里面陈设都是用心的，所以看起来很舒服。 秦姨娘打量着书房里的一切，不由得笑了笑道：“你和你娘还真是很像，总是把简单的生活过得这么诗意。” 诗意？ 姜柚倒是不知道，这个词还能用在她身上。上辈子，她一生都在奔波劳累，却也没个好下场。这辈子，她不想让自己那么难过了，固然是要报仇，可却也不能委屈了自己不是？ 秦姨娘见姜柚沉默也没说话，眼珠转了转，又道：“你一定很想知道你娘是个怎样的人？” “她是怎样的人我知道。”姜柚抬头看向秦姨娘，道，“她一去不返的时候，我已经十二岁了。” 那时候的她，已经是个很懂事的小姑娘了，所以，她娘是怎样的人，不需要别人来告诉她了。她只是一直被照顾得很好，从来不需要操心什么，也从未见过这人世险恶。她甚至相信，若非她娘突然失踪，她也不会面临一切恶意。她其实心里明白，她娘不会无缘无故地失踪，一定是遇到了没有办法解决的事…… 秦姨娘扯了扯唇角，道：“好，那我们不说她的为人，说说你。” “我？”姜柚倒是好奇了，她还能有什么被说的？ “对，你。”秦姨娘点头，“说说你的身世。” 姜柚目光一沉。 秦姨娘顿了顿，说道：“六小姐，我可以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但是，我也是有求于你的。” “我不喜欢谈条件。”姜柚冷冷地拒绝，“你若说我的身世，我相信很快我就能找到答案了，用不着你来和我说。” 秦姨娘表情僵了僵，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才道：“六小姐，我是一个女人，我辛辛苦苦也不过是想让我的两个女儿不要走我的路罢了。我所求，也只是为了檀儿和柠儿。柠儿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你，你不愿意帮她我都理解，可檀儿呢？檀儿从未伤害过你，我只是不想她入丁家这个火坑。” “火坑？”姜柚怀疑地看着秦姨娘。 秦姨娘点头道：“不瞒你说，前些日子我出府采购，遇到了那位丁公子。他……他与花柳巷里养了一个外室，那外室都已经有了身孕，简直……檀儿并不知道此事，但是我心里始终有一根刺在。我不求檀儿能大富大贵，但是却也不想让她去嫁给这样一个人。” “所以，你也不在乎她解除婚约？”姜柚问。 秦姨娘摇了摇头：“不能说完全不介意，但是比起这个，我更不能容忍这样的婚事。我不想让檀儿受委屈，所以六小姐，我希望你能帮帮檀儿，让她早些认清丁公子的真面目，也好早些死心，这样解除婚约的时候才能下定决心。” “就只是这个？”姜柚有些怀疑。 “对，就只是这个。”秦姨娘点头。 姜柚想了想，点点头道：“好，你回去，我知道了，这个忙，我可以帮。” 秦姨娘倒是没想到姜柚会答应得这么爽快，连忙起身感谢：“多谢六小姐！” “不用谢，我是看在三姐姐的面子上，与你无关。”姜柚不以为然。 秦姨娘没想到姜柚也没问起身世问题，又道：“你不想知道你的身世吗？” “我说了，我想知道的话，自己会去查，你说不说对我来说并没有差别。”姜柚并不在意这个。 秦姨娘抿唇，沉沉地叹息一声，道：“我前几日正好去了一趟衢清院，老爷和夫人在屋里说话，我听见了。他们说……你并不是老爷的孩子，你……不是姜家人！” 第99章 苏衍来找她 不是姜家人？ 这句话在姜柚的脑海里回荡了一遍，她并不觉得意外。其实早就有征兆了，她娘亲那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会甘心为妾？ 只不过，她从前以为是姜仁实这个卑鄙小人用了非常手段将洛花颜扣在姜府，可现在想来……恐怕根本不是。 “我亲耳听见的。”秦姨娘看姜柚阴沉着脸，便是继续说道，“老爷是发了毒誓绝不将你的身世说出来，他一直受制你娘，你娘如今好几年没回来了，老爷便想要脱离掌控，将你嫁去林家，为的就是变相囚禁你，将来万一你娘回来了，你也会成为他的筹码。” 毕竟，林家还是很有实力的，若是姜柚落入林家这个狼窝，想要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 姜柚仍然没说话。 秦姨娘心里有些失望，觉得自己说的这些姜柚可能都不相信，她有些泄气，低声问道：“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姜柚这才看向秦姨娘，摇了摇头：“没有不信你，只是觉得这真是个……好消息。” “好消息？”秦姨娘一愣。 没有谁在知道自己身世不明的时候，会觉得高兴。姜家好歹也是个世家，礼部侍郎这个官也不小了，做姜家的庶女怎么都比做一个来历不明的普通人要好。 秦姨娘十分不解，甚至觉得姜柚这话可能就是在哄她自己高兴。 姜柚却是真的觉得很高兴，骨子里流姜仁实的血她还觉得恶心呢！ “你说的我知道了，你回去！”姜柚也不想再和秦姨娘多说了，秦姨娘知道的也不多，如果秦姨娘早就知道这些事，恐怕早就忍不住了。 秦姨娘听见姜柚这么说，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她看向姜柚，却见姜柚这会儿去打开窗户，将窗外的一盆植物搬进了窗边的架子上。姜柚低着头，拿着剪刀修剪那盆植物的枝蔓，看起来怡然自得，对刚刚那个消息，仿佛完全不在意似的。 秦姨娘心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她自认为自己是永远不可能像姜柚这么豁达，这么大的事，姜柚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我先走了，檀儿的事就麻烦你了。今后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随时找我。”秦姨娘主动示好。 秦姨娘礼貌地同姜柚打了招呼，随后离开了姜柚的书房。 姜柚仍然在摆弄她的植物，只是秦姨娘离开之后，姜柚却是停了停，对窗外说道：“既然来了便出来！” 她话音落下之后，很快，窗外就出现了苏衍。 苏衍就站在她的窗外，与她隔着一道窗户。 姜柚见是苏衍，还挺意外的，她只是感觉到有人靠近了这里，却没想到是苏衍。 “是你？”姜柚很是意外。 苏衍点头。 他已经有几天没有见到姜柚了，最近姜柚也没有去过回春堂，他听人说，林家跟姜柚提亲了，所以他便过来了。就好像在外面等消息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一定要见到她才放心，倒是没想到，他来了还没一会儿，姜柚就已经发现有人来了。 苏衍很奇怪，姜柚明明没有武功，可五感却是格外灵敏，天赋极高，真是让人意外。 姜柚看了看苏衍的四周，确定苏衍没被其他人发现，便是对他招手道：“进来说。” 苏衍犹豫了一下，还是进了她的书房，姜柚这才关上了窗户，以免被其他人看见。 “你怎么过来了？”姜柚看向苏衍，很惊讶地问道。 苏衍看着她，半晌才问道：“听说，林崇山向你提亲？” 林崇山和姜柚之间的过节不是一天两天了，林崇山好好的要娶姜柚，这肯定是不安好心的。 姜柚回头看向苏衍，他的眼里好似是浓浓的担忧。姜柚看着他，心里好像有了几分柔软，苏衍关心她。这一生，他们相遇的轨迹没有变，可却从一开始就少了那些愧疚，相处反倒是更自然。她说要同苏衍合作，而苏衍便是信了她，既然是相互信任的关系，那他当然是可靠的。 她眉眼弯弯，说道：“是，有几日了。” 苏衍没想到姜柚竟然如此冷静，他道：“需要我做点什么？” 姜柚没想到苏衍竟然会问这样一句，他难不成还想趟这浑水？ 苏衍抿唇，道：“你总不能真的想嫁给他？” 姜柚失笑：“当然不，我可是林崇山最讨厌的人了，他能愿意娶我？当然了，我也不可能想嫁他！” 苏衍听着姜柚的话，心中不觉松了一口气。他有多怕这是姜柚想要的结果，明明他们俩从未讨论过这些，可他就是很忧心。现在，亲耳听见她说她并不想嫁给林崇山，他才觉得能放下心来。 “你过来就是问这个啊？”姜柚问苏衍。 苏衍来见她，的确就是问这个，可现在姜柚问他，他却也只是说道：“就是来看看你，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 “嗯，你放心，现在一切顺利。”姜柚对苏衍展颜一笑。 苏衍能来见她，已经很难得了。 “对了，还有这个……”苏衍拿出一只很精致的盒子出来，递给姜柚，道，“茉莉珍珠，你应该会喜欢。” 姜柚接了过来，这是一盒花茶，但是却很难得。在花茶中，茉莉珍珠也属于名贵的花茶，主要是工序太复杂，一年也产不了多少。今年的新茶要到八月才有，所以，这是去年的，应该也是剩得特别少了。 “谢谢，我很喜欢。”姜柚接了苏衍的礼物，心里暖融融的。 就好像被记挂在心里的那种感觉。 “那我回去了。”苏衍也不好在这里留太久，轻声说道，“你需要我做什么只管让人来找我，很多时候，不要自己一个人扛，会累。” 姜柚对着他浅浅一笑，点点头道：“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她已经选了苏衍，所有的一切都会和苏衍划上等号。 苏衍话也说了，礼物也送了，便是离开这里。这毕竟还是姜柚的住处，他也怕其他人瞧见会有闲言碎语。 姜柚握着苏衍送来的花茶，不由得弯了弯唇角。 第58章 真的是苏衍! 叶从安原本一脸冷漠，都已经做好要动手的准备了，可当看见姜柚走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一愣：“小师妹？” 他那周身凝结起来的杀气，顿时消散了下去。 “叶师兄。”姜柚点点头，低唤了一声。 叶从安疑惑地看了看四周，也没看见其他人。见姜柚独自一人来到此处，他当然觉得很奇怪，他问道：“小师妹怎么一个人来了此处？” 姜柚看向叶从安身后那座小木屋，此刻，小木屋的门是紧闭的，估计苏衍是在屋里的。 “叶师兄在这里做什么？”姜柚问。 叶从安蹙眉，本来是他问姜柚的，可姜柚没有回答她为什么来此，反而来问他。 叶从安笑了笑，说道：“小师妹，这你就不知道了，师兄我本来就是个俗人，就喜欢这乡野风光，所以偶尔会来这山林小住。倒是小师妹，怎么会找到此处来？” 他来此之事，回春堂都没有其他人知晓，也不可能是其他人说给姜柚听的，所以，只能是姜柚自己找过来的。 毕竟，上一次，姜柚已经来过一次了。 姜柚只看向叶从安，问道：“苏世子在里面？” 叶从安脸上的笑容顿住了。 姜柚看着叶从安，也没有同他打哑谜，只问道：“他中了最相思？” 叶从安看了姜柚半晌，扯了扯唇角，道：“看来，小师妹知道的有些多啊！苏世子难不成还会和你说这个？” 叶从安是绝对不会相信苏衍会告诉姜柚这些事，但是姜柚竟然知道这些，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毒经那一页有关最相思的记载，是师兄撕掉了？”姜柚没有回答叶从安的问题，反倒是问起了毒经的事。 叶从安看着姜柚，她着一身男装，可五官仍然精致，此刻她看着叶从安，眼底却是一片澄净。可便是这样的眼神，却让叶从安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他恐怕骗不了她。 她是那么聪明，纵观整个京城，只怕也找不到一个能比他更能稳住的女子了。 “小师妹，你怎么会关心起这个？”叶从安顿了顿，浅浅一笑。 “师兄就不必再继续打哑谜了，还是直说，最相思怎么解？”姜柚直接询问叶从安。 她也不想让苏衍一直受到最相思的折磨。 叶从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笑着说道：“小师妹既然知晓最相思，估计也了解不少。是，苏衍眼下便是在屋里，绝情花只能减轻他的痛苦，却并不能解了最相思的毒性。此毒来源于蛊咒，并没有完全的解毒之法，唯一解法便是引毒。” “何为引毒？”姜柚不解。 叶从安笑了笑，道：“小师妹，你还小，有些事呢，还是不要听了。这引毒之事，也确实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能听的。” 姜柚：“……” 卖什么关子！ 她哼了一声，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最相思需要靠女人来解毒，不是吗？” 叶从安的表情僵了僵。 姜柚看着叶从安，问道：“苏衍承受这样的痛苦已经好几年了？” 叶从安目光复杂地看着姜柚，道：“小师妹，若是上次在不认识你的情况下，若非苏衍自己跑出来放了你，你指不定已经被我当成药引送给了苏衍。可如今，我既已经知道你的身份，定然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最相思……也从来不是靠女人就能解毒。” 不是吗？ 姜柚却是忍不住回想慕容修的话。 慕容修明明说的是她体质特殊，所以可以化解最相思的毒…… “那……他会有事吗？”姜柚看向那紧闭的屋门，问叶从安。 她也是怕苏衍太痛苦。 叶从安顺着姜柚的目光看了一眼，摇了摇头，道：“没事，这几年他都扛过来了，没理由这一次扛不过来。” “你不是对这些毒很了解吗？你都没有办法？”姜柚问。 叶从安摊手道：“我能想到的办法，一是用绝情花压制毒发时的疼痛，一是用男女情事来缓解疼痛。可不管是哪种办法，都只能是暂时压制，那毒仍然会保持每月一次的频率发作，无法改变。” “叶师兄，看来你这神医的名头也不过如此。”姜柚再看叶从安的时候，满目嫌弃。 叶从安打量着姜柚，道：“不过小师妹你倒是提醒我了，其实还是有一种解法，不过这种解法，苏衍肯定不会尝试。” “什么？” “女子饮下惜红叶，通过某些方式便可将最相思的毒性全都转移至自己身上。”叶从安看着姜柚，摸了摸鼻子，说道。 他其实有些心虚，他上次差点把惜红叶下到姜柚身上了…… 姜柚听着叶从安的话，却是差不多懂了这个意思。 叶从安想了想又解释道：“不过呢，这惜红叶也是剧毒，一旦饮下，就必须要将最相思引入，否则，只怕挨不过两日便没了性命。” 姜柚抿唇，道：“那最相思若是被引入之后呢？对那女子有没有什么影响？” “当然有影响了。”叶从安想了想，笑了起来，他眼下也差不多看出来了，姜柚对苏衍很在乎，若是将来知道怎么救苏衍，只怕会奋不顾身。姜柚现在是他的小师妹，有些事还是尽早说清楚比较好。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其实，也就是一命换一命。惜红叶和最相思会不停地在身体里交战，它们谁也不会打败谁，就这样一直僵持。大约过了一两年之后，这两种毒便是开始爆发了，这时候，中毒的人就会开始有各种各样的反应，最初可能不太明显，到后来会越来越严重，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脉象也只会查出虚弱之症，根本查不出其他问题……” “没救了？” “倒也不是。女子身体里存在这两种毒之后，只要与男子有接触，那毒便会入那男子体内，女子便能活命。当然了，还有一种奇珍异宝也可以解毒，不过，想要得到那奇珍异宝可真是太难了。”叶从安全都一一解释给姜柚听了。 姜柚没再言语，可心里却是明白了过来。 女子可以引毒至自己身体里，但中毒之后，想要解毒，唯有…… 姜柚想起了前世的自己。 “你毒发了，她中药了，我不过多给她下了一种毒，你不要她，她就得死。” 所以，当年那个声音是叶从安。 她那时中药闯到了这里，被叶从安拿来做了苏衍的药引……最相思的解法这样的复杂，可慕容修那时候只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她体质特殊。 因为她一直记着那句话，所以，慕容修跟她道歉之后，她就原谅慕容修了。因为她觉得，慕容修那样对她也是为了救她，是情有可原的。她骨子里甚至会觉得，幸好慕容修来找她了，她不至于一辈子都不清不楚的。 如今看来，她是从一开始就被慕容修骗了。 可是，慕容修怎么会知道得那么详细？ 她也想起了自己后来的身体状况，她一直以为是自己体弱，总是动不动生病，旁人还看不出什么问题来，原来，是因为她中毒了。 怎么那么可笑呢？ 这一切，从一开始就错了啊…… 所以，是苏衍。 难怪了，难怪苏衍总是说，是他对不起她在先。她那时只觉得莫名其妙，现在才懂，因为苏衍因此事一直对她心怀愧疚，所以哪怕他们是敌人，他都从未伤过她，甚至还几次三番救她。 而她呢？ 她为了慕容修，去骗过苏衍，甚至于在苏衍的心口扎了一刀…… 第100章 林家请期 这不是姜柚第一次收到苏衍送的礼物，前世也有过，也有送过花茶。 她不喜欢绿茶，但是却很喜欢各种各样的花茶，她也收集过不少，苏衍也送过。只不过，那时候她自觉和苏衍不是很熟，大部分时候她是不愿意和苏衍有什么瓜葛的，所以连他送的礼物她都放在一旁不去理会。 姜柚手捧着这一盒花茶，却不知怎么地陷入回忆里很久都没有办法缓过神来。 她其实一直不知道她对慕容修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在得知当初那个人是慕容修的时候，她其实内心里是将自己当成慕容修的女人，但是，她又心有不甘。她不愿意，不愿意当慕容修后院里的女人，她不想做一个任人摆布的后宅女子。而这个时候，慕容修支持了她，支持她拥有自己的事业，所以，她那个时候对慕容修是很感激的，觉得慕容修很懂她。 如今想想，她却发现，她对慕容修从一开始就不是男女之情，毕竟，如果她爱慕容修的话，不可能会毫不介意慕容修有那么多的女人。她那时候以为是她豁达，可现在却觉得……是因为她根本就不在乎。在她为慕容修拼死拼活的时候，慕容修左拥右抱，不停地扩充他的“后宫”，利用各种各样的女人来壮大他的势力，而却又告诉她，他对她们只是玩玩，只有她才是陪他到最后的人。现在想来，自己是真的傻了，竟然会信慕容修这番话。 这辈子，她发现这一段感情从一开始就错了位了，慕容修从一开始就骗了她…… 真正对她好的人，其实一直是苏衍。苏衍在她面前，什么话都没有提过，但一举一动皆是真心。她忽然理解了南荣芷说的，苏衍爱她入骨……她虽然不知道苏衍为何会对她情深，但细想之下，其实皆是点点滴滴的回忆。只是，她已经习惯了忽视那些温柔，所以当时也并没有多少感觉。苏衍对她，最初是亏欠偏重，到后来，恐怕早已分不清真心了…… 哪怕这辈子，苏衍对她也是真心相待的，哪怕与感情无关，可他给的从来都是一腔赤忱。 只是，苏衍上辈子已经很苦了，这辈子他们只能当盟友，还是不要有情感纠葛才是。毕竟，她的身世摆在那里，不要带给苏衍为难便最好了。 隔了五日，林家派人来走了纳吉、纳征和请期的流程，聘礼直接十几箱抬进了林家，是为纳征，至于纳吉……哪怕没有庚帖，林家和姜家也就算了，直接找了个法师给姜柚和林崇山写了八字相合的签文算成纳吉的结果。姜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气晕了！ 而这一日，除了媒人，林崇山竟然也来了。 按理说，媒人过来便可以了，林崇山来了之后，好像排面就越来越大了。 “这亲迎之日呢，林大人定了下个月初，不知姜大人和姜夫人可有什么别的意见？”媒人笑盈盈地问道。 姜仁实看向林氏，林氏立刻笑逐颜开：“这事就听林家的，六月初，留给我们的时间还有段时间，来得及。” “那倒是。” 媒人面上应了，心里却是鄙夷得很。 庶女到底是庶女，怎样都不会重视。这一般人家，六礼至少要有半年以上的时间才算做重视，每个流程都要格外注意，唯恐出现什么差错来。可到了姜家，这才几日，竟是连请期的日子都定下了，这大门大户的，怎么这么不讲究啊？谁家六礼并做三礼做了？ 林氏笑盈盈地看向林崇山，道：“崇山啊，恭喜你了。” 林崇山喝了一杯茶，脸色沉沉的，听见林氏的话，他放下茶杯，随意的坐正了身子，说道：“姜柚呢？” 林氏温声说道：“姜柚自然是在她的院子里，我并没有唤她过来。” 林崇山看着林氏，声音硬邦邦地说道：“我要见她。” “这不合规矩……” “姑母。”林崇山直接打断了林氏的话，说道，“在婚事之上，我们都没有遵守规矩。既然如此，我要见她又有何不可？” 林崇山表情冷冷的，比从前更甚，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林氏见林崇山坚持，便是说道：“好，那你便去见她！” “要见我？”林崇山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却听见门外传来了姜柚的声音，紧接着，姜柚便是莲步轻踩，直接进了前厅。 林崇山见到姜柚，颇为惊讶。 姜柚到了屋中央，看着屋里几人，便扫了一眼，最后目光便是落在了林崇山的身上。 “啧，林公子想娶我？”姜柚啧了一声，语气里似乎带了几分满满的嫌弃。 林崇山顿时脸色难看极了，姜柚总是这般，完全不顾及其他人的感觉。她这一句话，林崇山顿时火气就狂冒了。 “姜柚，你以为你是什么香饽饽吗？”林崇山哼笑一声，目光在姜柚身上打量，也没看出姜柚有什么特别的。 姜柚笑了笑道：“我当然不是，所以，我劝你慎重。当然了，你们订你们的，到大婚那天，你们自己想办法好了。” 总而言之，她是不可能嫁给林崇山的。 林崇山捏紧了拳头，拳头都咯吱咯吱地响着。 姜柚其实很勇敢，她敢说不，她也从来不会惧怕林崇山和林崇山背后的势力。林崇山仔细打量着姜柚，压着心里的怒吼你。即便说不愿意，那也得他说，凭什么被姜柚提出来？ “那我们走着瞧，我看你最后还能怎么逃脱！”林崇山恶狠狠地说道。 姜柚看了林崇山一眼，唇角一片冷意。她道：“也不用走着瞧，今日聘礼还劳烦你们带回去。” “你说什么？”林崇山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 他本来还觉得姜柚和他一样可悲，婚事只能被随意操控，可没想到，他还没说反对呢，姜柚倒是先说了！ 姜柚看着林崇山，说道：“意思就是……我不配合你了，什么请期，简直可笑。” “姜柚，你要造反吗？”姜仁实愤怒不已地忙道。 他这边聘礼刚收下，姜柚竟然说聘礼不收了？ 他还能还回去？ 什么逻辑！ 第101章 初步达成共识 姜仁实一直觉得，眼不见心不烦，他只要不看见姜柚，也就不生气了。 但是现在，他觉得有些人有些事在心里那是疙瘩，就永远是个疙瘩，随时都可以出来膈应一下。 他自觉对姜柚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姜仁实越想就觉得不痛快，他阴沉着脸，等姜柚的回答。 姜柚并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她更不会将林崇山放在眼里，她只道：“这聘礼你收了便自己想办法，我是不会嫁的。闹下去也只会是两家难堪，姜大人若不想丢脸的话，还是早做安排！” “你叫我什么？”姜仁实第一反应是姜柚知道了真相，那一瞬间，他觉得有些心慌。 这个真相绝不能被公开，到时候，作为男人他丢脸可不是一点点。 姜柚抿唇浅笑，道：“这不是你想听见的吗？毕竟，你也从来没将我当成女儿看待过。” “逆女！”姜仁实气得唇角都在发抖，他指着姜柚，手指不住地颤抖，“来人，来人！” 姜仁实是真的被姜柚气狠了，他叫了几个下人进了厅里来，铁青着脸下令道：“将六小姐带下去，关进柴房，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得放她出来！” 他就不信了，还管不好姜柚了！ 那几个下人听了姜仁实的话，立刻领命上前，想要去拉姜柚。 姜柚这会儿正好和林崇山站在一块儿，见那些下人过来，她眉梢微挑，并没有动。反倒是旁边的林崇山上前一步，拦下了那些下人。虽然他和姜柚有各种过节，可现在人就在她身边，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姜柚被这些下人拖下去。 他转向姜仁实，拱手作礼道：“姜大人，手下留情。” 姜仁实意外地看向林崇山，道：“崇山，你这是……” 林崇山看了姜柚一眼，姜柚仍然是不动如山，好像料到了他会出手一般。他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堵，他忍下了不耐，对姜仁实说道：“崇山今日前来，也是想和六小姐见见面，培养一下感情。六小姐性子刚烈，崇山也是知晓的，让他一时之间接受婚事，自然不容易。所以，还请大人准许崇山带六小姐出府走走。” 林崇山说着，不由得朝着姜柚看了一眼。 姜柚看见林崇山，唇角泛起了冷笑。 带她出府走走？ 莫不是要把她往慕容修那里送？ 不过，她也看得出来，林崇山大概是有话要跟她说，毕竟，这婚事也不可能是林崇山自己求来的。 姜仁实听见林崇山这么说，当然也不好不给林崇山面子，便是点点头道：“好，既然崇山你提出来的，那我自然要给你这个面子。” 林氏忙在一旁打圆场道：“姜柚，你便和崇山出去走走，天天闷在府里，也的确会想得太多。崇山，那姜柚可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完完整整地将人带回来啊！” “姑母放心。”林崇山点点头，这才转向姜柚，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六小姐，请！” 姜柚白了林崇山一眼，没说话。 林崇山大概也知道姜柚在想什么，便道：“今日也的确是仓促了，你放心，等会我便让人将聘礼带回去。” “这怎么就带回去了？”姜仁实一愣，他可不高兴。 林崇山看向姜仁实，说道：“姜大人，纳吉、纳征、请期并做一次也着实太仓促了些，还是再缓缓！” 姜仁实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偏偏还真是不好直接说什么。 姜柚听了林崇山这话，也不知道林崇山到底在搞什么鬼，她收回目光，转身走出了厅里。也好，既然林崇山能乖乖将聘礼抬回去，也省了她不少事。 她出了前厅，浮笙立刻上前，跟在她身边，问道：“小姐，没事？” 姜柚摇了摇头，道：“没事，出去走走。” 她带着浮笙走在前面，林崇山很快也就处理完了后续之事，追出了府外，跟上了姜柚。 没有外人了，他们两个自然也不会再装模作样，本就是针锋相对的关系，又何需那么有什么好脸色？ 浮笙见林崇山上前，立刻伸手挡住了林崇山，不让林崇山靠近姜柚。 林崇山脸色顿了顿，有些不满地说道：“我要是真想对付她，你拦得住？” 浮笙不语，但却并没有让开。 姜柚轻轻抬手，浮笙便是退到一旁，但是也不敢离姜柚太远。林崇山几步走上前来，对姜柚说道：“今天来找你本来是要跟你谈婚约的事。” “是吗？那现在呢？”姜柚轻哼一声。 林崇山目光阴沉，看了姜柚一眼，冷着一张脸道：“你放心，我也不会娶一个想要我命的枕边人。” 姜柚扯了扯唇角，想的还挺多。 “这婚事与我无关，林家也没有问过我的意见。”林崇山捏着拳头，目光冷沉。 他素来很厌恶“庶出”二字，他拼命往上爬，坐到如今这个位置，也觉得自己总算可以扬眉吐气了。这林家上下，谁不夸一句他很出色，是个中翘楚。可他再怎么努力，再怎么拥有权势地位，却始终无法摆脱“庶出”二字。就连婚事，也被算计得死死的，林家那些人谁都没有问上一句他的意愿，便将姜柚许配给他。末了，还要告诉他，姜柚嫁给他虽是正妻，但只是得正妻之名，林家是为了将姜柚困住才做这样的决定。 林崇山得知这些之后，只觉得很可笑。他虽对姜柚厌恶至极，可究其原因只不过是因为姜柚坏了他的事，加上一个庶出之女配上这样的性子，难以驾驭便是难以会让人很不喜。可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姜柚其实也挺可怜，他们都一样，是庶出的身份，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从某些角度来看，其实都一样。 姜柚难得的感觉林崇山对她没有多少敌意，便是笑了笑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意见……重要吗？没有人会在乎的，不想要这样的婚事，只能靠自己。” 林崇山这一瞬间才发现，他其实一直都没有了解过姜柚。 姜柚一直都活得很清楚，她的目标从来都明确。 第59章 前世的遗憾 过往种种，有很多往事姜柚都不敢去回想。 她很多时候，会习惯性去遗憾和苏衍的回忆，她甚至于觉得，她去想念苏衍，无非是在自我折磨。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亏欠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去遗忘那些。 她最初跟了慕容修之时，曾被慕容修派去苏衍身边。她获取了苏衍的信任，破坏了苏衍的战斗计划，最后，还给了苏衍一刀…… 虽然，她是刻意刺偏了留了苏衍一命，可做了便是做了。 那之后，她其实就已经在选择遗忘苏衍了，她入了边关，好几年都未再见过苏衍，那一段过往也就被藏到了记忆深处。 直到后来，她和苏衍再度对上，那个时候，慕容修的大业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了，也是那个时候开始，她明确的感觉到身体出了很大的问题。 眼下她已知晓，前世那个人是苏衍，可前世……苏衍欠她的也早已经还清了。如今回想起来，她能想到的，反倒是她欠了苏衍种种。 姜柚立在那里，沉默着，眼中晦暗莫名。 叶从安看着姜柚，只觉得姜柚的眼神异常悲伤。 她是在难过吗？ “小师妹？”叶从安试探着唤了一声，“你这是……怎么了？” 姜柚缓过神来，看向叶从安，摇了摇头，道，“没事。” 她只是……确认了一个之前就有些怀疑的答案，突然就开始对过去的人生产生了质疑。 那样的前世，真的很像是一场破碎的梦。 如今，这一切重新来过，她忽然觉得……也挺好。 她看向叶从安，说道：“师兄，最相思或许还有别的解法，也不一定非是这种牺牲来去的方法，你说是？” 叶从安点头道：“我正在寻找这样的方法，相信我，会找到的。” 姜柚也是点点头道：“是啊，一定会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这一世，她希望苏衍能安好。 叶从安看着姜柚，也摸不准姜柚的心思，便是问道：“小师妹，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姜柚问。 叶从安叹息一声，道：“我与阿衍认识十多年了，我了解他。虽然名声不太好，但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对他到底是何种心思？你喜欢他？”叶从安问。 姜柚不觉看向叶从安。 喜欢苏衍？ 她是喜欢苏衍吗？ 好像也不能单纯地用一个“喜欢”来概括，她如今这般向着苏衍，是想要拉着苏衍一起对付慕容修的，她的目的这么明确，若说喜欢，也实在是太虚伪了。 她笑了笑，笑容甚至于都带了几分嘲弄，她说道：“叶师兄，是不是喜欢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你若不喜欢他，为何要这么在意他中了何种毒？你对他的关心，不觉得表现得很明显吗？”叶从安说道。 姜柚点头道：“我当然很关心他，你别问了，我有我的目的。总之，我不会与你们为敌，我只是想做一些事，而这些事与他有关罢了。” 叶从安听见姜柚这么说，也就没有再问了。 姜柚目光落在小木屋那里，里面没有任何声音传来。叶从安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转而对姜柚说道：“你要进去看看他吗？” 姜柚疑惑的转向叶从安。 叶从安便是说道：“这会儿，应该已经压制住了，他或许已经睡了。每次都是我在这里守着他，不会让别人打扰他，但是今日可以让你进去瞧瞧。” 叶从安很主动地带着姜柚去那间小屋。 他还真是有心撮合姜柚和苏衍，在他看来，哪怕苏衍暂时无法解除这毒，却也能和姜柚在一起。有姜柚在，他毒发的时候要受的痛苦也能得到一些缓解。虽然姜柚是小师妹，但是若真要让他在苏衍和姜柚之间选，他必定是要选苏衍的。 姜柚跟着叶从安进了小木屋。 叶从安为苏衍扫平了不少障碍，他对苏衍那真的是忠心耿耿，为了苏衍，他几乎扛下了所有恶的一面……可他拼了命想要救苏衍的命，最后却还是失败了。 小木屋里。 苏衍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整个人陷入了沉睡之中。 他的脸色很白，看起来很虚弱，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一股药味。 叶从安进屋之后，便是去将窗户打开了，让屋子里的味道散了一些。 姜柚走到床边，拿起一旁的薄被子，盖在苏衍身上。 叶从安回头看过去时，只觉得这样的姜柚真的非常温柔，她虽然没有承认自己喜欢苏衍，可她对苏衍是真的是很不一样的。 姜柚看着苏衍，再看了看这小木屋的所有陈设，所有的一切，都与从前那个惊慌失措的夜晚重叠到了一起。可笑她从前却从未想过再回来这里看一眼，哪怕只要她再回来一次，也不会被慕容修牵着鼻子走了…… 过往种种，皆是因果。 姜柚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的心情，好似是庆幸，又好似是惆怅，最多最多的，却是遗憾。 如果前世早早知道这一切真相，没有一错到底就好了…… “你在这里陪他一会儿，我去再给他弄些药来，他那身体还需要再好好养养。”叶从安对姜柚说道。 姜柚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叶从安走到门口，想了想又道：“对了，如果有人闯入，你只要拉动那边角落的机关就好。” “会有人闯入吗？”姜柚蹙眉，问道。 叶从安叹息一声，道：“我们在的时候，从未有人闯入过。但是，我们不在的时候，这里有人进来过，有些东西被翻动了。” “丢东西了吗？”姜柚问。 叶从安点头：“丢了一个小东西，也不是很重要的东西。” 姜柚猛然想起她收到的那块面具。 她拧眉，问道：“丢了什么？” 叶从安摆了摆手，道：“也就是一块面具，阿衍之前用过的，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好了，我先走了。” 叶从安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他很快离开这里，顺便将门关上了。 姜柚却是扯了扯唇角，好像那些脉络慢慢的就清晰了下来。 面具…… 苏衍的面具…… 慕容修是偷了苏衍的面具，拿了那张面具去与她相认。就因为所有细节对得上，所以她才从未怀疑过慕容修言语里的真实性。可现在她才明白，原来面具是慕容修偷的，慕容修他究竟是下了多大的一盘棋，将所有人都放在了棋盘上吗？ 她仍然不懂的是……慕容修为何会知道她和苏衍的事，为何会知道得那么清楚？ 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就好像，他们所有人的命运都在慕容修的手里，慕容修能轻易扼住他们的命脉，所以，他才能出奇制胜。 姜柚现在才算是真的明白了过来。 她的目光再度落在苏衍身上。 忽然觉得，苏衍真的很不容易。 姜柚朝着苏衍走近了几分，就站在床边，离得很近。她低着头，看着沉睡中的苏衍，一时之间，心绪凌乱。 苏衍被慕容修害得那么惨，失去了家人，失去了一切，可苏衍仍然是站起来了，他仍是成了慕容修最大的对手。而这一世，她才知道，原来慕容修很早就在对付苏衍了，慕容修对苏衍的忌讳可真的是很深，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慕容修真的和她一样，是重生者吗？ 姜柚理不清这思绪，很多事，她现在并没有办法下定论。 她正出神地思考着这些，床上的苏衍却是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姜柚扎了他一刀，直中他的心口。 他睁开眼睛，却是看见了站在一旁的姜柚。 他顿时：“……” 第102章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你要怎么靠自己？”林崇山觉得自己大约是被姜柚说服了，他竟然问出这样一句。 上次被姜柚坑了之后，他被打了二十大板，身体的痛更是点燃了心里的恨。可还没等他再见姜柚，突如其来的婚事就砸到了他的头上，按理说，他应该高兴，高兴姜柚总算落到他手里，能任他折磨。可想到自己被安排的命运，他却没有办法高兴得起来，他各种瞧不起姜柚庶出的身份，可他又有什么不同！ 姜柚见林崇山这么问她，她扯了扯唇角，道：“跟我来。” 他们去了驿站，选了几匹马，准备骑马离开。林崇山见姜柚很随意地拿了块面纱将容颜遮住了，轻而易举地上了马，完全不像是闺阁女子能做出来的举动。林崇山暗笑，他本来就不该以平常女子的眼光来看待姜柚。 “你到底要去哪？”林崇山问姜柚，可姜柚也没回答，只让他跟上。 不多久，姜柚、林崇山以及浮笙便是到了飞云寺附近。 林崇山知道前面不远便是飞云寺，更是不解：“你要做什么？” “听说你们家老夫人每个月都要来上香啊？”姜柚弯了弯唇角。 “每个月会来一次，你还关注这些？”林崇山倒没想到，姜柚知道的竟然这么多，看来，早就花了心思去了解这些。 “那就够了。”姜柚道，“老夫人信这些，这门婚事在她眼里本就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可如果经由老夫人听经的那位大师说这婚事不吉利，于宗族有血光之灾，你觉得依老夫人的性子还会促成这门婚事吗？” 林崇山看着姜柚，更是没想到姜柚会想到用这样的办法。 不过…… “大师是得道高僧，怎么可能会听你的话？”林崇山觉得姜柚想得有些多。 “我没有让他听我的话啊，我只需要让你家老夫人抽个签便好。”姜柚笑了笑，“只要她出手，必定是下下签。信佛的人，从来都是信因果信佛缘，我跟你之间……也必然是八字不合。” 上辈子她可是亲手杀了林崇山的，她和林崇山之间，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好因果？ 姜柚说着，便是和林崇山一道进了飞云寺。 姜柚就像是个普通的香客一样，进香祈福，完全一副善男信女的模样。至于林崇山，一直等在大殿外，根本没进去。他自觉手上沾满鲜血，从来不相信这些佛缘，但看姜柚这样虔诚，他突然之间觉得，也许真的有前世今生。 林崇山等了好一会儿，看着来来回回的香客，他觉得自己和这里算是格格不入。 姜柚在大殿里待了很久才出来，等出来的时候，身边跟着一位禅师。禅师胡子花白，看着仙风道骨，他亲自送姜柚出来，行了佛礼，道：“多谢姜姑娘慷慨。” “大师留步。”姜柚微微一笑。 禅师目光落在一旁的林崇山身上，再看了姜柚一眼，只道：“二位化解宿怨，也是缘分，愿二位能各得圆满。” 他说的是各得圆满，那便是他们各有各的命运，也不该交织在一起。 宿怨，是两世的恩怨。 “多谢大师。”姜柚向着禅师回礼，随后看了林崇山一眼，道，“走！” 林崇山等的时间够长了，心里有些不耐烦，但面上没有半点表露，只点点头，跟着姜柚一同离开。 等到离开飞云寺，林崇山才问道：“如何？” “当然是搞定了。”姜柚扯了扯唇角，“我出手，还能有失手的时候吗？” “你倒是自信！”林崇山忽然发现，不再和姜柚敌对的时候，看姜柚看到的好像都是另外一面了。 “我和你不一样，我只为自己，而你……牵挂得太多，难免畏手畏脚。”姜柚知道自己重生一回，便不想委屈自己。上辈子的路其实没有错，自立自强也没有错，只是错在选择相信慕容修，而忽略了很多人很多事的本来面貌。这一世，她当然也要做强大的自己，不用再管其他人怎么想，只要自己高兴便够了。 牵挂得太多，难免畏手畏脚…… 林崇山明白姜柚的意思，可他作为林家人，很多事便不能说放就放，他和姜柚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他们在飞云寺外之前拴马儿的地方看见了浮笙，却没有见到三匹马。 浮笙说道：“先前寺里的师父让我把马儿牵走，我只好照做，怕你们找不到我，便等在这边了。” “好，那我们走！”姜柚点头。 浮笙在前面带路，领着林崇山和姜柚一道往前。他们从飞云寺那边的一路岔过去，一路往前，前方的林子却是越来越深。 浮笙越走越觉得不对劲：“不对啊，我先前牵着马儿过来的时候，这里的路没这么长，也没这么难走啊！” 姜柚不由得停下脚步。 有问题！ 浮笙却猛然看见前面那三匹马已经倒在了血泊了，马儿被杀了！ “小姐！”浮笙指向前方，“我们的马儿……” 林崇山立刻警惕了起来，正当这时，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向着他们三人罩了过去。 林崇山拔剑，一跃而上，一剑便是将那张大网劈成了两半。他落地之后，冷着脸对姜柚说道：“快走！” 可他们还没走几步，就看见四面八方涌出十多个黑衣人来，将他们三个围在了中间。 林崇山和浮笙都感觉到了强大的杀气。 浮笙抿唇，忧心忡忡地对姜柚道：“小姐，这些都是……来自江湖一等一的杀手。” 所以，这些人的目标是不留活口，杀无赦。 林崇山握紧手中剑，冷声说道：“你们究竟是何人？” 为首的黑衣人指向姜柚，说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有人要她的命，我们接了，她的命便属于我们噬魂门。” “噬魂门？”浮笙顿时脸色顿变，“噬魂门出手，从未有过败绩……” 林崇山咬牙道：“你们不就是要钱吗？我出十倍，怎么样？” 黑衣人冷笑一声：“我们这一行也是有规矩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们不挣昧着良心的钱。” 姜柚：“……” 昧着良心？ 杀人越货还不是昧着良心？ 这些杀手还真是会说笑…… 第103章 一命换一命 黑衣杀手们不再废话，拔刀拔剑地便是冲了过来。 林崇山当下什么思考都没有，直接提剑就上。而后方，浮笙也是如此，立刻加入混战。二个人对十几个黑衣杀手，这局势怎么看都是不利的。 姜柚站在原地，看了看林崇山和浮笙。他们俩武功都很高，可这些杀手也不弱，尤其对方占了人多势众的优势，再打下去也肯定是林崇山和浮笙会败…… 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黑衣杀手首领的武功更胜一筹，他很快就摆脱了林崇山的进攻，一个闪身，手中剑便是直直的向着姜柚而来。 “小姐！”浮笙惊得叫了一声，她刚想冲过来，却被另外几个黑衣杀手拦了下来。 林崇山想要阻止也已经来不及了。 姜柚看着那把剑直直的朝着自己而来，那速度非常的快，她可以想象，这把剑下的亡魂恐怕不会少。 黑衣杀手首领目光是冷漠的，也是冷酷的，姜柚在他眼里，不过是个漂亮的猎物罢了。可再漂亮，那也不过是剑下亡魂，于他而言，眼前的女人已经是死人了！ 可让这杀手首领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女人竟然躲开了这一剑！ 在杀手首领以为自己这一剑会一剑刺穿姜柚的脖子的时候，姜柚却是往后一仰，剑风直接从姜柚脸颊上方划了过去。姜柚身体柔韧度极好，眨眼间她已经站到了一旁，看着杀手首领直接从她的身边错开过去，完全扑了个空。 杀手首领一瞬间错愕，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姜柚，似乎完全没想到姜柚会这样躲过！ 姜柚这会儿也是心跳如擂，刚那一瞬间她也怕自己会躲不过，毕竟，她是真的不会武功。前世，也只是学了些增强体魄的招式，这隔了一世，她也不确定自己现在的身体可不可以。说起来，也要谢谢苏衍，是苏衍拉着她训练了一段时间，突发事件的应对，也是苏衍教她的…… “你竟然……”杀手首领后面的话也就没说了，但是，他立刻放弃对付姜柚，提剑反手一扣，转而朝着林崇山而去。 他来势汹汹，林崇山全力应对。 但林崇山只有一个人，杀手首领却是带着一大半杀手围攻林崇山一人。 “噗呲。” 杀手首领的剑刺进了林崇山的肩上。 姜柚脸色一沉：“住手！” 杀手首领拔了剑，又朝着林崇山的胸口踹了一脚，被踹翻在地，一群黑衣人提刀将林崇山制住了！ 林崇山咬牙，想要起来，可一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姜柚回头，浮笙也已经被制住了。 杀手首领对姜柚说道：“我们不做亏本的买卖，买主只要你的命，我们只会要你的命，当然，他们想送命我们也可以成全。” “用我的命换他们的命？”姜柚问。 杀手首领倒是没想到，姜柚竟然还能这么冷静。 浮笙忙道：“小姐，浮笙不怕死，小姐不用换我的命。” 杀手首领挥了挥手，那些人便是将浮笙给放了，浮笙都懵了。 杀手首领冷声道：“不用一命换两命，公平起见，一命换一命。你和他，活一个。” 杀手首领指着林崇山和姜柚，意思是要姜柚换林崇山。 林崇山也没想到这些杀手竟然会提出这样的条件来，他看了看杀手首领，随后目光落在姜柚身上。 他根本不抱希望，也不会觉得姜柚会愿意换他的命。 杀手首领见姜柚并没有表态，便是冷笑道：“我们噬魂门说话算话，今日你和这个男人，我们只杀一个。你选，是死你还是死他。” 姜柚扯了扯唇角，道：“我能问下……买主是谁吗？” “不能。”杀手首领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姜柚并不意外，噬魂门组织严密，是不会透露买主的身份。但他们不透露，不知道她不会猜。她先前还觉得是慕容修，可慕容修那么自负的人，不可能会杀她，最多是会抓了她再做下一步打算。 林崇山的伤口在不停地流血，他也没看姜柚，只冷声道：“要杀就杀，哪那么多废话！” 他也从来不是贪生怕死之徒。 “这么说来，你愿意为她献出你的生命了？”杀手首领饶有兴趣地看着林崇山。 林崇山懒得回答。 杀手首领看向姜柚，眼里带着浓浓的嘲讽，道：“这个男人愿意为你而死，是不是觉得很有成就感？生得这么好看，也难怪是祸水了……” “谁要他为我死了？”姜柚眉梢一挑，朝着杀手首领走近两步，道，“不是想要我的命吗？好啊，来，放了他！” “小姐！”浮笙连忙上前，扯住了姜柚的手腕。 林崇山震惊地看着姜柚。 他没想到，姜柚会说这样的话！ 哪怕他被杀，他也觉得没什么，也没想过要让姜柚来换他的命，他技不如人他认了。可姜柚竟然主动上前，让这些黑衣杀手放了他！ 杀手首领看着姜柚，显然有些不敢相信：“你说真的？” 姜柚眼神里满是嘲讽，扫向杀手首领：“不然呢？” 杀手首领见多了世态炎凉，噬魂门也不是第一次让人做出选择，买主要谁的命，他们会来取谁的命，可若是有人愿意替目标去死，噬魂门也可以饶目标一命，总归要有人死。可长久以来，他们遇到的所有人都在争那一线生机，从未见过有人赴死这么从容的。 杀手首领打量着姜柚，似乎在思考姜柚话里的真实性。 姜柚已经走到了杀手首领的面前，道：“我已经站在这里了，放了他。我相信噬魂门是个讲规矩的地方，既然答应了，也不会反悔，是？” 杀手首领赞许地点点头，挥了挥手道：“放人！” 那些架在林崇山脖子上的刀立刻全都收走了。 林崇山蹙眉：“姜柚……” “废话少说！”姜柚根本不给林崇山说话的机会，直接打断他的话道，“你带着浮笙马上走。” “小姐！”浮笙摇了摇头道，“小姐，用我的命啊，我的命换你的命就好了……” 姜柚对着浮笙呵斥道：“我的话你敢不听吗？” 浮笙抿唇，委屈极了。 可就在这一瞬间，姜柚忽而出手了。 她趁着跟浮笙说话的时候，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而这时她抬手对着杀手首领面门方向推出一掌，顿时烟雾散开，杀手首领猝不及防吸入了药粉下去，顿时天旋地转。他连连后退之间，冲着姜柚就一掌拍开了去，强烈的掌风呼啸而过，姜柚整个人都被掀翻了。 她连连后退，撞到了旁边一棵树上。 浮笙和林崇山见状，立刻拼尽全力动手与旁边的黑衣杀手动起手来。 杀手首领目光赤红地朝着姜柚走来，他有一种被戏耍的恨意：“你这女人真是不知死活，说好的一命换一命，你这个骗子！” 姜柚抬手擦掉了唇角的血迹，讥讽地说道：“不然呢？真跟你们这群杀人不眨眼的恶人谈交易吗？我们的命几时轮到你们来做主了？” 杀手首领被嘲讽过后，满目怒意：“贱人，我杀了你！” “杀了我你也会死！”姜柚冷静地回道，“我下的毒，无人能解。” “不要紧，有你陪葬，多好。”杀手首领冷冷地笑着，提剑朝着姜柚而来。 这一剑，姜柚无从躲开…… 第60章 姜柚:我们合作 苏衍惊得坐了起来，险些以为自己仍然是在做梦。 梦里才瞧见她扎了他一刀，梦醒就瞧见她了，真的是…… “你怎么在这里？”苏衍疑惑地问了一句，姜柚出现在这里，实在是让他有些意外，他拧眉看向屋里，又问道，“老叶呢？” “师兄给你拿药去了。”姜柚转身去了旁边的桌子上，倒了一杯水，端过来递给苏衍。 苏衍顿了顿，接了过来，道了谢：“多谢。” 姜柚好奇地打量着他，他刚刚睁开眼睛看见她的时候，满目都是震惊，而且更是满头大汗……好似做了什么噩梦一般。 难不成她在他梦里都是给他带来噩梦的吗？ 苏衍喝了这杯水，整个人好像陷入那样的梦里无法自拔。也不知是怎样的心情，只是想起来就觉得很心痛，就好似心口真的被扎了一刀一样。可眼下，梦里那个给他一刀的女子就站在他面前，她给他倒水，看起来那么温柔。 “叶师兄说你毒发了，你现在感觉如何？”姜柚接过苏衍喝空的杯子，问苏衍道。 “我没事。”苏衍言语间，穿好鞋袜，只是整个人还坐在床边，并未起身。 姜柚将杯子放回桌子上，转向苏衍，道：“苏衍，我们谈谈。” 苏衍正想着姜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却听见姜柚说了这么一句话，他目光一顿：“谈什么？” 姜柚知道他的名字，明显是有备而来，他平素那副对人爱答不理的模样在她面前好像都不管用了。 姜柚走过来，在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她看向苏衍，轻声说道：“当然是谈合作。” “你要同我合作什么？”苏衍拧眉，姜柚这样的表情，忽然叫他觉得有些陌生。可不知怎么的，他又想起了先前的梦，很奇怪，他和她明明毫无交集，可自从遇到她，他总是梦见她，下意识会相信她，真是叫人无奈…… 姜柚抿唇，道：“我知道是谁在害你，害你们镇北王府，那个人……也是我的仇人。” 苏衍听着姜柚的话，不觉笑了，他打量着姜柚，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信你？” “你相信有前世今生吗？”姜柚抿唇，看着苏衍的眼睛，问了这么一句。 “前世今生？”苏衍当然不信，他从来不信那些虚幻的东西，太虚无缥缈了。 姜柚双手交握在一起，哪怕苏衍会当她是疯子，她也想说那么几句：“你也可以当做我是在胡说，总之，我同你说这些也是在帮我自己。” 苏衍打量姜柚，她低着头，整个人好似陷入了某种回忆里，那种纠结与沉闷，总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姜柚抬起头，看向苏衍，低声说道：“苏衍，你可以当做我是在梦里窥得机缘。你受了很重的伤，叶师兄带你离开京城养伤，等你回来的时候，镇北王府已经覆灭。” 苏衍脸色一变。 姜柚继续说道：“我原本也是不信的，如梦似幻，当然不可信。可上次郊游我亲眼看见你的伤，之后，在郭府你母妃落水，这都是针对你们镇北王府的局，所以，梦里的机缘有时候也不一定是全然不能相信的。” “梦里窥得机缘？”苏衍扯了扯唇角，听起来有些可笑，可梦里……会见到的事太多了，他还在梦里见过她呢！ 姜柚看着苏衍，认真地、毫不心虚地点点头，道：“是！接下来，月底赏花宴，太子被害，二皇子被冤入狱，你们镇北王府所有人都会死，除了你……” 苏衍脸色顿时变了。 姜柚扯了扯唇角，道：“离月底赏花宴也就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是与不是，以你的本事，你一定能确认。如果是，那便是早做打算，如果不是，那就当是梦里的预警！” “你知道幕后之人是谁？”苏衍问道。 姜柚点头：“是三皇子慕容修。” “慕容修？”苏衍想起前几日慕容修主动要帮姜柚出头，但是姜柚对此好像很冷淡。 “是，他这个人藏的深，想挑他的错处并不容易。” 姜柚也没有说太多，她也不知道自己今日为何会和苏衍说这么多，甚至于都没有想过万一苏衍不信怎么办…… 她只是觉得，她和苏衍都很可怜，上一世，他们都是慕容修的手下败将，落得那么悲惨的结局…… 她带着记忆重生，想要改变上一世的命运，可这一条路注定艰险无比。 “所以，你同我说这些，是想要我与你一起对付慕容修？”苏衍问。 姜柚看着苏衍，点了点头，承认了：“是。” 苏衍也看着姜柚。 姜柚移开目光，自嘲地笑了笑，道：“你不同我合作也没事，我来找你，原本也没想同你说这些。” 拉着苏衍同行，哪怕苏衍不与她同行也没事，她该帮苏衍的还是要帮的。 “好。”苏衍开口了。 姜柚本来也抱着苏衍不理她的心态，却不想听到苏衍说了一句“好”。 姜柚抬头看向苏衍，眼里满是不敢相信。 苏衍看着她，道：“虽然你说的这些很难让我信服，但我还是愿意相信你，跟你合作。” 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他很快就能知道答案，可她既来找了他，他便知道自己是不会拒绝的。 姜柚不由得弯了弯唇角，她点点头道：“好，既然你答应了，那便好了。你放心，你所中之毒，我和叶师兄一定会竭尽所能帮你解毒。” “不用强求。”苏衍低声说道，“我与你合作，也不是为了让你帮我解毒。你也不要什么都信他的，他没你想的那么好。” 姜柚：“……” 在如何给苏衍解毒这件事上，苏衍和叶从安并没有达成统一意见。姜柚想想也差不多懂了，上辈子若不是叶从安坑她，她也不至于成了苏衍的药引，更不会发生后面那一系列的事了。 如今想起这些，似乎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姜柚抿唇，道：“我知道。” 如今，叶从安已经知道她的身份，自然不会再坑她。而且，他都将最相思的前因后果都说给她听了，当然也是真的将她当自己人了。 这一世，很多事都和过去不一样了。 两个人从林中小屋走出去，叶从安回来了。叶从安给苏衍带了新药过来，直接递给了他。他看着眼前的姜柚和苏衍，只觉得他们站在一起是如此和谐，也不知道两个人聊了些什么，总之忽然就觉得他们俩之间的气息好像变了，但不可否认，是变得越来越好。 “小师妹很关心你，特地来找你的。”叶从安说道。 苏衍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叶从安看了看姜柚，道：“小师妹，你看看他，这么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谁能受得了啊？他以后要是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你。” 姜柚看着叶从安，无奈地摇了摇头。 上辈子的叶从安可不是这样，他可满心都是苏衍呢！ “你有意见现在就可以滚了。”苏衍扫了叶从安一眼，一脸嫌弃。 叶从安：“……” 现在是嫌弃他打扰他们二人世界了？ 叶从安叹息一声：“好，我实在是太多余了，我走还不成吗？” “知道就好。”苏衍哼了一声。 叶从安更觉得扎心了。 他这掏心掏肺对苏衍，结果还换来这么一场嫌弃？真是冤孽！ 姜柚早习惯了他俩的相处日常了，前世已经见怪不怪了。 前世…… 姜柚的思绪又一次飘回了前世，前世许许多多的细节，如今好像才慢慢放大。 她似乎才开始懂苏衍那时的犹豫。 第104章 绝境之中总有他 千钧一发之际，忽有一道劲风呼啸而过，立刻将杀手首领掀翻了。 姜柚定睛一看，便是看见一道玄青色身影加入了战局之中，那杀手首领立刻被打得节节败退。 是苏衍！ 姜柚只觉得眼中一酸。 每次都是这样，苏衍总是会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像是天光一样，踏着山河，呼啸而来。 刚刚那一瞬间，姜柚真的以为自己可能是死定了。临死之前，她还有很多遗憾，可她知道，她尽力了。她拼尽全力想要好好活着，可很多时候，真的太难了。 还好有苏衍，无论前世还是今生，绝境之中，总有他在。 杀手首领受制之后，立刻吹响了哨子，他在呼叫同伴！ 苏衍、林崇山和浮笙都已经退到了姜柚这边，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叶从安也赶了过来。 杀手首领已经受了伤，他站在另外一边，看着这多出来的苏衍和叶从安，冷酷地说道：“来送死的人真是多！噬魂门的任务从未失手，我便看看你们究竟能撑多久！” “噬魂门也不过如此。”苏衍声线幽冷，这些人动了姜柚，他很生气！ “那个女人的命这么值钱吗？可惜啊，她中了我的毒掌，也活不了。”杀手首领咬牙道。 苏衍脸色顿时冷了下来，立刻朝着杀手首领攻击而去。 林崇山和浮笙也没有闲着，拼死战斗！ 姜柚仍旧靠着那棵树，胸口刚被掌力震伤，现在生生的疼。叶从安走到她身边，担心地问道：“没事？” 姜柚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叶从安倒了一颗药给她：“缓解内伤的药。” 姜柚接了过来，吞了下去。她轻声道：“他们的目标是我。等会你带浮笙和林崇山走，我和苏衍一起……噬魂门的杀手很多，跟他们耗我们比不过。” 叶从安看她身体这么虚弱的样子，禁不住担心道：“你弱成这样，不是坑他吗？” 姜柚白了他一眼。 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说笑！ 这片树林，苏衍很熟悉，想要躲避这群杀手还是很轻松的。 叶从安叹了一口气，姜柚这么说了，他自然是照做。他走到前面，将手里的毒烟丢了出去，高叫一声：“快，屏住呼吸！” 毒烟一瞬间散开，四周顿时被浓雾包围。 叶从安早已看准了位置，他移到苏衍身边，推了苏衍一把，道：“你带她走，其他交给我。” 他说完，一手抓住林崇山一手抓住浮笙，拖了便走。 姜柚没想到叶从安竟然用这招，眨眼间，她连苏衍的人影都看不到了。她正犹豫的时候，却感觉腰上一紧，苏衍强有力的臂弯便将她整个人圈入怀里，紧接着，她整个人被带着腾空而起，飞离了此处。 姜柚以为苏衍会带她去林中小屋，可等到了地方，却发现并非是林中小屋，而是清河谷。 清河谷其实很大，姜柚上次跌落的地方只是清河谷最浅的地方，深处她还没去过。站在这里，能看见高高的山崖，亦能看见一片壮阔的瀑布。 只是，来这里要走的路很艰险，所以一般人很少过来，最多也只是远远的瞧一瞧这美丽的景色，倒是鲜少有像苏衍这般，直接到了这瀑布下面。 姜柚看着前面几步就有一座深潭，凉意深重。 “你感觉如何？”苏衍这才松开姜柚，仔细打量她，问起她的伤。 姜柚摇了摇头，道：“没事，叶师兄给我吃了缓解内伤的药。” 苏衍下意识看了看四周，说道：“噬魂门来的人不少，这里也不安全。瀑布后面有个山洞，我们去那里。” 姜柚惊奇地看向瀑布，却没看出来后面有山洞，她很意外：“那里还有山洞吗？我从来都不知道。就这个瀑布，我也只是在高点的地方远远的看到过，还是第一次到了这深谷之中。” 从高处看这里其实是一览无余的，所以苏衍才说这里并不安全。 “我带你过去。”苏衍听了姜柚的话，便是知道她不会拒绝，便是牵着她的手，从寒潭的边缘踏上瀑布一侧。 等走到一定的高度之时，苏衍松开姜柚的手，和之前一样，揽住姜柚的腰，一跃而上，直接穿过薄薄的瀑布一侧帘幕，进到了瀑布后方。 踏着狭窄的过道，通过了很小的洞口，他们进了山洞之中，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到了山洞里，苏衍松开姜柚，姜柚的目光却是落在这洞府之中。 这里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 这里一点也不像是山洞，这里陈设简单，但日常用品，被床褥，倒像是起居室。 苏衍便是解释道：“这里是老叶之前弄的，我第一年毒发的时候时常待在这里，因为寒潭的水凉，能缓解一些。后来，他的药渐渐起效，我便不常来了。” 姜柚点点头，她头有点晕。 她抬手抚了抚额头，刚想迈步，整个人却摇摇欲坠，幸好苏衍就在旁边一把扶住了她。 “你怎么了？”苏衍眼中满是担忧。 “有点晕。”姜柚就觉得头有点晕，大概就是身子太虚弱了。 “先坐下休息会儿。”苏衍忙扶着她到一旁的床铺边坐下休息，他看姜柚脸色不是很好，想起刚刚那个杀手首领说的话，问道，“你中了毒掌，哪里不舒服？” “我有你的玉佩，不会中毒，只是被震伤了，吃了药，休息一下就好。”姜柚脸色苍白，声音也显得绵软无力。 “真的没事？”苏衍怀疑地看着姜柚。 姜柚摇了摇头。 “那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苏衍说道，从旁边的架子上拿过干净的被褥垫在床铺上，同时也将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姜柚身上，道，“我先出去看看情况，这里很安全，你安心等我，等我带你回去。” “好。”姜柚点点头，答应了。 苏衍出去大概也就一个时辰就回来了，他处理好了外面的事，就赶紧回来接姜柚了。 可等他再见到姜柚，却发现姜柚的状况很不对劲。 她躺在那里，整个人处在昏迷之中，又好似陷入梦魇，焦躁不安，满头大汗，脸上带着痛苦之色。 苏衍脸色一变，连忙奔了过去。 第61章 鸣冤 从林中小屋离开之后，姜柚去看了几家铺子之后，回了姜府。 姜府这两日很是平静，姜柠被禁足之后，除了王家来闹了一通，府里还真是没别的热闹了。姜柚却是在等着忠勇伯府送银子过来，说好到了十万两，忠勇伯府若是不送过来，她怎么能罢休？ 一直到了第三日，姜柚都未曾见着忠勇伯府的银子。 “小姐给了他们三日时间，今天可是第三日了。”柳莺给姜柚研墨，轻声对姜柚说道。 姜柚点头，并未言语。 花燕蹲坐在桌案另外一头，点了桌案上的檀香，撇了撇嘴道：“那忠勇伯府可小气了，怕是根本不愿意出这十万两！小姐，你打算怎么做？” 姜柚练字的手停顿了片刻，笑着应道：“若是今日见不到这银子，明天我再用我的方法。” “六妹妹，你在里面吗？”主仆三人正说着话的时候，却听姜檀的声音传了进来。 姜柚停下写字，转而对柳莺和燕舞道：“你们下去，将三小姐请进来。” 柳莺和燕舞齐齐起身，退了下去，不一会儿，姜檀便是进了屋里来。 “六妹妹在练字？”姜檀显然很意外，她印象里的姜柚可从来没怎么写过字。 姜柚点点头，手上动作并未停下。 她走到姜柚身边，看着姜柚写的字，禁不住眼前一亮：“六妹妹，你这字写得是真的很好看，颜体写得真是让人惊艳！” 姜柚抄完一阕词，放下笔，转向姜檀，轻笑着唤了一声：“三姐姐。” 纵然姜柠过分，姜檀和姜柠皆是秦姨娘所出，但她也不会将对姜柠的偏见加诸到姜檀身上。 姜檀抽走姜柚刚抄好的那一阕词，捧在手里，仔细瞧了瞧，吹干上面的墨迹，对这一阕词是非常的喜欢，最主要的是……她非常喜欢姜柚的字。 “这一手字写得太好了，六妹妹，你平日里那可真是深藏不露啊！”姜檀赞叹不已。 “平日里偶尔练一下而已。”姜柚的字一直写得很好，上辈子她为了让自己拥有足以匹配慕容修的能力，她努力地学过很多东西，也让自己学什么精什么，绝对不会让别人比下去。 姜檀羡慕极了，偶尔练一下都能练得这么好，那如若天天练习的话那还得了？ 姜柚起身亲自给姜檀泡了一杯茶过来，放在姜檀的面前。 姜檀闻着这香味好浓郁，和一般的茶好像又不一样。她放下那一阕词，拿过茶杯来仔细嗅了嗅茶香，道：“好香啊，像茶又不是茶，还是这种淡淡的红色，这是什么啊六妹妹？” “花茶。”姜柚笑着解释道。 “花茶？”姜檀疑惑不已，“花瓣泡的吗？花瓣还能泡茶？” “这是回春堂特制的美容养颜的花茶，玫瑰花茶。三姐姐若是喜欢，等会我给你一些，只用热水冲泡就可以了。”姜柚毫不吝啬。 “美容养颜？”姜檀皱眉道，“玫瑰还有这作用吗？” “回春堂说有，那当然有！”姜柚笑了笑，并不想纠结这个问题。 姜檀抿了一口，咂了咂舌道：“还真的挺好喝的。” “好喝就多喝点。”姜柚轻声说道。 姜檀点点头，她对姜柚说道：“我今天来，还有事找你。就五妹妹，她天天吵着要见你，如今是真的被禁足了，出不来了。她说不见你，她心里的仇怨难消。我知道，你根本没有必要搭理她，她如今只是被禁足，已经是够客气了。” 姜柚明白姜檀的心思，姜柠毕竟是姜檀的妹妹，天天吵着姜檀，姜檀哪怕不想答应可也禁不住姜柠这么磨人啊！ “她要见我做什么？心里仇怨难消，见到我就能消了？”姜柚失笑。 她可不想见姜柠，她差不多都能预料到姜柠见她要说些什么，无非是要说她太过心狠，连自己的姐妹都要这般算计。可姜柠也不想想，论心狠，谁能比得过她姜柠？如今落了这般下场，倒是想要见她了，可惜，她才不愿意顺了姜柠的意呢！ 姜檀略带尴尬地听着姜柚说完的那句话，勉强笑了笑，道：“你说的也是，她见到你，必定也不会有什么好话。” 姜檀对姜柠也已经失望透了。 姜檀劝不动姜柚去见姜柠，也就没待多久便离开了，善若阁冷清了下来，这一天也终将过去。 这一夜过去，忠勇伯府的银两并未送到。 “小姐，我们打听过了，那忠勇伯府根本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也没想过要赔着白银十万两。”花燕打听了下动向之后，来回禀了姜柚。 这早就是姜柚预料到的了，因为早已预料，她甚至于都没有和其他人提过。这一早，姜柚带上连夜写的讼书，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最近才刚把镇北王妃那个案子搞清楚，好不容易得点空闲，忽然听见有人击鼓鸣冤，大理寺卿从睡梦中都被吓醒了。 “看看是谁，大早上的烦不烦……”大理寺卿打了个哈欠，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随从很快去核实了，回来禀报给大理寺卿：“回大人，对方是个很年轻的女子，说是要状告忠勇伯府欠了她银两耍赖不肯归还。” “什么？你再说一遍，状告谁？”大理寺卿揉了揉眼睛，整个人仍然很困。 “忠勇伯府。”随从耐心的说道。 “行，我知道了，带上来！”大理寺卿懒洋洋地应下声来，整个人坐在那里，脑袋不停地点着点着，跟小鸡啄米似的。 随从退下去，很快将姜柚领了过来，随从还提醒姜柚：“姑娘，这平日里有冤屈来请大理寺的门可不好请，需得滚铁钉呢！姑娘倒是走运，我们大人今日心情好，没有安排别的工作，正好有空来管你这点事。” 这点事？ 十万两这叫这点事？ 是她太穷了，而大理寺卿啊，可是个富二代。 姜柚听了随从的话，笑着应声道：“多谢告知。” 随从看着姜柚的笑容，脸颊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很快，姜柚便是被随从带到了大堂的正中央。 姜柚扫了一眼这四周，随后目光才落在最上面坐着打瞌睡的大理寺卿。 姜柚只觉得又刷新了一项新认知，原来当官的还可以打瞌睡！ “大人？”随从唤了一声。 大理寺卿猛然听见随从这一声，立刻睁开眼，撑着自己下巴的手抖了一下，他整个人磕到了桌子上，疼痛让他立刻清醒了过来。 他捂着鼻子，看着底下众人，手一挪开，鼻血狂喷。 简直太刺激了！ “大理寺卿受伤了还在坚守在此，真是让人意外啊！”姜柚浅浅一笑，道，“大人，民女要状告忠勇伯府。” 大理寺卿拿着帕子，好不容易才止住血，一开口和姜柚讲话的时候，血又忍不住开始爆火了…… 大理寺卿一脸无奈地指了指旁边的人，道：“你有什么冤屈跟他说，本官……本官要先去处理一下。” 大理寺卿一边说，一边赶紧起身去处理下自己的伤，打瞌睡能把自己撞得鼻血口水一大把，这也确实让人有够目瞪口呆的。 大理寺卿离开之后，那边被他指明的男子起身走过来，站在姜柚的面前，问道：“姑娘，你的状纸呢？” 姜柚目光落在这男子身上，弯了弯唇角。 这个人，她也认识。 重生归来，她时常会遇见从前有过交集的人，眼前这个是慕容修的人…… 姜柚抿唇，道：“状纸在这里，请过目。” 姜柚取出状纸，递给面前这男子。 男子接过去之后，很快便是看清楚了状纸上面所诉之事：“你……要告忠勇伯府，欠你银子不给？” “对。” “有借条吗？” “没有。” “……” 没有你也敢来鸣冤？ 第105章 初吻 “姜柚！” 苏衍弯下腰，看着姜柚，急切地唤了她一声。 姜柚双目紧闭，眉心紧蹙，整个人都处在不安的状态里，梦魇缠绕，无法自拔。 她额上的头发都被汗打湿了，黏在一起，身上散发着一种很特别的香味，很浓烈，钻到苏衍的鼻翼间，一瞬间便是唤醒苏衍的某些记忆。 苏衍伸手在她的额上搭了一下，果然很是滚烫。 什么毒掌，竟不是毒，而是这种害人的药性！ “姜柚，你醒醒。”苏衍这会儿已经顾不得平日里那些拘礼了，她在梦境里还不知道遭受着怎样的折磨，这么痛苦的样子，若是一直在噩梦里，对她肯定是很不好的。 苏衍轻轻摇了摇姜柚，更是直接搂着姜柚将她抱了起来，让她坐在床上。 姜柚打了个激灵，好似才真的脱离了梦魇。 她听见苏衍急切的呼唤声，慢慢睁开眼睛，看向面前的苏衍。 苏衍松了一口气，道：“你醒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可姜柚却好像没听见他的话一样，她就出神地看着她，目光里尽是柔意。她抬手揪住了苏衍的衣领，整个人往苏衍怀里凑了凑，声音轻柔地唤道：“苏衍……你来了……” 苏衍只觉得脑袋里嗡了一下，这样的声音简直能要他的命。 姜柚的手顺着苏衍的衣领一直往上移着，明明是无意识的，可却还是带来满满的温柔。她的手慢慢移了上去，环住了苏衍的脖子，整个人都靠到了苏衍的怀里，靠在他的肩头。 苏衍动都不敢动，可姜柚抱着他的时候，他还是担心姜柚会抱不稳，下意识伸手揽住了姜柚的腰背，免得她滑下去。 她身上很烫，连呼出的气息都是滚烫的，他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就在他的耳畔，带着丝丝痒意，让人想入非非。 苏衍深吸一口气，轻唤一声：“姜柚。” 他想将她拉开，可手刚碰到她的手臂却也没有动手，他怕自己太过用力会扯伤她，现在的她意识不明，做这些举动只怕也是无意识的。 姜柚离开他的肩头，仰起脸看他，目光专注好似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 苏衍触到她的目光，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他只知道，自己心跳如雷，似乎就舍不得推开她…… 姜柚一手抓着他的肩头，另一手却是伸到他的眼前，手指慢慢落在他的眉心。她的指尖描绘，从眉心往下，轻轻摩挲着，目光缱绻，又带着几分凄迷。 她声音轻轻的响起，似是天外而来：“苏衍，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苏衍也没有躲闪，只是看着她，眼里满是纵容。 她夸他是最好看的人，若是别人，他肯定不喜欢，可说这话的人是她，好像感觉也就变得不一样了。 姜柚说着，眉心微蹙，声音幽转，好似又带着几分委屈：“可我从前就眼盲心瞎选了慕容修呢……” 苏衍一震。 这话里的意思…… 她从前选了慕容修？她喜欢……慕容修？ 苏衍想到她和慕容修屡屡针锋相对，难免猜测他们之间有什么过往，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想起慕容修？ 苏衍还没细细思考，姜柚忽地又扑到他怀里，他身上的气息好像最能安抚她，她只有靠近他才觉得没那么难受。 姜柚贴着苏衍的脸颊，转头朝着苏衍的时候，她的唇便是贴在苏衍的耳畔，温软的触感，苏衍的耳畔也瞬间变成了绯红色。 苏衍拽着她的手，将她从自己怀里轻轻扯出来，他扶着姜柚的双肩，抖了抖她：“姜柚，你清醒一点，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姜柚意识不是很清醒，可她看向苏衍的时候，却很是无辜地回答：“知道啊，你是苏衍……镇北王世子，苏衍……是赫赫有名的战神……” 她努力地去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和她是什么关系，但是现在能看见他，就好像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苏衍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心情了，她认得他。她这个样子，真的会让人控制不住的。 这一瞬间，他对她真的满是无奈了。 苏衍扣着她的双肩，不觉力气重了些，只是为了阻拦她又一次扑过来。 “你捏疼我了……”可姜柚觉得疼啊，她低头看了看苏衍扣住她的双肩，楚楚可怜地看向苏衍，声音低弱地说道。 苏衍脸色一变，赶紧松开她，眼里也不由自主的满是担忧。 可谁料刚松手，姜柚又一次扑到他的怀里来。 她抱着他的脖子，整个人凑到他的耳畔，声音轻轻的，带着无尽的缠绵：“苏衍，你别推开我……我很难受的……” 好像只有靠近他，心头的躁动才能慢慢平静下来。她无法形容那样的感觉，只知道就想贴着他，脑子不清楚也不想去想清楚，就这样抱着他就好。 “你中了毒掌，受药效影响才会如此。”比起姜柚，苏衍的理智很快就找回来了，他往后退开一些，虽然没有推开姜柚，但是也能好好同姜柚交流。 他虽然无法拒绝姜柚，但是却也不想让她做会后悔的事。她现在不清醒，一举一动也不是本心，他怎么能趁人之危？ 姜柚环着苏衍的脖子，听着他说的这些话，她扬起脸看着他，满脸认真。眼前的苏衍真的好温柔，很暖很温柔，慢慢地好像就跟记忆里的某些画面重叠了。 “你别急，你先松手，我用内力帮你驱散药效就可以缓解你的情况。”苏衍仍然是耐心地对姜柚说道，“你的情况只是毒掌残留的药效，只要散了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却突然感觉到温软的触感贴了过来，他剩下的言语停住了，大脑也变得一片空白。 姜柚竟然…… 主动吻了他！ 她的吻生涩又美好，一点点地探着，一点一滴的温柔。 这一吻，渐渐热烈，渐渐灿烂。 似是烟火，燃烧中尽显浪漫。 苏衍抱着她，在这样的柔情里，逐渐失控。 他的吻，更热烈，更灿烂…… 第106章 你嫁我，或是我娶你 山洞外，寒潭彻骨，夜凉如水。 山洞内，暖意融融，一夜好眠。 姜柚这一夜睡得格外安稳，身边不断有热源传来，她在迷蒙中便是贴紧着身边人，唯有这样才能安稳入眠。可这一夜终将过去，新的一天仍是会到来，姜柚便是在这清晨的时光里醒了。 她似乎从未睡过这么沉的觉，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山洞里的陈设才缓过神来。 她还在山洞？ 她睡了多久了？ 姜柚懵了一下，脑袋拱了一下，这枕头……怎么这么硬？ 姜柚这么想着，意识也就清醒了一些，她猛地看到了自己枕着手臂，立刻惊得坐了起来。她回头看了过去，也苏衍不知何时醒的，这会儿正与她四目相对。姜柚的大脑一瞬间空白，她刚刚是躺在苏衍怀里，枕着苏衍的一只手臂，她……她在他怀里多久了？ 姜柚下意识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倒是完好，但看起来也有点乱，怎么看都有些暧昧…… 姜柚顿时感觉耳朵都跟着热了起来，她移开目光，努力回想。 苏衍离开之后，她在这里等苏衍，困了，她就睡着了。 后来…… 她有一点点印象，好像是她抱着苏衍不放，甚至她还亲了苏衍？ 她真的不想记得，可脑海里翻滚的记忆告诉她，这些都是真的！ 她竟然……扑了苏衍吗？ 姜柚脸色白了白，这会儿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苏衍，她看见自己身上盖着的还是苏衍的衣服，忙将衣服扯下来丢给苏衍，眼神都不敢落在他身上道：“谢谢你，我……我先回去了。” 她手忙脚乱地下床，还从未如此失态过，这一瞬间，和前世的那种感觉很像，她想到的只有逃避。 可苏衍却没给她逃走的机会，她一步还没迈出去，苏衍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轻轻一带，她整个人便是倒回了他的怀里。 姜柚惊呼一声，下意识抓住了苏衍胸口的衣服，他坐在床上，而她就这样倒在他的怀里，被他抱住了。 四目对视，姜柚更是心虚不已。 她有点不想面对。 苏衍定定地看着她，却完全没有松开她的意思。昨夜她一直睡在他怀里，而他比她醒得早一些，见她睡得仍旧香甜也就没有吵醒她。想到她这醒来就想逃避的模样，他声音低哑地说道：“撩完就跑，不合适？” 撩？ 她……她撩了他？！ 姜柚欲哭无泪，她仍然不敢看苏衍，看着别处的同时，声音更是飘忽不定：“那……那你想要如何？” 苏衍凑近她，目光专注，认真地说道：“你嫁我，或是我娶你。” 姜柚脑袋顿时嗡了一下，“你嫁我”和“我娶你”这不都是一个意思吗？苏衍什么意思，难不成因为这点事还要对他负责吗？ 姜柚蹙眉道：“你先扶我起来，你这样……我没有办法好好说话。” 躺在他怀里，怎么都很暧昧，的确没有好好说话。 苏衍手上一托，将她整个人托了起来，让她坐在床边，当然，也松开了她的手。 姜柚抿唇，看向苏衍，试探着问道：“我……我昨天晚上应该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苏衍看向她，反问道：“你觉得呢？” 姜柚深吸一口气，对苏衍说道：“真有什么那也是我吃亏的，我也不用你负责，这件事到此为止。” 苏衍笑了笑，脸上的笑容又慢慢敛起，他看着姜柚，告诉她道：“你错了，你不用我负责，但是，你得对我负责。” 姜柚脸上的表情顿住了。 什么意思？ 她负责？ 她负什么责？ 苏衍面上的表情很冷淡，但说出的话却很慎重：“姜姑娘，昨晚上是你缠着我不放，我在这里陪了你一晚上，你难道不需要对我负责？” 姜柚脸上的笑容也隐了下去，她道：“你不是说……你也活不了五六年，不想耽误谁吗？” “你怕被我耽误？”苏衍反问。 “倒也不是……”姜柚下意识回答，等说完之后，她觉得自己好像掉进苏衍的坑里了。她看向苏衍，也是罕见的认真，问道，“你认真的？” “自然。”苏衍点头。 昨晚上被她闹过之后，他才突然醒悟过来。他不能一直忽略自己的感觉，她在他眼里就是不一样的，他就是对她动心了，又为何一定逼着自己离她远些？尤其，如果她真的嫁给别人，他一定不能忍受。所以，他一定要争取，一定要将她牢牢打上属于他的印记。那就是他想要的女人，谁都不可以染指。 只有五六年的生命又如何？只要有希望，谁说他一定会死呢？就当是他想自私一些，就想要她，就想和她长长久久在一起。至少，他该去争取一下。 姜柚唇角勾了勾：“我是庶女，配不上你。” 苏衍摇头：“我要的是你，不是你的身份。” 姜柚笑了笑，道：“我不会做妾的。” “你想什么？”苏衍失笑，“我说的是娶你，自然是正妻。” 姜柚抿唇，道：“我善妒，即便做了你的妻子，也绝不允许你纳妾。” “我们镇北王府的男人没有纳妾的先例，我也一样，而我这一生只会娶你一人。”苏衍这话也相当于是承诺了。 姜柚看着苏衍的眼睛，她能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倒影，一时之间竟是有些恍惚。 她该相信苏衍吗？ 前世已经错信了慕容修，今生……她要再选择相信男人吗？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很快，苏衍所言，其实很让她心动，加之前世种种，她心里的天平其实早就偏向苏衍了。 “所以，你考虑一下。”苏衍料想姜柚现在也不可能直接给他答案，他笑了笑道，“如果你心里有别人，你也可以拒绝……” “没有。”姜柚下意识否认了。 她心里怎么可能会有别人？ 苏衍看姜柚否认得这么快，心情顿时愉悦极了。 所以，她还是会慎重考虑的。 姜柚眼神微闪，她看着苏衍，说道：“我可以答应嫁你，但是……如果你让我失望了，我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 苏衍抬手，将她微乱的发丝拨到耳后。 他目光真挚，轻声说道：“好，如果真有那一天，你便……杀了我！” 姜柚听着苏衍的话，看向他。 那一瞬间，两个人的目光交融，相视一笑。 这一刻，他们的关系也正式转变。 第62章 状告 “姑娘，真不是在下难为你，你这什么证据都没有的，在下也很难帮到你啊！” 许兰舟是大理寺主簿，亦是大理寺卿的得力助手，不久后，他就会被慕容修收服，成为慕容修的追随者。只不过现在，慕容修还没有将主意打到许兰舟身上，许兰舟如今还只是一个大理寺主簿。 姜柚在脑海里回想着许兰舟的种种，眼下许兰舟看着姜柚，着实无奈得很。 他这个人没什么远大的志向，只求能稳定，养家糊口便够了。大理寺卿不靠谱的时候多了，他见得多了，也就随缘了。 姜柚向着许兰舟道：“许主簿只用差人送信至忠勇伯府，将我状告一事说给他们听，忠勇伯府就该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也不是非要闹得那么难看，如果他们真的不给银子，那我再一一列出证据来也不迟。” 许兰舟打量着姜柚，这姑娘从进来之后，便是规规矩矩地立在那里。无论举止言谈，都让人有一种挑不出她错处的感觉。那样的姿态，放眼整个京城，都没什么贵女能比得上的。若是平常，许兰舟大概也就找个什么理由打发了去，可今日，他却是一反常态，还真是命人去给忠勇伯府送信去了。 “姑娘是？在下这派人去送信，总要说出姑娘的名号？”许兰舟看着姜柚，耐心地询问。 “我叫姜柚，姜家六小姐，忠勇伯府的人都知道。”眼下她和韩睿才解除婚约，忠勇伯府上下必定都是知晓的。 “好，去。”许兰舟招了招手，命人先去忠勇伯府送信。 许兰舟见姜柚一直站在那里，笑着说道：“姜姑娘要不先坐下休息一会儿，这一来一去的，也是需要时间的。” “好。” 正当许兰舟以为姜柚不会理会的时候，姜柚却是答应了。 许兰舟笑了笑，起身亲自请姜柚在一旁落座，并命人奉茶。这在大理寺的大堂里悠哉悠哉地喝茶，姜柚绝对是第一人。许兰舟一边喝茶，一边观察姜柚，只觉得这姑娘是真的很放松，完全没有在那种在大理寺的紧张感。 本朝建朝之初，大理寺的职责是专门负责刑狱案件的审理，可以说，尤其各种大案那最后都是需要从大理寺这边审理最后才能拍板定案。可，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朝廷又设了一个冥狱司，冥狱司和禁军一样，直接听命于皇帝。一代一代地传下来之后，冥狱司直接与刑部对接，接手了诸多大案，渐渐地就取代了大理寺的位置。而真正的大理寺反倒成了最闲的部门，专门管一些与皇家和朝臣相关的芝麻绿豆点的小事，比如姜柚找忠勇伯府赔钱的事，那就只能找大理寺击鼓鸣冤了。 隔了一会儿，大理寺卿回来了。 姜柚朝着那边看了一眼，目瞪口呆。 她是很矜持的，没有喷了嘴里的茶水，默默地咽了下去。 眼前的大理寺卿，鼻子上横着缠了几道纱布，那模样真的非常滑稽。他所谓地去处理一下，原来竟然还要将撞流血的鼻子给包扎一下么？ 许兰舟起身走向大理寺，非常夸张地说道：“哎哟，大人您这伤得有点重啊！” 大理寺卿点了点头，道：“确实，本官就是太脆弱了，容易受伤。这……问出什么眉目了没啊？” “问了，就是和忠勇伯府有点误会，下官已经差人去告知忠勇伯府了。”许兰舟拱了拱手，道。 大理寺卿相当的满意：“哎呀，许主簿啊，你做事，本官放心。这个案子就交给你了，本官受伤了，去养伤。” “是。”许兰舟应下，弯腰行礼，就看见大理寺卿扶着腰好似身上哪哪都疼的模样从这里走了出去。 许兰舟已经习惯了，他这位顶头上司三天两头病痛不断，他也没辙啊！ 他感觉今日姜柚这个案子恐怕也不是轻而易举就能解决的，他想要明哲保身那是不可能的，总要得罪一方的。 许兰舟坐在一旁，简单地了解了一下具体情况，默了，他差不多是听懂了：“也就是说，姜姑娘你和忠勇伯府的韩公子解除婚约，忠勇伯府答应赔给你十万两？” “不，是我找他们要的，他们并没有当场答应给。”姜柚抿了一口茶水。 许兰舟脑袋里嗡了一下：“他们没答应，你状告他们，你觉得他们会给？” “他们不给的话，那我就跟他们好好算算账，十万两银子还不够赔的。”姜柚不以为然。 她这几日去了几家铺子，拿着芳华令找到了不少芳华令兑换记录，这十几年来，韩夫人用芳华令兑换的各种各样的饰品已经有大几十万白银的价值了，她只要十万两，真的是太够便宜了。 许兰舟只是听着姜柚说的算账，这个账算起来可不好算，他现在就感觉头有点疼了。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派去忠勇伯府的人总算是回来了：“主簿大人，忠勇伯府的人说……要钱没有，说……说姜姑娘愿意告那便去告！” 许兰舟：“……” 他就知道。 姜柚却是笑了笑，对这样的结果毫不意外。 许兰舟蹙眉问道：“姜姑娘，你还要状告吗？” “当然。”姜柚笑着说道，她取出几张誊抄的账目递给许兰舟，道，“麻烦许主簿派人将这几张纸送去忠勇伯府，给韩夫人过目。告诉韩夫人，天黑之前若是不过来大理寺解决此事，我会让人整个京城都知道这账目的来历。让韩夫人考虑清楚了，她若不想要名声了，我成全她。” 许兰舟接了过来，看了下那几张纸上面的内容，看来看去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他又命先前那个人再跑了一趟忠勇伯府。 那几张纸很快便是被人送到了韩夫人的手里，韩夫人瞧见之后，整个人差点炸了！ “这个死丫头，就是要跟我过不去！”韩夫人气得将那些账目给撕得粉碎。 “夫人，您……要去会会那姜家六小姐吗？”韩夫人身边的徐嬷嬷小声问道。 “当然！”韩夫人咬牙切齿地说道，“本夫人倒要看看，这死丫头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找本夫人要银子，她做梦！走，我们过去！” 韩夫人一掷衣袖，带着徐嬷嬷出门，奔向大理寺。 第107章 姜柚:给你留窗 晨曦恰好，清河谷里歇了一夜的露湿深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苏衍和姜柚从瀑布后的山洞里回到清河谷，又沿着清河谷里的条条小路一路出谷。出来这一路，他们俩倒是没聊什么，只是到崎岖一些的路途时，苏衍会很自然地牵起姜柚的手，生怕她跌倒。 “我昨天一夜没回去，姜家那边……”姜柚这会儿才想起来这茬，尤其，昨天她是和林崇山一道出门的，结果都没回去，这难免会让姜家想入非非。 苏衍早就安排妥当了。 昨天他让姜柚在山洞里等他，他出去一趟，解决了噬魂门的杀手追击之事之后就回了山洞来。本来是想送姜柚回去，可却遇到姜柚药效发作的情况，他也不能将这样的姜柚送回姜府，太危险了。所以，他让叶从安去安排了一下。 “林崇山已经回了林府，他差人拿着南华县主的信物，说你们昨日去了县主府上，县主与你十分投缘，留你住上一晚。” 南华县主以才学闻名，今年已有二十多岁。她原本是有婚约在身的，未婚夫是个武将，准备大婚的时候，未婚夫赴了战场，以身殉国。这南华县主对未婚夫一往情深，自此绾发，为未婚夫守节不再许婚。此事在整个皇朝已是一桩佳话，很多人提起南华县主皆是赞叹…… “南华县主为什么会帮我？”姜柚很意外。 南华县主很少出现在公共场合，宫里很多场合她都不愿意参加，也不喜欢和旁人打交道。 “她故去的未婚夫是我爹提拔起来的武将。” 所以，南华县主还是会卖苏衍这个面子，这个小忙对南华县主而言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那我们现在去哪？”姜柚问。 “你一夜未出现，还是要去姜府露个面，晚点我再去找你。”苏衍安抚着姜柚。 他所谓地去找她，大概就是直接翻墙进她居处了。姜柚想到这一层，不由得失笑，她答应要嫁他，这一切好像就变得那么的理所当然了。她其实从来都不在意那些虚名，抓得住的才是实在的。现在，她和苏衍既是有了约定，她能想到的就是抓住这一切，好好经营，好好努力。 姜柚想着，点点头道：“好，我给你留窗，你自己进来。” 苏衍听着她的话，不由得失笑。 留窗…… 这话怎么听怎么暧昧。 想到暧昧，他不觉想起了昨夜。 昨夜的她，在那样的状态下，又热情又美好，也点燃了他心底所有的热烈。可哪怕再怎么难以忍受，他也没想过就那样要她，对她来说，实在太不公平了。他想要她，自然也该是三书六礼娶她为妻，他该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的，这样才好。可论起来，她这身体也太柔弱了一些，昨夜因为药效影响，她虽然闹得汹涌，可不过一个吻就晕过去了，也实在是……想起来也有些好笑。 想起昨晚上，姜柚说晕就晕地倒在他怀里，还真是有些逗趣。他后来想起身让她一个人睡在床榻上，可偏偏她睡梦中都扒拉着他不让她动弹。不得已，他只好传信叫来叶从安，让叶从安去找了南华县主。而他自己，给姜柚当了一晚上的暖炉和枕头。 快到姜府的时候，苏衍便没再往前走了。 “我先回去了。”姜柚和苏衍说了一句之后，就转身离开，准备回姜府。 苏衍一伸手，又将姜柚给扯了回来。姜柚一转身撞到苏衍怀里，她的手抵在苏衍的胸口，脸一红，退了两步：“怎么了？” 苏衍握着她的手，只觉得她的手很软，软到了他的心坎：“有事不要自己扛着。” 姜柚看向苏衍，他眼里的流光闪耀着，很能感染人。 苏衍也猜不透她的心思，她会答应他，也不见得是喜欢他。可他当真了，便想要牢牢抓住，他笑了笑，道：“既然你已经答应和我在一起，那接下来所有的事，我们要一起面对，知道吗？” 姜柚听着他认真的话语，那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她浅浅一笑，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 “好。”苏衍这才松开姜柚的手。 姜柚往姜府的方向走过去，苏衍就站在那里目送她走远，一直到看不见她。 他停了好一会儿，才准备离开这里，一转身，就瞧见叶从安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叶从安手上揪了一片柳叶，化叶为箭，朝着苏衍这边丢了过来。苏衍一伸手，两指夹住了那一片树叶，这一瞬间，亦是凌厉至极。 叶从安朝着苏衍走来，笑着说道：“身手不错啊，看来昨晚上……过得不错啊？” 苏衍随手丢了那片柳叶，听着叶从安的话，一脸冷漠，也不想解释。 叶从安走到苏衍面前，表情微凝，道：“你真的……喜欢她？” 苏衍看着叶从安，虽然没说话，眼里却已经透露出了心思。他若不喜欢，能那样纵容她吗？ 叶从安大概也知道苏衍的心思，不由得笑起来：“之前问你，你还不承认，现在终于默认了？不过，我们小师妹也不是那么容易娶的，哪怕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要提醒你，不可以欺负她，否则，我们可都不会放过你，而且，你若真要同她在一起，那也不能敷衍，总是要明媒正娶的。” “我知道。”苏衍难得见叶从安这么认真，应声道，“她才答应和我在一起，可我们离名正言顺还有一段时间，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叶从安拍了拍苏衍的肩，说道：“我相信你，你认定的事，从来不会让人失望。只不过，你到底还是镇北王世子，想要娶小师妹为正妻并不容易。若是需要我们帮忙，你尽管说，只要是小师妹心中所愿，我们这些当师兄定然是义不容辞。再说你所中的最相思……鬼族的事大师兄正在打听，相信很快也会有结果，留给我们的时间有五六年，来得及的。” 对叶从安而言，只要是苏衍想要的，他都会竭尽所能帮助苏衍。可既然这件事是姜柚和苏衍两个人的所愿，那再好不过了。即便他们在一起很难，他也相信最后一定会有好结果。 第108章 我要的是你 姜柚一夜未归，因为有南华县主的信物，姜府众人也不敢去深究，姜柚直接回了善若阁。 接下来，她只需要等林家那边的消息即可，林老夫人信佛，佛说婚事不可，这婚事自然也会就此作罢。 姜柚也没有闲着，而是让浮笙去探听了下姜檀那个未婚夫丁公子的事，得到的消息和秦姨娘说的差不多。 “那丁良养了个外室，是两年前从京中天香楼里赎出来的，这在丁家已是公开的秘密。只不过，丁家当初只要求丁良不要让外室先有了孩子，可现在外室怀孕了，丁良也舍不得让那个女人打掉孩子。他们目前的打算是先将三小姐娶进家门，稳住三小姐，再将那外室正大光明地接到丁府。总之，丁家就丁良这一根独苗，自然他怎么说怎么好，丁家那些人只会帮着丁良来算计咱们三小姐。”浮笙说了都觉得有些生气，这丁家人未免也太过分了。 姜柚沉吟片刻，吩咐道：“打听下姓丁的这几日的行程，我来安排。” “是。”浮笙退了下去。 姜檀性子温软，但如果真是对姓丁的死心了，自然会想着离开这个火坑。就姓丁的那个模样，要才没才，要貌没貌，现在居然还闹这一出，也的确不是什么良人。 浮笙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将丁良的行程摸清楚了，晚间正给姜柚禀报的时候，苏衍过来了。 “谁！”苏衍推窗进了姜柚的房间，吓了浮笙一跳，她剑都拔出来了，结果看见是苏衍，顿时懵了：“世子？” 姜柚看向苏衍，将苏衍镇定自若地关上窗户，她笑了笑，挥了挥手对浮笙说道：“你先下去！” “是。”浮笙纵然觉得很惊奇，却也是乖乖退下了。 苏衍走过来，知道她给他留窗，所以他就直接推窗进来了。 姜柚笑了笑，指了指对面，道：“坐。” 苏衍很自然地在姜柚对面落座，姜柚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苏衍倒了一杯茶。其实，她觉得他们的相处模式更像是朋友、知己这般，还真是缺了点男女之情的感觉。她因为有前世记忆，对待苏衍的时候总是会与旁人不同，从某些方面来看，她所有的决定都是很理智的。 苏衍其实也能感觉出来，清醒之中的姜柚，是清冷的，对所有人都差不多，包括对他。只是不同的是，她对他似乎要多几分信任。可既然她答应了，很多事就可以慢慢来，总会好起来的。 “明天我要出府一趟。”姜柚对苏衍说了自己的行程。 “去哪？”苏衍问。 姜柚便是将姜檀的事和苏衍说了个清楚，当然也说了自己的安排。苏衍听了便是懂了，他对姜柚说道：“明天我也会过去。” “好。”姜柚点点头，苏衍一起过去，多个帮手自然再好不过。 苏衍也说起了自己的事：“我同我爹说了武举之事，他同意了。” 镇北王原本也就想着要怎么安排苏衍，皇帝是打算给苏衍安排个闲职的，是他一直推托没让。可苏衍从战场回来已经两年了，两年的时间沉淀，也足够了，镇北王也的确需要想想苏衍的将来，苏衍自己提及武举一事，在镇北王看来也是再好不过。正好可以展示一下实力，这样不管任职什么官位，至少都是凭实力上位的。 “那很好啊！”姜柚笑了笑道，“你这么厉害，肯定没问题的。” 苏衍见姜柚这么说，心里微暖，他对姜柚说道：“五月开始武科考试，我想在那之前定下和你的婚约。” “婚约？”姜柚倒是有些意外了，“这怕是……有点困难？” 现在已经是四月下旬了，五月初武科考试就要开始了，时间上恐怕也来不及。 苏衍也有自己的考量，他道：“一旦入了武科考试，出了成绩，婚事怕是没有办法自己做主了。你要同意的话，我这几天就和我爹娘说清楚，我喜欢的，他们一定会支持的。” 姜柚失笑，她道：“你都有主意了，还问我啊？” 苏衍看着她，见她也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道：“我还怕你生气，太仓促了。” “我怎么会为这点事生气？”姜柚摇了摇头，“这姜家啊，我是待够了。趁着现在还是姜家庶女的身份，这婚事说不定还容易些。” “什么叫现在还是姜家庶女？”苏衍不解。 姜柚看着苏衍，想了想便是对他说道：“我并不是姜仁实的女儿。” 苏衍更是意外了。 不是姜家女儿？ 他听了之后，也没太多的感觉，只道：“姜家也配不上你这么好的女孩儿。” 姜柚笑了起来，她就喜欢苏衍说的这句话。只不过，话虽这么说，可若真不是姜家女，对苏衍而言还真不一定是好事。她若成了父不详的女子，想要嫁给苏衍就更难了。 姜柚道：“我娘四年多没有回来，师兄们也在到处寻访，可仍旧是消息全无。我也是这几天才知道，我不是姜仁实的女儿。我从前还在想呢，我娘那么厉害的人啊，怎么会看上姜仁实？现在，我差不多知道了，她大约是遇到什么事了，又怀了我，所以要挟了姜仁实，藏在姜家。姜仁实受制我娘，哪怕我娘失踪许久，他仍是不敢轻举妄动。选择将我嫁去林家，也不过是为了能继续控制我罢了。” “原来如此。”苏衍听得明白，只道，“这件事我也会派人去查的。” 姜柚点头：“如果我的身世被公开的话，你怕是没有办法娶我了。你爹娘可以不介意我是庶女，可若我什么身份也没有，他们也不可能愿意你娶我的。所以，你和你爹娘摊牌的时候，也便将这一切都说清楚，总比将来知道的好。” “你放心，他们不会介意的，我爹娘从来就不是看重家世之人。”苏衍对此还是很有信心的，“你也别多想，我要的是你，和你的身份没有关系。” 姜柚看着他，纵然知道未来的路很难走，可这一刻，她还是觉得很暖心。 这一路，他们会努力走下去的。 第63章 姜柚:银子到手您请好! 这一次，韩夫人来得很快。 她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大理寺审理堂，一眼就瞧见正在悠哉悠哉喝茶的姜柚，她心里的那股子气顿时蹭蹭地冒了出来：“本夫人倒是不知道，这大理寺何时变成茶话会了？她姜柚一个来诬告之人，竟然还能如此悠闲在此处喝茶？” 韩夫人言语间，目光落在许主簿身上，相当不满。 她可是诰命夫人，见到这些品阶不高的官员，都不需要行礼的。是以，韩夫人其实相当的有优越感。 姜柚缓缓放下茶杯，也没起身，只是笑着对韩夫人说道：“韩夫人终于舍得来了？” 韩夫人脸色沉沉地朝着姜柚走了过去，她站着，姜柚坐着，她便有了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她走到姜柚面前的时候，抬手便是朝着姜柚的脸上呼了过去。可姜柚又怎么可能乖乖认打？韩夫人巴掌甩过去，她便是伸手，从下往上扼住了韩夫人的手腕。 韩夫人不可思议地看着姜柚，她不知道姜柚为何速度这么快，竟然这么精准！ “你……”韩夫人想要拽回自己的手，却没想到姜柚的手劲竟然那么大，她被扼住得都动弹不得。 徐嬷嬷赶紧上前，连忙想要拽开姜柚的手，可她碰着姜柚的手，姜柚拿着韩夫人的手甩了一把，徐嬷嬷就觉得脸上一痛，她这是被自家主子的手给打了！ 韩夫人挣扎得更厉害了：“姜柚，你给本夫人放手！” 姜柚这才懒洋洋地一甩。 韩夫人连续后退几步，被徐嬷嬷给扶住了：“夫人，您没事？” 韩夫人气得胸脯起伏不定，她愤怒地看着姜柚，骂道：“姜柚，你的教养都喂了狗吗？我是你的长辈，你竟然对我动手！” 姜柚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的时候，她挑了挑眉，对韩夫人说道：“韩夫人，既然来了，就别废话了，十万两银子呢？” “你做梦！”韩夫人更是忍不住破口大骂，“你别得寸进尺，我已经将芳华令还给你了，你还想要十万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姜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丫头！” 姜柚听着韩夫人的怒骂，也不恼怒，只心平气和地说道：“韩夫人，这十万两若是忠勇伯府舍不得给，那我只能让您去过的铺子去府上收账了。十几年的账啊，那可不少呢！” “你敢！”韩夫人瞪大眼睛看着姜柚，那眼神，恨不得要把姜柚给生吞活剥了！ 姜柚弯了弯唇角，看着韩夫人半晌，歪了歪脑袋，道：“你看我敢不敢？” 她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还怕韩夫人威胁吗？ 而韩夫人看着她那个样子，心惊不已，她完全相信姜柚真的干得出来！ “你少在这里吓唬我。”韩夫人冷静下来，声音低了几分，“你说让人去收账便收账吗？那些都是芳华令抵的，你现在跟我说收账，你觉得可能吗？” “芳华令的主人是我，你只是代为保管。”姜柚提醒韩夫人，“韩夫人，就不要再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很简单，要么自己爽快点给银子，要么我让各家铺子上门去收账，总归，你该给的还是要给。” 无论如何，忠勇伯府这十万两银子是给定了！ 她已经对忠勇伯府够客气了，看在苏衍的面子上，她没有对忠勇伯府赶尽杀绝已经是够够的了。 忠勇伯府前世对她无情，对苏衍也没多少亲情。二皇子和镇北王府接连出事之后，忠勇伯府并没有受到牵连，那会儿的忠勇伯府几乎是立刻就撇清了与二皇子一党的关系。大概也就是在苏衍回来之后，忠勇伯为苏衍象征性地向皇帝求了情，可那会儿，皇帝也想着要给镇北王府留个血脉，本就没打算诛杀苏衍。 韩夫人恨死了姜柚这副嘴脸，叫她掏出这十万两银子，她心有不甘啊！ 那边，许主簿已经飞快地记录下来两人争吵的内容，他这会儿才说道：“韩夫人，依在下看，您还是赔银子比较合算。” 韩夫人瞪了许主簿一眼。 许主簿指了指面前整理好的记录，说道：“韩夫人刚刚和姜姑娘所言，在下已经记录在册了，就目前来看，韩夫人您是理亏的一方……这硬碰硬，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局啊！” “你闭嘴！”韩夫人骂道，“大理寺卿呢？怎么你一个主簿管这事？” 许主簿被骂，脸上的表情凝住了：“韩夫人有所不知，此事大人已经交由在下全权负责了，如果韩夫人真的需要在下公开审理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到时候……见到的人多了，韩夫人怕是更加站不住脚了，也实在……太丢人了。” 韩夫人脸色更黑了。 姜柚已经让她气得够呛了，这许主簿说话也好不到哪里去，合着她今日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给那十万两银子？ “韩夫人考虑好了吗？”姜柚笑着问道。 韩夫人瞪着姜柚，咬牙切齿地说道：“徐嬷嬷，回去拿银票。” “夫人真的要给十万两银子？”徐嬷嬷听着心都在滴血。 韩夫人捏紧了帕子，像是将帕子当成姜柚了一般狠狠揉捏，她气恼地说道：“是！给她！给她！本夫人倒要看看，她还能翻出什么浪花儿来！” 徐嬷嬷听罢，应下声，便是先行退了下去。 许主簿起身，笑容满面地说道：“韩夫人请这边坐，坐下好好聊聊，耐心等。” “滚！”韩夫人立在那里，扫了许主簿一眼，毫不客气的便是让他滚。 许主簿的笑容僵了僵，自己坐了回去。 没事，不能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他得想开点。 韩夫人看向姜柚，再想姜柚做的这些事，她心里的火气就蹭蹭直冒。不过眼下她是真的觉得庆幸，幸好跟姜柚解除婚约了，这种女人怎么配得上她的宝贝儿子？ “姜柚，原本看在你娘的面子上，我指不定还会照拂你一二，不说别的，你的婚事我肯定会替你娘给你把把关。可如今，你真是叫我失望透顶，今日你收了银子，往后与我们忠勇伯府再无瓜葛，你可有意见？”韩夫人心里很堵，可说出的话却仍然需要有优越感。 与忠勇伯府再无瓜葛，可有意见？ 姜柚弯了弯唇角道：“当然没有，您请好。” 韩夫人：“……” 第109章 尽管拿走 翌日，姜柚约了姜檀一道出府游玩。她的行程提前一天就先知会了秦姨娘一声，秦姨娘便安排好了一切。 一早，姐妹俩一道出府，姜檀还挺意外的：“六妹妹你一直那么忙，怎么还有空跟我一道出府走走呢？” “听姨娘说丁家近期就要上门提亲了，我再不跟你出来走走，以后等你嫁出去了岂不是更难了？”姜柚笑着说道。 姜檀听了姜柚的话，脸颊微红。虽然不是心中所愿，可毕竟是早早定下的亲事，她也希望能一切安好。 “你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姜檀问姜柚。 姜柚认真思考一番，说道：“你马上就要嫁人了，我们去红粉街，去那里看一看胭脂水粉，再去逛一逛布庄，挑几匹好点的布料。” “好。”姜檀连连点头，女子对胭脂水粉、布匹那些总是没有抵抗力的，姜檀自然也不例外。 她们确定了目标，便是直奔红粉街而去。 红粉街是京城的女人街，女子喜欢的胭脂水粉、首饰、衣服都可以在这条街买到。 她们先去了胭脂铺子醉红颜里挑了些胭脂水粉，新到的胭脂水粉成色极好，姜檀很喜欢，姜柚对这些倒是不太感兴趣。 从胭脂铺离开的时候，姜檀还忍不住闻了闻那盒胭脂，眼里满是欢喜：“我还从来没用过这么好的胭脂，谢谢六妹妹。不过……这一盒胭脂可不便宜，你哪里来的银子啊？” 她可知道，姜柚同姜家关系不好，平常姜家也不会多给什么银钱，这一盒胭脂可都要用她一个月的例银了。 姜柚笑着说道：“你放心好了，今天陪你逛街，给你买这些都算我的。我娘有几家铺子一直有盈利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不缺钱。” “那你不要买太多了，这些都好贵的。”姜檀想想都觉得很心疼了。 “你喜欢就好，不要在乎价钱，钱财本就是身外之物。”姜柚对钱财倒是没什么太多的感触，前世也有过很艰难的日子，她对金钱并没有太多执念，也一直信奉天无绝人之路的信条。 姜檀看着姜柚，心中格外温暖。 “匠心铺。”姜柚指着一家首饰铺子，又拉着姜檀进去，说道，“这里是首饰专卖，进来挑一挑。” “首饰这些更贵了……”姜檀一听可就心疼了，那些华丽的首饰哪个不是银子堆出来的，如果是金饰的话恐怕更贵了。 “放心。” 对姜柚来说，芳华令还从未来过这些首饰铺子里用过，这一次正好可以试一试。 芳华令来历不凡，是巧匠界的大师级匠神所铸，流传好几代，已经成了巧匠界的神话。到了如今，手握芳华令的人，那就是巧匠界的贵宾，是可以带走想要的饰品。虽说没有限额，但是一般来说，芳华令的拥有者也不会过度使用。但是韩夫人，用的次数就比较多了，多到后面那些饰品店看见她来就提前将值钱的首饰都提前藏起来了…… 进了匠心铺，姜檀立刻被琳琅满目的首饰给吸引住了。女子总是对这些没什么抵抗力的，尤其这些首饰又这么好看…… 姜柚按照姜檀的喜好以及适合姜檀的风格挑了一套头面，姜檀看着这精致的首饰，眼里都泛着惊喜的光。她发现姜柚好像很了解她，又或者，是姜柚用心了，所以在她看来更是格外贴心。 “这一套不便宜？”姜檀虽然很喜欢，可还是要考虑现实问题。 姜柚失笑：“我说了，你放宽心就好，交给我。” 姜柚拿着那一套头面去了柜台那里，准备结账。可她刚将东西放过去，还没开口的时候，却有另外一道声音：“那套头面，我要了。” 姜柚目光一顿，朝着那边看了一眼，瞧见南荣芷走过来，停在她的身边。 南荣芷早就认出她了，看见她的时候，眉梢一挑，指了指那套头面，道：“姜六小姐，这个我要了，我想，你不会跟我抢？” 姜柚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却是拒绝了：“不好意思，这是我先挑中的。” 南荣芷不以为然：“你挑中了有什么？又没付钱。我出双倍价钱，你若不满意，赔你一半的银子也可以啊！” 南荣芷居高临下地看着姜柚，言语里满是轻蔑，她根本也没将姜柚当回事，所谓赔姜柚银子，更像是在拿钱奚落姜柚，她压根就看不起姜柚。 姜檀并不认识南荣芷，可看南荣芷那样子就不好惹，她连忙走过来，小声对姜柚说道：“六妹妹，要不我们换个？犯不着跟这种人争……” 她可不想让姜柚为这套头面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姜柚知道姜檀的担心，但是她更知道，如果她让步了，南荣芷只会得寸进尺。她太了解南荣芷了，这个女人攻击性十足，可心计也是很重的，只要她让步，等待她的不是清静，而是一拨又一拨的算计。 对付南荣芷，只能是南荣芷强大，她得比南荣芷更强大。 姜柚也没说别的，只是将芳华令取了出来，递给掌柜的瞧：“掌柜的，这套头面我要了。” 掌柜的拿着芳华令，仔细瞧了瞧，先是惊疑，随后是震撼，连忙双手将芳华令奉还给姜柚，道：“姑娘喜欢，尽管拿走便是。” 南荣芷惊讶地看着姜柚，甚至于觉得不可思议：“她……她都没有付银子，你们为何要直接给她？” 掌柜的看向南荣芷，笑着说道：“这位姑娘有所不知，这芳华令是我们巧匠界的令牌，有了芳华令，这全天下的首饰都随便挑尽情挑。” 南荣芷不可思议地看向姜柚，简直不敢相信姜柚会有这样的好运，她咬牙道：“你们是不是要确定一下？这令牌到底哪来的，莫不是偷来的？据我所知，她只是个庶女，能有这般殊荣？” 掌柜的才不管这些，他只道：“小店认令不认人。” 南荣芷：“……” 气死她了！ 姜柚已经愉快地将那套头面收好，递到了姜檀的怀里。 姜檀又将东西拿给一直跟随的侍女保管，跟着姜柚一道离开匠心铺。 姜柚刚下台阶，就听见身后南荣芷的声音传来：“姜柚，你给本郡主站住！” 第110章 争苏衍 姜柚停下脚步，她知道南荣芷不会那么轻易放她走的。 她唇角勾了勾，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南荣芷，道：“郡主还有事？” 南荣芷几步走到姜柚和姜檀跟前，姜柚下意识将姜檀护到了身后，她迎面面对南荣芷，脸上的表情冷淡，带着淡淡的疏离。 南荣芷冷着一张脸，道：“你就非要跟本郡主作对是不是？” “郡主这话从何说起？”姜柚挑眉。 南荣芷哼声：“你知道本郡主在说什么！这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你喜欢的话给你都可以，但是……苏衍不行。本郡主正式警告你，如果你仍然不死心，就是与本郡主为敌，往后你的日子恐怕都不会太平。” 南荣芷对苏衍还真是情根深种，可惜，苏衍心里从来没有南荣芷。前世，她知道的都有三四个姑娘对苏衍一片痴心，可苏衍从未和哪个女子亲近过，离他最近过的女子大概也就只有她了…… 姜柚听着南荣芷的威胁，眉梢凝起冷漠与轻蔑，她道：“好，我拭目以待。” “你真的要跟我争苏衍？”南荣芷气不打一处来。 姜柚笑了笑，不说话，也不屑解释。 南荣芷很反感姜柚这样的表情，就感觉一切都被姜柚捏在手里，那样的感觉，太让人难受了。 她目光再落在姜柚那张脸上，邪恶的念头一下子涌上心头，若是姜柚没有那张诱惑男人的脸，就什么都不是了！ 南荣芷心想着，手上的动作就动了，她一瞬间抽出了自己的鞭子，出其不意地朝着姜柚甩了过去。姜柚也没料到南荣芷会直接动手，她眼见着那鞭子朝着自己的脸过来，她若是让开的话，那鞭子就会摔在姜檀的身上，所以，她不能给避开。她伸手，拿自己的手臂挡在前面，那带着倒刺的长鞭一下子抽到了她的手臂上，顿时，鲜血淋漓。 “六妹妹！”姜檀惊得叫了起来，连忙高喊起来，“来人啊，快来人啊……” 浮笙立刻冲了过来，可南荣芷身边的人立刻挡住了浮笙，和浮笙在一旁缠斗起来。 这匠心铺门口，瞬间鸡飞狗跳，原本路过这里的平民，这会儿吓得早就跑得多远了。 姜檀扶着姜柚后退几步，看着姜柚手臂的伤，姜檀简直心疼死了。她恨恨地看向南荣芷，觉得这女人简直莫名其妙！ 南荣芷轻蔑地扯了扯唇角，她提了提自己的鞭子，冷笑道：“跟本郡主做对，这就是下场！姜柚，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南荣芷说着，再度朝着姜柚甩过来一鞭子。 不过，这一鞭还没有甩过来，南荣芷却是感觉手腕上中了一下，顿时，她手上脱了力，鞭子都直接脱手飞了出去。 “谁！”南荣芷气得叫骂起来。 姜柚脸都疼得白了，她一手捏着另外手上的小臂止血，看着南荣芷鞭子飞出去了，她挺意外的。她朝着旁边看了过去，就看见洛寂北背着手朝着这边走来，围观的人群自然让出一条路来，而洛寂北也不是一个人过来的，身后还跟着一队卫兵。 洛寂北目光落在姜柚身上，自然也看到姜柚的伤。 这小姑娘……够倒霉的啊！年纪轻轻的，怎么仇家那么多？ “你是何人？竟敢阻拦本郡主！好大的胆子！”南荣芷对着洛寂北也是相当没有礼貌。 洛寂北身后的卫兵首领立刻呵斥道：“大胆！哪里来的刁蛮女子，竟是如此心狠手辣！这位乃是当朝首辅大人，你敢对大人不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南荣芷一愣：“首辅大人？” 卫兵还想说点什么，洛寂北抬了抬手，直接吩咐下去道：“未央郡主当街行凶，来人，带走！” “是！” 话音落下，一群卫兵一拥而上。 南荣芷顿时叫骂起来：“你们好大的胆子！谁敢碰本郡主？都给本郡主让开！” 洛寂北一脸冷漠：“郡主不愿顺从，是想要大动干戈吗？” 南荣芷脸上的表情一凝，还真就不敢反抗了。 卫兵首领上前，声音冷冷地伸手道：“郡主请！这当街行凶，罪名可大可小，郡主还是不要犯糊涂了。” 南荣芷狠狠瞪了姜柚一眼，气得一甩袖，跟着卫兵首领走了。 “六妹妹，我们赶紧去医馆，你流了好多血。”姜檀眼圈红红的，心疼极了。 姜柚倒是没有掉眼泪，但是真的疼，南荣芷那鞭子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倒刺，这甩下去，她手臂这一块回头会不会留疤都难说。 洛寂北走向姜柚，道：“离这最近的医馆也隔了一条街，你的伤先简单处理一下才是，我让人送你去医馆。” 姜柚脸色疼得发白，她对着洛寂北说道：“多谢大人相救，大人日理万机，就不劳烦大人了，我们自己过去便可以了。” 首辅大人已经帮了她很大的忙了，她不能再麻烦别人了。而且，那可是首辅大人，欠多了人情都不知道该怎么还。 “小丫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不用怕欠着人情。再拖下去，恐怕是要留疤了。”洛寂北指了指她的手臂。 姜柚正要再说话的时候，苏衍却是赶了过来，他一来就看见姜柚一只袖子被刮破，鲜血映着袖子，看着触目惊心。他脸色一变，急急地走过来，满目担忧：“出什么事了？” 姜柚看见苏衍的时候，一颗心好像就跟着松弛了下来，她笑了笑道：“世子来的可正好，我这伤可是为你受的……” “南荣芷？”苏衍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哎……”姜柚叹了一口气，疼痛让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苏衍揽过她的肩，道：“我带你去处理伤口。” 自始至终，他眼里只有姜柚，二话不说就将姜柚带走了，都没有和其他人打个招呼。 姜檀茫然了一下：“六妹妹？” 浮笙上前，对姜檀说道：“三小姐不必担心，苏世子会照顾好小姐的。我们只需要去一线天等小姐便好，等小姐处理好伤口一定会去与我们会合的。” “好的……”姜檀点头。 洛寂北站在原地，看着其他人都走开了，他都懵了一下。 怎么最后这里只剩下了他一个？ 第64章 他是穿书者! 徐嬷嬷回了忠勇伯府一趟，等再来大理寺的时候与韩睿才一起，十万两银票是韩睿才亲自拿过来的。 韩睿才什么都没问，上前便是将那些银票直接放在了姜柚面前：“十万两银票在这里，你看下。” 他本来还觉得对姜柚有愧疚，可现在听说姜柚将他娘都逼到这样地步了，他心里对姜柚又觉得反感了。他现在只想把银子给了，然后不要再跟姜柚有所接触了，离得越远越好！ 韩夫人看着银票落在姜柚手里，心都痛，可想到芳华令的事，她还是忍下了。罢了，若是芳华令所兑的那些饰品都被拿回去，那她才是真的心痛。 “阿睿，我们回去！”韩夫人沉沉地叹息一声，身心俱疲。 韩睿才连忙上前，扶着韩夫人，与韩夫人一同离开。 姜柚将银票收好，目的达到，她也可以离开了。 许兰舟见她准备离开了，忙道：“姜姑娘，你这就走了？” “不然呢？”姜柚回头看向许兰舟，问道，“许主簿还有事？” 许兰舟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也没什么事，姑娘今日也算是达成目的了，挺好，挺好。” “多谢许主簿，告辞。”姜柚向许兰舟道了谢之后，转身便是离开了大理寺。 可她刚从大理寺走出去的时候，却迎面碰见了慕容修。慕容修和林崇山一同来的，他们是在大理寺正大门的位置碰了面的。 林崇山一见到姜柚，便是忍不住阴阳怪气地说道：“姜柚？怎么哪哪都能碰见你？你是特地在这里等我的？” 姜柚给了林崇山一个白眼，她往旁边绕了几步，准备直接离开。 慕容修却是开口挽留道：“六小姐请留步。” 姜柚每每听到这个声音，就觉得好一阵恶寒。她从前到底是有多傻，竟然被慕容修这样的人给迷住了，迷得都分辨不出对错了。 姜柚停了脚步，转向慕容修的时候，唇角微勾，道：“三殿下有事吗？” 林崇山不悦地说道：“姜柚，你明知三殿下来了，为何连行礼都不曾？你是看不起三殿下吗？” 姜柚不言语，只是看着林崇山。 她总想捏死林崇山。 慕容修笑着提醒道：“崇山，你不要每次都如此针对六小姐，怎么还是这么粗鲁？一点长进都没有！” 林崇山撇了撇嘴，道：“女人真是麻烦！殿下，属下大约就是这样了，不懂怜香惜玉之情，也不需要懂。” 慕容修摇了摇头，一脸无奈，说道：“你先进去，本王同六小姐说几句话。” “你和她有什么好说的？”林崇山下意识就是这么一句。 女人在他看来都是废物，和女人好好说话也没什么必要，反正女人也不会懂他们的大业。 慕容修没吭声，却是看着林崇山，林崇山触到慕容修的目光，无奈地叹息一声：“好，我先进去。” 等到林崇山进去之后，慕容修才转向姜柚，说道：“六小姐，实在不好意思，崇山他是个粗人，他有什么得罪六小姐的地方，本王代她向六小姐赔罪了，还希望六小姐不要见怪。” “让他别招惹我，便足够了。”姜柚哼笑一声，回了一句。 可以说，她同慕容修说话的时候，语气自然而然地就带了几分冷漠。 慕容修也听出来了姜柚言语里的冷漠感觉，他笑了笑，道：“本王觉得……六小姐似乎对本王有很大的敌意，是本王有什么地方对不住六小姐？” 姜柚轻扯了扯唇角。 他对不起她的地方还多着呢！ “六小姐，上次本王托人送了一个礼物给你，你收到了吗？”慕容修问起礼物的事。 姜柚看着慕容修，当然知道慕容修说的是面具的事，她也想知道慕容修到底为什么要送她面具。 她挑眉，问道：“殿下说的是……一块面具？” “对，你收到了。”慕容修点头，“六小姐喜欢那个面具吗？” “我扔了。”姜柚抿唇，回了三个字。 “扔了？”慕容修一愣。 “原来那是三殿下送的，三殿下送东西好生奇怪，也没留个署名，我哪知道是三殿下送的。”姜柚低着头，冷淡地回应道，“我瞧着那面具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还以为是别人送错了，总觉得不大吉利，便是叫人扔了。” 慕容修：“……” 解释得合乎情理，真是让人连气都生不起来！ 慕容修蹙眉问道：“六小姐当真不认识那块面具？” 姜柚疑惑地看向慕容修，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说道：“殿下何来此问？为何会觉得我应该会认识那块面具？” 慕容修看姜柚是真的一脸懵懂的模样，倒不像是说假话。他笑了笑，摇了摇头，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那便是本王认错人了，实在不好意思，唐突了六小姐。” 果然是认错人了吗？ 姜柚听见慕容修这么说，便是低着头应道：“既然是殿下认错人了，姜柚自然不能怪殿下。没什么事的话，姜柚告退了。” 慕容修点点头，道：“好，六小姐请。” 姜柚微微施礼，转身从这里离开。 慕容修却一直没有进大理寺，他站在门口，一直目送姜柚离开。 他脸上的笑容慢慢隐了下去。 他隐约觉得，姜柚有些难以接近，这事就变得有些棘手了。 那块面具…… 慕容修不觉蹙眉。 他想不通到底是出了什么偏差，明明……按照时间线，现在的姜柚应该是被困姜家，想尽办法去逃婚，她应该是走投无路才是……可现在看起来，她什么事都没有，顺利解除婚约，还与苏衍有了不一样的交集。难道，她和苏衍的那一夜都有了偏差，她和苏衍的人生轨迹也发生了改变？ 慕容修背过手，拳头不由得捏得紧紧的。 想来，是他的到来让这一切都有了变数。 是了，慕容修是穿书者，这个世界，在他的眼中是一本书所构造出来的世界。 在这本书里，姜柚不再是女主，苏衍也不再是男主，他才是男一号，才是绝对主宰！ 眼见姜柚消失在视线里，慕容修轻蔑地扯了扯唇角。 他想要得到的，从来都不会得不到！ 第111章 温柔以待 姜柚被苏衍带走，都没来得及同洛寂北说一声。等她想起来的时候，苏衍已经揽着她的腰，施展轻功带着她一路飞过街道的上空。 风很轻，拂面而过，无比温柔。 姜柚微微转头，看着身侧的苏衍。 他满心都是她，此刻更是满目对她的担忧。就好像此刻在他眼里，再没有什么能比得过她…… 片刻之后，苏衍搂着姜柚落了地，而这会儿他们已经到了回春堂的后院。 正在后院忙碌的药童小绣球听见声音，手里的药铲都没有放下来，哒哒哒地跑了过来，定睛一看，一脸无语：“原来是你们啊！你们怎么每次来都没声没息的呢？” 苏衍没解释，直接问道：“云大夫在吗？” “在的在的。”小绣球这才看见姜柚手臂上的血迹，脸色一变，道，“姐姐怎么受伤了？我马上去喊云大夫。” 小绣球说着，就赶紧朝着前院跑了过去。 苏衍扶着姜柚，看着她的手臂，仍然心疼不已：“我们先进屋。” 他扶着姜柚进了屋子里，一直扶着姜柚坐下，随后拿了旁边的剪刀来，将姜柚受伤手臂的袖子剪开了。 这会儿已经没有在流血了，有些血迹干了，粘在皮肤上。 云大夫刚进屋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再一看，发现姜柚受伤，云大夫急忙走进来，问道：“小师妹这是怎么伤着了？” 姜柚勉强笑了笑，道：“就是遇到了个疯女人，被她的鞭子甩到了。” 云大夫看了苏衍一眼，道：“苏公子，麻烦你先帮小师妹将那一块儿的袖子扯开，我去备点热水，等会要先清洗伤口。” “好。”苏衍点头。 他刚也只是将袖子从中间剪开，可贴在伤口这一块的衣袖并没有全都剪下，云大夫去备热水的时候，苏衍便一点点地将这贴在伤口上的衣袖给扯开了。 粘在伤口上的衣料，哪怕动作再温柔，可拉扯之下仍是疼痛无比。 “我轻点。”苏衍轻声哄着，动作越发地温柔。 姜柚低着头也不言语，疼得也只是皱了皱眉，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她其实还是很怕疼的。 等到苏衍将这破碎的衣袖全都扯下来的时候，他也看到了姜柚的伤口。 她的手臂上多了好几个小孔，这会儿都堵满了瘀血，看着很是触目惊心。 苏衍想着更心疼了，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哪里受得住这样的疼！ 云大夫很快回来了，也看到了姜柚的伤口，他也很是心疼：“这么多口子？那鞭子……是带倒刺的？” “是的。”姜柚点头。 那一鞭子下去，抽在她的手上，她都觉得手都不是她自己的了。 “还好无毒。”云大夫只看了一眼，伤口虽然触目惊心，但是也都是些皮肉之伤，他道，“我给你清洗下伤口上点药就好。” “我来。”苏衍直接拦下了，他来给姜柚清洗伤口和上药。 “行。”云大夫点头，道，“先把污血清洗干净，再用这个涂一点，之后再上药。” 云大夫将热水放在苏衍旁边，让苏衍动手去给姜柚清洗伤口。 苏衍动作又轻又柔，仔仔细细，生怕弄疼了姜柚。姜柚渐渐地也感觉不到多疼了，等污血擦尽，也就只能看到几处伤口，伤口稍微深了一些，但是并没有伤到筋骨。 云大夫将烧酒备在一旁，将纱布团成小球，让苏衍蘸这些酒再帮姜柚擦一下伤口。 这烧酒触到皮肤破损的地方，姜柚疼得一把抓住了苏衍的手。 云大夫在一旁说道：“小师妹，你忍一忍，这烧酒是特制的，可防止伤口溃烂。那鞭子虽然无毒，但是也很脏，还是要涂下的……” 姜柚看了云大夫一眼，眼泪差点都落了下来。 苏衍轻声说道：“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好。” 姜柚点点头，苏衍的声音轻轻响着，像羽毛一样撩着她的心。她还是很愿意相信姜柚的，也愿意乖乖配合。 苏衍动作很快，她的伤口也不是很多，很快就处理好了。 之后，云大夫又拿了最好的伤药过来，也是苏衍替姜柚上药，之后再仔细包扎起来。云大夫就在一旁瞧着，感觉围绕着这两个人之间的全都是粉嫩嫩的气息，他觉得自己待在这里实在有些多余…… “好在没有伤到筋骨。”苏衍整理好纱布，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刚刚动作都很轻很轻，生怕重了一点点。姜柚就一直看着他，他的温柔她其实都能感觉到，他的指腹一点点的将伤药抹在伤口上，她都觉得伤口连带着她整个人都有些热。 伤口包扎好了之后，姜柚甩了甩手臂，也没那么疼了。 “也就养几天就好了，没那么疼了。”姜柚笑了笑，脸色有些苍白，但整个人看起来还是很精神的。 云大夫温润地开口，道：“你也别太乐观了，失了不少血，脸上血色都褪了不少，等会我给你拿点药，回去吃几天补补。” “啊？又要补啊？”姜柚脸上的笑容都要挂不住了，她上次拿回去的补药还没吃完呢！ “你的体质比较差，现在又受伤了，自然要补一补。”云大夫不容拒绝地说着，就走到一旁唰唰唰的开始写药方。 姜柚头皮都麻了。 苏衍转向姜柚，道：“云大夫也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你还是乖一点。” 姜柚看着自己少了半截的袖子，认命地叹了一口气，道：“我还是去我娘房间换身衣服！三姐姐还等我一起吃中饭呢，我还得去找她。” 她说着便是朝着外面走了过去，苏衍陪她一道离开，只是到了洛花颜的房间门口的时候，苏衍就很自觉地等在外面了。 姜柚进了房间，在衣柜里翻了一套衣服出来换上。她看见旁边的书架上很多书籍，想起沈知许说的画册的事，顿了顿，她就去书架那边翻找一番，还真叫她找到了一本画册。 她抽出画册，左手用了些力气，牵扯到伤口，疼得皱眉。 她将画册拿到一旁，翻开扉页。 第112章 娘亲画册里的男子 “洛时。” 第一页就只有这两个字。 姜柚翻开第二页，看见一张男子的肖像图，她一眼就认出洛寂北。确切地说，这画中人和洛寂北非常相像，只是年纪要年轻一些，服饰那些和洛寂北不一样。 姜柚蹙眉，又继续翻看后面。 她发现，每一页都是同一个男子，而底下落款都是洛时。 最后一页的画只画了一半，背景被涂掉了一部分，隐约看见……精心布置过的喜堂？姜柚看着像，可也无法确定，就觉得这画册看起来很是突兀。这个叫洛时的是洛寂北吗？或者，是洛寂北的兄弟？毕竟，洛寂北也是来历不明的，有什么旁人不知道的兄弟也是正常的。 姜柚将那本画册放回原处，出了房间。 苏衍一直在等她，姜柚径自走到苏衍身边，笑着说道：“走，我们去找三姐姐。” 苏衍点头。 云大夫没过来，小绣球倒是过来了，对他们说道：“姐姐，云大夫说了，你们有事先去忙，补药他回头差人直接送去姜府。” 姜柚：“……” 心情顿时就不美妙了。 苏衍看着姜柚立刻垮掉的表情，忍不住笑起来。 原来，他的小姑娘怕喝药呢！ …… 一线天酒楼。 姜檀焦急地等着姜柚，在屋里来回踱步，想到姜柚受伤的模样就觉得担心。 “六妹妹怎么还不回来啊？不会出什么事？”姜檀想想还是觉得不放心，“不行，我得去找六妹妹。” 浮笙忙拦住姜檀，道：“三小姐莫要着急，小姐受伤了，去处理下伤口那些也需要时间，等会就过来。” 姜檀却仍是很担心：“那那位苏公子呢？他带着六妹妹离开，怎么说都有些不妥当的。他是对六妹妹有意吗？既然有心思，为何不上门提亲？再说了，六妹妹现在和林家牵扯不清，于情于理与苏公子在一块都有些不妥当。” 浮笙一听姜檀这说得有点多，有些无奈，她笑着说道：“三小姐多虑了，苏公子……其实是镇北王府的世子，我们小姐对镇北王妃有救命之恩，所以世子对我们家小姐一直多几分关照。” “他是苏世子？”姜檀震惊不已。 “对。” “那个……名声很不好的镇北王世子？” “是。” 浮笙点点头，笑了笑走到雅间的窗边将窗户打开，笑着同姜檀说道：“三小姐不妨过来看看风景，这一线天也实属好风光了。” 姜檀听了浮笙的话，倒是没再多问了，她走到窗边，看向外面的风景。 不愧是一线天，真是美极了。 她回想起先前苏衍对姜柚那般的关心，那是发自真心的担心。她都能看出来，苏衍一定是对姜柚很喜欢的，可既然喜欢，也总该有所表示？可想到苏衍的身份，她又觉得遗憾，就苏衍这样的身份，即便苏衍愿意，镇北王府也不一定能接纳姜柚？ 姜檀为姜柚捏了把汗。 要是姜柚是嫡女该多好…… 姜檀正瞧着的时候，突然看见前面的小巷子里，有一道人影很是眼熟，看着像是……丁良？ 姜檀正想细看一下，却看见那小巷子里，丁良与一女子碰面，哪怕隔了很远，姜檀也看清楚了，丁良拥着一名女子，朝着巷子深处走去，两个人的关系看起来就很不一般。 姜檀顿时变了脸色。 “三小姐怎么了？”浮笙问道。 姜檀又仔细瞧了瞧那巷子，说道：“我出去一趟，有点事。” 浮笙见姜檀离开，忙跟了上去，道：“三小姐，我陪你一道，我会武功，跟在你身边我家小姐才能放心呢！” 姜檀没拒绝，倒是让自己的侍女就等在这里，以免姜柚回来的时候扑了个空。 姜檀带着浮笙出了一线天，朝着先前在楼上瞧见的那个小巷子走去。那巷子离这里不远，走了不多久就到了。姜檀到了巷口，整个人都有些茫然，不确定自己要不要进去。她咬了咬牙，还是进了巷子，一直向前。 这条巷子居民并不多，而且这里还有一个别名叫“风尘巷”，据说，这里居住的大多是从良的风尘女。 姜檀不懂，丁良怎么会来到这里？ “三小姐来这里做什么？”浮笙看了一眼，皱眉不解地说道，“这里好像……住了很多从良的烟花女子。” “我知道，我们进去看看，我刚看到一个人……”姜檀蹙眉，抬步朝着里面走去。 浮笙见状，立刻跟上。 姜檀往里走了不远，隔了不远的距离就看见了丁良和那个女人，她没急着往前，而是停在拐角处，听了一会儿。 那边，丁良正在耐心地哄着那个女人：“百合，我都说了，我不会不要你的，你怎么那么爱多想呢？” 那个女人哭哭啼啼地说道：“公子，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从来不敢妄想什么。可孩子既然已经来了，我自然是舍不得的……公子，只求你不要伤害我们的孩子，如果真的会影响到你和那位姜小姐的婚事，那我走行吗？” “你走哪里去啊？”丁良安慰着那个女人，叹了一口气道，“孩子的事你不用担心了，我已经劝服了家里人，他们都同意让你留下孩子。至于姜家小姐……我最近会提亲，早点迎她进门，到时候才能正大光明接你入府。”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 丁良小声哄着，抱着那个女人，左亲右亲的，格外甜蜜。 “讨厌……” 那个女人娇笑着。 这两人的调笑声落在姜檀耳中简直是恶心至极。 她没想到，她的未婚夫竟然是这么渣的一个人！ 浮笙看着姜檀紧咬着唇，眼里的泪差点落下来，顿时就觉得不妙，她小声道：“三小姐，要不我们先离开？” 姜檀摇了摇头，她不甘心。既然遇上了，没道理要忍着，她也绝对不能被当成傻子！ 姜檀拿起帕子擦去眼泪，随后从旁边走了出去，而丁良和那个女人在那打情骂俏根本没注意到有人靠近。 直到姜檀在他们旁边不远处停下脚步，冷声开口：“丁公子，这么巧呢？” 第65章 好名声捐出来! 姜柚离开大理寺之后，并没有急着回姜家，而是去了一趟户部的捐纳处，将十万两银子尽数捐出。 “姑娘哪里来的银子？”户部捐纳处那位洪主事翻看着姜柚放过来的银票，左看看右看看，仍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捐纳处每年收到的捐款不少，可年轻的小姑娘一下子捐十万两的，还真是第一人，洪主事怎么看都觉得姜柚这捐款更像是开玩笑。 姜柚耐心地解释道：“这是我与忠勇伯府解除婚约之后，忠勇伯府赔给我的。这么一大笔银子，我拿着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思来想去还是捐作军饷，为边关保家卫国的将士们尽一份心意！” “你要捐作军饷？”洪主事更加意外了，小姑娘竟然还关心着家国大事。 “对。”姜柚点头，“就劳烦洪主事写清楚一些，这笔银子我要捐给镇北军，作为镇北军的军饷。” “镇北军？”洪主事拿着笔，将姜柚说的细细写下，不敢有半点怠慢。 捐纳处还是第一次收到明确给镇北军的军饷，真是让人意外。 “姜姑娘捐的款项洪某一定会尽快交到镇北军手里，这是捐纳书，请姜姑娘过目，没有问题的话，便请姑娘按下手印。”洪主事写完捐纳书，将捐纳书双手捧了过来，递到了姜柚跟前，让姜柚过目。 姜柚看了一下，并未看出什么破绽，便是按了手印。 洪主事誊抄一份之后，让姜柚再度按了次手印，接着，他对姜柚说道：“姜姑娘在此稍等片刻，洪某先去找侍郎大人，让侍郎大人先过目，待捐纳书盖上官印再拿回来给姜姑娘一份。” “好，洪主事请。”姜柚点头。 洪主事拿着这两份捐纳书先行离开了这里，让姜柚在这里等他。不过，也没多久，他便是回来了，捐纳书上已经盖上了户部的官印。 洪主事将其中一份递给了姜柚，道：“姜姑娘，这一份便是交由您保管，将来若有什么问题，您带着捐纳书只管过来找我们。” “好，我知道了，多谢。”姜柚接了过来，道，“既然已经办好此事，那我先回去了，有劳洪主事。” “客气了，要谢也是我们谢姑娘您。”洪主事笑着说道。 他来捐纳处这么多年，还第一次见到有人一次性捐十万两的…… 姜柚将这些银票丢了出去，心情别样的好，从户部离开的时候，她脸上更是流露出一种释然之情。她将十万两银票都捐给了镇北军，这才是最最令人高兴的事。 而姜柚捐了十万两一事，很快就在朝臣中传来了。 百官惊讶不已，细细一打听，竟然是一个小姑娘捐的十万两，而且，听说还是个庶女。再一打听，竟是姜侍郎府上的庶女，顿时，百官又一个个排队去姜仁实那里夸姜仁实教导有方。 姜仁实：“？？？” 他都不知道这件事！ 可听着别人不住地夸他，他的心也跟着有点飘。 最生气的莫过于忠勇伯府了，眨眼间，姜柚就被夸成了心怀大义的奇女子，而忠勇伯府抛弃姜柚那简直是十恶不赦。忠勇伯再一听姜柚捐了十万两，顿时心都在滴血，那十万两分明是忠勇伯府赔的，竟是被姜柚拿去捐去了…… 他们忠勇伯府赔的银子，让姜柚拿了那般好名声？ 忠勇伯府听得着急上火，一口气没缓过来，气得晕过去了。 这朝堂中就此事讨论得热火朝天，姜柚在姜府却也是过得十分惬意。她将十万两银子捐给镇北军，无形之中已经是为自己选好站队，可她并不在意，包括因为捐款得来的好名声，在她看来也不过是一点虚名，并不值得骄傲。 晚些的时候，镇北王府的请帖便是送到了姜柚的手中。 姜柚看了一眼，这请帖是以镇北王妃的名义所写，镇北王妃身体大好，邀请姜柚明日去镇北王府做客。其实，也就是想要感谢姜柚，在镇北王妃的眼里，姜柚那可是她的救命恩人。 “小姐你是不知道，我刚去了一趟前厅，听见大家都在议论你呢！”花燕不无夸张地说道。 “是吗？”姜柚低着头，正认真地做着绣活儿。 她绣的是锦鲤纹饰，锦鲤代表着好运，以锦鲤做纹饰，也表现了对未来美好的向往和对好运的期待。 花燕听见姜柚应声，也不知道姜柚是不是爱听，但她觉得说一说总是没错的：“今日坊间都在盛传小姐所做之事，小姐捐款十万两作为镇北军的军饷，此事已经全城皆知了！府里下人都说，小姐今次也是为了咱们姜府争了个面子回来，不过小姐您可真舍得下血本，十万两啊，说捐就捐啊！” 花燕听了都觉得心疼，太心疼了。 姜柚笑着说道：“那十万两本就不属于我，捐出去一举几得，何乐而不为？” 忠勇伯府本来估计还得想着要怎么把那十万两给要回去，现在，姜柚这么一出直接断了忠勇伯府的后路。但凡忠勇伯府要来找姜柚要银子，姜柚能立刻把国家大事都扯上前来，忠勇伯府哪里还敢来要这些银子？ 这一局，忠勇伯府无疑是输得彻底。 “姜柚呢，叫她出来！”姜柚正认真地绣着锦鲤纹饰，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道颇为刺耳的声音。 姜柚手上动作顿了顿，险些错了一根线。她蹙眉看过去，花燕已经出门去看什么情况了。 很快，花燕便是回来了，对姜柚说道：“小姐，五小姐来了。” 姜柚放下手里的绣样，抬头看向花燕，问道：“姜柠……她这解除禁足的时间到了？” “应当是没有。”花燕摇头，“估计又是秦姨娘求情什么的，所以就提前出来了，上次也是提前了……” “好……”姜柚起身，朝着屋外走去，道，“也好，我去会会她。” 她实在是想不透，姜柠这个蠢东西，怎么刚放出来就迫不及待想要来她这里刷存在感呢？ 上次也是，这次又是，不成全都不行！ 第113章 不能解除婚约 姜檀以为自己很愤怒，可真面对这一切的时候，她发现她内心其实很平静。 她看着丁良那张堆满横肉的脸在视线里颤抖，看见丁良惊慌失措的样子，看见丁良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样子，她心里竟然有些庆幸。 她心里明白，她绝对不可能嫁给这样的人！ “姜……三小姐……”丁良认出姜檀，想起来自己还搂着美娇娘，顿时松开怀里的女人，转而对姜檀说道，“三小姐莫要误会。” “误会什么？”姜檀唇角泛起几抹冷意，道，“丁公子打算怎么解释？这位姑娘和你并无任何关系？” 丁良看向身后那女人，见那女人一脸楚楚可怜的模样，又觉得很是不忍。这女人跟了他两年多，感情是肯定有的，他也舍不得放手。 姜檀不想听丁良编造什么借口，只道：“不用同我解释，约个时间去我们姜府，解除婚约。” “不，不能啊！”丁良忙阻止道，“三小姐，丁某可以解释的，解除婚约一事还是从长计议。” 姜檀根本不想同丁良说什么，她转身便走，看多了她都觉得恶心。 可丁良却是上前，一把抓住了姜檀的手腕，姜檀皱眉，甩了过去，却没有挣脱。 姜檀低低的呵斥：“放手！” “我不放！”丁良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好好说话，三小姐，你莫要挣扎，我对你是真心的，你不能解除婚约。” 真心？ 他的真心可真是叫人恶心到极致！ “放开我！”姜檀越发来火气了，这个什么未婚夫真的是太恶心人了！ 丁良死死抓着姜檀的手，仍然不敢松手。浮笙走过来，抡起剑鞘一下子敲在丁良的手腕上，丁良顿时疼得立刻松手了！ 姜檀立刻退到了浮笙身后。 浮笙未拔出剑，只提着剑鞘指向丁良，呵斥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们三小姐不敬！再敢拉拉扯扯，我卸了你的胳膊！” 丁良只觉得手臂疼极了，看到姜檀这样，他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 他道：“三小姐，你回去好好想一下，等想清楚了我们两家再好好谈谈，我是真心想要跟你过一辈子的。” “你的真心？”姜檀深吸一口气，“还真是叫人恶心！浮笙，我们走。” 浮笙点头，将手中剑横过来，对着丁良，确定没有威胁，才转身跟着姜檀一道离开。 姜檀走出这条风尘巷，整个人茫然无措。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出现在她面前，刺激着她，她恨不得立刻和丁良划清界限。 真是想想都觉得恶心！ 她正走回到一线天门口，瞧见从另外一头走来的姜柚和苏衍，那一瞬间，就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六妹妹！”姜檀唤了姜柚一声，抬步便是朝着姜柚走了过去。 姜柚看见姜檀在这里还挺意外的，尤其听见姜檀的声音明显不大对劲。而这会儿，浮笙已经给姜柚使了个眼色了，浮笙还指了指那边巷子的方向。 姜柚顿时就懂了。 她本来就是让姜檀主动发现，之后再去确认一下，没想到她还没过来，姜檀已经先确认了…… 姜柚看见姜檀走到面前来，笑着唤道：“三姐姐。” 姜檀抿唇，看着她的手，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姜柚挥了挥受伤的手，道：“已经包扎好了，没事的，养几天就好了。” 姜檀听姜柚这么说，也是松了一口气，可仍然是觉得心疼：“那我们回去，你最近是要好好休息。” “吃过饭再回去。”姜柚指了指一线天酒楼，道，“我都订好位置了，不吃可就浪费了，走！” 姜柚牵着姜檀进了酒楼，走了几步，她想起来跟她一起来的苏衍，笑着说道：“世子，我就不留你吃饭了，今天谢谢你。” 苏衍看着她就这么无情地抛弃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他这么担心她，又是给她上药又是给她包扎伤口的，最后连一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当然了，他知道，她也是怕他跟她们姐妹同席有些别扭。 苏衍只是想着，姜柚这伤也不能白受。 …… 姜檀和姜柚一同上了先前预订的雅间内，姜檀进了屋里之后，看见窗户还是开着的，就先去将窗户给关上了，免得污了眼睛。 “小玉，你去让店家上菜！”姜柚将姜檀的丫鬟给支了出去。 姜檀见屋里只有姜柚一个人了，思来想去，就将刚刚的事同姜柚说了。 “六妹妹，你向来比较有主见，你觉得……我做的对吗？”姜檀问的是她提解除婚约的事，她自己拿不准该不该如此。 姜柚倒是没想到姜檀已经能想得如此透彻了，当下点头道：“当然，这种人即便娶了你过门，也不会珍惜你的。虽说解除婚约于你名声不好，但也好过跳进火坑？那姓丁的实在不是什么好人！” 姜檀点点头道：“我也觉得。你之前也解除婚约了，我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的。那丁公子也实在是没有担当，既然喜欢那个女子，又何必委屈人家？” 姜柚失笑：“三姐姐你可真是想得开，那女子再怎么得欢心，毕竟出身风尘。这世道之中，很少有男子不看重身份的，更何况还是世家子弟。” 姜檀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只道：“这么说来，那女子也挺惨。” “她哪里惨了？”姜柚不以为然，“她啊聪明极了，懂得审时度势，将那丁良拿捏得死死的。以退为进，屡屡引得丁良对她愧疚不已，一口一个承诺，说是将来一定要迎她入府。她啊，是心机深重，如果只是为了让自己过得好一些，心机重未必是坏事。” 只要不招惹到姜檀头上来，怎么都好。 姜檀听着姜柚的话，便是不再多言了。 姜柚想了想还是提醒道：“你也别太乐观，依我看，丁家不会退婚的。” “这样丁良还不退婚？都被我发现了！”姜檀脸色白了白。 姜柚摇了摇头：“你还是太天真了，你猜丁家会怎么做？” 姜檀疑惑地看向姜柚。 第114章 林家和姜家婚事告吹 “他们会如之前的计划一般，上门提亲。至于先前那个女人，只要藏起来不让我们找到便好。丁家不会取消婚约的，丁良也不会再找到一个比你更适合的女子了。丁家会牢牢地抓住和姜家的婚事，绝对不会让你们有机会解除婚约。” 姜柚将丁家人的心态摸得透透的，可以想象，丁家是绝对不可能放手的。 姜檀听完之后，脸色就更沉重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该如何是好？ 姜柚见姜檀这般，笑着说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了，既然你不愿意这门婚事，那我就有办法让你达成所愿。” 姜檀立刻抓住姜柚的手，连连点头道：“六妹妹，我知道你很有本事，这件事我只能找你帮忙了。我不想嫁入丁家，这还没有成婚他就敢这么对我，我若真是嫁了，等待我的是什么样的火坑，我真的是不敢去想……” 姜檀心里明白，尤其她现在发现了丁良和那个女子的事，如果她还是执意要嫁过去，丁良指不定要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在她的身上…… “你能想得如此透彻，挺好。”姜柚原来就觉得姜檀是个明白人，现在更是觉得姜檀再清醒不过了。 姜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是不想嫁，但是父亲未必会这样觉得。姨娘恐怕也不会认同我的选择，在她看来，女子本就是依附男子的，男子有什么外室小妾，在他们看来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这是大时代下的悲剧，所有的女人都是这般，所以姜檀都觉得自己的选择未免有些离谱了。 姜柚看着姜檀，并没有将秦姨娘的意思说出来。这是她们母女之间的事，将来还是让秦姨娘亲口说给姜檀听！秦姨娘做了姜仁实的小妾，这些年来，冷暖看透，心思早就变了。秦姨娘自己为妾，便是不想让两个女儿再踏入同样的境地，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静安稳。 “你也不要想得太多。”姜柚轻声说道，“我们先吃点东西，其他的事我们再从长计议。” “好。” …… 隔了几日，林家那边的消息便传了过来。林老夫人去礼佛一趟回来，着人将姜仁实和林氏两口子叫去了林家，最后商议出来的结果是，林家和姜家婚事不妥。 任由林氏说破了嘴皮子，林老夫人都绝不松口。 林家和姜家这桩婚事正式告吹。 与此同时，丁家上门来了，却不是取消婚约，而是抬了聘礼过来提亲来着。 这一切都被姜柚给料准了，姜檀得到消息之后，立刻去了前厅。 前厅热闹非凡，丁良的父亲以及主母一道过来了，以示对姜家的尊重。对此，姜仁实是非常满意的。 姜檀赶到的时候，丁大人和姜仁实正在讨论婚期应该定在什么时候，丁夫人和林氏也聊得很是愉快，总之，一屋子都十分和谐。姜家的人根本不会在意丁良是怎样的人，他们只要确定姜家和丁家的婚事能成就好了。 姜檀出现在前厅，林氏还愣了下：“三小姐怎么过来了？” 丁夫人立刻笑盈盈地说道：“这位就是三小姐啊？果真是温婉可人，我们家丁良能娶上三小姐，可真是好福气。” 林氏听了之后就觉得十分欣慰。 姜檀脸上并没有笑容，她冷淡地行礼：“见过父亲，见过母亲。听闻丁家今日前来下聘，姜檀不请自来，还请诸位不要见怪。丁公子在婚前就已经养了外室，且那位外室如今还身孕在身，这件事该怎么算？” 丁大人和丁夫人脸上的表情一凝。 姜仁实蹙眉，道：“有这事？” 姜檀看向姜仁实，心里其实还是有几分幻想的，那毕竟是她的父亲。 姜檀看向姜仁实，颇为委屈地说道：“父亲，此事千真万确。前几日，女儿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丁公子养了那外室已经两年多了。他说了，等过几日就过府来商量解除婚约一事，可女儿没想到……丁公子并未有半点愧疚之情，竟然还能如此堂而皇之下聘，定婚期，真是可笑！” 姜仁实看向丁大人，脸色也没有太大起伏，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只问道：“丁大人啊，有这么回事吗？” 丁大人则是笑了笑道：“姜大人也是男人，自然知道男人的喜好。是，我儿丁良的确养了个外室，但是外室毕竟是外室，怎么能与正室相比？再说了，他也将那外室送走了，怀孕一事根本是子虚乌有，这点常识我儿还是知道的，姜大人放心好了。三小姐，你是个女子，不要如此善妒，这以后你嫁进丁家，就是我们丁家人。这丈夫纳几房小妾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你作为正室，那是要有包容心才是。” 丁夫人连连点头道：“是啊，三小姐，你放心，到时候还有我作为你的婆母，会提点你的。” 姜檀听着这夫妻俩说的话，这是人话吗？姜檀简直能气到窒息，简直太过分了！ 姜檀动了动唇，想要说点什么，气得说不出来话。 姜仁实更是不以为然地说道：“是啊，这多大点事。既然丁良已经将那外室送走了，你也就不要再耿耿于怀了，这哪个有本事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 姜檀来之前还心存幻想，幻想父亲能站在她这一边，可如今……她只觉得心冷，只觉得可笑。 她摇了摇头，道：“父亲，我不嫁。” “你说什么？”姜仁实脸上的表情凝结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姜檀。 姜檀则是对姜仁实说道：“父亲，丁公子已心有所属，他怎么可能是真心求娶？女儿不要嫁，还请父亲收回成命！” “姜檀！”姜仁实气恼不已，他觉得姜檀在这些人面前说这个，那简直就是在折损他的颜面，他顿时一挥手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你自己胡言乱语？来人，将三小姐带下去，没我的吩咐，谁都不准放她出来！” “父亲，你为何一定要这样对我？我只是想解除婚约，我何错之有？”姜檀难受极了。 “带走！”姜仁实脸色铁青。 第66章 苏衍的邀约 姜柠站在院子里，背对着阳光，整个人都似乎笼罩在阴影之下。 姜柚远远的走来，倒是注意观察了下姜柠，经过上次的事，姜柠看起来倒是阴郁了不少，之前那些锋芒眼下好像都收敛了几分。 看着姜柚走过来，姜柠的目光顿时落在姜柚身上，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阴冷。这一次，姜柠很冷静，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前去与姜柚撕扯，而是远远地瞧着，冷嘲热讽道：“六妹妹，见你一面还真是很难啊！” 姜柚在距离姜柠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停步了，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姜柠，道：“五姐姐这刚解禁，就特地来看我，这么想我么？” 姜柠哼笑一声：“是啊，我那么请你过去你都不去，我可不就得想办法来找你了么！” 姜柚点点头，一副她已知晓的模样，问道：“那行，开门见山，五姐姐特地来找我有何事？不妨直说。” 姜柠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姜柚，她那样的目光，带着几分寂寥，是从前从未有过的。她经历了这一遭，知道自己已经躲不了了，可有些答案她还是很想知道。她问姜柚：“姜柚，我问你，是你让王英约我出来毁我名节的，是不是？” 姜柚扯了扯唇角，看着姜柠，并不愿意回答。 姜柠呼吸一顿，提到这件事，她仍然觉得恨意滔天：“姜柚，你是想毁了我，是不是？” 姜柚白了她一眼，道：“你放王英来善若阁的事怎么不说？” 姜柠目光微闪，道：“我只是让他来吓唬吓唬你而已……” “哦，吓唬吓唬而已。”姜柚扯了扯唇角，“那刚巧，我也是，我也只不过让王英吓唬吓唬你便罢了。” “你！” 姜柠捏着拳头，实在是很生气，可她又实在是无法反驳。说到底，也是她咎由自取，可她心里仍是咽不下这口气！ 姜柚原本也只是让王英约姜柠出去吓唬吓唬姜柠，只不过，王英怎么想的那便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了。姜柠那般利用王英，王英不愿意放过这样一个机会，也着实正常。说到底，她不过是放任事情自由发展罢了，毕竟，姜柠这样的人也不值得她费心。 “你本来就不喜欢韩公子，你也顺利和他解除婚约了……可你为何要这样对我呢？你不喜欢，我喜欢啊！”姜柠忿忿不平地对姜柚说道，“你明明可以把他让给我，为什么一定要闹成这样？” “你和我说这个……不觉得可笑吗？”姜柚扯了扯唇角，真是要被姜柠给逗笑了。 自始至终，姜柠都根本看不起姜柚。 在韩睿才的问题上，姜柠从来都没有和姜柚商量什么，她一直在做的都是直接去抢。姜柠一直优越感满满，觉得姜柚不配与忠勇伯府有婚约，她想取代姜柚。可她从来没想过，姜柚是真的很不屑忠勇伯府这门婚事。 姜柠听着姜柚的话，只听出来浓浓的嘲讽。对，就是嘲讽。她觉得现在姜柚是越来越看不起她了，而她有今时今日的下场，全都是姜柚害的！ 姜柠念及此，声音冰冷地说道：“姜柚，我们走着瞧！我告诉你，我不会认命的，王家想娶我，做梦！至于你，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你给我造成的伤害，我全都记下了，总有一天，我要你百倍千倍万倍的奉还！我说到做到！” 姜柚点点头，道：“好，我等着。” 姜柠死死地盯着姜柚，见姜柚仍是这样云淡风轻的模样，姜柠气得甩袖，转身就走了。 今日之辱，她记下了！ 姜柚看着姜柠的背影，嘲讽一笑，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了过去。 姜柠当然不会甘心嫁给王英做妾，她如今好不容易解除禁足，只怕会很快行动，尽快找一个更好的出路…… 姜柚并不想费心去管姜柠，姜柠嫁不嫁王英，都与她没有关系。她重来一世，目的也从来不是这小小的姜家，她要走出的是另外一片天地。上辈子到底都在这冰冷的皇宫，这辈子，她报完仇之后，只想走得远远的，天高任鸟飞，无拘无束地过好这一辈子。 镇北王府第二日便是派了马车过来接姜柚，可见对姜柚的重视。 尤其，当姜柚看到赶车的人是易开，她更是懵了又懵。易开可是苏衍的贴身护卫，苏衍竟然把易开派过来接她，一等一的高手被当成一个车夫用，这也太暴殄天物了？ 姜柚看着易开，疑惑地问道：“你们府里……连车夫都没有？” 易开笑呵呵地解释道：“不是，是世子不放心，让属下亲自来接，一定要保证姑娘的安全。” “原来如此。”姜柚点点头。 她大概知道苏衍的意思了，是因为易开武功高强，来接她更放心一些。 “姑娘有所不知，姑娘昨日给镇北军捐了一笔银子的事，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了。世子也是怕有人会对姑娘不利，所以邀请姑娘去王府坐坐，那也得小心一些。”易开再度认真地解释了一遍。 “好，我知道了，多谢你和你家世子，有心了。”姜柚点点头，自行上了马车，进到马车里。 这辆马车从外观上看非常简单，还有些破旧，可里面却是另外一个世界。很宽敞，里面所有的东西看起来都很新，与那破烂的外表对比，真的是差别很大了。 “姑娘坐好，属下要驾车了。”易开提醒着里面的姜又离。 “好，走！”姜柚应声了。 大约也就一炷香的时间，马车便是停在了镇北王府门口。 姜柚下了马车，看着高高的门楣，眼前好一阵恍惚。 她记得从前苏衍回来，面对着废墟一般的镇北王府，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可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却是一种无比悲凉的气息。哪怕隔了这么久，姜柚也能轻而易举地想起来。 如今，镇北王府的门楣尚在，所有的人也都还在。 姜柚正想着，便是瞧见苏衍从镇北王府的正门走了出来，他径自走过来，向着姜柚而来。 第115章 攻心为上 前厅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姜柚这里，这样的局面完全不出姜柚所料。t “可怜三小姐，眼睛都哭肿了……”花燕抿唇，十分同情姜檀，“最后，那丁家丁大人和丁夫人满面笑容地离开了。” 丁大人官职不比姜仁实，能攀上姜家的婚事自然是高兴极了。尤其，姜仁实还这么好说话，完全不计较丁良婚前养外室的行为，这让丁家人觉得那可是捡了个大便宜了。 姜柚抿唇，对这样的结果也是见怪不怪了，秦姨娘倒是支持姜檀解除婚约，可她只是个妾室，根本说不上话。 一个时辰后，姜柚带着浮笙出门了。 丁良的确将他那个外室给送走了，不过，目前的行踪也在姜柚等人的掌握之中。丁家虽然舍不得放弃与姜家的婚事，可同样也舍不得那外室肚子里的血脉。 丁良将外室百合送到郊外一处宅子，还派人守在那里保护百合的安危，同时，也是为了盯着不让百合乱跑。 浮笙进了院子，悄无声息地将宅子里的护卫全都放倒了。 照顾百合的还有个嬷嬷，开门的时候，那嬷嬷一句话都没叫出来，就被浮笙给劈晕了。 “李嬷嬷，谁啊？”百合起身，看见嬷嬷躺在地上，顿时满目惊惧。 浮笙往旁边一站，姜柚便是从门口直接进了屋来。 “你……你是谁？”百合声音都有些颤抖。 姜柚唇角勾了勾，道：“百合姑娘莫要担心，我不是坏人。” 百合揪着袖口，整个人都很紧张地看着姜柚：“你……有什么事？” 姜柚笑着说道：“百合姑娘别紧张，我来找你，自然是有事相商。” “你到底是什么人？”百合这会儿也已经冷静了下来，她出身风尘，也早见惯了大场面，既然姜柚没有恶意，她很快也就调整好了心态。 姜柚笑着说道：“我就喜欢姑娘这么冷静的性子，这样我们聊天也会变得很愉快。开门见山，我是姜柚，丁公子的未婚妻姜檀是我三姐姐。” “原来你是姜家人。”百合很意外，“你来找我……有什么企图？” “企图？”姜柚扯了扯唇角，“姑娘误会了，我来找你，不是为了分开你和丁公子的，反而……我是来成全你们的。” “什么？”百合愣了一下。 自从那日同丁良分开之后，丁家的人就将她送来此处，还让人看着她，她都不知道丁良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思。 “从那天你们碰见我三姐姐之后，你就被送来了这里，是？你也不知道，丁家是什么态度，是不是？”姜柚问道。 百合没说话。 姜柚走到百合跟前，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又转身道：“丁家的态度自然是留着你，他们还是比较看重你肚子里的血脉。但是，一旦你生下这孩子，等待你的结局你考虑过吗？” 百合揪紧了手中帕子。 姜柚转向她，认真地看着她，说道：“这如果是个女孩儿还好说，可如果是个男孩儿呢？丁家是绝对不会允许他们的长孙是出自一个风尘女的肚子里的，他们舍不得放弃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因为他们存了去母留子的心思，懂吗？” 百合顿时脸色白了下去，她下意识摸了摸腹部，道：“不，不可能的……公子不会不要我们母子的……” “错，是不要你，不是不要孩子。”姜柚扫了她的腹部一眼，道，“这种事你心心念念的丁公子是做不了主的。” 百合摇摇欲坠，后退几步，跌坐在椅子上。 姜柚见状，怕刺激太过，又是提醒道：“姑娘还是冷静一些，伤身。若是孩子真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可真是如了他们的愿了。” 百合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她看向姜柚，问道：“你……你是来帮我的？你要怎么帮我？公子明明说了，等她娶了三小姐就会接我回府，他不会骗我的。” “你若相信他的话，怎么还会掉眼泪？”姜柚笑了笑，道，“今日，丁家已经去我们姜家下聘了，这是婚书。” 姜柚将姜檀和丁良的婚书丢到了百合的面前。 百合拾起来，翻开一看，呼吸都跟着一顿，这是真的婚书。 姜柚道：“你心里其实清楚，他在你和我三姐姐之间，肯定会选我三姐姐。你以为他成亲了还会接你入府，可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你真的有把握吗？我三姐姐并不想嫁给丁公子，也不想横在你们中间，所以，百合姑娘，你要不要……同我们合作？” “同你们合作我有什么好处？”百合迟疑着问道。 姜柚勾了勾唇，道：“我自然有办法让丁良正大光明娶你过门。” “当真？” “自然。”姜柚点头，“当然了，我也得和你说清楚，你嫁给他，也许会受到丁家排挤，毕竟你身份摆在那里，他们会瞧不起你。” “我不怕！”百合抿唇道，“比起正室的身份，受点委屈算什么？如果你真的愿意帮我，那就当是我欠了你一个人情。” 姜柚唇角勾了勾，简单地将计划说给百合听了。 百合听了之后，有些犹豫：“这样能行吗？” “除非丁家不认你肚子里的孩子，否则，绝对能行。”姜柚笑了笑。 “好，我听你的。”百合咬牙，点点头。 片刻之后，百合跟着姜柚、浮笙一道离开了这里，而那些护院以及那个嬷嬷醒来的时候就发现百合不见了，一个个慌得不行，连忙去丁家禀报。丁家一众人也没将此事当回事，毕竟，婚事已成，他们也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可他们还来不及高兴，却有大理寺的人过来请人了：“丁大人，烦请您与丁公子与小人走一趟，有人前至大理寺击鼓鸣冤，告的丁良丁公子，还请移步大理寺，我们定要将此事审理清楚。” 丁大人和丁良对视一眼，一头雾水，这到底出什么事了？ “敢问这位大人，到底是谁击鼓鸣冤状告我？”丁良给那人塞了银子，将那人拉到一旁，小声问道。 那人收了银子，斜了丁良一眼，道：“女人，一个女人。” “女人？”丁良更意外了。 难道他欠了什么风流债？ 第116章 审理结果 丁良还真是以为自己欠了什么风流债，赶紧地去了一趟大理寺。虽然大理寺现在总是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底子在那里，谁也不敢怠慢。丁大人倒是没有立刻前去大理寺，他先差人去问问情况，再考虑需不需要他过去。 丁良到了大理寺一看，发现告状的竟然是百合！ “百合？怎么是你？”丁良显然很意外，他目光朝着旁边扫了一下，看见了姜柚，顿时明白了过来，他指向姜柚，生气地说道，“是不是你？姜六小姐！你将百合带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姜柚唇角勾了勾，道：“这话应该是我要问丁公子的，丁公子身边已有佳人相伴，怎么还想着娶我三姐姐啊？” “你说什么呢？”丁良眼神有些躲闪。 今日审理的仍是主簿许兰舟，也是他差人将丁良请了过来，换做是大理寺卿，恐怕未必会将此事当回事。 许兰舟问百合道：“这位姑娘，你和丁良究竟是什么关系？既是鸣冤，你便可将你的冤屈全都说出来，本官会为你做主的。” 百合立刻跪下来，道：“大人！民女与丁公子早已许下白首之约，他许诺民女一定会迎民女入府，民女一直等着一直等着……却等来丁公子背弃婚约，转而要迎娶她人为妻。” “百合！”丁良脸色顿变。 许兰舟点点头，问道：“你可有什么证据？你与他白首之约，以及他背弃婚约，可有什么证据？” “有！”百合将丁良和姜檀的婚书呈上去，说道，“此乃丁公子与姜家三小姐的婚书，至于民女与丁公子的约定……虽无字据，但民女已经怀了丁公子的孩子……” ++++丁良看见这一幕，哑口无言，想要开口否认，可又不忍心否认，毕竟百合肚子里还有丁家的血脉。 许兰舟翻看那婚书看了看，对着丁良说道：“丁良，这位姑娘所言你有何话说？” 丁良直接对百合说道：“百合，你何苦要如此？我答应你的事又不会变卦，你为何要伙同他人陷害于我？” 百合立刻泪眼婆娑：“我只是想为我们母子寻一个保障，公子，我只是想要个公平，有错吗？” 丁良：“……” 还真不能说有错。 许兰舟见状，便差不多懂了：“既然如此，丁良你是不是应该要给个说法？” 丁良拱手低声说道：“大人，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下的婚事同样是家父做主，并非在下可以左右的。至于在下与百合姑娘之间的事，不存在什么婚约之命，男子三妻四妾本就平常，在下只是打算将来再迎百合过门而已。” “丁公子，这话也就骗骗百合而已，骗不了旁人。”姜柚直接戳穿丁良的心思，说道，“你说要迎百合姑娘过门，丁家答应吗？丁家直接将百合姑娘软禁在郊外，存的心思是等到百合姑娘生子之后去母留子？” “胡说！”丁良立刻否认。 姜柚轻蔑一笑，拍了拍手，道：“我有人证。” 她话音落下，很快就有一个下人被带上来了，而那下人一出现，丁良就认出来了，那是他们府上的下人。 下人上前跪下，立刻说道：“回大人，小人亲眼看见亲耳听见，老爷说了，等到公子那外室生下孩子就将孩子抱回来，寄养在将来的少夫人名下，决计不能让这等烟花女子入咱们府上，脏了咱们府的名声啊！” 百合原本还抱了希望，听见这话之后，立刻眼泪落了下来：“丁郎，妾身待你一片真心，可你为什么这么对我？去母留子……好一个去母留子……呵呵……” “百合，我不知道这个事情。”丁良立刻否认。 百合指着他，怒斥道：“如果你真的不知道，那你今天就在这里给我承诺啊，你解除与姜家的婚约，娶我，娶了我，我就信你！” “我……” “你不愿意，不敢是？呵呵……你舍不得姜家，哪怕那位三小姐并不愿意嫁给你，你还要履行这婚约，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百合越说越伤心，“今日无论结果如何，你我都恩断义绝，我不会再给你一丝一毫伤害我的机会！” 丁良闻言顿时心慌不已，他连连摇头，道：“不，百合，你不能这样，我都是为了你啊……” “你的深情比草轻贱，我不稀罕。”百合扭过头，非常的有骨气。 可她越是这样，丁良就越难过，也越是舍不得放手。 姜柚适时的开口说道：“百合说的对，女人也是可以自立自强的，未必需要依靠男人。风尘女又如何？同样可以自力更生。至于百合姑娘肚子里的孩子嘛……月份还小，如今落了对身体的伤害也是最小，为这种人生儿育女，也实在是不值得。” 百合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做这个决定好似是非常艰难。 丁良听了姜柚的话，更是连忙说道：“不要啊百合，想想我们这几年的感情，你忍心吗？” “不忍心也比被你玩得团团转要好。”百合不再看丁良。 丁良真怕百合会直接离开他，也顾不上思考别的了：“好了好了，你别生气了，我娶你，我娶你还不成吗？我娶你为正妻，为正妻好不好？” “我不信，你不是说你的婚事你自己做不了主吗？”百合吸了吸鼻子。 丁良叹了一口气道：“你都告到大理寺来了，你还怕我做不了主吗？我做不了主，大理寺总可以做主，大理寺审理之后，整个天下都是会承认的。我娶你为妻，我不能失去你，你不要再想岔了。” “当真？”百合楚楚可怜地看着丁良。 丁良连连点头，随后转向许兰舟，说道：“大人，大人请您为我们做主！” 许兰舟见状，自是不会拒绝：“既然是你们心中所愿，那本官自然会成全你们，本官马上就下达审理结果告知书。” “多谢大人。”丁良总算松了一口气。 百合则是看了姜柚一眼，对着姜柚弯了弯唇角。 这样的结果也恰恰是她要的结果！ 第67章 苏衍:万一我想娶她呢? 苏衍在姜柚面前停下脚步，姜柚微微弯腰，给苏衍见礼：“世子。” 苏衍点点头，道：“姑娘请。” 他是亲自过来迎接姜柚的，上次林中小屋一别，他们便没再见过面了。他倒是想见她，可总得想个什么由头，偏巧她又做了一件与镇北王府息息有关的事，捐了十万两给镇北军，那可真是让人惊讶。 镇北王苏澈与当今皇帝是结义兄弟，当今皇帝当年在夺嫡中一举成功，苏澈功不可没。因此，皇帝登基之后，封了苏澈为本朝第一位异姓王。苏澈却是很识趣的，边关稳定之后，他便入了京城，当起了京官，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也好叫皇帝能安心。至于苏衍……苏澈觉得男孩子就该在军中磨砺，因此，苏衍很小的时候，苏澈就将苏衍送到了边关军营里历练，这一待就待了十多年。 姜柚想到前世镇北王府的遭遇，只觉得实在是可悲。皇帝到底是皇帝，哪怕镇北王已经放下一切，可在皇帝的眼里仍是不够的。所以，一点点的猜忌，便可以要了镇北王府上下近百条人命。便是留下苏衍这条命，也是为了让世人觉得他还顾念旧情…… “我爹娘都在等你。”同姜柚一同向内走的时候，苏衍同姜柚说道，“捐军饷一事，很轰动。” “是吗？”姜柚笑了笑，道，“那恐怕要多谢忠勇伯府慷慨了，不然我也没有这十万两银子捐作军饷。” 她脸上的笑容很淡，捐出这么一大笔银子，在她看来也不是什么值得歌颂的大事。 苏衍听着她轻描淡写的话语，却好像能读懂她的心情。她捐军饷也不是为了得到名声，她是真心想为边关的将士们尽一份心意。 此刻，镇北王府的正厅内，镇北王和镇北王妃正在等着姜柚过来。 镇北王妃时不时地理一理自己衣裳和鬓发，有些担忧地询问镇北王：“我今日穿着如何？不会惹人生厌？” 镇北王哭笑不得：“夫人美如画，怎么穿都好看。” 镇北王妃不乐意地瞪他一眼：“你就专门哄我高兴，我又不是让你看的，我是特地来见姜姑娘的，你不懂。” 镇北王：“……” 又让他评她的衣服妆容，又嫌他说得不好，他也太难了！ 两口子正说着呢，就瞧见苏衍领着姜柚进来了。 镇北王妃连忙起身，迎上前来，笑盈盈地唤道：“姜姑娘。” 姜柚停步，忙给镇北王和镇北王妃见礼：“姜柚见过镇北王，见过王妃。” 镇北王妃已经到了姜柚跟前，一把扶起她，携着她的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不用多礼。在我们家啊，没那么多的礼的，姜姑娘过来这边坐。” 姜柚勉强笑了笑，这镇北王妃热情得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镇北王妃牵着姜柚去到一旁的位置落座，又赶紧招呼着下人奉茶。她与姜柚寒暄了几句，目光落在姜柚身上，那是越看越欢喜。想到姜柚和忠勇伯府解除婚约一事，她不免又是特别遗憾地说道：“哎，你这么好的姑娘，那韩家可真是眼瞎，竟然还同你解除婚约。” 姜柚笑着说道：“本就不合适，早些解除婚约也挺好。” 镇北王妃就是觉得心疼啊，这么好的姑娘，平白无故解除婚约还影响了名声，可真是不好听。 苏衍在一旁说道：“娘，解除婚约未必就是坏事。” 镇北王妃没好气地看了苏衍一眼，道：“你说得好轻巧，这解除婚约从来影响的都是女子的名声，你当然不操心了。你要是开了窍，愿意娶姜姑娘我们也是答应的。” 苏衍：“……” “咳咳……”姜柚刚抿了一口茶，呛住了。 她万万没想到，镇北王妃竟然开口就来了这么一句，简直让她不知道怎么接才好。 镇北王妃听见姜柚咳嗽，忙担心地说道：“哎姜姑娘没事？” 姜柚摇了摇头，道：“没事，多谢王妃。” 镇北王妃目光怜爱地看着姜柚，道：“上次在郭家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是个好孩子。后来你救了我，那也算是我欠了你一条命了。我那个妹妹啊，实在是眼高于顶，只以身世论断，反倒是错过了你这样的好孩子。我听说你生母很久都没有回来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收你做义女可好？” 姜柚懵了一下，镇北王妃竟然要收她当义女。 镇北王妃柔声说道：“我知道，你在姜家的日子并不好过，我也并非是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而是真的觉得很喜欢你。我们家啊，就没有女孩儿，一直都觉得好遗憾。” 姜柚蹙眉，不由得看向苏衍。 她虽然对镇北王府很有好感，可没想过当镇北王妃的义女啊！ 苏衍触到姜柚的目光，便是转向镇北王妃，道：“娘，你想什么呢？你请姜姑娘过来就和她说这些，你让人家答应还是不答应的好？” 镇北王妃不觉蹙眉，道：“姜姑娘即便拒绝，我也不会说什么的，只是这般提议……” 苏衍打断了镇北王妃的话：“娘，你收了姜姑娘当义女，那万一我想娶她呢？” 姜柚抬手扶额。 苏衍还不如不要说话！ 镇北王妃却是惊讶地看向苏衍：“你……你认真的？” 苏衍没有立刻回答，他只知道，如果真让姜柚成了他名义上的妹妹，那就真娶不成了。 镇北王这会儿才出声打圆场道：“行了夫人，姜姑娘初次登门，你可别吓着她。虽然你很喜欢姜姑娘，但人家毕竟爹娘健在，我们收为义女，实在不妥。” 再者，他瞧着自家儿子这样子，指不定还真是动了心的，他们当父母的还真的不能再在这里增加难度了。 镇北王妃很快就缓过神来，她点点头道：“是呢，是我太唐突了。阿衍，你先陪姜姑娘在府里走走，晚些到主院来用膳，你可要照顾好姜姑娘。” 镇北王妃满目慈爱，给姜柚和苏衍创造了单独相处的机会。 她想，若是姜柚成了她的儿媳妇，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苏衍听见镇北王妃这么说，便是主动邀请姜柚：“带你去逛逛？” “好。”姜柚点点头，转而给镇北王和镇北王妃行礼，跟着苏衍离开了正厅。 跟这一家人相处，她能感受到的只有温馨。 第117章 接二连三的毁婚事件 片刻之后，大理寺出示了审理书。 大理寺出面，否决了姜檀和丁良的婚书，同时，为丁良和百合保了媒，只待去官媒那里备案，这婚书就算是成了。 审理书下达之后，丁大人匆匆赶来，这会儿已经晚了，所有的一切也已经成了定局。 丁大人气得一巴掌甩在丁良的脸上：“孽障！为了这么个女人，你连前程都不要了？” 丁良捂着脸，却是一脸委屈地说道：“父亲，儿子一直听你的话，可你太过分了，你竟然要伤害百合，你答应我的事全都是假的！” 丁大人更是恨铁不成钢地骂道：“那是个风尘女，你为了一个风尘女，你如此对你爹我？” 丁良扭过头，拉着百合离开，道：“我们走。” 丁大人更是气到窒息。 可事到如今，一切都来不及了。 姜柚从里面走出来，正好与丁大人打了个照面。丁大人并不认识姜柚，但是身边人却是提醒了一句：“老爷，那位是姜家六小姐。” 丁大人立刻明白了过来，他冲上前拦住姜柚的去路，将火气都撒在姜柚身上，骂道：“是不是你？是你带了那个贱人来，就为了取消婚约，你想让全天下都看我们丁家的笑话，是不是？” 丁大人手指向姜柚，颤抖地责问。 浮笙上前，一把拧住丁大人的手腕，用力一拧，将人推了回去，丁大人杀猪般的叫声便是传了过来。 浮笙冷笑道：“谁敢拿手指着我家小姐，我便会动手！” “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丁大人气得发抖，“你以为我们稀罕你们姜家吗？我根本不在乎！呵，解除婚约也好，你们姜家一连解除的几桩婚事，你以为你们有什么好脸吗？真是岂有此理！” 姜柚都懒得正眼瞧丁大人一眼，只不屑地吩咐浮笙道：“浮笙，我们走。” 跟这种人说话，简直是浪费自己的口水。 “是！”浮笙立刻跟上姜柚，和姜柚一道离开大理寺。 姜柚回了姜府之后，第一时间就命人将大理寺的判决书送给了秦姨娘，秦姨娘看见之后，感慨不已。她办不到的事，姜柚办到，而且办得漂漂亮亮。 早在姜柚回姜府之前，坊间就已经有了传言。 都说，是丁家毁约在先，先与风尘女珠胎暗结，便是急于娶姜家三小姐来隐藏自己的真实目的。却不想，大理寺查明一切，顿时还了姜家三小姐清静，说起来，还是丁家实在太过贪心。 姜仁实本来很生气，可听见这传闻也没有对姜家不利，也就算了。可心里仍然是觉得不痛快，这怎么好端端的老是被取消婚约呢？姜柚已经被取消了两次婚约了，姜檀也取消了一次婚约，这也实在是家门不幸…… 而接下来，姜家则是开始准备姜柠的婚事，很快，姜柠就要被王英纳为妾室了。 这一日，姜柠借出嫁前想要去祈福的名目去了趟府，去了飞云寺祈福，却不想，这一祈福就闹出了风波来。 姜柠这一夜并没有回来。 第二日一早，花燕就将最近的消息传到了姜柚这里。 “小姐，五小姐昨儿去祈福，一夜未归。今晨，宫里贵人传信而来，说五小姐被四殿下收了……”花燕小声说着，连用词都斟酌再三。 “四殿下？”姜柚微微蹙眉。 四皇子慕容狄，前世一直是三皇子慕容修的忠实拥护者，替慕容修可铲平了不少麻烦。姜柠上一世是和韩睿才有了交集，这一世竟然是跟了慕容狄吗？ “对，四殿下派人来府里知会了一声，说五小姐现如今是四皇子良娣，人先带走了，择日再补别的。”花燕唏嘘不已，“没想到，五小姐这出趟门，竟是有了这般造化……小姐，你以后见到她可千万要小心，她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姜家其他人什么态度？”姜柚并不关心姜柠现下如何，倒是关心姜家其他人怎么想。 “听说老爷很生气，毕竟这也是家丑。虽然攀上了四殿下，可老爷分明是看不上四殿下的……夫人倒是没什么特别表示，只是劝老爷想开点。他们还说要请个大师来瞧瞧，说府里这接二连三的毁婚事件，是不是府上有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花燕小声说着，又担忧地看着姜柚道，“我觉得……这什么要请大师来作法驱邪倒像是冲着小姐您来的，指不定到时候觉得您就是妖邪呢！” 姜柚看了花燕一眼，花燕如今也能揣摩人心了，其实说的也不错，姜仁实会怀疑也很正常。 倒是姜柠，还真是好手段…… “秦姨娘呢？她什么反应？”姜柚问。 “秦姨娘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好像很冷静地接受了。”花燕细想了下，回答道。 姜柚笑了笑，没再言语。 秦姨娘到底是秦姨娘，说是不管姜柠了，可却还是为姜柠谋了新出路。姜柠嫁给王英，不会得到珍视的，而且，她以后的日子未必会好过。可嫁给慕容狄就不一样了，那毕竟是皇子，再怎么不受宠爱，至少衣食无忧，皇家也不至于会亏待一个皇子良娣。 “太后的寿诞快到了？”姜柚问。 “也就三日了。”花燕说道，“小姐有什么安排吗？” 姜柚想了想，道：“让柳莺安排一下，天黑之后，我和浮笙要出趟门。” 她一直未曾为太后准备什么寿礼，但是倒也可以去准备一下，借由苏衍之手献出去，于她和苏衍都好。 花燕立刻着手去办了。 晚上天黑之后，姜柚就带着浮笙出门了。 此行姜柚仍是女装，只是系上了面纱，叫人看不出她的相貌来。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主仆二人骑马出城，走了一条他们平时未曾走过的路，浮笙疑惑不已。 “去一个……你没去过的地方。”姜柚笑了笑。 浮笙：“……” 她当然知道是她没去过的地方，走的都是她从未走过的路。 两人骑马一直行了两个时辰，总算停了下来。 此时，距离皇城已有几百里了。 此处，高山环绕，但正前方却有灯光连成一片，亮如白昼。 姜柚此行的目的地便是此处！ 第68章 兑现以身相许的承诺? 镇北王妃伸长脖子目送苏衍和姜柚消失在视线里，这才按捺不住惊喜，对镇北王说道：“相公你刚听见没？你儿子开窍了！” 镇北王唇角不由得勾了勾，点头道：“听见了。” 镇北王妃满目惊喜：“真是太好了！刚阿衍说那句话的时候，我看姜姑娘好像也没反驳什么，或许姜姑娘对阿衍也有意思？” 镇北王失笑：“你会不会想得有点多？姜姑娘不反驳是因为她是女子，所以比较矜持。你儿子兴许也就是说说而已，你还当真了呢？” “可你儿子平常对女子那都是避之不及啊！”镇北王妃说道，“哎呀，你看这两年，阿衍在这京城从未和哪个女子走得近一些，这姜姑娘还真是个例外。” “可姜姑娘并非嫡女，若是请旨赐婚的，皇上不一定会同意。”镇北王也有他自己的考量。 “那我不管。”镇北王妃不以为然，道，“咱们家的孩子一生只娶一人，成亲也不看门第，庶女又如何？只要阿衍喜欢，哪怕是个普通的民间女子我都愿意接受的。且看阿衍对姜姑娘是否有心，姜姑娘是否愿意，若他们真的是两情相悦，怎么着我们也得帮他们啊！” 镇北王看着镇北王妃在那一个人想得长远，不由得笑了笑，眼里满是宠溺。 若苏衍与姜柚真的是有缘分，做父母的怎么可能不为他们去努力争取？ 苏衍带着姜柚逛了逛镇北王府的花园。 镇北王府大概也就花园还可以看一看了，其他的地方都特别简洁，甚至于府中不少地方都有一种军中的味道。苏衍怕姜柚看这些觉得没趣，可实际上，姜柚很喜欢，看到这些，她觉得很是亲切。如今想想，前世哪些时光值得留念，大约也就是军中那些岁月了。 “我爹已经十多年未曾上过战场了，他其实还是很怀念，所以，府里很多地方都被他当作军中了。”苏衍给姜柚解释了一遍。 姜柚笑了笑，道：“王爷的心仍然留在军中。” “我很小的时候就被我爹送到边关了，其实那时候我很不理解他，觉得他对我太心狠了。”苏衍说起自己的过往，“只不过，在军中待过之后，我便理解了他的苦衷。他要我成长，也要我记住保家卫国的意义，有大家才有小家。” 苏衍说这些的时候特别认真，姜柚就一直认真地看着苏衍，觉得这一刻他好像全身都在发光，似是光芒万丈。 这一瞬间，她突然想起了曾经的过往。 那一次，她与敌国太子亲领的军队交手，对方节节败退，固守在盘龙城里。她乔装入城，却被奸细出卖，落入敌手，被鞭打折磨，奄奄一息之际，有人孤身一人闯进了敌营之中，带走了她。她那会儿整个人都很虚弱，迷蒙间就看见那人闯进来了，她看不清他的脸，却在那一瞬间，感觉那个人像光一样，照亮了前路。再后来，隐约中，她感觉到那人抱着她，一直喊着她的名字，她想努力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再再后来，她醒过来，见到了慕容修，才知她重伤已经昏迷多日，别人都说那个去救她的人是慕容修，她知道不是，却也知道，去探寻那个答案并没有什么意义。 如今，她却记起来了，那一次救她的人是苏衍。 很奇怪，明明前世很多被忽略的细节，当时并没有在意，如今却一点点地想起来。又或者，其实很多细节，她从未忘记，只是一直不敢也不想去在意。立场不同，从一开始就错了，一念地狱，便是再也不敢往回走了…… 是她一直弄错了方向，明明她的光就在身边，是她一错再错，终是走上了不归路。 “怎么了？”苏衍忽而转头，却见姜柚看着他，眼神却好像有些飘忽，似是有什么心事？ 姜柚缓过神来，摇了摇头，道：“没，只是听你说起你的过往，有些出神。其实军营还是不错的，确实很能磨炼意志。只不过……你在军营待得好好的，你父王为什么要让你回来？” 苏衍在旁人面前，称呼镇北王都是“父王”，但是没有外人的时候，他仍然称呼爹娘。镇北王一直都记着，自己这异姓王那是皇帝顾念情分而封，他自己是非常识趣的，唯恐功高震主。他保持本心，也希望和皇帝之间的兄弟情也能一如当初。 “我父王虽让我在军中磨炼，却并不想让我立功。我满十八岁之后，他便让我回来，就是怕我战功累累引来麻烦。对于我娘来说，我回来正好能陪陪她，她一直都想让我回来京城。如今，他们又要开始操心我的终身大事了……”苏衍提到这些就颇为无奈。 姜柚忍不住笑起来：“为人父母，总是会操心这些的，这是避免不了的。” 苏衍看着姜柚，觉得她的笑容很是动人，他不知怎么的，便是想起了初见姜柚时，姜柚说的那几句话。他顿了顿，便是说道：“姜柚。” “嗯？”姜柚转头，看向苏衍。 苏衍看着她的眼睛，准备脱口而出的话，又止住了，他移开目光：“没事了。” 姜柚：“……” 明明好像是有话要说，可又好端端的不说了？ “你有什么事可以明说。”姜柚抿唇道，“既然我们之前已经达成一致，那你就该信任我。” 苏衍低笑一声，道：“也没什么，只是想起来……你之前说等你和忠勇伯府解除婚约之后，可以考虑一下。” 可以考虑一下？ 姜柚的记忆慢慢翻回到那一日。 “怎么？难不成你还打算以身相许？” “也不是不可以。” “？？？” “我叫姜柚，待我与忠勇伯府解除婚约后，可以考虑一下你刚刚的建议。” 姜柚回想起来这一段，顿时：“……” 苏衍提起这个是什么意思，要她兑现当日承诺吗？ 于她而言，确实也不是不可以。 可她正打算开口的时候，苏衍先开口了。 第118章 为一幅画 此处位于重山叠峦之中，在黑夜中，独显魅力。 这里更像是一座城，上空缠绕着一团团云雾，更显神秘气息。 姜柚抬头看着入口处，城门很高，上面写着几个复古气息浓厚的大字：羽仙镇。 “羽仙镇？”浮笙读出那几个字，一脸震惊地说道，“这里就是羽仙镇啊？那个传闻中什么宝贝都有的羽仙镇？” “是这里。”姜柚点头。 “原来羽仙镇离得这么近，离京城才这么点路！”浮笙更是意外不已。 姜柚弯了弯唇角，笑了笑，点点头。 羽仙镇，名字取于“羽化登仙”，传闻有凡人在此处羽化登仙，留下一座登仙台。此后，有人沿着登仙台渐渐发展，慢慢的形成一座小城，取名“羽仙镇”。千百年过后，羽仙镇成了世人眼中的圣境，但是这个地方并不好找，一般人也找不到具体的位置。 姜柚也是前世跟着慕容修来过一次，才知道具体的位置。虽然这里距离京城并不远，但是，出城之后往羽仙镇的这一路，却是阵法繁多，稍不注意就会失去方向。而围绕着羽仙镇周围的高山全都是深山老林，危险重重，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敢往这边来也是自寻死路。这么多年来，在寻找羽仙镇途中丢了性命的人并不少。 姜柚带着浮笙朝着羽仙镇里面走去，尚未进镇，就已经被人拦下了。 “来者何人？羽仙镇不是你想闯就能闯的地方，请速速离开。”那人凶神恶煞地说道。 姜柚很平静地递了一叠银票过去，说道：“我知道羽仙镇的规矩，这是一千两入门费。我是来寻宝的，还请行个方便。” 有了银票，那人的表情立刻收敛了一些，他接过银票，打量着姜柚，说道：“寻宝？羽仙镇禁止斗殴，禁止强抢，寻宝也得按规矩来。” “多谢提醒，我知道的。”姜柚点点头。 “进去！”那人也不再为难，直接放姜柚进去了。 浮笙跟着姜柚进去，刚进不远，就看见街道两边店铺林立，到处灯火通明，人来人往，非常的热闹。这样的繁华，就是京中白天都没有这样的热闹。这样特别的地方，实在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浮笙看着这四周，只觉得哪里都很稀奇：“小姐，这里到底什么地方啊？这么有意思啊！” 姜柚笑着解释道：“这里每个月只开一次，开放十二个时辰。这各国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在这里都能看见，而等到闭市之后，所有外来者全都要离开这里，绝不允许停留。而平日里，这羽仙镇的居民大约也就只有两百来人……” “这么少啊？”浮笙觉得也的确太少了，“只有这么点人，开市的时候这么多人过来，万一要有什么动乱……” “不会。”姜柚摇了摇头，“羽仙镇地势复杂，机关众多，来这里的人大多是寻宝，若是招惹是非，恐怕最后就什么都得不到了，得不偿失。” “那我们……是为什么而来啊？”浮笙问。 “为一幅画。”姜柚说道。 姜柚对这里还是有印象的，前世慕容修就是来这里寻了这幅画献给太后，让太后好生感动。这幅画，是太后的旧友所作，是遗作，太后一直想要找到这幅画，却一直没能找到，慕容修投其所好，也让太后对他多了几分照拂。既然重新来过，她当然要阻止慕容修拿到此画。 羽仙镇此次开市时间并不长，慕容修应该还没到，毕竟，她是两世走过，所以已经避开了路上的机关阵法，慕容修自是要比她迟上一些。 拍卖行在这条街道的中间位置，门头很显眼，也是这里的特色。拍卖行里的宝物千千万，可想挑中自己想要的宝贝并不容易。 姜柚和浮笙来到拍卖行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热闹非凡。 姜柚带着浮笙寻了个空位坐下，浮笙注意观察着屋子里的人，发现这里很多人都来自很远的地方，有些装扮在中原都是极少见到的。 “羽仙镇离皇城这么近，皇上不担心吗？”浮笙小声询问。 姜柚摇了摇头，道：“羽仙镇和皇室是有契约的，保证开市的外来客人不会寻到皇城，羽仙镇能稳坐这里千百年，自然是有本事的。拍卖行是羽仙镇的灵魂所在，外来客人绝大部分都是奔着拍卖行来的。每次开市，拍卖行至少会拍出去几百件宝物。” “这么厉害！”浮笙都惊呆了！ 姜柚在同浮笙说话的时候，目光却一直落在拍卖台上，关注着那些被展出来的宝贝。 拍卖台上，摆上了五件宝物，上面都盖上了红布，尽显神秘。这些东西都摆在很高的位置，下面是一个高高长长的木箱，这些木箱有些像是寺庙里的功德箱，是可以塞东西进去那种。 拍卖的规则也很简单，拍卖人会一一揭开宝物上面盖着的红布，为大家一一介绍宝物的来历，最后，会给出一个底价。而想要参与竞拍的人便是在竞拍牌上写上自己的意向价，随后投入相应宝物的竞拍箱中，最后，价高者得。 如此一来，这竞拍便不会是公开竞价，而是全凭自己肯花多少，以及能有多大的运气。 通常而言，真心想要某件宝物的人会给出远高出底价的竞拍价，最后也绝对会比公开竞价要付出的代价多得多。 姜柚耐心地等着，一直等了两个时辰，才终于等到那副画。 “诸位，这幅画乃是本朝着名画师王允遗作，彩凤戏蝶，请大家鉴赏。”拍卖人将那副画展示出来，众人就看见了一副非常美丽的画卷。 画中少女蒙着面纱，手执团扇，在花园里翩翩起舞。围绕着她的每一只蝴蝶看起来都栩栩如生，特别动人。 “这画好美。” “这少女真是美啊，可惜蒙上面纱，未曾看到真面目。” “这才是唯美啊，万一取了面纱就不好看了呢？” 众人议论纷纷。 而随后，拍卖人说道：“这幅画的底价是百两黄金，想要竞拍这幅画的客人现在可以去写竞拍牌了。” 第119章 肯不肯转让? 浮笙去给姜柚领了竞拍牌。 这竞拍牌也不便宜，一张要十两银。 姜柚已经看到了慕容修，慕容修来得比她晚，也是奔着这幅画来的。刚刚浮笙去领竞拍牌的时候，慕容修的人也去领了竞拍牌来。只不过，现场人多，慕容修也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姜柚写好了竞拍价，让浮笙投进了竞拍箱内。 百两黄金…… 这幅画的底价并不高，但是，正因为底价不高，所以争的人才多。很多人都投了竞拍牌，大家也许都想着或许自己会中呢！拿这一幅画回去哄人也是可以的，毕竟那画中美人美景是真的很好看。 慕容修对这幅画也是势在必得，他看过原着剧情，对这幅画的底价以及成交价都记得很清楚，他选了一个数字比成交价高出一点，自然是稳了。 他这般想着，满脸自信。 很快，这一轮五件宝物都被揭开，也都接受了竞拍投放。 终于，那副画所有竞拍牌都被拿了出来，有人正在一一核对。 片刻之后，拍卖人说道：“《彩凤戏蝶》的归属者已经出来了，他就是……” 慕容修已经准备好站起来了。 “《彩凤戏蝶》归出价一千零一两黄金的洛姑娘。” 慕容修脸色一变，坐了回去。 怎么回事？ 这幅画成交价不是七百两黄金吗？他出了一千两，是绝对稳了啊，为何还多出了一个一千零一两？ 慕容修握紧拳头，整个人非常的愤怒。 “请问洛姑娘何在？”拍卖人问。 姜柚便是起身，朝着拍卖台走了过去。 慕容修看见朝着前面走来的人竟然是姜柚，顿时呼吸都顿住了！ 怎么会是姜柚？ 不仅慕容修震惊不已，跟着慕容修一起来的林崇山也是一脸惊讶，他没想到姜柚竟然会来到此处，而且，还偏偏赢走了慕容修想要的东西！ 慕容修深吸一口气，姜柚如何会知道他的出价，还偏偏就高出一两，简直让人窒息！ 姜柚知道慕容修很生气，不过她才没空管慕容修呢，她气定神闲地走到拍卖台，礼貌地对拍卖人说道：“这张竞拍牌是我的。” “恭喜洛姑娘竞得《彩凤戏蝶》。”拍卖人将那幅画递给姜柚，并说道，“请姑娘前往后台，缴纳竞拍金。” “好，多谢。”姜柚接过那幅画，叫上浮笙，走向拍卖人指的方向，去后台缴纳竞拍金，正式拿到这幅画。 慕容修气到窒息，却也十分不甘心。他就一直在拍卖行外面等着姜柚出来，他想着到时候跟姜柚好好说一说，指不定姜柚肯让……如果姜柚真的一下都不看放手，那他到时候再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慕容修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林崇山感受到了慕容修的敌意，试探着问道：“殿下，那副画落在姜小姐手里，您……打算如何？” 慕容修怀疑地看着林崇山，道：“崇山，你如今对姜六小姐怎么没有敌意了？” 林崇山笑了笑，道：“殿下说话了，属下自然还是很讨厌姜柚，尤其看到殿下为她伤神，就更讨厌她了。属下只是好奇，好奇您会怎么帮她，毕竟，属下也可以动手。” 慕容修看着林崇山，也将林崇山说的话听了进去，却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林崇山朝着拍卖行看过去，不觉蹙眉。 他如今对姜柚只能说是不讨厌，却也绝对算不上是喜欢。他不喜欢满腹心机的女人，姜柚展现给他的一直都是她极有心计的一面。但是，他又无法否认，姜柚救过他的命，上次在林子里，若没有姜柚，他恐怕早就死了…… 所以，林崇山知道，他欠姜柚一条命。 等了一会儿，姜柚和浮笙出来了，那幅画被浮笙抱在怀里，显得特别珍视特别重要。 “我们回去了吗？”浮笙问。 姜柚挑眉，道：“对啊，已经拿到我们要的东西了，自然要回家了。” 她目的就是这幅画，画已经到手了，留在这里做什么？尤其，她对这个地方其实并不太喜欢，就那种脱离掌控的感觉，她不喜欢。 浮笙抱紧这幅画，和姜柚一同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这会儿，已是下半夜，街上的人少了很多，但是，灯火仍然通明，街道上也是犹如白昼。 走了不远，姜柚一抬头，就发现前面的路被堵住了，再一看，她就看见了慕容修、林崇山以及慕容修另外一个亲信。 姜柚和浮笙停下脚步，浮笙下意识抱紧了手里的画。 慕容修背着手，朝着姜柚走近几步，笑着说道：“六小姐，本王与你真是好大的缘分，在这样特别的地方都能碰见，真是不容易，你说呢？” “原来是三殿下。”姜柚语气还算和善，“三殿下说笑了，只是凑巧碰见，怎么就是好大的缘分了？今日臣女还有些事要忙，就先告辞了。” 姜柚恨不得立刻就走，根本就不想跟慕容修多话。 可慕容修怎么可能放姜柚走？ 他笑容敛了敛，道：“六小姐，本王也就明说了，你手里的那副画，本王要了。” 慕容修目光落在浮笙手里的那幅画上，眼里是势在必得的光。 姜柚回头看了一眼，随后转向慕容修，道：“三殿下，这幅画是我竞拍所得，对我而言，也是我需要的。所以，很抱歉，我不能割爱，还请三殿下高抬贵手。” 林崇山立刻出声提醒道：“姜柚，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盯着姜柚，对着姜柚摇了摇头。 他是在告诉姜柚，不要与慕容修硬碰硬，慕容修对这幅画势在必得，姜柚如果坚持下去，只怕会被慕容修记恨。 姜柚知道林崇山的意思，不过她仍然觉得没打算妥协，只道：“这幅画是我的，恕我不能交出来。” “姜柚！”慕容修觉得姜柚就是故意的，他深吸一口气，道，“姜柚，本王是好声好气同你商量，你要多少黄金，本王都给你，如何？你是花了一千零一两黄金买来的，本王给你多一倍的价钱，你究竟肯不肯转让？” 第69章 镇北王府的温馨日常 “跟你开玩笑的，不必当真。我中毒的事，他们不清楚，若是清楚，想必也不会操心我的终身大事了。我回京城第一年便中了此毒，老叶拼了全力差不多也只能保我五六年的性命，既然注定这辈子短命，也不该再耽误谁。” 苏衍说得很轻，言语中无悲无喜。 对他而言，姜柚是特别的，可他心里也清楚自己的情况，对未来也就没什么特别的规划了。 姜柚听着苏衍说这番话，看着苏衍，倒也没有言语。 重生这一回，她从未想过嫁人，也没有再心系于谁。至于苏衍……她想，或许是因为她上辈子欠了苏衍太多，又或者临终前那个毒妇那几句话，她便总想着要对苏衍好一些。她帮苏衍，也是在帮她自己，以她一个人的能力，不可能是慕容修的对手，她可能真的需要苏衍作为最强大的盟友。 她仍然是没有办法不承认，苏衍于她而言是特别的，尤其，在得知当年小屋里的那个人是苏衍，她便再也不能只将苏衍当成是一个报恩对象了。如果这一世真的要嫁人，嫁给苏衍也未尝不可。 当然，她心里的想法却也没有同苏衍说起。 此刻她只是笑着回道：“你放心，你这辈子不会短命的。” 上辈子他已经短命了，这辈子不会了。 苏衍看着姜柚，若是旁人说这句话，他大约只觉得可笑。可从姜柚这里说出来的，他却能读懂她的认真。她是很认真地在说这句话，甚至于，有点像是在给她的承诺。 苏衍收回目光，指了指旁边的院子，道：“那是我居住的院子，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姜柚点头。 苏衍便是带着姜柚去了他居住的院子走一走，看一看。 苏衍的院子不大，收拾得很干净，花草树木皆是自由生长，蓬勃朝气。 姜柚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前世镇北王府沦为一片废墟的时候她倒是进来过一次，却并不知苏衍的院子在哪里。此生见到这样的镇北王府，更是会觉得，这样的府邸沦为废墟真的是太悲凉了。 苏衍倒是耐心，会给姜柚说起院子里一草一木的故事，有些树木是他出生的时候便种下了，还有些是他小时候自己种下的，他离开京城的时候，这些都还是小树苗，等他回来的时候，迎接他的是一颗颗参天大树。 姜柚听得很认真，甚至于都会想着苏衍那时候是怎样的心情呢？ 让他一个人离开家乡，去到千里之外的边关，他一开始肯定是很害怕的…… 看完院子里的花草树木，苏衍又带着姜柚去了他的书房。他的书房特别整洁，收拾得很干净，苏衍去边关之前就已经读过很多书了，这两年回来，没有丢下武学的同时读了更多的书。姜柚印象里的苏衍，一直是文武双全，非常厉害的，可以说，他的才华连慕容修都比不过。 她从前为何会对慕容修死心塌地，大约是觉得慕容修这个人比较会哄她高兴，而且，他总是会做一些很新奇的玩意，那些东西都是她以往从未见过的。 姜柚走到棋盘前，看着棋盘上摆放着残局，不由得出神。 “你会下棋吗？”苏衍停在她身侧，问道。 “会。”姜柚点头，“不过我棋艺不是太精，而且平常也很少有人跟我下棋。” “那你要不要来一局？”苏衍问。 “可以。”姜柚笑了笑。 苏衍收拾了棋盘上的残局，和姜柚对弈一局。 姜柚的棋风其实很正，而且，亦有一种杀伐果断的风格。这在苏衍看来，是非常惊艳的，他想起上次姜柚在马场表现出来的惊人骑射之术…… 姜柚和苏衍对弈，却是觉得很痛快，棋逢对手的感觉就是就是如此。 有那么一瞬间，她险些以为这是在前世。 前世，他们也曾对弈过，也是如这次一般，酣畅淋漓。 一局结束，已是大半个时辰过去，姜柚输了。 “我输了。”姜柚看向苏衍，笑着说道。 连对弈的结局都一如当初，当初哪怕他让她几子，她仍是输了。如今，也一样。她抬头看向苏衍的时候，笑容微绽，长久以来难以纾解的心情，好像突然就散开了。 其实和前世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前世对弈的时候，她都是端着一副高冷不羁的模样，哪怕输了，她语气都是冷冷的，但如今，她和他说话的时候，声音软了很多，甚至于笑容也多了几分。 说到底，也是因为两世的立场也不一样了，这一世的他们和前世的他们其实也不一样了。 “你的棋艺很好，就是太冒进了。”苏衍温声说道，“如果你能退几步，未必会输。” “这可能就是我的缺点，明知是死路，还要一条路走到黑。”姜柚自嘲地笑了笑，也不知到底是笑现在的自己，还是笑过去的自己。 苏衍看着姜柚，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觉得有些心疼，他道：“有的时候，也不必一条路走到底，停下来看看四周，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姜柚看着苏衍的眼睛，看着他眼底的认真，这一瞬间，她知道自己是心动的。 “世子，姜姑娘，王妃请你们过去主院用膳了。”正当这时候，有下人过来禀报，也带走了姜柚的注意力。 苏衍起身，对姜柚说道：“走，我们去主院。” 姜柚笑着点头，跟在苏衍的身边，同他一起去往主院。 主院里，镇北王妃早就摆好了一桌宴席，专门用来招待姜柚。她看向姜柚的时候，目光里满是怜爱。 这一顿饭，对姜柚来说也是印象深刻，也是从未有过的体验。她其实很羡慕苏衍和他爹娘相处的模式，这样的家庭日常真的太温馨了，她羡慕之外，更是觉得应该要守护好这份美好。 日落之前，苏衍亲自送姜柚回了姜府。 姜柚回去的时候，镇北王妃还送了她很多礼物，她不愿意收可架不住镇北王妃的热情，最终还是收了一两件。 这一日的镇北王府之行，于姜柚而言，是难能可贵的，也是这一生都值得珍视的记忆。 而接下来，新的战局便要开始了。 赏花宴，就快来了。 第120章 抢画 姜柚不难看出，若她不配合，慕容修恐怕会对她动杀心。 他这个人一向自负，总觉得自己天下无双，哄过多少姑娘他自己恐怕都没有数过。可他所有的招数在她这里都没有用，偏巧他要的东西又在她手里，他自然生气。 慕容修眼里暗藏几抹冷意，可表露出来的仍然是和气。但是，如果姜柚真的不搭理他，他恐怕真的会对姜柚动杀心。 可画已经落到她手里，她怎么可能愿意交出来？ “抱歉，三殿下，这画是要作为寿礼献给太后娘娘的，不能转让给你。”姜柚索性将话挑明了说出来。 慕容修脸色一变，他没想到，姜柚拿了此画也是要献给太后当寿礼的！ 慕容修看着姜柚半晌，声音低低地说道：“六小姐，据本王所知，你与你父亲关系也不算好，你费尽心思得了这幅画，总不可能是为了你父亲？可若不是为了旁人，你一个庶女……即便献礼，太后也不会收。六小姐倒不如卖本王一个人情，将此画转给本王，本王一定会记六小姐这份恩情。” 姜柚摇了摇头，道：“这画我是为了苏世子而求的。” 慕容修脸色顿变。 他原本还想着姜柚与苏衍也没那么熟悉，毕竟，如今姜柚与苏衍还没有发生什么，他们两个也与书中的走向不一样了。可现在，姜柚竟然这么坦白地说她是为了苏衍，这怎么回事？难不成……这两个人之间真的已经有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慕容修顿了顿，才道：“本王竟不知……六小姐何时与苏世子关系这么好了？这么重要的事苏世子都交给你来办了？” 姜柚听着慕容修话里的意思，她这回答要出了点什么问题，那都是在给慕容修递把柄。她和苏衍毕竟是男女有别，也没有婚约，若是关系过于亲近，也总是会惹人话柄，慕容修最喜欢抓人把柄了。 姜柚笑了笑道：“殿下说笑了，镇北王妃请我帮忙，我焉有拒绝的道理？可既然答应了，便一定要做到，所以，我便不与三殿下说这些了。告辞。” 姜柚不想再同慕容修多言，直接绕过慕容修，离开这里。 慕容修停在那里没动，背过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他慢慢转身，目送姜柚消失在街头，脸上更显冰冷。 他慢慢松开手，转向林崇山，道：“崇山，你带人去一趟。” 林崇山眼皮一跳：“殿下想要那幅画？” 慕容修声音冷沉几分，道：“是，那幅画本王要了……无论如何，也要将那幅画带回来，至于姜柚……生死不论。” 生死不论。 既然姜柚找死，他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林崇山心中大骇，问道：“殿下，那幅画……真的那么重要吗？” 慕容修点点头道：“自然，本王对那幅画……势在必得！至于姜柚，本王多次对她示好，她如此不识抬举，留她何用？” 还会给他自己添堵。 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在意这么个女人，再说了，这女人在原着里就是属于苏衍的，他对别人的女人可没兴趣。 “是。”林崇山应下了。 姜柚带着浮笙很快就出了羽仙镇，她们的马这会儿仍然拴在附近的林子里，两人上了马，立刻就开始赶路。 姜柚选了一条与之前来时不同的路，虽然会多绕些路，但是会更加安全。 “小姐，这到天亮我们也未必能到京城啊？”浮笙算了下距离，感觉越走越远了。 “没事，这样安全一些，慕容修不会放手的。” “这幅画……这么重要吗？”浮笙有些怀疑。 姜柚点头，没有再多解释什么。 她绝对不能让太后成了慕容修的助力。 本朝的这位太后娘娘可不是一般人。 太后与皇帝并非是亲母子，可以说，皇帝的上位除了有当年的镇北王等人的助力，可也少不得太后的支持。先帝病逝之后，是太后支持了皇帝。等皇帝皇位稳固之后，太后就退居幕后，没再参与过政事。但是皇帝对太后是很尊敬的，有些事还真是愿意听太后的见解。 目前来说，无论是太子还是诸位皇子，都没有与太后关系较为亲厚的，太后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前世，慕容修就用了这一幅画获得太后的信任。因为慕容修很会哄人高兴，尤其女人，哪怕太后，都被慕容修哄得很是高兴。 这幅画是太后的故人遗作，画中人便是年少时候的太后。而那位故人……是太后入宫前的情郎，对太后而言，是非同一般的。是遗作是那人去世之前所留，哪怕弥留之际，他还心心念念地念着太后，这对太后而言，是一份注定还不了的深情。 姜柚特地绕了路，为了避开慕容修的人马，但是，万万没想到…… “林将军，咱们走的路不对？”跟着林崇山一同出来追姜柚的人，看林崇山带他们走的路越来越偏，禁不住发出疑问。 林崇山定了定神，道：“没有，此女十分狡猾，一定早就猜到我们会来追击她们，必定是绕道回京，我们从这里去追才对。” “林将军果然不同凡响！”那人对着林崇山竖起大拇指，“希望我们能早点抓到人回去，拿到殿下要的东西才是关键。” “那是自然。” 林崇山原本想着，他特地绕道而行，为的就是拖延时间，好让姜柚有时间离开。毕竟，不绕道的话，也就两个时辰就可以到京城了，等他们从这里绕出去之后，姜柚应该早就到京城了才是。 他想是这么想的，可没想到他们这追击没有多长时间，碰见一个清晨打猎的猎户，一问却问到了一个简直让他窒息的消息。 “两个姑娘啊？见到了见到了，两人骑着马，刚走不远。那一个姑娘系着面纱，看不到脸，另外一个嘛……还挺漂亮的。” 林崇山：“……” “林将军高啊！”那人对林崇山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那两个女人果然走了这条路！” 林崇山却笑不出来了。 他这本来想放姜柚一马，不想这都快追上姜柚了？ 真的是…… 缘分天注定，注定他们是仇敌。 第121章 绕道走遇土匪 天亮之时，姜柚和浮笙仍然未到京城，倒是入了一座小镇。 她们的马儿也已经很累了，这样赶路恐怕速度也快不起来。到了小镇之后，她们去了驿站，添点马料，她们也在镇上稍事休息。 “这里离京城不远了，再骑上一个时辰就可以到了。”浮笙看了下地图，对姜柚说道。 姜柚点点头，她都有些疲惫了。 两个人在旁边的早点摊点了些吃的，吃了点东西，感觉好多了。 “姐姐，有人让我将这个交给你。”姜柚正在吃着东西的时候，却有个小孩子送了一张字条来。 姜柚疑惑地接了过来，那孩子转身就跑掉了。 “怎么回事？”浮笙紧张地问道。 姜柚打开那张字条，上面也就只有一行字：“已至镇上，速速离开，走上行路。” 姜柚揪紧那张字条，朝着周围看了看，并未看到其他人。她起身，对浮笙说道：“我们走。” “怎么了？”浮笙惊了下。 姜柚只道：“慕容修的人追过来了。” 至于这字条，是林崇山写的，是特地提醒她离开的。想来，林崇山是有心放她一马，上次她救了林崇山一回，林崇山多少还记着些恩情。 姜柚什么都不需要问，和浮笙牵了马，马不停蹄地离开小镇。 林崇山等人到了镇上一问，发现姜柚和浮笙刚走，除林崇山之外，一群人懊恼不已。 “该死！又让她们给跑了！这两个女人而已，怎么跑得这么快！”那些人抱怨不已。 林崇山板着脸道：“都别抱怨了，立刻追，可不能再让她们跑了，这里离京城可没多远路了……” “是！” 一群人立刻冲出小镇，到了岔路口的时候，其他人问林崇山道：“林将军，我们是走上行还是下行？” 林崇山思考了一下，道：“下行，下行路不是很好走，那女子那么狡猾，定然会以为我们不会选下行。” “是。” 其他人对此深信不疑。 林崇山冷着脸骑马走到下行路上，心里只祈祷姜柚她们能尽早赶回京城，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林崇山是这么想的，姜柚本人自然也是这么想的。这上行路多是官道，道路宽阔，是很好走的。林崇山让她们走官道，他们自己很可能是走别的路避开她们，为了给她们更多的时间来逃离。毕竟，若是真的对上，对方一群高手，她这边只有浮笙，那到时候肯定是她们凶多吉少。 一个时辰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她也希望能抓紧时间回去，只要回到京城，慕容修就拿她没辙了。 姜柚正想着，快要到京郊的时候，路过一片深山，这里的道路就变得狭窄了许多，骑马虽然可行，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这好像是叫头目山？”浮笙看了下地图，对姜柚说道。 头目山？ 姜柚记得……这座山好像土匪比较多？ 姜柚想到了这一层，便是吩咐浮笙道：“我们要快一些，快些离开这里。” “好。”浮笙连连点头，“驾！” 这座山里面是很深的，她们其实也就是路过山脚。因为这座山地形复杂，这里的山贼土匪虽然独霸一方，但是也不敢与官横，所以朝廷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前倒是派过人来收编山贼，被山贼给打了出来，自那之后，再没人敢来了…… 姜柚正想着，两人匆忙从山脚离开，骑马都禁不住加快了速度。可正因为速度太快，她们都没有留意到路上竟是设了绊马腿的绳索，马儿从上面经过，有人从两边用力一拉，绳索被高高吊起，姜柚用力勒紧缰绳也已经来不及。 马儿一头栽倒，姜柚哪怕用力扯住缰绳，却也被那匹马给甩飞了出去。 只不过，她力道掌握得很好，摔到地上也就在地上滚了几圈，并未受什么伤。 浮笙则是直接放弃了马，施展轻功一跃而上，稳稳地落在地上。 “小姐！”浮笙急急地走向姜柚。 可说时迟那时快，两边突然窜出一群土匪，其中两人举着大刀就将刀架在了姜柚的脖子上。 姜柚：“……” 避开了慕容修的人，倒是没想到却没有躲掉一群山贼土匪。 “别过来！敢过来你爷爷我杀了她！”那土匪凶神恶煞地警告浮笙。 浮笙停下脚步，这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被土匪给拦了，这些土匪可真是胆大包天！ 姜柚冷静得很，她道：“刀剑无眼，诸位有话好好说。我与诸位并无仇怨，不过路过此地而已。你们拦下我们，无非为了钱财，我们身上有的银两，都给你们便是。” “小娘子可真是识趣！”为首的一个独眼男人打量着姜柚，阴阳怪气地开口，“既然如此，先把你们的银子交上来！” 姜柚看向浮笙，使了个眼色。 浮笙直接将自己的钱袋拽下来，丢给那个独眼男人。 独眼男人掂量着钱袋，又看了一眼钱袋里面的银两，怀疑地看着姜柚，道：“你真的只是路过？” 姜柚点头：“自然，我们两个姑娘家，难不成还特地来找你们不成？” 独眼男人冷哼，眼里的光像是毒蛇一般：“那可难说，我可听说朝廷准备派人来清剿我们，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来探我们底的，依我看，还是杀了你们更可靠。” “你敢！”浮笙立刻斥责道，“你敢动我们家小姐一下，我一定会追杀到底！” “哟，挺烈性的小姑娘啊！动你们家小姐不行吗？爷还偏偏就要动了……”独眼男人说着，便是伸手朝着姜柚的脸上摸去。 浮笙握紧了手中剑鞘，手指微微颤抖。 姜柚眼看着那独眼男人的手伸过来，目光不由得一冷，她忽地开口说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是何人吗？” 独眼男人愣了一下，收回手来：“你……是何人？” “实话告诉你，我并非京城人，此番进京，是来寻我的父亲。”姜柚目光微暗，看着那独眼男人，说道，“我父亲是朝中大官，你若真敢伤我，我父亲一定会踏平你们这个破地方的！” “你父亲……是谁？”独眼男人紧盯着姜柚，阴沉地问道。 第70章 赏花宴开始 赏花宴定在三月的最后一天，举办地点定在东宫的馨香园。 太子自成婚以来，已经连续举办了五年赏花宴，每次都是由太子妃一手操办，这已经成了惯例了。 在本朝，太子是很受皇帝重视的。太子的生母是皇帝尚未登基时候的原配夫人，皇帝夺嫡之时，那原配夫人为了皇帝而亡，也因此成了皇帝心头的白月光。皇帝登基的时候，太子已经五岁了，皇帝给太子请了名师，好生教导。而他也一直到真正登基为帝之后，才纳了一些后妃，延绵子嗣。二皇子慕容羡就是皇帝第二个孩子，与太子有六岁的年龄差。慕容羡一直都是很尊敬太子的，前世被冤枉成害死太子的凶手，也实在是冤到了极致。 这一日，各大世家中适龄的公子、千金都会争先恐后地参加赏花宴，但是，赏花宴的名额也是有限的，按世家大小来排，每家最多五人，最少一人。 姜府有三个名额，分别是三公子姜权、姜柠和姜棉，至于姜柚，林氏根本就没打算去，却不想一大早的姜柚竟然也出来了。 姜棉看见姜柚走出来，免不了冷嘲热讽：“姜柚，你来干什么？我记得我娘说了是让我和三哥、五姐姐去，可没让你去啊！” 姜柠站在姜棉身边，她难得没有出头，只是看了姜柚一眼，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姜柚没理会他们，只看向一旁等着的马车，脸上顿时浮现了淡淡的笑容，朝着那辆马车走了过去。 马车旁边立着一名车夫，车门打开，一名妙龄少女立刻下了马车，对姜柚行礼道：“姑娘，属下浮笙，奉命前来接姑娘。” 姜柚点头，道：“好。” 浮笙迎上前来，扶着姜柚上了马车。 姜棉看着那辆马车离开，也看到了车身上挂着镇北王府的牌子，顿时气恼不已：“贱人！真以为自己傍上了镇北王府就有什么了不起的！” 姜柠轻声劝道：“七妹妹莫要生气，今日是赏花宴，东宫举办的，与镇北王府哪有什么关系？” “也是，我们走！我倒要看看她能作出什么花儿来！”姜棉气鼓鼓地说着，上了马车出发去东宫。 姜柚早在前几日就接到了苏衍派人送来的请帖，镇北王府不受名额限制，但镇北王府也就苏衍一个能去的，所以多带姜柚一个也没什么关系。 浮笙也坐在马车里，她脸上的笑容有些拘谨：“姑娘，属下是从外面调回来的，今后的职责就是跟着姑娘，保护姑娘的安全。姑娘，你不会不要属下？” 浮笙有些担心地看着姜柚。 姜柚愣了一下，看着浮笙，不觉蹙眉：“保护我？” 浮笙立刻点点头。 她看起来年纪也不大，相貌清秀可爱，笑着的时候，脸蛋红扑扑的，让人很想捏一捏。 姜柚前世也没见过浮笙，但是只看一眼，便知道这小丫头是练家子，苏衍将这样一个小丫头放在她身边，也确实是为了保护她。 浮笙怕姜柚不肯接受，忙又解释道：“世子说了，属下跟了姑娘，以后就是姑娘的人，姑娘才是属下唯一的主子。所以，姑娘放心，属下只听姑娘的话。您要是不愿意收属下，那属下只能继续回江南历练了。” 姜柚听浮笙都这么说了，想了想也就没拒绝了，她身边也的确需要一个会武功的。 “行，那你以后便跟着我，没有外人的时候，不用多礼，也不用自称属下。”姜柚说道。 浮笙立刻高兴地点头：“好的好的，属下……哦不，浮笙我知道了。” 她说着，还忍不住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鲜活。 真是个有趣的小丫头。 马车一直到东宫门口停下，浮笙先行下了马车，然后将姜柚扶了下去。这会儿，东宫宫门入口处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家手上都拿着东宫的帖子，有这个请帖才可以进去，而且，进去的所有人都需要在门房这里登记个人具体信息，以防有其他人混入。 姜柚将帖子递给门房，门房看了一眼，再打量姜柚的时候，问道：“您是镇北王府上的？据小人所知，镇北王没有女儿啊……” 浮笙立刻出声道：“镇北王府的帖子没有人数限制，这位是姜家六小姐，对王妃有救命之恩的，所以王妃才将帖子赠给了六小姐。” “原来是这样。”门房恍然大悟，忙将帖子还给姜柚，道，“六小姐请。” 浮笙接过帖子，扶着姜柚进了东宫。 门口这么简单的一幕，门外一些有心之人已经瞧见了，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 “姜六小姐？难怪要救镇北王妃了，原来还有这等好处！” “就是啊，不然她一个庶女，有什么资格来参加赏花宴啊？” “那姜六小姐长得就像个狐狸精一样，还不知道是不是想勾引镇北王世子呢！” “算了，我对镇北王世子才不感兴趣呢，据说那位苏世子杀人不眨眼呢，很小的年纪就去了边关，过那种茹毛饮血的生活，整整呆了十年啊！这两年回来，听说他脾气特别古怪，凶神恶煞，嗜血残忍，冷血无情，可怕极了！要我说啊，今天这个赐婚可千万别是给那个世子赐婚，谁嫁他谁倒霉啊！” “我也听说了，还听说他长得很丑，总是戴个面具呢……” 那些贵女们正议论纷纷，忽然就瞧见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充耳不闻地走了过去。 别人都在掏请帖，他只掏出一块令牌展示了一下就进去了。 有人羡慕万分：“这人谁呀？只凭一块令牌就可以进了啊？” 门房哼声道：“谁？镇北王世子啊！苏世子！刚那令牌就是镇北王府的令牌呢！” 刚刚那些议论纷纷的贵女顿时就尴尬了，她们刚刚说得那么难听，苏世子是不是都听见了？天，她们现在捂脸还来不来得及，会不会被看到脸，会不会被灭口？呜呜，真的好惨啊！ 苏衍才没空搭理她们呢，若非姜柚所说之事，他今日都不打算来。 可既然来了，那么，所有的事都应该尽在掌握之中。 第122章 求救 独眼男人紧紧盯着姜柚，姜柚如果说出的名字是让他讨厌的，他很可能会直接杀了姜柚！ 姜柚当然也感受到了这土匪头目的恨意，很可能这人的眼睛还是被朝廷哪位官员给刺瞎了，她随便报个名字，万一戳到人家伤口了呢？ 姜柚想着，便是移开目光，道：“我不能说。” “不能说？”独眼男人阴恻恻地说道，“你不说的话，我马上杀了你！你一个小娘子，也不想在这里丢了命？” “能把刀拿下去吗？”姜柚看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两把大刀，蹙眉道，“我在这里也跑不了，不用架着刀，很重。” 独眼男人看了一眼，点点头，便是命人将这两把刀收了回去。 姜柚这才感觉好了一点，可危险仍然没有离远，这个独眼男人就站在她面前，离她很近，当然也危险十足。 姜柚抿唇道：“你无非也是要钱，我们身上的银子不够，那你想要多少，我写封信，你派你的人送去要钱便好。” “你不是说你不是京城人吗？总不能你住在千里之外，我还得派人去送信？”独眼男人显然不信。 姜柚唇角扯了扯，说道：“我虽然不是京城人，但是我未婚夫是京城人。” “你还有未婚夫？”独眼男人怀疑地看向姜柚。 “当然。”姜柚点头，“你们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那京城中的回春堂东家便是他。我只消写封信，你差人送去回春堂就能拿到银子了。” “回春堂？” “对。”姜柚对回春堂还是自信得很，“回春堂名声在外，你肯定听说过，至于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所谓富贵险中求的道理，你也不会不懂。总归，我人都在你手里，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只要有信到了回春堂手里，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独眼男人打量着姜柚，仿佛在判断姜柚话里的真假。回春堂有很多医术高明的大夫，而且那些大夫大多年轻。 姜柚目光坦然，带了几分楚楚可怜，很能惹男人心软。 独眼男人盯着她瞧了瞧，道：“你把面纱摘下来。” 姜柚下意识摸了摸脸，眼神躲闪，有些迟疑。 “不肯？不肯的话我帮你？”独眼男人阴冷地说道，那一只眼睛里的光芒更显毒辣。 姜柚看他腾出一只手来准备来强行拽她的面纱，眼神一沉，道：“不就是想看我这张脸吗？给你看便是！” 姜柚话音落下，随后就扯掉了自己的面纱，惊得旁边那几人连连后退。 独眼男人也是一怔。 此刻，姜柚的左边脸颊上有一大片红斑，白皙的脸颊上突然多了这么一大片红斑，实在是很不好看。 姜柚很快又将面纱重新系了回去，冷淡地说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戴着面纱啊？” 独眼男人原本看着姜柚的眼睛，觉得这张脸应该是很美的，却没想到，竟是倒了个胃口。 “你们两个，跟我们去山寨，然后写封信回去拿钱。”独眼男人对姜柚的美貌已经没有指望了，反而看了姜柚的“真面目”之后还有点倒胃口。那红斑太过分明，简直让他快要做噩梦了…… 姜柚和浮笙对视一眼，两个人已经形成了默契，既然让他们去山寨，那便去就好了。 “带路。”姜柚很坦然，眉梢微挑，就让他们带路，跟他们走。 独眼男人看了看姜柚和浮笙，总觉得有哪里奇怪，可又说不上哪里古怪……一般的姑娘，谁会这么痛快地跟一群土匪走？是这两个姑娘太傻还是太过自信？ 姜柚跟着这些人穿过非常难走的山路，到了深山里面，看见了一座山寨。 这一路走过来，路确实不太好。最主要，这里的地势是属于易守难攻的，难怪朝廷屡次派兵都失手了…… 到了山寨之后，独眼男人完全就不理会姜柚了，直接让另外几个人将姜柚和浮笙安顿下去。他们倒也不是很野蛮，将她们带进山寨，也就安置在旁边一座小院。这小院里，住了一些妇孺。 “我们老大说了，你乖乖写封信，他会亲自过目的，你可别想着耍花招。”送她们来的那人凶巴巴地说道。 姜柚点头，道：“纸笔拿过来。” 那人很快拿了纸笔过来，姜柚提笔就写了一封信，封面上写的则是“衍启”。 那人根本看不懂什么意思，便是将那封信收好拿过去找独眼男人。独眼男人正与他的军师说到兴头上，旁人来打扰，他是相当不悦。可听说是那女子写的信，他便接过来，拆开信，看了看里面的内容。 “寨主，你这封信有什么问题吗？”那军师问道。 那军师眼睛很小，看起来就是一副奸诈之相，说话的时候，更是满目不屑，好似将一切都不放在眼里。 “你看看。”独眼男人直接把那封信丢给了军师。 军师翻开一看，里面只有寥寥数语，但是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 “急需纹银五万两，速给来客，多多益善。” 落款只有一个“柚”字。 军师怎么也看不出这书信有什么问题，只道：“这明目张胆要钱……人家肯给吗？” “给不给去一趟不就知道了？”独眼男人不以为然，“那姑娘看着冷静得很，想必是很珍惜自己的生命，这银子肯定能要得到。” 独眼男人对此是非常有自信的。 军师总觉得有些奇怪，这要钱的方式也太直接了，真的能要到银子吗？ 独眼男人将那封信装进信封里，封好头，叫了一人来，命人将信速速送去。 此刻的姜柚，已经搞清楚了这寨子里的状况。 “这些土匪有三百人，他们的家眷大约有几十人，一部分住在我们这座小院，一部分住在山下。山下那里有一座小山村，其实就是这些土匪的家眷。”浮笙搞清楚了这些，又继续说道，“而且，我刚刚发现了一个人，我直接把人抓过来了。” “？？？”姜柚愣了一下，“你抓了谁？” 浮笙挑眉，出去将门外的人扯了进来。 第123章 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外面的人被扯进来之后，浮笙一下子将门给关上了。 姜柚看了一眼那人，并不认识，看这人的打扮，也是这里的土匪啊？ 那人一脸无语，倒是浮笙直接开口说道：“小姐，这人是巡防营的，我之前碰见过他。刚我去打听山寨里的事，正好瞧见他鬼鬼祟祟的，就将人抓过来了。再一看，巡防营的人……出现在这里，可不会是偶然。” 那人生的白净，听见浮笙这话，也就不好再隐瞒了。他便对姜柚说道：“姑娘，在下厉光，近一个月都在山寨，奉首辅大人之命卧底此处。” “首辅大人？”姜柚挺意外的。 “是。”厉光点头，“这些山贼近来十分嚣张，经常骚扰附近百姓，令周围百姓苦不堪言。首辅大人接了剿灭山贼的任务，派在下来探探虚实。不知姑娘……如何会落到这里？” 姜柚道：“当然是被掳来的，总不能是我自己闲着没事跑过来的。” 厉光：“……” 他问了个傻问题。 “首辅大人可有什么计划？”姜柚问。 厉光摇了摇头，道：“在下不知，但是首辅大人近期应该会行动了。” “你卧底一个月，可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姜柚问。 厉光蹙眉，并不愿意开口。 姜柚笑了笑道：“你不愿意说，就不怕我把你的身份说出去吗？我们家浮笙既然认得出你，必定是对你的身份是百分百确定的。你最好考虑清楚，你现在只有一个选择，就是信我们，与我们合作。” 厉光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知道的事说过姜柚听。 这个时候，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 一个时辰后，山寨里那个送信者直接到了回春堂。他还是第一次如此正大光明地进了城，到处瞧瞧，觉得哪里都很新鲜。到了回春堂之后，他发现这里人还挺多，而且大家都很忙碌，他看着看着就有些心虚。 “这位客人是买药吗？”有个小厮跑过来，热心地询问。 “你才买药！”送信者眉毛一竖，差点把那小厮给吓死！ 送信者清了清嗓子，对着小厮叫起来：“我……我找你们管事的，你们管事的呢？在哪呢？” 小厮抖了抖，随后领着送信者去云大夫那里，说道：“云大夫，这位客人找您的。” 送信者目光在云大夫身上打量了片刻，心中暗道真是个小白脸。他不情不愿地将怀里的书信取出来，丢给云大夫，不屑一顾地说道：“送信的，你看看信的内容再说话。” 云大夫瞧了一眼封面上面的字，写的“衍启”，这字体非常好看，一看就是……姜柚写的。 云大夫笑了笑道：“您稍等，这封信是写给我们东家的，我去请示一下东家。” “行，去！”送信者摆了摆手。 云大夫拿着那封信直接去了后院，苏衍不在，叶从安却是在的。 叶从安正在炼他的毒药，云大夫进来，吓了他一跳：“怎么跑来找我了？有事？” “有，小师妹差人送信来了。”云大夫将那封信递给叶从安。 叶从安接过来，看着上面的字，眉心一蹙：“哟，这是写给苏世子的啊，怎么送到我们这里来了？” “小师妹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你快拆开看看。我敲着上面好像有药粉的味道，你对这一块了解多一些，你看下。”云大夫说道。 叶从安拆开书信，将里面的信笺取了出来，里面的字他都认识，可这上来就要钱的，还要五万两……过分了？ 叶从安拿着信笺放在鼻间闻了闻，随后平摊上桌子上，在这张信笺上洒了药粉，再滴上几滴水，顿时看见了另外一片完全不一样的文字。 叶从安：“……” 云大夫也连忙去看了一眼，顿时无语了：“小师妹这是什么麻烦的体质？随便经过都被山贼给盯上了？” 叶从安耸耸肩，也是颇为无语：“行了，你先给一部分银子，差人跟他们到头目山去，我出去一趟。” “你不跟着一起去？”云大夫显然对其他人不大放心，叶从安这要是出马，随便放放毒，就能药倒一片了。 “我当然要去，不过这件事得喊上小师妹的意中人一道。”叶从安笑了笑，道，“行了，你先去安排。” 云大夫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赶紧准备了一部分的银票，拿给了那个送信者，送信者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银票，抱在怀里，牙齿都快要龇到了耳后。 云大夫说道：“这里是一万两的银票，剩下的四万得我们的人平安无事我才能给你们。” “好说好说。”送信者连连点头，道，“那你跟我们一起去，怎么样？” “我们也有我们的规矩。”云大夫笑了笑道，“你是何人，我们大概也知道了。想要钱，什么都好说，可如果我们的人出了什么事，你们可是一分钱都拿不到。” “你们……什么规矩？”送信者怀疑地问道。 “定个位置，下午我们交接。你带人，我们带银子，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如何？”云大夫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送信者犹豫了下，道：“那我先回去跟我们老大说下才可以，晚点我们再给你回信。” “可以。”云大夫点头。 送信者接了银票，愉快地离开了。 他一走，云大夫立刻差人跟上送信者。 过了一个多时辰，送信者又回来了，带来了山寨那边给的消息：“下午太阳落山之前，头目山脚下，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但是，我们老大说了，四万两不够，要十万两，你们同意就去，不同意……那就怪不得我们了。” “行，不就是要钱吗？到时候我们定会准时赴约。”云大夫点头。 送信者：“……” 突然觉得银子还是要少了…… 等到对方一走，云大夫就开始着手准备了。 现在到太阳落山之前，剩下的时间可不多了…… 而此刻的姜柚，也接到了山寨那边的通知，要下头目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姜柚弯了弯唇角，马上让厉光通知洛寂北。 攻陷一个头目寨，还是够够的。 第71章 苏衍的偏爱 今日赏花宴分两项流程，第一项是赏花，第二项是设宴。 从进了东宫百香园之后，就可以自由赏花，那些世家公子和千金可参加百香园中设的一些小活动、小游戏，快到午时，大家便是一同前往宴会地点，参加午宴。而这场午宴里，又包含了世家千金献艺这一环节，可谓是非常的热闹。 姜柚带着浮笙进了百香园，自是看见了一路鲜花。除了鲜花，还有许多美人，美人们的欢声笑语响彻在百香园里，自成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哟，这不是姜六小姐吗？”姜柚正站在樱花树下欣赏着樱花美景之时，却有不和谐的声音传了过来。 姜柚听出了这声音来自郭府的郭碧玉小姐，心头不由得喟叹。她哪怕是想低调不张扬，可偏偏总有人不让她如愿。 姜柚朝着郭碧玉所在之处看了一眼，便是看见郭碧玉与几名贵女一道走来，那些个贵女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可即便如此，与姜柚相比还是会被姜柚比下去。 姜柚生得好看，哪怕穿得很是素雅，却仍是绝世美人。 郭碧玉这一看就更生气了，上次姜柚落水那么狼狈却也是姿态美好，最主要的是苏衍竟然对姜柚那么好！ “郭三小姐。”姜柚还算是礼貌的，待郭碧玉走近，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了。 郭碧玉傲慢不已，出言更是讽刺挖苦：“你知道今日赏花宴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吗？大多是府上嫡女，你一个庶女……有什么资格出现在这里？” 姜柚笑了笑，道：“是吗？那让郭三小姐失望了，我到底还是出现了。” 郭碧玉身边一名少女小声提醒道：“碧玉，我刚在门口的时候瞧见她了，听说她本来是没有资格的，拿着镇北王府的帖子才进来的。” 郭碧玉一听，顿时更气了！ “我当你在你们姜府还有点本事呢，原来竟然还是靠着镇北王府进来的，你上次救镇北王妃就为了有今日？”郭碧玉冷嘲热讽，“应该叫世子看清你的真面目，真是让人恶心！” 姜柚听着郭碧玉这么冷嘲热讽的，实在是无趣得很。其实苏衍在京城之中是很低调的，也很少出席这些宴会，坊间将苏衍的形象已经败坏得差不多了，苏衍也并不在意。而郭家，因为主动与镇北王府交好，郭碧玉因此见到过苏衍的真面目，顿时一发不可收拾地迷上了苏衍…… 论起来，苏衍是真的倒霉，被这种人看上…… 她正想着要不要搭理郭碧玉的时候，却是看见苏衍从远处过来了，而郭碧玉所处的位置正巧是那条路的死角，因此并没有看到苏衍。 姜柚唇角勾了勾，本不想搭理郭碧玉的，可这会儿就很想作一作了。她道：“郭三小姐，请问我的真面目是？” 郭碧玉扬了扬脸，道：“呵，处心积虑，满腹心机，不就是为了让世子多看你几眼吗？我告诉你，你别妄想了，有我在，你永远不会成功。” “是吗？”姜柚眼见着苏衍走近，却是故意说道，“或许世子就喜欢我处心积虑满腹心机呢？” “你不要脸！”郭碧玉真是没想到有人竟然把处心积虑、满腹心机当成荣耀，姜柚这样的态度无疑更是激怒了她，“你别以为今日是赏花宴我就不敢把你怎么着，你一个小小的庶女，本姑娘今日就算打死你也不会有人敢说一个字！” “郭三小姐要……打死谁？” “当然是打死这个贱婢……”郭碧玉顺口接完之后，突然听见这声音不大对，她愣了愣，转头看了过去，顿时脸都白了。 是苏衍！ 苏衍怎么会来！ 苏衍这会儿已经走到了跟前来，自然也听见了郭碧玉这番话。他拧起眉头，十分不悦地扫向郭碧玉，那眼神里满满的冰冷。 郭碧玉脸色变了变，心里一慌，忙解释道：“世子，世子你怎么过来了？我……我刚刚就是和六小姐打了个招呼，说了句玩笑话……” 苏衍已经收回目光，只冷漠地说道：“郭三小姐最好是说的玩笑话，姜姑娘是我镇北王府的恩人，谁敢动她一下，谁就是与我们镇北王府为敌。” 郭碧玉脸上的血色顿时褪了个干净，她咬着唇，再看姜柚的时候，满目恨意。 姜柚唇角弯了弯道：“郭三小姐可别这么看着我，怪吓人的。” 郭碧玉更气了，她一甩衣袖，对身边几人道：“我们走！” 其他几人已经被苏衍周身的气场给镇住了，听见郭碧玉这么说，一个个忙不迭地跑开了，可不敢再在这里停留。 姜柚见其他人离开，不由得笑了笑，她走上前几步，停在苏衍面前，道：“世子，你可吓跑了一群世家千金了。” 苏衍根本不在乎，他只道：“你没被吓跑不就行了？” 虽然他说话的语气很淡，听起来也没什么情绪，但是姜柚却仍然听出来他对她和对别人是不一样的。 姜柚看着苏衍，道：“世子要赏花吗？要不赏脸与我同行？” 苏衍见她灵动的模样，唇角似乎压不住地弯了一下，他道：“走！” 两个人便是一同在这樱花林里走了走，浮笙很自觉地走在后头，不打扰他们。 微风拂过，粉白的花瓣好似一只只蝴蝶在翩翩起舞，落在地面上翻滚了几圈，美如画卷。 姜柚伸手，接住了一片花瓣，她停下脚步，吹落了掌心里的樱花瓣。 苏衍便是停下，看着她这些看起来幼稚却非常可爱的动作，鲜活灵动，似乎又是另外一个不一样的她。 苏衍见姜柚鬓发上沾了一片花瓣，伸手过去，将那片花瓣取了下来。 姜柚顿了顿，就感觉一道很轻柔的力量抚过她的长发，很温柔很温暖，这一瞬间竟是让她有些心动。 “苏世子和姜六小姐可真是好兴致，两个人相约赏花，这远远地瞧着没认出来的时候，还以为是哪对野鸳鸯在这里闹腾呢！” 本来画面和谐，十分美好，可偏偏不和谐的声音就在这时候传过来了！ 第124章 剩下的交给我 午时过后不久，来了几个人到小院里，对姜柚看管得很紧。 姜柚就对此并没有半点意见，她心里清楚得很，她现在在这些山贼的眼里就是银子，她一个人可以换很多很多的银子。这些人看管她看得这么严实，也是怕她出什么差错，这一个不小心，可是很多银子就飞了。 未时三刻，那些人将姜柚请去了山寨前院。 独眼男人站在院子里，此刻他身边还有其他几人，看起来都像是山寨的管事。 “大哥，这就是很值钱的那个女人？”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打量着姜柚，他的眼神里全都是不屑一顾。 “这是我们三当家。”身后的山贼提醒了姜柚。 姜柚点点头，那山贼又接着说道：“还有那边……我们二当家、四当家，军师，还有我们大当家了。” 大当家自然就是那个独眼男人，而其他几个当家都各有特点，但毫不例外，这些人身上的匪气都十分明显。姜柚看了一眼，并没有吭声。倒是那个独眼男人看姜柚这么镇定自若的样子，冷声道：“你是不是早知道你很值钱？” 姜柚抿唇道：“大当家，值不值钱不是这么算的。对于我未婚夫而言，我平安无事自然是再好不过，所以，他愿意出银子换我平安。” 独眼男人冷笑一声，对这所谓的真情根本就觉得可笑至极。在他看来，愿意出银子，不过是怕她名声受损影响到自己罢了，男人怎么可能会真的将女人当回事，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大哥，要不就让我带这女人前去山脚交换！这等小事还是不用大哥你出马了！”四当家摸了摸下巴，打量着姜柚，目光转到浮笙身上的时候，都快要发光了。 浮笙忍着火气，接受着恶心的目光打量，恨不得直接上手将人给劈了。 独眼男人看了一眼，倒是没多言，只点点头道：“老四，你和老三一道过去，仔细点，别出什么差错。” “大哥你放心，绝对不会出问题的。”四当家倒是自信十足。 “嗯，去！”独眼男人点头，挥了挥手。 很快，三当家和四当家就带了七八十人和姜柚、浮笙一道下山，去山脚那里交易。 下山途中，姜柚走得很慢，浮笙时不时扶她一下，生怕她摔倒。可实际上，这点山路对姜柚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厉光说，大清早的大当家亲自下山堵那，就是因为接到密报，说首辅大人要路过此处。却不想，首辅大人并未路过，倒叫我们遇上了。”浮笙小声对姜柚说着。 姜柚没回话，可心里明白，首辅大人未必没有路过，指不定本来是有别的计划，却叫她给撞上了…… 如此一来，也刚好，等她们到山下交易的时候，首辅大人只怕也有他自己的安排了。 她们俩正在小声聊天的时候，那边，凶神恶煞的三当家突然转头瞪向姜柚和浮笙，道：“说什么呢？你们在嘀嘀咕咕讲什么？以为我们听不见吗？” 浮笙看了三当家一眼，目光微冷。 要不是得保护自家小姐，她早就拔剑把这些人劈成两半了！ “小娘子还带着剑呢，武功不错吗？”四当家则是表现出对浮笙极大的兴趣来。 浮笙扯了扯唇角，道：“自然比不得你们，不过学了些基本的招式保护我们家小姐罢了。” 四当家摸了摸下巴，心里已经在盘算着等会可以只放一个回去，将这个漂亮的小娘子扣下来才是…… 一行人没多久就到了山脚，这会儿，约定碰面的地方已经等了好几个人了。 云大夫和叶从安都来了，除此之外，还带了店里好几个跑堂的一起过来了。看到姜柚被那些人带过来，他们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三当家停下脚步，立刻让人将姜柚和浮笙围在中央，生怕对面突然出手劫人。 云大夫和叶从安立刻走过来，不过却被三当家给拦住了：“钱呢？” 叶从安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银票当然带来了，先把人放了！” 三当家哼笑一声，道：“一个女人能这么值钱？我不信！先把钱交出来，否则，我们就弄死她们！” 叶从安：“？？？” 这山贼土匪脑袋是被门板挤过了吗？ 四当家则是一直打量着叶从安和云大夫，问道：“你们……谁是这姑娘的未婚夫啊？” “都不是。”叶从安给了他们一个白眼，一脸傲慢地说道，“我们家公子派我们来接姑娘，我奉劝你们不要得寸进尺，否则，别说银子没了，这山寨可能都要陪葬！” “你当老子是吓大的吗？”三当家指了指自己，瞪了瞪眼睛，一脸愤怒。 “不信啊？”叶从安眉梢挑了挑，道，“行，那我让你们见识一下。” 叶从安说着，便是从怀里摸出一瓶药来，还没等三当家和四当家看清楚，他已经将那瓶药给甩了出去。随之，那药瓶在那群山贼的头顶上空炸开了，顿时化成了浓烈的烟雾来。 “快躲开。”叶从安提醒了一句。 浮笙往后退了一步，刚想抓姜柚一把，却发现有人比她更快，几乎是瞬间出现，带走了姜柚。 浮笙：“……” 这速度……她比不上！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有另外一道声音响起：“来人！全都抓起来！” 眨眼间，藏在两边的将士们一拥而上，在混乱中将这些山贼土匪全都给抓住了！ 姜柚被苏衍抱在怀里，这一瞬间，是很安稳的感觉。她想起过往种种，其实很多时候，安全感都是苏衍带给她的。那样的心安，那样的安稳，突然就有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就好像其他的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苏衍的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温柔：“你怎么样？有没有被吓到？” 姜柚仰着头看他，摇了摇头，道：“我没事，放心，这点小阵仗，没什么可怕的。” 苏衍唇角勾了勾，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道：“剩下的交给我。” “好。”姜柚唇角弯了弯，那是最大的信任。 第72章 男未婚女未嫁 姜柚从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这道声音，来自林崇山。 林崇山不愧是她前世的仇人，哪怕重来这一世，林崇山也总是能蹦跶得这么欢快，原本同游赏花，到林崇山这里都变成了什么野鸳鸯…… 苏衍脸色沉了下去，他打算上前揍林崇山的，可他刚有动作，姜柚就伸手挡了一下。 她对着苏衍笑了一下，意思是，她来！ 武的她肯定是比不上林崇山，可文的……林崇山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此刻，林崇山是跟着几个纨绔子弟一道出现的，并没有跟慕容修同行。他身边那几个纨绔子弟姜柚也都认识，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其中有一个还是熟人，姜檀的未婚夫丁公子。 眼见着林崇山走到跟前来，姜柚便是笑着说道：“林公子活这么大年纪真是不容易啊，都没人想要打死你吗？” 林崇山见到姜柚在笑，可笑容却是那么冷冽，他就尤为反感姜柚这副模样，一个庶女，凭什么有什么高傲的姿态？ “怎么？你们做得，我还说不得了？”林崇山冷笑着说道，“孤男寡女，走在这樱花林里，谁知道你们做得什么苟且，我夸你们一句野鸳鸯还是客气的！” “林公子这话就错了。”姜柚脸上仍旧是淡淡的笑容，她道，“今日赏花宴，本就是太子和太子妃为本朝适龄世家公子和千金准备的，为的就是让大家有机会相识，并进一步相互了解。我与苏世子男未婚女未嫁的，一同赏个花怎么了？也碍着林公子的事了？” 林崇山正欲回话的时候，姜柚又是一声低笑：“哦对，我忘了，林公子这样的人，嘴这么损，脾气还这么坏，估计也没哪个姑娘想认识你，想进一步了解你。所以林公子……自然也不会体会被姑娘约着赏花的乐趣了。” “你！”林崇山顿时气得变了脸色，连想要骂出的话都止住了。 “世子，我们还是不打扰林公子了。”姜柚没再理会林崇山，而是转向苏衍，眨了眨眼，温声说道，“我们还是再去别处赏赏花，可不能打扰林公子去寻他想要当另一半的野鸳鸯。” 林崇山不是说，野鸳鸯是夸吗？那就让他自己去寻他喜欢的野鸳鸯！ 苏衍点头，和姜柚一同转身，可不走林崇山所在的那条路了！ 林崇山只觉得火气直冒，他捏紧了拳头，看着前面两人转身，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急火攻心，他控制不住了，挥拳就朝着姜柚的背后而去。 苏衍反应极快，当感觉到身后危险的时候，他伸手揽过姜柚的肩，很快将姜柚挡在了自己的身后。他转身，面朝着林崇山，接住了林崇山这一拳。 “林崇山，打女人……你可真是出息！”苏衍脸色冰冷地喝道。 “这贱婢就欠教训了！”林崇山恶狠狠地盯着姜柚。 姜柚一脸“花容失色”地说道：“哎呀林公子，你不仅嘴这么损，脾气这么坏，竟然还打女人！看来，你这辈子注定是要一个人……不然能有哪个姑娘这么找虐能看上你？” “你还说！”林崇山气得挥手过去，但他的攻击都被苏衍给挡回来了。 林崇山和苏衍过了几招之后，节节败退，他根本不是苏衍的对手！ 他明明记得苏衍之前受伤很重，可现在看起来，苏衍可一点事都没有，就非常地让人生气！ 苏衍一掌将林崇山打了回去之后，林崇山忍住了，没再冲上来。 姜柚仍然站在苏衍身后，被苏衍保护着，她是真没想到啊，林崇山竟然这么的没品，还真打女人啊！ 看来，她可能真的是把林崇山气得够呛，可再生气打女人也是不对的！ “苏衍，有本事你就保护她一辈子！否则，他日这贱婢落在我手里，我定叫她生不如死！”林崇山狠话都放出来了。 姜柚：“……” 至于么？ 她不就是没让林崇山拿到碎玉轩的铺子吗？ 至于这么恨她入骨？ 苏衍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林崇山！” 姜柚听着苏衍这充满杀气的语气，估计她要不拦着苏衍都能直接上去弄死林崇山，姜柚便是先出声道：“林崇山，放狠话谁不会啊？不过，你放心，你不会有那个机会。说起来，林公子这么恨我，难不成就因为上次没抢走的铺子？啧，林公子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事吗？” “姜柚！” 林崇山上次做的事，当然不能大白于人前，那是强抢，如果被公开出来，定然是会给慕容修惹来无尽的麻烦。 “崇山，你怎么又跟姜六小姐吵起来了？”正当这时，慕容修出现了，他人还没走过来，声音先传过来了。 顿时，林崇山和林崇山身边的那些纨绔子弟都去给慕容修行礼去了，姜柚和苏衍却是没动。 慕容修微微抬手，随后又是转向苏衍和姜柚，他向着他们走近几步，笑着说道：“苏世子，姜六小姐，真是巧。” “不巧。”苏衍对慕容修并没有什么好脸色，“我并不想在这里等三殿下出现。” 慕容修脸色僵了一下，回头看了林崇山一眼，微微一笑，道：“崇山是暴脾气，又惹了苏世子和六小姐不高兴了，本王代他向二位赔礼道歉了。” “林公子是三殿下养的一条狗吗？每次需要三殿下这个主人来道歉啊？”姜柚不免出言奚落，她忍林崇山不是一次两次了，上次也是慕容修为他道歉，何必呢！ 慕容修脸色顿了顿，林崇山立刻炸了：“姜柚！你居然敢骂我是狗！你想死是不是？” “崇山！”慕容修转头喝止，沉声说道，“崇山，你是本王的护卫，代表的也是本王的颜面。你这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姜六小姐，你实在是太过了。” 林崇山听着慕容修的话，纵然心中不忿，却仍然是乖乖闭嘴了。 他瞪了姜柚一眼，不乐意地移开目光。 慕容修转向苏衍和姜柚，笑着说道：“苏世子，姜六小姐，既然赏花，不如本王同你们一起？” 第125章 主动牵他的手 不消片刻，三当家和四当家带来的一群人全都被制住了。 姜柚看那些人的打扮，好像都是巡防营的士兵，她转向苏衍，问道：“这是巡防营的士兵？他们怎么听你的命令？” 苏衍解释道：“首辅大人近来正在想对策对付头目山的山贼，我为他献了计。原本没打算这么快收网，正好赶上你的事，所以提前了。” “所以，也是你让人卧底到了头目寨？”姜柚眉梢微挑。 苏衍点头。 首辅大人近期才回京，头目山的事一直是朝廷的心头刺，主要离京城太近了，皇帝早就看头目山不顺眼了。所以，他让首辅大人想想办法，将头目山的山贼土匪给解决一下。首辅大人了解了一段时间，去找过镇北王，毕竟镇北王现在在兵部任职。他去镇北王府拜访过后，恰恰碰见了苏衍，苏衍便给了他对策。在那之后，南荣芷伤了姜柚之后被首辅大人的人给抓了，苏衍也去找过首辅大人…… 在首辅大人的眼里，苏衍是难得一见的将相之才！ 姜柚得知是苏衍和洛寂北合作，料想这头目寨只怕也就此到头了。一直以来，朝廷对头目山这一带的土匪都没辙，这一回可总算是可以高枕无忧了。 “首辅大人帮过我两回，我一直都没有好好谢谢他。”姜柚对苏衍说道，“等这次回去，我是要好好谢谢首辅大人的。” “好。”苏衍点头，“到时候我陪你一起。” 姜柚眼里有着淡淡的笑。 叶从安看着这两人，明明说着再平常不过的话，可他就是觉得酸：“你们俩够了，可别再腻歪了，听得我都觉得酸。” 姜柚看着叶从安，失笑道：“叶师兄是吃醋，觉得我抢了你的……知己？” 叶从安对苏衍的好谁都看在眼里，包括苏衍自己。 叶从安从姜柚的话里听出不大对劲的意思，他脸都黑了：“你在想什么？吃醋？我能吃你一个女人的醋？” 姜柚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她转向苏衍，道：“你们要去头目寨吗？我认识路，可以带你们过去。” “首辅大人带人过去了，我们去接应。”苏衍回答。 姜柚自告奋勇地在前面带路，她记性好，哪怕走过一遍的路也会记得非常清楚。纵然头目山地形古怪，可也难不倒姜柚。 浮笙也跟在姜柚身后，她将身后背着的画连包袱一同取下来，递给姜柚。姜柚接了过来，便将画递给了苏衍，道：“这幅画给你。” “画？”苏衍有些疑惑，他将画给了旁边的易开。 姜柚点头：“送给太后娘娘当贺礼的，这幅画是太后娘娘的故友遗作，她老人家会喜欢的。我还是从慕容修手里抢回来的，他追杀我一路，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走到头目山来。” “他追杀你？”苏衍顿时紧张不已，“你与他们交手了？有没有受伤？” “没有。”姜柚摇头，她伸手将自己的面纱取了下来，笑意浅浅地看着苏衍，说道，“林崇山带人来的，上次救他一次，这次他也特地放我一马，算是两清了！” 浮笙看到姜柚的脸上光洁如初，十分惊讶：“小姐，你的脸这么快就恢复了？” “不过是抹了点药粉，很快就散了，吓唬吓唬人罢了。”姜柚解释之后，又是对苏衍说了下前因后果。她一向很有主意，又很聪明，也知道自己的容貌会惹来麻烦，所以不管做什么都会留后手。 苏衍只觉得这一天姜柚经历的这一切都是惊心动魄的。 “以后你想去哪可以和我说，我陪你去。”苏衍不会阻止姜柚去做什么，但是，他希望可以一直保护她。 姜柚点头，心中泛着淡淡的暖意：“好。” 她想，她可能是习惯性自己一个人去扛了，哪怕她答应他要嫁给他，可实际上，她心里仍然是只想靠自己的。苏衍和慕容修不一样，他不喜欢说很多哄人开心的话，但是他会默默地去做很多事。她自觉已经看透了慕容修的把戏，可对苏衍这样的……却又忍不住觉得心疼，前世他就默默做了很多事，可从来都没让她知道。 姜柚伸手，抓住了苏衍的手。 从刚刚他出现，他拥她入怀，将她带离危险之中之后便是松开她了。哪怕他们现在关系已经有所转变，可实际上也不会有多少太亲密的行为，他其实还是很注意影响的。他先前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对他来说，那已经是很亲密的举动了。 现在，姜柚主动牵他的手…… 苏衍愣了一下，转而扣住了她的手，紧紧交握。 两人对视一眼，苏衍脸上有着不自然的红，姜柚的笑容却很是明媚。 头目寨的路途并不太远，但是山路并不好走，好在有苏衍在，姜柚也就不觉得有那么难走了。 快接近头目寨的时候，他们就听见前面传来了刀剑相拼的声音。头目寨那边方向，冒着滚滚浓烟，看起来是起火了。 姜柚脸色一变：“这里起火，整座山都要遭殃。” “先去看看情况。”苏衍脸色也沉了沉，他回头对后方巡防营的士兵们说道，“所有人注意，务必小心行事。” 他们再朝着里面走了一段路，就看见了头目寨。眼下，头目寨起火的地方只有中间那一块，巡防营的人一边救火，一边同那些山贼周旋，混乱不堪。 首辅大人站在路口的位置，堵住了头目寨大当家和二当家的生路，那两人以及他们的军师凶神恶煞地与首辅大人缠斗在一起。 苏衍见状，立刻安排下去：“所有人去前面帮忙救火和抓人，这里交给我。” 他安排下去，叶从安和云大夫也立刻帮忙，很快，一群人都涌了上去。而苏衍自己，让浮笙保护好姜柚，他自己则是帮首辅大人去了。 那边，大当家等人三对一打首辅大人已经落了下风了，苏衍一加入，胜负立马见分晓。那三人连连后退，看着又多出一个人来，一个个都觉得不可思议。 “可恶的朝廷走狗！”独眼大当家阴恻恻地骂道，“铲除我们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洛寂北立在那里，负手而立，道：“为什么一定要铲除你们，你们心里有数。束手就擒，省得不必要的伤亡。” 大当家转头，目光却是落在了姜柚脸上。 顿时，恨意一下子涌了出来。 第126章 一个山寨也配谈价值? 独眼大当家之前看到的姜柚的脸满是红斑，着实让人触目惊心。可眼下，姜柚的脸上明明是没有半点痕迹，那样的美貌，美得让人心惊。 独眼大当家一瞬间便是明白了过来，这女子心机深沉，只怕就是故意跟他们进了山寨，与外面的人里应外合！ “你这个贱女人！是你将这些人都引来了，是你！”独眼大当家眼里满是恨意，他提起手中大刀，朝着姜柚这边砍了过来。 苏衍一跃而起，踢飞了独眼大当家手里的大刀！ 洛寂北则是一掌劈在了独眼大当家的身上，顿时，独眼大当家口吐鲜血，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他睁着那剩下的一只眼睛，愤恨地看着眼前的苏衍和洛寂北。 “大哥！” “大当家！” 旁边那二当家和军师想要冲过来，独眼大当家微微抬手，不让二人靠近。 独眼大当家目光幽冷地盯着洛寂北和苏衍，道：“朝中都是些草包，没想到倒还出了你们这样的能人，能攻入我头目寨，也费了你们不少心思？” 洛寂北倒也坦然：“原本至少要两个月才收网，毕竟，山路难走，更何况机关陷阱不断，谁也不敢保证能完好无损地闯进来。但是，你最不该的是掳了一个不该掳的人……” 洛寂北说的这个人便是姜柚。 那独眼大当家也知晓洛寂北说的是姜柚，他看向姜柚，声音发颤地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你究竟怎么做到的？” 这人反正已经被制住了，姜柚也不怕同他说这些。她笑了笑道：“也没什么，不过是记住了你路上设的所有的机关陷阱，等到了山寨里，找到了卧底之人，将我知道的一切线索提供出去罢了。至于别的……那也只能证明我们的人能力太强，而你们只不过是一盘散沙。” 这群土匪看着厉害，可实际上也不过是占着地形的光。几百号人，并没有什么组织性，也就占着没有人能闯进头目寨为所欲为罢了。 独眼大当家听了姜柚的话之后，脸色更是沉到了极致，他哪里想到自己会招惹了个祖宗来！ 姜柚看了看后方，众人抢着救火，这会儿火势已经很小了。 “为了自己逃命，点燃山寨，差点断了其他人的生路，你这个土匪头子可真是让人佩服。”洛寂北冷冷地说道。 独眼大当家一脸冷漠：“能为头目寨死，那是他们的福分，也是他们的命数。” 在他眼里，那些人的命根本不值钱，死了便死了！ “但即便如此，你还是一败涂地。”洛寂北也不想与他废话了，“从今往后，不再有头目寨。” “落到你手里，那是我倒霉！”独眼大当家盯着姜柚，道，“我对付不了你不要紧，可你女儿……我还是能对付的。” “女儿？”洛寂北愣了一下，下意识朝着姜柚看了过去。 姜柚听见独眼大当家的话，不由得笑起来：“骗你的，你还当真了？我是京城人，也不存在什么投奔亲爹一说，逗你玩的。” “你！”独眼大当家怒急攻心，又吐了一口鲜血，“你来了头目寨，便吸入了瘴气，没有解药，你活不了几日。” “瘴气？你是说那院子里几株毒草吗？早就被我们拔了！再说了，我是百毒不侵的体质，这点瘴气能奈何得了我吗？”姜柚不以为然，“所以，你现在应该是要接受现实，乖乖就范，兴许，首辅大人还能给你一个痛快。” “首辅大人？”独眼大当家再度将目光落在洛寂北身上，冷笑不已，“原来你就是那位传闻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首辅大人，难怪了，输在你手里，我也算服气。不过，想要我束手就擒，可没那么容易！你长久不在朝中待，恐怕也不知这其中内幕，你以为……朝廷为何对我一再纵容？你真以为是头目山能力太强吗？那是因为，我背后也有人，即便你杀了我，头目寨创造的价值你也永远不会懂。” “一个山寨也配谈价值？”洛寂北显然没有将头目寨放在眼里。 姜柚听了这话，却不得不思虑更重一些。 一个山贼头目，怎么会这么自大？独眼大当家这般自信满满，是觉得背后之人一定能罩着他吗？他到底有什么可以让背后之人罩着的？ 姜柚努力回想前世种种，有关头目山的记忆……前世，头目寨大约在两年以后被慕容修剿灭的，但那个时候她在边关，所以她并不知晓这个中细节，但是，慕容修灭了头目寨也确实是大功一件。可慕容修究竟是怎么灭了头目寨？会不会他和头目寨本身就有什么关系？ “首辅大人，依我看应该将这些人抓起来，分别审讯，总有人会乖乖开口的。”姜柚低声说道，“你们的靠山知道你们被抓，肯定会很着急的，到时候，是灭口还是营救，可真的不好说……” “你这女人！”独眼大当家只觉得姜柚实在是心很毒辣，若不是现在没有能力，只怕他早就冲上前来杀了姜柚了！ 洛寂北意外地看了姜柚一眼，小姑娘逻辑清晰，言语里的恐吓已经让这些人乱了阵脚了。这行事作风，还颇有些他的风格……洛寂北笑了笑，道：“说的不错，这分别审讯自然要严刑拷打，重刑之下，我也相信一定会有有用的线索。” 姜柚看着那边火已经被灭了，挑了挑眉道：“火已经灭了！为了自己逃命，直接放火烧自己的寨子，完全不管旁人死活，大当家的行事作风可真是让人震惊，不过这样也好，大家对你死心，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姜柚说话声音很轻，但是一句一句全都直戳人心，这些猛料下去，独眼大当家内心立刻绷不住了：“我杀了你！” 他刚起身想朝着姜柚冲过来，却又被苏衍一脚踹了回去。 二当家和军师想要冲上前来，却被浮笙和易开拦了回去。而那边火势渐灭之后，便是有士兵过来禀报，洛寂北让他们将所有人带回去。 姜柚却是突然开口道：“等等。先前着火的那个主殿，仔细查查。” 独眼大当家瞳孔一缩。 姜柚看了独眼大当家一眼，随后对那士兵说道：“尤其查查有没有什么地宫，尤其起火源头所在一定要细细盘查。” 那士兵愣了愣，看向洛寂北。 这姑娘说的，他听还是不听？ 第127章 痴情人 洛寂北看了姜柚一眼，对着那士兵点了点头。 独眼大当家脸色变了变，抬步想要追过去，却被易开和浮笙给踹回来了。 “你这么紧张……莫不是当真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姜柚看向独眼大当家，语带讥诮地说道。 “没有！”独眼大当家扭过头去，可从姜柚这个角度，还能看见到独眼大当家那只眼里有些闪躲的光。 姜柚只是在想，能与朝廷搭上，这头目寨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她虽然对不上这些线索，但是前世被剿灭的那些土匪山寨里，都收缴了不少东西到了国库里。慕容修后来谋反的时候，手里拥有的财力是非常雄厚的。现在看来，他在那之前特地养着一些土匪山寨，而等到他准备谋反之前，他连续剿灭了很多个土匪山寨，还美其名曰清剿山匪，可实际上，却是为自己谋反添了雄厚的财力物力。 苏衍走到姜柚身边，轻声说道：“这里交给我们，你先回去休息，坐马车回去。” “是啊小姐，你从昨晚上到现在都没怎么合过眼。”浮笙也赶紧说道。 姜柚昨晚上是夜里去的羽仙镇，为了赶时间根本没有休息。这大清早的又被掳到这头目寨来，哪怕白天在这里小眯了一会儿，可毕竟是累着了。 姜柚点头，这里有洛寂北和苏衍，也没她什么事，她留在这里也的确帮不上什么忙。 “那我先回去，也省得给你们添麻烦。浮笙，我们走！”姜柚对浮笙说道。 苏衍让易开随她们一道：“让易开跟你们一起。” 姜柚没怎么睡，浮笙自然也是如此。 姜柚离开之后没多久，那边搜查的人已经搜出了结果。他们从主殿的地底下搜出大量的官银，除此之外，丝绸绫罗、珠宝首饰等等都是几十箱，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大量的粮食，这些东西合在一起，至少能供几万人一个月的口粮。 洛寂北大为震撼：“你们是从哪里搜刮来的这些？” 独眼大当家扭过头，不屑回答。 苏衍蹙眉道：“大人，还是先将这些人带回去，逐一盘问，总会有结果的。” “说的是。”洛寂北脸色很不好看。 “而且，这些银两都是官银，想要查到出处还是很容易的。”苏衍提醒道。 所有的官银都是有记录的，流入市场也都能查到源头。 洛寂北点头，道：“这次多亏有你，你父亲是不是不太同意你入朝为官？以你的才能，若是能为朝廷效力，那是朝廷之福。” 苏衍笑了笑，并未解释。 洛寂北其实心里也清楚，他还听说苏衍在军中一些事，只道：“其实，我之前就关注过你，也知晓你父亲送你去边关之事。这些年，你在镇北军的表现，我也知晓，皇上也知晓。但是你父亲说了，送你去边关，也不为官职，只是为国尽一份力，也是想磨砺你。你回京这两年里，皇上其实也在关注你，他上次还同我说，你如今也满二十了，打算给你封个官，再不能让你当个闲散的世子了。” 苏衍没想到洛寂北会同他说这些，还挺意外。 洛寂北又道：“马上武举就要开考了，你有没有想过考个武举？这若是考中，皇上给你封官恐怕也会更加名正言顺。” “是有打算。”苏衍也没瞒着洛寂北，说道，“我父亲也已经同意了。” 洛寂北不由得笑起来，他点点头道：“好，好事。你果然不会让我们失望，是个有主见的好孩子。” 苏衍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 他其实并不愿意和洛寂北有太多交情，不过，洛寂北从来都是个不屑朝中结党营私的官员，他当官随的是心意。这也是苏衍一直佩服洛寂北的地方，而且，洛寂北来历不明，皇帝却很是重视，只怕这来历就非比寻常了。 “你和那位……姜姑娘，是怎么回事？”洛寂北顿了顿，问起了苏衍和姜柚之间的事。 “我想娶她。”苏衍看着洛寂北，说出了这样一句。 “是吗？”洛寂北还挺意外的，他还没指望苏衍会直截了当地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没想到，苏衍竟是这么坦诚！ “是。”苏衍点头。 洛寂北笑了笑，道：“你倒是坦诚。但据我所知，她只是一个侍郎府上的庶女，与你身份并不相配。虽然，她聪明伶俐，遇事沉着冷静，的确是个好姑娘，但是，你若选她，未来的路可能并不好走，你也不在乎？” “我不在乎。”苏衍摇了摇头，道，“我喜欢她，与出身与身份都没有关系。我只知道，我若是错过她，一定会抱憾终生。” 洛寂北不由得笑起来：“你能同我说这些，我很高兴，这小姑娘的确也值得你如此真心。既然你认定她是你这一生不容错过的人，那就别放手，有时候，错过就是一辈子的事。” “大人入朝十多年，对外宣称已有妻室，但没人见过，很多人都觉得大人就是不想成亲，不想与朝臣有什么牵扯。”苏衍也说起洛寂北的事。 洛寂北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道：“这不是推托之词，是实情。我一直在找我的妻子，若非因为找她，也不会遇上皇上，不会来皇朝当首辅了。她和我成亲之后留了张字条就失踪了，我怎么也找不到她。只听说她到了皇朝，我便过来了，可天大地大，找她太难了。” “你都是首辅了，着人绘制她的画像找，不是会容易一些吗？”苏衍道。 洛寂北失笑：“要那么容易就好了，她来历特殊，不能大张旗鼓地找她，很可能没找到她人，还会将她的敌人引过来，那只会更糟糕。算了，也不同你说这些了，我只是相信……若是有缘，迟早会再见的。” “大人也是痴情人。”苏衍颇为感慨，原来，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也只是个寻不到心爱之人的痴情人。 而此刻的姜柚已经踏上了回京城的路程，她和浮笙在马车里睡觉，易开给她们驾车。这里距离京城其实也就一个时辰的路了，易开特地挑平坦的路走，走得慢一些，大约要多上半个时辰的时间，但也是为了让她们可以睡得舒服一些。 他们出发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等赶了一段时间的路之后，天已经黑了。 易开精神抖擞地赶车，车子穿过离京城最近的一片山谷之时，有人堵在路中央，截住了马车的去路。 马车猛地停下，姜柚被惊醒。 她听见易开警惕的声音：“何人在此？速速让开！” 姜柚：“……” 没完了是吗？ 第73章 躲不掉的清静 慕容修竟然提出要跟姜柚和苏衍同行，姜柚的内心是拒绝的，所以不等苏衍开口，她就先开口了。 “还是算了，让林公子陪着三殿下赏花更合适，而我与林公子命里犯冲……还是少见面为好。”姜柚幽幽地叹了一声，拒绝了慕容修。 慕容修脸上的笑容不减，饶有兴趣地看着姜柚。 姜柚对他似乎有些敌意，是他哪里没做好让这姜柚误会了？ 不过，对他来说，这都不是事。 他笑着说道：“六小姐，崇山确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六小姐大人有大量，不如给崇山一个赔罪的机会？本王今日还带了些新鲜玩意儿，六小姐要不要去看一看挑一挑？” 慕容修还是这么善于收买人心，前世，他靠着他做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收获了一大波追随者。 姜柚从前箭术就总是练不好，慕容修还特地给她送了一把特制的弩，轻巧便携，例无虚发。她那时候还挺感动，可这感动没持续多久，便是发现他给几个世家千金也送了不一样的弩，那之后，她便是舍弃了那把弩，愣是将箭术练得出神入化…… 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其实就没那么相信慕容修了。到后来，若不是因为孩子，她也许早就和慕容修决裂了……可现在想想，孩子到底是不是慕容修的，她其实都不是很确定了，毕竟，慕容修那么会演，演给她看，当时的她也不可能去怀疑什么…… 姜柚唇角弯了弯，似是深情地看了苏衍一眼，转而对慕容修说道：“我前几日已经得了镇北王府送的不少珍品，于我而言，已经足够了。我不贪心，三殿下那些新鲜玩意儿还是留着给那些世家千金挑选！” 慕容修听了姜柚这话，确实是不好再继续盯着姜柚说这些。 姜柚也不等慕容修回话，便是行了告退礼，转而跟着苏衍一道离开。 慕容修停在原地，就那样看着他们俩走远，脸上的笑容慢慢敛了起来。 他原本想着，只要遵照书里的剧情，让姜柚误以为失身给他而不是苏衍，姜柚便不可能会成为苏衍的助力。可现在，这个剧情已经改了，姜柚并未失身，而她与苏衍竟是换了一种模式相识，而且他们俩的关系正在持续向好…… 按照原着的剧情，是女主姜柚失身在先，被姜家一路逼到绝境，而逃婚后被男主苏衍所救，苏衍认出她却并未言明，却一直将她带在身边，帮着她一路逆袭，终成谁都惹不起的高门贵女。两个人也是在日渐相处中暗生情愫，订下婚约。婚礼前夕，姜柚才知当初那个人是苏衍，两人因此误会，虽历尽磨难，但最终还是得了圆满。最后的最后，他们是一同归隐，还生了对龙凤胎，儿女双全大圆满…… 这是一本女频言情文，慕容修根本不喜欢，可他当时的女友喜欢，还天天跟她念着苏衍苏衍苏衍，说苏衍才是完美男友。后来，发生了一堆狗血的事，谁晓得这么巧，他穿书了，竟然还成了苏衍的死对头…… 这可就有意思了，穿越者从来都是逆天的存在，他想，他也不可能是例外。 姜柚跟着苏衍走出樱花林，又去了旁边的花园。这一块的花都是草本类的花儿，规划得也很齐整，放眼望去，还能看见不少人聚在这边。 “好像是在玩飞花令？”姜柚远远地看了一眼，看那边热闹极了。 苏衍也是看了一眼，问道：“要不要过去玩玩？” 姜柚立刻摇头：“不用了，我这种到哪都能被当靶子的体质，还是不要过去了。” 姜柚对此非常有觉悟，她可不想再招惹出什么麻烦来。毕竟，她一个庶女能来参加这样的宴会，本身就很能招人嫌弃了，再说了，他们今日来参加宴会也不是奔着这些游戏来的。 苏衍听了她的话，不由得笑了笑。 说来也是，每次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可总有一堆莫名其妙的恶语就朝着她来了，挡都挡不住。 “现在离宴会开席还早。”苏衍看了看天色，便是说道，“还有一个时辰，你要一直赏花，恐怕会累坏。” 姜柚四下看了看，便道：“我们去那边，那边要清静一些，还有休闲的亭子。” “你来过这里？”苏衍倒是意外了，姜柚怎么会知道这百香园里的布局？ 姜柚前世来过百香园，不过那时候百香园已经荒芜了。毕竟，前世太子死在这里，这里便被定为不祥之地，无人打理渐渐也就荒芜了。苏衍问起，她便说道：“看过布局图，那边是百香园的背阴面，所以去的人一直都不多。” 他们俩交流的时候，也没有避开旁人，两个人正大光明地走在一起，反倒不会惹来什么闲言碎语。 他们朝着西北角走了一段路，远远地瞧见一座孤零零的亭子。亭子周围有假山相映，整体的色调偏暗沉，明明雕花红漆的亭子，硬生生透出了浓郁的黑。 亭子里面就更显潮湿了，这里正好被前面相对高一些的宫殿给挡到了，所以常年见不到阳光。而那座高点的宫殿，似乎是东宫里的冷宫，只不过，一直处在荒废之中。 “这里是冷清了一些，不过也的确是清静。”姜柚站在亭子里，朝着旁边看了看，偶尔还能远远瞧见穿梭在百香园里的人。 “你也是难得躲了清静。”苏衍已经见识到了姜柚的倒霉体质了，基本上每次她出现在这些公开的场合，总有一群人前赴后继地去找她的茬。 姜柚抿唇，摇了摇头道：“我看也未必，我自认为躲了清静，可人只要来了，总有人会处心积虑地来给我找不痛快。” 她也不想的，可奈何没有办法。 她话音刚落，便有结伴的女子朝着亭子这边走来，她们一边走，一边聊天，笑声连连，大老远就能听见了。 姜柚看向苏衍，摊了摊手。 你看！ 就说！ 这清静哪里是那么好躲的？ 第128章 拿画赎人 紧接着，伴随而来的却是刀剑出鞘的声音。 易开看着正前方的人分成两拨冲过来，包抄过去，将马车围在了中间，严阵以待，气势十足。 易开脸色沉了沉，这大晚上的一群人将他们堵在山谷里，怎么看都是来者不善！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易开冷静沉着，呵斥着来人，心里已经在盘算着对策。 他一个人，就算再加上浮笙，对上这么多人，胜算也是不大。 正前方，有人举着灯笼从两边走来，将中间的路留了出来。随后，一人从中间走来，渐渐地在易开的视线里清晰起来。 “三殿下？”易开明显一愣，显然有些意外。 那人的确是慕容修。 慕容修穿的苍蓝锦绣袍，在黑夜中泛着幽蓝的光泽，这一刻的慕容修，气质与往常都不一样。他的身上不再有温润，有的是一种阴柔之色，周身都散发着一种阴沉的气息。 慕容修也没有同易开多说什么，只向着马车的方向，说道：“姜六小姐，请下车！” 他已经知道马车里就是姜柚了，所以说话也是开门见山。 姜柚一脸冷意，拉开马车门，从马车里走了出去。 该来的，终究是躲不掉的。 “三殿下这是何意？”姜柚立在马车旁边，浮笙和易开也跟着下了马车，全都站在姜柚身后。 他们二人也是严阵以待，手都放在剑柄之上，随时都可能拔剑相拼。 慕容修也没有再同姜柚说什么虚伪的话，直截了当地说道：“简单，《彩凤戏蝶》，本王要那幅画。” “三殿下对那幅画还真是执着。”姜柚不无讥诮。 慕容修负手而立，听着姜柚的话也不生气，只道：“本王一直想与六小姐交个朋友，奈何六小姐对本王误会太深。但是，那幅画本王要定了，六小姐还是不要跟本王打哑谜了。” “画不在我手里。”姜柚已经将画给了苏衍，现在在苏衍手里。 慕容修看见易开，心里自然已经清楚了会是这个结果。他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六小姐在这里等一等，请苏世子拿画过来赎你。” 姜柚看了看旁边这些人，这些人都是系着黑巾，看不见相貌的。但是，她知道这些人，这些人都是慕容修暗中培养的暗卫，这些人全都是死士，训练手法异常残酷且残忍，所以这些人一个个都是顶尖高手。 浮笙和易开武功虽高，但遇到这种不要命的，还是没有什么胜算的。 慕容修直接转向易开，道：“你就是苏衍的人？就麻烦你跑一趟，就说本王在这里等着苏世子，让苏世子带画过来领人走。如果他不来，就别怪本王心狠手辣了！” 慕容修说着，捏着拳头，一脸的警告之色。 易开看向姜柚。 姜柚点点头，道：“去！” “可是姑娘你……”易开犹豫了，他不敢把姜柚和浮笙两人留在这里，看这些人都不太好对付的样子，他顿了顿，对浮笙道，“浮笙，你去通知世子，我留在这里保护姑娘。” 浮笙皱眉，看向姜柚。 姜柚便道：“你们都去，我一个人留下来就可以了。” “不行！” “不行！” 这一回，这两人倒是异口同声了，否决了姜柚。 他们绝对不能将姜柚一人留在此处。 “你们俩一起走，本王只留姜柚一人。她有没有事，取决于你们的能力。本王只等到明日清晨，若是天亮之前，苏衍赶不过来，你们将再也见不到姜柚。”慕容修相信原着的剧情，苏衍是肯定钟情姜柚，也绝对会过来救姜柚。 姜柚看向浮笙和易开，道：“你们俩去找苏衍。” “我跟他们拼了，浮笙你带姑娘走！”易开咬牙。 “拼不过。”姜柚直接否决了，“你们按我说的做，快去！” 易开仍然是有些犹豫，将姜柚一个人丢给慕容修，怎么都不行的！ 浮笙拉过易开，道：“算了，别耽误时间了，我们赶紧去找世子。” 易开转向慕容修，冷声道：“三殿下，我们世子很快就会赶来，姜姑娘若是少了一根汗毛，我们世子不会放过你的。” 慕容修不以为然：“等你们世子来了再说！” 易开这才和浮笙一人牵了一匹马，快速离开这里，回去报信。 慕容修朝着姜柚走来，颇为感慨地说道：“六小姐怕是也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快再见。” 姜柚扫了慕容修一眼，道：“三殿下可真是煞费苦心。” “没办法，对付六小姐，不费些心思可真不行。”慕容修道，“本王原本对六小姐十分欣赏，一心想与六小姐交好，可六小姐实在太绝情了，真是让本王伤心。” 姜柚笑了笑，脸上满是讥诮之色：“殿下对别的姑娘也是这般？那你欣赏的姑娘可真是多呢！” 慕容修脸上的笑容顿了顿，他也不想再和姜柚说这些话，总归姜柚对他不感兴趣，他说再多也是徒劳。 “六小姐请移步，在这里挡着路也总归不合适。” 慕容修也不会让姜柚等在这路上，他只留了一个人在这里等，等苏衍到了，自然有人会将苏衍引过来。 不多久之后，姜柚跟着慕容修到了山谷里，慕容修在这里建了几间屋子。这些屋子的风格和苏衍在清河谷那边树林里的林中小屋有些相像，感觉起来更像是仿造那边的风格，但是里面的陈设却比那边要精细，布局种种倒是很符合慕容修的喜好。 姜柚承认，慕容修在某些方面是很有天赋的，有些新奇的点子是旁人想不到的。 慕容修点亮了屋里的灯，见姜柚打量着屋里种种，看起来还挺有兴趣的样子，他不免心中得意。他就不信了，他种种新奇的手段还吸引不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怎么样？这里全都是本王自己设计的，是不是觉得从未见过很是新奇？”慕容修不由得得意地对姜柚说道。 姜柚收回目光，扫向慕容修，扯了扯唇角，道：“与我何干？” 慕容修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姜柚只道：“我只是很好奇，三殿下为什么总是一副成竹在胸，好像所有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你是窥得天机，所以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吗？” 慕容修：“……” 姜柚笑了笑，继续说道：“可即便是窥得天机，这世间变数，又岂会是一成不变的？” 慕容修目光微冷：“你到底想说什么？” 第129章 强迫还是自愿 慕容修听得出来，姜柚话里有话。 难不成姜柚还能知道他的来历？ 他来到这个世界也不过才一年的光景，可一年已经足够他做很多事了。对于姜柚……他清楚地知道姜柚的人生轨迹，所以才在等待时机，只不过可惜，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到来打乱了轨迹，她的人生竟是被改写了。说起来，姜柚能逃过一劫，还得感谢他呢！ 他其实对女人并不在意，他想要的女人，就从来没有失手过的。 他看着姜柚，见姜柚也不说话，语气缓和了一些，说道：“六小姐，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与本王合作对你只好不坏。本王从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注定是为本王而生的……” 他说话间，朝着姜柚走去，并朝着她伸出手。 姜柚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冷声斥道：“慕容修你站住！不要把你哄其他姑娘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得很，别白费心机了。” “是吗？”慕容修打量着姜柚，却是觉得很有意思，“你对本王有这么深的介怀，莫不是还专门调查过本王？怎么？对本王有兴趣？” 姜柚气笑了，就没想过慕容修会是如此的厚脸皮！ 她会对他有兴趣？ “我对你没有兴趣，不过，一幅画也足够让我看清楚你的为人。”姜柚冷笑。 慕容修盯着姜柚的眼睛，心里想的却是姜柚为何会知晓他的出价。他细想了一下，从一开始，姜柚就表现出对他极大的敌意，这本来就很不寻常。他知道，在那些天马行空的小说世界里，什么重生、穿越都是很常见的，姜柚显然不是穿越来的，莫不是……重生？ 即便是重生，那原剧情里，慕容修也只是个草包三皇子，被太子利用了个彻底之后一脚踹开，也没有和男女主有什么交集，姜柚怎么着也不会恨他…… 也不怪慕容修会这么猜测姜柚的来历，毕竟，他自己的来历就很不一般。 他也不会点破，有的是时间去了解姜柚的来历。 “六小姐还是太过武断了一些，那幅画对本王来说真的很重要，本王绝对不会让那幅画落在旁人手里。你若肯乖乖地，早些将那幅画交给本王，本王也不至于用这样的方式将你请过来不是？”慕容修说来说去都说着自己的无奈，好像都是因为姜柚不识抬举才导致这样的局面。 姜柚听着慕容修的话，并不吭声。 她知道，苏衍一定会用那幅画换她，可她并不愿意那幅画落到慕容修的手里。真要那幅画落到慕容修手里，她这一趟岂不是白跑了？ “我要是你，我现在该着急的是怎么撇清自己与头目寨的关系。”姜柚似笑非笑地看着慕容修，说了头目寨之事。 慕容修表情一顿。 姜柚眉梢微挑：“你还不知道？头目寨已经被首辅大人和苏世子拿下了，他们还从头目寨搜到了很多金银细软。头目寨那几个当家的，都是被活捉的，他们这万一受不住刑，将殿下供出来可如何是好？” 慕容修眸中寒芒闪过，他盯着姜柚，说道：“六小姐操心的有些过多了，什么头目寨，与本王何干！” 他心里却是明白，姜柚这是在敲打他，他甚至不知道姜柚到底知道多少。 头目寨自然与他有关，但是，他平常留的线索本就很少，即便那些当家的活着，也很难查到他身上。只是可惜了，那些金银细软……那都是他打算养个几年再搬走的军饷，这会儿被洛寂北和苏衍找到，确实是可惜了。 姜柚也不多言，总归，点到为止，慕容修心里有数。 “姜柚。”慕容修也不唤“六小姐”了，直接叫姜柚的名字，说道，“你和苏衍……究竟是什么关系？” “和你有关系吗？”姜柚反问。 慕容修一手背在身后，看着姜柚的时候，目光有着几分冷意：“听说，姜府的五小姐如今是四皇子良娣。” 姜柚打量着慕容修，等着他的后文。 慕容修唇角勾了勾，他的声音低了几分：“姜五小姐委身四皇子，是被强迫还是自愿，没有人会在意。同样的，你若是跟了本王，也没人会在意你是否自愿，最终的结局，与你那位姐妹并没有什么不同。” 姜柚听了慕容修的话，眼中并无惧色，反倒是朝着慕容修走近几步，冷笑着说道：“怎么？你难不成还想让我也成为你的小妾？” “有何不可？”慕容修看着姜柚走来，眼中满是笑意，“至少，本王是真心喜欢你，本王就喜欢你的聪明，你的美貌。如果你觉得做小妾辱没了你，你想当正妃也不是不可以。本王可是说到做到，与本王作对，自是没什么好处的。” “正妃？”姜柚扯了扯唇角，“殿下可真是舍得，甜言蜜语哄人高兴的功力只增不减。不过可惜了……我姜柚……不、稀、罕！” 她说到最后的时候，眼神一冷，扬起手来，手中暗藏的簪子毫不客气地朝着慕容修胸口扎了过去。 慕容修万万没想到姜柚主动靠近他竟是为了伤他，他想要躲闪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那簪子虽然没有全然没入他的胸口，可已经刺进去了一半儿。慕容修吃痛地伸手扼住了姜柚的手腕，眼中赤红，奋力将姜柚甩开。 姜柚连连后退，撞上了身后的桌子，腰上疼得厉害。而且，上次手臂受的伤还没好全，这会儿更是疼得钻心。 她的目光落在仍然留在慕容修胸口的簪子，扯出一道嘲讽的笑容，道：“簪上有毒。” 慕容修拔出簪子，看见簪子尖端沾上的黑血，当然也知道姜柚说的都是真的。他点了几处穴道，目光阴冷地看向姜柚，道：“姜柚，你可真是心狠手辣！不过，你也彻底惹恼本王了，本王会让你为今日作为付出代价！你说，如果苏衍来的时候看见你承欢于我，是不是会发狂？” 慕容修朝着姜柚走来，眼里有着势在必得之意。 姜柚嗤笑，看着慕容修走来，她眼里的嘲讽之色更浓。 慕容修想的却是，既然剧情已经变了，他也不介意让剧情变得更彻底一些！ 毁了姜柚，对苏衍而言一定会是致命的打击！ 他扬袖间，门关上了。 他朝着姜柚走去，越来越近。 第74章 赠她玉佩护她平安 姜柚一点也不喜欢热闹，可从她进了这百香园开始，就好像被下了降头一样，总有人能凑到她跟前来。 开始是郭碧玉，过后是林崇山和慕容修，这会儿……呵呵，是林倩儿和几个她认识但并不熟的贵女，真真是没完没了。 姜柚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苏衍也朝着声音的来源看了一眼，转而问姜柚：“要换地方吗？” 姜柚摇头，反倒是跟苏衍在凉亭中央的石桌一侧坐了下来，她抿唇道：“凭什么我们换地方啊？我们先来的，不管她们……” “好。”苏衍看着她，只应了声，眼神里却是带着几分宠溺。 她于他而言，是那么特别，他也不想违心地离她远一些，就这样随性一些，能护着她也是好的。 渐渐地，林倩儿等人近了，待到等到近处一看，林倩儿目光落在姜柚和苏衍身上，顿时脸色尴尬了一下。林倩儿笑着说道：“这不是姜六小姐吗？您怎么会在这里？这位是……” 苏衍回京城这两年里，几乎从不出席这样的宴会，即便推不掉的，他也会选择戴上面具。可今日，他并没有戴上面具，因此，他那张脸于所有人而言是很陌生的，但同时，又是令所有人惊艳的。 果不其然，林倩儿满目惊艳，觉得苏衍看起来有些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而跟林倩儿一同前来的那些贵女也都是惊讶地看着苏衍，一个个目光里都透着痴迷。 姜柚看着林倩儿，笑着说道：“林小姐这是做什么？” 林倩儿这才缓过神来，原本气势汹汹，这会儿却也不想破坏自己的形象，便是笑着说道：“我们几个刚从飞花令那边过来，那边人太多了，也轮不上我们来参与。所以我们想着便一同到这边来饮茶，边饮茶边论诗词歌赋，不也挺好的。” “那你们玩，我们走。”姜柚很识趣地起身，想要带苏衍走。 却不料林倩儿一见姜柚要带苏衍走，忙道：“别啊！六小姐，本来也就是打发时间，不若你和……这位公子也一同参加如何？” “我们不感兴趣。”姜柚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林倩儿身边就有一名贵女忍不住奚落道：“是不感兴趣还是怕输啊？姜六小姐这特地带着这位公子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心里想什么，我们也就不戳穿了，可六小姐还是适可而止，可别做出什么辱没名声的事儿来。” 以往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太子成婚后举办第三次赏花宴的时候，就出过一桩丑事。当时，一位世家公子看上了一位世家千金，百般相约赏花皆是被拒，后来，那世家公子便是将那世家千金骗了过去，还给那世家千金下了恶药，毁了人家清白。这一闹开，那世家公子洋洋得意地要求娶那位世家千金，偏巧那世家千金也是个性子刚烈的主儿，直接投水自杀了…… 林倩儿忙让身后侍女将带过来的茶水端上来，她笑着打圆场道：“六小姐，不如先喝点茶！六小姐光明磊落，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邱小姐，还是谨言慎行，这话可不能再说了，六小姐脾气好，不会跟你计较这事，但你还是要注意了。” 那位邱小姐不以为然地瞪了姜柚一眼，一个小小的庶女，横什么横！ 林倩儿亲自斟了两杯茶，放在姜柚和苏衍的跟前。 姜柚看着林倩儿那一脸殷切的模样，也懒得戳穿她，她端起那杯茶放到鼻翼间闻了闻茶香，眉梢微挑，道：“果然好茶！” 林倩儿点头道：“此乃卿梦山绿茶，我兄长近日得了一些，我才有幸分到一点点。” 她口中的兄长，当然就是林崇山了。 林倩儿又招呼其她几人坐下，命下人给她们一一倒上了茶。她亲自给姜柚和苏衍倒茶，那真的是非常的给面子了。姜柚见林倩儿如此热心，也想瞧瞧林倩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便是配合着抿了一小口。至于苏衍……他动都没动一下茶杯。 “这位公子对茶……不感兴趣吗？”林倩儿看着苏衍，有些紧张地问道。 姜柚心里冷笑，何止是对茶不感兴趣，对林倩儿这个人才是更不感兴趣。她笑着解释道：“苏公子有洁癖，这外面的茶杯他用不惯，这外面的茶……自然也不会合他的心意了。” 林倩儿脸上表情僵了一下，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她抿唇笑了笑，道：“原来是苏公子，苏公子不喜欢的话，那下次我用一套新茶具来给苏公子沏茶。” 姜柚目瞪口呆地看着林倩儿，林倩儿好大的脸啊，还想有下一次？ 苏衍自始至终都没有吭声，他只偶尔看姜柚一眼，林倩儿等人再同他说什么，他都不愿意搭理。 林倩儿的表情渐渐麻木了，这种被无视了个彻底感觉真的好心累。 林倩儿定了定神，勉强笑了笑，转向姜柚道：“六小姐同我们一起玩飞花令吗？” “那倒不用了，我和苏公子在这里也休息够了，便先告辞了。”姜柚说着便是起身，苏衍见姜柚起身，立刻跟着姜柚一起起身了。 林倩儿点点头，努力保持着优雅的笑容：“好，六小姐请，稍后再见。” 姜柚点头，和苏衍一道从亭子里走了出去。 林倩儿脸上的表情慢慢凝起，目送姜柚和苏衍一道离开，她唇角弯了弯，对其他人说道：“来，我们玩飞花令！” “好啊……” 姜柚和苏衍离开凉亭一段路，苏衍回头看了一眼，忙问姜柚道：“刚刚那茶……你真喝了？” “抿了一小口，其他的吐帕子上了，主要也没辨出什么奇怪的东西来。”姜柚也就抿了一小口，还没有吞下去，主要也就是装模作样看林倩儿想做什么。在姜柚看来，不可能他们前脚刚到凉亭，林倩儿后脚就到了，为的好像就是监视她和苏衍似的。 苏衍点点头，本想提醒姜柚小心一些，前方忽有一名宫人急匆匆跑过来，对苏衍说道：“世子，您在这里呢？二殿下请您过去一趟。” “怎么了？”那宫人是慕容羡宫里的人，苏衍认得。 那宫人忙道：“不知道呢，二殿下刚刚突然就两眼发黑，现在太医正赶过来……” 苏衍回头看向姜柚，转而对那宫人说道：“我们现在过去。” 宫人一看姜柚竟是跟着苏衍一道，忙提醒道：“这位姑娘不能一起，二殿下现在东宫浴房，女子止步。” “……”姜柚抿唇，对苏衍说道，“二殿下在等你，你快去！” 苏衍看着姜柚，取下自己的玉佩放到姜柚手心里，道：“拿好，我去去就回。” 苏衍忽然就拉起姜柚一只手，将她的手掌托起来，冰冷的玉质落在她的掌心，她整个人都有些没缓过神来。 而苏衍很快就离开了这里。 姜柚慢慢握住了手心里的玉佩，这是苏衍的贴身玉佩，佩戴这块玉佩，可保百毒不侵…… 苏衍还真是…… 姜柚心中难言，却是笑了笑。 闹了半天，原来是要分开她和苏衍，各个击破吗？ 第130章 前世的孩子不是慕容修的! “你确定吗？” 姜柚丝毫不惧，看着慕容修离得越来越近，她眼里并无半点波澜。 她和慕容修交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前世他们连孩子都有了，她还会怕他以此来威胁她？慕容修这个人就是这样的，她越是恐惧，他越得意，她才不会让他如愿！ 姜柚冷笑不已：“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已经是苏衍的人，他体内的最相思之毒如今尽数在我的体内。你要愿意当我的药人，我当然是乐意的。毕竟，我能活得长长久久，也能多陪陪苏衍。” 慕容修停住了脚步，脸上的表情凝住了，目光中有些怀疑。可姜柚眼中坦然，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最相思的毒他有所了解，但是却又了解得不是很深。原着里，苏衍的最相思是因为姜柚才解的，但后来的剧情他其实没怎么细看，也就记不清了。 姜柚看着慕容修停下脚步，心里差不多也明白慕容修的心思。 他这个人，有风险的事肯定是要停下来好好考虑的。他不敢赌，她越是冷静，在他看来就越是可疑，当然，也越是会让他踟蹰。 “你可真是工于心计。”慕容修冷笑。 姜柚扫过他的脸，毫不在意地说道：“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慕容修指了指她，道：“你知道本王不敢赌，所以，偏要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说你已经是苏衍的人，难不成你还觉得苏衍能把你娶回家？你要认清你的身份，你配不上他，你真以为，他会为了你自毁前程吗？” “和你有关吗？”姜柚后腰仍是疼痛，不过她仍旧冷静淡定，她伸手扶着身后的桌子，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慕容修目光暗了暗，他也没心情再和姜柚争论这些了，他现在需要解毒。 “解药呢？”慕容修问。 “没有。”姜柚回答，“不过你放心，不是什么要命的毒，凭你的能力，花个一两个时辰逼出毒血来还是可以的。当然了，如果你一直跟我纠结来去耽误了时间，只怕后果就没那么好了……” 慕容修：“……” 生气，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冷着脸走到一旁的榻上，盘腿而起，准备开始运功逼出毒血。 “你也别想着逃走，这屋外全都是本王的人，你插翅难逃！”慕容修狠狠地警告。 姜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抬起手撑在桌面，回道：“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既然苏衍会来，我又何必冒险？” “是本王小看了你。”慕容修脸色微沉。 姜柚不再言语。 慕容修刚运气，就觉得胸口的伤疼得厉害。他也不知究竟伤得如何，想要运功逼出毒血，也的确需要时间。他看了姜柚一眼，犹豫了一下，伸手将自己上身的衣服尽数去除，扔在了一旁。 胸口偏右的位置，有一个很深的伤口，黑血在那伤口周围结了痂，看起来触目惊心。 慕容修稍稍运功，就有毒血往外冒着。可见姜柚说的都是实话，这毒虽然来势汹汹，但是确实可以逼出来。 姜柚见慕容修脱衣服的时候，她就转过头去，根本没看慕容修。 慕容修看姜柚这般，不由得冷笑：“不是很坦然吗？怎么连看都不敢看本王一眼？难不成……你陪苏衍的时候，连他也不敢看？” “三殿下，你是非要我讽刺你才高兴吗？”姜柚扫向慕容修，目光冷漠地说道，“我不想看你，是不想污了自己的眼睛。至于苏衍……你觉得在我心里，你能和他相提并论吗？” 虽然慕容修身材很好，但是她可真是欣赏不来。哪怕慕容修此刻光着上身，在她眼里也不会有任何波澜。 前世，她是瞎了眼才信了他，给他生了孩子更是造了孽。 想到孩子，姜柚心里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伤。 纵然她对慕容修恨之入骨，可那两个孩子是无辜的。十月怀胎才生下他们，他们是她的骨血，可他们连出生都是被硬生生剖出来的，她都没有好好抱一抱他们，就亲眼看着他们葬身……每每想起那样的场景，她便是心如刀割，对慕容修的恨意也就变得更浓烈了。 慕容修听着姜柚的话，脸色极为难看，他的确是找虐了，明知道姜柚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他还非要招惹姜柚，真是…… 慕容修气恼地闭上眼睛，继续运功逼毒。 姜柚收回目光，低着头，思绪却是飘回了久远的前世。 她想起她对慕容修说有身孕的时候，慕容修眼中有着难以置信的神色。后来，他说，他是太高兴了。孕期，慕容修也的确很关心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她还一度觉得慕容修是真的很期待他们的孩子……她有时候都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只是重生一回，她渐渐记起了那些被她忽略掉的细节。 他不爱她，他爱的只有他自己，从一开始，他对她就是利用。 他利用了苏衍对她的愧疚，用她来对付苏衍，也让她和苏衍走到了对立面…… 苏衍死了，她在他眼里就没有任何价值了，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弃了她，纵容南荣芷残害她和她的孩子…… 这短短的时间里，她想起了很多，想起了那些残忍，哪怕从前也有过美好，可终归是只记得残忍。 姜柚漠然地看向慕容修，此刻，慕容修的毒血也逼得差不多了，灯光忽明忽暗之间，她看到慕容修的脸色逐渐好了起来。看来的确如此，这点毒根本伤不了他。 慕容修睁开眼睛，他对上姜柚的目光，勾了勾唇，下了榻，拿起一旁的帕子擦去了胸口的毒血。 姜柚这一眼扫过去，却是顿了顿。 她起身，朝着慕容修的侧面走近几步，她的目光落在慕容修的右侧肩头。 她记得……那个人的右肩有一颗很小的痣。 他抱着她的时候，迷迷蒙蒙之间她只记得那一颗痣。 慕容修回过头，看见姜柚突然走到他身侧不远处，不觉蹙眉，有些莫名其妙。 姜柚却是往后退了几步，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原来，她的孩子根本不是慕容修的…… 慕容修……又骗了她！ 怎么这么可笑呢？ 慕容修重新拿了衣服换上，一转头，发现姜柚还立在那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整个人好像处在游离之中，就很奇怪。 “姜柚？你又怎么了？” 慕容修说着，刚想朝着姜柚走过去，姜柚看向他的时候，眸中微红，却是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她从来都不了解慕容修，慕容修远比她想象中更可怕，也更恶心！ 慕容修正要再说话的时候，却听见外面传来了打斗声，不断有重物摔在地上的声音。 是苏衍来了！ 姜柚转头朝着门外的方向看过去，这一瞬间，她忽然觉得好委屈…… 第75章 安排得挺好 姜柚和苏衍分开之后，浮笙很快就跟了上来，紧跟着姜柚的同时，也警惕地观察四周。 姜柚四下看看，正欲离开的时候，却听先前那个亭子那边传来瓷器落地的声音，姜柚停下脚步，回身看了过去。 亭子里先前那些贵女都是坐在那里的，这会儿其中一人站起来，指着林倩儿厉声责问道：“林倩儿，你……你在茶里放了什么？” 林倩儿纹丝未动，很平静地回道：“我什么都没放啊，我们都喝的一壶茶，怎么就你有问题？” 那个贵女明显有些站不稳，她往后退了几步，靠着一根柱子，指着林倩儿愤怒不已地说道：“你这茶是要给刚刚那位苏公子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苏公子不喝的茶，你顺手给了我，你到底什么意思？” 林倩儿更是笑了起来：“你这话更是有意思了，都是一壶茶，我能动什么手脚？再说了，刚那茶杯也是你自己接的，与我何干？你现在这是什么作态，冤枉我吗？我真的是看错你了！” 林倩儿数落完之后，立刻起身，气冲冲地从亭子里走了。 而亭子里的其他人也见林倩儿离开，也纷纷离开，都没有一个人留下去管那个觉得自己中了药的…… 姜柚看了一眼，便是对浮笙说道：“你去看看情况，检查下世子那杯是不是真的被下药了。” “是。”浮笙点头，又问道，“若是那女子真的被下药，管吗？” “管。”姜柚应了，“若真如此，你将人送到安全的地方！” “好。”浮笙立刻答应下来，很快就去办此事了。 姜柚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着。林倩儿那群人离开凉亭之后，走的也不是和她相同的路，她遇不到林倩儿等人，也落得清静。但她心里明白，今日所有的事才刚刚开始，她和苏衍虽然早有准备，可恐怕也禁不住慕容修那满是恶意的算计。 姜柚低着头走了不远，已然靠近了东宫的那座冷宫，眼角的余光，扫见了一抹衣角。 姜柚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停下脚步，抬起头来，看见了林崇山。 林崇山本就冲着姜柚来的，他立在姜柚所经之路的中间，负手而立，目光阴冷地落在姜柚身上。 姜柚浅浅一笑，道：“林公子总不会是路过这里？” 林崇山的眼神永远是阴鸷的，他回道：“当然不是，我是专门在这里等你的。” “其实我挺好奇的，林公子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恨我？说到底，我们大约也就是个铺子的仇怨，可论起来，也不算是我得罪你，毕竟，那铺子本来就是我的。”姜柚笑着说道。 “恨你？你也配？”林崇山言语里更是满满的嘲弄，他压根就瞧不起姜柚。 姜柚收了笑容，道：“那就开门见山，林崇山，你在这里等着我做什么？” “我说过，苏衍最好能保护你一辈子，否则，你落到我手里，我总能让你生不如死。”林崇山目光半点变化都没有，一直那样阴沉。这会儿，姜柚独自一人，在林崇山看来，姜柚就好似是那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 姜柚听着林崇山的话，扯了扯唇角道：“把欺负女人说得这么光明正大，林崇山，你还真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啊？” 林崇山也不恼，姜柚说话带刺能轻而易举地让他生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不生气！ 林崇山只道：“你是乖乖跟我走，还是要我动手？” “我又打不过你，能如何动手？去哪？”姜柚问。 她对林崇山的各种死穴掌握得清楚明白，虐林崇山那不是小意思，既然他们要玩，陪他们玩便是！ 林崇山怀疑地看着姜柚，似乎完全没想到姜柚能这么配合，还真是出了奇了。 “你为什么那么听慕容修的话？”姜柚朝着林崇山走近几步，问了这一句。 林崇山扫了姜柚一眼，没好气地回道：“与你何干？还有，三殿下的名讳是你能随便叫的吗？” 姜柚便是不想说话了，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林崇山都是慕容修的忠实拥护者。上辈子，哪怕到死，林崇山都对慕容修忠心耿耿，可林崇山虽然是她弄死的，却也是慕容修授意的。因为，林崇山知道太多慕容修的秘密，慕容修只是借她的手要了林崇山的命而已。 “跟我走！”林崇山傲慢地看了姜柚一眼，让姜柚跟他一道走。 姜柚走了过去，跟着林崇山身边。 现在只有她和林崇山，她当然不会蠢得去激怒林崇山，毕竟，这人发起疯来，她也的确不是对手。 林崇山带着姜柚去了东宫的那座冷宫门前，他走在前面，推开那厚重的宫门。他回头看向姜柚，冷冰冰地说道：“进来。” 姜柚抿唇，走了过去，进了冷宫。 这一脚踏进去，里面的情形就有些让姜柚瞠目结舌了。 荒芜的院子里，躺着两个人，两个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 姜柚眉心一跳，回头看过去的时候，林崇山已经将门给关上了。 林崇山走到姜柚身边，声音冷冰冰地说道：“知道这两个人是谁吗？” “不知。”姜柚离得还有些远，也看不到那两人的脸，只是看衣着知道是一男一女。 林崇山便道：“一位是太子妃的妹妹安五小姐，还有一位……你认识的，你之前那位未婚夫，忠勇伯府的公子。” “你把他们……”姜柚顿了顿，看向林崇山，“怎么了？” “放心，没死。”林崇山道，“但是，他们都中毒了。” 姜柚扯了扯唇角，道：“哦，所以呢？” “安五小姐已有婚约在身，韩睿才却与五小姐做出此等苟且行为，而你姜柚碰巧撞见了此事。”林崇山低声说道，“韩睿才觉得是你害他，安五小姐也觉得你是为了报复韩睿才……你说，这样的安排是不是很好？” 姜柚认同地点头道：“确实，这样的安排的确很完美，难为林公子这样的脑子竟然还能想出这么多花样来。” 当然，她知道这不可能是林崇山想出来的，必定是慕容修的。 只是，慕容修大概都不知道林崇山会很主动地说出来，林崇山太自信了？ 果不其然，林崇山道：“我便是同你说了这件事，你也翻不出什么浪花儿来。” “是吗？”姜柚笑了笑，朝着林崇山走近几步，道，“林公子，你到底还是……太高估你自己了。” 林崇山正欲说话的时候，突然觉得大脑一阵晕眩。 他什么时候中招了？ 第131章 赝品换两千金 慕容修原本觉得姜柚这神色有些奇怪，可还不待他深思的时候，外面的动静就已经惊扰到了他。 那不断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是他的那些护卫被砸在了地上。 他知道苏衍很强，但没想到竟是这么强！ 慕容修朝着门口看了过去，正巧此时，一人砸了过来，重重地砸在门板上，连同那扇门都被拽开了。 随后，一名护卫滚落进了房间里。 姜柚目光扫了过去，连忙朝着门口的位置奔了过去。 慕容修见状，立刻上前，一把扣住了姜柚的左肩。 姜柚疼得停下脚步，转身去推慕容修的手，可她哪里能是慕容修的对手？ 慕容修将她硬生生拉扯到他的面前，冷漠地说道：“你觉得你能逃得过本王的手掌心吗？” 姜柚抬头看向慕容修，轻蔑一笑，道：“那你觉得……你拦得住吗？” 慕容修不以为然：“本王要的是画，为了你，苏衍会愿意将画献出来的。” 慕容修太了解苏衍对姜柚的心思了，哪怕如今剧情有了偏差，可他相信，以苏衍对姜柚的在意，一幅画哪里能比得上姜柚重要？ “走，让苏衍好好看看你。”慕容修捏着姜柚的肩膀，推着姜柚从门口走了出去。 屋外，一片漆黑的夜空，四周点着火把，将这些景色映照得略微昏暗。 慕容修推着姜柚从屋里走出来，站在门口的位置。他们的身后，是明亮的屋子，那样的光亮映照着他们，也将他们映照得非常明显。 姜柚看到了苏衍，他也并非是一个人来的，浮笙和易开没有过来，但却有其他几个护卫一道过来，这些人的身手不比慕容修的暗卫差。 苏衍踹开一个暗卫，停在那里，看着慕容修扣着姜柚的肩，他脸色一冷，持剑指着慕容修道：“放开她！” 慕容修见眼前这一幕，只后悔先前忘了多补一句，让苏衍孤身前来。 不过，有姜柚在手，他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他看着苏衍，冷漠地笑着，说道：“苏衍，你用剑指着本王？姜柚在本王手里，是你有求于本王，你弄清楚了吗？” 苏衍眼神极冷：“你不就是想要画吗？放了她，画给你！” 慕容修哼笑一声：“你对她还真是用情至深，本王就知道，用她来威胁你，一定有用。” 慕容修说话间，手上的力度也跟着加重了一些。 苏衍看在眼里，眸中担忧亦是非常明显。 他将画拿了出来，道：“画在这里，放开她！” 慕容修瞧见了那幅画，手上的动作也就跟着松了一些，他道：“将画扔过来，本王知道你舍不得她有事，既然想保她，那就别舍不得这幅画。” 姜柚从先前的疼痛里缓过神来，疼痛只会让她的头脑越发清晰。 她道：“那幅画是我的，用我的画来换我的命，慕容修，你可真是好算计！” “若非你横插一脚，那幅画早就是本王的了！”慕容修眼神冷极了！ 在原着里，这幅画是在太后寿辰之时以二皇子慕容羡之手献给了太后，此后，慕容羡就得到了太后的支持。而那幅画也是二皇子偶然所得，书中提过，那幅画是二皇子的门客从羽仙镇带出来的，花了百来金而已。 慕容修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一直将此事记在心里，所以早早的找到了去羽仙镇的办法，想着花费一千金总是不会出错的。 可谁曾想，这中间却出了姜柚以多出一金的价格胜了他，简直了！ 若非他出价之事事先未曾对任何人说起，他都要怀疑姜柚是早知道他的底价了！ 姜柚听着慕容修的话，冷笑道：“你之前不是说，你愿意出两千金来买这幅画吗？你给两千金，这幅画我便转让给你。” “你人已经在本王手里，还敢跟本王谈条件？”慕容修觉得不可思议。 “我有什么不敢的？画是我得来的，我为何不能谈条件？”姜柚冷静地开口，“如果你不答应我的条件，我可以立刻毁了那幅画。” “姜柚，你以为本王不敢杀了你吗？”慕容修冷声道，“再说了，如今，选择权不在你手里，苏衍他想救你，就得乖乖交上画！” 慕容修说着，转向苏衍。 姜柚这会儿也朝着苏衍看了过去。 四周环境昏暗，她看不清楚苏衍的容颜。他整个人都隐在昏沉的环境里，手上握着那幅画，可她能感觉到苏衍对她的关心。 每次都是这样的，苏衍出现之后，她能感觉到的全都是关心。 她之前还会对前世有所怀疑，也曾想过慕容修也许对她有过一分一毫的真心，可现在她才发现，最可笑的就是自己了…… 承认自己瞎了眼真的那么难吗？ 从头到尾，她在慕容修眼里就只是一颗棋子，一颗用来对付苏衍的棋子。 真心是假，关心也是假，慕容修从头到尾不过是利用她来对付苏衍。而可笑的是，她从来都不知道苏衍为她做了多少……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苏衍为她付出了多少，她全都不知道。他们两个被慕容修生生蹉跎了那短暂的一生，到最后，她都不知道苏衍是因她而死。 南荣芷说的那番话在她脑海里回旋着，她只觉得自己真的蠢得无药可救。 即便最开始是苏衍伤了她，可她伤苏衍还少吗？他对她的愧疚，也早就还清了，可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姜柚扯了扯唇角，对慕容修说道：“你错了，谁说我说了不算？苏衍他自然会听我的，两千金，少了一金都不行。你若不信，你就试试，我会立刻让苏衍毁了那幅画，你可以试试到底是谁更快！” “你不要命了！”慕容修不可置信地看着姜柚。 姜柚只觉得肩胛骨都要被慕容修捏碎了，她皱着眉头，却仍然不肯低头：“就看对于你慕容修而言，是那幅画重要，还是钱和我的命更重要了……” 慕容修呼吸一顿。 他不得不承认，姜柚真的很会算计人心，他对上她的心计，毫无胜算。 他用力一捏姜柚的左肩，听见清脆的声响之后，他松开了姜柚，并一声低喝：“来人！两千金给他们！” 姜柚疼得冷汗直冒，她往前迈了两步，都不大站得稳。 她低着头，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一幅赝品，换两千金，挺好。 第76章 那个毒妇出现了! “你……你什么时候……” 林崇山朝着姜柚走近一步，姜柚往后退了一步，林崇山却是晕眩得再也无法往前一步。 林崇山抬手按着自己的额头，恨极了瞪向姜柚：“你竟敢对我下药？” 姜柚笑着说道：“谁让你这么主动送上门来呢？林崇山，你对你自己也太自信了一些，你安排这等大好的戏码，还是留着你自己欣赏！或者，你想要用什么药，我帮你怎么样？” 论药啊毒啊什么的，慕容修身边的人怎么能比得上叶从安？ 她和苏衍早在打算参加宫宴之时，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她到叶从安的炼药房里逛了一圈，搜罗了很多种非常实用的药，今日还真就派上用场了。 “姜柚！”林崇山气恼不已，他冲上前来想要跟姜柚拼命，可还没走一步，整个人就扑到了地上，哪怕勉强单膝跪着支撑着身体，却也没有办法再站起身来。 “放心，也就是些软骨散，不会将你怎么着的。”姜柚对林崇山说道，“林崇山，你斗不过我。你跟着慕容修，不会有好下场的。你知道他的秘密越多，便越会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是迟早要被拔除掉的。” “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林崇山根本就不相信姜柚，他只觉得姜柚永远都是这么的心机深重。 姜柚已经不想再跟林崇山废话了，她拿起帕子，挥了挥，帕子上沾上的粉末飘过去，林崇山避之不及，误吸了一点点进去，紧接着，他整个人就栽倒了下去。 晕过去了！ 姜柚收了帕子，对着外墙那边招了招手，便有人悄然潜入处理。 而她则是正大光明地从冷宫这里离开了。 现在这个时间段，所有来参加宫宴的人大概都已经开始朝着宴会地点参加宴会了。姜柚往前走了不久，就瞧见成群的贵女们从她身边走过，她还听了听那些贵女们都在讨论着什么。 “听说二殿下身边的宫女刚刚突然行刺二殿下，真的是没想到啊！” “那宫女可都跟了二殿下好几年了，竟然存了如此不忠之心，幸好二殿下没事。” “刚刚苏世子也过去了，我第一次见到苏世子，原来苏世子长得那么好看……” “对对对，我刚也想说这个，苏世子好像和传闻中的一点都不一样，我还从未见到过那么好看的人呢！” “不过苏世子确实很冷，也不爱搭理人，看起来就像是那种坏坏的男人，可就是好招人喜欢啊……” 姜柚本来还想听听慕容羡那里到底出什么事了，却不想听到后来都成了花式夸苏衍的，这就有点……跑题了。不过，苏衍是真的好看，这是谁都无法否认的。 慕容羡被行刺一事也是他们安排的，她和苏衍便是惹出这等风波来，让所有人关注点都到了慕容羡这边，这样一来，慕容修的计划就无法实施了。慕容修是想要毒杀太子嫁祸给慕容羡，可慕容羡自己都差点被“弄死”，这么多双眼睛瞧着他，他怎么可能还有时间去毒杀太子？ 所以，这一局，慕容修恐怕又得临时改变主意了。 姜柚正出神地想着，却有一人从她身边经过，撞了她一下。 姜柚被撞到手肘，手上拿着苏衍的玉佩，险些被撞飞出去，幸好她握紧了。 她正要气恼，却见撞她那人已经走了过去，却是回头看了她一眼，笑容暖融地对她说道：“对不起，有点赶时间，见谅。” 那人说完便是跑了。 姜柚却停在原地，一直目送那人跑远了去。 她的目光一直追随那人，攥紧了手里的玉佩，眼中凝起了浓浓的恨意。 “刚刚那是谁啊？又漂亮又有气质！” “她你都不知道是谁啊？未央郡主，定南郡王府上，南荣芷，听说可厉害了！那定南郡王是何等身份啊？那南边完全都靠的定南郡王平定的，那郡主更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打过多少胜仗啊！” “那就是本朝那位女将军未央郡主啊，真是厉害啊！” “也没听说她今日会来参加宫宴啊，没想到啊！” 确实没想到。 姜柚也没想到。 南荣芷……那个毒妇！ 姜柚的脑海里回想起的便是临死前见到的那张脸。 剖她的腹将她的孩子扔进兽笼的便是南荣芷，将奄奄一息的她活埋的也是南荣芷，她上一世最后的噩梦便是南荣芷。 慕容修和南荣芷，他们这对狗男女，谁都跑不掉！ 这个时候的南荣芷，喜欢的人还是苏衍，她还没有和慕容修勾结到一起。大约是到后来，南荣芷向苏衍示好未果，因爱生恨，投靠了慕容修，成了慕容修众多女人中的一个，也正因为如此，定南郡王的定南军也为慕容修所用，成了慕容修一大助力。 前世，她也曾将南荣芷当成朋友，与她真心相待，可后来，等南荣芷成了慕容修的女人，这一切全都变了。 姜柚慢慢松开手心的玉佩，收回目光，脸上的表情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她不能心急，仇要慢慢报，她得慢慢来。 姜柚慢慢的向着前面走着，一直走到了宴会现场。 这会儿，宴会现场已经有很多人了，很是热闹。 这里，也是男女分席，中间隔了很宽的场地，左边为男子宴席区，右边则为女眷宴席区，在本朝，左为尊，男左女右也是正常的。 姜柚在女眷宴席区寻了个绝对靠后绝对冷清的位置坐下，但这个位置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看到本场所有的人，是个适合暗中观察的好地方。姜柚顿时觉得这个地方真的是好极了，坐下来之后，她便是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来喝。 宴席开始，好戏大概也就要跟着上演了，她也挺期待。 她正想着，却是瞧见对面宴席区苏衍走了过去，苏衍的身边跟着那位……未央郡主。 姜柚捏着茶杯的手不由得攥紧了。 南荣芷若是缠着慕容修她肯定不管，可这缠着苏衍……她好像就觉得有些忍不了了。 她放下茶杯，起身朝着苏衍那边走过去。 第132章 抱着她护着她 两千金票被苏衍的人接收，确定无误。 苏衍拿着那幅画，径自走向姜柚和慕容修。 “站住！”慕容修眼见着苏衍离得越来越近，叫停了他。 苏衍停下脚步，扬了扬手里的画：“画在这里，放人。” “你将画扔过来，本王自会放人。”慕容修一脸的倨傲。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是他毕竟多失了一千金，心里自然是不高兴的。 苏衍看着他，又看了看手里的画，一扬手，将那幅画扔了过去，但他却是刻意将画扔得偏了一些，也让慕容修不得不去接住画。 慕容修朝着旁边去的时候，苏衍立刻上前去牵姜柚。 慕容修回头，朝着姜柚所在打了一掌。 苏衍连忙接了一掌，他将慕容修所打出来的掌风打偏，可余掌仍然震得波及到了姜柚。 姜柚抬步往前，受到掌风波及，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快要移位了，可见慕容修这一掌有多用力！ 慕容修在外人面前展现出来的，从来都不是真实的一面。可其实，他武功很高，而且很阴毒…… 哪怕她扎伤他，可他仍然很有实力，至少，对付她是绰绰有余的。 苏衍接住姜柚，将她抱在怀里。 另外一侧，慕容修也已经接住了那幅画。 得到那幅画，对慕容修而言，才是最重要的事。 慕容修回头看向姜柚和苏衍，得意地扬了扬手里的画，道：“画已到手，本王不同你们玩了！本王倒是要看看，你们要怎么离开这里！” 慕容修说着，转身一跃而走。 苏衍也顾不上慕容修，他只关心姜柚的伤势。他松开她，只碰到她的左肩，就看见她疼得皱眉。 他看到她冷汗直冒，脸色白得吓人，顿时紧张不已：“是不是错位了？” 姜柚点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慕容修绝对是故意的，他先前直接将她的肩胛骨捏错位了，姜柚现在整个左肩都动弹不得，太疼了。 苏衍扶着她的右手，扶她坐在一旁，让她靠在一旁。 苏衍双手抚在她的左肩，轻声提醒道：“忍着点。” 姜柚点点头，她知道苏衍的意思，她这骨头错位，若不赶紧复位，等回头再做复位就更疼了。 苏衍轻轻地扶着她的肩头，轻轻摸着，可隔着衣服，他也有点摸不准。 姜柚看他一眼，提醒道：“你可以扯开。” 苏衍听了她的话，目光顿了顿。 他倒是没有扯开姜柚的衣服，但是仍是伸手探入她的衣服里，抚在她的左肩上。 姜柚侧过头，看着苏衍。 他低着头，一手在摸骨，另一手隔着衣服在外面支撑着，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肩头，格外认真，他那么专注，眼里满是心疼。 昏暗的灯光下，姜柚看到他的耳朵很红。 苏衍摸准了位置，用力一推，将她的骨头复位了。 姜柚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可也仅仅是一瞬间就恢复过来了…… “怎么样？”苏衍抽出手来，隔着衣服，轻轻抚了抚她的肩膀，紧张地看着姜柚，问道。 姜柚看向他，眼里有泪光闪烁，她点点头：“可以了。” 她的肩膀至少动了。 “那我们回去。”苏衍起身，却是弯腰将姜柚横抱了起来。 姜柚下意识抱住了苏衍的脖子，被他这么抱在怀里，她的心情都变得很不一样。 她就那么看着他，心里堵着满满的情绪来。 “怎么了？”苏衍看她这么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他，十分疑惑，“是不是身上疼得厉害？还有哪里伤到了？” 苏衍说着，语气里就止不住的紧张与担心了。 姜柚摇了摇头，她笑了笑道：“我没事，不过小伤，我就是有点累。” 苏衍听着，眉目柔和下来，道：“你要困的话就睡会儿，剩下的交给我，我来。” 姜柚扯了扯唇角，轻轻地靠在他的肩头。 她是真的很疲惫。 苏衍带来的人对上慕容修的那些暗卫，争斗起来是不相上下。慕容修虽然走了，可却是将那些暗卫留下来与苏衍的人缠斗，为的就是给苏衍制造麻烦。 可很快…… 那些暗卫就发现吃不消了，因为他们发现苏衍这边又来了一群人，原本差不多一对一的人手，突然就变成了二对一、三对一…… 那些暗卫意识到了不对劲，借机逃走了，眨眼间就逃得不见了踪影。 浮笙和易开带人赶到，浮笙瞧见姜柚靠在苏衍怀里，立刻紧张地奔上前来：“小姐怎么样了？” 苏衍蹙眉道：“没事，睡着了。” 浮笙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睡着了…… “首辅大人让我们带人过来接应你们。”易开说道，“头目寨清点得差不多了，首辅大人让您直接回京。” “好。”苏衍点头。 马车过来之后，苏衍抱着姜柚上了马车，将姜柚放在车厢内设置的榻上，给她盖好被子。他自己就坐在榻下，守着姜柚。 这一晚上，可真是将她累坏了。早知道会遇上慕容修，他就不会让她一个人先回京了…… 姜柚睡得却很不踏实，她混混沌沌间一直不断重复地梦见前世。 其实她和慕容修到后来分歧就越来越大了，慕容修不断重复他对她的爱就已经让她觉得麻木了。 在她被苏衍囚禁一个月之后，慕容修对她发怒：“你是不是对苏衍动心了？他将你留在他身边，对你就没有半点企图？他明明可以拿你来威胁我，为何他会放你回来？你们在一起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到底有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 姜柚只觉得心寒，慕容修声声质问，她连半句解释都没有，直接甩了慕容修一巴掌。 她对慕容修说道：“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帮你，我们两不相欠。你放心，我也不会去帮苏衍，他一直都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是你变了，慕容修，你变得让我已经不认识你了……” 慕容修非常生气地离开了。 她只觉得心冷，对慕容修也是满满的失望。经历过那么多，可她却发觉，慕容修对她信任全无，她从来都不是他的唯一，是她一直活在他编造的假象里。 像苏衍说的，慕容修对她并无真心。 她原本是打算第二日就离开的，可前一天晚上，慕容修再度来找她。 慕容修说道：“我想过了，我放你走。可柚子……我们经历过这么多，你就没有一点不舍吗？” 慕容修满目悲伤，再次欺骗了她。 第77章 苏衍:我和她没关系 “苏衍，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我之前和你说的事，你真的不打算考虑一下吗？” “喂，苏衍，我在跟你说话。” 南荣芷站在苏衍跟前，连续跟苏衍说了好几句话，可苏衍都没理会她。他本来想找个位置坐下，可南荣芷一直挡在他跟前，实在让人心烦。 他和南荣芷当然不是第一次见面，他之前在边关的时候，南荣芷曾去边关游历碰见过他，他曾顺手救了南荣芷一回。再后来他回了京城，南荣芷也来找过他，可他对南荣芷无意，自然也就不会理会南荣芷。时隔两年，没想到南荣芷又来了。 他以前只觉得女孩子有多麻烦，像南荣芷这样的更是让他避之不及，他也以为自己可能是对男女之情没什么想法，也不觉得自己会动心。如今才知道，他不是不会动心，只是没有遇到那个让他动心的人罢了。 南荣芷在他眼里，从来都只是个过客，也只是他救过那么多人中的一个，普普通通的一个人而已。 可对南荣芷而言，她却偏要觉得，苏衍就该喜欢她才对！ 南荣芷几次被苏衍无视，换做旁地女子只怕早就退缩了，可她不一样，她觉得是她的好还没有被苏衍看到，所以苏衍才会对她没兴趣。 “苏衍，你不理我，不过是因为你还没有看到我的好。我这次来京城就不走了，一直到你同意我们的事为止。”南荣芷拦在苏衍面前，正式通知他。哪怕苏衍不喜欢她，她在苏衍面前仍然是高高在上的，带着傲慢，像骄傲的孔雀。 苏衍简直匪夷所思，他自认为拒绝的话已经说过了，他都不想理南荣芷，怎么南荣芷竟然看不出来吗？ 他看向南荣芷，眼里有了几分不耐。 正当这时候，他听见了姜柚的声音：“世子。” 苏衍眼里的不耐烦顿时消散了下去，他转向姜柚，瞧见姜柚从后面走过来，眉目间不由得多了几分温柔。 南荣芷讶异于苏衍表情的变化，循声瞧去，便是看见姜柚。她对姜柚还有点印象，好像是刚刚被她撞到的那女子？那女子竟然认识苏衍？ 南荣芷对自己的相貌从来都是有信心的，她张扬，美艳，从来都是自信的，而她的美也一直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可她看到姜柚的第一眼，却是感觉到了别样的危机感，姜柚的美与她不一样，姜柚是美得让男人都喜欢的那种类型，自带柔弱，可又恬静美好，南荣芷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威胁。 “她是谁？”南荣芷这话是问苏衍的。 可她转向苏衍的时候，却见苏衍已经朝着姜柚走了过去。 姜柚原本离这里还有十多步的路，可她见苏衍过来的时候，干脆就停下脚步，等着苏衍走过来。 苏衍停在她的面前，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姜柚伸手过去，将掌心里的玉佩摊到苏衍跟前，道：“这个还你。” 苏衍低头看了过去，并没有接过去，而是说道：“放你那，对你有用。” 姜柚也没想到苏衍竟然都没有收回去，而他们在说话的时候，南荣芷已经走到他们身边了，她一眼就认出了姜柚手里的玉佩。她脸色一变，伸手就想去抢姜柚手里的玉佩，并道：“这不是苏衍的寒冰佩吗？怎么在你这里？” 姜柚见南荣芷伸手过来，立刻缩回手，将玉佩牢牢地攥在手心。 “你跟她什么关系？”南荣芷脸色变得尤为难看，十分愤怒地质问苏衍，“你的贴身玉佩怎么会在她这里？” 苏衍听着南荣芷这般质问只觉得很不舒服，他的东西几时轮到南荣芷这般质问了？ “世子，这位姑娘什么意思啊？她和你……”姜柚轻声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问询。 “我和她没关系。”苏衍立刻向姜柚解释，更像是怕姜柚误会那般。他可以不理会南荣芷，可却不会不理姜柚，这大概就是区别了！ 南荣芷一听苏衍这话，顿时脸色就变了。 她跟苏衍说话，苏衍理都不带理的，可这个女子一开口就让苏衍如此紧张，这…… 南荣芷脸色难看地看向姜柚，勉强弯了弯唇角，道：“这位小姐是……哪家千金？” “郡主不用知晓这些。”苏衍很冷淡地回绝了南荣芷的话，他并不想南荣芷和姜柚有什么交流，他说完这一句，直接拉过姜柚的手腕，将她带离了这里。 他摆明了不想跟南荣芷啰嗦，可仍是想要和姜柚解释清楚，至少，得让姜柚防着南荣芷。 苏衍拉着姜柚到了宴会旁边的空地，松开了姜柚的手，说道：“那是未央郡主，你离她远点。” “为什么？”姜柚看着苏衍，问道。 苏衍蹙眉，解释道：“总之，你离她远点，更不要独自一人。” “你怕她……欺负我？”姜柚笑了笑，问道。 苏衍目光顿了顿，道：“你刚刚不该过来……” 不该过来让南荣芷注意到，苏衍已经见识到了南荣芷的死缠烂打，更不想让南荣芷将注意力转移到姜柚身上。但他却又知道，姜柚刚刚之所以过来，也是因为看见南荣芷缠着他…… 姜柚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道：“你以为我不过来，她就找不到我头上吗？除非，你往后都不理会我了，将我当成与她一般无二的人，否则，她迟早会找到我头上。世子是觉得我与她一样吗？” “当然不是。”苏衍下意识否认了。 怎么可能一样呢？ 如果一样，就不会有这么多想法了！ 姜柚听着苏衍的话，心里的这口气突然就觉得顺多了。 她看着苏衍，敛了敛表情，然后认真地说道：“苏衍，我讨厌她。” 苏衍：“……” 姜柚看着苏衍的眼睛，道：“她缠着你，更是让我很反感，所以我过来了。我不怕被针对，反正我的敌人，也不差多她一个。” “你为什么……讨厌她？”苏衍只是觉得很奇怪，明明姜柚应该是不认识南荣芷的。 姜柚扯了扯唇角。 为什么讨厌？ 因为，那是她的仇人啊！ 可苏衍不知道，苏衍什么也不会知道。 “没有理由，就是讨厌。”姜柚随口诌了一个借口。 第133章 扒他衣服确认 “柚子，我知道，你现在对我已经很失望了，可你要相信我，我真的很爱你。我先前说的话，不是真心的，我只是很嫉妒苏衍，嫉妒他成了你的敬重的对手，明明……他是敌人。” 慕容修一脸难过，低声说着，一下一下地让姜柚难过。 走到如今这一步，姜柚也很难过。哪怕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可她也曾拼尽全力想要为他谋取最好的一切，那就是她的真心啊！ “我们出去走走好吗？就当是你再陪我最后一次。”慕容修轻声说道，“陪我走走，吹吹夜风，就和从前一样。明天你要走，我不会拦你。” “好。”姜柚点头，没有拒绝慕容修。 从前，他们便会如此，闲庭漫步，畅谈人生。她一度觉得，慕容修这样的人活得潇洒且通透，她很羡慕，而他那些新奇的观念，经常激励着她，让她一步步成长为如今这般最好的模样。 可时间太久了，人都是会变的。 她没变，可慕容修其实已经变了很多。 这一晚，他们出去散步的时候，遇到了刺杀。那些杀手训练有素，从天而降截住了他们的去路，一场拼杀在所难免。 她便是在这一场刺杀里中了暗算，中了药，从前经历过的那一次又经历了一回。 自始至终，她只记得那个人抱着她，不断吻着她的眼泪，断断续续的，她只记得他右肩上的那颗痣…… 只是，醒来之后，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一般，她在自己的房间里，窗户是打开的，风吹进来，带着些许凉意。 她坐起来，所有的感官都告诉她，那一切是真实发生过的。 慕容修在这个时候推门而进，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柚子，昨晚上那些杀手已经被杀了，是苏衍派过来的。” 姜柚看着慕容修，并未说话。她心里是不相信的，苏衍从来不是这样的人，他根本不屑这些卑劣的手段。 慕容修温声说道：“我知道你不信，你信不信其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昨晚上你中了药，幸好你没有被他们带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你不会怪我对你……” “别说了。”姜柚捏了捏拳头，又慢慢松开，她不想听。 可对于那个时候的她来说，是慕容修总比是其他人好，毕竟从一开始，他们就是因为这样的事才走在一起，所以她不会揪着这样的事不放。 慕容修还是很了解姜柚的，他轻声说道：“你最近好好休息，虽然你的药性解了，但对身体的伤害还是很大，需要时间来好好调养。你现在对我误会很深，那就交给时间，我相信，你会看到我的真心的。” 姜柚沉默不语，但她知道，她一开始半会儿也不可能离开这里了。 那之后，姜柚发现她身体之前有的需要喝酒才能压制的不适消失了，她的身体变得好一些了，明明心情更抑郁，可身体上的那些小毛病好像突然就跟着消失了。 再后来，差不多那件事过后的一个多月，她就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正因为如此，她才没能离开慕容修，一直留在慕容修身边。而那段时间里，慕容修对她很关心，正是这些错觉才让她以为慕容修有在改变，以为慕容修是在期待他们的孩子…… 姜柚在迷蒙中，又梦见了被南荣芷虐待的场景，孩子没了，什么都没了…… 姜柚猛地睁开眼睛，她惊醒中想要坐起来，却感觉后腰一阵疼痛。 她伸手扶住后腰，整个人侧翻了一下身，难受得想哭。 苏衍守着她，在一旁打盹，听见声响他立刻惊醒了，他忙起身，几步走到床前，担忧地看着姜柚：“怎么了？哪里疼？” 姜柚仰着脸看着苏衍，看到他满目担忧，心里却觉得很难受。 天已经亮了，又是一夜过去。 此刻，她是处在回春堂的房间里。 想来，是苏衍带她过来的。 “我去叫云大夫过来。”苏衍见她也不说话，蹙眉说道，便是转身想要去叫云大夫。 他们一路回来，姜柚一直未醒，他只能带她来回春堂，守着她一夜。 睡梦中的她也是很不安稳的，她一会儿流泪一会儿流汗的，太让他心疼了。 他给她擦了好几次脸和手，一直到凌晨她才安稳下来，他就坐在旁边打了会盹，没成想天刚亮她就醒了。 姜柚伸手抓住了苏衍的袖子，她趴在床上，抬头看向他，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只是之前撞了一下后腰。” “撞了？”苏衍担忧不已，“我看看。” 他准备去看她的腰，可又觉得似乎又是不妥。这要看她的腰，得将她的衣服褪到腰间才可以。 姜柚却是老老实实趴在床上，还真是很配合地让他检查。 苏衍迟疑了一会儿，便是将她的外衣往下扯开，露出她雪白的背，一直停留在腰间。 她背上亦有几块淤青，后腰正中间更有一块青紫的痕迹，可见是撞得离开。 苏衍手落在那里，还没怎么揉一下，姜柚便是疼得直吸气。 苏衍摸了几下，检查伤势，道：“没有伤到骨头，只是也需要好好休养，待会儿我去找药给你涂上。” “好。”姜柚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倦意。 苏衍将她的衣服拉回来，扶着她坐起身，她坦然地穿好衣服。 姜柚看向苏衍，苏衍这会儿已经起身，且刻意地转过头没看她，脸上分明有几分微红之色。 姜柚就那么看着他，心底的情绪很是微妙。 她突然开口：“苏衍。” 苏衍下意识看向她。 姜柚道：“你过来，坐这。” 她眼神示意，让苏衍坐在她的左侧。 苏衍一脸疑惑，却是很配合地走过来，坐在姜柚指定的位置。 姜柚却是突然伸手，去扒拉他右侧的衣服。 苏衍一愣，下意识抓住姜柚的手：“你做什么？” 姜柚看向他，道：“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 苏衍：“？？？” 确认什么事跟扒他衣服有什么关系吗？ 可他虽然满心疑惑，却仍然松手让姜柚动手。 姜柚拉着苏衍的衣领，一点点露出苏衍的右肩。 第134章 辜负他一世深情 苏衍也不知道姜柚究竟要做什么，但她做什么，他配合就是了。 姜柚目光落在苏衍的右肩上，看见了那颗微小的但却一直存在她记忆里的痣，她的手不由得松了，眼睛却好像突然睁不开了。 她低着头，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 求这样一个答案，她不知道自己执着于什么，又是因为什么而流泪，她只知道，她突然就控制不住了。 所有的情绪，好像都到了这样一个点，然后，无法自拔地冲了出去，好像只有随着眼泪落下才能发泄掉那样的情绪来。 她很难受，很难受。 她不是个爱哭的人，从来都不是，可这一刻，她控制不住。 她一哭，苏衍就慌了。 他伸手过去，却不知道该抱她还是该如何，他想哄她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怎么哭了？”苏衍轻声问道。 她的情绪来得太快，他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只是看着她哭，他就觉得心慌，且心疼。 苏衍扶着她的肩，轻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姜柚低着头，她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只是不停地掉眼泪。 原来…… 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孩子不是慕容修的，是苏衍的，原来一直是苏衍…… 她怎么就那么蠢，被慕容修哄得团团转，到头来，害了苏衍，也害了他们的孩子…… 她越是想，就越是难受，越是心痛。前世一幕幕在眼前闪过，带来的是无尽的痛苦，更是无尽的悔恨。 苏衍见她也不说话，只是无声地掉眼泪，那眼泪像是掉到了他的心上，一下一下地撕扯着他的心，让他跟着难受起来。 苏衍伸手抱住她，将她拥到了怀里。 他就那么拥着她，轻轻抚着她的背，一下一下的，格外温柔，给了她最大的安慰。 姜柚靠在苏衍的怀里，眼泪汹涌，可心底那些无法纾解的情绪却是慢慢散开了去。 好久之后，姜柚的眼泪才停，她的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 苏衍给她后腰那垫了枕头，让她靠着床头坐着。 他看着她，声音低低地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难过，但是……以后不许再掉眼泪了。为慕容修那样的人掉眼泪，不值得。” 苏衍没有问她为什么哭，但是隐约知道应该是和慕容修有关。她上一次迷蒙之间说的那几句话，似乎是和慕容修有牵扯不清的过往，他不在乎，却也不想让她为慕容修难过。 姜柚就那么看着他，然后点点头，道：“好。” 她认真地看着苏衍，前世今生，好像此刻她才真正看清楚他的眉眼，真正看清楚他这个人。 苏衍拧了旁边的帕子，拿过来给她擦了把脸。她脸上的泪痕干了，眼睛仍然红红的，看起来更是楚楚可怜。 苏衍看在眼里，更觉心软。他道：“你等会儿，我先让云大夫过来给你瞧瞧伤。” 姜柚点点头，目送苏衍离开。 隔了一世，姜柚看着苏衍，心里想起来的唯有他点点滴滴的好。 是她辜负了他一世深情。 他曾默默为她付出很多，她却什么都不曾知晓。最初的交集，他的确对她心中有愧，可后来他全都还清了。 她不傻，细细想来，最初那一次，他体内的最相思全都转移到了她的体内，可第二次之后，她体内的最相思全都消散了。最相思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消散，而是回到了苏衍的身体里。而同样的，那一次之后，她其实见过苏衍，更是发现苏衍身体变得格外虚弱。 他一个武将，不该有那样孱弱的身体。 “你看起来很不好，出什么事了？”她很疑惑。 苏衍没开口，叶从安却是忍不住了：“他病了。” 叶从安对她有很多的情绪，是不满，是厌恶，他看着她的时候，满眼都是不甘心的光。 他说：“即便阿衍曾经对不起你，可他也已经将欠你的都还清了，他连自己的命都赔给你了，你也该知足了。”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被苏衍阻止了。 苏衍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道：“希望你能得偿所愿。” 她从前不懂苏衍那样纠结的情绪，从来都不懂。 可如今，却是懂了。 想来，这一切全都是慕容修的算计。慕容修一定是在她的身上动了什么手脚，逼得苏衍不得不救她。为了救她，他放弃了他自己…… 他一再衰弱，才会让慕容修有机可乘。 …… 云大夫很快就过来了。 他到了姜柚的床边，坐在一旁，去给姜柚诊脉。 姜柚却是看向一旁的苏衍，脸上的表情非常柔和。 云大夫眉头紧皱，好半晌才松开手。他看着姜柚，一脸无奈地说道：“小师妹，你能不能消停一点？” 苏衍忙问道：“如何了？” 云大夫看了苏衍一眼，叹了一口气，对姜柚说道：“上次的内伤还没好，又添了内伤，你再不注意，这以后身体可是会留一堆隐患。除了内伤，你上次的鞭伤可还没好全，如今又如此奔波，身体可是真的虚弱得不行了啊！” 姜柚抿唇道：“我没事，内伤慢慢养不就好了……也要不了命，师兄，你就别吓唬我了。” “我吓唬你？”云大夫一脸无奈，只能摇了摇头，道，“算了，我还是给你配药去。” 姜柚：“……” 又配药！ 她立刻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云大夫也不管姜柚了，他直接转向苏衍，将希望寄托于苏衍身上：“苏公子，小师妹大约是最听你的话的，等我熬好药，麻烦你盯着她喝药。” “好。”苏衍点头。 “嗯，我先去拿伤药，等会让浮笙给她上药，舒筋活络。”云大夫又道，“你身上还有些外伤？我就不检查了，自己疼自己总知道？” 姜柚看着云大夫，没吭声。 云大夫很快就先离开了，没一会儿，浮笙就拿着伤药过来了：“小姐，云大夫让我给你上药。” 姜柚看了看浮笙，然后又看了看苏衍，道：“给世子！” “啊？”浮笙下意识看向苏衍。 这、这合适吗？ 第78章 宴会正式开场! 姜柚诌的这个理由，她自己都不信。 可苏衍却是认真地听进去了，点点头道：“好，我会离她远点。” 姜柚将苏衍的认真看在眼里，那一瞬间，只觉得心底有些伤痛好像突然就被治愈了。 明明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却偏偏会让她觉得感动。明明，他们也没什么特别的关系，可苏衍却似乎将她摆在了心里唯一的位置，那样被重视的感觉，到底是不一样的。 姜柚对着苏衍弯了弯唇角，笑容温软，霎时便是暖到了苏衍的心里。 “宴会要开始了，我先回去了。”姜柚同苏衍打过招呼之后，便是朝着女眷宴会区那边走了过去，回到自己最开始挑选的那个位置坐好。 苏衍一直看见姜柚落座，才转身回了男宾宴会区，坐在二皇子慕容羡附近的位置。 渐渐地，人越来越多，不多一会儿，会场就坐满了人。 很快，太子和太子妃两口子相携到了宴会现场。 太子和太子妃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心情非常的好。举办赏花宴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联姻，虽说有情人终成眷属，可实际上这种宴会场合下能成佳偶的男女真的非常少。大多时候，都是带着利益的，而太子和太子妃需要的就是这些利益。 南荣芷坐在靠前的位置，她回头找了一圈没找到姜柚，心里直犯嘀咕。她简直恨得牙痒痒，她年年都来京城找苏衍，可从未听过苏衍对谁如此上心过。可今日所见，她突然就有了很大的危机感，苏衍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女子这么好过…… 南荣芷问身边的一名贵女，道：“你可知镇北王世子最近可有什么动向？” “苏世子？”贵女一脸茫然，“没有啊！” “那他身边可有什么女子出现？”南荣芷又问，她不知道姜柚的身份，后面这人多，她也找不到姜柚所在。 “女子？” “对，就是苏世子可与什么女子有什么牵扯？” “这个啊……倒没听说苏世子与什么人有什么牵扯，不过，今日有一位庶出小姐就是拿的镇北王府的贴子来参加赏花宴的，姜府的六小姐姜柚。她啊，前段时间在郭府救了镇北王妃一命，这救命之恩，只怕苏世子便是不得不还了。” “姜六小姐？”南荣芷扯了扯唇角，眼里满是轻蔑。 这姜六小姐的名号她都听都没听过，想来也不是什么有背景的厉害人物。 “未央郡主怎么对姜六小姐这么感兴趣了？这姜六小姐连三殿下都不放在眼里，那可是相当的目中无人！” “是吗？”南荣芷目光冷沉，心里有了主意。 她一定要让这位姜六小姐今日在这里丢尽颜面！ 刚跟她争男人，就得付出代价！ 姜柚这会儿正昏昏入睡，完全不知道南荣芷已经在打她的主意了。宴会的时间太长，这中午的阳光又暖得让人犯困，实在是让人熬不住。 姜柚撑着一侧，闭着眼睛打瞌睡，小脑袋点来点去的，也挺可爱。 苏衍知道姜柚坐在哪里，哪怕前方全是人，她都能一眼看见姜柚所在，自然也看见了姜柚这打瞌睡的模样。他禁不住失笑，摇了摇头，这个场合也能睡着，恐怕除了姜柚也是没人了。 太子和太子妃先是齐齐给大家敬了酒，道：“多谢大家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本宫举行的赏花会，先前大家在林子里参加投壶和飞花令等游戏，听说有很多人奖品颇丰啊！这奖品拿得多的，晚点再来太子妃这里领点奖励，就当是本宫赏赐给大家的了。” 太子话音落下，现场顿时议论纷纷，大家一个个都觉得太子那真是大方啊！ 太子大手一挥：“宴会现在开始，大家可纵情欢乐。” 太子声音落下，便先有歌舞献上。 歌舞表演是来自宫里的教司坊，这些歌舞伶人都是一等一的厉害，这宴会的气氛瞬间就被提了上去。 姜柚本来还在打瞌睡，听说宴会终于开场，整个人也终于清醒了一些。 她拿起桌上的瓜果点心，吃了起来。 吃点东西，或许心情也能变得好一些。 “六妹妹心可真大，这还能吃得下去？”旁边传来了姜柠的奚落声，姜柚一句话没说，只高高兴兴地吃着水果。 姜柠本来是坐在姜柚旁边的位置，见姜柚不理她，她也就没有挪位置了。她看着姜柚这般充耳不闻的样子，也不知姜柚到底在想什么，心里自然也就反感得很。她起身道：“我不跟你说了，我自己去走走。” 姜柚仍然是看都没看姜柠一眼，她已经自发将姜家姐妹都当成是“外人”了。 而现场之中，那歌舞伶人一群表演结束，一群人附和着叫好。 太子妃温声对大家说道：“这教坊司的表演已经结束了，接下来，是个人才艺展示时间，不知哪位贵女愿意带头一试？” 太子妃话音落下，前面便有一人站了起来，说道：“太子妃，这第一个个人才艺表演就让臣女来，臣女也当时抛砖引玉了。” “你是林府三小姐林淑儿是？”太子妃笑着说道，“真是标致啊，不知道你打算展示什么类型的才艺呢？” 林淑儿弯了弯唇角，道：“大约也就是弹首曲子。” 太子妃点点头，道：“好，来人，备琴。” 太子妃说着，便是让人将古琴取过好，摆好了姿态。 林淑儿走了过去，中规中矩地完成了这一场演奏。 “林小姐的表演，真的非常美。”太子妃由衷赞叹。 林淑儿施施然给太子和太子妃行礼，道：“太子妃谬赞了，臣女这只是抛砖引玉，相信其他世家千金会做得更好。” “好，你快去歇着！”太子妃笑着说道。 林淑儿回到自己先前的位置坐好。 太子妃则是继续追问可有人要继续表演的，有了林淑儿在前，这后面表演才艺的便是积极了许多，眨眼间，就表演了不少才艺来。 宴会也已经进行了一半，表演才艺更是闹得如火如荼。 “还有人要表演吗？”太子妃觉得大概也差不多够了的时候，象征性地问了这一局。 随后，南荣芷放下酒杯，起身道：“我来。” 第135章 太冒险 姜柚给浮笙使了一个眼色，浮笙立刻会意过来，再不多话，立刻将伤药放在一旁。 她指了指外面，道：“那个……小姐，我在帮小绣球弄药草呢，我先去帮忙了，这里就麻烦世子了。” “去。”姜柚点头。 苏衍看着那些伤药，又看了看姜柚，一时无言。 姜柚也不想扭捏那些，直接对苏衍说道：“哪里有伤你都看到了，还是你帮我上药！” 苏衍看着她，也不好拒绝。她眼里清澈见底，他觉得自己多想都是对她的冒犯。 姜柚扶着腰，翻个身趴在床上。苏衍见她动得费劲，忙抬手扶着她趴好。她那样乖巧的模样，和以往的她都不太一样。她刚大哭一场，这会儿已经恢复过来了，就好像刚刚那个汹涌掉泪的人儿不是她一样。 苏衍定了定神，如先前一样，将她的衣服褪到了腰间，露出了她如雪的后背。正因为她的肌肤几乎没什么瑕疵，所以这些淤青看起来才更加显眼，也更是让人心疼。 苏衍取了药，给她涂上药，再轻轻按揉，将所有的药效都融进去。 他的手法很轻柔，力道也是刚刚好，他还怕自己手重了会伤到她。 “有没有感觉好一点？”苏衍问道。 姜柚点点头，她抱着枕头枕着，很奇怪，明明很疼，被他按过后，竟然没那么疼了。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之，还是觉得很有用的。 “以后有事不要自己一个人往前冲，你有我。”苏衍轻声对她说道，“还有慕容修……你对上他毫无胜算你是知道的，你知道他要那幅画，还一个人去争，你知不知道很危险？” “那幅画……”姜柚笑了笑，道，“是假的。” “假的？”苏衍更是觉得不可思议，“既然是假的，你为何还要争？” “因为我弥补了赝品的不足之处。”姜柚声音低低地说道，“哪怕现在慕容修找人去看那幅画，也不会发现那幅画是假的。等他献寿礼的时候，自会丢了颜面。因为真品现如今已经在太后娘娘的手里了，慕容修这一遭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是了，前世慕容修得到那幅画之后，请人鉴定的时候，发现印章上缺了一个小口子，这才发现是赝品。但真品很快被姜柚追回来了，所以，最终献给太后娘娘的仍然是真品。 可这一次，她却是拿了赝品，弥补了那点小瑕疵，足以以假乱真。至于真品，她在拍卖行的时候，就已经拿到真品，并让人将真品送到了南华县主那里，由南华县主提前献给太后了。当然了，南华县主肯帮这个忙，那也是用的苏衍的名义才请动的。 “你太冒险了。”苏衍听了姜柚的话，只觉得她这么做实在太冒险了。 如此一来，慕容修只怕会恨她入骨。 姜柚没有说话。 可比起慕容修对她和苏衍做的那些，这点报复算什么呢？ 可如今，她对慕容修的恨，苏衍根本不知道。很多事，她都没有办法对苏衍言说，也说不清楚。 现在这样的局面，于她而言，其实是很好了。 纵然前世被慕容修害得那么惨，可如今不是前世，他们都重来了，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原本还觉得遗憾，觉得愤恨，她的孩子死得那么惨，这一世也不会再有孩子了。可如今，她却发现，苏衍才是孩子的父亲……那是不是代表，这一世，只要她和苏衍好好的，他们的孩子也会回来，是不是一切都会好起来？ “是有些冒险，但是值得。”姜柚轻声说道，“若是他得了太后的欢心，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苏衍不明白，他蹙眉道：“他为什么一定要对付你？你和他……有过节？” 姜柚顿了顿，她忽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同苏衍解释。 从一开始，在苏衍莫名其妙遭受刺杀开始，就是慕容修暗中动的手。可他究竟为什么一定要对付苏衍？除了对付苏衍，他还对付她，先是百般示好，想要取得她的信任，甚至于，他都能直接冒充苏衍，就好像笃定那件事一定会发生一样…… 她是重生所以避开了从前的命运，可慕容修凭什么笃定会发生那件事？他和他一样重生吗？可如果他也一样重生，那对于这幅画他也不可能如此执着。 为什么呢？ 姜柚觉得自己可能已经很接近真相了，可到底还是差了一点点。 慕容修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姜柚摇了摇头，道：“他要对付的不止是我，还有你。” 姜柚细想了下，前世如果没有慕容修，她和苏衍发生过那样的事，后来相遇，大概率会走在一起。她想，他一定会原谅苏衍，纵然他们也会经历很多，但是没有误会，没有那些被刻意埋没的细节，她和苏衍迟早会走在一起。 可慕容修从源头上就阻止了她和苏衍在一起，他冒认了苏衍，又将她和苏衍摆在了对立面，一直利用她对付苏衍，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分开她和苏衍。 是不是……在慕容修的认知里，她和苏衍就在一起的，所以他才千方百计地去破坏她和苏衍？ 姜柚抿唇道：“我也不知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一直在暗中伤害你，他拉拢我也是为了伤害你。只是，他拉拢不了我，也便放弃了，如今，他大约也是想要我的命。这件事我也理不出头绪，但是我迟早会知晓真相的，总之，慕容修他一直当你是最大的敌人，你遇到他的时候，都要格外小心才是。” 苏衍更是听得一头雾水。 他上次查出来那些刺杀他的那些人与慕容修有关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他和慕容修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为何慕容修要对他赶尽杀绝？ 可细查之下，也没什么结果。 不过，他相信姜柚。 她既然这样说，一定有她的理由。 他需要做的，便是和她一起面对，无论慕容修有怎样的阴谋，只要他们俩好好的，一切都是徒劳。 第136章 想要她牵线? 庭院里，艳阳高照。 四月底的天，气温有所回升，外面的阳光明媚，很是美好。 姜柚在院子里走了走，整个人才好像有了活力。她背上的伤口也没那么疼了，这多亏了苏衍。 “明日就是太后的寿辰了。”苏衍对姜柚说道，“等会我送你回姜府，你也两天没回去了。” 姜柚点头道：“我出来的时候让人跟秦姨娘说了一声，看在三姐姐的面子上，她会给我找个借口兜着的。” “好。”苏衍看着她，目光柔和，“明日时机合适的时候，我爹会为我们赐婚一事请旨，不出意外的话，明天过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姜柚看着他，听他说这样的话，却觉得很美好。 他的欢喜，他的期待，她都看在眼里。 她笑着回应：“是啊，明天过后，谁敢再肖想你苏世子，我可不会放过人家。” 苏衍与她对视一笑，心里滋生着淡淡的甜意。 其实有她，真的很美好。 快到晌午的时候，姜柚和浮笙回了姜府。秦姨娘的人一直盯着后门，看见她们回来的时候，秦姨娘的人赶紧给开了门。秦姨娘的大丫鬟立刻大声说道：“六小姐回来了！姨娘都说了，让我们在这里等着你回来，这上天长寺为咱们府祈福两天两夜，也着实是辛苦了一些。” 姜柚唇角弯了弯，道：“姨娘有心了。” 大丫鬟靠近姜柚，压低声音道：“六小姐放心，姨娘压着，小姐不在府上，也未有非议。您只需歇着，姨娘晚些自会去见小姐。” “好，帮我谢过姨娘。”姜柚点头。 姜柚领着浮笙回了善若阁。 柳莺和花燕见到姜柚回来，一个个也才放下心来。花燕也顺带着将府里这两天发生的事说给姜柚听了，这两天最大的事大约就是四皇子慕容狄陪着姜柠回门了，说是回门，其实连一个仪式都没有，不过是抬了些东西来，象征性的给姜家一个交代，毕竟，是娶了姜家的女儿。 姜仁实对此那是敢怒不敢言，他压根就不想跟四皇子扯上什么关系，只恨铁不成钢，觉得姜柠也实在太没用了！可虽然心里嫌弃姜柠没用，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姜柠已经脱离了姜家这个阶层，他这个父亲见到姜柠也得行礼问安。 稍晚些的时候，秦姨娘果真是来了善若阁。 几日不见，秦姨娘看上去气色好了很多，连衣服都变得比从前华丽。姜柚看得出来，这大抵都是沾了姜柠的光。 “姨娘坐！”姜柚请秦姨娘坐下，给秦姨娘斟了茶。 秦姨娘打量着姜柚，声音柔和地说道：“六小姐怎么两日不见，气色反倒是变差了？” “没什么，偶感风寒。”姜柚配合着咳嗽两声，表示自己身体是真的不太好。 秦姨娘目光微顿，道：“前日清晨柳莺便来报我说你出门了，要是回不来，便是请我兜着点。我便和老爷、夫人说了一声，说你是去了天长寺为姜府祈福去了。这自从大姑爷重伤卧床，大小姐贴身照顾，咱们府上诸位小姐每月上飞云寺祈福的事也就跟着停了，我这般说了，他们也不会深究。” “有劳姨娘。”姜柚点点头。 秦姨娘看着姜柚，就姜柚这样恬淡的性子，真是让人无奈。她即便有什么话想同姜柚说，可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姨娘有话不妨直说。”姜柚看秦姨娘这么吞吞吐吐的样子，替她说了。 秦姨娘被戳穿心思，不由得笑了笑，道：“你实在太聪明了，在你面前，我都没什么秘密可言。” 姜柚抿唇，也不答话，就等着秦姨娘说下文。 秦姨娘对姜柚说道：“是这样，我听说……鲁国公府上的公子与你相熟。” 沈知许？ 姜柚蹙眉：“你想说什么？” 秦姨娘轻声说道：“你也知道，檀儿如今已经解除婚约了，她若是没有好的婚事，对她的名声会有很大的影响。我打听过了，那位沈公子才华横溢，家风纯正，如果你能给檀儿与他搭个线便好了。明日便是太后寿宴了，檀儿到时候会跟你一起去，你就找个机会介绍他们认识，只要他们有了交集，我就能让……” “姨娘！”姜柚脸色一沉，“你就能如何？你难不成还想算计那位沈公子？我知道你要为你的女儿谋划未来，可婚姻是可以强买强卖的吗？” 秦姨娘脸上的表情也跟着一暗，她还以为，姜柚对姜檀这么好，一定会答应呢！ 姜柚起身道：“他们是否有缘分，那得看他们的造化，难不成靠你算计吗？姨娘，请回！” 秦姨娘也跟着起身，她一脸哀伤地叹了一口气：“我也只是太心急了，檀儿可都十八了，原本今年该成婚的……” “请回。”姜柚冷着脸，不想再和秦姨娘废话。 若是姜檀和沈知许真的有缘分，牵线也未必不可。可秦姨娘那番话，却是让她万万不敢动这个念头。一旦姜檀和沈知许有了交集，秦姨娘必定会有各种方法让沈知许不得不接受姜檀。别说沈知许是她师兄，即便不是，她也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 秦姨娘欲言又止地看着姜柚，见姜柚动了怒，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她看了看姜柚，转身走了出去。她刚出去，却在门口碰见了姜檀，姜檀朝着这边走来，看见秦姨娘，一脸意外：“姨娘？你怎么在这里？” 秦姨娘敛了敛表情，温声说道：“听说六小姐回来了，我来看看她。” “我也是听说六妹妹回来了，就过来了。我先去找六妹妹了。”姜檀眉眼弯弯，绕过秦姨娘，直接朝着屋里走去。 姜柚也听见了门外的声音，自是知道姜檀来了，她笑着看向姜檀，唤了一声：“三姐姐。” 姜檀走向姜柚，笑着说道：“你回来就太好了，我正有事要你帮忙呢！想来，也只有你能帮我了……” “怎么了？”姜柚疑惑不已。 姜檀走过来，挽住姜柚的手，开始同她说道起来。 第137章 哄她喝药 “是这样，太后娘娘寿宴上，有一个献艺的环节。这几日，朝中大臣都在争抢献艺的名额，父亲也争到了一个。本来该是七妹妹表演节目的，可她昨日伤了脚，所以父亲便是通知我明日上场……我这临时赶鸭子上架，哪里能有什么节目可表演？这不就盼着你回来，帮我想想办法。” 姜檀能想到只有姜柚，也就只有姜柚会帮助她。 “你可有什么擅长的？”姜柚听了姜檀的话，也就没有拒绝，认真地帮着姜檀去出谋划策。 姜檀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精，要不……你替我？” “不了。”姜柚立刻拒绝了，“我不想太张扬了。” 姜檀一脸遗憾：“上次宫宴你给那位未央郡主伴奏，可真的是太惊艳了，我本来想着，你要是上场，那肯定是给我们家添了荣光的。” 姜柚并不想要这什么荣光，尤其，她根本不是姜家人。 “你还是好好想想你能表演什么！不用表演太好的，过得去就可以。”姜柚必定是不会上场的，太后寿宴指不定要给那些皇子赐婚，少出点风头总是好的。 “为什么？”姜檀不解。 “太后寿宴向来都是请戏班子来搭台唱戏，太后她老人家更喜欢听戏。今年好端端的变成了朝臣家里准备节目来哄太后她老人家高兴，肯定是有原因的。”姜柚笑着说道，“指不定是要赐婚，趁着太后寿辰，多点喜事。” “赐婚？”姜檀愣了一下，“给谁赐婚？” “如今，除了太子有正妃，其他皇子正妃之位都是空着的。这选来选去，自然是给那些皇子赐婚了。待他们完婚，皇上该要给他们封号了。” 当朝，太子慕容熙如今二十九岁，而二皇子慕容羡和三皇子慕容修皆是比太子小六岁，都是二十三岁。建朝几百年来，皇子们大多是二十岁到二十三岁之间成婚并封王，而如今上到二皇子，下到七皇子，年纪区间都在二十到二十三岁之间，所以皇帝就会集中选在今年给他们赐婚并赐封号，人多热闹。 其他人不知，姜柚多活一世，自然知道皇帝的用意。前世便是太后寿辰当日，太后和皇帝一道挑选，给六位适龄皇子都选了正妃或者侧妃，这也是史上最大规模的选妃。那时候，已经没有二皇子慕容羡了，三皇子慕容修成了那一场的绝对主角。而等到下半年，皇子们成婚之后，也正式迎来封号，各自去往了自己的封地。 皇帝之所以一直不愿意太早给他们指婚，也是因为历朝都是成婚之后封王，随即去往各自封地，皇帝觉得那样的话宫里就太冷清了，再者，有了封地离远了也就脱离控制了，皇帝很怕有封地的皇子们惹出祸乱…… “原来如此。”姜檀听姜柚这么解释，这才明白了过来。 所以，这才艺表演不能太出众，否则，指不定就会被选上了。而她只是个庶女，即便真的被选上，那也只可能是什么侧妃，那她这辛苦解除婚约的事可就白费了。 “那我该怎么办？”姜檀急了，问姜柚道，“六妹妹，我不想表演节目，可有什么办法？” “这都领了，如果你到时候不表演节目，那恐怕就是欺君了。” “啊？” 姜檀泄气了，这接到手里的任务都没有办法丢掉了。 姜柚挑眉，道：“中规中矩完成表演就好，不要想着表现特别好就行。” “那我该……怎么办？”姜檀问姜柚。 姜柚想了想，问道：“你画画怎么样？” “画画？”姜檀抿唇，“一般，拿出来献丑估计够呛。” “那我教你。”姜柚笑着说完，拉着姜檀去了书房。 …… 等姜檀心满意足地离开这里的时候，已经过了两个多时辰了，太阳都快落山了。 姜柚累得腰都疼，她揉着自己的后腰，回了房间。她刚坐下，忽然听见窗户那边传来了声音，她顿了一下，朝着那边看了过去，不由得笑了一下。 还能有谁？ “进来。”她说着，起身去将房间的门关好了。 等她转身回来的时候，便看见苏衍已经进了屋里，他手里领着一个食盒，放在了桌子上。 “给我送吃的？”姜柚看着食盒那么精致，心情顿时跟着好起来。 苏衍看着她，忍俊不禁，回道：“是熬好的药，你云师兄让我送来的。” 姜柚顿时脸色就僵住了，几乎是瞬间就变成了苦大仇深的样子。 竟然翻窗给她送药！ “可以不喝吗？”她有点抗拒。 “不可以。”苏衍笑着否决了，他站在那里，将食盒打开，将里面的药盅取了出来，给姜柚倒了一碗黑乎乎的药。 姜柚闻到那个味道就反胃想吐了。 苏衍看她就那样硬生生停在那里不肯往前走了，笑着朝着她走过去，牵过她的手，道：“先把药喝了，乖乖吃药才能早点康复。” 姜柚虽然满脸抗拒，可苏衍牵着她，她也乖乖跟着苏衍走到了那碗药前。 苏衍扶着她坐下，将那碗药摆在她的面前，轻声哄道：“已经不烫了，要我喂你吗？” 姜柚听着他的声音，只觉得浑身都跟着酥麻了，她抬头看着他，立刻摇了摇头，自己乖乖伸手拿了勺子，乖乖喝药。 药入口，苦得让人想哭。 姜柚艰难地咽下去，见药不烫，她干脆放下勺子，直接一口咕噜地灌了下去。 纵然难喝，但是长痛不如短痛啊！ 苏衍看她喝药这个纠结的劲儿，不由得笑了起来。他将她的一点一滴的小表情都看在眼里，满心都是愉悦。这样的她，其实真的很可爱，又甜又软，和那个清冷安静的她完全不一样。 姜柚放下药碗，差点要哭出来。 太难喝了！ 云师兄这个药简直有毒！ 她正要开口的时候，苏衍突然伸手过来，好像塞了个什么东西到她嘴里。她嘴刚张，见有东西到嘴里来，她下意识抿唇，却一下子抿到了他的手指。 最重要的……她竟然还吸了一下！ 第79章 要姜柚伴奏? 南荣芷举止颇为大气，她从自己的席位间走了出来，气势便是压住全场。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南荣芷那里，女眷席这边也便有不少人小声议论。 “是未央郡主哎，听说她好厉害的！” “她能表演什么节目呀？不会是表演怎么打仗？” “可别小看未央郡主，她会的可不只你想的打仗，我觉得，她是冲着镇北王世子去的。” “世子好像和姜家那个庶出六小姐走得比较近，呵，这就有意思啊，我猜那位六小姐要倒霉呢！” 大家都饶有兴趣地看着南荣芷，都觉得姜柚可能要倒霉。而坐在姜柚附近的那些人，真的有几个去观察姜柚。可姜柚只是坐在那里，脸色如常，似乎完全没把南荣芷的事当回事。她倒是随意看了一眼，心里冷笑，今天的热闹才刚刚开场呢，南荣芷这般闹腾也挺好。 南荣芷此时已经走到了前方，她立在那里，抬头对太子妃说道：“太子妃，我平日里都在南边打仗，的确不会那些风花雪月。不过，难得今日来此，我便给大家献上一曲剑舞，还请太子和太子妃不要嫌弃。” 太子妃心里对南荣芷是很鄙夷的，一个妙龄少女，非要搞那些打打杀杀的玩意，实在是让人反感。太子妃面上仍是淡淡的笑容，她道：“怎么会呢？郡主这一曲剑舞，我们能见到那可是我们的荣幸。我们京城啊，还没有像郡主这般的巾帼英雄呢，我们很期待。” 太子也是点头，笑着说道：“确实，孤很期待，郡主请！” 南荣芷含笑，想了想又道：“这剑舞自是要合适的琴曲才能相配，能不能请一位贵女弹奏一曲《入阵曲》呢？” 太子妃有些为难地说道：“这《入阵曲》一般的世家千金也不会，就算会弹，可能也没有办法达到郡主想要的意境。还是让琴师弹，琴师见多识广，总是靠谱一些。” 南荣芷眼中闪过几分异色，她道：“是吗？可我听说，有位姜家六小姐很会弹琴，不知可否请那位六小姐来为本郡主抚琴呢？” 太子妃：“？？？” 姜家六小姐？ 谁啊？ 太子妃整个人懵了一下，随后不确定地问道：“姜家六小姐？不知郡主说的是何人？本妃倒是不知有什么姜家六小姐……” “礼部侍郎府上的庶出六小姐，今日也参加宴会了。”南荣芷微笑着说出姜柚的身份。 姜柚这会儿白眼都已经翻到天际了，这南荣芷还真是……看来，仇人到底是仇人，上辈子的仇人，这辈子才开始呢，就已经重新结仇了。 “郡主，你什么时候听说六小姐会弹琴了？”苏衍捏着手里的茶杯，终是没忍住开口了。 南荣芷这分明是因为他而迁怒上姜柚了，自己表演什么才艺，还非要拉上姜柚！ 南荣芷看向苏衍，似笑非笑地说道：“世子这么着急做什么？看来世子很了解六小姐啊？却不知……这六小姐从前是忠勇伯府韩公子的未婚妻，如何与世子这般熟悉了？” 南荣芷这话说得可算是诛心了，听在别人眼里，感觉好像是姜柚和苏衍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一样。加上姜柚从前和韩睿才有婚约，韩睿才又是苏衍的表兄，这样一来，便更是让人觉得无论如何，姜柚和苏衍关系近了那就是不妥的。 坐在太子附近的二皇子慕容羡，听了南荣芷这话，也觉得很不舒服。他知道南荣芷对苏衍的心思，可苏衍对南荣芷是真的没想法，不然早就有结果了。对付女人，慕容羡知道自家表弟肯定不是对手。他便是笑着说道：“郡主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郡主没在京城久待，对京城的情况恐怕也不清楚。姜家六小姐对镇北王妃可是有救命之恩的，表弟为了感激姜六小姐的救命之恩，难免会对六小姐多关照几分。怎么到了郡主这里，话里话外的意思却变了呢？” 南荣芷也不是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可苏衍对姜柚的在乎，她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她缠着苏衍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年少时被苏衍所救，她便是那样光芒万丈的少年是她毕生追求。可她对苏衍屡屡示好，苏衍全都视而不见。等到她年纪长了点，情窦初开的年纪，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苏衍，所以她便又继续来追求苏衍了。这几年来，苏衍身边没有其他女子，她是知道的，所以她一直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的，除了自己苏衍身边也不可能再有其他女子，可现在……姜柚的出现让她有了危机感。 南荣芷看向慕容羡，道：“这么说来，还是本郡主误会了？我还以为，这六小姐明明和韩公子有婚约，却还主动接近世子呢，谁知道她有什么心思呢！” 慕容羡也是见过姜柚的，他对姜柚的印象可不是这样的。 “郡主还是不要瞎猜了，你怀疑六小姐居心，本王还觉得郡主想多了呢！”慕容羡摸了摸拇指上的扳指，脸色阴沉地说道。 苏衍见慕容羡都为他和姜柚说话了，也就没再开口了，他根本不想和南荣芷多说。他实在是很反感南荣芷这样的女子，明明都拒绝过几次了，可还是跟狗皮膏药一样黏着他不放，简直让人无语。 南荣芷脸上的笑容慢慢敛起，也就觉得这争论下去也没有必要了。 她转向太子和太子妃，道：“太子殿下，太子妃，未央打算来一曲剑舞，就麻烦太子殿下请一下六小姐为本郡主弹奏一曲《入阵曲》！” “这……”太子有些犹豫。 太子妃却是笑着说道：“这是否能弹，还是问下六小姐本人的意见，不知姜家六小姐在哪里？” 太子妃都这么说了，姜柚自然也不可能装作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了，她放下手里的瓜果点心，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裙，绕过席位，朝着中间位置走来。 如此一来，姜柚也算是出名了。 所有世家千金都盯着姜柚仔细瞧着，顿时也是议论纷纷。 “这姜六小姐看起来好柔弱啊，肯定不是未央郡主的对手！” “就是呢！这柔弱的样子能弹《入阵曲》？郡主这是故意刁难？” “六小姐可真是倒霉啊……” 姜柚停在南荣芷身后几步，微微屈身行礼：“臣女姜柚，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太子妃。” 第138章 细心宠她呵护她 蜜饯入口，泛着丝丝甜意，也压住了姜柚口中的苦涩药汁的味道。 可她意识到自己竟然连苏衍的手指一道啃了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的脸几乎是瞬间就爆红了，她连忙微微张口，往后移开，松开他的手指。一低头却又看见他的食指指尖还泛着光泽，都是她的口水…… 姜柚很想找个地缝钻下去，觉得实在太丢脸了！ 她抓起一旁的帕子，给苏衍擦了擦手指，低着头小声说道：“谁让你搞突然袭击……” 所以，真的不能怪她！ 她嘴里喊着蜜饯，说话的时候有些含糊不清，可听起来却是奶萌奶萌的，别是一番味道。 苏衍失笑，他在姜柚的身边坐下，就着姜柚说的话，点点头道：“是，怪我。” 她那样的小模样真的太可爱了，可爱得让人控制不住。 姜柚：“……” 他说怪他的样子听起来可真是……感觉起来好像是她无理取闹了，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苏衍也知道她有些不好意思，便将食盒拿了过来，将食盒里面几包点心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说道：“给你带的点心。” “还有点心？”姜柚眼前一亮，连忙拿了一包过来，拆开外面的油纸，就闻到了一股桂花的清香。 苏衍失笑，看她这么容易满足的样子，点点头道：“嗯，去给你拿药的时候，也顺道给你买了几种点心，也不知道你喜欢吃哪种，所以多买了几种。” “我都很喜欢。”姜柚照单全收，觉得苏衍也实在是太细心了。 苏衍听她这么说，心情也跟着微妙起来。 她喜欢就好。 现在这样的她，好像也只有他才看得到的，这种感觉让他很是欢喜。他也希望可以一直呵护她，让她无忧无虑，不需要有什么负担地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 姜柚尝了点心，自己吃的时候，还给苏衍塞了点。苏衍本来也不爱吃甜食，可拒绝不了她，只能张嘴接着她的投喂。 天快黑的时候，苏衍就离开了这里，依然是从窗户离开的。 姜柚吃点心吃撑了，晚饭都没吃了，可想到苏衍，她心里还是觉得很开心。 她有多久没有这样轻松自在了？ 太久太久了。 早在前世，在娘亲还在的时候，她就是这样无忧无虑。不用想太多，一切都有娘亲安排妥当，她也不用担心什么人心险恶。娘亲失踪之后的四年里，也没人跟她过不去，她性子也没什么变化，仍然是那样软糯糯的，也不会去争什么，就那种恬淡自在，与世无争的样子。 而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姜家将她当成弃子，从那一刻开始，她就再也没有开心过，也没有再展现过从前的自己。 哪怕后来跟慕容修走，她其实打心里就觉得很不安，很自卑。即便那时候慕容修冒认了苏衍，让她一直错认为与自己有关系的人是慕容修，可其实她对慕容修仍然是防备得很。她只是原谅了慕容修，又选择相信慕容修，于是，拼尽全力想要帮助慕容修。她一点一点地将自己变成了全然陌生的模样，她成了一个很有用的女将军，成了他的助力。 慕容修每每告诉她，他爱的只有她，她相信过后又会觉得怀疑。尤其，在看到慕容修身边的莺莺燕燕那么多的时候，她更是心生不安。可即便如此，她能想到的却是要支持他的大业，她自己只要活得洒脱就好，就算受伤也没什么大不了。她其实骨子里就是自卑的，她觉得自己和慕容修有了太大的差距，她甚至于不再奢望和慕容修会有什么结果，她想，只要她尽力帮到他就行，他不需要她的时候，她自会离开，绝不会纠缠。哪怕后来怀了孩子，在她以为孩子是慕容修的时候，她有过期待，却也已经想好了退路，她那个时候早就已经不想再陪在慕容修身边了。 前世，直到死，她都是那个将自己包围在厚重铠甲里的姜柚。 她还是要承认的，她其实根本不爱慕容修，她只是以为自己是慕容修的女人，在以男人为天的观念里，她只能跟着慕容修。在这过程中，她对慕容修动心也是有过的，可也仅仅只是动过心，那点心动也早在慕容修的哄骗中慢慢消散了，细想之下，她那时应该是觉得不甘心…… 如今再想起前世，她却发现，其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心里已经倾向苏衍了。 尽管苏衍是对手，但是那时的她却从来想不起苏衍不好的地方，反倒是越来越对慕容修失望。若非如此，她后来也不会要和慕容修决裂，只是可惜，决裂不成，反倒害惨了苏衍…… 姜柚将没有吃完的点心一点点包好，想到这些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这一晚上，姜柚睡得很香，梦见也都是美好的种种。 第二日便是太后寿辰，一大早的姜柚便被柳莺给喊起来了，但因为前一天夜里睡得好，早上起床她都觉得神清气爽。 “姜家一群人已经在门口集合了。”花燕过来神神秘秘地说道，“小姐，他们可没打算带上你的。” 姜柚吃着早饭，听着花燕的话，只是点点头。 她也没打算跟姜家人一起，反正苏衍会派人来接她。 本来，今日太后寿辰她都不想去凑这个热闹，可苏衍说今日要请旨赐婚，那她还是要去一下。 尤其，她若不是，那岂不是要让南荣芷一直盯着苏衍瞧吗？她得去看着，不能让其他人对苏衍有非分之想。 姜柚慢悠悠地吃完早饭，还将前一天没吃完的点心给吃了，这吃的有点多，也就有点慢，有点费时。 花燕皱眉提醒道：“小姐，你一大早吃这么多点心……不噎吗？” 姜柚看她一眼，没有吭声。 浮笙拐了花燕一下，小声提醒道：“世子买的。” 花燕：“……” 她立刻明白了，她干嘛要话多，真想打自己一巴掌！ 姜柚吃饱喝足，这才起身，心情甚好地说道：“走，我们也出发了。” 出发，去迎接今日的大挑战！ 第80章 入阵曲惑心术 “六小姐请起。”太子抬手，示意姜柚起身。 他目光落在姜柚身上，仔细打量一番。虽是庶女，可气质却真的是一等一的好，也难怪会惹来争议。这样的外貌，足以让人惊艳了，难怪连苏衍都心动。 太子妃见太子看着姜柚出神，不觉蹙眉道：“姜六小姐是？不知道你是否愿意为郡主弹奏《入阵曲》？” 姜柚不卑不亢地回道：“不是臣女不愿意，而是臣女的琴艺实在算不得高，怕配不上郡主的剑舞。” “本郡主都不嫌弃，你怕什么？”南荣芷冷笑一声，觉得姜柚完全是推托之词。 当然了，她也压根不觉得姜柚会弹《入阵曲》，本来就不抱什么期望。在南荣芷看来，能将《入阵曲》弹好的，必定是见过沙场的腥风血雨，一般人没有见过那样冲击力的画面，不可能会弹出完美的《入阵曲》来。 苏衍这会儿离姜柚很近，他捏了捏拳头，提醒道：“你若不愿意，可以拒绝。” 万事有他，他可以替她兜着。 苏衍的言下之意便是这个。 姜柚听懂了。 可她只是笑了笑，道：“世子说的是，我不愿意的话当然可以拒绝。只不过，既然是郡主所求，我自然不会拒绝，但若是不能达郡主的心意，还请郡主不要见怪。” 南荣芷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道：“本郡主不会怪你的，你的水平在这里，本郡主还能如何？” 南荣芷只是想看姜柚出丑，反正，她表演的是剑舞，这舞刀弄枪的，万一弄个什么意外来，那也怪不得她了…… 姜柚看了一眼南荣芷，只觉得南荣芷的想法表现得也太明显了，真是可笑。 太子妃见这两人已经达成一致，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忙命人去准备琴。 这时候，慕容修主动说道：“听说郡主的剑舞是一绝，本王手里有一把上好的君子剑，拿过来给郡主展示一二如何？” “好啊，三殿下愿意割爱，本郡主非常感激。”南荣芷笑着同慕容修道谢。 慕容修便是命人去取剑。 琴已经摆好了，姜柚便是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苏衍有些担心地看着姜柚，姜柚却是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她自有她的本事。 “郡主都换了一把好剑，这六小姐弹的琴也不能差了，不然怎么配得上郡主的剑舞？沈某今日带了一把独幽古琴，不若借给六小姐演奏一曲，也好与那君子剑相配。”正当这时候，有一人主动开口。 此人坐在男宾区的中央位置，这会儿主动出声，倒也让其他人注意到他了。 他是鲁国公府上孙辈公子沈知许，今年也就二十多岁，俊美之姿，玉树临风。在京城这些世家公子中，沈知许也是各家千金想嫁的公子之一。 沈知许开口说要借琴，太子颇为意外：“沈公子，那独幽古琴不是你的命吗？这每次参加宫宴你好像都带着，还是第一次主动借出来啊？” 沈知许看了姜柚一眼，眼里带笑，转向太子说道：“或许是沈某今日心情好，很想瞧一瞧这未央郡主的惊世剑舞。” 南荣芷听罢，更是得意极了：“希望六小姐别辱没了沈公子的琴才是。” 沈知许扯了扯唇角，没再言语。 很快，沈知许的人取来了琴，沈知许亲自走到姜柚跟前，为姜柚摆好琴。 他看向姜柚，唇角弯了一下，轻声道了一句：“小师妹，好好表现。” 他说这话的时候，只有姜柚一个人听得见。 姜柚看着他，眉眼弯弯。 她当然会好好表现。 而这个时候，慕容修的人也已经将那把君子剑取了过来，交到了南荣芷的手里。 南荣芷拔出那把剑，看着剑刃，不由得夸赞起来：“果然是把好剑，三殿下可真是舍得啊！” “名剑也得配美人。”慕容修意味深长地说道，“本王相信，郡主不会让本王失望的。” 南荣芷眉梢微挑，转向姜柚，道：“六小姐，你准备好了吗？” 她掂量着那把剑，好像那把剑随时都能对准了姜柚一般。 姜柚很平静地点点头，道：“准备好了，郡主说开始，那便开始！” 南荣芷点点头，心里暗笑不自量力。她道：“好，既然如此，那开始！六小姐，请开始弹《入阵曲》！” 姜柚低头看向琴案，抬手去拨动琴弦。 《入阵曲》对普通人而言，是非常难的一首曲目。最难的是这首曲子需要展现出来的是战场的残酷厮杀，曲风大气磅礴，好的琴师能让人从这曲子里就能置身于战场之中，好似那些场面就在眼前。 南荣芷原本对姜柚并不抱什么希望，可当琴声响起之时，她整个人怔了一下。 她万万没想到，姜柚对这首曲子的把控竟然如此之高！ 南荣芷很快就反应过来，她舞动君子剑，开始了这一场剑舞。 琴声将所有人都代入了那样的情境里，而南荣芷的剑舞也是独树一帜，众人好似看见了一个女将军，正在残酷的战场里殊死搏斗，拼死战敌。 姜柚偶尔抬头看了一眼，她也不得不承认，在战场上的南荣芷是鲜活的，也是充满着豪气的。她以前也不能理解，这样一个鲜活的女将军，怎么也甘愿跟着慕容修，成为慕容修后院中普普通通的一个女人？即便再怎么受宠，毕竟也只是慕容修的附属品而已…… 南荣芷的剑舞和姜柚的琴声相合，成了本场最佳。 到了后半场，南荣芷的剑舞离姜柚越来越近，她正在找机会，想要以偏差的方式伤到姜柚，毕竟刀剑无言，姜柚真被她的剑所伤，那也是姜柚自己倒霉，怨不得她！ 姜柚如常地弹着琴，可南荣芷靠近姜柚之后，却渐渐发现，自己却偏离了思绪。 这琴声似乎有一种魔力，让她看到的场景越来越多。 她好像看见了曾经最难打的一场仗。 那一场仗，差点将她的性命留在战场之上，她……杀了很多人！ 那些人，都该死！ 全都该死！ 他们该死！ 姜柚……也该死！ 南荣芷陷入了杀戮的执念之中，直到一声厉喝响起：“南荣芷，你做什么！” 第139章 镇北王府的支持 太后的寿宴年年都是重中之重，在皇帝看来比他自己的寿辰都要重要。皇帝如此尊重太后，也为自己赢得了好名声，世人都道这对天家母子不是亲母子却胜过亲母子，感情不是一般的好。 今日的皇宫非常热闹。 虽然年年都是这同样的戏码，但不妨碍这年年的热闹。 姜柚在宫门口下了马车，这会儿，宫门口的广场上已经停了很多辆马车了，全都是朝臣府上的马车。所有的朝臣都会在这里下马车或者是下轿，之后分男女入宫。男宾前往乾清殿，女眷则是前往今日寿宴的主会场。皇帝对太后的寿辰非常重视，连主会场都设置在御花园，而且，连寿宴都是皇后和贵妃一同筹办的。 姜柚正带着浮笙入宫的时候，却是听见有人喊她：“姜姑娘。” 姜柚疑惑不已，正看过去的时候，那侍女上前给姜柚行礼：“婢子梦荷，是镇北王妃的侍女。我家王妃让婢子在此等候，请姑娘跟婢子来。” 镇北王妃？ 姜柚虽然疑惑，却还是点点头，跟着那名叫“梦荷”的侍女往前走。 入了宫，走了不远，姜柚就看见前方凉亭里等候的镇北王妃。镇北王妃正在焦灼地等着姜柚，远远看见姜柚出现，她面上不由得一喜。姜柚满心疑惑地走来，到了凉亭里，距离镇北王妃还有几步之时，她屈身行礼：“见过王妃。” 镇北王妃忙上前，一把扶住姜柚的手，温声说道：“好孩子，就不用这么多礼节了。你们俩的事，阿衍已经同我和他爹说了，你放心，我们会为你们争取的。” 镇北王妃说着，轻轻拍了拍姜柚的手背。 姜柚有点受宠若惊地看着镇北王妃，这一幕有点突然，苏衍也没和她打招呼。 镇北王妃看着姜柚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便又是笑着说道：“你也别害羞，我和他爹都很开明，只要你们俩好好的，我们不会考虑其他因素。” 苏衍是昨天晚上才同他们说的。 他说出来的话也是开门见山，他要娶姜柚，此生非她不娶，所以希望得到父母的祝福与支持。 镇北王妃本来就对姜柚有非常深刻的印象，也非常喜欢姜柚，所以在得知苏衍有此想法的时候，她当场就答应了。至于镇北王，虽然觉得此事有难度，但是苏衍喜欢，他还是愿意去争取的。事在人为，有想法就要去实现，不然恐怕也是会抱憾终生。 姜柚平复了心情，抿唇对镇北王妃说道：“谢谢您。” 镇北王妃便是携了她的手一道走，道：“你就与我同行，阿衍早上出门的时候就跟我说了，让我带你一起。所以，我一直在等你呢，你今日就同我一起便好。” 姜柚点点头道：“好，那就有劳王妃了。” “你这么说就客气了。”镇北王妃笑着说道，“你是阿衍的意中人，阿衍第一次请我们帮忙便是为了你，我们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你们俩两情相悦，在我们看来就是最美好的结局了，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一定会让你们得偿所愿。” 姜柚脸颊微红，镇北王妃这么说，让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镇北王妃觉得这一切都是缘分，她第一次见到姜柚的时候，就很是喜欢，那时候她还遗憾忠勇伯府错失了这样一个好儿媳，如今，一切都好了。 镇北王妃带着姜柚一起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镇北王妃说了一些宫里的事，姜柚也听得很认真。镇北王那样一个铮铮铁汉，却娶了镇北王妃这样温柔如水的女子，也着实让人意外。 两人走着，路上也遇到一些朝臣府上女眷，大家是认识镇北王妃的，还特地跟镇北王妃打了招呼。 “姐姐。” 镇北王妃正和姜柚说一说先前打招呼的都有哪些人的时候，却是听见后面传来了一道声音。 镇北王妃停步，回头看了过去，就看见忠勇伯府韩夫人领着侍女正朝着这边走来，韩夫人看着镇北王妃，笑盈盈地上前：“远远地看见姐姐你，我就认出来了。姐姐，我们同行！” 镇北王妃有些为难，她已经和姜柚同行了。 韩夫人目光落在姜柚身上，自然也是认出来了，她眼神里自然而然地闪过了厌恶之色，道：“六小姐就不必杵在这里了，我陪着王妃就可以了。” 姜柚下意识看向镇北王妃。 镇北王妃眉心一蹙，忙伸手握住了姜柚的手，对韩夫人说道：“妹妹你弄错了，姜姑娘陪我就可以了。” 韩夫人震惊地看着镇北王妃，道：“姐姐！她只是个庶女！我知道，她救了你，你对她心生怜惜，可这世间也足够了？你如今竟然还同这样不入流的庶出姑娘同行，你也不怕别人笑话吗？” “庶出怎么了？”镇北王妃眸光一顿，扫了韩夫人一眼，道，“妹妹别忘了，你从前也是个庶女。” 韩夫人脸上一阵白，她没想到，镇北王妃竟然会这么呛声她！ 韩夫人便是看向姜柚，冷笑道：“姜柚，你可真是好手段，与我们家阿睿解除婚约，这才多久啊，跑来接近镇北王府的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 姜柚懒懒地看了韩夫人一眼，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就那么几句话，有意思吗？ “你说什么呢！”镇北王妃脸色一沉，道，“你不要太过分，我和姜姑娘一见如故，愿意同行，碍着你事了吗？姜姑娘，我们走！” 镇北王妃说着，直接拉着姜柚的手就走。 韩夫人停在原地，目送她们俩离开，满脑子都是“为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韩夫人就压根没想过，姜柚这样的人还能够重新立起来！ 镇北王妃走出很远一段路还觉得生气：“我这个妹妹，真是个脑子不清楚的，真是气死我了。”能把温柔似水的镇北王妃气成这样，可见韩夫人是真的过分。 “王妃莫要生气，为这样的人生气不值得。”姜柚轻声说道。 镇北王妃听了姜柚的话，心里顿时觉得好多了：“还是你贴心。” 两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进了御花园的区域。 第140章 寿宴开始 御花园里，就非常的热闹了，人声鼎沸，比过年还要热闹。 宫里最热闹的时候，大概也就是太后寿辰的时候，往年都是如此，这一日几乎会将所有朝臣都请进宫里热闹热闹，宫里难得有这种几千人的盛会。 镇北王妃对姜柚说道：“今日人多眼杂，你也不用太拘谨，跟好我就可以。” 姜柚点点头道：“好。” 镇北王妃就喜欢姜柚这乖巧的劲儿，她素来也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但是有些场合又是避免不了的。 御花园里的寿宴也分成好几个区域，品阶越高的官员及其家眷，寿宴的位置就越会处在中心的会场。镇北王妃的位置也处在中心会场，因为镇北王府还是很受皇帝器重的。 “见过镇北王妃。”镇北王妃正和姜柚说话的时候，忽然一人走到她跟前来，同她说话。 她看了过去，见是个年轻的女子，有些意外。 姜柚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和南荣芷的目光对上了，南荣芷压下心头的火气，转向镇北王妃，道：“王妃，我是南荣芷。” “原来是郡主。”镇北王妃顿时明白了过来，她当然也知道南荣芷之前向皇帝请旨赐婚被拒一事。这换做别的姑娘，只怕躲还来不及，没想到南荣芷竟然还主动来跟她打招呼。 南荣芷看着姜柚和镇北王妃关系这么好就很生气，姜柚还扶着镇北王妃的手臂，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俩是婆媳俩呢！ 上次，她被首辅大人给关起来了，足足待到昨日才放出来，真是丢足了颜面。而这一切，她都记在了姜柚的身上，都是姜柚的错。 “姜六小姐好像不可以来这边的区域？”南荣芷似笑非笑地看着姜柚，道，“你一个庶女，来到中心会场，可真是好大的脸，就不怕丢了王妃的脸吗？” 姜柚正欲开口的时候，镇北王妃已经沉声反驳了回去：“这就不劳郡主操心了，六小姐是跟着我一起来的，我们镇北王府的位置宽敞得很，六小姐陪着我再合适不过。” 这会场之上，全都是矮脚长桌，而按照朝臣品阶以及男女，也早已将这些桌子分好了位置。一张桌子大概也就能坐两三人，再挤挤多加一两人再不能多了。所以，普通朝臣男宾女眷大约也就各来个三四人，以免出现一桌坐不下的尴尬境地。 镇北王府的女眷就镇北王妃一人，所以，她带着姜柚同席再宽敞不过。 南荣芷原本想奚落姜柚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却没想到镇北王妃竟然这么护着姜柚。她对镇北王妃也是反感得很，可谁让镇北王妃是苏衍的娘呢？她喜欢苏衍，想要嫁给苏衍，这万一真成了，天天在同一屋檐下…… 南荣芷这般想着，自然是不想得罪镇北王妃。 她瞪了姜柚一眼，转向镇北王妃，声音缓和地说道：“王妃莫要生气，我也只是想提醒王妃莫要被这位心机深沉的六小姐骗了。我还有事，就先不和王妃说了，告辞。” 她也不想再和镇北王妃争论什么，说完这一句之后就匆忙离开了。 镇北王妃看着南荣芷离开，脸色一片黑沉，她转而对姜柚说道：“你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阿衍对她也没有半点心思。” “我知道。”姜柚笑了笑，这件事，她前世就知道了。 她很庆幸，重回这一世，她帮苏衍摆脱了家破人亡的命运。至少现在，镇北王和镇北王妃都好好的，镇北王府也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我们先入席，估计时间也差不多了。”镇北王妃带着姜柚去找镇北王府的位置。 中心会场也是男女分席，最中间是高高的戏台，太后、皇帝以及嫔妃都在距离戏台最近的位置，而戏台的后方，是众位皇子和公主的位置。戏台的左右两侧分别是男宾和女眷的席位，而戏台的前方则是一条主路一直延伸出去，也将外场都分隔为男宾和女眷两边。那些外场离得远的位置，几乎都看不见戏台上的热闹。 镇北王妃和姜柚落座之后，也一起说了会儿话，晚些时候，她们就看见戏台对面的男宾们开始入场了。苏衍和镇北王坐在对面第一排，非常显眼的位置，姜柚和镇北王妃一眼就看到了，只是碍于男女分席的情况，他们也不好到一块儿。 等到所有人入座之后，就听内监高喊：“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诸位娘娘驾到！” 伴着这样的声音，皇帝领着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以及数位妃嫔入场。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而所有原本席地而坐的人全都直起身来，低着头，恭敬地给入场的贵人们行礼。 皇帝领着皇后和众妃一直到了戏台之上的主位落座，随后才抬手道：“众卿平身。” 皇帝脸上洋溢着喜色，对旁边的太监总管说道：“请太后娘娘入场！” 太监总管接旨，对着前方高喊一声：“太后娘娘驾到！” 随后，太后娘娘便是一众宫人的簇拥中入了场。 “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岁岁。” 众人又是齐齐立起身来，给太后娘娘行礼。 太后到了主位之上，皇帝亲自起身相迎，扶着太后落座。 太后看向皇帝，点点头道：“有劳皇帝。” “太后这话就见外了，这都是为人子该做的。平日里，儿臣也没时间多孝敬您老人家，趁着今日，也给您热闹热闹。”皇帝眼中带笑，言语里很是真诚。 太后坐了下来，抬手对众人道：“诸位免礼。” 太后看起来精神奕奕，头发都是乌黑的，没有半点发白。脸上虽然有些风霜，但看起来仍是明艳。她坐在那里，周身的气度竟是将皇后都给比了下去。其实，太后也就比当朝皇帝大个十来岁而已，这些年，太后也不用操心什么事，心态越发好了，人也就跟着显年轻了。 所有人入场完毕，皇帝象征性地说了几句话之后，接下来，就是大家都很期待的献寿礼的环节了！ 第81章 算计南荣芷 那道厉喝声来自太子妃。 此刻，太子妃花容失色地扶着太子站到一旁，而太子和太子妃面前的那张长桌已经被劈成了两半。 南荣芷这一剑劈了过去，听见太子妃的那声低喝突然清醒过来。 她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随后转身看向姜柚。 琴声已经停了，姜柚也是朝着热闹的来源看了过去。 南荣芷大脑已经转了过来，她刚刚那一会瞬间，不受控制，好似整个人上了战场，顿时，满脑子都是杀戮。看着这被劈开的长桌，她瞬间明白过来。她转向看向姜柚，怒斥一声：“姜柚，你竟敢暗算本郡主！” 说罢，她提着剑转了个方向，脚尖一垫，整个人朝着姜柚迅速移了过来，那剑对准姜柚刺了过去。 姜柚早知道南荣芷会有此反应，她看着南荣芷过来，脸上满是无辜的表情，还带着那么几分惊讶，整个人下意识往后躲了躲，好似是真的被吓到了。 她其实知道，南荣芷不可能会成功。 果然，南荣芷那一剑还没有刺过来，就被苏衍给震飞了！ 苏衍出手很快，他几乎是瞬间便是移到姜柚身边，一掌击出，震开南荣芷的手腕。南荣芷手一抖，那把剑脱手而出，直勾勾地刺进了先前那断裂的桌板之上，惊得太子和太子妃腿一软，又连连后退了几步。 南荣芷一声痛呼，伸手握住了被震伤的手腕，恨恨地盯着苏衍和姜柚。 苏衍这会儿已经将姜柚扶起来了，他蹙眉看向姜柚，声音温柔地问道：“没事？” 姜柚摇了摇头，她抿唇看向南荣芷，秀眉微蹙，道：“郡主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装！”南荣芷恨不得将姜柚撕碎，“你竟敢对本郡主用惑心术，你好大的胆子！本郡主还不知你为何会主动替本郡主奏琴，原来你是打的这样的心思！” 姜柚一脸无辜：“郡主在说什么？什么惑心术？” “你别以为苏衍护着你，本郡主就不能把你怎么样！”南荣芷指着姜柚，眼里冒着凶狠的光，“庶女到底是庶女，竟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苏衍扫向南荣芷，眼神冰冷甚至带了几分杀戮之色。他道：“是你自己意志不坚，陷入杀戮之中，险些伤到太子殿下，竟然还赖弹琴之人！在场这么多双眼睛瞧着，你是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慕容羡听见苏衍开口，连忙接话道：“对啊，郡主，这话可不能乱说。姜六小姐弹琴弹得挺好，本王听得都很入神，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只不过，郡主说的惑心术什么的，强加在六小姐身上，这太过分了！据本王所知，这惑心术可不是六小姐这种闺阁女子能学得会的，郡主可别冤枉了六小姐。” 南荣芷脸色极为难看，她可以肯定是姜柚做了手脚，但是，她没有证据。 她冷笑道：“你们一个个都护着这个庶女，怎么？都被她迷住了？她本事还真是大呢，既然有这等本事，那只怕惑心术早就炼得炉火纯青了！” 姜柚笑了笑，道：“没想到郡主竟然会这么想，依着郡主所说，那我还真是很厉害呢！” “郡主！”太子妃这会儿已经缓过神来了，她才不管是不是什么惑心术，南荣芷险些伤了太子这是也是事实，她脸色很难看地说道，“你刚刚险些伤了太子，若不是太子福星高照，只怕真的要受伤！你倒好，这不先问问殿下是否受到惊吓，竟然先去质问旁人去了！什么惑心术我们不懂，但是，你确实失控了！” 南荣芷听着太子妃的话，脸色白了白，她虽然一贯骄傲，可也知道自己到底是臣子，绝对不能不尊敬太子。 她转向太子和太子妃，走了过去，向他们行礼赔罪：“臣女罪该万死，惊扰了太子殿下，实在是该罚！但是，请殿下相信，臣女绝对不敢有伤害太子殿下的心思，先前臣女真的是被迷惑了心神，还请太子殿下可以容许臣女彻查此事！” 太子看着要淡定了很多，他当然知道南荣芷不可能要行刺她，还在这样公开的场合行刺，那不是太傻了吗？ 他背过手，点头道：“孤也相信郡主不会有此等心思，只不过，你要如何证明你只是被迷惑了心神？” 南荣芷转向姜柚，只不过，她看不到姜柚的脸，姜柚被苏衍护在身后，她看不到姜柚是什么样的表情。可越是这样，南荣芷心里的火气就越滋生蔓延，逐渐热烈，恨不得要将一切烧成灰烬。 她深吸一口气，对太子说道：“殿下，只需将姜柚交给臣女，臣女自有办法让她露出马脚。” “郡主的办法恐怕是屈打成招？”苏衍冷声回道，“太子殿下，六小姐不该受此质疑，还请殿下明察。” 南荣芷更气了，她更没想到苏衍竟敢如此光明正大地护着姜柚。 慕容修在旁边看足了热闹，这会儿出声说道：“太子皇兄，依臣弟看，此事的确需要彻查，若真有人包藏祸心，那就太可怕了。” 太子很认同慕容修的想法，他点点头道：“三弟可有什么好办法？” 慕容修故作深思的模样，想了想，说道：“照郡主说的惑心术实在是太玄乎了，毕竟，我们所有人都听了琴声，并没有感觉不适之感。但是，我们可以检查一下现场是否有遗留的惑人心神的毒药之类的东西，兴许郡主是吸入了什么药粉也说不定。不如……就先查查姜六小姐刚刚弹的那把琴！” 太子点头，道：“就依三弟所言，来人，宣太医过来。” 很快，太医赶来现场，先是检查了独幽琴，转而对太子殿下说道：“太子殿下，微臣仔细查过了，这把琴上并无不妥。” 太子点点头道：“孤知道了，你退下！” “等等！”慕容羡却是出声了。 太子疑惑地看向慕容羡：“二弟有什么想法？” 慕容羡笑了笑，道：“皇兄，既然太医都来了，公平起见，便是让太医也检查一下郡主刚用的那把君子剑！” 慕容修心里有了不好的感觉。 第141章 献寿礼 献寿礼的环节年年都有。 先是由皇帝开始，再接着各位亲王给太后献上寿礼，之后，就轮到太子以及诸位皇子献寿礼。 皇帝最先命人送上他准备的寿礼，他笑着对太后说道：“太后，这是西边进贡来的夜明珠，儿臣命人将夜明珠铸进了灯里，往后，您就可以当做这是一盏灯，一盏永不熄灭的灯。一如在儿臣心里，您永远是一盏不灭的明灯。” 太后不由地笑起来，说道：“皇帝这番话真是说得哀家很是欢喜，皇帝有心了。” 皇帝命人将夜明珠做的长明灯展示一番之后，就命人收了下去。 随后，诸位亲王就开始逐一展示自己准备的寿礼。 太后自始至终都是满面慈祥，也没有表现出很喜欢，也没有表现出不喜欢，总之，就感觉很淡。 很快，亲王这边的寿礼献完了，接下来就到了太子以及诸位皇子。 最先上来献礼的自然是太子，太子送上的是一尊玉观音。 “太后娘娘，这尊玉观音是孙儿请了能人巧匠足足雕了半年才成，已经送去护国寺开过光了。”太子说起这玉观音的来历，太后很是欢喜。 “太子有心了。”太后点点头，“这玉观音工艺出众，栩栩如生，确实是万中挑一的佳品。” 二皇子慕容羡送的并非是多名贵的东西，而是一整箱手抄书。 “太后娘娘，孙儿没有准备那些名贵的寿礼，只是花了半年的时间誊抄了一些您喜欢的书。孙儿知道您爱看书，便仅以这一箱手抄书献上，祝太后您老人家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慕容羡命人抬上来两只大箱子，箱子一打开，全都是书，各种手抄本。 宫人取了其中两本书到了太后跟前，太后翻阅了几页，眼里露出了赞许的光。 她合上书，笑着对慕容羡说道：“二皇子费心了，这字好，书也好，哀家很喜欢。” 能得太后喜欢，他自然高兴。 而接下来，各位皇子也都献上了寿礼。 有文玩古董、绫罗彩缎、瓷器玉器、玛瑙水晶等等，那些寿礼献出来，更是琳琅满目，让人应接不暇。 最后一个献礼的是慕容修，他特地排在最后，打算压轴出场。 “就只剩下三皇子殿下未献礼了，这越到后面，就越难惊艳了。” “不过三殿下那么聪明，兴许是有什么巧思呢！” “我看三殿下成竹在胸的样子，肯定是早就准备好了礼物了。” 众人议论纷纷，在众人的期待里，慕容修上场了。 慕容修先是对太后行礼，随后说道：“太后娘娘，孙儿也没准备那么多新奇的寿礼，只是表达一份心意。” 他声音顿了顿，那边就有人端了一只托盘上来，而托盘上还盖着一面红色的绸布。 慕容修说道：“孙儿为太后娘娘准备了两幅画，请太后娘娘鉴赏。” 太后点点头，道：“三皇子对字画也很有兴趣吗？那拿给哀家瞧瞧，不管如何，三皇子总是尽心的。” 慕容修打开托盘上的绸布，先将其中一幅红色卷轴画取了下来，双手恭敬地献上。 宫人将那幅画接过来，递到了太后面前，在太后面前直接展开了那幅画。 这是一幅万寿图。 “此乃丝帛入画，孙儿请了十多个绣工精妙的绣工所制，待完成之后，着人装裱，成了如今这一幅万寿图。”慕容修耐心地同太后解释道，“这所有的寿字皆是不同写法，多福多寿，这也是孙儿对太后娘娘的祝福。” 太后展颜一笑，点点头道：“三皇子确实有心了，哀家很喜欢。” 宫人将这幅画收了起来，放回托盘里，转而去取第二幅画。 “这第二幅画……是孙儿偶然间所得，乃是当朝赫赫有名的画师遗作，太后娘娘一观便知。”慕容修命人打开。 太后目光落在那幅画上，瞧着那幅画被展开，待画里的内容展现出来之时，太后的表情顿住了。 慕容修却只当太后是太感动，继续说道：“此画名为《彩凤戏蝶》，画风飘逸，风格动人，又是画师王允遗作，实乃佳品。” “王允？”皇帝扫了一眼那幅画的落款，觉得这个名字实在有些耳熟，他细想之下便是记起来了，忙道，“哦对，王大人，先帝在位时，王大人做过礼部侍郎，后来是辞官了，再也没有消息了。朕记得，这位王大人那画工实在是出神入化，这幅画……竟是遗作吗？” 慕容修点头，道：“是啊，父皇，王大人只做了几个月的官就辞官归田园了。之后也没有再作多少画，这幅画是唯一一幅。” “原来如此。”皇帝点点头，“这画中女子真的是美极，彩凤戏蝶，好一个彩凤戏蝶啊……” 太后目光复杂地看了慕容修一眼，动了动唇，却没有说话。 她也不知慕容修是什么心思，但是也不想当面戳穿慕容修，毕竟这么多人在，她也不想折了慕容修的面子。她手里已经有真画了，再看这一幅赝品只觉得有些倒胃口，谁这么大胆，竟敢仿这幅画，实在是可恶！ 慕容修小心看了太后一眼，觉得太后的反应和自己想象中不大一样。 原着里，太后看见这幅画的时候，明明是很控制不住情绪的，直接掉了眼泪，可现在……太后也太冷静了？ “好了，你退下！”太后淡淡地挥了挥手，似乎是有些疲惫。 慕容修顿了顿，却也只好拱了拱手，先行退了下去。 至于那幅画，也被收了下去，可太后却已然是被这幅赝品影响了心情，连带着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姜柚将太后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她早就料到了。 在太后眼里，王允是唯一的，王允的遗作更是唯一的。尤其，《彩凤戏蝶》画中所画的人就是她，于她而言，更是珍贵。可这样珍贵的话，竟然有人敢带赝品来献给她，这是对她的侮辱！ 姜柚低头喝茶，掩去唇角那一抹冷意。 另外一边，一名宫人到了慕容修身边，对着慕容修耳语一番，慕容修的表情立刻变了！ 什么？ 他刚献上的那幅画是赝品？？？ 怎么可能！ 第142章 献节目 慕容修脸色一片冷沉，他的目光越过人群，看向对面，寻找姜柚的踪影。 他第一反应就是姜柚换了那幅画，可他明明找人鉴定过，没有人觉得那幅画是赝品。 慕容修看着对面黑压压的女眷，可他仍是从这些人中找到了姜柚。姜柚正和镇北王妃坐在一处，不知在和镇北王妃说些什么，脸上的笑容特别惹人。慕容修瞧在眼里，心里就变得非常堵，他还是第一次在一个女人身上有这样强烈的挫败感。 献寿礼的环节就到了此处，太后明显兴致都被败坏完了，以至于后来皇帝跟太后说话，太后都没什么表情，只说一切看皇帝的。 各种各样的瓜果点心端上来，皇帝先是举杯与所有人共饮，说了一些场面话。 “太后，这朝臣们家中千金都为您的寿辰准备了节目，要不……接下来就欣赏一下？”皇帝对太后说道。 太后点点头，道：“好，那就听皇帝的。” 皇帝点点头，对着太监总管点点头，太监总管立刻安排了下去。 朝臣们争先恐后地为自家女儿争取了名额，就为了今日表现。其实朝臣们都已经知道了皇帝的想法，争取名额也是为了争取一下，毕竟，这能成为皇子们的正妃侧妃那也是美事一桩。 很快，那些朝臣千金的表演就开始了。 最先出场的朝臣千金姜柚也认识，是那位吏部侍郎府上的杨妙嫣。杨妙嫣上场，跳了一支掌中舞，那身段那姿态，引来一片叫好的声音。 镇北王妃看得津津有味，一边看一边还对姜柚说道：“没你好看。” 姜柚简直哭笑不得。 能这么比吗？ “你要是出场，一定会把她们比下去。不过，你还是不要出场了，我怕旁人惦记。”镇北王妃笑着说道。 姜柚只觉得，镇北王妃大概就是太护短了，觉得她是自己人，所以就觉得她哪里都好。 浮笙这时候走过来，蹲下身，压低声音对姜柚说道：“小姐，刚三小姐身边人过来报，三小姐不见了。” “不见了？”姜柚一愣。 浮笙点头：“是，小竹是这么说的，三小姐先前离席，一去不回，这等会就要表演节目了……” “我去看看。”姜柚也不能不管姜檀，便是转向镇北王妃，说道，“王妃，我去找下我三姐姐，稍晚回来。” “好，要是需要帮助就找我们。”镇北王妃点点头。 姜柚起身，跟着浮笙一道离开了这里。 跟着姜檀一道入宫的小竹在后方等着，看见姜柚出现，她就像是抓住主心骨一般，急切地说道：“六小姐，我们家小姐刚刚说出来透透气，就瞧不见人了。婢子已经在这附近都找过了，还是没看到小姐，这可怎么办啊……” 小竹都快哭出来了。 “你先别急，三姐姐去了哪边？”姜柚问。 “这边。”小竹忙带着姜柚去看，她指着这边的方向，说道，“我亲眼看见小姐去了这边，东司也在这边，我还以为小姐太紧张了要如厕……可我刚也去东司找过了，也没瞧见人。” “我去瞧瞧。”姜柚顺着那条路往前走了走，很快，就看见了地上有一朵珠花。 她拾起珠花，小竹瞧见了之后，连忙说道：“这……这就是我们家小姐的。” “你在这边等着，万一三姐姐回来了找不到人。我和浮笙再往前面找找。”姜柚对小竹说道，让小竹留在原地。 她和浮笙顺着这个方向往前走，越过东司之后又继续往前走了走，这前面就是御花园的尽头了。 “这三小姐会去哪里了？”浮笙蹙眉，说道，“这前面就出了御花园了，三小姐也不能乱跑的？” 姜柚抿唇，道：“也许是冲着我来的。” “你的猜测确实很准。”姜柚话音刚落，就听见林崇山的声音响起。 她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就看见林崇山从旁边走了过来。 姜柚：“……” 林崇山前几日见到姜柚，本来有心放了姜柚一马，可姜柚一直未曾回京，慕容修便直接去京郊那边堵人去了。而他知道的时候，姜柚已经被苏衍带走了…… 林崇山看着姜柚，道：“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给了一幅赝品给殿下，你惹到他了。” “赝品？”姜柚一脸无辜，“什么赝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崇山看着姜柚的眼睛，虽然她在否认，可他却知道她一定是故意的。 “你等在这里做什么？等我？我三姐姐呢？”姜柚直接询问道。 “她没事。”林崇山抿唇，道，“殿下让我转告你，你若想姜檀平安无事，就听她的话，否则，你可能要多一个当皇子侧妃的姐姐了。” 姜柚脸色难看至极，她知道慕容修无耻，可没想到慕容修竟然这么无耻！ “他想让我做什么？”姜柚问。 “他要你跟苏衍分开，今日无论结果如果，你都不能和苏衍定亲。”林崇山对姜柚说道。 姜柚冷笑不已：“他想的是不是有点多？我跟谁在一起，与他有什么关系？” 林崇山只道：“你想清楚了，马上要到你三姐姐表演节目了，如果她无法上场导致什么后果的话，那都是你造成的。” “我不会答应的。”姜柚冰冷地拒绝，“即便你拿三姐姐来威胁我，我也不会妥协。跟慕容修说，他想玩，我奉陪到底。” 林崇山默了一下，说道：“你又何必如此倔强？你和苏衍本就不可能，不过是缓兵之计骗下殿下，有什么关系？” 缓兵之计？ 骗一下慕容修？ 怎么可能！ 林崇山对慕容修那般信任，根本不会相信慕容修是那种卑鄙小人。 “姜柚，你好好想想，值不值得如此。”林崇山低声说道，“与殿下为敌，吃亏的是你。” “别理他。”没等姜柚开口，苏衍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姜柚一回头，就看见苏衍朝着她走了过来。 他径自走来，握住姜柚的手，温声对她说道：“你三姐姐已经回了会场了。” 林崇山：“？？？” “你什么时候把人带走了？”林崇山脸一黑，禁不住咬牙。 第143章 姜柚在此 先前姜柚和浮笙离席的时候，坐在对面的苏衍就已经瞧见了。 能让姜柚匆匆离席，肯定是有什么事。所以，苏衍让易开去看看情况，他自己也就找个借口离席了。果不其然，他离席之后很快就得知姜檀被慕容修的人扣住的事。 林崇山目光落在他们俩相牵的手上，呼吸一顿，再反应迟钝也差不多知晓是怎么回事了。 上一次被追杀的时候，苏衍就已经赶过来救了姜柚，他早该想到的…… 林崇山自知问这些也没用意义了，他看了他们一眼之后，转身离开了。 苏衍和姜柚对视一眼，两人一道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去。不过，他们倒是走得很慢，一点也不着急。这里正好没人，他们这般牵手也不会有其他人瞧见。 “你速度真快啊，我刚准备让浮笙去找易开呢！”姜柚感叹于苏衍的速度，她这边才发现问题，他倒是连问题都解决好了。 “知道慕容修不怀好意，早就盯着他了。”苏衍道，“现在知道那幅画是赝品，慕容修肯定会找你麻烦。” 姜柚点头道：“不过，他也只敢做这些偷偷摸摸的小动作，倒是不敢明面上和我们过不去。” “那也得提防着他。”苏衍主要还是担心慕容修会对姜柚不利。 他们走得很慢，可也很快到了会场附近了。姜柚松开苏衍的手，道：“快到会场了，前面就有很多人了，我们分开走。” 苏衍知道姜柚的顾虑，他停下脚步，点点头道：“嗯，你先走。” 他就站在这里，目送姜柚离开，等到看不到姜柚的时候，他才朝着会场那边走去。 姜柚回到会场，镇北王妃见她回来，表情不由得柔和下来。她看了一眼对面，苏衍还没回来，不过想来应该也是没什么事的。 “姜家三小姐的表演也快开始了？”镇北王妃问道。 姜柚点头，道：“应该快了。” 镇北王妃轻声说道：“有不少表演是很出彩的，这些个贵女们都是下了苦功夫的。” “难得的机会，有心之人定然是要好好抓住的。”姜柚认同地点头。 镇北王妃笑着说道：“但其实那些名额都定下了，如今所谓表演，那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皇帝和太后早就在一块儿合计过了，给那些皇子选个什么样的正妃侧妃，早就有了决定。今日无论表演如何，最终的结局都不会偏差到哪里。这些皇子妃都是身份第一，其次才是才学品德。姜柚前世并未参加过这场盛宴，但是也从其他人那里得知今日之盛况，如今也不知道结局会不会变，毕竟，今生比前世多了一个慕容羡。 姜柚很快看见对面的苏衍这会儿回到了席间，她看向他的时候，他也朝着她看来，隔了这么远，她好像都看见了她浅浅的笑意。 “下一个节目，来自礼部侍郎姜大人府上三小姐。” 宫人说话间，将姜檀带到了戏台之上。 戏台之上，此刻已经摆好了桌子和笔墨纸砚。 姜檀先是给太后和皇帝行了礼，随后跟着琴声就开始舞动起来。她其实在舞蹈这一块也没什么建树，跳得也很一般，但是她胜在新颖。她在舞蹈之间，长袖甩在墨里，袖子沾上墨汁跟随着舞蹈在桌子上铺着的长长宣纸上作画。 姜檀牢记姜柚教她的每个动作，稳扎稳打地发挥，很快就表演完了这一支舞。 而宫人走到桌子前，看到那一幅画，顿时满面赞许。 那宫人命人将那幅长长的画从两侧举起来，展现给太后瞧，也展现给在场所有人瞧。 那画中是几个不同字体的“寿”字，非常具有特色。 太后瞧见之后也是忍不住惊叹：“三小姐此画实在是别具匠心，哀家很是喜欢。” 姜檀给太后行礼道：“能得太后娘娘赞誉，是臣女的荣幸。臣女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技艺，实在是普通，所以，用了些巧思，还请太后娘娘不要见怪。” 太后见姜檀这般诚恳的样子，反倒是觉得很欣慰。的确，开始姜檀跳起舞来的时候，她真的是觉得这舞蹈跳得实在是一般。倒是开始画画的时候，整个人好像就变得专注一些，虽然很像是依葫芦画瓢，但确实是尽力了。 “哀家瞧着你跳的舞，应当是高人指点。这些走位，你都是僵硬的、按部就班地进行，想来你之前也是没有想过自己会来表演节目？”太后笑了笑，道。 姜檀脸色一变，连忙低头解释道：“太后娘娘息怒，臣女……臣女前几日才知道要表演节目一事，原本是家中七妹妹表演的，前几日七妹妹伤了腿，无法上场，这才让臣女顶上。臣女惭愧，确实能力有限，今日表演，也只是博太后娘娘一笑，愿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笑着点点头，道：“你这丫头挺会说话。哀家只是有些好奇，那祝寿舞是谁教你的？” 能将这样的舞蹈完整地教给旁人，虽然学的人是肢体僵硬，但是完成度却是非常好的。太后自己年轻时就是这样能歌善舞的人，如今的晚辈里，纵然有能歌善舞的女子，可看起来都千篇一律，并没有让人觉得有多惊艳。反倒是姜檀这样的舞蹈，倒是让她对这教学之人有了些好奇之心。 姜檀被问得懵住了，她下意识朝着姜柚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她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可不说实话的话……是不是欺君啊？ “说不得吗？”太后笑容隐了几分。 姜檀连忙低下头应道：“太后娘娘恕罪，臣女今日的祝寿舞乃是臣女的六妹妹所教，是她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教会了臣女。” “哦？姜家六小姐？”太后倒是意外了，“姜家六小姐今日来了吗？” 正在吃着点心的姜家六小姐：“……” 为什么她这么倒霉？ 就这样都要被喊出来？ 姜柚看向镇北王妃，镇北王妃点点头，姜柚便是起身，低着头，规规矩矩地行礼：“回太后娘娘，姜柚在此。” 第82章 查到慕容修自己身上了! 那把君子剑还稳稳地插在太子和太子妃面前那断裂的桌板之上。 慕容羡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沈公子好心割爱独幽琴来为郡主伴奏，却得到三弟这般质疑，实在是让人心寒。既如此，还是都该查一查，毕竟，这么多双眼睛瞧着呢！” 沈知许起身道：“二殿下所言极是，沈某行得正坐得端，自是不惧查验。是以，刚刚三殿下说要查，沈某都没有言语。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三殿下这般无端猜疑，实在是沈某心寒。” 太子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道：“查，马上查，立刻查。” “太子皇兄……”慕容修想要阻止，可这会儿他但凡要多阻止一句，那就是他心虚了。 他只能闭嘴。 慕容修已经预料到结果了。 果然，太医上前检查之后，在剑柄一端发现了黑色的粉末。太医捻了捻，闻了闻，顿时脸色大变：“回殿下，这剑柄之上发现了可惑人心神的曼陀罗粉，吸入微量，便可乱人心智。” 太子脸色一变，下意识看向慕容修。 慕容修起身，看向太医，问道：“你检查仔细了没有？” 太医诚惶诚恐：“微臣仔细检查过了，确实有曼陀罗粉……三殿下，这、这……” 慕容羡一脸惊讶地看着慕容修：“三弟，这事……这原因就出来了，恐怕还是要彻查。这曼陀罗粉到底是本来就在君子剑上还是……” 慕容羡话还没说完，南荣芷就打断了慕容羡的话：“二皇子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药粉不是本来在君子剑上，还是本郡主自己涂上去的不成？” 慕容羡笑了一下，道：“郡主莫要动怒，本王说的便是要彻查，既是彻查，那调查结果出来之前，当然不能妄下结论。” 南荣芷脸色不善地看向慕容修：“三殿下，本郡主原本还觉得你肯将你的君子剑借出来真的是慷慨大方，却不想你原来存的这样的心思。本郡主真是看错你了，这件事，本郡主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慕容修有口难言，他也不好再多解释什么，只道：“郡主，还是等查清楚再说！本王还不至于蠢到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他想害太子，却不会用这样愚蠢的方式，那不是摆明了给太子等人递把柄吗？ 南荣芷狠狠地瞪了慕容修一眼，可再看苏衍和姜柚，她心里的火气更甚了。她觉得她可能跟在场所有人都犯冲，要不怎么每个人都在针对她，与她过不去呢？ 太子沉声道：“此事孤一定会彻查到底，今日让姜六小姐受委屈了，真是对不起。太子妃，晚点差人送些东西到六小姐府上，就当是孤的歉意了。” 姜柚便道：“臣女谢过殿下，但今日之事与太子殿下无关，殿下无需如此。” “那你就当是孤的赏赐！”太子笑了笑，对姜柚的印象自然也就更好一些了。 比起其他人，这姑娘怎么看怎么省心。 姜柚听见太子这么说，便只好应声道：“那臣女谢过殿下赏赐。” 这会儿，太子跟前的桌子已经被搬走，换了新的桌子来。宴会出了这种变故，但毕竟还没有结束。太子见姜柚和苏衍仍在那独幽琴边上，又瞧着苏衍对姜柚十分紧张的样子，便是说道：“六小姐便不用回你的位置了，你就坐世子旁边！世子那只坐了世子一人，多六小姐一个也不算拥挤。” 席间这些长桌都是席地而坐的，每个席位都可以坐两三人，苏衍从来都是独自一人。姜柚倒是没想到太子竟然让她直接跟苏衍坐一块儿，她心里暗道，这仇恨值拉得可更满了，南荣芷那眼神恨不得要把她给杀了！ 可姜柚高兴，把南荣芷气死才最好呢！她乖巧地应下来，道：“多谢殿下。” 苏衍闻言却也是松了一口气，他还怕姜柚离他太远，万一被南荣芷欺负，他还不能第一时间出现。 南荣芷捏着拳头，气不过，却又没办法说什么，毕竟自己身上还背着行刺太子的嫌疑！ 太子妃听见太子这般吩咐，便又是让人给姜柚准备餐具，虽然姜柚一个女眷坐在男宾区确实有些不妥，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她也不会提什么反对意见，免得惹太子不高兴。 姜柚跟着苏衍落座，一抬头就看见隔了一个表演区的对面是南荣芷的脸，她弯了弯唇角。 南荣芷拿起酒杯，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心里的火却怎么也降不下去。 姜柚拿起面前的杯子，正准备喝的时候，听见苏衍出声了：“那是酒。” 姜柚蹙眉，闻了闻杯子里的酒味，道：“你的酒吗？” “嗯，我不随便喝酒。”苏衍道了一声。 军中军纪严明，是不可以饮酒的。至于在外面，他也极少喝酒，大多是看场合来定，大约也就是在家里陪家人会偶尔饮一些酒而已。 “那我喝了。”姜柚笑了一下，还真是将这一杯酒给喝了下去。 苏衍转头看向姜柚，满目震惊。 她真给喝了？ 姜柚放下酒杯，抿唇道：“这酒……有点一般。” 苏衍：“……” 苏衍不怎么喝酒，但是她从前却喝过不少酒。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沾了酒，只是好像每次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喝了酒就会得到缓解，但那些时候，不管怎么喝都不会醉。当然，她身体好好的时候，却从来没有喝过酒。 她以前不知为什么会是这样，可上次叶从安说了最相思之后，她懂了。原来，从前苏衍的最相思渡到她身体里之后，便是让她有了依赖酒的毛病，每次毒发不舒服的时候，一喝酒就缓解了那些症状，所以她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是中毒的状态…… “你还会喝酒？”苏衍明显有些怀疑。 姜柚摇了摇头，道：“也不是，就好奇……尝尝！” 太子妃这会儿已经不再问还有谁想要表演节目了，她的心里都已经有阴影了。 正当这时，有一名丫鬟急匆匆地走过来，给太子妃跪下了：“太子妃，我家小姐……我家小姐不见了……” 太子妃脸色一变：“小五不见了？怎么回事？” 这丫鬟正是安五小姐的贴身丫鬟！ 慕容修不由得弯了弯唇角，他想要的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第144章 师兄相助 姜柚起身之际，镇北王妃也跟着起身了。 “这姜家六小姐什么人啊？怎么跟镇北王妃同席了？” “我听说上回在郭府，这姜家六小姐救了镇北王妃，这之后，就得了镇北王府的庇佑了。” “那她这个救人还真是值当啊！” 姜柚也听见了那些议论纷纷的声音，心中喟叹。 “镇北王妃？”太后的目光落在与姜柚一同站起来的镇北王妃身上，不觉蹙眉，有些奇怪，“这姜家六小姐怎会与你同席？” “回太后娘娘，六小姐对臣妇有救命之恩，臣妇对六小姐十分欣赏，今日便邀请六小姐与臣妇同席。”镇北王妃不卑不亢地回答。 “原来如此。”太后点头，也没有深究这些，她的目光落在姜柚身上，语气平缓地说道，“姜六小姐，你到近处来，让哀家瞧瞧你。” “是。”姜柚低着头，从席间绕了出来，朝着戏台上走去。 她被太后喊上去，苏衍也是替她捏了一把汗。他攥着拳头，视线一直落在姜柚身上，若是真有什么突发事件，他真的会往前冲的。 姜柚一直走到戏台，停在姜檀身边，姜檀看着姜柚，满脸歉意。 她知道姜柚不喜欢这种场面，可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将姜柚卷了进来。 姜柚对着太后和皇帝的方向行了礼。 太后目光落在姜柚身上，只觉得这小姑娘无论身段还是姿态都非常的完美，让人一丁点错也挑不出来。总之，以她的毒辣眼光来看，这小姑娘已经达到了她心里的预期。 “六小姐，你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你。”太后瞧着姜柚，说道。 “是。”姜柚低低应声，随后抬头朝着太后看了过去。 她这张脸实在是太过动人，也会让人印象深刻，这一抬头，自然是给人一种很惊艳的感觉。 太后瞧着这张脸，笑着说道：“真是倾国倾城，哀家见了都很是欢喜。” 姜柚低下头去，只低低应声：“太后娘娘过誉了。” 太后笑了笑，又道：“姜家六小姐是？你叫什么名字？” “臣女姜柚。”姜柚报上自己的名字。 “姜柚？”太后点点头，道，“名字也不错，可许了人家？” 姜柚：“……”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姜柚低着头，轻声回道：“未曾。” 哪怕她和苏衍达成共识，可毕竟只是他们俩的约定，在什么赐婚面前，什么都算不上。 太后听了姜柚的话，十分满意，她又道：“你先前教会你家中姐妹祝寿舞，那你自己应该更是精通这一块了？不知道哀家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请你表演一个节目呢？” 姜柚的内心已经不好骂出来了，她这是造了什么孽！ 她只是指导了姜檀一下，至于还得被揪出来鞭笞吗？ “太后有所不知，上次赏花宴上，六小姐一曲《入阵曲》那叫一个热血沸腾，孙儿到现在都是记忆犹新。”太子出声，也夸奖了一下姜柚。 “是吗？”太后目光落在姜柚身上，十分惊艳。 “当时很多人都在场，对六小姐的《入阵曲》自然都是很惊艳的。”太子笑着说道，“既然六小姐琴技如此高超，不如今日再奏上一曲，为太后她老人家祝寿可好？” 姜柚内心是拒绝的。 太后笑着说道：“看来，六小姐会的还挺多，哀家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眼福啊！” “太后娘娘言重了，既然太后娘娘喜欢，那臣女便当是为太后娘娘助兴了。”姜柚拒绝不了，只能迎难而上。 她娘洛花颜从前就把她朝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培养了，只是后来她没有再展现过这些，反倒让自己走上了女将军这条路，都快忘了自己原来是那种娇滴滴的小姑娘了。 太后见姜柚松口，很是满意地点头：“那哀家就拭目以待了！” 太子则是问道：“不知六小姐想要表演什么才艺？” “据闻太后娘娘曾入沙场立下功勋，是赫赫有名的巾帼英雄。臣女不才，便以一曲剑舞以博太子娘娘欢心！”姜柚低声说道。 太子满意地点头。 二皇子慕容羡这时候就开口了：“既然是剑舞，那不如请镇北王世子为六小姐奏上一曲相伴，毕竟，苏世子去过边关，应该更能体会这样的心情。” 皇帝听了慕容羡的话，不由得点头道：“甚好，甚好，来人，摆琴。” 慕容羡看向苏衍，对着苏衍眨了眨眼，好像在说，他能帮到的只有如此了。 苏衍自然知道慕容羡的用意，慕容羡让他上台，让他可以近距离盯着姜柚，也好叫他放心。 姜檀这会儿退了下去，她离开之前很抱歉地对姜柚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六妹妹……” 姜柚摇了摇头，她也没怪姜檀。 今日之事，有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什么都没做，就被太后给问了出来，还被架到了这样的境地，不上不下的，真的卡得人头疼。 很快，琴案便是摆好了。 沈知许再一次献上了自己的独幽古琴。 慕容修看着眼前这一幕，和上一次很是相像，只不过，上一次是南荣芷和姜柚，这一次换成了苏衍和姜柚。且不同的是，姜柚上次是弹琴之人，这次却变成了舞剑之人，她这剑若是舞好了，那打的可是南荣芷的脸…… 慕容修正犹豫着要不要将他的君子剑借出来的时候，那边已经有人主动献上了自己的剑。 “冥狱司景聿，佩剑可借六小姐一用。” 冥狱司景聿，直接将佩剑丢给了姜柚，苏衍先接住了，转而拿去给了姜柚。 慕容修：“……” 竟然还有人抢了他的活，真是无奈！ 冥狱司是直接听命于皇帝的，除禁军外，冥狱司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在宫里行走可以佩戴武器的机构，是很特别的。 姜柚看了景聿一眼，在心底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她这倒霉地被拉出来表演，沈师兄主动帮忙，眼下，又多了个景师兄相助…… 师兄们可真是……太瞧得起她了！ “既然准备好了，六小姐就请开始！”太子笑着说道，等着姜柚的表演。 第145章 请旨赐婚 景聿这也才是第二次见姜柚，上一次见姜柚便是叶从安将她介绍给所有人认识的那一次。 那一次，大师兄和小师弟不在，其他五人都在。他们也就是简单地认识了下姜柚，并未和姜柚有过多的交集。而今日这场面，很明显，姜柚这是毫无准备的，临时被叫上来表演节目，也实在是过分了一些。 景聿提供剑，沈知许提供琴，这从根本上能保证琴和剑不会被人动手脚。 姜柚准备好了，她看向苏衍，点了点头。 苏衍的琴声，大气磅礴，几乎是霎时间就将所有人带去了那个烽火狼烟的世界。 而姜柚的剑舞完全跟得上苏衍的气势，她明明不会武功，可剑舞起来的时候，却特别的有感觉。 一舞剑器动四方，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感觉。 苏衍抬头看向姜柚，琴声在指尖流淌，也将他带进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里。 她太动人了，哪怕没有什么华丽的舞衣，只有很专注的舞剑，却也舞出了不一样的情怀来。苏衍也是第一次瞧见，原来，她会的竟是这么多。她不喜欢热闹，也不喜欢这些宴会，平日里也是清冷的，原来，竟是不声不响地学了这么多…… 他们一琴一剑，一曲一舞。琴音像是赋予剑舞以新的生命，自在流动，翩若惊鸿。衣袂翩跹，足不沾尘，轻若游云，流光溢彩，更让人有一种舞剑之人将要欲乘风归去一般，先前是磅礴凌云之态势，渐渐地，又好似变成了将要归去的神界天女。 众人远远地看着，看着姜柚这一曲舞动，像是云彩不小心飘落了凡尘…… 好半晌，一曲落幕，所有人还沉醉在先前的幻境里，无法自拔。 姜柚并没有藏拙，她知道在太后面前，藏拙反而不好。尤其，苏衍为她伴奏，她也不想藏，就那种全力以赴的心情，哪怕让所有人惊艳也没什么关系。 “好，好！”皇帝最先带头鼓掌，“姜六小姐这一曲剑舞，实在太过惊艳，朕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剑舞表演！” 太后也是满面笑容，连连赞誉地说道：“这剑舞惊艳，琴曲亦是惊艳，姜六小姐与苏世子这一曲一舞相合，真是天作之合，哀家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惊艳的表演。” “太后盛赞，臣女幸之。便以此一曲，恭祝太后娘娘万寿无疆。”姜柚向着太后行礼，着实让太后十分欣慰。 太后看着姜柚，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微顿之时，又朝着苏衍那边看了一眼。 前几日她拿到那幅《彩凤戏蝶》之际，南华县主同她说，其实她是替苏衍借花献佛。南华县主说了一些话，听在太后耳中，极其悦耳。比如这幅画就该悄悄献上，而不该在这样的场合大张旗鼓地送。她与王允之事，已是旧事，自是不能在这样的场合下提及。南华县主还说，苏衍献画并未有多余的心思，还请太后放心。可画既然已经送了，对于太后而言，那毕竟是苏衍的心意，既然如此，她也该还苏衍一个心愿。 拿到那幅画之后，太后自然派人去查了下苏衍，也知道苏衍与姜柚的交集。她也听说，镇北王今日有心要替苏衍讨这赐婚圣旨。眼下，更发现这姜六小姐是这么有趣的小姑娘，若是就这么跟了苏衍反倒是可惜了…… “哀家很喜欢。”太后瞧着他们，便道，“六小姐刚刚说，尚未婚配，要不……哀家替你指一门婚事？” 太后唇角微勾，轻轻捻着自己的手指。 姜柚没有抬头，听着太后的语调，虽然不知道太后是什么意思，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应下。如果太后并不打算给她和苏衍赐婚，她应下之后，风险太大。 “多谢太后娘娘的好意，只不过，臣女自知身份低微，担不得太后娘娘的赐婚懿旨。”姜柚婉拒了。 在场众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姑娘可真是敢啊！ 太后有心替她赐婚，她居然……拒绝了！ 太后不由得笑起来：“你倒是聪明，知道哀家若是给你指婚，你若不喜欢便是抗旨不尊，所以直接先婉拒了，是？” 姜柚：“……” 苏衍此时起身，走到姜柚身边，与姜柚并行，面朝太后和皇帝。 姜柚眼皮一跳，怕苏衍触怒上面两位，忙恭敬行礼道：“太后娘娘，后续尚有节目要表演，臣女可否先行退下？” 苏衍刚想开口，就听见她先一步开口了，只好作罢。 苏衍不由得看向姜柚，姜柚对他微微摇了下头。 他们俩的互动很轻很淡，一般人差不多都看不出来，但是太后看到了。 太后在心底暗笑，这姑娘到底还是聪明得很，也不想让苏衍触怒天颜。 太后笑了笑，道：“好，你且退下，等所有表演结束之后，哀家再好好赏你。” “多谢太后娘娘，臣女告退。”姜柚从戏台走下来，先是将那把剑还给了旁边的景聿。 苏衍也下来了，两个人擦肩而过，苏衍脚步顿了顿，可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姜柚走到镇北王妃那边坐好，镇北王妃给她倒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道：“喝点茶，真是辛苦你了。” 姜柚看向镇北王妃，目光都不由得柔和了下来。 镇北王妃忧心不已：“太后那意思……不像是要给你和阿衍指婚的样子。” “我知道。”姜柚点头，“走一步看一步。” 现在也确实急不得，太后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哪怕有献画的功劳，其实也不一定会得太后欢心。上一世，慕容修那幅画是宴会开始之前由她去献给太后的，她和太后还说了不少话，才说服了太后成了慕容修的助力，最主要的是慕容修自己也用尽手段哄了太后高兴。可这一世，她有什么立场去为苏衍说服太后，更何况让苏衍去哄太后高兴，怎么可能？ 台上又表演了几个节目，最后一个节目来自南荣芷。 南荣芷脸色就没好过，她弹完一首激情澎湃的曲子之后，直接走到中间对太后和皇帝说道：“皇上，太后娘娘，臣女请旨赐婚，还请皇上和太后娘娘成全。” 太后一脸诧异：“未央郡主请旨赐婚？这可是稀奇，不知郡主想要赐婚哪个儿郎？” 第83章 点心跟她一样甜 安家五小姐安婉芸，是太子妃同父同母的妹妹，素来与太子妃感情深厚，幼时便时常出入东宫，连太子都对安婉芸格外纵容。 好好一个大活人，说失踪就失踪了，太子妃自然着急了。 “小五一直没来吗？”太子妃问。 那丫鬟连忙点头道：“回太子妃，先前在玩飞花令的时候小姐参加了的，后来她说去透透气就不见踪影了。婢子寻了一圈仍然没有瞧见小姐，这才赶紧过来和太子妃您禀明。” 太子妃有些恼怒地说道：“你寻不见你家小姐应该早点过来同本妃说，要是小五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好看！” “太子妃饶命啊……”那丫鬟吓得立刻给太子妃跪下了。 太子妃不由得转向太子：“太子殿下，这……” 太子倒没怎么放在心上，只道：“你也别着急，孤命人去找一找。这婉芸都这么大人了，兴许只是在哪里赏花忘了时间罢了。” 太子这般说着，便是命人去寻找安婉芸。 宴会继续。 苏衍将自己面前的瓜果点心全都推到了姜柚面前，他虽然没有表现得特别明显，没有主动给姜柚拿什么，但是这般举动已经是和对待别人很不一样了。对面的南荣芷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恨得捏紧手里的酒杯，险些都要将酒杯捏碎。 “这个很好吃。”姜柚尝到好吃的点心，特地挪到苏衍跟前，笑着说道，“世子也尝尝。” 苏衍看了姜柚一眼，看着她甜甜的笑容，他的耳朵不由自主地红了。 他其实不喜欢吃点心，尤其，不爱甜食。可姜柚这份甜，却好似甜到了心里，让他无法拒绝。 “嗯。”他捻了一块，尝了一小口。 果然很甜，有点像她。 很奇怪，他心里竟然会用甜这样的词来形容她。其实，一直以来，她表现出来的都是不同于她这个年纪的深沉，她似乎一直都有一种运筹帷幄的感觉，好似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那么冷静，那么睿智。 他们俩这样很随意的互动，在南荣芷看来，全都是暴击。 她快要受不了了！ 正在这时候，先前被派去找安婉芸的人回来了，为首的那个知道事情有点棘手，便是小心走过去，对着太子耳语几句，顿时，太子脸色都变了！ 太子妃看太子脸色不太好，心里也有了几分不好的感觉：“怎么了？” 太子也没说什么，只说道：“太子妃，你留在这里主持一下宴会，孤有点事，去去就来。” 太子妃懵了一下。 能有什么事？ 太子也没解释太多，只起身转向慕容修，道：“三弟，你跟孤来一趟。” 慕容修显得很是惊讶，却仍然是点了点头，起身迎合道：“是。” 太子又扫了一眼，觉得这件事也不能就慕容修一个人过去，可如果让慕容羡也过去的话，那就显得太不寻常了。他思来想去，目光落在苏衍和姜柚身上，说道：“苏世子，姜六小姐，麻烦你们也跟孤过来一趟。” 让苏衍过来，是因为苏衍是慕容羡阵营里的人，也算是有个见证。至于让姜柚一道，是因为姜柚是女子，有个女子在场对安婉芸来说也好一些。 太子妃见太子弄得这么大阵仗，不由得紧张地问道：“殿下，到底什么事？是不是小五……” “没事。”太子目光微闪，说道，“孤找他们几个，是有别的事要问。你别胡思乱想，主持宴会是你的事，你好好办。” “是。”太子妃见状，只好应下。 太子离席，苏衍和姜柚对视一眼，也便跟着过去。 慕容修回头看了苏衍和姜柚一眼，唇角的冷笑若隐若现。 而另外一边，南荣芷看着苏衍和姜柚一道离开，更是恨得不行，这两人看着郎情妾意的样子，实在是让她膈应。 太子走在最前面，一路走向东宫那座冷宫，快到冷宫的时候，太子才回头对他们说道：“你们可知孤为何让你们过来？” “太子皇兄，是出什么事了吗？”慕容修问。 太子脸色沉了几分，对慕容修有极大的意见：“老三，你实在太让孤失望了！” 慕容修：“？？？” 他干啥了？ 慕容修懵了一下，还以为太子说的是先前君子剑的事，便是解释道：“太子皇兄，君子剑一事臣弟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天地明鉴，臣弟是断然不会存有伤害皇兄的心，还请皇兄明察。” 太子冷哼一声。 在慕容修听来，太子明显是不相信。 太子没再和慕容修多说什么，而是向着苏衍说道：“苏世子，等会儿不管见到什么事，还请你和六小姐保密，莫要对外张扬。” “殿下放心，苏衍绝不多言。”苏衍回答，甚至都不问什么事。 慕容修纳闷了一下，为什么要让苏衍保密，苏衍能保什么密，这事与苏衍还脱不了干系才是…… 姜柚看了慕容修一眼，见慕容修还一脸茫然的样子，便是知道慕容修大概什么都还不知道。也是，慕容修自觉已经将一切都握在手里，自然不会猜到一切已经脱离了掌控。慕容修到底还是太自大了，他一直都自觉高人一等，那盲目的自信，真是让人无奈啊！ 太子也没再多言，一行人到了东宫冷宫之外。此刻，冷宫之外守着好几个侍卫，见到太子等人出现，侍卫等人立刻迎上前来。 “开门。”太子沉声说道。 侍卫立刻将门打开了。 一行人进了冷宫之内，当看见院子里的情形之时，慕容修脸色一沉。 为何林崇山会在这里？ 韩睿才呢？？？ 此刻，安婉芸正在一旁哭得梨花带雨，林崇山铁青着脸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太子等人一出现，林崇山目光落在姜柚身上，顿时捏紧了拳头。 生气！ 太生气了！ 安婉芸则是直接给太子跪下了：“大姐夫，大姐夫你要给婉芸做主啊……呜呜大姐夫……婉芸没脸活下去了，呜呜……” 太子深吸一口气，命人将冷宫大门给关上了。 他脸色阴沉地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46章 请旨赐婚 “镇北王世子苏衍。” 南荣芷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苏衍的名字，说完这一句的时候，她还朝着苏衍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眼里有着势在必得的光。 先前姜柚和苏衍那一曲，其他人看得入神，处处惊艳，可在她看来却是格外难受。她没想到，姜柚竟然能将一曲剑舞舞得那么完美，对比起来，她都比不上姜柚了，这对比起来，对她的伤害是成倍的。 她太难受了。 尤其，她看到苏衍含情脉脉地看着姜柚，那心里的难受更是难以言喻。 她知道，她必须要主动出击，一定要将苏衍争取到才可以。 虽然，大多是男子求婚，可她偏不，她偏要世人，女子喜欢也可以自己争取。 皇帝听了南荣芷的话，脸色沉了沉，他记得此事上次他已经拒绝过了，可没想到南荣芷竟然还没有死心…… 太后倒是意外了：“哦？这倒是稀奇了，未央郡主想要请赐婚旨意，求的还是镇北王府上世子？这……” 南荣芷当着所有人的面表达真心：“太后娘娘有所不知，未央前几年去西北边境游历之际，曾得苏世子相救，故此许下真心。那时未央年纪尚幼，亦不懂男女之事，隔了几年，未央自觉对苏世子情根深种，便是孤身前往京城，只求这一场婚约。” “郡主深情，当真让人感动。”太后连连点头，转向皇帝，问道，“皇帝，你怎么看？” 皇帝能怎么看，当然是拒绝了！ 不过，他自然不能直接这样说，反是笑了笑，道：“郡主深情确实让人感动，但……婚事既是涉及到镇北王府，那自然得听听镇北王的意见了。朕虽然是一国之君，但赐婚一事，素来不会强求，还是要听听镇北王的意思。” 这锅就踢到了镇北王那里了…… 镇北王立刻从席间起身，接着也走上了戏台，站在中间的位置，面向太后和皇帝。 “回皇上，回太后娘娘，小儿苏衍已有意中人，只怕是要辜负郡主一片痴心了，今日微臣原本就打算请皇上和太后娘娘做主，为小儿苏衍与礼部侍郎姜大人府上六小姐姜柚赐婚。”镇北王索性将这件事摊开来说了。 太后听着镇北王的话，拿起茶杯来抿了一口茶，眼里有一种了然之色。 先前看着姜柚和苏衍合作的时候，她就瞧出这两人之间有暧昧之情。 皇帝却是十分意外：“哦？先前那位姜六小姐与苏世子是两情相悦？” “那倒不是。”镇北王自然不会说出两情相悦这样的话来，若是说成是两情相悦，那倒会落人口实了，毕竟，姜柚只是一介庶女，尤其还是被退过婚的，这要是跟苏衍“两情相悦”，指不定别人要怎么非议了。 镇北王停顿片刻，才道：“姜六小姐之前在救过内人的命，之后，内人邀请姜六小姐去府上小坐以表谢意，这几番接触下来，内人更是对姜六小姐心生怜惜。至于小儿苏衍……亦是因此对姜六小姐动了真心，前几日他便同臣禀明心意，臣也是看在孩子一片真心的份上，才斗胆请皇上赐婚。” “原来如此。”皇帝点点头，倒是没有怀疑什么。 太后却是姜柚也的确是很厉害了，能惹得镇北王夫妻二人对她如此相护，也真是很有本事了。 南荣芷听了镇北王的话，脸色沉了沉，直接反驳道：“王爷，凡事都该有个先来后到，世子认识我在前，认识姜柚在后，再怎么着，赐婚也该是我在前。” 镇北王：“……” 他被南荣芷的逻辑给震得说不出话来。 皇帝倒是没想直接反驳南荣芷，论起来，南荣芷的母亲还是皇室旁系，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让南荣芷难过。 他语重心长地说道：“未央啊，这婚事呢，自是不能强求。苏衍对你并无情意，你还是莫要提赐婚一事了。” “皇上，有没有情意那还不是看您肯不肯赐婚吗？圣旨一下，他苏衍还能抗旨不成？”南荣芷不以为然，她知道皇帝的心思，巫妃是南荣家和苏家联姻，兵力增强影响朝政罢了，可只要皇帝有心成全，总会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 “郡主，小儿苏衍当不得郡主这般深情，郡主还是慎重。”镇北王沉着脸反驳了南荣芷。 南荣芷扫向镇北王，相当不悦地说道：“镇北王，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论身份，我哪里配不得苏衍吗？倒是那姜六小姐……一个庶女，如何担得起皇上或者太后娘娘的赐婚？敢问镇北王请旨赐婚，也不可能为苏世子求个侧妃回去？你们镇北王府做事真是好不规矩，即便想请皇上赐婚，那也得选个身份地位相配的，这选个庶女……还大张旗鼓来请旨赐婚，真是过分了。” “你！”镇北王被南荣芷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郡主这话说的不对。” 这时候，二皇子慕容羡起身了，他直接反驳了南荣芷的话。 “郡主，阿衍对你并无情意，你一再纠缠，如今还要请旨赐婚，即便这婚事真的成了，那也不过是增一对怨偶罢了。至于身份地位……六小姐虽为庶出，但却是才华横溢，这气质也没几个嫡女能比得上，这是不争的事实。” 慕容羡知道苏衍对姜柚的心思，这个时候，自然会帮着苏衍。 南荣芷脸色更是难看，可她仍然是不服气，她道：“我只不过是想追求我的幸福，我何错之有？” 皇帝听得头都疼了，他转向太后，说道：“太后，您怎么看？” 太后笑着说道：“皇帝怎么问起哀家了？郡主这可是请你赐婚呢！” 皇帝笑起来：“今日是太后寿辰，太后说了算。” 太后凤眼微眯，看了看他们，才缓缓开口道：“此事既是与苏世子和姜六小姐有关，那便也请他们上前来，哀家自然也得听听他们的意思，不是吗？” 太后话音落下，苏衍和姜柚自然也得上前。 姜柚看着镇北王妃满脸担忧的神色，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对她笑了笑，以眼神让她放心。 她起身，深吸一口气，再一次离开席间，前往高台之上。 第147章 赐为太子侧妃 姜柚和苏衍基本上是同时走到高台之上，两人只在台下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姜柚明白，这一局似是博弈，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这宫里的每一个贵人，太后也好，皇帝也罢，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太后目光落在姜柚身上，脸上带着笑，语气里却有几分冷硬：“六小姐，刚刚你也听见了，这镇北王府的苏世子对你心生好感，想要求娶于你，你意下如何？” 姜柚低着头，声音低低的，语气也是极为平淡：“太后娘娘，姜柚的意见……真的重要吗？婚事成或不成，也从来不是姜柚说了算。” 太后脸上的笑容一顿，她明白，姜柚这话其实就是把难题给了她。 姜柚的回答其实根本不重要，重要的……不管姜柚怎么回答，太后都可以当场反驳，而说到底，全都会是姜柚的错，与太后毫无关系。 “你不说你的意见，那哀家……给你指一门婚事，并非是指给苏世子，你是否愿意呢？”太后顿了顿，对姜柚说道。 “太后娘娘若是想听真话，那自然是不愿意。”姜柚直接应道。 “大胆！”南荣芷傲慢地看向姜柚，道，“太后娘娘给你指婚，你还敢不愿意？你想抗旨不成？姜柚，难不成……你觉得以你的身份，你能配得上苏世子？你别做梦了，你和苏世子隔了天与地，你配不上他！” 姜柚淡漠地看向南荣芷，并不打算搭理南荣芷。 南荣芷就是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里，她都是愈挫愈勇。她从来不顾场合，她自认为自己高人一等，她习惯了战场的威风凛凛，便是将世间所有时刻都当成她的战场，她一贯觉得，在她的战场里，她就不应该有失败的时刻。 姜柚因太知晓南荣芷的为人，所以不屑与南荣芷争执，她抬头看向太后和皇帝，非常理智地开口说道：“皇上，太后娘娘，姜柚自知身份低微，自是配不上苏世子。但世子一片真心，也从未在意过姜柚的身世。于姜柚而言，姻缘之上，能求得一个平等自是求之不得。所以，如果太后娘娘真要为姜柚赐婚，姜柚能愿意的，大约也只有苏世子了。” “你可真是敢说！”太后笑了，“哀家瞧你这么聪明伶俐的，嫁给苏世子实在是可惜了。哀家有意让你做太子侧妃，这深宫之中，以你的本事，当是非常适合才是。这太子侧妃……将来便是宫妃，于你一个庶女而言，那便是最好的结局了。” “姜柚不愿。”姜柚看向太后，笑着说道，“太后娘娘恐怕要失望了，姜柚此生，绝不与人为妾，亦不会与皇族有所牵连。” “你一个庶女，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觉得可笑吗？”南荣芷冷嘲热讽，“你说你不为妾，你可别忘了，你还是妾生的呢！” “我娘……”姜柚勾了勾唇，道，“错了，我娘根本不是姜大人的妾室。” “你说什么！”南荣芷脸色一变。 “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姜柚抿唇，道，“我娘失踪已有四年之久，当初，是姜大人对外宣称我娘是姜家妾室，但其实他们不过是达成协议罢了。同样，我并非姜家血脉，我娘之所以这样做，也不过是为了保护我罢了。” 太后和皇帝不由得对望一眼。 倒是不知，这中间还有这样的说法。 席间，姜仁实脸色已经沉如黑炭了。 他捏着拳头，没想到姜柚竟然会在这样的场合将这件事说了出来，如此一来，别人要怎么看他！ 皇帝目光扫了过去：“姜侍郎，可有此事啊？” 姜仁实不得已，从后面几排席间走出来，亦上了高台，恭敬地开口，说道：“回皇上，姜柚所言确是实情。姜柚生母姓洛名花颜，江南许州人士，原是富商之女，因江南水患而流落京城。她与微臣却有协议，她所求妾室之名，为的也是给姜柚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姜柚虽非微臣血脉，但这么多年来，微臣对姜柚那是视如己出，就连排名那都是按照姜家来的。这件事，微臣原本还以为能瞒她一辈子，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可没想到……原来她早就知情了……” 姜仁实叹了一口气，一下子将自己摆在了受害者的一面。 这论起来，好像是姜柚不识抬举了。姜柚在这么多人说出这件事，实在太过难看，也不知朝中这些大臣会怎么看他。可事实就是事实，他也不能不承认，毕竟，如果不承认，以后恐怕要撒更多的谎来解释今日这一场，那才真的是完蛋了！ 姜柚扫了姜仁实一眼，不得不说，姜仁实这反应能力挺强，几乎是眨眼间，就把自己那些龌龊给藏了起来。弄得好像姜柚在这里说起这件事还是故意针对于他了，这样一来，要是继续闹下去好像就显得姜柚无理取闹了。 皇帝听了姜仁实的解释，道：“原来如此，那不管如何，这姜六小姐也始终是你姜府的人，纵然身世不明，可到底还是你名义上的女儿。既是名义上的女儿，那还是姜家庶女，只不过，如此一来，这身份就更是……” 低微了。 太后娘娘则是笑了笑道：“哀家所提之事，却是为了姜六小姐考虑，哀家很是喜欢你，若是你成了太子侧妃，往后哀家想见你也要容易得多。” 太后这是铁了心要将姜柚留在深宫里。 姜柚目光沉了沉，太后这是以身份地位在压制她，但凡她敢说一个“不”字，一定会被治大不敬之罪。 苏衍也很生气，他没想到，太后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 他今日入宫，就为了求娶姜柚而来，若是不能达成所愿，他必定会抱憾终生。而且，他也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苏衍正要开口的时候，那边，慕容修先行开口了。 “太后娘娘，这婚事恐怕不妥……”慕容修起身道，“太后娘娘有所不知，据孙儿所知，姜六小姐……与苏世子早有苟且，怕是早已失贞，这般女子如何能赐予太子皇兄为侧妃？” 第84章 难不成还想给她和苏衍牵个红线? 安婉芸悲愤地控诉起来：“大姐夫，我只是去赏花，突然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就晕过去了……待我醒过来的时候，就瞧见这贼人在我身边，他、他对我欲行不轨……” 林崇山脸色一沉：“我没有！” “你还说你没有？！”安婉芸指着林崇山哭诉起来，“你那么凶巴巴地看着我，谁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幸好大姐夫的人来得快，不然我指不定要毁在你手里！可即便是现在这样，你已经污了我的名声了……” 太子脸色不善地看向林崇山：“林崇山，到底怎么回事？” 林崇山刚想解释，太子又瞪向慕容修道：“三弟，你倒是说说，你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险些侮辱了太子妃的妹妹，你都是怎么教的？” 慕容修被骂得都不敢回嘴，只能说道：“太子皇兄，此事还是要彻查，怕是有什么误会，崇山不是这样的人……” “先前君子剑是误会，好，你说了，孤信了。如今，你又要说林崇山的事是误会，你真当孤是傻子吗？一次两次都是巧合，都与你无关？”太子光是想想都知道这件事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可里面到底是怎么弯弯绕绕，他根本不想去追究。 慕容修听见太子这般说，自然也不能再辩驳了，若再多说，只怕越说越错，越说太子也越会生气。 林崇山给太子跪下了，他低着头解释道：“殿下误会了，林某是看见有贼人闯入此处，便是跟着贼人而来，不曾想在这里碰见五小姐。林某正要看看五小姐是出了什么事的时候，五小姐便醒了……” 他刚刚看了姜柚一眼，生生压下了心头的火气。 这会儿，他不可能再说是姜柚的问题，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将姜柚拉下水了，倒不如先把眼前的困境给度过了再说。 “贼人？”太子冷笑，“孤看你就是那个贼人？东宫贼人还轮得到你来瞧？真是可笑！” 林崇山低着头，便是不再解释了。 慕容修怕太子一怒将林崇山给杀了，忙道：“皇兄，此事能不能交由臣弟来处理？臣弟一定会严查到底，绝不姑息。” 太子扫了慕容修一眼，显然不想听慕容修的，他道：“今日没有酿成大祸，孤便饶了林崇山的狗命！此事不必彻查，孤也不想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三弟，从今日起，你便禁足一月，不要再出来惹事了。至于林崇山……哼，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去刑罚处领二十大板！还有，今日之事谁都不可对外言说，若是污了安五小姐的名声，孤要你们好看！” 慕容修：“……” 他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他倒霉了！ 慕容修心里不服，面上却还是应了下来：“多谢太子皇兄。” “林崇山，你可有意见？”太子看向林崇山。 林崇山领了罚，说道：“林某多谢太子殿下饶命。” 太子声音冰冷地说道：“既如此，那便去领罚，若是少了，孤再找你算账。” “是。”林崇山应声，起身准备离开。临走之前，他仍是看向姜柚，捏紧了拳头，将今日这一账给记下了。 慕容修目送林崇山离开，却什么话也不敢再说，今日之事好像是出了什么差错的，本来不该是这样的，该倒霉的不是他，而是慕容羡才是…… 慕容修看向姜柚和苏衍，苏衍还没什么表情，但是姜柚唇角泛起一抹冷笑，好似对这一切早就看透了。 慕容修心中顿时一跳，他隐约觉得此事和姜柚脱不了干系！ 太子冷冷地看向慕容修，道：“你也下去！” 慕容修不敢说不，只好应下声，也先离开了这里。 太子看着慕容修的背影，失望地摇了摇头。 今日之事，桩桩件件和慕容修看似都没什么关系，可实际上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很显然，慕容修完全没想到此事会和他自己有关系，可偏偏最后都指向了慕容修，太子更偏向于是慕容修在算计其他人，最后却都落回了自己头上。 太子也有他自己的想法，作为上位者，他也有他的无奈。 太子这会儿才转向苏衍和姜柚，道：“今日之事……” “殿下放心，我们一定不会乱说的。”姜柚连忙主动说道。 太子满意地点点头，他看向安婉芸，道：“婉芸，你起来！” 安婉芸擦了擦眼泪，起身对太子说道：“大姐夫，你就这么放过那个姓林的吗？” 她不甘心啊！ 太子深吸一口气说道：“不然呢？你还想要了他的命，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差点被毁了名节？” 安婉芸脸色白了白。 她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太子对安婉芸说道：“你要清楚，哪怕你和林崇山什么都没发生，如果此事闹开，大家知道你们曾经在这里待上差不多一个时辰，于你而言，这都是致命的。” 安婉芸便是不再言语了。 她醒来见到林崇山，二话不说先是给了林崇山一巴掌。可其实她知道，她在这里昏迷了至少一个时辰，林崇山的情况不比她好多少。可她心里这口恶气无法出去，自然难受，哪怕拉个替死鬼，她都想弄死林崇山…… 可现在，却只能忍下，这件事还不能去调查清楚，真是越想越憋屈。 “行了，你也受了惊吓了，回去歇着！”太子沉声道，“来人，送五小姐回府。” 很快，便有下人来将安婉芸给带走了。 这冷宫的院子里，此刻便是只剩下太子和苏衍、姜柚三人了。 太子看向他们，语气缓和了一些，说道：“不好意思，让你们看笑话了。” 苏衍抿唇道：“殿下放心，我们什么都不会说。” 太子笑了笑，道：“我们？看来，世子对六小姐果真是不一般，只不过，以六小姐的身份，只怕父皇也不会同意你们的婚事。” 姜柚：“？？？” 太子说这个做什么？ 难不成他还想给她和苏衍牵个红线什么的？ 第148章 最尴尬的慕容修 慕容修虽然不喜姜柚和苏衍在一起，可相比较而言，他更加不能允许姜柚成了太子侧妃。 他太知道姜柚的用处了，姜柚和苏衍在一起，他可以慢慢对付，可若是姜柚同太子在一起了，那姜柚的助力可全都给了太子，那还得了！ 慕容修这话一出，太后脸色顿时变了，她看向姜柚和苏衍，目光一沉，道：“三皇子所言……是否为实情？” “敢问三皇子殿下，是从何处得来的谣言？”姜柚扫向慕容修。 慕容修唇角一勾，道：“这不是你亲口说的吗？姜柚，你莫不是健忘了？” 姜柚记得起来，上次慕容修要对她用强的时候，她是随口说了这样的话，也料想到慕容修会当真。但是没想到，慕容修会在今日这样的场合说出这样的话，她若与苏衍真的有什么，那她和苏衍两个人都得倒霉。 “是吗？”姜柚看着慕容修，目光冰冷地说道，“三殿下说笑了，我与三殿下素无交情，我怎么会同三殿下说出这样的话？” “是啊，你怎么会同本王说出这样的话，那还不是因为……你不知廉耻！”慕容修一脸鄙夷。 姜柚也不理会慕容修，只转向太后和皇帝，道：“还请皇上和太后娘娘明察，姜柚和苏世子之间清清白白。姜柚是从救了镇北王妃之后才与苏世子相识，苏世子也因此事对姜柚多了几分照拂，但绝非三殿下所言这般不堪。三殿下不过是怀恨在心，先前三殿下献给太后娘娘的那幅彩凤戏蝶便是三殿下从姜柚手里抢走的，可惜，是幅赝品。” “姜柚！”慕容修脸色一沉，立刻呵斥道。 他不能让姜柚继续说下去。 可姜柚太了解慕容修了，今天她若不把慕容修斗倒，慕容修就能给她扣一堆帽子。 姜柚原本不想让太后知晓那幅画与她的关系，但是事到如今，她得让太后承这份情。 “启禀太后娘娘，姜柚前些日子得知彩凤戏蝶图在羽仙镇，因此，前几日姜柚便抽空去了一趟羽仙镇，从拍卖行里拍得此画。从羽仙镇里出来的时候，三殿下便是拦住姜柚，想要抢夺此画，姜柚好不容易才逃走。可没想到，三殿下竟是买通了头目寨的那群土匪拦路打劫，不得已，姜柚只好将那幅画交了出去。幸好，正赶上首辅大人带人来剿灭头目寨，姜柚这才逃过一劫。”姜柚索性编得更彻底一眼。 “姜柚！”慕容修简直气傻了，“你胡说什么！什么头目寨？” 姜柚不理慕容修，继续对太后娘娘说道：“只不过，太后娘娘，三殿下并不知晓。其实姜柚去拍卖行里一共拿到两幅图，一幅真迹，一幅赝品。为了不让真迹出什么意外，我便带上了赝品出发，而真迹被我的人送到了南华县主那里，以苏世子的名义交到了南华县主手里。无论是我还是苏世子，对这幅画其实都不在意，在意的不过是画最终在谁的手里。” 姜柚这般说着，别人不懂，太后却是一定能懂。 旁人不需要知道这幅画里有什么，但对于姜柚和苏衍而言，这幅画的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落在了太后手里。 太后看着姜柚，眼神略微复杂。 这小姑娘到底还是太聪明了，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若非将她逼到此处，她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慕容修脸色更是一片难看，论心计，他根本不是姜柚的对手。 “姜柚，你简直一派胡言！”慕容修已经快要稳不住了。 姜柚一脸的不以为然：“三殿下，你这是恼羞成怒了！我手里的赝品被头目寨的土匪抢了过去，如今如何落到了你的手里？你进献给太后的那一幅画便是那幅赝品，殿下若是不信，派人去查验一番便是了。那赝品之上我做了记号，是又不是，一看便知！” “姜柚！”慕容修瞳孔一缩，“你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的，你故意给本王设下圈套！” 姜柚凉凉地扫了他一眼。 其实平白无故的，慕容修不自己跑出来找茬，她也不会在这样的场合好端端地将慕容修给推到人前来鞭笞。最多，也不过是赝品一事在太后的心里埋了根刺，断了慕容修想要借助太后之力的念头。要怪就怪慕容修没事非要跑出来说这么一段，既然他那么喜欢出风头，她就让他出个够！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姜柚一脸坦然，道，“头目寨的事是否与殿下有关，首辅大人届时会给皇上一个交代的，三殿下难不成还觉得是我勾结了头目寨的土匪来陷害于你？那我的本事……可真是大呢！” 慕容修：“……” 原本此事与他无关，就因为他多了句嘴，现在他成了整个场面上最尴尬的人了！ 太可气了！ 皇帝看了看慕容修，皱起眉头，心情也有些不悦。 太后看着这局面，料想赐婚一事怕也是不可能了。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道：“哎，哀家这吹风的时间有些长了，有些乏了。皇帝，哀家先回宫休息了，这宴会上的事还是交给你！” 皇帝看着太后，问道：“那太后您刚说的赐婚一事……” “赐婚一事还是皇帝你做主，哀家老了，操心不动了，皇帝你心里有数，你定就好。”太后一点也不想在这里呆着了，她怕等会说得再多，彩凤戏蝶图里的种种细节都要被爆出来了，她可不想被这一群朝臣非议。 她原本还想将姜柚留在这深宫里，眼下看来，这计划是肯定行不通了。若是姜柚不愿，她强行将人留下来，那宫里必定是要掀起一大波腥风血雨了…… “既然如此，那好！”皇帝只好吩咐其他人送太后回宫。 太后被宫人簇拥着离开了。 可高台之上，那一群人还在，皇帝看着他们就觉得头很疼。 南荣芷非要嫁给苏衍，苏衍非要娶姜柚，可姜柚这身份……来历不明的，他哪里能放心将姜柚许给苏衍？ 南荣芷跪了下来，再度开口求道：“皇上，就请您成全未央！” 苏衍眉头紧锁地看向南荣芷，脸色一片黑沉。 没完了是吗？ 第149章 赐婚一事作罢 太后离场，原本这赐婚一事只得作罢，皇帝也不用想着给苏衍赐婚，毕竟苏衍和姜柚身份之上还是有差别的，可没想到……南荣芷竟是如此不依不饶。 皇帝的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他道：“未央，即便请旨赐婚，那也得是你父王来，而非你。朕对你一再忍让，也已经拒绝了你两次，你要适可而止。” 南荣芷泪眼汪汪：“可是皇上……未央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 “有错。”苏衍冷漠地看她一眼，道，“苏衍担不得郡主的喜欢。” 南荣芷流泪的动作都跟着停顿了下来。 她抬头看着苏衍，苏衍眼里的冷漠实在是太刺目了，让她一时之间觉得心是被扎得千疮百孔。 “苏衍，你又何必如此？”南荣芷眼睛赤红，盯着苏衍说道，“你明知我喜欢你，你还要这样说，非要让我难过，你才满足吗？” 苏衍看都没有看南荣芷一眼，他向着皇帝所在方向说道：“皇上，苏衍自幼便被父亲送去镇北军，跟随大军驻守边关近十年，未曾领过军功分毫。但苏衍是否有功，皇上再清楚不过。今日，苏衍只求圣上能许苏衍婚约自由，苏衍绝不会娶未央郡主。” “苏衍！”南荣芷原本还是跪在地上，这会儿直接气得站起身来，对着苏衍叫嚣起来，“本郡主看上你，那是你的荣幸，你不要不识抬举。”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逼婚，郡主真是不怕丢脸。”姜柚冷哼一声，奚落着南荣芷。 南荣芷瞪了姜柚一眼，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她只怕要杀姜柚很多次了。 “好了！”皇帝只觉得头疼无比，他挥了挥手，道，“你们都退下，今日是太后寿辰，朕不想为你们处理这等小事，都回自己的位置上，莫要再提此事了。” 皇帝揉了揉眉心，想想都觉得头疼。 姜柚听了皇帝这话，便是知道今日不可能再讨论赐婚一事了，而且，今日原本就是为皇子们选妃，无论如何皇子们才是主角。苏衍的婚事，皇帝心里有数，也没打算在这样的情况下放到所有人面前来说。 姜柚回到席间，镇北王妃悬着的心才落了回来。 “刚刚可真是惊险，我真怕皇上一怒之下要治你们的罪。”镇北王妃担心极了。 姜柚摇了摇头道：“我们也没触怒天颜，王妃不用担心。” 主要南荣芷咄咄逼人，将皇帝所有的不满全都拉了过去。对比而言，他们可算是太省心了，而南荣芷咄咄相逼，一直要皇帝给她和苏衍指婚，已经让皇帝快要忍无可忍了。 说起来，也得谢谢南荣芷这么拼命地拉仇恨值来。 到了此时，所有朝臣府上千金的节目已经全都献完了，正式开席，开始上各种各样的菜品。戏台之上也没有闲着，教坊司的伶人们来了一场接一场的表演。众人一边品着美酒佳酿，一边看着动人表演，宴会上的气氛慢慢挥发，大家似乎都忘了先前的不快。 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一名宫人到了姜柚身边，小声说道：“六小姐，太后娘娘有请。” 姜柚看向镇北王妃，镇北王妃不免有些担心地说道：“我陪你一起去。” “不好意思，镇北王妃，太后只见六小姐一人。”宫人婉拒了。 姜柚便是安抚镇北王妃道：“王妃莫要担心，我去去就回。” 姜柚起身，跟那宫人一道离开。 既然是太后要见她，她哪里能拒不见面？她不仅要见面，还要让太后因此而改观。 姜柚跟着宫人一直到了慈宁宫，到了大殿外，宫人进去通传之后，才让姜柚进了殿内。 太后坐在銮椅之上，一名宫女正在给太后捏肩捶腿，另有一个老嬷嬷站在一旁候着。 “姜柚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姜柚走到大殿中央，恭敬地给太后行了礼。 太后微微抬手，道：“起。” 姜柚立在那里，不卑不亢。 太后笑了笑，道：“你知道哀家为何要单独见你吗？” 姜柚眸光微低，应道：“姜柚不知。” 太后坐正了身体，命给她捏肩捶腿的宫女退下，只留了一个嬷嬷在场，其他人一概离开，并将大殿的门给关上了。 太后注视着姜柚，道：“哀家问你，你是如何得知彩凤戏蝶图与哀家的渊源？” 太后语气里似乎有笑意，可更多的却是冷意。太后和王允虽然有一段过往，但这些绝对是她的旧事，是秘密，绝对不能为外人知晓。可姜柚知道这件事，还悄悄将真画送到她手里来，说是没有图什么，她不信。 姜柚低着头，神色未动，恭恭敬敬地开口说道：“回太后娘娘，姜柚知晓这一切都是从三殿下那里得知的。三殿下也不知为何，接近姜柚，别有用心，甚至于……对姜柚下狠手。出于自保，姜柚只能暗中探查三殿下因何缘由对付姜柚，却不想查到了这件事。姜柚查到三殿下正在寻找这幅彩凤戏蝶图，亦是三殿下说起这幅图与太后娘娘的渊源，故此，姜柚才斗胆先行取走了这幅图，悄悄献给太后娘娘。” “哦？这么说来，你是为了对付……三皇子？”太后问。 姜柚应道：“是。三殿下屡次对姜柚以及苏世子下毒手，也因此姜柚才与苏世子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你知不知道同哀家说这些，若是哀家不信，可以治你一个构陷皇子的罪？”太后笑着说道。 “知道。”姜柚点头，她抬头看向太后，说道，“正因为知道，我才敢说。太后娘娘，您是一个有魄力有手段有头脑的人，我若是玩那些小心计您也是一眼就能看出的，我又何需浪费那个时间去编造谎言？今日姜柚所言，句句属实，如果太后真的要治我的罪，我无话可说。” 太后看着姜柚，似乎在思考姜柚言语里的真实性。 “你将画献给哀家，就没想过跟哀家讨个奖赏什么的？”太后问。 第85章 酒意上头 太子的目光在姜柚和苏衍之间打量，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太一般，可他们两个人来往又太坦荡了，好似又缺了那点感觉。 姜柚听了太子的话，不由地笑起来道：“殿下误会了，世子不过是因为我救了王妃才对臣女多几分照拂，臣女自知身份低微，断然不敢肖想世子。” 太子听着姜柚的话，又看了看苏衍，见苏衍沉默不语，便是笑了笑道：“原来是孤误会了，孤原本还想着，若是你俩真的有情，孤倒是可以帮你们去父皇那求个恩典。虽说六小姐是庶女可能做不了正妃，但是做个侧妃还是可以的。” 姜柚：“……” 我可谢谢你！ 苏衍听太子这话就觉得有些过分了，他蹙眉道：“殿下多虑了，苏衍此生不会有侧室，再说了，身份也不代表一切。” 庶女凭什么就不能做正室了？这是谁规定的？ 姜柚怕苏衍再说下去会越来越维护她，太子指不定得多想，她便是笑着说道：“世子说的是呢！身份的确也不代表一切，臣女志不在此，没想过要相夫教子平庸忙碌地过完一生，相比较而言，臣女更喜欢海阔天空的自由，所以婚姻一事还是随缘的好。” 太子震惊地看着姜柚，竟然有女子说自己不求个好姻缘，志不在此？ 太子难以置信地打量着姜柚，问道：“你……就不想嫁个好男人？” 姜柚不以为然，好男人又不是地里的白菜，哪那么容易遇到？ 但是，这话她也不可能直接怼着太子说。 她只是笑了笑，说道：“臣女相信，姻缘自有天定，强求来的，不一定是想要的，倒不如算了。” 太子听了姜柚的话，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确实，也不能说姜柚说的话不对。 “你倒是实诚。”太子失笑，摇了摇头，道，“你也算是让孤看到了女子的另外一面，从来没有哪个姑娘敢像你这么想。” 姜柚低着头，没再说话。 她怕自己说再多了能让这位太子殿下惊掉下巴。 论起来，其实她如今这样的性子倒多多少少有些受慕容修影响。前世慕容修就总是会在她面前说那些“女子当自强”“谁说女子不如男”之类的话，那样的言论，就好像是释放了她心里的那些念头，她也不想被世俗所束缚，她也会想着，男人能做的，女人同样能做。 只是重活一世，她方知，那不过是慕容修的驭心之术罢了！ 苏衍见姜柚不再说话了，也不想让姜柚继续面对太子，太子问得太多，也实在是有些累人。 他主动对太子说道：“太子殿下，我看姜姑娘也有些累了，宴会能不能不参加了？” 太子点头，道：“今日也确实累到六小姐了，六小姐，先前你弹的那一曲《入阵曲》非常好，孤很喜欢。六小姐说喜欢的海阔天空，也包括战场吗？” 太子似笑非笑地问了这一句。 姜柚抿唇，摇了摇头，道：“殿下，边关的天很高，但战场却非自由。书中记载的战场，从来都是残酷的，可边疆稳固，国家安定，却也是一场场战争换来的。海阔天空，从来不属于战场。” 太子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还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可这样的话，残酷却真实。 是，国家安定，靠的便是那些守卫边关的将士。 苏衍不觉看向姜柚，有些担忧。 他没想到，姜柚竟然敢说这些。 上位者并不喜欢听到这些话。 哪怕，边关的将士们付出了血泪代价，可没有哪个上位者喜欢听这些血淋淋的现实，他们都在奢华的府邸里，被安逸包围，觉得一切都是应当的。 他看着姜柚，这一刻，心里却是有些震动。 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却好似亲身经历一般。她站得很直，抬头看着太子的时候，也没有半点躲闪与畏惧，她一言一行都是真实的，却也是令人震撼的。 他看到她的脸颊微红，尤其耳朵那里很红，想起她先前喝的那一杯酒，酒色上脸，变成了温柔的红。 太子凝视姜柚片刻，才笑了笑道：“六小姐见解独到，孤很是敬佩。今日也着实是辛苦你了，便让世子先送你回去！希望下一次，孤还能听到六小姐的《入阵曲》，孤很期待。” 太子说完，对着苏衍说道：“世子，那孤……先回宴会主场了。” “恭送殿下。” 苏衍微微低头，目送太子从这里离开。 姜柚回头看了一眼，见太子已然离开，不觉松了一口气。 她也知道自己将那些话说出来定然会惹太子不高兴，可她心里就是难过，为苏衍为那些守在边关的将士们难过。京城这些人都处在安稳的生活当中，举办宴会，奢靡不已，可他们的安稳全都是万骨堆积而成。 还有慕容修……慕容修对太子已经下了杀手，哪怕计划被破坏，他也能全身而退，实在是让人心寒。 太子也是……心里其实都清楚了，可却什么都没做。 这所有种种，堆积在一起，很难不让人觉得难过。 至少，她难过。 她向前迈了一步，腿脚一软，下一瞬她便是被一道力量托住了。 苏衍眼疾手快，上前一步便是揽住了她的腰，但是他很快就松手了，改扶着她，也让他们的姿势看起来没那么暧昧。 苏衍目光一顿，道：“你怎么了？” 姜柚只觉得身上没什么力气，但倒不至于完全没力气，就是有些绵软的感觉。听见苏衍问，她顿了顿，道：“可能是……酒意有点上头……” 她低估她自己的身体了，还以为自己真的是千杯不醉呢！ 姜柚想着，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 也可能自己就是喝了酒，酒意上头，什么话都敢说了。 苏衍看着她脸颊的红，颇为无奈。他扶着她道：“我先送你回去。” “好。”姜柚应声，这会儿倒是乖得不得了。 苏衍扶着她出了东宫，上了镇北王府的马车。 可上了马车之后，姜柚突然又道：“我不想回姜府。” “那……回春堂？” 姜柚摇了摇头道：“去你的小屋……” 苏衍：“……” 第150章 他是我的命中注定 太后已经很难相信宫里能有这么纯粹的事了，送这样一幅画，还捞着了她的把柄，如何能不因此为由，狠敲一笔呢？ 姜柚却只是笑了笑，道：“太后不用猜测了，姜柚并没有想过以此来要挟太后达成心愿。一则，献画是我的主意，为的是打击三殿下，我虽然用了苏世子的名义，但此事苏世子也是今日才知晓。二则……正因为知道这幅画与太后的渊源，才更要将画送到太后的手里。太后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力地位尽在手中，可在太后心里，过往真挚的情感也是真的，那是回忆里最美好的部分。一幅画，对旁人来说，那就是普通的一幅画，可对太后而言，那是一段缅怀的记忆。作画之人，终身未娶，直到临终之前都念着年少时的那段美好时光，虽然有遗憾，但这幅画最终还是交到太后您的手里，这何尝不是一种圆满？” 太后听着姜柚的话，心中大为震动。 她眼中有泪光闪烁，好像一下子就回到了当初。 当初，她和王允是青梅竹马，他们都以为将来会在一起，天荒地老。可一场变故，毁掉了她的梦想。她的父亲被奸臣所害，获了罪，全家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那个时候，王允只能救她一个人，他只是个闲散的世家子弟，他父亲也只是个品阶不高的官员，根本说不上话。她没有办法，只能放开了王允的手，她只身入宫，成了先皇的嫔妃，救下家族，她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最高点，可年少的时光只能一点点被尘封。 再后来，她只见过王允一两次，王允对她难以忘怀，她又何尝不是？可再深的感情，也随着身份的变化而深埋，他们不再见面，王允也离开了京城。他离开的时候，远远的看了她一眼，那亦是此生的最后一眼。 再得到他的消息的时候，已是他不在人世的消息，于太后而言，那一直是莫大的遗憾。 太后已经很久没有回忆过这些了，在这深宫里，宫规森严，她也从来不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回忆里。可今日，姜柚一番话，却是让她想起了很多很多。 “姜柚，你这么聪明，哀家看见你，就像是看见当年的哀家。”太后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如今这宫里，也没有一个能让哀家放心的晚辈，有的都是无休无止的宫斗。哀家想让你辅佐太子，将来，这后宫还得你来主持。哀家相信哀家的眼光，只有你有这个能力。” “可我不愿意。”姜柚摇头，她看着太后，低声说道，“太后娘娘，我不喜欢皇宫，也从未想过要将自己困在皇宫里。太后当年是因为家族不得已才入宫，但是，我没有这样的顾虑，我也不会为了谁而入宫。太后相信我有这个能力，可我的心能装下的很少，我做不到那么伟大，也不可能有着海纳百川的胸怀，去成为三千后宫中的一员。” “你喜欢……苏衍？”太后笑了笑，说道。 “也不能说喜欢……”姜柚迟疑了片刻，笑了笑，道，“他就像是我的命中注定，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在一起的。” 太后听着姜柚的话，眉梢微挑：“你倒是自信，最后还是会在一起……不过，你倒是很有本事，至少，镇北王和镇北王妃都对你很满意，也根本不在意你的身份，可真是很难得。” 姜柚没说什么，镇北王和镇北王妃都是很好的人，因为苏衍喜欢她，他们对她也是非常满意。 “行了。”太后叹息一声，“既然你不愿意入宫，哀家也就不强求了。看在你献画的份上，哀家给你一次自主选择郎君的机会。只不过，你错失了这一次的机会，以后便不再有了，既然喜欢苏衍，那便自己争取！” “多谢太后娘娘。”姜柚本来也没指望太后能说什么，只要不强行要她进宫就可以了，别的她也不指望。 太后看着姜柚，声音也跟着淡了几分：“虽然，哀家给你自主选择的机会，但是，也不代表哀家就对你放心了。你献画一事，心思繁多，哀家也不能全信你，这将来若是有什么变故，哀家也不保证会放过你。” 姜柚笑了笑，道：“太后放心，您的过往姜柚绝不会对其他人提起，若是将来真有什么变故，姜柚定然会给太后一个交代。” “倒是聪明。”太后禁不住笑起来。 姜柚没在慈宁宫留太久，和太后说完了这些事之后，她就离开了慈宁宫，回了御花园。 太后身边的嬷嬷在姜柚离开之后，才低声开口道：“太后，您对这女子是否太仁慈了一些？她可是妄议您的过往……” 太后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容，只道：“许久没遇到过这么有意思的小姑娘了，何必吓着她？” “这女子若是透露您的过往，那只怕是会惹来非议啊！” “她不会的。她聪明得很，自是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与苏衍两情相悦，哀家便不做那棒打鸳鸯的人了，随他们去！哀家曾经的遗憾，如今却不想让其他人再经历一回了，若是他们有缘，自然会终得圆满。” “太后娘娘您真是太仁慈了。” 太后回头看着那幅画，目光柔和了下来。 有的时候，就好像一切都没变过一样，可梦醒之后，却又发觉，所有一切都变了。 姜柚回到御花园的时候，宴会已经进行到后半场了。 她还没有回到席间，就听见了往来的宫女们窃窃私语。 “皇上刚刚一连下了十道赐婚圣旨呢！” “各位皇子都有正妃了吗？” “对，全都有正妃了，但是三皇子殿下却是只有一个侧妃。皇上好像还要让三皇子殿下禁足两月，听说三皇子殿下犯了错呢！” “这么惨啊？三皇子殿下那么好的人，能犯什么错啊？是不是被诬陷了啊？” “听说是被姜家六小姐给害了，那个六小姐可真是恶毒心肠……” 姜家六小姐本人听着这议论声，扯了扯唇角。 慕容修的名声可真是好！ 第151章 洛花颜 姜柚站在会场之外，就没再继续往里走了。 眼下，里面各位皇子正在受封，气氛恰到好处。若是她入场，再怎么小心翼翼，也恐怕会惊扰到旁人，还是不要过去打扰得好。 慕容修只被赐了侧妃，正妃位置空在那里，对慕容修而言，这是绝对的耻辱。 姜柚记得前世，慕容修的正妃是内阁大学士府上的嫡出千金，不过那个姑娘命薄，还没有到成亲的时候就病逝了…… 迟点成亲，也会迟点受封，这对慕容修而言，也是种打击。 可慕容修也不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人，他手里的招多着呢！ “六小姐怎么等在此处？” 姜柚正想着这些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道声音响起，她回过神来，循声看去，看见首辅大人洛寂北正朝着这边走来。 洛寂北停在那里，与她隔了几步之遥。 姜柚连忙给洛寂北行礼：“见过首辅大人。” 洛寂北负手而立，点点头道：“不用多礼了。” 姜柚起身，抬头看向洛寂北。 洛寂北打量着她，只道：“皇上已经许了苏世子婚约自由，你们也算是得偿所愿。” 姜柚意外不已，先前皇帝还没提这事，眼下竟是已经答应了吗？ 虽然最终皇帝未曾替她和苏衍赐婚，但是许了苏衍婚约自由，无疑也就是让他们自己做主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赐婚更好。 洛寂北笑了笑，道：“你也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没做什么。我倒是有个问题想要问一问你。” “大人请讲。”姜柚点点头。 “先前你跳的那一支剑舞很是让人震撼，我想问一下，那支舞……是谁教你的？”洛寂北笑着说道。 刚刚姜柚那一支剑舞太过震撼，他看在眼里，却想起了另外一个人。从某些方面来看，她们的舞姿是很相似的，不同的是……姜柚的舞蹈里也加了属于姜柚的特色，可细究起来，却像是同源。 姜柚倒是没想到洛寂北会问起这个，便是笑着回道：“我的舞是我娘教的，那支舞也是跟我娘学的，只不过，后来就加了一些我自己的想法，便成了如今的模样。” “你娘？”洛寂北蹙眉，他看着姜柚的脸。 他第一次见姜柚的时候，就觉得姜柚看起来有些面善，细究之下，还是有几分像那个人…… “对，我娘。”姜柚点头，“她是个很特别的人。” “她叫什么名字？”洛寂北下意识问道，可问完之后，也觉得有些唐突，哪有人直接问别人娘亲的名字…… “我娘姓洛，名花颜。”姜柚上次见过洛花颜的那本画册，心里对洛寂北的身份也就存了几分怀疑，她也怀疑洛花颜和洛寂北是旧识。 只不过，她也不能直接开门见山地去问，毕竟，洛寂北入朝十年，洛花颜若是认识他，应该早就见过洛寂北了…… 再说了，那画册上前几幅画的时间都是十多年前，绝无可能是在京城与洛寂北认识之后画的，已经太久远了。 “洛花颜……”洛寂北念出这个名字，微微蹙眉，倒不像是认识的样子。 姜柚也没指望洛寂北和洛花颜能有什么交集，她娘说是来自江南，可她查过，那身份也是她娘编出来的。她娘来历成谜，知道越多反倒越是危险，所以，她自然也不会和洛寂北多提什么。 洛寂北也没再多言，即便怀疑洛花颜的身份，也不会大张旗鼓地去问，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想法，可接下来是需要时间去论证的。 宴席差不多也快散了，姜柚也就没再进去了，她在入口旁边的一处空场下面等着散场。 处在外围的宾客先行散场，姜檀看见姜柚的时候，连忙走过来，同姜柚说话：“六妹妹，之前谢谢你，要不是有你，我又要闯祸了。” 她说的是自己先前出来透气，结果被人关起来的事。她当时慌张极了，生怕出什么大事，幸好，苏衍的人来得及时。 姜柚摇了摇头，道：“你也是被我连累的，幸好你没事。” 对方是慕容修，慕容修是因为她才对付姜檀的，论起来那也是她对不起姜檀。 姜檀摇了摇头道：“你别怪你自己，还是我太不小心才会着了道。不过幸好没事，你也没事，那就好了。刚刚皇上亲口承诺了，许苏世子婚约自由，苏世子先前想求娶你，眼下不就成了？” 姜檀说到后来，满面笑容的，想想都为姜柚感觉到开心。 姜柚笑了笑，倒是没再说什么。 这一次，坑了慕容修被禁足，可也不能掉以轻心。慕容修就是一条蛰伏的毒蛇，随时都可以出来再咬谁一口，前世今生，她不知道的谜题太多了，总要一点点去揭露出来。 姜檀和姜柚说话的时候，姜仁实和林氏也过来了。这两人脸色不是很好，尤其姜仁实，他盯着姜柚，若非这是皇宫，他都要朝着姜柚甩巴掌了！ “姜柚，你好大的胆子，在皇上面前你也敢乱说！”姜仁实冷着脸训斥道，“我对你，真的是仁至义尽了！” 姜柚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姜仁实。 姜仁实心里没底，半晌之后，才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姜柚不是他的女儿，这件事他可没对姜柚提过，可姜柚竟然已经知道了！ 姜柚挑眉道：“怎么？我不该知道吗？” 姜仁实有些心虚，可面上却是冷静：“既然你知道，那你更该明白，我对你已经是尽到了责任。” “姜柚，你父亲对你可真的是仁至义尽了，你先前在皇上和太后面前说那样的话，实在太让人伤心了。”林氏语重心长地说道。 姜柚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样子，只觉得很恶心。事到如今，还要装出一副慈父慈母的样子，实在太可笑了。 姜仁实知道苏衍对姜柚的心思，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便又是缓和神色，说道：“苏世子对你一片真心，我们也是看在眼里。皇上许苏世子婚约自由，想必镇北王府不日便会上门提亲了，你同他们说，为父等他们上门提亲，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姜仁实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镇北王、镇北王妃以及苏衍也已经走了过来。 第86章 他竟出现在她的梦里? 马车出发没一会儿，姜柚就睡着了。 她靠着后面的软垫，颠簸几下，就睡过去了。苏衍坐在她身侧，她睡着睡着，不自觉地就靠上了苏衍的肩头。 苏衍微微侧头，看着靠在他肩头的姜柚，目光不觉柔软。 她真的好安静，又好乖巧，总是能让他轻而易举地心软。 她喝了一杯酒，身上一点酒气都没有，窜入他鼻翼间的，仍是淡淡的幽香，那是独属于她的。 “苏衍……” 姜柚迷迷糊糊地嘀咕了一句，声音轻轻的，好似是在梦里。 苏衍听见了这一声，怔怔地看着姜柚，好似出现了幻觉。 他竟……出现在她的梦里吗？ …… 梦里，姜柚回到了刚认识苏衍的时候。 那时，她跟着慕容修已经学了两个月的谋心术，也已经为慕容修做了不少事。那时，江南水患，她跟随慕容修去往江南，遇到了同去江南的苏衍。慕容修派她接近苏衍，拿到苏衍手里的贪官名单，她按照慕容修的吩咐去做了。 那一次，慕容修还让她杀了苏衍，可她到底是没舍得下狠手，给了苏衍一刀，偏了位置。 他们设计了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让苏衍救了她。苏衍将她带在身边，虽然他话很少，但对她真的算很好了。他对着她，总有欲言又止的时候，有时候，他还会看着她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当此生揭开那前世隐秘之时，姜柚其实才懂苏衍那时的欲言又止。他对她一直是心怀愧疚的，他从那一场“英雄救美”之后，怕是就已经认出她，所以，他将她带在身边，格外纵容，事事都依着她。哪怕后来，她拿走了名单，还刺了他一刀，可他都没有怪过她，甚至都觉得，那一刀是他该受的。只不过，他们那时相处的时间太短了，不过短短十天，但凡时间长一点，也许前世他们的结局便不是那般了。 姜柚帮慕容修拿到了名单，慕容修靠着这份名单建立了一套关系网，而姜柚从那时起便是去了边关，一直到三年后才在边关遇见苏衍。 那时，她已是赫赫有名的女将军，他却成了三军主帅，连她的士兵都要敬他三分。 就好像是心里不平衡一般，她对苏衍一直是不服气的，可渐渐地，在一场场战争里，她看到了苏衍的实力。尤其，几次三番，苏衍还救了她性命。 再后来，皇帝立了五皇子为太子，慕容修彻底爆发了，他也完全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 马车一直到了林中小屋，姜柚一直没醒。 马车停在小屋的外面，四周静悄悄的，苏衍低头看着姜柚，她仍然保持着先前那样的睡姿，安静极了。 他瞧她睡得那么熟，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醒，这样睡久了恐怕身上会疼。片刻之后，他将她从马车里抱了下来，直接进了小屋里，让她睡在他之前睡的那张床上。 她睡得很沉，苏衍抱她下来，她都没什么知觉，迷迷糊糊也就在苏衍怀里蹭了蹭，又接着睡了，这大概就是很安心的感觉！ 苏衍看着她的睡颜，也很是无奈。 她还真是…… 她到底是对他有多放心，知道他在身边，能睡得这么安稳，就那么相信他吗？ 苏衍拿着被子给她轻轻盖上，随后转身出了小屋。 他也没有走远，只是在屋外等着，等姜柚自己睡醒。 姜柚这一觉，一直睡到太阳落山之际才醒。她坐起身来，看着屋子里的种种，整个人茫然了一下。很奇怪，自从知道那个人是苏衍的时候，她对这里都没那么排斥了，好像更多的也不过是感叹造化弄人…… 她开了门走出来，就看见院子里的苏衍转身朝着她看了过来。 姜柚看了看天色，有些抱歉地朝着苏衍走过去，说道：“不好意思，我睡得也太久了。” 苏衍则是问她：“头疼好点了吗？” 姜柚摇了摇头道：“没事了，睡一觉就没什么感觉了。” 苏衍颇为无奈，道：“以后别喝酒了，你并不适合喝酒。” “嗯。”姜柚点点头，道，“我就是高估了自己，不会有下一次了。” 前世喝酒这个毛病还是叶从安教给她的，她跟着慕容修学了两个月的谋心术之后，被慕容修派去苏衍身边，其实就是为了偷苏衍手里的一份名单。她就是在那段时间里，开始毒发，不过她自己并不知道是毒发，是叶从安告诉她，她身体有恙，觉得不舒服的时候喝酒便可缓解，但是清醒的时候千万别喝…… 说到底，还是叶从安坑了她。 “太阳快要落山了，我送你回姜府。”苏衍看着姜柚走过来，不由得又是提出要送姜柚回姜府。 她毕竟是女子，归家太晚会惹人非议的。 “稍微晚一点也没事，今日之事……如何了？你们可找到什么证据？”姜柚问道。 苏衍摇头，道：“羡表哥设计遇刺一事，打乱了慕容修的计划。按你说的，我们找到原本要下毒之人，却不想那人自己吞了那毒，死了。线索断了，自是查不到慕容修身上。慕容修原本是让人算计安五小姐和韩家表兄，再嫁祸给你，不想你提前做了准备，他这一回也算是功亏一篑了。” 姜柚不由地笑起来：“这一回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了，可惜，这教训不够深啊！” “不过……今日弹琴之事，你是怎么办到的？”苏衍并不知道今日献艺之事，可以说，他们已经做好了全盘准备，但南荣芷非要姜柚弹琴这却是计划之外的。 姜柚便道：“这就要感谢沈师兄了。原来的琴上的确涂了药粉，不过师兄换了那把琴，还把琴上的药粉给规整了出来，偷偷给了我。南荣芷见我与你关系亲近，对我心生杀心，所以她一定会靠近我的。也就是她那把剑靠近我的时候，我借着弹琴的时候，将药粉洒到了她身上罢了。” 药粉被吹散之后，留得最多的就只有南荣芷握剑柄的地方，南荣芷自然嫌疑难逃。 苏衍听罢，不由得弯了弯唇角，原来如此。 “对了。”姜柚想了想，又是向苏衍道，“如果南荣芷想尽办法要嫁给你，你会答应吗？” 第152章 等着提亲了 “六小姐。”镇北王妃语调轻柔地唤着姜柚，上前来牵过姜柚的手，十分亲热。 姜柚转向镇北王妃，微微一笑：“王妃。” 镇北王妃看向姜仁实和林氏，道：“姜大人，姜夫人，这提亲一事自是会提上日程，不过二位也不用心急，好事多磨，自是要从长计议。” 林氏立刻笑脸相迎：“王妃说的是，那我们就等着镇北王府的提亲了。” 林氏说着，就扯了扯姜仁实的衣袖，与姜仁实先离开了。 姜檀见姜仁实和林氏离开，对着镇北王妃行礼之后，也跟着一道离开了。 镇北王妃牵着姜柚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六小姐，我们也走。” 姜柚点头，看了苏衍一眼，扶着镇北王妃，跟镇北王妃一道离开。 苏衍和镇北王也跟在后面。 镇北王妃心情很好，今天她对姜柚又多了几分喜欢。 “等我回去就挑下日子，你和阿衍的婚事还是尽早定下来为好。”镇北王妃对姜柚和苏衍的婚事还是很期待的，也很重视。 姜柚听着镇北王妃的话，只觉得心里暖暖的，这是被重视的感觉。 等到了宫外，镇北王妃便是拉着镇北王上一辆马车，让姜柚和苏衍同乘也能单独相处一会儿。 “今日未能求来赐婚圣旨，实在是对不住你。”苏衍有些遗憾地向姜柚道歉，虽然能得一个婚约自由，可却还是没有将此事立刻定下来。 姜柚失笑：“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个？” 苏衍看着姜柚，心中颇为感触。 两个人相对而坐，目光交织，在车厢这狭小的空间里，竟也有了几分暧昧在流动。 原本今日赐婚是十拿九稳的，可南荣芷跑出来求旨，惹得皇帝太烦。皇帝其实还是站在镇北王这边的，这才给了个婚约自由的旨意。 姜柚看着苏衍，顿了顿，又道：“其实，也不用急着提亲，再等等。” “为什么？”苏衍却是想着早点定下来，再等下去他都心急了。 姜柚思索再三，才道：“今天我在所有人面前说穿了我的身世，姜仁实对我颇有不满。他们不会愿意我嫁给你的，他们才不会愿意我凌驾于他们之上，让他们闹开也挺好，我也不想再继续在姜府待下去了。” “你娘失踪那么久，可留下什么线索？”苏衍问。 姜柚摇头：“她除了留下七个徒弟，什么线索都没留。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一样，实在是……” 苏衍看姜柚很是无奈的样子，安慰她道：“我再派人去找一找，只要存在过，一定会留下痕迹的。” 姜柚点点头，她也希望如此。 “你最近也不要忙别的了，武举考试不是快要开始了吗？你先忙这个，我这边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慕容修如今被禁足两个月，至少他会消停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也足够我们忙自己的事了。”姜柚想到这里，也觉得今日也不算是全无收获。 “好，那你自己多加小心，有需要就来找我，上次给你那个玉佩，你拿着可以随意出入镇北王府。”苏衍知道姜柚有自己的想法，他会放手让她自己去做，而他只需要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就好。 姜柚弯了弯唇角，对着苏衍点点头。 苏衍将姜柚送到姜府门外，就先行离开了。姜柚目送镇北王府的马车消失在视线里，这才转身朝着府内走去。 姜柚刚进府，一名下人小跑着奔过来，将一封信递过去，道：“六小姐，有一封您的信。” 浮笙上前接了过来，递到姜柚跟前。姜柚拿着信笺看了一眼，看着上面的字，唇角勾了勾，随手将那封信就丢到了门口的小池塘里。 浮笙一脸纳闷：“小姐你都不需要打开看一眼？” “没什么可看的。”姜柚根本不想知道信里的内容。 这封信是来自慕容修，那封面上的字迹，她一眼就认出来了。慕容修这被禁足还敢给她写信，信中八成又是什么要挟她之类或者要她见面之类的话，她才不会给慕容修这样的机会。 今日这一番闹腾，虽说皇帝未曾给她和苏衍赐婚，可实际上也等同于向所有人宣告她和苏衍关系不一般了。可即便有些非议，其实也不受什么影响，毕竟最终，是造谣的慕容修被关了禁闭。 浮笙又小声说道：“小姐，今日除了三皇子之外，其他皇子都被定下了正妃，除此之外，太子、三皇子殿下还有五皇子殿下都被赐了一名侧妃。就上次那位杨小姐，她被指给了六皇子殿下当正妃。” 姜柚倒是有些意外，杨妙嫣如今是被赐婚六皇子吗？ “太子侧妃是林家的吗？”姜柚问起这个。 “这倒不是。”浮笙摇头。 “不是？”姜柚一愣，怎么会？ 浮笙便道：“对，说来也奇怪，太子侧妃竟是冥狱司的司正大人。” “冥狱司司正？是桑柔？”姜柚显然十分意外。 “对，就是她。”浮笙点头，“我也很奇怪，桑柔大人也不是大家千金，怎么会成了太子侧妃？” 姜柚目光微顿。 桑柔是景聿的上司，也是景聿一直追随的人。她最擅长的是各种暗器，在冥狱司的地位也很高。 前世，这一场宴会之时，没有太子，自然也不会有太子侧妃了。但是，她倒是从慕容修那里知晓，原本皇帝是早早定下了林家女为太子侧妃。而桑柔……作为冥狱司的司正，因为没有顺从慕容修，不久之后就死在了慕容修的陷害之中。至于景聿……一直不知桑柔死亡真相，还因为要帮姜柚的忙而一直帮助慕容修，最后是为了慕容修而死，景聿身亡之后，姜柚才知晓桑柔是死在慕容修的手里。 这一世，桑柔竟然会成为太子侧妃…… 可桑柔成为太子侧妃的话，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慕容修不会允许，这样一来，只会加速桑柔的死亡。 看来，她很有必要见一见桑柔。 “你晚点去回春堂递个信儿，就说我要见景师兄。”姜柚吩咐了一声。 “是。”浮笙应下。 第87章 姜柚:你担心我? “不会。”苏衍回答得斩钉截铁。 他从来没有想过娶妻，更加不可能对南荣芷有什么想法。若真要说他对谁能有什么想法，那大约也只有姜柚一人了。 姜柚差不多也能猜到苏衍的想法，问一下也只是确认一下。 “我看南荣芷对你势在必得，只怕会想尽办法求来赐婚圣旨，你还是要做好准备。不过，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会想办法。”姜柚也看出南荣芷必定不会轻易放手，在玩心计上面，苏衍当然不是南荣芷的对手。 姜柚也是前世和南荣芷打过交道之后才知道，南荣芷不仅能上战场，在后宅里也能如鱼得水，她手段狠厉，心机深沉，有着蛇蝎一般的心肠，这样的女人，无疑是可怕的。 苏衍看向姜柚。 阳光从西边打过来，斜照在她的身上，她的脸颊上映着淡淡的光辉，泛着动人的光彩。 苏衍的心情忽而就变得很奇妙，就很想伸手抓住她。他总怕抓不住她，怕一伸手她就不见了…… “怎么了？”姜柚回头，看见苏衍看着她出神。 苏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你还是离南荣芷远点，皇上也不会随便给我赐婚的。” 镇北王将兵权尽数交出，皇上心里有数，即便要给苏衍赐婚，也一定会先同他们说一声，不会不顾他们的意愿。而且，南荣芷想要嫁给苏衍也并不容易，定南郡王也是武将，皇上不可能愿意一南一北的武将成为姻亲。 “你担心我啊？”姜柚听出苏衍话里的意思，笑着问了一句。 苏衍看着她，没有言语，反倒是移开目光，看起来还有点别扭。 姜柚忽然觉得，逗他也挺好玩。 “赏花宴的风波算是告一段落，虽然没能动得了慕容修，可我们也算是全身而退。”姜柚抿唇，对苏衍说道，“我记得……太后的寿宴似乎不远了？” “对，还有一个月。”苏衍点头。 姜柚点点头，却是没再言语，她似乎在思考什么。 “你有事可以同我说，不要自己一个人冒险。”苏衍提醒她，他怕她一个人冲在前面。 “我只是在思考，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不急。”姜柚看了看天色，的确已经不早了，她叹了一声道，“我还是先回家，免得回去太晚又要被念叨了。” 现在这样真的太束缚了，毕竟还是养在深闺里的姑娘，她也不能太过分了。 今日一曲《入阵曲》，已经让她足够出名了，这会儿，估计林氏早就得到消息，正等着她回去好好探探底呢！ 苏衍送姜柚回去，到了姜府的时候，姜柚自己下了马车，没让人知道她是和苏衍同行的，她到姜府大门口的时候，瞧见了等在门口的浮笙。 姜柚对浮笙点点头，领着浮笙一同进了姜府。 这会儿，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边也只剩最后一抹余晖。 浮笙言简意赅地讲述了下今日救下那女子的情况：“今日凉亭里林倩儿的确茶里动了手脚，不过也就加了些乱人心智的药，本意是想让世子丢脸，却不想被那位吏部侍郎府上的杨小姐喝了。我将杨小姐送去了太医院，杨小姐说下次登门向小姐你道谢。” “她没事便罢了。”姜柚也只是不想将无辜之人卷入其中。 浮笙顺便也探听了些别的消息，也一一说给姜柚听：“今日三皇子计划失败，临时改了计划，本是想利用韩公子和安五小姐来大做文章，离间太子和二皇子的关系。不过，那位林公子对小姐怨念颇深，非得要拉小姐入局，这才把自己给搭了进来。” “林崇山……怎么样了？”姜柚问起林崇山。 “被打了二十大板，死不了，也算是长了记性了。只不过，这姓林的怕是更恨小姐了？”浮笙颇为担忧，“他武功挺高，我也不一定是对手。” 浮笙想着，觉得自己需要勤加练习，迟早能打败林崇山的。 “见招拆招！”姜柚也没指望林崇山不恨她，这梁子已经结了，哪那么容易消解？ 她们还没到善若阁的时候，就被静嬷嬷拦下来了，静嬷嬷亲自来请姜柚，脸上带着冷漠的表情：“六小姐，老爷和夫人请你去前厅一趟。” “我知道了，我先回去一趟，晚点过去。”姜柚点点头，浮笙还是第一次来姜府，她至少先把浮笙带回善若阁。 静嬷嬷也不敢堵着姜柚，让开道路来，只提醒道：“六小姐别让老爷和夫人等太久才是。” 姜柚没理会静嬷嬷，只带着浮笙回了善若阁。 到了善若阁之后，姜柚将浮笙带到柳莺和花燕的跟前，让柳莺给浮笙安排住处。她简单收拾了下，便是离开善若阁，去往前厅。 前厅里，姜仁实和林氏已经等了姜柚好一会儿了，姜仁实的耐心已经快要耗尽了。 “老爷，你莫要动怒，不管怎么样，姜柚那也是我们府上的六小姐，是您的女儿。”林氏耐心地劝说道。 姜仁实阴沉着脸说道：“我没这么不知羞耻的女儿！我答应养着她，那是因为她乖乖待在善若阁，不兴风作浪。若是知道她如今能惹出这么多麻烦来，当初我就……” 姜仁实很多话也没有说出来。 “老爷！”林氏脸色变了变，提醒道，“老爷，她毕竟是洛花颜的女儿，在没有找到那些东西之前，我们也不能……” “六小姐！”门外，静嬷嬷的声音响起，林氏立刻收了声。 很快，姜柚便是出现在门口。 姜仁实立刻变了脸，冲着姜柚便是冷声斥责道：“你还知道回来！跪下！” 姜柚容色未动，她走到屋中央，看向姜仁实，问道：“父亲，不知我做错什么事了，能让您这么生气？” “你还好意思说？”姜仁实怒骂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如何能与那镇北王世子那般亲近？你不要脸，我们姜家还要脸呢！” 姜柚想也知道，定是姜棉和姜柠回来将她与苏衍的关系添油加醋地说了，姜仁实生气是因为他从未想过要站二皇子的阵营！ 第153章 谁在背后使绊子 善若阁。 姜棉已经等了姜柚好一会儿了，她拄着拐杖，靠着院墙。墙边是一排俏丽婀娜、芬芳四溢的紫罗兰。 她揪下一朵紫罗兰的花朵，然后撕成碎片，一点点地扔在地面，碾作尘土。她的脚下，已经洒满了淡紫色的紫罗兰碎裂的花瓣。 姜柚脚步轻快地进了院子里，才走几步，她就感觉到院子里的气息不大对。她停下脚步，疑惑地回头，看了过去。 姜棉？ 姜柚有些疑惑，眉心一蹙：“你怎么在这里？” 姜棉扔了手里的花瓣，拿起靠在一旁的拐杖，拄着拐杖走到姜柚跟前。 她唇角弯了弯，对姜柚说道：“听说你今日又大放异彩大出风头，恭喜啊！” 她语气有些冰凉，听起来还带了几分阴恻恻的感觉。 姜柚当然不会觉得姜棉是真的等在这里恭喜她，她就这样看着姜棉，也不说话。 姜棉咬牙切齿地冲着姜柚叫起来：“在你眼里，是不是只有姜檀才是你的姐妹？为了她，你要如此害我，将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名额让给她，你可真是姜檀的好妹妹，我的好姐姐！” “你在说什么？”姜柚听得有些莫名其妙。 什么害她？ 难不成姜棉以为是她害自己受伤？ “你还装！”姜棉目光幽冷地看着姜柚，恨不得直接上前撕了姜柚的脸，她恨意冲天地说道，“我辛辛苦苦准备了今日要表演的节目，就差最后一天了，却被你害得摔了腿，最后连宴会都参加不了！姜柚，你好狠的心啊，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会让你和姜檀付出代价！” 姜柚听了姜棉的话，只觉得有些可笑。 原来，姜棉跑来找她，是觉得她是害得自己腿受伤的人啊！ 姜柚不以为然：“我害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就为了让三姐姐去表演节目？” “难道不是吗？”姜棉冷冷地说道，“我已经听说了，姜檀今日表现得绝对不算差，而且，她表现得这么好，也全都是你的功劳。” “谁告诉你，是我害你的？”姜柚也不问别的，只向着姜棉问是谁故意这么跟姜棉说的。 姜棉平日里都是高高在上的，毕竟，未嫁的这些姜家千金中，也只有姜棉是嫡出，她向来都觉得自己是高人一等的。她也从来不屑和姜柚争什么，可这一次，若不是旁人教唆，她也不可能跑到姜柚面前来数落姜柚。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姜棉不屑一顾地扭过头。 姜柚也不恼，只是看着姜棉，笑着说道：“我劝你，自己动脑子好好想一想。三姐姐对表演节目根本没什么兴趣，她也从未想过靠着今日宴会来出彩。你之所以会受伤，完全是有人不想让你上场。可笑你居然还听了教唆，来找我的茬，难不成……你真以为我把你当回事吗？” “你！” “别急着生气，我要是你，是该找一找到底是谁在背后使绊子。”姜柚对姜棉根本不在意，准确来说，姜家这些人根本就没有被她放在眼里，她即便要对付，也只会对付姜仁实和林氏，至于姜家这些公子千金什么的，上辈子她离开姜家之后，也没和这些人有什么交集了。 “你说不是你，你觉得我会信吗？” “可你也没证据证明是我，不是吗？”姜柚挑眉，“你该好好想想，谁对怕你上场才是。” 姜棉听了姜柚的话，动了动唇，没再言语。 她拄着拐杖，转身离开了善若阁。 姜柚目送姜棉离开，不觉可笑。 这姜家的水也挺深，姜棉想要表演节目一战成名，却没想到……最终连上场的机会都没有。 姜柚到了屋里，又翻找了一遍娘亲留下来的种种，并没有找到什么线索。但其实，她又清楚地知晓，娘亲也不会将什么重要的东西放在姜府，看来，她有空还是要去一趟回春堂，回春堂那边可能会有更重要的线索。 第二日，姜柚一早就去了回春堂。 她直接进了娘亲以前居住的房间，将里面边边角角都翻了一遍，最后也不过是翻出了一点她没见过的物品和一些看不懂的东西，整体来说，用处不大。 她翻箱倒柜地找了一番之后，叶从安来找她了：“找到你要的线索没？” 姜柚摇头。 “找到才有鬼呢！”叶从安咬了咬手里纸扇，道，“师父她老人家压根就没提过她自己的事，也没留下过什么线索说是要给你的。她失踪也是突然失踪的，没有任何征兆的，我估计她是真遇上事了，不然她怎么可能不管你？” 在叶从安的印象里，洛花颜是真的将姜柚保护得很好，就像温室里的花朵一样，这世间万象都不能打扰到姜柚。 洛花颜曾经说过：“我的女儿，只要她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就好，这世间万物，都不该成为她的累赘。如今，我会保护好她，等她及笄，我自会带她出来见识这个世界，好好游历一番，也好叫她学着保护她自己。” 可她自己还没等到带女儿出来游历就失踪了。 姜柚也知道，娘亲的失踪肯定不是偶然，不可能是意外。 “先出来一下，你不是要见景师兄吗？人来了。”叶从安对姜柚说道。 姜柚点头，便是跟叶从安一道出来，去见景聿。 景聿是冥狱司的殿前指挥使，也是司正桑柔的直接下属，他和桑柔也是相伴十多年了，感情深厚。此番桑柔被指婚给太子，于景聿而言自然是不好受的。 姜柚进了旁边的屋里，就看见景聿站在窗边。他一身黑色锦袍，背对着姜柚，手里握着时刻不离身的剑，周身都凝结着一种冷冷的气息。 “景师兄。”姜柚轻唤一声。 景聿转过头来，对着姜柚点点头。他容貌俊美，但因为他脸上的表情格外冷漠，所以，即便他有着俊美的面容，却也让人感觉到了几分拒人千里的冷硬。 景聿走过来，离姜柚近了几步的时候，停下脚步，看着姜柚，问道：“听说，小师妹你要见我？” 第88章 与姜家摊牌 姜柚默不作声，任由姜仁实自个儿越说越生气。 林氏便是适时出声：“姜柚啊，这个我也要说说你了，那镇北王与忠勇伯是连襟，你和镇北王世子亲近，那不是打忠勇伯府的脸吗？再说了，你一介庶女，也高攀不上镇北王府的门楣，你与那位苏世子再怎么亲近，那污的也是你的名声啊！” 姜柚冷笑：“我和苏世子清清白白，怎么就污了名声了？” “清清白白？清清白白他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维护你？能一再袒护你？你连未央郡主都敢开罪，你真不是一般的大胆！”姜仁实越说越气恼，就觉得姜柚好似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般。 “所以你们就觉得，我和苏世子之间有见不得人的关系？需要我提醒你们吗？我救过镇北王妃，在镇北王府的眼里，我是救命恩人，你们不懂吗？上次郭府的事我都没有提了，你们今日非要争论的话，好，上次我被郭家诬陷的时候，夫人怎么一句话都没有？”姜柚厉色看向林氏。 林氏捏紧了帕子。 上次姜柚回来压根没提这事，她还以为姜柚是想不到这一层。确实，郭家说姜柚害镇北王妃的时候，她选择了袖手旁观，冷漠应对，因为她骨子里就不希望姜柚好好活着，可姜柚命实在是大！ “你们不会记得那些，也不觉得我这个小小的庶女也会有人心怀感激。”姜柚抿唇说道，脸上满是失望。 姜仁实根本不配当她的父亲，她为她是姜家人而觉得耻辱。 “姜柚，你虽是庶女，可我自问待你也不薄。”林氏沉声说道，“你对我如此无礼，作为主母，我从未惩罚过你，哪怕再生气，我也没有跟你置气。姜柚，你去问问别人家的庶女，谁能有你这样的待遇？” 别人家的庶女，从来不敢跟主母争论，也从不敢抢了嫡女的风头，每天都在小心翼翼地讨生活。 但姜家嫡庶固然有别，待遇上却也没有太大区别。 姜柚听着林氏的话，不觉笑起来：“你是真心的不与我置气，还是不敢啊？” 林氏脸色变了变。 姜柚抬头看向林氏，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她道：“你们不敢，是因为你们手里没有筹码。我娘虽然人不见了，但是我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她留下的种种也能随时断了姜家的气数，所以你们不敢赌。你们就如同纸老虎一般，在我面前不停地蹦跶，却从来都不敢逼急了我，是？” “姜柚！”姜仁实脸色已然铁青。 他盯着姜柚，忽然觉得她那张脸特别碍眼。她和洛花颜一样狡猾，总有一种尽在算计的架势，让人觉得很讨厌。 姜柚也想到了前世种种。 前世林氏要将她嫁给马洪做妾，后来她逃婚了，姜家也没有派人去找她，姜家上下也没有人再提过她，所以人都当她死了一般。那个时候开始，其实姜家就已经是放弃了她。他们原本是想让她嫁给马洪，想要逼洛花颜现身，可最后洛花颜仍然没有出现，所以姜家就放心了，也就再也不用管姜柚的死活了。 “父亲莫要生气，我不过是说了实话，你不必如此生气，毕竟，我手里也没有筹码。”姜柚低低地笑起来，“只是，你们面对我的时候，可以少一点虚伪，遮来掩去的，实在没有必要。我从前是单纯，总以为我对所有人好，就能换来同样的对待，可现在……我知道错了，也不会再犯了。我的事，你们最好也不要插手，否则，会惹出什么事来，我也不敢保证。” 姜柚说完这些，微微屈膝，先行退下了。 姜仁实简直目瞪口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姜柚如此深厚的怼人功力。 他指着姜柚的背影，支吾了半天：“她、她、她这是威胁我吗？啊？威胁我吗？” 林氏叹息一声，道：“老爷，我们还是逼急了这丫头。” “岂有此理！”姜仁实气地拍了下桌子，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丫头现在都不来虚的了，直接跟我们叫板，这简直……太无礼了！尤其是你啊，老爷，你好歹是她的父亲啊，她怎么这个态度？”林氏对姜仁实说道，看似是在为姜仁实叫屈，可实际上却是离间，姜仁实越听就越跟着上火。 姜仁实咬牙道：“我还是她的父亲，她想凌驾到我头上，门儿都没有！” 姜仁实眼里透着冰冷的光，那根本不像是一个父亲该有的眼神。 …… 姜柚回到善若阁的时候，浮笙和柳莺、花燕已经混得比较熟了。柳莺和花燕知道浮笙是练家子，一个个崇拜得不得了，尤其花燕，还缠着浮笙要学武，浮笙竟然还答应了！ 花燕学点保命的本事，还是可以的，这丫头打听消息的本事还比较强，适合传递消息。至于柳莺，她更侧重于内务这一块，她以一人之力就能够将整个善若阁打理得井井有条，这是她的本事。 姜柚和姜家摊牌了，反倒觉得痛快了。其实，她一直都怀疑她根本不是姜仁实的女儿，只不过没证据。她娘洛花颜本事那么大，怎么会甘心当姜仁实的小妾，这怎么想都是不合常理的。 一转眼，她娘都已经消失很久了，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哪怕前世，她也只是到后来隐约查到一些和她娘相关的线索来，却也没有见到过娘亲…… 赏花宴过后，姜柚陆陆续续接到了好几个贵女送来的请帖邀约，不过她都给拒了，她最近在忙着帮苏衍给太后准备寿礼。 四月十五，姜柚接到了吏部侍郎府上那位杨小姐的邀约，以及一份谢礼。顺带着，还有杨小姐的一封书信，信中，杨小姐对姜柚表达了感激之情，也说自己这段时间一直生病所以没有第一时间上门致谢，病愈之后，便是迫不及待要设宴感激姜柚，还请姜柚今日一定要赏脸。 姜柚本来也想拒绝的，可一想今天是十五，是苏衍毒发的日子，她正好有借口出府，便答应了。 第154章 不想有那么多遗憾 姜柚做了个“请”的手势，笑了笑道：“师兄先坐下，坐下慢慢说。” 景聿点头，他将手中佩剑放在桌子上，随后坐了下来。 姜柚在景聿对面落座。 她也不想藏着掖着，她心里是有想法的，便是直接对景聿说道：“没什么，就是想同你聊聊桑司正的事。” 景聿眸光一顿，满是怀疑地看向姜柚。 桑柔可以算得上是景聿的禁忌了，他并不喜欢听别人在他面前提及桑柔，他对桑柔的那些心思也从不敢与人言说。 姜柚便道：“只是想给你提个醒，慕容修一直想要拉拢桑司正，让你们家司正小心一些，不要着了慕容修的道。” “三皇子？”景聿显然很是意外。 姜柚点头：“如今，京城很多事都与慕容修有关，留个心眼总是没错的。而且，慕容修很会哄女子高兴，这京城之中被她哄骗的女子可不少了。” “桑柔不会信他的。”景聿对这还是比较有自信的。 “不会信那便要提防慕容修下狠手。”姜柚再一次提醒道，“慕容修心狠手辣，什么都做得出来。若是他知晓冥狱司不会为他所用，知晓桑司正对他而言已无任何可能，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下手除掉桑司正。” “好，你的提醒我知道了，谢谢小师妹。”景聿点头。 “你既然是我师兄，我提醒你这些自然是应当的。再说了，昨日宴会之上，你也帮了我。”姜柚笑了笑，昨日宴会之上，景聿和沈知许贡献了他们的琴和剑，也杜绝了别人在琴和剑上算计的可能。 景聿第一次见姜柚的时候，只觉得姜柚就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如今再见，却已然推翻了之前的那种印象。 他这个小师妹，是个有头脑有手段的。 姜柚停顿片刻，又道：“桑司正如今被定为太子侧妃，对慕容修而言，就更是不能留了。只不过……我很好奇，桑司正也没有参加表演，为何皇上会有这样的决定？在这之前，难道一点征兆都没有吗？” 景聿提到这个，不由得攥紧拳头，他道：“是，没有一点征兆。桑柔也从未想过介入夺嫡之中，皇上突然这般赐婚，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和我说，皇上此举或许是为了让冥狱司可以为太子所用，这是巩固太子的势力，可同时也是在给其他皇子压力。” 姜柚听得懂，其实皇帝此举就是将冥狱司推到了皇权的最前端。 但凡对太子不满的皇子，必定会从中作梗，绝不会让太子的势力壮大。 对皇帝来说，谁当太子并不重要，他要的从来都是最适合的那一个。 皇帝本人，从前也不是太子，也是靠自己一步步爬出来的…… 这就是皇室的残忍，与皇室的种种悲剧。 姜柚扯了扯唇角，冷笑道：“是啊，最终，总要有人成为夺嫡之战的牺牲品。冥狱司如今就成了这第一个牺牲品，就看谁赢了。” 景聿目光微顿：“我不会让桑柔输的。” “你心里有数就好，有需要的话找我。”姜柚笑着对景聿说道，“其实以我们回春堂的能力，若是往后你不想要冥狱司了，随时可以走得远远的。师兄，你要相信你自己，永远都有退路，大不了，什么都不要，带桑司正走就好了。” 景聿看着姜柚半晌，就好像心思被姜柚看得透透的。 他扯了扯唇角，点点头，道：“好。” 如果真的没有退路了，只要能保住桑柔的命就好。 姜柚其实还没有见过桑柔，前世也不过是从景聿这里听见桑柔的名字，后来了解了桑柔的生平，只是知道那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子。本朝除了宫里的那些女官之外，桑柔是唯一一个女官，她能在冥狱司混到司正的位置，那绝对是她的本事。 只是重来一回，对姜柚而言，她不想有那么多的遗憾。 前世桑柔的早亡，是景聿的伤痛。 …… 下午的时候，姜柚才回了姜府。 可这一次，她刚到姜府门口，就被拦在了姜府大门口。门口的下人对姜柚说道：“六小姐，老爷说了，您回来之后，立刻去一趟姜氏宗祠。” “姜氏宗祠？”姜柚微微蹙眉。 “是。”那人点头，道，“老爷说了，您回来之后立刻去一趟姜家宗祠，老爷和夫人都在宗祠等您呢！” 姜柚也不知道姜仁实这又搞什么鬼，还请了宗祠来折腾。 “知道了。”虽然姜柚也懒得去什么姜氏宗祠，可既然姜仁实准备了这大戏来唱，她怎么着都该去看一看。 浮笙看姜柚本来都打算进姜府，可这又转头准备离开了，有点纳闷：“小姐，您真的要去宗祠？” “都让我去，不去行吗？”姜柚轻笑。 浮笙皱眉：“不是说你都不是姜家人吗？那怎么还让你去姜家宗祠？姜家人搞什么呢？” 姜柚唇角弯了弯，道：“是啊，搞什么呢？去看看才知道。” 浮笙让人牵了辆马车过来，驾车送姜柚去姜家宗祠。 姜仁实是京城人，姜家在京城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宗族，比不得那些大家族，可比那些小家族是够够的。姜家嫡系旁系的加一起将近千人，平日里有什么大事都会去请姜家那些族老来主持，这动用到姜氏宗祠的，一般都不会是小事。 姜柚只觉得有些可笑，这昨日姜仁实还在说要等着镇北王府上门提亲，今日就闹这么一出…… 她其实多多少少都猜到姜仁实想要做什么了。 姜柚坐在马车里打了会儿盹，等到马车停的时候，她才醒来。 她下了马车之后，浮笙扶着她前往姜氏宗祠。 此刻姜氏宗祠的院子里，聚集了很多姜家人。姜柚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齐刷刷地看着姜柚，议论声纷纷而起。 “这就是姜柚啊？姜侍郎府上的六小姐……” “什么六小姐？没听说吗？这就是一个野种，姜侍郎竟然认了一个野种这么多年！” “这叫她过来了，能有什么好事吗？当然是……赶出姜家了？” “真的吗？那可真惨啊！” 第155章 驱逐出姜家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姜柚来了”，紧闭的祠堂大门就此打开，一名族老从里面走出来，指着姜柚就喊道：“你就站在那里，莫要再继续往前了。” 姜柚停下脚步，并未言语。人群中有人在说，她不是姜家子孙，不配入祠堂。她听见了，这一刻，大约也就是觉得姜家可真是会挑时候落井下石。 姜柚果真就停在了那里，于是，她又看见祠堂里出来了一波接一波的人，很快，她就被围在了中央。 姜仁实和林氏也站在人群里，看着姜柚的时候，他们脸上有着几分冷意。尤其姜仁实，好似有些痛快的模样，觉得总算是可以出一出一直以来被洛花颜压制的恶气了。 昨日在宫里，看见姜柚那么出彩，姜仁实和林氏心里就已经有了危机感。对他们而言，姜柚越是出彩，越是难以掌控。 尤其，如今姜柚已经是镇北王府定下的未来世子妃了，尽管皇上没有当场赐婚，可许给苏衍的婚约自由就已经是等于给他们赐婚了啊！ 姜仁实也想过要跟姜柚搞好关系，但是想来也是不可能的。姜柚这样的人，若是让她有了好的归宿，以后那不得骑在他们整个姜家的头上吗？ 是以，姜仁实更是觉得不能坐以待毙。 姜柚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可笑这些人实在太过天真，难不成还以为她稀罕姜家的身份？ 姜柚看着姜仁实，问道：“姜大人想做什么呢？” 姜仁实背着手，板着脸训斥道：“你还知道，我于你而言，只是姜大人啊！今日让你过来，便是要与你划清界限。你非我姜家女，你娘她不守妇道，隐瞒已有身孕之事才做了我的妾室，实在是可恨！” “你说什么？”姜柚脸上本来还有淡淡的笑容，这会儿笑容淡了下去。 姜仁实这是要倒打一耙了？ 他这话说出去，毁的自然是洛花颜的名声！ 姜仁实傲慢地说道：“亏我那么疼惜你娘，她竟然如此欺骗于我！如今，我也算是看透你们母女了，今日，趁着诸位族老都在，我们也做个了断，从今开始，姜家也容不下你了。” 林氏也接着说道：“姜柚，你也别怪你父亲狠心，实在是你姨娘太过分了。隐瞒有孕嫁给你父亲，她要在如今在场，那是要被沉塘的啊！如今，你姨娘已经失踪许久，我们也不想把事情做得那么绝，只要离开姜家就好。” 林氏说着，还象征性的掉几滴眼泪，拿着帕子擦擦眼泪，似乎是迫不得己。 姨娘…… 林氏同姜柚说这两个字的时候，似乎刻意咬重了一些，她就是要姜柚记住了，洛花颜她就是个妾！ 昨日在宫里，姜仁实断然不敢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洛花颜身上，他怕收不了场。但今日在祠堂，在姜家宗祠，姜仁实就敢了，因为姜家会向着他，他今日的目的就是要将姜柚驱逐出姜家，让姜柚失去所有依靠。他就不信了，姜柚一无所有的时候，镇北王府还能要这样一个儿媳？ 姜柚听着他们一连串的话，也没吭声。 旁边一个族老看了看这态势，清了清嗓子，说道：“姜柚，你既然与姜家没有血缘关系，姜家自然是容不下你。今日，我们也不要再耽误时辰了，你在放逐书上按个手印，这件事就算是了了。” 姜柚点点头道：“按手印自然没有问题，但是，我娘来姜家的时候，可是给了姜大人不少铺子。姜大人，如今既然要让我离开，我娘给你的铺子是不是该还我？” “胡说！”姜仁实立刻变脸，“你娘什么时候给了什么铺子给我？姜柚，你不要得寸进尺！” “到底是谁得寸进尺！”姜柚脸色一沉，语气也比之前更冷硬，“姜大人，人在做天在看，怎么？我娘的铺子借给你用，难不成你就以为成你的了？” “姜柚，你想都不要想！”姜仁实指着姜柚凶巴巴地说道，“你娘一共才给了几个铺子给我？再说了，是她对不起我，如今你还想拿着这些铺子走？你做梦！今日将你请到祠堂来，就是为了让大家做个见证，你还以为你还有理了？” 姜柚确实没料到姜仁实能这么的无耻！ 今日在这祠堂里，不仅有姜家宗祠的人，还有姜仁实带过来的官府的人。他是礼部侍郎，平日里最重脸面，也知道今日一定要将自己无辜的立场给张扬出去，这样以后别人提起来，都会觉得是他很不容易，是他仁慈被人所欺骗。 姜仁实如今就将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上，包括今日赶姜柚出府，那也是迫不得已！ “我知道，你现在被镇北王府看中了，这将来就是世子妃了，你也看不上我们姜家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将你视如己出，若非昨日，我都不知道你原来并不是我的女儿，昨日在皇宫，我都没有对你落井下石，可你不要太过分了啊……”姜仁实痛心疾首地说道，“你往后是镇北王府的世子妃，我们姜家也高攀不上你，你好自为之！” 四周的人也跟着议论纷纷，觉得姜仁实是真的倒霉，竟然被一个妾室给玩弄了！ “要我说，姜大人可是真的倒霉啊，竟然被一个妾室给坑害了！” “是呢，那个妾室也真是心如蛇蝎啊，带着个野种嫁给姜大人，真是太不要脸了……” “谁说不是呢，姜大人太仁慈了，要我说，昨日在宫里，姜大人就该拆穿这女人的真面目！” 姜柚听着那些人的议论声，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姜仁实闹这么一出，为的就是毁了洛花颜的名声！ “姜柚，你还是赶紧按手印，没有必要把事情闹得这么难看，这闹大了，影响的可是你。到时候，镇北王府是否还能接受你这个儿媳妇，可就难说了……”林氏低声劝道，语气里却是浓浓的嘲讽。 今日这局面，她幸灾乐祸还来不及呢！ 姜柚听着，不由得笑了。 第89章 冤家总是路窄的 杨家小姐名叫杨妙嫣，是吏部侍郎府上的庶出大小姐。杨家没有嫡出千金，正室只有两个儿子，所以对府上几个庶女还是比较看重的。尤其杨妙嫣，自小就由吏部侍郎的正室夫人养育，在杨家也是颇受宠爱。 杨妙嫣被那药折磨得够狠的，回去缓了好几天才缓过神来，这一拖再拖半个月才过来向姜柚道谢。 此刻，杨妙嫣在清风酒楼等着姜柚过来赴宴，她已经提前了打听过姜柚了，也知道姜柚在姜家的处境也不算好的，相比较而言，她可幸福多了。 姜柚也没让杨妙嫣等了太久，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刻钟的时候，她便到了清风酒楼。 杨妙嫣远远地看见姜柚过来，立刻迎上前去，笑盈盈地唤道：“六小姐，这边请。” 姜柚微微点头：“杨小姐久等了。” “我等你那是应该的嘛！”杨妙嫣笑着说道，“我定了靠窗的位置，就我们两个，一边吃饭一边还可以看看风景，怎么样？或者，你不喜欢外面大厅的位置，那我们再换到雅间里也可以的。” 姜柚倒没那么多讲究，只道：“不用了，就外面也挺好，热闹。” “那我们过去！”杨妙嫣听着姜柚的话，就觉得姜柚很随和，让人感觉很舒服。 两个人一直上了三楼，三楼大厅里都是这样的座位，贴着窗边，客人可以一边吃饭一边欣赏外面的景色。杨妙嫣选的这个位置是正对着街道的，坐下来之后，入目便是下面那条街的繁华。 “这位置不错？”杨妙嫣笑着说道，“我每次来这里基本都会坐这个位置，我喜欢看下面的街道，来来往往的，就觉得烟火气息很浓。” 平常待在深闺里，哪里能看得见这样的热闹？ 姜柚笑了笑，点点头道：“的确不错。” 杨妙嫣打量着姜柚，道：“其实我挺喜欢你的，怎么说呢，我总觉得你和她们都不一样。” “不一样？” “对。就那样一种感觉，觉得你和那些庶女都不大一样。我觉得你明媚大气，一点也不像小家子气的庶女，你们府上那位嫡出小姐都没有你的气度呢！以前我不了解你，只觉得你安安静静的，现在，你还是安安静静的，可眼神里却没有了从前的自卑。”杨妙嫣笑着说起了自己的感觉。 姜柚倒是没想到杨妙嫣对她的评价竟这么高，不觉笑起来：“谢谢夸奖。” “我真心的，不是为了夸你才夸你。”杨妙嫣怕姜柚误会她的意思，连忙解释道。 姜柚失笑：“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真的。不过，长久以来，你还是第一个这么夸我的人。” 她这话倒是实情，无论前世还是今生，真的没有谁这般夸过她。 杨妙嫣让店家上了菜，她点的都是清风酒楼的招牌菜，短短一会儿功夫，小桌子被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肴。 姜柚：“……” 无从下嘴。 “你点的有点多？”姜柚提醒道。 “不会啊，我很能吃的。”杨妙嫣不以为然，笑着说道，“你快尝尝这个，全都是酒楼的招牌。” 姜柚还没动筷子呢，杨妙嫣已经帮她夹了一整碗。 姜柚看着堆成小山丘一样的碗，心头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她是爱吃，但是也不至于跟养猪一样？ 两个姑娘一起吃饭，聊的也就是内宅那些事。杨妙嫣也是很爽快的姑娘，有什么说什么，姜柚也便觉得轻松一些。 “今日还是要感谢你，以茶代酒，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杨妙嫣举起茶杯，向姜柚道谢。 姜柚摇了摇头，道：“不用谢我，说起来，也是被连累的。” 杨妙嫣摆了摆手道：“这不怪你们，你们也想不到林倩儿竟然会那样做。不过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下次，我一定会报了这个仇。” 杨妙嫣只将责任都归咎于林倩儿，若非林倩儿下毒害这个害那个的，她怎么会中招？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气氛自然也就跟着和谐起来，杨妙嫣对姜柚是越来越钦佩了。 “郡主，你也别生气，是那个什么世子有眼无珠，您也犯不着跟他置气。” “我咽不下这口气！” 姜柚忽然听见两道声音，她回头一看，便是看见楼梯口那里出现了两个人。 还真是冤家路窄！ 姜柚想着就觉得很无语，她收回目光，只希望那个女人坐到后面去，认不出她才好。 此刻这两人，是未央郡主南荣芷和南荣芷身边的一名参将，那参将姜柚还记得，前世这个参将后来跟着慕容修做事，下场也不怎么好。 姜柚想着最好不要碰面，却不想，这两人好巧不巧地走过来，偏偏还就坐在，她隔壁的位置。 果然，冤家都是路窄的。 姜柚都觉得不想开口了，因为只要开口，必定会成为南荣芷的攻击对象。南荣芷觉得她和苏衍有关系，只怕早就想要对她痛下杀手了，可惜，他身边一直有高手相护，她想动也动不了。 这半个月以来，南荣芷已经差不多摸清了姜柚的种种了，她原本还想派人守着姜府，只要姜柚出来，立刻弄死。可没想到，这赏花宴结束半个月了，姜柚压根就没从姜家出来过，这让她大为恼火。 南荣芷这段时间也一直在想办法攻克苏衍，可苏衍简直是油盐不进，太过分了！ 南荣芷的参将给南荣芷倒了一杯茶，耐心地劝说道：“郡主请喝茶，郡主不要再生气了，真的不是郡主的错。那苏衍千好万好，可他对郡主那么无情，也实在是该死。” 南荣芷摆了摆手，道：“算了也不怪她，要怪就怪那个女人！若不是她将苏衍迷得团团转，苏衍眼里怎么可能看不见我！” 南荣芷咬牙，觉得心里的火气又蹭蹭直冒。 这会儿要是姜柚在她面前，她一定要捏死姜柚！ 南荣芷这般说着，抬头看了过去，却见隔壁那桌上那个女子的背影还真是很像姜柚！ 南荣芷立即起身，朝着姜柚那边走了过去。 第156章 撕破脸 姜柚笑了，周围的议论声听了，大家都看着姜柚，有些莫名其妙。 这个时候，竟然还笑得出来？莫不是傻了！ 姜仁实蹙眉，盯着姜柚，道：“姜柚，按好手印，此事便就此作罢，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搬离姜家，我也不是那么无情的人。毕竟，当了你这么多年的父亲，没有血缘，但是这么多年的父女情也是真的，我也不想闹得这么难看。” 姜仁实叹息一声，好似真的有些痛心疾首。 姜柚冷笑一声：“少假惺惺了！姜仁实，不要再拿你伪君子的一面来哄人了，你可以哄在场所有人，但是别以为我和他们一样，都信你的鬼话。按手印？我也不知你是怎么买通你们姜家族老的人，装什么装！我根本就没有上你们姜家的族谱，驱逐姜家？闹哪一出啊？” 姜仁实脸色一顿。 姜家那族老脸色顿了顿，随后脸色一沉，道：“姜柚，你不要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怎么？怎么就您一个族老啊？其他人呢？要不要多叫几个人，来翻一下族谱？”姜柚从知晓自己不是姜家人就着实调查了这一切，所以，姜仁实自以为是的想要拉所有人过来见证她被赶出去的局面，恰恰是他自己在作死的边缘来回挣扎。 太可笑了！ 本来，她从来也没将姜家放在眼里，姜家不折腾，她也懒得浪费那个时间去和姜家斗智斗勇。 可，是她低估了姜家的无耻。 姜家那族老被姜柚怼得脸色难看，面上的表情也是难堪不已。 论口才，姜柚觉得姜家这一群人怕都不是她的对手。而且，在她看来，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姜家若是以为她势单力薄，想要因此来拿捏她，那就大错特错了！ “姜仁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既然你今日要撕破脸皮，那我们就把账算算清楚，属于我娘的东西，全都还给我，什么你都别想拿。”姜柚冷声冷气地冲姜仁实说道。 姜仁实指着姜柚，双手颤抖地说道：“你娘她不守妇道……” “你再敢说我娘一声不是，我要你好看！”姜柚毫不留情地打断。 姜仁实闭上嘴，嘴唇颤抖，想要骂什么，却什么都骂不出来！ 姜柚厉声说道：“我娘当你的小妾，那不过是你们的交易。她给了你十家铺子，换一个名义上的身份，这是你与她定下的契约。你如今倒打一耙，说什么我娘故意欺瞒，你是不是以为我娘失踪了，什么都任由你编排？但你别忘了，你们立下的契约白纸黑字在那里，你想要如何抵赖？” “你少唬我！”姜仁实心里已经有点慌张了，他说道，“这话说出来，谁信呢？你娘若不是图我的身份，图一个侍郎贵妾的身份，她能把铺子都给我？这是交换，懂不懂？但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欺骗于我，明明已经有孕在身，还装什么装！” 姜仁实就在赌，赌姜柚手里没有那张契约。 契约当初是一式两份，一份在他手里，早就毁了，另一份在洛花颜手里，但是后面的时候洛花颜住的地方失火一次，很多东西都烧了。他后面也听洛花颜提过，想来早就已经被烧成灰烬了。 所以，姜仁实根本不怕姜柚。 姜柚就料到姜仁实会不认，姜仁实的无耻程度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姜仁实并不想和姜柚纠缠太多，只道：“废话也不用多说了，放逐书上签字，你我父女情分就此断了，以后也不必来往。” “你我有什么父女情分？”姜柚只觉得可笑，这个时候还跟她说什么父女情分，简直可笑。 姜仁实脸色沉了沉。 姜柚则是继续笑着说道：“这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今日的闹剧还是到此为止！你想同我划清界限，可以啊，明天……我们衙门里见。” “你！” “哦不对。”姜柚低声笑了笑，道，“衙门是不是审不了你这二品官啊？那要不……请大理寺或者冥狱司来主持公道？” “姜柚！”姜仁实咬牙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大理寺和冥狱司是什么地方，会给你审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今日想要我按手印，那是不可能的。”姜柚扯了扯唇角，道，“你今日之举，倒是提醒我了，我的确应该与你们姜家划清界限。可划清界限的方式，并非是你们赶我，而是我正大光明的通过我自己的方式与你们划清界限。原本看你们可怜，也不屑跟你们争论什么，可既然你想要这么多人见证，那我成全你啊！浮笙，我们走。” 姜柚说着，便是唤了浮笙一句，准备带浮笙离开。 姜仁实见状，立刻喝道：“来人！拦住她们！今日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姜柚按下手印！她说的这些，全都是子虚乌有之事，她之所以离开，不过是缓兵之计，她恐怕以为镇北王府护着她，所以想趁机离开好叫镇北王府来给她撑腰，我不会让她得逞的！” 姜仁实这么一说，很多人都在议论，说姜柚真的是一手好算计。 姜柚站在那里，神色都没有动一下。 站在她身边的浮笙立刻上前，剑一拔，声音冰冷地说道：“谁敢上前动我们家小姐一下，别怪我不客气！” 林氏忙道：“哎哟，这是做什么啊？姜柚，你们到底父女一场，何必闹成这样？不就是按个手印吗？你何苦非要惹你父亲生气？” “装什么好人！”姜柚扯了扯唇角，“我再说一遍，今日按什么放逐书的手印，是不可能的。想要和我划清界限，大理寺或者冥狱司，随你们挑。我根本未曾上过姜家族谱，姜家宗祠有什么资格决定我的选择？刀剑无眼，谁敢动手就试试，来的时候，我已经差人报了官，你们若想要鱼死网破，我也奉陪到底！” “你还报了官？”姜仁实差点要被姜柚气死，“我看哪个官府敢管我们家的家事？” 姜柚看着姜仁实，抿唇笑了笑，道：“大理寺。” 第157章 闹大 姜仁实原本是打算让这些人直接将姜柚拦下，哪怕是强硬的状态都要让姜柚按下手印，可没想到，姜柚竟然命人报了大理寺！ 姜仁实盯着姜柚，见姜柚一脸平静的样子，他那火气就不由得蹭蹭冒起。 亏他当她是女儿，这简直是来讨债的，是仇人才是！ “好啊你，你报大理寺也好，我看大理寺到底是会帮你还是帮我！”姜仁实咬牙切齿地说道，他可不觉得大理寺会得罪他，毕竟，他一个侍郎那也是朝中从二品大员，大理寺多少还是要给他几分薄面的。 姜仁实这么想着，心情自然而然也就跟着好起来了。 他仿佛看见姜柚求饶的样子了。 姜柚见姜仁实这般，心里就已经明白姜仁实的想法了。在姜仁实看来，大理寺恐怕根本不会管，所以，姜仁实有恃无恐。而且，如今的朝堂，因为冥狱司的存在，大理寺的地位已经大不如前了。 姜柚抿唇道：“好啊，那就看大理寺到底是帮你，还是帮我了……我相信，大理寺是秉公办理，就算你是个从二品的官员，大理寺也未必会放在眼里。” 姜柚其实心里也没底，但是在姜仁实面前，她可绝不会露怯。 大理寺卿其实是个很怕事的官员，上次见到她就看出来了。倒是那个主簿许兰舟，还是挺有手段的……她其实也没把握说让大理寺给她做主，这般说说也不过是吓唬吓唬姜仁实，至少，如今一来，姜仁实绝对不敢硬逮着她按手印了。 姜仁实听姜柚说的话，就觉得生气。姜柚这言语里，可是完全没把他这个二品官员放在眼里，哪怕从二品，那也至少是能排得上号了。 姜仁实甩了甩袖，哼声道：“希望你别后悔今日选择，你要是想闹大，我成全你。但是，你娘欠我的，你休想拿走！” 他说的，是洛花颜给他的那些铺子。 当初，洛花颜就是给了他那些铺子，换一个名义上的妾室，也给姜柚换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 在姜仁实看来，洛花颜原本的身份必定是见不得人，所以她才那么在意身份，更在意给姜柚身份，哪怕一个庶女的身份，在洛花颜看来好像都很难得。 姜仁实想着，不由得得意洋洋，有本事就让洛花颜自己跑出来啊！洛花颜已经失踪那么久了，也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现！ 姜柚看了姜仁实一眼，并没有在意，她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姜大人就别着急，明天公堂见分晓。” 姜柚说着，给浮笙一个神色，带着浮笙一道离开这里。 这一回，再没有人敢拦着她。 林氏站在姜仁实身边，绞着帕子有些担心地说道：“相公，就这么放姜柚走了？真的……要报官吗？闹大了……合适吗？” 林氏还是比较稳的，她不想冒这个险，如果闹下去收不了场，可不是什么好事。 姜仁实看了林氏一眼，道：“怕什么？你以为，她还能翻什么浪花不成？她不过是只纸老虎，吓唬人一流，其实什么都不是。如今，不就仗着镇北王府的关系在我们跟前横吗？我看等她一无所有的时候，还能怎么着！” 姜仁实捋了捋胡须，一脸的倨傲。 林氏目送姜柚离开的方向，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有些不安。 姜柚看起来……很平静，而且也非常不好对付。 …… 姜柚回了善若阁，她先命人将善若阁收拾了一番。她也将花燕、柳莺和浮笙叫在一块说了会儿话。 “明日不管情况如何，我是肯定会离开姜家了。”姜柚说道，“浮笙我知道，一定会跟着我走，柳莺和花燕你们俩可有什么打算？” 柳莺和花燕立马给姜柚跪下了：“我们愿追随小姐。” 姜柚却是将她们的奴契给了她们，道：“这是我娘买你们的时候的奴契，我前几天翻出来了。未来，我的路并不好走，我也不想让你们活在担惊受怕之中。我手里有一间铺子，你们俩愿不愿意去管铺子？” “管铺子？”花燕蹙眉，道，“小姐，我也没这个本事啊！” “你没，柳莺有啊！”姜柚笑了笑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们，我离开姜家之后，也不需要你们贴身伺候了，你们可以自己去找点事做。如果你们有信心把这家铺子经营好，我就把铺子交给你们。” 柳莺给姜柚磕了三个头，沉声应道：“柳莺但凭小姐做主！” “花燕也是。”花燕忙跟着柳莺一起给姜柚磕头。 姜柚将一个匣子给了她们，道：“这里是铺子的地契和一些碎银，往后想见我，随时可以来见我。” 柳莺双手接过：“多谢小姐。” 花燕则是担心地说道：“可是小姐……你身边真的不需要侍候的人吗？我们……我们还是留在你身边的……” 浮笙接着说道：“你们想什么呢？我不是伺候的人吗？如果你们会武功的话，小姐肯定会优先考虑你们。小姐要走的是荆棘路，不让你们跟着她，也是为了保护你们。我不一样，我能自保，还能保护小姐。” 这才是最现实的问题。 姜柚踏出这一步，也知道自己要面临什么，她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保护得了身边人，最好的办法，是为她们都谋划好未来。 前世，花燕和柳莺都是为她而死，这辈子，她希望她们俩能喜乐安康一辈子。 姜柚自然也知道，她们离开她独立生活，也是最好的结局。 花燕听了浮笙的话，便是不再言语了。她好像也能理解姜柚这般选择背后的深意，其实也是为了保护她们。 花燕没再说什么，而是含着泪拉着柳莺再给姜柚磕了几个头。 姜柚扶额：“你俩起来，磕这么多头，我怕折寿。” 花燕和柳莺两个人破涕而笑。 “小姐，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柳莺认真地说道。 姜柚失笑。 长命百岁么…… 那不得成老妖精了吗？ 不过，也好。 “那就让我们一起长命百岁！”姜柚笑了笑。 第90章 你和苏衍究竟什么关系? 南荣芷一直走到姜柚那一桌的旁边，目光落在姜柚身上的时候，南荣芷脸色不由得一沉。 “果然是你！”南荣芷咬牙切齿地盯着姜柚，恨不得要将姜柚撕成碎片。 姜柚这才抬头看了南荣芷一眼，只是懒洋洋地笑了笑，道：“原来是郡主，郡主有事吗？” 南荣芷一听这声音就来了火气，她觉得姜柚分明是瞧不起她！ 南荣芷捏紧了拳头，冷笑不已：“本郡主倒是瞧瞧，今日苏衍也不在，谁还能护着你！你这贱婢，简直该死！” 杨妙嫣一听这话就觉得很不对劲了，她不满地说道：“郡主？哪个郡主这么嚣张啊？这开口闭口说的话，是一个郡主应该有的教养吗？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呢！” “你又是何人？”南荣芷看向杨妙嫣。 杨妙嫣都懒得自我介绍。 南荣芷身边那个参将也已经走到了南荣芷身边，他目光扫了过去，也没将杨妙嫣和姜柚放在眼里，只提醒道：“郡主，不过两个无关紧要的女子罢了，郡主也没有必要和他们置气，气坏了自己不值当……” 那个参将也不愿意南荣芷和其他人交流过多，就南荣芷这样的性格，还是少与其他人打交道为好。 南荣芷却不怎么想，她心里想的只是，难得没有苏衍守着姜柚，她当然要好好对付姜柚了！ 南荣芷指向姜柚，态度极为嚣张地说道：“你，给本郡主出来！” 姜柚都不知道南荣芷哪里这么大的脸，还真以为她好欺负吗？ 她似笑非笑，坐在那里压根没动。 南荣芷火气蹭蹭直冒：“姜柚，你以为苏衍还会过来救你吗？你一个小小的庶女，还真以为他会喜欢你？” 南荣芷说着最恶毒的话，就想用这样的话来打击姜柚，让姜柚知难而退。她各种贬低姜柚，便是想让姜柚自己都认为她自己配不上苏衍。她想了想，先耐心说一番，若还是说不通，那就别怪她动手了！ 姜柚本来是真的不想搭理南荣芷，可南荣芷这副模样实在是让人生气，她冷笑不已，道：“苏衍喜不喜欢我，和你有什么关系？就算他不喜欢我，难不成还喜欢你？” “你！” “郡主有这个时间跟我说这些，倒不如好好想想苏衍究竟不喜欢你哪里，你还不如好好改一改你自己。”姜柚冷嘲热讽。 “姜柚！” “郡主莫要动怒啊，我说的都是实话。”姜柚笑盈盈地看着南荣芷，道，“反正，你这个模样，世子也不可能喜欢你了。” “姜柚，你别欺人太甚！”南荣芷拳头捏得直响。 姜柚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她本来根本不想和南荣芷有过多的接触，可南荣芷老盯着她没完没了，那就怪不得她了！ 南荣芷只觉得屈辱无比，哪怕姜柚说的是实话，可在她听起来也特别的扎心。她深吸一口气，盯着姜柚问道：“本郡主再问你一遍，你和苏衍……究竟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姜柚似笑非笑地应着，转头看向南荣芷，道，“当然是郡主想象不到的关系，怎么？郡主如果真的想了解我与世子是什么关系的话，可以去问问世子。” 姜柚说得模棱两可，听在南荣芷耳朵里，更是沉沉地炫耀。 她气得一抽鞭子，朝着姜柚和杨妙嫣的桌子中间便是抽了过去。 姜柚忙提醒杨妙嫣道：“小心！” 两个人说时迟那时快，一左一右从位子上挪开位置，眨眼间，他们的桌子就被劈成了两半！ 桌子断裂开来，上面的碟子和碗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 南荣芷那鞭子落回南荣芷的手里，她拧着鞭子，目光死死地盯在姜柚身上，恶狠狠地说道：“本郡主本来还好心想要留你一条性命，不过看来，完全没有必要。你这种人，就该早点去地下，你想与苏衍有什么结果，你做梦！本郡主得不到的，也绝对不会便宜旁人！” 南荣芷说完，手里的鞭子更是朝着姜柚甩了过去。 不过，这一鞭却没有甩下去，而是在半空中被人捏住了手腕。 “什么人？刚阻拦本郡主的事，本郡主要你好看！”南荣芷恨恨地骂着，用力地抽了抽手，却纹丝未动。 捏住南荣芷手腕的人是沈知许！ “是你？！”南荣芷对沈知许还是有印象是，是沈知许将琴借给姜柚的，那把琴可是让姜柚出尽了风头。 沈知许笑着对南荣芷说道：“郡主，这是清风酒楼。郡主好大的威风，说杀人就真的去杀人，郡主是觉得这样很好吗？” “与你何干？”南荣芷最烦有人管着她了。 偏偏，沈知许还继续说道：“本来是无关的，但是既然被我撞上了，那就是有关的。郡主，你还毁了杨小姐与姜小姐的宴会。” 杨妙嫣愤愤然控诉道：“就是啊！郡主了不起啊！动不动就耍鞭子真的是好威风啊！我等会回去就告诉我爹，让我爹去跟皇上反应反应，郡主可真是让我开了眼界，还从未有哪个郡主如同您这般蛮横啊！” 南荣芷目光冷冽，用力地拽了拽自己的手，不满意地冲着沈知许叫道：“松手！本郡主让你松手！” 沈知许松了南荣芷的鞭子，南荣芷收回鞭子，却也不好再拿鞭子甩姜柚了。 沈知许不动声色地看了姜柚一眼，唇角弯了一下。 他们这个小师妹可真是麻烦体质，人到哪里，麻烦就跟着到哪里。 沈知许叹息一声，道：“姜姑娘，这顿饭看来你也是吃不开心了，不如你和杨小姐换个地方吃？” 总不用再面对南荣芷了？ 姜柚抿唇道：“我可没胃口吃了，兴致都被败坏完了。” 沈知许点点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南荣芷目光落在姜柚身上，想想还是觉得很生气。 她想尽办法，最近终于跟皇上提赐婚一事，可她万万没想到，皇上想都没有想，就直接拒绝了！ 皇上甚至说了，这苏衍要成婚，要镇北王府来请旨。言下之意是，南荣芷想嫁，也绝对嫁不了。 南荣芷也就更生气了！ 她总觉得，姜柚和苏衍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可惜，她没证据！ 第158章 官官相护 翌日一早，大理寺就派人来请姜仁实前去大理寺应训。 姜仁实早有准备，痛痛快快地去了。 他非常有自信，都没带林氏，只带了几个下人一道去了大理寺。到了大理寺里，他身边那些人全都站在大理寺外，他自己一个人进了大理寺的公堂。 此刻，姜柚也已经在公堂候着了。 大理寺卿压根不敢得罪姜仁实，他陪着笑脸说道：“来人，给姜大人搬张座椅来。” 大理寺卿自己才是个正三品，姜仁实是从二品，就是压在他上面的。 姜仁实非常满意地坐下了。 这个大理寺卿果然很靠谱。 大理寺卿直接从正位上走下来，走到姜仁实的面前，拱了拱手，道：“姜大人，实在不好意思，这么小的事还麻烦你过来一趟。此女自称是姜府六小姐，姜大人您看，这是否是诬告啊？” 姜仁实一边喝茶，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此女……告姜某什么呀？” 大理寺卿立刻义愤填膺地说道：“此女告大人毁约，意图侵吞她娘的产业。可依本官看，这分明是诬告！大人德高望重，怎么会做这种自毁名声之事？倒是此女……原本是大人府上六小姐，大人近日才知自己被骗，大人才是受害者啊！” 大理寺卿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姜仁实抬眸，点头道：“赵大人明白就好。” 姜柚看着大理寺卿这一副谄媚的样子，简直是气笑了：“这还没问呢，赵大人就料定结果了吗？” 大理寺卿转向姜柚，板着脸说道：“你这刁蛮的女子，竟然如此诬告当朝侍郎大人，你居心何在！这么多年来，侍郎大人将你当成亲生女儿一般疼爱，你就是如此回报他的吗？真是其心可诛！” 一旁的主簿许兰舟听了大理寺卿的话，整个儿都惊呆了！ “大人，这案子尚未审理，这般下结论实在太早了。”许兰舟耐着性子提醒道。 “早什么早？没看见这女子把侍郎大人都气坏了吗？”大理寺卿摆了摆手，道，“行了，你赶紧的给结案，可不能任这女子折腾来去了。” 许兰舟：“……” 他能不能上手打上司？ 姜柚哼笑道：“大人，如果您不审就如此定案，我不介意去敲一敲宫门外的昭冤鼓，也好叫整个天下都听一听，大理寺是怎么断案的！” “你威胁本官？”大理寺卿一听，眼睛都瞪圆了，“你这女子真是好不识抬举，你这般说是要提醒本官当堂给你杖毙吗？” 打死了还怎么去伸冤！ 许兰舟不忍直视的捂上脸。 他都不明白这草包是怎么当上的大理寺卿，平日里什么案子也没见办成过，一直都是他代劳的，可今日遇到这件事，大理寺卿倒好，上来就各种神操作。就大理寺卿这些操作，是妥妥的要把他自己朝死路上逼呢！ “大人，这不合律法规定。”许兰舟耐心地提醒。 大理寺卿却是生气了，手一挥道：“你别说话！你就是个小小的主簿，听本官的！来人，把这小女子拖下去……打……打三十杖。” “大人！”许兰舟脸色一变。 “来人，拖下去，打，打！”大理寺卿傲慢地挥了挥手。 大理寺卿早知今日要审理此案，所以早早的清了场，也关了门，所以其他人根本看不见大理寺里这些情况。大理寺卿有恃无恐，甚至于都想着直接处理掉姜柚，还卖给姜仁实一个人情。 大理寺傲慢地吩咐下去，立刻就有人上前来要带姜柚下去打板子去。只不过，那些人还没有挨到姜柚边上，就被浮笙给踹飞了！ 大理寺卿眼睛更圆了：“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这是大理寺，在大理寺阻碍刑罚，还打人……简直……简直无法无天！你们目无法纪！” 大理寺卿指着姜柚和浮笙叫骂起来。 姜柚声音一冷，斥责道：“目无法纪的到底是谁！大人，我信任大理寺，这才将诉状递到大理寺，可你倒好，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直接站在姜仁实那一边！怎么？就因为他比你官大一阶？那是不是我请个比他更高的官到此坐镇，你就立刻倒戈了？” “放肆！”大理寺卿脸涨得通红，“你少污蔑本官！本官是从案情出发，所说皆是事实，你是为姜大人养女，如今竟然要诬告姜大人，简直是天理不容，不忠不孝！本官命人打你，那也是符合律法的！” “赵大人所言极是！”姜仁实口说起，他看着姜柚，眉梢微挑，整个人洋洋得意，“姜柚，你不要以为你的诬告能成功，这假的就是假的，你拿到大理寺是这样，拿到冥狱司同样是这样的结果，你认命！” 姜仁实不以为然，心里那是很得意的。 “大理寺不愿意受理不要紧，我再换地方就是。”姜柚笑了笑，道，“许主簿，麻烦你将我的诉状还给我。” 姜柚看向许兰舟。 许兰舟缓过神来，连连点头，准备将诉状还给姜柚。 大理寺卿立刻训斥道：“不许给！许主簿，不可归还诉状！” 许兰舟这一次没理大理寺卿，反而说道：“大人，于情于理，大理寺既然不想接这状子，诉状理当还给姜小姐。” 大理寺卿脸色难看不已：“到底你是大理寺卿还是我是？” 许兰舟看了大理寺卿一眼，没理睬，将诉状还给了浮笙。 浮笙叠了诉状收了起来。 大理寺卿见姜柚这就要走了，立刻叫起来：“来人，来人！拦住她们！” 他心里想的就是，无论如何今日也不能让姜柚离开这里，如果姜柚这到冥狱司再添油加醋说一通，他这大理寺卿可就要惹一身麻烦了！ 大理寺卿下达命令之后，又有一群人过来阻拦姜柚和浮笙了。 正当这时候，大理寺的大门被推开了。 随后，就有一队人冲了进来，整齐的排好两边，将中间的路让了出来。 众人再定睛一看，只见一男一女从正门走了进来。 冥狱司司正桑柔和殿前指挥使景聿。 大理寺卿脸都跟着白了，冥狱司的人怎么来了？ 第91章 约着吃面 三楼本来有不少客人，被南荣芷那一鞭子砸下去，吓跑了好几桌。 掌柜的跑上来一看，眼睛都瞪圆了：“谁，谁干的？” 同南荣芷一道来的那参将一把抓住掌柜的衣领，凶神恶煞地说道：“叫什么叫？不就一张破桌子的吗？拿着滚！” 参将掏出银票往掌柜的胸口一拍，也将人给推到了一旁。 掌柜得捏好银票，看在银票的份上，他也就算了。 掌柜的小心看了看这些人，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他拿着银票爽快地下楼去了，就不在这里碍眼了。 杨妙嫣走到姜柚身边，扯了扯姜柚的衣袖，小声说道：“我们要不走？真是扫兴……” 杨妙嫣自知身份低微，也不敢怎么招惹南荣芷，但是在这里看着南荣芷也着实是闹心。 姜柚点头，便是和林妙嫣打算从旁边离开。 南荣芷见姜柚想走，连忙上前想要拦住姜柚，却不想还没走一步，倒是被沈知许给拦下了。 南荣芷脸色微沉：“让开！” 沈知许并没有将南荣芷放在眼里，只道：“郡主，这里是京城，并非你的定南郡，还请三思。沈某只是好心提醒，郡主可别把皇上对你们定南郡王府上那一点情分给耗尽了才是。” 南荣芷心里咯噔一下，她抬头看向沈知许，眼里有着不满，却没有再反驳什么。 不得不说，沈知许说得一点不错。皇帝已经摆明了拒绝赐婚，她若是再闹出什么风波来，皇帝指不定真的会生气。她想要拿下苏衍，也不必急于一时，总归这一趟她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上次慕容修的剑柄上查出曼陀罗粉来，后面追查下去，也不过是处决了一个替死鬼的太监，那太监承认是自己抹的之后就畏罪自杀了，线索到这里也就断了。可其实，真相如何，根本不重要，没人会在意的。 “沈公子这般护着姜柚，莫不是姜柚的追求者？”南荣芷冷嘲热讽，“那姜柚还真是很厉害啊，一个庶女，竟然能得到你们这么多人的宠爱啊？也不知她到底是有什么手段啊？” 沈知许懒得解释，转身也便离开了，本来也是来吃饭的，这会儿自然也是没什么心情了。 姜柚和杨妙嫣出了清风酒楼，杨妙嫣很不好意思地说道：“不好意思啊，说了今天请你吃饭，要感谢你的救命之恩，结果闹这事，真是……” “没关系，你刚也没吃什么，走，我们换地方。”姜柚笑着同杨妙嫣说道。 杨妙嫣点点头道：“好啊，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你吃面条吗？”姜柚问。 “可以啊！” “那我们去吃面，我知道有家面馆味道不错，带你去尝尝。”姜柚主动带杨妙嫣去吃面条。 她们离开了闹市，去了一个深巷里，远远地就看见一家露天面馆。 这里不是很热闹，但是来来往往也有些行人。这深巷里，酒香很浓，让人迷醉。而那个面馆看起来很小，但就是很显眼，会让人一眼记住。 “哇你还知道这么个好地方啊！”杨妙嫣闻到了酒香，也闻到了面香，简直要醉了，“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句话可真是没错的。” “巷子深处确实有一处酒家，确实酒香四溢。”姜柚笑了笑。 这一世，她还没来过这里。可前世，却是常客。那时，她每次不舒服的时候都会喝深巷酒庄里的酒，也会路过这家面馆。有时候，也会在这家面馆吃面，现在想起，也会觉得这里透着一种亲切感。 姜柚和杨妙嫣就在外面搭的帐篷底下落坐，店主声音高昂地问道：“两位姑娘来点什么？” “两碗葱油面。”姜柚应道。 “好嘞！”店主立刻应下。 这是一对夫妻开的，两口子都三十多岁了，他们永远都是热情洋溢，笑容满面，会让人心情都跟着好起来。 两碗热腾腾的葱油面很快就上来了，杨妙嫣感觉都要流口水了：“好香啊！我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面条呢！一年到头都很少出府，更别说吃自己想吃的东西了。” 杨妙嫣迫不及待地拿着筷子搅了一下，吸溜了一根面条，好吃得灵魂都要出窍了！ “太好吃了！”杨妙嫣忍不住继续吃了。 姜柚看着她，不由得笑了笑，她吃起面条来倒是很斯文。 “老板，来碗葱油面。” 姜柚正想着，却是听见隔壁一桌有一人坐下也要了一碗葱油面。她朝着那边看了一眼，见是一个看起来很儒雅的中年男子。也不能说是儒雅，就是气质看起来特别好，很干净，感觉起来应该是中年男子，可明明相貌看起来还很年轻。 姜柚不是第一次见这个男子，前世好像也碰见过几次，不过他们没说过话，也不认识，她就是对他印象很深刻。 姜柚好奇地打量着那男子的时候，男子恰好也转过头来看向姜柚。他看着姜柚的时候，目光顿了顿，随后点了点头，以示礼貌。 姜柚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好像前世也是如此，他们目光交汇的时候也是这样点点头而已。 “等会吃完你回家吗？”杨妙嫣一边吃一边问姜柚，“下次我们要不要约着再过来吃？” 姜柚失笑：“你下次还想来？” “当然呀！这么好吃的地方，干嘛不来？”杨妙嫣不以为然，“虽然，那些公子小姐都觉得这些地方可能会掉身价，但我不觉得啊！再说了，听说咱们皇朝的首辅大人都爱深入这些市井小作坊的好不好！” 姜柚不觉摇了摇头，无言以对。 皇朝的那位首辅大人是受皇帝倚仗的，但是却时常神龙见首不见尾，这朝中见到他的大臣是越来越少了。 “行，听你的，下次再约。”姜柚没再拒绝杨妙嫣，这姑娘性情倒是不错。 两个人一边吃一边聊天，杨妙嫣是个挺有趣的姑娘，也很放得开，什么话都愿意和姜柚说。 一顿面吃下去，杨妙嫣无比满足，在姜柚面前，她连形象都不要了，捧着肚子叹息道：“真想再来一碗！” 姜柚：“……” 可真能吃！ 第159章 桑柔做主来了! “赵大人这是做什么？案子还没审就动起手来了？” 桑柔唇角弯了弯，不咸不淡地开口。 她微微抬手，便有人将大理寺的门给关上了。 桑柔着一身浅蓝色的水袖裙装，裙角上点缀着细碎的樱花瓣的纹绣。发上只斜簪一支水色珊瑚簪，面上薄施粉黛，明艳动人，眸中清波流盼，眉宇间更显几分英气。纤腰微步，气质出众，只往那一站，周身便由内向外散发着一种威压。 景聿站在桑柔身边，面无表情，看着眼前这一幕，他已经有些动怒了。 大理寺卿已经认出了桑柔，这整个朝中也就这么一个女官，想认不出都难。尤其，这个女官那是受皇帝器重的，如今更是被册封为太子侧妃！ “哎哟，原来是司正大人驾到，真是有失远迎啊！”大理寺卿拱手向前，一边朝着桑柔迎过去，一边不忘恭维。 冥狱司和大理寺虽然都是断案之地，但冥狱司是直接受命于皇帝的，地位明显高于大理寺。尤其，经过百来年的发展，冥狱司已经是皇朝的一大标志了，就连刑部都赶不上冥狱司的地位。掌管冥狱司的司尊是官拜正二品，其次是司正、司律、司簿、司籍分管各部，再往下就是各部指挥使……但除了冥狱司司尊之外，其他官位并无品阶。可就算他们没有品阶，却是有帝令特权，谁也不敢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桑柔看了大理寺卿一眼，目光凉薄，随后看向那边的姜柚。 姜柚也看向桑柔，隔了两世，她才是第一次见到桑柔。 桑柔打量着姜柚，心里有数了。 今日一早，景聿就来找她，让她帮个忙。 “小师妹昨日递了诉状给大理寺，今日要进行审理，可大理寺卿那个老东西从来都是欺软怕硬的，我怕他会对小师妹不利。”景聿开门见山说了缘由，“所以，能不能麻烦你去一趟大理寺，至少，给小师妹一个公平审判的机会。” “小师妹？”桑柔倒是意外了，“你什么时候有个小师妹了？” “一直有。”景聿笑了笑道，“我前些年不是拜师学医吗？小师妹是师父的女儿。师父失踪四年里，我们一直在找师父，杳无音讯。小师妹是前几个月才主动联系上我们的，是以，我们才对她多了几分照拂。” “前日太后寿宴之上，你肯借剑的那位姜家六小姐？”桑柔立刻就明白了。 “是。”景聿点头，“小柔，能不能帮帮忙？” 桑柔扫他一眼，扯了扯唇角：“你都求到我跟前了，我能不帮吗？” 桑柔还从来不知道景聿有什么小师妹，不过既然景聿开口了，她当然不会不管。 桑柔这会儿目光落在大理寺卿身上，声音凉凉地说道：“赵大人，听闻这姜家六小姐递了诉状给大理寺，不巧，她也递了诉状给冥狱司。虽然是个小案子，可我今日闲来没事，便来旁听一段，赵大人……应该不会有意见？” 旁听？？？ 大理寺卿也不知道桑柔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是陪着笑脸道：“司正大人，这不是什么大案子，不需要旁听。也就是养女诬告养父这种小案子，这家长里短的，万不可耽误了司正大人的时间啊！” “是吗？”桑柔挑了挑眉，道，“可我怎么看你这……架势挺大啊！” 景聿怀抱佩剑，冷哼道：“就是！赵大人，这真是小案子的话，怎么你们叫这么多人来抓人啊？这两个弱质女流，值得你们这么多人围着？” 大理寺卿一脸尴尬。 姜仁实却已经忍不住走出来了：“司正大人是？您这管得有点宽，这是本官的家事，司正大人还是请回！” 大理寺卿对桑柔发怵得很，可姜仁实却并不将桑柔放在眼里。 不过一个女流之辈，就算是司正或是太子侧妃又如何？侧妃讲得再好听，那也是侧妃，还不是个妾！姜仁实打心里觉得妾就是地位低下的，就是低人一等的。 桑柔打量着姜仁实，笑了笑道：“原来是姜侍郎。家事？大人怕是弄错了，这既然递了诉状，那就不是家事了，而是公事。我冥狱司受理的案子，从来都是要办完的，我且问下姜姑娘，是否撤诉呢？” 桑柔转向姜柚。 姜柚眸中带笑，回道：“当然不！司正大人在的话就更好了，姜柚今日要状告礼部侍郎姜仁实，霸占我娘的产业，拒不归还。不仅如此，他还败坏我娘名声，今日，我一定要替我娘讨回公道！” “那就审！”桑柔径自朝着大理寺的旁听席走了过去。 大理寺卿杵在那里，也不知该如何，他看了看桑柔，又看了看姜仁实，一筹莫展。 怎么就把他逼到了这个地步？ 桑柔落座之后，目光落在大理寺卿身上：“赵大人还在想什么呢？哦，对，听说这大理寺平日里也不是赵大人亲自审理案件，既然如此，那大人也坐在一旁旁听！许主簿，你来审。” 许兰舟突然被点名，脸上有些红，却连连拱手作礼应下：“是，司正大人。” 姜仁实咬牙切齿地说道：“司正大人，你这么做过分了吗？” “姜大人何须这么着急啊？”桑柔笑了笑，道，“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大人这么怕审，难不成是有什么可担心的？” “本官有什么可担心的！”姜仁实不以为然。 “既然没什么担心的，那就开始！”桑柔看向许兰舟。 许兰舟点头，走到了主审位落座。 姜柚对着浮笙点点头，浮笙立刻将刚刚许兰舟还给她们的状纸再一次双手恭敬地递了上去。 许兰舟象征性地看了下诉状内容，其实先前已经看过了，对此诉求都已经了解过了。他放下诉状，拍了一下惊堂木，道：“堂下何人，状告何人何事，如实说来。” 姜柚重复了一遍诉状里的内容。 许兰舟点头，看向姜仁实道：“姜仁实，对姜柚的诉求，你有什么要辩驳的？” 姜仁实？ 姜仁实瞪大眼睛看向许兰舟，一个小小的主簿竟然敢直呼他的名字？ 好大的胆子！ 第160章 断案 “啪！” 惊堂木再度拍响，姜仁实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姜仁实，你可听清本官说的话？”许兰舟目光如炬，完全不惧姜仁实的官威，低声喝道。 姜仁实咬牙，很想反驳，可看着桑柔冰冷的眼神，他只能压下这口气。 他虽然是当朝礼部侍郎，可若是不按大理寺规矩来，回头桑柔将此事传播出去，自然会影响他的官位。他得忍，他还要正大光明赢了姜柚这场官司才行。姜柚告他，无非是洛花颜那点产业罢了，姜柚说得轻松，可没有证据什么都白搭。 姜仁实想了想，便是点点头，不以为然地应道：“听见了，这丫头这诉求简直是贻笑大方，可笑至极！她还要状告本官？本官还没说要状告她娘那个……女人欺瞒本官呢！她当初嫁给本官的时候，说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本官信以为真。结果她倒好，生了个父不详的女儿，如今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空口无凭的话，姜大人可别乱说。”姜柚看向姜仁实。 姜仁实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说话的时候面上满是不屑的表情。他刚刚提到洛花颜的时候，开口差点说的是那个贱人，可想到了如今这场面，他觉得已经是忍无可忍了，真的是很对得起姜柚了！ 姜仁实听着姜柚的质疑，冷笑不已：“空口无凭？怎么能是空口无凭呢？你娘嫁给我当妾的时候，那府里很多人可都是见证，这事是能随口乱编的吗？” 姜柚则是转向许兰舟，道：“大人！据我所知，本朝自太祖皇帝起始，无论妻妾，皆须至官府户牒处备案，否则，便视为无效。恳请大人去调取一下姜大人的户牒卷宗，也好瞧瞧姜大人是否真纳了我娘为妾。” 姜仁实一听姜柚竟然还想让人去找户牒，顿时怒斥起来：“胡言乱语！这户牒处卷宗堆积成山，岂能为了你一个小小的诉求去翻找？怎么？本官纳个妾还需要闹得满城风雨吗？你查这个，根本毫无意义！” “谁说毫无意义？”姜柚则是取出一张契约书，双手奉上，“大人，姜柚手里有契约书一张。此契约书是我娘与姜仁实订下契约，姜仁实对外宣称我娘是他的妾室，为我娘肚子里的孩子也就是我提供身份庇佑，而我娘则是将手里十间铺子相抵。契约书中说，但凡两方有一方毁约，契约书便失效，铺子自然也得归还。” “哪里来的契约书？”姜仁实一愣，当初那契约书不是已经被烧了吗？ 浮笙将契约书取过来，递到了许兰舟的手里。 许兰舟看过之后，又命人将契约书拿去给桑柔等人传阅一二。 许兰舟转向姜仁实，道：“姜仁实，这契约书的内容你认是不认？” “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契约书！”姜仁实赖得彻底，“当年我很宠爱洛花颜，还给她按过几个空白手印，想来是她故意捏造的。” 姜仁实想好了，只要自己紧咬着不松口，谁能奈何得了他？ 姜柚早就已经料到了姜仁实的无耻，她便是说道：“我早料到你会这么说，不过，当年立契约的时候，也是有人证在场的。我这里有证人证词一份，请大人过目。” 姜仁实哼声道：“你都打定主意要害本官了，证人证词这些能信吗？不过是你拿出来的幌子罢了！” “所以，你一口咬定，是我娘非要隐瞒身份嫁给你是吗？”姜柚怒极反笑，问道。 “当然！你娘她就是水性杨花浪荡成性。”姜仁实能想到所有不忠的词都用在了洛花颜的身上。 “我娘隐瞒身份，嫁给你这种人当妾，她即便是瞎了也不至于。”姜柚直接说道，“大人，还请去查户牒一事，我娘究竟有没有入户，一查便知。” 桑柔也点头应道：“姜姑娘说的是，若是洛氏并未入户，那她便不是姜家妾室，刚刚那份契约书，也就成了关键。” 许兰舟点头，立刻派人去找户牒了。 姜仁实想要阻止来着，可看着这一屋子的人，他怕表现太过反倒是惹来别的麻烦。 姜柚看姜仁实这么冷静自若的样子，那户牒他恐怕也早动了手脚。可他能动手脚，她难道就不会早做安排了？ 此刻，衙门户牒处已经被苏衍翻了一遍了，苏衍亲自将姜仁实的户牒卷宗找了出来，带出了户牒处。而等到许兰舟派人过去的时候，苏衍又命人将卷宗递到了那人的手里，而姜仁实的人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大理寺派人过来取户牒卷宗。他看了看手里的卷宗，名字是姜仁实的，但里面的内容已经改了。一直没有人来拿，他还以为今日审理案子怕也是用不到问户牒卷宗一事。 公堂之上，一群人在等着户牒处那边的消息。 姜仁实坐在那里，整个儿特别惬意，好像是一种享受一般。 姜仁实看着姜柚，想想还觉得生气：“你非得闹到这地步，就别怪为父不念旧情了。” “为父？”姜柚禁不住嘲讽道，“你也配？” “你！” “你知道在我知道我不是你女儿的时候，我有多高兴吗？”姜柚看着姜仁实，冷笑不已，“我真的是太高兴了，因为，不用和你流淌一样的血，对我来说，还真是老天爷给我的恩赐！” “你住口！”姜仁实感觉被姜柚鄙视了，脸色跟着沉下来，“你娘她嫁进姜府来就怀了你，家风不正，你是完全遗传她了！这还没订婚呢，就跟镇北王府那位苏世子勾勾搭搭。他是之前韩公子的表兄，你是不是之前还没和韩公子解除婚约的时候，就勾上了苏世子？我礼部侍郎出了你这种不顾脸面的女儿，真是家门不幸！” “你现在说得越多，待会儿我便让你全都吞回去。”姜柚攥了攥拳头。 姜仁实抬高了下巴，不以为然。 正当这时候，那派去取姜仁实户牒卷宗之人已经回来了。 “户牒卷宗在此。”那人高举着卷宗，走进堂内，“大人，姜仁实的户牒在此。” “呈上来！”许兰舟招了招手。 姜仁实洋洋得意，他早就安排好了，这户牒早就弄了份假的，姜柚不可能从户牒上找出什么错处来！ 可许兰舟翻完户牒之后，却道：“姜仁实，你还是好好解释一下，契约书究竟是真是假！” 姜仁实：“？？？” 什么情况！ 第92章 想绑她? 杨妙嫣除了吃完自己的那一碗，姜柚还分了半碗给她，现在竟然还说还想再来点……明明都已经摸肚子了！ 杨妙嫣起身，吃得太饱，往后退了一步，不小心撞到了隔壁的桌子。 姜柚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店主老婆刚端了一碗面出来，正准备放到隔壁桌子上，杨妙嫣这么撞一下，桌子被撞动了位置，怼到了店主老婆身上，顿时，手里滚烫的葱油面就飞了出去。 姜柚眼睁睁看着那碗热汤面朝着她的方向扑面而来！ 哪怕她速度再快，恐怕也不能完好无损。 正在这时候，邻桌那个中年男子动了，他突然起身，手中一把纸扇摊开朝着前面一挡，便是将所有溅过来的汤汁给挡住了，没让这汤汁泼到谁的身上。 姜柚心有余悸看着这个男子，真的是好险！ 杨妙嫣花容失色：“对、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你们没事？” 杨妙嫣说话都磕磕巴巴了。 店主也着急地从里面跑了出来，见所有人都没事，他也松了一口气。他目光落在那中年男子身上，忙向那男子道歉道：“对不起洛爷，让您受惊了。真的不好意思，内子她……她没端稳。” “是我的问题。”杨妙嫣忙主动承认错误，“要不是这位……这位爷出手相助，我真的要造成很严重的后果了。” 杨妙嫣看向姜柚，脸上满是歉意。没想到这都吃饱了准备离开了，竟然还搞这么一出，她真是快羞愧死了！ 姜柚走到前面俩，向着那位“洛爷”道了谢：“多谢您出手相助。” 男子看了姜柚一眼，原本是一脸寡淡，可对着姜柚的时候，他表情还是缓和了几分，只道：“不必道谢，碰巧遇上罢了。” 他看着姜柚这张脸，便是觉得有些莫名熟悉的感觉，可能也就因着这份熟悉的感觉，他连表情都变得温和了一些。 姜柚抿唇笑了笑，没再多言，转而拿了银子放在桌子上，对店主道：“实在不好意思，这是今日的面钱，还有刚刚洒掉的那一碗，我们也出了，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是抱歉。” 店主忙摆手道：“没事的，只要你们没事就好，今天幸好有洛爷，洛爷就是我们面馆的保护神。” 店主看着洛爷，眼里满是感激之情。 这面馆之前一度开不下去了，每天都有不同的人过来砸场子，还有收保护费的。有一次，洛爷正好在场，也不知洛爷同那些人说了什么，可自那之后，再没有人敢来闹了，面馆生意还比之前更好了…… 店主也就知道洛爷大概身份尊贵，贵人喜欢吃他做的面，他就尽全力让贵人满意就好了。 姜柚并没有将银子收走，只笑着说道：“收着，下次我们再过来。” 姜柚也没再多说什么，和杨妙嫣一同离开这里。杨妙嫣是真的吃得太饱了，走路都快走不动了，姜柚陪着她走得很慢很慢，到了巷口，两个人才分道扬镳。 姜柚看着杨妙嫣和杨家下人离开之后，才折身返回巷子里，她想要去找苏衍，从这巷子里穿过去另外一条街是一条捷径。她进了巷子里，又绕到另外一条巷子里，渐渐地，走到前面也就看不见什么人烟了。 她还没有出这个巷子，就发现前面的出口被两个黑衣人挡住了。她回头看过去，发现后面也被两个黑衣人挡住了。 姜柚当然明白了过来，这几个人就是奔着她来的。她很快冷静下来，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黑衣人回答：“乖乖跟我们走，免收皮肉之苦，若是抵抗，别怪我们不客气。” 姜柚想了想，大约也猜到是慕容修派人来抓她。她怀疑慕容修知道苏衍的状况，指不定苏衍的毒都和慕容修有关，所以慕容修特地派人在今天抓她。毕竟，上次她帮苏衍也太明显了，慕容修怕是坐不住了。上辈子慕容修欺骗她利用她，这辈子他恐怕还想走上辈子的路，却不想行不通了，这孤注一掷自然是要从她这里入手。 姜柚往后退了两步，靠上了巷子一侧的墙面。 那四个黑衣人从两边朝着中间走来，一个个手持长剑，剑刃寒光直闪，冷意十足。 “你们在说什么，我有点听不懂。跟你们走？走去哪？谁派你们来的？”姜柚冷声问道。 “去了你就知道，刀剑无眼，劝你莫要轻举妄动。”黑衣人再度重申。 姜柚没再言语，那黑衣人中有两人停下脚步，另外两人一直走到姜柚跟前，两人一左一右想要抓住姜柚。说时迟，那时快，他们的手正好碰到姜柚的时候，姜柚忽然一伸手，顿时，药粉弥漫，两个黑衣人毫无防备，哪怕系着面巾，也闻到了一股异样的香味。 顿时，那两个人就有点辨不清方向了。 姜柚转身便是朝着防守弱的那一方狂奔而去，先走为上。 “追！” 黑衣人立刻追了过去，这才知道他们是小看了姜柚。 姜柚跑得很急，但那两个没有中药的黑衣人却是紧追不舍，其中一人施展轻功飞到了前头，截住了姜柚的去路。 姜柚再度停下来，她冷声对那两人说道：“你们蒙着面我也认得出你们，是慕容修派你们来的？想抓我？别做梦了！” 她要真被这两人带去慕容修那里，能不能全身而退就真的不好说了。前世，她是失身给了苏衍，慕容修一直骗她的。她在慕容修身边的时候，慕容修不止一次暗示过让她陪他，可她都拒绝了。后来慕容修再没提过，大约是知道了她体内有最相思的毒，碰不得……可今生，所有的一切都改写了，如果慕容修真的对她势在必得，会怎么糟践她还真是说不定呢！ 她一直在想，如果慕容修真的如她一样知道一切的走向，那肯定是不会放过她的。 所以，她绝对不能被抓。 “别跟她废话，直接打晕了扛走！”黑衣人其中一个对另外一个说道，两个人说话间，就已经抬手朝着姜柚劈了过来。 姜柚身后就是冰冷的墙，眼睁睁看着这两人劈过来，也不知道自己快速躲闪的话能躲闪个几回…… 正当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却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朝着她劈过来的黑衣人却被一道力量直勾勾地给击飞了！ 姜柚：“！！！” 她再定睛一看，另外一个方向，有人来了！ 第161章 公开审理 姜仁实自觉早已换了户牒，如今的户牒是假的，里面自然会有洛花颜的入户备案，可许兰舟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们完全不将户牒放在眼里？户部 姜仁实脸色不善地说道：“你什么意思？户牒里明明有洛花颜的备案信息，你们是不认是不是？哦，本官明白了，你们早就串通好了，就想利用这件事算计于本官，是不是？” 姜仁实能想到的就是姜柚早就和这些人达成共识了，所以，这些人都向着姜柚。不然的话，如何能解释，怎么这些人都特地来给姜柚做主了？ 许兰舟拍了下惊堂木，面无表情地说道：“肃静！” 姜仁实相当不满地看着许兰舟。 他又看向大理寺卿，大理寺卿一脸无奈，看了看桑柔，大理寺卿又只能忍下脾气来。 姜仁实深吸一口气。 许兰舟道：“来人，将户牒卷宗给姜仁实瞧一眼。” 许兰舟下达命令之后，便有人将户牒卷宗展开，拿到了姜仁实眼前，让他看了一眼。 姜仁实看完之后，目光一顿，满脸的不可思议。等他再想看清楚的时候，户牒卷宗已经被收了起来。姜仁实可以肯定的是，这不是他准备的户牒卷宗！ 姜仁实脸色一变，忙道：“这不是真的！你们是不是弄虚作假，换了真正的户牒卷宗？真正的户牒卷宗根本不是这个样子，洛花颜的名字分明在上面！” 姜柚冷笑：“姜大人这么肯定，是见过？” “当然！”姜仁实咬牙。 姜柚看向姜仁实，目光微顿，笑着说道：“那可真是稀奇了！据我所知，姜大人是礼部侍郎，可不是户部侍郎，那么，姜大人是如何见到自己的户牒卷宗？这查卷宗可都需要出示文书的，姜大人是得用什么样的理由才能申请到文书啊？” “你！”姜仁实还是第一次知道姜柚的口才这么好。 他只怪平日里对姜柚太纵容了，也没管过姜柚，让姜柚在不知道的地方变成了这般模样。早知如此，在洛花颜刚失踪的时候，他就该着手收拾姜柚了，若是那般，眼下也不至于这么被动了！ 许兰舟继续铁面无私地开口说道：“姜仁实，这户牒上面印信一应俱全，司正大人刚刚也见过，没有任何问题。反倒是你说你见过的不同的，那才可能是假的。或者，你同本官说说，你在哪里见到的假户牒卷宗，本官还得细查呢！” 姜仁实：“……” 他要真说了，那就是给自己找事了。 姜仁实所以就直接闭嘴了。 许兰舟便道：“既然你对卷宗的真伪没有存疑，那便解释一下契约！” 姜仁实冷哼一声：“本官有什么好解释的？那就是洛花颜作假的，本官能如何？你们拿一张假的契约书，本官怎么可能会认？” 许兰舟冷着脸说道：“姜仁实，容本官提醒你一句。这契约书无论是怎么来的，有你的手印，那就是真的。你主张这是假的，你得提供证据，如果没有，那就是按真的算。” “许主簿，你一定要跟本官过不去吗？”姜仁实暗暗警告。 可还没等许兰舟开口，那边桑柔先开口了：“姜侍郎这是要威胁许主簿吗？” 姜仁实瞪了桑柔一眼，一个女人在这里耀武耀威，看着就让人生气。 可在这里，谁都比不上桑柔，就算是他，也不敢得罪桑柔。在审理案件这一块，司正的权限就是监督，谁敢跟桑柔过不去？ 许兰舟拍了下惊堂木，沉声道：“姜仁实，如果你没有新的证人，新的证据，那么，按照姜柚的诉求，你需要归还洛氏抵押给你的十间铺子。除此之外，你还需要向姜柚道歉，你所有诋毁洛氏的言语，全都要向姜柚道歉，并取得姜柚的原谅。” “做梦！”姜仁实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想让他向姜柚道歉，那是不可能的！ 姜柚却道：“看来，姜大人仍然是不觉得自己有错。” “就一张造假的契约书，就想让本官承认这一切，姜柚，你想得也太美了！”姜仁实不以为然地回答，“这一张契约书，根本算不得证据！” 姜柚看着他，笑了笑道：“行，既然你觉得一张契约书不够，那我就帮你一把。” 姜仁实目光一顿，还不待思索姜柚话里的意思之际，姜柚已经转向许兰舟开口了：“回大人，除了契约书之外，我这里另有一些人证与物证，请大人准许，宣证人到堂。” “准。”许兰舟点头，立刻派人安排下去。 除此之外，姜柚又道：“另外，也请大人公开审理，毕竟，这万一到时候姜大人不承认了，我也拿他没辙啊！公开审理，让百姓们瞧着，也好给我一个保障，这万一姜家忍不了对我下黑手呢？” 许兰舟看向桑柔，他也不知这中途公开是否合理。 桑柔点点头。 许兰舟便道：“来人，将门打开，准许城中百姓围观。” “是。” 姜仁实见这些人已经完全忽略他，就直接开始公开，他脸色都跟着难看起来：“许主簿，过分了？” “姜大人既然坦荡，就不用在意这些细节了。”桑柔笑着说了一句，“公开公正，也显得大理寺公平啊！” 姜仁实觉得桑柔这分明是向着姜柚。 他现在很后悔，自己就不该独自前来，他是买通了大理寺卿，觉得自己来一趟也无妨，却没想到中间会出这样的变故。眼下，林氏就算赶过来也进不来，没有人给他出主意，他还真是不好应付姜柚的这些手段。 也不知道姜柚所谓的人证物证都是些什么东西…… 短暂休息之后，证人带着证物到堂。 姜仁实看到这黑压压的一群人之后，脸也跟着黑了！ 许兰舟问道：“姜仁实，这些人……你是否认识？” 姜仁实很想说不认识，可……可有些事是真的赖不掉！ 许兰舟已经不用再问了，他直接对证人们说道：“你们一个个说一说你们的证言，务必真实有效，这是公堂，谁敢妄言，严惩不贷。” 证人们领命之后，开始逐一发言。 第162章 我来接你回家 “小人是城西翡翠玉器行的掌柜何三，我们的东家是洛花颜洛姑娘。十六年前，玉器行多了个二东家，有契书为证。” “小人是城东林记巧匠铺的掌柜赵西，我们东家十六年前才换成林氏……在这之前，我们的巧匠铺是为洛记巧匠铺。有契书为证，洛姑娘说了，铺子是转给他人代管，但凡契约失效，铺子随时可以收回。” “小人……” 一连十多个人开口，这些人有那十家铺子从前的掌柜，有那十家铺子现任掌柜，一个个开口都直接把姜仁实给锤死了。 这些人不仅将十六年前的契约之事说出来，同样的，也都带了契书或者别的证据，总之，这样一来，姜仁实胜算全无。 姜仁实也没想到，姜柚竟然已经不声不响地将这十家铺子都拿下了，她已经早早买通了这里所有人，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姜仁实脸色极其难看。 许兰舟收了所有的契书，命那些证人全都退下。 他转向姜仁实道：“姜仁实，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姜仁实则是转向姜柚，红着眼睛低喝道：“姜柚，你什么时候找了这些人？” 姜柚扯了扯唇角，道：“当然是早就找了，你不惹我，我自然不会同你计较这些。可若是你颠倒黑白，还想霸占我娘我的产业，那就别怪我了。” “姜柚，你和你那个娘一样，一肚子坏水！”姜仁实捏紧拳头。 “你今日一再说我娘坏话，我忍你很久了。”姜柚扯了扯唇角。 “你娘她本来就是贱！”姜仁实痛骂道，“她用十间铺子就为了买一个妾室之名，不是贱是什么？自命清高，自以为是，一个上赶着当妾的女人，能是什么良家女？她根本就是不检点，也不知道跟了什么野男人，弄了个珠胎暗结难以收场，怕未出生的你遭人非议，这才利用了本官！可没想到啊，利用了本官还要玩这些心眼，本官都不知，她竟然留下这么多契书，就等着来收拾本官呢！” 姜柚听着姜仁实的话，脸色极为难看。 她转向许兰舟，道：“大人，如今，真相已经大白，还请大人秉公审理！除了要归还十间铺子的地契之外，姜侍郎如此败坏我娘的名声自然也得受罚。他们本就是各取所需，订立契约，可姜侍郎毁约之余还要如此诋毁，实在是可恶！” 许兰舟看向姜仁实，问道：“姜仁实，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姜仁实坐在那里，扭过头，根本不屑开口。 许兰舟拍了惊堂木，当堂宣判：“现已审理完毕，姜仁实与洛氏确实并无夫妻之名份，洛氏亦非姜仁实妾室，二人是为订下契约，各取所需。现二人契约失效，姜柚与姜仁实之间并无父女联系，往后二人再无干系，姜柚即日起搬出姜府，不得再以姜家六小姐身份自居。此外，姜柚诉求，有理有据，大理寺予以支持。现责令姜仁实三日内归还姜柚之母洛氏十间铺子的地契。另，姜仁实屡次败坏洛氏名声，诋毁洛氏名节，实属过分，据此，本官判姜仁实杖二十，即可行刑。” 姜仁实听到后来，整个人愣了一下。 杖责二十？ 打他？？？ “许兰舟，你好大的胆子，你要打本官？”姜仁实气得站起身来，指着许兰舟就骂了起来。 许兰舟面无惧色，说道：“姜仁实，你三番两次诋毁他人名节，实属恶劣，杖二十还是轻的。来人，拖下去！” 姜仁实还想再争论的时候，已经有人直接上前来，拉着姜仁实就往下拖。 姜仁实不住地挣扎，可他一个人哪里有这些武者的力气大，硬生生被拖了下去，按在了杖台之上，紧接着，一下接一下地杖在了他的臀部。 顿时，整个大理寺的院子里都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姜柚听得舒心极了，她向着许兰舟道：“大人英明。” 许兰舟看向姜柚，弯了弯唇角。 他虽然是秉公办理，但是能帮到姜柚，他也很欣慰。 姜仁实惨叫不已，前面还叫了几句：“姜柚你个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姜柚……” 姜仁实喊完之后，桑柔正好走了出来，挑眉道：“威胁恐吓，加五杖。” 姜仁实听见桑柔这般说，立刻闭嘴了，再不敢乱喊了，唯恐桑柔又多加几杖。 这会儿，大理寺外也聚集了一群百姓，大家都在指指点点，姜仁实这会儿面子那是丢尽了。林氏带着人过来，只能在外面急得直掉眼泪，却被大理寺的人拦着，完全接近不了。 林氏看着那边意气风发的姜柚，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都是姜柚的错！ 姜柚才没心情管他们怎么想，既然跟姜家割裂，就这样的结局也挺好。 她看向桑柔，随后走到桑柔面前，向桑柔道谢道：“多谢司正大人为我主持公道。” 桑柔看着姜柚，面上没什么表情，可语气却是明显柔和了下来：“应该的，你本来就没有错。” 景聿笑着说道：“也亏得你准备充分，今日才能胜得如此顺利。恐怕姜侍郎根本不知道，你暗地里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他这么主动送上门来，真是活该！” 姜柚笑了笑，倒是没有言语。 早在她知道自己并非是姜仁实的女儿之时，她就已经动了心思。洛花颜早在徒弟们那里留了一些对姜柚有利的线索，姜柚求助师兄们，自然就能得到很多有用的线索，而这些都是姜仁实不知道的。 姜柚看向门口的位置，隔了很多人之外，她看到了苏衍。 苏衍在人群之外等她。 她忙对桑柔和景聿说道：“那我先走了。” 说完，她就朝着人群之外走去，姜仁实那杀猪般的嚎叫已经完全被她忽视了！ 姜柚穿过人群，走到苏衍的面前。 苏衍已经知道了里面的情况了，他看着姜柚，轻声说道：“我来接你回家。” 接她回家…… 姜柚听着这句话，心里就会觉得特别温暖。 她点点头，浅浅一笑，道：“好。” 第93章 首辅大人 姜柚认出来人是那位洛爷，她立刻跑到洛爷那边，到了他的身后。 被踹飞的黑衣人爬起来，捂着胸口走过来，而另外那名黑衣人长剑一提，指向洛爷，态度十分嚣张地说道：“哪里来多管闲事的，找死吗？” 洛爷冷漠地看着那俩黑衣人，道：“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你们究竟是何人？” “要你命的人！”两名黑衣人举剑就朝着洛爷冲过来，杀气腾腾。 洛爷赤手空拳，那两人却是手持武器，怎么看都是洛爷占下风，可动起手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姜柚还没看清楚洛爷是怎么出招的，那两个人已经被踹飞了。她本来还想提醒下洛爷小心点，最后发现完全没有必要，洛爷的武功似乎也不比苏衍差。姜柚纳闷了，这看着特别儒雅的一个人，怎么武功竟然会这么高！ 那两个黑衣人眼见着不是对手，默契地对视一眼，转身拔腿就跑了。 姜柚见人跑了也就算了，她上前一步，走到洛爷面前，给他行礼道：“多谢洛爷相救。” 之前听店主是这么喊的，她想这么喊应该也是没错的。 洛爷点头，看了看四周，道：“这边巷子里人烟稀少，你一个小姑娘就别乱跑了。” 姜柚抿唇道：“我……我只是想穿过巷子去趟郊外，近一点。” 洛爷默了一下，提醒道：“还是走官道，至少安全。” 姜柚点头，应声道：“是，我知道了。” 姜柚现在知道慕容修盯着她了，当然不能再单独行动了，她可不想主动送人头。她正想着要不要同洛爷道别的时候，却见几个穿着巡防营服侍的士兵急匆匆地走过来，齐齐地停在洛爷面前，给洛爷行礼：“大人，末将来迟，请大人降罪！” 洛爷立在那里，瞬时气场一放，给人一种特别强大的威压：“大白天的都有人敢拦街抓人，你们巡防营干什么吃的？叫季平庐来见我！” “回大人，季统领今日入宫去了，还没回来……”为首的小将领小心翼翼地说道。 “是吗？”洛爷目光一扫。 “首辅大人，末将这就去追查，大人莫要动怒，请允许末将将功折罪！”小将领给洛爷跪下了，内心慌得一批。 “将功折罪？很好，那你便去追查！”洛爷挥了挥手。 那几人立刻朝着先前黑衣人逃走的地方追了过去。 姜柚这会儿已经讶异极了，这位洛爷竟然就是本朝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首辅大人？ 姜柚见洛爷的目光朝着她看过来，她连忙给洛爷行礼：“见过首辅大人。” “不用多礼，我也不吃人，不必吓成这般。”洛爷对姜柚还是挺温柔的，他看着姜柚的脸，笑着说道，“说起来，小姑娘看起来很面善，同我一位故人有几分相似。” 姜柚尴尬了下，首辅大人这搭讪方式也有点……土，不过，她当然不觉得首辅大人不正经，毕竟，洛爷这个年纪可以当她爹了…… “首辅大人说笑了，我只是有些紧张罢了。”姜柚抬头看向洛爷，笑了笑道，“毕竟，都说首辅大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得以遇见，自是惊讶。” 当朝首辅大人洛寂北，入朝不过十载，却深得皇帝信任。据说，他是皇帝北巡的时候遇上的贵人，之后便被皇帝请过来当首辅。刚上位的时候，朝中很多大臣都不服气，可不到一年时间，大臣们就改观了，一大批的大臣以洛寂北马首是瞻…… 洛寂北当了几年首辅就不想干了，可皇帝不放人，只让洛寂北自己出去走走，何时想回来便回来。 可以说，洛寂北大概是这个世上最逍遥自在的官了…… 姜柚并非没听过洛寂北的名号，前世就听过，不过她一直不知道“洛爷”就是首辅大人。前世，她只隐约知晓，洛寂北好像也是死在慕容修手里的。 洛寂北听着姜柚的话，不由得笑了笑道：“倒也不必惊讶，遇到也算是缘分，我从来都是个随缘之人。” 姜柚抿唇浅笑。 看出来了。 这位首辅大人实在是太随缘了！ 十年前，首辅大人也就二十五六岁，入朝之后，多少人争着抢着要把女儿嫁给他，奈何他只有一句：已娶妻，不纳妾。多少贵女因此而心碎，一转眼，十年都过去了，首辅大人仍然孑然一身，他说已娶妻，可谁都没有见过他的妻子。 他说的随缘，大概也就真的随缘了。 “我叫姜柚。”姜柚主动报了自己的名字。 “你姓姜？”洛寂北看着姜柚，眼中满是讶异，和故人相像，还同姓…… 姜柚点头道：“我是礼部侍郎姜仁实府上的庶出六小姐。” “原来是姜侍郎府上的小姐。”洛寂北眼中那点光慢慢淡了下去，他顿了顿又问道，“那你娘……她姓姜吗？” 姜柚失笑，摇了摇头道：“不，我娘姓洛，和大人倒是同姓。” 洛寂北笑了笑道：“那也挺有缘分。” 姜柚心道，大约也就是巧合，哪里有那么多的缘分啊！ 两个人正说着话，沈知许寻了过来，远远地看见姜柚在这边，他才松了一口气，他唤了一声：“小师妹。” 姜柚转向沈知许，顿时笑了起来，连忙点头道：“沈师兄，你怎么过来了？” 沈知许走过来，停在姜柚面前，道：“听说刚刚这里有人拦街绑架，这边是去郊外的近道，我怕是你……” 姜柚失笑，道：“的确是我，不过，幸好有……有这位大叔救了我。” 姜柚指了指洛寂北，想来洛寂北大约也不会想随便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她就顺势而为了。 沈知许转向洛寂北，目光落在洛寂北脸上，他就觉得这张脸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也没细想，只感激道谢：“多谢相救，不知恩公姓甚名谁，沈某改日必定登门道谢。” “那倒不用。”洛寂北摆了摆手，道，“既然你师兄来了，那我先走了。” 既然姜柚平安，他留在这里也确实多余。 沈知许带着姜柚继续朝着巷子里走去，他要亲自送姜柚去郊外。 他皱着眉头想，到底是在哪里见过那个男人的脸呢？ “沈师兄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姜柚笑问了一句。 沈知许猛然想起来，他知道在哪里见过洛寂北了！ 第163章 他的相护 姜柚跟着苏衍离开，苏衍带她到了一处别院前，别院的门楣牌匾上书“鹿鸣”二字。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只从外观来看，鹿鸣别院便彰显出一种诗意的意境，难以言说，却会给人一种幽静深远的感觉。 苏衍指了指别院，道：“这是我以前买下的别院，你从姜家搬出来之后，可以住这里。” 姜柚失笑：“你的别院？我住这里……金屋藏娇啊？” 苏衍看着她，颇为无奈地回道：“你倒是让我藏也不错。” 姜柚笑了笑，也并未说什么拒绝的话。 从姜家搬出来之后，她的确需要一个落脚点。本来，住在回春堂是肯定可以的，但是回春堂毕竟人来人往，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方便的。苏衍已经为她准备好了别院，她也不会矫情地拒绝，总归，她欠他的早不是一句谢谢就能说清的了。 “要不要先进去看看？”苏衍问。 姜柚点点头：“好。” 苏衍牵过她的手，领着她进了别院。 绿芜墙绕青苔院，中庭日淡芭蕉卷。别院不大，内里却是精雕细琢。脚下是青色石块铺砌而成，错落不齐，红绿相交，一直延伸到回廊之上。粉墙黛瓦，墙边镶嵌着镂空雕花窗，窗边闲闲的栽着几株芭蕉，微风而过，满园新意。 “院子一直闲置，偶尔才会差人过来打扫一番，等你住进来，再按你的喜好修整一下。”苏衍对姜柚说道。 姜柚看别院里种种布景，倒还是很喜欢的。 “现在这样就很好了。”姜柚还是比较满意的，“你最近要忙着武举考试，不用太照顾我，我还是能够保护好自己的。” 苏衍已经足够贴心了，不过她也不能总是让苏衍照顾她，她自己也是可以的。而且，苏衍需要去参加武举考试，之后很快就要迎来他的人生轨迹了。当他入了战场，也会将从前那些军功一并拿回来，到时候，他便是国家的功臣，再也不会有人敢怠慢他，他仍然会是那个受人敬仰的战神王爷。 苏衍点点头：“我会安排人在这里保护你，遇到解决不了的事，马上找我。” “好。”姜柚笑着应了。 她当然会这么做，她和苏衍已经是同一阵线了。 若说最初她是出于愧疚，想对苏衍好一些，可如今，知晓苏衍是孩子的父亲，她想法自然也会有些转变。前世两个孩子的惨死，于她而言是恨，也是遗憾，这一世既然可以弥补，为什么不好好把握，去弥补这些遗憾呢？ 这一世，他们会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会填补前世所有的遗憾。 …… 另外一边，姜仁实受了二十五杖，最后是被抬回了姜府。他堂堂一个从二品的大员，竟然在大理寺被打得这么惨，他心里对许兰舟和桑柔的恨意那是蹭蹭上涨，当然，他更恨的却是姜柚，若非姜柚闹这一出，根本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 可还没等姜仁实缓过神来，城中却是流言四起，等到传到姜仁实耳中时，已经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城中到处在流传，说姜仁实假仁假义，撕毁契约，原本是答应洛氏给姜柚一个身份，可到后来却想霸占洛氏的铺子的同时，还想将姜柚赶出姜家，真的是伪君子！ 城中传言，愈演愈烈，到最后，姜仁实已经成了十足的恶人。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会在意洛花颜是否未婚先孕之事了。 洛花颜在这场流言里，变成了一个弱质女流。 一个可怜的孕妇，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不得已才与姜仁实做了交易，却不想，姜仁实竟然是这样的伪君子！ 姜柚更是被传成了一直受虐的小可怜，在姜家食不果腹，日子过得凄惨无比。如今，好不容易因救了镇北王妃而善有善报，可姜家却容不下这种善意，非得将人赶出姜家，着实是可恶。 只一几个时辰的时间，姜府门口被丢了许多烂菜叶，民愤四起。 姜仁实听了下人的汇报，直接气得昏了过去。 林氏气不过，直接去了善若阁找姜柚，她到了善若阁的时候，姜柚正在收拾行李，已经决定要愉快地搬离姜府了。 林氏总有满腔怒火，在瞧见这一幕的时候也只能压下火气，道：“姜柚，你这是做什么？我们也没赶你出府啊！” 姜柚知晓林氏这是怀柔之策，她吩咐完柳莺和花燕收拾行李的时候，转向林氏，微微一笑，道：“这判决以下，我自是要离开姜府了。难为夫人，这么多年来对我一忍再忍，没有暗下狠手呢！” 林氏嘴角抽了抽，姜柚这话里有话，说的就是她暗中动手那几次，虽然没有拆穿，可大家都心知肚明。她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说道：“姜柚，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一个当家主母，怎么会跟你这个小丫头计较？这一次，是我没有劝住老爷，才让老爷非要去祠堂给你除名，闹得一发不可收拾，确实是我的问题。不过，这大理寺已经替你做主了，你还在城中散布谣言，中伤老爷，这过分了？再怎么样……老爷养你十几年这总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谣言？”姜柚笑了笑道，“夫人是不是弄错了？我这回来就一直在收拾行李，哪里有空去管什么谣言？再说了，先前我也听说了，这也不算谣言，本就是不争的事实。许是之前公开审理的时候，百姓们瞧见了，一个个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自然就议论纷纷，这才愈演愈烈？” 姜柚才不会承认她造谣呢，再说了，这哪里是谣言了？ 林氏被姜柚呛声一番，根本无从辩驳。她暗暗想着，她到底还是低估了姜柚，这丫头已经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长成了一条随时能咬人的毒蛇了…… 林氏耐着性子，笑了笑道：“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无话可说。但是姜柚……今日的路是你自己选的，希望你将来能一直走下去，你可别让我……失望才好。” 林氏意味深长地笑着，眼神里有着晦暗莫名的光。 姜柚笑着应对：“夫人且放心，姜柚绝不会……叫您失望呢！” 林氏脸上的表情收敛，转身离开。 姜柚目送林氏离开之后，正欲再吩咐柳莺和花燕几句的时候，却又瞧见秦姨娘来了。 第164章 她本姓姜 姜柚挥了挥手，让花燕和柳莺先行退下，浮笙则是靠着一旁的柱子站着，时刻关注着这边。 秦姨娘一脸温柔地走过来，在姜柚面前停下，她看了看姜柚身边的行李，叹了一口气，道：“没想到闹成了这样。” 姜柚脸上也没多余的表情，只笑了笑道：“姨娘是来送我？” 秦姨娘点头，道：“听说你要离开姜府，来送你也确实是应该的。说起来，你帮了檀儿那么多，我一直很感激你。” 姜柚不以为然：“算了，都到这个时候了，就不用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你的感激，我也受不起，都是各取所需，也不用假惺惺的来这一套。” 秦姨娘表情顿了顿，一脸无辜地说道：“六小姐这话……我怎么听不懂？” 姜柚眉梢微挑，道：“听不懂吗？那好，那我问你，姜棉为何摔伤腿？” 秦姨娘眼神微闪，随后却是笑了笑道：“七小姐摔了腿，为何要问我呢？六小姐，你这样问我，叫我怎么回答得好？” “别装了。”姜柚笑了笑，道，“本来这与我无关的事，我也懒得拆穿你。你算计了姜棉，又让姜檀来找我支招，是因为你料到我不会对姜檀的请求视而不见。你其实是想让姜檀在这场宴会里大放异彩，但是你太不了解你女儿了，她根本不想出彩，也不想被那些贵人看上。你迫切地希望你两个女儿都能出人头地，站在高处，还说什么只希望她们过得幸福，不要为妾才最好。可实际上，姜柠如何搭上了四皇子，就不用我提醒了？” 秦姨娘看着姜柚，忽然觉得也挺没意思的，她在姜柚面前可真是什么也藏不住。眼下，姜柚就要离开姜家了，也挺好。 秦姨娘喟叹一声：“六小姐，有没有和你说过，你真的很聪明。” “别叫我六小姐，我也不是这姜府的六小姐。”姜柚哼笑一声，这都要离开姜家了，也没必要再和秦姨娘打什么哑谜。 秦姨娘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她能在姜家安稳待了这么多年，连林氏都对她忍让有加，绝对不可能只是靠那八面玲珑的性子。她必定是有让林氏都不得不忌惮的一面，或是她这个人，或是她背后的人。 秦姨娘笑笑：“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同你说这些多余的话了，我对你并无恶意，今日也是真的来送送你。这往后，你离开姜府，我们见面的次数只怕也会很少，不过，老爷这次在你这里吃了亏，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这点姜柚当然知道。 可她离开姜府之后，姜仁实即便想要对付她，恐怕也没那么容易了。 “我知道，你背后有镇北王府，那苏世子对你一往情深，你有恃无恐。可我还是要提醒你，别低估了林家的势力。林家是百年望族，夫人一直未曾动用过林家的力量来对付你，可你一旦离开姜家，夫人也就不必顾及你的身份了，所以我还是要给你提个醒。”秦姨娘这般提醒也是认真的。 “你同我说这些，究竟想做什么？”姜柚可不觉得秦姨娘是真的好心。 秦姨娘看了看四周，朝着姜柚走近几步，压低声音道：“因为，我想要毁掉的……是整个姜家。” 秦姨娘的声音很低很低，她说完这一句，又很快直起身来，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说一般。 姜柚抬头，看向秦姨娘，秦姨娘眼里带笑，更多的却是阴冷。 秦姨娘又对姜柚说道：“我从来不觉得，我们会是敌人。” 姜柚嘲讽道：“你不觉得我们是敌人，无非是姜柠陷害我未能成功，你出手也跟着败了。你既然目的不在我，便不想再多我这个敌人罢了。可实际上，你与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在你眼里，也同样没有是非黑白，只有对你有利和对你无用的区别罢了！” 秦姨娘听着姜柚的嘲讽，也全然不觉得生气。 她叹息一声，道：“好，我该提醒的也提醒过了，你心里有数就行。还有一件事，关于你娘……” 姜柚疑惑地看向秦姨娘：“你还想说什么？” 秦姨娘看着姜柚，笑着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是老爷的女儿了，上次和你说的我偷听到的消息，是骗你的。” 姜柚也不言语，等着秦姨娘接下来的话。 秦姨娘声音温柔，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和气，她道：“早在你娘进姜家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还知道，你娘其实不姓洛，她姓姜。之所以选中姜仁实作为你名义上的父亲，也是因为姜姓是她本家姓氏。” 姜柚看着秦姨娘，并未言语。 秦姨娘大约也知道自己不受欢迎，便也没再多说什么了。 她微微屈身，对姜柚说道：“保重，后会有期。” 说完之后，秦姨娘便是转身离开了善若阁。 姜柚站在那里，一直目送秦姨娘离开善若阁。 本姓姜吗？ 她想起洛寂北之前问她的那句话：“那你娘……她姓姜吗？” 难不成她娘还真认识洛寂北？ 姜柚也没再多想，又回头招呼柳莺和花燕过来：“你们想要的东西都可以带走，搬去铺子里。铺子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以后你俩管，其他人都听你们的。” 柳莺点头：“那小姐……你去哪里？我们以后去哪里找你？” 姜柚想了想，便道：“你们想找我的时候，去回春堂就好。” “好。”柳莺连连点头。 花燕接着说道：“小姐，那以后你想要人伺候了，就和我们说嘛，我和柳莺可以马上过去的。” 姜柚失笑：“伺候人上瘾了啊？能过自己的生活，有什么不好？别想太多，你们俩好好经营那铺子就好了。” 花燕抿唇，便是不再言语了。 主仆几人收拾得差不多之后，便是命人将这些行李全都搬出府，搬上了马车。 离开姜府的时候，姜檀特地出府相送，她还给姜柚送上了自己准备的礼物。至于其他人，再没有谁迎出府相送了。 姜柚回头看了一眼前世今生都居住过的地方，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只上了马车，从此与姜府割裂，再无干系。 第94章 娘亲的画册里有首辅大人? “我终于想起来我在哪里见过刚刚那个大叔了！” “你见过他？”姜柚还挺意外，十年前洛寂北入朝的时候，沈知许才多大啊！ “我在师父的画册里见过他！”沈知许肯定地答复姜柚。 “我娘？” “对啊，我师父不就是你娘！”沈知许回答道，“大约五年前，我无意中翻到师父的画册，师父也没解释。但是我可以确定，我看到了画册的前几页，都是刚刚那个大叔，只不过，服饰不一样，年纪也不一样，但神态相貌那些真的很像。” 姜柚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她耸了耸肩道：“我娘喜欢美男子，指不定是见他好看就画了。你看她收你们当徒弟，全都是奔着你们的脸去的，好看她才收。你们跟着她学医术大概也就是十年前开始学的？” 沈知许点头道：“可不是，开始那一两年的时间里，我们被师父带去万毒谷，可真的是吃了不少苦，不过师父还是很厉害的……” “我娘的确很厉害。”姜柚倒是很认同，只可惜，她娘那么厉害，她却半点都没有遗传到。 沈知许领着姜柚一路出了巷子，到了尽头，他给她准备了马车，让人将姜柚送到了树林之外。一大早的叶从安就传信过来给他，说若是姜柚想要去找苏衍便让她去，暗中保护她一下，所以，他这一大早的就出了府，来盯着姜柚来了…… 姜柚在树林外下了马车，之后就自己进了林子。总归已经是轻车熟路了，往里面怎么走都不会迷路。 走了不久，姜柚就找到了林中小屋。 她刚一靠近，叶从安就出现了。 看见姜柚，叶从安目光里并无多少意外：“小师妹，你到底还是来了！” 姜柚站在院子里，看着关闭的屋门，问道：“怎么样了？” “和上次一样，毒发了，现在昏迷了。”叶从安解释道。 姜柚点点头，什么也没再问了，反正该知道的偶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 叶从安看着姜柚，想了想却道：“小师妹，我新研制出了一个方子，你要不要试下？” “什么方子？”姜柚指了指自己，“我试？什么方子需要我来试？” 叶从安犹豫了一下，说道：“是给阿衍的方子，可以缓解他毒发时候的疼痛。” “你既然研制出来，那就用上啊，让他减少点痛苦那不是很好吗？”姜柚忽然觉得叶从安真的是太让人无语了，这种事还要考虑吗？ 叶从安看着姜柚，失笑道：“如果真那么容易的话，我也不用和你商量了。主要是……这事还得你帮忙。” “我？帮忙？需要我帮什么？”姜柚不以为然地问道。 叶从安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说道：“这药方需要女子的血作为药引。” “你是要用我的血？”姜柚这算是听懂了。 “对。”叶从安点头，“每次毒发都要取你的血作为药引，他可以缓解痛苦，但治标不治本，解毒一事还是要想想办法。” 每、次、毒、发都要取？ 姜柚听见这四个字头都大了，可她能怎么办呢？ “你要不愿意的话就算了……”叶从安低声说道，他也觉得有些强人所难。 “可以的，不就是一点血吗？”姜柚还是答应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能如何，只能帮叶从安了。 叶从安听见姜柚答应，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只要这次成功，那也就等于离成功的路上又进了一步，解“最相思”是个漫长的过程，他慢慢等，不着急。 姜柚放了血之后，简单地缠了下伤口，将伤口藏了起来。叶从安拿了新鲜的血，便是赶紧去给苏衍制药，而姜柚则是进了屋里看苏衍。 苏衍如往常一般，安静地躺在床上。 姜柚走过来，就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苏衍在出汗，姜柚便去拧了毛巾过来帮苏衍擦汗。 “姜柚……” 姜柚猛然听见苏衍喊她的名字，他竟然在睡梦里叫出她的名字来…… 她仔细盯着苏衍的脸，苏衍皱着眉头，似乎很痛苦，可却没有醒过来。 姜柚抿唇，就这样看着苏衍的脸。 苏衍梦里看见她，该不会是梦见前世了？她不想让苏衍知道前世那些事，那些痛苦的过往，她觉得她一个人承受就可以了，也不必让苏衍跟着一起难过。毕竟，比起她，苏衍家破人亡更加让人心碎。 前世，苏衍每次见她，都会叫她的全名“姜柚”，她现在却发现，苏衍叫她的名字的各种画面，她竟然一直都记得。 苏衍的梦里，并不安稳。 他梦见他和慕容修对上了。 慕容修说道：“苏衍，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姜柚在我手里，你想救她，就乖乖听我的话。” “你到底要她做什么？” “我要她成为我的刀，你是她为本王对付的第一个人，很荣幸？可若是她知道，她人生的悲剧皆是因你而起，她会如何呢？” “……” “她会杀了你，也会毁了所有的一切……” 苏衍猛地睁开眼睛，慕容修那些话不住地在脑海里盘旋，他好半晌都没有缓过神来。 姜柚被他突然坐起来的动作给吓一跳，她蹙眉问道：“你怎么了？” 苏衍惊了一下，目光这才转向姜柚，戾气顿时消散。和戾气一同消散的还有他那浑身的冷意，在看到姜柚的时候，他周身所有的寒意都像是春天的花儿一样，瞬间绽放，化成了无尽的温柔。 “你怎么过来了？”苏衍颇为意外。 “来看你，知道你生病了，特地来看你。”姜柚解释道。 特地来看她的…… 苏衍的目光更是柔软了下来，他笑了笑道：“下次不必过来了，我没事的。” 姜柚轻笑着说道：“我也没事，所以来看看你。你没事就好，师兄说，他已经研制出一种新药，可以缓解你毒发时的痛苦的。” 苏衍则是警惕地问道：“他不会是要你做什么事？” “没有啊，跟我无关的。”姜柚摊手。 不得不说，苏衍是真的很了解叶从安。不过，在姜柚看来，放点血做药引也没什么的。 两个人正说着，叶从安就推门进来了，手上拿了一碗药。 第165章 天问书院 离开姜府之后，姜柚和浮笙搬去了鹿鸣别院。 别院地处东城区，周围只有十多户零星人家，但后方不远处还有一座书院，名为“天问书院”。京城之中，天问书院也属于排名靠前的书院，这里最大的特色就是不受户籍影响亦不分身份贵贱，学生只要能通过入学考试，即可入学。 姜柚搬来几日，时常能听见清清朗朗的读书声，倒不觉得吵闹，反倒觉得因着书院，方圆十里都散发着一种浓郁的书香气息。 姜柚倒也没有闲着，将别院整理一番之后，也去接手了从姜仁实那里拿回来的铺子。 等姜柚了解过后才发现，那些铺子运转都十分正常，且多是饰品铺子。姜仁实接手这么多年来，其实根本没有参与过经营，只是每月正常从铺子里取走赚来的银两罢了。他不是没想过全盘接手，可但凡他插手，那铺子就不挣钱了，几次折腾来去，姜仁实觉得亏损得厉害，就不敢再插手了。总归每月都能进账一大笔银子，对姜仁实而言实在是太难得了。 四年前，洛花颜失踪之后，这铺子仍然运转得十分顺畅，姜仁实自觉拿了那些钱可以做很多事，也就不折腾了。 可等到如今，姜仁实才明白，洛花颜早就烦着他了，所以铺子什么的一旦有什么问题，所有铺子里的掌柜全都向着姜柚，完全不给姜仁实留任何余地。姜仁实只要敢对姜柚动手，后果自然是失去这十间铺子的所有收入。 眼下，铺子还在，只是从前那一大笔银子是进了姜仁实的口袋，现在却是交给了姜柚。不仅如此，铺子里的账本也全都送到了姜柚这里，供姜柚细细查账。 武举考试最近也开始了，前面种种实在太繁琐，苏衍也确实没有时间来见她。 武举考试历时一个月时间，共分为四轮。第一轮是马射，第二轮是步射，第三轮是策论，第四轮则是综合考核，由皇帝亲自主持并钦点三甲。而在这四轮考试之重，第一轮之后，就会刷掉一部分考生，余下的考生则是一同进入特定的营地内进行为期一个月的闭关训练，在这一个月里，结合营地期间的表现会进行第二轮和第三轮的考试，每一轮被淘汰的就会止步下一轮考试。最终剩下的人，则是会参加最后一轮的综合考核，由皇帝亲自考核。 苏衍轻轻松松通过了第一轮，如今已经跟着那些考生在营地里闭关了。 姜柚当然相信，以苏衍的能力，这武举考试对他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他是一个真正有实战经验的人，是那些芸芸考生怎么也比不上的。 姜柚唯一担心的就是月中的时候苏衍可能会毒发，到时候只能希望叶从安能顺利见到苏衍。 “听说那姜侍郎足足躺了十天，今天才能下床走上几步。不过，易开派人盯着呢，要是姜家有什么异动，我们也就立刻收到消息了。”姜柚和浮笙一道回别院的时候，浮笙和姜柚说起了姜家如今的境况。 姜柚点点头道：“的确需要盯着点，不过，他们暂时也不会轻举妄动。” “那可难说，世子现在在营地里不得出来，谁知道姜家会不会趁人之危？”浮笙可不敢赌这个，总觉得姜家不安好心。 姜柚失笑：“趁人之危？你想多了？别院七八个高手日夜守着，姜仁实得要费多大代价才能趁人之危？” 浮笙：“……” 突然就无言以对了。 别院里虽然人不多，但个个都是练家子。从厨房里的厨子帮厨到打扫的仆役，都是高手。除此之外，还有藏在暗处的高手暗中保护，谁想要对付姜柚，也的确是有些困难。 可以说，苏衍人虽然在营地里出不来，可对姜柚的保护却是一点都不含糊。 她们快到别院的时候，远远地看见前面一棵大树底下好像有个人躺在那里，姜柚和浮笙对视一眼，姜柚道：“去看看。” 她远远地看着那衣裳，好像是书院里的人。 浮笙点头，立刻上前去查看。 浮笙看那人十分痛哭地蜷缩在一起，一手紧紧捂着心脏，好像是急症。 浮笙蹲在那人身边，问道：“你怎么了？” 那人颤抖着手想要开口，可嘴唇打颤，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姜柚看了一眼，对浮笙道：“掐他人中。” 浮笙点头，直接上手用力地掐着那人的人中。 随后，姜柚递了一粒药过去，扔了浮笙道：“喂他吃下去。” 浮笙点头，将那粒药塞进那人口中，确定那人吃下去她才松了手。 那人躺平在地上，重重地喘息着，好半晌才缓过神来，呼吸也跟着平复过来了。 浮笙见那人也没事了，这才起身走到姜柚身边。 而地上那人这会儿身体微微发抖，不过他仍然是努力地爬起来，站在姜柚和浮笙面前，向着她们行礼道谢：“多谢二位姑娘搭救，若非二位姑娘，在下这一条命恐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这人大约也就是二十多岁的年纪，生得白净，这会儿略显狼狈，可也遮不住这一身的书卷气息。再看他这一声装束，看起来应该是书院的夫子。 浮笙先笑起来：“你也的确是命大，碰见我家小姐，才捡回一条命。不过，看你这是旧疾啊，你出门都不随身带药吗？” “说来惭愧。”那人低着头，很不好意思地说道，“今日下山去街上买点必需品，却遭了扒窃，连随身携带的药都一并被偷了。在下这赶着回来，就是唯恐旧疾发作，却没想到仍然是没坚持到书院，实在是……” 那人说着，又是叹了一口气。 今日这命的确是捡回来的。 “你也太倒霉了？”浮笙不免十分同情，又是好奇地问道，“你是天问书院的人？学生还是夫子啊？” “在下是书院的夫子，姓楚名九辩。”楚九辩再度朝着姜柚和浮笙行礼，道，“谢过二位姑娘。” 姜柚打量他几眼，道：“你有空可以去趟回春堂，让云大夫给你看诊。” 第166章 相邀 楚九辩意外地看向姜柚，没想到这姑娘一开口竟然是给他指看病的地方。 姜柚倒是坦然接受楚九辩的目光，只道：“你的病也不该如此依赖药物，去瞧瞧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 “多谢姑娘指明方向。”楚九辩感激不尽，“不知二位姑娘尊姓大名，在下定当上门道谢。” “道谢不必了。”姜柚救人也从来不是为了这个谢字，不过是碰巧遇到了，自然会救。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别院，道，“我姓姜，住这里。” 楚九辩看了一眼别院的方向，了然地说道：“原来二位姑娘就是近日搬到鹿鸣别院的人，前几日听学生们提及过，倒不知原来是二位姑娘。” “你现在也没事了，快回去！”姜柚也没有再和楚九辩多言，只是挥了挥手，转而和浮笙一道离开，去往别院。 楚九辩站在大树下面目送姜柚和浮笙离开，他心里也有些惊疑，没想到这么漂亮的姑娘心肠这么好……看来，平常书里说的也不一定全都是对的。书里常说，女人越漂亮越是狠毒，也越是危险，可他见到的怎么是这么个人美心善的姑娘？ 姜柚和浮笙很快就回了别院，浮笙想到刚刚楚九辩的样子，不由得吐槽起来：“小姐，你有没有觉得刚刚那个书呆子有点呆呆傻傻的？是不是读书读多了，这脑子都不是很好了？” “胡说什么呢？”姜柚失笑，“人家可是天问书院的夫子，教书育人的。” 浮笙心想就是有点呆啊！ “碰巧遇到，也算是他命不该绝。”姜柚觉得，这大概就是命数的。 对于天问书院，姜柚也不是完全不了解。不过，她对天问书院的人都不熟悉，只是在前世，慕容修在教育上面进行一系列的改革，其中就以天问书院最为成功。因为天问书院的学生不分贵贱，在慕容修一系列措施实行之后，天问书院无论夫子还是学生都对慕容修感恩戴德，也因此很大一部分人都对慕容修誓死效忠。 “好香。”浮笙进了院子里，路过厨房的时候就闻到了美味汤汁的香味，禁不住都要流口水了，“福妈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今天不知道炖的什么汤，好想喝……” 福妈是被派过来专门给姜柚做饭的厨娘，厨房里除了福妈之外，还有两个帮厨。而别院里另配了四个仆役，平时就负责打扫一下别院，保证别院各处的干净整洁。 姜柚忍俊不禁，前一刻还在说天问书院书呆子，这会儿已经在流口水关心晚上吃什么了。 “你可以先去看看，先吃点也无妨。”姜柚道。 浮笙立刻摇头：“那怎么可以？你是主子，再怎么样都得你吃过了我们才能吃。” 这点原则浮笙还是有的。 姜柚点头，道：“那行，那就麻烦你去把我的晚饭端过来给我，然后你就可以吃你自己的晚饭了。” “好的。”浮笙立刻开心地跑去厨房了。 姜柚目送浮笙离开，禁不住摇了摇头。 这丫头…… 晚饭之后，姜柚在书房里整理了一下今日看过的那些账本，快收拾完的时候，浮笙搬了一些东西过来。 “小姐，刚刚门房收到了这些东西，说是书院里的人送来的。”浮笙将一只篮子放在姜柚面前，一边打开篮子一边对姜柚说道，“我已经看过了，也就是他们自己种的一些小菜和水果，还有一张字条，那个楚夫子写的，就说是一点心意。” 姜柚看了一眼那张字条，也看了一眼那篮子里的蔬菜和水果，便道：“既然送来了，那就收着，篮子记得给人家还回去。福妈要是做的有多余的点心，就顺便放一点。” “回礼啊？”浮笙问。 “总不能回个空篮子给人家。”姜柚笑笑。 “也是。” 浮笙觉得也挺有道理，就立刻下去办了。 不到半个时辰，浮笙就将此事办妥了。 浮笙回来对姜柚说道：“小姐，我刚见到那位楚夫子了，他看见咱们还回了点心，很不好意思，说咱们太客气了。另外呢，那位楚夫子说，明日书院里有一场蹴鞠比赛，问你可有兴趣，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去书院里看蹴鞠比赛。” “是吗？”姜柚顿了顿，合上手里的书，点点头道，“明天也没什么事，要不就去看看？” “你真要去？”浮笙有些意外，“那楚夫子会不会对你有别的想法？” 她真怕世子会不会打死人家！ 姜柚白了浮笙一声，道：“能不能想点正常的？那姓楚的夫子明显没多余的心思，别胡思乱想。” 浮笙：“……” 对姜柚而言，有机会是见识见识天问书院里面是什么样的，也是不错的一件事。 夜已深。 姜柚闲来无事，就弹了一首琴曲。 这一首琴曲带着一些凄凉，倾注了她对前世的执念，如怨如诉，如泣如歌。她抬头看着夜空，月亮尚未到十五正圆的时候，但是也是当空朗照，稀稀朗朗的星光落在天边，被藏在苍茫的月色里，更显凄凉。 一夜过去，新的一天开始了。 姜柚收拾妥当之后，便带着浮笙进了天问书院。浮笙一早先来跟楚九辩打了招呼，所以姜柚和她再过来的时候，书院门房就直接放行了，她们俩走了不远，就见楚九辩迎了过来。 “姜姑娘，浮笙姑娘。”楚九辩笑着同姜柚和浮笙打招呼，“没想到你们真的愿意来。” 他原本也没指望姜柚会对蹴鞠比赛感兴趣，还想着下次有什么文雅一点的活动再请姜柚过来呢！ 姜柚笑着说道：“今日正好没什么事，就想着来瞧一瞧天问书院里的蹴鞠比赛会是怎样的精彩。” “那你可来对了。”楚九辩提到这个就觉得很自豪，“今日连首辅大人都会过来看我们书院的蹴鞠比赛呢！” “首辅大人？”姜柚倒是意外了。 “对！”楚九辩点头，一转头就看见洛寂北朝着这边走来，他忙对姜柚说道，“姜姑娘你看，首辅大人来了。” 第95章 最相思的由来 叶从安将刚熬好的药端了过来，递到苏衍跟前来。 “新配的药，能缓解你的痛苦。”叶从安对苏衍说道。 苏衍却没接，他看向叶从安，眼里有着怀疑。这两年来叶从安对最相思都束手无策，怎么现在反倒有对策了？该不会又……苏衍想着，不由得看向姜柚。 姜柚却转而接过叶从安手里的药碗，由她亲自拿到苏衍面前，道：“叶师兄一片好心，你可别辜负了叶师兄的心意，熬药也很费时的。” 苏衍看姜柚都舀了一勺要给他喂药了，他的耳朵瞬间就红了。他连忙自己接过来，道：“谢谢，我自己来。” 姜柚也不强求，放到他手里，笑着说道：“好，那你自己小心烫。” 叶从安看着苏衍在姜柚面前这么乖，一脸幽怨，这才多久啊，他在苏衍这里的地位简直一落千丈。 姜柚和叶从安一直看着苏衍把药喝完，苏衍只感觉药的味道有点特别，可又说不上来。想来，叶从安也是一片好意，他也就没再多问了。 叶从安接过空碗，叹息道：“下次毒发你就不会那么难受了，虽然可能还是会对女人有冲动，但是身体上的承受要好很多了……” “你闭嘴！”苏衍冷冷地打断叶从安。 叶从安目光落在苏衍身上，又看了看姜柚，不觉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是他错了，没把姜柚当女人。 “你们聊。”叶从安转身就溜出去了，还是让他们俩自己聊天去！ 叶从安离开，屋子里顿时安静了好一会儿。姜柚看着苏衍，他刚喝过很热的药，有点出汗，脸还有点红，看起来和以往的他都不太一样。她抿唇道：“要不要出去走走？” 苏衍点头，道：“也好。” “那我去外面等你。”姜柚很主动地起身，先出去屋外，等苏衍自己收拾一下。 姜柚走到门前空地上，叶从安刚将药碗收拾好了，从旁边的小屋里出来之后，见到姜柚朝着这边走来，将一瓶药递给了姜柚。 姜柚接过来，看了看这药瓶，也没看出来是什么，问道：“什么？” “补血的。”叶从安回答。 她也没有耗多少血，也就碗底一点，养养也就回来了。不过，叶从安给了，她也就接了。她问道：“最相思要这么解，还是没消息吗？” “大师兄在外游历，前几日传了消息回来，倒是有了一些眉目。”叶从安回答。 “真的？”姜柚只觉眼前一亮。 “也只是传闻。”叶从安抿唇，道，“书中记载最相思出自南疆，但是大师兄在南疆并没有寻到最相思的踪迹。但，大师兄说，最相思或许和鬼族有关。” “鬼族？”姜柚对这个什么族很陌生。 “对。”叶从安点头，“鬼族在这个世间消失已经近几百年了，但是，如今在南疆却有着一些有关鬼族的传闻。据说，鬼族的一位王妃逃离了鬼族，入了世。所以，鬼族派了一些使者出来寻找那位王妃，最相思便是鬼族的使者带到世间的。至于如今都说出自南疆，我怀疑鬼族隐居之地就在南疆境内，或者，与南疆接壤。” 姜柚不觉蹙眉：“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想要解最相思的毒，就一定要找到鬼族，才可有一线生机？” “是这个意思。”叶从安点头，“不然总是要你的血来缓解也不是事，时间长了，这个法子怕也是没用了。” 鬼族…… 姜柚却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前世她也没听说过鬼族，看来这鬼族，还真是稀奇得很。 两个人讨论着鬼族的事，苏衍已经从屋里走出来了。叶从安看他面色如常，那药想必已经在发挥药效了，还真是很有效果。叶从安很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这药效果还真是很明显，你总算可以过段清静的日子了。” 苏衍点头，目光却是落在姜柚身上。 姜柚脸上的笑容淡淡的，会让人觉得很舒心。 叶从安暗叹自己又多余了，他主动退开了，让他们俩聊。 苏衍走过来，姜柚看他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便和他说起了别的：“听说下个月也要开武科考试，你要参加吗？” “我爹不是很赞同我参加武科。”苏衍不是没考虑过这个，他是世子，但其实并没有任何实权，不过是图个名声罢了。他连立下军功，都从未为镇北王府揽过军功，唯恐皇帝觉得镇北王府别有用心，这也是他无奈之处。很多时候，没有权力，其实是很被动的。尤其在灾难来临的时候，没有权力无法令所有人臣服且信任。 姜柚也知道皇帝还是比较忌惮镇北王府的，哪怕镇北王已经交出兵权，可在皇帝看来，远远不够。 “拿个武举，不管皇上怎么想，你不过是展示了你自己的本事罢了。以你的本事，不用拼尽全力都可以拿到武举的。”姜柚对苏衍还是很相信的，最主要的是……她记得，七月份皇朝就要面临西北之外的外敌入侵，对方来势汹汹，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让皇朝处在被动的局面。 前世，那个时候，镇北王府已经没落了，而苏衍又被姜柚扎了一刀扎成重伤，所以最后，是她接了慕容修的命令去了边关抵御外敌。那一场仗打得太难了，她苦守了两年，虽然收复了所有失地，但也苦熬了太久，直到苏衍的到来…… 这一世，姜柚想让苏衍拿到这所有军功，因为这些原本就是属于他的。 苏衍若是参加了武科考试，拿到功名，到时候请命上战场，那就是名正言顺的。 苏衍听着姜柚的话，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也有自己的思考。 “你好好考虑一下。我是觉得，靠你自己的本事拿个功名也不错。”姜柚笑了笑，“边关瞬息万变，若是将来有什么突发事件，你有功名在身，也可以正大光明地请命去前线，倒不必一直担心军功会给镇北王府带来麻烦。” 苏衍看向姜柚，只觉得心里一阵温热。 她懂得他所有的顾虑，她是懂他的，让他感动。 第167章 父女? 洛寂北今日是受同僚相邀来天问书院一观蹴鞠比赛，他原本对这些也没有什么兴趣，但是来书院走走，指不定能碰见几个有才能的年轻人。皇朝一直很缺人才，皇帝在人才选拔之上其实还是比较放得开的，真正有才能的人，从来都不会被埋没。 只是，洛寂北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碰见姜柚。 姜柚看到洛寂北的时候，很主动地走过来打招呼：“见过首辅大人。” 洛寂北抬了抬手，道：“不必多礼。” 跟着姜柚一道过来的楚九辩，意外地看着姜柚，没想到姜柚竟然跟当朝首辅大人认识。 姜柚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洛寂北，不由得笑了笑，道：“没想到首辅大人也对蹴鞠感兴趣，会来书院里看比赛。” “姜姑娘是对蹴鞠比赛感兴趣？”洛寂北只觉得姜柚这兴趣爱好也太广泛了一些。 跟在洛寂北身边的似乎是天问书院的院士，他看了看姜柚，又看了看洛寂北，笑着说道：“首辅大人，不知这位姑娘是……” 洛寂北看向院士，笑着解释道：“一个很厉害的小姑娘。” 姜柚和姜家闹翻一事，他也听说了，挺招人心疼的一个小姑娘。他甚至都想着，若是将来她和苏衍成亲又有官员拿她的身份做文章，他都不介意收她为义女，给她一个能与苏衍相匹配的身份。 院士捋了捋胡须，打量着姜柚，又笑着同洛寂北说道：“别说，这姑娘和首辅大人还有几分相像，您要是说他是令嫒，老夫都相信啊！” 姜柚：“……” 她和洛寂北相像吗？ “是吗？”洛寂北看了看院士，又看了看姜柚，笑着说道，“我要是真有个像姜姑娘这样的女儿就好了。” 姜柚也不觉得自己能有这等好运气。 即便，她娘可能真的和洛寂北相识，也不代表他们之间就真的会有过往。 姜柚看洛寂北和院士在一块也有别的话题说，她很自觉地打算离开这里，说道：“首辅大人亲临书院，和院士肯定还有很多事要说，姜柚就不打扰二位了。” 洛寂北一直知道姜柚是非常有眼力劲的，他欣慰地点点头，道：“武举考试如今正在封闭进行，不过以苏衍的能力，这武举也难不倒他，你也可以放宽心了。” 姜柚倒是没想到洛寂北竟然会和她说苏衍，可见在他眼里，一直是很看好苏衍的。 她笑着说道：“我知道了，多谢大人。” 她说完便是退到一旁，让洛寂北和院士离开。 楚九辩一直目送洛寂北和院士走远，竟然是觉得十分惊奇：“姜姑娘，你竟然和首辅大人如此相熟！” “并没有怎么相熟。”姜柚摇头，道，“首辅大人只是帮过我。” 她甚至都想过，如果她不是和苏衍的关系摆在那，洛寂北未必会搭理她。洛寂北这么多年来，不论老的少的，他都几乎未曾搭理过什么女子，能给她这般好脸色，恐怕一来是因为苏衍，二来也真的是靠了几分“与故人相像”的容颜！ 楚九辩倒是没多想，他对洛寂北是非常钦佩的：“首辅大人文武全才，在下一直很敬佩他！去年有幸请到首辅大人来书院给学生们上过一堂课，那堂课别说是学生，就连我们这些夫子，都受益匪浅。” 姜柚也能想象，无论前世今生，洛寂北都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前世甚至有传言说，皇朝是多亏了有洛寂北的存在才能压住场面，若非洛寂北，邻国根本不会将皇朝放在眼里。在洛寂北被慕容修坑害而亡之后，邻国群起而攻之，那几年里，皇朝若非有苏衍镇守，早就撑不下去了。 楚九辩带着姜柚前往蹴鞠场，路过书院的一些建筑之时，也给姜柚简单介绍了一番。 皇朝重文同时也不忘奉武，每年除了文试，武试也绝对不会少。而即便是读书人，历朝皇帝也是提倡他们多运动，强身健体，其中，蹴鞠就深受读书人的喜爱。也因此，全国大大小小的书院，都将蹴鞠作为一种增强体魄的运动来进行。 天问书院有专门的蹴鞠队，每年还会与其他几个书院一同比赛。 蹴鞠场上，早已是人山人海。除却场上的球员，周围被那些学生和书院外来的观众给围得水泄不通。楚九辩是带着姜柚去了贵宾区，这一块儿座位不多，差不多都是书院请来的贵客，这一块位置偏高，能远远地看着底下的蹴鞠比赛。 下面那些球员，身穿统一的学生制式服装，两边队伍分别用红色和蓝色的腰带相区别，场上一队十人，蓄势待发。 “姜姑娘，蓝队是在下带的学生。”楚九辩很主动地给姜柚介绍。 一旁的浮笙不由得问道：“楚夫子也很会玩蹴鞠了？” 楚九辩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不不不，楚某哪会呢，浮笙姑娘说笑了！楚某有旧疾在身，平日里别说玩蹴鞠了，就是跑几步也够呛。我们书院有‘天地玄黄’四阶班，天字班最优，地字班次之，楚某带的是书院里最难教的黄字班。” 楚九辩说着，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入书院的时候都会有一场测试，按照成绩分属天、地、玄三字班，而一段时间之后，那些难管教不服管的都会指派到黄字班，所以黄字班学生最少，但却也最难管教。 浮笙觉得不可思议：“楚夫子，就您这身体教黄字班的刺头，你们书院是怕你旧疾不复发吗？” 楚九辩不好意思地笑笑：“正因为楚某身有旧疾，所以这些学生才让着楚某，反倒没那么难管了。他们练蹴鞠，楚某虽然帮不了什么忙，却也一直陪着他们走过来，知道他们很不容易。” 浮笙：“……” 她是没有办法理解楚夫子的心情。 “姜姑娘？” 姜柚正在观看蹴鞠场之时，忽而又听见有人叫她。 她转头看过去，意外地看见了二皇子慕容羡，当然，除了慕容羡之外，还有四皇子慕容狄以及他那位皇子良娣姜柠。 这可真是……出人意料！ 第96章 林家提亲 太阳落山之前，苏衍送姜柚回了姜府。 姜柚在入府之时，碰见刚从外面回来的林氏等人，她连行礼都懒得装装样子了，直接视而不见了。 姜棉扶着林氏进府，目送姜柚离开，气不过地说道：“娘，你看姜柚啊，眼里还有你这个母亲吗？之前好歹还做做样子行个礼什么的，现在……简直是太嚣张了！娘，你应该好好收拾她一顿，好叫她知道一下这个家里谁说了才算！” 林氏看着姜棉气鼓鼓的样子，无奈地叹息一声，道：“你别管姜柚了，少去招惹她。” 姜棉扁了扁嘴，不乐意地说道：“一个庶女，凭什么那么嚣张！” 林氏目光里有着对姜棉的宠爱，道：“你也说了，她就是个庶女，你的身份比她高贵多了，你也犯不着跟她计较。” “那好，她不招惹我，我就放过她。”姜柚不以为然地说着，想到今日去林府的事，不免又担心地问道，“还有啊，娘，你今天在外公外婆那里，说的是真的吗？” 林氏看了姜棉一眼。 姜棉眉心紧蹙，一脸担忧地说道：“你不会真的要把姜柚嫁给崇山哥哥？他们俩到一块就能打起来，哪里相配了？” 林氏笑了笑道：“这也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娘必定会给你选个最完美的夫婿，至于姜柚……她已经丢了忠勇伯府的婚事，往后嫁给谁，那都是她的造化。” 至于要不要把姜柚嫁到林家，她还得和姜仁实商量一二。 姜仁实下朝之后就到了衢清院，林氏已经等了他好一会儿了。 他坐下就先灌了一大口茶，这才问道：“夫人这么急着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林氏走过去，在姜仁实旁边的位置坐下来，轻声对姜仁实说道：“老爷，今日我回了林府一趟，同我爹娘还有兄长聊了一会儿。” “是吗？都聊了什么？”姜仁实一边吃东西，一边问道。 林氏注意观察着姜仁实的神情，说道：“聊到姜柚的婚事。” 姜仁实一顿：“夫人什么意思？” 林氏起身，走到姜仁实身后，给姜仁实捏了捏肩膀，道：“崇山对姜柚有些心思，我们想着要不将姜柚许配给崇山。老爷，你也知道，如今的姜柚已经越来越脱离控制了，她今日瞧见我，就当没看见一般。再这样下去，我们更加难以控制她了。你又一直受制于洛花颜，所以才对姜柚一忍再忍，将她嫁进林家，也不算是你违背诺言，你说是？” 姜仁实没有说话，似乎也在考虑这个办法的可行性。 “林家断然不会委屈了姜柚，崇山虽是庶出，但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三皇子很器重他。姜柚……她身世不明，可世人皆知她是我们姜家的庶出小姐，嫁给崇山，也不算辱没了她。老爷你也知道，姜柚如今同镇北王府那位世子走得很近，若真让她嫁进镇北王府，那才真是脱离我们的控制。”林氏耐心地劝说着姜仁实，想让姜仁实松口。 姜仁实听着林氏的话，目光微顿，道：“你……姜柚的身世你没有对外透露？” “没有。”林氏松开姜仁实，没再给姜仁实捏肩捶背，坐到姜仁实的身边，一脸温柔地说道，“老爷，您对我如此信任，才将这件事告诉了我，我怎么可能会外传？您也说了，您在洛花颜那里发过誓的，绝不会透露姜柚的身世，否则姜家满门灾祸。这么严重的誓言，我怎么敢破？尤其，洛花颜又捏了您的把柄，着您护保姜柚平安无事，我知道您也难做，所以这些年来，我对姜柚那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洛花颜已经失踪这么久了，我们虽然不能破了誓言，也不能伤了姜柚的性命，但却可以换一种方式啊！我们不能动手，自有别人可以……” 林氏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再明显不过了。 这姑娘家到了年纪，嫁人是很寻常的事。既然洛花颜不在，那他们便将姜柚嫁出去，至于后面的……那是姜柚自己的造化，与他们何干？ 姜仁实认真听着林氏的话，只觉得林氏这些话全都说到他心坎上了。 他其实还是很喜欢洛花颜那张脸，妖艳动人，是个男人都会心动。但……他又很讨厌洛花颜，因为洛花颜将他作为男人的一面碾到了尘埃了，从一开始，洛花颜就是带着算计来的，一碗毒药药翻了他，等他醒来，等待的就是各种毒誓与承诺。他试图反抗过，可洛花颜太强了，他没那个本事。后面想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左右不过是后宅里多一个花瓶一般摆设的女人罢了…… “这件事你去办。”姜仁实手指在茶杯的外围仔细摩挲，最后放下茶杯，下定了决心。 林氏也很疲惫，时间久了，她其实都快忘了姜柚是来历不明的野种了……如果姜柚乖巧的话，她也未必容不下姜柚。可现在的姜柚已经越来越像洛花颜了，她怕再这样下去，整个姜府都要被姜柚掌控了。 “老爷放心，我一定会办得漂漂亮亮。”林氏勾起唇角。 将姜柚放在林家，是林氏想到最好的办法。看着她，是死是活，林家说了算。哪怕洛花颜回来，恐怕也找不到什么把柄来。毕竟，洛花颜消失这么久了，等洛花颜真的回来，一切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 林氏说办便办，隔了几日，林家便是派了媒人过来提亲，交换姜柚与林崇山的庚帖。 提亲这日，姜柚正在看书，就瞧见花燕急匆匆地闯了进来：“哎哟我的小姐，你还在看书啊！出事了，大事啊！” “什么事这么毛毛躁躁的？”姜柚没有放下书，只是将手里的书盖在桌子上，蹙眉问花燕。 “林家的人来提亲了！”花燕着急地说道。 “林家？林家提什么亲？难不成娶姜棉？”姜府也就姜檀和姜柠、姜棉了，眼下这姜檀和姜柠都订婚了，也就只有姜棉了。 “什么姜棉啊，人家是向你提亲来着，庚帖都交换了！”花燕被自家小姐给征服了，她是把她自己给漏了？ “我？”姜柚指了指自己，显然有些意外。 林家竟然敢跟她提亲？ 第168章 比赛 出声唤姜柚的，是慕容羡。 楚九辩一眼看过去，虽然他不认识慕容羡，但是这一看就觉得那人是非富即贵的，得罪不起。 姜柚对慕容羡的印象还停留在过去，慕容羡对苏衍是很在意的，所以，她对慕容羡自然也不会有那些敌意。至于慕容狄，既然是慕容修阵营里的人，那自然是该敬而远之，尤其，慕容狄身边还跟着姜柠这个视她为敌的良娣。 姜柚笑着对楚九辩说道：“遇到一个朋友，我去打个招呼。” 楚九辩忙点头道：“姑娘随意。” 姜柚礼貌地点头，这才朝着慕容羡那边走去。这会儿，慕容羡也没带什么随从，和慕容狄一起，想必也是一样隐藏身份的，以免这皇子身份造成轰动，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姜柚停在慕容羡面前，微微行礼：“二公子。” 慕容羡听着姜柚的称呼，不由得笑起来：“你果然聪明。” 慕容狄打量着姜柚，对姜柚却十分厌恶，他知道都是姜柚从中作梗，这才让慕容修倒了霉的被禁足了。 姜柠站在慕容狄身边，笑盈盈地唤道：“六妹妹，我记得你对这些不感兴趣啊，怎么也过来了？” 姜柚看向姜柠，也没有动怒，只平静地提醒：“你这声‘六妹妹’我可当不得，我与你们这个姜家可没什么关系。” 姜柠表情顿了顿，心中已有思量，道：“你的事我也知道了，这事也不怪你。这么多年的姐妹，也不是旦夕之间说没有就没有的。在我心里，你仍然是我的妹妹啊！” “可别，担不起。”姜柚可不想听她啰嗦，直接拒绝了。 姜柠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空气中都弥漫着几丝尴尬。 这公开被打脸的滋味儿，可真是酸爽。 慕容羡大抵也不想见到这一幕，主动开口缓和气氛道：“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姜姑娘，也确实是有缘。倒是没想到，姜姑娘竟然对蹴鞠也如此有兴趣。” 姜柚对慕容羡的语气自然要好得多，她道：“只是闲来无事，来瞧瞧热闹。” “表弟如今在营地里表现很好，基本上前三已经是定了，你也可以放下心了。”慕容羡说起苏衍，“说起来，他在我眼里，一直都是最厉害的。” “我从未担心过。”姜柚只是笑了笑道，“我一直知道，他永远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前世如此，今生如是。 慕容羡看着姜柚脸上淡淡的笑容，那是一种自信的光芒，是一种对苏衍极度信任的表情，他突然就觉得很是羡慕。他的人生已经没有办法做主了，可苏衍可以，这其实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姜柚只同慕容羡打过招呼之后，就回到楚九辩这边，坐在楚九辩为她安排的座位之上。 场上，蹴鞠比赛已经开始。 两边各设有风流眼，规定的时间内，穿过风流眼多的一队为胜。 姜柚记得，前世慕容修改革了蹴鞠的玩法，首先他改进了蹴鞠的质感，让蹴鞠变得更有弹性，适合脚踢。之后，他将风流眼改成了球门，风流眼是在悬于半空的网兜中开的孔，而球门则是立于地面上的，除此之外，还增了守门员，守门员是唯一可以用手接球的队员。总之，队员数量的队员分工全都有了新的改变，但是，也确实让蹴鞠更加有趣味性，也让更多人追求于这项运动。 她也记得，慕容修带她看过一场，还告诉她，蹴鞠是足球的前身，她那时听得云里雾里，如今，却是怀疑慕容修的来历，慕容修知道的东西这么多，必然是有着和其他人都不一样的阅历与经历，是重生还是别样的冒险，她下不了定论。但毫无疑问，慕容修必定是野心勃勃，和从前一样，想要那九五至尊的位置。 蹴鞠比赛开始之后，姜柚发现身边的楚九辩就疯了！ “啊啊啊啊，蓝队快上啊！” “白韶你在发什么愣？快啊快啊……” “哎呀，怎么回事啊……” “继续继续，快点快点，哦太棒了，终于进了！！！” 姜柚看着楚九辩兴奋过头的模样，相当无语。这整一个蹴鞠迷的癫狂时刻，简直让人匪夷所思。姜柚看着他这么激动的样子，有点怕他旧疾复发…… 从开场之后，楚九辩就没有老老实实坐着了，一直站起身来疯狂尖叫，手舞足蹈，那模样跟他原本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楚九辩大概也知道自己这个样子过分了，他不好意思地对姜柚说道：“姜姑娘，您担待，在下一看蹴鞠就有点控制不住。哎哟，这怎么都没进……” 楚九辩和姜柚话还没说完，发现蓝队一个队员蹴鞠未曾踢进风流眼，顿时懊恼不已。 姜柚和身旁的浮笙对视一眼，浮笙耸了耸肩，她也表示理解不了。 姜柚全程很淡定地看完了比赛。 蓝队……赢了。 楚九辩……哭了！ 真的是哭了！！！ 楚九辩擦着眼泪道：“这些学生真的太不容易了，呜呜，楚某这是感动的……” 姜柚礼貌而不失尴尬地微笑点头：“看出来了。” 又激动又感动，真的是不容易。 场上蓝队那些人围在一起，兴奋又激动，还将他们的球头队员给抛到空中，可能也是觉得今时今日真的很不容易！ 姜柚看在眼里，其实很能理解他们的热血情怀，那是一种旁人都无法理解的感觉，但是，对于他们自身而言，是满满的感动，更是一种激励。 “比赛也结束了，那楚夫子您就和您的学生们好好聚聚，我们先回去了。”姜柚主动告别。 “楚某送你。”楚九辩忙主动相送。 姜柚见那边已经有学生过来叫楚九辩了，便是摇了摇头道：“不用，我们认识来时的路，顺路回去就好。” 楚九辩觉得还是要送姜柚出书院的，这是出于礼节，只不过，他还没再一次开口呢，洛寂北走了过来：“姜姑娘，你与我同行，我正好有话要同你说。” 姜柚一脸纳闷，却还是点点头：“好。” 第169章 身世浮出水面 洛寂北和姜柚同行，院士就没有再亲自送洛寂北离开书院了。 姜柚一路上也没有吭声，洛寂北这突然捎带着她，她还有点疑惑。 快出书院的时候，洛寂北才开口说道：“苏衍近来在武试营地里很是耀眼，你也知道，他是个有真本领的人，这武状元非他莫属。” 姜柚倒是没想到洛寂北会提高这个，笑了笑道：“从他决定要迈出这一步的时候，有些结果就已经是注定了的。” 洛寂北摇了摇头：“我知道，他钟情于你，你们俩对未来都很是憧憬。只不过你们俩都想得太轻松了，这婚约自由一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婚约自由的是闲散并无实职的镇北王世子，却并非是即将要受到重用的武状元。” 姜柚笑容顿了顿，洛寂北的提醒不无道理。 苏衍别说是当了武状元，只要是中了武进士，都会有一群人盯着他。他正是皇帝一直想要的文武全才，镇北王身上的不足全都被苏衍给弥补了。这样的人，得到重任必定是皇朝之福，皇帝已经上了年纪，他已经迫切得想要选一批年轻人出来，苏衍早就是他相中的人才了。前世，镇北王府满门覆灭，皇帝却还留了苏衍，并重用苏衍，让苏衍撑起了镇北王府的门楣，是因为皇帝本身就想要培养苏衍了。镇北王府覆亡，在皇帝看来刚刚好。 洛寂北叹息一声：“即便你现在和苏衍还没有定亲，即便是真的定下婚约，逃不掉的赐婚还是逃不掉。皇上是许了婚约自由，可太后和皇后却是可以下赐婚懿旨的。你如今又与姜府彻底闹翻，她们不会将你放在眼里的。” “多谢首辅大人提醒，我明白的。可身份一事，本就无奈，若真的无法达成所愿，那就当是我和苏世子没有缘分！”姜柚笑了笑，倒是很平静。 洛寂北每次看到这个小姑娘，总感觉冥冥之中有一种想要亲近的感觉，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可他也知道，他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总是会让人误会。 即便他想过收她为义女，给她一个和苏衍相配的身份，可此事也要从长计议，不然只会适得其反。亏就亏在他这么多年虽然对外宣称已有妻室，可洛府的后宅一直空置，这件事没有女眷从中操持，还真是不好办。 “往后你要是遇到什么难解决的事，只管来洛府找我便是。”洛寂北想了想还是主动给姜柚一个承诺。 姜柚停下脚步，有些受宠若惊：“大人不必如此的，您已经帮我几次了。” 洛寂北救过她，还帮她出头过抓了南荣芷，包括在宫宴上，他其实也是暗中帮了她和苏衍的。 洛寂北笑了笑，道：“我能帮你的，也实在是有限。大约因为我自己弄丢了心爱之人，所以总想着让你和苏衍不要重蹈我的覆辙！” “不管如何，还是很感激您。”姜柚点点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若真的走不下去，那也不是您的原因。今日多谢首辅大人了，我就住这附近，就先回去了。告辞。” “好，去！”洛寂北点头，目送姜柚和浮笙离开。 她们俩离开之后，洛寂北站在等了一会儿，迎面有一人走过来，洛寂北抬手，那人便是站到洛寂北的身边，恭敬地候着。 等到姜柚和浮笙走远，身旁也没有了其他人，洛寂北这才问道：“何事？” 那人凑到近处，对洛寂北说道：“洛爷，您之前想要查的那套针法有下落了。” “当真？”洛寂北目光明显有些波动，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激动。 那人点头：“我们的人盯沐小公子盯了整整一个月，这几日才有新的进展。这沐小公子去了一趟回春堂，和回春堂明面上的掌柜云大夫关系很不错，我们的人细细追查下去，这才知晓原来回春堂里原先是有个神医的，沐小公子、云大夫、鲁国公府上的沈公子、冥狱司的景指挥使全都是那个神医的徒弟，据说，那个神医一共收了七个年纪相仿的徒儿，每个人专攻一项，那沐小公子就是专攻针灸之法的。” “原来那个神医……是男是女？”洛寂北沉吟片刻，问道。 “这倒是没查出来，总之有点神秘，我们的人仍然在跟进。”那人继续说道，“目前知道的是云大夫是全盘接手回春堂的，什么都看，那沈公子是专攻音律疗伤，景指挥使专攻内伤外伤，还有个专研药毒的叶公子也时常出入回春堂，另外还有两个杳无音讯，也不知究竟是何人。” “继续查。”洛寂北道，“不要大张旗鼓，小心探访就好。若是真被他们发现，实话实说便是，不必拼命。” “是。”那人说着，犹豫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 “但说无妨。” “那位姜姑娘……就是和姜侍郎闹翻的那位姜姑娘，她也时常出入回春堂，而且都是从后门入的，显然和回春堂也是关系匪浅。”那人对洛寂北说道。 “她？” 洛寂北一怔，朝着姜柚离开的方向看过去，可这会儿早就没有了姜柚的身影了。 好像有些脉络正在逐渐清晰。 姜柚如今也不是姜仁实的女儿，她的身世本来就是存疑的，她到底来自哪里？ 洛寂北微微蹙眉，道：“再查。” “是。” 他敛了敛眸色，抬步离开，只不过，他还没有走出多远的时候，迎面却是遇见了另外一个人。 “首辅大人。”对面之人，浅浅一笑。 洛寂北眉心一蹙，停住脚步，显然很意外会在这里碰见南荣芷，而南荣芷是有备而来，而且是特地来找他的。 “郡主有事？”洛寂北对南荣芷的语气就没有那么和善了，第一次见面就看见恶毒的南荣芷那么欺负姜柚，他怎么可能会有好感？ 南荣芷朝着洛寂北走近两步，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她道：“我是特地来找你的，我手里有一样东西，或许首辅大人能给我答案。” “……”洛寂北没说话，等着南荣芷的下文。 南荣芷将一本类似书籍一样的册子递给了洛寂北。 第170章 洛花颜的画册 洛寂北接了过来，低头看一眼时，封面并无特别说明，看不出什么名目来。 他看向南荣芷。 南荣芷眼里带笑：“大人可以翻开看看。” 洛寂北低头再看向手里的书册之时，翻开了第一页。 可当第一页的内容出现在视线里的时候，他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他眼里有着满满的不可思议。 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字迹了！ 他再翻了一页，看见的便是他的画像，每一页都是他，底下还有她特有的标记，这是旁人都作不了假的。 “你从哪里弄来的？”洛寂北猛地抬头看向南荣芷，眼里有着紧迫的感觉。 南荣芷将洛寂北的表情尽收眼底，笑了笑道：“这么说来……大人是认得这画册了？这画册中的人……果真是大人吗？” 洛寂北觉得南荣芷是别有用心，他心中有了几分戒心，道：“这画册究竟从哪里来的？郡主，你到底想做什么？” 南荣芷叹息一声，道：“其实我一点也不想把画册拿来给你看，你那么帮姜柚，我很讨厌你。可没办法，谁让这画册是我生母的遗物呢？” “你说什么？”洛寂北目光一顿，盯着南荣芷，眼里带了几分怒意。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南荣芷扯了扯唇角，道，“实话告诉你，我一出生她就把我送给了南荣家，让我成了南荣家的女儿。这么多年来，不闻不问，这人不在了才将这些破烂送来给我，我都懒得看。要不是因为你总向着姜柚，我也不会命人不远千里将这画册取过来给你瞧了。” “你说这是你生母留给你的，那她叫什么名字？”洛寂北问道。 他当然不会相信南荣芷。 可南荣芷冷笑，道：“我知道你也不相信我，我也没指望让你相信。她叫什么名字，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见过她！不过，听我娘说，我生母应该是……姓姜？至于叫什么名字，我也不关心，她也没养过我一天，我会在乎她？” 洛寂北攥紧了拳头，南荣芷说的，他根本不相信。 “不信啊？”南荣芷扯了扯唇角，道，“不信你就去查啊，我相信，你很快就会查出结果来的。” 南荣芷上前一步，抽走了洛寂北手里的画册。 洛寂北没料到南荣芷又将画册拿走了，想要拿回来，却扑了个空。 南荣芷根本没打算把画册给洛寂北，只是笑着说道：“画册我是不会留给你的，我只是让你看一眼，你想要画册的话，那你就回去好好想想，该怎么同我要这本画册。上次你为了姜柚关了我十天的事，我可还记着呢，首辅大人！” 南荣芷说着，收好画册转身便走了。 站在洛寂北身边的侍从一脸懵圈，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南荣芷离开，半晌才道：“洛爷，这……” 洛寂北已经收拾好了心情，蹙眉道：“派人去查南荣芷。” “查……身世吗？”侍从问。 “嗯。”洛寂北点头，“她不可能是……” 洛寂北并不相信南荣芷的话，南荣芷也绝对不可能是那个人的孩子…… 洛寂北看向遥远的天边，目光里多了几分凄凉之色。 南荣芷这会儿已经带着她的副将走出了很远的距离，那个副将刚听南荣芷的话简直是目瞪口呆，什么生母养母的，太离谱了！ “郡主，你刚说的……”副将怀疑地问道，“王爷知道吗？” 南荣芷看了他一眼，不屑一顾地说道：“我骗他的，你怎么还当真了？” “这种事能骗？”副将震惊了！ 南荣芷咬牙道：“洛寂北向着苏衍和姜柚，我不给他添点堵，怎么对得起我自己？他想要画册，想要我原谅他，那就乖乖帮我拿下苏衍。等我嫁给苏衍，我管他是谁，都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她做这一切，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嫁给苏衍。 她对苏衍已经是执念了，她固执地认为，只有她才配得上苏衍。 这京城里的种种，可真是热闹，她也没想到，堂堂一朝首辅，竟是个痴情种！ …… 姜柚和浮笙刚回了别院，就有回春堂的伙计跑过来送消息了。 “什么？失窃？”姜柚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回春堂竟然失窃？ “可不是！”伙计忙说道，“昨夜云大夫出了个急诊，叶大夫进山采药去了，两人都不在，这夜里就闹贼了。惭愧，小的和小绣球等几个伙计直接被人迷晕了，云大夫回来才把我们弄醒。云大夫仔细瞧了瞧，咱们回春堂那就是闹贼了，少了几味药……这不，云大夫让小的一早就来请姑娘过去看看，看看可丢什么别的东西了，小的早上来了一趟，姑娘不在，所以现在又来了一趟。” 伙计也是累得够呛，一早就来找姜柚，偏巧姜柚去看蹴鞠比赛了，并不在别院。 姜柚想了想，便道：“行，你先回去，我马上过来。” “是。”伙计先行离开了。 浮笙听得也是莫名其妙：“回春堂还失窃？专门偷药啊？不过不应该啊，回春堂不是也有人守着吗，怎么都不管用？” “可能昨晚上急诊就是故意将人引走的。”姜柚道，“不管了，先过去看看。” 姜柚收拾了下，就带着浮笙前往回春堂。 今日，回春堂正常问诊，姜柚从后门进去的时候，叶从安正在给小绣球喂药。 “小绣球怎么回事？”姜柚看小绣球精神萎靡不振的样子，叶从安还亲自给小绣球喂药，实在是有些惊讶。 叶从安已经喂好一碗药了，他道：“昨夜里那些人下的药都是猛药，小绣球体质特殊醒得早，结果脑袋又被补了一下，也是命大捡了一条命。不过要休养好一段时间，这人都迷迷糊糊了。你先去检查下师父房间，看看可丢什么东西了。” 姜柚点头，先行去了她娘亲的从前居住的房间。 这房间明显是被人翻了一遍，但是，看起来并没有缺少什么。 姜柚正想着，目光从书架上扫了过去，却猛然发现，最上面的那本画册……不见了！ 第171章 沐六师兄 姜柚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脸色微沉。 叶从安已经让小绣球回去休息了，见到姜柚便问道：“如何了？可丢了什么东西？” “书架上一本画册丢了。”姜柚说道。 “画册？”叶从安更奇怪了，“书架上有十几本画册，全丢了？” 姜柚摇了摇头。 书架上的确有十几本画册，但画的“洛时”的画册却只有一本。其他的画册都是一些建筑或者饰品图，各种各样的，这种画法其实是很少见的。前世，她倒是听慕容修提过，素描还是速写来着，也不是用的毛笔画的，而是特制的炭笔，她没想到，娘亲竟然会这种画法。 洛花颜失踪之后，叶从安他们几个只偶尔帮忙打扫一下房间，却也从未动过洛花颜的东西。今日失窃，他们也就只是进去粗略地看了一下，也看出有被动过的痕迹，但并不知究竟什么失窃。再说了，从前洛花颜就说过，她房间里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她还说过，她手里所有的东西都可以丢掉重来，她最宝贵的财富在她的大脑里，别人就算毁了她经营的一切，只要她在，就有办法逆风翻盘。 可现在，丢了一本画册，这图什么呢？ 姜柚道：“那几味药丢了不过是掩人耳目，对方真正的目的是我娘这本画册。” “也怪我们，昨天晚上正好都没在，险些酿成大祸。”叶从安懊恼不已，“云师弟昨晚上那个急诊也出得古怪，吏部尚书府上的老太太昨晚上突发恶疾，大半夜的将云师弟给叫走了，偏偏那老太太又去了什么城外，云师弟这一过去就耽误了整整一夜，最主要的是……那老太太也没什么事，还说是急症来得快去的也快。如今看来，怕是对方早就盯上咱们回春堂了？” 姜柚脸色也很不好看，她现在不知到底是什么人，自然就会有些被动。 这整个回春堂都被翻了一遍，看样子，也不是直接冲着画册来的，只是发现了画册顺便就将画册带走了。因为画册上的人是洛寂北，所以，这人必定是认识洛寂北的。 姜柚这么想着，突然就有了方向。 既然是认识洛寂北的，那这画册迟早会推到洛寂北的面前，只是，她大概没想到会那么快。 “算了，既然已经失窃，也无济于事，要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查出来的。你们最近还是小心一些，不行的话，再调些人来守着，不可再出现昨夜的情况。你和云师兄都不在，小绣球他们几个不会武功，万一出个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那本画册我知道是什么内容，我会查出来是谁背后使绊子的。马上十五了，你还是先想想办法看看怎么见苏衍一面，他现在武试关键时期，可不能因为毒发出什么岔子。”姜柚现在还是比较担心苏衍的，尤其怕苏衍会出什么差错，毕竟，最相思那毒实在是随时都会爆发出来坑害于他的。 叶从安点头道：“这个你放心，明日是十四，我已经安排妥当，明晚将药送给他便好。还得你明日来一趟啊，放点血。” “行，明天见。”姜柚压根不觉得有什么事，直接答应了。 每个月也只用放几滴血，就能帮到苏衍，对她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事。 姜柚又回了洛花颜的房间，将被动乱的东西稍作整理，这才离开了回春堂。 她怎么想也想不到会有什么人盯着回春堂，最主要的是那画册被人偷走了，这将来落到洛寂北手里，到底是福是祸也不好说。不过，等到明晚苏衍的药送到之后，确定苏衍无事，她倒是应该要见一见洛寂北。比起这未知的画册不知被谁偷走了，她倒宁愿赌一赌洛寂北和洛花颜的过往。 姜柚倒是没想那么多，她也不觉得洛花颜和洛寂北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过往。如果洛寂北真的和洛花颜有什么关系的话，不可能什么线索都不留，毕竟洛寂北入朝为首辅那是天下皆知的，洛花颜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如果真和洛寂北有什么过往，总会留点什么线索的给自己的女儿或者徒儿们？ 浮笙看姜柚心事重重的样子，小声问道：“小姐，你要不要让易开他们去查一下？” 姜柚摇头：“不必惊动他们。” 姜柚说完这一句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好像习惯了都靠自己，哪怕苏衍说了有事就找易开，她也不愿意去找。她总觉得自己都可以，也觉得苏衍给她的帮助已经够多了，可却也总是忘了，她和苏衍应该是一体的才对。 姜柚顿了顿，道：“不，你等会叫易开来见我。” “是。”浮笙连连点头。 姜柚抬头看见前面有一家酒楼，酒楼名字叫“沐记酒楼”，她不由得笑了笑，道：“就这家酒楼，你带易开来找我。” “啊？你一个人在这个酒楼等我们啊？”浮笙不免有些担心。 姜柚回头看了浮笙一眼，道：“沐记，六师兄家的，放心，再说了，暗处不还有人吗？” “那好。”浮笙这才放心地先行离开，去找易开。 姜柚则是进了这沐记酒楼。 沐砚书是沐家幺子，父亲是户部官员，原指望他能读书上进，却不料他却偏爱经商。短短几年的光景，便是在各大商行立足扎根，人称“京城第一富少”。他平日里也着实忙得很，偶尔还会露上一手针灸之术，以银针救人也成了他生意场上必不可少的手段了。 姜柚进了酒楼，立刻就有热情洋溢的店小二迎上前来询问：“客官里面请，几位啊？” “有雅间吗？”姜柚问。 店小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不好意思啊客官，咱们二楼的雅间本来就不算多，已经客满了。要不您上三楼万事如意厅瞧瞧可有您中意的位置？咱们酒楼万事如意厅那可是一大特色啊！” “好，谢谢。”姜柚点头。 店小二立刻恭敬地将姜柚迎上了三楼。 第97章 劝你们慎重 姜柚到前厅的时候，林家请来的媒人已经拿着庚帖离开了，姜仁实和林氏皆是一脸喜色，都为将姜柚这个大麻烦送出去而高兴。 “这么高兴呢？”姜柚一来，气氛立刻凝结了下来。 姜仁实冷着一张脸道：“你来干什么？” 姜柚看见另外那张庚帖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她便是走了过去，拿起那庚帖，翻开看了一眼。 林崇山？ 到底是林家脑子坏了，还是林崇山脑子坏了？ “姜柚，你来得正好。”林氏见姜柚已经打开了庚帖，也就没有再强行拿回去，只耐心地说道，“你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之前和忠勇伯府那一场闹得很难看，如今，林家这门婚事是我和你父亲求来的，你该知足了。” “我不同意。”姜柚合上庚帖，捏在手里，随时都准备毁了这庚帖。 姜仁实一听姜柚这话顿时来了脾气：“你不同意？你凭什么不同意？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有什么资格不同意？” “姜柚，我们都是为你好。你也不会找到比崇山更好的归宿了，更何况，林家是我的娘家，亲上加亲，怎么能不好？”林氏知道姜柚生气，可她却是高兴啊，她说这些的时候，那可真是极尽耐心的。 姜柚看着这两口子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好像是真的为她好，可实际上到底什么心思，谁知道呢？ 如果林家真是好归宿，林氏不可能会将她往林家送。林氏如今这么热切地想要将她嫁到林家，说白了，其实就是想控制她。毕竟，她若在林家，那也就是在林氏的手掌心，插翅也难逃了。 所以，这婚事绝对不能成。 “我劝你们慎重。”姜柚唇角凝结着冷冷的笑。 姜仁实看着姜柚，压着心头的火。他明显感觉到姜柚言语里浓浓的威胁，这让他一瞬间就想起了洛花颜，洛花颜曾经也是这般，甚至于要比姜柚过分千百倍，最主要的是……洛花颜的武功很邪门，非常可怕，连进皇宫都是如入无人之境，他现在庆幸的是……幸好洛花颜没有教会姜柚武功，不然，他恐怕早就压不住姜柚了。 姜仁实冷声说道：“我不管你怎么想，我们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你好，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崇山是个不错的归宿，他愿意娶你，已是你的造化了。”姜仁实哼了一声，完全没有考虑过姜柚的意愿，姜柚是否愿意，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你们最好别后悔。”姜柚也不愿意多费口舌，她捏着林崇山的庚帖就直接走出了前厅。 姜仁实本想拦住她，却被林氏挡住了，等姜柚出去，林氏便道：“老爷莫要生气，也不要跟姜柚置气，她只是一时之间无法接受罢了。” “庚帖被她拿走了。”姜仁实不满地说道。 林氏温声说道：“不过一张庚帖，若是被毁了再补一张便是。今日本来也不过是纳彩，只是顺带把庚帖带过来提前合八字而已。等问名的时候，再重新合下八字也不是什么事，这六礼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姜仁实点点头，忽然也就觉得放心了。 他想，姜柚是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的。 姜柚朝着善若阁走去，路过荷花池的时候，随手就将手里的庚帖给丢进了荷花池里。姜仁实和林氏还想拿婚事来拿捏她，简直可笑，还真以为她很好欺负？ 姜柚回善若阁的时候，浮笙也回来了，浮笙将拿回来的庚帖递给姜柚：“小姐，你的庚帖拿回来了。” 浮笙刚去追了那个媒婆，将姜柚的庚帖抢了回来，顺带再威胁那媒婆一回，总之足以吓到人就对了。 姜柚接了过来，点了火折子，将庚帖烧了，扔进了空置的火盆里。 媒人来了一趟，交换的庚帖可都没了。 “不过那媒婆说了，今日本是纳彩，但林家和姜家都觉得六礼不过是走个过场，所以将纳彩和问名都一次办了，下次过来纳吉、纳征、请期也一次办了，省得多跑几趟，显得麻烦。”浮笙说到这里，心头的火气都快压不住了。 这把她家小姐当什么了？六礼并做三礼，还真是天下奇闻！ 姜柚倒是习以为常，平静得很，毕竟，不受重视的庶女在姜家人眼里，也的确只配这些。 “林崇山上次被打，伤养好了吗？”姜柚问。 她倒是好奇，林崇山知不知道这婚事。林崇山对她恨之入骨，怎么会愿意这门亲事？她印象里的林崇山，可不是会这样认命的人……想到林崇山，姜柚对他的印象大抵永远停留在暴戾之中，那就是个极端暴戾的人。 “听说好了，不过还没好全。那二十大板可都是实打实的，也亏得那林崇山是练武之人，底子好，不然小命早就休了。”浮笙也早去打听了这事，自然也知道林崇山的情况。 “行，打听下，林家打算何时来纳吉，到时候一锅端了。”姜柚阴沉着脸，眼里已有异样的色彩。 姜家既然想要摆弄她的婚事，那他们最好有承受一切压力的准备，否则，可别怪她不客气了。 浮笙办事效率很高，她武功高，进出姜府无人知晓，所以去调查这一切也非常的顺利。姜柚在得知婚事之后，一直很安静，也没有闹出什么风波来，风平浪静得让人害怕。姜柚倒是悠闲自在，好似没把这件事当回事，可府里的其他人可就不这么想了，尤其姜柠和姜棉，这一日便是结伴来善若阁看姜柚了。 她们过来的时候，姜柚正在院子里放了张摇椅，整个人躺在上面，好不自在。 姜棉本来还想看姜柚怨天尤人的样子，顿时觉得好失望。 这两人来了半天，可姜柚脸上盖了本书，好似根本没感觉一样，甚至于都没坐起来招待她们，这可气到她们了！ “姜柚！”姜棉气鼓鼓地冲着姜柚喊了一声。 姜柚听着这声音，顿时有些烦恼地摊手拿开了脸上的书。 阳光有些灿烂，姜柚伸手挡了下阳光，坐了起来。 这副慵懒的样子，却自成一幅绝美的画面。 姜棉忽然间就觉得很嫉妒。 怎么可以这么美！ 第172章 美强惨 沐记酒楼开创了酒楼行业的新潮，如今越来越多的酒楼正在向沐记酒楼靠拢。 就拿这一处酒楼来说，一楼全都是四人六人型的方桌，二楼是布局紧密的雅间，三楼则是一整个大厅，中间摆放了多张圆桌，宴请客人多的情况下就可以分桌但仍然在同一个空间里。而这些圆桌，也是沐记酒楼最先启用，目前别的酒楼有想要学的，但却做不出来这么结实的圆桌，也就不敢尝试了。平日里，雅间满座的情况下，也可以订一张圆桌，一大桌人坐在大厅里吃饭，其实也最是热闹。除去中间位置的圆桌区之外，边缘靠近四面的窗户处，零碎地放置着一些很小的长桌，桌上摆着各种各样的摆件，极为雅致，极具特色，这也是其他酒楼里不曾有过的。 前世，沐砚书说过，酒楼这些特别的想法，都是师父教的…… 姜柚到了三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客官，您选的这个位置是极好的，这街上风景那是尽收眼底。”店小二笑着说道，“您看，您要吃点什么？” “除了我之外，还有两个，三个人的话你看着推荐点！”姜柚道。 店小二连忙点头：“行，包您满意。不知客官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没有。”姜柚笑着说完，又问道，“你们东家……沐小公子平日里会过来吗？” “我们东家？”店小二笑了笑道，“东家平日里比较忙，酒楼只是他手底下一个行业，更何况还只是其中一家酒楼。这一个月都难得来一次呢！姑娘莫不是来找我们东家的？” “不是。”姜柚摇头，“就问问。” 沐记酒楼离回春堂并不远，但是沐砚书也很少去回春堂，这做生意的，的确是很忙。 店小二笑了笑道：“那小人去吩咐厨房准备菜式，等会先给您上点瓜果点心，等另外两位客人来的时候您知会一声，我们就给你们起菜。” “行。”姜柚点头。 店小二立刻麻溜地去忙了。 姜柚正瞧着街上风景之时，听见三楼楼梯入口那里传来了一阵闹哄哄的声音，她注意力被拉到了那里，一转头便是看见楚九辩和他那群学生正上了三楼来。 楚九辩还不住地说着话：“你们小点声，这三楼也不是只有咱们，声音小点，别影响别人。” “夫子，难得到外面吃顿饭，能不能不要立那么多规矩嘛？” “就是，夫子，别影响我们心情呗。” “这不是影响心情的事，是要有素质啊！”楚九辩叹息一声，对自己这些学生相当无奈。 一群人打打闹闹地上了三楼，在店小二的安排下挑了座位，入了座。 姜柚看了一眼，便知是今日那些胜了的蹴鞠队员出来庆功，除了十个队员之外，还有楚九辩和另外一人，大概都是他们的夫子。 他们一群人闹哄哄的，让本来很安静的三楼大厅变得很有烟火气。其实这种大厅就是这样的，就是图个热闹，哪怕各有各的热闹，也互不打扰。学生们在那兴冲冲叫着要让楚九辩和另外一个夫子大出血，一定要吃顿好的，楚九辩对此只是笑呵呵的接受着，他对这些学生还真是很纵容。不过，姜柚只随便瞧了几眼倒也看出来了，他纵容这些学生，这些学生对他也确实是心服口服，玩归玩闹归闹，但还真心是听楚九辩的话。 比如，有学生说，要喝酒，楚九辩严词拒绝了，学生立刻乖巧了，说是开个玩笑…… 另外一个夫子年纪稍长一些，这会儿板着脸对楚九辩说道：“你呀，平常就是太惯着他们了，一个个没大没小的。” 楚九辩笑着说道：“难得出来嘛，随他们了。” 他正朝着旁边看过去的时候，就看见了姜柚，姜柚见楚九辩看过来，抬头看向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楚九辩一愣，随后便是起身朝着姜柚那边走过去：“姜姑娘，这么巧？” 姜柚微笑着点点头，道：“楚夫子，又见面了。” 另外那个年长一些的夫子走过来，停在楚九辩身边，笑着说道：“九辩，你认识啊？” 楚九辩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姜姑娘是楚某的救命恩人，前几日要不是有姜姑娘，楚某怕是都见不到你们了……” “那可是要多谢姜姑娘。”另一名夫子连忙朝着姜柚行礼，“姜姑娘一人吗？若是不嫌弃的话，与我们同席？” 姜柚笑着婉拒了：“多谢二位夫子好意，不过我在等人，就不与你们同席了。” 那些学生却是凑在一起议论纷纷，觉得他们的楚夫子可能是对人家姑娘有意，但这姑娘……是真漂亮！ 有个学生盯着姜柚看了几眼，突然道：“她看起来……有点眼熟？” “难不成你还认识？”有人笑起来。 “说不定还真认识……”那学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暗叹这姑娘可真是厉害啊！ “真认识？”大家就开始起哄了。 那学生笑了笑，故作神秘地笑了笑，用手挡着小声说道：“上次我随我爹参加太后娘娘的寿宴之时见到过，她被太后钦点献艺，跳了一支剑舞，惊艳全场。就那种不想搀和却逃不掉的那种，真惨！不过，她命不大好，这身世有点凄惨，前不久被赶出了家门，驱逐出了氏族，就那种最近流行的说法叫啥……美、强、惨！” 大家听了，顿时对姜柚更感兴趣了。 “要不咱们给添把火，撮合撮合她和老楚？老楚肯定不会嫌弃她身世的！”有学生提议。 那见过姜柚的学生立刻摆手：“可别！她可是人家镇北王世子心尖儿上的人，牵线就算了，这苏世子指不定马上要成武状元了呢！不过，听说她音律很厉害，之前赏花会上一群《入阵曲》很是轰动，咱们那个教音律的夫子不是胳膊断了吗？要不咱把她请去辅导下音律，也免得回头月考的时候给老楚丢人，怎么样？” “我看行。” “可以试试。” 这些学生们在楚九辩和姜柚说话的时候，已经愉快地达成了共识。 第173章 画册在南荣芷手里? 楚九辩和姜柚打过招呼之后，就打算回去了，一转身，发现自个儿那边的一学生过来了。 “杨峻，你做什么？”楚九辩一脸疑惑。 叫杨峻的学生绕开楚九辩，道：“夫子您先让开，学生找姜姑娘说个事儿。” 楚九辩：“你怎么知道她姓姜？” 杨峻没有搭理他，他绕到姜柚对面，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问道：“姜姑娘，我可以坐下吗？” 姜柚虽然不知道这学生想要做什么，却还是点点头，道：“请坐。” 杨峻开开心心地坐下来，他相貌是那种偏阳光的，还有几分少年气，大约也就十六七岁的年纪。他坐下来之后，先是开始自我介绍：“我姓杨，叫杨峻，我姐姐你肯定认识，杨妙嫣。” “杨小姐府上的，原来如此。”姜柚笑了笑，点点头。 杨峻露出一口很白的牙，笑着对姜柚说道：“是这样，我上次是宫宴上见过你的，见过你那一支剑舞，很震撼的。而且我听说，之前赏花宴上，你弹奏的一曲《入阵曲》到现在都让人记忆犹新啊！” 姜柚更是有些莫名，这人上来就夸她一顿，做什么？ 杨峻见姜柚一脸纳闷，便又是笑呵呵地说道：“我呢，其实就是代表我们黄字班来请你教我们音律。” 姜柚愣了一下：“教你们音律？” 她下意识转头看了看楚九辩。 楚九辩也是愣在原地，万万没想到杨峻来找姜柚竟是这个事情，而且听起来，杨峻竟然早就认识姜柚！ 楚九辩身边另外一位夫子忙道：“杨峻，你别胡闹，这教你们音律的夫子岂是可以随便定的？” 杨峻蹙眉道：“翟夫子，我们音律再不抓紧，这五月的月考恐怕就和四月一样，音律垫底，到时候，丢的可是老楚的脸！再说了，书院不说了吗？音律我们自己做主，只要最后出成绩，请谁不行啊？” 翟夫子尴尬了一下，被怼得无言以对。 楚九辩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他顿了顿道：“道理是这样没错，但是，那也得姜姑娘同意？你这上来就说了这么多，姜姑娘都要被你吓着了。” 杨峻怀疑地看向姜柚道：“她会被吓着吗？那么大的场子她都镇得住，我几句话她不可能会吓到的……” 楚九辩：“……” 杨峻满怀期待地看向姜柚，问道：“姜姑娘，可以吗？我们的音律先生胳膊摔了，现在还在家里躺着呢，我们的音律成绩那是一塌糊涂啊，能不能请你……帮帮忙啊？” 姜柚她转向楚九辩，问道：“这个符合书院规定吗？” 楚九辩连连点头：“符合的，如果姑娘可以教他们音律的话，自然再好不过。正好，你也住书院附近，也方便不少。” 姜柚会意，没有立刻拒绝，但是也没有直接答应，只道：“我考虑一下，后天给你们答复。” 杨峻连连点头：“好嘞，期待姜姑娘来教我们。” 杨峻却是觉得姜柚没有直接拒绝那就是有戏了！ 杨峻表达出了需求之后，就和楚九辩、翟夫子一道回了他们那一桌。 姜柚等了一会儿，就看见浮笙带着易开来了。两人走到姜柚跟前，正要行礼的时候，姜柚微微抬手，道：“坐下。” 易开有些犹豫：“这不合规矩。” 姜柚失笑：“来这里就是吃饭的，一边吃一边说，坐。” 易开和浮笙对视一眼，浮笙眼神示意，和易开一同坐在姜柚的对面。 “姑娘需要属下做什么？”易开问姜柚。 姜柚抿了一口茶，道：“也没什么，就是最近帮我盯个人。” “姑娘请说。”易开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姜柚放下茶杯，抬手蘸了一点茶水，在桌子上写了“洛”字。 易开一脸疑惑地看向姜柚：“那位……得罪姑娘了？” 姜柚摇头：“没有，只是盯下，从今天早上开始起算，近期都有谁主动接近过他。” 易开立刻点头：“是，姑娘放心，属下马上就安排。” 姜柚顿了顿又道：“也不用盯得太紧，若是被发现，实话实说便好。” “是。”易开应声，“不过姑娘，今日暗卫来报，姑娘与这位同行，姑娘离开之后，那位未央郡主见过这位。” “南荣芷？”姜柚脸色一沉。 易开点头：“暗卫说的，他们主要是负责你的安危，并没有怎么盯其他人，但所有涉及到姑娘安危的消息，都会传给属下。尤其这位郡主，一直对姑娘怀有恶意，所以暗卫们看见她，也会格外留心。” “南荣芷……” 姜柚想着，不由得扯了扯唇角。 还真是有意思极了！ 所以，那画册很可能是被南荣芷拿走了，而且，南荣芷得了画册之后，第一时间就跑去找洛寂北了？ “南荣芷去找他的时候，可带了什么东西？暗卫可说了？”姜柚问。 易开摇了摇头，道：“这个暗卫并没有说，不过姑娘你待会儿可以问一问暗卫，至于其他的，属下会再派人盯着。” “好。” 姜柚应声，也不再询问。 易开也说起了南荣芷的境况：“本来，那位郡主在京城停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可她对咱们世子就是不死心，也不知道这厚脸皮是怎么来的。而且，她如今还进了皇家学院，专门做了学院的骑射先生，威风得很。” “骑射先生？”浮笙禁不住咬牙切齿地说道，“就她这样的，还当什么先生？心术不正，误人子弟啊！” 易开也很不满地说道：“咱们世子正好去忙着武试嘛，也不知道这事。这郡主是因为求赐婚不成，硬缠着皇上要了一个骑射先生的位子，今天才去任职呢！姑娘，她这死皮赖脸地留在京城，肯定是不怀好意，你平日里要更加小心。” “我知道。”姜柚点头。 她和南荣芷的孽缘也不止这么点了，南荣芷死赖着不离开京城也好，她们之间迟早还是要正面冲突的，只是那一天早或者晚到来罢了。 骑射先生么？ 谁不会呢！ 第98章 你不是姜家人! 姜柚目光懒懒地扫了过去，看见了姜柚和姜棉，一脸被打扰了睡眠不悦的模样，说道：“怎么是你们？有事吗？” 姜棉哼了一声：“听说你要嫁给崇山表哥了，我来恭喜你啊！” 姜棉说话还是比较刻薄的，相比较而言，姜柠安静多了。 毕竟，在姜柠看来，自己这婚事还不如姜柚呢！姜柚好歹还是个正妻，她却只是个妾室，算这日子，怕也没多久时间了，她现在都得想想该如何避开这亲事。 姜柚笑了笑道：“恭喜我也太早了，这婚事还未定，谁知道呢？” “我爹娘都收下定亲礼了，还没定？我当然知道，你和崇山表哥每次见面都很不愉快，你愿意嫁给他才怪！当然了，就你这样的，他也不会想娶你。”姜棉觉得，把姜柚和林崇山凑一对，那就是让他们互相折磨去的，姜柚被虐待她可是求之不得，可她就是觉得不该让林崇山来娶姜柚，实在太委屈林崇山了。 姜棉想着，对姜柚也就更讨厌了。 都是姜柚的错，若不是姜柚，林崇山也不必如此委屈了。 “你这么替他委屈，你怎么不嫁给他？”姜柚冷笑。 姜棉脸色一沉：“他是庶出的，怎么配得上我？” “那你就不必假惺惺说这些了。”姜柚懒得跟姜棉废话，只道，“如果你们是来奚落我的，那已经奚落完了，可以滚了。” “你！” 姜棉真的不知道姜柚哪里来的优越感，一个庶女，她怎么敢！ 姜柚挥了挥手，道：“浮笙，出来送客。” 姜柚话音落下，浮笙一眨眼就冒了出来，吓得姜棉和姜柠连连后退。两人花容失色，惊魂未定，都不知道姜柚这里怎么就有了一个这样子的侍女，跟鬼魂一样忽然就出现了，太吓人了！ “两位小姐，请！”浮笙礼貌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请滚蛋！ 姜棉气呼呼地指着姜柚骂起来：“姜柚，你别得意！等你嫁到林家，我一定让表哥好好收拾你，不会让你有一天好日子过！” 姜棉愤怒地离开了这里。 姜柠看了姜柚一眼，也跟着姜棉一道离开。 姜柠如今还真是认清了现实，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开始懂得谨小慎微了。 姜柚看着那两人离开，继续躺在了摇椅上，才不想被坏了兴致呢，只不过，她这刚躺下来，又有一个不速之客来了。 姜柚扒拉掉脸上的书本，没好气地看向来人，倒是意外了：“秦姨娘怎么有空来看我？” 秦姨娘瞧着姜柚的脸，看了半晌，才道：“六小姐，我来找你自有我的用意，不知六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秦姨娘目光认真，看着姜柚的时候，眼里不悲不喜，好似没什么波澜。她素来在所有人眼里都是这般，温柔沉静，好似永远都没有什么脾气。哪怕姜柚和姜柠闹成那般，她在暗处做了那些事，也没有人敢指认于她，因为，那与平日里的她就不是一个人。 “有什么话不能明说的？”姜柚浅笑，对秦姨娘她当然不会相信。 “我说的一定是六小姐想知道的，与洛姨娘有关。”秦姨娘笃定姜柚一定想听，她看着姜柚，眼里仍然冷静。 姜柚倒是意外了，秦姨娘竟然要和她谈论她娘的事？ “六小姐放心，我也不会叫你为难，是交易，但绝对是划算的交易。”秦姨娘说到后来，唇角勾了勾，有了一点淡淡的笑容。 “行，那你过来！”姜柚点头，倒是愿意给秦姨娘一个机会。 她带着秦姨娘去了她的书房，让浮笙守在外面，防止其他人靠近。 这书房是姜柚最近才隔出来的，位置不大，但里面陈设都是用心的，所以看起来很舒服。 秦姨娘打量着书房里的一切，不由得笑了笑道：“你和你娘还真是很像，总是把简单的生活过得这么诗意。” 诗意？ 姜柚倒是不知道，这个词还能用在她身上。上辈子，她一生都在奔波劳累，却也没个好下场。这辈子，她不想让自己那么难过了，固然是要报仇，可却也不能委屈了自己不是？ 秦姨娘见姜柚沉默也没说话，眼珠转了转，又道：“你一定很想知道你娘是个怎样的人？” “她是怎样的人我知道。”姜柚抬头看向秦姨娘，道，“她一去不返的时候，我已经十二岁了。” 那时候的她，已经是个很懂事的小姑娘了，所以，她娘是怎样的人，不需要别人来告诉她了。她只是一直被照顾得很好，从来不需要操心什么，也从未见过这人世险恶。她甚至相信，若非她娘突然失踪，她也不会面临一切恶意。她其实心里明白，她娘不会无缘无故地失踪，一定是遇到了没有办法解决的事…… 秦姨娘扯了扯唇角，道：“好，那我们不说她的为人，说说你。” “我？”姜柚倒是好奇了，她还能有什么被说的？ “对，你。”秦姨娘点头，“说说你的身世。” 姜柚目光一沉。 秦姨娘顿了顿，说道：“六小姐，我可以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但是，我也是有求于你的。” “我不喜欢谈条件。”姜柚冷冷地拒绝，“你若说我的身世，我相信很快我就能找到答案了，用不着你来和我说。” 秦姨娘表情僵了僵，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才道：“六小姐，我是一个女人，我辛辛苦苦也不过是想让我的两个女儿不要走我的路罢了。我所求，也只是为了檀儿和柠儿。柠儿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你，你不愿意帮她我都理解，可檀儿呢？檀儿从未伤害过你，我只是不想她入丁家这个火坑。” “火坑？”姜柚怀疑地看着秦姨娘。 秦姨娘点头道：“不瞒你说，前些日子我出府采购，遇到了那位丁公子。他……他与花柳巷里养了一个外室，那外室都已经有了身孕，简直……檀儿并不知道此事，但是我心里始终有一根刺在。我不求檀儿能大富大贵，但是却也不想让她去嫁给这样一个人。” “所以，你也不在乎她解除婚约？”姜柚问。 秦姨娘摇了摇头：“不能说完全不介意，但是比起这个，我更不能容忍这样的婚事。我不想让檀儿受委屈，所以六小姐，我希望你能帮帮檀儿，让她早些认清丁公子的真面目，也好早些死心，这样解除婚约的时候才能下定决心。” “就只是这个？”姜柚有些怀疑。 “对，就只是这个。”秦姨娘点头。 姜柚想了想，点点头道：“好，你回去，我知道了，这个忙，我可以帮。” 秦姨娘倒是没想到姜柚会答应得这么爽快，连忙起身感谢：“多谢六小姐！” “不用谢，我是看在三姐姐的面子上，与你无关。”姜柚不以为然。 秦姨娘没想到姜柚也没问起身世问题，又道：“你不想知道你的身世吗？” “我说了，我想知道的话，自己会去查，你说不说对我来说并没有差别。”姜柚并不在意这个。 秦姨娘抿唇，沉沉地叹息一声，道：“我前几日正好去了一趟衢清院，老爷和夫人在屋里说话，我听见了。他们说……你并不是老爷的孩子，你……不是姜家人！” 第174章 坑她的师兄 楚九辩等人离开的时候，还特地同姜柚打了招呼，姜柚一直微笑，非常优雅。 最后姜柚压根也没什么东西，也就喝了一碗汤，剩下的都是浮笙和易开吃的，可把他俩给吃撑坏了。 他们离开的时候，三楼已经有很多桌的客人了，非常热闹。他们下楼之后，浮笙很主动地去柜台结账，谁知道，掌柜的直接摆手道：“不用了，姑娘，我们东家交代过了，那位姑娘来吃饭，都是免单的。” 掌柜的指向姜柚。 姜柚一头雾水：“你们东家来过？” 掌柜的连忙解释道：“没呢，不过公子之前给我们几个店主都看了姑娘的画像，小人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姜柚：“……” 这么说，她还沾光了啊？ 掌柜的又继续笑着说道：“刚楼上有一桌客人还要替你们结账呢，说是姑娘的朋友。小人也就没说免单的事，但是给他们打了五折。” 掌柜的表示，他是个很会做生意的人，而且，会很照顾客人的面子，这五折已经是白菜价了！ “有劳。”姜柚失笑，既然沐师兄都打过招呼了，她还能说什么？ 出了酒楼之后，姜柚、浮笙就和易开分开了，姜柚和浮笙快到别院的时候，开口叫出了暗卫：“上午你们瞧见首辅大人和南荣芷见面，可看到南荣芷有没有交给首辅大人什么东西？” 暗卫连连点头，道：“回姑娘，有的，那女子交给首辅大人一本书册。首辅大人翻过之后，似乎很是惊讶，不过那女子又将书册给拿回去了。当时离得远，属下并没有听见他们说什么，但是那女子态度很强势，拿走书册的时候，非常得意。” 书册？ 姜柚扯了扯唇角。 果然啊，画册果然是南荣芷手里。 而且，南荣芷还用这个画册要挟了洛寂北，这可就有意思了。 “去告诉易开，盯着首辅大人的同时，也盯着南荣芷，他们什么时候见面，立刻禀报于我。”姜柚吩咐下去。 “是！”暗卫立刻领命下去办了。 浮笙听得一头雾水，但是她一句都不敢多问，她总觉得这中间水深得已经不是她能理解的了。 姜柚安排好这些，也没空去想多的。她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答应杨峻去给他们教音律，也是因为她这两天最重要的事是去看苏衍，保证苏衍的安全。至于其他的事，全都得往后排。 第二日便是五月十四，离月圆之夜也只有一天的时间了。 这一早，姜柚都没有带浮笙，自个儿去了回春堂等着叶从安给苏衍配药。 叶从安一大早就不见人影，似乎又去深山里采药去了，她就在回春堂里等着，顺便又检查了一遍洛花颜的房间。洛花颜的房间里，实在是没什么多的秘密，唯独有点特色的大约也就是那些画册了，可这些画册里都只有单纯的画，并没有任何文字。 姜柚就耐心地一页一页地去翻阅，也不知怎么的，看着这些画，她好像都能理解娘亲画这些画时候的心境已经娘亲想要表达的意境。 大约过了午时，叶从安才一身狼狈地回来了。 姜柚到了院子里，看着灰头土脸的叶从安，一脸纳闷：“叶师兄，你这是……去采药还是去滚了个泥坑？” 叶从安：“……” 他不想说话。 为了给苏衍采药，他容易吗？ “我先沐浴，然后再熬药。”叶从安感觉说话的时候，都有尘土从嘴里飞出来。 近期天干物燥，连山林里都是如此。他在断崖上采药的时候，遭遇雄鹰偷袭，险些跌落深渊，最终只是呛了些尘土已经是福大命大了！ 姜柚已经等了他一上午，不在乎再多等一会儿。 等到黄昏时分，给苏衍的药终于大功告成。姜柚也只是在手指上弄了一个很小的口子，涂了点药之后，几乎都感觉不到疼痛。可还没等她缓过神来，给她准备的药已经端到她跟前了。 “我就放了几滴血，不必补这么一大碗补血药？”姜柚看着熟悉的药汁，有点想吐。 “怎么想吐了？难不成有了？阿衍知道吗？”叶从安看她这个反应，眨了眨眼。 姜柚：“……” 她能不能不认这个师兄了？ 她没好气地瞪了叶从安一眼，认命地接过药碗，到一旁苦大仇深地喝起药来。 叶从安忍俊不禁：“这就对了嘛！千万不要怕喝药，喝药呢也是为了你好。” “你可以闭嘴了。”姜柚磨牙。 叶从安清了清嗓子，道：“那……小师妹你要不要跟我一道去找你们家苏世子啊？” “我可以去？”姜柚立刻眼前一亮。 叶从安点头，看着那碗还没喝下去的药，道：“不过你得先喝……” 叶从安最后两个字还没说完，就看见姜柚一仰头，一口干下去了，他呐呐地吐出最后一个字：“……药。” 姜柚放下空碗，忍着不适感，道：“我喝完了。” 叶从安相当无语：“行，那收拾收拾，走！你换身深颜色的衣服。” “好。”姜柚点头，起身便回了洛花颜的房间，去找了一套黑色的男装换上。 太阳落山的时候，姜柚和叶从安出发了，前往营地。 姜柚还以为叶从安所谓的准备好了，可到了地方却发现，他所谓的准备好了，竟然是偷偷潜入营地。 姜柚看着远处被围得跟铁桶一样坚实的营地，觉得自己是被叶从安给坑了：“这就是你说的……早就安排好了？” 叶从安点头道：“对啊，等会儿你引开护卫兵，我进去找他。” “什么玩意儿？”姜柚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让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去移开护卫兵？ 他没病？ 她现在不认这个师兄了还来得及吗？ 叶从安认真地劝慰姜柚道：“我会武功，所以进去找他会比较方便，你不会武功，这外面被抓到了你就说你走错路了，你一个女子，他们也不会为难你。” “？？？”姜柚现在明白了，“所以，你特地带我过来，就是让我来给你调虎离山当诱饵啊？” 叶从安看着她，认真地点了点头。 姜柚捏起拳头，很想给他一爆栗。 这什么师兄！ 可来都来了，她要怎么破？ 第175章 桑柔帮忙 皓月当空，营地内灯火通明。 姜柚哪怕离得远，也能听见里面闹哄哄的声音。皇朝虽然文武并重，可在武官这一块的选拔之上其实更注重个人素养。这所谓的一个月集训加几轮测试，为的也就是要将不适合为官的一批考生给刷下来。 实力固然重要，可当了将军那些也得有让人信服的能力才可以。 叶从安在旁边絮絮叨叨：“我打听过了，戍时一刻是换防的时候，你闹点动静出来，我就偷偷潜进去。” 姜柚不想搭理叶从安，有一种被辜负了的郁闷。 果然啊，师兄眼里只有苏衍，师妹连根草都比不上。 她跟着叶从安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光是喂蚊子都喂了不少了，真是的！ 不过，为了苏衍，她也认了。 快到戍时一刻的时候，姜柚就和叶从安分头行事了，虽然心里无比嫌弃叶从安坑她，可引起骚动这种事，还难不倒她。 月光下，人影晃动，树影斑驳。 护卫兵们刚换防完毕，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道道急促的鸟兽鸣叫声，紧接着，似乎有什么东西钻进了树丛里。 “谁在那里！”卫兵们立刻警惕起来。 可那边的声音却越来越吵闹，鸟兽声越来越骚动，总是让人想要一探究竟。 “去看看。”卫兵们举起了长矛，小心翼翼地朝着声音来源处走了过去。 卫兵们离开营地，叶从安身形一转，便是窜进了营地里。 卫兵们紧张地凑近，越来越近，到了近处，拨开草丛一看，却发现这边一个捕兽夹夹住了一匹狼，更离谱的是……有好几只鸟正在围攻这匹被夹住的狼，这鸟兽急促的叫声便是来自这里。 当有人靠近，那匹狼更是警惕不已，那群鸟直接作鸟兽散，跑得无影无踪。 “就一匹狼？”卫兵们整个人都懵了一下。 “怎么回事？”卫兵们正疑惑地时候，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清丽的声音。 卫兵们转身看过去，立刻站直了身体，齐齐向那人行礼：“见过司正大人。” 桑柔负手而立，朝着这边走来，月光下，她站在那里，自成一派风景，带着几分迷离的魅惑。 卫兵便是向桑柔禀报道：“回司正大人，先前我等听见鸟兽嘶鸣的声音，太过凄厉，故此前来一探，发现是捕兽夹捕获了一匹狼，还有一群鸟围攻这匹狼。” 这画面其实还是挺诡异的，就挺扯，他们自己说的时候都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桑柔目光顿了顿，只低声说道：“回去，不要再擅离职守了。” “是。”卫兵们立刻领命，赶紧回营地去了。 桑柔难得没发脾气，在卫兵们看到已经是捡回一条命了。 此次武试的护卫这一块，就是由桑柔负责的。 桑柔回头见卫兵们已经回去了，便又对身边那些随从说道：“你们也先回去，我想一个人走走。” “司正大人，这很晚了……”随从有些忧心。 桑柔摆了摆手，道：“不碍事，走。” “是。”随从们这才离开。 桑柔见其他人离开，这才上前，先是将那匹狼身上的捕兽夹给打开了。那匹狼的身上黏了一些碎末，想来刚刚那些夜里出来啄食的鸟儿目的便是在此。 那匹狼伤了脚，但是失去钳制之后，还是立刻就逃走了。 桑柔目送那匹狼进入了森林，这才回头看向不远处的草丛，目光顿了顿，道：“你可以出来了。” 姜柚：“……” 她躲在这里，可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桑柔这都知道？ 桑柔目光冷淡，道：“你想见苏世子的话，这方法未免也太冒险了。还是说……你有什么非见他的理由？” 姜柚听见桑柔都这么说了，自然也不藏了，她从一旁茂盛的草丛里钻了出来，走到桑柔面前。 身上沾了些许草屑，她很淡定地随便拍了拍。 她看向桑柔，道：“你早知道是我。” 她说的是很肯定的语气，桑柔是很肯定她在这里，而且，还特地打发走了其他人。 桑柔打量着姜柚，月光下，少女的脸庞泛着莹辉，皎洁如月。明明一身男装，可那骨子里透出来的娇艳却是那么动人。桑柔想，即便她是个女子，却也不得不承认，姜柚是特别的，姜柚的身上还有一种她很向往的东西，大约叫自由！ 姜柚抿唇道：“你帮了我，谢谢。” 桑柔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我不是帮你，只是景聿一再找我，我没有拒绝他而已。” 桑柔的意思很明显，她并非是帮姜柚，而是为了景聿，是景聿让她帮忙，她才出手的。 原本今天也不是桑柔来监督，是景聿请她帮忙，所以才临时换了她的。景聿只是说，让她碰见什么人悄悄入营地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她才知道，这个人是姜柚。 姜柚听着桑柔的话，忍不住笑了笑，道：“可是不管怎么样，你也帮了我，还是要谢谢你的。” “你要进营地吗？”桑柔没纠结别的，只问姜柚道。 姜柚摇头，道：“叶师兄已经进去了，我又不会武功，进去万一出不来那就是添乱。” “倒是有自知之明。”桑柔哼了一声。 姜柚：“……” 感觉被桑柔给嘲笑了。 “景师兄呢？”姜柚转移话题，问景聿在哪里。 桑柔眉梢微挑，道：“干嘛？你想见他？你不是想见苏世子吗？” 姜柚听得奇怪：“我就问问，是有段时间没见到景师兄了。至于苏衍……等武试结束不就可以见到了。” 桑柔哼笑一声：“真是异想天开。” 姜柚：“？？？” 桑柔这话说得可真是奇怪。 “你与姜家彻底割裂，这并非是好事。从此之后，你就没有可以倚仗的娘家。至于苏世子……所有人都说，武状元必定是他囊中之物，不会有别的意外。而你……就算苏世子真的对你一往情深，在官途与你之间，他真的会选你吗？” 桑柔看着姜柚，冷冷地说出这一番话。 至少，在她看来，官途和爱情之间，很多人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官途。 第99章 苏衍来找她 不是姜家人？ 这句话在姜柚的脑海里回荡了一遍，她并不觉得意外。其实早就有征兆了，她娘亲那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会甘心为妾？ 只不过，她从前以为是姜仁实这个卑鄙小人用了非常手段将洛花颜扣在姜府，可现在想来……恐怕根本不是。 “我亲耳听见的。”秦姨娘看姜柚阴沉着脸，便是继续说道，“老爷是发了毒誓绝不将你的身世说出来，他一直受制你娘，你娘如今好几年没回来了，老爷便想要脱离掌控，将你嫁去林家，为的就是变相囚禁你，将来万一你娘回来了，你也会成为他的筹码。” 毕竟，林家还是很有实力的，若是姜柚落入林家这个狼窝，想要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 姜柚仍然没说话。 秦姨娘心里有些失望，觉得自己说的这些姜柚可能都不相信，她有些泄气，低声问道：“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姜柚这才看向秦姨娘，摇了摇头：“没有不信你，只是觉得这真是个……好消息。” “好消息？”秦姨娘一愣。 没有谁在知道自己身世不明的时候，会觉得高兴。姜家好歹也是个世家，礼部侍郎这个官也不小了，做姜家的庶女怎么都比做一个来历不明的普通人要好。 秦姨娘十分不解，甚至觉得姜柚这话可能就是在哄她自己高兴。 姜柚却是真的觉得很高兴，骨子里流姜仁实的血她还觉得恶心呢！ “你说的我知道了，你回去！”姜柚也不想再和秦姨娘多说了，秦姨娘知道的也不多，如果秦姨娘早就知道这些事，恐怕早就忍不住了。 秦姨娘听见姜柚这么说，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她看向姜柚，却见姜柚这会儿去打开窗户，将窗外的一盆植物搬进了窗边的架子上。姜柚低着头，拿着剪刀修剪那盆植物的枝蔓，看起来怡然自得，对刚刚那个消息，仿佛完全不在意似的。 秦姨娘心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她自认为自己是永远不可能像姜柚这么豁达，这么大的事，姜柚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我先走了，檀儿的事就麻烦你了。今后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随时找我。”秦姨娘主动示好。 秦姨娘礼貌地同姜柚打了招呼，随后离开了姜柚的书房。 姜柚仍然在摆弄她的植物，只是秦姨娘离开之后，姜柚却是停了停，对窗外说道：“既然来了便出来！” 她话音落下之后，很快，窗外就出现了苏衍。 苏衍就站在她的窗外，与她隔着一道窗户。 姜柚见是苏衍，还挺意外的，她只是感觉到有人靠近了这里，却没想到是苏衍。 “是你？”姜柚很是意外。 苏衍点头。 他已经有几天没有见到姜柚了，最近姜柚也没有去过回春堂，他听人说，林家跟姜柚提亲了，所以他便过来了。就好像在外面等消息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一定要见到她才放心，倒是没想到，他来了还没一会儿，姜柚就已经发现有人来了。 苏衍很奇怪，姜柚明明没有武功，可五感却是格外灵敏，天赋极高，真是让人意外。 姜柚看了看苏衍的四周，确定苏衍没被其他人发现，便是对他招手道：“进来说。” 苏衍犹豫了一下，还是进了她的书房，姜柚这才关上了窗户，以免被其他人看见。 “你怎么过来了？”姜柚看向苏衍，很惊讶地问道。 苏衍看着她，半晌才问道：“听说，林崇山向你提亲？” 林崇山和姜柚之间的过节不是一天两天了，林崇山好好的要娶姜柚，这肯定是不安好心的。 姜柚回头看向苏衍，他的眼里好似是浓浓的担忧。姜柚看着他，心里好像有了几分柔软，苏衍关心她。这一生，他们相遇的轨迹没有变，可却从一开始就少了那些愧疚，相处反倒是更自然。她说要同苏衍合作，而苏衍便是信了她，既然是相互信任的关系，那他当然是可靠的。 她眉眼弯弯，说道：“是，有几日了。” 苏衍没想到姜柚竟然如此冷静，他道：“需要我做点什么？” 姜柚没想到苏衍竟然会问这样一句，他难不成还想趟这浑水？ 苏衍抿唇，道：“你总不能真的想嫁给他？” 姜柚失笑：“当然不，我可是林崇山最讨厌的人了，他能愿意娶我？当然了，我也不可能想嫁他！” 苏衍听着姜柚的话，心中不觉松了一口气。他有多怕这是姜柚想要的结果，明明他们俩从未讨论过这些，可他就是很忧心。现在，亲耳听见她说她并不想嫁给林崇山，他才觉得能放下心来。 “你过来就是问这个啊？”姜柚问苏衍。 苏衍来见她，的确就是问这个，可现在姜柚问他，他却也只是说道：“就是来看看你，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 “嗯，你放心，现在一切顺利。”姜柚对苏衍展颜一笑。 苏衍能来见她，已经很难得了。 “对了，还有这个……”苏衍拿出一只很精致的盒子出来，递给姜柚，道，“茉莉珍珠，你应该会喜欢。” 姜柚接了过来，这是一盒花茶，但是却很难得。在花茶中，茉莉珍珠也属于名贵的花茶，主要是工序太复杂，一年也产不了多少。今年的新茶要到八月才有，所以，这是去年的，应该也是剩得特别少了。 “谢谢，我很喜欢。”姜柚接了苏衍的礼物，心里暖融融的。 就好像被记挂在心里的那种感觉。 “那我回去了。”苏衍也不好在这里留太久，轻声说道，“你需要我做什么只管让人来找我，很多时候，不要自己一个人扛，会累。” 姜柚对着他浅浅一笑，点点头道：“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她已经选了苏衍，所有的一切都会和苏衍划上等号。 苏衍话也说了，礼物也送了，便是离开这里。这毕竟还是姜柚的住处，他也怕其他人瞧见会有闲言碎语。 姜柚握着苏衍送来的花茶，不由得弯了弯唇角。 第176章 给你讲个故事 姜柚很认真地听着桑柔这番话。 听完之后，她才看向桑柔，问道：“你是觉得……苏衍会和你做同样的选择吗？” 桑柔一怔，看向姜柚。 月光下，她们其实都看不清楚对方的目光，但是，这一刻，就好像都能懂。 “我？我做了什么选择？”桑柔自嘲地笑着，“姜姑娘，还是不要自作聪明了，我从来都没有选择。” “太子侧妃，不是你自己的选择吗？”姜柚反问道。 “当然不是。”桑柔蹙眉，“我才不稀罕什么太子侧妃。” “那你就认命了吗？”姜柚笑着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命运摆在那里，没有办法抗争，那便要认命啊？如果我真的认命的话，或许也不会有这么多事了。在我眼里，也从来没有什么身份配不配得上的问题，只要是值得，就该去全力争取。” 桑柔听着姜柚的话，目光顿了顿，许久未曾回答。 姜柚其实并不了解桑柔，她所认识的桑柔全都是在景聿的记忆里。从前她听得最多的，就是景聿提到的桑柔，在景聿的眼里，桑柔一直都是最特别的那个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景聿放弃了自己的一切，专心当她的下属，为的只是护她周全。当她不在了之后，景聿好像也就死了一般，从此，就只能活在回忆里。 可现在想想，桑柔又何尝不是很宠景聿呢？ 景聿一句话，她冒着被处罚的危险也要帮姜柚等人，只因为，这是景聿想要的。 姜柚不知道桑柔到底是怎么想的，但她知道，如果桑柔真的当了太子侧妃，将来一定会后悔。 …… 叶从安潜入营地里，找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苏衍的营帐。 他趁人不备，掀开苏衍的帐门，就钻进了营帐内。 苏衍正在看书，猛然听见有声音，抬头看过去，这才看见是叶从安。他起身道：“你怎么来了？” 叶从安将帐门挂好，走到苏衍面前来，将藏了一路的一小瓶药拿出来，摆在苏衍的书案上，道：“给你送药啊！” 苏衍接过来，蹙眉道：“你怎么进来的？” “偷偷潜进来的。”叶从安指了指外面。 苏衍一脸无奈，只觉得叶从安实在太胡来了。 叶从安抿唇道：“本来是可以找景师兄偷偷给你送药，但是要辗转几个人的手，不大安全，所以我还是亲自来一趟比较放心，你先把药喝了。” 苏衍打开药瓶，将里面的药给喝了。 叶从安打量着他，苏衍如今穿的都是统一配发的武科考生的服侍，明明很简单的衣服也挺丑的，可穿在他身上，却怎么看都好看。这人长得好看，真的是穿什么都好看，这个样子的苏衍也应该让姜柚瞧一瞧。 “我不是一个人来的。”叶从安突然又道。 苏衍抬头看向叶从安。 叶从安顿了顿才道：“带着小师妹来的。” 苏衍脸上的表情立刻变了，连呼吸都紧了几分：“她在哪？” 叶从安扁扁嘴，道：“营地外，她吸引注意力，我偷跑进来。” “你说什么？”苏衍猛地站起身来，脸色黑得吓人，“你让她引开那些卫兵？” 他拳头捏得很紧，这要不是多年的知己，他拳头估计已经砸过去了。 “你别紧张啊！”叶从安忙起身道，“我都安排好了，今儿在营地外巡防的人是桑司正，景师兄打过招呼了。” “你把她一个人丢在外面，你真是……”苏衍已经顾不得别的了，立刻从营帐里走了出去。 叶从安立刻追了过去。 …… 营地外，桑柔已经送姜柚到了安全的地方，至少离营地已经有一段路了，哪怕在这里被卫兵瞧见，卫兵也不会当她是闯入营地。 桑柔看着四周，道：“这里很安全，你就在这里等会儿，估计你那位叶师兄也快到了。” “好，谢谢你。”姜柚笑着道谢，“你帮我好几次了，下次有空约你出来玩？” “不必了。”桑柔拒绝了。 她才不喜欢普通女子那些兴趣爱好呢！ 在桑柔眼里，姜柚是娇滴滴的女孩子，与她是完全不同类型的女子，她也不觉得她和姜柚能有什么共同爱好。 “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你都没有朋友的吗？”姜柚问道。 桑柔别过头，道：“我不需要朋友。” 姜柚笑着说道：“说起来，其实我也没什么朋友，要不……你勉为其难一下，当我的朋友？” 在桑柔眼里，姜柚这样的大家闺秀，与她接触的人，大概都是她这样的大家闺秀。 桑柔听见姜柚这话，无语地摇了摇头，重复道：“我不需要朋友。” 姜柚看着四周，草丛里有一闪一闪的萤火虫，这样的场景，其实很美，还很浪漫。 她干脆找了个位置直接坐下来，就让这些萤火虫围绕着自己，也挺好。她仰着头看向桑柔，道：“我呢，其实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姜家的女儿了，再说了，一个庶女，你以为谁能真心待我呢？如今，和姜家断绝关系，更加不会有人来和我做朋友了。其实我也觉得，我不需要朋友，可有的时候，有朋友可以一起分享，好像也不错。” 桑柔看着她，听着她轻飘飘的声音，心里其实是有几分触动的。 姜柚笑着说道：“你坐过来，我给你讲个故事。” “我不喜欢听故事。”桑柔再度拒绝。 姜柚摇了摇头，道：“不，你喜欢听的，反正现在也没事，听听也无妨。” 桑柔这才不情不愿地走过来，在姜柚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四周一片寂静，天地之间好像就只有她们。 姜柚的声音很低，很轻，在这黑夜里，低语着，像是涓涓细流一般，流淌在桑柔的心上。 “从前，有一个女孩儿，她一直被保护得很好，所以一直以为这个世界很美好。直到有一天，她被自己的姐姐下了药，命运也因此发生了改变。” “她失身给了陌生人，慌张回到家里，等待她的并非是怜惜同情，而是一连串的绝望。” “她身边所以能相信的人都死了，她被主母安排给无法生育的嫡姐当生育工具，给嫡姐夫当妾……” “如果认命的话，或许就没后面那些事了。她认清了这世界的黑暗，却不认命，她逃婚了。” …… 第100章 林家请期 这不是姜柚第一次收到苏衍送的礼物，前世也有过，也有送过花茶。 她不喜欢绿茶，但是却很喜欢各种各样的花茶，她也收集过不少，苏衍也送过。只不过，那时候她自觉和苏衍不是很熟，大部分时候她是不愿意和苏衍有什么瓜葛的，所以连他送的礼物她都放在一旁不去理会。 姜柚手捧着这一盒花茶，却不知怎么地陷入回忆里很久都没有办法缓过神来。 她其实一直不知道她对慕容修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在得知当初那个人是慕容修的时候，她其实内心里是将自己当成慕容修的女人，但是，她又心有不甘。她不愿意，不愿意当慕容修后院里的女人，她不想做一个任人摆布的后宅女子。而这个时候，慕容修支持了她，支持她拥有自己的事业，所以，她那个时候对慕容修是很感激的，觉得慕容修很懂她。 如今想想，她却发现，她对慕容修从一开始就不是男女之情，毕竟，如果她爱慕容修的话，不可能会毫不介意慕容修有那么多的女人。她那时候以为是她豁达，可现在却觉得……是因为她根本就不在乎。在她为慕容修拼死拼活的时候，慕容修左拥右抱，不停地扩充他的“后宫”，利用各种各样的女人来壮大他的势力，而却又告诉她，他对她们只是玩玩，只有她才是陪他到最后的人。现在想来，自己是真的傻了，竟然会信慕容修这番话。 这辈子，她发现这一段感情从一开始就错了位了，慕容修从一开始就骗了她…… 真正对她好的人，其实一直是苏衍。苏衍在她面前，什么话都没有提过，但一举一动皆是真心。她忽然理解了南荣芷说的，苏衍爱她入骨……她虽然不知道苏衍为何会对她情深，但细想之下，其实皆是点点滴滴的回忆。只是，她已经习惯了忽视那些温柔，所以当时也并没有多少感觉。苏衍对她，最初是亏欠偏重，到后来，恐怕早已分不清真心了…… 哪怕这辈子，苏衍对她也是真心相待的，哪怕与感情无关，可他给的从来都是一腔赤忱。 只是，苏衍上辈子已经很苦了，这辈子他们只能当盟友，还是不要有情感纠葛才是。毕竟，她的身世摆在那里，不要带给苏衍为难便最好了。 隔了五日，林家派人来走了纳吉、纳征和请期的流程，聘礼直接十几箱抬进了林家，是为纳征，至于纳吉……哪怕没有庚帖，林家和姜家也就算了，直接找了个法师给姜柚和林崇山写了八字相合的签文算成纳吉的结果。姜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气晕了！ 而这一日，除了媒人，林崇山竟然也来了。 按理说，媒人过来便可以了，林崇山来了之后，好像排面就越来越大了。 “这亲迎之日呢，林大人定了下个月初，不知姜大人和姜夫人可有什么别的意见？”媒人笑盈盈地问道。 姜仁实看向林氏，林氏立刻笑逐颜开：“这事就听林家的，六月初，留给我们的时间还有段时间，来得及。” “那倒是。” 媒人面上应了，心里却是鄙夷得很。 庶女到底是庶女，怎样都不会重视。这一般人家，六礼至少要有半年以上的时间才算做重视，每个流程都要格外注意，唯恐出现什么差错来。可到了姜家，这才几日，竟是连请期的日子都定下了，这大门大户的，怎么这么不讲究啊？谁家六礼并做三礼做了？ 林氏笑盈盈地看向林崇山，道：“崇山啊，恭喜你了。” 林崇山喝了一杯茶，脸色沉沉的，听见林氏的话，他放下茶杯，随意的坐正了身子，说道：“姜柚呢？” 林氏温声说道：“姜柚自然是在她的院子里，我并没有唤她过来。” 林崇山看着林氏，声音硬邦邦地说道：“我要见她。” “这不合规矩……” “姑母。”林崇山直接打断了林氏的话，说道，“在婚事之上，我们都没有遵守规矩。既然如此，我要见她又有何不可？” 林崇山表情冷冷的，比从前更甚，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林氏见林崇山坚持，便是说道：“好，那你便去见她！” “要见我？”林崇山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却听见门外传来了姜柚的声音，紧接着，姜柚便是莲步轻踩，直接进了前厅。 林崇山见到姜柚，颇为惊讶。 姜柚到了屋中央，看着屋里几人，便扫了一眼，最后目光便是落在了林崇山的身上。 “啧，林公子想娶我？”姜柚啧了一声，语气里似乎带了几分满满的嫌弃。 林崇山顿时脸色难看极了，姜柚总是这般，完全不顾及其他人的感觉。她这一句话，林崇山顿时火气就狂冒了。 “姜柚，你以为你是什么香饽饽吗？”林崇山哼笑一声，目光在姜柚身上打量，也没看出姜柚有什么特别的。 姜柚笑了笑道：“我当然不是，所以，我劝你慎重。当然了，你们订你们的，到大婚那天，你们自己想办法好了。” 总而言之，她是不可能嫁给林崇山的。 林崇山捏紧了拳头，拳头都咯吱咯吱地响着。 姜柚其实很勇敢，她敢说不，她也从来不会惧怕林崇山和林崇山背后的势力。林崇山仔细打量着姜柚，压着心里的怒吼你。即便说不愿意，那也得他说，凭什么被姜柚提出来？ “那我们走着瞧，我看你最后还能怎么逃脱！”林崇山恶狠狠地说道。 姜柚看了林崇山一眼，唇角一片冷意。她道：“也不用走着瞧，今日聘礼还劳烦你们带回去。” “你说什么？”林崇山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 他本来还觉得姜柚和他一样可悲，婚事只能被随意操控，可没想到，他还没说反对呢，姜柚倒是先说了！ 姜柚看着林崇山，说道：“意思就是……我不配合你了，什么请期，简直可笑。” “姜柚，你要造反吗？”姜仁实愤怒不已地忙道。 他这边聘礼刚收下，姜柚竟然说聘礼不收了？ 他还能还回去？ 什么逻辑！ 第177章 等你回来 “后来呢？” 桑柔听着姜柚轻声细语的话，见她沉默，桑柔竟是问了一句后来：“她逃婚……真的逃走了吗？” “当然。”姜柚笑了笑，点了点头。 “虽然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但是她成功了，她成功离开了那个牢笼。后来，她遇到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给了她新生，告诉她，女人也可以拥有自己的事业。因此，她竭尽所能，去帮助那个男人，就因为那个男人为她灰暗的人生指引了方向。” “可她却不知道，她一开始就是活在那个男人的谎言里。那个男人心怀愧疚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告诉狼狈的她，自己就是那个害她失了名节的男人。那个男人说着自己的不得已，说着自己的深情，可笑她全都信了，所以后来呢，她输了，输得很惨，赔了命，含恨而终。” 桑柔听得笑了，她摇了摇头，道：“如此说来，她可真是可悲，一生活成了笑话。” “可不就是笑话么？”姜柚笑着说道，“不过呢，也是可以当成笑话来听听的。她啊，醒过来了，睁开眼睛，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笑话一般的人生就好似是做了一场梦一般，她啊，人生才刚开始，一切都来得及。” 姜柚笑着笑着，也不知怎么的，眼里就好像有泪光在闪烁了。 她看着眼前飞来飞去的萤火虫，碎碎点点的星光，动人无比。她伸手抓住了一只萤火虫，再慢慢松开，看着萤火虫从掌心里飞走。 桑柔就侧过头看向姜柚，很专注地看着她，问道：“那个女孩子……有很多师兄吗？” “有啊！”姜柚点头，也没看桑柔，只道，“她记忆里的一个师兄很爱喝酒，清醒的时候很少，因为师兄说，只有梦里才能见到他最在乎的那个女子，只有似真似幻的时候，好像才能坚持得下去。活着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藏好自己的情感，一再克制，不敢让她知晓，甚至放弃了自己的前途，只默默留在她身边，守护她多年。可真当死生不复见的时候，却满是遗憾，只能在梦里苦苦追寻了……” 从前的桑柔和景聿就是这样了，黄泉碧落不相见的时候，留下的只有满满的遗憾。 桑柔听得很认真，她听得出姜柚话里的意思，却没有继续追问。姜柚敢说，她就敢信。 可人生的选择，哪里那么容易呢？ 姜柚看向桑柔，笑了笑，道：“想要报仇，未必要选择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有些错过……可能就是一辈子了。” 这句话，其实用在她自己身上很合适。前世，她何尝不是错过了苏衍，继而就是错过了一辈子呢？ 桑柔看她一眼，眼神有些躲闪地挪开，轻飘飘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姜柚却知道桑柔其实都懂，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桑柔还没想好，便不想懂。 桑柔起身道：“好了，这里已经安全了，你快走！” 姜柚托着腮坐在那里，道：“不行，我还要看会儿风景。” “这深更半夜的，你看什么风景？”桑柔简直匪夷所思。 姜柚抿唇，摇了摇头，道：“看月亮，看萤火虫，难道不好看吗？其实安静下来，哪里都是风景的。” 桑柔：“……” 她与姜柚实在是说不通。 她正要再开口的时候，突然听见远处有细碎的声音传来，她顿时脸色一变，下意识挡在了姜柚的前面，警惕地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近了，更近了，她看见两道人影，抬起了自己的手腕，袖箭随时都准备放出去。 “小师妹。”叶从安的声音先传来。 桑柔听过之后，立刻放下手来。 可当那边两人走到近处时，她却看见了苏衍和叶从安一道出现的。 “苏世子？”桑柔眉心一蹙，“你可知擅自离开营地若是被发现的话，是会被取消武试资格的。” 姜柚这会儿已经起身了，看到苏衍出现的时候，她的眼睛不由得一亮，可一听桑柔这话，她忙道：“你怎么出来了？我没事的，你快回去！” 这要是因为离开营地被取消资格，那可是得不偿失的。 苏衍这会儿真的看见姜柚，才真正是觉得放下心来。 叶从安往后让了两步，道：“我就说嘛，她怎么可能会有事？这不好得很吗？” 姜柚哼了一声，立刻跟苏衍告状道：“叶师兄骗我来的，他骗我说带我来见你，结果来了之后他竟然让我当诱饵，他自己去见你！” 叶从安：“……” 就这么卖了他！ 苏衍已经走到姜柚面前了，听了姜柚的话，他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顶，轻声说道：“等武试结束，我教训他。” “好啊！”姜柚笑眯眯地看向苏衍，眼里的光格外柔软。 叶从安愤恨地骂了一句：“重色轻友！” 姜柚心情却是很好，她也不敢留苏衍，赶紧推了推他声音软软地说道：“好啦，你快跟桑司正回去营地，我等你回来。” 苏衍顺从地转身，却仍然不舍地回头看向姜柚。 桑柔看着这两人依依不舍的样子，觉得牙有点酸，她板着脸提醒道：“别耽误时间了，走！” 姜柚松开苏衍，往后退了两步，对他摆了摆手，道：“快回去！” 苏衍点点头，道：“等我。” 姜柚看着月光下苏衍的背影，一直对着他挥挥手，看着他回头看她，她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淡下去。 直到苏衍完全不见，姜柚脸上的笑容才淡了下去，然后她转向叶从安，板着脸，透着几分傲娇地说道：“叶师兄，我们走！” 叶从安看着姜柚这完全变脸的样子，道：“对苏衍就笑成了花，对师兄就这个脸色？” 姜柚哼了一声道：“师兄，你可小心了，苏衍都说了，等武试结束要教训你的，你要再得罪我的话，到时候，你看我怎么告状！” “嘿！”叶从安顿觉扎心了，“坑师兄你很在行啊！” 姜柚不以为然：“彼此彼此。” 要知道，今天可是叶从安先坑她的！ 第178章 音律先生 五月十五。 清晨天刚亮，姜柚就听见天问书院里传来朗朗书声。 浮笙一大早的已经能够练了一个时辰的剑术了，看见姜柚出来，她收了剑走到姜柚身边。姜柚看她满头大汗的样子，递给她一块帕子，道：“快去洗洗，这练了一早上也是够辛苦的。” 浮笙接过帕子，像姜柚道谢：“谢谢小姐，不过，这可都是练武之人必备。” 浮笙武功高强，但是也确实很努力。 姜柚朝着天问书院的方向看了过去，她还记得前天杨峻说的事，给那些学生当夫子倒也可以。如今，南荣芷还成了皇家学院的骑射先生，可真是有意思！她要是没记错的话，等钦点武状元之后，大约过个两个月，京城的众多学府将会合办一次骑射比赛，拔得头筹的学生下一次武试的时候可以直接进入武试的最后一轮。 所以，各大学府还是很在意骑射比赛的。 这皇家学院的骑射历年来都是名列前茅，南荣芷还真是会选啊！ 早饭过后，姜柚带着浮笙去了一趟天问书院。 书院的门房很快就去禀报了楚九辩，楚九辩正在上课，并没有过来，来的是翟夫子。 翟夫子迎上前，将姜柚请进书院：“姜姑娘请。” 姜柚点点头，跟着翟夫子一道入了书院。 她这是第二次进书院，只是和上次前往的方向完全相反，所以见到的风景也全然不同。翟夫子也会给姜柚介绍一下周围风景，不过没有楚九辩那么细致。他也解释了楚九辩在忙：“刚上课，楚夫子就委托翟某去迎姑娘过来。姑娘今日前来，想必是前日的事情已经考虑清楚了？” 姜柚笑了笑，点点头道：“是，我回去想了想，近来也确实没什么要紧的事，如果书院需要的话，我倒是可以来教一段时间的音律课。” 翟夫子连连点头，脸上的笑容很是明显：“那是再合适不过了，有劳姑娘。那姑娘要不现在就直接先去院士那里，若是可以的话，今日就可以签下书契了。” 姜柚点点头。 院士她其实上次也见过了。 翟夫子很快就带着姜柚到了院士所在的院子，先是说明了来意，随后才将姜柚带进了院士所在的书房。 院士抬头看向姜柚，第一反应却是：“女子教音律？” 姜柚没说话。 翟夫子便是说道：“院士，这是他们黄字班的学生自己选的夫子，姜姑娘在音律上的造诣也确实难寻对手。” 翟夫子这几日已经打听过姜柚的音律水平了，可以肯定的是，那一曲《入阵曲》确实是无人能及。 院士打量着姜柚，就觉得此女有点眼熟，再仔细想了想，这才想了起来：“你就是姜姑娘？上次首辅大人还同你打了招呼，是？” 姜柚礼貌地应声：“是，首辅大人与我是有过几面之缘。” 院士也没有说别的，只道：“姜姑娘，是这样，虽然你是学生自己挑选的，但是书院能不能与你签下书契，还是要看下你的水平。书院也不止一个音律先生，只是大家都不愿意去教授黄字班罢了，姜姑娘，你若是接手黄字班，中途可不能退缩啊！” 姜柚点头道：“我知道。” 院士听见姜柚答应得这么爽快，也觉得松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这水平如何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只要能坚持下来，怎么都好。 院士亲自带着姜柚去了音律院，这会儿，音律院另外一个先生正在弹琴。 院士和姜柚一直在院子里听完了整首曲子，院士激动地鼓起掌来：“齐先生这琴声是越来越动听了，技艺越来越高超了！佩服，佩服！” 齐先生连忙起身，绕到院子里来，向着院士行礼道：“院士过奖了。却不知院士今日怎么有空来了音律院？” “是这样，黄字班……” 院士这话还没说话，齐先生立刻抬手示意院士不要再说了，他也直接打断了院士的话：“院士，黄字班的音律齐某不会接的，请恕齐某无礼，能接下刘先生的玄字班已经是齐某的极限了，院士就不要再给齐某再增加难题了！” 齐先生觉得自己实在是够辛苦了，刘先生摔了手，伤得重，至少几个月不能回来。他已经给刘先生接手了一个班，那个黄字班差得要死，他可不想再接手了。 姜柚：“……” 这黄字班究竟有多讨人嫌啊！ 院士笑着摆手，道：“不是不是，齐先生莫要误会。今日来呢，是咱们书院又请了一位音律先生，专门带黄字班。” “什么？”齐先生怀疑地看向院士身边的姜柚，笑了，“院士您是开玩笑吗？是这女子？女子能当音律先生？这不是贻笑大方吗？” 院士：“……” 他突然也没信心了。 齐先生自己已经是年过半百的年纪，一直觉得，在音律之上，这整个京城也没几个人能比上他。如今，书院竟然病急乱投医，没人带黄字班，就请了个女子来带吗？简直是太胡闹了！ 姜柚笑着说道：“这也没办法，齐先生不是不肯带么，院士也很无奈啊！这马上又要月考了，总不能真的放弃黄字班？” 齐先生打量着姜柚，扯出轻视的笑容，道：“姑娘，这书院一群男人的地盘，你就不要凑这个热闹了！” 姜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她朝着屋里看了一眼，这廊下的古琴很显眼，也就是齐先生刚弹的古琴，而大殿里还有很多种乐器，齐齐整整地摆在那里，有很多乐器上都已经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她走了进去，随意扫了一眼。 齐先生见姜柚不请自入，忙几步追过去，说道：“姑娘，你莫要随便动这些乐器，弄坏了你可赔不起。你们这些姑娘啊，这弹些闺中乐的琴曲也就罢了，怎么能上台面呢？” 姜柚四下瞧了瞧，最后停在了箜篌的跟前。 浮笙立刻上前，掏出帕子去擦拭了一下箜篌上面的灰尘。 而姜柚，就在这几人的注目之下，奏响了箜篌。 第179章 不服气可以提 天问书院的音律院展示了很多种乐器，但这么多年来，真正派得上用场的也就只有古筝等一类常见的乐器，像箜篌这类的乐器，一直都属于冷门乐器。就算有些学生对箜篌感兴趣，两位音律先生也无能为力。 可姜柚竟然当着他们的面，直接奏响了箜篌。 她跪坐在箜篌旁，姿态优雅地随手弹起了一支曲子。 箜篌的音域宽广，音色柔美清澈，听起来就会给人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姜柚一出手，便是让那些人震惊万分，女娲炼石补天处，石破天惊逗秋雨，这样的意境好像就有了画面感。余音袅袅，醉人心脾。 一曲终了，众人还陷在那仙乐缠绕的世界里，久久无法回神。 还是翟夫子最先发出鼓掌的声音，用力鼓掌，特别激动地说道：“好！好！真的是太妙了！仙乐飘飘，余音绕梁啊！” 翟夫子自觉对音律这一块不是很了解，却都觉得实在是动听，那一瞬间，就好像进入了一个飘飘欲仙的世界，让人无法自拔啊！ 齐先生再也说不出什么看不起姜柚的话来了，即便这是个女子，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可人家是有着绝对的实力摆在这里啊！ “是在下唐突了！”齐先生主动上前，向姜柚行礼，“姑娘技艺高超，在下心服口服。” 院士则是欣喜地说道：“那个……姜姑娘啊，咱们别的也不说了，这样，先去把书契签了如何？” “可以。”姜柚点头。 院士非常欣慰，说道：“这里呢，以后就是你上课的地方，学生有音律课的时候，就会到这边教室来上课。你有什么需要呢，就和齐先生说，当然了，直接来找老夫也是可以的。” 姜柚很平静地应了声。 片刻之后，姜柚跟着院士去签了书契，正式成为了天问书院的音律先生。 楚九辩上完一节课之后，就赶着过来了，看到姜柚已经签了书契，楚九辩也是满脸欣慰。 “他们要是看见你，肯定高兴坏了，你可是他们自己选的。”楚九辩十分高兴。 翟夫子接着说道：“那先让姜先生去跟学生们认识一下，这音律课从明天开始就要上了。” 书院每半个月放一次假，假期为五天。而半个月里，每天安排四节课，音律课在隔一天一堂。这黄字班的音律课已经是荒废了一整个月了。 楚九辩听见翟夫子的话，连连点头，赞同地对姜柚说道：“姜姑娘……不对，姜先生，先生就请随我们一道去往我们的黄字班看一看！” 姜柚点点头道：“好。” 他们前往黄字班的同时，也带着姜柚在书院里转了转，顺便认识了一下书院里的几块区域。除了音律院之外，书院里有马场，四阶班级都各有各的活动区域，平日里互不干扰，唯有习骑射一类的课程之时才有可能会在跑马场有所接触。 黄字班此刻正是闹哄哄的时刻，大家笑着闹着，热闹非凡。 楚九辩带着姜柚出现在教室里的时候，大家顿时安静了下来，甚至是有些奇怪地看了过来。 姜柚的确是他们选的，不过上次也就只有蹴鞠比赛的那些队员才见过姜柚，其他人并不认识。 姜柚随意扫了一眼，这教室里却是有将近三十人。她也听说了，黄字班是整个书院人数最少的班级，全都是其他班里剩出来的刺头，都不好管理。不过，上次见过那些学生和楚九辩之间的互动，她倒是觉得，好像这些学生也没有那么难管理。 楚九辩抬手道：“大家请安静。” 闹哄哄的教室还真是安静了下来。 楚九辩便是耐心地对他们说道：“是这样，我们的音律刘先生受伤未归，为了大家的音律不要落后太多，我们特地请了一位姜先生来交大家音律，请大家欢迎。” 大家齐刷刷地看向姜柚，甚至于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老楚啊，这个姑娘……还没我们年纪大？” “老楚，你也太看不起我们了？” 杨峻倒是支持地拍了拍手，道：“太好了，姜先生肯来教我们音律，这可是我们的福气啊！” “杨峻，你不会是看人家漂亮吗？看看你被迷得那样……” 杨峻：“……” 姜柚只是朝着前面走近进步，站在正中间，说道：“我是姜柚，从今日开始，你们的音律由我接手。质疑我年纪比你们小的，没关系啊，这是事实。但是，每个人的本领都不是用年纪来算的，不服气的都可以提出来，一次性解决，我没闲工夫一直应付你们的质疑。” “这姑娘口气不小啊！” “比就比，你说，比什么！” “那你是来教音律的，跟你比音律那我们肯定输了。” 又有人质疑不该跟姜柚来比音律，这简直是强人所难。 杨峻站起来，觉得有些同学是过分了：“你们这话说得就好笑了啊，那姜先生是过来教音律的，你们不服气，还说不能跟她比音律？这话听起来就不对！” 有人便是质疑了：“杨峻，你这么支持这姑娘来给我们当先生，该不会是你相好的？” “你胡说什么呢！”杨峻脸涨得通红。 十七八岁的少年，面皮薄，禁不住这样的话。 这班上多是刺头，他们对楚九辩敬重有加，那是楚九辩的努力得到的结果，但是，不代表他们可以随便接受其他的夫子。姜柚一个新来的音律先生，完全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姜柚完全不在怕的，她问道：“所以，你们是要……与我比试一番，才肯认可我这个音律先生？” “那是当然！” “就是啊，小姑娘不会怕了？” 姜柚冷笑一声，道：“想比什么？说来听听。” 杨峻觉得这些人简直是莫名其妙，他气呼呼地坐下来，可他刚坐下，却有人指着杨峻对姜柚说道：“就比蹴鞠啊！杨峻闹得这么欢，就让他跟你比他擅长的蹴鞠，怎么样？” 杨峻：“？？？” 你怕是不有什么大病！ 第101章 初步达成共识 姜仁实一直觉得，眼不见心不烦，他只要不看见姜柚，也就不生气了。 但是现在，他觉得有些人有些事在心里那是疙瘩，就永远是个疙瘩，随时都可以出来膈应一下。 他自觉对姜柚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姜仁实越想就觉得不痛快，他阴沉着脸，等姜柚的回答。 姜柚并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她更不会将林崇山放在眼里，她只道：“这聘礼你收了便自己想办法，我是不会嫁的。闹下去也只会是两家难堪，姜大人若不想丢脸的话，还是早做安排！” “你叫我什么？”姜仁实第一反应是姜柚知道了真相，那一瞬间，他觉得有些心慌。 这个真相绝不能被公开，到时候，作为男人他丢脸可不是一点点。 姜柚抿唇浅笑，道：“这不是你想听见的吗？毕竟，你也从来没将我当成女儿看待过。” “逆女！”姜仁实气得唇角都在发抖，他指着姜柚，手指不住地颤抖，“来人，来人！” 姜仁实是真的被姜柚气狠了，他叫了几个下人进了厅里来，铁青着脸下令道：“将六小姐带下去，关进柴房，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得放她出来！” 他就不信了，还管不好姜柚了！ 那几个下人听了姜仁实的话，立刻领命上前，想要去拉姜柚。 姜柚这会儿正好和林崇山站在一块儿，见那些下人过来，她眉梢微挑，并没有动。反倒是旁边的林崇山上前一步，拦下了那些下人。虽然他和姜柚有各种过节，可现在人就在她身边，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姜柚被这些下人拖下去。 他转向姜仁实，拱手作礼道：“姜大人，手下留情。” 姜仁实意外地看向林崇山，道：“崇山，你这是……” 林崇山看了姜柚一眼，姜柚仍然是不动如山，好像料到了他会出手一般。他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堵，他忍下了不耐，对姜仁实说道：“崇山今日前来，也是想和六小姐见见面，培养一下感情。六小姐性子刚烈，崇山也是知晓的，让他一时之间接受婚事，自然不容易。所以，还请大人准许崇山带六小姐出府走走。” 林崇山说着，不由得朝着姜柚看了一眼。 姜柚看见林崇山，唇角泛起了冷笑。 带她出府走走？ 莫不是要把她往慕容修那里送？ 不过，她也看得出来，林崇山大概是有话要跟她说，毕竟，这婚事也不可能是林崇山自己求来的。 姜仁实听见林崇山这么说，当然也不好不给林崇山面子，便是点点头道：“好，既然崇山你提出来的，那我自然要给你这个面子。” 林氏忙在一旁打圆场道：“姜柚，你便和崇山出去走走，天天闷在府里，也的确会想得太多。崇山，那姜柚可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完完整整地将人带回来啊！” “姑母放心。”林崇山点点头，这才转向姜柚，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六小姐，请！” 姜柚白了林崇山一眼，没说话。 林崇山大概也知道姜柚在想什么，便道：“今日也的确是仓促了，你放心，等会我便让人将聘礼带回去。” “这怎么就带回去了？”姜仁实一愣，他可不高兴。 林崇山看向姜仁实，说道：“姜大人，纳吉、纳征、请期并做一次也着实太仓促了些，还是再缓缓！” 姜仁实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偏偏还真是不好直接说什么。 姜柚听了林崇山这话，也不知道林崇山到底在搞什么鬼，她收回目光，转身走出了厅里。也好，既然林崇山能乖乖将聘礼抬回去，也省了她不少事。 她出了前厅，浮笙立刻上前，跟在她身边，问道：“小姐，没事？” 姜柚摇了摇头，道：“没事，出去走走。” 她带着浮笙走在前面，林崇山很快也就处理完了后续之事，追出了府外，跟上了姜柚。 没有外人了，他们两个自然也不会再装模作样，本就是针锋相对的关系，又何需那么有什么好脸色？ 浮笙见林崇山上前，立刻伸手挡住了林崇山，不让林崇山靠近姜柚。 林崇山脸色顿了顿，有些不满地说道：“我要是真想对付她，你拦得住？” 浮笙不语，但却并没有让开。 姜柚轻轻抬手，浮笙便是退到一旁，但是也不敢离姜柚太远。林崇山几步走上前来，对姜柚说道：“今天来找你本来是要跟你谈婚约的事。” “是吗？那现在呢？”姜柚轻哼一声。 林崇山目光阴沉，看了姜柚一眼，冷着一张脸道：“你放心，我也不会娶一个想要我命的枕边人。” 姜柚扯了扯唇角，想的还挺多。 “这婚事与我无关，林家也没有问过我的意见。”林崇山捏着拳头，目光冷沉。 他素来很厌恶“庶出”二字，他拼命往上爬，坐到如今这个位置，也觉得自己总算可以扬眉吐气了。这林家上下，谁不夸一句他很出色，是个中翘楚。可他再怎么努力，再怎么拥有权势地位，却始终无法摆脱“庶出”二字。就连婚事，也被算计得死死的，林家那些人谁都没有问上一句他的意愿，便将姜柚许配给他。末了，还要告诉他，姜柚嫁给他虽是正妻，但只是得正妻之名，林家是为了将姜柚困住才做这样的决定。 林崇山得知这些之后，只觉得很可笑。他虽对姜柚厌恶至极，可究其原因只不过是因为姜柚坏了他的事，加上一个庶出之女配上这样的性子，难以驾驭便是难以会让人很不喜。可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姜柚其实也挺可怜，他们都一样，是庶出的身份，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从某些角度来看，其实都一样。 姜柚难得的感觉林崇山对她没有多少敌意，便是笑了笑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意见……重要吗？没有人会在乎的，不想要这样的婚事，只能靠自己。” 林崇山这一瞬间才发现，他其实一直都没有了解过姜柚。 姜柚一直都活得很清楚，她的目标从来都明确。 第180章 心服口服 “不敢了？” “你要真有本事，那就比一比蹴鞠。” 学生们又开始起哄了。 杨峻脸色一片黑沉：“你们这过分了啊，人家一个姑娘家的，你让她跟我们比蹴鞠？” 楚九辩也是点了那几个起哄的学生名，道：“你们不要起哄，胡说什么呢！姜先生是来给你们当音律先生的，你们这都提什么质疑？都给我消停一下！” “不是姜先生说的，要让我们心服口服吗？我们这是在给她机会啊！” “就是，姜先生，你不会是怕了？” 姜柚倒是笑开了，她道：“怕是我不会怕的，不过呢，既然要比，和这位同学比自然是没意思的。毕竟，他这么支持我当音律先生，万一他输了，你们怀疑他是故意的怎么办？” “那你想要如何？” 姜柚挑眉道：“当然是你们上啊，谁质疑谁来比啊！” 那起哄的几个笑开了，其中一个说：“哎哟，小姑娘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陆哥，跟她比！就跟她比花式蹴鞠，看谁坚持的时间长，那可是你的强项啊！” 被称作“陆哥”的学生大约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有着一双桃花眼，非常明媚，相貌还有几分阴柔之气。他坐在第一排最左侧的位置，自始至终都没怎么说话，但是全程旁观，见众人起哄让他来比，他也就懒散地道了一句：“我可不想被人说，我欺负小姑娘。” 他说话的时候，挑衅地看了姜柚一眼，眼里满是轻视。 就根本没把姜柚放在眼里。 虽然，姜柚看起来是很漂亮，这样的音律先生自然是养眼。但这是书院，又不是用来放花瓶的地方，实力才是王道！ 姜柚看向他，浅浅一笑，道：“欺负小姑娘？我怕输的是你。” “陆行，不得无礼！”楚九辩皱着眉头说道。 陆行不以为然，倒是看着姜柚，桃花眼格外闪耀，道：“小姑娘还这么会放狠话，看起来，你非得输了才罢休啊！” 杨峻听见陆行的话，也是替姜柚捏了一把汗。陆行之前可是天字班的尖子生，今年是因为犯了错被弄到了这个班来。他之前还是天字班蹴鞠队的领队，到了黄字班之后，根本不屑跟黄字班蹴鞠队一同比赛，所以，其实他整个人都是跟这个班是格格不入的。 他当然不会将姜柚放在眼里，也不觉得女人能成什么事。 姜柚当然知道，在这个班级，学生们的年纪大多是十五六岁到十八九岁，她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当然不会被这些学生放在眼里。大家对她心存怀疑也是正常的，她当然需要绝对的实力来让他们看得见，心服口服才是。她其实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年纪在她看来不过是一个数字，她前世加今生，怎么也三十多了？ 姜柚看着陆行，道：“陆行是？出来，比蹴鞠，那就比比，也总该让你知道……什么是山外有山！” “好大的口气！”陆行气笑了，干脆站起身来。他扫了杨峻一眼，道，“去，把你们那个蹴鞠拿过来，拿两个过来，我就和我们这位姜先生好好比一比，我倒要看看，她有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姜柚只是笑了笑。 一群人从教室里出来了，到了门前的院子里。 姜柚和陆行站在中间，其他人都靠后站，围在四周看热闹。 杨峻很快就抱了两个蹴鞠回来。 他把两个蹴鞠摆在了姜柚和陆行的面前，退到了后面。他还是比较担心姜柚的，毕竟，只知道姜柚会弹琴会跳舞，这别的……他可就不清楚了。 陆行看向姜柚，道：“女士优先，要不……您先请？” 姜柚笑了笑道：“何必那么麻烦呢，一起啊，谁先掉下来，算谁输。” 陆行还没反应过来，却见姜柚抬脚轻轻一踢，将脚下的蹴鞠勾了起来，花式蹴鞠立刻就有了！ 陆行脸色一沉，立刻跟上，不甘示弱。 大家本来还挺担心姜柚的，可姜柚这一动起来，大家都惊呆了。从来不知道，有人能把花式蹴鞠玩得这么溜的，简直太神奇了。大家齐刷刷地看着姜柚的花式蹴鞠，一个个都傻眼了，目不转睛地看着，差点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陆行本来还玩得挺有信心，当看到姜柚这各种花式，他就傻眼了。 这一个走神，一个出神，蹴鞠……掉到了地上！ 杨峻立刻拍手叫起来：“输了输了！陆行输了！” 姜柚抬手接住了蹴鞠，看向陆行，问道：“认输了？” 陆行不甘不愿地说道：“认输了，你最厉害了。” “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认输的样子啊？”姜柚笑了笑，道，“既然认输，就要有认输的样子。” “你还想要我如何？”陆行瞪着姜柚，有些生气了。 姜柚挑眉道：“你应该说，先生，我认输了，我以后一定会听从您的教诲。” “你！” “嗯？” 陆行捏紧了拳头，耐着性子说道：“是！姜先生技艺高超，学生心服口服。从今往后，学生一定会听从您的教诲。可以了？” “可以。”姜柚点头，脸上表情很轻松，也很得意。 就算人家现在不能心服口服，她也能让他回头心服口服。 楚九辩忍不住对姜柚竖起大拇指：“姜先生真的是太才华横溢，不仅音律好，连蹴鞠都这么好了啊！” 他现在都能理解为什么请姜柚来看蹴鞠，她能答应得那么爽快了，原来自己就会啊！ 楚九辩现在看姜柚那简直是佩服到五体投地了！ 姜柚倒不觉得有什么，她道：“如果没有其他人有异议，那从现在开始，我希望你们能记住我，我是你们的先生。除了音律，你们有别的问题也可以问我，蹴鞠可以，别的……比如骑射也可以。” “你还会武功？你学武啊？”楚九辩惊奇地看相姜柚。 姜柚摇了摇头，道：“那倒没有，只不过呢，你们想要找人切磋的话，可以找我们家浮笙。” 浮笙立刻上前，让大家认识了一下她。 跟她切磋，保证她绝不会手下留情！ 学生们已经风中凌乱了！ 第102章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你要怎么靠自己？”林崇山觉得自己大约是被姜柚说服了，他竟然问出这样一句。 上次被姜柚坑了之后，他被打了二十大板，身体的痛更是点燃了心里的恨。可还没等他再见姜柚，突如其来的婚事就砸到了他的头上，按理说，他应该高兴，高兴姜柚总算落到他手里，能任他折磨。可想到自己被安排的命运，他却没有办法高兴得起来，他各种瞧不起姜柚庶出的身份，可他又有什么不同！ 姜柚见林崇山这么问她，她扯了扯唇角，道：“跟我来。” 他们去了驿站，选了几匹马，准备骑马离开。林崇山见姜柚很随意地拿了块面纱将容颜遮住了，轻而易举地上了马，完全不像是闺阁女子能做出来的举动。林崇山暗笑，他本来就不该以平常女子的眼光来看待姜柚。 “你到底要去哪？”林崇山问姜柚，可姜柚也没回答，只让他跟上。 不多久，姜柚、林崇山以及浮笙便是到了飞云寺附近。 林崇山知道前面不远便是飞云寺，更是不解：“你要做什么？” “听说你们家老夫人每个月都要来上香啊？”姜柚弯了弯唇角。 “每个月会来一次，你还关注这些？”林崇山倒没想到，姜柚知道的竟然这么多，看来，早就花了心思去了解这些。 “那就够了。”姜柚道，“老夫人信这些，这门婚事在她眼里本就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可如果经由老夫人听经的那位大师说这婚事不吉利，于宗族有血光之灾，你觉得依老夫人的性子还会促成这门婚事吗？” 林崇山看着姜柚，更是没想到姜柚会想到用这样的办法。 不过…… “大师是得道高僧，怎么可能会听你的话？”林崇山觉得姜柚想得有些多。 “我没有让他听我的话啊，我只需要让你家老夫人抽个签便好。”姜柚笑了笑，“只要她出手，必定是下下签。信佛的人，从来都是信因果信佛缘，我跟你之间……也必然是八字不合。” 上辈子她可是亲手杀了林崇山的，她和林崇山之间，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好因果？ 姜柚说着，便是和林崇山一道进了飞云寺。 姜柚就像是个普通的香客一样，进香祈福，完全一副善男信女的模样。至于林崇山，一直等在大殿外，根本没进去。他自觉手上沾满鲜血，从来不相信这些佛缘，但看姜柚这样虔诚，他突然之间觉得，也许真的有前世今生。 林崇山等了好一会儿，看着来来回回的香客，他觉得自己和这里算是格格不入。 姜柚在大殿里待了很久才出来，等出来的时候，身边跟着一位禅师。禅师胡子花白，看着仙风道骨，他亲自送姜柚出来，行了佛礼，道：“多谢姜姑娘慷慨。” “大师留步。”姜柚微微一笑。 禅师目光落在一旁的林崇山身上，再看了姜柚一眼，只道：“二位化解宿怨，也是缘分，愿二位能各得圆满。” 他说的是各得圆满，那便是他们各有各的命运，也不该交织在一起。 宿怨，是两世的恩怨。 “多谢大师。”姜柚向着禅师回礼，随后看了林崇山一眼，道，“走！” 林崇山等的时间够长了，心里有些不耐烦，但面上没有半点表露，只点点头，跟着姜柚一同离开。 等到离开飞云寺，林崇山才问道：“如何？” “当然是搞定了。”姜柚扯了扯唇角，“我出手，还能有失手的时候吗？” “你倒是自信！”林崇山忽然发现，不再和姜柚敌对的时候，看姜柚看到的好像都是另外一面了。 “我和你不一样，我只为自己，而你……牵挂得太多，难免畏手畏脚。”姜柚知道自己重生一回，便不想委屈自己。上辈子的路其实没有错，自立自强也没有错，只是错在选择相信慕容修，而忽略了很多人很多事的本来面貌。这一世，她当然也要做强大的自己，不用再管其他人怎么想，只要自己高兴便够了。 牵挂得太多，难免畏手畏脚…… 林崇山明白姜柚的意思，可他作为林家人，很多事便不能说放就放，他和姜柚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他们在飞云寺外之前拴马儿的地方看见了浮笙，却没有见到三匹马。 浮笙说道：“先前寺里的师父让我把马儿牵走，我只好照做，怕你们找不到我，便等在这边了。” “好，那我们走！”姜柚点头。 浮笙在前面带路，领着林崇山和姜柚一道往前。他们从飞云寺那边的一路岔过去，一路往前，前方的林子却是越来越深。 浮笙越走越觉得不对劲：“不对啊，我先前牵着马儿过来的时候，这里的路没这么长，也没这么难走啊！” 姜柚不由得停下脚步。 有问题！ 浮笙却猛然看见前面那三匹马已经倒在了血泊了，马儿被杀了！ “小姐！”浮笙指向前方，“我们的马儿……” 林崇山立刻警惕了起来，正当这时，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向着他们三人罩了过去。 林崇山拔剑，一跃而上，一剑便是将那张大网劈成了两半。他落地之后，冷着脸对姜柚说道：“快走！” 可他们还没走几步，就看见四面八方涌出十多个黑衣人来，将他们三个围在了中间。 林崇山和浮笙都感觉到了强大的杀气。 浮笙抿唇，忧心忡忡地对姜柚道：“小姐，这些都是……来自江湖一等一的杀手。” 所以，这些人的目标是不留活口，杀无赦。 林崇山握紧手中剑，冷声说道：“你们究竟是何人？” 为首的黑衣人指向姜柚，说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有人要她的命，我们接了，她的命便属于我们噬魂门。” “噬魂门？”浮笙顿时脸色顿变，“噬魂门出手，从未有过败绩……” 林崇山咬牙道：“你们不就是要钱吗？我出十倍，怎么样？” 黑衣人冷笑一声：“我们这一行也是有规矩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们不挣昧着良心的钱。” 姜柚：“……” 昧着良心？ 杀人越货还不是昧着良心？ 这些杀手还真是会说笑…… 第181章 乐器分组 浮笙当着学生们的面，耍了一套剑法。 学生们目瞪口呆，接着齐刷刷地鼓起掌来，他们已经能感觉到未来的学习生涯一定会非常非常的精彩！ 楚九辩高兴坏了，他觉得将姜柚请过来，那绝对是他人生中最最最正确的决定了！ 姜柚来书院和学生们互相熟悉了一下，就先行离开了书院，毕竟，音律课在第二日下午。但是她今日和学生们互相认识的画面，也实在是让人记忆犹新。她也在黄字班上给所有学生留下很深的印象，谁也不敢再小看她了。 到了第二日，姜柚早早地来到了音律院。 音律院平时只有齐先生一人，齐先生平时也很少在这里上课，大部分时间他都是直接带着琴去其他班级的院子里授课，音律院这里的教室都是摆设。 齐先生看着姜柚在整理那些乐器，不免有些疑惑：“姜先生，这些乐器都放了很久了，你要清扫啊？那不如找点人来帮你？” 姜柚摇了摇头，道：“不用，我们自己清理就好。” 她带着浮笙将乐器室里的乐器全都清扫一遍。 齐先生看着姜柚这么不听劝的样子，也是无语。虽然姜柚音律造诣很高，他是很佩服，但是他仍然是觉得姜柚这是做无用功。他也没多管，他抱着自己的琴走了，音律院里其他的东西也就随姜柚自己折腾了。 浮笙翻了下黄字班的课程安排，说道：“我看了下，他们班今天下午就只有音律课。这些学生生活还是挺简单了，基本上上午都是那些理学哲学一类的课，下午都是音律、骑射、蹴鞠、自由活动一类的课程，而且，我打听过了，天地玄那些班级，每个班上至少都有五六个授课夫子，就小姐你接手的这个班级就只有楚夫子和翟夫子，如今再加上你。” “是吗？”姜柚笑了笑，“这么短的时间，你打听的还挺多啊！” “当然啊！”浮笙点头，“而且，平日里骑射啊蹴鞠什么的都是他们自己练，楚夫子也就只能陪着他们，也教不了什么。蹴鞠这一块他们倒是争气，蹴鞠队基本上都是能胜出的，骑射就不行了，楚夫子也不会呢！不过，小姐你要是愿意教他们，相信很快就能有成效了。” “再说！”姜柚至少也得看看他们的天赋，如果天赋实在是差的话，还真的是难以在短时间内出什么效果，更别提跟皇家学院相比了。 姜柚和浮笙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才将乐器室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除此之外，她们还将音律教室也重新整理了一番。 等到下午学生们过来的时候，都觉得音律院好像都变得不一样了。 因为这堂课是姜柚上的第一节课，楚九辩亲自带着所有学生来了，黄字班一共就二十七人，比其他班级的学生少得多。 “姜先生，学生一共二十七人，全都来了。”楚九辩对姜柚说道，“音律这一块就交给你了，他们要是敢不听你的话，你就同楚某说，楚某收拾他们。” 姜柚笑了笑，摇了摇头，道：“这倒不用。既然都来了，那就先进来挑选乐器！” “挑选乐器？”杨峻不解地问道，“先生，你的意思是……我们自己挑选乐器？不是都教古琴吗？” 姜柚摇了摇头，道：“音律是一门学科，要学的主要是鉴赏能力，毕竟，你们不用靠音律吃饭。而古琴，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也不是所有人都适合，既然要学，当然要寓教于乐，挑选你们感兴趣的，你们喜欢的。当然了，也要量力而行，如果挑选了喜欢的，最后学不会，那只能代表，你们和你们喜欢的乐器没有缘分，那就换。” 楚九辩已经傻眼了。 哪有音律先生是这么教的？ 这让他们自己挑选乐器，这上课的时候到底怎么上？ 陆行蹙眉道：“姜先生，我们所有人选的乐器都不一样的话，你怎么教？难不成……你所有的乐器都会？” 姜柚笑了笑，眼里倒是自信：“我不敢说，我一定精通所有乐器，但是，教你们这些什么都不会的，仍然是可以的。乐器之间，有些是相通的，你们只用随心便好，剩下怎么教是我这个当先生的事。” 陆行听完之后，也就不再言语了。 “既然先生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我现在就去挑我喜欢的乐器。” “我也去挑选，我想学二胡很久了。” “二胡？那我还想学琵琶呢，之前人家说，男子弹琵琶实在是难看，我偏要试试。” …… 大家兴奋地说着，一个个赶紧钻到乐器室里，挑选了自己喜欢的乐器。 最后，大家挑选的乐器那是五花八门，二十七个人恨不得人手一种乐器，楚九辩看着这场面，简直要晕过去了。 这……这还怎么教啊！ 陆行回头看着大家手里各种各样的乐器，不觉弯了弯唇角，他也挺好奇的，这样的场面，这新来的先生要怎么授课？ 姜柚只是看了一眼，也没在意，只道：“音律院一共有六个教室，你们就按照门上贴的乐器名选择对应的教室，先自己与自己选择的乐器熟悉一下，晚点我会一个个的去给你们安排任务。” “你还没开始授课，就要开始安排任务了？” “就是啊，先生，我们可什么都不会呢！” “先生，你可别是不会，故意敷衍我们呢？” 姜柚听着他们质疑的声音，眉梢一挑，道：“我是先生还是你们是先生？” 众人：“……” “既然知道我是先生，那你们就听话就行，不要想别的。”姜柚脸上没什么表情，说出的话却是不容置疑的。 学生们顿时不再言语，一个个的去按部就班地选了教室。 等到他们选了教室之后，姜柚也没急着去找他们，而是自行进了乐器室，拿起纸笔在桌子上开始写起了曲谱来。 楚九辩站在一旁瞧着，更是目瞪口呆。 哪有人授课是临时自己写曲谱的？ 这……这样上课真的靠谱？ 第182章 全能姜柚 姜柚编写曲谱花了大半个时辰，一共写了六首曲谱。 楚九辩在旁边等了半天，也没看出个理所然来，干脆就先去教室里看看学生们了。果不其然，学生们一个个根本没有耐得住真的与自己选的乐器熟悉的，大家天南地北地侃了起来，完全都忘了这是音律课了。 等姜柚完成曲谱之后，就拿着对应的曲谱逐一去教室里开始布置任务了：“我是按照乐器给你们分成六组了，每一组我都安排了一首特定的曲子。你们接下来的时间里，在下次月考来临之前，所要完成的任务便是将我安排给你们的段落练熟，等到月考的时候，六组成员合作完成这首曲子。” “先生，你都还没开始教我们，就让我们在月考的时候完成曲子，你觉得这可能吗？” “就是啊，先生，您这有点强人所难了啊！” “先生，过分了哦，你这要求太高了。” 第一组教室里的人学生就已经开始发牢骚了。 姜柚将曲谱递给了最前面的学生，说道：“每个人都将自己乐器的部分誊抄下来，有空的时候就过来练习。接下来几天，我会一对一地教会你们对应的乐器在曲谱里的段落。不会的可以多学几遍，但是，不要敷衍我，实在不感兴趣的，可以尽早退出，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姜柚说得就很简洁，却也是让大家都听得清楚明白。 姜柚将六组的曲谱全都发下去之后，就开始逐一进行一对一的教学。 她所列出的六首曲谱都是合作曲目，每种乐器所需要呈现的段落并不多，学起来其实也没什么难道。在姜柚自己看来，这全都是入门级的技艺，应付月考是绰绰有余的。最主要的是，音律所需要学习的更多是鉴赏能力。 学生们原本还以为姜柚是吹牛，每种乐器都会，可真当姜柚开始授课的时候，大家才知道，原来姜柚说的都是真的！ 她真的是全都会！ 等到姜柚一对一将所有乐器都教了一遍之后，天都已经黑了，可大家学得还挺开心。第一次接触到这种模式的教学，学生们兴致高昂，心情也非常好，他们还是第一次发觉音律课竟然这么的有意思。 几日之后，学生们开始有些疲劳了，觉得天天练这一个段落，也有点无聊。 姜柚早知道学生们会如此了，乐器本身是枯燥无味的，学生们才练几天，就开始觉得没意思了。而这个时候，姜柚就着手将六首曲子完整地弹了一遍，大家一听，还挺好听，顿时一个个又打了鸡血一样继续练习去了。 楚九辩看着自己班上的学生变得异常勤快，也是目瞪口呆：“还是姜先生有办法。” 姜柚只道：“他们其实骨子里都是不服输的，想要做出点成绩来给别人看！” 楚九辩点头，道：“是，他们其实就是不服管，还对夫子们有很大意见，所以，才被调到这里来。” 那些德高望重的夫子们是绝对不允许学生不尊重他们，说他们不好的，所以，敢和夫子叫板，黄字班就在向那些学生们招手了。 楚九辩是和那些夫子完全不同类型的夫子，他身体不好，有病在身，对学生们也很是和气，学生们了解楚九辩之后，反倒是对楚九辩很尊敬了。平日里“老楚老楚”地叫着，但是，也是真的护着楚九辩。 至于翟夫子……也不止是带他们一个班，对他们不如楚九辩上心，但是该上的课也绝不含糊，功课做不好的学生，照样会被翟夫子修理。 姜柚只笑了笑了，道：“看出来了，他们只是心高气傲，可一个个的却还是想要变得更好的。音律只是一个方面，其他的也会好起来的。明天早上开始，让他们早半个时辰起床晨练，我会让浮笙来监督他们。” “啊？这……这合适吗？”楚九辩有些头疼了。 “合适。”姜柚点头，“这个就麻烦楚夫子你通知下了，明早我会让浮笙准时过来的。在这一块，浮笙比较有经验，也一定会把他们管得服服帖帖。” “那……那好！”楚九辩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哦对了，明天好像是自由活动是？上午他们也没别的课程？”姜柚又问道。 楚九辩点头：“是的，明日本来打算给他们放假，准许他们在书院里自由活动的。” “不，明天上午跑马场是空出来的，早饭过后一个时辰，让大家到跑马场集合，准备骑射课程。”姜柚道。 “啊？骑射课程？你……你教吗？”楚九辩仍然是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其实，原本骑射课程是排在下午的，但是因为近期京城各大学院共同组织的骑射比赛，所以书院里也开始重视这一块的练习。因为黄字班没有骑射先生，所以，书院里就取消了黄字班的课程，将属于黄字班的骑射课程时间都分给了其他班级，这就导致每天下午跑马场都是忙碌状态，根本没黄字班什么事。 但一般来说，上午跑马场都是空置的状态，书院里普遍认为，上午就该上理学哲学之类的课程，要多读书，毕竟上午的记忆最好。 姜柚看着楚九辩，点头道：“当然，不然还让你教吗？” 楚九辩连连摆手，道：“姜先生说笑了，就我这身板，实在是……” 姜柚打量着他，道：“上次让你去找回春堂看一看，你去了吗？” 楚九辩顿了顿，摇了摇头道：“近来太忙了，也确实没时间去。” 姜柚也服了，她看了看天色，道：“现在还早，我跟你去一趟，现在去。” “啊？” “走。”姜柚说着，就立刻行动起来。 楚九辩连忙跟上。 没多久，姜柚就带着楚九辩到了回春堂，也见到了云大夫。 “小师妹，你怎么过来了？这位……”云大夫看着姜柚带了个书生过来，一脸疑惑。 楚九辩则是震惊不已：“小师妹？你们……认识啊？” 姜柚只是对云大夫说道：“云师兄，这是天问书院的楚夫子，他有旧疾在身，你给他看下。” 云大夫连连点头，道：“楚夫子请坐。” 楚九辩诚惶诚恐地走过来，落了座。 第103章 一命换一命 黑衣杀手们不再废话，拔刀拔剑地便是冲了过来。 林崇山当下什么思考都没有，直接提剑就上。而后方，浮笙也是如此，立刻加入混战。二个人对十几个黑衣杀手，这局势怎么看都是不利的。 姜柚站在原地，看了看林崇山和浮笙。他们俩武功都很高，可这些杀手也不弱，尤其对方占了人多势众的优势，再打下去也肯定是林崇山和浮笙会败…… 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黑衣杀手首领的武功更胜一筹，他很快就摆脱了林崇山的进攻，一个闪身，手中剑便是直直的向着姜柚而来。 “小姐！”浮笙惊得叫了一声，她刚想冲过来，却被另外几个黑衣杀手拦了下来。 林崇山想要阻止也已经来不及了。 姜柚看着那把剑直直的朝着自己而来，那速度非常的快，她可以想象，这把剑下的亡魂恐怕不会少。 黑衣杀手首领目光是冷漠的，也是冷酷的，姜柚在他眼里，不过是个漂亮的猎物罢了。可再漂亮，那也不过是剑下亡魂，于他而言，眼前的女人已经是死人了！ 可让这杀手首领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女人竟然躲开了这一剑！ 在杀手首领以为自己这一剑会一剑刺穿姜柚的脖子的时候，姜柚却是往后一仰，剑风直接从姜柚脸颊上方划了过去。姜柚身体柔韧度极好，眨眼间她已经站到了一旁，看着杀手首领直接从她的身边错开过去，完全扑了个空。 杀手首领一瞬间错愕，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姜柚，似乎完全没想到姜柚会这样躲过！ 姜柚这会儿也是心跳如擂，刚那一瞬间她也怕自己会躲不过，毕竟，她是真的不会武功。前世，也只是学了些增强体魄的招式，这隔了一世，她也不确定自己现在的身体可不可以。说起来，也要谢谢苏衍，是苏衍拉着她训练了一段时间，突发事件的应对，也是苏衍教她的…… “你竟然……”杀手首领后面的话也就没说了，但是，他立刻放弃对付姜柚，提剑反手一扣，转而朝着林崇山而去。 他来势汹汹，林崇山全力应对。 但林崇山只有一个人，杀手首领却是带着一大半杀手围攻林崇山一人。 “噗呲。” 杀手首领的剑刺进了林崇山的肩上。 姜柚脸色一沉：“住手！” 杀手首领拔了剑，又朝着林崇山的胸口踹了一脚，被踹翻在地，一群黑衣人提刀将林崇山制住了！ 林崇山咬牙，想要起来，可一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姜柚回头，浮笙也已经被制住了。 杀手首领对姜柚说道：“我们不做亏本的买卖，买主只要你的命，我们只会要你的命，当然，他们想送命我们也可以成全。” “用我的命换他们的命？”姜柚问。 杀手首领倒是没想到，姜柚竟然还能这么冷静。 浮笙忙道：“小姐，浮笙不怕死，小姐不用换我的命。” 杀手首领挥了挥手，那些人便是将浮笙给放了，浮笙都懵了。 杀手首领冷声道：“不用一命换两命，公平起见，一命换一命。你和他，活一个。” 杀手首领指着林崇山和姜柚，意思是要姜柚换林崇山。 林崇山也没想到这些杀手竟然会提出这样的条件来，他看了看杀手首领，随后目光落在姜柚身上。 他根本不抱希望，也不会觉得姜柚会愿意换他的命。 杀手首领见姜柚并没有表态，便是冷笑道：“我们噬魂门说话算话，今日你和这个男人，我们只杀一个。你选，是死你还是死他。” 姜柚扯了扯唇角，道：“我能问下……买主是谁吗？” “不能。”杀手首领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姜柚并不意外，噬魂门组织严密，是不会透露买主的身份。但他们不透露，不知道她不会猜。她先前还觉得是慕容修，可慕容修那么自负的人，不可能会杀她，最多是会抓了她再做下一步打算。 林崇山的伤口在不停地流血，他也没看姜柚，只冷声道：“要杀就杀，哪那么多废话！” 他也从来不是贪生怕死之徒。 “这么说来，你愿意为她献出你的生命了？”杀手首领饶有兴趣地看着林崇山。 林崇山懒得回答。 杀手首领看向姜柚，眼里带着浓浓的嘲讽，道：“这个男人愿意为你而死，是不是觉得很有成就感？生得这么好看，也难怪是祸水了……” “谁要他为我死了？”姜柚眉梢一挑，朝着杀手首领走近两步，道，“不是想要我的命吗？好啊，来，放了他！” “小姐！”浮笙连忙上前，扯住了姜柚的手腕。 林崇山震惊地看着姜柚。 他没想到，姜柚会说这样的话！ 哪怕他被杀，他也觉得没什么，也没想过要让姜柚来换他的命，他技不如人他认了。可姜柚竟然主动上前，让这些黑衣杀手放了他！ 杀手首领看着姜柚，显然有些不敢相信：“你说真的？” 姜柚眼神里满是嘲讽，扫向杀手首领：“不然呢？” 杀手首领见多了世态炎凉，噬魂门也不是第一次让人做出选择，买主要谁的命，他们会来取谁的命，可若是有人愿意替目标去死，噬魂门也可以饶目标一命，总归要有人死。可长久以来，他们遇到的所有人都在争那一线生机，从未见过有人赴死这么从容的。 杀手首领打量着姜柚，似乎在思考姜柚话里的真实性。 姜柚已经走到了杀手首领的面前，道：“我已经站在这里了，放了他。我相信噬魂门是个讲规矩的地方，既然答应了，也不会反悔，是？” 杀手首领赞许地点点头，挥了挥手道：“放人！” 那些架在林崇山脖子上的刀立刻全都收走了。 林崇山蹙眉：“姜柚……” “废话少说！”姜柚根本不给林崇山说话的机会，直接打断他的话道，“你带着浮笙马上走。” “小姐！”浮笙摇了摇头道，“小姐，用我的命啊，我的命换你的命就好了……” 姜柚对着浮笙呵斥道：“我的话你敢不听吗？” 浮笙抿唇，委屈极了。 可就在这一瞬间，姜柚忽而出手了。 她趁着跟浮笙说话的时候，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而这时她抬手对着杀手首领面门方向推出一掌，顿时烟雾散开，杀手首领猝不及防吸入了药粉下去，顿时天旋地转。他连连后退之间，冲着姜柚就一掌拍开了去，强烈的掌风呼啸而过，姜柚整个人都被掀翻了。 她连连后退，撞到了旁边一棵树上。 浮笙和林崇山见状，立刻拼尽全力动手与旁边的黑衣杀手动起手来。 杀手首领目光赤红地朝着姜柚走来，他有一种被戏耍的恨意：“你这女人真是不知死活，说好的一命换一命，你这个骗子！” 姜柚抬手擦掉了唇角的血迹，讥讽地说道：“不然呢？真跟你们这群杀人不眨眼的恶人谈交易吗？我们的命几时轮到你们来做主了？” 杀手首领被嘲讽过后，满目怒意：“贱人，我杀了你！” “杀了我你也会死！”姜柚冷静地回道，“我下的毒，无人能解。” “不要紧，有你陪葬，多好。”杀手首领冷冷地笑着，提剑朝着姜柚而来。 这一剑，姜柚无从躲开…… 第183章 争夺跑马场 云大夫给楚九辩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用的时间颇长。 楚九辩的旧疾持续时间太长，调理一时半会儿恐怕也不见效。 “如何了？”姜柚见云大夫思索再三，觉得这大概也是难到了云大夫。 云大夫便是说道：“这病我也不能说可以根治，只能控制。你大概需要连续吃三个月的药，调养身体，改变体质，之后，酌量减少需求的药品。大概一年之后，你几乎是可以和常人无异，但药仍然不能停，只是后续服药的间隔会越来越长。怎么说呢，你可能需要终生用药，但怎么着都比你如今这稍有不慎就发作的状态要好。” “可以这样吗？”楚九辩却是觉得眼前一亮。 对他而言，若是可以靠药物控制下来，可以和常人无异，那可真的就是太好了啊！ 云大夫点头道：“当然可以，只要你相信我，我能保证。” “那可真是太好了，那就有劳云大夫了！”楚九辩连连起身给云大夫行礼。 姜柚早就料到差不多是这个结果，毕竟，楚九辩的旧疾也的确是有够长的时间了，现在这个结构已经很不容易了。 云大夫很快就给楚九辩开好了药，基本上隔个七日楚九辩就得过来一趟需要重新调配新的药，在云大夫看来，这都不是什么事。 楚九辩简直感激涕零，以至于第二天一大早，楚九辩早早起床都感觉自己没那么喘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这一大早的，楚九辩早早的过来把学生们叫了起来，但仍然还是有睡懒觉的，结果，浮笙直接进了他们的宿舍，将没起床的学生的被子给掀了！ 顿时，这寝院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片刻之后，二十七个学生一个不少地出现在院子里，纵然心不甘情不愿，却也不得不接受浮笙的魔鬼训练。浮笙是从底层爬起来的，练武的这些年什么苦没吃过，所以她来训练这些人简直手到擒来，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学生们的哀嚎声。 “浮笙姐姐，你还是个女人吗？” “就是啊，浮笙姐姐，不要这么折磨我们？” “这一早上可就要把我们给累瘫了啊！” 听着学生们哀嚎不已的声音，浮笙不以为然：“这么点强度就一个个怂成了这样？就你们这样的，蹴鞠能赢都是靠运气的？还不如我们家小姐呢！” 浮笙奚落的大家顿觉扎心，不就是说，这点强度的运动连姜柚都能熬得住，他们怎么就叫苦不迭了？ 学生们咬咬牙，继续锻炼。 足足锻炼了一个时辰之后，浮笙才放过他们：“现在都去收拾下，吃完早饭之后直接跑马场集合，今天上午你们的姜先生会给你们正式上骑射课。” “真的假的？姜先生还会给我们上骑射课？” “对啊，昨天老楚通知了，我们还不敢相信呢，原来都是真的！” “姜先生行不行哦，这骑射可不是音律，哪那么容易呢？” 浮笙哼了一声，道：“行不行的，你们拭目以待就是，总之，保证不会让你们失望便是了。” 浮笙说完这一句也就没再多言，她转身离开书院，回别院找姜柚去了。 姜柚早上虽然没过来，但是也能知道浮笙一个人就能把这些学生管得服服帖帖了。等到辰时，她才换上相对轻便一些的衣服，进了书院，去了跑马场。 她来得比较早，这会儿到跑马场的时候，马场里一个人都没有。 今日其他班级上午是休息的，大部分学生都会趁这机会出去走走，也就只有黄字班的学生们被留下来上骑射课。姜柚都能想象得出来，这会儿学生们对她那肯定是怨声载道。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她要对他们进行不一样的训练，这刚开始肯定会被埋怨的。 平日里，黄字班也没什么机会来跑马场，有的时候想来自己练一下骑射，都会发现早已被其他班的学生占位了，他们根本没有机会。 姜柚先在跑马场走了一遍，了解下跑马场都有哪些东西，也知道了自己等会该做哪些功课。 辰时三刻，二十七人一同到了跑马场，可他们还没进跑马场，却是入口处碰上了另外一群人。 “哟，这不是黄字班的吗？怎么，就你们的水平，还需要进跑马场来练练？” “练了也没用？” “看见我们来了，你们可以回去了，可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就是，今儿的跑马场归我们地字班了！” …… 对方来的大约也就十人左右，全都是地字班的学生，他们都是骑射的精英，接下来参加全京城骑射比赛的人选很可能就是要从他们这些人之中挑选。所以，这些人从气势上都盛气凌人，也觉得自己是高人一等了，完全不会将黄字班的学生放在眼里。 杨峻立刻走到最前面，说道：“今天上午跑马场是我们黄字班定下的，谁都别想跟我们抢！” “就是，今天就是我们的主场，你们跑来做什么？” “过来找茬的？真是笑死！” “还好意思让我们离开，亏你们说得出来！” 黄字班大家也是颇为不满。 地字班的学生更是十分嚣张。 “你们这一群废材来跑马场那不是浪费时间吗？” “可笑极了，废材是没有资格拥有跑马场的。” “书院同意了又如何？我们不同意，你们能奈何我们？” 陆行走到最前面，脸色冷淡地说道：“你们地字班不要欺人太甚，闹到院士那里，不好看的是你们。” “哎哟喂，这不是陆公子吗？” “陆公子好好的天字班不待，非要跑到最差的黄字班，感觉如何啊？” “陆公子总不至于跟这些差等生有了感情，都不想着换地儿了啊？” “天字班不欢迎你，要不你来我们地字班，我们可以给你留个位置。” “扫院子的位置吗？哈哈哈……” 那群学生越多越离谱，陆行捏紧了拳头，已经在愤怒的边缘了。 还有个地字班的学生来了一句：“哦对，听说你们还来了个女先生啊，行不行啊？该不会……就靠一张脸？把你们给迷得五迷三道的……” “哈哈哈……” 一群地字班的学生跟着笑了起来。 第104章 绝境之中总有他 千钧一发之际，忽有一道劲风呼啸而过，立刻将杀手首领掀翻了。 姜柚定睛一看，便是看见一道玄青色身影加入了战局之中，那杀手首领立刻被打得节节败退。 是苏衍！ 姜柚只觉得眼中一酸。 每次都是这样，苏衍总是会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像是天光一样，踏着山河，呼啸而来。 刚刚那一瞬间，姜柚真的以为自己可能是死定了。临死之前，她还有很多遗憾，可她知道，她尽力了。她拼尽全力想要好好活着，可很多时候，真的太难了。 还好有苏衍，无论前世还是今生，绝境之中，总有他在。 杀手首领受制之后，立刻吹响了哨子，他在呼叫同伴！ 苏衍、林崇山和浮笙都已经退到了姜柚这边，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叶从安也赶了过来。 杀手首领已经受了伤，他站在另外一边，看着这多出来的苏衍和叶从安，冷酷地说道：“来送死的人真是多！噬魂门的任务从未失手，我便看看你们究竟能撑多久！” “噬魂门也不过如此。”苏衍声线幽冷，这些人动了姜柚，他很生气！ “那个女人的命这么值钱吗？可惜啊，她中了我的毒掌，也活不了。”杀手首领咬牙道。 苏衍脸色顿时冷了下来，立刻朝着杀手首领攻击而去。 林崇山和浮笙也没有闲着，拼死战斗！ 姜柚仍旧靠着那棵树，胸口刚被掌力震伤，现在生生的疼。叶从安走到她身边，担心地问道：“没事？” 姜柚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叶从安倒了一颗药给她：“缓解内伤的药。” 姜柚接了过来，吞了下去。她轻声道：“他们的目标是我。等会你带浮笙和林崇山走，我和苏衍一起……噬魂门的杀手很多，跟他们耗我们比不过。” 叶从安看她身体这么虚弱的样子，禁不住担心道：“你弱成这样，不是坑他吗？” 姜柚白了他一眼。 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说笑！ 这片树林，苏衍很熟悉，想要躲避这群杀手还是很轻松的。 叶从安叹了一口气，姜柚这么说了，他自然是照做。他走到前面，将手里的毒烟丢了出去，高叫一声：“快，屏住呼吸！” 毒烟一瞬间散开，四周顿时被浓雾包围。 叶从安早已看准了位置，他移到苏衍身边，推了苏衍一把，道：“你带她走，其他交给我。” 他说完，一手抓住林崇山一手抓住浮笙，拖了便走。 姜柚没想到叶从安竟然用这招，眨眼间，她连苏衍的人影都看不到了。她正犹豫的时候，却感觉腰上一紧，苏衍强有力的臂弯便将她整个人圈入怀里，紧接着，她整个人被带着腾空而起，飞离了此处。 姜柚以为苏衍会带她去林中小屋，可等到了地方，却发现并非是林中小屋，而是清河谷。 清河谷其实很大，姜柚上次跌落的地方只是清河谷最浅的地方，深处她还没去过。站在这里，能看见高高的山崖，亦能看见一片壮阔的瀑布。 只是，来这里要走的路很艰险，所以一般人很少过来，最多也只是远远的瞧一瞧这美丽的景色，倒是鲜少有像苏衍这般，直接到了这瀑布下面。 姜柚看着前面几步就有一座深潭，凉意深重。 “你感觉如何？”苏衍这才松开姜柚，仔细打量她，问起她的伤。 姜柚摇了摇头，道：“没事，叶师兄给我吃了缓解内伤的药。” 苏衍下意识看了看四周，说道：“噬魂门来的人不少，这里也不安全。瀑布后面有个山洞，我们去那里。” 姜柚惊奇地看向瀑布，却没看出来后面有山洞，她很意外：“那里还有山洞吗？我从来都不知道。就这个瀑布，我也只是在高点的地方远远的看到过，还是第一次到了这深谷之中。” 从高处看这里其实是一览无余的，所以苏衍才说这里并不安全。 “我带你过去。”苏衍听了姜柚的话，便是知道她不会拒绝，便是牵着她的手，从寒潭的边缘踏上瀑布一侧。 等走到一定的高度之时，苏衍松开姜柚的手，和之前一样，揽住姜柚的腰，一跃而上，直接穿过薄薄的瀑布一侧帘幕，进到了瀑布后方。 踏着狭窄的过道，通过了很小的洞口，他们进了山洞之中，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到了山洞里，苏衍松开姜柚，姜柚的目光却是落在这洞府之中。 这里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 这里一点也不像是山洞，这里陈设简单，但日常用品，被床褥，倒像是起居室。 苏衍便是解释道：“这里是老叶之前弄的，我第一年毒发的时候时常待在这里，因为寒潭的水凉，能缓解一些。后来，他的药渐渐起效，我便不常来了。” 姜柚点点头，她头有点晕。 她抬手抚了抚额头，刚想迈步，整个人却摇摇欲坠，幸好苏衍就在旁边一把扶住了她。 “你怎么了？”苏衍眼中满是担忧。 “有点晕。”姜柚就觉得头有点晕，大概就是身子太虚弱了。 “先坐下休息会儿。”苏衍忙扶着她到一旁的床铺边坐下休息，他看姜柚脸色不是很好，想起刚刚那个杀手首领说的话，问道，“你中了毒掌，哪里不舒服？” “我有你的玉佩，不会中毒，只是被震伤了，吃了药，休息一下就好。”姜柚脸色苍白，声音也显得绵软无力。 “真的没事？”苏衍怀疑地看着姜柚。 姜柚摇了摇头。 “那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苏衍说道，从旁边的架子上拿过干净的被褥垫在床铺上，同时也将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姜柚身上，道，“我先出去看看情况，这里很安全，你安心等我，等我带你回去。” “好。”姜柚点点头，答应了。 苏衍出去大概也就一个时辰就回来了，他处理好了外面的事，就赶紧回来接姜柚了。 可等他再见到姜柚，却发现姜柚的状况很不对劲。 她躺在那里，整个人处在昏迷之中，又好似陷入梦魇，焦躁不安，满头大汗，脸上带着痛苦之色。 苏衍脸色一变，连忙奔了过去。 第184章 护短不要太明显 陆行听着这些人口里的污言秽语，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 杨峻更是气不过，脸涨的通红地和他们辩解道：“你们别胡说，我们姜先生是很厉害的，你们不懂不要乱说！” “跑马场今日就是归我们，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对，我们就不管他们，我们全班，他们才几个，我们直接进去，不管他们。” 有学生这么提议，其他人也就跟着一道进了跑马场，大家都不打算跟地字班的争论了！ 地字班的学生说话也真的是说得太过分了。 陆行是完全不想跟整个班找麻烦，不然的话他早就动手了。 大家一道进跑马场，可地字班的那十个学生却是齐齐冲上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根本不让他们进去。十个人形成了人墙，将跑马场的入口处堵得严严实实，完全不放陆行等人进去。 两边在推搡的时候，最后也不知道到底谁先动手的，然后……就打起来了。 姜柚在跑马场里走了一圈之后，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也不知道怎么学生们竟然还没到，她就朝着入口处走了过来，结果，远远的就瞧见前面打成了一团。 姜柚：“……” 她的脸色顿时难看至极！ 黄字班本来在人数上是占了上风，可不一会儿地字班又来了一群人，这打起来之后，黄字班也就没那么沾光了。 姜柚走了过来，声音冰冷地暴喝了一声：“都给我住手！” 她明明是个娇滴滴的女子，平时更是清冷无比，大家也从未想过她会有如此有气势的一面。可今日，当她一开口的时候，那气势却好似是山河席卷，带着无尽的魄力。那一瞬间，她不像个教书先生，而是像一个叱咤沙场的女将军！ 她暴喝完了之后，两波人短暂的停了下来。黄字班一见姜柚，齐齐地停手，谁也不敢再动。 这时候，却又有一个地字班的学生趁着机会打击报复，一脚踹在了杨峻的肚子上。 杨峻连连后退，猝不及防地捂住了肚子。 姜柚手上刚拿了一根马鞭，见到这种局面，她脸色一沉，上前就是一马鞭甩了过去。 那个拿脚踹杨峻的学生只觉得小腿一阵疼痛，他竟是直接被甩了一鞭，好巧不巧地专门盯着他踹人的那只脚抽了一下。 姜柚的声音更冷：“我说住手，聋了吗？” 她这暴喝之后，那些学生们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身体。 原本一肚子鬼火的地字班学生，那股火气顿时就散了下去，面对这样的姜柚，他压根不想惹。 姜柚目光一扫，看向陆行，陆行正擦掉嘴角的血迹。姜柚沉声问道：“陆行，你说，什么情况！” 陆行嘴角有点青紫，听见姜柚的话，他便是中规中矩地回答道：“我们进跑马场的时候碰见他们了，他们不让我们进跑马场，拦我们的路，还跟我们动手。甚至于……还叫了一群人过来跟我们打架。” 姜柚看向地字班的那些人，扯了扯唇角，道：“跑马场今天归我们，没人告诉你们吗？” 地字班那些学生眼神躲闪，他们当然早就收到通知了，可他们根本就没把黄字班当回事，所以非要过来找茬。 有一名地字班的学生壮着胆子说道：“姜先生是？我们不服气的，黄字班一群废材，浪费我们的时间练骑射有意义吗？还不如多点时间给我们，姜先生您怕是不知道？书院已经要从我们这些人里选出参加全京城骑射比赛的人选了，你这样阻拦我们来练习，那不是耽误我们的时间吗？” “就你们这些人参加骑射比赛，去给人家送分吗？”姜柚不屑一顾地说道。 “你胡说什么，你一个女人家懂什么！” “就是，什么女先生嘛，就是个装腔作势的女人而已！” 地字班那些学生根本看不起姜柚。 姜柚也没指望他们会看得起她，她也懒得浪费时间跟这群人争论，她只道：“那我再重申一遍，今天上午，跑马场归我们黄字班所用，你们若有意见，可以去和你们的夫子说。但是，若是你们再耽误我们的时间，别怪我们不客气！” 一个女人，哪里来的底气这么嚣张？ 姜柚也没再搭理他们，而是转向自己班的所有人道：“你们都跟我过来。” 姜柚直接当着地字班学生的面，直接将黄字班所有学生给带走了。 地字班那些学生直接傻眼了。 “这……这就走了？” “她刚还抽了我一鞭子，就这么算了？” “这女人可真是太嚣张了，什么夫子，真那么厉害吗？” “走，我们去看看，倒看看一个女先生能教什么骑射，简直可笑！” …… 姜柚根本没有时间理会地字班的那些人，她带着大家到了靶场之后，简单地讲述了下靶场的规则。 “姜先生，你的箭术怎么样啊？要不你来演示一二？”有学生提议。 姜柚倒是没拒绝，她去了放置在一旁的弓箭，拿过来，站在靶场对应位置，对着靶心一箭而去。 “嗖——” 正中靶心！ 刚来的地字班的学生们呆了一下…… “假的？这都能中？” “就是，我不相信，就中了一次，肯定是假的。” 姜柚压根没管别人说什么，她再度举起弓箭，这一次，是一次射出了两支箭，随着“嗖嗖”两声，箭再度扎进了靶心。 黄字班原本还有些怀疑的学生，这会儿直接激动地鼓起掌来，由衷地表达对姜柚的景仰之情。 地字班那些学生已经不想再说话了，刚刚又多怀疑姜柚，现在就有多后悔。这女子那根本就不是一般人了，看起来是很随意的射出一支箭两支箭的，可实际上，她想要中靶心那就一定能中，这得是多高的造诣啊！ 地字班的学生们已经欲哭无泪了。 姜柚这才看向地字班的那些学生，语气冷淡地说道：“你们这热闹也看了，就别杵在这里耽误我的事了。如果再有别的问题，叫你们的骑射先生来跟我交涉，下次谁再敢堵门又或者动手的话，我不介意送你们出书院呢！” 众人：“……” 姜柚护短不要太明显！ 第185章 变革 地字班的学生不情不愿地离开了跑马场，黄字班的学生得以跟着姜柚上骑射课。 学生们之前还觉得姜柚可能是夸大其词了，也不觉得姜柚真的擅长骑射术，可刚姜柚露的那一手，已经让学生们癫狂了。如今，他们眼里的姜柚，那就是散发着光环，恍若天神一般。 姜柚也没急着上课，而是让所有学生逐一拉弓展示一下个人实力。 姜柚看来看去，大概也就陆行动作挑不出什么大错来，其他人的表现那简直是……一言难尽！ “大部分人的姿势都不是很对，从今天开始，每天至少花一个时辰来这里练习。前面十天，不用射箭，就连开弓的基本要领。等我来演示一遍，你们就按照我说的，掌握要点，多多练习。”姜柚说着，就先拿了弓过来，给他们展示动作，并讲解要领。 学生们看得很认真。 也有人问：“光是练开弓有用吗？其他班级箭术练了好长时间了。” 姜柚只道：“既然我接手了，你们听我的便好。” “先生，我们可听说了，地字班最近新换了骑射先生，除了教骑射，还教兵法。”也有学生和姜柚禀报起地字班的情况。 姜柚笑了笑。 她当然知道。 慕容修最近被关了禁闭，他人不出来，可不代表他什么都不做啊！ 各大学府原本也没这么在乎武学上的水平，可慕容修偏偏用他的方法，营造出了文武全才才能让皇朝更上一层楼的态势来，各大学府争相效仿的时候，慕容修再将自己手下的各种能人给派进各大学府来。他本身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很多先进的理念一旦渗入，相关举措跟着大力推行，当然会得到慕容修想要的结果。他原本盯着的是皇家学院，但是皇家学院被南荣芷给拿下了，南荣芷去当了骑射先生，他没有办法，只能在比皇家学院差一点的各大学府下工夫。 姜柚一来是看不惯南荣芷的作派，不想被南荣芷给比了下去。二来也是因为慕容修，她不会阻止慕容修去改革如今的教育问题，因为这确实是关乎民生的好事，相反，她还会支持这些改革，并完善这些改革，让这些改革变得更有意义。同时，她也会让这些合适的措施和慕容修本人撇清干系，慕容修所有的举措都是为了他自己，她会让这些举措都变成真正有益于皇朝民生之事。 姜柚听着学生们的话，只是笑了笑道：“你们要是想学兵法的话，等你们骑射学有所成的时候，再另外给你们开兵法课。” “为什么不能现在开？” 姜柚只道：“你们现在要做的，是先让你们自己变得有实力。如今你们学兵法课也不过是学些理论，纸上谈兵并不可靠，所以，现在不需要浪费时间去学习那些空谈的理论，等你们学有所成，再学也不迟。” “先生这么一说，我们就懂了。”学生们也就不再有疑惑了。 接着，大家就开始选择弓箭开始开弓，一个个都练得很是来劲。而姜柚就在一旁盯着，看见不对的就会去纠正一下，要保证他们是有效率的练习。 地字班的学生回去之后，一通告状，不一会儿又气势汹汹地冲到了跑马场来。这群学生到了跑马场之后，看见一群人在拉空弓就在笑话了。 “还第一次见到有人就这么拉空弓啊！” “还骑射呢，箭都没有，射什么？” “算了，一个女先生，力气都不够？刚连中靶心，凑巧呢！” 姜柚朝着呱噪的声音来源看了过去，只见那群学生分成两拨往两边让去，让出一条道路来，很快，就有另外一人朝着这边走来。 姜柚眉梢一挑，还真是没想到。 慕容修派到天问书院的人竟然是林崇山！ 林崇山也看到了姜柚，他刚已经听学生们说过黄字班的骑射先生是个女的，可没想到，到了跑马场远远地瞧着，他才发现竟然是姜柚！ 林崇山朝着姜柚那边走了几步，蹙眉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姜柚挑了挑眉，道：“怎么？你能在这里，我不能吗？” 林崇山脸色微沉，说道：“苏衍都无能到需要你抛头露面了吗？” 林崇山觉得不屑，他素来也觉得，女人就该在家里相夫教子，还是少在外面折腾得好。 姜柚不以为然：“也就只有你这样的男人才会觉得，女人都该在家里闭门不出。我有能力，为何不能做我喜欢的事？” “姜柚！”林崇山脸色顿时就难看了起来。 他和姜柚就不可能会化干戈为玉帛，他们本来就是在不同的阵营。 姜柚虽然救过他，但是他对姜柚也算可以了，他们也算两清了。 姜柚从来都不怕林崇山生气，她有她的立场，林崇山有林崇山的，也不必装作有多熟悉的模样。 她扯了扯唇角，道：“我如今是黄字班的音律和骑射先生，你若是有异议的话，可以去跟院士提。你带你的地字班，我带我的黄字班，大家互不干扰，也省得麻烦。今日是地字班先找茬，你若不服气，可以去跟院士提。” 林崇山看着姜柚，心里有不满也说不出来。 再说了，今天本来就是他们理亏在先。 他沉着脸对地字班那群学生说道：“我们走。” “林先生，你怕这个女先生吗？怎么不跟她比比啊？让她心服口服才是啊！” “就是啊，林先生，我们可都是很崇拜你的，你都不帮我们出头啊？” 林崇山听着学生的话，握了握拳头，目光微冷，对他们说道：“今日是你们无礼在先，还好意思提什么出头？以后别丢人现眼，也不要再有今日这样的行为。” 地字班学生：“……” 怎么最后被训斥的反而是他们？ 他们不甘不愿地看了姜柚一眼，然后很不满地离开了跑马场。 就算不甘心，却也不能不离开。 姜柚目送林崇山离开，眸中一片幽暗。 前世，慕容修将林崇山派去了皇家学院，这一世，慕容修将林崇山派到了天问书院，看来，是要从天问书院开始变革了？ 第105章 初吻 “姜柚！” 苏衍弯下腰，看着姜柚，急切地唤了她一声。 姜柚双目紧闭，眉心紧蹙，整个人都处在不安的状态里，梦魇缠绕，无法自拔。 她额上的头发都被汗打湿了，黏在一起，身上散发着一种很特别的香味，很浓烈，钻到苏衍的鼻翼间，一瞬间便是唤醒苏衍的某些记忆。 苏衍伸手在她的额上搭了一下，果然很是滚烫。 什么毒掌，竟不是毒，而是这种害人的药性！ “姜柚，你醒醒。”苏衍这会儿已经顾不得平日里那些拘礼了，她在梦境里还不知道遭受着怎样的折磨，这么痛苦的样子，若是一直在噩梦里，对她肯定是很不好的。 苏衍轻轻摇了摇姜柚，更是直接搂着姜柚将她抱了起来，让她坐在床上。 姜柚打了个激灵，好似才真的脱离了梦魇。 她听见苏衍急切的呼唤声，慢慢睁开眼睛，看向面前的苏衍。 苏衍松了一口气，道：“你醒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可姜柚却好像没听见他的话一样，她就出神地看着她，目光里尽是柔意。她抬手揪住了苏衍的衣领，整个人往苏衍怀里凑了凑，声音轻柔地唤道：“苏衍……你来了……” 苏衍只觉得脑袋里嗡了一下，这样的声音简直能要他的命。 姜柚的手顺着苏衍的衣领一直往上移着，明明是无意识的，可却还是带来满满的温柔。她的手慢慢移了上去，环住了苏衍的脖子，整个人都靠到了苏衍的怀里，靠在他的肩头。 苏衍动都不敢动，可姜柚抱着他的时候，他还是担心姜柚会抱不稳，下意识伸手揽住了姜柚的腰背，免得她滑下去。 她身上很烫，连呼出的气息都是滚烫的，他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就在他的耳畔，带着丝丝痒意，让人想入非非。 苏衍深吸一口气，轻唤一声：“姜柚。” 他想将她拉开，可手刚碰到她的手臂却也没有动手，他怕自己太过用力会扯伤她，现在的她意识不明，做这些举动只怕也是无意识的。 姜柚离开他的肩头，仰起脸看他，目光专注好似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 苏衍触到她的目光，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他只知道，自己心跳如雷，似乎就舍不得推开她…… 姜柚一手抓着他的肩头，另一手却是伸到他的眼前，手指慢慢落在他的眉心。她的指尖描绘，从眉心往下，轻轻摩挲着，目光缱绻，又带着几分凄迷。 她声音轻轻的响起，似是天外而来：“苏衍，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苏衍也没有躲闪，只是看着她，眼里满是纵容。 她夸他是最好看的人，若是别人，他肯定不喜欢，可说这话的人是她，好像感觉也就变得不一样了。 姜柚说着，眉心微蹙，声音幽转，好似又带着几分委屈：“可我从前就眼盲心瞎选了慕容修呢……” 苏衍一震。 这话里的意思…… 她从前选了慕容修？她喜欢……慕容修？ 苏衍想到她和慕容修屡屡针锋相对，难免猜测他们之间有什么过往，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想起慕容修？ 苏衍还没细细思考，姜柚忽地又扑到他怀里，他身上的气息好像最能安抚她，她只有靠近他才觉得没那么难受。 姜柚贴着苏衍的脸颊，转头朝着苏衍的时候，她的唇便是贴在苏衍的耳畔，温软的触感，苏衍的耳畔也瞬间变成了绯红色。 苏衍拽着她的手，将她从自己怀里轻轻扯出来，他扶着姜柚的双肩，抖了抖她：“姜柚，你清醒一点，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姜柚意识不是很清醒，可她看向苏衍的时候，却很是无辜地回答：“知道啊，你是苏衍……镇北王世子，苏衍……是赫赫有名的战神……” 她努力地去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和她是什么关系，但是现在能看见他，就好像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苏衍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心情了，她认得他。她这个样子，真的会让人控制不住的。 这一瞬间，他对她真的满是无奈了。 苏衍扣着她的双肩，不觉力气重了些，只是为了阻拦她又一次扑过来。 “你捏疼我了……”可姜柚觉得疼啊，她低头看了看苏衍扣住她的双肩，楚楚可怜地看向苏衍，声音低弱地说道。 苏衍脸色一变，赶紧松开她，眼里也不由自主的满是担忧。 可谁料刚松手，姜柚又一次扑到他的怀里来。 她抱着他的脖子，整个人凑到他的耳畔，声音轻轻的，带着无尽的缠绵：“苏衍，你别推开我……我很难受的……” 好像只有靠近他，心头的躁动才能慢慢平静下来。她无法形容那样的感觉，只知道就想贴着他，脑子不清楚也不想去想清楚，就这样抱着他就好。 “你中了毒掌，受药效影响才会如此。”比起姜柚，苏衍的理智很快就找回来了，他往后退开一些，虽然没有推开姜柚，但是也能好好同姜柚交流。 他虽然无法拒绝姜柚，但是却也不想让她做会后悔的事。她现在不清醒，一举一动也不是本心，他怎么能趁人之危？ 姜柚环着苏衍的脖子，听着他说的这些话，她扬起脸看着他，满脸认真。眼前的苏衍真的好温柔，很暖很温柔，慢慢地好像就跟记忆里的某些画面重叠了。 “你别急，你先松手，我用内力帮你驱散药效就可以缓解你的情况。”苏衍仍然是耐心地对姜柚说道，“你的情况只是毒掌残留的药效，只要散了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却突然感觉到温软的触感贴了过来，他剩下的言语停住了，大脑也变得一片空白。 姜柚竟然…… 主动吻了他！ 她的吻生涩又美好，一点点地探着，一点一滴的温柔。 这一吻，渐渐热烈，渐渐灿烂。 似是烟火，燃烧中尽显浪漫。 苏衍抱着她，在这样的柔情里，逐渐失控。 他的吻，更热烈，更灿烂…… 第186章 看好戏来了 姜柚很快去了院士那里，重新沟通了下课程安排，为黄字班的学生争取到了正常使用跑马场的权利。除此之外，每天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是允许黄字班的学生出入跑马场自行练习。 她的方法永远很特别，但是很受用，学生们也很快就接受了她的训练模式。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学生们坚持了半个月的练习，明显地感觉到了变化。姜柚这个时候才开始教授他们新的内容，他们发现接受起来也变得更方便。 姜柚也看了看时间，距离钦点武状元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 倒是有人每天来跟她说苏衍的情况，她知道苏衍在营地里一骑绝尘，遥遥领先，已经是断崖式的冲到了最高点了，武状元最后大约也不可能出现什么意外。 这天，姜柚正在音律院整理曲谱的时候，浮笙匆忙赶来。 姜柚看浮笙走得匆忙，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浮笙便道：“是盯着南荣芷那边有消息了。” 姜柚停了手中笔。 浮笙压低声音说道：“南荣芷今天给首辅大人递了消息，约首辅大人见面。约的是浮华酒楼，具体位置我们已经拿到了。” “浮华酒楼？”姜柚对这个酒楼还是有点印象的，好像是说，这酒楼的私密性比较好，独立空间是比较好的。 浮笙连连点头，道：“对，沐小公子名下的酒楼。” “那就好办了。”姜柚笑了笑道，“既然是沐师兄的酒楼，那我订一下南荣芷隔壁的雅间不过分？” “不过分！” 浮笙对此特别认同。 “我现在就去办。” 浮笙说着，一溜烟地就跑得没影儿了。 姜柚失笑，摇了摇头，继续将曲谱整理完。 等到曲谱整理好后，她又将乐器那些整理一下，让整个乐器室看起来更加敞亮。 南荣芷约首辅大人碰面是下午，姜柚中午就早早地离开书院，提前去了浮华酒楼。浮笙已经预订好了房间，姜柚到了那间雅间之后，就没再出去，一直等着隔壁的动静。 午时过后，有人敲了她这边的门，浮笙开门将沐小公子沐砚书请了进来。 沐砚书身穿青色的绫罗缎袍，周身散发着一种贵公子的气息，一点也不像是那种满身铜臭气的商人。他进屋里来，看着姜柚，便是笑着唤道：“小师妹，好久不见。” 姜柚起身对沐砚书说道：“沐师兄日理万机，见你一面可真是不容易。” 沐砚书不由得笑起来：“你找我的话，我肯定都是有时间过来的，怎么样都得找时间来见你。” 姜柚失笑：“那就多谢师兄费心了。” 沐砚书走过来，两人落座，沐砚书便是开门见山地问道：“今日是何事，需要师兄做什么？” 姜柚简单地说了下事情的经过：“有人偷了我娘的一本画册，我娘画册上那个人呢，和当朝首辅大人很相像，那个人呢，就拿着画册来找首辅大人了。我其实就是想听听，他们到底想要说些什么，我也不确定，首辅大人是不是真的认识我娘。” 沐砚书听懂了姜柚的意思：“师父身份特殊，应该是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她的身份，所以她行事素来低调，也不让其他人知道她的种种。那本画册里的人究竟会不会给师父带来麻烦也是未知数，所以你是想要确认一下，在不暴露师父的前提下，搞清楚师父和首辅大人有没有关系？” “对，就是这个意思。”姜柚点头，“我也想知道，南荣芷拿到这个画册，究竟知道些什么。” 她现在不知道南荣芷知道多少，南荣芷约见首辅大人，究竟会怎么和首辅大人沟通。 她现在想在暗处搞清楚这一切，也好针对性地解决这个问题。 沐砚书拉到墙边上，一点点地拉开旁边的遮挡物，墙上露出了一个小孔，孔的另一端便是另外一个房间，这位置在角落里，对面毫无察觉，但是，他们说话的声音会清晰地传过来。 沐砚书向着姜柚招了招手，小声道：“小师妹，你过来，就这里了。” 姜柚点头，走了过去，认真地听着隔壁的动静。 …… 隔壁。 洛寂北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但是南荣芷还没来。 洛寂北这几日一直在调查此事，但是，这些线索仍然是断开的状态，似乎缺了一根能把所有一切都串起来的弦。 洛寂北慢悠悠地喝着茶，耐心地等着南荣芷的到来。 他当然也派人去调查了南荣芷，南荣芷编造起她自己的身世起来真是毫不含糊。他这么长时间没理会南荣芷，也没找南荣芷，果不其然，南荣芷自己坐不住了。 洛寂北正想着，南荣芷便是来了。 她压根没敲门，直接推门就进来了，让她的副将守在了门口，她自己一个人进了屋里。 她看着洛寂北的时候，眼里毫无敬意，只不屑一顾地问道：“怎么？想好了吗？” 洛寂北看着南荣芷，只是笑了笑，道：“郡主，是你约的我。” 所以，怎么叫他想好了呢？ 南荣芷脸色微沉：“既然你什么都没想，那你还要来见我做什么？” 洛寂北摊手，道：“如果郡主觉得没有必要见面，那郡主可以走了。” “你！”南荣芷差点被气死了。 洛寂北慢条斯理地品着茶。 南荣芷捏着拳头，气呼呼地走过来，她盯着洛寂北说道：“首辅大人还真是无情至极，我娘对你一往情深，你就这么对她？” “你是不是……弄错了？”洛寂北似笑非笑地看着南荣芷。 南荣芷心中一个咯噔，难道她会错意了，那个女人根本不是洛寂北的意中人？ 南荣芷只是觉得，能在一本画册里全都画一个男人，这女人一定很爱这男人才对。 “你都不想承认了吗？”南荣芷一脸失望，将痛心疾首表现得格外明显。 洛寂北看着南荣芷，反倒说道：“上次那个画册你看清楚了吗？” “什么意思？” “洛时，那不是我。”洛寂北顿了顿，继续对南荣芷说道。 “什么？” 第187章 师承何处? 洛寂北坐在那里，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听着南荣芷的话，他脸上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他开口却是否认了画里的人并非是他。 南荣芷始料未及，她原本打听到洛寂北对外宣称早已成婚，她去查探一番却是没什么特别的收获。只知，洛寂北在十七年前的确已经成婚，娶的一名姜姓女子，而两个人的婚礼也很是低调，在一个相对封闭的小山村里举行的，甚至于都没有村民见过洛寂北妻子的容貌。 南荣芷能想到的就是如何利用南荣芷妻子做文章，正好这本画册被她发现了，她觉得就可以好好利用了。 可没想到，洛寂北开口竟然否认了。 “那画里的人明明就是你，你竟然不承认！”南荣芷脸色低沉地说道，“亏得我生母对你一片痴心，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连承认都不敢了！” 洛寂北一脸平静地回道：“不是我有什么好承认的？” “不是你，那你上次看到画册的时候，怎么那么惊讶？”南荣芷问道。 洛寂北笑了笑，道：“郡主这话就奇怪了，看见一本画册里面的人和我那么相像，惊讶不应该吗？” “你还问画师是不是姓姜！” “你说姓姜的，我没说。”洛寂北压根不承认。 他是问人家叫什么名字，是南荣芷说姓姜。 虽然他不知道南荣芷这画册到底从哪来的，但是他可以肯定这画册和南荣芷无关。南荣芷拿画册到他这里，更像是探底，反正，他来历不明，除了当今皇帝，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他来自哪里。 既然如此，只要他不承认，所有的事南荣芷都弄不清楚的。 南荣芷没想到，竟然如此不顺，洛寂北竟然完全否认了，这和上次见面的情景完全不一样啊！ 南荣芷深吸一口气，道：“首辅大人，既然您觉得这画册与你无关，为何我约你见面，你仍然是同意出来见面了？你恐怕就是想看看，我到底知道多少！行，既然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那就算是我打扰了。” 洛寂北点点头，一脸坦然。 南荣芷咬牙道：“既然如此，那这本画册也没什么好留着的了。” 南荣芷拿出了那本画册，就想直接毁掉那本画册。 不等洛寂北出手，突然有人敲门，南荣芷耐着性子放下手里画册，沉声问道：“谁？” 门口传来酒楼小二的声音：“客官，上菜了。” 南荣芷耐着性子说道：“进来。” 门被打开，店小二进了屋里来，热情洋溢地笑着说道：“二位客官，小的来上菜。” 洛寂北点头。 店小二便是带着人进来上菜，格外热情，南荣芷正好忍着脾气，看着这些人上菜。 其实她根本没胃口，但是，既然人来了酒楼，不点菜也确实是过分了，所以，她忍着。 好一会儿，这些人总算是可以走了，南荣芷想着总算可以继续说话了，却不想，门将要关起来的时候，门口又来了一人：“这不是洛大人吗？” 洛寂北朝着门口看了过去，一个年纪轻轻的男子，说实在的，他不认识。可这会儿，他还是点点头，以示礼貌。 这门口立着的人就是沐砚书，沐砚书见洛寂北点头打招呼，唇角弯了弯，便是不请自来地进了屋里：“洛大人来光顾在下的酒楼，在下深感荣幸，这顿沐某请了，二位请随意。” 洛寂北顿时就明白了沐砚书的身份，点点头道：“沐小公子客气了。” 南荣芷则是心中暗骂，多事。 尤其，她不是安排了人守着门口吗，怎么还有这些阿猫阿狗往这里跑，实在是糟心！ 沐砚书才不管南荣芷是不是生气呢，他转向洛寂北，态度恭敬地问道：“大人，在下可否与大人闲话几句？” “当然。”洛寂北点头。 沐砚书愉快地走过去，在洛寂北旁边的位置落坐。 这时候，南荣芷的脸色已经黑透了。 沐砚书又是招呼店小二过来，让店小二上了一壶酒过来。 沐砚书给洛寂北倒酒，言语里到处都透着对洛寂北的崇拜，南荣芷听得眼皮直跳，心里直骂马屁精！ 沐砚书笑着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 南荣芷：“……” 这都过了多长时间了，现在才想起来问她是谁，简直可笑！ 洛寂北解释道：“这位是未央郡主。” “郡主啊？”沐砚书一脸震惊地说道，“在下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郡主恕罪。” 南荣芷哼了一声：“沐小公子的眼神确实不算好。”摆明了她不待见他了，还非赖在这里不走，简直了！ 沐砚书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郡主说笑了，在下这个眼神确实有点问题，怠慢了郡主，还请郡主恕罪。” 他说着，目光落在南荣芷手边的那本画册之上，一脸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看起来……有点特别啊！” 南荣芷一把将画册收到了怀里，道：“这是我的东西，莫要多想。” 沐砚书讪笑一声，道：“郡主想多了，既然是郡主的东西，在下怎么敢多想呢？只是觉得，这封面种种，看起来很像是一本画册啊，我还见过不少与这相像的画册呢！” “少套近乎！”南荣芷顿时不满了。 但是，她也怕沐砚书是真的见过别的画册，她脸色跟着沉了几分，早知道那天晚上把所有的画册都带出来就好了。 洛寂北看着沐砚书，却是试探着问道：“沐小公子，听说你的针灸之术无人能及，不知师承何处？” “我师父啊？”沐砚书笑着说道，“师父她老人家不太喜欢我们在外面说她的名号，不好意思啊洛大人，这个问题不能回答你。” “可以理解。”洛寂北点点头，也就没有再多问了。 南荣芷傲慢不已，道：“收徒却不让徒弟在外面说他的名号，恐怕是医术不精，怕别人笑话？” 沐砚书脸上的笑容顿住了，他唇角冷了冷，道：“郡主真是说笑了，但愿郡主以后也不会求到我师父这高等医术上来。” “你！你竟敢咒本郡主！”南荣芷一拍桌子，愤怒不已。 可就在她出手拍桌子的一瞬间，沐砚书伸手一抓，以内力将南荣芷手里那本画册给吸到了手里。 第106章 你嫁我，或是我娶你 山洞外，寒潭彻骨，夜凉如水。 山洞内，暖意融融，一夜好眠。 姜柚这一夜睡得格外安稳，身边不断有热源传来，她在迷蒙中便是贴紧着身边人，唯有这样才能安稳入眠。可这一夜终将过去，新的一天仍是会到来，姜柚便是在这清晨的时光里醒了。 她似乎从未睡过这么沉的觉，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山洞里的陈设才缓过神来。 她还在山洞？ 她睡了多久了？ 姜柚懵了一下，脑袋拱了一下，这枕头……怎么这么硬？ 姜柚这么想着，意识也就清醒了一些，她猛地看到了自己枕着手臂，立刻惊得坐了起来。她回头看了过去，也苏衍不知何时醒的，这会儿正与她四目相对。姜柚的大脑一瞬间空白，她刚刚是躺在苏衍怀里，枕着苏衍的一只手臂，她……她在他怀里多久了？ 姜柚下意识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倒是完好，但看起来也有点乱，怎么看都有些暧昧…… 姜柚顿时感觉耳朵都跟着热了起来，她移开目光，努力回想。 苏衍离开之后，她在这里等苏衍，困了，她就睡着了。 后来…… 她有一点点印象，好像是她抱着苏衍不放，甚至她还亲了苏衍？ 她真的不想记得，可脑海里翻滚的记忆告诉她，这些都是真的！ 她竟然……扑了苏衍吗？ 姜柚脸色白了白，这会儿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苏衍，她看见自己身上盖着的还是苏衍的衣服，忙将衣服扯下来丢给苏衍，眼神都不敢落在他身上道：“谢谢你，我……我先回去了。” 她手忙脚乱地下床，还从未如此失态过，这一瞬间，和前世的那种感觉很像，她想到的只有逃避。 可苏衍却没给她逃走的机会，她一步还没迈出去，苏衍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轻轻一带，她整个人便是倒回了他的怀里。 姜柚惊呼一声，下意识抓住了苏衍胸口的衣服，他坐在床上，而她就这样倒在他的怀里，被他抱住了。 四目对视，姜柚更是心虚不已。 她有点不想面对。 苏衍定定地看着她，却完全没有松开她的意思。昨夜她一直睡在他怀里，而他比她醒得早一些，见她睡得仍旧香甜也就没有吵醒她。想到她这醒来就想逃避的模样，他声音低哑地说道：“撩完就跑，不合适？” 撩？ 她……她撩了他？！ 姜柚欲哭无泪，她仍然不敢看苏衍，看着别处的同时，声音更是飘忽不定：“那……那你想要如何？” 苏衍凑近她，目光专注，认真地说道：“你嫁我，或是我娶你。” 姜柚脑袋顿时嗡了一下，“你嫁我”和“我娶你”这不都是一个意思吗？苏衍什么意思，难不成因为这点事还要对他负责吗？ 姜柚蹙眉道：“你先扶我起来，你这样……我没有办法好好说话。” 躺在他怀里，怎么都很暧昧，的确没有好好说话。 苏衍手上一托，将她整个人托了起来，让她坐在床边，当然，也松开了她的手。 姜柚抿唇，看向苏衍，试探着问道：“我……我昨天晚上应该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苏衍看向她，反问道：“你觉得呢？” 姜柚深吸一口气，对苏衍说道：“真有什么那也是我吃亏的，我也不用你负责，这件事到此为止。” 苏衍笑了笑，脸上的笑容又慢慢敛起，他看着姜柚，告诉她道：“你错了，你不用我负责，但是，你得对我负责。” 姜柚脸上的表情顿住了。 什么意思？ 她负责？ 她负什么责？ 苏衍面上的表情很冷淡，但说出的话却很慎重：“姜姑娘，昨晚上是你缠着我不放，我在这里陪了你一晚上，你难道不需要对我负责？” 姜柚脸上的笑容也隐了下去，她道：“你不是说……你也活不了五六年，不想耽误谁吗？” “你怕被我耽误？”苏衍反问。 “倒也不是……”姜柚下意识回答，等说完之后，她觉得自己好像掉进苏衍的坑里了。她看向苏衍，也是罕见的认真，问道，“你认真的？” “自然。”苏衍点头。 昨晚上被她闹过之后，他才突然醒悟过来。他不能一直忽略自己的感觉，她在他眼里就是不一样的，他就是对她动心了，又为何一定逼着自己离她远些？尤其，如果她真的嫁给别人，他一定不能忍受。所以，他一定要争取，一定要将她牢牢打上属于他的印记。那就是他想要的女人，谁都不可以染指。 只有五六年的生命又如何？只要有希望，谁说他一定会死呢？就当是他想自私一些，就想要她，就想和她长长久久在一起。至少，他该去争取一下。 姜柚唇角勾了勾：“我是庶女，配不上你。” 苏衍摇头：“我要的是你，不是你的身份。” 姜柚笑了笑，道：“我不会做妾的。” “你想什么？”苏衍失笑，“我说的是娶你，自然是正妻。” 姜柚抿唇，道：“我善妒，即便做了你的妻子，也绝不允许你纳妾。” “我们镇北王府的男人没有纳妾的先例，我也一样，而我这一生只会娶你一人。”苏衍这话也相当于是承诺了。 姜柚看着苏衍的眼睛，她能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倒影，一时之间竟是有些恍惚。 她该相信苏衍吗？ 前世已经错信了慕容修，今生……她要再选择相信男人吗？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很快，苏衍所言，其实很让她心动，加之前世种种，她心里的天平其实早就偏向苏衍了。 “所以，你考虑一下。”苏衍料想姜柚现在也不可能直接给他答案，他笑了笑道，“如果你心里有别人，你也可以拒绝……” “没有。”姜柚下意识否认了。 她心里怎么可能会有别人？ 苏衍看姜柚否认得这么快，心情顿时愉悦极了。 所以，她还是会慎重考虑的。 姜柚眼神微闪，她看着苏衍，说道：“我可以答应嫁你，但是……如果你让我失望了，我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 苏衍抬手，将她微乱的发丝拨到耳后。 他目光真挚，轻声说道：“好，如果真有那一天，你便……杀了我！” 姜柚听着苏衍的话，看向他。 那一瞬间，两个人的目光交融，相视一笑。 这一刻，他们的关系也正式转变。 第188章 多一个血脉至亲 南荣芷伸手去抢的时候，沐砚书已经握着那本画册，起身让到了一旁。 他的轻功绝妙，南荣芷根本意想不到，想要出手的时候也已经晚了，她脸色跟着一沉：“还给本郡主！想不到堂堂一个酒楼东家，竟然做出抢人东西的卑劣行径，着实可恶！” 沐砚书已经象征意义上翻了一下画册，道：“我是说呢，回春堂前几日闹的贼，原本贼人竟然是郡主你！” “你含血喷人！”南荣芷脸色跟着难看起来。 沐砚书扯了扯唇角，道：“我手里还有好几本画册呢，都是归我们回春堂所有，郡主不服气可以去官府告我们。郡主倒是奇了怪了，拿了本画册来找首辅大人做什么？难不成因为画册里的人像首辅大人，就觉得真的是首辅大人了？” 南荣芷脸色微冷，她没有办法解释这一切，也不敢再同沐砚书深究。 洛寂北这会儿也出声说道：“这么说来，郡主先前说的话也全都是假的了？” 南荣芷眼神躲闪：“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洛寂北笑了笑道：“郡主口口声声说此画乃是你生母所作，却不知你生母与回春堂有和干系？” “生母？”沐砚书惊奇地看着南荣芷道，“郡主这话过分了啊，在下怎么都不知道这画师还有郡主这样的‘亲生女儿’呢？郡主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难不成为了认一幅画，连自己本来的身份都可以抛弃了吗？” “你胡说什么！”南荣芷矢口否认，“我从来没说过我是那画师的女儿，这画……这画是我生母画的，与回春堂毫无干系！” “是吗？”沐砚书挑眉道，“那郡主倒是说说，这幅画第三十页画中人的衣服上都有什么纹饰？” 南荣芷：“……” 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沐砚书却是将画册递给了洛寂北，道：“在下却是知道。这第三十页画中人的衣服上有祥云纹饰，二十九页是豹纹饰，洛大人可以随便翻阅，在下可知晓这画中所有细节。” “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多？”南荣芷恨得牙痒痒。 沐砚书耸了耸肩，道：“在下已经说过了，此画乃是我们回春堂所有。既然是回春堂的东西，在下的针灸之术又是出自回春堂，知道这些有什么奇怪的？” “你！”南荣芷被堵得无言以对。 她知道，今日的计划全都被沐砚书给破坏得彻底。 她气得站起身来，见洛寂北在一旁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哼了一声，一甩衣袖，直接大步离开了这里。她当然知道，留下来要解释的事儿多着呢，她根本不想正面和洛寂北去纠结这些难解的事，既然沐砚书跳出来，那就让沐砚书好好了结就行。 南荣芷离开雅间，气呼呼地将门也一并带上了，整个屋子里陷入了寂静，空气里都透着几分尴尬。 沐砚书笑了笑，不好意思地对洛寂北说道：“那个……洛大人，实在是不好意思，搅合了您的事。” 洛寂北看着沐砚书，却是笑了笑，道：“你早就安排好了。” 他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沐砚书只是笑，并没有回答什么具体的问题。 洛寂北抿了一口茶，道：“你既然特地来见我，应该是有话要同我说？” 沐砚书放下那本画册，递给洛寂北，道：“你真的不是画中人吗？” 洛寂北看着那本画册，听着沐砚书的话，他并未开口回答。 他是否是画中人，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沐砚书只道：“不瞒大人，画册乃是出自我师父之手。师父她老人家从来都不喜欢别人知道她的名号，所以，也没几个人认识她是正常的。” 洛寂北慢慢拿起那本画册，一页页地翻开画册，看着画册里面的内容。 画册里的每一幅画都是栩栩如生的，也是很特别的，至少，在他看来，所有一切都是特别的记忆。 他没有在南荣芷面前承认画中人，在沐砚书面前却是承认了：“画中人的确是我。” “洛时？” “姓洛名时。”洛寂北道，“那是我从前的名字。” “原来如此。”沐砚书点头，“那郡主问你的时候，你不承认？” “她不怀好意，我若是承认了岂不是如了她的愿？”洛寂北脑子比谁都清楚。 沐砚书目光顿了顿，心想这首辅大人果然是老狐狸，不动声色，其实心里慌得一比，可表面上不动如山，南荣芷那样的怎么玩得过他？ “那不知大人和我师父……是什么关系？”沐砚书问。 洛寂北看向沐砚书，却没有立刻回答。 沐砚书估计这老狐狸也不会痛快地认了，便摆手道：“算了算了，我不问了，既然你说画中人是你，那这本画册便是送给你了。这好酒好菜的，不吃可惜了，大人慢用，在下告辞了。” 沐砚书说着，就起身告辞了。 洛寂北目送沐砚书离开，也就将画册给合上了，并未有太多言语。 他心里已经有了隐隐猜测，只不过，需要时间来印证。 隔壁雅间里，姜柚已经将这一出戏完完整整地看了下去，等到沐砚书回来的时候，姜柚将那个洞口堵好，这才同沐砚书说话：“怎么样？” 沐砚书走过来，笑着说道：“这初步估计，首辅大人是认识师父的。不过，他没有说，我们也不好找他，你再看看！” 姜柚点头，道：“他承认自己是画中人了，那便代表他和我娘是旧识。至于别的，再看，也不必急于一时。” “他有没有可能是师父的夫君，你的父亲啊？”沐砚书小声问道。 姜柚失笑，道：“这重要吗？” 沐砚书蹙眉道：“重要啊，当然重要，如果真是这样，你可就多了一个血脉至亲。” 姜柚摇了摇头，道：“即便他真的是我娘的夫君，从他抛弃我娘的那天起，他就已经失去资格了。” 沐砚书：“？？？” 这剧情是不是弄错了？ 被抛弃的应该是洛寂北？ 第189章 要去看热闹吗? 沐砚书心里觉得被抛弃的人可能是洛寂北，可也不能完全肯定。姜柚说的，倒也是实情，这血脉一事也不是随便乱认的。 “不过我是真的没想到，这首辅大人城府可真深啊！”沐砚书咂了咂舌，道，“你看，他明明是画中人，可他愣是什么底都没有露，逼得那什么郡主慢慢地失了分寸。” 姜柚当然知道，洛寂北能做到首辅高位，能让皇帝对他如此信赖，绝对是有他的本事的。 如今这朝中，可没谁能撼动得了洛寂北的位置了。 沐砚书想到南荣芷先前那黑透的脸，笑着说道：“说实在的，刚看到那郡主脸黑的模样，还真是很过瘾。她是不是还跟你抢男人来着？哎呀，这本来是打算搭上首辅大人这条线来抢男人的，结果还是输了，真的是……活该！” 沐砚书虽然知道自己这样幸灾乐祸不好，但是就是忍不住。虽然他平时很少和姜柚等人见面，但是，既然他认了这个小师妹，自然也就会向着她。 “沐师兄你虽然很少去回春堂，可知道的……还挺多啊！”姜柚扯了扯唇角，有点无奈。 沐砚书理所当然地点头道：“那是！虽然我很少去回春堂，但是你们的事还是会有人来告诉我的。做生意嘛，总要掌握第一手的消息，所有这城中各种动向，我都知道。至于偶尔要知道你们的动向么，掌握你们的消息，这万一有危险的时候，总不至于被动。” 姜柚听了沐砚书的话，心里觉得有些暖。 她虽然和姜家割裂，彻底与姜家划清界限，但是其实还是很幸运的。有师兄们宠着，其实也是很不错的。 “对了，过几日钦点武状元，你要不要去看看热闹？”沐砚书问道。 “我可以去吗？”姜柚只觉得眼前一亮。 沐砚书点头，道：“虽然我们家老头子是文官，但是这样的大事，他也是要参加的。你要想去的话，我找老头子要几张入场券，带你去看看热闹。” 姜柚立刻点头，眼睛都好像亮了一样。 沐砚书看着姜柚这般，不由得失笑：“你瞧你，这一和苏世子有关，眼睛都亮了啊！就那么喜欢他？” 沐砚书这细想之下，也不觉得姜柚和苏衍能有多深的感情，可看起来，姜柚对苏衍还真是很喜欢。 姜柚却道：“那我都答应他了，要跟他在一起，当然得喜欢他。” “你这是重诺啊？”沐砚书忍不住吐槽，“那你可要想清楚了，现在人家镇北王府对你挺在乎，别回头人家成了武状元，要嫌弃你了……” “不会。”姜柚摇头，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上辈子的苏衍不会，这辈子的苏衍同样不会。 “你可真是自信。”沐砚书笑着说道，“好了，等我消息，到时候给你入场券。” “好。” “钦点武状元那天，要先进行殿前试练。到那一天，只有十名武试考生有资格进入殿前试练这一轮，在殿前，十人两两对决，最后余下三人之时，由皇上从其中钦点武状元、武榜眼和武探花，至于其他人则是武进士若干，这都看皇上心情了。目前来看，镇北王世子呼声很高，估计最后武状元的可能性很大。”沐砚书对苏衍那也是十分佩服，能让所有人都这么认为，那说明苏衍的实力有目共睹。 姜柚虽然没见识过钦点武状元的场景，但是，想想也知道会很热闹。她对苏衍的实力那也是绝对相信的，如果有机会见证苏衍成为武状元的仪式，倒也不错。 沐砚书还是觉得有些担心：“不过，如果苏世子真的做了武状元，那你们俩的婚事……” 姜柚知道沐砚书的意思，笑了笑道：“走一步看一步，不必心急。” 沐砚书：“……” 也就她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着急。 她大概是不知道，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苏衍。一旦苏衍被钦点为武状元，随之而来的，恐怕就有一堆大臣等着要将女儿许配给他。而姜柚什么身份都没有，吃亏就吃亏在这里，到时候可怎么跟人家比呢！ 姜柚不想再纠结这个话题，她和沐砚书道了别，自行回了鹿鸣别院。 别院里，镇北王妃已经等了姜柚好一会儿了。 她知道姜柚住在这里，也知道是苏衍安顿好姜柚的。这段时间，姜柚没有去过镇北王府，但是却是让人送了一些补药和好看的首饰送给了镇北王妃。镇北王妃看到这些东西，就觉得姜柚实在是有心了，今日，她也好不容易抽了个空来看看姜柚。 “王妃？您怎么来了？”姜柚见到镇北王妃的时候，很是意外。 镇北王妃一脸温柔地起身，走过来说道：“今日得了空，特地来看看你。” 姜柚忙道：“王妃请坐。” 镇北王妃笑容满面地坐下，看着姜柚的时候，目光里满是怜爱。 姜柚给镇北王妃斟了茶，浅笑着说道：“王妃近来气色不错。” 镇北王妃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脸惊喜地说道：“真的吗？那也是你的功劳，你差人送来的那些补品效果是真的很好的。近来见到我的人，都夸我气色变好了，还显得更年轻了。” 姜柚不由得莞尔。 镇北王妃笑着问道：“你住在这里可还习惯？这别院是阿衍很久之前就买下的，他啊，就喜欢这里，还说这里清静。如今你住在这里，我们也能放心。现在，只待阿衍武试顺顺利利的，这回头就得把你们俩的亲事给提上日程了。” 姜柚被镇北王妃说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亲事也不用太着急？” “怎么不急？”镇北王妃笑着说道，“阿衍早点成家，我才能放下心来。当然了，如果你觉得太早了，那我们尊重你的意见，再缓缓也没事。” “这倒不是。”姜柚摇了摇头，笑容淡了几分，道，“只是王妃，我现在孤身一人，婚事也无人做主，皇上虽然许了世子婚约自由，可世子恐怕也不能娶我这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孤女？” 这些，在姜柚看来都是很现实的问题。 第107章 姜柚:给你留窗 晨曦恰好，清河谷里歇了一夜的露湿深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苏衍和姜柚从瀑布后的山洞里回到清河谷，又沿着清河谷里的条条小路一路出谷。出来这一路，他们俩倒是没聊什么，只是到崎岖一些的路途时，苏衍会很自然地牵起姜柚的手，生怕她跌倒。 “我昨天一夜没回去，姜家那边……”姜柚这会儿才想起来这茬，尤其，昨天她是和林崇山一道出门的，结果都没回去，这难免会让姜家想入非非。 苏衍早就安排妥当了。 昨天他让姜柚在山洞里等他，他出去一趟，解决了噬魂门的杀手追击之事之后就回了山洞来。本来是想送姜柚回去，可却遇到姜柚药效发作的情况，他也不能将这样的姜柚送回姜府，太危险了。所以，他让叶从安去安排了一下。 “林崇山已经回了林府，他差人拿着南华县主的信物，说你们昨日去了县主府上，县主与你十分投缘，留你住上一晚。” 南华县主以才学闻名，今年已有二十多岁。她原本是有婚约在身的，未婚夫是个武将，准备大婚的时候，未婚夫赴了战场，以身殉国。这南华县主对未婚夫一往情深，自此绾发，为未婚夫守节不再许婚。此事在整个皇朝已是一桩佳话，很多人提起南华县主皆是赞叹…… “南华县主为什么会帮我？”姜柚很意外。 南华县主很少出现在公共场合，宫里很多场合她都不愿意参加，也不喜欢和旁人打交道。 “她故去的未婚夫是我爹提拔起来的武将。” 所以，南华县主还是会卖苏衍这个面子，这个小忙对南华县主而言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那我们现在去哪？”姜柚问。 “你一夜未出现，还是要去姜府露个面，晚点我再去找你。”苏衍安抚着姜柚。 他所谓地去找她，大概就是直接翻墙进她居处了。姜柚想到这一层，不由得失笑，她答应要嫁他，这一切好像就变得那么的理所当然了。她其实从来都不在意那些虚名，抓得住的才是实在的。现在，她和苏衍既是有了约定，她能想到的就是抓住这一切，好好经营，好好努力。 姜柚想着，点点头道：“好，我给你留窗，你自己进来。” 苏衍听着她的话，不由得失笑。 留窗…… 这话怎么听怎么暧昧。 想到暧昧，他不觉想起了昨夜。 昨夜的她，在那样的状态下，又热情又美好，也点燃了他心底所有的热烈。可哪怕再怎么难以忍受，他也没想过就那样要她，对她来说，实在太不公平了。他想要她，自然也该是三书六礼娶她为妻，他该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的，这样才好。可论起来，她这身体也太柔弱了一些，昨夜因为药效影响，她虽然闹得汹涌，可不过一个吻就晕过去了，也实在是……想起来也有些好笑。 想起昨晚上，姜柚说晕就晕地倒在他怀里，还真是有些逗趣。他后来想起身让她一个人睡在床榻上，可偏偏她睡梦中都扒拉着他不让她动弹。不得已，他只好传信叫来叶从安，让叶从安去找了南华县主。而他自己，给姜柚当了一晚上的暖炉和枕头。 快到姜府的时候，苏衍便没再往前走了。 “我先回去了。”姜柚和苏衍说了一句之后，就转身离开，准备回姜府。 苏衍一伸手，又将姜柚给扯了回来。姜柚一转身撞到苏衍怀里，她的手抵在苏衍的胸口，脸一红，退了两步：“怎么了？” 苏衍握着她的手，只觉得她的手很软，软到了他的心坎：“有事不要自己扛着。” 姜柚看向苏衍，他眼里的流光闪耀着，很能感染人。 苏衍也猜不透她的心思，她会答应他，也不见得是喜欢他。可他当真了，便想要牢牢抓住，他笑了笑，道：“既然你已经答应和我在一起，那接下来所有的事，我们要一起面对，知道吗？” 姜柚听着他认真的话语，那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她浅浅一笑，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 “好。”苏衍这才松开姜柚的手。 姜柚往姜府的方向走过去，苏衍就站在那里目送她走远，一直到看不见她。 他停了好一会儿，才准备离开这里，一转身，就瞧见叶从安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叶从安手上揪了一片柳叶，化叶为箭，朝着苏衍这边丢了过来。苏衍一伸手，两指夹住了那一片树叶，这一瞬间，亦是凌厉至极。 叶从安朝着苏衍走来，笑着说道：“身手不错啊，看来昨晚上……过得不错啊？” 苏衍随手丢了那片柳叶，听着叶从安的话，一脸冷漠，也不想解释。 叶从安走到苏衍面前，表情微凝，道：“你真的……喜欢她？” 苏衍看着叶从安，虽然没说话，眼里却已经透露出了心思。他若不喜欢，能那样纵容她吗？ 叶从安大概也知道苏衍的心思，不由得笑起来：“之前问你，你还不承认，现在终于默认了？不过，我们小师妹也不是那么容易娶的，哪怕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要提醒你，不可以欺负她，否则，我们可都不会放过你，而且，你若真要同她在一起，那也不能敷衍，总是要明媒正娶的。” “我知道。”苏衍难得见叶从安这么认真，应声道，“她才答应和我在一起，可我们离名正言顺还有一段时间，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叶从安拍了拍苏衍的肩，说道：“我相信你，你认定的事，从来不会让人失望。只不过，你到底还是镇北王世子，想要娶小师妹为正妻并不容易。若是需要我们帮忙，你尽管说，只要是小师妹心中所愿，我们这些当师兄定然是义不容辞。再说你所中的最相思……鬼族的事大师兄正在打听，相信很快也会有结果，留给我们的时间有五六年，来得及的。” 对叶从安而言，只要是苏衍想要的，他都会竭尽所能帮助苏衍。可既然这件事是姜柚和苏衍两个人的所愿，那再好不过了。即便他们在一起很难，他也相信最后一定会有好结果。 第190章 特地来看他 镇北王妃听了姜柚的话，只觉得更是心疼。 她叹息一声，道：“你放心，你们的婚事，自有我们做主。你的身份背景，我们家并不看重，只要你和阿衍是真心在一起，就已经抵得上一切了。你也不用怕身份低微会给阿衍带来闲言碎语，阿衍不会在乎这些的。只要你同意，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就好。” 镇北王妃句句肺腑，字字恳切，真的很让人感动。 姜柚更是觉得心里暖融融的，她在镇北王妃身上也能感觉到浓浓的母爱。 她想起了自己的娘亲。 洛花颜没有失踪之前，也是这样的，事事为了她，只要她开心就好了。 镇北王妃本就是来探望姜柚，带了些点心，还带了些好的布料过来，和姜柚说了会儿话之后，她就先行离开了这里。 翌日，姜柚就收到了沐砚书送来的武试入场券。 据说，武试当日，除了所有考生和负责相关考务的朝臣之外，外人一律不给进入。入场券也只是发放给少数想要观战的人，入场券是很难得的，千金难求的那种。沐砚书说弄到还真是弄到了，叫姜柚都有些意外。 到了武试这日一早，姜柚就早早地换了一身轻便的男装，拿上入场券，前往武试内场。 今日武试是在皇宫里举行了，位置选在最为热闹的太和殿。太和殿门前有一处很大的比武擂台，今日武殿试就在这擂台上表演。姜柚来的时候，这里早就已经围满了人，大家一个个都很期待今日的武试钦点。 “今日最有机会被钦点为武状元的应该就是镇北王世子了？” “那也不一定，听说定南郡王府上的小郡王也在其中，和镇北王世子不相上下？” “对对对，听说小郡王开始隐瞒身份的，就昨天才暴露了身份，可真是低调啊！” “谁会被钦点，咱们看不就知道了？依我看，这说不定还会有其他人呢！这苏世子真的有那么厉害吗？会不会是别人故意造谣说他厉害啊？” “还是看看，我也想知道，苏世子到底是什么水平！” 姜柚听着身边的议论声，很想理论一二，可她还是忍了忍，没有发脾气。 苏衍如何，轮得到你们这群人来数落吗？ 姜柚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声，自己找了个最佳观看位置，等着苏衍等人出场。 很快，陆陆续续来了一群官员，他们纷纷找好位置，也是等着比试的开场，一时之间，整个场上皆是众说纷纭议论纷纷。 姜柚也只盼着苏衍出来。 不过，定南郡王府的小郡王？ 那岂不是南荣芷的兄弟？ 姜柚努力回想着，却想不太起来南荣芷那些兄弟姐妹的情况，只记得，这南荣家好像最惹人讨厌的也就只有南荣芷一人。南荣芷当年是带着整个南荣家直接投靠慕容修的，再后来，南荣家逐渐没落，南荣芷留在慕容修身边，却是得到慕容修的宠爱…… 她正想着，就看见旁边来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不是南荣芷又是谁？ 只不过，姜柚坐在这里，南荣芷并没有看见。她此刻兴致勃勃地看着擂台，在她眼里，擂台上呈现的一切比什么都重要。 过了很久，主考官以及排名前十的考生全都上了场。 姜柚一眼就看到了苏衍。 人来人往，好像视线里就只有苏衍能一下子闯入她的心里。 她好像也看不见其他人，只能看见那样的苏衍。 他站在那里，皎如月光，周身都有一种特别的光华，那是独属于苏衍的，其他人谁都没有那样的气息。 主考官回到了正中间下方的位置落座，他抬头看向台上十人，道：“你们马上进行抽签，抽到对应签位的两两对决。皇上马上就会来看你们比试，这对决一共有三轮，第一轮两两对决，胜者进，败者退。第二轮逐一对决，剩三场的考生进入下一轮。第三轮便是皇上来钦点状元、榜眼和探花，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台上十人齐齐整整地应下声来。 很快，就有人送上来了抓阄盒。 台上十人随机抽取了一张字条，展开字条，看见了字条上面的出场顺序。 苏衍手里拿的是五，所以，他是第五个也就是最后一个出场去对决的。 大家登记了出场顺序之后，主考官便是让其他人退下，而让抽到数字一的两人留在擂台上，蓄势待发。 姜柚看着那两人，有一个相貌上和南荣芷海有几分相似，想必那就是南荣芷那个小郡王兄弟？ 姜柚正出神的时候，突然听见身边有人出声道：“这里有人坐吗？” 姜柚吓了一跳，疑惑地看了过去，却发现苏衍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到了她身边了。 姜柚：“！！！” 她下意识看了看四周，尤其怕苏衍来找她会被其他人盯上，那麻烦很可能就越来越多。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姜柚意外极了，她连忙往旁边位置挪了挪，给苏衍匀了一点位置。 苏衍走过来，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笑着说道：“从你入场，我就看到你了。今日特地来看我的吗？” 苏衍问。 姜柚低着头，耳朵不由自主地红了，嘴上却还是不承认：“我才没有，我就是师兄给了我入场券，我来看看热闹。” 苏衍不由得笑起来。 他发现，逗她的时候挺好玩。 她特别不经逗，每次逗完她，耳朵都是红红的，可他却永远记得她那副可爱的小表情。 姜柚点头，道：“好，你不是为了特地看我。” 苏衍：“……” 小姑娘真的是太可爱了。 姜柚也没理苏衍了，她的目光转而直接转向擂台上，这会儿已经开打了，那第一组的两个考生已经考试两两对决了，很明显，定南郡王府上的小郡王更甚一筹，压得对方毫无还击之力。 姜柚蹙眉，道：“这人武功还不错，不过下手也太狠了。照这打法，对方能撑得下去吗？” 那小郡王下手太黑了，这打完之后，另外那个人还有活路吗？ 第191章 姜柚:你最好看了 擂台之上，身材魁梧的小郡王南荣威捶了捶自己的胸口，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也像是在向所有考生示威。 现在，皇帝还没来，所有南荣威有恃无恐，打这些考生，打死一个少一个。 在旁边当裁判的武将脸色都黑透了，他不得不善意地提醒道：“小郡王，比试皆是点到为止，还请手下留情。” 南荣威哼声道：“我都还没用力，他就倒下了，这能怪我吗？” 武将：“……” 南荣威看着地上躺着半天动弹不得的那个考生，瞪了瞪眼，说道：“喂，还能起来吗？起不来那就滚下去，我赢了！” 地上那个考生艰难地想要爬起来，奈何是真的爬不起来了。 他坚持地爬起来，想要抬头看向南荣威，可实在太难了。 裁判武将不忍直视地别过脸，他挥了挥手，命人将那考生给抬了下来。 南荣威满意极了，他从擂台上走下来的时候，四下找了找，好像是找什么人，不过没找到也就算了。 姜柚扫了一眼，问苏衍道：“他在找什么？” 苏衍道：“可能是找我！” 姜柚看着苏衍，眨了眨眼，有些不明所以。 苏衍看着姜柚，声音温柔地解释道：“他早就想和我对决了，不过在营地里都没有机会。” 营地里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没有什么对决的机会，都是通过各种各样的选拔，说是通过几轮考试，可中间各种各样的小考，稍有不慎，可能就进不了后面的测试了。大约也就是苏衍这样的，根本不用担心他们会考什么，因为，他的能力摆在那里，根本不惧。 姜柚听了苏衍的话，便提醒道：“那你等会和他对决的时候要小心一点，他要是打不过你，指不定会下黑手。” 苏衍看着她，点点头道：“放心。” 很快，第二组比试开始了，这一组比试明显和谐得多，两个人打得难解难分，但是下手都没那么重。好半晌之后，才以其中一人险胜结束。 “他们比试很好看吗？”苏衍看姜柚看得很入神的样子，问了一句。 姜柚看了苏衍一眼，又继续看向台上，点头道：“好看呀！他们两个长得也还可以……” 长得也还可以？ 苏衍听这话就觉得有些不对了，他眉心一蹙：“比我还可以？” “啊？”姜柚愣了一下，随后转向苏衍，没忍住笑出声来，“那倒不会，你最好看了。” 苏衍：“……” 听她这么直接夸他好看，他不由自主地耳朵都红了起来，开口回应的时候，语气却是带了几分傲娇：“算你有眼光。” 姜柚看着他，也不知怎么的，就觉得这个样子的苏衍真的是取悦到她了。 她浅浅笑着，笑容在苏衍的视线里变成了最美的花儿。 “苏兄，你在这里呢，找你半天了，怎么抽完签就跑得没影儿了？”苏衍正沉迷于姜柚的美貌中无法自拔的时候，突然有人出现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将他从虚幻中的世界里拉了出来。 苏衍看向来人，表情顿了顿。 这是刚第二组结束的那两人中的一人，被姜柚夸“长得也还可以”中的一员。 那人目光却是转向苏衍身边的姜柚身上，好奇地说道：“你朋友啊？你朋友看起来好……好漂亮，呃，我有点唐突了。” 那人看姜柚穿的一身男装，自然而然地当姜柚是男子，可一看姜柚这张脸，就觉得这张脸实在是漂亮得有点过分了。虽然形容男子漂亮是不礼貌的行为，但是，他一开口，还是脱口而出了。 姜柚看了来人一眼，似笑非笑地看向苏衍。 苏衍连忙起身，道：“我要准备去比试了。” 姜柚点点头道：“好，我等着。” 那人被无视了也没觉得生气，反倒听着姜柚说话，觉得这声音听起来有点女气，但是，他仍然没有想姜柚是女子这件事。 苏衍看向他，道：“走了。” 他连连点头，跟上苏衍，也完全忘了和姜柚打招呼了。他本来就奔着苏衍来的，苏衍离开，他自然也跟着离开了。 姜柚目送苏衍离开，看见苏衍还回头看她一眼，她不由得笑了起来。 苏衍到了前面，姜柚很快就看不见他了，方位不同，完全遮挡住了，只能等苏衍上擂台的时候，她才能看得到苏衍。 她对别人的擂台都没什么兴趣，哪怕第四组同样很精彩，她也满心期待着苏衍上场。终于，到了第五场的时候，苏衍总算是上场了，这一组也是最后一组。 苏衍上了擂台之后，周围的呼声都变得更高了。 “这就是镇北王世子？长得可真是俊俏！” “你怎么光会看脸啊？这镇北王世子可不仅仅是靠脸，人家是靠实力。” “实力有那么夸张吗？” “怎么没有啊？这营地封闭一个月的时间里，镇北王世子次次都拿第一，这谁能比得了啊？” “这么厉害！” “可不嘛……” 大家越说越是期待苏衍的这场比试了。 苏衍立在台上，整个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来比试的，他光是立在那里，就已经是胜了一半了。站在他对面的考生看见苏衍，也是一脸的生无可恋，他道：“要不……意思意思就算了，我肯定是打不过你的。” 苏衍：“……” 还没开打，就先认输，过分了啊！ 底下，南荣威在喊叫起来：“宋志，你什么意思啊？怂什么呢？上啊！” 宋志没好气地看了南荣威一眼，他可想保命，才不想找死呢！ 宋志看向苏衍，拉开架势，道：“那……咱们打，也不能一直傻站着？” 他说着，朝着苏衍冲了过去。 然后，他第一招就扑空了。 苏衍往旁边让开，抓住他的肩膀，轻轻往后一带，顿时，杀猪般的嚎叫响彻云霄。 苏衍：“……” 脸都跟着黑了。 他松了手，宋志直接手一举，投降了：“好了好了，我们已经比完了，我输了我输了。” 众人：“……” 你在逗着我们玩吗？ 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第192章 苏衍胜出 一群人等着看苏衍大展身手，却没想到，小试牛刀都算不上。 宋志这家伙怂得让人无语，还没过一招，直接自己认输了，搞得苏衍成了这第一轮里最轻松过关到第二轮的人，简直了！ 姜柚看着苏衍满脸无语的样子，也能想象到他心里的无奈。高处不胜寒啊，别人都不想跟他打了！ 苏衍站在擂台上，透过人群，看到远处的姜柚。 他看到了姜柚脸上淡淡的笑容，甚至于，在他看向她的时候，她还朝着他挥了挥手。 苏衍脸上的表情不由自主地就跟着温柔了几分。 主考官宣读了进入第二轮的五人名单，紧接着，他们又要开始抽签了。这一回，抽签抽的是出场顺序，每个人都要和另外四人对决，按照得胜的场数来确定进入第三轮的人选。 苏衍又抽到了五。 南荣威又抽到一，所以，南荣威第一个出场。 五个人逐一对决，一共要比试十场。 第一场是抽到一的人和抽到二的人对决，第二场是抽到三和抽到四的人对决，第三场是抽到五和抽到一的人对决，第四场是抽到二和抽到三的人对决，第五场是抽到四和抽到五的人对决，第六场是抽到一和抽到三的人对决，第七场是抽到二和抽到四的人对决，第八场是抽到三和抽到五的人对决，第九场是抽到一和抽到四的人对决，第十场是抽到二和五的人对决。 每个人都是要比四场的，公平合理，出场顺序也保证了每个人都有足够的休息时间。 南荣威是第一个上的，和抽到二的人进行了对决。台上如火如荼，台下也是紧张热烈，一个个看得那叫一个热血沸腾。 南荣威还是一贯的打法，又狠又重，好在大家都很识趣，根本不想跟南荣威过多纠缠，被南荣威摔倒在地的时候，干脆就躺倒不打了，也省得被南荣威打得半死不活，等会被抬下擂台那也怪丢脸的。 南荣威见状，也实在是觉得没趣。 他下台的时候，走到苏衍面前，挑衅地说道：“苏衍，等会你总不至于出这么几招就落败了？” 苏衍看着南荣威，压根没理他。 南荣威最看不见他这副模样了，在营地里苏衍就是如此，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南荣威指着他，又硬生生捏成了拳头，冷声说道：“若不是看我家妹子对你一往情深的份上，我早就不忍你了。苏衍，你以为你是谁？清高给谁看呢？” 苏衍哼笑一声，道：“擂台见真章，别着急。” 南荣威气哼哼地走了。 苏衍并没有将南荣威的当回事，南荣威的种种示威在他看来，也着实可笑。他仍是看向姜柚，姜柚这会儿倒是没有看他，而是自己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她专注的样子，也是那么动人。 苏衍近来时常觉得有些头疼，总是梦见一些奇奇怪怪的场景。 很多场景，看起来很眼熟，可又确确实实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最重要的是，梦里的她，总是离他很远很远，他每每想要伸手，却怎么也抓不住她。 梦里越是难以抓住，梦醒后也越会觉得空虚，也更加会想要抓住她的手，绝不放手。 很快，第三场的对决到了，苏衍上台，对战南荣威。 南荣威得意极了：“苏衍，我忍你很久了，接下来，就让我来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人！” 苏衍只觉得可笑：“放狠话才能让你有一种你能赢的错觉？” “你！” 南荣威被怼得面红耳赤。 苏衍平素不怎么喜欢说话，但是，他毒舌起来一般人也受不住。 “嘴上功夫倒不如多用点在你的脑子上。”苏衍冷笑一声。 “你！太过分了！”南荣威气得不行，苏衍这话说得什么意思，不就是骂他没脑子吗？ “找死！” 南荣威气不过，直接朝着苏衍就冲了过去。 南荣威身形魁梧，又彪悍，粗犷野蛮，和苏衍是完全两个类型。但是苏衍，从来靠的不是蛮力，他学武多年，他的武功放眼整个皇朝都难以寻到对手。南荣威自以为身体优势，各种往苏衍身上撞，可苏衍总是能轻而易举地避开。 南荣威越打越急，越打越乱，最后，已经不管不顾地随便出招了，只为了能打败苏衍。 姜柚远远地看着，这还是她今生第一次正面看着苏衍是怎么虐人的。此生遇到苏衍几次，都是危险时刻，苏衍出手都是奔着取人性命去的，快狠准，可不像今日这样玩得南荣威一点都没有招都没有了。 姜柚也会想起前世的苏衍，前世他们在一块儿的时候，好像都没有太多美好的回忆。但记忆里，他的实力一直都很强劲的。 南荣威打到后来，整个人已经累得不行了。 苏衍出手，一掌将南荣威给拍下了擂台。 南荣威很快就爬了起来，他愤怒地看着台上的苏衍，这会儿的苏衍低着头看着他，大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南荣威顿时觉得颜面扫地，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不过，眼下这样的场景，他也不能直接叫嚣。 他对着苏衍竖起拇指，然后，翻转一下，拇指向下，极尽鄙视。 苏衍满脸冷漠地收回目光，随后自己也从擂台上下来了。 下一场，是其他人的比试。 南荣威到了一旁，南荣芷便是走过来，南荣芷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数落：“哥，你也太丢脸了，输了就输了，有什么输不起的？你看你那个姿态，旁边的人都要笑死了！” 南荣威脸色一沉，没想到自家妹子也这么说！ 他咬牙道：“你是不是高兴极了？看苏衍赢了，你高兴坏了？” 南荣芷不以为然地抬了抬下巴，道：“我看上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差？” 南荣威翻了个白眼：“可惜，人家对你怕是没兴趣，你这么凶，谁能喜欢你？” 南荣芷：“？？？你没事？我是你妹，你向着谁呢！” 南荣威哼了一声，不理南荣芷了。 南荣芷更是扎心不已。 她咬了咬牙，看向人群里，去寻找苏衍的身影。 第108章 我要的是你 姜柚一夜未归，因为有南华县主的信物，姜府众人也不敢去深究，姜柚直接回了善若阁。 接下来，她只需要等林家那边的消息即可，林老夫人信佛，佛说婚事不可，这婚事自然也会就此作罢。 姜柚也没有闲着，而是让浮笙去探听了下姜檀那个未婚夫丁公子的事，得到的消息和秦姨娘说的差不多。 “那丁良养了个外室，是两年前从京中天香楼里赎出来的，这在丁家已是公开的秘密。只不过，丁家当初只要求丁良不要让外室先有了孩子，可现在外室怀孕了，丁良也舍不得让那个女人打掉孩子。他们目前的打算是先将三小姐娶进家门，稳住三小姐，再将那外室正大光明地接到丁府。总之，丁家就丁良这一根独苗，自然他怎么说怎么好，丁家那些人只会帮着丁良来算计咱们三小姐。”浮笙说了都觉得有些生气，这丁家人未免也太过分了。 姜柚沉吟片刻，吩咐道：“打听下姓丁的这几日的行程，我来安排。” “是。”浮笙退了下去。 姜檀性子温软，但如果真是对姓丁的死心了，自然会想着离开这个火坑。就姓丁的那个模样，要才没才，要貌没貌，现在居然还闹这一出，也的确不是什么良人。 浮笙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将丁良的行程摸清楚了，晚间正给姜柚禀报的时候，苏衍过来了。 “谁！”苏衍推窗进了姜柚的房间，吓了浮笙一跳，她剑都拔出来了，结果看见是苏衍，顿时懵了：“世子？” 姜柚看向苏衍，将苏衍镇定自若地关上窗户，她笑了笑，挥了挥手对浮笙说道：“你先下去！” “是。”浮笙纵然觉得很惊奇，却也是乖乖退下了。 苏衍走过来，知道她给他留窗，所以他就直接推窗进来了。 姜柚笑了笑，指了指对面，道：“坐。” 苏衍很自然地在姜柚对面落座，姜柚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苏衍倒了一杯茶。其实，她觉得他们的相处模式更像是朋友、知己这般，还真是缺了点男女之情的感觉。她因为有前世记忆，对待苏衍的时候总是会与旁人不同，从某些方面来看，她所有的决定都是很理智的。 苏衍其实也能感觉出来，清醒之中的姜柚，是清冷的，对所有人都差不多，包括对他。只是不同的是，她对他似乎要多几分信任。可既然她答应了，很多事就可以慢慢来，总会好起来的。 “明天我要出府一趟。”姜柚对苏衍说了自己的行程。 “去哪？”苏衍问。 姜柚便是将姜檀的事和苏衍说了个清楚，当然也说了自己的安排。苏衍听了便是懂了，他对姜柚说道：“明天我也会过去。” “好。”姜柚点点头，苏衍一起过去，多个帮手自然再好不过。 苏衍也说起了自己的事：“我同我爹说了武举之事，他同意了。” 镇北王原本也就想着要怎么安排苏衍，皇帝是打算给苏衍安排个闲职的，是他一直推托没让。可苏衍从战场回来已经两年了，两年的时间沉淀，也足够了，镇北王也的确需要想想苏衍的将来，苏衍自己提及武举一事，在镇北王看来也是再好不过。正好可以展示一下实力，这样不管任职什么官位，至少都是凭实力上位的。 “那很好啊！”姜柚笑了笑道，“你这么厉害，肯定没问题的。” 苏衍见姜柚这么说，心里微暖，他对姜柚说道：“五月开始武科考试，我想在那之前定下和你的婚约。” “婚约？”姜柚倒是有些意外了，“这怕是……有点困难？” 现在已经是四月下旬了，五月初武科考试就要开始了，时间上恐怕也来不及。 苏衍也有自己的考量，他道：“一旦入了武科考试，出了成绩，婚事怕是没有办法自己做主了。你要同意的话，我这几天就和我爹娘说清楚，我喜欢的，他们一定会支持的。” 姜柚失笑，她道：“你都有主意了，还问我啊？” 苏衍看着她，见她也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道：“我还怕你生气，太仓促了。” “我怎么会为这点事生气？”姜柚摇了摇头，“这姜家啊，我是待够了。趁着现在还是姜家庶女的身份，这婚事说不定还容易些。” “什么叫现在还是姜家庶女？”苏衍不解。 姜柚看着苏衍，想了想便是对他说道：“我并不是姜仁实的女儿。” 苏衍更是意外了。 不是姜家女儿？ 他听了之后，也没太多的感觉，只道：“姜家也配不上你这么好的女孩儿。” 姜柚笑了起来，她就喜欢苏衍说的这句话。只不过，话虽这么说，可若真不是姜家女，对苏衍而言还真不一定是好事。她若成了父不详的女子，想要嫁给苏衍就更难了。 姜柚道：“我娘四年多没有回来，师兄们也在到处寻访，可仍旧是消息全无。我也是这几天才知道，我不是姜仁实的女儿。我从前还在想呢，我娘那么厉害的人啊，怎么会看上姜仁实？现在，我差不多知道了，她大约是遇到什么事了，又怀了我，所以要挟了姜仁实，藏在姜家。姜仁实受制我娘，哪怕我娘失踪许久，他仍是不敢轻举妄动。选择将我嫁去林家，也不过是为了能继续控制我罢了。” “原来如此。”苏衍听得明白，只道，“这件事我也会派人去查的。” 姜柚点头：“如果我的身世被公开的话，你怕是没有办法娶我了。你爹娘可以不介意我是庶女，可若我什么身份也没有，他们也不可能愿意你娶我的。所以，你和你爹娘摊牌的时候，也便将这一切都说清楚，总比将来知道的好。” “你放心，他们不会介意的，我爹娘从来就不是看重家世之人。”苏衍对此还是很有信心的，“你也别多想，我要的是你，和你的身份没有关系。” 姜柚看着他，纵然知道未来的路很难走，可这一刻，她还是觉得很暖心。 这一路，他们会努力走下去的。 第193章 武状元 南荣芷看到人群中的苏衍，可她看了苏衍许久，苏衍却是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苏衍越是这样待她，她就越觉得要征服苏衍才好。 今日这么多人，也不乏很多武学奇才，武试考生中也有长相俊美的，可却没有一个能如苏衍那般能让她动心的。越是被拒，在她眼里的苏衍也就越是珍贵。 第二轮的角逐比试毫无悬念，以苏衍全胜的姿态结束。当时，南荣威以为自己只会输一场，结果输了两场。按名次，苏衍胜了四场，第二名胜了三场，南荣威胜了两场以第三名的成绩入围了第三轮。 南荣威全程黑脸，生气，看站在自己前面的苏衍和另外一人都是满带恨意的。 另外一个完全不搭理南荣威，只向着苏衍说道：“刚刚多亏你手下留情，不然我也得摔下台了。” 苏衍看着他，很是平静地回答道：“点到为止自然就该如此。” 南荣威一听又是黑了脸。 这不是摆明了说给他听的吗？ 刚苏衍对其他人都很客气，都是点到为止，唯独把他给踹下了擂台！ 想想就让人生气！ 主考官开始宣读进入下一轮的名单，其实也就三个人。每个人在主考官这里都有一整套卷宗，等到皇帝来的时候，每个人的卷宗都会被送到皇帝面前，由皇帝来钦点前十名的排名，同时还要选出来武状元、武榜眼和武探花。 南荣威表现得比谁都积极，哪怕最后排名第一的是苏衍，最后定谁是状元那还不是看皇帝的，皇帝喜欢，谁都可能是状元！ 姜柚远远地和苏衍对了个眼神，苏衍也只有看着她的时候，眼里的温柔才会不由自主地表现出来。 姜柚想的却是自己悔悟得太晚了，前世苏衍看她的眼神也是如此，只是那个时候的她一心为了慕容修，从未理解过苏衍眼里的深意。是她硬生生的害得他们一直在错过，害得他们那一世的前世都活成了笑话，彻底沦为慕容修的垫脚石。 前三名除了苏衍和南荣威，另外一个人名字叫于连，是一个来自西边武学世家的少主。在前世，这人是此次武状元，后来也成了慕容修麾下得力将领。 姜柚前世与于连接触不多，只知道这人的身份背景，具体也不大清楚，但是，他为慕容修做的也不少。 这一世，因为苏衍的出现，于连估计是当不了状元的。可即便如此，慕容修恐怕也不会放弃这样的人才，一定也会让人来拉拢于连。 姜柚正想着，却听见一声高呼：“皇上驾到！” 众人齐齐行礼，恭迎皇帝出场。 皇帝来到这边，身边还跟着一群官员，主要是吏部和兵部的官员。 皇帝被迎上了高位，主考官奉上选拔出来的十人的卷宗，齐齐地摆在皇帝面前的桌案之上。 “皇上，封营一月，经过大大小小十几轮测试，此十人是为几千考生中的佼佼者。今日现场又进行了两轮比试，如今，前三名分别是苏衍、于连以及南荣威。”主考官说着，也将他们三个人的表现卷宗拿到了一旁，以方便皇帝翻阅更为便捷。 皇帝点点头，对兵部尚书和吏部尚书道：“齐尚书、秦尚书，你们先看看这七人的卷宗，定一下排名！朕先看看这些。” 皇帝其实心里有数的，说看下卷宗，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从他们进了营地开始，每天都会有人来向他禀报考生们的表现，他当然知道，这么多人当中，最为出色的无疑是苏衍。 苏衍是真正上过战场的，且不要军功地守过边关，大家心里都是心知肚明的。皇帝也不傻，当然知道应该要惜才，苏衍这样的大才那是肯定要重用的。 姜柚也知道，苏衍但凡走到所有人的跟前，一定会惊艳所有人的目光。他藏拙的时候，旁人都看不到他的锋芒，但是他锋芒毕露的时候，谁都无法避开，包括当今圣上。 吏部和兵部讨论片刻，给了第四到第十名的排名，写在宣纸上，交由皇帝过目。 皇帝看了一眼之后，便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现场好一阵喧闹过后，皇帝准备好了圣旨，便是命人开始宣读圣旨。 最先宣读的就是第四到第十名的进士，这些人是为一等进士。除他们之外，还有二等进士和三等进士，等过几日才会放榜。等一等进士的圣旨宣读完毕之后，皇帝就开始亲自点状元了。 皇帝先是说了一通冠冕堂皇的话，随后才说道：“朕已经看过卷宗了，今日钦点武探花为南荣威，武榜眼为于连，武状元为苏衍。圣旨稍后便下，届时放榜至整个天下，万民齐乐。” “谢皇上隆恩。” 苏衍、于连、南荣威三人站成一排，一同向皇帝谢恩。 皇帝看着这三人，他稍有些不满的便是南荣威了。这位小郡王已经在定南军中任职，这武试考试有他什么事，非得来凑这个热闹。而且，皇帝都听说了，这南荣威在营地里的时候就各种针对苏衍了，怕就是奔着苏衍来的。 皇帝心想着，到时候得想办法再把南荣威给打发回定南军里任职才是。 皇帝钦点完前三名之后，整个现场都跟着沸腾起来，一群人高呼皇上万岁。 姜柚听到这旨意，整个人也不由自主地松懈了下来。 纵然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真正听到的时候，那感觉还是很不一样的。 她看向苏衍的时候，苏衍也朝着看她。 隔着人潮，他们好像就只能看得见彼此了。 姜柚对他笑，给他比了个很可爱的手势。 苏衍不由得笑了，那一瞬间，心情也变得格外轻松起来。 这钦点的环节还有什么，他好像也不当回事了，只想快点结束，然后和她一起走就好。 皇帝钦点完了前三甲之后，就先行离开了，而后面各种各样繁琐的礼节又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才正式结束。 苏衍松了一口气，连忙去找姜柚。 可姜柚已经不在先前的位置了。 苏衍下意识去寻找姜柚，正犹豫的时候，就听见姜柚的声音传来：“我在这里。” 这一瞬间，于苏衍而言，却犹如听见了最美好的声音。 第194章 定情信物 苏衍转过身，就看见姜柚站在自己的面前，她背着手，仰着脸看他，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 苏衍不由得莞尔。 他朝着姜柚走近几步，他走得很慢，很轻，就像是怕走快了她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恭喜你啊，状元郎。”姜柚朝着他走了几步，和他面对面而立，笑盈盈的恭喜他。 苏衍眼中带笑，道：“那你高兴吗？” 姜柚眨了眨眼，点点头，她当然高兴了！她笑着说道：“我知道你肯定可以的，我一直知道，这世上无人能及你。” 这是实话。 在她眼里，苏衍永远是最厉害的人，也是最让她佩服的人。前世如此，今生亦是如此。从前也不过是因为立场不同，可他的实力她是再清楚不过的。 苏衍听着姜柚的话，脸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手伸出来。”姜柚抬了抬下巴，对他说道。 “嗯？”苏衍有些疑惑。 他不明所以地看着姜柚。 姜柚努了努嘴，道：“快点，有礼物。” 苏衍失笑，便是乖乖伸出手，在她面前摊开掌心。 姜柚拿出藏在背后的手，握着拳头放在苏衍的掌心之上，再慢慢松开，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苏衍的掌心。 她抽回自己的手，苏衍这才看见，他的掌心里多了一根红绳手串，红绳上面系着一只很小的桃核，细细看去，那个桃核上好像还有很好看的花纹。 “这是核雕红绳串，我自己做的。”姜柚指了指那个小桃核，道，“这上面是我自己雕的，很简单的纹路。桃符嘛，可以辟邪的，送给你。” 苏衍仔细看了看那桃核上的纹路，姜柚说很简单，可这雕工可真的是很不简单了。这一面雕刻的分明是林中小屋的模样，虽然很小很小，但是他却一眼就看出来了。至于另一面，雕刻的是绝情花的纹路，看起来栩栩如生，真的太神奇了。 “你什么时候还会核雕了？”苏衍更是惊异不已。 “学的。”姜柚抿唇道，“我小时候其实杂七杂八的学了不少东西，虽然都不是很精通，但是需要的时候就可以再学一下。” “我很喜欢。”苏衍笑着说道，“费心了。” 姜柚挑眉：“你的贴身玉佩都送给我了，我才不过回你一个核雕，再说了，也不值钱。” 苏衍失笑：“这是能用钱来衡量的吗？这是你做的，意义非凡。” 姜柚不觉笑起来：“那好，你喜欢就好。” 苏衍却是朝她伸手过去，停在她的面前。 她纳闷地看向苏衍，不明所以。 苏衍却是笑着说道：“你不要给我戴上吗？” 姜柚：“……” 苏衍提醒道：“你做的手串，不是该给我戴上吗？” 姜柚抿唇，不由得笑起来，道：“那好！” 她取了苏衍掌心的手串，低着头认真仔细地给苏衍戴上了手串。 她很认真，动作温柔，一下一下地碰到苏衍的手，撩得苏衍心都跟着酥了。 他心里更是软乎乎的，不由自主地说道：“我这个算……我们的定情信物？” 姜柚刚戴好手串，听见姜柚的话，手不觉一抖。她抬头看向苏衍，好一阵错愕，差点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苏衍说……定情信物？ 姜柚不由自主地脸红了。 苏衍忍俊不禁，笑着说道：“那我就当是定情信物了，给我了那就不许变了，也不许再给其他人做核雕手串了，女人也不行。” 姜柚目瞪口呆，小声嘟囔了一句：“真是霸道。” 苏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软软的，让人心安。 两个人正在这里说话的时候，于连的声音突然传来：“苏兄，你在这里啊？” 苏衍连忙收回手，下意识转向于连，也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姜柚护到了身后。 于连走过来，看见苏衍，自然也看见了苏衍身后的姜柚，他眉梢微挑，心里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表面却是笑了笑道：“宫里传了消息来，明日便让我们三人进宫面圣，近几日就会给我们安排官职。” 苏衍点头：“好，多谢。” 于连看见苏衍这么护着姜柚，其实也没看清楚姜柚的相貌，只看出来是个黑衣少年，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 他看着姜柚，问苏衍道：“你朋友啊？” 苏衍微微回头看了姜柚一眼，随后对于连说道：“不是。” “不是？”于连惊了下。 苏衍接着回道：“未婚妻。” “未……未婚妻？”于连惊得差点掉了下巴。 竟然是个女的？ 于连震惊过后，随后小声说道：“你……你未婚妻女扮男装跑来看你比试啊？她怎么混进来的？就不怕倒霉吗？” 于连说着，还下意识朝着四周看了看，生怕被其他人知道。 “我不是混进来的，有入场券正大光明进来的。”姜柚不满地反驳道。 于连这分明是觉得，女子根本不可能进来，可姜柚却是出现在这里，恐怕是用了什么非常手段。 于连听见姜柚说话的时候，也看见姜柚从苏衍的身后走到了苏衍身边，他顿时看到了一个眉清目秀长得非常漂亮的少年郎。这要不说她是女的，他恐怕根本看不出来。 于连有些尴尬，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是于某唐突了。” 姜柚看着他道歉的样子，笑着说道：“算了，我也没怪你。” 于连之前也听过关于苏衍的传闻，知晓苏衍钟情于姜家六小姐，但是这个姜家庶女已经和姜家断绝关系了。所以，眼前这个女子可能就是那位姜姑娘？ 姜柚也没于连多话，她去拉苏衍的手，看着他手腕上的红绳手串，就觉得很有成就感。 苏衍也很配合，她怎么折腾都随他。 于连看着这两人这酸臭的恋爱味，有一种被秀到的感觉。 他往后退了几步，道：“对不起，是我打扰了。” 他连忙转身，飞快逃离这里。 他不想吃狗粮！ 姜柚看着于连落荒而逃的样子，忍俊不禁，道：“这榜眼嘛还挺好玩。” 苏衍握住她的手，笑着说道：“走，我们回家。” “好，回家。” 姜柚的心好像就跟着暖了起来。 第109章 尽管拿走 翌日，姜柚约了姜檀一道出府游玩。她的行程提前一天就先知会了秦姨娘一声，秦姨娘便安排好了一切。 一早，姐妹俩一道出府，姜檀还挺意外的：“六妹妹你一直那么忙，怎么还有空跟我一道出府走走呢？” “听姨娘说丁家近期就要上门提亲了，我再不跟你出来走走，以后等你嫁出去了岂不是更难了？”姜柚笑着说道。 姜檀听了姜柚的话，脸颊微红。虽然不是心中所愿，可毕竟是早早定下的亲事，她也希望能一切安好。 “你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姜檀问姜柚。 姜柚认真思考一番，说道：“你马上就要嫁人了，我们去红粉街，去那里看一看胭脂水粉，再去逛一逛布庄，挑几匹好点的布料。” “好。”姜檀连连点头，女子对胭脂水粉、布匹那些总是没有抵抗力的，姜檀自然也不例外。 她们确定了目标，便是直奔红粉街而去。 红粉街是京城的女人街，女子喜欢的胭脂水粉、首饰、衣服都可以在这条街买到。 她们先去了胭脂铺子醉红颜里挑了些胭脂水粉，新到的胭脂水粉成色极好，姜檀很喜欢，姜柚对这些倒是不太感兴趣。 从胭脂铺离开的时候，姜檀还忍不住闻了闻那盒胭脂，眼里满是欢喜：“我还从来没用过这么好的胭脂，谢谢六妹妹。不过……这一盒胭脂可不便宜，你哪里来的银子啊？” 她可知道，姜柚同姜家关系不好，平常姜家也不会多给什么银钱，这一盒胭脂可都要用她一个月的例银了。 姜柚笑着说道：“你放心好了，今天陪你逛街，给你买这些都算我的。我娘有几家铺子一直有盈利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不缺钱。” “那你不要买太多了，这些都好贵的。”姜檀想想都觉得很心疼了。 “你喜欢就好，不要在乎价钱，钱财本就是身外之物。”姜柚对钱财倒是没什么太多的感触，前世也有过很艰难的日子，她对金钱并没有太多执念，也一直信奉天无绝人之路的信条。 姜檀看着姜柚，心中格外温暖。 “匠心铺。”姜柚指着一家首饰铺子，又拉着姜檀进去，说道，“这里是首饰专卖，进来挑一挑。” “首饰这些更贵了……”姜檀一听可就心疼了，那些华丽的首饰哪个不是银子堆出来的，如果是金饰的话恐怕更贵了。 “放心。” 对姜柚来说，芳华令还从未来过这些首饰铺子里用过，这一次正好可以试一试。 芳华令来历不凡，是巧匠界的大师级匠神所铸，流传好几代，已经成了巧匠界的神话。到了如今，手握芳华令的人，那就是巧匠界的贵宾，是可以带走想要的饰品。虽说没有限额，但是一般来说，芳华令的拥有者也不会过度使用。但是韩夫人，用的次数就比较多了，多到后面那些饰品店看见她来就提前将值钱的首饰都提前藏起来了…… 进了匠心铺，姜檀立刻被琳琅满目的首饰给吸引住了。女子总是对这些没什么抵抗力的，尤其这些首饰又这么好看…… 姜柚按照姜檀的喜好以及适合姜檀的风格挑了一套头面，姜檀看着这精致的首饰，眼里都泛着惊喜的光。她发现姜柚好像很了解她，又或者，是姜柚用心了，所以在她看来更是格外贴心。 “这一套不便宜？”姜檀虽然很喜欢，可还是要考虑现实问题。 姜柚失笑：“我说了，你放宽心就好，交给我。” 姜柚拿着那一套头面去了柜台那里，准备结账。可她刚将东西放过去，还没开口的时候，却有另外一道声音：“那套头面，我要了。” 姜柚目光一顿，朝着那边看了一眼，瞧见南荣芷走过来，停在她的身边。 南荣芷早就认出她了，看见她的时候，眉梢一挑，指了指那套头面，道：“姜六小姐，这个我要了，我想，你不会跟我抢？” 姜柚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却是拒绝了：“不好意思，这是我先挑中的。” 南荣芷不以为然：“你挑中了有什么？又没付钱。我出双倍价钱，你若不满意，赔你一半的银子也可以啊！” 南荣芷居高临下地看着姜柚，言语里满是轻蔑，她根本也没将姜柚当回事，所谓赔姜柚银子，更像是在拿钱奚落姜柚，她压根就看不起姜柚。 姜檀并不认识南荣芷，可看南荣芷那样子就不好惹，她连忙走过来，小声对姜柚说道：“六妹妹，要不我们换个？犯不着跟这种人争……” 她可不想让姜柚为这套头面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姜柚知道姜檀的担心，但是她更知道，如果她让步了，南荣芷只会得寸进尺。她太了解南荣芷了，这个女人攻击性十足，可心计也是很重的，只要她让步，等待她的不是清静，而是一拨又一拨的算计。 对付南荣芷，只能是南荣芷强大，她得比南荣芷更强大。 姜柚也没说别的，只是将芳华令取了出来，递给掌柜的瞧：“掌柜的，这套头面我要了。” 掌柜的拿着芳华令，仔细瞧了瞧，先是惊疑，随后是震撼，连忙双手将芳华令奉还给姜柚，道：“姑娘喜欢，尽管拿走便是。” 南荣芷惊讶地看着姜柚，甚至于觉得不可思议：“她……她都没有付银子，你们为何要直接给她？” 掌柜的看向南荣芷，笑着说道：“这位姑娘有所不知，这芳华令是我们巧匠界的令牌，有了芳华令，这全天下的首饰都随便挑尽情挑。” 南荣芷不可思议地看向姜柚，简直不敢相信姜柚会有这样的好运，她咬牙道：“你们是不是要确定一下？这令牌到底哪来的，莫不是偷来的？据我所知，她只是个庶女，能有这般殊荣？” 掌柜的才不管这些，他只道：“小店认令不认人。” 南荣芷：“……” 气死她了！ 姜柚已经愉快地将那套头面收好，递到了姜檀的怀里。 姜檀又将东西拿给一直跟随的侍女保管，跟着姜柚一道离开匠心铺。 姜柚刚下台阶，就听见身后南荣芷的声音传来：“姜柚，你给本郡主站住！” 第195章 让你此生无忧 武试结束，太和殿的热闹渐渐散了。 苏衍牵着姜柚离开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离开了这里，他们从这里离开，也就显得没那么扎眼了。但是离开太和殿之后，姜柚还是很小心地抽回自己的手，可不想因为苏衍牵她手离开，被人看见惹来非议，毕竟她还穿着男装。 苏衍知道姜柚的顾忌，也就没有强求，但只要是和她并肩，其实已经很美好了。 “你最近……还好吗？”苏衍问起姜柚，这一个月，他都待在营地里，几乎是与外界隔绝。 姜柚点头道：“我很好，我现在是天问书院的先生。” “先生？”苏衍惊讶不已，“这么厉害？” “对啊，我教他们音律和骑射，我也觉得我很厉害。”姜柚开心不已，她眼里有着自信的光，在苏衍看来，更是动人无比。他想，如果她有尾巴的话，估计早就翘上天了，可他就是很喜欢。 苏衍忍俊不禁，他道：“那不知道有没有那个荣幸，什么时候去旁听一下姜先生的课？” “可以，只要你有空。”姜柚笑着应下了。 两个人一路出了皇宫，只不过，出宫之后，迎面看到的几个人却总是让人觉得心情不快。南荣芷和南荣威已经在宫门口等了很长时间了，南荣威都等着有些狂躁了。 南荣芷看见苏衍与姜柚有说有笑地从宫门走出，她疑惑地朝着姜柚看过去，这一下看过去，才知道姜柚竟然也去了！南荣芷顿时心头那股子火气蹭蹭直冒，她气鼓鼓地朝着苏衍走了过去。 苏衍抬头看见南荣芷走来，下意识伸手挡在姜柚面前，将姜柚护在了身后。 南荣芷看见这样的局面，脸色更是沉了下来：“我说呢，等了你这么久，原来小情人来了，难怪你会耽误这么长时间。” 苏衍很不喜欢南荣芷的态度，南荣芷连说话这些称呼都让他万分不爽。 南荣威走过来，打量着南荣芷和姜柚，嗤笑一声：“原来你喜欢这个款的，喜欢漂亮的少年郎啊？啧啧啧，苏衍，没看出来啊，你竟然还好男色！” 苏衍：“……” 哪里来的傻缺？ 南荣芷原本觉得自己气势非常足，可一听自家兄长说的话，她脸色都跟着沉了下来。说的都叫什么话，男的女的看不出来吗？ 姜柚闻言总算是知道为何前世她对定南郡其他人都没什么印象了，都南荣威这样的脑子，也的确难成大事，她也的确不会知晓。 南荣威却好像是被自己幽默到了，还添油加醋地继续说道：“早说啊，这种类型的少年郎，我给你抓一把来都行！只要你跟我们定南郡联姻，有什么你求不到的？” 姜柚没忍住，笑出声了，她乖巧地躲在苏衍身后，轻笑着说道：“那可难办了呢，我们家世子只喜欢我一个怎么办？” “女的？？？”南荣威一听姜柚这声音，立刻反应过来了，原来搞了半天，竟然是个女的！ 南荣芷深吸一口气，没让自己当场发飙。 猪队友，说的就是她哥这种人！ 南荣芷看着苏衍，说道：“苏衍，这才是个开始，你选她，注定会走一条满是荆棘的路，你真的甘心吗？” 苏衍听着南荣芷的话，只觉得可笑至极，他冷笑不已，说道：“我选的路，我自己会走下去，不劳郡主费心，我们走。” 苏衍说到后来，拉着姜柚直接绕开南荣芷和南荣威，根本不想再多和他们说一句话。 姜柚也是服了南荣芷的死缠烂打的本事，真的是逮着机会就来苏衍这里刷存在感，可惜，南荣芷出现的次数越多，苏衍就越是讨厌她。 “饿了？带你去吃东西。”走出一段路之后，苏衍对姜柚说道。 姜柚弯了弯唇角，点点头道：“好。” 苏衍牵着她的手，也不愿意放手，哪怕看起来有些奇怪，他也不想放手。 姜柚看他们现在离酒香巷也不远，便是对苏衍说道：“你吃面吗？这附近有一家面馆，带你去尝尝？” “可以。”苏衍当然乐意。 “这边。”姜柚立刻拉着苏衍去往酒香巷的方向。 很快，姜柚就带着苏衍进了酒香巷。 巷子越走越深，酒香便越是浓烈。 “这里我倒是路过几回，听说这里有一处酒家酒很好，不过你说的面馆我倒是不知。”苏衍笑了笑，他对京城其实也没那么熟悉，很早就去了边关，对京城的记忆渐渐都模糊了。近两年回来，可大部分时间都在想着如何解毒，也没有时间去走遍京城的大街小巷，京城很多地方，他恐怕都没有姜柚熟悉。 “面馆就是一家老字号的露天面馆，看起来很简陋，不过已经传了两代了，手艺不错的。”姜柚笑着解释道。 “是吗？那正好去尝尝。”苏衍想，她喜欢的，他都可以去试着喜欢。 姜柚很快带着苏衍来到面馆，这会儿是比较空闲的时候，面馆里没什么人。姜柚拉着苏衍坐在外面一个位置，招呼店主道：“老板，给我们来两碗清汤面，一碗不要葱。” “好嘞！”店主立刻应声了。 苏衍坐在姜柚对面，听见姜柚的话，不觉问道：“你不吃葱？” “不是啊！”姜柚一边擦了下桌面，一边回道，“不要葱的是给你的，你不是不吃葱吗？” “你怎么知道？”苏衍一愣。 姜柚也是一顿。 前世，他们也有在一起待过的，他的一些饮食习惯她其实还记得，好像如今也就顺其自然地记了下来。 她抬头看向苏衍，也坐了下来，反倒是笑着说道：“上次去镇北王府，吃饭的时候注意到了，就记住了。” 苏衍听了姜柚的话，只觉得心头一软。 她那么细心，那么点细节她竟然都记得。 “你实在是太细心了。”苏衍只觉得心里很暖，她其实对他也是很用心的。 姜柚却是认真地看着苏衍，道：“既然你选择我，那我关心你的一切，也是应该的。我会竭我所能，让你此生无忧。” 苏衍：“……” 这话难道不该他来说？！ 第196章 她，是我妻子 苏衍简直哭笑不得：“你把该我说的话都给说了，应该是我拼尽全力，让你此生无忧才是。你不用太过考虑我的感受，我是男子，没那么金贵的。反倒是你，就该值得最好的，值得世间所有美好的一切。” 姜柚听着苏衍的话，只觉得他说到后来满是深情。 姜柚看着他，心脏抑制不住地狂跳，脸颊也有些微热。 说情话的苏衍也真是让人……无比心动。 她眉眼弯弯，笑着应下：“好。” 他说她值得世间所有美好的一切，那她就当她自己值得！ 苏衍不由得莞尔。 两个人正说着，店主已经将两碗面端了上来，苏衍的是没有葱的清汤面，姜柚则是有葱的那碗。 “你以前经常来吗？”苏衍问她。 姜柚拿了筷子递给他，自己也拿了一双筷子搅了搅面条，笑着对苏衍说道：“也没有啊，以前跟我娘来过几回。最近……前不久带杨妙嫣杨小姐来过一回，就吏部侍郎府上的那位杨小姐，她现在是准六皇子妃了。” “你也是准世子妃了。”苏衍笑着说道，“现在状元已经到手了，下一步得订下婚约了。” 姜柚听苏衍说得这么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由得失笑：“你想得可真是美好。” 可惜，她觉得事情不可能会这么顺利的。 “想到你，当然都是美好。”苏衍和姜柚在一块儿，心情都会变得很不一样，在他眼里，她就是无限的美好。 姜柚啧啧叹道：“真是想不到，苏世子竟然这么会哄人，哄得人都快辨不清方向了。” 苏衍正色道：“我不是哄你。” “好，我知道，你是真的喜欢我，所以，是真心话。”姜柚眨了眨眼。 苏衍听着姜柚的话，脸上的表情不觉一顿，随后，便是化作淡淡的笑容和一句：“嗯。” 他低头吹了吹面条，姜柚能看见他红得像快要滴血的耳朵。她不觉失笑，他是真喜欢她啊，说一说都会脸红心跳，耳朵红红的样子，特别惹人。 “面条好吃吗？”姜柚问他。 “好吃。”苏衍点头，眼里像是盛满了星光。 姜柚不觉笑了起来。 两个人正说着话呢，旁边一桌有人落座，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老板，一碗葱油面。” 姜柚和苏衍下意识朝着那人看了过去，同样的，那人也朝着他们看过来。 姜柚立刻笑盈盈地打招呼：“洛爷好。” 旁边那一桌坐的人，就是洛寂北，洛寂北也没想到，来吃碗面竟然会碰见姜柚和苏衍。 他看了看姜柚，又看了看苏衍，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苏衍身上的时候，洛寂北说道：“恭喜你。” “多谢……洛爷。”苏衍道谢，称呼他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和姜柚一样，叫洛寂北一声“洛爷”。 洛寂北点点头，看向姜柚的时候，说道：“小丫头，你平时经常来这里吃面吗？” “很少来。”姜柚摇头，“以前我娘在身边的时候，倒是常来，不过她失踪之后，我就很少来了。” 姜柚说着，还对苏衍说道：“我上次在这里碰见洛爷，后来被人围堵，多亏了洛爷，不然的话恐怕都见不到你了。” 苏衍闻言，连忙起身，朝着洛寂北行礼：“多谢洛爷救命之恩。” 洛寂北看苏衍这说站就站起来的样子，也是颇为无语，他忙道：“你们俩够了，能不能让我安心吃个面？别谢来谢去的行吗？” 苏衍：“……” 姜柚笑着扯了扯苏衍的衣袖，道：“坐下！” 苏衍便是坐了下来。 姜柚指了指他面前的面，道：“吃面，还没吃完呢！” “好。”苏衍点头，继续吃面。 洛寂北看着姜柚和苏衍这甜腻腻的气息，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但是，他也不觉得自己真的是多余的人。他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一下姜柚，道：“姜姑娘。” “怎么了？”姜柚吞下嘴里的面条，疑惑地看向洛寂北。 洛寂北目光微顿，说道：“沐小公子送我的那本画册……是出自你娘亲之手吗？” 姜柚眼神微闪，继续低头吃面，然后装作不在意地说道：“我不知道洛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别卖关子了。”洛寂北蹙眉，道，“我已经打听过了，回春堂之前有一个神医，收了七个徒弟。” “那……那跟我娘也没什么关系？”姜柚抿唇，有些莫名其妙。 洛寂北又继续说道：“这么多年来，她把你保护得很好，但她什么话都没留就失踪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姜柚眼神躲闪，没有说话。 这个问题，其实一直困扰着她，但是，她找不到答案。 洛寂北继续说道：“我查过你娘的来历，她的身份都是编造出来的。她在京城所有的痕迹都被隐藏起来了，包括收徒弟的事，没人知道那是她。但是，她那些本事是藏不了的，她的徒弟们也只能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的。” 姜柚看着洛寂北，仍然没有说话。 她摸不准洛寂北的立场，也不敢贸然承认这一切。 “你肯将那画册给我，心里恐怕也存了试探我的想法，是？”洛寂北说道。 姜柚看向洛寂北，蹙眉道：“洛爷怎么越说越让人听不懂了？我为什么要试探你？我娘失踪，我试探你有用吗？” “有用。”洛寂北笑了笑，道，“你娘真名不叫洛花颜，而是叫姜玉骨。她一直不喜欢玉骨二字，说是太悲壮了。玉骨花颜城下土，冰魂雪魄史间名。所以，她已花颜为名，藏起了自己的真名。为了藏身，她摒弃了姜姓，用了洛姓。” 姜柚目光顿了顿，洛寂北说得条理清晰，可她更怕洛寂北是在试探她。 姜柚道：“你知道你说再多，我也是不会承认的。毕竟，我娘不在，说什么都是你在说，信不信在我。不过，我倒是很好奇，洛爷知道这些到底为什么呢？你和我娘，不，您和那位姜玉骨姜氏……究竟什么关系啊？” “她，是我妻子。” 第110章 争苏衍 姜柚停下脚步，她知道南荣芷不会那么轻易放她走的。 她唇角勾了勾，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南荣芷，道：“郡主还有事？” 南荣芷几步走到姜柚和姜檀跟前，姜柚下意识将姜檀护到了身后，她迎面面对南荣芷，脸上的表情冷淡，带着淡淡的疏离。 南荣芷冷着一张脸，道：“你就非要跟本郡主作对是不是？” “郡主这话从何说起？”姜柚挑眉。 南荣芷哼声：“你知道本郡主在说什么！这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你喜欢的话给你都可以，但是……苏衍不行。本郡主正式警告你，如果你仍然不死心，就是与本郡主为敌，往后你的日子恐怕都不会太平。” 南荣芷对苏衍还真是情根深种，可惜，苏衍心里从来没有南荣芷。前世，她知道的都有三四个姑娘对苏衍一片痴心，可苏衍从未和哪个女子亲近过，离他最近过的女子大概也就只有她了…… 姜柚听着南荣芷的威胁，眉梢凝起冷漠与轻蔑，她道：“好，我拭目以待。” “你真的要跟我争苏衍？”南荣芷气不打一处来。 姜柚笑了笑，不说话，也不屑解释。 南荣芷很反感姜柚这样的表情，就感觉一切都被姜柚捏在手里，那样的感觉，太让人难受了。 她目光再落在姜柚那张脸上，邪恶的念头一下子涌上心头，若是姜柚没有那张诱惑男人的脸，就什么都不是了！ 南荣芷心想着，手上的动作就动了，她一瞬间抽出了自己的鞭子，出其不意地朝着姜柚甩了过去。姜柚也没料到南荣芷会直接动手，她眼见着那鞭子朝着自己的脸过来，她若是让开的话，那鞭子就会摔在姜檀的身上，所以，她不能给避开。她伸手，拿自己的手臂挡在前面，那带着倒刺的长鞭一下子抽到了她的手臂上，顿时，鲜血淋漓。 “六妹妹！”姜檀惊得叫了起来，连忙高喊起来，“来人啊，快来人啊……” 浮笙立刻冲了过来，可南荣芷身边的人立刻挡住了浮笙，和浮笙在一旁缠斗起来。 这匠心铺门口，瞬间鸡飞狗跳，原本路过这里的平民，这会儿吓得早就跑得多远了。 姜檀扶着姜柚后退几步，看着姜柚手臂的伤，姜檀简直心疼死了。她恨恨地看向南荣芷，觉得这女人简直莫名其妙！ 南荣芷轻蔑地扯了扯唇角，她提了提自己的鞭子，冷笑道：“跟本郡主做对，这就是下场！姜柚，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南荣芷说着，再度朝着姜柚甩过来一鞭子。 不过，这一鞭还没有甩过来，南荣芷却是感觉手腕上中了一下，顿时，她手上脱了力，鞭子都直接脱手飞了出去。 “谁！”南荣芷气得叫骂起来。 姜柚脸都疼得白了，她一手捏着另外手上的小臂止血，看着南荣芷鞭子飞出去了，她挺意外的。她朝着旁边看了过去，就看见洛寂北背着手朝着这边走来，围观的人群自然让出一条路来，而洛寂北也不是一个人过来的，身后还跟着一队卫兵。 洛寂北目光落在姜柚身上，自然也看到姜柚的伤。 这小姑娘……够倒霉的啊！年纪轻轻的，怎么仇家那么多？ “你是何人？竟敢阻拦本郡主！好大的胆子！”南荣芷对着洛寂北也是相当没有礼貌。 洛寂北身后的卫兵首领立刻呵斥道：“大胆！哪里来的刁蛮女子，竟是如此心狠手辣！这位乃是当朝首辅大人，你敢对大人不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南荣芷一愣：“首辅大人？” 卫兵还想说点什么，洛寂北抬了抬手，直接吩咐下去道：“未央郡主当街行凶，来人，带走！” “是！” 话音落下，一群卫兵一拥而上。 南荣芷顿时叫骂起来：“你们好大的胆子！谁敢碰本郡主？都给本郡主让开！” 洛寂北一脸冷漠：“郡主不愿顺从，是想要大动干戈吗？” 南荣芷脸上的表情一凝，还真就不敢反抗了。 卫兵首领上前，声音冷冷地伸手道：“郡主请！这当街行凶，罪名可大可小，郡主还是不要犯糊涂了。” 南荣芷狠狠瞪了姜柚一眼，气得一甩袖，跟着卫兵首领走了。 “六妹妹，我们赶紧去医馆，你流了好多血。”姜檀眼圈红红的，心疼极了。 姜柚倒是没有掉眼泪，但是真的疼，南荣芷那鞭子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倒刺，这甩下去，她手臂这一块回头会不会留疤都难说。 洛寂北走向姜柚，道：“离这最近的医馆也隔了一条街，你的伤先简单处理一下才是，我让人送你去医馆。” 姜柚脸色疼得发白，她对着洛寂北说道：“多谢大人相救，大人日理万机，就不劳烦大人了，我们自己过去便可以了。” 首辅大人已经帮了她很大的忙了，她不能再麻烦别人了。而且，那可是首辅大人，欠多了人情都不知道该怎么还。 “小丫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不用怕欠着人情。再拖下去，恐怕是要留疤了。”洛寂北指了指她的手臂。 姜柚正要再说话的时候，苏衍却是赶了过来，他一来就看见姜柚一只袖子被刮破，鲜血映着袖子，看着触目惊心。他脸色一变，急急地走过来，满目担忧：“出什么事了？” 姜柚看见苏衍的时候，一颗心好像就跟着松弛了下来，她笑了笑道：“世子来的可正好，我这伤可是为你受的……” “南荣芷？”苏衍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哎……”姜柚叹了一口气，疼痛让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苏衍揽过她的肩，道：“我带你去处理伤口。” 自始至终，他眼里只有姜柚，二话不说就将姜柚带走了，都没有和其他人打个招呼。 姜檀茫然了一下：“六妹妹？” 浮笙上前，对姜檀说道：“三小姐不必担心，苏世子会照顾好小姐的。我们只需要去一线天等小姐便好，等小姐处理好伤口一定会去与我们会合的。” “好的……”姜檀点头。 洛寂北站在原地，看着其他人都走开了，他都懵了一下。 怎么最后这里只剩下了他一个？ 第197章 苏衍:只有你能欺负 妻子？ 姜柚没想到，洛寂北会给出这样一个回答。 从洛寂北读出那两句诗的时候，她其实也可以肯定洛寂北是真的认识洛花颜了。玉骨花颜城下土，冰魂雪魄史间名。这两句诗，也在洛花颜别的画册里有题字。 只不过，姜柚仍然不可能就这么选择相信洛寂北，因为很多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 洛寂北也没有继续揪着这个话题，没有再问下去。 店主将洛寂北的葱油面端了过来。 洛寂北笑了笑，道：“以后再说！” 他拿起筷子，手上却好似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着，眼里都有了几分隐忍不下去的光芒，那是喜悦，可也有着百感交集的复杂感。 他寻了这么久，总算有了她的踪迹。 他近来查到了洛花颜的身上，越是深入探查，越是发现洛花颜的身份很可疑。越是想要确认，又越是怕确认，他很怕又是一场空。可如今，这颗心才终于了落了回去，因为，他终于、终究是找到了她。 姜柚看了洛寂北好长时间，看着他那些很怪异，却好像很压抑的举动，心里莫名的有些堵。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也说不出来，她感觉洛寂北应该是高兴的，可高兴之余又有了些许伤感。 苏衍伸手抚在了姜柚的手背之上，更像是安慰她一样。 姜柚对着苏衍笑了笑，她看着摆在面前的面条，忽然也觉得吃不下去了。 苏衍见她有些心不在焉，便是出声道：“等会我陪你去走走？” “好。”姜柚点头。 “再吃点？”苏衍看她也没吃多少，而今天陪着他一天了，从早就在太和殿那边守着，也确实是又累又饿了。 姜柚看到苏衍满目心疼的模样，唇角弯了弯，点了点头。 哪怕突然吃不下了，她还是乖顺地继续吃面，虽然没能把一碗面全都吃完，可剩得也不多了。 苏衍付了面钱，牵着姜柚离开。 两人倒是没有急着离开酒香巷，反倒是往深处走了走，也路过了那酒香四溢的酒家。 “他们家的酒很不错的，要不要买点？”姜柚问。 “你喝吗？”苏衍问她。 姜柚摇了摇头，她可不敢喝，以前是没有办法才喝酒，今生也没有困扰她的问题了，当然也不用喝酒了。再说了，她喝酒就比较容易犯糊涂，还是不要折腾了。 苏衍笑着说道：“那还是不要买了，万一你馋了，喝醉了怎么办？” “我有那么馋吗？”姜柚嘀咕了一句。 对苏衍而言，她上次喝酒的模样还历历在目，那一次，不过一杯酒，她就醉得迷迷糊糊睡了一下午，也亏得他守了一下午。 苏衍只是笑，也不与她争辩。 姜柚也就是说说，其实也并没有真的去买酒。只是苏衍很少在京城中的大街小巷穿梭，她现在无事，就想和苏衍一道走一走。今日是点状元的日子，眼下他还有些时间可以陪她走走，等到明日之后，他想见她，时间恐怕就真的没那么充裕了。 “你怎么都不问我，首辅大人说那番话什么意思啊？”姜柚没听到苏衍问她和洛寂北之间的事，她反倒主动和苏衍说了。 苏衍只是笑着说道：“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了，再说了，也不那么重要。总之，你需要我的时候，同我说就行。” 他只是想守着她，给她所有的好才是最好的。 姜柚听着苏衍的话，不觉失笑：“你怎么对我就这么好呢？苏衍，你这个样子……会被欺负的。” “那也只有你能欺负。”苏衍牵着她的手，一直往前走，他侧过头看向她的时候，目光仍然是那么的温柔。 他说，只有她才能欺负。 姜柚听得心动好一阵难过，如今想想，前世她又欺负了他多少回？每一次，都是他对她一直忍让，而她什么都不知道。 很多话她没有办法和苏衍说得那么清楚，就好像前世那些过往，就只能藏在心底，永远都没有办法启齿。她总不能告诉苏衍，他们前世是怎样的开始，又是怎样的错过，最后，她连他们的孩子都没有保住，他们和孩子都死得那么惨吗？她可以将过往当作梦说给桑柔听，却也没有办法说给苏衍听，因为，太沉重了。 这一世哪怕已经重新来过，可她也时常恍惚，总怕如今抓到手里的也只是梦一场。 苏衍看着她，也不知道她突如其来的伤感是怎么回事。每每如此，他就会觉得他离她有些远，就好像永远走不到她心里一样。可他知道，她一直都在努力，她对他其实也一直是特别的，他只是……没有办法看到她内心的世界罢了。 “那我保护你。”姜柚缓过神来，看向苏衍，眼里有着淡淡的笑，道，“以后，要是有哪个姑娘敢跟我争你，我可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好，求之不得。”苏衍乐意得很，“只要你就好了。” 他一点也不希望被别的姑娘看上，只要有她就圆满了。 姜柚听着苏衍的话，只觉得心情就变得很好了。 她跟着苏衍往回走的时候，也说起了洛花颜的事。 “我娘的事……之前也和你说过一些，她从哪来的我不清楚，但是，她确实很厉害。她身上藏了很多秘密，我也不知道，首辅大人说的那些，真真假假的，我也不敢肯定，我只是觉得……不能拿我娘的事来冒险，所以，再看看！”姜柚对洛寂北说的那番话将信将疑，她知道，如果洛寂北说的是真的，迟早还会来找她的。 也许，娘亲很多秘密只能洛寂北给她答案，毕竟，娘亲都失踪了。 苏衍听着姜柚的话，只能安慰她道：“先等等看，如果首辅大人真的有心，会再和你确认的。先前看他……似乎也是心事重重，可能他如今也有自己的想法，再等等。” 姜柚点点头。 晚点的时候，苏衍就直接送姜柚回了鹿鸣别院。 这会儿，太阳都已经快要落山了。 苏衍都没有进别院，只将姜柚送到了门口，目送姜柚进了别院。 姜柚回过头，他的身后，远处的天边染上了绚烂的霞光，晕染着他，格外温柔。 那样的他，一点一滴，入了她的心。 第111章 温柔以待 姜柚被苏衍带走，都没来得及同洛寂北说一声。等她想起来的时候，苏衍已经揽着她的腰，施展轻功带着她一路飞过街道的上空。 风很轻，拂面而过，无比温柔。 姜柚微微转头，看着身侧的苏衍。 他满心都是她，此刻更是满目对她的担忧。就好像此刻在他眼里，再没有什么能比得过她…… 片刻之后，苏衍搂着姜柚落了地，而这会儿他们已经到了回春堂的后院。 正在后院忙碌的药童小绣球听见声音，手里的药铲都没有放下来，哒哒哒地跑了过来，定睛一看，一脸无语：“原来是你们啊！你们怎么每次来都没声没息的呢？” 苏衍没解释，直接问道：“云大夫在吗？” “在的在的。”小绣球这才看见姜柚手臂上的血迹，脸色一变，道，“姐姐怎么受伤了？我马上去喊云大夫。” 小绣球说着，就赶紧朝着前院跑了过去。 苏衍扶着姜柚，看着她的手臂，仍然心疼不已：“我们先进屋。” 他扶着姜柚进了屋子里，一直扶着姜柚坐下，随后拿了旁边的剪刀来，将姜柚受伤手臂的袖子剪开了。 这会儿已经没有在流血了，有些血迹干了，粘在皮肤上。 云大夫刚进屋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再一看，发现姜柚受伤，云大夫急忙走进来，问道：“小师妹这是怎么伤着了？” 姜柚勉强笑了笑，道：“就是遇到了个疯女人，被她的鞭子甩到了。” 云大夫看了苏衍一眼，道：“苏公子，麻烦你先帮小师妹将那一块儿的袖子扯开，我去备点热水，等会要先清洗伤口。” “好。”苏衍点头。 他刚也只是将袖子从中间剪开，可贴在伤口这一块的衣袖并没有全都剪下，云大夫去备热水的时候，苏衍便一点点地将这贴在伤口上的衣袖给扯开了。 粘在伤口上的衣料，哪怕动作再温柔，可拉扯之下仍是疼痛无比。 “我轻点。”苏衍轻声哄着，动作越发地温柔。 姜柚低着头也不言语，疼得也只是皱了皱眉，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她其实还是很怕疼的。 等到苏衍将这破碎的衣袖全都扯下来的时候，他也看到了姜柚的伤口。 她的手臂上多了好几个小孔，这会儿都堵满了瘀血，看着很是触目惊心。 苏衍想着更心疼了，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哪里受得住这样的疼！ 云大夫很快回来了，也看到了姜柚的伤口，他也很是心疼：“这么多口子？那鞭子……是带倒刺的？” “是的。”姜柚点头。 那一鞭子下去，抽在她的手上，她都觉得手都不是她自己的了。 “还好无毒。”云大夫只看了一眼，伤口虽然触目惊心，但是也都是些皮肉之伤，他道，“我给你清洗下伤口上点药就好。” “我来。”苏衍直接拦下了，他来给姜柚清洗伤口和上药。 “行。”云大夫点头，道，“先把污血清洗干净，再用这个涂一点，之后再上药。” 云大夫将热水放在苏衍旁边，让苏衍动手去给姜柚清洗伤口。 苏衍动作又轻又柔，仔仔细细，生怕弄疼了姜柚。姜柚渐渐地也感觉不到多疼了，等污血擦尽，也就只能看到几处伤口，伤口稍微深了一些，但是并没有伤到筋骨。 云大夫将烧酒备在一旁，将纱布团成小球，让苏衍蘸这些酒再帮姜柚擦一下伤口。 这烧酒触到皮肤破损的地方，姜柚疼得一把抓住了苏衍的手。 云大夫在一旁说道：“小师妹，你忍一忍，这烧酒是特制的，可防止伤口溃烂。那鞭子虽然无毒，但是也很脏，还是要涂下的……” 姜柚看了云大夫一眼，眼泪差点都落了下来。 苏衍轻声说道：“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好。” 姜柚点点头，苏衍的声音轻轻响着，像羽毛一样撩着她的心。她还是很愿意相信姜柚的，也愿意乖乖配合。 苏衍动作很快，她的伤口也不是很多，很快就处理好了。 之后，云大夫又拿了最好的伤药过来，也是苏衍替姜柚上药，之后再仔细包扎起来。云大夫就在一旁瞧着，感觉围绕着这两个人之间的全都是粉嫩嫩的气息，他觉得自己待在这里实在有些多余…… “好在没有伤到筋骨。”苏衍整理好纱布，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刚刚动作都很轻很轻，生怕重了一点点。姜柚就一直看着他，他的温柔她其实都能感觉到，他的指腹一点点的将伤药抹在伤口上，她都觉得伤口连带着她整个人都有些热。 伤口包扎好了之后，姜柚甩了甩手臂，也没那么疼了。 “也就养几天就好了，没那么疼了。”姜柚笑了笑，脸色有些苍白，但整个人看起来还是很精神的。 云大夫温润地开口，道：“你也别太乐观了，失了不少血，脸上血色都褪了不少，等会我给你拿点药，回去吃几天补补。” “啊？又要补啊？”姜柚脸上的笑容都要挂不住了，她上次拿回去的补药还没吃完呢！ “你的体质比较差，现在又受伤了，自然要补一补。”云大夫不容拒绝地说着，就走到一旁唰唰唰的开始写药方。 姜柚头皮都麻了。 苏衍转向姜柚，道：“云大夫也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你还是乖一点。” 姜柚看着自己少了半截的袖子，认命地叹了一口气，道：“我还是去我娘房间换身衣服！三姐姐还等我一起吃中饭呢，我还得去找她。” 她说着便是朝着外面走了过去，苏衍陪她一道离开，只是到了洛花颜的房间门口的时候，苏衍就很自觉地等在外面了。 姜柚进了房间，在衣柜里翻了一套衣服出来换上。她看见旁边的书架上很多书籍，想起沈知许说的画册的事，顿了顿，她就去书架那边翻找一番，还真叫她找到了一本画册。 她抽出画册，左手用了些力气，牵扯到伤口，疼得皱眉。 她将画册拿到一旁，翻开扉页。 第198章 高调宣誓 武试告一段落，没两日，整个京城都传遍了。 一时之间，连同整个镇北王府都被捧到了极端。 姜柚忙碌起来，带着黄字班的那些学生练骑射，练乐器。距离他们练乐器的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多月，也到了姜柚验收的时刻了。平日里，大家都是各练各的乐器，半个月的时间，大家已经练得很熟了。 这一日，姜柚先是将第一组的成员全都集合到了一起。 所有人都拿着自己的乐器来到了院子里，等候姜柚的安排。 这一组，有扬琴、琵琶、竹笛、萧、笙五种乐器，这半个月以来，大家都是各练各的，今日还是第一次在一起合奏。等到乐声一起，大家如痴如醉。丝弦乐器和竹管乐器配合绝美，通过这样一首曲子，将一幅秀美的江南风光以及浓郁的文化气息展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这一遍，还只是试听。 齐先生也在现场，他本来完全不抱希望，可当这合奏曲一出，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原来，还可以这样合奏的吗？ 平日里，他最多听听的也就是琴箫合奏，很少有三种以上的乐器能合出什么美好结局来的，姜柚此举，再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齐先生听完这一遍，忍不住夸了又夸：“妙！实在是妙！姜先生真乃是高人也，齐某佩服佩服！这一首曲子，真真是好到了极致，有一种将江南美好风光展现在眼前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惊艳了！虽然，这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学生们对乐器的把握力还不够，也能听出来生疏的感觉，但是，这整首曲子的感觉已经对了，这下一次的音律小考，你们一定能过关。” 姜柚对这样的结果毫不意外。 学生们听见齐先生这样的夸赞，也是高兴不已，这已经是对他们的认可了。 姜柚笑着说道：“这才是第一首，还有五首呢！” “是吗？”齐先生听得眼睛都亮了，“那齐某可拭目以待了！” 姜柚便是叫其他组的学生过来，一一合奏。 组别都是一早定好的，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段落，排练起来，虽然有些不熟，但也足够惊艳了。 每首曲子都有自己的风格，每种乐器也有自己的风格，所有人都拼尽了全力，完美地完成了一场试练。 齐先生第一次听见这样的合奏曲，整个人都为之痴狂，他现在对姜柚那是彻底信服了。 “离下次小考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大家好好努力，等小考的时候，我们直接弄得盛大一些，让整个书院的夫子和学生都来听你们的曲子。你们好好练，绝对没有问题的，这音律课……你们已经拿下了！”齐先生说这些话的时候，都觉得热血沸腾。 姜柚不觉莞尔。 杨峻最先过来向姜柚道谢：“姜先生，多谢你，让我们找到了合适的乐器。” 姜柚笑着应道：“你们喜欢就好。” 陆行也走过来，他没杨峻那么外放，他也是很少佩服谁，但姜柚确实让他刮目相看了。 陆行对姜柚说道：“还是要谢谢你，先生的能力，学生很是敬佩。从前我或许还有轻看你的意思，是我错了。” 姜柚看陆行这么自觉认错的模样，还挺好玩，之前还有些傲娇呢，这会儿，倒是语气真诚地向她致谢了。 姜柚笑着说道：“我既然选择做了你们的先生，那这些便是我应该做的。” 陆行失笑，他想起了坊间的传闻，便是说道：“还有，恭喜你。” “恭喜我什么？”姜柚愣了一下。 “未来的状元夫人，不该恭喜吗？”陆行也已经知道姜柚和苏衍的关系，那些传闻早就传遍整个京城了。 姜柚：“……” 她和苏衍之间的事有那么出名吗？ 连学生都知道了！ 陆行便是解释道：“你大概不知道，这苏世子成了武状元，立刻就成了朝中大臣争抢的女婿对象。这两日，大臣们轮番上镇北王府做客，都被苏世子给拒绝了。人家苏世子说了，他喜欢的只有姜柚，要娶的人也只有姜柚，所以，去镇北王府想要谈谈婚事的朝臣全都被挡了回去。” 姜柚：“……” 她怎么都不知道？ 陆行顿了顿，又道：“别人只道姜柚是被赶出姜侍郎府上的姜家六小姐，但我想，那个人应该是你，毕竟，也只有你才能配得上那位苏世子。” “谢谢你啊，对我评价这么高。”姜柚失笑，她还没想到，陆行如今可算是彻底认可她了。 陆行只道：“你不用谢我，你应得的，你的实力，值得我们所有人认可。” 姜柚不觉莞尔。 她在想，苏衍说这话拒绝了所有人的同时，也是向整个天下诏告他们俩的关系。他就是要告诉所有人，他苏衍喜欢的人只有姜柚，想要娶的人也只有姜柚，其他人都靠边站，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姜柚再度给大家指点一二，便是让大家继续练习，之后，她就离开了书院，回了别院。 只不过，她刚回到别院，就看见别院外等着几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手持拂尘的公公，穿着内监的衣服，他身后还跟着另外两个小公公，三个人等在别院门口，一脸不耐烦。 “这姜姑娘怎么还没回来？可别耽误了咱们的事儿啊！”其中一个小公公忍不住抱怨。 “再等等，指不定很快就回来了呢！”另外一个小公公劝慰道。 而那个手持拂尘的公公则是安静地立在那里，就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似的，毕竟，他也见过了。 姜柚走过来，一脸疑惑：“你们是……” “哟，姜姑娘回来了啊！”手持拂尘的公公立刻笑脸相迎道，“杂家见过姜姑娘。” 姜柚看到这些人，很自然的就觉得这些人可能不是什么好人，但摸不清楚状态的情况下，她不会贸然出手。 “公公这是……”姜柚仍然是一脸不解。 那公公立刻迎上前来，道：“是这样的，姜姑娘，请您随我们去一趟宫里，贤妃娘娘有请。” 贤妃？ 慕容羡的母妃、苏衍的姑姑？ 见她做什么？ 第112章 娘亲画册里的男子 “洛时。” 第一页就只有这两个字。 姜柚翻开第二页，看见一张男子的肖像图，她一眼就认出洛寂北。确切地说，这画中人和洛寂北非常相像，只是年纪要年轻一些，服饰那些和洛寂北不一样。 姜柚蹙眉，又继续翻看后面。 她发现，每一页都是同一个男子，而底下落款都是洛时。 最后一页的画只画了一半，背景被涂掉了一部分，隐约看见……精心布置过的喜堂？姜柚看着像，可也无法确定，就觉得这画册看起来很是突兀。这个叫洛时的是洛寂北吗？或者，是洛寂北的兄弟？毕竟，洛寂北也是来历不明的，有什么旁人不知道的兄弟也是正常的。 姜柚将那本画册放回原处，出了房间。 苏衍一直在等她，姜柚径自走到苏衍身边，笑着说道：“走，我们去找三姐姐。” 苏衍点头。 云大夫没过来，小绣球倒是过来了，对他们说道：“姐姐，云大夫说了，你们有事先去忙，补药他回头差人直接送去姜府。” 姜柚：“……” 心情顿时就不美妙了。 苏衍看着姜柚立刻垮掉的表情，忍不住笑起来。 原来，他的小姑娘怕喝药呢！ …… 一线天酒楼。 姜檀焦急地等着姜柚，在屋里来回踱步，想到姜柚受伤的模样就觉得担心。 “六妹妹怎么还不回来啊？不会出什么事？”姜檀想想还是觉得不放心，“不行，我得去找六妹妹。” 浮笙忙拦住姜檀，道：“三小姐莫要着急，小姐受伤了，去处理下伤口那些也需要时间，等会就过来。” 姜檀却仍是很担心：“那那位苏公子呢？他带着六妹妹离开，怎么说都有些不妥当的。他是对六妹妹有意吗？既然有心思，为何不上门提亲？再说了，六妹妹现在和林家牵扯不清，于情于理与苏公子在一块都有些不妥当。” 浮笙一听姜檀这说得有点多，有些无奈，她笑着说道：“三小姐多虑了，苏公子……其实是镇北王府的世子，我们小姐对镇北王妃有救命之恩，所以世子对我们家小姐一直多几分关照。” “他是苏世子？”姜檀震惊不已。 “对。” “那个……名声很不好的镇北王世子？” “是。” 浮笙点点头，笑了笑走到雅间的窗边将窗户打开，笑着同姜檀说道：“三小姐不妨过来看看风景，这一线天也实属好风光了。” 姜檀听了浮笙的话，倒是没再多问了，她走到窗边，看向外面的风景。 不愧是一线天，真是美极了。 她回想起先前苏衍对姜柚那般的关心，那是发自真心的担心。她都能看出来，苏衍一定是对姜柚很喜欢的，可既然喜欢，也总该有所表示？可想到苏衍的身份，她又觉得遗憾，就苏衍这样的身份，即便苏衍愿意，镇北王府也不一定能接纳姜柚？ 姜檀为姜柚捏了把汗。 要是姜柚是嫡女该多好…… 姜檀正瞧着的时候，突然看见前面的小巷子里，有一道人影很是眼熟，看着像是……丁良？ 姜檀正想细看一下，却看见那小巷子里，丁良与一女子碰面，哪怕隔了很远，姜檀也看清楚了，丁良拥着一名女子，朝着巷子深处走去，两个人的关系看起来就很不一般。 姜檀顿时变了脸色。 “三小姐怎么了？”浮笙问道。 姜檀又仔细瞧了瞧那巷子，说道：“我出去一趟，有点事。” 浮笙见姜檀离开，忙跟了上去，道：“三小姐，我陪你一道，我会武功，跟在你身边我家小姐才能放心呢！” 姜檀没拒绝，倒是让自己的侍女就等在这里，以免姜柚回来的时候扑了个空。 姜檀带着浮笙出了一线天，朝着先前在楼上瞧见的那个小巷子走去。那巷子离这里不远，走了不多久就到了。姜檀到了巷口，整个人都有些茫然，不确定自己要不要进去。她咬了咬牙，还是进了巷子，一直向前。 这条巷子居民并不多，而且这里还有一个别名叫“风尘巷”，据说，这里居住的大多是从良的风尘女。 姜檀不懂，丁良怎么会来到这里？ “三小姐来这里做什么？”浮笙看了一眼，皱眉不解地说道，“这里好像……住了很多从良的烟花女子。” “我知道，我们进去看看，我刚看到一个人……”姜檀蹙眉，抬步朝着里面走去。 浮笙见状，立刻跟上。 姜檀往里走了不远，隔了不远的距离就看见了丁良和那个女人，她没急着往前，而是停在拐角处，听了一会儿。 那边，丁良正在耐心地哄着那个女人：“百合，我都说了，我不会不要你的，你怎么那么爱多想呢？” 那个女人哭哭啼啼地说道：“公子，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从来不敢妄想什么。可孩子既然已经来了，我自然是舍不得的……公子，只求你不要伤害我们的孩子，如果真的会影响到你和那位姜小姐的婚事，那我走行吗？” “你走哪里去啊？”丁良安慰着那个女人，叹了一口气道，“孩子的事你不用担心了，我已经劝服了家里人，他们都同意让你留下孩子。至于姜家小姐……我最近会提亲，早点迎她进门，到时候才能正大光明接你入府。”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 丁良小声哄着，抱着那个女人，左亲右亲的，格外甜蜜。 “讨厌……” 那个女人娇笑着。 这两人的调笑声落在姜檀耳中简直是恶心至极。 她没想到，她的未婚夫竟然是这么渣的一个人！ 浮笙看着姜檀紧咬着唇，眼里的泪差点落下来，顿时就觉得不妙，她小声道：“三小姐，要不我们先离开？” 姜檀摇了摇头，她不甘心。既然遇上了，没道理要忍着，她也绝对不能被当成傻子！ 姜檀拿起帕子擦去眼泪，随后从旁边走了出去，而丁良和那个女人在那打情骂俏根本没注意到有人靠近。 直到姜檀在他们旁边不远处停下脚步，冷声开口：“丁公子，这么巧呢？” 第199章 和苏衍划清界限? 苏贤妃差人来请，姜柚也没有拒绝进宫的理由。 她本想叫上浮笙同行，却不料那拂尘公公尖细着嗓子说道：“姜姑娘，贤妃娘娘只请了您一人，这侍女就别带了。” 姜柚：“……” 她只好对着浮笙点了点头，跟着那几个公公动身进宫。 浮笙目送姜柚离开之后，立刻去找易开去了。 姜柚只觉得这苏贤妃的阵仗弄得有些大，竟然派了三个公公来请她，也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 一路上，那三个公公一句话都没有，冷漠的样子都让人觉得有些心虚。 姜柚前世也没有和苏贤妃有什么接触，反正苏贤妃早早地就上吊身亡了，在所有人眼里，苏贤妃是畏罪自杀。所以，姜柚根本不了解苏贤妃，也不知道苏贤妃是怎样的人，但是，慕容羡还是不错的，想来苏贤妃应该也不会太难相处？ 姜柚这么想着，也就没多想了，跟着那几个公公一直进了宫，到了苏贤妃居住的昭阳宫。 拂尘公公在殿外就通报了姜柚的到来：“启禀贤妃娘娘，姜姑娘已经带到。” “请进来！”里面传来了苏贤妃的声音。 拂尘公公退到一旁，对姜柚说道：“姜姑娘请。” 姜柚微微点头，迈步进了大殿。 殿内，苏贤妃坐在正位之上，两边各有一名宫女在为她涂指甲，她的指甲用凤仙花的花汁浸染得格外艳丽。姜柚进来的时候，苏贤妃朝着姜柚看了过去，眯了眯眼，眼里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姜柚立在中间，不卑不亢地向着苏贤妃行礼：“姜柚见过贤妃娘娘。” “免礼！”苏贤妃声音里听不出什么语气来，她看着指甲也做得差不多了，便是给了个眼色，让那两名宫女退下了。 这殿内便是只剩下姜柚、苏贤妃以及一个老嬷嬷在场，显得有些空旷。 “你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你。”苏贤妃说道。 “是。”姜柚闻言，便是抬头朝着苏贤妃看了过去。 苏贤妃的眉宇之间和慕容羡其实是很像的，但是，慕容羡的容貌要偏柔和一些，看起来会让人感觉更舒服一些。相比较而言，苏贤妃的眉目间就会藏着几分冷硬，会让人觉得心里有很大的压力。 姜柚心想着，苏贤妃这要见她恐怕是来者不善的。 果不其然，下一瞬，苏贤妃便是开口说道：“生得这么妖艳，难怪将阿衍迷得神魂颠倒呢！” 姜柚：“……”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话。 她的相貌其实在她看来是很正常的，最多是漂亮了一点，但还不至于真的是祸水红颜。只是很多人觉得她这样的漂亮像是妖精才有的美，有一种魅惑的感觉，可前世她上了战场带兵打战的时候，再没有人会有这样的感慨。她想，可能还是因为他不够强大，所以很多人都可以随便去凭着外貌来认定她是怎样的人。 苏贤妃打量着姜柚，道：“既然你都已经过来了，本宫也就不和你兜圈子了。” 苏贤妃说着，给旁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 嬷嬷会意，立刻拍了拍手。 很快，便有十来个宫女进了大殿，每个人手里都托着一只托盘，托盘之上有各种各样的珠宝。 姜柚有些疑惑，她看向苏贤妃，问道：“贤妃娘娘这是何意？” 苏贤妃便是说道：“本宫也不想和你来虚的，这些东西，你可以挑三盘带走，算本宫赏你的。但是，你要答应本宫，从今往后，和苏衍划清界限，不要再妄想着嫁给苏衍了，懂吗？” 姜柚听了苏贤妃的话，便是懂了。 原来，是想要以金钱收买她，要她离开苏衍。 可惜，她这辈子还真就非要拉着苏衍不放。 苏贤妃见姜柚不说话，便是耐着性子说道：“本宫知道，阿衍喜欢你，但你也没有什么表示不是？你只要告诉他，你不喜欢他，你们不适合，那便好了。如果你觉得三盘太少，你可以再加几盘，这些都是金银珠宝，你随便挑一点，都可以保你一生无忧。” “娘娘是觉得我应该拿着这些金银珠宝，和苏世子断绝关系？”姜柚蹙眉。 苏贤妃显然已经没了太多的耐心，她道：“当然！不然呢？难不成你还真的想嫁给阿衍？姜姑娘，恕本宫直言，你配不上。虽然，镇北王府不嫌弃你，因为你早救了王妃，他们还你一个人情，这很正常。但是，那时，你即便是个庶女，好歹也是个侍郎千金。可如今，缺了侍郎千金的身份，你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介民女。这样的你，如何与阿衍相配？” “这是贤妃娘娘所想，还是……镇北王府希望娘娘出面？”姜柚问。 其实她知道，镇北王府不会做这样的事，那两口子根本不在乎她是什么身份，他们只要苏衍喜欢就好了。长久以来，苏衍在镇北王和镇北王妃面前表现出来的样子，都让他们对苏衍的婚事无比担忧，他们想着，只要苏衍肯成家就好，无论对象是谁。 苏贤妃目光微沉，道：“本宫的兄嫂自然不会做这样棒打鸳鸯的事，可这恶人始终要人做。所以，本宫让你进宫，便是想当面与你了结此事。他们不做这个恶人，本宫来做，本宫想，你是个聪明通透的孩子，想必也知道本宫的意思？” 姜柚当然知道，苏贤妃其实也是有苏贤妃自己的立场。 苏贤妃能仰仗的就只有镇北王府，所以，她希望镇北王府能成为慕容羡的助力。而到了苏衍这一代，她绝对不能允许苏衍娶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妻子，她要的是苏衍能与世家联姻，为慕容羡带来更强力的后盾。苏贤妃一直都观望着那个位置，一旦太子落马，下一个轮到的必定是慕容羡。 “娘娘如此着急，是因为心里已经有了可以和苏世子联姻的人选了吗？”姜柚笑着问道。 “自然。”苏贤妃点头，“如今，阿衍已经是武状元，再娶你一个孤女，那不是要闹了笑话吗？本宫这么说，你懂本宫的意思？” 苏贤妃语气里的警告已经十分明显了。 第200章 对姜柚上私刑? 苏贤妃已经忍了很久了。 之前太后寿宴之上，苏衍求娶姜柚，她就已经很看不惯了。原本想着，若是苏衍喜欢，将姜柚纳为妾室也无妨，毕竟，以姜柚的身份，也做不了正室。可，苏衍这成了武状元之后，竟然会公开对外说，他只喜欢姜柚，也只娶姜柚。 苏贤妃顿时觉得忍不了了，她觉得再不出手，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苏贤妃和姜柚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也是觉得，从上次寿宴上姜柚的表现来看，姜柚并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 姜柚听着苏贤妃的话，只是点头笑了笑，回道：“贤妃娘娘说的道理姜柚自然都懂，但是……很抱歉，贤妃娘娘，我不会这么做。” “你说什么？”苏贤妃捏紧了拳头。 姜柚抬头看向苏贤妃，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她道：“若是苏世子亲口与我说，不愿求娶我，我自然会走得远远的。但是，他既已经跟我表明了心迹，而我也已经答应了，那我断然没有出尔反尔的道理。” “可你配吗？”苏贤妃气得拍了下扶手，怒气冲冲地对姜柚说道，“你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民女，配得上如今炙手可热的武状元吗？你也不怕闹了笑话，这闹到后来，对你没有半点好处，你不懂吗？你真以为他说要娶你，你就能顺利嫁给他了？你知道如今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皇上是许了他婚约自由，但是，不代表其他人不会盯着他，你信不信……你若不答应的话，这几日皇后甚至是太后就会下赐婚懿旨到镇北王府？” “信。”姜柚点头，“可我也相信世子，他既给我承诺，必定会遵守约定。” “你！”苏贤妃脸色极为难看，“真是冥顽不宁，敬酒不吃吃罚酒！” 姜柚立在那里，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苏贤妃气不过，又道：“本宫再问你一遍，你当真不答应？” “不答应。”姜柚态度也很坚决。 她想，这个时候，苏衍估计已经进了宫了。 虽然，没有传召，进宫很难，但是，苏衍肯定会有苏衍的办法。 苏贤妃气势凌人，实在是过分至极，今日若不让苏贤妃彻底死心，他日恐怕还会有无尽的麻烦。 苏贤妃见姜柚这个样子，顿时火气也蹭蹭直冒：“好，好！好一个不答应！既然你不答应，那就别怪本宫心狠手辣了！来人！” 苏贤妃一声令下，顿时又有一些宫女进了大殿，随后，大殿的门便是被关上了。 这些宫女手里都拿着东西，有拿着鞭子的，有拿着木杖的，还有一些别的东西，看起来都像是刑具。 姜柚：“……” 这恐怕是要对她用私刑了…… “贤妃娘娘是要动私刑吗？”姜柚扯了扯唇角，问道。 苏贤妃挑眉，不以为然地说道：“你现在求饶还来得及。本宫请来了八刑，既然你不愿意，那本宫便一一上刑，直到你愿意为止。” 姜柚不觉好笑：“娘娘真觉得这样好吗？您这动用私刑，就不怕违反宫规吗？” 苏贤妃哼笑道：“在本宫的昭阳宫，本宫就是宫规。你既进了本宫的昭阳殿，生死便由本宫说了算。你说你答应了苏衍的表白，那你若不在了，这答应也就不奏效了？” “娘娘可真是好算计，姜柚实在是佩服，佩服！”姜柚笑着说道。 苏贤妃抿唇道：“好了，废话少说，你想从什么刑罚开始，本宫可以成全你，让你自己挑。” 姜柚更是笑开了：“娘娘可真是体恤姜柚啊，还准许我自己挑呢？可惜啊，我什么都不想尝试。” “既然你不愿意挑，那便随便来，总得让你长长记性啊！”苏贤妃道，“不该你惦记的，想都不想要，苏家的门也不是那么好进的。” 苏贤妃使了个眼色，手拿鞭子的那宫女便是朝着姜柚走了过去。 她挥舞着长鞭，直接朝着姜柚甩了过去。 谁知，姜柚一伸手，竟然将鞭子的另一端给抓住了。 然后，姜柚用力一拽，直接将那宫女给扯得摔倒在地了。 众人顿时：“……” 苏贤妃怒不可歇：“姜柚！你好大的胆子！” 姜柚扔了手中长鞭，张开手道：“不好意思，贤妃娘娘，我只是……习惯性反抗了，你再让其他人上也是一样的，除非你们能制住我，否则，我还是会如此。” “简直反了天了！本宫就不信了！”苏贤妃气得大叫起来，“你们几个，一起过去，把她给本宫摁住了，本宫倒要看看，她是有三头六臂还是有通天的本领，在本宫的昭阳宫，还能让她翻出了浪花儿来！” 苏贤妃一声令下，那余下的宫女就一窝蜂地朝着姜柚冲了过来。 可她们实在是太低估姜柚的能力了。 姜柚可是在战场待过的人，应变能力早就超出一般人，而且，战场那样的环境，稍有不慎就会丢了命，比现在这场面总要残酷得多！ “哎哟，谁打了我的脸？”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怎么就偏了啊！” “啊！谁啊，怎么踩我脚了？” “我的眼睛……” 一群人冲上去，愣是没挨着姜柚一片衣角，反倒是她们自己人把自己人打得鼻青脸肿的。 苏贤妃气得心口疼，她不停地叫着，可现场仍然是一片混乱。 这时候，一名宫女急匆匆地从门外推开一条缝隙闯进来，急切地叫起来：“娘娘，不好了，二殿下带着苏世子过来了，马上就要到咱们昭阳宫了。” 苏贤妃更是气得咬牙，这边一下都没打到呢，苏衍竟然都已经来了？？？ 她再一看过去，却发现手握长杖的宫女一棍子打在姜柚的小腿上，姜柚竟是直接摔倒在地了。 苏贤妃呼吸一顿，忙道：“住手，快住手！” 可是晚了，已经好几个宫女拿着刑具朝着姜柚招呼了过去。 苏贤妃简直快要窒息了，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真的打着姜柚了？ 她想要叫停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大殿的门被人用力地踹开了。 苏衍脸色极为难看地闯了进来。 第113章 不能解除婚约 姜檀以为自己很愤怒，可真面对这一切的时候，她发现她内心其实很平静。 她看着丁良那张堆满横肉的脸在视线里颤抖，看见丁良惊慌失措的样子，看见丁良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样子，她心里竟然有些庆幸。 她心里明白，她绝对不可能嫁给这样的人！ “姜……三小姐……”丁良认出姜檀，想起来自己还搂着美娇娘，顿时松开怀里的女人，转而对姜檀说道，“三小姐莫要误会。” “误会什么？”姜檀唇角泛起几抹冷意，道，“丁公子打算怎么解释？这位姑娘和你并无任何关系？” 丁良看向身后那女人，见那女人一脸楚楚可怜的模样，又觉得很是不忍。这女人跟了他两年多，感情是肯定有的，他也舍不得放手。 姜檀不想听丁良编造什么借口，只道：“不用同我解释，约个时间去我们姜府，解除婚约。” “不，不能啊！”丁良忙阻止道，“三小姐，丁某可以解释的，解除婚约一事还是从长计议。” 姜檀根本不想同丁良说什么，她转身便走，看多了她都觉得恶心。 可丁良却是上前，一把抓住了姜檀的手腕，姜檀皱眉，甩了过去，却没有挣脱。 姜檀低低的呵斥：“放手！” “我不放！”丁良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好好说话，三小姐，你莫要挣扎，我对你是真心的，你不能解除婚约。” 真心？ 他的真心可真是叫人恶心到极致！ “放开我！”姜檀越发来火气了，这个什么未婚夫真的是太恶心人了！ 丁良死死抓着姜檀的手，仍然不敢松手。浮笙走过来，抡起剑鞘一下子敲在丁良的手腕上，丁良顿时疼得立刻松手了！ 姜檀立刻退到了浮笙身后。 浮笙未拔出剑，只提着剑鞘指向丁良，呵斥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们三小姐不敬！再敢拉拉扯扯，我卸了你的胳膊！” 丁良只觉得手臂疼极了，看到姜檀这样，他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 他道：“三小姐，你回去好好想一下，等想清楚了我们两家再好好谈谈，我是真心想要跟你过一辈子的。” “你的真心？”姜檀深吸一口气，“还真是叫人恶心！浮笙，我们走。” 浮笙点头，将手中剑横过来，对着丁良，确定没有威胁，才转身跟着姜檀一道离开。 姜檀走出这条风尘巷，整个人茫然无措。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出现在她面前，刺激着她，她恨不得立刻和丁良划清界限。 真是想想都觉得恶心！ 她正走回到一线天门口，瞧见从另外一头走来的姜柚和苏衍，那一瞬间，就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六妹妹！”姜檀唤了姜柚一声，抬步便是朝着姜柚走了过去。 姜柚看见姜檀在这里还挺意外的，尤其听见姜檀的声音明显不大对劲。而这会儿，浮笙已经给姜柚使了个眼色了，浮笙还指了指那边巷子的方向。 姜柚顿时就懂了。 她本来就是让姜檀主动发现，之后再去确认一下，没想到她还没过来，姜檀已经先确认了…… 姜柚看见姜檀走到面前来，笑着唤道：“三姐姐。” 姜檀抿唇，看着她的手，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姜柚挥了挥受伤的手，道：“已经包扎好了，没事的，养几天就好了。” 姜檀听姜柚这么说，也是松了一口气，可仍然是觉得心疼：“那我们回去，你最近是要好好休息。” “吃过饭再回去。”姜柚指了指一线天酒楼，道，“我都订好位置了，不吃可就浪费了，走！” 姜柚牵着姜檀进了酒楼，走了几步，她想起来跟她一起来的苏衍，笑着说道：“世子，我就不留你吃饭了，今天谢谢你。” 苏衍看着她就这么无情地抛弃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他这么担心她，又是给她上药又是给她包扎伤口的，最后连一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当然了，他知道，她也是怕他跟她们姐妹同席有些别扭。 苏衍只是想着，姜柚这伤也不能白受。 …… 姜檀和姜柚一同上了先前预订的雅间内，姜檀进了屋里之后，看见窗户还是开着的，就先去将窗户给关上了，免得污了眼睛。 “小玉，你去让店家上菜！”姜柚将姜檀的丫鬟给支了出去。 姜檀见屋里只有姜柚一个人了，思来想去，就将刚刚的事同姜柚说了。 “六妹妹，你向来比较有主见，你觉得……我做的对吗？”姜檀问的是她提解除婚约的事，她自己拿不准该不该如此。 姜柚倒是没想到姜檀已经能想得如此透彻了，当下点头道：“当然，这种人即便娶了你过门，也不会珍惜你的。虽说解除婚约于你名声不好，但也好过跳进火坑？那姓丁的实在不是什么好人！” 姜檀点点头道：“我也觉得。你之前也解除婚约了，我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的。那丁公子也实在是没有担当，既然喜欢那个女子，又何必委屈人家？” 姜柚失笑：“三姐姐你可真是想得开，那女子再怎么得欢心，毕竟出身风尘。这世道之中，很少有男子不看重身份的，更何况还是世家子弟。” 姜檀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只道：“这么说来，那女子也挺惨。” “她哪里惨了？”姜柚不以为然，“她啊聪明极了，懂得审时度势，将那丁良拿捏得死死的。以退为进，屡屡引得丁良对她愧疚不已，一口一个承诺，说是将来一定要迎她入府。她啊，是心机深重，如果只是为了让自己过得好一些，心机重未必是坏事。” 只要不招惹到姜檀头上来，怎么都好。 姜檀听着姜柚的话，便是不再多言了。 姜柚想了想还是提醒道：“你也别太乐观，依我看，丁家不会退婚的。” “这样丁良还不退婚？都被我发现了！”姜檀脸色白了白。 姜柚摇了摇头：“你还是太天真了，你猜丁家会怎么做？” 姜檀疑惑地看向姜柚。 第201章 装无辜卖惨的姜柚 “住手！”慕容羡一见屋里的情况，脸色难看地叫了起来，“母妃，您这是做什么！” 苏衍已经一言不发地直接朝着姜柚那边奔了过去，他推出一掌震翻了姜柚身边所有的宫女，单膝跪在姜柚身边，一脸心疼地抱起姜柚。 刚门开的那一瞬间，他看到有鞭子抽在姜柚的背上，也看到有长杖打在她的身上，还有人直接蹲下身来将细长的针扎在她的背上，他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无法想象在他没来之前，她又受了多少欺负！ 苏衍抱起姜柚，将她翻过身来，他的手都在发抖。 “姜柚。”他开口，声音不自觉地都有些发抖。 姜柚脸色很白，她伸手揪着他的衣袖，显得非常虚弱，她声音弱弱地回道：“我没事……” 可她这一开口，虚弱成这样，谁能相信她没事？ 苏贤妃这会儿已经傻眼了，明明刚刚姜柚刚刚还那么凶，一群宫女都搞不定姜柚一个人，怎么忽然就这样了？ 苏贤妃真是咬牙喝道：“姜柚，你好大的胆子！你刚刚明明不是这样，你……” “母妃！”慕容羡明显地看见苏衍脸色不对，连忙打断苏贤妃，道，“母妃，您实在太过分了！您怎么能这样对姜姑娘？您明知表弟对她一片深情，您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您这是要做什么？滥用私刑，直接处理掉她吗？” “本宫……”苏贤妃百口莫辩。 姜柚看着苏衍，眼里万分委屈，她轻声说道：“世子，娘娘说的也没错，的确是我配不上你。我一无所有，给不了你任何助力，只会拖你的后腿……是我不好，不该心存幻想，我……” “我不许你这么说。”苏衍打断姜柚的话，他抱紧了姜柚，随后抱着她站起身来。 苏贤妃听着姜柚的话，简直能气死。 她真是万万没想到，姜柚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姜柚这样委屈的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怎么欺负了苏贤妃，可明明刚刚不是这样的！姜柚这么说，分明就是故意的，而且，姜柚这欲言又止我见犹怜的样子，这一下子就把苏衍的心疼给勾到了顶点，而她竟然是连为自己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苏衍抬头看向苏贤妃，眼里是浓浓的愤怒，还有无尽的失望。他沉声道：“贤妃娘娘，您想见我的未婚妻，知会我一声即可，我自然会带她来给您请安。但是，您如今这样的作派，实在是让人心寒。” “阿衍！”苏贤妃急了，忙道，“你别信她的，本宫只是想吓唬她一下，本宫就是想让她识趣主动离开你，没想着要她的命，本宫……” “够了！”苏衍脸色更难看了，“贤妃娘娘只是想吓唬一下？只怕我再晚来一步，就要见不到她了！” “本宫都是为了你啊！你明明可以娶一个……” “我不稀罕！”苏衍冷着脸反驳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的婚事，还轮不到娘娘您来做主。姜柚是我爱的人，终其一生，我都会将她放在手心里疼着宠着，谁敢伤她，就是与我为敌。言尽于此，告辞。” 苏衍说着，便是抱着姜柚直接离开了昭阳宫的大殿。 苏贤妃简直快要窒息了。 慕容羡站在殿内，看着苏贤妃也是满脸失望。 苏贤妃看向慕容羡，忙道：“羡儿，你相信母妃，母妃真的只是吓唬她一下……” “母妃。”慕容羡深吸一口气，道，“母妃，您这话，您自己恐怕都不信？您明知表弟对姜姑娘的心意，为何还要这样做？您就不怕表弟恨您吗？” 苏贤妃眼中带泪，说道：“羡儿，母妃都是为了你啊！你背后的势力就只有镇北王府了，将来你是肯定要靠阿衍来帮你的。可那姜柚，她身份低微，她没有办法给你们带来一点助力的，这样的话，你要怎么跟其他人比呢？羡儿啊，你不能太仁慈了，姜柚再如何也只是个外人，阿衍就算难过也只是难过一阵子就好了，可若是真让她成了阿衍的正妻，以后可怎么办啊？” “母妃！”慕容羡感觉快要窒息了，他耐心对苏贤妃说道，“母妃，这是表弟的选择，你绝对不可以干涉表弟的婚事。即便他现在是武状元，即便他前途无量，你也不可以去做让他反感的事。姜柚是他选的，他认定的，你何苦要让他难过？” 苏贤妃想到姜柚，就觉得很郁闷，她很不高兴地说道：“那个丫头实在是太有心机了！” “母妃！” “母妃说的是实话，她们都可以作证！”苏贤妃指着那些宫女，道，“羡儿，你是不知道，母妃都快要被那姜柚给气死了！她根本油盐不进，母妃说什么，她都没有当一回事。母妃也不过是那些宫女吓唬吓唬她，可八个人啊，谁都没能挨着她一下。偏偏你们来的时候，她突然就被打中了，这才正好被你们看见……可，可本宫……本宫在刚之前根本就没动她分毫啊！” 慕容羡看着苏贤妃，目光里满是失望：“无论过程如何，可结局已经是如此了。再说了，母妃您难道真的没有动除掉她的心思吗？未必！” 苏贤妃：“……” “既然动过，那就不冤。”慕容羡摇了摇头，道，“还有母妃……其实您一点也不了解姜姑娘，她和那些世家千金不一样，您的威胁，对她根本没有用。她能牢牢抓住表弟的心，您真以为她靠的只是那张脸吗？” “难道不是吗？”苏贤妃不服气，她就觉得姜柚那张脸太动人了。 慕容羡已经不想再和苏贤妃沟通了，如果苏贤妃一直这样想，那苏衍只会离他们越来越远。 “在表弟闭营参训的一个月里，姜姑娘做了天问书院的骑射先生和音律先生，天问书院最难带的黄字班如今就是姜姑娘在带，那些学生对她心服口服，您真觉得这靠脸能做到？”慕容羡背着手，沉声对苏贤妃说道，“母妃，您好好考虑清楚，儿臣告退。” 慕容羡已经不想再留在这里，说完这一句，他便是匆匆离开了昭阳宫。 第114章 林家和姜家婚事告吹 “他们会如之前的计划一般，上门提亲。至于先前那个女人，只要藏起来不让我们找到便好。丁家不会取消婚约的，丁良也不会再找到一个比你更适合的女子了。丁家会牢牢地抓住和姜家的婚事，绝对不会让你们有机会解除婚约。” 姜柚将丁家人的心态摸得透透的，可以想象，丁家是绝对不可能放手的。 姜檀听完之后，脸色就更沉重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该如何是好？ 姜柚见姜檀这般，笑着说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了，既然你不愿意这门婚事，那我就有办法让你达成所愿。” 姜檀立刻抓住姜柚的手，连连点头道：“六妹妹，我知道你很有本事，这件事我只能找你帮忙了。我不想嫁入丁家，这还没有成婚他就敢这么对我，我若真是嫁了，等待我的是什么样的火坑，我真的是不敢去想……” 姜檀心里明白，尤其她现在发现了丁良和那个女子的事，如果她还是执意要嫁过去，丁良指不定要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在她的身上…… “你能想得如此透彻，挺好。”姜柚原来就觉得姜檀是个明白人，现在更是觉得姜檀再清醒不过了。 姜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是不想嫁，但是父亲未必会这样觉得。姨娘恐怕也不会认同我的选择，在她看来，女子本就是依附男子的，男子有什么外室小妾，在他们看来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这是大时代下的悲剧，所有的女人都是这般，所以姜檀都觉得自己的选择未免有些离谱了。 姜柚看着姜檀，并没有将秦姨娘的意思说出来。这是她们母女之间的事，将来还是让秦姨娘亲口说给姜檀听！秦姨娘做了姜仁实的小妾，这些年来，冷暖看透，心思早就变了。秦姨娘自己为妾，便是不想让两个女儿再踏入同样的境地，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静安稳。 “你也不要想得太多。”姜柚轻声说道，“我们先吃点东西，其他的事我们再从长计议。” “好。” …… 隔了几日，林家那边的消息便传了过来。林老夫人去礼佛一趟回来，着人将姜仁实和林氏两口子叫去了林家，最后商议出来的结果是，林家和姜家婚事不妥。 任由林氏说破了嘴皮子，林老夫人都绝不松口。 林家和姜家这桩婚事正式告吹。 与此同时，丁家上门来了，却不是取消婚约，而是抬了聘礼过来提亲来着。 这一切都被姜柚给料准了，姜檀得到消息之后，立刻去了前厅。 前厅热闹非凡，丁良的父亲以及主母一道过来了，以示对姜家的尊重。对此，姜仁实是非常满意的。 姜檀赶到的时候，丁大人和姜仁实正在讨论婚期应该定在什么时候，丁夫人和林氏也聊得很是愉快，总之，一屋子都十分和谐。姜家的人根本不会在意丁良是怎样的人，他们只要确定姜家和丁家的婚事能成就好了。 姜檀出现在前厅，林氏还愣了下：“三小姐怎么过来了？” 丁夫人立刻笑盈盈地说道：“这位就是三小姐啊？果真是温婉可人，我们家丁良能娶上三小姐，可真是好福气。” 林氏听了之后就觉得十分欣慰。 姜檀脸上并没有笑容，她冷淡地行礼：“见过父亲，见过母亲。听闻丁家今日前来下聘，姜檀不请自来，还请诸位不要见怪。丁公子在婚前就已经养了外室，且那位外室如今还身孕在身，这件事该怎么算？” 丁大人和丁夫人脸上的表情一凝。 姜仁实蹙眉，道：“有这事？” 姜檀看向姜仁实，心里其实还是有几分幻想的，那毕竟是她的父亲。 姜檀看向姜仁实，颇为委屈地说道：“父亲，此事千真万确。前几日，女儿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丁公子养了那外室已经两年多了。他说了，等过几日就过府来商量解除婚约一事，可女儿没想到……丁公子并未有半点愧疚之情，竟然还能如此堂而皇之下聘，定婚期，真是可笑！” 姜仁实看向丁大人，脸色也没有太大起伏，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只问道：“丁大人啊，有这么回事吗？” 丁大人则是笑了笑道：“姜大人也是男人，自然知道男人的喜好。是，我儿丁良的确养了个外室，但是外室毕竟是外室，怎么能与正室相比？再说了，他也将那外室送走了，怀孕一事根本是子虚乌有，这点常识我儿还是知道的，姜大人放心好了。三小姐，你是个女子，不要如此善妒，这以后你嫁进丁家，就是我们丁家人。这丈夫纳几房小妾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你作为正室，那是要有包容心才是。” 丁夫人连连点头道：“是啊，三小姐，你放心，到时候还有我作为你的婆母，会提点你的。” 姜檀听着这夫妻俩说的话，这是人话吗？姜檀简直能气到窒息，简直太过分了！ 姜檀动了动唇，想要说点什么，气得说不出来话。 姜仁实更是不以为然地说道：“是啊，这多大点事。既然丁良已经将那外室送走了，你也就不要再耿耿于怀了，这哪个有本事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 姜檀来之前还心存幻想，幻想父亲能站在她这一边，可如今……她只觉得心冷，只觉得可笑。 她摇了摇头，道：“父亲，我不嫁。” “你说什么？”姜仁实脸上的表情凝结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姜檀。 姜檀则是对姜仁实说道：“父亲，丁公子已心有所属，他怎么可能是真心求娶？女儿不要嫁，还请父亲收回成命！” “姜檀！”姜仁实气恼不已，他觉得姜檀在这些人面前说这个，那简直就是在折损他的颜面，他顿时一挥手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你自己胡言乱语？来人，将三小姐带下去，没我的吩咐，谁都不准放她出来！” “父亲，你为何一定要这样对我？我只是想解除婚约，我何错之有？”姜檀难受极了。 “带走！”姜仁实脸色铁青。 第202章 等会儿轻点 此时的苏衍已经抱着姜柚出了皇宫，刚到门口，浮笙和易开就迎上前来。 浮笙看着姜柚，脸都吓白了：“小姐她怎么了？” 苏衍也没解释，直接朝着马车走去，吩咐一声：“先去回春堂。” 易开立刻将马车门打开，等到苏衍抱着姜柚上了马车，他和浮笙一左一右坐上马上，就将马车赶往回春堂。 苏衍抱着姜柚，让她坐在马车里的座位之上，他自己也坐在姜柚身边，让姜柚靠在他怀里。 姜柚脸色惨白，但是也不至于那么虚弱，她轻声说道：“你别太担心了，我没事的。” 苏衍紧张不已：“我看见的都好几下了，这还没事吗？” 姜柚：“……” 也就苏衍看见的那几下罢了。 她声音软软的地说道：“其实也就那么几下，之前她们想打我都没打到，也不知谁绊了我一下，我就摔了，然后你就来了……” 苏衍压根就不会怀疑，只是不由得抱紧她道：“你受苦了，都是我……我来得太晚了……” 姜柚低低地笑着：“不晚啊，你来得刚刚好，正好救了我呢！你就是我的保护神，从天而降的那种……我听见你来的时候，就知道我不会有事的……” 苏衍听着她的话，只觉得满心感动，同时，又为自己没保护好她而感到自责。 “以后宫里谁要见你，你都可以不去，就算是抗旨，也没关系，我背。”苏衍认真地对姜柚说道。 姜柚听苏衍如此认真，不由得笑起来：“你也太张狂了，抗旨都敢啊？那我可不敢，你要是因为抗旨被降罪了，留我一个人怎么办啊？你看，有你才能保护你，要是没了你，这么多的危险我可应付不来。” 姜柚这么认真地分析，直接逗笑了苏衍。 她的每一句话都更像是在向他表心迹，她就是想让他保护她。 苏衍知道，他很乐意。 他低声说道：“你放心，我永远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姜柚点头，道：“那可是你说的，说到做到。” “一定。”苏衍目光坚定，无比认真。 马车一路狂奔到了回春堂，到了回春堂中，浮笙立刻去前厅叫人，叶从安不在，云大夫赶紧过来看姜柚了。 姜柚此刻在洛花颜的房间里，趴在洛花颜的床上，她的伤都在后背，躺着会有点疼。 云大夫简直快要窒息了：“你这又是怎么了？怎么又受伤了？” 姜柚趴在床上，道：“也没什么，就是挨了点打。” 云大夫立刻炸了：“谁敢打你？你跟师兄说，师兄给你报仇去！岂有此理！” 姜柚扁扁嘴，道：“算了，已经处理好了，你给我拿点药就好了。” 云大夫看了看姜柚，又看了看苏衍。 苏衍蹙眉道：“云大夫，还是先给她把脉！” 云大夫点头，走到了床边，姜柚这才伸出手来，让云大夫给她把脉。 云大夫仔细瞧了瞧，道：“你这旧伤刚好，又添了新伤，可真是……” 姜柚嘀咕道：“应该没事？” 云大夫看着她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的样子，真是无语至极。他道：“有外伤，还有内伤。有淤滞之息，不仅要擦药，还得喝一段时间的药。” 姜柚的脸立刻垮了下来：“又要喝药啊？” “你说呢？”云大夫也是无语，这么怕喝药，还这么爱受伤。 姜柚抿唇道：“那……那好。” 姜柚心里苦，她心想早知道她就少受点伤好了，她其实就想来点苦肉计，苏贤妃那么过分，她还不能坑苏贤妃一把吗？这样以来，往后苏贤妃都没有可能单独见她，除非苏贤妃真的想跟苏衍为敌！ 可怎么可能呢？苏贤妃还就指着苏衍呢！ 云大夫见苏衍一直在屋里，便道：“苏公子，麻烦你出来跟我拿下药，等会让浮笙给小师妹上药！” “不要！”没等苏衍开口，姜柚立刻拒绝了，“云师兄，你让浮笙去拿药，我要苏衍给我上药。” 云大夫：“……” 行，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云大夫摇了摇头，只能郁闷地离开了。 屋子里就只有姜柚和苏衍了，苏衍看姜柚趴在床上那模样，不免有些担心地问道：“疼……疼吗？” 姜柚眉心一蹙，趴在自己的手臂上，侧转过头看向姜柚，委屈巴巴地说道：“疼，可疼了……” 苏衍一听，更心疼了，他轻声说道：“那……那我等会轻点。” “嗯！”姜柚点点头。 很快，浮笙就把伤药送了进来，知道苏衍亲自给姜柚伤药，浮笙放下伤药就离开了。她关了门，在门外守着，不让其他人靠近。 苏衍看了看那几种伤药，也大概知道要怎么用，只不过，既然是上药肯定要脱她衣服了…… “你的伤都在后背吗？”苏衍问，“还有没有别的地方疼？” 姜柚摇头：“背后挨了几下，还被扎了几针，别的地方都没有伤到。” 其实也就是那一瞬间的事，她自以为自己掌握的时机什么的都刚刚好，只是，疼的时候是真的疼啊，她又不是扛疼的人。 “那我……”苏衍耳朵有点红，“那我先给你看看，冒犯了……” 他轻声说着，伸手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腰带扯开，再将她的外衣从衣领那里慢慢褪下，一直褪到腰间。 她的背仍然是光洁如初，洁白如雪，所以，受伤的地方看起来就更明显了。 后背中间有一道很明显的鞭痕，都渗出了血丝，旁边交错着还有一道长杖击打的伤，青紫色的，真的是触目惊心。除此之外，她的后背还被扎了好几个细密的针孔，对姜柚而言，那些针扎的地方才真的是钻心的疼。 “她们下手真是太狠了……”苏衍开口，声音都有些颤抖，他看着这些伤口，心疼极了。 姜柚叹息一声，道：“算了，都已经这样了，上药！” 苏衍应了一声，先用药汁帮姜柚清洗伤口，之后，再一点点地上药。 他的动作一如既往地温柔，一点一点地将药揉进去，也大幅度地降低了姜柚的疼痛。 姜柚在这一下一下的轻揉中，睡着了…… 第203章 苦肉计又如何? 苏衍一直给姜柚上好药，一低头发现她竟然睡着了，他不觉弯了弯唇角。 她在他面前能这么放松，其实也很好。 苏衍起身，拿起里侧的薄被展开来，轻柔地盖在她的身上。她怀里抱着枕头，趴在床上睡得香甜，他蹲下身来，近距离地看着她，眼中的温柔不减。 她安静的时候，也实在是太迷人了…… “咚、咚、咚。” “阿衍，小师妹。” 门外传来了叶从安的声音。 苏衍的表情立刻凝了起来，眉目间明显有了不悦。 他起身去开了门，叶从安正好开口的时候，却收获苏衍冷眼一枚，叶从安立刻闭嘴了。 苏衍走了出去，将门给关上了，这才对叶从安说道：“她睡着了，你小点声。” 苏衍说着，径自走在前面，很显然不想和叶从安在这门口说话。 叶从安：“……” 所以苏衍这不高兴，是怪他声音大了会影响到姜柚睡觉？ 叶从安认命地跟了过去。 两个人到了院子里，叶从安才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了呀？一回来就听说小师妹受伤了，还是被你那个贤妃姑姑给打的？” 苏衍看了叶从安一眼，微微蹙眉，没吭声。 叶从安也已经了解过了大概，他道：“你那个姑姑估计是看小师妹没有背景，不能给你助力……不，是不能给二皇子助力，所以想办法要拆散你俩？” 苏衍仍然没吭声。 叶从安知道自己猜的就不会错，他继续说道：“不过，小师妹平时也挺厉害，她还能让你姑姑欺负了去？” 苏衍看向叶从安。 叶从安蹙眉，道：“你看我干啥？我是跟你说真的，小师妹她本事大着呢，你那姑姑根本不是她对手。小师妹她……伤没事？” 叶从安问起姜柚的伤。 苏衍深吸一口气，道：“被扎了好几针，后背好几道伤。” 他说到这里就很郁闷。 叶从安纳闷极了：“不是？还伤了好几下？小师妹她这不会是玩的苦肉计？” 苏衍不悦地看向叶从安，道：“她受伤了。” 作为师兄，不关心师妹的伤，竟然还怀疑人家是苦肉计！ 叶从安听出来苏衍语气里的不悦，忙道：“我没别的意思，她是我师妹，我当然站她！依我对小师妹的了解，她不想受伤就不可能会受伤，你姑姑肯定会揪着这件事不放的，小师妹这是故意坑你姑姑呢……我问你啊，小师妹要真和你姑姑对着干，你帮谁？” “苦肉计又如何？她没错，错的是其他人。”苏衍低声说道，“我会保护好她的，今日这样的局面，不会再有下一次。” 他根本不在乎姜柚是不是用的苦肉计，他只知道她受伤了，他心疼了。 叶从安：“……” 这不就是在说，就算姜柚真的是故意的，使苦肉计，可在苏衍这里，她都没错，他肯定都是要护着她的。 叶从安对着苏衍竖起了拇指：“行，小师妹交给你，我们这些师兄都放心了。” “需要你放心吗？”苏衍扫了他一眼，一脸的不悦。 叶从安噎了下，更觉扎心。 …… 姜柚迷迷糊糊睡到了太阳落山，趴着睡了这么久，身上都觉得麻木了。 她刚动一下，浮笙就赶紧过来扶她：“小姐，你醒了。” 姜柚后背仍然有点疼，她爬起来坐在床上，被子滑落下来，背上凉飕飕的。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仍然是挂在腰上，上身就只有一件护着前胸的肚兜，这个样子实在是有点不雅。 浮笙忍俊不禁，道：“小姐稍等，我给你拿衣服。” 浮笙说着，立刻去衣柜里给姜柚重新拿了一套衣服过来。 “苏衍呢？”姜柚问起苏衍。 浮笙拿了衣服回来，笑着对姜柚说道：“世子去给你熬药了，让我守着你呢！下午世子给你上了两次药，你现在感觉如何了？” 姜柚接过衣服，活动了下肩膀，道：“感觉好很多了，没那么疼了。” 浮笙点头道：“世子可担心你了，一直守着你，也就刚刚才去给你熬药，估摸着你也是快醒了。” 姜柚笑了笑，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 她下了床，去屏风后换了衣服，随后才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眼下已经是黄昏时分了，整个院子里都镀上了一层金色，极尽温暖。 “小姜姐姐，你醒了。”小绣球拿着花匠常用的工具路过回廊，看见姜柚走出来，很是热情地打了招呼。 小绣球之前受伤养了好久的伤，最近才开始又继续他的花匠工作了。 姜柚点点头，道：“你去忙你的！” “好。”小绣球点点头，“苏哥哥在厨房呢，给你熬药，还熬了点粥。” 小绣球说完，拎着他的工具小跑着去了草药地去了。 姜柚禁不住笑了笑，苏衍还真是……不仅给她熬药还给她熬粥，实在是太贴心了。 姜柚想着，便是朝着厨房那边走去。 回春堂的厨房不大，平日里也就做几顿饭，只有一个厨师。厨房隔壁是煎药房，比厨房忙多了。 姜柚刚靠近后厨这边，就闻到浓郁的药味，各种药味扑鼻而来，对姜柚而言简直太上头了。光是闻到这些药味姜柚就已经想吐了，可她仍然是忍住了，然后去找苏衍。 她走到小厨房的外面，通过敞开的窗户看到里面的情景。 苏衍正一手打开瓦罐的盖子，另一手拿着勺子搅拌了一下里面粘稠的粥，在旁边的小桌子上，有他给她准备的小点心和小菜。每一样都非常精致，也非常贴心。 厨师在一旁说道：“公子真是用心了，姑娘要是瞧见肯定会很开心。” 厨师说着，还将一旁熬好的药给端过来摆在桌子上。 苏衍看了一眼药罐子，应了一句：“要是不用喝药她估计能更开心。” 姜柚在外面听到苏衍这一句，脸上的表情都凝住了，还真是……看见那药罐子她就觉得脑壳儿疼了。 苏衍将熬粥的砂锅端了下来，也放在桌子上，一回头就看见窗外的姜柚。 姜柚笑容温软地看着他。 苏衍很快回过神来，连忙起身朝着厨房外走了过去。 第115章 攻心为上 前厅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姜柚这里，这样的局面完全不出姜柚所料。t “可怜三小姐，眼睛都哭肿了……”花燕抿唇，十分同情姜檀，“最后，那丁家丁大人和丁夫人满面笑容地离开了。” 丁大人官职不比姜仁实，能攀上姜家的婚事自然是高兴极了。尤其，姜仁实还这么好说话，完全不计较丁良婚前养外室的行为，这让丁家人觉得那可是捡了个大便宜了。 姜柚抿唇，对这样的结果也是见怪不怪了，秦姨娘倒是支持姜檀解除婚约，可她只是个妾室，根本说不上话。 一个时辰后，姜柚带着浮笙出门了。 丁良的确将他那个外室给送走了，不过，目前的行踪也在姜柚等人的掌握之中。丁家虽然舍不得放弃与姜家的婚事，可同样也舍不得那外室肚子里的血脉。 丁良将外室百合送到郊外一处宅子，还派人守在那里保护百合的安危，同时，也是为了盯着不让百合乱跑。 浮笙进了院子，悄无声息地将宅子里的护卫全都放倒了。 照顾百合的还有个嬷嬷，开门的时候，那嬷嬷一句话都没叫出来，就被浮笙给劈晕了。 “李嬷嬷，谁啊？”百合起身，看见嬷嬷躺在地上，顿时满目惊惧。 浮笙往旁边一站，姜柚便是从门口直接进了屋来。 “你……你是谁？”百合声音都有些颤抖。 姜柚唇角勾了勾，道：“百合姑娘莫要担心，我不是坏人。” 百合揪着袖口，整个人都很紧张地看着姜柚：“你……有什么事？” 姜柚笑着说道：“百合姑娘别紧张，我来找你，自然是有事相商。” “你到底是什么人？”百合这会儿也已经冷静了下来，她出身风尘，也早见惯了大场面，既然姜柚没有恶意，她很快也就调整好了心态。 姜柚笑着说道：“我就喜欢姑娘这么冷静的性子，这样我们聊天也会变得很愉快。开门见山，我是姜柚，丁公子的未婚妻姜檀是我三姐姐。” “原来你是姜家人。”百合很意外，“你来找我……有什么企图？” “企图？”姜柚扯了扯唇角，“姑娘误会了，我来找你，不是为了分开你和丁公子的，反而……我是来成全你们的。” “什么？”百合愣了一下。 自从那日同丁良分开之后，丁家的人就将她送来此处，还让人看着她，她都不知道丁良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思。 “从那天你们碰见我三姐姐之后，你就被送来了这里，是？你也不知道，丁家是什么态度，是不是？”姜柚问道。 百合没说话。 姜柚走到百合跟前，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又转身道：“丁家的态度自然是留着你，他们还是比较看重你肚子里的血脉。但是，一旦你生下这孩子，等待你的结局你考虑过吗？” 百合揪紧了手中帕子。 姜柚转向她，认真地看着她，说道：“这如果是个女孩儿还好说，可如果是个男孩儿呢？丁家是绝对不会允许他们的长孙是出自一个风尘女的肚子里的，他们舍不得放弃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因为他们存了去母留子的心思，懂吗？” 百合顿时脸色白了下去，她下意识摸了摸腹部，道：“不，不可能的……公子不会不要我们母子的……” “错，是不要你，不是不要孩子。”姜柚扫了她的腹部一眼，道，“这种事你心心念念的丁公子是做不了主的。” 百合摇摇欲坠，后退几步，跌坐在椅子上。 姜柚见状，怕刺激太过，又是提醒道：“姑娘还是冷静一些，伤身。若是孩子真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可真是如了他们的愿了。” 百合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她看向姜柚，问道：“你……你是来帮我的？你要怎么帮我？公子明明说了，等她娶了三小姐就会接我回府，他不会骗我的。” “你若相信他的话，怎么还会掉眼泪？”姜柚笑了笑，道，“今日，丁家已经去我们姜家下聘了，这是婚书。” 姜柚将姜檀和丁良的婚书丢到了百合的面前。 百合拾起来，翻开一看，呼吸都跟着一顿，这是真的婚书。 姜柚道：“你心里其实清楚，他在你和我三姐姐之间，肯定会选我三姐姐。你以为他成亲了还会接你入府，可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你真的有把握吗？我三姐姐并不想嫁给丁公子，也不想横在你们中间，所以，百合姑娘，你要不要……同我们合作？” “同你们合作我有什么好处？”百合迟疑着问道。 姜柚勾了勾唇，道：“我自然有办法让丁良正大光明娶你过门。” “当真？” “自然。”姜柚点头，“当然了，我也得和你说清楚，你嫁给他，也许会受到丁家排挤，毕竟你身份摆在那里，他们会瞧不起你。” “我不怕！”百合抿唇道，“比起正室的身份，受点委屈算什么？如果你真的愿意帮我，那就当是我欠了你一个人情。” 姜柚唇角勾了勾，简单地将计划说给百合听了。 百合听了之后，有些犹豫：“这样能行吗？” “除非丁家不认你肚子里的孩子，否则，绝对能行。”姜柚笑了笑。 “好，我听你的。”百合咬牙，点点头。 片刻之后，百合跟着姜柚、浮笙一道离开了这里，而那些护院以及那个嬷嬷醒来的时候就发现百合不见了，一个个慌得不行，连忙去丁家禀报。丁家一众人也没将此事当回事，毕竟，婚事已成，他们也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可他们还来不及高兴，却有大理寺的人过来请人了：“丁大人，烦请您与丁公子与小人走一趟，有人前至大理寺击鼓鸣冤，告的丁良丁公子，还请移步大理寺，我们定要将此事审理清楚。” 丁大人和丁良对视一眼，一头雾水，这到底出什么事了？ “敢问这位大人，到底是谁击鼓鸣冤状告我？”丁良给那人塞了银子，将那人拉到一旁，小声问道。 那人收了银子，斜了丁良一眼，道：“女人，一个女人。” “女人？”丁良更意外了。 难道他欠了什么风流债？ 第204章 早点成婚 “你怎么过来了？”苏衍走出去之后，径自走到姜柚跟前，双手扶着姜柚的肩膀，低头打量她，“背上还疼得厉害吗？” 姜柚笑着摇了摇头，道：“好多了，醒来没瞧见你，听说你在厨房，就来找你了。” 苏衍笑了笑，转而去牵姜柚的手，牵着她进了厨房。 厨师见状，立刻离开了厨房，就将厨房的空间给了这对小情侣。 苏衍指了指小桌子上的晚饭和药，道：“本来打算等你醒了送过去的，没想到你自己过来了，那要不就在这里吃？” “可以啊，这里也很安静。”姜柚点头，微微蹙眉，道，“就是药味太浓了……” 苏衍牵着她走过去，给她拿了凳子出来，让她坐在小桌子旁边。 苏衍先是给她倒了一碗药放那边凉着，说道：“等药凉一点，你要乖乖喝药，喝了药才能好得快。” 姜柚嫌弃地看了一眼药汁，虽然是很不想喝，可想到这药是苏衍亲自熬的，好像抵触的感觉也就没那么强烈了。她抿唇，有些认命地点头道：“我知道，我等会会乖乖喝的。” 苏衍听着她说的话，不由得笑了笑。 小姑娘明明是很不想喝，可是为了他，还是要妥协的。 苏衍又给她盛了一碗粥，拿了勺子过来，一同摆在她面前，道：“先吃点粥，有点烫，慢点。” 姜柚接过来，看着粥，她还真是觉得有些饿了。 “你还特地过来给我熬药和熬粥，辛苦了。”姜柚对苏衍说道。 苏衍失笑：“说什么呢？我给你熬药熬粥，不都是应该的吗？”在他眼里，她就是他的未来，他为她做所有，在他看来都是应该做的。 姜柚听着苏衍的话，不由得笑了笑，心里也是蔓延着无尽的甜蜜来。 她看着粥还挺多的，便是对苏衍说道：“你也来点，陪我一起吃点。” 苏衍看着她满眼的清澈，拒绝不了，点点头，也拿了碗筷过来给自己盛了一点。 两个人吃得很慢，但是吃得很开心，姜柚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那么没有负担地一起相处，真的很美好。 吃完饭，药也凉了。 苏衍将药递到了姜柚跟前，姜柚看着黑乎乎的药汁，咬咬牙，忍着要吐的冲动，端起药碗，咕噜咕噜地一口灌了下去。 她将空碗放下来的时候，动作非常豪迈，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刚干完一碗酒呢！ 苏衍忍俊不禁，他看着姜柚，说道：“来，张嘴。” 姜柚眼泪差点都掉了下来：“难喝死了……” 苏衍却是伸手将一颗蜜饯递到了她的唇边，她下意识张嘴接了，结果一不小心和上次一样，她又一次吸到了苏衍的手指。姜柚愣了一下，连忙往后挪了挪，看着近在咫尺的苏衍的手指，她顿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恐怕脸直接红到了耳后。 苏衍收回手，目光温柔地说道：“以后喝完药，我都给你喂蜜饯，这样就不会苦了。” 姜柚含着蜜饯，听着苏衍的话，连忙点点头。 只不过，点完头之后她才反应过来…… 她这么积极干嘛？ 难不成还真的每次喝药都要苏衍这样给她喂蜜饯？ 苏衍看着她，眼神缱绻，无比温柔。 姜柚小心地看他一眼，又眼神躲闪地移开目光，她就觉得苏衍这样的眼神真的让人吃不消，太温柔了…… “等会你回别院还是就在回春堂住一晚上？”苏衍问姜柚。 姜柚想了想，道：“还是回别院！” “行，那我送你回去。”苏衍说道。 “好。”姜柚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嘴里的蜜饯还没吃完。 苏衍牵着她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也就对她说起了后面的安排：“明后日官职任命应该就会出来了，今后也许会很忙，不过，我会抽空去看你的。” 姜柚摆了摆手道：“不用的，你忙你的，不用这样的，我也很忙的。” “我们的婚事，我娘已经在着手准备了。”苏衍说道，“最快年内成婚，我娘说时间仓促，怕是会委屈了你。但我想，早点把你娶回家，也能更好的保护你，我更想每天睁开眼睛都能看见你。” 姜柚听着苏衍的话，真是觉得苏衍说情话的本事真的是越来越厉害了，光是说几句，就让她心都跟着酥了。 她抿唇道：“我这边反正也没有能做主的长辈，所以你们定就好，我都可以。” “是我们俩成亲，我爹娘操持婚事，但是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直接和我说的。”苏衍轻声说道，“成婚是大事，一生也就这一回，我们俩自然要上点心。” 姜柚笑了笑，道：“行，那等定了日子，我们再说别的！” 姜柚和云大夫、叶从安打了招呼之后，就跟着苏衍一道离开回春堂，回鹿鸣别院。 等快到别院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远远地，他们却是看见别院的门口亮了几盏灯。 姜柚一脸纳闷，再到近处一些的时候，她就发现门口除了几盏灯，还有几个人。 浮笙提着灯走近了一些，才发现竟然是二皇子慕容羡带人等在别院之外。 慕容羡见到苏衍和姜柚回来了，忙走过去，道：“表弟，姜姑娘，你们回来了。” “羡表哥，你怎么在这里？”苏衍显然很意外。 慕容羡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是来给姜姑娘赔礼道歉的。” 慕容羡还不是空着手来的，他带的那些人手里可是拿了不少礼物来。 姜柚自然知道慕容羡是为了苏贤妃来给她道歉，她只是笑了笑道：“道歉就不必了，也不是二殿下你的错，我也不会怪你。” 姜柚这么说，慕容羡更是觉得无地自容了，他道：“可事情的起因还是因为我，母妃也是因为我……” “羡表哥。”苏衍蹙眉道，“你不必如此，只要贤妃娘娘以后不要再找我未婚妻的麻烦，今日之事既然已经过去，便不要再提了。” 贤妃娘娘？ 慕容羡只觉得好一阵窒息。 从前苏衍在他面前至少还会称呼一声“姑姑”，如今直接“贤妃娘娘”，说到底，苏衍还是生气了！ 慕容羡心里喟叹一声，姜柚还真的是苏衍的命门。 第205章 新科状元 慕容羡也知道这件事是苏贤妃做错了，他来这里，也只能说是让苏衍能消消气。 可如今，他却知道，苏衍不可能会消气，也不可能会原谅苏贤妃今日所作所为。 慕容羡只能拍了拍苏衍的肩膀，低声说道：“对不起，母妃她……” “羡表哥。”苏衍扶着姜柚，对慕容羡说道，“姜姑娘受伤了，需要休息，我就不和你多说了，我先送她回去。” 慕容羡看着苏衍这般，只好点头，道：“那好，那……你们先忙。” 苏衍微微点头，揽着姜柚进了别院。 进了别院之后，姜柚才开口道：“你也别太生气了，她毕竟是你姑姑。在她看来，她是为你好。” “她是为了她自己。”苏衍并不会觉得苏贤妃是为了他，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她自己吗？那些打着为他好的行为，做的却都是伤害他的事，才更是残忍的事。苏衍轻声说道，“你不要总觉得是你的问题，我们在一起，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谁都没有资格来反对。” 姜柚听着他的话，不由得莞尔。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赶紧去睡！”苏衍将姜柚送到房间门口，就打算先离开了。 姜柚站在门口，看着他，点点头道：“好，你也快些回去歇着！最近你都会比较忙，注意身体。” 苏衍听着她关心的话语，真的有一种他们已经成婚的错觉。 他们在一起，未曾有过轰轰烈烈，但所到之处，皆是细水长流，慢慢流淌入心，永世难忘。 “那我走了。”苏衍点头，见姜柚进屋里，他看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开。 姜柚回过头，看着苏衍的背影淹没在茫茫的夜色里。 这一世，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得渐渐不同了。 她原本觉得，苏衍也没那么喜欢她才是，即便他真的放弃她也没什么，他已经是武状元了，他会回到属于他的天地，成为天下传奇。他那样的人，注定是要耀眼的，她在他的生命里，也许不过是匆匆过客。 可苏衍一切的举动都是切切实实给她温暖，保护着她，让她再也没有什么理由犹豫。 他们俩就该是在一起的，就当是为了前世的遗憾好了…… …… 翌日。 皇帝特地宣了武状元、榜眼和探花三人觐见，早朝过后，首辅大人洛寂北陪着皇帝一道见了这次武试前三甲。 皇帝还真是很相信洛寂北，特地问洛寂北：“首辅大人，你怎么看？” 洛寂北看向皇帝，反而问道：“皇上只管按您自己的想法就好，这三位年轻人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皇帝笑了笑，道：“你个老狐狸，朕问你话呢，你都把问题丢回给了朕。” 洛寂北只是笑了笑，道：“皇上，历来武科进士多是要去营地里磨砺一番的，也不必太心急。” 皇帝看了洛寂北一眼，笑着摇了摇头，对洛寂北，皇帝那叫一个宠，不论洛寂北说什么，皇帝都不会生气。他最先转向南荣威，道：“南荣威。” 南荣威立刻出列，向皇帝行礼：“南荣威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打量着南荣威，道：“定南郡王府上出了你这样的武将，实在是让朕很是宽慰。朕听说，你进京前就已经在军中任职了，那今日，朕就封你为定南军军中司马，你继续守着定南军，这定南军将来也得靠你了。” 南荣威脸色变了变，却还是上前领旨：“谢皇上隆恩。” 对南荣威而言，这官位有还不如没有！ 在入京之前，他参加武试就是为了能留在京城，毕竟，守在定南郡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出息，即便以后想要掌管定南军，那也得看皇帝心情了。可皇帝这开口就给他定了个定南军军中司马，这司马一职，可谓是鸡肋至极。说是管理军中兵马数量，可实际上，哪里有这个实权？连一个最小的将军都可以骑在他头上的！ 南荣威心里不平衡，可面上却也不敢表现出来。 皇帝定完南荣威的官位，就开始定探花于连的官位了：“于连，你们于家在江湖上的势力可不容小觑啊！” 于连出列，忙道：“皇上，无论江湖还是朝堂，都是为了守护，于连自幼习得武术，只求有朝一日能报效国家。”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道：“说的不错，为的就是报效国家……” 于连低着头立在那里，不卑不亢。 南荣威给了于连一个白眼，他觉得于连说这样的话就是虚伪。 皇帝话锋一转，就对于连说道：“从明日起，你便去巡防营任职，官位把总，怎么样？” “谢皇上隆恩！”于连立刻给皇帝行礼。 巡防营统兵把总的位置，官职七品，已经是很难得了。 南荣威听见于连的官位，嫉妒得眼睛都要凸出来了，简直太过分了！ 这一对比，南荣威更是扎心到不行。 他是千方百计想留在京城，可皇帝直接给他安了个军中闲职，将他送回了定南郡，那他这次参加武试考试又有什么意义？他怀疑皇帝就是故意针对他！他要忍一忍，他倒要瞧瞧，苏衍能是什么官位！ 皇帝最后目光落在苏衍的身上，也明显柔和了一些：“苏衍。” 苏衍出列，向着皇帝行礼：“苏衍见过皇上。” 皇帝点点头，道：“朕一直知道你是个文武双全的孩子，如今，你果真没有让朕失望啊！” “多谢皇上抬爱。”苏衍不卑不亢。 皇帝目光落在苏衍的身上，眼里又有了几分遗憾：“朕之前许了你婚约自由，但……你知道这几天有多少人跟朕提及你的婚事吗？” 苏衍沉默地听着，没有言语。 皇帝也知道苏衍的想法，便道：“罢了，朕也不是要棒打鸳鸯，你不用紧张。虽说，新科进士从未有官拜七品官员以上的先例，但朕还是想为你破这个例。明天你便去禁军报到，禁军守备，正五品。” 苏衍一愣，显然有些意外。 南荣威更是差点气死了！ 禁军守备，管理禁军军饷和总务，简直了！ 第116章 审理结果 丁良还真是以为自己欠了什么风流债，赶紧地去了一趟大理寺。虽然大理寺现在总是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底子在那里，谁也不敢怠慢。丁大人倒是没有立刻前去大理寺，他先差人去问问情况，再考虑需不需要他过去。 丁良到了大理寺一看，发现告状的竟然是百合！ “百合？怎么是你？”丁良显然很意外，他目光朝着旁边扫了一下，看见了姜柚，顿时明白了过来，他指向姜柚，生气地说道，“是不是你？姜六小姐！你将百合带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姜柚唇角勾了勾，道：“这话应该是我要问丁公子的，丁公子身边已有佳人相伴，怎么还想着娶我三姐姐啊？” “你说什么呢？”丁良眼神有些躲闪。 今日审理的仍是主簿许兰舟，也是他差人将丁良请了过来，换做是大理寺卿，恐怕未必会将此事当回事。 许兰舟问百合道：“这位姑娘，你和丁良究竟是什么关系？既是鸣冤，你便可将你的冤屈全都说出来，本官会为你做主的。” 百合立刻跪下来，道：“大人！民女与丁公子早已许下白首之约，他许诺民女一定会迎民女入府，民女一直等着一直等着……却等来丁公子背弃婚约，转而要迎娶她人为妻。” “百合！”丁良脸色顿变。 许兰舟点点头，问道：“你可有什么证据？你与他白首之约，以及他背弃婚约，可有什么证据？” “有！”百合将丁良和姜檀的婚书呈上去，说道，“此乃丁公子与姜家三小姐的婚书，至于民女与丁公子的约定……虽无字据，但民女已经怀了丁公子的孩子……” ++++丁良看见这一幕，哑口无言，想要开口否认，可又不忍心否认，毕竟百合肚子里还有丁家的血脉。 许兰舟翻看那婚书看了看，对着丁良说道：“丁良，这位姑娘所言你有何话说？” 丁良直接对百合说道：“百合，你何苦要如此？我答应你的事又不会变卦，你为何要伙同他人陷害于我？” 百合立刻泪眼婆娑：“我只是想为我们母子寻一个保障，公子，我只是想要个公平，有错吗？” 丁良：“……” 还真不能说有错。 许兰舟见状，便差不多懂了：“既然如此，丁良你是不是应该要给个说法？” 丁良拱手低声说道：“大人，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下的婚事同样是家父做主，并非在下可以左右的。至于在下与百合姑娘之间的事，不存在什么婚约之命，男子三妻四妾本就平常，在下只是打算将来再迎百合过门而已。” “丁公子，这话也就骗骗百合而已，骗不了旁人。”姜柚直接戳穿丁良的心思，说道，“你说要迎百合姑娘过门，丁家答应吗？丁家直接将百合姑娘软禁在郊外，存的心思是等到百合姑娘生子之后去母留子？” “胡说！”丁良立刻否认。 姜柚轻蔑一笑，拍了拍手，道：“我有人证。” 她话音落下，很快就有一个下人被带上来了，而那下人一出现，丁良就认出来了，那是他们府上的下人。 下人上前跪下，立刻说道：“回大人，小人亲眼看见亲耳听见，老爷说了，等到公子那外室生下孩子就将孩子抱回来，寄养在将来的少夫人名下，决计不能让这等烟花女子入咱们府上，脏了咱们府的名声啊！” 百合原本还抱了希望，听见这话之后，立刻眼泪落了下来：“丁郎，妾身待你一片真心，可你为什么这么对我？去母留子……好一个去母留子……呵呵……” “百合，我不知道这个事情。”丁良立刻否认。 百合指着他，怒斥道：“如果你真的不知道，那你今天就在这里给我承诺啊，你解除与姜家的婚约，娶我，娶了我，我就信你！” “我……” “你不愿意，不敢是？呵呵……你舍不得姜家，哪怕那位三小姐并不愿意嫁给你，你还要履行这婚约，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百合越说越伤心，“今日无论结果如何，你我都恩断义绝，我不会再给你一丝一毫伤害我的机会！” 丁良闻言顿时心慌不已，他连连摇头，道：“不，百合，你不能这样，我都是为了你啊……” “你的深情比草轻贱，我不稀罕。”百合扭过头，非常的有骨气。 可她越是这样，丁良就越难过，也越是舍不得放手。 姜柚适时的开口说道：“百合说的对，女人也是可以自立自强的，未必需要依靠男人。风尘女又如何？同样可以自力更生。至于百合姑娘肚子里的孩子嘛……月份还小，如今落了对身体的伤害也是最小，为这种人生儿育女，也实在是不值得。” 百合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做这个决定好似是非常艰难。 丁良听了姜柚的话，更是连忙说道：“不要啊百合，想想我们这几年的感情，你忍心吗？” “不忍心也比被你玩得团团转要好。”百合不再看丁良。 丁良真怕百合会直接离开他，也顾不上思考别的了：“好了好了，你别生气了，我娶你，我娶你还不成吗？我娶你为正妻，为正妻好不好？” “我不信，你不是说你的婚事你自己做不了主吗？”百合吸了吸鼻子。 丁良叹了一口气道：“你都告到大理寺来了，你还怕我做不了主吗？我做不了主，大理寺总可以做主，大理寺审理之后，整个天下都是会承认的。我娶你为妻，我不能失去你，你不要再想岔了。” “当真？”百合楚楚可怜地看着丁良。 丁良连连点头，随后转向许兰舟，说道：“大人，大人请您为我们做主！” 许兰舟见状，自是不会拒绝：“既然是你们心中所愿，那本官自然会成全你们，本官马上就下达审理结果告知书。” “多谢大人。”丁良总算松了一口气。 百合则是看了姜柚一眼，对着姜柚弯了弯唇角。 这样的结果也恰恰是她要的结果！ 第206章 碍眼了 “怎么？高兴得傻了？”皇帝见苏衍没有说话，不由得呵呵笑起来。 苏衍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谢恩：“谢皇上恩典。” 皇帝看着苏衍，眼里是真的欢喜。他笑着说道：“这守备一职，也是暂时的。你在军中的军功虽然未曾上报，但朕知道。将来若是需要你去边关，朕知道你也是会义不容辞的。” “是。”苏衍立刻应下。 差距太过明显，南荣威简直快要吐血了！ 凭什么啊！ 苏衍在镇北军中立下军功，他也为定南军立下军功啊，凭什么对苏衍就这么偏爱？ 南荣威表示不服，但是也不敢说啊！ 洛寂北在一旁瞧着，目光落在苏衍身上的时候，也是颇为欣慰。 皇帝说了这些之后，整个人也觉得有些累了，近来容易疲乏，上完朝之后又给他们安排官位，着实有些累。他挥了挥手，道：“行了，这官位也定了，你们以后好好努力，今日便到此！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可以问首辅大人。” 皇帝说着，便是起身让旁边的大太监扶着他离开。 屋里其他人皆是向着皇帝离开的方向行礼：“恭送皇上。” 皇帝一离开，南荣威就立刻变了脸。 他当然很不高兴，这状元和榜眼都比他官位高多了也好多了，他心里怎么可能服气！他也没有将洛寂北放在眼里，哪怕洛寂北还在，他都已经直接开始怼苏衍和于连了：“皇上对你们可真是好呢，这么好的官位，旁人可真是求都求不来。” 于连白了他一眼，道：“你阴阳怪气地说什么呢？” “我阴阳怪气？”南荣威气恼不已，“我在战场厮杀的时候，你还在江湖找人打架呢！结果倒好，你还混了个什么把总，真是可笑极了！” “你觉得有问题，皇上在的时候你怎么不提？”于连嗤笑，“现在不服气也改变不了什么结果。” “你！” 南荣威脸色涨得通红，又说不出别的话来。 洛寂北扫了一眼，道：“有什么事你们可以跟我说。” “首辅大人。”于连立刻向首辅大人行礼，道，“多谢首辅大人。” 洛寂北点点头，道：“没什么问题的话，今天就可以先去巡防营和禁军那边瞧瞧。至于这探花郎嘛，可以收拾收拾，早点回去了。” “你！”南荣威又被扎了一次心。 可以收拾收拾，早点滚回他的定南郡了！ 南荣威都能被气死，他感觉今日是无比屈辱的一天。 南荣威一刻都不想再待在这里，他瞪了洛寂北一眼，气鼓鼓地离开了这里。 洛寂北压根没把南荣威当回事。 说实在的，皇帝安排这些官位说是自己安排的，可实际上，都是和洛寂北商量过后得出的结果。是洛寂北给皇帝提了建议，皇帝采纳了。说白了，洛寂北根本不想南荣威留在京城，至于原因……自然是嫌定南郡的人碍眼。 洛寂北转向苏衍，正色问道：“听说姜姑娘受伤了？” 苏衍忙道：“是，是受伤了。” 他说到这个，就觉得很是自责。 洛寂北目光微顿，道：“以后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同我说，不要让她再冒险了。” 苏衍听着洛寂北的话，有些莫名，但却还是点点头。 于连则是听得一头雾水，压根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洛寂北似乎也懒得同他们多话，只道：“行了，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他说着，拢了拢衣袖，也离开了这里。 于连疑惑地问苏衍，道：“首辅大人说的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苏衍懒得解释，说了这一句之后，他就从这里走了出去。 于连连忙追了过去。 …… 姜柚这一日醒来，身上的伤已经大好了。 早上浮笙给她擦了一次药，她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大碍了，就去了书院，继续上课。 学生们很乖顺，每天都老老实实弹奏她布置的曲子，而浮笙每天早上按时到校场等他们出来训练，纵然大家叫苦不迭，但是却也都坚持了下来。这短短的时间里，大家都感觉自己的身体素质得到了提升，比之前反正是好多了。 楚九辩最近心情那叫一个好，自从姜柚来了书院，他对姜柚的佩服已经是没有办法言语了。 姜柚上午安排了音律课，下午本来是有骑射课的，她跟楚九辩调了下，让楚九辩去上策论去了。 “先生，下午不是有骑射课吗？你怎么给改了啊？”杨峻代表整个班特地来找姜柚，哭丧着一张脸。 姜柚正在保养那些乐器，听到杨峻的话，不由得笑了笑，道：“怎么？让你们休息一下还不好吗？” “什么休息啊？楚夫子接手，那肯定不是长篇大论就是长篇大论！”杨峻颇为嫌弃。 姜柚叹息一声，道：“不是我不想上课，而是我受伤了，恐怕也拉不动琴弦。” “你受伤了？”杨峻惊讶地看着姜柚，语气里有了几分关心，“伤在哪里，严重吗？” “严重倒不严重，就是后背伤了，要个几天才能回复。”姜柚解释道。 杨峻一听连忙点头：“那你最近不要给我们上骑射课了，好好休息，早点康复啊！那我先回去了，大家还等着我回去报信呢！” 姜柚不觉失笑：“好，谢谢。” 杨峻一溜烟地跑了，他要立刻把姜柚受伤的事告诉其他人，大家也会理解的。 姜柚本来还想着让杨峻慢点，却不想一抬头都看不见人影了，这速度也太快了！ 因为下午骑射课取消了，所以姜柚也就早早地回了别院，她现在只想好好休息，早点康复。 她心情甚好地回了别院，刚关上门，却发现院子中央立着一个人。 姜柚定睛一看，愣了一下，竟然是洛寂北！ 她就纳闷了，她这别院四周都有暗卫，这洛寂北是怎么进到她的别院的？ 姜柚定了定神，朝着洛寂北那边走了过去：“大人怎么会在这里？” 洛寂北回过神来，他看着姜柚走过来，目光一直落在姜柚身上，道：“上次的话没说完，姜姑娘今日有空听吗？” 第117章 接二连三的毁婚事件 片刻之后，大理寺出示了审理书。 大理寺出面，否决了姜檀和丁良的婚书，同时，为丁良和百合保了媒，只待去官媒那里备案，这婚书就算是成了。 审理书下达之后，丁大人匆匆赶来，这会儿已经晚了，所有的一切也已经成了定局。 丁大人气得一巴掌甩在丁良的脸上：“孽障！为了这么个女人，你连前程都不要了？” 丁良捂着脸，却是一脸委屈地说道：“父亲，儿子一直听你的话，可你太过分了，你竟然要伤害百合，你答应我的事全都是假的！” 丁大人更是恨铁不成钢地骂道：“那是个风尘女，你为了一个风尘女，你如此对你爹我？” 丁良扭过头，拉着百合离开，道：“我们走。” 丁大人更是气到窒息。 可事到如今，一切都来不及了。 姜柚从里面走出来，正好与丁大人打了个照面。丁大人并不认识姜柚，但是身边人却是提醒了一句：“老爷，那位是姜家六小姐。” 丁大人立刻明白了过来，他冲上前拦住姜柚的去路，将火气都撒在姜柚身上，骂道：“是不是你？是你带了那个贱人来，就为了取消婚约，你想让全天下都看我们丁家的笑话，是不是？” 丁大人手指向姜柚，颤抖地责问。 浮笙上前，一把拧住丁大人的手腕，用力一拧，将人推了回去，丁大人杀猪般的叫声便是传了过来。 浮笙冷笑道：“谁敢拿手指着我家小姐，我便会动手！” “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丁大人气得发抖，“你以为我们稀罕你们姜家吗？我根本不在乎！呵，解除婚约也好，你们姜家一连解除的几桩婚事，你以为你们有什么好脸吗？真是岂有此理！” 姜柚都懒得正眼瞧丁大人一眼，只不屑地吩咐浮笙道：“浮笙，我们走。” 跟这种人说话，简直是浪费自己的口水。 “是！”浮笙立刻跟上姜柚，和姜柚一道离开大理寺。 姜柚回了姜府之后，第一时间就命人将大理寺的判决书送给了秦姨娘，秦姨娘看见之后，感慨不已。她办不到的事，姜柚办到，而且办得漂漂亮亮。 早在姜柚回姜府之前，坊间就已经有了传言。 都说，是丁家毁约在先，先与风尘女珠胎暗结，便是急于娶姜家三小姐来隐藏自己的真实目的。却不想，大理寺查明一切，顿时还了姜家三小姐清静，说起来，还是丁家实在太过贪心。 姜仁实本来很生气，可听见这传闻也没有对姜家不利，也就算了。可心里仍然是觉得不痛快，这怎么好端端的老是被取消婚约呢？姜柚已经被取消了两次婚约了，姜檀也取消了一次婚约，这也实在是家门不幸…… 而接下来，姜家则是开始准备姜柠的婚事，很快，姜柠就要被王英纳为妾室了。 这一日，姜柠借出嫁前想要去祈福的名目去了趟府，去了飞云寺祈福，却不想，这一祈福就闹出了风波来。 姜柠这一夜并没有回来。 第二日一早，花燕就将最近的消息传到了姜柚这里。 “小姐，五小姐昨儿去祈福，一夜未归。今晨，宫里贵人传信而来，说五小姐被四殿下收了……”花燕小声说着，连用词都斟酌再三。 “四殿下？”姜柚微微蹙眉。 四皇子慕容狄，前世一直是三皇子慕容修的忠实拥护者，替慕容修可铲平了不少麻烦。姜柠上一世是和韩睿才有了交集，这一世竟然是跟了慕容狄吗？ “对，四殿下派人来府里知会了一声，说五小姐现如今是四皇子良娣，人先带走了，择日再补别的。”花燕唏嘘不已，“没想到，五小姐这出趟门，竟是有了这般造化……小姐，你以后见到她可千万要小心，她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姜家其他人什么态度？”姜柚并不关心姜柠现下如何，倒是关心姜家其他人怎么想。 “听说老爷很生气，毕竟这也是家丑。虽然攀上了四殿下，可老爷分明是看不上四殿下的……夫人倒是没什么特别表示，只是劝老爷想开点。他们还说要请个大师来瞧瞧，说府里这接二连三的毁婚事件，是不是府上有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花燕小声说着，又担忧地看着姜柚道，“我觉得……这什么要请大师来作法驱邪倒像是冲着小姐您来的，指不定到时候觉得您就是妖邪呢！” 姜柚看了花燕一眼，花燕如今也能揣摩人心了，其实说的也不错，姜仁实会怀疑也很正常。 倒是姜柠，还真是好手段…… “秦姨娘呢？她什么反应？”姜柚问。 “秦姨娘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好像很冷静地接受了。”花燕细想了下，回答道。 姜柚笑了笑，没再言语。 秦姨娘到底是秦姨娘，说是不管姜柠了，可却还是为姜柠谋了新出路。姜柠嫁给王英，不会得到珍视的，而且，她以后的日子未必会好过。可嫁给慕容狄就不一样了，那毕竟是皇子，再怎么不受宠爱，至少衣食无忧，皇家也不至于会亏待一个皇子良娣。 “太后的寿诞快到了？”姜柚问。 “也就三日了。”花燕说道，“小姐有什么安排吗？” 姜柚想了想，道：“让柳莺安排一下，天黑之后，我和浮笙要出趟门。” 她一直未曾为太后准备什么寿礼，但是倒也可以去准备一下，借由苏衍之手献出去，于她和苏衍都好。 花燕立刻着手去办了。 晚上天黑之后，姜柚就带着浮笙出门了。 此行姜柚仍是女装，只是系上了面纱，叫人看不出她的相貌来。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主仆二人骑马出城，走了一条他们平时未曾走过的路，浮笙疑惑不已。 “去一个……你没去过的地方。”姜柚笑了笑。 浮笙：“……” 她当然知道是她没去过的地方，走的都是她从未走过的路。 两人骑马一直行了两个时辰，总算停了下来。 此时，距离皇城已有几百里了。 此处，高山环绕，但正前方却有灯光连成一片，亮如白昼。 姜柚此行的目的地便是此处！ 第207章 他们是父女! 姜柚将洛寂北请去了前厅，并让浮笙沏了茶过来。 姜柚也知道，洛寂北迟早会来找她的，毕竟，上次的话说了一半，迟早还是要说清楚的。 两个人同在一个空间里，坐在同一方，中间只隔了一张案几，离得很近，可谁也没有开口，都在沉默着。 姜柚低着头，也不说话，反正，是洛寂北来找她的，那肯定也是洛寂北先开口啊！ “你今年十六岁，生辰大约在七八月？”洛寂北端着茶杯，看着漂浮在上面的茶叶，突然问了一句。 姜柚蹙眉，看向洛寂北，并没有回答。 洛寂北放下茶杯，看向姜柚，目光也跟着温和下来：“你是我的女儿。” 姜柚听了洛寂北的话，瞳孔一缩。 她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可细想之下，如果她真的是洛寂北的女儿，洛寂北上一次为什么不说清楚？现在洛花颜也不在，谁能求证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姜柚抿唇，道：“洛大人，没凭没据的事，女儿还是不要乱认。” 洛寂北不由得笑起来：“你不信？” 姜柚蹙眉：“我应该信吗？” “当然。”洛寂北点头，“因为这就是真相。” 姜柚：“……” “上次我同你说的，不是开玩笑的，你娘她……真的是我的妻子。”洛寂北表现得很是冷静。 “证据呢？”姜柚只相信切实的证据。 洛寂北取出一幅卷轴，递给姜柚，道：“你先打开看看。” 姜柚接了过来，展开卷轴。 卷轴铺展开来，里面是一幅装裱好的画，画中人正是洛花颜。 画中的洛花颜穿的一身火红的嫁衣，在雪天的红梅树下翩翩起舞，一颦一笑、一笔一画皆是绝世无双。 “我们成亲的时候，正是腊月时节，刚下过一场雪。”洛寂北道，“新婚没几天，你娘她留了封信，之后就不见了踪影。” 姜柚看着那幅画，听着洛寂北的话，仍然没说话。 她不是不相信，只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如果如洛寂北所言，他们俩成亲了，那她娘为什么要留书出走呢？ “如果真的像你说的，她嫁给你了，为什么还要离开你？”姜柚蹙眉，问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怎么可能？”洛寂北失笑，他摇了摇头，道，“你娘她身份成谜，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浑身是伤，险些丧命。是我救了她，她在我那里住了几个月，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我们成亲之后，她留信说，有人追杀她，她不想连累我，所以自己出去避避风头，等风头过去就回来找我。” “但是她来了京城。”姜柚摇了摇头，“她也没有回去找你。” 洛寂北点头道：“因为她走后没几天，我们居住的小山村就失了火，而我，也因为一些事情暂时离开了村子，等到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几年后了，我也只是得到一个线索，只知她来了天极皇朝。所以，我接受了皇上的邀请，来到皇朝做了首辅。” “你这么出名，我娘不可能不知道你。”姜柚道，“她有避着你不可的理由吗？” 洛寂北摇头，道：“她一直以为我只是个居住在乡野的读书人，而且，我查过，我入朝的那一年，你娘带着徒弟们去历练去了，将近两年的时间里，她几乎都待在万毒谷，恐怕根本就没时间也没机会了解一下‘洛寂北’这个人。而等她回来的时候，我又时常不在京城，就这么错过了。直到四年前，她失踪了，再也不见踪影了，我自然也是不可能再得到她的线索。” 姜柚：“……” 听起来，好像是件挺悲伤的事，一直在错过。 “还有，我知道她一直在躲着某些势力，她来历必定是特殊的，所以哪怕我权力再大，也不敢让人拿着她的画像去寻她，我也怕给她带来更大的麻烦。”洛寂北深叹一口气，这真的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姜柚听着洛寂北的话，心里也有些动摇。 洛寂北说的种种，全都是有理有据，无懈可击。 只不过，无论是洛寂北自己的身份，还是洛花颜的身份，在洛寂北这里其实都是省略了。可以说，他们俩来历都很不一般，他绝口不提，恐怕也是不想让她知晓。 “我知道，让你接受这个真相是有些难，但是这真的是事实。”洛寂北看着姜柚，目光慈爱地说道，“我真的是你娘的夫君，你的父亲。” 姜柚将那幅画重新卷了起来，她看向洛寂北，道：“就算我娘真的是和你成过亲，你就那么肯定我是你的女儿？” “自然。”洛寂北点头，“虽然，我和你娘成亲没几天就分开了，但是她是怎样的人，我和你都很了解。她留了书信离开之后，在发现怀了你之后，是回过村里的，只是那时候那里已经是断壁残垣，她又寻不到我，只能另想办法隐藏身份。姜仁实便是她选中的挡箭牌，为的是让你的出生变得名正言顺。我回来小山村的时候，只能通过她留下的线索得知她在天极皇朝，其实是我的错，是我错过了你娘，也错过了你的成长。” 他们都有彼此身不由己的苦衷，为此，他们都付出了蹉跎一生的代价。 “我娘……她究竟是什么人？”姜柚问。 洛寂北沉默了片刻，才对姜柚说道：“我只知道，她是从鬼族逃出来的，逃婚逃出来的。” 姜柚：“鬼族？” “是。”洛寂北点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你最好也不要太清楚。你娘的身份，也不要让其他人知晓，这世间有鬼族的使者，找不到她，若是找到你，他们也不会放过你。” 姜柚想起了叶从安之前说的。 “据说，鬼族的一位王妃逃离了鬼族，入了世。所以，鬼族派了一些使者出来寻找那位王妃，最相思便是鬼族的使者带到世间的……” 最相思和鬼族有关，若鬼族的人真的出现，她是不是可以…… “当然，有我在，他们不会有机会的。”洛寂北目光复杂地看着姜柚，说道，“无论你认不认我，我都会保护你。” 女儿这么大了，他的心情很复杂。 只希望，现在弥补还不晚…… 第208章 曾经的遗憾 洛寂北的思绪恍若回到当初。 太长久的牵挂，真正有了消息的时候，反而会怕又是一场空。可当越来越多的细节重叠到一起，他才惊觉，原来，他真的找到她了。可同时，太多的遗憾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她曾离他那么近，可他却没能找到她，如今也只是知道她的消息，只知道她曾经生活在这里，可最后留下的，却仍然是满满的遗憾。 她……究竟去了哪里？ 对于姜柚，他也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第一次见她就会觉得很是亲近，原来，那是他们的女儿。 有的时候，真的是不得不承认血缘的指引。 从发现沐小公子沐砚书的针法露出线索之后，他才一点点的抽丝剥茧，查到了洛花颜的身上，才知道这些被隐藏起来的真相。他也认真地翻过那本画册，一点一滴都是她的思念，如今，也缠绕着他的思念，他对她以及他们的女儿真的是有了满心的愧疚。他很自责，如果能早点找到她们，兴许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姜柚看着洛寂北，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心情。 上辈子，她到底都不知道自己不是姜家人，不是姜仁实的女儿。她早早地离开了姜家，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其实和姜家毫无关系。 上辈子，她对洛寂北的记忆也只是停留在各种各样的传言里，只知道那是个很厉害的首辅大人，但却是因为是慕容修的对手，所以死在了慕容修手里。 可现在…… 她突然不那么确定了。 如果洛寂北真的是她的父亲的话，慕容修很可能是知情人，不然的话，慕容修应该做的难道不是争取洛寂北的支持吗？ 姜柚也想起来，从前慕容修是经常出入回春堂的，会不会他其实早就看见了那本画册。慕容修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可其实，他从来就没想过娶她，因为在慕容修的眼里，她一直是苏衍的人，是苏衍的致命弱点。所以，他也不会将这个真相告诉她，更不会利用她来讨好洛寂北，反倒是会利用她来杀洛寂北倒是真的…… 就很奇怪，这一世知道的所有线索，渐渐地和前世很多细节都对上了，她才发现，当发现一个人的真面目的时候，好像过去的种种都是有迹可循的。 很好，慕容修与她之间的仇恨又多了一重！ 洛寂北见姜柚也不说话，他心情也很复杂。 说实在的，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与姜柚相处，虽然姜柚是他的女儿，但是他错过了她的成长，也错过了一切的相处。如今，突然知道自己有个这么大的女儿，他就算是想对她好却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相信姜柚也是一样，姜柚虽然叫了姜仁实这么多年的父亲，可实际上，她和姜仁实也没什么感情，更不存在什么父女相处的细节。 洛寂北叹息一声，道：“这几日，我一直想着要如何和你说这件事，又该如何让你接受这个真相。可如今，我也想过了，你是否接受，作为你的父亲，都是应该保护你的。过往有太多遗憾，错过了也不是我们想看到的，余下的……我也只能尽力去弥补这一切。” 洛寂北想，他能说的，能做的，也只能是这样。他还是要尊重姜柚的选择，他要做的，也只是保护她，将过往缺失的爱都补给她。 姜柚沉默了很久，才道：“那我娘呢？你……你也知道她失踪了，你查得到线索吗？” 洛寂北摇了摇头：“她失踪之前，没有任何征兆。” “会不会是鬼族的人抓她回去了？所以，她都来不及和我告别？”姜柚问。 洛寂北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道：“鬼族的人应该没有找到她，鬼族的使者如今还在南疆出没。她很有可能是遇到另外一批人，所以，她来不及和你告别，又或者与你告别会将危险带给你，所以她才没有办法留下任何线索。” 想来，洛寂北说的可能也是唯一的可能性了。 “我已经着手在查这件事了，可能需要时间来印证这些，你放心，你娘会回来的。”洛寂北安慰姜柚。 姜柚点点头。 洛寂北末了又道：“你娘之前在回春堂长住吗？” “对。”姜柚点头。 洛寂北目光微顿，道：“方便带我去她的房间看看吗？” 姜柚有些迟疑。 洛寂北道：“他既然是利用姜仁实，重要的东西必定不会放在姜府。能放的地方，估计也只有回春堂了。” “我娘的房间里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大约也就只有这些画册了。”姜柚说道。 洛寂北笑了笑，道：“你不了解她。” 姜柚看着洛寂北，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便是点头道：“那你跟我来！” 洛寂北说的这些话，她只能选择相信，毕竟，洛寂北也实在没有必要骗她。至于证据，其实也没什么铁证，有的都是洛寂北的片面之词，虽然完美无缺，但始终只是洛寂北一个人在说。 洛花颜的那个房间，姜柚翻找过几次，都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东西，洛寂北既然想去看看，那就让他去看看！ 不多久，姜柚就带着洛寂北从回春堂的后门进了回春堂，一直带着洛寂北去了洛花颜的房间。 洛寂北一进这房间，顿时步子都挪不动了。 这屋子里有她的气息。 哪怕已经很多年了，可仍然有她的影子，是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姜柚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只让洛寂北一个人进去，她道：“我翻了几遍，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洛寂北缓过神来，他看着这里陈设的种种，很多陈设都和过去他们所居住的小山村的家一模一样，对于他而言，满满的都是回忆。 洛寂北走到书架前，凝了凝目光，慢慢翻动书架上的东西。 他看起来更像是有规律地翻动书架上的种种。 姜柚正疑惑着，却是听见了后墙那里传来了一道“轰隆轰隆”的声音。 姜柚愣住了！ 她娘的房间里竟然内有乾坤！ 第118章 为一幅画 此处位于重山叠峦之中，在黑夜中，独显魅力。 这里更像是一座城，上空缠绕着一团团云雾，更显神秘气息。 姜柚抬头看着入口处，城门很高，上面写着几个复古气息浓厚的大字：羽仙镇。 “羽仙镇？”浮笙读出那几个字，一脸震惊地说道，“这里就是羽仙镇啊？那个传闻中什么宝贝都有的羽仙镇？” “是这里。”姜柚点头。 “原来羽仙镇离得这么近，离京城才这么点路！”浮笙更是意外不已。 姜柚弯了弯唇角，笑了笑，点点头。 羽仙镇，名字取于“羽化登仙”，传闻有凡人在此处羽化登仙，留下一座登仙台。此后，有人沿着登仙台渐渐发展，慢慢的形成一座小城，取名“羽仙镇”。千百年过后，羽仙镇成了世人眼中的圣境，但是这个地方并不好找，一般人也找不到具体的位置。 姜柚也是前世跟着慕容修来过一次，才知道具体的位置。虽然这里距离京城并不远，但是，出城之后往羽仙镇的这一路，却是阵法繁多，稍不注意就会失去方向。而围绕着羽仙镇周围的高山全都是深山老林，危险重重，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敢往这边来也是自寻死路。这么多年来，在寻找羽仙镇途中丢了性命的人并不少。 姜柚带着浮笙朝着羽仙镇里面走去，尚未进镇，就已经被人拦下了。 “来者何人？羽仙镇不是你想闯就能闯的地方，请速速离开。”那人凶神恶煞地说道。 姜柚很平静地递了一叠银票过去，说道：“我知道羽仙镇的规矩，这是一千两入门费。我是来寻宝的，还请行个方便。” 有了银票，那人的表情立刻收敛了一些，他接过银票，打量着姜柚，说道：“寻宝？羽仙镇禁止斗殴，禁止强抢，寻宝也得按规矩来。” “多谢提醒，我知道的。”姜柚点点头。 “进去！”那人也不再为难，直接放姜柚进去了。 浮笙跟着姜柚进去，刚进不远，就看见街道两边店铺林立，到处灯火通明，人来人往，非常的热闹。这样的繁华，就是京中白天都没有这样的热闹。这样特别的地方，实在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浮笙看着这四周，只觉得哪里都很稀奇：“小姐，这里到底什么地方啊？这么有意思啊！” 姜柚笑着解释道：“这里每个月只开一次，开放十二个时辰。这各国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在这里都能看见，而等到闭市之后，所有外来者全都要离开这里，绝不允许停留。而平日里，这羽仙镇的居民大约也就只有两百来人……” “这么少啊？”浮笙觉得也的确太少了，“只有这么点人，开市的时候这么多人过来，万一要有什么动乱……” “不会。”姜柚摇了摇头，“羽仙镇地势复杂，机关众多，来这里的人大多是寻宝，若是招惹是非，恐怕最后就什么都得不到了，得不偿失。” “那我们……是为什么而来啊？”浮笙问。 “为一幅画。”姜柚说道。 姜柚对这里还是有印象的，前世慕容修就是来这里寻了这幅画献给太后，让太后好生感动。这幅画，是太后的旧友所作，是遗作，太后一直想要找到这幅画，却一直没能找到，慕容修投其所好，也让太后对他多了几分照拂。既然重新来过，她当然要阻止慕容修拿到此画。 羽仙镇此次开市时间并不长，慕容修应该还没到，毕竟，她是两世走过，所以已经避开了路上的机关阵法，慕容修自是要比她迟上一些。 拍卖行在这条街道的中间位置，门头很显眼，也是这里的特色。拍卖行里的宝物千千万，可想挑中自己想要的宝贝并不容易。 姜柚和浮笙来到拍卖行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热闹非凡。 姜柚带着浮笙寻了个空位坐下，浮笙注意观察着屋子里的人，发现这里很多人都来自很远的地方，有些装扮在中原都是极少见到的。 “羽仙镇离皇城这么近，皇上不担心吗？”浮笙小声询问。 姜柚摇了摇头，道：“羽仙镇和皇室是有契约的，保证开市的外来客人不会寻到皇城，羽仙镇能稳坐这里千百年，自然是有本事的。拍卖行是羽仙镇的灵魂所在，外来客人绝大部分都是奔着拍卖行来的。每次开市，拍卖行至少会拍出去几百件宝物。” “这么厉害！”浮笙都惊呆了！ 姜柚在同浮笙说话的时候，目光却一直落在拍卖台上，关注着那些被展出来的宝贝。 拍卖台上，摆上了五件宝物，上面都盖上了红布，尽显神秘。这些东西都摆在很高的位置，下面是一个高高长长的木箱，这些木箱有些像是寺庙里的功德箱，是可以塞东西进去那种。 拍卖的规则也很简单，拍卖人会一一揭开宝物上面盖着的红布，为大家一一介绍宝物的来历，最后，会给出一个底价。而想要参与竞拍的人便是在竞拍牌上写上自己的意向价，随后投入相应宝物的竞拍箱中，最后，价高者得。 如此一来，这竞拍便不会是公开竞价，而是全凭自己肯花多少，以及能有多大的运气。 通常而言，真心想要某件宝物的人会给出远高出底价的竞拍价，最后也绝对会比公开竞价要付出的代价多得多。 姜柚耐心地等着，一直等了两个时辰，才终于等到那副画。 “诸位，这幅画乃是本朝着名画师王允遗作，彩凤戏蝶，请大家鉴赏。”拍卖人将那副画展示出来，众人就看见了一副非常美丽的画卷。 画中少女蒙着面纱，手执团扇，在花园里翩翩起舞。围绕着她的每一只蝴蝶看起来都栩栩如生，特别动人。 “这画好美。” “这少女真是美啊，可惜蒙上面纱，未曾看到真面目。” “这才是唯美啊，万一取了面纱就不好看了呢？” 众人议论纷纷。 而随后，拍卖人说道：“这幅画的底价是百两黄金，想要竞拍这幅画的客人现在可以去写竞拍牌了。” 第209章 女儿到底怎么想的 最里面的那道墙，一整面都是青砖所堆砌，是非常有特色的。且这堵青砖墙是后砌的，却与这整个房间的风格很搭，任谁也不会觉得这面青砖墙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可眼下，在洛寂北动了书架上几处东西之后，青砖墙却是从中间错开了，直接露出了里面的一层暗格。 在两堵墙中间，出现了一道暗格。 姜柚走过去，只不过，还不待她靠近的时候，洛寂北忙道：“小心！” 姜柚出神间，洛寂北已经过来了，揽着她到了一边。 姜柚一抬头，就看见一道利箭“嗖”地飞了出去。 姜柚：“……” 这也亏得她找不到，这要是找到了，指不定命都先丢了…… 洛寂北也是惊得一身冷汗，不过想来这个机关估计也就只有他能找出来。 姜柚脸都跟着白了：“我娘这机关……到底防谁啊？我反正是找不到……” 洛寂北则是一脸无奈，他松开姜柚的肩，道：“和我们以前家里一模一样，连位置都一样。” 姜柚朝着那边看过去，问道：“现在能过去吗？” 洛寂北点头，道：“可以，不过还是我来！” 洛寂北说着，便是朝着那边走过去，从暗格里取出了一只精致的箱子。 姜柚看那箱子是有点眼熟：“我见过这个箱子，我还奇怪为什么找不到了，原来在这里。” 洛寂北将箱子放在姜柚面前，姜柚伸手拉了下锁的位置，发现是很特质的机关锁，这想开估计也不容易。她正想着呢，就看见洛寂北比对了几下，就打开了那个机关锁。 这下子，姜柚就算想不信也难了。 若是没有和洛花颜在一起过，洛寂北也不可能这么了解！ 箱子里都是一些洛花颜的私人物品，姜柚小的时候是翻到过的，不过，那些东西都是做什么用的，她其实并不清楚。 洛寂北却是随便拿了几样东西对姜柚解释一番，有些是跟着她来到他身边的，有些却是他们在一起之后才得的小东西。对于洛寂北而言，这里很多东西其实都更像是某些回忆。 箱子里还有半块玉珏，洛寂北身上有另外半块，这两个半块拼在一起，才是一枚完整的玉珏。 姜柚看着洛寂北这般，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当然相信洛寂北说的了，可至于要不要认洛寂北，她现在还没想到。纵然能确定他们的关系，可要不要认，在姜柚看来，还是要看娘亲。 可惜，娘亲失踪了，很久都没回来了…… 洛寂北从箱子最底下抽出了一张纸签，这是一种红色的硬质纸张，一面是浓郁的红，另一面却写了一连串的字。 洛寂北看过之后，递给了姜柚。 姜柚看着上面的字，这字迹出自洛花颜的手。上面有姜柚的生辰八字，以及另外两个生辰八字。 姜柚不觉蹙眉：“这谁的生辰八字？” “我和你娘的。”洛寂北接过那张纸签，重新放回箱子里，说道，“你娘将我们一家三口的生辰八字写在了一起。” 姜柚看着洛寂北收好那个箱子，也将暗格重新还原，哪怕是到了现在，她都感觉像是在做梦。 她一个身世不明的孤女，突然就有了家人，这种感觉，真的很像是在做梦。 尤其，她的父亲是当朝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洛寂北将这所有一切还原之后，才转向姜柚，道：“你也不必有压力，知道真相应该更放心才对。或许，你想等你娘回来之后再认我，也可以，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姜柚点头，应声道：“好。” 洛寂北看着姜柚，目光更是柔软，他也是第一次当父亲，女儿这么大了，他的心情真的很复杂。 “我也会学着……做个好父亲。”洛寂北说道，“走，我先送你回别院。” 姜柚也没拒绝。 洛寂北这么多年都没有和女子有什么接触，洛府更是连个女人都没有，洛寂北其实并不知道该怎么跟女子相处。这突然冒出一个这么大的女儿来，洛寂北自己都是有点懵的，但是，他是个父亲，怎样当个父亲，应该是本能，当个好父亲，更是一种修行。 姜柚默默地跟着洛寂北，她也想起了很多。 前世，她只是在面馆碰见过洛寂北几次，却不知洛寂北的身份。今生，仍然是在面馆碰见，只不过却有了交集。她印象里的洛寂北，就有一种本能的亲近感，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信任感，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血缘。 前世今生，亲生父亲就在眼前，他们却都不知道，只能彼此错过。 原来，遗憾竟是有那么多。 洛寂北送姜柚到了别院门外，也就没再跟进去了。 他对姜柚说道：“这几天我先将洛府空置的院子布置一下，你随时都可以回来住。” 姜柚点点头，倒也没有拒绝。 洛寂北想了想，又是对她说道：“南荣芷之前拿了你娘的画册来探我的底，她的画册应该是你娘住的地方偷走的？” “是。”姜柚点头，“画册失窃过后，我就让人盯着你那了，这才发现是南荣芷做的。沐师兄去找你的时候，我就在隔壁，所以听得一清二楚。” 说实在的，洛寂北那个时候的反应真的是让人意外。也许是因为洛寂北打心底就不相信南荣芷会和他有什么关系，所以他否认得彻底。当然了，如此一来，南荣芷也就彻底露了马脚。 洛寂北不由得失笑：“原来如此。” 挺好。 他的女儿比他想象中要聪明得多，和她娘一样，冰雪聪明，古灵精怪的，真是让人欣慰。 可从今往后，他的女儿有他，他会保护好她，给她最好的一切。 “最后一个问题。”洛寂北顿了顿，又道。 姜柚点头，看着洛寂北，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洛寂北看着她，无比认真地问道：“真的很喜欢……苏衍吗？” 苏衍如今炙手可热，又受皇帝爱重，跟着苏衍，未来注定是不会平静的。 他想知道，女儿到底怎么想的…… 第210章 我相信苏衍 “嗯，喜欢。”姜柚扯了扯唇角，道，“他对我的好，是抛开所有一切外在的因素的，我跟他……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是注定要纠缠一生的，是注定要弥补从前那些遗憾的。 喜欢不喜欢的，好像也没那么重要。因为，当她决定要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她生命里的一部分了。现在或许只是喜欢，只是有些好感，可渐渐的，早已深入骨髓，又怎么可能用喜欢不喜欢来评判呢？ 至于苏衍对她…… 看似是她借着药性先招惹了他，可实际上，她恐怕就是苏衍的劫，苏衍躲不掉的。 既是躲不过，那就只能一直往下走，永不回头。 洛寂北听着姜柚的话，早就有心理准备了。他从前和苏衍也接触过，苏衍对姜柚的情感在他这里是也坦诚相告，他那时还挺支持苏衍的。可现在，这个被苏衍喜欢的对象变成了他的女儿，这感觉就有些…… 他的宝贝女儿他都还没有认回家来，结果就已经被旁人盯上了，偏巧女儿还这么愿意。 洛寂北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道：“苏衍对你的真心，我也知道。不过，既然现在身世已经明了，成亲的事便不急了。” 姜柚：“？？？” 难不成洛寂北也想来反对一下？ 洛寂北一脸正色地说道：“三书六礼，一样都不能少。还得隆重，得盛大，我洛寂北的女儿绝对要风风光光地出嫁。” 姜柚不由得笑了笑。 洛寂北看着她，道：“你还别笑，这婚姻大事，一生也就这么一回，自然要慎重又慎重。我知道，镇北王府对你很满意，哪怕你没有其他身份，他们也乐意操持婚事。可现在不一样了，你有爹了，你知道吗，你有家人了！既然如此，那一切仪式自然要按最高规格的来，不可含糊。” 姜柚看洛寂北无比认真的样子，倒是点点头道：“行，听您的，不过也急不得，这很多事情还不知道会是如何呢！” 虽然苏衍说，想要年内娶她过门，可实际上，恐怕真的有点难。 因为，马上皇朝就要迎来一场暴风雨了，苏衍是肯定要去边关，这一场仗并不好打，苏衍可能今年年底都回不来…… 洛寂北见姜柚并不反对的样子，心里也觉得很是高兴。 虽然，姜柚并没有开口叫他一声，但是她不反感，这已经是最大的进步了。 “还有苏衍那里……他当了武状元之后，皇上对他是很重视的，今天皇上封了他为禁军守备，这是前所未有的事。至于你们俩的婚事，皇上那边可能会有别的想法。之前讨论他们要封什么的官位时，皇上提过要将雪星公主许给苏衍。”洛寂北又提醒了姜柚一句，“这件事，虽然我当时提了不同意见，但皇上未必会采纳。皇上应当是会直接和苏衍提，苏衍要是直接拒绝，皇上应该会很生气。” “猜到了。”姜柚笑了笑，道，“好了，我先回去了，所有的事情一步步来，我相信苏衍。” 洛寂北本来还想和姜柚多说几句话，可姜柚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点点头，跟姜柚告别，看着姜柚进了别院。 …… 姜柚回了别院之后，整个人都觉得像是在做梦。 这样的梦里，突然就有了一个父亲，还是一个位高权重谁都不敢得罪的父亲，这人生好像突然就到达了巅峰了。 她到了后院的荷花池旁，端着一盘鱼食坐在荷花池旁边的栏杆边，对着荷花池里撒鱼食。 心情好，连荷花池里的鱼儿都能多吃点。 现在这个时节，荷叶正茂盛，荷花正怒放，这荷花池里有一小半都是荷花，清风拂过，荷叶和荷花都在风中摇曳。 鱼儿穿梭在莲叶间，戏水嬉闹，看着就会让人心情变好。 浮笙看着自家小姐一边喂鱼一边时不时地露出微笑，一脸纳闷。 这不也就是首辅大人来了一趟，小姐怎么就高兴成这样了？ “小姐？”浮笙走过来，小心问道，“要不要我来喂鱼？” “不用，我消遣一下。”姜柚也没看浮笙，倒是心情很好地说道。 “小姐，苏世子今天当了禁军守备，五品官呢！”浮笙伸出手，张开五指，兴奋极了。 姜柚笑了笑，道：“我已经知道了。” 浮笙顿时脸上的表情淡下去了：“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赶紧来告诉你，好让你高兴一下的。” “我挺高兴的啊！”姜柚看向浮笙，笑了笑道，“这是他靠着真本事拿来的，以他的实力，就算封他个一品大员都不算稀奇。” 再说了，皇上想要重用苏衍，若不是怕直接封一品过分了，苏衍恐怕都不用从五品开始起步。 浮笙看着池塘里的鱼，觉得鱼有些惨了：“今早其实我已经喂过一遍了，小姐，您这再给喂这么多，指不定得撑死多少只。” 在浮笙看来，这些鱼是很傻的，只知道吃，都不怕自个儿撑死。 姜柚再洒了点鱼食，回了浮笙的话：“你问的话，那我还是少喂点，我刚刚都想着直接连盆倒进去。” “您可千万别！”浮笙连忙摆手，生怕姜柚手抖直接连盆丢进去。 姜柚笑了笑，道：“逗你呢！我就是心情好，找点事儿干。” “找点事儿干……”浮笙眼前一亮，“既然找点事儿干，那不如去书院找？” “书院？”姜柚纳闷不已，“我早上才从书院回来，还去书院找事干？我这个先生就不能自己休息一下吗？” 浮笙抿唇道：“其实也没什么事，我今早带他们晨练的时候，有两个学生看起来状态很不好。我私下打听了下，据说他们是被其他班的学生给打了，我这想继续问呢，他们就不说了。” 姜柚听了这话，顿时就觉得有些不高兴了，喂鱼的心情瞬间都没有了。 “哪两个学生撞他不好？”姜柚问。 “陆行和他身边一个叫什么的……”浮笙仔细想了想，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我去看看。” 姜柚闲不住，立刻放下鱼食盆，转身匆匆又朝着书院赶过去。 第119章 肯不肯转让? 浮笙去给姜柚领了竞拍牌。 这竞拍牌也不便宜，一张要十两银。 姜柚已经看到了慕容修，慕容修来得比她晚，也是奔着这幅画来的。刚刚浮笙去领竞拍牌的时候，慕容修的人也去领了竞拍牌来。只不过，现场人多，慕容修也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姜柚写好了竞拍价，让浮笙投进了竞拍箱内。 百两黄金…… 这幅画的底价并不高，但是，正因为底价不高，所以争的人才多。很多人都投了竞拍牌，大家也许都想着或许自己会中呢！拿这一幅画回去哄人也是可以的，毕竟那画中美人美景是真的很好看。 慕容修对这幅画也是势在必得，他看过原着剧情，对这幅画的底价以及成交价都记得很清楚，他选了一个数字比成交价高出一点，自然是稳了。 他这般想着，满脸自信。 很快，这一轮五件宝物都被揭开，也都接受了竞拍投放。 终于，那副画所有竞拍牌都被拿了出来，有人正在一一核对。 片刻之后，拍卖人说道：“《彩凤戏蝶》的归属者已经出来了，他就是……” 慕容修已经准备好站起来了。 “《彩凤戏蝶》归出价一千零一两黄金的洛姑娘。” 慕容修脸色一变，坐了回去。 怎么回事？ 这幅画成交价不是七百两黄金吗？他出了一千两，是绝对稳了啊，为何还多出了一个一千零一两？ 慕容修握紧拳头，整个人非常的愤怒。 “请问洛姑娘何在？”拍卖人问。 姜柚便是起身，朝着拍卖台走了过去。 慕容修看见朝着前面走来的人竟然是姜柚，顿时呼吸都顿住了！ 怎么会是姜柚？ 不仅慕容修震惊不已，跟着慕容修一起来的林崇山也是一脸惊讶，他没想到姜柚竟然会来到此处，而且，还偏偏赢走了慕容修想要的东西！ 慕容修深吸一口气，姜柚如何会知道他的出价，还偏偏就高出一两，简直让人窒息！ 姜柚知道慕容修很生气，不过她才没空管慕容修呢，她气定神闲地走到拍卖台，礼貌地对拍卖人说道：“这张竞拍牌是我的。” “恭喜洛姑娘竞得《彩凤戏蝶》。”拍卖人将那幅画递给姜柚，并说道，“请姑娘前往后台，缴纳竞拍金。” “好，多谢。”姜柚接过那幅画，叫上浮笙，走向拍卖人指的方向，去后台缴纳竞拍金，正式拿到这幅画。 慕容修气到窒息，却也十分不甘心。他就一直在拍卖行外面等着姜柚出来，他想着到时候跟姜柚好好说一说，指不定姜柚肯让……如果姜柚真的一下都不看放手，那他到时候再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慕容修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林崇山感受到了慕容修的敌意，试探着问道：“殿下，那副画落在姜小姐手里，您……打算如何？” 慕容修怀疑地看着林崇山，道：“崇山，你如今对姜六小姐怎么没有敌意了？” 林崇山笑了笑，道：“殿下说话了，属下自然还是很讨厌姜柚，尤其看到殿下为她伤神，就更讨厌她了。属下只是好奇，好奇您会怎么帮她，毕竟，属下也可以动手。” 慕容修看着林崇山，也将林崇山说的话听了进去，却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林崇山朝着拍卖行看过去，不觉蹙眉。 他如今对姜柚只能说是不讨厌，却也绝对算不上是喜欢。他不喜欢满腹心机的女人，姜柚展现给他的一直都是她极有心计的一面。但是，他又无法否认，姜柚救过他的命，上次在林子里，若没有姜柚，他恐怕早就死了…… 所以，林崇山知道，他欠姜柚一条命。 等了一会儿，姜柚和浮笙出来了，那幅画被浮笙抱在怀里，显得特别珍视特别重要。 “我们回去了吗？”浮笙问。 姜柚挑眉，道：“对啊，已经拿到我们要的东西了，自然要回家了。” 她目的就是这幅画，画已经到手了，留在这里做什么？尤其，她对这个地方其实并不太喜欢，就那种脱离掌控的感觉，她不喜欢。 浮笙抱紧这幅画，和姜柚一同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这会儿，已是下半夜，街上的人少了很多，但是，灯火仍然通明，街道上也是犹如白昼。 走了不远，姜柚一抬头，就发现前面的路被堵住了，再一看，她就看见了慕容修、林崇山以及慕容修另外一个亲信。 姜柚和浮笙停下脚步，浮笙下意识抱紧了手里的画。 慕容修背着手，朝着姜柚走近几步，笑着说道：“六小姐，本王与你真是好大的缘分，在这样特别的地方都能碰见，真是不容易，你说呢？” “原来是三殿下。”姜柚语气还算和善，“三殿下说笑了，只是凑巧碰见，怎么就是好大的缘分了？今日臣女还有些事要忙，就先告辞了。” 姜柚恨不得立刻就走，根本就不想跟慕容修多话。 可慕容修怎么可能放姜柚走？ 他笑容敛了敛，道：“六小姐，本王也就明说了，你手里的那副画，本王要了。” 慕容修目光落在浮笙手里的那幅画上，眼里是势在必得的光。 姜柚回头看了一眼，随后转向慕容修，道：“三殿下，这幅画是我竞拍所得，对我而言，也是我需要的。所以，很抱歉，我不能割爱，还请三殿下高抬贵手。” 林崇山立刻出声提醒道：“姜柚，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盯着姜柚，对着姜柚摇了摇头。 他是在告诉姜柚，不要与慕容修硬碰硬，慕容修对这幅画势在必得，姜柚如果坚持下去，只怕会被慕容修记恨。 姜柚知道林崇山的意思，不过她仍然觉得没打算妥协，只道：“这幅画是我的，恕我不能交出来。” “姜柚！”慕容修觉得姜柚就是故意的，他深吸一口气，道，“姜柚，本王是好声好气同你商量，你要多少黄金，本王都给你，如何？你是花了一千零一两黄金买来的，本王给你多一倍的价钱，你究竟肯不肯转让？” 第211章 不省心的学生 姜柚到了书院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 这一天下来，姜柚觉得心情真的是有些奇妙，白天接受了那样一个真相，还没有时间去好好消化呢，结果晚上又来了这一出，真是怕她闲着。 姜柚和浮笙到了黄字班学生的寝院，也不好直接进去找人，浮笙便是对门守说道：“麻烦你喊一下陆行出来。” 门守点头道：“姜先生稍等。” 门守连忙去喊人了，可等了好一会儿，出来的却不是陆行，而是杨峻。 “姜先生。”杨峻上前来说道，“你来得刚好，陆行不在，他和薛鸥都不在，我刚没找着人，正想着要去找楚夫子呢！” 杨峻说话的时候，那后面的门守听得一愣一愣的，还特地竖着耳朵听，生怕听漏了什么。 姜柚看了一眼，便是对杨峻说道：“你先跟我们出来。” “不行。”门守立刻拒绝，“姜先生，这天色已晚，你带学生离开，这不妥啊！” 浮笙立刻上前，道：“有什么不妥的？你要有意见，去和院士说。” 姜柚给杨峻使了个眼色，带着杨峻离开这里。 离开途中，姜柚问杨峻道：“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陆行和薛鸥两个人到底怎么回事？” 杨峻挠挠头，道：“先生，这个事情说来话长……” “说来话长你倒是说啊！”姜柚好一阵无语。 杨峻便是从头开始说起。 陆家和林家是差不多级别的世家，是京城四大家族之一。这个家族，嫡系旁系，人数众多，各行各业都有涉猎。陆行的父亲是当朝内阁大学士陆大学士，他是嫡子，但是他爹娘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和离了，之后，他们各自再娶再嫁，他就成了多余的那一个。 在陆家，他不被重视，被同父异母的弟弟看低，同样的，同母异父的弟弟也看他不顺眼…… 更狗血的是，这俩弟弟都和他在一个书院…… “所以，今天陆行被人打，是被他弟弟打了？”姜柚问。 杨峻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我这也没亲眼看见啊，也不清楚。不过，陆行同父异母的弟弟在地字班，同母异父的哥哥在天字班，陆行之前是在天字班的，后来到了咱们班好像也跟他弟弟有关。” “那薛鸥是怎么回事？” “薛鸥啊，他和陆行是发小，就见不惯其他人欺负陆行，所以有难同当来着，这受伤肯定也是跟陆行有关的。”杨峻很肯定地答复姜柚。 姜柚深吸一口气，问道：“那现在他人到底去哪里了？知道吗？” “不知道。”杨峻摇了摇头，“不过我可以去找啊，先生，我对书院比较熟，我可以去找一找的。” 姜柚点头：“那你去找找，找到了赶紧来和我说。” “行。”杨峻点头，立刻去找了。 他去找陆行了，姜柚和浮笙也没有闲着。 浮笙问道：“小姐，我们去哪找？” 姜柚见天色越来越暗了，蹙眉道：“去跑马场！” “好。”浮笙立刻点头。 …… 书院跑马场一角，一群人围在这里。 陆行和薛鸥在中间，其他人是围着他们的，也有人手里提着灯笼，将这角落里映照得明亮，至少能看得清楚所有人了。 陆旭是陆行同父异母的弟弟，但其实也就比陆行小上几个月。陆旭的母亲是陆大学士心尖儿上的人，他和陆行的母亲尚未和离的时候，陆旭的母亲就已经是陆大学士的平妻了。那两人和离之后，陆旭的母亲第一时间就被抬为正妻，比平妻身份更高，也成了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而陆行这个前主母生的孩子，地位显然就变得很是尴尬了。 陆旭抱臂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陆行，道：“陆行，我劝你，趁早认输，别想着能逆风翻盘，在我这里，你永远都不可能会翻盘。” 陆行脸色沉沉的，压根不想搭理陆旭。 陆旭看陆行这个样子就生气，一直以来，他就跟陆行过不去，陆行一直都懒得搭理他。他进了天字班，各种折腾陆行，陆行直接申请来了黄字班，压根都不想多看他一眼。本来，各待各的班，根本没什么交集，陆旭也没想着一直跟陆行过不去，可昨日…… 昨日陆旭去音律院取乐器的时候，却突然听见陆旭和几个黄字班的学生正在排练，他们每个人拿的乐器都不同，但合奏出来的声音却非常和谐，非常动听。他早听说黄字班请了个音律先生来，可没想到这个新的音律先生竟然这么厉害！ 他主动问起陆行这首曲子的事，可陆行却根本不屑和他说起这个，这一下子，便是惹得陆旭生气了。 薛鸥却是替陆行抱不平：“陆旭你不要太过分了！阿行对你一直是忍让有加，可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人，有意思吗？” “哟，抱不平呢！”陆旭冷笑着看向薛鸥，道，“我知道你们俩从小关系就好，不过，我告诉你，薛鸥，你帮不了他。” “你简直莫名其妙！”薛鸥气不过，“我们只是按照先生说的，自己练习音律，先生教，我们还不能学了吗？你自己技不如人就不要再说这些了，真是过分！” 陆旭听着薛鸥的话，顿时脸色就不好看了。 他最恨别人说他不如陆行了！ “给我打！”陆旭冷着脸喝道，指向薛鸥，让其他学生去打薛鸥。 薛鸥脸色一变，下意识躲到了陆行的身后。 陆行伸手拦在了薛鸥前面，他向着陆旭说道：“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不要牵涉到无辜。” “你若是退出音律考试，别想着靠音律重获爹的欢心，那我就放了你们。”陆旭洋洋得意地说道。 “凭什么？”薛鸥立刻叫了起来，“陆旭，你简直不要脸！就因为陆伯父精通音律，你就不让阿行学音律，你就生怕阿行抢了你的风头是？” 陆旭咬牙道：“既然如此，那还说什么呢！给我打！” 陆旭指着他们，直接吩咐下去。 于是，一群人冲了上去。 第212章 拧脱臼 “住手！” 姜柚来的时候，就看见一群人打两个，那个角落里，一片混乱。 姜柚厉声喝止的同时，浮笙已经上去了，还没等那些学生反应过来，浮笙已经将他们一个个地给撂倒在地上了，也包括陆旭。 “谁！谁啊！”陆旭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陆行和薛鸥还完好无损，他气急败坏地骂道，“陆行，你真是长本事了，竟然还敢偷袭我！” 其他人躺在地上哀嚎一片，拿着灯笼的学生连连退到后方，生怕被波及。这万一甩了，灯笼砸在身上烧起来，那可真的是不好受的。 姜柚这会儿已经走了过去，也让陆旭看到了她的脸。 陆旭看着姜柚，打量着姜柚，这样的光线下，朦胧的美人儿脸实在是魅惑至极。 “哟，小美人儿是来给陆行出头的啊！可惜啊，陆行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你跟了他他也保护不了你的……”陆旭一句话还没说话，脸上已经挨了清脆的一声响。 紧接着，浮笙一把拎起陆旭的衣领，往上一提，道：“什么东西，也敢这么跟我们家小姐说话？” 陆旭只感觉一口气都被提了起来。 什么情况？？？ 薛鸥看见姜柚出现，便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般，连忙上前道：“先生，先生您来了……” 说话间，薛鸥眼泪差点都要落下来了。 陆旭目光一顿，这才反应过来：“你就是那位姜先生？” 姜柚打量着陆旭，这明明和陆行有着血缘关系，但却一点都不像。这个陆旭，满身邪气和戾气，敌视陆行，恨不得要生吞活剥了陆行…… 姜柚眉梢微挑，道：“怎么？有意见吗？” 陆旭打量着姜柚，一脸嫌弃地说道：“这么个娇滴滴的女人当先生，这书院果真是请不来人了？听说，你音律不错啊，要不什么时候有空来我们天字班上上课？我们天字班可比这黄字班好很多呢！再说了，你这么漂亮的女人，当先生也还挺养眼的……” 陆旭说着，朝着姜柚走近几步，竟是伸手想要去摸姜柚的脸。 浮笙脸色一沉，一把捏住陆旭的手腕，用力一掰，只听“咔嚓”一声，脱臼了。 紧接着，陆旭杀猪般的嚎叫响彻在整个跑马场。 “你个贱人……”陆旭惨叫着骂起来。 浮笙“呵”了一声：“要不我帮你把下巴也卸了？这要嘴反正是没有用了，这么会骂人呢，我让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陆旭立刻闭嘴了！ 其他人看浮笙这么暴力，一个个哪怕爬起来了，也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得罪了浮笙，会被浮笙给卸了什么部位。 姜柚盯着陆旭，冷声说道：“我不管你和陆行有什么过节，但是，他是我的学生，你敢动他，就别怪我不客气！” “我爹是大学士，你这么对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陆旭疼得直冒冷汗，却仍然不服气地冲着姜柚骂道。 姜柚扯了扯唇角：“大学士？大学士了不起吗？不服气的话，你回去尽管告状！我要是你的话，现在应该立刻马上去医馆，毕竟，这手腕脱臼时间长了，可能就接不回去了……” “啊啊啊……” 陆旭惨叫起来，连忙朝着跑马场外奔了过去。 其他人见陆旭走了，也赶紧追了过去。 姜柚目送陆旭离开，冷笑不已。 大学士？ 内阁大学士？ 那洛寂北还是内阁首辅呢，管整个内阁，拼爹而已嘛，她难道会拼不过吗？ 姜柚这才转向陆行。 陆行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姜柚说道：“先生，今天多谢你了。” 姜柚看他一眼，道：“有什么事不用自己扛，有些人……你以为你已经够仁慈了，让着他，一而再再而三……可你不断地让步，只会让他觉得你好欺负，那所有的欺负自然是越来越多了。” 陆行抬头看向姜柚，昏暗中虽然看不清楚姜柚的脸，但是这一刻，他确实感觉有被治愈到。 薛鸥很赞同姜柚的观点，他连连点头道：“先生说的是，真的是这样！陆旭欺负阿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阿行一忍再忍，如今都已经退到黄字班了，他们还没完没了地折腾，实在是太过分了！” 陆行他却没说话。 他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在陆家，他一直就是这样一个随时可以被放弃掉的人。 “我刚听见了，他是觉得……你音律学得比较好？”姜柚问。 陆行点头。 姜柚扯了扯唇角：“既然如此，那你就应该让你的音律变得更好。你要做的，是让你这个人发光发亮，让所有人看到你的付出，看到你一路走过去，拿下的所有荣耀。陆家算什么呢？他们没了你，照样是那个高高门楣的陆家，而你没了他们，也一样能活出你自己的精彩，懂吗？” 陆行看着姜柚，眼中慢慢有了光线，他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 姜柚见状，点点头，又打量着他们俩，问道：“他们可欺负你们了？身上有伤吗？” 薛鸥摇了摇头，道：“伤都还好，都是小伤，皮肉伤。但是今天先生为我们出头了，这以后怕是永无宁日了。先生你怕是不知道，那天字班的乔夫子可护短了，不管他的学生对的还是错的，反正在他眼里，都是对的。” 姜柚不以为然：“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薛鸥：“……” 先生真是豁达！ 他们正说着，杨峻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过来了，他停在他们身边，插着腰说道：“哎哟，我总算是找到你们了。陆行，薛鸥，你们没事？” “没事，好得很。”薛鸥摆了摆手，陆行只是点点头。 “没事就好。”杨峻点点头，“我刚看见天字班的人走了，那个谁……手怎么了？我看他手好像不能动，一边哭一边嚎呢！” 浮笙摆手道：“没事，脱臼了而已。” 杨峻点头，又转向陆行和薛鸥：“还有啊，我要好好说说你们俩，有事怎么能自己偷着扛着呢？下次有这样的事，喊我，我一定会帮你的。” 陆行看着杨峻这么认真的样子，不觉笑了笑。 其实，黄字班也挺好的。 至少，这个班的学生都是那么的友善。 第120章 抢画 姜柚不难看出，若她不配合，慕容修恐怕会对她动杀心。 他这个人一向自负，总觉得自己天下无双，哄过多少姑娘他自己恐怕都没有数过。可他所有的招数在她这里都没有用，偏巧他要的东西又在她手里，他自然生气。 慕容修眼里暗藏几抹冷意，可表露出来的仍然是和气。但是，如果姜柚真的不搭理他，他恐怕真的会对姜柚动杀心。 可画已经落到她手里，她怎么可能愿意交出来？ “抱歉，三殿下，这画是要作为寿礼献给太后娘娘的，不能转让给你。”姜柚索性将话挑明了说出来。 慕容修脸色一变，他没想到，姜柚拿了此画也是要献给太后当寿礼的！ 慕容修看着姜柚半晌，声音低低地说道：“六小姐，据本王所知，你与你父亲关系也不算好，你费尽心思得了这幅画，总不可能是为了你父亲？可若不是为了旁人，你一个庶女……即便献礼，太后也不会收。六小姐倒不如卖本王一个人情，将此画转给本王，本王一定会记六小姐这份恩情。” 姜柚摇了摇头，道：“这画我是为了苏世子而求的。” 慕容修脸色顿变。 他原本还想着姜柚与苏衍也没那么熟悉，毕竟，如今姜柚与苏衍还没有发生什么，他们两个也与书中的走向不一样了。可现在，姜柚竟然这么坦白地说她是为了苏衍，这怎么回事？难不成……这两个人之间真的已经有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慕容修顿了顿，才道：“本王竟不知……六小姐何时与苏世子关系这么好了？这么重要的事苏世子都交给你来办了？” 姜柚听着慕容修话里的意思，她这回答要出了点什么问题，那都是在给慕容修递把柄。她和苏衍毕竟是男女有别，也没有婚约，若是关系过于亲近，也总是会惹人话柄，慕容修最喜欢抓人把柄了。 姜柚笑了笑道：“殿下说笑了，镇北王妃请我帮忙，我焉有拒绝的道理？可既然答应了，便一定要做到，所以，我便不与三殿下说这些了。告辞。” 姜柚不想再同慕容修多言，直接绕过慕容修，离开这里。 慕容修停在那里没动，背过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他慢慢转身，目送姜柚消失在街头，脸上更显冰冷。 他慢慢松开手，转向林崇山，道：“崇山，你带人去一趟。” 林崇山眼皮一跳：“殿下想要那幅画？” 慕容修声音冷沉几分，道：“是，那幅画本王要了……无论如何，也要将那幅画带回来，至于姜柚……生死不论。” 生死不论。 既然姜柚找死，他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林崇山心中大骇，问道：“殿下，那幅画……真的那么重要吗？” 慕容修点点头道：“自然，本王对那幅画……势在必得！至于姜柚，本王多次对她示好，她如此不识抬举，留她何用？” 还会给他自己添堵。 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在意这么个女人，再说了，这女人在原着里就是属于苏衍的，他对别人的女人可没兴趣。 “是。”林崇山应下了。 姜柚带着浮笙很快就出了羽仙镇，她们的马这会儿仍然拴在附近的林子里，两人上了马，立刻就开始赶路。 姜柚选了一条与之前来时不同的路，虽然会多绕些路，但是会更加安全。 “小姐，这到天亮我们也未必能到京城啊？”浮笙算了下距离，感觉越走越远了。 “没事，这样安全一些，慕容修不会放手的。” “这幅画……这么重要吗？”浮笙有些怀疑。 姜柚点头，没有再多解释什么。 她绝对不能让太后成了慕容修的助力。 本朝的这位太后娘娘可不是一般人。 太后与皇帝并非是亲母子，可以说，皇帝的上位除了有当年的镇北王等人的助力，可也少不得太后的支持。先帝病逝之后，是太后支持了皇帝。等皇帝皇位稳固之后，太后就退居幕后，没再参与过政事。但是皇帝对太后是很尊敬的，有些事还真是愿意听太后的见解。 目前来说，无论是太子还是诸位皇子，都没有与太后关系较为亲厚的，太后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前世，慕容修就用了这一幅画获得太后的信任。因为慕容修很会哄人高兴，尤其女人，哪怕太后，都被慕容修哄得很是高兴。 这幅画是太后的故人遗作，画中人便是年少时候的太后。而那位故人……是太后入宫前的情郎，对太后而言，是非同一般的。是遗作是那人去世之前所留，哪怕弥留之际，他还心心念念地念着太后，这对太后而言，是一份注定还不了的深情。 姜柚特地绕了路，为了避开慕容修的人马，但是，万万没想到…… “林将军，咱们走的路不对？”跟着林崇山一同出来追姜柚的人，看林崇山带他们走的路越来越偏，禁不住发出疑问。 林崇山定了定神，道：“没有，此女十分狡猾，一定早就猜到我们会来追击她们，必定是绕道回京，我们从这里去追才对。” “林将军果然不同凡响！”那人对着林崇山竖起大拇指，“希望我们能早点抓到人回去，拿到殿下要的东西才是关键。” “那是自然。” 林崇山原本想着，他特地绕道而行，为的就是拖延时间，好让姜柚有时间离开。毕竟，不绕道的话，也就两个时辰就可以到京城了，等他们从这里绕出去之后，姜柚应该早就到京城了才是。 他想是这么想的，可没想到他们这追击没有多长时间，碰见一个清晨打猎的猎户，一问却问到了一个简直让他窒息的消息。 “两个姑娘啊？见到了见到了，两人骑着马，刚走不远。那一个姑娘系着面纱，看不到脸，另外一个嘛……还挺漂亮的。” 林崇山：“……” “林将军高啊！”那人对林崇山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那两个女人果然走了这条路！” 林崇山却笑不出来了。 他这本来想放姜柚一马，不想这都快追上姜柚了？ 真的是…… 缘分天注定，注定他们是仇敌。 第213章 音律院被砸 姜柚让浮笙拿了些外伤的药给了陆行和薛鸥，她回别院之后，天色已经很晚了。 这一天闹腾下去，她也真的是累得很。 第二天一早，浮笙仍然去带学生晨练，姜柚差不多是到太阳出来才起床，整个人都还有点困倦的样子。等她到书院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她直接去了音律院等那些学生，距离月考只剩下最后十来天了，大家最近练乐器的兴致也非常高昂，如今六首合奏曲也是越来越和谐了，听过的都知道，这六首曲子势必会引起轰动！ 姜柚过去的时候，正好瞧见齐先生抱着琴离开，两个人打了个照面。 齐先生对姜柚客客气气地点头：“姜先生好。” 姜柚微笑着回应了。 齐先生对姜柚那是真心佩服的，虽然姜柚年纪小，但是这音律水平是真的高！ 姜柚先去了乐器房检查了下学生们天天要用的乐器，有些需要调整的地方，她就顺便调整了一下。 上午除了音律课，还有就是楚九辩带的理学课，姜柚收拾好音律院，看时间还早，就去了院士那边一趟。昨晚上陆行和陆旭的事，她觉得还是应该和院士说一声，陆旭也只是暂时不再找陆行的麻烦，既然这个麻烦存在了许久，靠她昨天这么恐慌一通也不是事儿。 她到了院士所在的院区，没能找到院士，翟夫子正好走出来，和姜柚打了个照面，他便是走过来，说道：“你找院士啊？院士刚走，好像是来了客人，院士亲自迎接去了。” 姜柚点点头，也就没有多问了。 翟夫子走到姜柚跟前来，想了想便是问道：“你是不是来跟院士说陆行的事？” 姜柚看向翟夫子。 翟夫子脸上的表情有点郑重，他没等到姜柚的回答，却反倒是更加确认了。他脸上不免有些有些纠结了，他叹息一声，说道：“其实他们家的事，院士知道，只是……不好管。” “不好管？” “对，那陆大学士毕竟是大学士啊，内阁一品大员，这地位就比当朝首辅差一点点了。这陆大学士的两个儿子都在书院，院士也希望他们能和和美美，可实在太难了啊！这两人以前都在天字班的时候，就各种争斗，夫子们都脑袋疼。最后还是陆行自己主动离开天字班，去了黄字班，这本来想着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谁曾料到……”翟夫子越说越觉得无语，他当然知道陆行受委屈了，可很多时候，生在这样的家庭，这委屈不受能这么办呢？ 姜柚听完翟夫子的话，只笑了笑，问道：“所以陆行就该一直忍让？” 翟夫子摇头，道：“我当然不支持他忍让，那陆旭可不是省油的灯，哪怕陆行到了黄字班，他还是会各种打听陆行有没有什么很好的表现，生怕自己被陆行给比下去了，陆行也是心善，一直没理睬他，可这也导致陆旭这越来越过分了……昨晚上的事我也听说了，姜先生您的确是干了我们一直想干却不敢干的事，实在是让人佩服，可这后面的事……” 虽然昨晚上打人是很爽，可这后面该怎么办呢？ 姜柚抿唇，道：“不管后果如何，我承担得起。” 翟夫子：“……” 这他就无话可说了！ “既然院士不在，那我走了，谢翟夫子提醒。”姜柚道了谢之后，转身离开。 姜柚回了音律院，刚到音律院门外，她就听见里面吵吵闹闹的声音。 姜柚目光微顿，有些疑惑，难不成那些学生这么早就来了？ 姜柚想着，便是走进了音律院，结果，呆住了！ 音律院的院子里，一片狼藉，一堆乐器被砸成了破烂丢在院子里，除此之外，还有人正从屋里朝着外面丢砸乐器来着。 姜柚呼吸一顿，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紧接着，整个人也跟着暴怒起来。 姜柚脸色都跟着沉了下来，她径自走了过去，朝着屋里走了过去。 屋里一群下人正在丢东西，整个乐器室被糟蹋得不成人样！ “住手！”姜柚脸色冰寒地喝道。 那些都是下人，且都是有备而来的，为首的是个管家打扮模样的中年男人，他听见姜柚的声音，便是抬手让其他人暂时停下。 他朝着姜柚走来，问道：“你就是那位姜先生？” 姜柚心里的愤怒已经没有办法控制了，她冷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中年男人抬了抬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姜柚，眼里也有着对姜柚的轻视：“我是陆，是学士府陆府的管家。” 姜柚这下子明白了。 所以，这些人是特地过来报复她来着？ 姜柚扯了扯唇角，道：“陆府的管家是？谁让你们来砸我们音律院了？” 陆管家不屑一顾地说道：“姜先生贵人多忘事，那我就提醒你一句。你将我们家公子的手腕给拧脱臼了，这件事……我们没有冤枉你？敢做就要敢认，姜先生，你说是？” 姜柚不由得笑起来，道：“所以，你们这是来给陆旭出气来着？” “姜先生，我要是你，现在该担心自己才是。”陆管家傲慢不已，“从你动了我们家公子开始，你的麻烦也就跟着来了，从今往后，你想留在天问书院，那是不可能的！” 这不仅是要砸了音律院，还要将她赶出天问书院啊！ 这陆家真的是好大的本事啊！ 姜柚扯了扯唇角，道：“好啊，我拭目以待！” “你！”陆管家没想到姜柚竟然一点都不怕，还跟他对着干，他气得对其他人说道，“你们动作快点，所有的乐器，全都砸了！” 陆管家说完之后，那些下人砸得也就更凶猛了！ 姜柚脸色难看极了，她抄起一旁的琵琶直接砸在了陆管家的脑袋，陆管家顿时一片哀嚎，捂着脑门叫喊起来：“啊啊啊……你找死吗？” 姜柚将琵琶放在一旁，喝道：“谁再敢动这些乐器一下试试！” 陆管家气急败坏地喊起来：“你们怂什么？一群人还怕一个黄毛丫头？砸，给我继续砸！” 姜柚正欲再动手的时候，院外传来了院士惊叫的声音：“这……这谁干的？” 第214章 赶她走? 院士看着一院子的狼藉，心痛至极，差点原地就昏过去了！ 跟着院士一道进来的，还有好几个人，陆旭、陆旭的母亲以及陆府几个下人。 陆旭的双手手腕缠着厚重的纱布，可能是接了骨，缠好是为了稳定一下，防止再脱臼。 陆旭看到姜柚从乐器室那边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有些发怵，昨晚上的疼痛那可是历历在目。 陆旭的母亲也是出身林家，和姜家的主母林氏是堂姐妹，婚后两姐妹其实往来也很少了，陆旭的母亲也没关注过姜家那些破事，所以这会儿也并不知道姜柚就是和从姜家脱离出来的姜六小姐。 陆旭的母亲林倩这会儿看着院子里一片狼藉，又听见院士的话，不以为然地说道：“院士，这是我让人砸的。” 院士心肝儿都在疼，他不解地看着林倩，问道：“陆夫人，您这是为何？” 林倩冷笑道：“这什么音律先生是？把我儿弄成了这样，我要是放过他，怎么过得了我自己心里的这关？她一个小小的教书先生而已，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脸，竟敢这么对我儿子！院士，我可提醒你了，你留这样的人在书院，那可是别怪我了！” 院士蹙眉道：“陆夫人，这不好？” “不好？”林倩不以为然，“院士这是怕什么呢？本夫人亲自过来的，你还不能改变主意吗？我可告诉你，你若是不把这个女子赶出天问书院，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院士深吸一口气，道：“陆夫人，昨夜的事也不能全然怪姜先生？” “你的意思是我冤枉她了？”林倩挑眉，“院士怎么这么的拎不清啊？她伤了我儿子，根本不配为人师表。再说了，一个十五六岁的黄毛丫头，也配当个什么夫子吗？本夫人吃的盐都比她吃的饭多，就她这样的，还敢跟本夫人比吗？” “陆夫人，这……”院士刚想解释，林倩已经不耐烦地打断了。 “怎么？很为难吗？不救一个书院的先生吗？院士若是不敢下这个令，那我便让我们家老爷来下这个令！我还不信了，治不了这个黄毛丫头！”林倩指着姜柚，对院士说道，直当院士都无言以对。 院士为难地看向姜柚。 姜柚看着这一地的狼藉，问道：“陆夫人，这些乐器可不便宜，陆夫人很有钱吗？可以赔付这些损失？” 林倩不由得笑起来，她道：“小姑娘，你可真是想多了！这乐器室呢，本来就是摆设，平日里，齐先生也不过是带把琴就够了，这其他的乐器本来就多余，砸了就是砸了，你们能奈我何？” 姜柚真的是低估林倩的厚脸皮，也终于知道陆旭恐怕早就被林倩给养歪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林倩不想着解决，不想着去见见陆行，反倒是直接到她这里来兴师问罪了，难不成以为解决掉她，就可以控制住陆行了吗？ 简直可笑极了！ 院士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虽然乐器课之前都是这样，只用带把琴就可以了，但是从姜柚接手这里，所有的乐器都在用的啊！这一时半会儿恐怕也没有办法修复，看着一地狼藉，院士的心都疼得滴血，这损失的可全都是整个书院的东西啊！ 院士动了动唇，有点生气，可是气又说不出来。他没有办法跟一个女人吵架，尤其，很显然，这女人很难缠！ “院士，你听见了吗？”林倩又一次转向院士，道，“我的要求很简单啊，赶她走啊！你还在发什么呆？” 院士一脸为难地说道：“陆夫人，此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谁跟你从长计议？”林倩怒斥道，“你要是不敢，那就本夫人来，本夫人今天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赶走她！” 姜柚看林倩这么肯定的样子，真不知道林倩是哪里来的底气。 院士仍然是一脸为难，最后也只能说道：“最近天气不大好，我这……身体也不大舒服，这件事呢，还请陆夫人高抬贵手，就不要跟我们姜先生计较了，行吗？” “不跟她计较？”林倩冷笑，“凭什么？她伤了我儿，这就是代价！” 院士欲言又止，根本没有办法再说什么。 姜柚冷笑，接着说道：“凭什么？说得好，的确是啊，凭什么！我不管你是什么陆夫人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毁了乐器室，就要赔偿。所有被毁坏的乐器，你们都要赔偿，谁都跑不了！” “你少吓我娘！”陆旭控制不住地叫起来，他太用力太激动，扯到手腕上的伤，疼得差点哭出来，“乐器室的东西又不是你的，你凭什么让我们赔偿？人家院士还没说话呢！” 院士立刻说道：“音律院现在就是姜先生负责，姜先生说了算。” 陆旭：“？？？” 院士这分明是墙头草两边倒！ 姜柚看着这对母子，弯了弯唇角，轻声说道：“乐器室的东西，全都要赔，这要赔的东西，还不少呢！” “我不赔，你想都别想！”林倩非常蛮横。 “哦。”姜柚了然地点头，道，“放心，你没办法赔的话，那我只能去找陆大学士了，想必他应该会愿意的？” 林倩一听姜柚说要去找陆大学士，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少给脸不要脸！今天过后，你就不要回书院了，书院不欢迎你。” “书院不欢迎的是你呢！”姜柚笑盈盈地说道，“陆夫人，我劝你省省力气，书院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林倩瞪向院士，院士移开目光望天，这不管选哪一个，都势必会得罪另外一个。 林倩骂了一声：“废物！” 院士一听这话，脸色就跟着难看了，这女人竟然还骂人，要不怎么人家都说，唯女人和小人难养也。 院士直接看向姜柚道：“姜先生，不好意思，这事我管不了，你看着自己处理，我还有事，先走了。” 院士说着，都不跟陆夫人打招呼了，赶紧离开这里，生怕多待一刻就要被林倩给缠上了。 林倩见院士离开，得意扬扬地看向姜柚，道：“来人，将这个女子给本夫人带走！” 第121章 绕道走遇土匪 天亮之时，姜柚和浮笙仍然未到京城，倒是入了一座小镇。 她们的马儿也已经很累了，这样赶路恐怕速度也快不起来。到了小镇之后，她们去了驿站，添点马料，她们也在镇上稍事休息。 “这里离京城不远了，再骑上一个时辰就可以到了。”浮笙看了下地图，对姜柚说道。 姜柚点点头，她都有些疲惫了。 两个人在旁边的早点摊点了些吃的，吃了点东西，感觉好多了。 “姐姐，有人让我将这个交给你。”姜柚正在吃着东西的时候，却有个小孩子送了一张字条来。 姜柚疑惑地接了过来，那孩子转身就跑掉了。 “怎么回事？”浮笙紧张地问道。 姜柚打开那张字条，上面也就只有一行字：“已至镇上，速速离开，走上行路。” 姜柚揪紧那张字条，朝着周围看了看，并未看到其他人。她起身，对浮笙说道：“我们走。” “怎么了？”浮笙惊了下。 姜柚只道：“慕容修的人追过来了。” 至于这字条，是林崇山写的，是特地提醒她离开的。想来，林崇山是有心放她一马，上次她救了林崇山一回，林崇山多少还记着些恩情。 姜柚什么都不需要问，和浮笙牵了马，马不停蹄地离开小镇。 林崇山等人到了镇上一问，发现姜柚和浮笙刚走，除林崇山之外，一群人懊恼不已。 “该死！又让她们给跑了！这两个女人而已，怎么跑得这么快！”那些人抱怨不已。 林崇山板着脸道：“都别抱怨了，立刻追，可不能再让她们跑了，这里离京城可没多远路了……” “是！” 一群人立刻冲出小镇，到了岔路口的时候，其他人问林崇山道：“林将军，我们是走上行还是下行？” 林崇山思考了一下，道：“下行，下行路不是很好走，那女子那么狡猾，定然会以为我们不会选下行。” “是。” 其他人对此深信不疑。 林崇山冷着脸骑马走到下行路上，心里只祈祷姜柚她们能尽早赶回京城，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林崇山是这么想的，姜柚本人自然也是这么想的。这上行路多是官道，道路宽阔，是很好走的。林崇山让她们走官道，他们自己很可能是走别的路避开她们，为了给她们更多的时间来逃离。毕竟，若是真的对上，对方一群高手，她这边只有浮笙，那到时候肯定是她们凶多吉少。 一个时辰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她也希望能抓紧时间回去，只要回到京城，慕容修就拿她没辙了。 姜柚正想着，快要到京郊的时候，路过一片深山，这里的道路就变得狭窄了许多，骑马虽然可行，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这好像是叫头目山？”浮笙看了下地图，对姜柚说道。 头目山？ 姜柚记得……这座山好像土匪比较多？ 姜柚想到了这一层，便是吩咐浮笙道：“我们要快一些，快些离开这里。” “好。”浮笙连连点头，“驾！” 这座山里面是很深的，她们其实也就是路过山脚。因为这座山地形复杂，这里的山贼土匪虽然独霸一方，但是也不敢与官横，所以朝廷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前倒是派过人来收编山贼，被山贼给打了出来，自那之后，再没人敢来了…… 姜柚正想着，两人匆忙从山脚离开，骑马都禁不住加快了速度。可正因为速度太快，她们都没有留意到路上竟是设了绊马腿的绳索，马儿从上面经过，有人从两边用力一拉，绳索被高高吊起，姜柚用力勒紧缰绳也已经来不及。 马儿一头栽倒，姜柚哪怕用力扯住缰绳，却也被那匹马给甩飞了出去。 只不过，她力道掌握得很好，摔到地上也就在地上滚了几圈，并未受什么伤。 浮笙则是直接放弃了马，施展轻功一跃而上，稳稳地落在地上。 “小姐！”浮笙急急地走向姜柚。 可说时迟那时快，两边突然窜出一群土匪，其中两人举着大刀就将刀架在了姜柚的脖子上。 姜柚：“……” 避开了慕容修的人，倒是没想到却没有躲掉一群山贼土匪。 “别过来！敢过来你爷爷我杀了她！”那土匪凶神恶煞地警告浮笙。 浮笙停下脚步，这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被土匪给拦了，这些土匪可真是胆大包天！ 姜柚冷静得很，她道：“刀剑无眼，诸位有话好好说。我与诸位并无仇怨，不过路过此地而已。你们拦下我们，无非为了钱财，我们身上有的银两，都给你们便是。” “小娘子可真是识趣！”为首的一个独眼男人打量着姜柚，阴阳怪气地开口，“既然如此，先把你们的银子交上来！” 姜柚看向浮笙，使了个眼色。 浮笙直接将自己的钱袋拽下来，丢给那个独眼男人。 独眼男人掂量着钱袋，又看了一眼钱袋里面的银两，怀疑地看着姜柚，道：“你真的只是路过？” 姜柚点头：“自然，我们两个姑娘家，难不成还特地来找你们不成？” 独眼男人冷哼，眼里的光像是毒蛇一般：“那可难说，我可听说朝廷准备派人来清剿我们，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来探我们底的，依我看，还是杀了你们更可靠。” “你敢！”浮笙立刻斥责道，“你敢动我们家小姐一下，我一定会追杀到底！” “哟，挺烈性的小姑娘啊！动你们家小姐不行吗？爷还偏偏就要动了……”独眼男人说着，便是伸手朝着姜柚的脸上摸去。 浮笙握紧了手中剑鞘，手指微微颤抖。 姜柚眼看着那独眼男人的手伸过来，目光不由得一冷，她忽地开口说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是何人吗？” 独眼男人愣了一下，收回手来：“你……是何人？” “实话告诉你，我并非京城人，此番进京，是来寻我的父亲。”姜柚目光微暗，看着那独眼男人，说道，“我父亲是朝中大官，你若真敢伤我，我父亲一定会踏平你们这个破地方的！” “你父亲……是谁？”独眼男人紧盯着姜柚，阴沉地问道。 第215章 跋扈的陆家 陆夫人下了命令，陆家那些下人转而就过来抓姜柚，但他们还没有挨着姜柚呢，就被从天而降的浮笙给踹飞了。 陆旭一看到浮笙，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昨晚上被浮笙拧断手腕的记忆还格外清晰，导致现在见到浮笙，陆旭都觉得自己的手腕隐隐作疼。 浮笙将手中未出鞘的剑横在所有人面前，冷声喝道：“谁敢靠近，别怪我不客气！” 陆旭恐慌地叫起来：“娘！就是她！就是她把我手都给拧断了！” 陆夫人一听就很生气，她看向浮笙的时候，更是气得咬牙：“贱婢！谁给你的胆子，竟敢伤我儿子，好大的胆子！你给本夫人等着，今天本夫人绝不会让你活着离开书院！” 姜柚冷笑道：“陆夫人真是好大的口气！” “怎么？你还觉得本夫人是吓唬你吗？”陆夫人冷笑着说道，“我可告诉你，今日首辅大人和我们家老爷会来天问书院巡察，作为书院的先生，竟然对学生下这么大的狠手，你的先生生涯是到头了！” 首辅大人？ 姜柚听这话，差点就乐出声了。 她笑了笑，点点头道：“是吗？那挺好啊，那我也等着这首辅大人和你们家那位陆大学士来啊，我倒是要看看，我这先生生涯是不是到头了！” “冥顽不灵！”陆夫人目光微冷，她看向旁边一人，趾高气扬地说道，“你，去把你们院士叫过来，他跑得倒挺快。你跟他说，他要不过来，本夫人等会儿一定要让我们家老爷好好治他的罪！” 那人一脸为难，却还是赶紧跑去找院士了。 陆夫人仍然不死心，又命人去抓姜柚和浮笙，可她带来的人实在太弱了，屡战屡败，根本没有办法靠近姜柚一下。 陆旭见状，也是一脸的无奈，他小声说道：“娘，还是算了！咱们府上这些下人那根本不是对手啊，这女的简直是疯了，咱们打不过啊！” 陆夫人咬牙道：“她有本事就一直这样，等会你爹来了，要她好看！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陆旭有些虚，他觉得姜柚这样的人，可能都不会把那些官员放在眼里。 姜柚看着这母子俩，也觉得很是可笑：“走？为什么要走？就算你们要走，那也得你们把这里的东西都给我赔好了，毁了音律院，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嘁。”陆夫人不以为然，根本不觉得这叫什么事，她傲慢成了习惯，冷傲地说道，“这么个破烂地儿，本夫人毁了也就毁了，怎么着？赔？那是不存在的！” 陆旭认同地点头：“你把我打成这样，砸了点书院的乐器，那还算好的！我告诉你，这些东西是我们砸的，赔还得你赔呢，谁让你是音律院的先生，这些乐器平时也就你们黄字班上的那些蠢材们才会用的。” 浮笙接话道：“小姐，我觉得我可以再揍他们一顿，反正都要赔嘛，要不先打个够本儿？” 陆旭听到这话，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两步。 姜柚挑了挑眉，道：“你这个提议还挺好，昨天只是拧脱臼了，也没伤到骨头，不如今天直接打骨折，打完躺上这么几个月，都不用来书院碍眼了，也挺好。” “说的是！那我去打了！”浮笙说着，就朝着陆旭和陆夫人走了过去。 陆夫人带着陆旭连连后退，陆夫人指着浮笙，厉声呵斥道：“你不要乱来！我告诉你，你敢动我们一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这可是书院，你要是乱来，我……我必定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我不打你反正你也不会放过我了，那何不先打一顿再说！”浮笙笑眯眯地说着，也让陆夫人和陆旭更恐慌了。 正僵持着，陆行赶过来了。 陆行是还没等到下课就直接过来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翟夫子。 翟夫子在后面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他刚站定，就先对陆行说道：“陆行你别冲动，冷静……冷静……” 翟夫子弯着腰，一手插着腰，大口地喘着气。 浮笙见陆行来了，也就没再冲过去打人了，毕竟还是要给陆行面子的。 陆行看到音律院这一团糟的样子，当下火气就蹭蹭冒起来了：“你……陆旭，是不是你？你简直……” 陆夫人见陆行指责陆旭，立刻护短起来：“你说什么呢？陆行，你好大的胆子！亏我这么多年来待你如亲生，你就这么对你亲弟弟？他被你的先生拧断了手，你敢说这件事与你没有关系？” 陆行下意识看向姜柚。 他朝着姜柚走过去，也没理会陆夫人，只是对姜柚说道：“先生，给你添麻烦了。” 陆夫人见状，更是气得眼睛都瞪圆了：“好哇陆行，你可真行啊！我这个主母在跟你说话，你竟然完全不理睬我，等你父亲来，你看我跟不跟你父亲说！” 陆行看了陆夫人一眼，道：“夫人有空在这数落我，倒不如好好教教你的宝贝儿子。” “你是说我没有教好？你这么和长辈说话，你简直……”陆夫人从前怎么都没觉得陆行能这么气人，在她印象里，陆行从来都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怎么被这个姜柚教了一段时间，竟然这么叛逆了？！ 陆行没说话，他只是站在姜柚身侧，抿唇道：“先生放心，这些乐器陆家一定会赔的！” “陆行你给我闭嘴！”陆夫人指着陆行叫骂起来，“你凭什么代表陆家？啊？你可真是好大的口气啊！我告诉你，今天，我一定会让这个女人从书院消失，我决不允许她再继续祸害别的学生，就这样的黄毛丫头，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任职？这天问书院的门槛什么时候这么低了？” 翟夫子听这话就不高兴了：“陆夫人是？这是书院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介妇人来置喙！” 陆夫人一看又有人跑出来替姜柚说话，顿时态度就更嚣张了：“本夫人乃皇上亲封的诰命夫人，对你们书院有意见还不能提了？本夫人觉得不公，那就是不公！” 陆夫人话音刚落，先前派出去的那下人赶回来了：“夫人，这院士来了，咱们大人和首辅大人也来了！” 陆夫人听完，眼前一亮，更是得意扬扬地向着姜柚说道：“听见没有？待会儿本夫人就让你哭着滚出这里！” 第216章 继续算账 姜柚本来还想让浮笙直接将这些人轰出书院，再列个清单让人去学士府索赔。就算闹开了，那也是陆家没脸，谁怕谁啊！可眼下……这陆大学士竟然亲自来了，那可真是有意思了，尤其洛寂北也跟着来了，那她也就一点都不着急了。 姜柚对浮笙说道：“浮笙，我这站的时间有点长了，有点累了，去给我搬张凳子出来坐坐。给翟夫子也搬一张，确实怪累的。” 浮笙立刻点头：“好嘞，小姐稍等。” 浮笙眨眼间就从里面屋里搬了两张凳子出来，放在姜柚和翟夫子身边。 姜柚坦然地坐下去，翟夫子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落座，毕竟人家说了，御封的诰命夫人呢！ 姜柚刚坐下，院士等人就进了院子。 陆夫人立刻哭上了：“老爷，老爷啊……您看啊，这书院的先生也实在是太狠毒了，你看咱们旭儿被打成了什么样！” 陆大学士身边有洛寂北，当然不敢多话，他忙道：“夫人，这件事待我问清楚再说，你不要激动。” “还不激动吗？”陆夫人将陆旭牵到跟前来，“你看旭儿的手，硬生生被拧断了啊！那得多疼啊！” 陆夫人一边说一边擦着眼泪，陆大学士看了看陆夫人，又看了看陆旭的手，可心疼坏了。 陆大学士有些不好意思地转向洛寂北，道：“首辅大人，这……这下官……” 洛寂北从进来的时候，注意力就在姜柚身上，听见陆大学士说话，他只是点点头，道：“既然陆大人家人受了委屈，那理应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能冤枉了谁。” 陆大学士一脸感激：“大人说的是，下官深以为然！那就有劳大人在此稍等，容下官去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去！”洛寂北点头，他看了姜柚一眼，眼里满是慈爱。 姜柚看向浮笙，给浮笙使了个眼色，浮笙立刻又去屋里搬了一张凳子过来放到洛寂北的身边，说道：“首辅大人，既然是看热闹，还是坐着看，免得累。” 洛寂北定了定神，点点头，道：“有劳。” 陆大学士这会儿已经到了陆夫人、陆旭以及陆行的跟前了，他蹙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陆行给陆大学士行了礼，正要开口解释，陆夫人却是直接打断陆行的话，对陆大学士说道：“老爷，是这样的。陆行现在不是换到了黄字班嘛？也不知怎么回事，就听信了这新来的姜先生的话，非要跟他弟弟过不去，这昨晚上还联合这外人把阿旭的手都给掰断了，真是太过分了！老爷您太忙了，今早一早就上早朝去了，妾身就没和你说这件事了，可……可妾身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呢？您看看阿旭这手啊……” 陆夫人一边说一边擦眼泪，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陆大学士立刻板起脸来训斥陆行道：“你怎么回事？让你让着你弟弟，爱护你弟弟，你就这样对他？亏我平日里还这么信任你，还想着要好好栽培你，你就这样报答我？你对你弟弟……你怎么能下得了这么重的手？” “父亲……” 陆行正要开口解释，陆大学士手一挥：“你不要解释了，我不想听你狡辩，你跟你那个娘一样，对你再好都养不熟。” 陆行捏紧了拳头，低着头，眼里有着满满的悲伤，却是没再解释一个字。 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在有些人眼里，你做的再多，也是徒劳。 陆行想，他就是那个多余的人，做的再多，也是多余。 陆大学士转向院士，道：“院士，此事发生在书院，书院一定要给我们一个交代才是。这样怂恿学生做出伤害自己兄弟手足的先生，实在是不适合留在书院。院士还是想想清楚，这一介女流也的确配不上这书院。” 陆大学士也只是从进门的时候看了姜柚一眼，知晓姜柚就是什么先生的时候，他内心是鄙夷的。 什么时候，一个书院竟然让一个女人来教书了，实在是有辱斯文！ 这女子看起来这么漂亮，一看就不是正经人，这教什么指不定得把胚子给教坏了！ 是以，陆大学士连话都不想和姜柚多说一句，直接给院士施压。 “这……”院士有些为难地看向洛寂北，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姜柚第一次来书院的时候，还跟洛寂北打了招呼，洛寂北看起来还挺喜欢这小姑娘的…… 姜柚直接笑出声来，她鼓起掌，随后站起身来，道：“真是精彩啊！陆大学士的发言真的是发人深省，我真的是佩服，佩服！” 陆大学士背过手，一脸不情愿地扫向姜柚，道：“一个女流之辈当什么书院先生，简直是败坏风纪！年纪多大来着？还没有我们家阿行大？来书院折腾什么？难不成是想挑一个如意郎君，好让下辈子无忧？” “陆大学士的观点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姜柚目光冷漠，“行了，废话也少说，你们府上的管家奉命带人砸了音律院，毁了不少乐器，这损失你们陆家是要赔的。” “你想都别想！”陆夫人指着姜柚就叫骂起来，“砸乐器那是给你面子，否则的话，砸的是你这个人……” 姜柚目光一转，浮笙会意，一个闪身上前，一巴掌就摔在陆夫人的脸上，把陆夫人给打懵了。 “你个贱……”浮笙二话不说，再是一巴掌。 姜柚眉梢微挑：“继续骂，你骂得越凶，我打得也还可以更凶！我在说事情的时候，不允许别人胡乱插嘴，你想继续试，我可以成全你。” 姜柚说着轻描淡写的话，可语气里却是浓浓的讥诮，更带着一种魄力。 陆夫人捂着脸，还想再骂，可看着气势汹汹的浮笙，她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陆大学士看着陆夫人被打，指着姜柚，手指都在发抖：“你这个女子实在是太……太过分了！” “陆大学士！”姜柚凉凉地转向陆大学士，道，“这首辅大人在看着呢，您还是稳重着点。来，我们继续算账，谁也不能亏了谁不是？” 陆大学士：“……” 第122章 求救 独眼男人紧紧盯着姜柚，姜柚如果说出的名字是让他讨厌的，他很可能会直接杀了姜柚！ 姜柚当然也感受到了这土匪头目的恨意，很可能这人的眼睛还是被朝廷哪位官员给刺瞎了，她随便报个名字，万一戳到人家伤口了呢？ 姜柚想着，便是移开目光，道：“我不能说。” “不能说？”独眼男人阴恻恻地说道，“你不说的话，我马上杀了你！你一个小娘子，也不想在这里丢了命？” “能把刀拿下去吗？”姜柚看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两把大刀，蹙眉道，“我在这里也跑不了，不用架着刀，很重。” 独眼男人看了一眼，点点头，便是命人将这两把刀收了回去。 姜柚这才感觉好了一点，可危险仍然没有离远，这个独眼男人就站在她面前，离她很近，当然也危险十足。 姜柚抿唇道：“你无非也是要钱，我们身上的银子不够，那你想要多少，我写封信，你派你的人送去要钱便好。” “你不是说你不是京城人吗？总不能你住在千里之外，我还得派人去送信？”独眼男人显然不信。 姜柚唇角扯了扯，说道：“我虽然不是京城人，但是我未婚夫是京城人。” “你还有未婚夫？”独眼男人怀疑地看向姜柚。 “当然。”姜柚点头，“你们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那京城中的回春堂东家便是他。我只消写封信，你差人送去回春堂就能拿到银子了。” “回春堂？” “对。”姜柚对回春堂还是自信得很，“回春堂名声在外，你肯定听说过，至于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所谓富贵险中求的道理，你也不会不懂。总归，我人都在你手里，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只要有信到了回春堂手里，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独眼男人打量着姜柚，仿佛在判断姜柚话里的真假。回春堂有很多医术高明的大夫，而且那些大夫大多年轻。 姜柚目光坦然，带了几分楚楚可怜，很能惹男人心软。 独眼男人盯着她瞧了瞧，道：“你把面纱摘下来。” 姜柚下意识摸了摸脸，眼神躲闪，有些迟疑。 “不肯？不肯的话我帮你？”独眼男人阴冷地说道，那一只眼睛里的光芒更显毒辣。 姜柚看他腾出一只手来准备来强行拽她的面纱，眼神一沉，道：“不就是想看我这张脸吗？给你看便是！” 姜柚话音落下，随后就扯掉了自己的面纱，惊得旁边那几人连连后退。 独眼男人也是一怔。 此刻，姜柚的左边脸颊上有一大片红斑，白皙的脸颊上突然多了这么一大片红斑，实在是很不好看。 姜柚很快又将面纱重新系了回去，冷淡地说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戴着面纱啊？” 独眼男人原本看着姜柚的眼睛，觉得这张脸应该是很美的，却没想到，竟是倒了个胃口。 “你们两个，跟我们去山寨，然后写封信回去拿钱。”独眼男人对姜柚的美貌已经没有指望了，反而看了姜柚的“真面目”之后还有点倒胃口。那红斑太过分明，简直让他快要做噩梦了…… 姜柚和浮笙对视一眼，两个人已经形成了默契，既然让他们去山寨，那便去就好了。 “带路。”姜柚很坦然，眉梢微挑，就让他们带路，跟他们走。 独眼男人看了看姜柚和浮笙，总觉得有哪里奇怪，可又说不上哪里古怪……一般的姑娘，谁会这么痛快地跟一群土匪走？是这两个姑娘太傻还是太过自信？ 姜柚跟着这些人穿过非常难走的山路，到了深山里面，看见了一座山寨。 这一路走过来，路确实不太好。最主要，这里的地势是属于易守难攻的，难怪朝廷屡次派兵都失手了…… 到了山寨之后，独眼男人完全就不理会姜柚了，直接让另外几个人将姜柚和浮笙安顿下去。他们倒也不是很野蛮，将她们带进山寨，也就安置在旁边一座小院。这小院里，住了一些妇孺。 “我们老大说了，你乖乖写封信，他会亲自过目的，你可别想着耍花招。”送她们来的那人凶巴巴地说道。 姜柚点头，道：“纸笔拿过来。” 那人很快拿了纸笔过来，姜柚提笔就写了一封信，封面上写的则是“衍启”。 那人根本看不懂什么意思，便是将那封信收好拿过去找独眼男人。独眼男人正与他的军师说到兴头上，旁人来打扰，他是相当不悦。可听说是那女子写的信，他便接过来，拆开信，看了看里面的内容。 “寨主，你这封信有什么问题吗？”那军师问道。 那军师眼睛很小，看起来就是一副奸诈之相，说话的时候，更是满目不屑，好似将一切都不放在眼里。 “你看看。”独眼男人直接把那封信丢给了军师。 军师翻开一看，里面只有寥寥数语，但是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 “急需纹银五万两，速给来客，多多益善。” 落款只有一个“柚”字。 军师怎么也看不出这书信有什么问题，只道：“这明目张胆要钱……人家肯给吗？” “给不给去一趟不就知道了？”独眼男人不以为然，“那姑娘看着冷静得很，想必是很珍惜自己的生命，这银子肯定能要得到。” 独眼男人对此是非常有自信的。 军师总觉得有些奇怪，这要钱的方式也太直接了，真的能要到银子吗？ 独眼男人将那封信装进信封里，封好头，叫了一人来，命人将信速速送去。 此刻的姜柚，已经搞清楚了这寨子里的状况。 “这些土匪有三百人，他们的家眷大约有几十人，一部分住在我们这座小院，一部分住在山下。山下那里有一座小山村，其实就是这些土匪的家眷。”浮笙搞清楚了这些，又继续说道，“而且，我刚刚发现了一个人，我直接把人抓过来了。” “？？？”姜柚愣了一下，“你抓了谁？” 浮笙挑眉，出去将门外的人扯了进来。 第217章 家教有问题? 陆大学士愤怒不已，他还从未见过如此难缠的女子！ 他走到洛寂北面前，愤愤不平地对洛寂北说道：“大人，此女实在是胡搅蛮缠，真不是下官欺负她，实在是她太过分了……” 洛寂北看了陆大学士一眼，也没应声，只转向姜柚，问道：“因何而起？” 他是这么问的，但其实已经站在姜柚那一边了。他心里明白，姜柚从来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她这么做……哪怕真的拧断陆旭的手，那也是有她的道理。 姜柚抿唇，道：“陆行是我的学生，陆旭一直欺负他，他也一直忍让。这两日，陆旭因为看不惯陆行音律长进太多，故而叫人打了陆行一顿。此事，整个书院不可能无人知晓，只需查一查便知道。” “你胡说，我没有！”陆旭立刻否认。 姜柚目光冷冽地看向陆旭，道：“轮不到你说话，你再废话，我可以再让你长点记性。” 陆旭吓得后退了两步。 姜柚继续说道：“昨天晚上，陆行和薛鸥被陆旭带的天字班的学生围在角落里一顿打，是我过去阻止了此事。饶是如此，陆行和薛鸥仍是一身伤，此事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陆旭也抵赖不得。至于陆旭的手……是我让人给拧脱臼的，没有直接拧断已经是够仁慈了。” 陆大学士听着姜柚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女子实在是胡搅蛮缠！他们兄弟俩的事，几时轮到你来做主了？你凭什么拧断我儿的手腕？又凭什么替我儿子做主？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陆行的先生，当然可以做主。”姜柚冷笑一声，说道，“我也没想到，堂堂内阁大学士，竟是这个德行，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呢！” “你……你还敢骂我？”陆大学士瞪大眼睛，更是难以相信。 一个女流之辈，一介布衣，一个书院的教书先生，竟然敢嘲讽他这个朝中大官？ 陆大学士胡子都气歪了！ 姜柚不以为然：“骂你？你想多了，骂你还要浪费心情，我不过是说出自己的心里话罢了。” “你这个女子好生无礼！”陆大学士指着姜柚，气愤地骂道，“从我们进来之后，你直接无视我们，连见到我们首辅大人，竟是连行礼都没有。亏你还是一个教书先生，连基本的礼仪都没有吗？” 陆大学士说着，又转向院士，道：“院士，这陆某可要说说你了，你们书院招先生就这么一点门槛都没有吗？什么人都可以来当教书先生了？” 院士平白无故地背这么一口锅，自然也是不乐意的。他知道姜柚和洛寂北认识，这首辅大人都没说话呢，他自然也就不怕这陆大学士了。 院士不乐意地说道：“陆大人这话就过了，这姜先生是教音律和教骑射的，她是有真本事在的，我们书院那是绝对珍惜人才的啊！再说了，若非姜先生真的有本事，陆旭也不得这么担心陆行音律学好了啊，这兄弟二人还闹这么一出，也实在是难看了点。” “说什么呢！”陆大学士听院士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劲了，这意思不就是说，陆行和陆旭就是兄弟不和还给书院带来麻烦了吗？ “陆大学士还是该接受现实的好，陆行被陆旭这么欺负，陆大学士作为父亲，也实在是失职。如今，陆大学士亲自过来，却自始至终没有听陆行说一句完整的话，直接盖棺定论，给陆行安上罪名，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姜柚直接戳穿陆大学士的假面。 陆大学士打心里就没有在乎过陆行。 陆行的母亲是亲王之女，被封为郡主。她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嫁给了刚考中进士的陆大学士，婚后，两个人相敬如宾，但是却始终没什么感情。陆行出生后不久，他父母就和离了，陆行的母亲转而嫁给了自己的旧情人，将陆行留在了陆家。而陆大学士也扶正了陆旭，陆行自此就生活在那对母子的阴影之下。 时间太久了，陆行其实也不记得过往的日子究竟如何，他只知道，从他记事开始，他就想逃离那个陆家。 他一个多余的人，在陆家那样的地方总是会显得格格不入的。 可他从未想过要和陆旭争，但在陆旭眼里，陆行的存在就像一根刺一样，时刻都会扎他一下。陆行的确没有想过要和他争，但是陆行从小就比其他人聪明，陆行身上的光环根本没有办法遮掩。 陆旭不停地打压陆行，其实就是见不得陆行比他好。 陆大学士听着姜柚的话，更是不以为然：“他是我儿子，我是他老子！儿子做错了事，做老子的难道连骂他的资格都没有吗？姜先生，你一介女流，根本不配当什么先生，识相的话，你马上离开这里，此事我便不再追究了。” “我要是不走呢？”姜柚笑着说道。 “你若不走，那便别怪我了。”陆大学士目光阴鸷，看着姜柚的时候，相当不满。 陆夫人连连赞同地说道：“老爷说的是，就该让这女子离开这里，都把学生给教坏了，陆行之前多乖啊，你看看现在……” 陆行连忙解释道：“父亲！这件事是我的错，和先生没有关系，你不能赶先生离开这里。” “你给我闭嘴，有你什么事！”陆大学士没好气地瞪了陆行一眼，“你的事，我晚点再跟你算账！” 陆行：“……” 陆大学士转向院士，道：“院士，这女人如此不成体统，还是早点赶出去才是，免得污了你们天问书院的威名。” 院士为难地看向首辅大人洛寂北。 陆大学士也立刻向洛寂北说道：“首辅大人，您见多识广，下官说的，您一定也很赞同是不是？此女根本枉为人师，就应该将她赶出这里才是！” 洛寂北听着陆大学士的话，笑了笑道：“所以陆大人是觉得……姜先生无法胜任音律先生一职？” “自然啊！”陆大学士点头，道，“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想的应该是选个好郎君，她哪里能有心思来当什么音律先生？也不知何等的家教才教出这样的女儿，真是有辱门风，伤风败俗啊！” 洛寂北听着这话，冷笑一声，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所以陆大人甚至觉得……姜先生的家教也有问题？” 第218章 亲爹:我的女儿我了解 洛寂北以前只觉得陆大学士此人比较固执刻板，顽固教条，倒也没觉得这人心眼忒坏。 可今日，洛寂北似乎才重新认识了陆大学士，这个人心眼狭小，心胸狭窄，而且眼里没有是非，为了他自己的家人，甚至是不辨黑白了。他冠冕堂皇地说了这么多，其实目的就是一个，为陆旭出气，赶姜柚出书院。 但恐怕陆大学士做梦都不会想到，姜柚的身份并不一般。 洛寂北说到家教的问题上，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偏巧陆大学士根本没看出来，还在那义愤填膺地说道：“自然是家教有问题，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学什么不好，非要学什么音律来祸害莘莘学子！” 洛寂北哼了一声：“陆大人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陆大学士完全没听出洛寂北话里的冷意，只道：“大人今日在此，正好做个见证。此女实在是过分，挑唆下官两个儿子争斗，实在是可恶。不把她赶出书院，难解下官心头之恨啊！” 洛寂北淡漠地看向陆大学士，道：“陆大人，如陆旭这样捣乱的学生，自身能力不足，还阻止别人成长，的确应该要赶出书院。” 陆大学士：“？？？大人？” 他是不是听错了？ 洛寂北转向院士，说道：“院士，这件事还是要尽快办，不能再惹其他的麻烦来。除此之外，是要彻查一下，那些帮着陆旭为非作歹行径恶劣的，也要一并赶出书院，书院可不能再留这些刺头，免得招惹是非。” “大人说的是，老夫明白了。”院士立刻点头应下。 陆大学士震惊地看着洛寂北，道：“大人！您在说什么呢？这件事……我们家旭儿没错啊，要错的那也是那姜姓女子啊！大人啊，下官的儿子下官了解啊，他是绝对不会祸害书院的啊！真正的祸害是那姓姜的女子，还请大人明鉴！” 洛寂北看向陆大学士，看他一脸焦急的样子，洛寂北便道：“你的儿子你了解，所以你站在你儿子那一边，无条件信任你儿子，是？” “那是自然，那可是下官的儿子！”陆大学士痛心疾首地说道。 “那就对了。”洛寂北点头，道，“我的女儿我了解，她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的，我当然会无条件信任她。” 不就是拼爹吗？ 不好意思，他就是那个别人的爹都拼不过的爹！ “女儿？”陆大学士脑袋卡了一下，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震惊地看向姜柚，又看向陆大学士，声音颤抖地说道，“您……大人……姜先生是您的女儿？不……不是，是不是弄错了啊？” 陆大学士从未听过洛寂北有女儿，这突然冒个女儿出来，陆大学士有点接受不起。 他开口，语无伦次，都不知道自己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只知道脑袋里嗡嗡作响，感觉一切都炸开了。 洛寂北白了陆大学士一眼，道：“说什么呢？我的女儿我还能弄错？陆大人都能替你儿子撑腰，我自然也不能落后了。陆大人先前说的那些话，我可听得清清楚楚，记得清清楚楚，陆大人可不要忘了。” 陆大学士腿一软，直接给洛寂北跪下了：“下官……下官有罪，下官……” 陆大学士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见洛寂北不说话，陆大学士又换了一只手，再抽了自己一耳光。 洛寂北目光冷漠，为朝廷有这样的官员而感到心寒。 洛寂北这番话一出，一群人都震惊地看向姜柚，一个个眼里都是满满的不可思议。 姜柚也是懵了一下，倒是没想到，洛寂北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直接就这样认了，虽然她没有认，但是洛寂北坦然了。 浮笙小声问道：“小姐，真的吗？” 姜柚看了浮笙一眼，没说话。 陆大学士甩自个儿巴掌的声音还真的是很响，姜柚看了过去，只觉得很讽刺。 刚刚还趾高气扬的陆大学士，发誓要将她赶出天问书院的陆大学士，这会儿却是不敢再多说一个字，更不敢再欺负姜柚分毫。他一遍遍地甩自己巴掌，只为了求得洛寂北的原谅。 姜柚看向洛寂北。 洛寂北也看向姜柚，他笑了笑，姜柚目光微顿，移开目光。 纵然知道那个人就是她的父亲，可一时半会儿她其实都没有想好应该怎样面对他。 洛寂北凉凉地看向陆大学士，冷声说道：“行了。” 陆大学士停了手，两边脸已经肿成了猪头，格外滑稽。 洛寂北冷漠地说道：“陆旭是要被赶出书院的，此事没得商量。音律院被砸成这样，你们陆家立刻派人来修缮。” “还要赔所有的乐器。”姜柚立刻出声道，“他们毁了我们的乐器，还会耽误学生们的月考。” 陆大学士颓然不已：“乐器我们赔，全都赔。” 敢不赔吗？ 陆大学士心里那叫一个苦，他本来想着，洛寂北这么多年来孑然一身，对女人也没什么兴趣，即便他将姜柚赶出去，怕也是不会引来洛寂北的同情心。陆大学士算准了，所以想尽办法赶姜柚离开，是觉得洛寂北可能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压根就不爱管这闲事。 可谁知道，姜柚竟然是洛寂北的女儿！ 陆大学士看向姜柚，陪着笑脸说道：“姜先生，您看要赔哪些，要不您列个单子？” 陆夫人不满意地扯了扯陆大学士的衣袖，道：“老爷，咱们府上也多少银子了……” “你闭嘴！”陆大学士的气正没地方发呢，陆夫人一阻止，他就痛骂起来，“都是你闯的祸，你天天惯着陆旭，看把他都宠成什么德行了！” 陆夫人：“……” 怎么还成她的锅了？ 陆大学士越想越气，今儿的脸可算是丢光了。 他看向姜柚，希望姜柚能高抬贵手。 赔这么多乐器，也是有点多了。 姜柚压根没管陆大学士，只是转向浮笙道：“浮笙，叫上几个学生来，一起清点一下哪些乐器被毁，列个清单估下损失，回头好去学士府要赔偿的。” 浮笙立刻点头：“是，小姐放心。” 第123章 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外面的人被扯进来之后，浮笙一下子将门给关上了。 姜柚看了一眼那人，并不认识，看这人的打扮，也是这里的土匪啊？ 那人一脸无语，倒是浮笙直接开口说道：“小姐，这人是巡防营的，我之前碰见过他。刚我去打听山寨里的事，正好瞧见他鬼鬼祟祟的，就将人抓过来了。再一看，巡防营的人……出现在这里，可不会是偶然。” 那人生的白净，听见浮笙这话，也就不好再隐瞒了。他便对姜柚说道：“姑娘，在下厉光，近一个月都在山寨，奉首辅大人之命卧底此处。” “首辅大人？”姜柚挺意外的。 “是。”厉光点头，“这些山贼近来十分嚣张，经常骚扰附近百姓，令周围百姓苦不堪言。首辅大人接了剿灭山贼的任务，派在下来探探虚实。不知姑娘……如何会落到这里？” 姜柚道：“当然是被掳来的，总不能是我自己闲着没事跑过来的。” 厉光：“……” 他问了个傻问题。 “首辅大人可有什么计划？”姜柚问。 厉光摇了摇头，道：“在下不知，但是首辅大人近期应该会行动了。” “你卧底一个月，可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姜柚问。 厉光蹙眉，并不愿意开口。 姜柚笑了笑道：“你不愿意说，就不怕我把你的身份说出去吗？我们家浮笙既然认得出你，必定是对你的身份是百分百确定的。你最好考虑清楚，你现在只有一个选择，就是信我们，与我们合作。” 厉光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知道的事说过姜柚听。 这个时候，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 一个时辰后，山寨里那个送信者直接到了回春堂。他还是第一次如此正大光明地进了城，到处瞧瞧，觉得哪里都很新鲜。到了回春堂之后，他发现这里人还挺多，而且大家都很忙碌，他看着看着就有些心虚。 “这位客人是买药吗？”有个小厮跑过来，热心地询问。 “你才买药！”送信者眉毛一竖，差点把那小厮给吓死！ 送信者清了清嗓子，对着小厮叫起来：“我……我找你们管事的，你们管事的呢？在哪呢？” 小厮抖了抖，随后领着送信者去云大夫那里，说道：“云大夫，这位客人找您的。” 送信者目光在云大夫身上打量了片刻，心中暗道真是个小白脸。他不情不愿地将怀里的书信取出来，丢给云大夫，不屑一顾地说道：“送信的，你看看信的内容再说话。” 云大夫瞧了一眼封面上面的字，写的“衍启”，这字体非常好看，一看就是……姜柚写的。 云大夫笑了笑道：“您稍等，这封信是写给我们东家的，我去请示一下东家。” “行，去！”送信者摆了摆手。 云大夫拿着那封信直接去了后院，苏衍不在，叶从安却是在的。 叶从安正在炼他的毒药，云大夫进来，吓了他一跳：“怎么跑来找我了？有事？” “有，小师妹差人送信来了。”云大夫将那封信递给叶从安。 叶从安接过来，看着上面的字，眉心一蹙：“哟，这是写给苏世子的啊，怎么送到我们这里来了？” “小师妹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你快拆开看看。我敲着上面好像有药粉的味道，你对这一块了解多一些，你看下。”云大夫说道。 叶从安拆开书信，将里面的信笺取了出来，里面的字他都认识，可这上来就要钱的，还要五万两……过分了？ 叶从安拿着信笺放在鼻间闻了闻，随后平摊上桌子上，在这张信笺上洒了药粉，再滴上几滴水，顿时看见了另外一片完全不一样的文字。 叶从安：“……” 云大夫也连忙去看了一眼，顿时无语了：“小师妹这是什么麻烦的体质？随便经过都被山贼给盯上了？” 叶从安耸耸肩，也是颇为无语：“行了，你先给一部分银子，差人跟他们到头目山去，我出去一趟。” “你不跟着一起去？”云大夫显然对其他人不大放心，叶从安这要是出马，随便放放毒，就能药倒一片了。 “我当然要去，不过这件事得喊上小师妹的意中人一道。”叶从安笑了笑，道，“行了，你先去安排。” 云大夫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赶紧准备了一部分的银票，拿给了那个送信者，送信者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银票，抱在怀里，牙齿都快要龇到了耳后。 云大夫说道：“这里是一万两的银票，剩下的四万得我们的人平安无事我才能给你们。” “好说好说。”送信者连连点头，道，“那你跟我们一起去，怎么样？” “我们也有我们的规矩。”云大夫笑了笑道，“你是何人，我们大概也知道了。想要钱，什么都好说，可如果我们的人出了什么事，你们可是一分钱都拿不到。” “你们……什么规矩？”送信者怀疑地问道。 “定个位置，下午我们交接。你带人，我们带银子，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如何？”云大夫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送信者犹豫了下，道：“那我先回去跟我们老大说下才可以，晚点我们再给你回信。” “可以。”云大夫点头。 送信者接了银票，愉快地离开了。 他一走，云大夫立刻差人跟上送信者。 过了一个多时辰，送信者又回来了，带来了山寨那边给的消息：“下午太阳落山之前，头目山脚下，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但是，我们老大说了，四万两不够，要十万两，你们同意就去，不同意……那就怪不得我们了。” “行，不就是要钱吗？到时候我们定会准时赴约。”云大夫点头。 送信者：“……” 突然觉得银子还是要少了…… 等到对方一走，云大夫就开始着手准备了。 现在到太阳落山之前，剩下的时间可不多了…… 而此刻的姜柚，也接到了山寨那边的通知，要下头目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姜柚弯了弯唇角，马上让厉光通知洛寂北。 攻陷一个头目寨，还是够够的。 第219章 你看我像是怕麻烦吗? 陆大学士后悔不迭。 本来，今日内阁巡察的是皇家学院学生情况，可临了洛寂北给换成了天问书院。陆大学士早该想到，洛寂北以前从来不会管这些事，这一次换成天问书院肯定是有原因的。 这刚到书院，他说来处理一下家事，洛寂北也没拦着，可他哪里知道……这姜柚竟然是洛寂北的女儿！ 虽然，不知道这中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洛寂北既然认了，那就不可能是假的。 这么多年来，洛寂北的私事无人知晓，可突然冒了个女儿出来，这件事可就很不一般了。 陆大学士各种向姜柚认错，奈何姜柚压根就没理他。 她走到院士面前，说道：“院士，月考在即，乐器一时半会儿恐怕也凑不全，他们的音律考试是不是可以延期？” 延期月考，这在学院内其实也没有先例，但今日这情况也确实特殊。 院士想了想，说道：“这个事情，容我和夫子们商量一二，晚点给你答复。” “多谢院士。”姜柚点头，浅笑着道谢。 皇朝科考之中，音律部分也有一部分占比，所以各大书院也是相对注重音律学习。但，皇朝对音律这一块的培养还是比较单一的，大部分都是靠弹琴来陶冶情操，并没有实现多样化。 姜柚接手黄字班才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但是却是打开了音律研习的多元化，在院士看来，这是一个好的开端，也是一种革新。所以，院士对姜柚那是很看好的，也乐意让姜柚带领着整个书院迈进新征程，当然，这都需要时间的。 院士又转向陆行，说道：“陆行啊，明日起，你兼任斋长一职，除了上课时间之外，也多在书院里走动走动。” 陆行惊讶地看向院士：“院士？” “怎么？不愿意吗？”院士理了理衣袖。 “不，多谢院士。”陆行连连点头。 书院里的管事除了院士之外，也没什么其他的管事。每个班上的夫子任务也都是教学，书院里的日常事务管理并不参与。但是，书院会从学生之中选出协助院士参与日常管理的管事，比如斋长，主要的任务就是协助院士管理书院的行政、日常生活的管理工作。 院士直接让陆行当了斋长，其实就是故意说给陆大学士听的，学院如此器重陆行，陆大学士也不敢再私下找陆行的麻烦了。 对陆行而言，他对整个陆家已经是失望透顶了。 院士点点头，非常满意。 姜柚看向陆行，点点头道：“好好努力，别辜负了院士的期望。” “我会的。”陆行捏了捏拳头，向着姜柚点点头，他看着姜柚的时候，眼里有着满满的感激，“给你添麻烦了。” 姜柚唇角弯了弯，道：“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怕麻烦吗？” 陆行不由得笑了笑。 院士看着这一片狼藉的音律院，主动对洛寂北和姜柚说道：“洛大人，姜先生，这里实在是太乱了，还是先去主院坐坐！” 洛寂北看向姜柚，问道：“要不陪我走走？” 姜柚看向洛寂北，也没拒绝，点点头道：“行，那走！” 她主动陪着洛寂北到书院里逛一逛，院士落后几步之后干脆就没走了，他觉得自己过去了可能也是多余。 姜柚知道洛寂北可能是直接过来给她撑腰的，走了几步，她就向洛寂北道谢：“今天的事还是要谢谢您。” 洛寂北止住脚步，看向姜柚的时候，眼里有些无奈：“跟我还需要这么客气吗？” 姜柚：“……” 她甚至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他们是父女，但是因为从没有在一起相处过，反而觉得有些生疏。明明知道不知道是父女的时候，她对洛寂北还能感觉到一种亲切感，可现在知道他是自己的父亲，她反倒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姜柚想了想，又道：“刚刚你对所有人说我是你女儿，你就不怕会惹来麻烦？” “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怕麻烦吗？”洛寂北回了她一句。 这一句，先前她还用来回答陆行的。 姜柚也不是矫情，只是这个真相来得有点突然，她其实还没想好。而且，洛寂北若是真的认她，其实对洛寂北并没有什么好处。她之前是姜家女，离开姜家的时候，也真的是弄得一地鸡毛，这会儿要是冒了个首辅当爹，有多少人会在背后嚼舌根子，对洛寂北自然也没有半点好处。 姜柚顿了顿，才道：“我知道你不怕麻烦，但是，我不想惹是非。” “你别多想，虽然我是你父亲，但是，突然知晓自己有个这么大的女儿，我也需要时间来接受。”洛寂北低声说道。 不仅姜柚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切，他也需要。 洛寂北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我也没当过爹，第一次当，难免有些不尽如意。你要不要认，其实也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我只是做到一个父亲应该尽的职责，护着自己的女儿，不是应该的吗？” 护着姜柚是他应该做的，他错过了太多太多，如今的弥补对他来说都太微不足道了！ 姜柚听了洛寂北的话，心中隐隐有着感动，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洛寂北了。 她知道洛寂北正尽力给她疼爱，她也知道，这点点滴滴都是来自洛寂北给的父爱。 她看着洛寂北，不由得笑了笑，道：“好，那我知道了。” 洛寂北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看向书院一角，问道：“那边是什么地方？是你带的那个黄字班的院子吗？” “不是，那边是玄字班，门口有牌子的。”姜柚指了指旁边挂的牌匾，道，“黄字班在另外一边，要比这里寒酸，也要小很多。” “听说你带的黄字班如今也算是脱胎换骨了，什么时候验收成果和我说说，我也来凑个热闹。”洛寂北只知道，他的宝贝女儿是真的很厉害，这世上能达上她这样的水平的人，也是绝无仅有。 姜柚笑盈盈地点头应声：“好，一定。” 第220章 世子来找你呢! 隔了一日，天问书院的损失就列了清单送到了陆府，请陆府三天之内落实赔偿。 许多乐器都被砸得稀巴烂，姜柚修复不了，只能又重新去淘这些乐器。虽然，音律院这些乐器也不是什么值钱的古董，但都是近百年的积累，有些古老的乐器，这一时半会儿再弄个差不多的来。 姜柚找了沐砚书，沐砚书出面去收集，也告诉姜柚最少要半个月才能全部收集完。 如此一来，姜柚就更气陆府的所作所为了。 陆旭就因为看不惯陆行音律提升幅度太大，所以就各种作妖，还特地把音律院给砸了，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姜柚心想，她这把赔偿价格提高了两倍实在是太仁慈了，她就该对着陆家要十倍的赔偿！ 陆大学士看着赔偿价格，肉疼极了，又是将陆夫人一顿臭骂，结果陆夫人一气之下，回娘家去了！ 好巧不巧的，陆夫人这一次回娘家的时候，正好和姜府的林氏打了个照面。 “哟，这不是堂妹吗？怎么今儿有空回娘家了？”林氏和陆夫人那是面和心不和，她一直不满陆夫人嫁了内阁大学士压她一头，但表面却是滴水不漏。 陆夫人出嫁多年，很少回娘家，林氏见到她的次数那是屈指可数。如今，林氏见到她，却发现她看起来不是太好，以前回一趟府里，那是前呼后拥，热闹极了。这一次，怎么这么少人，陪她一起回娘家的竟然就只有一个丫鬟？ 这可就耐人寻味了。 林氏也想到了这两日外面的传言，说是陆大学士得罪了天问书院，要给天问书院赔一大笔银子呢！ 陆夫人看见林氏，心情不怎么好，可今天她有点丢脸，因此也就不敢想再跟林氏起冲突。 她兴致泛泛地点点头道：“堂姐好久不见。” 林家是大家族，嫡系旁系错综繁杂，这林国公府各府各支少说也有上千人。陆夫人的父母已经不在人世了，但是林氏的母亲林老夫人还在，陆夫人每次回娘家，仍然是需要向林老夫人问安，毕竟，林老夫人那一辈也就剩下一个林老夫人了。 林氏走到陆夫人身边，亲昵地说道：“堂妹脸色不好，是遇上什么事了吗？” 陆夫人本来不想开口，可突然想起来，她差人去打听之后，却发现姜柚是从姜府离开的…… 陆夫人微微蹙眉，便是说道：“本来我也不想提的，但是堂姐既然问了，那我就同你直说了。堂姐定然知道姜柚？” “姜柚？”林氏一愣，“姜柚怎么了？” “怎么了？”陆夫人气得磨牙，道，“她如今是天问书院的先生，她利用她的身份，虐待我家旭儿，最后还让旭儿被书院除名，这口气我怎么能咽得下去？” 陆夫人并不敢直接和林时说姜柚和洛寂北的关系，陆大学士那里已经打过招呼了，姜柚来历不是太好听，这若是从陆家传出去这个消息，必定会让洛寂北脸上无关。洛寂北再怎么样都是陆大学士的顶头上司，陆大学士自然不敢在背后编排什么。 “姜柚竟然成了书院的先生？”林氏震惊不已。 “对。”陆夫人点头，“一个黄毛丫头，当先生，真的是贻笑大方。我们家旭儿就说了几句公道话，结果就被姜柚记恨，实在是过分极了！” “这的确很过分。”林氏点头，站在陆夫人这一边，说道，“不过呢，你也不要太难过，和姜柚斗，千万不能硬碰硬。” “堂姐这话什么意思？”陆夫人蹙眉。 林氏叹息一声，道：“堂妹有所不知，这姜柚啊，从前在姜府就已经是让我们拿她没辙了。这一旦和她正面相抗，她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野丫头，逼急了她真的是谁都打，真的惹不起。” 陆夫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她怀疑地说道：“一个女人而已，有那么夸张吗？” “怎么没有？”林氏蹙眉，道，“我且问你，你和她交手，是不是一直在吃亏？” 陆夫人：“……” 不说了，扎心！ 林氏扯了扯唇角，道：“堂妹想要对付姜柚的话，我倒是有个主意。” “你？你肯帮我？”陆夫人更是怀疑。 林氏点头，意味深长地说道：“若是能除掉姜柚，我自然也是乐意的。” …… 此刻的姜柚，正在跑马场带着黄字班的学生们练习骑射。 大家练了一段时间的拉空弓之后，对力量的掌握已经有了很大的把握，等真正应用到箭术之上的时候，大家才能感觉到突飞猛进。 今日小试练之下，陆行又一次拿了第一。 他各项成绩其实都是拔尖的，一般人根本比不上。 楚九辩也在场，他一直在旁边看着，看到激烈处，他更是忍不住地鼓掌叫好。 “老楚，你要不要也试试？”杨峻在怂恿看热闹的楚九辩也来试试箭术。 楚九辩立刻摆手道：“不了不了，我可没这个本事，这种动手的活儿不适合我。” “老楚你真的太废了。”杨峻颇为嫌弃，“你这小身板就该多练才是，你看咱们姜先生，多厉害啊！还有啊，你知道？就咱们姜先生的未婚夫，那可是武状元呢。” 说到苏衍这里，杨峻又是跑到姜柚身边，问道：“先生，你什么时候要不要把你男人请过来给我们上一课？” 她男人？ 姜柚：“……” 姜柚好一阵无语，她知道杨峻说的是苏衍，可苏衍最近忙得很，哪里有空来书院？ “听说他现在都当了禁军守备，皇上这是要重用他呢！”杨峻越说越兴奋。 姜柚不明白他有什么好兴奋的，只道：“你真的是太操心了，我都没关心这些，你可真是……” 杨峻摸了摸脑袋。 正想着呢，浮笙从跑马场外兴冲冲地跑过来，激动地说道：“小姐，小姐！世子来了！” 姜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你说……谁？” “世子呀，苏世子！”浮笙激动不已，“他特地来找你呢，马上就到跑马场了，我赶紧过来先告诉你！” 姜柚一听，立刻把学生们丢下了，朝着跑马场外面走了过去。 一众学生：“……” 他们立刻就被抛弃了！ 第124章 剩下的交给我 午时过后不久，来了几个人到小院里，对姜柚看管得很紧。 姜柚就对此并没有半点意见，她心里清楚得很，她现在在这些山贼的眼里就是银子，她一个人可以换很多很多的银子。这些人看管她看得这么严实，也是怕她出什么差错，这一个不小心，可是很多银子就飞了。 未时三刻，那些人将姜柚请去了山寨前院。 独眼男人站在院子里，此刻他身边还有其他几人，看起来都像是山寨的管事。 “大哥，这就是很值钱的那个女人？”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打量着姜柚，他的眼神里全都是不屑一顾。 “这是我们三当家。”身后的山贼提醒了姜柚。 姜柚点点头，那山贼又接着说道：“还有那边……我们二当家、四当家，军师，还有我们大当家了。” 大当家自然就是那个独眼男人，而其他几个当家都各有特点，但毫不例外，这些人身上的匪气都十分明显。姜柚看了一眼，并没有吭声。倒是那个独眼男人看姜柚这么镇定自若的样子，冷声道：“你是不是早知道你很值钱？” 姜柚抿唇道：“大当家，值不值钱不是这么算的。对于我未婚夫而言，我平安无事自然是再好不过，所以，他愿意出银子换我平安。” 独眼男人冷笑一声，对这所谓的真情根本就觉得可笑至极。在他看来，愿意出银子，不过是怕她名声受损影响到自己罢了，男人怎么可能会真的将女人当回事，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大哥，要不就让我带这女人前去山脚交换！这等小事还是不用大哥你出马了！”四当家摸了摸下巴，打量着姜柚，目光转到浮笙身上的时候，都快要发光了。 浮笙忍着火气，接受着恶心的目光打量，恨不得直接上手将人给劈了。 独眼男人看了一眼，倒是没多言，只点点头道：“老四，你和老三一道过去，仔细点，别出什么差错。” “大哥你放心，绝对不会出问题的。”四当家倒是自信十足。 “嗯，去！”独眼男人点头，挥了挥手。 很快，三当家和四当家就带了七八十人和姜柚、浮笙一道下山，去山脚那里交易。 下山途中，姜柚走得很慢，浮笙时不时扶她一下，生怕她摔倒。可实际上，这点山路对姜柚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厉光说，大清早的大当家亲自下山堵那，就是因为接到密报，说首辅大人要路过此处。却不想，首辅大人并未路过，倒叫我们遇上了。”浮笙小声对姜柚说着。 姜柚没回话，可心里明白，首辅大人未必没有路过，指不定本来是有别的计划，却叫她给撞上了…… 如此一来，也刚好，等她们到山下交易的时候，首辅大人只怕也有他自己的安排了。 她们俩正在小声聊天的时候，那边，凶神恶煞的三当家突然转头瞪向姜柚和浮笙，道：“说什么呢？你们在嘀嘀咕咕讲什么？以为我们听不见吗？” 浮笙看了三当家一眼，目光微冷。 要不是得保护自家小姐，她早就拔剑把这些人劈成两半了！ “小娘子还带着剑呢，武功不错吗？”四当家则是表现出对浮笙极大的兴趣来。 浮笙扯了扯唇角，道：“自然比不得你们，不过学了些基本的招式保护我们家小姐罢了。” 四当家摸了摸下巴，心里已经在盘算着等会可以只放一个回去，将这个漂亮的小娘子扣下来才是…… 一行人没多久就到了山脚，这会儿，约定碰面的地方已经等了好几个人了。 云大夫和叶从安都来了，除此之外，还带了店里好几个跑堂的一起过来了。看到姜柚被那些人带过来，他们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三当家停下脚步，立刻让人将姜柚和浮笙围在中央，生怕对面突然出手劫人。 云大夫和叶从安立刻走过来，不过却被三当家给拦住了：“钱呢？” 叶从安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银票当然带来了，先把人放了！” 三当家哼笑一声，道：“一个女人能这么值钱？我不信！先把钱交出来，否则，我们就弄死她们！” 叶从安：“？？？” 这山贼土匪脑袋是被门板挤过了吗？ 四当家则是一直打量着叶从安和云大夫，问道：“你们……谁是这姑娘的未婚夫啊？” “都不是。”叶从安给了他们一个白眼，一脸傲慢地说道，“我们家公子派我们来接姑娘，我奉劝你们不要得寸进尺，否则，别说银子没了，这山寨可能都要陪葬！” “你当老子是吓大的吗？”三当家指了指自己，瞪了瞪眼睛，一脸愤怒。 “不信啊？”叶从安眉梢挑了挑，道，“行，那我让你们见识一下。” 叶从安说着，便是从怀里摸出一瓶药来，还没等三当家和四当家看清楚，他已经将那瓶药给甩了出去。随之，那药瓶在那群山贼的头顶上空炸开了，顿时化成了浓烈的烟雾来。 “快躲开。”叶从安提醒了一句。 浮笙往后退了一步，刚想抓姜柚一把，却发现有人比她更快，几乎是瞬间出现，带走了姜柚。 浮笙：“……” 这速度……她比不上！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有另外一道声音响起：“来人！全都抓起来！” 眨眼间，藏在两边的将士们一拥而上，在混乱中将这些山贼土匪全都给抓住了！ 姜柚被苏衍抱在怀里，这一瞬间，是很安稳的感觉。她想起过往种种，其实很多时候，安全感都是苏衍带给她的。那样的心安，那样的安稳，突然就有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就好像其他的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苏衍的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温柔：“你怎么样？有没有被吓到？” 姜柚仰着头看他，摇了摇头，道：“我没事，放心，这点小阵仗，没什么可怕的。” 苏衍唇角勾了勾，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道：“剩下的交给我。” “好。”姜柚唇角弯了弯，那是最大的信任。 第221章 来招人的 姜柚尚未走到跑马场外，就远远地看见苏衍朝着这边走来。 苏衍也不是一个人来的，和他一道过来的还有于连。于连如今是巡防营把总，平日里应该也挺忙，也不知今天怎么有空和苏衍一道过来书院。 姜柚看见苏衍，反倒是没那么急着往他那里扑了，而是就站在这里等着苏衍过来。 苏衍抬头之间已经看到了她，目光也禁不住柔和了下来。 于连顺着苏衍的目光看了过去，笑着说道：“原来是看到未婚妻了啊，唉，你说我这陪你来做什么呢？找虐么不是？” 苏衍看于连一眼，提醒道：“你来这里是有正事的，是陪我吗？” 于连：“……好，我是来招人的。” 两个人说话间，已经到了跑马场入口处。 苏衍径自走向姜柚，眼里满是温柔，问道：“在等我？” 姜柚失笑：“不然呢？” 苏衍很自然地牵起姜柚的手，于连看着这两人的互动，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跟着酥了一下，太肉麻了！ 平日里，冷冷清清的苏衍，在姜柚面前完全是另外一种人，看那眼里溢出来的温柔，简直要腻死人了！ 于连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觉得自己来得实在是多余。 姜柚也就开始对于连点了点头，之后注意力也全都在苏衍身上，她问道：“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书院？总不会是特地来找我？” 禁军守备平日里本来就很忙，有时候还要值夜，苏衍虽受重视，但更多的时间也是被牺牲在了宫里，想要见姜柚一面可真的是很不容易。 苏衍回道：“今日休沐。” 所以，特地来找她。 “那我可真是荣幸啊！”姜柚眉梢微挑，一脸娇俏，“你来得正好，刚刚我的学生还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请你过来给他们上一课，等会儿刚好！” 苏衍点点头道：“听你的。” 于连牙都要酸掉了，他趁机插嘴道：“等会儿，能不能先让我说句话？” 姜柚回头看了于连一眼，点头道：“于把总有事吗？” “有啊！”于连忙道，“我是真的有事，想找你帮忙的。” “什么事？”姜柚觉得于连这说半天都没说到点子上，这沟通实在是无效。 “就是我们巡防营近期有个蹴鞠比赛，我们这些新进的把总千总各自选一些学生合作，组成蹴鞠队，进行比赛。”于连对姜柚说道，“本来，书院的地字班有人找了我，但是听说姜姑娘你带的黄字班蹴鞠更厉害，所以我这不是就想到咱们苏将军了吗？” 姜柚看向苏衍，苏衍解释道：“我只是答应带他来看看。” 于连目瞪口呆，只是答应带来看看，能不能成还得看他自己吗？ 于连忙道：“姜姑娘，你要不考虑考虑呗？” 姜柚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好端端的，巡防营怎么搞什么蹴鞠比赛了？” 于连解释起来：“巡防营和兵部牵头的，说是每年各大学府弄什么骑射比赛都是花拳绣腿，整得花里胡哨，却没有什么大用处。之后，兵部尚书和我们总教头商量之后，出了个新玩法。这不，皇上看过了，觉得很满意，就让推行，我们这些年轻一点的把总千总什么的都得上。” “新玩法？”姜柚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了。 于连点头道：“对啊，就是蹴鞠新玩法，还挺有意思的。据说，是兵部组织了两个队，按照新玩法玩了一次，就挺过瘾。皇上还现场观摩，也觉得非常有趣，说是按照新玩法召集各大书院的学生玩一玩，这要是效果好的话，到时候就在整个皇朝推广这一项运动。” 姜柚心里明白，这是慕容修弄出来的。前世已经见过了所谓新玩法，她知道慕容修的本事，一场比赛就已经哄得皇帝如此兴奋了。 常规的蹴鞠更注重表演和玩乐的享受，但是，大改玩法之后的蹴鞠则是更注重竞技这一块，会更让人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尤其对男子来说，好像更容易引起他们的兴趣来。 估摸着等推广开来，慕容修也会改个名字叫足球了…… 但她其实也不能否认的是，慕容修那些改革对皇朝来说是一种进步，是好事。只不过，慕容修所有的改革都是浅显的，并没有深入内里，他所谓的改革说到底只是为了他自己，为了他自己的地位，也是为了夺权，他从来都不是真心想要为这个皇朝为所有的百姓创造更好的生活。说到底，他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伪君子。 新式蹴鞠其实还是不错的，趣味性十足，而且，在这项运动里也能强身健体，对皇朝的未来是有很大的帮助的。 “我们班一共就二十七人，你想挑选齐十一人，恐怕有些困难。”姜柚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于连一声。 于连点头，可随后愣了下：“你怎么知道要十一个人？” 姜柚抿唇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于连便是以为是苏衍跟她说了，也就没有再多问了。 很快，他们三人便是到了训练场，这会儿学生们都在等着，看见姜柚带着苏衍过来，一个个都好奇地看着苏衍。 姜柚意识到自己还牵着苏衍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抽出自己的手，很是淡定地朝着学生们走过去，平静地说道：“都看我干什么？刚教你们的都会了吗？” 杨峻哈哈笑着，说道：“先生，您这都把您未婚夫带过来了，都不让他给我们展示一下吗？我们真的很想一睹武状元的风采呢！” “对嘛先生，不要这么小气啊！” “人家可是镇北王世子，从小就在边境待着的？那肯定非常厉害啊！”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吵着让苏衍来露一手。 楚九辩还是第一次见到苏衍，他看了看苏衍，又看了看姜柚，只觉得这两人站在一起真是一道如画一般的风景！ 他对学生们说道：“你们别瞎起哄，这都是姜先生说了算。” 学生们眼巴巴地看向姜柚。 姜柚定了定神，道：“行了，那我们说另外一件事。” 第222章 两个人的世界 姜柚先是给大家介绍了一下于连：“这位是巡防营于把总，于把总要成立一支新的蹴鞠队，参加不久后的新式蹴鞠比赛，所以今日是特地前来书院招募队员，你们有兴趣的可以跟于把总说说，但能不能被选上那看你们的实力了。” “蹴鞠队？” 大家顿时眼前一亮。 杨峻立刻举手道：“我呀！先生，我们蹴鞠队我就是主力军啊，我可以的？” 于连示意大家稍安勿躁，他道：“新式蹴鞠和你们以往的踢法都不同，这样，等这几日有空的时候，我来授几次课，你们学习一下。最终能不能被选上，得看你们的综合实力。毕竟我们是要去比赛的，还是要先选一些出类拔萃的，其他的慢慢来都没有关系。” “新式蹴鞠？”杨峻又是赶紧道，“这个我听说了，前几日在宫里举行了一场新式蹴鞠，好像反响还挺好的。我爹回来都很激动，说他也想玩呢！” “玩跟比赛还是有差别的。”于连笑着说道。 姜柚便是说道：“要不这样于把总，他们接下来只有骑射课，要不你给他们讲一下新式蹴鞠？” 于连愣了一下：“现在吗？” 姜柚点头：“对，楚夫子在呢，会帮你看着点。” 于连：“？？？” 他怎么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楚夫子压根没想其他的，只觉得姜柚交给自己的任务，那是一定要完成的。他立刻点头道：“好的，姜先生放心，楚某会在这里看着的。” “你正好看看他们的资质，可以挑选一下，我在这里也帮不上忙，我就先走了。”姜柚扯了扯苏衍的衣袖，眼神示意他赶紧跟她一起走。 苏衍目光温柔，点了点头。 浮笙愣了一下，自家小姐这是把学生都丢给其他人，她自己要先闪人了？ 说白了，就是过二人世界去了！ 姜柚看了浮笙一眼，又提醒道：“浮笙，你也帮楚夫子看着点，晚点我自己回家。” “好的小姐。”浮笙连连点头。 姜柚立刻拉着苏衍从这里离开了。 难得苏衍休沐，她怎么着都得抽出来时间陪苏衍走走。 “有没有想去的地方？”苏衍问姜柚。 姜柚想了想，道：“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了，要不我们就去溪涧山谷之类的地方，会比较舒服。” “好。”苏衍欣然应允。 今日休沐，反正也就是为了陪她，她说去哪就去哪。 “要不就去清河谷？”姜柚想了想，山谷溪涧什么的，清河谷就是一个比较好的去处。 “好。”苏衍点头，他看着她，眼里仍然是满满的温柔。 …… 清河谷。 现在已经是盛夏时节，像姜柚和苏衍在这个时节出来游玩的人真的很少。但即便是这样，姜柚也觉得很高兴，因为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姜柚一路来的时候都没有和苏衍说什么，到了清河谷，才想着要好好跟苏衍说话：“最近没有见到你，有件事还没和你说。” “什么事？”苏衍问道。 “就是我的身世，首辅大人是我爹。”姜柚对苏衍说道。 苏衍颇为惊讶：“首辅大人？” “对。”姜柚点头，“虽然我娘不在，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但是，目前所有证据都是这个指向。我和他还没有相认，但是之前你说婚约还有的提亲的事，现在看来可能要暂时搁置了。” “既然首辅大人是你的父亲，那他为什么和你们分开？”苏衍问道。 他更想知道的是……既然首辅大人是姜柚的父亲，那会不会对姜柚好？ 姜柚摇头，道：“他说，他们成亲之后没几天我娘就留了书信离开他了，他是一直在找我娘的，只是我娘藏得太好，他找不到。若不是沐师兄用的一套特殊的针法，他恐怕还找不到我这里来。在回春堂我娘的房间里，他找到了我娘的东西，其中有一张信笺上就写了他、我和我娘我们三个人的生辰八字。所以，他是我亲爹这件事应该是错不了的。” “那你想认他吗？” “我还没想好。”姜柚抿唇，道，“我是觉得……我要是认他，势必会有人将我娘各种都给挖出来，我不知道会不会带来什么意想不到的后果。最主要的是……我娘现在失踪了，找不到人，这才是最麻烦的事。” “你也别多想。”苏衍轻轻抚了抚姜柚的肩膀，轻声说道，“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也会帮你解决那些后顾之忧。你其实也不用考虑这么多，随心而行便够了。” 姜柚抬头看着苏衍，点了点头，眼里满是温柔。 “其实我有个身份地位这么高的爹好像也不错。”姜柚说着，又是笑了起来，“至少这样的话……旁人也不会说我的身份低微配不上你了。” “别胡思乱想。”苏衍笑着说道，“我们的日子是我们自己的，不必介意别人怎么看怎么说。” 姜柚心里更是弥漫着浓浓的甜意。 她看向旁边浅浅的溪流，便是拉着苏衍过去水边，道：“这水很清，要不要下去玩？” 苏衍：“……” 溪流的水很清也很浅，最多也就到脚踝那里。阳光下，水面波光粼粼，连水底的鹅卵石都显得格外晶莹剔透，像是耀眼的宝石一般。 姜柚说话间，已经蹲下身来，伸手探入水中，顿时感觉一股凉意沁入心脾。 “这水好凉啊，很舒服，我要下去踩一踩。”姜柚说着，就松开苏衍，自己蹲在岸边去脱鞋袜。 苏衍看她这么兴致高昂的样子，当然也不好打击她，陪着她一起脱鞋袜，打算陪她一道下水去玩。 姜柚今天因为要给学生上课，所以穿的都是很轻便的骑装，这会儿下水正好可以把裤腿卷起一些来。 苏衍牵着她，跟着她一起踩进小溪里。从小到大，他玩水的经历可不少，可还是第一次这么小心翼翼…… “原来踩在河里的感觉是这样的。”姜柚踩着鹅卵石，觉得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苏衍有点意外：“你从来没有玩过这外面的水？” 姜柚摇头。 还真没有。 第125章 主动牵他的手 不消片刻，三当家和四当家带来的一群人全都被制住了。 姜柚看那些人的打扮，好像都是巡防营的士兵，她转向苏衍，问道：“这是巡防营的士兵？他们怎么听你的命令？” 苏衍解释道：“首辅大人近来正在想对策对付头目山的山贼，我为他献了计。原本没打算这么快收网，正好赶上你的事，所以提前了。” “所以，也是你让人卧底到了头目寨？”姜柚眉梢微挑。 苏衍点头。 首辅大人近期才回京，头目山的事一直是朝廷的心头刺，主要离京城太近了，皇帝早就看头目山不顺眼了。所以，他让首辅大人想想办法，将头目山的山贼土匪给解决一下。首辅大人了解了一段时间，去找过镇北王，毕竟镇北王现在在兵部任职。他去镇北王府拜访过后，恰恰碰见了苏衍，苏衍便给了他对策。在那之后，南荣芷伤了姜柚之后被首辅大人的人给抓了，苏衍也去找过首辅大人…… 在首辅大人的眼里，苏衍是难得一见的将相之才！ 姜柚得知是苏衍和洛寂北合作，料想这头目寨只怕也就此到头了。一直以来，朝廷对头目山这一带的土匪都没辙，这一回可总算是可以高枕无忧了。 “首辅大人帮过我两回，我一直都没有好好谢谢他。”姜柚对苏衍说道，“等这次回去，我是要好好谢谢首辅大人的。” “好。”苏衍点头，“到时候我陪你一起。” 姜柚眼里有着淡淡的笑。 叶从安看着这两人，明明说着再平常不过的话，可他就是觉得酸：“你们俩够了，可别再腻歪了，听得我都觉得酸。” 姜柚看着叶从安，失笑道：“叶师兄是吃醋，觉得我抢了你的……知己？” 叶从安对苏衍的好谁都看在眼里，包括苏衍自己。 叶从安从姜柚的话里听出不大对劲的意思，他脸都黑了：“你在想什么？吃醋？我能吃你一个女人的醋？” 姜柚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她转向苏衍，道：“你们要去头目寨吗？我认识路，可以带你们过去。” “首辅大人带人过去了，我们去接应。”苏衍回答。 姜柚自告奋勇地在前面带路，她记性好，哪怕走过一遍的路也会记得非常清楚。纵然头目山地形古怪，可也难不倒姜柚。 浮笙也跟在姜柚身后，她将身后背着的画连包袱一同取下来，递给姜柚。姜柚接了过来，便将画递给了苏衍，道：“这幅画给你。” “画？”苏衍有些疑惑，他将画给了旁边的易开。 姜柚点头：“送给太后娘娘当贺礼的，这幅画是太后娘娘的故友遗作，她老人家会喜欢的。我还是从慕容修手里抢回来的，他追杀我一路，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走到头目山来。” “他追杀你？”苏衍顿时紧张不已，“你与他们交手了？有没有受伤？” “没有。”姜柚摇头，她伸手将自己的面纱取了下来，笑意浅浅地看着苏衍，说道，“林崇山带人来的，上次救他一次，这次他也特地放我一马，算是两清了！” 浮笙看到姜柚的脸上光洁如初，十分惊讶：“小姐，你的脸这么快就恢复了？” “不过是抹了点药粉，很快就散了，吓唬吓唬人罢了。”姜柚解释之后，又是对苏衍说了下前因后果。她一向很有主意，又很聪明，也知道自己的容貌会惹来麻烦，所以不管做什么都会留后手。 苏衍只觉得这一天姜柚经历的这一切都是惊心动魄的。 “以后你想去哪可以和我说，我陪你去。”苏衍不会阻止姜柚去做什么，但是，他希望可以一直保护她。 姜柚点头，心中泛着淡淡的暖意：“好。” 她想，她可能是习惯性自己一个人去扛了，哪怕她答应他要嫁给他，可实际上，她心里仍然是只想靠自己的。苏衍和慕容修不一样，他不喜欢说很多哄人开心的话，但是他会默默地去做很多事。她自觉已经看透了慕容修的把戏，可对苏衍这样的……却又忍不住觉得心疼，前世他就默默做了很多事，可从来都没让她知道。 姜柚伸手，抓住了苏衍的手。 从刚刚他出现，他拥她入怀，将她带离危险之中之后便是松开她了。哪怕他们现在关系已经有所转变，可实际上也不会有多少太亲密的行为，他其实还是很注意影响的。他先前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对他来说，那已经是很亲密的举动了。 现在，姜柚主动牵他的手…… 苏衍愣了一下，转而扣住了她的手，紧紧交握。 两人对视一眼，苏衍脸上有着不自然的红，姜柚的笑容却很是明媚。 头目寨的路途并不太远，但是山路并不好走，好在有苏衍在，姜柚也就不觉得有那么难走了。 快接近头目寨的时候，他们就听见前面传来了刀剑相拼的声音。头目寨那边方向，冒着滚滚浓烟，看起来是起火了。 姜柚脸色一变：“这里起火，整座山都要遭殃。” “先去看看情况。”苏衍脸色也沉了沉，他回头对后方巡防营的士兵们说道，“所有人注意，务必小心行事。” 他们再朝着里面走了一段路，就看见了头目寨。眼下，头目寨起火的地方只有中间那一块，巡防营的人一边救火，一边同那些山贼周旋，混乱不堪。 首辅大人站在路口的位置，堵住了头目寨大当家和二当家的生路，那两人以及他们的军师凶神恶煞地与首辅大人缠斗在一起。 苏衍见状，立刻安排下去：“所有人去前面帮忙救火和抓人，这里交给我。” 他安排下去，叶从安和云大夫也立刻帮忙，很快，一群人都涌了上去。而苏衍自己，让浮笙保护好姜柚，他自己则是帮首辅大人去了。 那边，大当家等人三对一打首辅大人已经落了下风了，苏衍一加入，胜负立马见分晓。那三人连连后退，看着又多出一个人来，一个个都觉得不可思议。 “可恶的朝廷走狗！”独眼大当家阴恻恻地骂道，“铲除我们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洛寂北立在那里，负手而立，道：“为什么一定要铲除你们，你们心里有数。束手就擒，省得不必要的伤亡。” 大当家转头，目光却是落在了姜柚脸上。 顿时，恨意一下子涌了出来。 第223章 坦白前世 前世，在姜府的时候，姜柚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别说脱鞋袜玩水了，在外面哪怕是袖口都没有挽起来过。而且，她小时候身体其实一直不太好，所以大部分时间洛花颜都将她养在姜府，各种药供着，一直到前几年才断了药。所以，她现在最怕的就是喝药，因为药喝得实在是太过了……后来，在慕容修的阵营里，她在条件艰苦的边关，士兵们时常会在附近的池塘里、溪流里沐浴，她也从来都是离得远远的，一年四季她都是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今生也是如此，现在没人管她了，也不会有姜家人耳提面命的告诉她应该要守规矩。 苏衍问她，难道从来没有玩过水，她笑了笑道：“大概也就是自己沐浴的时候叫玩水？” 沐浴？ 苏衍：“……” 姜柚踩了踩水里的鹅卵石，就觉得一切都很新奇。 “我小时候几乎很少离府，我娘说我身体不好，最少吃了十多年的药。我现在闻到药就很抵触，其实也是因为真的吃太多了。”姜柚说道，“好不容易不用吃药了，我娘不见了，那之后，我其实在姜府是很小心翼翼的。平日里跟姜家那些人一道出来，也从来不敢放纵，就像这个季节和她们一起出游，也只是看着她们玩水，自己就像是个局外人。” 姜柚往前踩了一步，有一处鹅卵石有些松动，她整个歪了一下，幸好苏衍眼疾手快将她抱住了：“小心。” 姜柚近距离地贴在苏衍怀里，那一刻，苏衍的呼吸就在她的耳畔，很轻但却是让人心动。 她抿唇道：“我没事的。” 苏衍看了一眼小溪，道：“水很浅，但你平常没有踩过，适应这些石头也是需要一个过程的，你慢一点走，我扶着你。” “好。”姜柚点头，很开心。 她走了一会儿，就觉得渐渐适应了，开始脚掌踩在鹅卵石上，还真的是有些疼痛，可走了一会儿，就没什么不适的感觉了。她走了一会儿，就放开了苏衍的手，自己一个人在水里走着，看见什么都觉得很稀奇。 “好像都没看见鱼儿游啊？”姜柚到处看了看，也没从溪流里看见什么游来游去的小鱼。 “水至清则无鱼。”苏衍说道，“这句话也不是说说而已。” 姜柚抿唇，点点头道：“说的也是，确实如此。对了，那个新式蹴鞠的比赛你去看过吗？” “看了。”苏衍点头。 既然是在宫里举行的，他现在又在禁军任职，自然是看到了。 “感觉如何？”姜柚问。 “嗯，还挺有趣的。”这一点，苏衍也无法否认，新式蹴鞠将趣味和竞技合二为一，是比较有新意的，也很适合推行，用来强身健体。 “新式蹴鞠是慕容修想出来的。”姜柚提醒苏衍。 苏衍颇为意外：“你怎么知道？” 姜柚低头看着溪流，也没有回答，她还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和苏衍解释，她为何会对慕容修这么了解…… 苏衍也没有追问，只是说道：“其实，慕容修他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 “真才实学？”姜柚面上有了几分讥诮，“他不过是有些新奇的点子，远远称不上是真才实学。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自己。” “你好像对他……一直都有很大的敌意，你过去都在姜府，应该和他也没太多的交集。”苏衍其实一直都不理解姜柚对慕容修的反感，慕容修几次向姜柚示好，姜柚都懒得搭理，但是姜柚在不太清醒的状态里，好像又透露出她和慕容修千丝万缕的联系。 苏衍其实一直都不想计较这些，他只知道，他喜欢她，这就够了。 姜柚犹豫了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要跟苏衍说实话。 她看向苏衍，说道：“你记不记得我找你合作的时候说的话？” 苏衍蹙眉，细想了一下。 那个时候，她问他是否相信前世今生，她说就当她是梦里窥得的机缘！ 她这是什么意思？ “那时，我问你，你相信前世今生吗？现在，我还可以再问你一次。”姜柚踢了踢脚下的水，她站立的那附近荡起了层层涟漪。 苏衍顿了顿，道：“你说的，我就信。” 他看着她，目光认真，一字一句皆是坚定。 姜柚抬头看向他，便道：“好，那我就你说说前世。” 姜柚说起过去，在水里走来走去，这冰冰凉凉的水，却是让她的思路变得渐渐清晰。 “前世，我娘失踪之后，姜家早就看我不爽了。因为姜桐不孕，所以姜家打算将我送给马洪做妾替姜桐生孩子，我逃婚了。一无所有的时候，慕容修救了我，给了我生路。自此，我便效忠于他，听他说着那些甜言蜜语，也曾相信过会有好的结果。不过呢，慕容修这个人呢，自私自利，他眼里只有他自己，对谁都是利用。我跟他闹翻了之后，死在他的算计里。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回到了清河谷了，那一眼就看到你了。”姜柚轻描淡写，也未曾提过那些悲壮的瞬间，她知道，那些都过去了。 她会愿意和苏衍说这些，只是为了让苏衍不要再有猜忌。 毕竟，她对慕容修的了解本身就会让人忍不住多想。 苏衍听姜柚轻描淡写的话，可却感受到了那种痛，他声音低低地问道：“他……他杀了你？” 姜柚点头：“准确的来说，是南荣芷动的手，但南荣芷那个时候是他的宠妃啊，当然是有他的授意。你……相信吗？” 姜柚看着苏衍。 她说的前世，本来就很玄乎，苏衍究竟会不会相信，她都说不准。 苏衍看着她，脑海里却是忍不住回想起从前梦里的情景。 梦里的种种难道与前世有关吗？ 梦里的她好像就一直站在慕容修的身边…… “信。”苏衍点头，“你说的，我都相信。” “不觉得……是我脑子有问题？”姜柚仍然是不敢相信，她没想到，苏衍竟然这么平静地就接受了！ 第224章 水中嬉戏 苏衍走到姜柚跟前，伸手撩了撩她额前的微乱的发丝，将一缕头发给撩到了耳后。 他认真地说道：“我信，我也相信，正是因为你经历过，所以你了解这一切。他们对你的伤害一定很重，你说得很轻，可我知道，一定很痛。” 一定很痛…… 姜柚听着苏衍这句话，忽然就有些想流泪了。 苏衍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道：“你肯和我说这些，我很开心，因为，你终于愿意敞开心扉了。你放心，前世已经结束了，今生才刚刚开始，我一定会保护你，不会再让慕容修伤你分毫。” 姜柚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抱住苏衍的腰，靠在苏衍的怀里。 苏衍搂着她，只觉得无比满足。 她说的，他相信的。这世间之事，千丝万缕，千头万绪，谁又说得清楚呢？前世今生，怎么就不可能呢？他更相信，他们是前世就有了难解的缘分，所以今生更是延续，要不然怎么解释他对她从第一眼就觉得与众不同呢？ 姜柚在苏衍怀里靠了一会儿，松开他，对他展颜一笑，道：“要不我们玩水？” “玩水？”苏衍有些纳闷，不知道她所谓的玩水是什么，她这不一直都在玩水吗？ 他正犹豫着，却见姜柚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弯下腰，双手撩起溪流里的水洒到了苏衍的脸上。 苏衍：“……” 他现在懂了姜柚说的玩水是什么意思了？ 他笑了笑，道：“好，陪你玩。” 苏衍说着，便是也朝着她的方向泼水。 姜柚笑着躲开了，两个人就在这一块的溪流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追逐打闹，水中嬉戏，不一会儿，两个人就弄得一身湿意。 等到玩累了，姜柚和苏衍一同坐在溪边，靠在一块儿，却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这会儿的太阳已经偏西了，但温度还挺高，夏天的衣服很薄，干起来也快。 姜柚挽着苏衍的手臂，靠在他的肩头，看着夕阳落在他们的身后，好像世界都变得无比美好了。 “你先前说前世，那前世的我们认识吗？”苏衍问道。 姜柚垂眸，似乎是在闭目养神，但是听了苏衍的话，她睁开眼睛，轻声说道：“前世，我和你并没有什么太多交集。我只是知道，太子举办的那场赏花宴里，太子被杀，二皇子成了凶手。之后，二皇子死在狱中，苏贤妃自杀，镇北王府满门覆灭，唯有你那时不在京中，躲过一劫。皇上有意留你性命，并重用你，长久以来，你都在边关，带着你的镇北军固守边关。” 苏衍听着姜柚的话，明明说是前世，他仍然感觉到了浓浓的心痛。 前世……他的家人全都不在了吗？ “所以……你找我合作，赏花宴之时，你也为了帮我和镇北王府避开这些命运？”苏衍声音低哑着问道。 “当然。”姜柚失笑，“不然的话，我也没那么大的本事，真的能未卜先知。不过是因为知道从前的大致走向，想要帮你一把罢了。其实我从前大部分时间也在军中，对京城这些朝中大事并不是很了解，很多事情我也只是听了个大概，勾心斗角的算计我并不擅长。” “你从前也在军中？”苏衍很是意外。 “对，不过和你不在一块。”姜柚解释道，“你那时候是人人敬仰的战神王爷，我只是……慕容修的棋子，我在军中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他夺权，而你真的是为了保家卫国。我和你之间隔了几道横沟，也不可能有什么交集。” 姜柚隐去了她和苏衍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 其实她现在是渐渐知晓了苏衍曾经为她做的一切，但在前世，她什么都不知道。 如今，和苏衍说起前世，也不用说得太清楚。 “前世，我们最初相遇也是这里吗？”苏衍问。 说到这个，姜柚就有点……尴尬了。 “你想听实话吗？”姜柚声音低低地问道。 “还有假话？”苏衍失笑。 姜柚揪着他的一缕头发，将他的头发缠绕着她的手指，发尾那里有一下每一下的戳戳她自己的手指。 她抿唇道：“对，最初的相遇也是这里，但是……” “嗯？” “我是被马洪吓得跌落山谷，你救了我，但是，我那个时候受了惊吓脑子不是很清楚，短暂地失去意识之后，睁开眼睛突然看见一个男人在我眼前，你知道我下意识的反应吗？”姜柚现在还是能回想起当时的心情。 其实就是害怕。 她一直觉得，她对姜家所有人都很和善，可没想到马洪竟然对他存了那样龌龊的心思。 她这才受了马洪的惊吓，晕了过去，跌落山谷，谁知道睁开眼睛又看见一个凑到她跟前来看她的男人，她当时的反应就是甩了一巴掌过去…… “……吓到你了。”苏衍抿唇，好像还真的就体会到了姜柚的心情。 “……对。”姜柚点头，“所以我当时给了你一巴掌，跑了……” 苏衍：“……” 他难道看起来就那么像坏人？ “你别问了。”姜柚不想再提过去的事了，要是苏衍再问起过往的事，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编了。她打心里不想让苏衍知道她和苏衍过去的种种，因为那种种的错过种种的遗憾，她一个人知道就够了，不必让苏衍也跟着遗憾。 总归，这一世可以弥补这些遗憾了，一切都可以重新来。 “好，我不问了。”苏衍伸手摸了摸她的肩膀，感觉还有些潮湿，便道，“你身上还有些湿，要不要先进小屋里换身衣服？你体质这么差，万一又感染风寒，岂不是又要吃药？” “不用，就一点点潮湿而已，再说了，我也没那么娇气。”姜柚刚刚说完，紧接着“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 没那么娇气…… 已经开始打脸了！ 苏衍失笑，道：“先去小屋，晚点再送你回别院。” “那好。”姜柚不情不愿地起身来，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 她刚想着的时候，苏衍却是在她面前弯下腰，道：“上来，我背你。” 姜柚愣了一下，随后矫情的话也没说了，直接伏了上去。 他的一举一动都是甜甜的暖意，姜柚就觉得很是欢喜。 第126章 一个山寨也配谈价值? 独眼大当家之前看到的姜柚的脸满是红斑，着实让人触目惊心。可眼下，姜柚的脸上明明是没有半点痕迹，那样的美貌，美得让人心惊。 独眼大当家一瞬间便是明白了过来，这女子心机深沉，只怕就是故意跟他们进了山寨，与外面的人里应外合！ “你这个贱女人！是你将这些人都引来了，是你！”独眼大当家眼里满是恨意，他提起手中大刀，朝着姜柚这边砍了过来。 苏衍一跃而起，踢飞了独眼大当家手里的大刀！ 洛寂北则是一掌劈在了独眼大当家的身上，顿时，独眼大当家口吐鲜血，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他睁着那剩下的一只眼睛，愤恨地看着眼前的苏衍和洛寂北。 “大哥！” “大当家！” 旁边那二当家和军师想要冲过来，独眼大当家微微抬手，不让二人靠近。 独眼大当家目光幽冷地盯着洛寂北和苏衍，道：“朝中都是些草包，没想到倒还出了你们这样的能人，能攻入我头目寨，也费了你们不少心思？” 洛寂北倒也坦然：“原本至少要两个月才收网，毕竟，山路难走，更何况机关陷阱不断，谁也不敢保证能完好无损地闯进来。但是，你最不该的是掳了一个不该掳的人……” 洛寂北说的这个人便是姜柚。 那独眼大当家也知晓洛寂北说的是姜柚，他看向姜柚，声音发颤地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你究竟怎么做到的？” 这人反正已经被制住了，姜柚也不怕同他说这些。她笑了笑道：“也没什么，不过是记住了你路上设的所有的机关陷阱，等到了山寨里，找到了卧底之人，将我知道的一切线索提供出去罢了。至于别的……那也只能证明我们的人能力太强，而你们只不过是一盘散沙。” 这群土匪看着厉害，可实际上也不过是占着地形的光。几百号人，并没有什么组织性，也就占着没有人能闯进头目寨为所欲为罢了。 独眼大当家听了姜柚的话之后，脸色更是沉到了极致，他哪里想到自己会招惹了个祖宗来！ 姜柚看了看后方，众人抢着救火，这会儿火势已经很小了。 “为了自己逃命，点燃山寨，差点断了其他人的生路，你这个土匪头子可真是让人佩服。”洛寂北冷冷地说道。 独眼大当家一脸冷漠：“能为头目寨死，那是他们的福分，也是他们的命数。” 在他眼里，那些人的命根本不值钱，死了便死了！ “但即便如此，你还是一败涂地。”洛寂北也不想与他废话了，“从今往后，不再有头目寨。” “落到你手里，那是我倒霉！”独眼大当家盯着姜柚，道，“我对付不了你不要紧，可你女儿……我还是能对付的。” “女儿？”洛寂北愣了一下，下意识朝着姜柚看了过去。 姜柚听见独眼大当家的话，不由得笑起来：“骗你的，你还当真了？我是京城人，也不存在什么投奔亲爹一说，逗你玩的。” “你！”独眼大当家怒急攻心，又吐了一口鲜血，“你来了头目寨，便吸入了瘴气，没有解药，你活不了几日。” “瘴气？你是说那院子里几株毒草吗？早就被我们拔了！再说了，我是百毒不侵的体质，这点瘴气能奈何得了我吗？”姜柚不以为然，“所以，你现在应该是要接受现实，乖乖就范，兴许，首辅大人还能给你一个痛快。” “首辅大人？”独眼大当家再度将目光落在洛寂北身上，冷笑不已，“原来你就是那位传闻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首辅大人，难怪了，输在你手里，我也算服气。不过，想要我束手就擒，可没那么容易！你长久不在朝中待，恐怕也不知这其中内幕，你以为……朝廷为何对我一再纵容？你真以为是头目山能力太强吗？那是因为，我背后也有人，即便你杀了我，头目寨创造的价值你也永远不会懂。” “一个山寨也配谈价值？”洛寂北显然没有将头目寨放在眼里。 姜柚听了这话，却不得不思虑更重一些。 一个山贼头目，怎么会这么自大？独眼大当家这般自信满满，是觉得背后之人一定能罩着他吗？他到底有什么可以让背后之人罩着的？ 姜柚努力回想前世种种，有关头目山的记忆……前世，头目寨大约在两年以后被慕容修剿灭的，但那个时候她在边关，所以她并不知晓这个中细节，但是，慕容修灭了头目寨也确实是大功一件。可慕容修究竟是怎么灭了头目寨？会不会他和头目寨本身就有什么关系？ “首辅大人，依我看应该将这些人抓起来，分别审讯，总有人会乖乖开口的。”姜柚低声说道，“你们的靠山知道你们被抓，肯定会很着急的，到时候，是灭口还是营救，可真的不好说……” “你这女人！”独眼大当家只觉得姜柚实在是心很毒辣，若不是现在没有能力，只怕他早就冲上前来杀了姜柚了！ 洛寂北意外地看了姜柚一眼，小姑娘逻辑清晰，言语里的恐吓已经让这些人乱了阵脚了。这行事作风，还颇有些他的风格……洛寂北笑了笑，道：“说的不错，这分别审讯自然要严刑拷打，重刑之下，我也相信一定会有有用的线索。” 姜柚看着那边火已经被灭了，挑了挑眉道：“火已经灭了！为了自己逃命，直接放火烧自己的寨子，完全不管旁人死活，大当家的行事作风可真是让人震惊，不过这样也好，大家对你死心，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姜柚说话声音很轻，但是一句一句全都直戳人心，这些猛料下去，独眼大当家内心立刻绷不住了：“我杀了你！” 他刚起身想朝着姜柚冲过来，却又被苏衍一脚踹了回去。 二当家和军师想要冲上前来，却被浮笙和易开拦了回去。而那边火势渐灭之后，便是有士兵过来禀报，洛寂北让他们将所有人带回去。 姜柚却是突然开口道：“等等。先前着火的那个主殿，仔细查查。” 独眼大当家瞳孔一缩。 姜柚看了独眼大当家一眼，随后对那士兵说道：“尤其查查有没有什么地宫，尤其起火源头所在一定要细细盘查。” 那士兵愣了愣，看向洛寂北。 这姑娘说的，他听还是不听？ 第225章 向亲爹求助 苏衍背着姜柚到了林中小屋，姜柚心情很好，一路上一边看风景，一边和苏衍聊天。 她每次来清河谷都是行色匆匆，还真的很少有这么惬意的时刻，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个，没有什么负担，只谈他们两个。只要她和苏衍平静安稳，她就满足了。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爱得死去活来的样子，但是就是这样平淡温馨的生活，却最是润物无声，一点一滴皆入心。 到了林中小屋前，姜柚拍了拍苏衍的肩，道：“放我下来！” 苏衍这才松手，姜柚轻快地落了地。 两个人正说着，就看见叶从安从小屋里走了出来，他看见这两人甜甜蜜蜜的样子，再一次觉得自己真的太多余了。 叶从安酸得牙都要掉了，他正色道：“玩得开心吗？” 苏衍没有开口，姜柚出声问道：“叶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从安：“？？？” 他不能在这里吗？ 姜柚继续说道：“我们本来就是出来郊游的，当然玩得开心了，不过看见你来……估计是没好事。” 叶从安瞪着姜柚，真是要被她气死：“你可真是我的好师妹，扎心你最会了！不过你真的是说对了，我找你们有事。” “怎么了？”姜柚还真不知道叶从安能有什么急事要来找她和苏衍的。 “是景聿，景聿出事了。”叶从安道。 “景师兄怎么了？”姜柚意外不已。 叶从安拧眉，叹息一声，道：“进大牢了。” “什么？”姜柚愣了一下。 叶从安抿唇，道：“今儿下午，景聿衣裳不整地从那位桑司正房间里出来，被抓了个正着，跟太子准侧妃有不正当关系……这事儿还不大吗？” “这中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要不就是他们被人算计了。”姜柚太明白景聿了，他那么在乎桑柔，但凡是对桑柔有一丁点伤害的人行为，他都不可能去做。可现在，被人发现他从桑柔的房间里出来，这事儿就大了！ “肯定啊，景聿是喜欢桑柔，不过他也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叶从安道。 “那桑柔呢？她怎么样？”姜柚问。 “被软禁了，我都见不着她人。”叶从安解释道，“现在他们倒是还不敢动桑柔，司尊明日才回来，就算要给桑柔验身或者怎么处罚之类的事，也得明日司尊回来才可以。但景聿估计没那么幸运了，皮肉之苦是在所难免了。” “有没有办法能见到桑柔？”姜柚转向苏衍。 苏衍迟疑着摇了摇头，道：“现在天快黑了，找谁都不容易。” 姜柚想了想，或许她可以找洛寂北。 她想到这里，立刻抓了苏衍的手，道：“走，去找我爹。” “爹？你爹？”叶从安一愣，“你哪里来的爹？” 姜柚没理叶从安，不过她怎么下意识脱口而出“我爹”呢？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她还是要赶紧见到桑柔，她怕前世桑柔的命运要提前，那就完了！ 苏衍没有说二话，直接吹响了口哨，叫来了他的战马。他先扶着姜柚上马，随后自己坐在了姜柚的身后，直接绝尘而去。 叶从安停在原地，这一切来得太快，他感觉自己太多余了！ 没多久，苏衍就带着姜柚到了洛府门口。 两人下马，姜柚急匆匆地朝着府门口走去，她以为门房会拦着她问东问西，却没想到，门房看见她的时候，眼睛一亮：“小姐回来了！” 姜柚：“……” 她来过吗？ 门房这么热情，把姜柚给吓懵了。 苏衍紧接着走过来，见姜柚都傻了，忙对门房道：“不好意思，请问首辅大人在吗？” “大人没回来呢，小姐要不进府里等？”门房笑容满面，热情得很。 姜柚抿唇，问道：“那……大人去哪了？” “早上上朝去了，一直没回来呢，不过估计也快了。”门房解释道。 姜柚看向苏衍，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现在还真的不知道能找谁，这件事关乎太子，一般人也不敢出手，就算是镇北王府，也没有理由去找桑柔。只有洛寂北可以，洛寂北是当朝首辅，关乎太子的事，他可以直接插手。 “我马上让人去找。”苏衍刚说完这一句，就看见一顶软轿落在府门口，洛寂北就从软轿里走出来。 姜柚立刻走下台阶，朝着洛寂北那里走去。 “你慢点。”苏衍连忙跟过去，生怕姜柚走得太快摔倒。 洛寂北一抬头，看见姜柚急匆匆地下台阶，朝着他而来，他也愣住了。 待苏衍和姜柚到了跟前来，洛寂北又惊讶又喜悦地问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姜柚向着洛寂北，直白地说道：“我需要您的帮助。” 洛寂北看姜柚如此郑重的样子，点头道：“你说。” “我要见桑柔。”姜柚道。 “好。”洛寂北甚至连问话都没有，直接答应了。 姜柚也没想到，洛寂北都没多问一句，竟然直接答应了！ 姜柚反倒是意外了：“你都不问一下，我为什么要见桑柔？” 洛寂北笑了笑道：“没事，你肯定有你的理由，我不需要知道理由。来人，备马车。” 洛寂北说着，对门房的人喊了一声，很快，就有马夫赶了一辆空间很大的马车过来，他们三人同乘一辆马车。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天边也只剩下最后一抹霞光。 “下午的事，我听说了。”洛寂北开口说道，“景聿也是你娘的徒弟？” “嗯。”姜柚点头，“我要去问问桑柔，到底怎么回事。” 洛寂北道：“下午刑部的人对景聿上刑了，不过景聿一个字未提。” “景师兄他……没事？”姜柚心中一紧，不由自主地替景聿担心起来。 洛寂北摇头：“受了些皮肉之苦，刑部那些人知道分寸，在事情未明朗之前，不会伤及景聿的性命。” “那就好。”姜柚点头。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苏衍拥着姜柚的肩，轻声安慰。 洛寂北看着他俩，有点想把苏衍的手给掰开…… 女儿都还没认回来，都被人惦记上了。 第226章 幕后黑手是谁? 桑柔眼下被囚禁在东宫，有专人看守。 期间，也就只有太子妃来看过桑柔，其他人想见桑柔根本见不到。 太子妃见到桑柔的时候，也就问了几句话，可桑柔一句话不说，太子妃只得作罢。 “桑司正，有一位姜姑娘来见你。”门口守着的宫女敲门，对桑柔禀报。 原以为桑柔根本不会愿意开口说话，甚至连门都不会开，却不想，在听到说姜柚过来的时候，桑柔开门了。她沉声问道：“姜姑娘人呢？” 宫女愣了一下，道：“正往这边过来。” 桑柔没再说话，转身进了屋里，但是门却没有再关了。 姜柚也是在宫女的陪同下过来的，洛寂北直接见了太子，说明了来意。如果是旁人，太子肯定会拒绝，但是洛寂北开口，太子也不好拒绝的，便答应了。对于太子而言，这是一件很丢脸的事，马上就要嫁给他的太子侧妃，闹出这样难堪之事，实在是让他生气！ 姜柚到了这里之后，发现门是开着的，她也意外。 宫女连忙说道：“姜姑娘是？您请进，桑司正在等您。” 姜柚点点头，对那几名宫女说道：“麻烦你们离远一点，不要守在门口，有劳。” 说完，她就自行进了屋里，顺手将门给关上了。 桑柔已经听到了声音，她起身朝着屋中央走来，看到姜柚的时候，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你来了。” 姜柚连忙走过来，看着桑柔平安无事的样子，也总算松了一口气，她道：“我今天在外郊游，才知道你们的事。到底出什么事了？” 桑柔没急着回答这个问题，反倒先问起景聿：“景聿他怎么样了？” 姜柚道：“他没事，受了点皮肉之苦。你这边还没开口，这件事没有定性，没人敢对他如何。” 桑柔点点头，道：“今天中午慕容修见了我，他要和我谈合作，我拒绝了。” “慕容修找你了？”姜柚没想到慕容修速度竟然这么快。 “是。”桑柔点头，“除了他之外，太子也见了我，我还去了好几个地方。等回来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很不对劲，好像突然就不受控制了。阿聿过来的时候，见我状态不对，就多留了一会儿，一直到我稳定下来他才走。但是，他一出去就被人盯上了，很快就被刑部带走了……我清醒过来之后才听人说起，才知道这件事，这件事我现在也不能发声，因为我没有证据。” “景师兄是特地过来找你的？还是他接到消息来找你的？”姜柚问。 “我不清楚。”桑柔摇了摇头。 她那会儿不能自已，做过什么她都不记得了，但是听人绘声绘色地形容，估计她是对景聿做了些什么。她最相信的人就是景聿了，大概也只有他在，她才能安心。景聿被带走之后，她倒是想开口替景聿辩驳，可她也怕越描越黑。 “慕容修要跟你合作什么？”姜柚问起这个。 桑柔哼笑：“还不是让我帮他对付太子，我没答应。紧接着，太子就找我了，太子说，婚期将至，让我早做准备。司尊一直是太子党，将我嫁给太子为侧妃，也是为了稳固他的地位。” 说白了，太子对她并没有什么感情，有的都是利用，都是利益牵扯。 姜柚也说不准到底是谁在背后害桑柔和景聿，景聿恐怕是收到桑柔出事的消息来找桑柔的，而他在桑柔房间里待了多久，外面的人就等了多久，为的就是抓个现行。 这件事，太子没有理由这样做，毕竟，太子想拉拢的是冥狱司的势力。至于慕容修……慕容修挺想拉拢桑柔的，但是，他却不会阻止这门婚事，他对付女人都是先靠哄，哄骗不成就会直接除掉，他那么自负，根本不会觉得太子娶了桑柔就是拉拢了冥狱司。而且，姜柚一直觉得，慕容修是那个先知者，对于桑柔的种种，他很可能了若指掌，所以他根本不需要破坏一门婚事。 不想让太子娶桑柔的……其他那些想要夺权的皇子都有动机，除此之外，还有太子妃…… “中午之前太子妃见过你吗？”姜柚问桑柔。 桑柔摇了摇头：“没有，你怀疑太子妃？” 姜柚点头道：“除了太子妃，当然了，想要夺权的皇子都有可能，无非就是不想让你嫁给太子。” 最主要的是……如果是那些皇子不想让太子娶桑柔，不大可能会用这样的手段，毁了桑柔的名声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好处。而女人就不一样了，女人讨厌起一个女人的时候，真的是什么龌龊的手段都能使得出来。 桑柔蹙眉，细想了之下，说道：“不过早上的时候，她倒是让人送了拜帖过来，要见我，我没答应。” “拜帖？”姜柚怔了怔，“拜帖在哪？” “在冥狱司。”桑柔道。 姜柚点点头道：“我等会去看下，明日司尊回来，这件事估计也得要一个结果，你打算怎么应对？” 桑柔抿唇，目光里有了几分悲凉，她低着头，轻声说道：“他们要验身便验，验身了也好还阿聿一个清白，总该能放了他！” “你也太天真了，验了就能还你们清白吗？”姜柚摇了摇头，道，“你想嫁给太子吗？”姜柚问。 “……不想。”桑柔叹息，“可我们还能自己做主吗？” “能。”姜柚点头，“先查清楚是谁做的。” 桑柔看着姜柚，笑了笑，道：“我也不说谢你之类的话了，你要小心，这是我房间的钥匙。” 她将自己冥狱司房间的钥匙递给了姜柚。 姜柚收好钥匙，又和桑柔确定了一下桑柔一共去过哪些地方。她去过的地方，当然要一一排查，最后才能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等我消息。”姜柚笑着同桑柔说道，“放心，会没事的。” 她绝对不会让前世的悲剧再重新来一回。 桑柔抿唇浅笑，点了点头，眼里有着满满的感动与感激。 她也想为自己而活，这一次或许是个契机。 第127章 痴情人 洛寂北看了姜柚一眼，对着那士兵点了点头。 独眼大当家脸色变了变，抬步想要追过去，却被易开和浮笙给踹回来了。 “你这么紧张……莫不是当真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姜柚看向独眼大当家，语带讥诮地说道。 “没有！”独眼大当家扭过头去，可从姜柚这个角度，还能看见到独眼大当家那只眼里有些闪躲的光。 姜柚只是在想，能与朝廷搭上，这头目寨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她虽然对不上这些线索，但是前世被剿灭的那些土匪山寨里，都收缴了不少东西到了国库里。慕容修后来谋反的时候，手里拥有的财力是非常雄厚的。现在看来，他在那之前特地养着一些土匪山寨，而等到他准备谋反之前，他连续剿灭了很多个土匪山寨，还美其名曰清剿山匪，可实际上，却是为自己谋反添了雄厚的财力物力。 苏衍走到姜柚身边，轻声说道：“这里交给我们，你先回去休息，坐马车回去。” “是啊小姐，你从昨晚上到现在都没怎么合过眼。”浮笙也赶紧说道。 姜柚昨晚上是夜里去的羽仙镇，为了赶时间根本没有休息。这大清早的又被掳到这头目寨来，哪怕白天在这里小眯了一会儿，可毕竟是累着了。 姜柚点头，这里有洛寂北和苏衍，也没她什么事，她留在这里也的确帮不上什么忙。 “那我先回去，也省得给你们添麻烦。浮笙，我们走！”姜柚对浮笙说道。 苏衍让易开随她们一道：“让易开跟你们一起。” 姜柚没怎么睡，浮笙自然也是如此。 姜柚离开之后没多久，那边搜查的人已经搜出了结果。他们从主殿的地底下搜出大量的官银，除此之外，丝绸绫罗、珠宝首饰等等都是几十箱，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大量的粮食，这些东西合在一起，至少能供几万人一个月的口粮。 洛寂北大为震撼：“你们是从哪里搜刮来的这些？” 独眼大当家扭过头，不屑回答。 苏衍蹙眉道：“大人，还是先将这些人带回去，逐一盘问，总会有结果的。” “说的是。”洛寂北脸色很不好看。 “而且，这些银两都是官银，想要查到出处还是很容易的。”苏衍提醒道。 所有的官银都是有记录的，流入市场也都能查到源头。 洛寂北点头，道：“这次多亏有你，你父亲是不是不太同意你入朝为官？以你的才能，若是能为朝廷效力，那是朝廷之福。” 苏衍笑了笑，并未解释。 洛寂北其实心里也清楚，他还听说苏衍在军中一些事，只道：“其实，我之前就关注过你，也知晓你父亲送你去边关之事。这些年，你在镇北军的表现，我也知晓，皇上也知晓。但是你父亲说了，送你去边关，也不为官职，只是为国尽一份力，也是想磨砺你。你回京这两年里，皇上其实也在关注你，他上次还同我说，你如今也满二十了，打算给你封个官，再不能让你当个闲散的世子了。” 苏衍没想到洛寂北会同他说这些，还挺意外。 洛寂北又道：“马上武举就要开考了，你有没有想过考个武举？这若是考中，皇上给你封官恐怕也会更加名正言顺。” “是有打算。”苏衍也没瞒着洛寂北，说道，“我父亲也已经同意了。” 洛寂北不由得笑起来，他点点头道：“好，好事。你果然不会让我们失望，是个有主见的好孩子。” 苏衍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 他其实并不愿意和洛寂北有太多交情，不过，洛寂北从来都是个不屑朝中结党营私的官员，他当官随的是心意。这也是苏衍一直佩服洛寂北的地方，而且，洛寂北来历不明，皇帝却很是重视，只怕这来历就非比寻常了。 “你和那位……姜姑娘，是怎么回事？”洛寂北顿了顿，问起了苏衍和姜柚之间的事。 “我想娶她。”苏衍看着洛寂北，说出了这样一句。 “是吗？”洛寂北还挺意外的，他还没指望苏衍会直截了当地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没想到，苏衍竟是这么坦诚！ “是。”苏衍点头。 洛寂北笑了笑，道：“你倒是坦诚。但据我所知，她只是一个侍郎府上的庶女，与你身份并不相配。虽然，她聪明伶俐，遇事沉着冷静，的确是个好姑娘，但是，你若选她，未来的路可能并不好走，你也不在乎？” “我不在乎。”苏衍摇了摇头，道，“我喜欢她，与出身与身份都没有关系。我只知道，我若是错过她，一定会抱憾终生。” 洛寂北不由得笑起来：“你能同我说这些，我很高兴，这小姑娘的确也值得你如此真心。既然你认定她是你这一生不容错过的人，那就别放手，有时候，错过就是一辈子的事。” “大人入朝十多年，对外宣称已有妻室，但没人见过，很多人都觉得大人就是不想成亲，不想与朝臣有什么牵扯。”苏衍也说起洛寂北的事。 洛寂北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道：“这不是推托之词，是实情。我一直在找我的妻子，若非因为找她，也不会遇上皇上，不会来皇朝当首辅了。她和我成亲之后留了张字条就失踪了，我怎么也找不到她。只听说她到了皇朝，我便过来了，可天大地大，找她太难了。” “你都是首辅了，着人绘制她的画像找，不是会容易一些吗？”苏衍道。 洛寂北失笑：“要那么容易就好了，她来历特殊，不能大张旗鼓地找她，很可能没找到她人，还会将她的敌人引过来，那只会更糟糕。算了，也不同你说这些了，我只是相信……若是有缘，迟早会再见的。” “大人也是痴情人。”苏衍颇为感慨，原来，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也只是个寻不到心爱之人的痴情人。 而此刻的姜柚已经踏上了回京城的路程，她和浮笙在马车里睡觉，易开给她们驾车。这里距离京城其实也就一个时辰的路了，易开特地挑平坦的路走，走得慢一些，大约要多上半个时辰的时间，但也是为了让她们可以睡得舒服一些。 他们出发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等赶了一段时间的路之后，天已经黑了。 易开精神抖擞地赶车，车子穿过离京城最近的一片山谷之时，有人堵在路中央，截住了马车的去路。 马车猛地停下，姜柚被惊醒。 她听见易开警惕的声音：“何人在此？速速让开！” 姜柚：“……” 没完了是吗？ 第128章 拿画赎人 紧接着，伴随而来的却是刀剑出鞘的声音。 易开看着正前方的人分成两拨冲过来，包抄过去，将马车围在了中间，严阵以待，气势十足。 易开脸色沉了沉，这大晚上的一群人将他们堵在山谷里，怎么看都是来者不善！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易开冷静沉着，呵斥着来人，心里已经在盘算着对策。 他一个人，就算再加上浮笙，对上这么多人，胜算也是不大。 正前方，有人举着灯笼从两边走来，将中间的路留了出来。随后，一人从中间走来，渐渐地在易开的视线里清晰起来。 “三殿下？”易开明显一愣，显然有些意外。 那人的确是慕容修。 慕容修穿的苍蓝锦绣袍，在黑夜中泛着幽蓝的光泽，这一刻的慕容修，气质与往常都不一样。他的身上不再有温润，有的是一种阴柔之色，周身都散发着一种阴沉的气息。 慕容修也没有同易开多说什么，只向着马车的方向，说道：“姜六小姐，请下车！” 他已经知道马车里就是姜柚了，所以说话也是开门见山。 姜柚一脸冷意，拉开马车门，从马车里走了出去。 该来的，终究是躲不掉的。 “三殿下这是何意？”姜柚立在马车旁边，浮笙和易开也跟着下了马车，全都站在姜柚身后。 他们二人也是严阵以待，手都放在剑柄之上，随时都可能拔剑相拼。 慕容修也没有再同姜柚说什么虚伪的话，直截了当地说道：“简单，《彩凤戏蝶》，本王要那幅画。” “三殿下对那幅画还真是执着。”姜柚不无讥诮。 慕容修负手而立，听着姜柚的话也不生气，只道：“本王一直想与六小姐交个朋友，奈何六小姐对本王误会太深。但是，那幅画本王要定了，六小姐还是不要跟本王打哑谜了。” “画不在我手里。”姜柚已经将画给了苏衍，现在在苏衍手里。 慕容修看见易开，心里自然已经清楚了会是这个结果。他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六小姐在这里等一等，请苏世子拿画过来赎你。” 姜柚看了看旁边这些人，这些人都是系着黑巾，看不见相貌的。但是，她知道这些人，这些人都是慕容修暗中培养的暗卫，这些人全都是死士，训练手法异常残酷且残忍，所以这些人一个个都是顶尖高手。 浮笙和易开武功虽高，但遇到这种不要命的，还是没有什么胜算的。 慕容修直接转向易开，道：“你就是苏衍的人？就麻烦你跑一趟，就说本王在这里等着苏世子，让苏世子带画过来领人走。如果他不来，就别怪本王心狠手辣了！” 慕容修说着，捏着拳头，一脸的警告之色。 易开看向姜柚。 姜柚点点头，道：“去！” “可是姑娘你……”易开犹豫了，他不敢把姜柚和浮笙两人留在这里，看这些人都不太好对付的样子，他顿了顿，对浮笙道，“浮笙，你去通知世子，我留在这里保护姑娘。” 浮笙皱眉，看向姜柚。 姜柚便道：“你们都去，我一个人留下来就可以了。” “不行！” “不行！” 这一回，这两人倒是异口同声了，否决了姜柚。 他们绝对不能将姜柚一人留在此处。 “你们俩一起走，本王只留姜柚一人。她有没有事，取决于你们的能力。本王只等到明日清晨，若是天亮之前，苏衍赶不过来，你们将再也见不到姜柚。”慕容修相信原着的剧情，苏衍是肯定钟情姜柚，也绝对会过来救姜柚。 姜柚看向浮笙和易开，道：“你们俩去找苏衍。” “我跟他们拼了，浮笙你带姑娘走！”易开咬牙。 “拼不过。”姜柚直接否决了，“你们按我说的做，快去！” 易开仍然是有些犹豫，将姜柚一个人丢给慕容修，怎么都不行的！ 浮笙拉过易开，道：“算了，别耽误时间了，我们赶紧去找世子。” 易开转向慕容修，冷声道：“三殿下，我们世子很快就会赶来，姜姑娘若是少了一根汗毛，我们世子不会放过你的。” 慕容修不以为然：“等你们世子来了再说！” 易开这才和浮笙一人牵了一匹马，快速离开这里，回去报信。 慕容修朝着姜柚走来，颇为感慨地说道：“六小姐怕是也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快再见。” 姜柚扫了慕容修一眼，道：“三殿下可真是煞费苦心。” “没办法，对付六小姐，不费些心思可真不行。”慕容修道，“本王原本对六小姐十分欣赏，一心想与六小姐交好，可六小姐实在太绝情了，真是让本王伤心。” 姜柚笑了笑，脸上满是讥诮之色：“殿下对别的姑娘也是这般？那你欣赏的姑娘可真是多呢！” 慕容修脸上的笑容顿了顿，他也不想再和姜柚说这些话，总归姜柚对他不感兴趣，他说再多也是徒劳。 “六小姐请移步，在这里挡着路也总归不合适。” 慕容修也不会让姜柚等在这路上，他只留了一个人在这里等，等苏衍到了，自然有人会将苏衍引过来。 不多久之后，姜柚跟着慕容修到了山谷里，慕容修在这里建了几间屋子。这些屋子的风格和苏衍在清河谷那边树林里的林中小屋有些相像，感觉起来更像是仿造那边的风格，但是里面的陈设却比那边要精细，布局种种倒是很符合慕容修的喜好。 姜柚承认，慕容修在某些方面是很有天赋的，有些新奇的点子是旁人想不到的。 慕容修点亮了屋里的灯，见姜柚打量着屋里种种，看起来还挺有兴趣的样子，他不免心中得意。他就不信了，他种种新奇的手段还吸引不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怎么样？这里全都是本王自己设计的，是不是觉得从未见过很是新奇？”慕容修不由得得意地对姜柚说道。 姜柚收回目光，扫向慕容修，扯了扯唇角，道：“与我何干？” 慕容修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姜柚只道：“我只是很好奇，三殿下为什么总是一副成竹在胸，好像所有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你是窥得天机，所以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吗？” 慕容修：“……” 姜柚笑了笑，继续说道：“可即便是窥得天机，这世间变数，又岂会是一成不变的？” 慕容修目光微冷：“你到底想说什么？” 第129章 强迫还是自愿 慕容修听得出来，姜柚话里有话。 难不成姜柚还能知道他的来历？ 他来到这个世界也不过才一年的光景，可一年已经足够他做很多事了。对于姜柚……他清楚地知道姜柚的人生轨迹，所以才在等待时机，只不过可惜，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到来打乱了轨迹，她的人生竟是被改写了。说起来，姜柚能逃过一劫，还得感谢他呢！ 他其实对女人并不在意，他想要的女人，就从来没有失手过的。 他看着姜柚，见姜柚也不说话，语气缓和了一些，说道：“六小姐，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与本王合作对你只好不坏。本王从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注定是为本王而生的……” 他说话间，朝着姜柚走去，并朝着她伸出手。 姜柚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冷声斥道：“慕容修你站住！不要把你哄其他姑娘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得很，别白费心机了。” “是吗？”慕容修打量着姜柚，却是觉得很有意思，“你对本王有这么深的介怀，莫不是还专门调查过本王？怎么？对本王有兴趣？” 姜柚气笑了，就没想过慕容修会是如此的厚脸皮！ 她会对他有兴趣？ “我对你没有兴趣，不过，一幅画也足够让我看清楚你的为人。”姜柚冷笑。 慕容修盯着姜柚的眼睛，心里想的却是姜柚为何会知晓他的出价。他细想了一下，从一开始，姜柚就表现出对他极大的敌意，这本来就很不寻常。他知道，在那些天马行空的小说世界里，什么重生、穿越都是很常见的，姜柚显然不是穿越来的，莫不是……重生？ 即便是重生，那原剧情里，慕容修也只是个草包三皇子，被太子利用了个彻底之后一脚踹开，也没有和男女主有什么交集，姜柚怎么着也不会恨他…… 也不怪慕容修会这么猜测姜柚的来历，毕竟，他自己的来历就很不一般。 他也不会点破，有的是时间去了解姜柚的来历。 “六小姐还是太过武断了一些，那幅画对本王来说真的很重要，本王绝对不会让那幅画落在旁人手里。你若肯乖乖地，早些将那幅画交给本王，本王也不至于用这样的方式将你请过来不是？”慕容修说来说去都说着自己的无奈，好像都是因为姜柚不识抬举才导致这样的局面。 姜柚听着慕容修的话，并不吭声。 她知道，苏衍一定会用那幅画换她，可她并不愿意那幅画落到慕容修的手里。真要那幅画落到慕容修手里，她这一趟岂不是白跑了？ “我要是你，我现在该着急的是怎么撇清自己与头目寨的关系。”姜柚似笑非笑地看着慕容修，说了头目寨之事。 慕容修表情一顿。 姜柚眉梢微挑：“你还不知道？头目寨已经被首辅大人和苏世子拿下了，他们还从头目寨搜到了很多金银细软。头目寨那几个当家的，都是被活捉的，他们这万一受不住刑，将殿下供出来可如何是好？” 慕容修眸中寒芒闪过，他盯着姜柚，说道：“六小姐操心的有些过多了，什么头目寨，与本王何干！” 他心里却是明白，姜柚这是在敲打他，他甚至不知道姜柚到底知道多少。 头目寨自然与他有关，但是，他平常留的线索本就很少，即便那些当家的活着，也很难查到他身上。只是可惜了，那些金银细软……那都是他打算养个几年再搬走的军饷，这会儿被洛寂北和苏衍找到，确实是可惜了。 姜柚也不多言，总归，点到为止，慕容修心里有数。 “姜柚。”慕容修也不唤“六小姐”了，直接叫姜柚的名字，说道，“你和苏衍……究竟是什么关系？” “和你有关系吗？”姜柚反问。 慕容修一手背在身后，看着姜柚的时候，目光有着几分冷意：“听说，姜府的五小姐如今是四皇子良娣。” 姜柚打量着慕容修，等着他的后文。 慕容修唇角勾了勾，他的声音低了几分：“姜五小姐委身四皇子，是被强迫还是自愿，没有人会在意。同样的，你若是跟了本王，也没人会在意你是否自愿，最终的结局，与你那位姐妹并没有什么不同。” 姜柚听了慕容修的话，眼中并无惧色，反倒是朝着慕容修走近几步，冷笑着说道：“怎么？你难不成还想让我也成为你的小妾？” “有何不可？”慕容修看着姜柚走来，眼中满是笑意，“至少，本王是真心喜欢你，本王就喜欢你的聪明，你的美貌。如果你觉得做小妾辱没了你，你想当正妃也不是不可以。本王可是说到做到，与本王作对，自是没什么好处的。” “正妃？”姜柚扯了扯唇角，“殿下可真是舍得，甜言蜜语哄人高兴的功力只增不减。不过可惜了……我姜柚……不、稀、罕！” 她说到最后的时候，眼神一冷，扬起手来，手中暗藏的簪子毫不客气地朝着慕容修胸口扎了过去。 慕容修万万没想到姜柚主动靠近他竟是为了伤他，他想要躲闪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那簪子虽然没有全然没入他的胸口，可已经刺进去了一半儿。慕容修吃痛地伸手扼住了姜柚的手腕，眼中赤红，奋力将姜柚甩开。 姜柚连连后退，撞上了身后的桌子，腰上疼得厉害。而且，上次手臂受的伤还没好全，这会儿更是疼得钻心。 她的目光落在仍然留在慕容修胸口的簪子，扯出一道嘲讽的笑容，道：“簪上有毒。” 慕容修拔出簪子，看见簪子尖端沾上的黑血，当然也知道姜柚说的都是真的。他点了几处穴道，目光阴冷地看向姜柚，道：“姜柚，你可真是心狠手辣！不过，你也彻底惹恼本王了，本王会让你为今日作为付出代价！你说，如果苏衍来的时候看见你承欢于我，是不是会发狂？” 慕容修朝着姜柚走来，眼里有着势在必得之意。 姜柚嗤笑，看着慕容修走来，她眼里的嘲讽之色更浓。 慕容修想的却是，既然剧情已经变了，他也不介意让剧情变得更彻底一些！ 毁了姜柚，对苏衍而言一定会是致命的打击！ 他扬袖间，门关上了。 他朝着姜柚走去，越来越近。 第130章 前世的孩子不是慕容修的! “你确定吗？” 姜柚丝毫不惧，看着慕容修离得越来越近，她眼里并无半点波澜。 她和慕容修交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前世他们连孩子都有了，她还会怕他以此来威胁她？慕容修这个人就是这样的，她越是恐惧，他越得意，她才不会让他如愿！ 姜柚冷笑不已：“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已经是苏衍的人，他体内的最相思之毒如今尽数在我的体内。你要愿意当我的药人，我当然是乐意的。毕竟，我能活得长长久久，也能多陪陪苏衍。” 慕容修停住了脚步，脸上的表情凝住了，目光中有些怀疑。可姜柚眼中坦然，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最相思的毒他有所了解，但是却又了解得不是很深。原着里，苏衍的最相思是因为姜柚才解的，但后来的剧情他其实没怎么细看，也就记不清了。 姜柚看着慕容修停下脚步，心里差不多也明白慕容修的心思。 他这个人，有风险的事肯定是要停下来好好考虑的。他不敢赌，她越是冷静，在他看来就越是可疑，当然，也越是会让他踟蹰。 “你可真是工于心计。”慕容修冷笑。 姜柚扫过他的脸，毫不在意地说道：“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慕容修指了指她，道：“你知道本王不敢赌，所以，偏要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说你已经是苏衍的人，难不成你还觉得苏衍能把你娶回家？你要认清你的身份，你配不上他，你真以为，他会为了你自毁前程吗？” “和你有关吗？”姜柚后腰仍是疼痛，不过她仍旧冷静淡定，她伸手扶着身后的桌子，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慕容修目光暗了暗，他也没心情再和姜柚争论这些了，他现在需要解毒。 “解药呢？”慕容修问。 “没有。”姜柚回答，“不过你放心，不是什么要命的毒，凭你的能力，花个一两个时辰逼出毒血来还是可以的。当然了，如果你一直跟我纠结来去耽误了时间，只怕后果就没那么好了……” 慕容修：“……” 生气，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冷着脸走到一旁的榻上，盘腿而起，准备开始运功逼出毒血。 “你也别想着逃走，这屋外全都是本王的人，你插翅难逃！”慕容修狠狠地警告。 姜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抬起手撑在桌面，回道：“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既然苏衍会来，我又何必冒险？” “是本王小看了你。”慕容修脸色微沉。 姜柚不再言语。 慕容修刚运气，就觉得胸口的伤疼得厉害。他也不知究竟伤得如何，想要运功逼出毒血，也的确需要时间。他看了姜柚一眼，犹豫了一下，伸手将自己上身的衣服尽数去除，扔在了一旁。 胸口偏右的位置，有一个很深的伤口，黑血在那伤口周围结了痂，看起来触目惊心。 慕容修稍稍运功，就有毒血往外冒着。可见姜柚说的都是实话，这毒虽然来势汹汹，但是确实可以逼出来。 姜柚见慕容修脱衣服的时候，她就转过头去，根本没看慕容修。 慕容修看姜柚这般，不由得冷笑：“不是很坦然吗？怎么连看都不敢看本王一眼？难不成……你陪苏衍的时候，连他也不敢看？” “三殿下，你是非要我讽刺你才高兴吗？”姜柚扫向慕容修，目光冷漠地说道，“我不想看你，是不想污了自己的眼睛。至于苏衍……你觉得在我心里，你能和他相提并论吗？” 虽然慕容修身材很好，但是她可真是欣赏不来。哪怕慕容修此刻光着上身，在她眼里也不会有任何波澜。 前世，她是瞎了眼才信了他，给他生了孩子更是造了孽。 想到孩子，姜柚心里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伤。 纵然她对慕容修恨之入骨，可那两个孩子是无辜的。十月怀胎才生下他们，他们是她的骨血，可他们连出生都是被硬生生剖出来的，她都没有好好抱一抱他们，就亲眼看着他们葬身……每每想起那样的场景，她便是心如刀割，对慕容修的恨意也就变得更浓烈了。 慕容修听着姜柚的话，脸色极为难看，他的确是找虐了，明知道姜柚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他还非要招惹姜柚，真是…… 慕容修气恼地闭上眼睛，继续运功逼毒。 姜柚收回目光，低着头，思绪却是飘回了久远的前世。 她想起她对慕容修说有身孕的时候，慕容修眼中有着难以置信的神色。后来，他说，他是太高兴了。孕期，慕容修也的确很关心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她还一度觉得慕容修是真的很期待他们的孩子……她有时候都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只是重生一回，她渐渐记起了那些被她忽略掉的细节。 他不爱她，他爱的只有他自己，从一开始，他对她就是利用。 他利用了苏衍对她的愧疚，用她来对付苏衍，也让她和苏衍走到了对立面…… 苏衍死了，她在他眼里就没有任何价值了，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弃了她，纵容南荣芷残害她和她的孩子…… 这短短的时间里，她想起了很多，想起了那些残忍，哪怕从前也有过美好，可终归是只记得残忍。 姜柚漠然地看向慕容修，此刻，慕容修的毒血也逼得差不多了，灯光忽明忽暗之间，她看到慕容修的脸色逐渐好了起来。看来的确如此，这点毒根本伤不了他。 慕容修睁开眼睛，他对上姜柚的目光，勾了勾唇，下了榻，拿起一旁的帕子擦去了胸口的毒血。 姜柚这一眼扫过去，却是顿了顿。 她起身，朝着慕容修的侧面走近几步，她的目光落在慕容修的右侧肩头。 她记得……那个人的右肩有一颗很小的痣。 他抱着她的时候，迷迷蒙蒙之间她只记得那一颗痣。 慕容修回过头，看见姜柚突然走到他身侧不远处，不觉蹙眉，有些莫名其妙。 姜柚却是往后退了几步，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原来，她的孩子根本不是慕容修的…… 慕容修……又骗了她！ 怎么这么可笑呢？ 慕容修重新拿了衣服换上，一转头，发现姜柚还立在那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整个人好像处在游离之中，就很奇怪。 “姜柚？你又怎么了？” 慕容修说着，刚想朝着姜柚走过去，姜柚看向他的时候，眸中微红，却是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她从来都不了解慕容修，慕容修远比她想象中更可怕，也更恶心！ 慕容修正要再说话的时候，却听见外面传来了打斗声，不断有重物摔在地上的声音。 是苏衍来了！ 姜柚转头朝着门外的方向看过去，这一瞬间，她忽然觉得好委屈…… 第131章 赝品换两千金 慕容修原本觉得姜柚这神色有些奇怪，可还不待他深思的时候，外面的动静就已经惊扰到了他。 那不断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是他的那些护卫被砸在了地上。 他知道苏衍很强，但没想到竟是这么强！ 慕容修朝着门口看了过去，正巧此时，一人砸了过来，重重地砸在门板上，连同那扇门都被拽开了。 随后，一名护卫滚落进了房间里。 姜柚目光扫了过去，连忙朝着门口的位置奔了过去。 慕容修见状，立刻上前，一把扣住了姜柚的左肩。 姜柚疼得停下脚步，转身去推慕容修的手，可她哪里能是慕容修的对手？ 慕容修将她硬生生拉扯到他的面前，冷漠地说道：“你觉得你能逃得过本王的手掌心吗？” 姜柚抬头看向慕容修，轻蔑一笑，道：“那你觉得……你拦得住吗？” 慕容修不以为然：“本王要的是画，为了你，苏衍会愿意将画献出来的。” 慕容修太了解苏衍对姜柚的心思了，哪怕如今剧情有了偏差，可他相信，以苏衍对姜柚的在意，一幅画哪里能比得上姜柚重要？ “走，让苏衍好好看看你。”慕容修捏着姜柚的肩膀，推着姜柚从门口走了出去。 屋外，一片漆黑的夜空，四周点着火把，将这些景色映照得略微昏暗。 慕容修推着姜柚从屋里走出来，站在门口的位置。他们的身后，是明亮的屋子，那样的光亮映照着他们，也将他们映照得非常明显。 姜柚看到了苏衍，他也并非是一个人来的，浮笙和易开没有过来，但却有其他几个护卫一道过来，这些人的身手不比慕容修的暗卫差。 苏衍踹开一个暗卫，停在那里，看着慕容修扣着姜柚的肩，他脸色一冷，持剑指着慕容修道：“放开她！” 慕容修见眼前这一幕，只后悔先前忘了多补一句，让苏衍孤身前来。 不过，有姜柚在手，他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他看着苏衍，冷漠地笑着，说道：“苏衍，你用剑指着本王？姜柚在本王手里，是你有求于本王，你弄清楚了吗？” 苏衍眼神极冷：“你不就是想要画吗？放了她，画给你！” 慕容修哼笑一声：“你对她还真是用情至深，本王就知道，用她来威胁你，一定有用。” 慕容修说话间，手上的力度也跟着加重了一些。 苏衍看在眼里，眸中担忧亦是非常明显。 他将画拿了出来，道：“画在这里，放开她！” 慕容修瞧见了那幅画，手上的动作也就跟着松了一些，他道：“将画扔过来，本王知道你舍不得她有事，既然想保她，那就别舍不得这幅画。” 姜柚从先前的疼痛里缓过神来，疼痛只会让她的头脑越发清晰。 她道：“那幅画是我的，用我的画来换我的命，慕容修，你可真是好算计！” “若非你横插一脚，那幅画早就是本王的了！”慕容修眼神冷极了！ 在原着里，这幅画是在太后寿辰之时以二皇子慕容羡之手献给了太后，此后，慕容羡就得到了太后的支持。而那幅画也是二皇子偶然所得，书中提过，那幅画是二皇子的门客从羽仙镇带出来的，花了百来金而已。 慕容修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一直将此事记在心里，所以早早的找到了去羽仙镇的办法，想着花费一千金总是不会出错的。 可谁曾想，这中间却出了姜柚以多出一金的价格胜了他，简直了！ 若非他出价之事事先未曾对任何人说起，他都要怀疑姜柚是早知道他的底价了！ 姜柚听着慕容修的话，冷笑道：“你之前不是说，你愿意出两千金来买这幅画吗？你给两千金，这幅画我便转让给你。” “你人已经在本王手里，还敢跟本王谈条件？”慕容修觉得不可思议。 “我有什么不敢的？画是我得来的，我为何不能谈条件？”姜柚冷静地开口，“如果你不答应我的条件，我可以立刻毁了那幅画。” “姜柚，你以为本王不敢杀了你吗？”慕容修冷声道，“再说了，如今，选择权不在你手里，苏衍他想救你，就得乖乖交上画！” 慕容修说着，转向苏衍。 姜柚这会儿也朝着苏衍看了过去。 四周环境昏暗，她看不清楚苏衍的容颜。他整个人都隐在昏沉的环境里，手上握着那幅画，可她能感觉到苏衍对她的关心。 每次都是这样的，苏衍出现之后，她能感觉到的全都是关心。 她之前还会对前世有所怀疑，也曾想过慕容修也许对她有过一分一毫的真心，可现在她才发现，最可笑的就是自己了…… 承认自己瞎了眼真的那么难吗？ 从头到尾，她在慕容修眼里就只是一颗棋子，一颗用来对付苏衍的棋子。 真心是假，关心也是假，慕容修从头到尾不过是利用她来对付苏衍。而可笑的是，她从来都不知道苏衍为她做了多少……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苏衍为她付出了多少，她全都不知道。他们两个被慕容修生生蹉跎了那短暂的一生，到最后，她都不知道苏衍是因她而死。 南荣芷说的那番话在她脑海里回旋着，她只觉得自己真的蠢得无药可救。 即便最开始是苏衍伤了她，可她伤苏衍还少吗？他对她的愧疚，也早就还清了，可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姜柚扯了扯唇角，对慕容修说道：“你错了，谁说我说了不算？苏衍他自然会听我的，两千金，少了一金都不行。你若不信，你就试试，我会立刻让苏衍毁了那幅画，你可以试试到底是谁更快！” “你不要命了！”慕容修不可置信地看着姜柚。 姜柚只觉得肩胛骨都要被慕容修捏碎了，她皱着眉头，却仍然不肯低头：“就看对于你慕容修而言，是那幅画重要，还是钱和我的命更重要了……” 慕容修呼吸一顿。 他不得不承认，姜柚真的很会算计人心，他对上她的心计，毫无胜算。 他用力一捏姜柚的左肩，听见清脆的声响之后，他松开了姜柚，并一声低喝：“来人！两千金给他们！” 姜柚疼得冷汗直冒，她往前迈了两步，都不大站得稳。 她低着头，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一幅赝品，换两千金，挺好。 第132章 抱着她护着她 两千金票被苏衍的人接收，确定无误。 苏衍拿着那幅画，径自走向姜柚和慕容修。 “站住！”慕容修眼见着苏衍离得越来越近，叫停了他。 苏衍停下脚步，扬了扬手里的画：“画在这里，放人。” “你将画扔过来，本王自会放人。”慕容修一脸的倨傲。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是他毕竟多失了一千金，心里自然是不高兴的。 苏衍看着他，又看了看手里的画，一扬手，将那幅画扔了过去，但他却是刻意将画扔得偏了一些，也让慕容修不得不去接住画。 慕容修朝着旁边去的时候，苏衍立刻上前去牵姜柚。 慕容修回头，朝着姜柚所在打了一掌。 苏衍连忙接了一掌，他将慕容修所打出来的掌风打偏，可余掌仍然震得波及到了姜柚。 姜柚抬步往前，受到掌风波及，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快要移位了，可见慕容修这一掌有多用力！ 慕容修在外人面前展现出来的，从来都不是真实的一面。可其实，他武功很高，而且很阴毒…… 哪怕她扎伤他，可他仍然很有实力，至少，对付她是绰绰有余的。 苏衍接住姜柚，将她抱在怀里。 另外一侧，慕容修也已经接住了那幅画。 得到那幅画，对慕容修而言，才是最重要的事。 慕容修回头看向姜柚和苏衍，得意地扬了扬手里的画，道：“画已到手，本王不同你们玩了！本王倒是要看看，你们要怎么离开这里！” 慕容修说着，转身一跃而走。 苏衍也顾不上慕容修，他只关心姜柚的伤势。他松开她，只碰到她的左肩，就看见她疼得皱眉。 他看到她冷汗直冒，脸色白得吓人，顿时紧张不已：“是不是错位了？” 姜柚点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慕容修绝对是故意的，他先前直接将她的肩胛骨捏错位了，姜柚现在整个左肩都动弹不得，太疼了。 苏衍扶着她的右手，扶她坐在一旁，让她靠在一旁。 苏衍双手抚在她的左肩，轻声提醒道：“忍着点。” 姜柚点点头，她知道苏衍的意思，她这骨头错位，若不赶紧复位，等回头再做复位就更疼了。 苏衍轻轻地扶着她的肩头，轻轻摸着，可隔着衣服，他也有点摸不准。 姜柚看他一眼，提醒道：“你可以扯开。” 苏衍听了她的话，目光顿了顿。 他倒是没有扯开姜柚的衣服，但是仍是伸手探入她的衣服里，抚在她的左肩上。 姜柚侧过头，看着苏衍。 他低着头，一手在摸骨，另一手隔着衣服在外面支撑着，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肩头，格外认真，他那么专注，眼里满是心疼。 昏暗的灯光下，姜柚看到他的耳朵很红。 苏衍摸准了位置，用力一推，将她的骨头复位了。 姜柚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可也仅仅是一瞬间就恢复过来了…… “怎么样？”苏衍抽出手来，隔着衣服，轻轻抚了抚她的肩膀，紧张地看着姜柚，问道。 姜柚看向他，眼里有泪光闪烁，她点点头：“可以了。” 她的肩膀至少动了。 “那我们回去。”苏衍起身，却是弯腰将姜柚横抱了起来。 姜柚下意识抱住了苏衍的脖子，被他这么抱在怀里，她的心情都变得很不一样。 她就那么看着他，心里堵着满满的情绪来。 “怎么了？”苏衍看她这么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他，十分疑惑，“是不是身上疼得厉害？还有哪里伤到了？” 苏衍说着，语气里就止不住的紧张与担心了。 姜柚摇了摇头，她笑了笑道：“我没事，不过小伤，我就是有点累。” 苏衍听着，眉目柔和下来，道：“你要困的话就睡会儿，剩下的交给我，我来。” 姜柚扯了扯唇角，轻轻地靠在他的肩头。 她是真的很疲惫。 苏衍带来的人对上慕容修的那些暗卫，争斗起来是不相上下。慕容修虽然走了，可却是将那些暗卫留下来与苏衍的人缠斗，为的就是给苏衍制造麻烦。 可很快…… 那些暗卫就发现吃不消了，因为他们发现苏衍这边又来了一群人，原本差不多一对一的人手，突然就变成了二对一、三对一…… 那些暗卫意识到了不对劲，借机逃走了，眨眼间就逃得不见了踪影。 浮笙和易开带人赶到，浮笙瞧见姜柚靠在苏衍怀里，立刻紧张地奔上前来：“小姐怎么样了？” 苏衍蹙眉道：“没事，睡着了。” 浮笙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睡着了…… “首辅大人让我们带人过来接应你们。”易开说道，“头目寨清点得差不多了，首辅大人让您直接回京。” “好。”苏衍点头。 马车过来之后，苏衍抱着姜柚上了马车，将姜柚放在车厢内设置的榻上，给她盖好被子。他自己就坐在榻下，守着姜柚。 这一晚上，可真是将她累坏了。早知道会遇上慕容修，他就不会让她一个人先回京了…… 姜柚睡得却很不踏实，她混混沌沌间一直不断重复地梦见前世。 其实她和慕容修到后来分歧就越来越大了，慕容修不断重复他对她的爱就已经让她觉得麻木了。 在她被苏衍囚禁一个月之后，慕容修对她发怒：“你是不是对苏衍动心了？他将你留在他身边，对你就没有半点企图？他明明可以拿你来威胁我，为何他会放你回来？你们在一起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到底有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 姜柚只觉得心寒，慕容修声声质问，她连半句解释都没有，直接甩了慕容修一巴掌。 她对慕容修说道：“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帮你，我们两不相欠。你放心，我也不会去帮苏衍，他一直都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是你变了，慕容修，你变得让我已经不认识你了……” 慕容修非常生气地离开了。 她只觉得心冷，对慕容修也是满满的失望。经历过那么多，可她却发觉，慕容修对她信任全无，她从来都不是他的唯一，是她一直活在他编造的假象里。 像苏衍说的，慕容修对她并无真心。 她原本是打算第二日就离开的，可前一天晚上，慕容修再度来找她。 慕容修说道：“我想过了，我放你走。可柚子……我们经历过这么多，你就没有一点不舍吗？” 慕容修满目悲伤，再次欺骗了她。 第133章 扒他衣服确认 “柚子，我知道，你现在对我已经很失望了，可你要相信我，我真的很爱你。我先前说的话，不是真心的，我只是很嫉妒苏衍，嫉妒他成了你的敬重的对手，明明……他是敌人。” 慕容修一脸难过，低声说着，一下一下地让姜柚难过。 走到如今这一步，姜柚也很难过。哪怕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可她也曾拼尽全力想要为他谋取最好的一切，那就是她的真心啊！ “我们出去走走好吗？就当是你再陪我最后一次。”慕容修轻声说道，“陪我走走，吹吹夜风，就和从前一样。明天你要走，我不会拦你。” “好。”姜柚点头，没有拒绝慕容修。 从前，他们便会如此，闲庭漫步，畅谈人生。她一度觉得，慕容修这样的人活得潇洒且通透，她很羡慕，而他那些新奇的观念，经常激励着她，让她一步步成长为如今这般最好的模样。 可时间太久了，人都是会变的。 她没变，可慕容修其实已经变了很多。 这一晚，他们出去散步的时候，遇到了刺杀。那些杀手训练有素，从天而降截住了他们的去路，一场拼杀在所难免。 她便是在这一场刺杀里中了暗算，中了药，从前经历过的那一次又经历了一回。 自始至终，她只记得那个人抱着她，不断吻着她的眼泪，断断续续的，她只记得他右肩上的那颗痣…… 只是，醒来之后，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一般，她在自己的房间里，窗户是打开的，风吹进来，带着些许凉意。 她坐起来，所有的感官都告诉她，那一切是真实发生过的。 慕容修在这个时候推门而进，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柚子，昨晚上那些杀手已经被杀了，是苏衍派过来的。” 姜柚看着慕容修，并未说话。她心里是不相信的，苏衍从来不是这样的人，他根本不屑这些卑劣的手段。 慕容修温声说道：“我知道你不信，你信不信其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昨晚上你中了药，幸好你没有被他们带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你不会怪我对你……” “别说了。”姜柚捏了捏拳头，又慢慢松开，她不想听。 可对于那个时候的她来说，是慕容修总比是其他人好，毕竟从一开始，他们就是因为这样的事才走在一起，所以她不会揪着这样的事不放。 慕容修还是很了解姜柚的，他轻声说道：“你最近好好休息，虽然你的药性解了，但对身体的伤害还是很大，需要时间来好好调养。你现在对我误会很深，那就交给时间，我相信，你会看到我的真心的。” 姜柚沉默不语，但她知道，她一开始半会儿也不可能离开这里了。 那之后，姜柚发现她身体之前有的需要喝酒才能压制的不适消失了，她的身体变得好一些了，明明心情更抑郁，可身体上的那些小毛病好像突然就跟着消失了。 再后来，差不多那件事过后的一个多月，她就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正因为如此，她才没能离开慕容修，一直留在慕容修身边。而那段时间里，慕容修对她很关心，正是这些错觉才让她以为慕容修有在改变，以为慕容修是在期待他们的孩子…… 姜柚在迷蒙中，又梦见了被南荣芷虐待的场景，孩子没了，什么都没了…… 姜柚猛地睁开眼睛，她惊醒中想要坐起来，却感觉后腰一阵疼痛。 她伸手扶住后腰，整个人侧翻了一下身，难受得想哭。 苏衍守着她，在一旁打盹，听见声响他立刻惊醒了，他忙起身，几步走到床前，担忧地看着姜柚：“怎么了？哪里疼？” 姜柚仰着脸看着苏衍，看到他满目担忧，心里却觉得很难受。 天已经亮了，又是一夜过去。 此刻，她是处在回春堂的房间里。 想来，是苏衍带她过来的。 “我去叫云大夫过来。”苏衍见她也不说话，蹙眉说道，便是转身想要去叫云大夫。 他们一路回来，姜柚一直未醒，他只能带她来回春堂，守着她一夜。 睡梦中的她也是很不安稳的，她一会儿流泪一会儿流汗的，太让他心疼了。 他给她擦了好几次脸和手，一直到凌晨她才安稳下来，他就坐在旁边打了会盹，没成想天刚亮她就醒了。 姜柚伸手抓住了苏衍的袖子，她趴在床上，抬头看向他，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只是之前撞了一下后腰。” “撞了？”苏衍担忧不已，“我看看。” 他准备去看她的腰，可又觉得似乎又是不妥。这要看她的腰，得将她的衣服褪到腰间才可以。 姜柚却是老老实实趴在床上，还真是很配合地让他检查。 苏衍迟疑了一会儿，便是将她的外衣往下扯开，露出她雪白的背，一直停留在腰间。 她背上亦有几块淤青，后腰正中间更有一块青紫的痕迹，可见是撞得离开。 苏衍手落在那里，还没怎么揉一下，姜柚便是疼得直吸气。 苏衍摸了几下，检查伤势，道：“没有伤到骨头，只是也需要好好休养，待会儿我去找药给你涂上。” “好。”姜柚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倦意。 苏衍将她的衣服拉回来，扶着她坐起身，她坦然地穿好衣服。 姜柚看向苏衍，苏衍这会儿已经起身，且刻意地转过头没看她，脸上分明有几分微红之色。 姜柚就那么看着他，心底的情绪很是微妙。 她突然开口：“苏衍。” 苏衍下意识看向她。 姜柚道：“你过来，坐这。” 她眼神示意，让苏衍坐在她的左侧。 苏衍一脸疑惑，却是很配合地走过来，坐在姜柚指定的位置。 姜柚却是突然伸手，去扒拉他右侧的衣服。 苏衍一愣，下意识抓住姜柚的手：“你做什么？” 姜柚看向他，道：“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 苏衍：“？？？” 确认什么事跟扒他衣服有什么关系吗？ 可他虽然满心疑惑，却仍然松手让姜柚动手。 姜柚拉着苏衍的衣领，一点点露出苏衍的右肩。 第134章 辜负他一世深情 苏衍也不知道姜柚究竟要做什么，但她做什么，他配合就是了。 姜柚目光落在苏衍的右肩上，看见了那颗微小的但却一直存在她记忆里的痣，她的手不由得松了，眼睛却好像突然睁不开了。 她低着头，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 求这样一个答案，她不知道自己执着于什么，又是因为什么而流泪，她只知道，她突然就控制不住了。 所有的情绪，好像都到了这样一个点，然后，无法自拔地冲了出去，好像只有随着眼泪落下才能发泄掉那样的情绪来。 她很难受，很难受。 她不是个爱哭的人，从来都不是，可这一刻，她控制不住。 她一哭，苏衍就慌了。 他伸手过去，却不知道该抱她还是该如何，他想哄她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怎么哭了？”苏衍轻声问道。 她的情绪来得太快，他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只是看着她哭，他就觉得心慌，且心疼。 苏衍扶着她的肩，轻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姜柚低着头，她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只是不停地掉眼泪。 原来…… 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孩子不是慕容修的，是苏衍的，原来一直是苏衍…… 她怎么就那么蠢，被慕容修哄得团团转，到头来，害了苏衍，也害了他们的孩子…… 她越是想，就越是难受，越是心痛。前世一幕幕在眼前闪过，带来的是无尽的痛苦，更是无尽的悔恨。 苏衍见她也不说话，只是无声地掉眼泪，那眼泪像是掉到了他的心上，一下一下地撕扯着他的心，让他跟着难受起来。 苏衍伸手抱住她，将她拥到了怀里。 他就那么拥着她，轻轻抚着她的背，一下一下的，格外温柔，给了她最大的安慰。 姜柚靠在苏衍的怀里，眼泪汹涌，可心底那些无法纾解的情绪却是慢慢散开了去。 好久之后，姜柚的眼泪才停，她的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 苏衍给她后腰那垫了枕头，让她靠着床头坐着。 他看着她，声音低低地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难过，但是……以后不许再掉眼泪了。为慕容修那样的人掉眼泪，不值得。” 苏衍没有问她为什么哭，但是隐约知道应该是和慕容修有关。她上一次迷蒙之间说的那几句话，似乎是和慕容修有牵扯不清的过往，他不在乎，却也不想让她为慕容修难过。 姜柚就那么看着他，然后点点头，道：“好。” 她认真地看着苏衍，前世今生，好像此刻她才真正看清楚他的眉眼，真正看清楚他这个人。 苏衍拧了旁边的帕子，拿过来给她擦了把脸。她脸上的泪痕干了，眼睛仍然红红的，看起来更是楚楚可怜。 苏衍看在眼里，更觉心软。他道：“你等会儿，我先让云大夫过来给你瞧瞧伤。” 姜柚点点头，目送苏衍离开。 隔了一世，姜柚看着苏衍，心里想起来的唯有他点点滴滴的好。 是她辜负了他一世深情。 他曾默默为她付出很多，她却什么都不曾知晓。最初的交集，他的确对她心中有愧，可后来他全都还清了。 她不傻，细细想来，最初那一次，他体内的最相思全都转移到了她的体内，可第二次之后，她体内的最相思全都消散了。最相思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消散，而是回到了苏衍的身体里。而同样的，那一次之后，她其实见过苏衍，更是发现苏衍身体变得格外虚弱。 他一个武将，不该有那样孱弱的身体。 “你看起来很不好，出什么事了？”她很疑惑。 苏衍没开口，叶从安却是忍不住了：“他病了。” 叶从安对她有很多的情绪，是不满，是厌恶，他看着她的时候，满眼都是不甘心的光。 他说：“即便阿衍曾经对不起你，可他也已经将欠你的都还清了，他连自己的命都赔给你了，你也该知足了。”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被苏衍阻止了。 苏衍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道：“希望你能得偿所愿。” 她从前不懂苏衍那样纠结的情绪，从来都不懂。 可如今，却是懂了。 想来，这一切全都是慕容修的算计。慕容修一定是在她的身上动了什么手脚，逼得苏衍不得不救她。为了救她，他放弃了他自己…… 他一再衰弱，才会让慕容修有机可乘。 …… 云大夫很快就过来了。 他到了姜柚的床边，坐在一旁，去给姜柚诊脉。 姜柚却是看向一旁的苏衍，脸上的表情非常柔和。 云大夫眉头紧皱，好半晌才松开手。他看着姜柚，一脸无奈地说道：“小师妹，你能不能消停一点？” 苏衍忙问道：“如何了？” 云大夫看了苏衍一眼，叹了一口气，对姜柚说道：“上次的内伤还没好，又添了内伤，你再不注意，这以后身体可是会留一堆隐患。除了内伤，你上次的鞭伤可还没好全，如今又如此奔波，身体可是真的虚弱得不行了啊！” 姜柚抿唇道：“我没事，内伤慢慢养不就好了……也要不了命，师兄，你就别吓唬我了。” “我吓唬你？”云大夫一脸无奈，只能摇了摇头，道，“算了，我还是给你配药去。” 姜柚：“……” 又配药！ 她立刻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云大夫也不管姜柚了，他直接转向苏衍，将希望寄托于苏衍身上：“苏公子，小师妹大约是最听你的话的，等我熬好药，麻烦你盯着她喝药。” “好。”苏衍点头。 “嗯，我先去拿伤药，等会让浮笙给她上药，舒筋活络。”云大夫又道，“你身上还有些外伤？我就不检查了，自己疼自己总知道？” 姜柚看着云大夫，没吭声。 云大夫很快就先离开了，没一会儿，浮笙就拿着伤药过来了：“小姐，云大夫让我给你上药。” 姜柚看了看浮笙，然后又看了看苏衍，道：“给世子！” “啊？”浮笙下意识看向苏衍。 这、这合适吗？ 第135章 太冒险 姜柚给浮笙使了一个眼色，浮笙立刻会意过来，再不多话，立刻将伤药放在一旁。 她指了指外面，道：“那个……小姐，我在帮小绣球弄药草呢，我先去帮忙了，这里就麻烦世子了。” “去。”姜柚点头。 苏衍看着那些伤药，又看了看姜柚，一时无言。 姜柚也不想扭捏那些，直接对苏衍说道：“哪里有伤你都看到了，还是你帮我上药！” 苏衍看着她，也不好拒绝。她眼里清澈见底，他觉得自己多想都是对她的冒犯。 姜柚扶着腰，翻个身趴在床上。苏衍见她动得费劲，忙抬手扶着她趴好。她那样乖巧的模样，和以往的她都不太一样。她刚大哭一场，这会儿已经恢复过来了，就好像刚刚那个汹涌掉泪的人儿不是她一样。 苏衍定了定神，如先前一样，将她的衣服褪到了腰间，露出了她如雪的后背。正因为她的肌肤几乎没什么瑕疵，所以这些淤青看起来才更加显眼，也更是让人心疼。 苏衍取了药，给她涂上药，再轻轻按揉，将所有的药效都融进去。 他的手法很轻柔，力道也是刚刚好，他还怕自己手重了会伤到她。 “有没有感觉好一点？”苏衍问道。 姜柚点点头，她抱着枕头枕着，很奇怪，明明很疼，被他按过后，竟然没那么疼了。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之，还是觉得很有用的。 “以后有事不要自己一个人往前冲，你有我。”苏衍轻声对她说道，“还有慕容修……你对上他毫无胜算你是知道的，你知道他要那幅画，还一个人去争，你知不知道很危险？” “那幅画……”姜柚笑了笑，道，“是假的。” “假的？”苏衍更是觉得不可思议，“既然是假的，你为何还要争？” “因为我弥补了赝品的不足之处。”姜柚声音低低地说道，“哪怕现在慕容修找人去看那幅画，也不会发现那幅画是假的。等他献寿礼的时候，自会丢了颜面。因为真品现如今已经在太后娘娘的手里了，慕容修这一遭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是了，前世慕容修得到那幅画之后，请人鉴定的时候，发现印章上缺了一个小口子，这才发现是赝品。但真品很快被姜柚追回来了，所以，最终献给太后娘娘的仍然是真品。 可这一次，她却是拿了赝品，弥补了那点小瑕疵，足以以假乱真。至于真品，她在拍卖行的时候，就已经拿到真品，并让人将真品送到了南华县主那里，由南华县主提前献给太后了。当然了，南华县主肯帮这个忙，那也是用的苏衍的名义才请动的。 “你太冒险了。”苏衍听了姜柚的话，只觉得她这么做实在太冒险了。 如此一来，慕容修只怕会恨她入骨。 姜柚没有说话。 可比起慕容修对她和苏衍做的那些，这点报复算什么呢？ 可如今，她对慕容修的恨，苏衍根本不知道。很多事，她都没有办法对苏衍言说，也说不清楚。 现在这样的局面，于她而言，其实是很好了。 纵然前世被慕容修害得那么惨，可如今不是前世，他们都重来了，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原本还觉得遗憾，觉得愤恨，她的孩子死得那么惨，这一世也不会再有孩子了。可如今，她却发现，苏衍才是孩子的父亲……那是不是代表，这一世，只要她和苏衍好好的，他们的孩子也会回来，是不是一切都会好起来？ “是有些冒险，但是值得。”姜柚轻声说道，“若是他得了太后的欢心，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苏衍不明白，他蹙眉道：“他为什么一定要对付你？你和他……有过节？” 姜柚顿了顿，她忽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同苏衍解释。 从一开始，在苏衍莫名其妙遭受刺杀开始，就是慕容修暗中动的手。可他究竟为什么一定要对付苏衍？除了对付苏衍，他还对付她，先是百般示好，想要取得她的信任，甚至于，他都能直接冒充苏衍，就好像笃定那件事一定会发生一样…… 她是重生所以避开了从前的命运，可慕容修凭什么笃定会发生那件事？他和他一样重生吗？可如果他也一样重生，那对于这幅画他也不可能如此执着。 为什么呢？ 姜柚觉得自己可能已经很接近真相了，可到底还是差了一点点。 慕容修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姜柚摇了摇头，道：“他要对付的不止是我，还有你。” 姜柚细想了下，前世如果没有慕容修，她和苏衍发生过那样的事，后来相遇，大概率会走在一起。她想，他一定会原谅苏衍，纵然他们也会经历很多，但是没有误会，没有那些被刻意埋没的细节，她和苏衍迟早会走在一起。 可慕容修从源头上就阻止了她和苏衍在一起，他冒认了苏衍，又将她和苏衍摆在了对立面，一直利用她对付苏衍，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分开她和苏衍。 是不是……在慕容修的认知里，她和苏衍就在一起的，所以他才千方百计地去破坏她和苏衍？ 姜柚抿唇道：“我也不知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一直在暗中伤害你，他拉拢我也是为了伤害你。只是，他拉拢不了我，也便放弃了，如今，他大约也是想要我的命。这件事我也理不出头绪，但是我迟早会知晓真相的，总之，慕容修他一直当你是最大的敌人，你遇到他的时候，都要格外小心才是。” 苏衍更是听得一头雾水。 他上次查出来那些刺杀他的那些人与慕容修有关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他和慕容修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为何慕容修要对他赶尽杀绝？ 可细查之下，也没什么结果。 不过，他相信姜柚。 她既然这样说，一定有她的理由。 他需要做的，便是和她一起面对，无论慕容修有怎样的阴谋，只要他们俩好好的，一切都是徒劳。 第136章 想要她牵线? 庭院里，艳阳高照。 四月底的天，气温有所回升，外面的阳光明媚，很是美好。 姜柚在院子里走了走，整个人才好像有了活力。她背上的伤口也没那么疼了，这多亏了苏衍。 “明日就是太后的寿辰了。”苏衍对姜柚说道，“等会我送你回姜府，你也两天没回去了。” 姜柚点头道：“我出来的时候让人跟秦姨娘说了一声，看在三姐姐的面子上，她会给我找个借口兜着的。” “好。”苏衍看着她，目光柔和，“明日时机合适的时候，我爹会为我们赐婚一事请旨，不出意外的话，明天过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姜柚看着他，听他说这样的话，却觉得很美好。 他的欢喜，他的期待，她都看在眼里。 她笑着回应：“是啊，明天过后，谁敢再肖想你苏世子，我可不会放过人家。” 苏衍与她对视一笑，心里滋生着淡淡的甜意。 其实有她，真的很美好。 快到晌午的时候，姜柚和浮笙回了姜府。秦姨娘的人一直盯着后门，看见她们回来的时候，秦姨娘的人赶紧给开了门。秦姨娘的大丫鬟立刻大声说道：“六小姐回来了！姨娘都说了，让我们在这里等着你回来，这上天长寺为咱们府祈福两天两夜，也着实是辛苦了一些。” 姜柚唇角弯了弯，道：“姨娘有心了。” 大丫鬟靠近姜柚，压低声音道：“六小姐放心，姨娘压着，小姐不在府上，也未有非议。您只需歇着，姨娘晚些自会去见小姐。” “好，帮我谢过姨娘。”姜柚点头。 姜柚领着浮笙回了善若阁。 柳莺和花燕见到姜柚回来，一个个也才放下心来。花燕也顺带着将府里这两天发生的事说给姜柚听了，这两天最大的事大约就是四皇子慕容狄陪着姜柠回门了，说是回门，其实连一个仪式都没有，不过是抬了些东西来，象征性的给姜家一个交代，毕竟，是娶了姜家的女儿。 姜仁实对此那是敢怒不敢言，他压根就不想跟四皇子扯上什么关系，只恨铁不成钢，觉得姜柠也实在太没用了！可虽然心里嫌弃姜柠没用，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姜柠已经脱离了姜家这个阶层，他这个父亲见到姜柠也得行礼问安。 稍晚些的时候，秦姨娘果真是来了善若阁。 几日不见，秦姨娘看上去气色好了很多，连衣服都变得比从前华丽。姜柚看得出来，这大抵都是沾了姜柠的光。 “姨娘坐！”姜柚请秦姨娘坐下，给秦姨娘斟了茶。 秦姨娘打量着姜柚，声音柔和地说道：“六小姐怎么两日不见，气色反倒是变差了？” “没什么，偶感风寒。”姜柚配合着咳嗽两声，表示自己身体是真的不太好。 秦姨娘目光微顿，道：“前日清晨柳莺便来报我说你出门了，要是回不来，便是请我兜着点。我便和老爷、夫人说了一声，说你是去了天长寺为姜府祈福去了。这自从大姑爷重伤卧床，大小姐贴身照顾，咱们府上诸位小姐每月上飞云寺祈福的事也就跟着停了，我这般说了，他们也不会深究。” “有劳姨娘。”姜柚点点头。 秦姨娘看着姜柚，就姜柚这样恬淡的性子，真是让人无奈。她即便有什么话想同姜柚说，可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姨娘有话不妨直说。”姜柚看秦姨娘这么吞吞吐吐的样子，替她说了。 秦姨娘被戳穿心思，不由得笑了笑，道：“你实在太聪明了，在你面前，我都没什么秘密可言。” 姜柚抿唇，也不答话，就等着秦姨娘说下文。 秦姨娘对姜柚说道：“是这样，我听说……鲁国公府上的公子与你相熟。” 沈知许？ 姜柚蹙眉：“你想说什么？” 秦姨娘轻声说道：“你也知道，檀儿如今已经解除婚约了，她若是没有好的婚事，对她的名声会有很大的影响。我打听过了，那位沈公子才华横溢，家风纯正，如果你能给檀儿与他搭个线便好了。明日便是太后寿宴了，檀儿到时候会跟你一起去，你就找个机会介绍他们认识，只要他们有了交集，我就能让……” “姨娘！”姜柚脸色一沉，“你就能如何？你难不成还想算计那位沈公子？我知道你要为你的女儿谋划未来，可婚姻是可以强买强卖的吗？” 秦姨娘脸上的表情也跟着一暗，她还以为，姜柚对姜檀这么好，一定会答应呢！ 姜柚起身道：“他们是否有缘分，那得看他们的造化，难不成靠你算计吗？姨娘，请回！” 秦姨娘也跟着起身，她一脸哀伤地叹了一口气：“我也只是太心急了，檀儿可都十八了，原本今年该成婚的……” “请回。”姜柚冷着脸，不想再和秦姨娘废话。 若是姜檀和沈知许真的有缘分，牵线也未必不可。可秦姨娘那番话，却是让她万万不敢动这个念头。一旦姜檀和沈知许有了交集，秦姨娘必定会有各种方法让沈知许不得不接受姜檀。别说沈知许是她师兄，即便不是，她也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 秦姨娘欲言又止地看着姜柚，见姜柚动了怒，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她看了看姜柚，转身走了出去。她刚出去，却在门口碰见了姜檀，姜檀朝着这边走来，看见秦姨娘，一脸意外：“姨娘？你怎么在这里？” 秦姨娘敛了敛表情，温声说道：“听说六小姐回来了，我来看看她。” “我也是听说六妹妹回来了，就过来了。我先去找六妹妹了。”姜檀眉眼弯弯，绕过秦姨娘，直接朝着屋里走去。 姜柚也听见了门外的声音，自是知道姜檀来了，她笑着看向姜檀，唤了一声：“三姐姐。” 姜檀走向姜柚，笑着说道：“你回来就太好了，我正有事要你帮忙呢！想来，也只有你能帮我了……” “怎么了？”姜柚疑惑不已。 姜檀走过来，挽住姜柚的手，开始同她说道起来。 第137章 哄她喝药 “是这样，太后娘娘寿宴上，有一个献艺的环节。这几日，朝中大臣都在争抢献艺的名额，父亲也争到了一个。本来该是七妹妹表演节目的，可她昨日伤了脚，所以父亲便是通知我明日上场……我这临时赶鸭子上架，哪里能有什么节目可表演？这不就盼着你回来，帮我想想办法。” 姜檀能想到只有姜柚，也就只有姜柚会帮助她。 “你可有什么擅长的？”姜柚听了姜檀的话，也就没有拒绝，认真地帮着姜檀去出谋划策。 姜檀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精，要不……你替我？” “不了。”姜柚立刻拒绝了，“我不想太张扬了。” 姜檀一脸遗憾：“上次宫宴你给那位未央郡主伴奏，可真的是太惊艳了，我本来想着，你要是上场，那肯定是给我们家添了荣光的。” 姜柚并不想要这什么荣光，尤其，她根本不是姜家人。 “你还是好好想想你能表演什么！不用表演太好的，过得去就可以。”姜柚必定是不会上场的，太后寿宴指不定要给那些皇子赐婚，少出点风头总是好的。 “为什么？”姜檀不解。 “太后寿宴向来都是请戏班子来搭台唱戏，太后她老人家更喜欢听戏。今年好端端的变成了朝臣家里准备节目来哄太后她老人家高兴，肯定是有原因的。”姜柚笑着说道，“指不定是要赐婚，趁着太后寿辰，多点喜事。” “赐婚？”姜檀愣了一下，“给谁赐婚？” “如今，除了太子有正妃，其他皇子正妃之位都是空着的。这选来选去，自然是给那些皇子赐婚了。待他们完婚，皇上该要给他们封号了。” 当朝，太子慕容熙如今二十九岁，而二皇子慕容羡和三皇子慕容修皆是比太子小六岁，都是二十三岁。建朝几百年来，皇子们大多是二十岁到二十三岁之间成婚并封王，而如今上到二皇子，下到七皇子，年纪区间都在二十到二十三岁之间，所以皇帝就会集中选在今年给他们赐婚并赐封号，人多热闹。 其他人不知，姜柚多活一世，自然知道皇帝的用意。前世便是太后寿辰当日，太后和皇帝一道挑选，给六位适龄皇子都选了正妃或者侧妃，这也是史上最大规模的选妃。那时候，已经没有二皇子慕容羡了，三皇子慕容修成了那一场的绝对主角。而等到下半年，皇子们成婚之后，也正式迎来封号，各自去往了自己的封地。 皇帝之所以一直不愿意太早给他们指婚，也是因为历朝都是成婚之后封王，随即去往各自封地，皇帝觉得那样的话宫里就太冷清了，再者，有了封地离远了也就脱离控制了，皇帝很怕有封地的皇子们惹出祸乱…… “原来如此。”姜檀听姜柚这么解释，这才明白了过来。 所以，这才艺表演不能太出众，否则，指不定就会被选上了。而她只是个庶女，即便真的被选上，那也只可能是什么侧妃，那她这辛苦解除婚约的事可就白费了。 “那我该怎么办？”姜檀急了，问姜柚道，“六妹妹，我不想表演节目，可有什么办法？” “这都领了，如果你到时候不表演节目，那恐怕就是欺君了。” “啊？” 姜檀泄气了，这接到手里的任务都没有办法丢掉了。 姜柚挑眉，道：“中规中矩完成表演就好，不要想着表现特别好就行。” “那我该……怎么办？”姜檀问姜柚。 姜柚想了想，问道：“你画画怎么样？” “画画？”姜檀抿唇，“一般，拿出来献丑估计够呛。” “那我教你。”姜柚笑着说完，拉着姜檀去了书房。 …… 等姜檀心满意足地离开这里的时候，已经过了两个多时辰了，太阳都快落山了。 姜柚累得腰都疼，她揉着自己的后腰，回了房间。她刚坐下，忽然听见窗户那边传来了声音，她顿了一下，朝着那边看了过去，不由得笑了一下。 还能有谁？ “进来。”她说着，起身去将房间的门关好了。 等她转身回来的时候，便看见苏衍已经进了屋里，他手里领着一个食盒，放在了桌子上。 “给我送吃的？”姜柚看着食盒那么精致，心情顿时跟着好起来。 苏衍看着她，忍俊不禁，回道：“是熬好的药，你云师兄让我送来的。” 姜柚顿时脸色就僵住了，几乎是瞬间就变成了苦大仇深的样子。 竟然翻窗给她送药！ “可以不喝吗？”她有点抗拒。 “不可以。”苏衍笑着否决了，他站在那里，将食盒打开，将里面的药盅取了出来，给姜柚倒了一碗黑乎乎的药。 姜柚闻到那个味道就反胃想吐了。 苏衍看她就那样硬生生停在那里不肯往前走了，笑着朝着她走过去，牵过她的手，道：“先把药喝了，乖乖吃药才能早点康复。” 姜柚虽然满脸抗拒，可苏衍牵着她，她也乖乖跟着苏衍走到了那碗药前。 苏衍扶着她坐下，将那碗药摆在她的面前，轻声哄道：“已经不烫了，要我喂你吗？” 姜柚听着他的声音，只觉得浑身都跟着酥麻了，她抬头看着他，立刻摇了摇头，自己乖乖伸手拿了勺子，乖乖喝药。 药入口，苦得让人想哭。 姜柚艰难地咽下去，见药不烫，她干脆放下勺子，直接一口咕噜地灌了下去。 纵然难喝，但是长痛不如短痛啊！ 苏衍看她喝药这个纠结的劲儿，不由得笑了起来。他将她的一点一滴的小表情都看在眼里，满心都是愉悦。这样的她，其实真的很可爱，又甜又软，和那个清冷安静的她完全不一样。 姜柚放下药碗，差点要哭出来。 太难喝了！ 云师兄这个药简直有毒！ 她正要开口的时候，苏衍突然伸手过来，好像塞了个什么东西到她嘴里。她嘴刚张，见有东西到嘴里来，她下意识抿唇，却一下子抿到了他的手指。 最重要的……她竟然还吸了一下！ 第138章 细心宠她呵护她 蜜饯入口，泛着丝丝甜意，也压住了姜柚口中的苦涩药汁的味道。 可她意识到自己竟然连苏衍的手指一道啃了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的脸几乎是瞬间就爆红了，她连忙微微张口，往后移开，松开他的手指。一低头却又看见他的食指指尖还泛着光泽，都是她的口水…… 姜柚很想找个地缝钻下去，觉得实在太丢脸了！ 她抓起一旁的帕子，给苏衍擦了擦手指，低着头小声说道：“谁让你搞突然袭击……” 所以，真的不能怪她！ 她嘴里喊着蜜饯，说话的时候有些含糊不清，可听起来却是奶萌奶萌的，别是一番味道。 苏衍失笑，他在姜柚的身边坐下，就着姜柚说的话，点点头道：“是，怪我。” 她那样的小模样真的太可爱了，可爱得让人控制不住。 姜柚：“……” 他说怪他的样子听起来可真是……感觉起来好像是她无理取闹了，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苏衍也知道她有些不好意思，便将食盒拿了过来，将食盒里面几包点心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说道：“给你带的点心。” “还有点心？”姜柚眼前一亮，连忙拿了一包过来，拆开外面的油纸，就闻到了一股桂花的清香。 苏衍失笑，看她这么容易满足的样子，点点头道：“嗯，去给你拿药的时候，也顺道给你买了几种点心，也不知道你喜欢吃哪种，所以多买了几种。” “我都很喜欢。”姜柚照单全收，觉得苏衍也实在是太细心了。 苏衍听她这么说，心情也跟着微妙起来。 她喜欢就好。 现在这样的她，好像也只有他才看得到的，这种感觉让他很是欢喜。他也希望可以一直呵护她，让她无忧无虑，不需要有什么负担地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 姜柚尝了点心，自己吃的时候，还给苏衍塞了点。苏衍本来也不爱吃甜食，可拒绝不了她，只能张嘴接着她的投喂。 天快黑的时候，苏衍就离开了这里，依然是从窗户离开的。 姜柚吃点心吃撑了，晚饭都没吃了，可想到苏衍，她心里还是觉得很开心。 她有多久没有这样轻松自在了？ 太久太久了。 早在前世，在娘亲还在的时候，她就是这样无忧无虑。不用想太多，一切都有娘亲安排妥当，她也不用担心什么人心险恶。娘亲失踪之后的四年里，也没人跟她过不去，她性子也没什么变化，仍然是那样软糯糯的，也不会去争什么，就那种恬淡自在，与世无争的样子。 而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姜家将她当成弃子，从那一刻开始，她就再也没有开心过，也没有再展现过从前的自己。 哪怕后来跟慕容修走，她其实打心里就觉得很不安，很自卑。即便那时候慕容修冒认了苏衍，让她一直错认为与自己有关系的人是慕容修，可其实她对慕容修仍然是防备得很。她只是原谅了慕容修，又选择相信慕容修，于是，拼尽全力想要帮助慕容修。她一点一点地将自己变成了全然陌生的模样，她成了一个很有用的女将军，成了他的助力。 慕容修每每告诉她，他爱的只有她，她相信过后又会觉得怀疑。尤其，在看到慕容修身边的莺莺燕燕那么多的时候，她更是心生不安。可即便如此，她能想到的却是要支持他的大业，她自己只要活得洒脱就好，就算受伤也没什么大不了。她其实骨子里就是自卑的，她觉得自己和慕容修有了太大的差距，她甚至于不再奢望和慕容修会有什么结果，她想，只要她尽力帮到他就行，他不需要她的时候，她自会离开，绝不会纠缠。哪怕后来怀了孩子，在她以为孩子是慕容修的时候，她有过期待，却也已经想好了退路，她那个时候早就已经不想再陪在慕容修身边了。 前世，直到死，她都是那个将自己包围在厚重铠甲里的姜柚。 她还是要承认的，她其实根本不爱慕容修，她只是以为自己是慕容修的女人，在以男人为天的观念里，她只能跟着慕容修。在这过程中，她对慕容修动心也是有过的，可也仅仅只是动过心，那点心动也早在慕容修的哄骗中慢慢消散了，细想之下，她那时应该是觉得不甘心…… 如今再想起前世，她却发现，其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心里已经倾向苏衍了。 尽管苏衍是对手，但是那时的她却从来想不起苏衍不好的地方，反倒是越来越对慕容修失望。若非如此，她后来也不会要和慕容修决裂，只是可惜，决裂不成，反倒害惨了苏衍…… 姜柚将没有吃完的点心一点点包好，想到这些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这一晚上，姜柚睡得很香，梦见也都是美好的种种。 第二日便是太后寿辰，一大早的姜柚便被柳莺给喊起来了，但因为前一天夜里睡得好，早上起床她都觉得神清气爽。 “姜家一群人已经在门口集合了。”花燕过来神神秘秘地说道，“小姐，他们可没打算带上你的。” 姜柚吃着早饭，听着花燕的话，只是点点头。 她也没打算跟姜家人一起，反正苏衍会派人来接她。 本来，今日太后寿辰她都不想去凑这个热闹，可苏衍说今日要请旨赐婚，那她还是要去一下。 尤其，她若不是，那岂不是要让南荣芷一直盯着苏衍瞧吗？她得去看着，不能让其他人对苏衍有非分之想。 姜柚慢悠悠地吃完早饭，还将前一天没吃完的点心给吃了，这吃的有点多，也就有点慢，有点费时。 花燕皱眉提醒道：“小姐，你一大早吃这么多点心……不噎吗？” 姜柚看她一眼，没有吭声。 浮笙拐了花燕一下，小声提醒道：“世子买的。” 花燕：“……” 她立刻明白了，她干嘛要话多，真想打自己一巴掌！ 姜柚吃饱喝足，这才起身，心情甚好地说道：“走，我们也出发了。” 出发，去迎接今日的大挑战！ 第139章 镇北王府的支持 太后的寿宴年年都是重中之重，在皇帝看来比他自己的寿辰都要重要。皇帝如此尊重太后，也为自己赢得了好名声，世人都道这对天家母子不是亲母子却胜过亲母子，感情不是一般的好。 今日的皇宫非常热闹。 虽然年年都是这同样的戏码，但不妨碍这年年的热闹。 姜柚在宫门口下了马车，这会儿，宫门口的广场上已经停了很多辆马车了，全都是朝臣府上的马车。所有的朝臣都会在这里下马车或者是下轿，之后分男女入宫。男宾前往乾清殿，女眷则是前往今日寿宴的主会场。皇帝对太后的寿辰非常重视，连主会场都设置在御花园，而且，连寿宴都是皇后和贵妃一同筹办的。 姜柚正带着浮笙入宫的时候，却是听见有人喊她：“姜姑娘。” 姜柚疑惑不已，正看过去的时候，那侍女上前给姜柚行礼：“婢子梦荷，是镇北王妃的侍女。我家王妃让婢子在此等候，请姑娘跟婢子来。” 镇北王妃？ 姜柚虽然疑惑，却还是点点头，跟着那名叫“梦荷”的侍女往前走。 入了宫，走了不远，姜柚就看见前方凉亭里等候的镇北王妃。镇北王妃正在焦灼地等着姜柚，远远看见姜柚出现，她面上不由得一喜。姜柚满心疑惑地走来，到了凉亭里，距离镇北王妃还有几步之时，她屈身行礼：“见过王妃。” 镇北王妃忙上前，一把扶住姜柚的手，温声说道：“好孩子，就不用这么多礼节了。你们俩的事，阿衍已经同我和他爹说了，你放心，我们会为你们争取的。” 镇北王妃说着，轻轻拍了拍姜柚的手背。 姜柚有点受宠若惊地看着镇北王妃，这一幕有点突然，苏衍也没和她打招呼。 镇北王妃看着姜柚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便又是笑着说道：“你也别害羞，我和他爹都很开明，只要你们俩好好的，我们不会考虑其他因素。” 苏衍是昨天晚上才同他们说的。 他说出来的话也是开门见山，他要娶姜柚，此生非她不娶，所以希望得到父母的祝福与支持。 镇北王妃本来就对姜柚有非常深刻的印象，也非常喜欢姜柚，所以在得知苏衍有此想法的时候，她当场就答应了。至于镇北王，虽然觉得此事有难度，但是苏衍喜欢，他还是愿意去争取的。事在人为，有想法就要去实现，不然恐怕也是会抱憾终生。 姜柚平复了心情，抿唇对镇北王妃说道：“谢谢您。” 镇北王妃便是携了她的手一道走，道：“你就与我同行，阿衍早上出门的时候就跟我说了，让我带你一起。所以，我一直在等你呢，你今日就同我一起便好。” 姜柚点点头道：“好，那就有劳王妃了。” “你这么说就客气了。”镇北王妃笑着说道，“你是阿衍的意中人，阿衍第一次请我们帮忙便是为了你，我们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你们俩两情相悦，在我们看来就是最美好的结局了，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一定会让你们得偿所愿。” 姜柚脸颊微红，镇北王妃这么说，让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镇北王妃觉得这一切都是缘分，她第一次见到姜柚的时候，就很是喜欢，那时候她还遗憾忠勇伯府错失了这样一个好儿媳，如今，一切都好了。 镇北王妃带着姜柚一起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镇北王妃说了一些宫里的事，姜柚也听得很认真。镇北王那样一个铮铮铁汉，却娶了镇北王妃这样温柔如水的女子，也着实让人意外。 两人走着，路上也遇到一些朝臣府上女眷，大家是认识镇北王妃的，还特地跟镇北王妃打了招呼。 “姐姐。” 镇北王妃正和姜柚说一说先前打招呼的都有哪些人的时候，却是听见后面传来了一道声音。 镇北王妃停步，回头看了过去，就看见忠勇伯府韩夫人领着侍女正朝着这边走来，韩夫人看着镇北王妃，笑盈盈地上前：“远远地看见姐姐你，我就认出来了。姐姐，我们同行！” 镇北王妃有些为难，她已经和姜柚同行了。 韩夫人目光落在姜柚身上，自然也是认出来了，她眼神里自然而然地闪过了厌恶之色，道：“六小姐就不必杵在这里了，我陪着王妃就可以了。” 姜柚下意识看向镇北王妃。 镇北王妃眉心一蹙，忙伸手握住了姜柚的手，对韩夫人说道：“妹妹你弄错了，姜姑娘陪我就可以了。” 韩夫人震惊地看着镇北王妃，道：“姐姐！她只是个庶女！我知道，她救了你，你对她心生怜惜，可这世间也足够了？你如今竟然还同这样不入流的庶出姑娘同行，你也不怕别人笑话吗？” “庶出怎么了？”镇北王妃眸光一顿，扫了韩夫人一眼，道，“妹妹别忘了，你从前也是个庶女。” 韩夫人脸上一阵白，她没想到，镇北王妃竟然会这么呛声她！ 韩夫人便是看向姜柚，冷笑道：“姜柚，你可真是好手段，与我们家阿睿解除婚约，这才多久啊，跑来接近镇北王府的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 姜柚懒懒地看了韩夫人一眼，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就那么几句话，有意思吗？ “你说什么呢！”镇北王妃脸色一沉，道，“你不要太过分，我和姜姑娘一见如故，愿意同行，碍着你事了吗？姜姑娘，我们走！” 镇北王妃说着，直接拉着姜柚的手就走。 韩夫人停在原地，目送她们俩离开，满脑子都是“为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韩夫人就压根没想过，姜柚这样的人还能够重新立起来！ 镇北王妃走出很远一段路还觉得生气：“我这个妹妹，真是个脑子不清楚的，真是气死我了。”能把温柔似水的镇北王妃气成这样，可见韩夫人是真的过分。 “王妃莫要生气，为这样的人生气不值得。”姜柚轻声说道。 镇北王妃听了姜柚的话，心里顿时觉得好多了：“还是你贴心。” 两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进了御花园的区域。 第140章 寿宴开始 御花园里，就非常的热闹了，人声鼎沸，比过年还要热闹。 宫里最热闹的时候，大概也就是太后寿辰的时候，往年都是如此，这一日几乎会将所有朝臣都请进宫里热闹热闹，宫里难得有这种几千人的盛会。 镇北王妃对姜柚说道：“今日人多眼杂，你也不用太拘谨，跟好我就可以。” 姜柚点点头道：“好。” 镇北王妃就喜欢姜柚这乖巧的劲儿，她素来也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但是有些场合又是避免不了的。 御花园里的寿宴也分成好几个区域，品阶越高的官员及其家眷，寿宴的位置就越会处在中心的会场。镇北王妃的位置也处在中心会场，因为镇北王府还是很受皇帝器重的。 “见过镇北王妃。”镇北王妃正和姜柚说话的时候，忽然一人走到她跟前来，同她说话。 她看了过去，见是个年轻的女子，有些意外。 姜柚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和南荣芷的目光对上了，南荣芷压下心头的火气，转向镇北王妃，道：“王妃，我是南荣芷。” “原来是郡主。”镇北王妃顿时明白了过来，她当然也知道南荣芷之前向皇帝请旨赐婚被拒一事。这换做别的姑娘，只怕躲还来不及，没想到南荣芷竟然还主动来跟她打招呼。 南荣芷看着姜柚和镇北王妃关系这么好就很生气，姜柚还扶着镇北王妃的手臂，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俩是婆媳俩呢！ 上次，她被首辅大人给关起来了，足足待到昨日才放出来，真是丢足了颜面。而这一切，她都记在了姜柚的身上，都是姜柚的错。 “姜六小姐好像不可以来这边的区域？”南荣芷似笑非笑地看着姜柚，道，“你一个庶女，来到中心会场，可真是好大的脸，就不怕丢了王妃的脸吗？” 姜柚正欲开口的时候，镇北王妃已经沉声反驳了回去：“这就不劳郡主操心了，六小姐是跟着我一起来的，我们镇北王府的位置宽敞得很，六小姐陪着我再合适不过。” 这会场之上，全都是矮脚长桌，而按照朝臣品阶以及男女，也早已将这些桌子分好了位置。一张桌子大概也就能坐两三人，再挤挤多加一两人再不能多了。所以，普通朝臣男宾女眷大约也就各来个三四人，以免出现一桌坐不下的尴尬境地。 镇北王府的女眷就镇北王妃一人，所以，她带着姜柚同席再宽敞不过。 南荣芷原本想奚落姜柚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却没想到镇北王妃竟然这么护着姜柚。她对镇北王妃也是反感得很，可谁让镇北王妃是苏衍的娘呢？她喜欢苏衍，想要嫁给苏衍，这万一真成了，天天在同一屋檐下…… 南荣芷这般想着，自然是不想得罪镇北王妃。 她瞪了姜柚一眼，转向镇北王妃，声音缓和地说道：“王妃莫要生气，我也只是想提醒王妃莫要被这位心机深沉的六小姐骗了。我还有事，就先不和王妃说了，告辞。” 她也不想再和镇北王妃争论什么，说完这一句之后就匆忙离开了。 镇北王妃看着南荣芷离开，脸色一片黑沉，她转而对姜柚说道：“你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阿衍对她也没有半点心思。” “我知道。”姜柚笑了笑，这件事，她前世就知道了。 她很庆幸，重回这一世，她帮苏衍摆脱了家破人亡的命运。至少现在，镇北王和镇北王妃都好好的，镇北王府也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我们先入席，估计时间也差不多了。”镇北王妃带着姜柚去找镇北王府的位置。 中心会场也是男女分席，最中间是高高的戏台，太后、皇帝以及嫔妃都在距离戏台最近的位置，而戏台的后方，是众位皇子和公主的位置。戏台的左右两侧分别是男宾和女眷的席位，而戏台的前方则是一条主路一直延伸出去，也将外场都分隔为男宾和女眷两边。那些外场离得远的位置，几乎都看不见戏台上的热闹。 镇北王妃和姜柚落座之后，也一起说了会儿话，晚些时候，她们就看见戏台对面的男宾们开始入场了。苏衍和镇北王坐在对面第一排，非常显眼的位置，姜柚和镇北王妃一眼就看到了，只是碍于男女分席的情况，他们也不好到一块儿。 等到所有人入座之后，就听内监高喊：“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诸位娘娘驾到！” 伴着这样的声音，皇帝领着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以及数位妃嫔入场。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而所有原本席地而坐的人全都直起身来，低着头，恭敬地给入场的贵人们行礼。 皇帝领着皇后和众妃一直到了戏台之上的主位落座，随后才抬手道：“众卿平身。” 皇帝脸上洋溢着喜色，对旁边的太监总管说道：“请太后娘娘入场！” 太监总管接旨，对着前方高喊一声：“太后娘娘驾到！” 随后，太后娘娘便是一众宫人的簇拥中入了场。 “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岁岁。” 众人又是齐齐立起身来，给太后娘娘行礼。 太后到了主位之上，皇帝亲自起身相迎，扶着太后落座。 太后看向皇帝，点点头道：“有劳皇帝。” “太后这话就见外了，这都是为人子该做的。平日里，儿臣也没时间多孝敬您老人家，趁着今日，也给您热闹热闹。”皇帝眼中带笑，言语里很是真诚。 太后坐了下来，抬手对众人道：“诸位免礼。” 太后看起来精神奕奕，头发都是乌黑的，没有半点发白。脸上虽然有些风霜，但看起来仍是明艳。她坐在那里，周身的气度竟是将皇后都给比了下去。其实，太后也就比当朝皇帝大个十来岁而已，这些年，太后也不用操心什么事，心态越发好了，人也就跟着显年轻了。 所有人入场完毕，皇帝象征性地说了几句话之后，接下来，就是大家都很期待的献寿礼的环节了！ 第141章 献寿礼 献寿礼的环节年年都有。 先是由皇帝开始，再接着各位亲王给太后献上寿礼，之后，就轮到太子以及诸位皇子献寿礼。 皇帝最先命人送上他准备的寿礼，他笑着对太后说道：“太后，这是西边进贡来的夜明珠，儿臣命人将夜明珠铸进了灯里，往后，您就可以当做这是一盏灯，一盏永不熄灭的灯。一如在儿臣心里，您永远是一盏不灭的明灯。” 太后不由地笑起来，说道：“皇帝这番话真是说得哀家很是欢喜，皇帝有心了。” 皇帝命人将夜明珠做的长明灯展示一番之后，就命人收了下去。 随后，诸位亲王就开始逐一展示自己准备的寿礼。 太后自始至终都是满面慈祥，也没有表现出很喜欢，也没有表现出不喜欢，总之，就感觉很淡。 很快，亲王这边的寿礼献完了，接下来就到了太子以及诸位皇子。 最先上来献礼的自然是太子，太子送上的是一尊玉观音。 “太后娘娘，这尊玉观音是孙儿请了能人巧匠足足雕了半年才成，已经送去护国寺开过光了。”太子说起这玉观音的来历，太后很是欢喜。 “太子有心了。”太后点点头，“这玉观音工艺出众，栩栩如生，确实是万中挑一的佳品。” 二皇子慕容羡送的并非是多名贵的东西，而是一整箱手抄书。 “太后娘娘，孙儿没有准备那些名贵的寿礼，只是花了半年的时间誊抄了一些您喜欢的书。孙儿知道您爱看书，便仅以这一箱手抄书献上，祝太后您老人家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慕容羡命人抬上来两只大箱子，箱子一打开，全都是书，各种手抄本。 宫人取了其中两本书到了太后跟前，太后翻阅了几页，眼里露出了赞许的光。 她合上书，笑着对慕容羡说道：“二皇子费心了，这字好，书也好，哀家很喜欢。” 能得太后喜欢，他自然高兴。 而接下来，各位皇子也都献上了寿礼。 有文玩古董、绫罗彩缎、瓷器玉器、玛瑙水晶等等，那些寿礼献出来，更是琳琅满目，让人应接不暇。 最后一个献礼的是慕容修，他特地排在最后，打算压轴出场。 “就只剩下三皇子殿下未献礼了，这越到后面，就越难惊艳了。” “不过三殿下那么聪明，兴许是有什么巧思呢！” “我看三殿下成竹在胸的样子，肯定是早就准备好了礼物了。” 众人议论纷纷，在众人的期待里，慕容修上场了。 慕容修先是对太后行礼，随后说道：“太后娘娘，孙儿也没准备那么多新奇的寿礼，只是表达一份心意。” 他声音顿了顿，那边就有人端了一只托盘上来，而托盘上还盖着一面红色的绸布。 慕容修说道：“孙儿为太后娘娘准备了两幅画，请太后娘娘鉴赏。” 太后点点头，道：“三皇子对字画也很有兴趣吗？那拿给哀家瞧瞧，不管如何，三皇子总是尽心的。” 慕容修打开托盘上的绸布，先将其中一幅红色卷轴画取了下来，双手恭敬地献上。 宫人将那幅画接过来，递到了太后面前，在太后面前直接展开了那幅画。 这是一幅万寿图。 “此乃丝帛入画，孙儿请了十多个绣工精妙的绣工所制，待完成之后，着人装裱，成了如今这一幅万寿图。”慕容修耐心地同太后解释道，“这所有的寿字皆是不同写法，多福多寿，这也是孙儿对太后娘娘的祝福。” 太后展颜一笑，点点头道：“三皇子确实有心了，哀家很喜欢。” 宫人将这幅画收了起来，放回托盘里，转而去取第二幅画。 “这第二幅画……是孙儿偶然间所得，乃是当朝赫赫有名的画师遗作，太后娘娘一观便知。”慕容修命人打开。 太后目光落在那幅画上，瞧着那幅画被展开，待画里的内容展现出来之时，太后的表情顿住了。 慕容修却只当太后是太感动，继续说道：“此画名为《彩凤戏蝶》，画风飘逸，风格动人，又是画师王允遗作，实乃佳品。” “王允？”皇帝扫了一眼那幅画的落款，觉得这个名字实在有些耳熟，他细想之下便是记起来了，忙道，“哦对，王大人，先帝在位时，王大人做过礼部侍郎，后来是辞官了，再也没有消息了。朕记得，这位王大人那画工实在是出神入化，这幅画……竟是遗作吗？” 慕容修点头，道：“是啊，父皇，王大人只做了几个月的官就辞官归田园了。之后也没有再作多少画，这幅画是唯一一幅。” “原来如此。”皇帝点点头，“这画中女子真的是美极，彩凤戏蝶，好一个彩凤戏蝶啊……” 太后目光复杂地看了慕容修一眼，动了动唇，却没有说话。 她也不知慕容修是什么心思，但是也不想当面戳穿慕容修，毕竟这么多人在，她也不想折了慕容修的面子。她手里已经有真画了，再看这一幅赝品只觉得有些倒胃口，谁这么大胆，竟敢仿这幅画，实在是可恶！ 慕容修小心看了太后一眼，觉得太后的反应和自己想象中不大一样。 原着里，太后看见这幅画的时候，明明是很控制不住情绪的，直接掉了眼泪，可现在……太后也太冷静了？ “好了，你退下！”太后淡淡地挥了挥手，似乎是有些疲惫。 慕容修顿了顿，却也只好拱了拱手，先行退了下去。 至于那幅画，也被收了下去，可太后却已然是被这幅赝品影响了心情，连带着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姜柚将太后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她早就料到了。 在太后眼里，王允是唯一的，王允的遗作更是唯一的。尤其，《彩凤戏蝶》画中所画的人就是她，于她而言，更是珍贵。可这样珍贵的话，竟然有人敢带赝品来献给她，这是对她的侮辱！ 姜柚低头喝茶，掩去唇角那一抹冷意。 另外一边，一名宫人到了慕容修身边，对着慕容修耳语一番，慕容修的表情立刻变了！ 什么？ 他刚献上的那幅画是赝品？？？ 怎么可能！ 第142章 献节目 慕容修脸色一片冷沉，他的目光越过人群，看向对面，寻找姜柚的踪影。 他第一反应就是姜柚换了那幅画，可他明明找人鉴定过，没有人觉得那幅画是赝品。 慕容修看着对面黑压压的女眷，可他仍是从这些人中找到了姜柚。姜柚正和镇北王妃坐在一处，不知在和镇北王妃说些什么，脸上的笑容特别惹人。慕容修瞧在眼里，心里就变得非常堵，他还是第一次在一个女人身上有这样强烈的挫败感。 献寿礼的环节就到了此处，太后明显兴致都被败坏完了，以至于后来皇帝跟太后说话，太后都没什么表情，只说一切看皇帝的。 各种各样的瓜果点心端上来，皇帝先是举杯与所有人共饮，说了一些场面话。 “太后，这朝臣们家中千金都为您的寿辰准备了节目，要不……接下来就欣赏一下？”皇帝对太后说道。 太后点点头，道：“好，那就听皇帝的。” 皇帝点点头，对着太监总管点点头，太监总管立刻安排了下去。 朝臣们争先恐后地为自家女儿争取了名额，就为了今日表现。其实朝臣们都已经知道了皇帝的想法，争取名额也是为了争取一下，毕竟，这能成为皇子们的正妃侧妃那也是美事一桩。 很快，那些朝臣千金的表演就开始了。 最先出场的朝臣千金姜柚也认识，是那位吏部侍郎府上的杨妙嫣。杨妙嫣上场，跳了一支掌中舞，那身段那姿态，引来一片叫好的声音。 镇北王妃看得津津有味，一边看一边还对姜柚说道：“没你好看。” 姜柚简直哭笑不得。 能这么比吗？ “你要是出场，一定会把她们比下去。不过，你还是不要出场了，我怕旁人惦记。”镇北王妃笑着说道。 姜柚只觉得，镇北王妃大概就是太护短了，觉得她是自己人，所以就觉得她哪里都好。 浮笙这时候走过来，蹲下身，压低声音对姜柚说道：“小姐，刚三小姐身边人过来报，三小姐不见了。” “不见了？”姜柚一愣。 浮笙点头：“是，小竹是这么说的，三小姐先前离席，一去不回，这等会就要表演节目了……” “我去看看。”姜柚也不能不管姜檀，便是转向镇北王妃，说道，“王妃，我去找下我三姐姐，稍晚回来。” “好，要是需要帮助就找我们。”镇北王妃点点头。 姜柚起身，跟着浮笙一道离开了这里。 跟着姜檀一道入宫的小竹在后方等着，看见姜柚出现，她就像是抓住主心骨一般，急切地说道：“六小姐，我们家小姐刚刚说出来透透气，就瞧不见人了。婢子已经在这附近都找过了，还是没看到小姐，这可怎么办啊……” 小竹都快哭出来了。 “你先别急，三姐姐去了哪边？”姜柚问。 “这边。”小竹忙带着姜柚去看，她指着这边的方向，说道，“我亲眼看见小姐去了这边，东司也在这边，我还以为小姐太紧张了要如厕……可我刚也去东司找过了，也没瞧见人。” “我去瞧瞧。”姜柚顺着那条路往前走了走，很快，就看见了地上有一朵珠花。 她拾起珠花，小竹瞧见了之后，连忙说道：“这……这就是我们家小姐的。” “你在这边等着，万一三姐姐回来了找不到人。我和浮笙再往前面找找。”姜柚对小竹说道，让小竹留在原地。 她和浮笙顺着这个方向往前走，越过东司之后又继续往前走了走，这前面就是御花园的尽头了。 “这三小姐会去哪里了？”浮笙蹙眉，说道，“这前面就出了御花园了，三小姐也不能乱跑的？” 姜柚抿唇，道：“也许是冲着我来的。” “你的猜测确实很准。”姜柚话音刚落，就听见林崇山的声音响起。 她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就看见林崇山从旁边走了过来。 姜柚：“……” 林崇山前几日见到姜柚，本来有心放了姜柚一马，可姜柚一直未曾回京，慕容修便直接去京郊那边堵人去了。而他知道的时候，姜柚已经被苏衍带走了…… 林崇山看着姜柚，道：“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给了一幅赝品给殿下，你惹到他了。” “赝品？”姜柚一脸无辜，“什么赝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崇山看着姜柚的眼睛，虽然她在否认，可他却知道她一定是故意的。 “你等在这里做什么？等我？我三姐姐呢？”姜柚直接询问道。 “她没事。”林崇山抿唇，道，“殿下让我转告你，你若想姜檀平安无事，就听她的话，否则，你可能要多一个当皇子侧妃的姐姐了。” 姜柚脸色难看至极，她知道慕容修无耻，可没想到慕容修竟然这么无耻！ “他想让我做什么？”姜柚问。 “他要你跟苏衍分开，今日无论结果如果，你都不能和苏衍定亲。”林崇山对姜柚说道。 姜柚冷笑不已：“他想的是不是有点多？我跟谁在一起，与他有什么关系？” 林崇山只道：“你想清楚了，马上要到你三姐姐表演节目了，如果她无法上场导致什么后果的话，那都是你造成的。” “我不会答应的。”姜柚冰冷地拒绝，“即便你拿三姐姐来威胁我，我也不会妥协。跟慕容修说，他想玩，我奉陪到底。” 林崇山默了一下，说道：“你又何必如此倔强？你和苏衍本就不可能，不过是缓兵之计骗下殿下，有什么关系？” 缓兵之计？ 骗一下慕容修？ 怎么可能！ 林崇山对慕容修那般信任，根本不会相信慕容修是那种卑鄙小人。 “姜柚，你好好想想，值不值得如此。”林崇山低声说道，“与殿下为敌，吃亏的是你。” “别理他。”没等姜柚开口，苏衍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姜柚一回头，就看见苏衍朝着她走了过来。 他径自走来，握住姜柚的手，温声对她说道：“你三姐姐已经回了会场了。” 林崇山：“？？？” “你什么时候把人带走了？”林崇山脸一黑，禁不住咬牙。 第143章 姜柚在此 先前姜柚和浮笙离席的时候，坐在对面的苏衍就已经瞧见了。 能让姜柚匆匆离席，肯定是有什么事。所以，苏衍让易开去看看情况，他自己也就找个借口离席了。果不其然，他离席之后很快就得知姜檀被慕容修的人扣住的事。 林崇山目光落在他们俩相牵的手上，呼吸一顿，再反应迟钝也差不多知晓是怎么回事了。 上一次被追杀的时候，苏衍就已经赶过来救了姜柚，他早该想到的…… 林崇山自知问这些也没用意义了，他看了他们一眼之后，转身离开了。 苏衍和姜柚对视一眼，两人一道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去。不过，他们倒是走得很慢，一点也不着急。这里正好没人，他们这般牵手也不会有其他人瞧见。 “你速度真快啊，我刚准备让浮笙去找易开呢！”姜柚感叹于苏衍的速度，她这边才发现问题，他倒是连问题都解决好了。 “知道慕容修不怀好意，早就盯着他了。”苏衍道，“现在知道那幅画是赝品，慕容修肯定会找你麻烦。” 姜柚点头道：“不过，他也只敢做这些偷偷摸摸的小动作，倒是不敢明面上和我们过不去。” “那也得提防着他。”苏衍主要还是担心慕容修会对姜柚不利。 他们走得很慢，可也很快到了会场附近了。姜柚松开苏衍的手，道：“快到会场了，前面就有很多人了，我们分开走。” 苏衍知道姜柚的顾虑，他停下脚步，点点头道：“嗯，你先走。” 他就站在这里，目送姜柚离开，等到看不到姜柚的时候，他才朝着会场那边走去。 姜柚回到会场，镇北王妃见她回来，表情不由得柔和下来。她看了一眼对面，苏衍还没回来，不过想来应该也是没什么事的。 “姜家三小姐的表演也快开始了？”镇北王妃问道。 姜柚点头，道：“应该快了。” 镇北王妃轻声说道：“有不少表演是很出彩的，这些个贵女们都是下了苦功夫的。” “难得的机会，有心之人定然是要好好抓住的。”姜柚认同地点头。 镇北王妃笑着说道：“但其实那些名额都定下了，如今所谓表演，那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皇帝和太后早就在一块儿合计过了，给那些皇子选个什么样的正妃侧妃，早就有了决定。今日无论表演如何，最终的结局都不会偏差到哪里。这些皇子妃都是身份第一，其次才是才学品德。姜柚前世并未参加过这场盛宴，但是也从其他人那里得知今日之盛况，如今也不知道结局会不会变，毕竟，今生比前世多了一个慕容羡。 姜柚很快看见对面的苏衍这会儿回到了席间，她看向他的时候，他也朝着她看来，隔了这么远，她好像都看见了她浅浅的笑意。 “下一个节目，来自礼部侍郎姜大人府上三小姐。” 宫人说话间，将姜檀带到了戏台之上。 戏台之上，此刻已经摆好了桌子和笔墨纸砚。 姜檀先是给太后和皇帝行了礼，随后跟着琴声就开始舞动起来。她其实在舞蹈这一块也没什么建树，跳得也很一般，但是她胜在新颖。她在舞蹈之间，长袖甩在墨里，袖子沾上墨汁跟随着舞蹈在桌子上铺着的长长宣纸上作画。 姜檀牢记姜柚教她的每个动作，稳扎稳打地发挥，很快就表演完了这一支舞。 而宫人走到桌子前，看到那一幅画，顿时满面赞许。 那宫人命人将那幅长长的画从两侧举起来，展现给太后瞧，也展现给在场所有人瞧。 那画中是几个不同字体的“寿”字，非常具有特色。 太后瞧见之后也是忍不住惊叹：“三小姐此画实在是别具匠心，哀家很是喜欢。” 姜檀给太后行礼道：“能得太后娘娘赞誉，是臣女的荣幸。臣女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技艺，实在是普通，所以，用了些巧思，还请太后娘娘不要见怪。” 太后见姜檀这般诚恳的样子，反倒是觉得很欣慰。的确，开始姜檀跳起舞来的时候，她真的是觉得这舞蹈跳得实在是一般。倒是开始画画的时候，整个人好像就变得专注一些，虽然很像是依葫芦画瓢，但确实是尽力了。 “哀家瞧着你跳的舞，应当是高人指点。这些走位，你都是僵硬的、按部就班地进行，想来你之前也是没有想过自己会来表演节目？”太后笑了笑，道。 姜檀脸色一变，连忙低头解释道：“太后娘娘息怒，臣女……臣女前几日才知道要表演节目一事，原本是家中七妹妹表演的，前几日七妹妹伤了腿，无法上场，这才让臣女顶上。臣女惭愧，确实能力有限，今日表演，也只是博太后娘娘一笑，愿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笑着点点头，道：“你这丫头挺会说话。哀家只是有些好奇，那祝寿舞是谁教你的？” 能将这样的舞蹈完整地教给旁人，虽然学的人是肢体僵硬，但是完成度却是非常好的。太后自己年轻时就是这样能歌善舞的人，如今的晚辈里，纵然有能歌善舞的女子，可看起来都千篇一律，并没有让人觉得有多惊艳。反倒是姜檀这样的舞蹈，倒是让她对这教学之人有了些好奇之心。 姜檀被问得懵住了，她下意识朝着姜柚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她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可不说实话的话……是不是欺君啊？ “说不得吗？”太后笑容隐了几分。 姜檀连忙低下头应道：“太后娘娘恕罪，臣女今日的祝寿舞乃是臣女的六妹妹所教，是她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教会了臣女。” “哦？姜家六小姐？”太后倒是意外了，“姜家六小姐今日来了吗？” 正在吃着点心的姜家六小姐：“……” 为什么她这么倒霉？ 就这样都要被喊出来？ 姜柚看向镇北王妃，镇北王妃点点头，姜柚便是起身，低着头，规规矩矩地行礼：“回太后娘娘，姜柚在此。” 第144章 师兄相助 姜柚起身之际，镇北王妃也跟着起身了。 “这姜家六小姐什么人啊？怎么跟镇北王妃同席了？” “我听说上回在郭府，这姜家六小姐救了镇北王妃，这之后，就得了镇北王府的庇佑了。” “那她这个救人还真是值当啊！” 姜柚也听见了那些议论纷纷的声音，心中喟叹。 “镇北王妃？”太后的目光落在与姜柚一同站起来的镇北王妃身上，不觉蹙眉，有些奇怪，“这姜家六小姐怎会与你同席？” “回太后娘娘，六小姐对臣妇有救命之恩，臣妇对六小姐十分欣赏，今日便邀请六小姐与臣妇同席。”镇北王妃不卑不亢地回答。 “原来如此。”太后点头，也没有深究这些，她的目光落在姜柚身上，语气平缓地说道，“姜六小姐，你到近处来，让哀家瞧瞧你。” “是。”姜柚低着头，从席间绕了出来，朝着戏台上走去。 她被太后喊上去，苏衍也是替她捏了一把汗。他攥着拳头，视线一直落在姜柚身上，若是真有什么突发事件，他真的会往前冲的。 姜柚一直走到戏台，停在姜檀身边，姜檀看着姜柚，满脸歉意。 她知道姜柚不喜欢这种场面，可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将姜柚卷了进来。 姜柚对着太后和皇帝的方向行了礼。 太后目光落在姜柚身上，只觉得这小姑娘无论身段还是姿态都非常的完美，让人一丁点错也挑不出来。总之，以她的毒辣眼光来看，这小姑娘已经达到了她心里的预期。 “六小姐，你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你。”太后瞧着姜柚，说道。 “是。”姜柚低低应声，随后抬头朝着太后看了过去。 她这张脸实在是太过动人，也会让人印象深刻，这一抬头，自然是给人一种很惊艳的感觉。 太后瞧着这张脸，笑着说道：“真是倾国倾城，哀家见了都很是欢喜。” 姜柚低下头去，只低低应声：“太后娘娘过誉了。” 太后笑了笑，又道：“姜家六小姐是？你叫什么名字？” “臣女姜柚。”姜柚报上自己的名字。 “姜柚？”太后点点头，道，“名字也不错，可许了人家？” 姜柚：“……”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姜柚低着头，轻声回道：“未曾。” 哪怕她和苏衍达成共识，可毕竟只是他们俩的约定，在什么赐婚面前，什么都算不上。 太后听了姜柚的话，十分满意，她又道：“你先前教会你家中姐妹祝寿舞，那你自己应该更是精通这一块了？不知道哀家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请你表演一个节目呢？” 姜柚的内心已经不好骂出来了，她这是造了什么孽！ 她只是指导了姜檀一下，至于还得被揪出来鞭笞吗？ “太后有所不知，上次赏花宴上，六小姐一曲《入阵曲》那叫一个热血沸腾，孙儿到现在都是记忆犹新。”太子出声，也夸奖了一下姜柚。 “是吗？”太后目光落在姜柚身上，十分惊艳。 “当时很多人都在场，对六小姐的《入阵曲》自然都是很惊艳的。”太子笑着说道，“既然六小姐琴技如此高超，不如今日再奏上一曲，为太后她老人家祝寿可好？” 姜柚内心是拒绝的。 太后笑着说道：“看来，六小姐会的还挺多，哀家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眼福啊！” “太后娘娘言重了，既然太后娘娘喜欢，那臣女便当是为太后娘娘助兴了。”姜柚拒绝不了，只能迎难而上。 她娘洛花颜从前就把她朝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培养了，只是后来她没有再展现过这些，反倒让自己走上了女将军这条路，都快忘了自己原来是那种娇滴滴的小姑娘了。 太后见姜柚松口，很是满意地点头：“那哀家就拭目以待了！” 太子则是问道：“不知六小姐想要表演什么才艺？” “据闻太后娘娘曾入沙场立下功勋，是赫赫有名的巾帼英雄。臣女不才，便以一曲剑舞以博太子娘娘欢心！”姜柚低声说道。 太子满意地点头。 二皇子慕容羡这时候就开口了：“既然是剑舞，那不如请镇北王世子为六小姐奏上一曲相伴，毕竟，苏世子去过边关，应该更能体会这样的心情。” 皇帝听了慕容羡的话，不由得点头道：“甚好，甚好，来人，摆琴。” 慕容羡看向苏衍，对着苏衍眨了眨眼，好像在说，他能帮到的只有如此了。 苏衍自然知道慕容羡的用意，慕容羡让他上台，让他可以近距离盯着姜柚，也好叫他放心。 姜檀这会儿退了下去，她离开之前很抱歉地对姜柚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六妹妹……” 姜柚摇了摇头，她也没怪姜檀。 今日之事，有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什么都没做，就被太后给问了出来，还被架到了这样的境地，不上不下的，真的卡得人头疼。 很快，琴案便是摆好了。 沈知许再一次献上了自己的独幽古琴。 慕容修看着眼前这一幕，和上一次很是相像，只不过，上一次是南荣芷和姜柚，这一次换成了苏衍和姜柚。且不同的是，姜柚上次是弹琴之人，这次却变成了舞剑之人，她这剑若是舞好了，那打的可是南荣芷的脸…… 慕容修正犹豫着要不要将他的君子剑借出来的时候，那边已经有人主动献上了自己的剑。 “冥狱司景聿，佩剑可借六小姐一用。” 冥狱司景聿，直接将佩剑丢给了姜柚，苏衍先接住了，转而拿去给了姜柚。 慕容修：“……” 竟然还有人抢了他的活，真是无奈！ 冥狱司是直接听命于皇帝的，除禁军外，冥狱司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在宫里行走可以佩戴武器的机构，是很特别的。 姜柚看了景聿一眼，在心底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她这倒霉地被拉出来表演，沈师兄主动帮忙，眼下，又多了个景师兄相助…… 师兄们可真是……太瞧得起她了！ “既然准备好了，六小姐就请开始！”太子笑着说道，等着姜柚的表演。 第145章 请旨赐婚 景聿这也才是第二次见姜柚，上一次见姜柚便是叶从安将她介绍给所有人认识的那一次。 那一次，大师兄和小师弟不在，其他五人都在。他们也就是简单地认识了下姜柚，并未和姜柚有过多的交集。而今日这场面，很明显，姜柚这是毫无准备的，临时被叫上来表演节目，也实在是过分了一些。 景聿提供剑，沈知许提供琴，这从根本上能保证琴和剑不会被人动手脚。 姜柚准备好了，她看向苏衍，点了点头。 苏衍的琴声，大气磅礴，几乎是霎时间就将所有人带去了那个烽火狼烟的世界。 而姜柚的剑舞完全跟得上苏衍的气势，她明明不会武功，可剑舞起来的时候，却特别的有感觉。 一舞剑器动四方，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感觉。 苏衍抬头看向姜柚，琴声在指尖流淌，也将他带进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里。 她太动人了，哪怕没有什么华丽的舞衣，只有很专注的舞剑，却也舞出了不一样的情怀来。苏衍也是第一次瞧见，原来，她会的竟是这么多。她不喜欢热闹，也不喜欢这些宴会，平日里也是清冷的，原来，竟是不声不响地学了这么多…… 他们一琴一剑，一曲一舞。琴音像是赋予剑舞以新的生命，自在流动，翩若惊鸿。衣袂翩跹，足不沾尘，轻若游云，流光溢彩，更让人有一种舞剑之人将要欲乘风归去一般，先前是磅礴凌云之态势，渐渐地，又好似变成了将要归去的神界天女。 众人远远地看着，看着姜柚这一曲舞动，像是云彩不小心飘落了凡尘…… 好半晌，一曲落幕，所有人还沉醉在先前的幻境里，无法自拔。 姜柚并没有藏拙，她知道在太后面前，藏拙反而不好。尤其，苏衍为她伴奏，她也不想藏，就那种全力以赴的心情，哪怕让所有人惊艳也没什么关系。 “好，好！”皇帝最先带头鼓掌，“姜六小姐这一曲剑舞，实在太过惊艳，朕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剑舞表演！” 太后也是满面笑容，连连赞誉地说道：“这剑舞惊艳，琴曲亦是惊艳，姜六小姐与苏世子这一曲一舞相合，真是天作之合，哀家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惊艳的表演。” “太后盛赞，臣女幸之。便以此一曲，恭祝太后娘娘万寿无疆。”姜柚向着太后行礼，着实让太后十分欣慰。 太后看着姜柚，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微顿之时，又朝着苏衍那边看了一眼。 前几日她拿到那幅《彩凤戏蝶》之际，南华县主同她说，其实她是替苏衍借花献佛。南华县主说了一些话，听在太后耳中，极其悦耳。比如这幅画就该悄悄献上，而不该在这样的场合大张旗鼓地送。她与王允之事，已是旧事，自是不能在这样的场合下提及。南华县主还说，苏衍献画并未有多余的心思，还请太后放心。可画既然已经送了，对于太后而言，那毕竟是苏衍的心意，既然如此，她也该还苏衍一个心愿。 拿到那幅画之后，太后自然派人去查了下苏衍，也知道苏衍与姜柚的交集。她也听说，镇北王今日有心要替苏衍讨这赐婚圣旨。眼下，更发现这姜六小姐是这么有趣的小姑娘，若是就这么跟了苏衍反倒是可惜了…… “哀家很喜欢。”太后瞧着他们，便道，“六小姐刚刚说，尚未婚配，要不……哀家替你指一门婚事？” 太后唇角微勾，轻轻捻着自己的手指。 姜柚没有抬头，听着太后的语调，虽然不知道太后是什么意思，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应下。如果太后并不打算给她和苏衍赐婚，她应下之后，风险太大。 “多谢太后娘娘的好意，只不过，臣女自知身份低微，担不得太后娘娘的赐婚懿旨。”姜柚婉拒了。 在场众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姑娘可真是敢啊！ 太后有心替她赐婚，她居然……拒绝了！ 太后不由得笑起来：“你倒是聪明，知道哀家若是给你指婚，你若不喜欢便是抗旨不尊，所以直接先婉拒了，是？” 姜柚：“……” 苏衍此时起身，走到姜柚身边，与姜柚并行，面朝太后和皇帝。 姜柚眼皮一跳，怕苏衍触怒上面两位，忙恭敬行礼道：“太后娘娘，后续尚有节目要表演，臣女可否先行退下？” 苏衍刚想开口，就听见她先一步开口了，只好作罢。 苏衍不由得看向姜柚，姜柚对他微微摇了下头。 他们俩的互动很轻很淡，一般人差不多都看不出来，但是太后看到了。 太后在心底暗笑，这姑娘到底还是聪明得很，也不想让苏衍触怒天颜。 太后笑了笑，道：“好，你且退下，等所有表演结束之后，哀家再好好赏你。” “多谢太后娘娘，臣女告退。”姜柚从戏台走下来，先是将那把剑还给了旁边的景聿。 苏衍也下来了，两个人擦肩而过，苏衍脚步顿了顿，可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姜柚走到镇北王妃那边坐好，镇北王妃给她倒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道：“喝点茶，真是辛苦你了。” 姜柚看向镇北王妃，目光都不由得柔和了下来。 镇北王妃忧心不已：“太后那意思……不像是要给你和阿衍指婚的样子。” “我知道。”姜柚点头，“走一步看一步。” 现在也确实急不得，太后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哪怕有献画的功劳，其实也不一定会得太后欢心。上一世，慕容修那幅画是宴会开始之前由她去献给太后的，她和太后还说了不少话，才说服了太后成了慕容修的助力，最主要的是慕容修自己也用尽手段哄了太后高兴。可这一世，她有什么立场去为苏衍说服太后，更何况让苏衍去哄太后高兴，怎么可能？ 台上又表演了几个节目，最后一个节目来自南荣芷。 南荣芷脸色就没好过，她弹完一首激情澎湃的曲子之后，直接走到中间对太后和皇帝说道：“皇上，太后娘娘，臣女请旨赐婚，还请皇上和太后娘娘成全。” 太后一脸诧异：“未央郡主请旨赐婚？这可是稀奇，不知郡主想要赐婚哪个儿郎？” 第146章 请旨赐婚 “镇北王世子苏衍。” 南荣芷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苏衍的名字，说完这一句的时候，她还朝着苏衍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眼里有着势在必得的光。 先前姜柚和苏衍那一曲，其他人看得入神，处处惊艳，可在她看来却是格外难受。她没想到，姜柚竟然能将一曲剑舞舞得那么完美，对比起来，她都比不上姜柚了，这对比起来，对她的伤害是成倍的。 她太难受了。 尤其，她看到苏衍含情脉脉地看着姜柚，那心里的难受更是难以言喻。 她知道，她必须要主动出击，一定要将苏衍争取到才可以。 虽然，大多是男子求婚，可她偏不，她偏要世人，女子喜欢也可以自己争取。 皇帝听了南荣芷的话，脸色沉了沉，他记得此事上次他已经拒绝过了，可没想到南荣芷竟然还没有死心…… 太后倒是意外了：“哦？这倒是稀奇了，未央郡主想要请赐婚旨意，求的还是镇北王府上世子？这……” 南荣芷当着所有人的面表达真心：“太后娘娘有所不知，未央前几年去西北边境游历之际，曾得苏世子相救，故此许下真心。那时未央年纪尚幼，亦不懂男女之事，隔了几年，未央自觉对苏世子情根深种，便是孤身前往京城，只求这一场婚约。” “郡主深情，当真让人感动。”太后连连点头，转向皇帝，问道，“皇帝，你怎么看？” 皇帝能怎么看，当然是拒绝了！ 不过，他自然不能直接这样说，反是笑了笑，道：“郡主深情确实让人感动，但……婚事既是涉及到镇北王府，那自然得听听镇北王的意见了。朕虽然是一国之君，但赐婚一事，素来不会强求，还是要听听镇北王的意思。” 这锅就踢到了镇北王那里了…… 镇北王立刻从席间起身，接着也走上了戏台，站在中间的位置，面向太后和皇帝。 “回皇上，回太后娘娘，小儿苏衍已有意中人，只怕是要辜负郡主一片痴心了，今日微臣原本就打算请皇上和太后娘娘做主，为小儿苏衍与礼部侍郎姜大人府上六小姐姜柚赐婚。”镇北王索性将这件事摊开来说了。 太后听着镇北王的话，拿起茶杯来抿了一口茶，眼里有一种了然之色。 先前看着姜柚和苏衍合作的时候，她就瞧出这两人之间有暧昧之情。 皇帝却是十分意外：“哦？先前那位姜六小姐与苏世子是两情相悦？” “那倒不是。”镇北王自然不会说出两情相悦这样的话来，若是说成是两情相悦，那倒会落人口实了，毕竟，姜柚只是一介庶女，尤其还是被退过婚的，这要是跟苏衍“两情相悦”，指不定别人要怎么非议了。 镇北王停顿片刻，才道：“姜六小姐之前在救过内人的命，之后，内人邀请姜六小姐去府上小坐以表谢意，这几番接触下来，内人更是对姜六小姐心生怜惜。至于小儿苏衍……亦是因此对姜六小姐动了真心，前几日他便同臣禀明心意，臣也是看在孩子一片真心的份上，才斗胆请皇上赐婚。” “原来如此。”皇帝点点头，倒是没有怀疑什么。 太后却是姜柚也的确是很厉害了，能惹得镇北王夫妻二人对她如此相护，也真是很有本事了。 南荣芷听了镇北王的话，脸色沉了沉，直接反驳道：“王爷，凡事都该有个先来后到，世子认识我在前，认识姜柚在后，再怎么着，赐婚也该是我在前。” 镇北王：“……” 他被南荣芷的逻辑给震得说不出话来。 皇帝倒是没想直接反驳南荣芷，论起来，南荣芷的母亲还是皇室旁系，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让南荣芷难过。 他语重心长地说道：“未央啊，这婚事呢，自是不能强求。苏衍对你并无情意，你还是莫要提赐婚一事了。” “皇上，有没有情意那还不是看您肯不肯赐婚吗？圣旨一下，他苏衍还能抗旨不成？”南荣芷不以为然，她知道皇帝的心思，巫妃是南荣家和苏家联姻，兵力增强影响朝政罢了，可只要皇帝有心成全，总会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 “郡主，小儿苏衍当不得郡主这般深情，郡主还是慎重。”镇北王沉着脸反驳了南荣芷。 南荣芷扫向镇北王，相当不悦地说道：“镇北王，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论身份，我哪里配不得苏衍吗？倒是那姜六小姐……一个庶女，如何担得起皇上或者太后娘娘的赐婚？敢问镇北王请旨赐婚，也不可能为苏世子求个侧妃回去？你们镇北王府做事真是好不规矩，即便想请皇上赐婚，那也得选个身份地位相配的，这选个庶女……还大张旗鼓来请旨赐婚，真是过分了。” “你！”镇北王被南荣芷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郡主这话说的不对。” 这时候，二皇子慕容羡起身了，他直接反驳了南荣芷的话。 “郡主，阿衍对你并无情意，你一再纠缠，如今还要请旨赐婚，即便这婚事真的成了，那也不过是增一对怨偶罢了。至于身份地位……六小姐虽为庶出，但却是才华横溢，这气质也没几个嫡女能比得上，这是不争的事实。” 慕容羡知道苏衍对姜柚的心思，这个时候，自然会帮着苏衍。 南荣芷脸色更是难看，可她仍然是不服气，她道：“我只不过是想追求我的幸福，我何错之有？” 皇帝听得头都疼了，他转向太后，说道：“太后，您怎么看？” 太后笑着说道：“皇帝怎么问起哀家了？郡主这可是请你赐婚呢！” 皇帝笑起来：“今日是太后寿辰，太后说了算。” 太后凤眼微眯，看了看他们，才缓缓开口道：“此事既是与苏世子和姜六小姐有关，那便也请他们上前来，哀家自然也得听听他们的意思，不是吗？” 太后话音落下，苏衍和姜柚自然也得上前。 姜柚看着镇北王妃满脸担忧的神色，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对她笑了笑，以眼神让她放心。 她起身，深吸一口气，再一次离开席间，前往高台之上。 第147章 赐为太子侧妃 姜柚和苏衍基本上是同时走到高台之上，两人只在台下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姜柚明白，这一局似是博弈，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这宫里的每一个贵人，太后也好，皇帝也罢，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太后目光落在姜柚身上，脸上带着笑，语气里却有几分冷硬：“六小姐，刚刚你也听见了，这镇北王府的苏世子对你心生好感，想要求娶于你，你意下如何？” 姜柚低着头，声音低低的，语气也是极为平淡：“太后娘娘，姜柚的意见……真的重要吗？婚事成或不成，也从来不是姜柚说了算。” 太后脸上的笑容一顿，她明白，姜柚这话其实就是把难题给了她。 姜柚的回答其实根本不重要，重要的……不管姜柚怎么回答，太后都可以当场反驳，而说到底，全都会是姜柚的错，与太后毫无关系。 “你不说你的意见，那哀家……给你指一门婚事，并非是指给苏世子，你是否愿意呢？”太后顿了顿，对姜柚说道。 “太后娘娘若是想听真话，那自然是不愿意。”姜柚直接应道。 “大胆！”南荣芷傲慢地看向姜柚，道，“太后娘娘给你指婚，你还敢不愿意？你想抗旨不成？姜柚，难不成……你觉得以你的身份，你能配得上苏世子？你别做梦了，你和苏世子隔了天与地，你配不上他！” 姜柚淡漠地看向南荣芷，并不打算搭理南荣芷。 南荣芷就是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里，她都是愈挫愈勇。她从来不顾场合，她自认为自己高人一等，她习惯了战场的威风凛凛，便是将世间所有时刻都当成她的战场，她一贯觉得，在她的战场里，她就不应该有失败的时刻。 姜柚因太知晓南荣芷的为人，所以不屑与南荣芷争执，她抬头看向太后和皇帝，非常理智地开口说道：“皇上，太后娘娘，姜柚自知身份低微，自是配不上苏世子。但世子一片真心，也从未在意过姜柚的身世。于姜柚而言，姻缘之上，能求得一个平等自是求之不得。所以，如果太后娘娘真要为姜柚赐婚，姜柚能愿意的，大约也只有苏世子了。” “你可真是敢说！”太后笑了，“哀家瞧你这么聪明伶俐的，嫁给苏世子实在是可惜了。哀家有意让你做太子侧妃，这深宫之中，以你的本事，当是非常适合才是。这太子侧妃……将来便是宫妃，于你一个庶女而言，那便是最好的结局了。” “姜柚不愿。”姜柚看向太后，笑着说道，“太后娘娘恐怕要失望了，姜柚此生，绝不与人为妾，亦不会与皇族有所牵连。” “你一个庶女，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觉得可笑吗？”南荣芷冷嘲热讽，“你说你不为妾，你可别忘了，你还是妾生的呢！” “我娘……”姜柚勾了勾唇，道，“错了，我娘根本不是姜大人的妾室。” “你说什么！”南荣芷脸色一变。 “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姜柚抿唇，道，“我娘失踪已有四年之久，当初，是姜大人对外宣称我娘是姜家妾室，但其实他们不过是达成协议罢了。同样，我并非姜家血脉，我娘之所以这样做，也不过是为了保护我罢了。” 太后和皇帝不由得对望一眼。 倒是不知，这中间还有这样的说法。 席间，姜仁实脸色已经沉如黑炭了。 他捏着拳头，没想到姜柚竟然会在这样的场合将这件事说了出来，如此一来，别人要怎么看他！ 皇帝目光扫了过去：“姜侍郎，可有此事啊？” 姜仁实不得已，从后面几排席间走出来，亦上了高台，恭敬地开口，说道：“回皇上，姜柚所言确是实情。姜柚生母姓洛名花颜，江南许州人士，原是富商之女，因江南水患而流落京城。她与微臣却有协议，她所求妾室之名，为的也是给姜柚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姜柚虽非微臣血脉，但这么多年来，微臣对姜柚那是视如己出，就连排名那都是按照姜家来的。这件事，微臣原本还以为能瞒她一辈子，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可没想到……原来她早就知情了……” 姜仁实叹了一口气，一下子将自己摆在了受害者的一面。 这论起来，好像是姜柚不识抬举了。姜柚在这么多人说出这件事，实在太过难看，也不知朝中这些大臣会怎么看他。可事实就是事实，他也不能不承认，毕竟，如果不承认，以后恐怕要撒更多的谎来解释今日这一场，那才真的是完蛋了！ 姜柚扫了姜仁实一眼，不得不说，姜仁实这反应能力挺强，几乎是眨眼间，就把自己那些龌龊给藏了起来。弄得好像姜柚在这里说起这件事还是故意针对于他了，这样一来，要是继续闹下去好像就显得姜柚无理取闹了。 皇帝听了姜仁实的解释，道：“原来如此，那不管如何，这姜六小姐也始终是你姜府的人，纵然身世不明，可到底还是你名义上的女儿。既是名义上的女儿，那还是姜家庶女，只不过，如此一来，这身份就更是……” 低微了。 太后娘娘则是笑了笑道：“哀家所提之事，却是为了姜六小姐考虑，哀家很是喜欢你，若是你成了太子侧妃，往后哀家想见你也要容易得多。” 太后这是铁了心要将姜柚留在深宫里。 姜柚目光沉了沉，太后这是以身份地位在压制她，但凡她敢说一个“不”字，一定会被治大不敬之罪。 苏衍也很生气，他没想到，太后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 他今日入宫，就为了求娶姜柚而来，若是不能达成所愿，他必定会抱憾终生。而且，他也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苏衍正要开口的时候，那边，慕容修先行开口了。 “太后娘娘，这婚事恐怕不妥……”慕容修起身道，“太后娘娘有所不知，据孙儿所知，姜六小姐……与苏世子早有苟且，怕是早已失贞，这般女子如何能赐予太子皇兄为侧妃？” 第148章 最尴尬的慕容修 慕容修虽然不喜姜柚和苏衍在一起，可相比较而言，他更加不能允许姜柚成了太子侧妃。 他太知道姜柚的用处了，姜柚和苏衍在一起，他可以慢慢对付，可若是姜柚同太子在一起了，那姜柚的助力可全都给了太子，那还得了！ 慕容修这话一出，太后脸色顿时变了，她看向姜柚和苏衍，目光一沉，道：“三皇子所言……是否为实情？” “敢问三皇子殿下，是从何处得来的谣言？”姜柚扫向慕容修。 慕容修唇角一勾，道：“这不是你亲口说的吗？姜柚，你莫不是健忘了？” 姜柚记得起来，上次慕容修要对她用强的时候，她是随口说了这样的话，也料想到慕容修会当真。但是没想到，慕容修会在今日这样的场合说出这样的话，她若与苏衍真的有什么，那她和苏衍两个人都得倒霉。 “是吗？”姜柚看着慕容修，目光冰冷地说道，“三殿下说笑了，我与三殿下素无交情，我怎么会同三殿下说出这样的话？” “是啊，你怎么会同本王说出这样的话，那还不是因为……你不知廉耻！”慕容修一脸鄙夷。 姜柚也不理会慕容修，只转向太后和皇帝，道：“还请皇上和太后娘娘明察，姜柚和苏世子之间清清白白。姜柚是从救了镇北王妃之后才与苏世子相识，苏世子也因此事对姜柚多了几分照拂，但绝非三殿下所言这般不堪。三殿下不过是怀恨在心，先前三殿下献给太后娘娘的那幅彩凤戏蝶便是三殿下从姜柚手里抢走的，可惜，是幅赝品。” “姜柚！”慕容修脸色一沉，立刻呵斥道。 他不能让姜柚继续说下去。 可姜柚太了解慕容修了，今天她若不把慕容修斗倒，慕容修就能给她扣一堆帽子。 姜柚原本不想让太后知晓那幅画与她的关系，但是事到如今，她得让太后承这份情。 “启禀太后娘娘，姜柚前些日子得知彩凤戏蝶图在羽仙镇，因此，前几日姜柚便抽空去了一趟羽仙镇，从拍卖行里拍得此画。从羽仙镇里出来的时候，三殿下便是拦住姜柚，想要抢夺此画，姜柚好不容易才逃走。可没想到，三殿下竟是买通了头目寨的那群土匪拦路打劫，不得已，姜柚只好将那幅画交了出去。幸好，正赶上首辅大人带人来剿灭头目寨，姜柚这才逃过一劫。”姜柚索性编得更彻底一眼。 “姜柚！”慕容修简直气傻了，“你胡说什么！什么头目寨？” 姜柚不理慕容修，继续对太后娘娘说道：“只不过，太后娘娘，三殿下并不知晓。其实姜柚去拍卖行里一共拿到两幅图，一幅真迹，一幅赝品。为了不让真迹出什么意外，我便带上了赝品出发，而真迹被我的人送到了南华县主那里，以苏世子的名义交到了南华县主手里。无论是我还是苏世子，对这幅画其实都不在意，在意的不过是画最终在谁的手里。” 姜柚这般说着，别人不懂，太后却是一定能懂。 旁人不需要知道这幅画里有什么，但对于姜柚和苏衍而言，这幅画的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落在了太后手里。 太后看着姜柚，眼神略微复杂。 这小姑娘到底还是太聪明了，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若非将她逼到此处，她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慕容修脸色更是一片难看，论心计，他根本不是姜柚的对手。 “姜柚，你简直一派胡言！”慕容修已经快要稳不住了。 姜柚一脸的不以为然：“三殿下，你这是恼羞成怒了！我手里的赝品被头目寨的土匪抢了过去，如今如何落到了你的手里？你进献给太后的那一幅画便是那幅赝品，殿下若是不信，派人去查验一番便是了。那赝品之上我做了记号，是又不是，一看便知！” “姜柚！”慕容修瞳孔一缩，“你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的，你故意给本王设下圈套！” 姜柚凉凉地扫了他一眼。 其实平白无故的，慕容修不自己跑出来找茬，她也不会在这样的场合好端端地将慕容修给推到人前来鞭笞。最多，也不过是赝品一事在太后的心里埋了根刺，断了慕容修想要借助太后之力的念头。要怪就怪慕容修没事非要跑出来说这么一段，既然他那么喜欢出风头，她就让他出个够！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姜柚一脸坦然，道，“头目寨的事是否与殿下有关，首辅大人届时会给皇上一个交代的，三殿下难不成还觉得是我勾结了头目寨的土匪来陷害于你？那我的本事……可真是大呢！” 慕容修：“……” 原本此事与他无关，就因为他多了句嘴，现在他成了整个场面上最尴尬的人了！ 太可气了！ 皇帝看了看慕容修，皱起眉头，心情也有些不悦。 太后看着这局面，料想赐婚一事怕也是不可能了。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道：“哎，哀家这吹风的时间有些长了，有些乏了。皇帝，哀家先回宫休息了，这宴会上的事还是交给你！” 皇帝看着太后，问道：“那太后您刚说的赐婚一事……” “赐婚一事还是皇帝你做主，哀家老了，操心不动了，皇帝你心里有数，你定就好。”太后一点也不想在这里呆着了，她怕等会说得再多，彩凤戏蝶图里的种种细节都要被爆出来了，她可不想被这一群朝臣非议。 她原本还想将姜柚留在这深宫里，眼下看来，这计划是肯定行不通了。若是姜柚不愿，她强行将人留下来，那宫里必定是要掀起一大波腥风血雨了…… “既然如此，那好！”皇帝只好吩咐其他人送太后回宫。 太后被宫人簇拥着离开了。 可高台之上，那一群人还在，皇帝看着他们就觉得头很疼。 南荣芷非要嫁给苏衍，苏衍非要娶姜柚，可姜柚这身份……来历不明的，他哪里能放心将姜柚许给苏衍？ 南荣芷跪了下来，再度开口求道：“皇上，就请您成全未央！” 苏衍眉头紧锁地看向南荣芷，脸色一片黑沉。 没完了是吗？ 第149章 赐婚一事作罢 太后离场，原本这赐婚一事只得作罢，皇帝也不用想着给苏衍赐婚，毕竟苏衍和姜柚身份之上还是有差别的，可没想到……南荣芷竟是如此不依不饶。 皇帝的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他道：“未央，即便请旨赐婚，那也得是你父王来，而非你。朕对你一再忍让，也已经拒绝了你两次，你要适可而止。” 南荣芷泪眼汪汪：“可是皇上……未央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 “有错。”苏衍冷漠地看她一眼，道，“苏衍担不得郡主的喜欢。” 南荣芷流泪的动作都跟着停顿了下来。 她抬头看着苏衍，苏衍眼里的冷漠实在是太刺目了，让她一时之间觉得心是被扎得千疮百孔。 “苏衍，你又何必如此？”南荣芷眼睛赤红，盯着苏衍说道，“你明知我喜欢你，你还要这样说，非要让我难过，你才满足吗？” 苏衍看都没有看南荣芷一眼，他向着皇帝所在方向说道：“皇上，苏衍自幼便被父亲送去镇北军，跟随大军驻守边关近十年，未曾领过军功分毫。但苏衍是否有功，皇上再清楚不过。今日，苏衍只求圣上能许苏衍婚约自由，苏衍绝不会娶未央郡主。” “苏衍！”南荣芷原本还是跪在地上，这会儿直接气得站起身来，对着苏衍叫嚣起来，“本郡主看上你，那是你的荣幸，你不要不识抬举。”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逼婚，郡主真是不怕丢脸。”姜柚冷哼一声，奚落着南荣芷。 南荣芷瞪了姜柚一眼，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她只怕要杀姜柚很多次了。 “好了！”皇帝只觉得头疼无比，他挥了挥手，道，“你们都退下，今日是太后寿辰，朕不想为你们处理这等小事，都回自己的位置上，莫要再提此事了。” 皇帝揉了揉眉心，想想都觉得头疼。 姜柚听了皇帝这话，便是知道今日不可能再讨论赐婚一事了，而且，今日原本就是为皇子们选妃，无论如何皇子们才是主角。苏衍的婚事，皇帝心里有数，也没打算在这样的情况下放到所有人面前来说。 姜柚回到席间，镇北王妃悬着的心才落了回来。 “刚刚可真是惊险，我真怕皇上一怒之下要治你们的罪。”镇北王妃担心极了。 姜柚摇了摇头道：“我们也没触怒天颜，王妃不用担心。” 主要南荣芷咄咄逼人，将皇帝所有的不满全都拉了过去。对比而言，他们可算是太省心了，而南荣芷咄咄相逼，一直要皇帝给她和苏衍指婚，已经让皇帝快要忍无可忍了。 说起来，也得谢谢南荣芷这么拼命地拉仇恨值来。 到了此时，所有朝臣府上千金的节目已经全都献完了，正式开席，开始上各种各样的菜品。戏台之上也没有闲着，教坊司的伶人们来了一场接一场的表演。众人一边品着美酒佳酿，一边看着动人表演，宴会上的气氛慢慢挥发，大家似乎都忘了先前的不快。 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一名宫人到了姜柚身边，小声说道：“六小姐，太后娘娘有请。” 姜柚看向镇北王妃，镇北王妃不免有些担心地说道：“我陪你一起去。” “不好意思，镇北王妃，太后只见六小姐一人。”宫人婉拒了。 姜柚便是安抚镇北王妃道：“王妃莫要担心，我去去就回。” 姜柚起身，跟那宫人一道离开。 既然是太后要见她，她哪里能拒不见面？她不仅要见面，还要让太后因此而改观。 姜柚跟着宫人一直到了慈宁宫，到了大殿外，宫人进去通传之后，才让姜柚进了殿内。 太后坐在銮椅之上，一名宫女正在给太后捏肩捶腿，另有一个老嬷嬷站在一旁候着。 “姜柚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姜柚走到大殿中央，恭敬地给太后行了礼。 太后微微抬手，道：“起。” 姜柚立在那里，不卑不亢。 太后笑了笑，道：“你知道哀家为何要单独见你吗？” 姜柚眸光微低，应道：“姜柚不知。” 太后坐正了身体，命给她捏肩捶腿的宫女退下，只留了一个嬷嬷在场，其他人一概离开，并将大殿的门给关上了。 太后注视着姜柚，道：“哀家问你，你是如何得知彩凤戏蝶图与哀家的渊源？” 太后语气里似乎有笑意，可更多的却是冷意。太后和王允虽然有一段过往，但这些绝对是她的旧事，是秘密，绝对不能为外人知晓。可姜柚知道这件事，还悄悄将真画送到她手里来，说是没有图什么，她不信。 姜柚低着头，神色未动，恭恭敬敬地开口说道：“回太后娘娘，姜柚知晓这一切都是从三殿下那里得知的。三殿下也不知为何，接近姜柚，别有用心，甚至于……对姜柚下狠手。出于自保，姜柚只能暗中探查三殿下因何缘由对付姜柚，却不想查到了这件事。姜柚查到三殿下正在寻找这幅彩凤戏蝶图，亦是三殿下说起这幅图与太后娘娘的渊源，故此，姜柚才斗胆先行取走了这幅图，悄悄献给太后娘娘。” “哦？这么说来，你是为了对付……三皇子？”太后问。 姜柚应道：“是。三殿下屡次对姜柚以及苏世子下毒手，也因此姜柚才与苏世子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你知不知道同哀家说这些，若是哀家不信，可以治你一个构陷皇子的罪？”太后笑着说道。 “知道。”姜柚点头，她抬头看向太后，说道，“正因为知道，我才敢说。太后娘娘，您是一个有魄力有手段有头脑的人，我若是玩那些小心计您也是一眼就能看出的，我又何需浪费那个时间去编造谎言？今日姜柚所言，句句属实，如果太后真的要治我的罪，我无话可说。” 太后看着姜柚，似乎在思考姜柚言语里的真实性。 “你将画献给哀家，就没想过跟哀家讨个奖赏什么的？”太后问。 第150章 他是我的命中注定 太后已经很难相信宫里能有这么纯粹的事了，送这样一幅画，还捞着了她的把柄，如何能不因此为由，狠敲一笔呢？ 姜柚却只是笑了笑，道：“太后不用猜测了，姜柚并没有想过以此来要挟太后达成心愿。一则，献画是我的主意，为的是打击三殿下，我虽然用了苏世子的名义，但此事苏世子也是今日才知晓。二则……正因为知道这幅画与太后的渊源，才更要将画送到太后的手里。太后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力地位尽在手中，可在太后心里，过往真挚的情感也是真的，那是回忆里最美好的部分。一幅画，对旁人来说，那就是普通的一幅画，可对太后而言，那是一段缅怀的记忆。作画之人，终身未娶，直到临终之前都念着年少时的那段美好时光，虽然有遗憾，但这幅画最终还是交到太后您的手里，这何尝不是一种圆满？” 太后听着姜柚的话，心中大为震动。 她眼中有泪光闪烁，好像一下子就回到了当初。 当初，她和王允是青梅竹马，他们都以为将来会在一起，天荒地老。可一场变故，毁掉了她的梦想。她的父亲被奸臣所害，获了罪，全家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那个时候，王允只能救她一个人，他只是个闲散的世家子弟，他父亲也只是个品阶不高的官员，根本说不上话。她没有办法，只能放开了王允的手，她只身入宫，成了先皇的嫔妃，救下家族，她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最高点，可年少的时光只能一点点被尘封。 再后来，她只见过王允一两次，王允对她难以忘怀，她又何尝不是？可再深的感情，也随着身份的变化而深埋，他们不再见面，王允也离开了京城。他离开的时候，远远的看了她一眼，那亦是此生的最后一眼。 再得到他的消息的时候，已是他不在人世的消息，于太后而言，那一直是莫大的遗憾。 太后已经很久没有回忆过这些了，在这深宫里，宫规森严，她也从来不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回忆里。可今日，姜柚一番话，却是让她想起了很多很多。 “姜柚，你这么聪明，哀家看见你，就像是看见当年的哀家。”太后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如今这宫里，也没有一个能让哀家放心的晚辈，有的都是无休无止的宫斗。哀家想让你辅佐太子，将来，这后宫还得你来主持。哀家相信哀家的眼光，只有你有这个能力。” “可我不愿意。”姜柚摇头，她看着太后，低声说道，“太后娘娘，我不喜欢皇宫，也从未想过要将自己困在皇宫里。太后当年是因为家族不得已才入宫，但是，我没有这样的顾虑，我也不会为了谁而入宫。太后相信我有这个能力，可我的心能装下的很少，我做不到那么伟大，也不可能有着海纳百川的胸怀，去成为三千后宫中的一员。” “你喜欢……苏衍？”太后笑了笑，说道。 “也不能说喜欢……”姜柚迟疑了片刻，笑了笑，道，“他就像是我的命中注定，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在一起的。” 太后听着姜柚的话，眉梢微挑：“你倒是自信，最后还是会在一起……不过，你倒是很有本事，至少，镇北王和镇北王妃都对你很满意，也根本不在意你的身份，可真是很难得。” 姜柚没说什么，镇北王和镇北王妃都是很好的人，因为苏衍喜欢她，他们对她也是非常满意。 “行了。”太后叹息一声，“既然你不愿意入宫，哀家也就不强求了。看在你献画的份上，哀家给你一次自主选择郎君的机会。只不过，你错失了这一次的机会，以后便不再有了，既然喜欢苏衍，那便自己争取！” “多谢太后娘娘。”姜柚本来也没指望太后能说什么，只要不强行要她进宫就可以了，别的她也不指望。 太后看着姜柚，声音也跟着淡了几分：“虽然，哀家给你自主选择的机会，但是，也不代表哀家就对你放心了。你献画一事，心思繁多，哀家也不能全信你，这将来若是有什么变故，哀家也不保证会放过你。” 姜柚笑了笑，道：“太后放心，您的过往姜柚绝不会对其他人提起，若是将来真有什么变故，姜柚定然会给太后一个交代。” “倒是聪明。”太后禁不住笑起来。 姜柚没在慈宁宫留太久，和太后说完了这些事之后，她就离开了慈宁宫，回了御花园。 太后身边的嬷嬷在姜柚离开之后，才低声开口道：“太后，您对这女子是否太仁慈了一些？她可是妄议您的过往……” 太后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容，只道：“许久没遇到过这么有意思的小姑娘了，何必吓着她？” “这女子若是透露您的过往，那只怕是会惹来非议啊！” “她不会的。她聪明得很，自是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与苏衍两情相悦，哀家便不做那棒打鸳鸯的人了，随他们去！哀家曾经的遗憾，如今却不想让其他人再经历一回了，若是他们有缘，自然会终得圆满。” “太后娘娘您真是太仁慈了。” 太后回头看着那幅画，目光柔和了下来。 有的时候，就好像一切都没变过一样，可梦醒之后，却又发觉，所有一切都变了。 姜柚回到御花园的时候，宴会已经进行到后半场了。 她还没有回到席间，就听见了往来的宫女们窃窃私语。 “皇上刚刚一连下了十道赐婚圣旨呢！” “各位皇子都有正妃了吗？” “对，全都有正妃了，但是三皇子殿下却是只有一个侧妃。皇上好像还要让三皇子殿下禁足两月，听说三皇子殿下犯了错呢！” “这么惨啊？三皇子殿下那么好的人，能犯什么错啊？是不是被诬陷了啊？” “听说是被姜家六小姐给害了，那个六小姐可真是恶毒心肠……” 姜家六小姐本人听着这议论声，扯了扯唇角。 慕容修的名声可真是好！ 第151章 洛花颜 姜柚站在会场之外，就没再继续往里走了。 眼下，里面各位皇子正在受封，气氛恰到好处。若是她入场，再怎么小心翼翼，也恐怕会惊扰到旁人，还是不要过去打扰得好。 慕容修只被赐了侧妃，正妃位置空在那里，对慕容修而言，这是绝对的耻辱。 姜柚记得前世，慕容修的正妃是内阁大学士府上的嫡出千金，不过那个姑娘命薄，还没有到成亲的时候就病逝了…… 迟点成亲，也会迟点受封，这对慕容修而言，也是种打击。 可慕容修也不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人，他手里的招多着呢！ “六小姐怎么等在此处？” 姜柚正想着这些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道声音响起，她回过神来，循声看去，看见首辅大人洛寂北正朝着这边走来。 洛寂北停在那里，与她隔了几步之遥。 姜柚连忙给洛寂北行礼：“见过首辅大人。” 洛寂北负手而立，点点头道：“不用多礼了。” 姜柚起身，抬头看向洛寂北。 洛寂北打量着她，只道：“皇上已经许了苏世子婚约自由，你们也算是得偿所愿。” 姜柚意外不已，先前皇帝还没提这事，眼下竟是已经答应了吗？ 虽然最终皇帝未曾替她和苏衍赐婚，但是许了苏衍婚约自由，无疑也就是让他们自己做主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赐婚更好。 洛寂北笑了笑，道：“你也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没做什么。我倒是有个问题想要问一问你。” “大人请讲。”姜柚点点头。 “先前你跳的那一支剑舞很是让人震撼，我想问一下，那支舞……是谁教你的？”洛寂北笑着说道。 刚刚姜柚那一支剑舞太过震撼，他看在眼里，却想起了另外一个人。从某些方面来看，她们的舞姿是很相似的，不同的是……姜柚的舞蹈里也加了属于姜柚的特色，可细究起来，却像是同源。 姜柚倒是没想到洛寂北会问起这个，便是笑着回道：“我的舞是我娘教的，那支舞也是跟我娘学的，只不过，后来就加了一些我自己的想法，便成了如今的模样。” “你娘？”洛寂北蹙眉，他看着姜柚的脸。 他第一次见姜柚的时候，就觉得姜柚看起来有些面善，细究之下，还是有几分像那个人…… “对，我娘。”姜柚点头，“她是个很特别的人。” “她叫什么名字？”洛寂北下意识问道，可问完之后，也觉得有些唐突，哪有人直接问别人娘亲的名字…… “我娘姓洛，名花颜。”姜柚上次见过洛花颜的那本画册，心里对洛寂北的身份也就存了几分怀疑，她也怀疑洛花颜和洛寂北是旧识。 只不过，她也不能直接开门见山地去问，毕竟，洛寂北入朝十年，洛花颜若是认识他，应该早就见过洛寂北了…… 再说了，那画册上前几幅画的时间都是十多年前，绝无可能是在京城与洛寂北认识之后画的，已经太久远了。 “洛花颜……”洛寂北念出这个名字，微微蹙眉，倒不像是认识的样子。 姜柚也没指望洛寂北和洛花颜能有什么交集，她娘说是来自江南，可她查过，那身份也是她娘编出来的。她娘来历成谜，知道越多反倒越是危险，所以，她自然也不会和洛寂北多提什么。 洛寂北也没再多言，即便怀疑洛花颜的身份，也不会大张旗鼓地去问，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想法，可接下来是需要时间去论证的。 宴席差不多也快散了，姜柚也就没再进去了，她在入口旁边的一处空场下面等着散场。 处在外围的宾客先行散场，姜檀看见姜柚的时候，连忙走过来，同姜柚说话：“六妹妹，之前谢谢你，要不是有你，我又要闯祸了。” 她说的是自己先前出来透气，结果被人关起来的事。她当时慌张极了，生怕出什么大事，幸好，苏衍的人来得及时。 姜柚摇了摇头，道：“你也是被我连累的，幸好你没事。” 对方是慕容修，慕容修是因为她才对付姜檀的，论起来那也是她对不起姜檀。 姜檀摇了摇头道：“你别怪你自己，还是我太不小心才会着了道。不过幸好没事，你也没事，那就好了。刚刚皇上亲口承诺了，许苏世子婚约自由，苏世子先前想求娶你，眼下不就成了？” 姜檀说到后来，满面笑容的，想想都为姜柚感觉到开心。 姜柚笑了笑，倒是没再说什么。 这一次，坑了慕容修被禁足，可也不能掉以轻心。慕容修就是一条蛰伏的毒蛇，随时都可以出来再咬谁一口，前世今生，她不知道的谜题太多了，总要一点点去揭露出来。 姜檀和姜柚说话的时候，姜仁实和林氏也过来了。这两人脸色不是很好，尤其姜仁实，他盯着姜柚，若非这是皇宫，他都要朝着姜柚甩巴掌了！ “姜柚，你好大的胆子，在皇上面前你也敢乱说！”姜仁实冷着脸训斥道，“我对你，真的是仁至义尽了！” 姜柚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姜仁实。 姜仁实心里没底，半晌之后，才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姜柚不是他的女儿，这件事他可没对姜柚提过，可姜柚竟然已经知道了！ 姜柚挑眉道：“怎么？我不该知道吗？” 姜仁实有些心虚，可面上却是冷静：“既然你知道，那你更该明白，我对你已经是尽到了责任。” “姜柚，你父亲对你可真的是仁至义尽了，你先前在皇上和太后面前说那样的话，实在太让人伤心了。”林氏语重心长地说道。 姜柚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样子，只觉得很恶心。事到如今，还要装出一副慈父慈母的样子，实在太可笑了。 姜仁实知道苏衍对姜柚的心思，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便又是缓和神色，说道：“苏世子对你一片真心，我们也是看在眼里。皇上许苏世子婚约自由，想必镇北王府不日便会上门提亲了，你同他们说，为父等他们上门提亲，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姜仁实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镇北王、镇北王妃以及苏衍也已经走了过来。 第152章 等着提亲了 “六小姐。”镇北王妃语调轻柔地唤着姜柚，上前来牵过姜柚的手，十分亲热。 姜柚转向镇北王妃，微微一笑：“王妃。” 镇北王妃看向姜仁实和林氏，道：“姜大人，姜夫人，这提亲一事自是会提上日程，不过二位也不用心急，好事多磨，自是要从长计议。” 林氏立刻笑脸相迎：“王妃说的是，那我们就等着镇北王府的提亲了。” 林氏说着，就扯了扯姜仁实的衣袖，与姜仁实先离开了。 姜檀见姜仁实和林氏离开，对着镇北王妃行礼之后，也跟着一道离开了。 镇北王妃牵着姜柚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六小姐，我们也走。” 姜柚点头，看了苏衍一眼，扶着镇北王妃，跟镇北王妃一道离开。 苏衍和镇北王也跟在后面。 镇北王妃心情很好，今天她对姜柚又多了几分喜欢。 “等我回去就挑下日子，你和阿衍的婚事还是尽早定下来为好。”镇北王妃对姜柚和苏衍的婚事还是很期待的，也很重视。 姜柚听着镇北王妃的话，只觉得心里暖暖的，这是被重视的感觉。 等到了宫外，镇北王妃便是拉着镇北王上一辆马车，让姜柚和苏衍同乘也能单独相处一会儿。 “今日未能求来赐婚圣旨，实在是对不住你。”苏衍有些遗憾地向姜柚道歉，虽然能得一个婚约自由，可却还是没有将此事立刻定下来。 姜柚失笑：“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个？” 苏衍看着姜柚，心中颇为感触。 两个人相对而坐，目光交织，在车厢这狭小的空间里，竟也有了几分暧昧在流动。 原本今日赐婚是十拿九稳的，可南荣芷跑出来求旨，惹得皇帝太烦。皇帝其实还是站在镇北王这边的，这才给了个婚约自由的旨意。 姜柚看着苏衍，顿了顿，又道：“其实，也不用急着提亲，再等等。” “为什么？”苏衍却是想着早点定下来，再等下去他都心急了。 姜柚思索再三，才道：“今天我在所有人面前说穿了我的身世，姜仁实对我颇有不满。他们不会愿意我嫁给你的，他们才不会愿意我凌驾于他们之上，让他们闹开也挺好，我也不想再继续在姜府待下去了。” “你娘失踪那么久，可留下什么线索？”苏衍问。 姜柚摇头：“她除了留下七个徒弟，什么线索都没留。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一样，实在是……” 苏衍看姜柚很是无奈的样子，安慰她道：“我再派人去找一找，只要存在过，一定会留下痕迹的。” 姜柚点点头，她也希望如此。 “你最近也不要忙别的了，武举考试不是快要开始了吗？你先忙这个，我这边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慕容修如今被禁足两个月，至少他会消停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也足够我们忙自己的事了。”姜柚想到这里，也觉得今日也不算是全无收获。 “好，那你自己多加小心，有需要就来找我，上次给你那个玉佩，你拿着可以随意出入镇北王府。”苏衍知道姜柚有自己的想法，他会放手让她自己去做，而他只需要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就好。 姜柚弯了弯唇角，对着苏衍点点头。 苏衍将姜柚送到姜府门外，就先行离开了。姜柚目送镇北王府的马车消失在视线里，这才转身朝着府内走去。 姜柚刚进府，一名下人小跑着奔过来，将一封信递过去，道：“六小姐，有一封您的信。” 浮笙上前接了过来，递到姜柚跟前。姜柚拿着信笺看了一眼，看着上面的字，唇角勾了勾，随手将那封信就丢到了门口的小池塘里。 浮笙一脸纳闷：“小姐你都不需要打开看一眼？” “没什么可看的。”姜柚根本不想知道信里的内容。 这封信是来自慕容修，那封面上的字迹，她一眼就认出来了。慕容修这被禁足还敢给她写信，信中八成又是什么要挟她之类或者要她见面之类的话，她才不会给慕容修这样的机会。 今日这一番闹腾，虽说皇帝未曾给她和苏衍赐婚，可实际上也等同于向所有人宣告她和苏衍关系不一般了。可即便有些非议，其实也不受什么影响，毕竟最终，是造谣的慕容修被关了禁闭。 浮笙又小声说道：“小姐，今日除了三皇子之外，其他皇子都被定下了正妃，除此之外，太子、三皇子殿下还有五皇子殿下都被赐了一名侧妃。就上次那位杨小姐，她被指给了六皇子殿下当正妃。” 姜柚倒是有些意外，杨妙嫣如今是被赐婚六皇子吗？ “太子侧妃是林家的吗？”姜柚问起这个。 “这倒不是。”浮笙摇头。 “不是？”姜柚一愣，怎么会？ 浮笙便道：“对，说来也奇怪，太子侧妃竟是冥狱司的司正大人。” “冥狱司司正？是桑柔？”姜柚显然十分意外。 “对，就是她。”浮笙点头，“我也很奇怪，桑柔大人也不是大家千金，怎么会成了太子侧妃？” 姜柚目光微顿。 桑柔是景聿的上司，也是景聿一直追随的人。她最擅长的是各种暗器，在冥狱司的地位也很高。 前世，这一场宴会之时，没有太子，自然也不会有太子侧妃了。但是，她倒是从慕容修那里知晓，原本皇帝是早早定下了林家女为太子侧妃。而桑柔……作为冥狱司的司正，因为没有顺从慕容修，不久之后就死在了慕容修的陷害之中。至于景聿……一直不知桑柔死亡真相，还因为要帮姜柚的忙而一直帮助慕容修，最后是为了慕容修而死，景聿身亡之后，姜柚才知晓桑柔是死在慕容修的手里。 这一世，桑柔竟然会成为太子侧妃…… 可桑柔成为太子侧妃的话，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慕容修不会允许，这样一来，只会加速桑柔的死亡。 看来，她很有必要见一见桑柔。 “你晚点去回春堂递个信儿，就说我要见景师兄。”姜柚吩咐了一声。 “是。”浮笙应下。 第153章 谁在背后使绊子 善若阁。 姜棉已经等了姜柚好一会儿了，她拄着拐杖，靠着院墙。墙边是一排俏丽婀娜、芬芳四溢的紫罗兰。 她揪下一朵紫罗兰的花朵，然后撕成碎片，一点点地扔在地面，碾作尘土。她的脚下，已经洒满了淡紫色的紫罗兰碎裂的花瓣。 姜柚脚步轻快地进了院子里，才走几步，她就感觉到院子里的气息不大对。她停下脚步，疑惑地回头，看了过去。 姜棉？ 姜柚有些疑惑，眉心一蹙：“你怎么在这里？” 姜棉扔了手里的花瓣，拿起靠在一旁的拐杖，拄着拐杖走到姜柚跟前。 她唇角弯了弯，对姜柚说道：“听说你今日又大放异彩大出风头，恭喜啊！” 她语气有些冰凉，听起来还带了几分阴恻恻的感觉。 姜柚当然不会觉得姜棉是真的等在这里恭喜她，她就这样看着姜棉，也不说话。 姜棉咬牙切齿地冲着姜柚叫起来：“在你眼里，是不是只有姜檀才是你的姐妹？为了她，你要如此害我，将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名额让给她，你可真是姜檀的好妹妹，我的好姐姐！” “你在说什么？”姜柚听得有些莫名其妙。 什么害她？ 难不成姜棉以为是她害自己受伤？ “你还装！”姜棉目光幽冷地看着姜柚，恨不得直接上前撕了姜柚的脸，她恨意冲天地说道，“我辛辛苦苦准备了今日要表演的节目，就差最后一天了，却被你害得摔了腿，最后连宴会都参加不了！姜柚，你好狠的心啊，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会让你和姜檀付出代价！” 姜柚听了姜棉的话，只觉得有些可笑。 原来，姜棉跑来找她，是觉得她是害得自己腿受伤的人啊！ 姜柚不以为然：“我害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就为了让三姐姐去表演节目？” “难道不是吗？”姜棉冷冷地说道，“我已经听说了，姜檀今日表现得绝对不算差，而且，她表现得这么好，也全都是你的功劳。” “谁告诉你，是我害你的？”姜柚也不问别的，只向着姜棉问是谁故意这么跟姜棉说的。 姜棉平日里都是高高在上的，毕竟，未嫁的这些姜家千金中，也只有姜棉是嫡出，她向来都觉得自己是高人一等的。她也从来不屑和姜柚争什么，可这一次，若不是旁人教唆，她也不可能跑到姜柚面前来数落姜柚。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姜棉不屑一顾地扭过头。 姜柚也不恼，只是看着姜棉，笑着说道：“我劝你，自己动脑子好好想一想。三姐姐对表演节目根本没什么兴趣，她也从未想过靠着今日宴会来出彩。你之所以会受伤，完全是有人不想让你上场。可笑你居然还听了教唆，来找我的茬，难不成……你真以为我把你当回事吗？” “你！” “别急着生气，我要是你，是该找一找到底是谁在背后使绊子。”姜柚对姜棉根本不在意，准确来说，姜家这些人根本就没有被她放在眼里，她即便要对付，也只会对付姜仁实和林氏，至于姜家这些公子千金什么的，上辈子她离开姜家之后，也没和这些人有什么交集了。 “你说不是你，你觉得我会信吗？” “可你也没证据证明是我，不是吗？”姜柚挑眉，“你该好好想想，谁对怕你上场才是。” 姜棉听了姜柚的话，动了动唇，没再言语。 她拄着拐杖，转身离开了善若阁。 姜柚目送姜棉离开，不觉可笑。 这姜家的水也挺深，姜棉想要表演节目一战成名，却没想到……最终连上场的机会都没有。 姜柚到了屋里，又翻找了一遍娘亲留下来的种种，并没有找到什么线索。但其实，她又清楚地知晓，娘亲也不会将什么重要的东西放在姜府，看来，她有空还是要去一趟回春堂，回春堂那边可能会有更重要的线索。 第二日，姜柚一早就去了回春堂。 她直接进了娘亲以前居住的房间，将里面边边角角都翻了一遍，最后也不过是翻出了一点她没见过的物品和一些看不懂的东西，整体来说，用处不大。 她翻箱倒柜地找了一番之后，叶从安来找她了：“找到你要的线索没？” 姜柚摇头。 “找到才有鬼呢！”叶从安咬了咬手里纸扇，道，“师父她老人家压根就没提过她自己的事，也没留下过什么线索说是要给你的。她失踪也是突然失踪的，没有任何征兆的，我估计她是真遇上事了，不然她怎么可能不管你？” 在叶从安的印象里，洛花颜是真的将姜柚保护得很好，就像温室里的花朵一样，这世间万象都不能打扰到姜柚。 洛花颜曾经说过：“我的女儿，只要她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就好，这世间万物，都不该成为她的累赘。如今，我会保护好她，等她及笄，我自会带她出来见识这个世界，好好游历一番，也好叫她学着保护她自己。” 可她自己还没等到带女儿出来游历就失踪了。 姜柚也知道，娘亲的失踪肯定不是偶然，不可能是意外。 “先出来一下，你不是要见景师兄吗？人来了。”叶从安对姜柚说道。 姜柚点头，便是跟叶从安一道出来，去见景聿。 景聿是冥狱司的殿前指挥使，也是司正桑柔的直接下属，他和桑柔也是相伴十多年了，感情深厚。此番桑柔被指婚给太子，于景聿而言自然是不好受的。 姜柚进了旁边的屋里，就看见景聿站在窗边。他一身黑色锦袍，背对着姜柚，手里握着时刻不离身的剑，周身都凝结着一种冷冷的气息。 “景师兄。”姜柚轻唤一声。 景聿转过头来，对着姜柚点点头。他容貌俊美，但因为他脸上的表情格外冷漠，所以，即便他有着俊美的面容，却也让人感觉到了几分拒人千里的冷硬。 景聿走过来，离姜柚近了几步的时候，停下脚步，看着姜柚，问道：“听说，小师妹你要见我？” 第154章 不想有那么多遗憾 姜柚做了个“请”的手势，笑了笑道：“师兄先坐下，坐下慢慢说。” 景聿点头，他将手中佩剑放在桌子上，随后坐了下来。 姜柚在景聿对面落座。 她也不想藏着掖着，她心里是有想法的，便是直接对景聿说道：“没什么，就是想同你聊聊桑司正的事。” 景聿眸光一顿，满是怀疑地看向姜柚。 桑柔可以算得上是景聿的禁忌了，他并不喜欢听别人在他面前提及桑柔，他对桑柔的那些心思也从不敢与人言说。 姜柚便道：“只是想给你提个醒，慕容修一直想要拉拢桑司正，让你们家司正小心一些，不要着了慕容修的道。” “三皇子？”景聿显然很是意外。 姜柚点头：“如今，京城很多事都与慕容修有关，留个心眼总是没错的。而且，慕容修很会哄女子高兴，这京城之中被她哄骗的女子可不少了。” “桑柔不会信他的。”景聿对这还是比较有自信的。 “不会信那便要提防慕容修下狠手。”姜柚再一次提醒道，“慕容修心狠手辣，什么都做得出来。若是他知晓冥狱司不会为他所用，知晓桑司正对他而言已无任何可能，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下手除掉桑司正。” “好，你的提醒我知道了，谢谢小师妹。”景聿点头。 “你既然是我师兄，我提醒你这些自然是应当的。再说了，昨日宴会之上，你也帮了我。”姜柚笑了笑，昨日宴会之上，景聿和沈知许贡献了他们的琴和剑，也杜绝了别人在琴和剑上算计的可能。 景聿第一次见姜柚的时候，只觉得姜柚就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如今再见，却已然推翻了之前的那种印象。 他这个小师妹，是个有头脑有手段的。 姜柚停顿片刻，又道：“桑司正如今被定为太子侧妃，对慕容修而言，就更是不能留了。只不过……我很好奇，桑司正也没有参加表演，为何皇上会有这样的决定？在这之前，难道一点征兆都没有吗？” 景聿提到这个，不由得攥紧拳头，他道：“是，没有一点征兆。桑柔也从未想过介入夺嫡之中，皇上突然这般赐婚，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和我说，皇上此举或许是为了让冥狱司可以为太子所用，这是巩固太子的势力，可同时也是在给其他皇子压力。” 姜柚听得懂，其实皇帝此举就是将冥狱司推到了皇权的最前端。 但凡对太子不满的皇子，必定会从中作梗，绝不会让太子的势力壮大。 对皇帝来说，谁当太子并不重要，他要的从来都是最适合的那一个。 皇帝本人，从前也不是太子，也是靠自己一步步爬出来的…… 这就是皇室的残忍，与皇室的种种悲剧。 姜柚扯了扯唇角，冷笑道：“是啊，最终，总要有人成为夺嫡之战的牺牲品。冥狱司如今就成了这第一个牺牲品，就看谁赢了。” 景聿目光微顿：“我不会让桑柔输的。” “你心里有数就好，有需要的话找我。”姜柚笑着对景聿说道，“其实以我们回春堂的能力，若是往后你不想要冥狱司了，随时可以走得远远的。师兄，你要相信你自己，永远都有退路，大不了，什么都不要，带桑司正走就好了。” 景聿看着姜柚半晌，就好像心思被姜柚看得透透的。 他扯了扯唇角，点点头，道：“好。” 如果真的没有退路了，只要能保住桑柔的命就好。 姜柚其实还没有见过桑柔，前世也不过是从景聿这里听见桑柔的名字，后来了解了桑柔的生平，只是知道那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子。本朝除了宫里的那些女官之外，桑柔是唯一一个女官，她能在冥狱司混到司正的位置，那绝对是她的本事。 只是重来一回，对姜柚而言，她不想有那么多的遗憾。 前世桑柔的早亡，是景聿的伤痛。 …… 下午的时候，姜柚才回了姜府。 可这一次，她刚到姜府门口，就被拦在了姜府大门口。门口的下人对姜柚说道：“六小姐，老爷说了，您回来之后，立刻去一趟姜氏宗祠。” “姜氏宗祠？”姜柚微微蹙眉。 “是。”那人点头，道，“老爷说了，您回来之后立刻去一趟姜家宗祠，老爷和夫人都在宗祠等您呢！” 姜柚也不知道姜仁实这又搞什么鬼，还请了宗祠来折腾。 “知道了。”虽然姜柚也懒得去什么姜氏宗祠，可既然姜仁实准备了这大戏来唱，她怎么着都该去看一看。 浮笙看姜柚本来都打算进姜府，可这又转头准备离开了，有点纳闷：“小姐，您真的要去宗祠？” “都让我去，不去行吗？”姜柚轻笑。 浮笙皱眉：“不是说你都不是姜家人吗？那怎么还让你去姜家宗祠？姜家人搞什么呢？” 姜柚唇角弯了弯，道：“是啊，搞什么呢？去看看才知道。” 浮笙让人牵了辆马车过来，驾车送姜柚去姜家宗祠。 姜仁实是京城人，姜家在京城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宗族，比不得那些大家族，可比那些小家族是够够的。姜家嫡系旁系的加一起将近千人，平日里有什么大事都会去请姜家那些族老来主持，这动用到姜氏宗祠的，一般都不会是小事。 姜柚只觉得有些可笑，这昨日姜仁实还在说要等着镇北王府上门提亲，今日就闹这么一出…… 她其实多多少少都猜到姜仁实想要做什么了。 姜柚坐在马车里打了会儿盹，等到马车停的时候，她才醒来。 她下了马车之后，浮笙扶着她前往姜氏宗祠。 此刻姜氏宗祠的院子里，聚集了很多姜家人。姜柚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齐刷刷地看着姜柚，议论声纷纷而起。 “这就是姜柚啊？姜侍郎府上的六小姐……” “什么六小姐？没听说吗？这就是一个野种，姜侍郎竟然认了一个野种这么多年！” “这叫她过来了，能有什么好事吗？当然是……赶出姜家了？” “真的吗？那可真惨啊！” 第155章 驱逐出姜家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姜柚来了”，紧闭的祠堂大门就此打开，一名族老从里面走出来，指着姜柚就喊道：“你就站在那里，莫要再继续往前了。” 姜柚停下脚步，并未言语。人群中有人在说，她不是姜家子孙，不配入祠堂。她听见了，这一刻，大约也就是觉得姜家可真是会挑时候落井下石。 姜柚果真就停在了那里，于是，她又看见祠堂里出来了一波接一波的人，很快，她就被围在了中央。 姜仁实和林氏也站在人群里，看着姜柚的时候，他们脸上有着几分冷意。尤其姜仁实，好似有些痛快的模样，觉得总算是可以出一出一直以来被洛花颜压制的恶气了。 昨日在宫里，看见姜柚那么出彩，姜仁实和林氏心里就已经有了危机感。对他们而言，姜柚越是出彩，越是难以掌控。 尤其，如今姜柚已经是镇北王府定下的未来世子妃了，尽管皇上没有当场赐婚，可许给苏衍的婚约自由就已经是等于给他们赐婚了啊！ 姜仁实也想过要跟姜柚搞好关系，但是想来也是不可能的。姜柚这样的人，若是让她有了好的归宿，以后那不得骑在他们整个姜家的头上吗？ 是以，姜仁实更是觉得不能坐以待毙。 姜柚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可笑这些人实在太过天真，难不成还以为她稀罕姜家的身份？ 姜柚看着姜仁实，问道：“姜大人想做什么呢？” 姜仁实背着手，板着脸训斥道：“你还知道，我于你而言，只是姜大人啊！今日让你过来，便是要与你划清界限。你非我姜家女，你娘她不守妇道，隐瞒已有身孕之事才做了我的妾室，实在是可恨！” “你说什么？”姜柚脸上本来还有淡淡的笑容，这会儿笑容淡了下去。 姜仁实这是要倒打一耙了？ 他这话说出去，毁的自然是洛花颜的名声！ 姜仁实傲慢地说道：“亏我那么疼惜你娘，她竟然如此欺骗于我！如今，我也算是看透你们母女了，今日，趁着诸位族老都在，我们也做个了断，从今开始，姜家也容不下你了。” 林氏也接着说道：“姜柚，你也别怪你父亲狠心，实在是你姨娘太过分了。隐瞒有孕嫁给你父亲，她要在如今在场，那是要被沉塘的啊！如今，你姨娘已经失踪许久，我们也不想把事情做得那么绝，只要离开姜家就好。” 林氏说着，还象征性的掉几滴眼泪，拿着帕子擦擦眼泪，似乎是迫不得己。 姨娘…… 林氏同姜柚说这两个字的时候，似乎刻意咬重了一些，她就是要姜柚记住了，洛花颜她就是个妾！ 昨日在宫里，姜仁实断然不敢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洛花颜身上，他怕收不了场。但今日在祠堂，在姜家宗祠，姜仁实就敢了，因为姜家会向着他，他今日的目的就是要将姜柚驱逐出姜家，让姜柚失去所有依靠。他就不信了，姜柚一无所有的时候，镇北王府还能要这样一个儿媳？ 姜柚听着他们一连串的话，也没吭声。 旁边一个族老看了看这态势，清了清嗓子，说道：“姜柚，你既然与姜家没有血缘关系，姜家自然是容不下你。今日，我们也不要再耽误时辰了，你在放逐书上按个手印，这件事就算是了了。” 姜柚点点头道：“按手印自然没有问题，但是，我娘来姜家的时候，可是给了姜大人不少铺子。姜大人，如今既然要让我离开，我娘给你的铺子是不是该还我？” “胡说！”姜仁实立刻变脸，“你娘什么时候给了什么铺子给我？姜柚，你不要得寸进尺！” “到底是谁得寸进尺！”姜柚脸色一沉，语气也比之前更冷硬，“姜大人，人在做天在看，怎么？我娘的铺子借给你用，难不成你就以为成你的了？” “姜柚，你想都不要想！”姜仁实指着姜柚凶巴巴地说道，“你娘一共才给了几个铺子给我？再说了，是她对不起我，如今你还想拿着这些铺子走？你做梦！今日将你请到祠堂来，就是为了让大家做个见证，你还以为你还有理了？” 姜柚确实没料到姜仁实能这么的无耻！ 今日在这祠堂里，不仅有姜家宗祠的人，还有姜仁实带过来的官府的人。他是礼部侍郎，平日里最重脸面，也知道今日一定要将自己无辜的立场给张扬出去，这样以后别人提起来，都会觉得是他很不容易，是他仁慈被人所欺骗。 姜仁实如今就将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上，包括今日赶姜柚出府，那也是迫不得已！ “我知道，你现在被镇北王府看中了，这将来就是世子妃了，你也看不上我们姜家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将你视如己出，若非昨日，我都不知道你原来并不是我的女儿，昨日在皇宫，我都没有对你落井下石，可你不要太过分了啊……”姜仁实痛心疾首地说道，“你往后是镇北王府的世子妃，我们姜家也高攀不上你，你好自为之！” 四周的人也跟着议论纷纷，觉得姜仁实是真的倒霉，竟然被一个妾室给玩弄了！ “要我说，姜大人可是真的倒霉啊，竟然被一个妾室给坑害了！” “是呢，那个妾室也真是心如蛇蝎啊，带着个野种嫁给姜大人，真是太不要脸了……” “谁说不是呢，姜大人太仁慈了，要我说，昨日在宫里，姜大人就该拆穿这女人的真面目！” 姜柚听着那些人的议论声，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姜仁实闹这么一出，为的就是毁了洛花颜的名声！ “姜柚，你还是赶紧按手印，没有必要把事情闹得这么难看，这闹大了，影响的可是你。到时候，镇北王府是否还能接受你这个儿媳妇，可就难说了……”林氏低声劝道，语气里却是浓浓的嘲讽。 今日这局面，她幸灾乐祸还来不及呢！ 姜柚听着，不由得笑了。 第156章 撕破脸 姜柚笑了，周围的议论声听了，大家都看着姜柚，有些莫名其妙。 这个时候，竟然还笑得出来？莫不是傻了！ 姜仁实蹙眉，盯着姜柚，道：“姜柚，按好手印，此事便就此作罢，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搬离姜家，我也不是那么无情的人。毕竟，当了你这么多年的父亲，没有血缘，但是这么多年的父女情也是真的，我也不想闹得这么难看。” 姜仁实叹息一声，好似真的有些痛心疾首。 姜柚冷笑一声：“少假惺惺了！姜仁实，不要再拿你伪君子的一面来哄人了，你可以哄在场所有人，但是别以为我和他们一样，都信你的鬼话。按手印？我也不知你是怎么买通你们姜家族老的人，装什么装！我根本就没有上你们姜家的族谱，驱逐姜家？闹哪一出啊？” 姜仁实脸色一顿。 姜家那族老脸色顿了顿，随后脸色一沉，道：“姜柚，你不要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怎么？怎么就您一个族老啊？其他人呢？要不要多叫几个人，来翻一下族谱？”姜柚从知晓自己不是姜家人就着实调查了这一切，所以，姜仁实自以为是的想要拉所有人过来见证她被赶出去的局面，恰恰是他自己在作死的边缘来回挣扎。 太可笑了！ 本来，她从来也没将姜家放在眼里，姜家不折腾，她也懒得浪费那个时间去和姜家斗智斗勇。 可，是她低估了姜家的无耻。 姜家那族老被姜柚怼得脸色难看，面上的表情也是难堪不已。 论口才，姜柚觉得姜家这一群人怕都不是她的对手。而且，在她看来，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姜家若是以为她势单力薄，想要因此来拿捏她，那就大错特错了！ “姜仁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既然你今日要撕破脸皮，那我们就把账算算清楚，属于我娘的东西，全都还给我，什么你都别想拿。”姜柚冷声冷气地冲姜仁实说道。 姜仁实指着姜柚，双手颤抖地说道：“你娘她不守妇道……” “你再敢说我娘一声不是，我要你好看！”姜柚毫不留情地打断。 姜仁实闭上嘴，嘴唇颤抖，想要骂什么，却什么都骂不出来！ 姜柚厉声说道：“我娘当你的小妾，那不过是你们的交易。她给了你十家铺子，换一个名义上的身份，这是你与她定下的契约。你如今倒打一耙，说什么我娘故意欺瞒，你是不是以为我娘失踪了，什么都任由你编排？但你别忘了，你们立下的契约白纸黑字在那里，你想要如何抵赖？” “你少唬我！”姜仁实心里已经有点慌张了，他说道，“这话说出来，谁信呢？你娘若不是图我的身份，图一个侍郎贵妾的身份，她能把铺子都给我？这是交换，懂不懂？但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欺骗于我，明明已经有孕在身，还装什么装！” 姜仁实就在赌，赌姜柚手里没有那张契约。 契约当初是一式两份，一份在他手里，早就毁了，另一份在洛花颜手里，但是后面的时候洛花颜住的地方失火一次，很多东西都烧了。他后面也听洛花颜提过，想来早就已经被烧成灰烬了。 所以，姜仁实根本不怕姜柚。 姜柚就料到姜仁实会不认，姜仁实的无耻程度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姜仁实并不想和姜柚纠缠太多，只道：“废话也不用多说了，放逐书上签字，你我父女情分就此断了，以后也不必来往。” “你我有什么父女情分？”姜柚只觉得可笑，这个时候还跟她说什么父女情分，简直可笑。 姜仁实脸色沉了沉。 姜柚则是继续笑着说道：“这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今日的闹剧还是到此为止！你想同我划清界限，可以啊，明天……我们衙门里见。” “你！” “哦不对。”姜柚低声笑了笑，道，“衙门是不是审不了你这二品官啊？那要不……请大理寺或者冥狱司来主持公道？” “姜柚！”姜仁实咬牙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大理寺和冥狱司是什么地方，会给你审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今日想要我按手印，那是不可能的。”姜柚扯了扯唇角，道，“你今日之举，倒是提醒我了，我的确应该与你们姜家划清界限。可划清界限的方式，并非是你们赶我，而是我正大光明的通过我自己的方式与你们划清界限。原本看你们可怜，也不屑跟你们争论什么，可既然你想要这么多人见证，那我成全你啊！浮笙，我们走。” 姜柚说着，便是唤了浮笙一句，准备带浮笙离开。 姜仁实见状，立刻喝道：“来人！拦住她们！今日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姜柚按下手印！她说的这些，全都是子虚乌有之事，她之所以离开，不过是缓兵之计，她恐怕以为镇北王府护着她，所以想趁机离开好叫镇北王府来给她撑腰，我不会让她得逞的！” 姜仁实这么一说，很多人都在议论，说姜柚真的是一手好算计。 姜柚站在那里，神色都没有动一下。 站在她身边的浮笙立刻上前，剑一拔，声音冰冷地说道：“谁敢上前动我们家小姐一下，别怪我不客气！” 林氏忙道：“哎哟，这是做什么啊？姜柚，你们到底父女一场，何必闹成这样？不就是按个手印吗？你何苦非要惹你父亲生气？” “装什么好人！”姜柚扯了扯唇角，“我再说一遍，今日按什么放逐书的手印，是不可能的。想要和我划清界限，大理寺或者冥狱司，随你们挑。我根本未曾上过姜家族谱，姜家宗祠有什么资格决定我的选择？刀剑无眼，谁敢动手就试试，来的时候，我已经差人报了官，你们若想要鱼死网破，我也奉陪到底！” “你还报了官？”姜仁实差点要被姜柚气死，“我看哪个官府敢管我们家的家事？” 姜柚看着姜仁实，抿唇笑了笑，道：“大理寺。” 第157章 闹大 姜仁实原本是打算让这些人直接将姜柚拦下，哪怕是强硬的状态都要让姜柚按下手印，可没想到，姜柚竟然命人报了大理寺！ 姜仁实盯着姜柚，见姜柚一脸平静的样子，他那火气就不由得蹭蹭冒起。 亏他当她是女儿，这简直是来讨债的，是仇人才是！ “好啊你，你报大理寺也好，我看大理寺到底是会帮你还是帮我！”姜仁实咬牙切齿地说道，他可不觉得大理寺会得罪他，毕竟，他一个侍郎那也是朝中从二品大员，大理寺多少还是要给他几分薄面的。 姜仁实这么想着，心情自然而然也就跟着好起来了。 他仿佛看见姜柚求饶的样子了。 姜柚见姜仁实这般，心里就已经明白姜仁实的想法了。在姜仁实看来，大理寺恐怕根本不会管，所以，姜仁实有恃无恐。而且，如今的朝堂，因为冥狱司的存在，大理寺的地位已经大不如前了。 姜柚抿唇道：“好啊，那就看大理寺到底是帮你，还是帮我了……我相信，大理寺是秉公办理，就算你是个从二品的官员，大理寺也未必会放在眼里。” 姜柚其实心里也没底，但是在姜仁实面前，她可绝不会露怯。 大理寺卿其实是个很怕事的官员，上次见到她就看出来了。倒是那个主簿许兰舟，还是挺有手段的……她其实也没把握说让大理寺给她做主，这般说说也不过是吓唬吓唬姜仁实，至少，如今一来，姜仁实绝对不敢硬逮着她按手印了。 姜仁实听姜柚说的话，就觉得生气。姜柚这言语里，可是完全没把他这个二品官员放在眼里，哪怕从二品，那也至少是能排得上号了。 姜仁实甩了甩袖，哼声道：“希望你别后悔今日选择，你要是想闹大，我成全你。但是，你娘欠我的，你休想拿走！” 他说的，是洛花颜给他的那些铺子。 当初，洛花颜就是给了他那些铺子，换一个名义上的妾室，也给姜柚换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 在姜仁实看来，洛花颜原本的身份必定是见不得人，所以她才那么在意身份，更在意给姜柚身份，哪怕一个庶女的身份，在洛花颜看来好像都很难得。 姜仁实想着，不由得得意洋洋，有本事就让洛花颜自己跑出来啊！洛花颜已经失踪那么久了，也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现！ 姜柚看了姜仁实一眼，并没有在意，她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姜大人就别着急，明天公堂见分晓。” 姜柚说着，给浮笙一个神色，带着浮笙一道离开这里。 这一回，再没有人敢拦着她。 林氏站在姜仁实身边，绞着帕子有些担心地说道：“相公，就这么放姜柚走了？真的……要报官吗？闹大了……合适吗？” 林氏还是比较稳的，她不想冒这个险，如果闹下去收不了场，可不是什么好事。 姜仁实看了林氏一眼，道：“怕什么？你以为，她还能翻什么浪花不成？她不过是只纸老虎，吓唬人一流，其实什么都不是。如今，不就仗着镇北王府的关系在我们跟前横吗？我看等她一无所有的时候，还能怎么着！” 姜仁实捋了捋胡须，一脸的倨傲。 林氏目送姜柚离开的方向，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有些不安。 姜柚看起来……很平静，而且也非常不好对付。 …… 姜柚回了善若阁，她先命人将善若阁收拾了一番。她也将花燕、柳莺和浮笙叫在一块说了会儿话。 “明日不管情况如何，我是肯定会离开姜家了。”姜柚说道，“浮笙我知道，一定会跟着我走，柳莺和花燕你们俩可有什么打算？” 柳莺和花燕立马给姜柚跪下了：“我们愿追随小姐。” 姜柚却是将她们的奴契给了她们，道：“这是我娘买你们的时候的奴契，我前几天翻出来了。未来，我的路并不好走，我也不想让你们活在担惊受怕之中。我手里有一间铺子，你们俩愿不愿意去管铺子？” “管铺子？”花燕蹙眉，道，“小姐，我也没这个本事啊！” “你没，柳莺有啊！”姜柚笑了笑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们，我离开姜家之后，也不需要你们贴身伺候了，你们可以自己去找点事做。如果你们有信心把这家铺子经营好，我就把铺子交给你们。” 柳莺给姜柚磕了三个头，沉声应道：“柳莺但凭小姐做主！” “花燕也是。”花燕忙跟着柳莺一起给姜柚磕头。 姜柚将一个匣子给了她们，道：“这里是铺子的地契和一些碎银，往后想见我，随时可以来见我。” 柳莺双手接过：“多谢小姐。” 花燕则是担心地说道：“可是小姐……你身边真的不需要侍候的人吗？我们……我们还是留在你身边的……” 浮笙接着说道：“你们想什么呢？我不是伺候的人吗？如果你们会武功的话，小姐肯定会优先考虑你们。小姐要走的是荆棘路，不让你们跟着她，也是为了保护你们。我不一样，我能自保，还能保护小姐。” 这才是最现实的问题。 姜柚踏出这一步，也知道自己要面临什么，她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保护得了身边人，最好的办法，是为她们都谋划好未来。 前世，花燕和柳莺都是为她而死，这辈子，她希望她们俩能喜乐安康一辈子。 姜柚自然也知道，她们离开她独立生活，也是最好的结局。 花燕听了浮笙的话，便是不再言语了。她好像也能理解姜柚这般选择背后的深意，其实也是为了保护她们。 花燕没再说什么，而是含着泪拉着柳莺再给姜柚磕了几个头。 姜柚扶额：“你俩起来，磕这么多头，我怕折寿。” 花燕和柳莺两个人破涕而笑。 “小姐，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柳莺认真地说道。 姜柚失笑。 长命百岁么…… 那不得成老妖精了吗？ 不过，也好。 “那就让我们一起长命百岁！”姜柚笑了笑。 第158章 官官相护 翌日一早，大理寺就派人来请姜仁实前去大理寺应训。 姜仁实早有准备，痛痛快快地去了。 他非常有自信，都没带林氏，只带了几个下人一道去了大理寺。到了大理寺里，他身边那些人全都站在大理寺外，他自己一个人进了大理寺的公堂。 此刻，姜柚也已经在公堂候着了。 大理寺卿压根不敢得罪姜仁实，他陪着笑脸说道：“来人，给姜大人搬张座椅来。” 大理寺卿自己才是个正三品，姜仁实是从二品，就是压在他上面的。 姜仁实非常满意地坐下了。 这个大理寺卿果然很靠谱。 大理寺卿直接从正位上走下来，走到姜仁实的面前，拱了拱手，道：“姜大人，实在不好意思，这么小的事还麻烦你过来一趟。此女自称是姜府六小姐，姜大人您看，这是否是诬告啊？” 姜仁实一边喝茶，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此女……告姜某什么呀？” 大理寺卿立刻义愤填膺地说道：“此女告大人毁约，意图侵吞她娘的产业。可依本官看，这分明是诬告！大人德高望重，怎么会做这种自毁名声之事？倒是此女……原本是大人府上六小姐，大人近日才知自己被骗，大人才是受害者啊！” 大理寺卿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姜仁实抬眸，点头道：“赵大人明白就好。” 姜柚看着大理寺卿这一副谄媚的样子，简直是气笑了：“这还没问呢，赵大人就料定结果了吗？” 大理寺卿转向姜柚，板着脸说道：“你这刁蛮的女子，竟然如此诬告当朝侍郎大人，你居心何在！这么多年来，侍郎大人将你当成亲生女儿一般疼爱，你就是如此回报他的吗？真是其心可诛！” 一旁的主簿许兰舟听了大理寺卿的话，整个儿都惊呆了！ “大人，这案子尚未审理，这般下结论实在太早了。”许兰舟耐着性子提醒道。 “早什么早？没看见这女子把侍郎大人都气坏了吗？”大理寺卿摆了摆手，道，“行了，你赶紧的给结案，可不能任这女子折腾来去了。” 许兰舟：“……” 他能不能上手打上司？ 姜柚哼笑道：“大人，如果您不审就如此定案，我不介意去敲一敲宫门外的昭冤鼓，也好叫整个天下都听一听，大理寺是怎么断案的！” “你威胁本官？”大理寺卿一听，眼睛都瞪圆了，“你这女子真是好不识抬举，你这般说是要提醒本官当堂给你杖毙吗？” 打死了还怎么去伸冤！ 许兰舟不忍直视的捂上脸。 他都不明白这草包是怎么当上的大理寺卿，平日里什么案子也没见办成过，一直都是他代劳的，可今日遇到这件事，大理寺卿倒好，上来就各种神操作。就大理寺卿这些操作，是妥妥的要把他自己朝死路上逼呢！ “大人，这不合律法规定。”许兰舟耐心地提醒。 大理寺卿却是生气了，手一挥道：“你别说话！你就是个小小的主簿，听本官的！来人，把这小女子拖下去……打……打三十杖。” “大人！”许兰舟脸色一变。 “来人，拖下去，打，打！”大理寺卿傲慢地挥了挥手。 大理寺卿早知今日要审理此案，所以早早的清了场，也关了门，所以其他人根本看不见大理寺里这些情况。大理寺卿有恃无恐，甚至于都想着直接处理掉姜柚，还卖给姜仁实一个人情。 大理寺傲慢地吩咐下去，立刻就有人上前来要带姜柚下去打板子去。只不过，那些人还没有挨到姜柚边上，就被浮笙给踹飞了！ 大理寺卿眼睛更圆了：“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这是大理寺，在大理寺阻碍刑罚，还打人……简直……简直无法无天！你们目无法纪！” 大理寺卿指着姜柚和浮笙叫骂起来。 姜柚声音一冷，斥责道：“目无法纪的到底是谁！大人，我信任大理寺，这才将诉状递到大理寺，可你倒好，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直接站在姜仁实那一边！怎么？就因为他比你官大一阶？那是不是我请个比他更高的官到此坐镇，你就立刻倒戈了？” “放肆！”大理寺卿脸涨得通红，“你少污蔑本官！本官是从案情出发，所说皆是事实，你是为姜大人养女，如今竟然要诬告姜大人，简直是天理不容，不忠不孝！本官命人打你，那也是符合律法的！” “赵大人所言极是！”姜仁实口说起，他看着姜柚，眉梢微挑，整个人洋洋得意，“姜柚，你不要以为你的诬告能成功，这假的就是假的，你拿到大理寺是这样，拿到冥狱司同样是这样的结果，你认命！” 姜仁实不以为然，心里那是很得意的。 “大理寺不愿意受理不要紧，我再换地方就是。”姜柚笑了笑，道，“许主簿，麻烦你将我的诉状还给我。” 姜柚看向许兰舟。 许兰舟缓过神来，连连点头，准备将诉状还给姜柚。 大理寺卿立刻训斥道：“不许给！许主簿，不可归还诉状！” 许兰舟这一次没理大理寺卿，反而说道：“大人，于情于理，大理寺既然不想接这状子，诉状理当还给姜小姐。” 大理寺卿脸色难看不已：“到底你是大理寺卿还是我是？” 许兰舟看了大理寺卿一眼，没理睬，将诉状还给了浮笙。 浮笙叠了诉状收了起来。 大理寺卿见姜柚这就要走了，立刻叫起来：“来人，来人！拦住她们！” 他心里想的就是，无论如何今日也不能让姜柚离开这里，如果姜柚这到冥狱司再添油加醋说一通，他这大理寺卿可就要惹一身麻烦了！ 大理寺卿下达命令之后，又有一群人过来阻拦姜柚和浮笙了。 正当这时候，大理寺的大门被推开了。 随后，就有一队人冲了进来，整齐的排好两边，将中间的路让了出来。 众人再定睛一看，只见一男一女从正门走了进来。 冥狱司司正桑柔和殿前指挥使景聿。 大理寺卿脸都跟着白了，冥狱司的人怎么来了？ 第159章 桑柔做主来了! “赵大人这是做什么？案子还没审就动起手来了？” 桑柔唇角弯了弯，不咸不淡地开口。 她微微抬手，便有人将大理寺的门给关上了。 桑柔着一身浅蓝色的水袖裙装，裙角上点缀着细碎的樱花瓣的纹绣。发上只斜簪一支水色珊瑚簪，面上薄施粉黛，明艳动人，眸中清波流盼，眉宇间更显几分英气。纤腰微步，气质出众，只往那一站，周身便由内向外散发着一种威压。 景聿站在桑柔身边，面无表情，看着眼前这一幕，他已经有些动怒了。 大理寺卿已经认出了桑柔，这整个朝中也就这么一个女官，想认不出都难。尤其，这个女官那是受皇帝器重的，如今更是被册封为太子侧妃！ “哎哟，原来是司正大人驾到，真是有失远迎啊！”大理寺卿拱手向前，一边朝着桑柔迎过去，一边不忘恭维。 冥狱司和大理寺虽然都是断案之地，但冥狱司是直接受命于皇帝的，地位明显高于大理寺。尤其，经过百来年的发展，冥狱司已经是皇朝的一大标志了，就连刑部都赶不上冥狱司的地位。掌管冥狱司的司尊是官拜正二品，其次是司正、司律、司簿、司籍分管各部，再往下就是各部指挥使……但除了冥狱司司尊之外，其他官位并无品阶。可就算他们没有品阶，却是有帝令特权，谁也不敢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桑柔看了大理寺卿一眼，目光凉薄，随后看向那边的姜柚。 姜柚也看向桑柔，隔了两世，她才是第一次见到桑柔。 桑柔打量着姜柚，心里有数了。 今日一早，景聿就来找她，让她帮个忙。 “小师妹昨日递了诉状给大理寺，今日要进行审理，可大理寺卿那个老东西从来都是欺软怕硬的，我怕他会对小师妹不利。”景聿开门见山说了缘由，“所以，能不能麻烦你去一趟大理寺，至少，给小师妹一个公平审判的机会。” “小师妹？”桑柔倒是意外了，“你什么时候有个小师妹了？” “一直有。”景聿笑了笑道，“我前些年不是拜师学医吗？小师妹是师父的女儿。师父失踪四年里，我们一直在找师父，杳无音讯。小师妹是前几个月才主动联系上我们的，是以，我们才对她多了几分照拂。” “前日太后寿宴之上，你肯借剑的那位姜家六小姐？”桑柔立刻就明白了。 “是。”景聿点头，“小柔，能不能帮帮忙？” 桑柔扫他一眼，扯了扯唇角：“你都求到我跟前了，我能不帮吗？” 桑柔还从来不知道景聿有什么小师妹，不过既然景聿开口了，她当然不会不管。 桑柔这会儿目光落在大理寺卿身上，声音凉凉地说道：“赵大人，听闻这姜家六小姐递了诉状给大理寺，不巧，她也递了诉状给冥狱司。虽然是个小案子，可我今日闲来没事，便来旁听一段，赵大人……应该不会有意见？” 旁听？？？ 大理寺卿也不知道桑柔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是陪着笑脸道：“司正大人，这不是什么大案子，不需要旁听。也就是养女诬告养父这种小案子，这家长里短的，万不可耽误了司正大人的时间啊！” “是吗？”桑柔挑了挑眉，道，“可我怎么看你这……架势挺大啊！” 景聿怀抱佩剑，冷哼道：“就是！赵大人，这真是小案子的话，怎么你们叫这么多人来抓人啊？这两个弱质女流，值得你们这么多人围着？” 大理寺卿一脸尴尬。 姜仁实却已经忍不住走出来了：“司正大人是？您这管得有点宽，这是本官的家事，司正大人还是请回！” 大理寺卿对桑柔发怵得很，可姜仁实却并不将桑柔放在眼里。 不过一个女流之辈，就算是司正或是太子侧妃又如何？侧妃讲得再好听，那也是侧妃，还不是个妾！姜仁实打心里觉得妾就是地位低下的，就是低人一等的。 桑柔打量着姜仁实，笑了笑道：“原来是姜侍郎。家事？大人怕是弄错了，这既然递了诉状，那就不是家事了，而是公事。我冥狱司受理的案子，从来都是要办完的，我且问下姜姑娘，是否撤诉呢？” 桑柔转向姜柚。 姜柚眸中带笑，回道：“当然不！司正大人在的话就更好了，姜柚今日要状告礼部侍郎姜仁实，霸占我娘的产业，拒不归还。不仅如此，他还败坏我娘名声，今日，我一定要替我娘讨回公道！” “那就审！”桑柔径自朝着大理寺的旁听席走了过去。 大理寺卿杵在那里，也不知该如何，他看了看桑柔，又看了看姜仁实，一筹莫展。 怎么就把他逼到了这个地步？ 桑柔落座之后，目光落在大理寺卿身上：“赵大人还在想什么呢？哦，对，听说这大理寺平日里也不是赵大人亲自审理案件，既然如此，那大人也坐在一旁旁听！许主簿，你来审。” 许兰舟突然被点名，脸上有些红，却连连拱手作礼应下：“是，司正大人。” 姜仁实咬牙切齿地说道：“司正大人，你这么做过分了吗？” “姜大人何须这么着急啊？”桑柔笑了笑，道，“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大人这么怕审，难不成是有什么可担心的？” “本官有什么可担心的！”姜仁实不以为然。 “既然没什么担心的，那就开始！”桑柔看向许兰舟。 许兰舟点头，走到了主审位落座。 姜柚对着浮笙点点头，浮笙立刻将刚刚许兰舟还给她们的状纸再一次双手恭敬地递了上去。 许兰舟象征性地看了下诉状内容，其实先前已经看过了，对此诉求都已经了解过了。他放下诉状，拍了一下惊堂木，道：“堂下何人，状告何人何事，如实说来。” 姜柚重复了一遍诉状里的内容。 许兰舟点头，看向姜仁实道：“姜仁实，对姜柚的诉求，你有什么要辩驳的？” 姜仁实？ 姜仁实瞪大眼睛看向许兰舟，一个小小的主簿竟然敢直呼他的名字？ 好大的胆子！ 第160章 断案 “啪！” 惊堂木再度拍响，姜仁实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姜仁实，你可听清本官说的话？”许兰舟目光如炬，完全不惧姜仁实的官威，低声喝道。 姜仁实咬牙，很想反驳，可看着桑柔冰冷的眼神，他只能压下这口气。 他虽然是当朝礼部侍郎，可若是不按大理寺规矩来，回头桑柔将此事传播出去，自然会影响他的官位。他得忍，他还要正大光明赢了姜柚这场官司才行。姜柚告他，无非是洛花颜那点产业罢了，姜柚说得轻松，可没有证据什么都白搭。 姜仁实想了想，便是点点头，不以为然地应道：“听见了，这丫头这诉求简直是贻笑大方，可笑至极！她还要状告本官？本官还没说要状告她娘那个……女人欺瞒本官呢！她当初嫁给本官的时候，说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本官信以为真。结果她倒好，生了个父不详的女儿，如今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空口无凭的话，姜大人可别乱说。”姜柚看向姜仁实。 姜仁实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说话的时候面上满是不屑的表情。他刚刚提到洛花颜的时候，开口差点说的是那个贱人，可想到了如今这场面，他觉得已经是忍无可忍了，真的是很对得起姜柚了！ 姜仁实听着姜柚的质疑，冷笑不已：“空口无凭？怎么能是空口无凭呢？你娘嫁给我当妾的时候，那府里很多人可都是见证，这事是能随口乱编的吗？” 姜柚则是转向许兰舟，道：“大人！据我所知，本朝自太祖皇帝起始，无论妻妾，皆须至官府户牒处备案，否则，便视为无效。恳请大人去调取一下姜大人的户牒卷宗，也好瞧瞧姜大人是否真纳了我娘为妾。” 姜仁实一听姜柚竟然还想让人去找户牒，顿时怒斥起来：“胡言乱语！这户牒处卷宗堆积成山，岂能为了你一个小小的诉求去翻找？怎么？本官纳个妾还需要闹得满城风雨吗？你查这个，根本毫无意义！” “谁说毫无意义？”姜柚则是取出一张契约书，双手奉上，“大人，姜柚手里有契约书一张。此契约书是我娘与姜仁实订下契约，姜仁实对外宣称我娘是他的妾室，为我娘肚子里的孩子也就是我提供身份庇佑，而我娘则是将手里十间铺子相抵。契约书中说，但凡两方有一方毁约，契约书便失效，铺子自然也得归还。” “哪里来的契约书？”姜仁实一愣，当初那契约书不是已经被烧了吗？ 浮笙将契约书取过来，递到了许兰舟的手里。 许兰舟看过之后，又命人将契约书拿去给桑柔等人传阅一二。 许兰舟转向姜仁实，道：“姜仁实，这契约书的内容你认是不认？” “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契约书！”姜仁实赖得彻底，“当年我很宠爱洛花颜，还给她按过几个空白手印，想来是她故意捏造的。” 姜仁实想好了，只要自己紧咬着不松口，谁能奈何得了他？ 姜柚早就已经料到了姜仁实的无耻，她便是说道：“我早料到你会这么说，不过，当年立契约的时候，也是有人证在场的。我这里有证人证词一份，请大人过目。” 姜仁实哼声道：“你都打定主意要害本官了，证人证词这些能信吗？不过是你拿出来的幌子罢了！” “所以，你一口咬定，是我娘非要隐瞒身份嫁给你是吗？”姜柚怒极反笑，问道。 “当然！你娘她就是水性杨花浪荡成性。”姜仁实能想到所有不忠的词都用在了洛花颜的身上。 “我娘隐瞒身份，嫁给你这种人当妾，她即便是瞎了也不至于。”姜柚直接说道，“大人，还请去查户牒一事，我娘究竟有没有入户，一查便知。” 桑柔也点头应道：“姜姑娘说的是，若是洛氏并未入户，那她便不是姜家妾室，刚刚那份契约书，也就成了关键。” 许兰舟点头，立刻派人去找户牒了。 姜仁实想要阻止来着，可看着这一屋子的人，他怕表现太过反倒是惹来别的麻烦。 姜柚看姜仁实这么冷静自若的样子，那户牒他恐怕也早动了手脚。可他能动手脚，她难道就不会早做安排了？ 此刻，衙门户牒处已经被苏衍翻了一遍了，苏衍亲自将姜仁实的户牒卷宗找了出来，带出了户牒处。而等到许兰舟派人过去的时候，苏衍又命人将卷宗递到了那人的手里，而姜仁实的人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大理寺派人过来取户牒卷宗。他看了看手里的卷宗，名字是姜仁实的，但里面的内容已经改了。一直没有人来拿，他还以为今日审理案子怕也是用不到问户牒卷宗一事。 公堂之上，一群人在等着户牒处那边的消息。 姜仁实坐在那里，整个儿特别惬意，好像是一种享受一般。 姜仁实看着姜柚，想想还觉得生气：“你非得闹到这地步，就别怪为父不念旧情了。” “为父？”姜柚禁不住嘲讽道，“你也配？” “你！” “你知道在我知道我不是你女儿的时候，我有多高兴吗？”姜柚看着姜仁实，冷笑不已，“我真的是太高兴了，因为，不用和你流淌一样的血，对我来说，还真是老天爷给我的恩赐！” “你住口！”姜仁实感觉被姜柚鄙视了，脸色跟着沉下来，“你娘她嫁进姜府来就怀了你，家风不正，你是完全遗传她了！这还没订婚呢，就跟镇北王府那位苏世子勾勾搭搭。他是之前韩公子的表兄，你是不是之前还没和韩公子解除婚约的时候，就勾上了苏世子？我礼部侍郎出了你这种不顾脸面的女儿，真是家门不幸！” “你现在说得越多，待会儿我便让你全都吞回去。”姜柚攥了攥拳头。 姜仁实抬高了下巴，不以为然。 正当这时候，那派去取姜仁实户牒卷宗之人已经回来了。 “户牒卷宗在此。”那人高举着卷宗，走进堂内，“大人，姜仁实的户牒在此。” “呈上来！”许兰舟招了招手。 姜仁实洋洋得意，他早就安排好了，这户牒早就弄了份假的，姜柚不可能从户牒上找出什么错处来！ 可许兰舟翻完户牒之后，却道：“姜仁实，你还是好好解释一下，契约书究竟是真是假！” 姜仁实：“？？？” 什么情况！ 第161章 公开审理 姜仁实自觉早已换了户牒，如今的户牒是假的，里面自然会有洛花颜的入户备案，可许兰舟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们完全不将户牒放在眼里？户部 姜仁实脸色不善地说道：“你什么意思？户牒里明明有洛花颜的备案信息，你们是不认是不是？哦，本官明白了，你们早就串通好了，就想利用这件事算计于本官，是不是？” 姜仁实能想到的就是姜柚早就和这些人达成共识了，所以，这些人都向着姜柚。不然的话，如何能解释，怎么这些人都特地来给姜柚做主了？ 许兰舟拍了下惊堂木，面无表情地说道：“肃静！” 姜仁实相当不满地看着许兰舟。 他又看向大理寺卿，大理寺卿一脸无奈，看了看桑柔，大理寺卿又只能忍下脾气来。 姜仁实深吸一口气。 许兰舟道：“来人，将户牒卷宗给姜仁实瞧一眼。” 许兰舟下达命令之后，便有人将户牒卷宗展开，拿到了姜仁实眼前，让他看了一眼。 姜仁实看完之后，目光一顿，满脸的不可思议。等他再想看清楚的时候，户牒卷宗已经被收了起来。姜仁实可以肯定的是，这不是他准备的户牒卷宗！ 姜仁实脸色一变，忙道：“这不是真的！你们是不是弄虚作假，换了真正的户牒卷宗？真正的户牒卷宗根本不是这个样子，洛花颜的名字分明在上面！” 姜柚冷笑：“姜大人这么肯定，是见过？” “当然！”姜仁实咬牙。 姜柚看向姜仁实，目光微顿，笑着说道：“那可真是稀奇了！据我所知，姜大人是礼部侍郎，可不是户部侍郎，那么，姜大人是如何见到自己的户牒卷宗？这查卷宗可都需要出示文书的，姜大人是得用什么样的理由才能申请到文书啊？” “你！”姜仁实还是第一次知道姜柚的口才这么好。 他只怪平日里对姜柚太纵容了，也没管过姜柚，让姜柚在不知道的地方变成了这般模样。早知如此，在洛花颜刚失踪的时候，他就该着手收拾姜柚了，若是那般，眼下也不至于这么被动了！ 许兰舟继续铁面无私地开口说道：“姜仁实，这户牒上面印信一应俱全，司正大人刚刚也见过，没有任何问题。反倒是你说你见过的不同的，那才可能是假的。或者，你同本官说说，你在哪里见到的假户牒卷宗，本官还得细查呢！” 姜仁实：“……” 他要真说了，那就是给自己找事了。 姜仁实所以就直接闭嘴了。 许兰舟便道：“既然你对卷宗的真伪没有存疑，那便解释一下契约！” 姜仁实冷哼一声：“本官有什么好解释的？那就是洛花颜作假的，本官能如何？你们拿一张假的契约书，本官怎么可能会认？” 许兰舟冷着脸说道：“姜仁实，容本官提醒你一句。这契约书无论是怎么来的，有你的手印，那就是真的。你主张这是假的，你得提供证据，如果没有，那就是按真的算。” “许主簿，你一定要跟本官过不去吗？”姜仁实暗暗警告。 可还没等许兰舟开口，那边桑柔先开口了：“姜侍郎这是要威胁许主簿吗？” 姜仁实瞪了桑柔一眼，一个女人在这里耀武耀威，看着就让人生气。 可在这里，谁都比不上桑柔，就算是他，也不敢得罪桑柔。在审理案件这一块，司正的权限就是监督，谁敢跟桑柔过不去？ 许兰舟拍了下惊堂木，沉声道：“姜仁实，如果你没有新的证人，新的证据，那么，按照姜柚的诉求，你需要归还洛氏抵押给你的十间铺子。除此之外，你还需要向姜柚道歉，你所有诋毁洛氏的言语，全都要向姜柚道歉，并取得姜柚的原谅。” “做梦！”姜仁实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想让他向姜柚道歉，那是不可能的！ 姜柚却道：“看来，姜大人仍然是不觉得自己有错。” “就一张造假的契约书，就想让本官承认这一切，姜柚，你想得也太美了！”姜仁实不以为然地回答，“这一张契约书，根本算不得证据！” 姜柚看着他，笑了笑道：“行，既然你觉得一张契约书不够，那我就帮你一把。” 姜仁实目光一顿，还不待思索姜柚话里的意思之际，姜柚已经转向许兰舟开口了：“回大人，除了契约书之外，我这里另有一些人证与物证，请大人准许，宣证人到堂。” “准。”许兰舟点头，立刻派人安排下去。 除此之外，姜柚又道：“另外，也请大人公开审理，毕竟，这万一到时候姜大人不承认了，我也拿他没辙啊！公开审理，让百姓们瞧着，也好给我一个保障，这万一姜家忍不了对我下黑手呢？” 许兰舟看向桑柔，他也不知这中途公开是否合理。 桑柔点点头。 许兰舟便道：“来人，将门打开，准许城中百姓围观。” “是。” 姜仁实见这些人已经完全忽略他，就直接开始公开，他脸色都跟着难看起来：“许主簿，过分了？” “姜大人既然坦荡，就不用在意这些细节了。”桑柔笑着说了一句，“公开公正，也显得大理寺公平啊！” 姜仁实觉得桑柔这分明是向着姜柚。 他现在很后悔，自己就不该独自前来，他是买通了大理寺卿，觉得自己来一趟也无妨，却没想到中间会出这样的变故。眼下，林氏就算赶过来也进不来，没有人给他出主意，他还真是不好应付姜柚的这些手段。 也不知道姜柚所谓的人证物证都是些什么东西…… 短暂休息之后，证人带着证物到堂。 姜仁实看到这黑压压的一群人之后，脸也跟着黑了！ 许兰舟问道：“姜仁实，这些人……你是否认识？” 姜仁实很想说不认识，可……可有些事是真的赖不掉！ 许兰舟已经不用再问了，他直接对证人们说道：“你们一个个说一说你们的证言，务必真实有效，这是公堂，谁敢妄言，严惩不贷。” 证人们领命之后，开始逐一发言。 第162章 我来接你回家 “小人是城西翡翠玉器行的掌柜何三，我们的东家是洛花颜洛姑娘。十六年前，玉器行多了个二东家，有契书为证。” “小人是城东林记巧匠铺的掌柜赵西，我们东家十六年前才换成林氏……在这之前，我们的巧匠铺是为洛记巧匠铺。有契书为证，洛姑娘说了，铺子是转给他人代管，但凡契约失效，铺子随时可以收回。” “小人……” 一连十多个人开口，这些人有那十家铺子从前的掌柜，有那十家铺子现任掌柜，一个个开口都直接把姜仁实给锤死了。 这些人不仅将十六年前的契约之事说出来，同样的，也都带了契书或者别的证据，总之，这样一来，姜仁实胜算全无。 姜仁实也没想到，姜柚竟然已经不声不响地将这十家铺子都拿下了，她已经早早买通了这里所有人，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姜仁实脸色极其难看。 许兰舟收了所有的契书，命那些证人全都退下。 他转向姜仁实道：“姜仁实，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姜仁实则是转向姜柚，红着眼睛低喝道：“姜柚，你什么时候找了这些人？” 姜柚扯了扯唇角，道：“当然是早就找了，你不惹我，我自然不会同你计较这些。可若是你颠倒黑白，还想霸占我娘我的产业，那就别怪我了。” “姜柚，你和你那个娘一样，一肚子坏水！”姜仁实捏紧拳头。 “你今日一再说我娘坏话，我忍你很久了。”姜柚扯了扯唇角。 “你娘她本来就是贱！”姜仁实痛骂道，“她用十间铺子就为了买一个妾室之名，不是贱是什么？自命清高，自以为是，一个上赶着当妾的女人，能是什么良家女？她根本就是不检点，也不知道跟了什么野男人，弄了个珠胎暗结难以收场，怕未出生的你遭人非议，这才利用了本官！可没想到啊，利用了本官还要玩这些心眼，本官都不知，她竟然留下这么多契书，就等着来收拾本官呢！” 姜柚听着姜仁实的话，脸色极为难看。 她转向许兰舟，道：“大人，如今，真相已经大白，还请大人秉公审理！除了要归还十间铺子的地契之外，姜侍郎如此败坏我娘的名声自然也得受罚。他们本就是各取所需，订立契约，可姜侍郎毁约之余还要如此诋毁，实在是可恶！” 许兰舟看向姜仁实，问道：“姜仁实，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姜仁实坐在那里，扭过头，根本不屑开口。 许兰舟拍了惊堂木，当堂宣判：“现已审理完毕，姜仁实与洛氏确实并无夫妻之名份，洛氏亦非姜仁实妾室，二人是为订下契约，各取所需。现二人契约失效，姜柚与姜仁实之间并无父女联系，往后二人再无干系，姜柚即日起搬出姜府，不得再以姜家六小姐身份自居。此外，姜柚诉求，有理有据，大理寺予以支持。现责令姜仁实三日内归还姜柚之母洛氏十间铺子的地契。另，姜仁实屡次败坏洛氏名声，诋毁洛氏名节，实属过分，据此，本官判姜仁实杖二十，即可行刑。” 姜仁实听到后来，整个人愣了一下。 杖责二十？ 打他？？？ “许兰舟，你好大的胆子，你要打本官？”姜仁实气得站起身来，指着许兰舟就骂了起来。 许兰舟面无惧色，说道：“姜仁实，你三番两次诋毁他人名节，实属恶劣，杖二十还是轻的。来人，拖下去！” 姜仁实还想再争论的时候，已经有人直接上前来，拉着姜仁实就往下拖。 姜仁实不住地挣扎，可他一个人哪里有这些武者的力气大，硬生生被拖了下去，按在了杖台之上，紧接着，一下接一下地杖在了他的臀部。 顿时，整个大理寺的院子里都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姜柚听得舒心极了，她向着许兰舟道：“大人英明。” 许兰舟看向姜柚，弯了弯唇角。 他虽然是秉公办理，但是能帮到姜柚，他也很欣慰。 姜仁实惨叫不已，前面还叫了几句：“姜柚你个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姜柚……” 姜仁实喊完之后，桑柔正好走了出来，挑眉道：“威胁恐吓，加五杖。” 姜仁实听见桑柔这般说，立刻闭嘴了，再不敢乱喊了，唯恐桑柔又多加几杖。 这会儿，大理寺外也聚集了一群百姓，大家都在指指点点，姜仁实这会儿面子那是丢尽了。林氏带着人过来，只能在外面急得直掉眼泪，却被大理寺的人拦着，完全接近不了。 林氏看着那边意气风发的姜柚，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都是姜柚的错！ 姜柚才没心情管他们怎么想，既然跟姜家割裂，就这样的结局也挺好。 她看向桑柔，随后走到桑柔面前，向桑柔道谢道：“多谢司正大人为我主持公道。” 桑柔看着姜柚，面上没什么表情，可语气却是明显柔和了下来：“应该的，你本来就没有错。” 景聿笑着说道：“也亏得你准备充分，今日才能胜得如此顺利。恐怕姜侍郎根本不知道，你暗地里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他这么主动送上门来，真是活该！” 姜柚笑了笑，倒是没有言语。 早在她知道自己并非是姜仁实的女儿之时，她就已经动了心思。洛花颜早在徒弟们那里留了一些对姜柚有利的线索，姜柚求助师兄们，自然就能得到很多有用的线索，而这些都是姜仁实不知道的。 姜柚看向门口的位置，隔了很多人之外，她看到了苏衍。 苏衍在人群之外等她。 她忙对桑柔和景聿说道：“那我先走了。” 说完，她就朝着人群之外走去，姜仁实那杀猪般的嚎叫已经完全被她忽视了！ 姜柚穿过人群，走到苏衍的面前。 苏衍已经知道了里面的情况了，他看着姜柚，轻声说道：“我来接你回家。” 接她回家…… 姜柚听着这句话，心里就会觉得特别温暖。 她点点头，浅浅一笑，道：“好。” 第163章 他的相护 姜柚跟着苏衍离开，苏衍带她到了一处别院前，别院的门楣牌匾上书“鹿鸣”二字。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只从外观来看，鹿鸣别院便彰显出一种诗意的意境，难以言说，却会给人一种幽静深远的感觉。 苏衍指了指别院，道：“这是我以前买下的别院，你从姜家搬出来之后，可以住这里。” 姜柚失笑：“你的别院？我住这里……金屋藏娇啊？” 苏衍看着她，颇为无奈地回道：“你倒是让我藏也不错。” 姜柚笑了笑，也并未说什么拒绝的话。 从姜家搬出来之后，她的确需要一个落脚点。本来，住在回春堂是肯定可以的，但是回春堂毕竟人来人往，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方便的。苏衍已经为她准备好了别院，她也不会矫情地拒绝，总归，她欠他的早不是一句谢谢就能说清的了。 “要不要先进去看看？”苏衍问。 姜柚点点头：“好。” 苏衍牵过她的手，领着她进了别院。 绿芜墙绕青苔院，中庭日淡芭蕉卷。别院不大，内里却是精雕细琢。脚下是青色石块铺砌而成，错落不齐，红绿相交，一直延伸到回廊之上。粉墙黛瓦，墙边镶嵌着镂空雕花窗，窗边闲闲的栽着几株芭蕉，微风而过，满园新意。 “院子一直闲置，偶尔才会差人过来打扫一番，等你住进来，再按你的喜好修整一下。”苏衍对姜柚说道。 姜柚看别院里种种布景，倒还是很喜欢的。 “现在这样就很好了。”姜柚还是比较满意的，“你最近要忙着武举考试，不用太照顾我，我还是能够保护好自己的。” 苏衍已经足够贴心了，不过她也不能总是让苏衍照顾她，她自己也是可以的。而且，苏衍需要去参加武举考试，之后很快就要迎来他的人生轨迹了。当他入了战场，也会将从前那些军功一并拿回来，到时候，他便是国家的功臣，再也不会有人敢怠慢他，他仍然会是那个受人敬仰的战神王爷。 苏衍点点头：“我会安排人在这里保护你，遇到解决不了的事，马上找我。” “好。”姜柚笑着应了。 她当然会这么做，她和苏衍已经是同一阵线了。 若说最初她是出于愧疚，想对苏衍好一些，可如今，知晓苏衍是孩子的父亲，她想法自然也会有些转变。前世两个孩子的惨死，于她而言是恨，也是遗憾，这一世既然可以弥补，为什么不好好把握，去弥补这些遗憾呢？ 这一世，他们会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会填补前世所有的遗憾。 …… 另外一边，姜仁实受了二十五杖，最后是被抬回了姜府。他堂堂一个从二品的大员，竟然在大理寺被打得这么惨，他心里对许兰舟和桑柔的恨意那是蹭蹭上涨，当然，他更恨的却是姜柚，若非姜柚闹这一出，根本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 可还没等姜仁实缓过神来，城中却是流言四起，等到传到姜仁实耳中时，已经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城中到处在流传，说姜仁实假仁假义，撕毁契约，原本是答应洛氏给姜柚一个身份，可到后来却想霸占洛氏的铺子的同时，还想将姜柚赶出姜家，真的是伪君子！ 城中传言，愈演愈烈，到最后，姜仁实已经成了十足的恶人。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会在意洛花颜是否未婚先孕之事了。 洛花颜在这场流言里，变成了一个弱质女流。 一个可怜的孕妇，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不得已才与姜仁实做了交易，却不想，姜仁实竟然是这样的伪君子！ 姜柚更是被传成了一直受虐的小可怜，在姜家食不果腹，日子过得凄惨无比。如今，好不容易因救了镇北王妃而善有善报，可姜家却容不下这种善意，非得将人赶出姜家，着实是可恶。 只一几个时辰的时间，姜府门口被丢了许多烂菜叶，民愤四起。 姜仁实听了下人的汇报，直接气得昏了过去。 林氏气不过，直接去了善若阁找姜柚，她到了善若阁的时候，姜柚正在收拾行李，已经决定要愉快地搬离姜府了。 林氏总有满腔怒火，在瞧见这一幕的时候也只能压下火气，道：“姜柚，你这是做什么？我们也没赶你出府啊！” 姜柚知晓林氏这是怀柔之策，她吩咐完柳莺和花燕收拾行李的时候，转向林氏，微微一笑，道：“这判决以下，我自是要离开姜府了。难为夫人，这么多年来对我一忍再忍，没有暗下狠手呢！” 林氏嘴角抽了抽，姜柚这话里有话，说的就是她暗中动手那几次，虽然没有拆穿，可大家都心知肚明。她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说道：“姜柚，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一个当家主母，怎么会跟你这个小丫头计较？这一次，是我没有劝住老爷，才让老爷非要去祠堂给你除名，闹得一发不可收拾，确实是我的问题。不过，这大理寺已经替你做主了，你还在城中散布谣言，中伤老爷，这过分了？再怎么样……老爷养你十几年这总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谣言？”姜柚笑了笑道，“夫人是不是弄错了？我这回来就一直在收拾行李，哪里有空去管什么谣言？再说了，先前我也听说了，这也不算谣言，本就是不争的事实。许是之前公开审理的时候，百姓们瞧见了，一个个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自然就议论纷纷，这才愈演愈烈？” 姜柚才不会承认她造谣呢，再说了，这哪里是谣言了？ 林氏被姜柚呛声一番，根本无从辩驳。她暗暗想着，她到底还是低估了姜柚，这丫头已经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长成了一条随时能咬人的毒蛇了…… 林氏耐着性子，笑了笑道：“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无话可说。但是姜柚……今日的路是你自己选的，希望你将来能一直走下去，你可别让我……失望才好。” 林氏意味深长地笑着，眼神里有着晦暗莫名的光。 姜柚笑着应对：“夫人且放心，姜柚绝不会……叫您失望呢！” 林氏脸上的表情收敛，转身离开。 姜柚目送林氏离开之后，正欲再吩咐柳莺和花燕几句的时候，却又瞧见秦姨娘来了。 第164章 她本姓姜 姜柚挥了挥手，让花燕和柳莺先行退下，浮笙则是靠着一旁的柱子站着，时刻关注着这边。 秦姨娘一脸温柔地走过来，在姜柚面前停下，她看了看姜柚身边的行李，叹了一口气，道：“没想到闹成了这样。” 姜柚脸上也没多余的表情，只笑了笑道：“姨娘是来送我？” 秦姨娘点头，道：“听说你要离开姜府，来送你也确实是应该的。说起来，你帮了檀儿那么多，我一直很感激你。” 姜柚不以为然：“算了，都到这个时候了，就不用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你的感激，我也受不起，都是各取所需，也不用假惺惺的来这一套。” 秦姨娘表情顿了顿，一脸无辜地说道：“六小姐这话……我怎么听不懂？” 姜柚眉梢微挑，道：“听不懂吗？那好，那我问你，姜棉为何摔伤腿？” 秦姨娘眼神微闪，随后却是笑了笑道：“七小姐摔了腿，为何要问我呢？六小姐，你这样问我，叫我怎么回答得好？” “别装了。”姜柚笑了笑，道，“本来这与我无关的事，我也懒得拆穿你。你算计了姜棉，又让姜檀来找我支招，是因为你料到我不会对姜檀的请求视而不见。你其实是想让姜檀在这场宴会里大放异彩，但是你太不了解你女儿了，她根本不想出彩，也不想被那些贵人看上。你迫切地希望你两个女儿都能出人头地，站在高处，还说什么只希望她们过得幸福，不要为妾才最好。可实际上，姜柠如何搭上了四皇子，就不用我提醒了？” 秦姨娘看着姜柚，忽然觉得也挺没意思的，她在姜柚面前可真是什么也藏不住。眼下，姜柚就要离开姜家了，也挺好。 秦姨娘喟叹一声：“六小姐，有没有和你说过，你真的很聪明。” “别叫我六小姐，我也不是这姜府的六小姐。”姜柚哼笑一声，这都要离开姜家了，也没必要再和秦姨娘打什么哑谜。 秦姨娘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她能在姜家安稳待了这么多年，连林氏都对她忍让有加，绝对不可能只是靠那八面玲珑的性子。她必定是有让林氏都不得不忌惮的一面，或是她这个人，或是她背后的人。 秦姨娘笑笑：“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同你说这些多余的话了，我对你并无恶意，今日也是真的来送送你。这往后，你离开姜府，我们见面的次数只怕也会很少，不过，老爷这次在你这里吃了亏，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这点姜柚当然知道。 可她离开姜府之后，姜仁实即便想要对付她，恐怕也没那么容易了。 “我知道，你背后有镇北王府，那苏世子对你一往情深，你有恃无恐。可我还是要提醒你，别低估了林家的势力。林家是百年望族，夫人一直未曾动用过林家的力量来对付你，可你一旦离开姜家，夫人也就不必顾及你的身份了，所以我还是要给你提个醒。”秦姨娘这般提醒也是认真的。 “你同我说这些，究竟想做什么？”姜柚可不觉得秦姨娘是真的好心。 秦姨娘看了看四周，朝着姜柚走近几步，压低声音道：“因为，我想要毁掉的……是整个姜家。” 秦姨娘的声音很低很低，她说完这一句，又很快直起身来，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说一般。 姜柚抬头，看向秦姨娘，秦姨娘眼里带笑，更多的却是阴冷。 秦姨娘又对姜柚说道：“我从来不觉得，我们会是敌人。” 姜柚嘲讽道：“你不觉得我们是敌人，无非是姜柠陷害我未能成功，你出手也跟着败了。你既然目的不在我，便不想再多我这个敌人罢了。可实际上，你与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在你眼里，也同样没有是非黑白，只有对你有利和对你无用的区别罢了！” 秦姨娘听着姜柚的嘲讽，也全然不觉得生气。 她叹息一声，道：“好，我该提醒的也提醒过了，你心里有数就行。还有一件事，关于你娘……” 姜柚疑惑地看向秦姨娘：“你还想说什么？” 秦姨娘看着姜柚，笑着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是老爷的女儿了，上次和你说的我偷听到的消息，是骗你的。” 姜柚也不言语，等着秦姨娘接下来的话。 秦姨娘声音温柔，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和气，她道：“早在你娘进姜家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还知道，你娘其实不姓洛，她姓姜。之所以选中姜仁实作为你名义上的父亲，也是因为姜姓是她本家姓氏。” 姜柚看着秦姨娘，并未言语。 秦姨娘大约也知道自己不受欢迎，便也没再多说什么了。 她微微屈身，对姜柚说道：“保重，后会有期。” 说完之后，秦姨娘便是转身离开了善若阁。 姜柚站在那里，一直目送秦姨娘离开善若阁。 本姓姜吗？ 她想起洛寂北之前问她的那句话：“那你娘……她姓姜吗？” 难不成她娘还真认识洛寂北？ 姜柚也没再多想，又回头招呼柳莺和花燕过来：“你们想要的东西都可以带走，搬去铺子里。铺子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以后你俩管，其他人都听你们的。” 柳莺点头：“那小姐……你去哪里？我们以后去哪里找你？” 姜柚想了想，便道：“你们想找我的时候，去回春堂就好。” “好。”柳莺连连点头。 花燕接着说道：“小姐，那以后你想要人伺候了，就和我们说嘛，我和柳莺可以马上过去的。” 姜柚失笑：“伺候人上瘾了啊？能过自己的生活，有什么不好？别想太多，你们俩好好经营那铺子就好了。” 花燕抿唇，便是不再言语了。 主仆几人收拾得差不多之后，便是命人将这些行李全都搬出府，搬上了马车。 离开姜府的时候，姜檀特地出府相送，她还给姜柚送上了自己准备的礼物。至于其他人，再没有谁迎出府相送了。 姜柚回头看了一眼前世今生都居住过的地方，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只上了马车，从此与姜府割裂，再无干系。 第165章 天问书院 离开姜府之后，姜柚和浮笙搬去了鹿鸣别院。 别院地处东城区，周围只有十多户零星人家，但后方不远处还有一座书院，名为“天问书院”。京城之中，天问书院也属于排名靠前的书院，这里最大的特色就是不受户籍影响亦不分身份贵贱，学生只要能通过入学考试，即可入学。 姜柚搬来几日，时常能听见清清朗朗的读书声，倒不觉得吵闹，反倒觉得因着书院，方圆十里都散发着一种浓郁的书香气息。 姜柚倒也没有闲着，将别院整理一番之后，也去接手了从姜仁实那里拿回来的铺子。 等姜柚了解过后才发现，那些铺子运转都十分正常，且多是饰品铺子。姜仁实接手这么多年来，其实根本没有参与过经营，只是每月正常从铺子里取走赚来的银两罢了。他不是没想过全盘接手，可但凡他插手，那铺子就不挣钱了，几次折腾来去，姜仁实觉得亏损得厉害，就不敢再插手了。总归每月都能进账一大笔银子，对姜仁实而言实在是太难得了。 四年前，洛花颜失踪之后，这铺子仍然运转得十分顺畅，姜仁实自觉拿了那些钱可以做很多事，也就不折腾了。 可等到如今，姜仁实才明白，洛花颜早就烦着他了，所以铺子什么的一旦有什么问题，所有铺子里的掌柜全都向着姜柚，完全不给姜仁实留任何余地。姜仁实只要敢对姜柚动手，后果自然是失去这十间铺子的所有收入。 眼下，铺子还在，只是从前那一大笔银子是进了姜仁实的口袋，现在却是交给了姜柚。不仅如此，铺子里的账本也全都送到了姜柚这里，供姜柚细细查账。 武举考试最近也开始了，前面种种实在太繁琐，苏衍也确实没有时间来见她。 武举考试历时一个月时间，共分为四轮。第一轮是马射，第二轮是步射，第三轮是策论，第四轮则是综合考核，由皇帝亲自主持并钦点三甲。而在这四轮考试之重，第一轮之后，就会刷掉一部分考生，余下的考生则是一同进入特定的营地内进行为期一个月的闭关训练，在这一个月里，结合营地期间的表现会进行第二轮和第三轮的考试，每一轮被淘汰的就会止步下一轮考试。最终剩下的人，则是会参加最后一轮的综合考核，由皇帝亲自考核。 苏衍轻轻松松通过了第一轮，如今已经跟着那些考生在营地里闭关了。 姜柚当然相信，以苏衍的能力，这武举考试对他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他是一个真正有实战经验的人，是那些芸芸考生怎么也比不上的。 姜柚唯一担心的就是月中的时候苏衍可能会毒发，到时候只能希望叶从安能顺利见到苏衍。 “听说那姜侍郎足足躺了十天，今天才能下床走上几步。不过，易开派人盯着呢，要是姜家有什么异动，我们也就立刻收到消息了。”姜柚和浮笙一道回别院的时候，浮笙和姜柚说起了姜家如今的境况。 姜柚点点头道：“的确需要盯着点，不过，他们暂时也不会轻举妄动。” “那可难说，世子现在在营地里不得出来，谁知道姜家会不会趁人之危？”浮笙可不敢赌这个，总觉得姜家不安好心。 姜柚失笑：“趁人之危？你想多了？别院七八个高手日夜守着，姜仁实得要费多大代价才能趁人之危？” 浮笙：“……” 突然就无言以对了。 别院里虽然人不多，但个个都是练家子。从厨房里的厨子帮厨到打扫的仆役，都是高手。除此之外，还有藏在暗处的高手暗中保护，谁想要对付姜柚，也的确是有些困难。 可以说，苏衍人虽然在营地里出不来，可对姜柚的保护却是一点都不含糊。 她们快到别院的时候，远远地看见前面一棵大树底下好像有个人躺在那里，姜柚和浮笙对视一眼，姜柚道：“去看看。” 她远远地看着那衣裳，好像是书院里的人。 浮笙点头，立刻上前去查看。 浮笙看那人十分痛哭地蜷缩在一起，一手紧紧捂着心脏，好像是急症。 浮笙蹲在那人身边，问道：“你怎么了？” 那人颤抖着手想要开口，可嘴唇打颤，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姜柚看了一眼，对浮笙道：“掐他人中。” 浮笙点头，直接上手用力地掐着那人的人中。 随后，姜柚递了一粒药过去，扔了浮笙道：“喂他吃下去。” 浮笙点头，将那粒药塞进那人口中，确定那人吃下去她才松了手。 那人躺平在地上，重重地喘息着，好半晌才缓过神来，呼吸也跟着平复过来了。 浮笙见那人也没事了，这才起身走到姜柚身边。 而地上那人这会儿身体微微发抖，不过他仍然是努力地爬起来，站在姜柚和浮笙面前，向着她们行礼道谢：“多谢二位姑娘搭救，若非二位姑娘，在下这一条命恐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这人大约也就是二十多岁的年纪，生得白净，这会儿略显狼狈，可也遮不住这一身的书卷气息。再看他这一声装束，看起来应该是书院的夫子。 浮笙先笑起来：“你也的确是命大，碰见我家小姐，才捡回一条命。不过，看你这是旧疾啊，你出门都不随身带药吗？” “说来惭愧。”那人低着头，很不好意思地说道，“今日下山去街上买点必需品，却遭了扒窃，连随身携带的药都一并被偷了。在下这赶着回来，就是唯恐旧疾发作，却没想到仍然是没坚持到书院，实在是……” 那人说着，又是叹了一口气。 今日这命的确是捡回来的。 “你也太倒霉了？”浮笙不免十分同情，又是好奇地问道，“你是天问书院的人？学生还是夫子啊？” “在下是书院的夫子，姓楚名九辩。”楚九辩再度朝着姜柚和浮笙行礼，道，“谢过二位姑娘。” 姜柚打量他几眼，道：“你有空可以去趟回春堂，让云大夫给你看诊。” 第166章 相邀 楚九辩意外地看向姜柚，没想到这姑娘一开口竟然是给他指看病的地方。 姜柚倒是坦然接受楚九辩的目光，只道：“你的病也不该如此依赖药物，去瞧瞧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 “多谢姑娘指明方向。”楚九辩感激不尽，“不知二位姑娘尊姓大名，在下定当上门道谢。” “道谢不必了。”姜柚救人也从来不是为了这个谢字，不过是碰巧遇到了，自然会救。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别院，道，“我姓姜，住这里。” 楚九辩看了一眼别院的方向，了然地说道：“原来二位姑娘就是近日搬到鹿鸣别院的人，前几日听学生们提及过，倒不知原来是二位姑娘。” “你现在也没事了，快回去！”姜柚也没有再和楚九辩多言，只是挥了挥手，转而和浮笙一道离开，去往别院。 楚九辩站在大树下面目送姜柚和浮笙离开，他心里也有些惊疑，没想到这么漂亮的姑娘心肠这么好……看来，平常书里说的也不一定全都是对的。书里常说，女人越漂亮越是狠毒，也越是危险，可他见到的怎么是这么个人美心善的姑娘？ 姜柚和浮笙很快就回了别院，浮笙想到刚刚楚九辩的样子，不由得吐槽起来：“小姐，你有没有觉得刚刚那个书呆子有点呆呆傻傻的？是不是读书读多了，这脑子都不是很好了？” “胡说什么呢？”姜柚失笑，“人家可是天问书院的夫子，教书育人的。” 浮笙心想就是有点呆啊！ “碰巧遇到，也算是他命不该绝。”姜柚觉得，这大概就是命数的。 对于天问书院，姜柚也不是完全不了解。不过，她对天问书院的人都不熟悉，只是在前世，慕容修在教育上面进行一系列的改革，其中就以天问书院最为成功。因为天问书院的学生不分贵贱，在慕容修一系列措施实行之后，天问书院无论夫子还是学生都对慕容修感恩戴德，也因此很大一部分人都对慕容修誓死效忠。 “好香。”浮笙进了院子里，路过厨房的时候就闻到了美味汤汁的香味，禁不住都要流口水了，“福妈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今天不知道炖的什么汤，好想喝……” 福妈是被派过来专门给姜柚做饭的厨娘，厨房里除了福妈之外，还有两个帮厨。而别院里另配了四个仆役，平时就负责打扫一下别院，保证别院各处的干净整洁。 姜柚忍俊不禁，前一刻还在说天问书院书呆子，这会儿已经在流口水关心晚上吃什么了。 “你可以先去看看，先吃点也无妨。”姜柚道。 浮笙立刻摇头：“那怎么可以？你是主子，再怎么样都得你吃过了我们才能吃。” 这点原则浮笙还是有的。 姜柚点头，道：“那行，那就麻烦你去把我的晚饭端过来给我，然后你就可以吃你自己的晚饭了。” “好的。”浮笙立刻开心地跑去厨房了。 姜柚目送浮笙离开，禁不住摇了摇头。 这丫头…… 晚饭之后，姜柚在书房里整理了一下今日看过的那些账本，快收拾完的时候，浮笙搬了一些东西过来。 “小姐，刚刚门房收到了这些东西，说是书院里的人送来的。”浮笙将一只篮子放在姜柚面前，一边打开篮子一边对姜柚说道，“我已经看过了，也就是他们自己种的一些小菜和水果，还有一张字条，那个楚夫子写的，就说是一点心意。” 姜柚看了一眼那张字条，也看了一眼那篮子里的蔬菜和水果，便道：“既然送来了，那就收着，篮子记得给人家还回去。福妈要是做的有多余的点心，就顺便放一点。” “回礼啊？”浮笙问。 “总不能回个空篮子给人家。”姜柚笑笑。 “也是。” 浮笙觉得也挺有道理，就立刻下去办了。 不到半个时辰，浮笙就将此事办妥了。 浮笙回来对姜柚说道：“小姐，我刚见到那位楚夫子了，他看见咱们还回了点心，很不好意思，说咱们太客气了。另外呢，那位楚夫子说，明日书院里有一场蹴鞠比赛，问你可有兴趣，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去书院里看蹴鞠比赛。” “是吗？”姜柚顿了顿，合上手里的书，点点头道，“明天也没什么事，要不就去看看？” “你真要去？”浮笙有些意外，“那楚夫子会不会对你有别的想法？” 她真怕世子会不会打死人家！ 姜柚白了浮笙一声，道：“能不能想点正常的？那姓楚的夫子明显没多余的心思，别胡思乱想。” 浮笙：“……” 对姜柚而言，有机会是见识见识天问书院里面是什么样的，也是不错的一件事。 夜已深。 姜柚闲来无事，就弹了一首琴曲。 这一首琴曲带着一些凄凉，倾注了她对前世的执念，如怨如诉，如泣如歌。她抬头看着夜空，月亮尚未到十五正圆的时候，但是也是当空朗照，稀稀朗朗的星光落在天边，被藏在苍茫的月色里，更显凄凉。 一夜过去，新的一天开始了。 姜柚收拾妥当之后，便带着浮笙进了天问书院。浮笙一早先来跟楚九辩打了招呼，所以姜柚和她再过来的时候，书院门房就直接放行了，她们俩走了不远，就见楚九辩迎了过来。 “姜姑娘，浮笙姑娘。”楚九辩笑着同姜柚和浮笙打招呼，“没想到你们真的愿意来。” 他原本也没指望姜柚会对蹴鞠比赛感兴趣，还想着下次有什么文雅一点的活动再请姜柚过来呢！ 姜柚笑着说道：“今日正好没什么事，就想着来瞧一瞧天问书院里的蹴鞠比赛会是怎样的精彩。” “那你可来对了。”楚九辩提到这个就觉得很自豪，“今日连首辅大人都会过来看我们书院的蹴鞠比赛呢！” “首辅大人？”姜柚倒是意外了。 “对！”楚九辩点头，一转头就看见洛寂北朝着这边走来，他忙对姜柚说道，“姜姑娘你看，首辅大人来了。” 第167章 父女? 洛寂北今日是受同僚相邀来天问书院一观蹴鞠比赛，他原本对这些也没有什么兴趣，但是来书院走走，指不定能碰见几个有才能的年轻人。皇朝一直很缺人才，皇帝在人才选拔之上其实还是比较放得开的，真正有才能的人，从来都不会被埋没。 只是，洛寂北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碰见姜柚。 姜柚看到洛寂北的时候，很主动地走过来打招呼：“见过首辅大人。” 洛寂北抬了抬手，道：“不必多礼。” 跟着姜柚一道过来的楚九辩，意外地看着姜柚，没想到姜柚竟然跟当朝首辅大人认识。 姜柚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洛寂北，不由得笑了笑，道：“没想到首辅大人也对蹴鞠感兴趣，会来书院里看比赛。” “姜姑娘是对蹴鞠比赛感兴趣？”洛寂北只觉得姜柚这兴趣爱好也太广泛了一些。 跟在洛寂北身边的似乎是天问书院的院士，他看了看姜柚，又看了看洛寂北，笑着说道：“首辅大人，不知这位姑娘是……” 洛寂北看向院士，笑着解释道：“一个很厉害的小姑娘。” 姜柚和姜家闹翻一事，他也听说了，挺招人心疼的一个小姑娘。他甚至都想着，若是将来她和苏衍成亲又有官员拿她的身份做文章，他都不介意收她为义女，给她一个能与苏衍相匹配的身份。 院士捋了捋胡须，打量着姜柚，又笑着同洛寂北说道：“别说，这姑娘和首辅大人还有几分相像，您要是说他是令嫒，老夫都相信啊！” 姜柚：“……” 她和洛寂北相像吗？ “是吗？”洛寂北看了看院士，又看了看姜柚，笑着说道，“我要是真有个像姜姑娘这样的女儿就好了。” 姜柚也不觉得自己能有这等好运气。 即便，她娘可能真的和洛寂北相识，也不代表他们之间就真的会有过往。 姜柚看洛寂北和院士在一块也有别的话题说，她很自觉地打算离开这里，说道：“首辅大人亲临书院，和院士肯定还有很多事要说，姜柚就不打扰二位了。” 洛寂北一直知道姜柚是非常有眼力劲的，他欣慰地点点头，道：“武举考试如今正在封闭进行，不过以苏衍的能力，这武举也难不倒他，你也可以放宽心了。” 姜柚倒是没想到洛寂北竟然会和她说苏衍，可见在他眼里，一直是很看好苏衍的。 她笑着说道：“我知道了，多谢大人。” 她说完便是退到一旁，让洛寂北和院士离开。 楚九辩一直目送洛寂北和院士走远，竟然是觉得十分惊奇：“姜姑娘，你竟然和首辅大人如此相熟！” “并没有怎么相熟。”姜柚摇头，道，“首辅大人只是帮过我。” 她甚至都想过，如果她不是和苏衍的关系摆在那，洛寂北未必会搭理她。洛寂北这么多年来，不论老的少的，他都几乎未曾搭理过什么女子，能给她这般好脸色，恐怕一来是因为苏衍，二来也真的是靠了几分“与故人相像”的容颜！ 楚九辩倒是没多想，他对洛寂北是非常钦佩的：“首辅大人文武全才，在下一直很敬佩他！去年有幸请到首辅大人来书院给学生们上过一堂课，那堂课别说是学生，就连我们这些夫子，都受益匪浅。” 姜柚也能想象，无论前世今生，洛寂北都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前世甚至有传言说，皇朝是多亏了有洛寂北的存在才能压住场面，若非洛寂北，邻国根本不会将皇朝放在眼里。在洛寂北被慕容修坑害而亡之后，邻国群起而攻之，那几年里，皇朝若非有苏衍镇守，早就撑不下去了。 楚九辩带着姜柚前往蹴鞠场，路过书院的一些建筑之时，也给姜柚简单介绍了一番。 皇朝重文同时也不忘奉武，每年除了文试，武试也绝对不会少。而即便是读书人，历朝皇帝也是提倡他们多运动，强身健体，其中，蹴鞠就深受读书人的喜爱。也因此，全国大大小小的书院，都将蹴鞠作为一种增强体魄的运动来进行。 天问书院有专门的蹴鞠队，每年还会与其他几个书院一同比赛。 蹴鞠场上，早已是人山人海。除却场上的球员，周围被那些学生和书院外来的观众给围得水泄不通。楚九辩是带着姜柚去了贵宾区，这一块儿座位不多，差不多都是书院请来的贵客，这一块位置偏高，能远远地看着底下的蹴鞠比赛。 下面那些球员，身穿统一的学生制式服装，两边队伍分别用红色和蓝色的腰带相区别，场上一队十人，蓄势待发。 “姜姑娘，蓝队是在下带的学生。”楚九辩很主动地给姜柚介绍。 一旁的浮笙不由得问道：“楚夫子也很会玩蹴鞠了？” 楚九辩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不不不，楚某哪会呢，浮笙姑娘说笑了！楚某有旧疾在身，平日里别说玩蹴鞠了，就是跑几步也够呛。我们书院有‘天地玄黄’四阶班，天字班最优，地字班次之，楚某带的是书院里最难教的黄字班。” 楚九辩说着，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入书院的时候都会有一场测试，按照成绩分属天、地、玄三字班，而一段时间之后，那些难管教不服管的都会指派到黄字班，所以黄字班学生最少，但却也最难管教。 浮笙觉得不可思议：“楚夫子，就您这身体教黄字班的刺头，你们书院是怕你旧疾不复发吗？” 楚九辩不好意思地笑笑：“正因为楚某身有旧疾，所以这些学生才让着楚某，反倒没那么难管了。他们练蹴鞠，楚某虽然帮不了什么忙，却也一直陪着他们走过来，知道他们很不容易。” 浮笙：“……” 她是没有办法理解楚夫子的心情。 “姜姑娘？” 姜柚正在观看蹴鞠场之时，忽而又听见有人叫她。 她转头看过去，意外地看见了二皇子慕容羡，当然，除了慕容羡之外，还有四皇子慕容狄以及他那位皇子良娣姜柠。 这可真是……出人意料！ 第168章 比赛 出声唤姜柚的，是慕容羡。 楚九辩一眼看过去，虽然他不认识慕容羡，但是这一看就觉得那人是非富即贵的，得罪不起。 姜柚对慕容羡的印象还停留在过去，慕容羡对苏衍是很在意的，所以，她对慕容羡自然也不会有那些敌意。至于慕容狄，既然是慕容修阵营里的人，那自然是该敬而远之，尤其，慕容狄身边还跟着姜柠这个视她为敌的良娣。 姜柚笑着对楚九辩说道：“遇到一个朋友，我去打个招呼。” 楚九辩忙点头道：“姑娘随意。” 姜柚礼貌地点头，这才朝着慕容羡那边走去。这会儿，慕容羡也没带什么随从，和慕容狄一起，想必也是一样隐藏身份的，以免这皇子身份造成轰动，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姜柚停在慕容羡面前，微微行礼：“二公子。” 慕容羡听着姜柚的称呼，不由得笑起来：“你果然聪明。” 慕容狄打量着姜柚，对姜柚却十分厌恶，他知道都是姜柚从中作梗，这才让慕容修倒了霉的被禁足了。 姜柠站在慕容狄身边，笑盈盈地唤道：“六妹妹，我记得你对这些不感兴趣啊，怎么也过来了？” 姜柚看向姜柠，也没有动怒，只平静地提醒：“你这声‘六妹妹’我可当不得，我与你们这个姜家可没什么关系。” 姜柠表情顿了顿，心中已有思量，道：“你的事我也知道了，这事也不怪你。这么多年的姐妹，也不是旦夕之间说没有就没有的。在我心里，你仍然是我的妹妹啊！” “可别，担不起。”姜柚可不想听她啰嗦，直接拒绝了。 姜柠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空气中都弥漫着几丝尴尬。 这公开被打脸的滋味儿，可真是酸爽。 慕容羡大抵也不想见到这一幕，主动开口缓和气氛道：“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姜姑娘，也确实是有缘。倒是没想到，姜姑娘竟然对蹴鞠也如此有兴趣。” 姜柚对慕容羡的语气自然要好得多，她道：“只是闲来无事，来瞧瞧热闹。” “表弟如今在营地里表现很好，基本上前三已经是定了，你也可以放下心了。”慕容羡说起苏衍，“说起来，他在我眼里，一直都是最厉害的。” “我从未担心过。”姜柚只是笑了笑道，“我一直知道，他永远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前世如此，今生如是。 慕容羡看着姜柚脸上淡淡的笑容，那是一种自信的光芒，是一种对苏衍极度信任的表情，他突然就觉得很是羡慕。他的人生已经没有办法做主了，可苏衍可以，这其实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姜柚只同慕容羡打过招呼之后，就回到楚九辩这边，坐在楚九辩为她安排的座位之上。 场上，蹴鞠比赛已经开始。 两边各设有风流眼，规定的时间内，穿过风流眼多的一队为胜。 姜柚记得，前世慕容修改革了蹴鞠的玩法，首先他改进了蹴鞠的质感，让蹴鞠变得更有弹性，适合脚踢。之后，他将风流眼改成了球门，风流眼是在悬于半空的网兜中开的孔，而球门则是立于地面上的，除此之外，还增了守门员，守门员是唯一可以用手接球的队员。总之，队员数量的队员分工全都有了新的改变，但是，也确实让蹴鞠更加有趣味性，也让更多人追求于这项运动。 她也记得，慕容修带她看过一场，还告诉她，蹴鞠是足球的前身，她那时听得云里雾里，如今，却是怀疑慕容修的来历，慕容修知道的东西这么多，必然是有着和其他人都不一样的阅历与经历，是重生还是别样的冒险，她下不了定论。但毫无疑问，慕容修必定是野心勃勃，和从前一样，想要那九五至尊的位置。 蹴鞠比赛开始之后，姜柚发现身边的楚九辩就疯了！ “啊啊啊啊，蓝队快上啊！” “白韶你在发什么愣？快啊快啊……” “哎呀，怎么回事啊……” “继续继续，快点快点，哦太棒了，终于进了！！！” 姜柚看着楚九辩兴奋过头的模样，相当无语。这整一个蹴鞠迷的癫狂时刻，简直让人匪夷所思。姜柚看着他这么激动的样子，有点怕他旧疾复发…… 从开场之后，楚九辩就没有老老实实坐着了，一直站起身来疯狂尖叫，手舞足蹈，那模样跟他原本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楚九辩大概也知道自己这个样子过分了，他不好意思地对姜柚说道：“姜姑娘，您担待，在下一看蹴鞠就有点控制不住。哎哟，这怎么都没进……” 楚九辩和姜柚话还没说完，发现蓝队一个队员蹴鞠未曾踢进风流眼，顿时懊恼不已。 姜柚和身旁的浮笙对视一眼，浮笙耸了耸肩，她也表示理解不了。 姜柚全程很淡定地看完了比赛。 蓝队……赢了。 楚九辩……哭了！ 真的是哭了！！！ 楚九辩擦着眼泪道：“这些学生真的太不容易了，呜呜，楚某这是感动的……” 姜柚礼貌而不失尴尬地微笑点头：“看出来了。” 又激动又感动，真的是不容易。 场上蓝队那些人围在一起，兴奋又激动，还将他们的球头队员给抛到空中，可能也是觉得今时今日真的很不容易！ 姜柚看在眼里，其实很能理解他们的热血情怀，那是一种旁人都无法理解的感觉，但是，对于他们自身而言，是满满的感动，更是一种激励。 “比赛也结束了，那楚夫子您就和您的学生们好好聚聚，我们先回去了。”姜柚主动告别。 “楚某送你。”楚九辩忙主动相送。 姜柚见那边已经有学生过来叫楚九辩了，便是摇了摇头道：“不用，我们认识来时的路，顺路回去就好。” 楚九辩觉得还是要送姜柚出书院的，这是出于礼节，只不过，他还没再一次开口呢，洛寂北走了过来：“姜姑娘，你与我同行，我正好有话要同你说。” 姜柚一脸纳闷，却还是点点头：“好。” 第169章 身世浮出水面 洛寂北和姜柚同行，院士就没有再亲自送洛寂北离开书院了。 姜柚一路上也没有吭声，洛寂北这突然捎带着她，她还有点疑惑。 快出书院的时候，洛寂北才开口说道：“苏衍近来在武试营地里很是耀眼，你也知道，他是个有真本领的人，这武状元非他莫属。” 姜柚倒是没想到洛寂北会提高这个，笑了笑道：“从他决定要迈出这一步的时候，有些结果就已经是注定了的。” 洛寂北摇了摇头：“我知道，他钟情于你，你们俩对未来都很是憧憬。只不过你们俩都想得太轻松了，这婚约自由一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婚约自由的是闲散并无实职的镇北王世子，却并非是即将要受到重用的武状元。” 姜柚笑容顿了顿，洛寂北的提醒不无道理。 苏衍别说是当了武状元，只要是中了武进士，都会有一群人盯着他。他正是皇帝一直想要的文武全才，镇北王身上的不足全都被苏衍给弥补了。这样的人，得到重任必定是皇朝之福，皇帝已经上了年纪，他已经迫切得想要选一批年轻人出来，苏衍早就是他相中的人才了。前世，镇北王府满门覆灭，皇帝却还留了苏衍，并重用苏衍，让苏衍撑起了镇北王府的门楣，是因为皇帝本身就想要培养苏衍了。镇北王府覆亡，在皇帝看来刚刚好。 洛寂北叹息一声：“即便你现在和苏衍还没有定亲，即便是真的定下婚约，逃不掉的赐婚还是逃不掉。皇上是许了婚约自由，可太后和皇后却是可以下赐婚懿旨的。你如今又与姜府彻底闹翻，她们不会将你放在眼里的。” “多谢首辅大人提醒，我明白的。可身份一事，本就无奈，若真的无法达成所愿，那就当是我和苏世子没有缘分！”姜柚笑了笑，倒是很平静。 洛寂北每次看到这个小姑娘，总感觉冥冥之中有一种想要亲近的感觉，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可他也知道，他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总是会让人误会。 即便他想过收她为义女，给她一个和苏衍相配的身份，可此事也要从长计议，不然只会适得其反。亏就亏在他这么多年虽然对外宣称已有妻室，可洛府的后宅一直空置，这件事没有女眷从中操持，还真是不好办。 “往后你要是遇到什么难解决的事，只管来洛府找我便是。”洛寂北想了想还是主动给姜柚一个承诺。 姜柚停下脚步，有些受宠若惊：“大人不必如此的，您已经帮我几次了。” 洛寂北救过她，还帮她出头过抓了南荣芷，包括在宫宴上，他其实也是暗中帮了她和苏衍的。 洛寂北笑了笑，道：“我能帮你的，也实在是有限。大约因为我自己弄丢了心爱之人，所以总想着让你和苏衍不要重蹈我的覆辙！” “不管如何，还是很感激您。”姜柚点点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若真的走不下去，那也不是您的原因。今日多谢首辅大人了，我就住这附近，就先回去了。告辞。” “好，去！”洛寂北点头，目送姜柚和浮笙离开。 她们俩离开之后，洛寂北站在等了一会儿，迎面有一人走过来，洛寂北抬手，那人便是站到洛寂北的身边，恭敬地候着。 等到姜柚和浮笙走远，身旁也没有了其他人，洛寂北这才问道：“何事？” 那人凑到近处，对洛寂北说道：“洛爷，您之前想要查的那套针法有下落了。” “当真？”洛寂北目光明显有些波动，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激动。 那人点头：“我们的人盯沐小公子盯了整整一个月，这几日才有新的进展。这沐小公子去了一趟回春堂，和回春堂明面上的掌柜云大夫关系很不错，我们的人细细追查下去，这才知晓原来回春堂里原先是有个神医的，沐小公子、云大夫、鲁国公府上的沈公子、冥狱司的景指挥使全都是那个神医的徒弟，据说，那个神医一共收了七个年纪相仿的徒儿，每个人专攻一项，那沐小公子就是专攻针灸之法的。” “原来那个神医……是男是女？”洛寂北沉吟片刻，问道。 “这倒是没查出来，总之有点神秘，我们的人仍然在跟进。”那人继续说道，“目前知道的是云大夫是全盘接手回春堂的，什么都看，那沈公子是专攻音律疗伤，景指挥使专攻内伤外伤，还有个专研药毒的叶公子也时常出入回春堂，另外还有两个杳无音讯，也不知究竟是何人。” “继续查。”洛寂北道，“不要大张旗鼓，小心探访就好。若是真被他们发现，实话实说便是，不必拼命。” “是。”那人说着，犹豫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 “但说无妨。” “那位姜姑娘……就是和姜侍郎闹翻的那位姜姑娘，她也时常出入回春堂，而且都是从后门入的，显然和回春堂也是关系匪浅。”那人对洛寂北说道。 “她？” 洛寂北一怔，朝着姜柚离开的方向看过去，可这会儿早就没有了姜柚的身影了。 好像有些脉络正在逐渐清晰。 姜柚如今也不是姜仁实的女儿，她的身世本来就是存疑的，她到底来自哪里？ 洛寂北微微蹙眉，道：“再查。” “是。” 他敛了敛眸色，抬步离开，只不过，他还没有走出多远的时候，迎面却是遇见了另外一个人。 “首辅大人。”对面之人，浅浅一笑。 洛寂北眉心一蹙，停住脚步，显然很意外会在这里碰见南荣芷，而南荣芷是有备而来，而且是特地来找他的。 “郡主有事？”洛寂北对南荣芷的语气就没有那么和善了，第一次见面就看见恶毒的南荣芷那么欺负姜柚，他怎么可能会有好感？ 南荣芷朝着洛寂北走近两步，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她道：“我是特地来找你的，我手里有一样东西，或许首辅大人能给我答案。” “……”洛寂北没说话，等着南荣芷的下文。 南荣芷将一本类似书籍一样的册子递给了洛寂北。 第170章 洛花颜的画册 洛寂北接了过来，低头看一眼时，封面并无特别说明，看不出什么名目来。 他看向南荣芷。 南荣芷眼里带笑：“大人可以翻开看看。” 洛寂北低头再看向手里的书册之时，翻开了第一页。 可当第一页的内容出现在视线里的时候，他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他眼里有着满满的不可思议。 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字迹了！ 他再翻了一页，看见的便是他的画像，每一页都是他，底下还有她特有的标记，这是旁人都作不了假的。 “你从哪里弄来的？”洛寂北猛地抬头看向南荣芷，眼里有着紧迫的感觉。 南荣芷将洛寂北的表情尽收眼底，笑了笑道：“这么说来……大人是认得这画册了？这画册中的人……果真是大人吗？” 洛寂北觉得南荣芷是别有用心，他心中有了几分戒心，道：“这画册究竟从哪里来的？郡主，你到底想做什么？” 南荣芷叹息一声，道：“其实我一点也不想把画册拿来给你看，你那么帮姜柚，我很讨厌你。可没办法，谁让这画册是我生母的遗物呢？” “你说什么？”洛寂北目光一顿，盯着南荣芷，眼里带了几分怒意。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南荣芷扯了扯唇角，道，“实话告诉你，我一出生她就把我送给了南荣家，让我成了南荣家的女儿。这么多年来，不闻不问，这人不在了才将这些破烂送来给我，我都懒得看。要不是因为你总向着姜柚，我也不会命人不远千里将这画册取过来给你瞧了。” “你说这是你生母留给你的，那她叫什么名字？”洛寂北问道。 他当然不会相信南荣芷。 可南荣芷冷笑，道：“我知道你也不相信我，我也没指望让你相信。她叫什么名字，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见过她！不过，听我娘说，我生母应该是……姓姜？至于叫什么名字，我也不关心，她也没养过我一天，我会在乎她？” 洛寂北攥紧了拳头，南荣芷说的，他根本不相信。 “不信啊？”南荣芷扯了扯唇角，道，“不信你就去查啊，我相信，你很快就会查出结果来的。” 南荣芷上前一步，抽走了洛寂北手里的画册。 洛寂北没料到南荣芷又将画册拿走了，想要拿回来，却扑了个空。 南荣芷根本没打算把画册给洛寂北，只是笑着说道：“画册我是不会留给你的，我只是让你看一眼，你想要画册的话，那你就回去好好想想，该怎么同我要这本画册。上次你为了姜柚关了我十天的事，我可还记着呢，首辅大人！” 南荣芷说着，收好画册转身便走了。 站在洛寂北身边的侍从一脸懵圈，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南荣芷离开，半晌才道：“洛爷，这……” 洛寂北已经收拾好了心情，蹙眉道：“派人去查南荣芷。” “查……身世吗？”侍从问。 “嗯。”洛寂北点头，“她不可能是……” 洛寂北并不相信南荣芷的话，南荣芷也绝对不可能是那个人的孩子…… 洛寂北看向遥远的天边，目光里多了几分凄凉之色。 南荣芷这会儿已经带着她的副将走出了很远的距离，那个副将刚听南荣芷的话简直是目瞪口呆，什么生母养母的，太离谱了！ “郡主，你刚说的……”副将怀疑地问道，“王爷知道吗？” 南荣芷看了他一眼，不屑一顾地说道：“我骗他的，你怎么还当真了？” “这种事能骗？”副将震惊了！ 南荣芷咬牙道：“洛寂北向着苏衍和姜柚，我不给他添点堵，怎么对得起我自己？他想要画册，想要我原谅他，那就乖乖帮我拿下苏衍。等我嫁给苏衍，我管他是谁，都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她做这一切，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嫁给苏衍。 她对苏衍已经是执念了，她固执地认为，只有她才配得上苏衍。 这京城里的种种，可真是热闹，她也没想到，堂堂一朝首辅，竟是个痴情种！ …… 姜柚和浮笙刚回了别院，就有回春堂的伙计跑过来送消息了。 “什么？失窃？”姜柚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回春堂竟然失窃？ “可不是！”伙计忙说道，“昨夜云大夫出了个急诊，叶大夫进山采药去了，两人都不在，这夜里就闹贼了。惭愧，小的和小绣球等几个伙计直接被人迷晕了，云大夫回来才把我们弄醒。云大夫仔细瞧了瞧，咱们回春堂那就是闹贼了，少了几味药……这不，云大夫让小的一早就来请姑娘过去看看，看看可丢什么别的东西了，小的早上来了一趟，姑娘不在，所以现在又来了一趟。” 伙计也是累得够呛，一早就来找姜柚，偏巧姜柚去看蹴鞠比赛了，并不在别院。 姜柚想了想，便道：“行，你先回去，我马上过来。” “是。”伙计先行离开了。 浮笙听得也是莫名其妙：“回春堂还失窃？专门偷药啊？不过不应该啊，回春堂不是也有人守着吗，怎么都不管用？” “可能昨晚上急诊就是故意将人引走的。”姜柚道，“不管了，先过去看看。” 姜柚收拾了下，就带着浮笙前往回春堂。 今日，回春堂正常问诊，姜柚从后门进去的时候，叶从安正在给小绣球喂药。 “小绣球怎么回事？”姜柚看小绣球精神萎靡不振的样子，叶从安还亲自给小绣球喂药，实在是有些惊讶。 叶从安已经喂好一碗药了，他道：“昨夜里那些人下的药都是猛药，小绣球体质特殊醒得早，结果脑袋又被补了一下，也是命大捡了一条命。不过要休养好一段时间，这人都迷迷糊糊了。你先去检查下师父房间，看看可丢什么东西了。” 姜柚点头，先行去了她娘亲的从前居住的房间。 这房间明显是被人翻了一遍，但是，看起来并没有缺少什么。 姜柚正想着，目光从书架上扫了过去，却猛然发现，最上面的那本画册……不见了！ 第171章 沐六师兄 姜柚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脸色微沉。 叶从安已经让小绣球回去休息了，见到姜柚便问道：“如何了？可丢了什么东西？” “书架上一本画册丢了。”姜柚说道。 “画册？”叶从安更奇怪了，“书架上有十几本画册，全丢了？” 姜柚摇了摇头。 书架上的确有十几本画册，但画的“洛时”的画册却只有一本。其他的画册都是一些建筑或者饰品图，各种各样的，这种画法其实是很少见的。前世，她倒是听慕容修提过，素描还是速写来着，也不是用的毛笔画的，而是特制的炭笔，她没想到，娘亲竟然会这种画法。 洛花颜失踪之后，叶从安他们几个只偶尔帮忙打扫一下房间，却也从未动过洛花颜的东西。今日失窃，他们也就只是进去粗略地看了一下，也看出有被动过的痕迹，但并不知究竟什么失窃。再说了，从前洛花颜就说过，她房间里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她还说过，她手里所有的东西都可以丢掉重来，她最宝贵的财富在她的大脑里，别人就算毁了她经营的一切，只要她在，就有办法逆风翻盘。 可现在，丢了一本画册，这图什么呢？ 姜柚道：“那几味药丢了不过是掩人耳目，对方真正的目的是我娘这本画册。” “也怪我们，昨天晚上正好都没在，险些酿成大祸。”叶从安懊恼不已，“云师弟昨晚上那个急诊也出得古怪，吏部尚书府上的老太太昨晚上突发恶疾，大半夜的将云师弟给叫走了，偏偏那老太太又去了什么城外，云师弟这一过去就耽误了整整一夜，最主要的是……那老太太也没什么事，还说是急症来得快去的也快。如今看来，怕是对方早就盯上咱们回春堂了？” 姜柚脸色也很不好看，她现在不知到底是什么人，自然就会有些被动。 这整个回春堂都被翻了一遍，看样子，也不是直接冲着画册来的，只是发现了画册顺便就将画册带走了。因为画册上的人是洛寂北，所以，这人必定是认识洛寂北的。 姜柚这么想着，突然就有了方向。 既然是认识洛寂北的，那这画册迟早会推到洛寂北的面前，只是，她大概没想到会那么快。 “算了，既然已经失窃，也无济于事，要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查出来的。你们最近还是小心一些，不行的话，再调些人来守着，不可再出现昨夜的情况。你和云师兄都不在，小绣球他们几个不会武功，万一出个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那本画册我知道是什么内容，我会查出来是谁背后使绊子的。马上十五了，你还是先想想办法看看怎么见苏衍一面，他现在武试关键时期，可不能因为毒发出什么岔子。”姜柚现在还是比较担心苏衍的，尤其怕苏衍会出什么差错，毕竟，最相思那毒实在是随时都会爆发出来坑害于他的。 叶从安点头道：“这个你放心，明日是十四，我已经安排妥当，明晚将药送给他便好。还得你明日来一趟啊，放点血。” “行，明天见。”姜柚压根不觉得有什么事，直接答应了。 每个月也只用放几滴血，就能帮到苏衍，对她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事。 姜柚又回了洛花颜的房间，将被动乱的东西稍作整理，这才离开了回春堂。 她怎么想也想不到会有什么人盯着回春堂，最主要的是那画册被人偷走了，这将来落到洛寂北手里，到底是福是祸也不好说。不过，等到明晚苏衍的药送到之后，确定苏衍无事，她倒是应该要见一见洛寂北。比起这未知的画册不知被谁偷走了，她倒宁愿赌一赌洛寂北和洛花颜的过往。 姜柚倒是没想那么多，她也不觉得洛花颜和洛寂北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过往。如果洛寂北真的和洛花颜有什么关系的话，不可能什么线索都不留，毕竟洛寂北入朝为首辅那是天下皆知的，洛花颜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如果真和洛寂北有什么过往，总会留点什么线索的给自己的女儿或者徒儿们？ 浮笙看姜柚心事重重的样子，小声问道：“小姐，你要不要让易开他们去查一下？” 姜柚摇头：“不必惊动他们。” 姜柚说完这一句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好像习惯了都靠自己，哪怕苏衍说了有事就找易开，她也不愿意去找。她总觉得自己都可以，也觉得苏衍给她的帮助已经够多了，可却也总是忘了，她和苏衍应该是一体的才对。 姜柚顿了顿，道：“不，你等会叫易开来见我。” “是。”浮笙连连点头。 姜柚抬头看见前面有一家酒楼，酒楼名字叫“沐记酒楼”，她不由得笑了笑，道：“就这家酒楼，你带易开来找我。” “啊？你一个人在这个酒楼等我们啊？”浮笙不免有些担心。 姜柚回头看了浮笙一眼，道：“沐记，六师兄家的，放心，再说了，暗处不还有人吗？” “那好。”浮笙这才放心地先行离开，去找易开。 姜柚则是进了这沐记酒楼。 沐砚书是沐家幺子，父亲是户部官员，原指望他能读书上进，却不料他却偏爱经商。短短几年的光景，便是在各大商行立足扎根，人称“京城第一富少”。他平日里也着实忙得很，偶尔还会露上一手针灸之术，以银针救人也成了他生意场上必不可少的手段了。 姜柚进了酒楼，立刻就有热情洋溢的店小二迎上前来询问：“客官里面请，几位啊？” “有雅间吗？”姜柚问。 店小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不好意思啊客官，咱们二楼的雅间本来就不算多，已经客满了。要不您上三楼万事如意厅瞧瞧可有您中意的位置？咱们酒楼万事如意厅那可是一大特色啊！” “好，谢谢。”姜柚点头。 店小二立刻恭敬地将姜柚迎上了三楼。 第172章 美强惨 沐记酒楼开创了酒楼行业的新潮，如今越来越多的酒楼正在向沐记酒楼靠拢。 就拿这一处酒楼来说，一楼全都是四人六人型的方桌，二楼是布局紧密的雅间，三楼则是一整个大厅，中间摆放了多张圆桌，宴请客人多的情况下就可以分桌但仍然在同一个空间里。而这些圆桌，也是沐记酒楼最先启用，目前别的酒楼有想要学的，但却做不出来这么结实的圆桌，也就不敢尝试了。平日里，雅间满座的情况下，也可以订一张圆桌，一大桌人坐在大厅里吃饭，其实也最是热闹。除去中间位置的圆桌区之外，边缘靠近四面的窗户处，零碎地放置着一些很小的长桌，桌上摆着各种各样的摆件，极为雅致，极具特色，这也是其他酒楼里不曾有过的。 前世，沐砚书说过，酒楼这些特别的想法，都是师父教的…… 姜柚到了三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客官，您选的这个位置是极好的，这街上风景那是尽收眼底。”店小二笑着说道，“您看，您要吃点什么？” “除了我之外，还有两个，三个人的话你看着推荐点！”姜柚道。 店小二连忙点头：“行，包您满意。不知客官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没有。”姜柚笑着说完，又问道，“你们东家……沐小公子平日里会过来吗？” “我们东家？”店小二笑了笑道，“东家平日里比较忙，酒楼只是他手底下一个行业，更何况还只是其中一家酒楼。这一个月都难得来一次呢！姑娘莫不是来找我们东家的？” “不是。”姜柚摇头，“就问问。” 沐记酒楼离回春堂并不远，但是沐砚书也很少去回春堂，这做生意的，的确是很忙。 店小二笑了笑道：“那小人去吩咐厨房准备菜式，等会先给您上点瓜果点心，等另外两位客人来的时候您知会一声，我们就给你们起菜。” “行。”姜柚点头。 店小二立刻麻溜地去忙了。 姜柚正瞧着街上风景之时，听见三楼楼梯入口那里传来了一阵闹哄哄的声音，她注意力被拉到了那里，一转头便是看见楚九辩和他那群学生正上了三楼来。 楚九辩还不住地说着话：“你们小点声，这三楼也不是只有咱们，声音小点，别影响别人。” “夫子，难得到外面吃顿饭，能不能不要立那么多规矩嘛？” “就是，夫子，别影响我们心情呗。” “这不是影响心情的事，是要有素质啊！”楚九辩叹息一声，对自己这些学生相当无奈。 一群人打打闹闹地上了三楼，在店小二的安排下挑了座位，入了座。 姜柚看了一眼，便知是今日那些胜了的蹴鞠队员出来庆功，除了十个队员之外，还有楚九辩和另外一人，大概都是他们的夫子。 他们一群人闹哄哄的，让本来很安静的三楼大厅变得很有烟火气。其实这种大厅就是这样的，就是图个热闹，哪怕各有各的热闹，也互不打扰。学生们在那兴冲冲叫着要让楚九辩和另外一个夫子大出血，一定要吃顿好的，楚九辩对此只是笑呵呵的接受着，他对这些学生还真是很纵容。不过，姜柚只随便瞧了几眼倒也看出来了，他纵容这些学生，这些学生对他也确实是心服口服，玩归玩闹归闹，但还真心是听楚九辩的话。 比如，有学生说，要喝酒，楚九辩严词拒绝了，学生立刻乖巧了，说是开个玩笑…… 另外一个夫子年纪稍长一些，这会儿板着脸对楚九辩说道：“你呀，平常就是太惯着他们了，一个个没大没小的。” 楚九辩笑着说道：“难得出来嘛，随他们了。” 他正朝着旁边看过去的时候，就看见了姜柚，姜柚见楚九辩看过来，抬头看向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楚九辩一愣，随后便是起身朝着姜柚那边走过去：“姜姑娘，这么巧？” 姜柚微笑着点点头，道：“楚夫子，又见面了。” 另外那个年长一些的夫子走过来，停在楚九辩身边，笑着说道：“九辩，你认识啊？” 楚九辩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姜姑娘是楚某的救命恩人，前几日要不是有姜姑娘，楚某怕是都见不到你们了……” “那可是要多谢姜姑娘。”另一名夫子连忙朝着姜柚行礼，“姜姑娘一人吗？若是不嫌弃的话，与我们同席？” 姜柚笑着婉拒了：“多谢二位夫子好意，不过我在等人，就不与你们同席了。” 那些学生却是凑在一起议论纷纷，觉得他们的楚夫子可能是对人家姑娘有意，但这姑娘……是真漂亮！ 有个学生盯着姜柚看了几眼，突然道：“她看起来……有点眼熟？” “难不成你还认识？”有人笑起来。 “说不定还真认识……”那学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暗叹这姑娘可真是厉害啊！ “真认识？”大家就开始起哄了。 那学生笑了笑，故作神秘地笑了笑，用手挡着小声说道：“上次我随我爹参加太后娘娘的寿宴之时见到过，她被太后钦点献艺，跳了一支剑舞，惊艳全场。就那种不想搀和却逃不掉的那种，真惨！不过，她命不大好，这身世有点凄惨，前不久被赶出了家门，驱逐出了氏族，就那种最近流行的说法叫啥……美、强、惨！” 大家听了，顿时对姜柚更感兴趣了。 “要不咱们给添把火，撮合撮合她和老楚？老楚肯定不会嫌弃她身世的！”有学生提议。 那见过姜柚的学生立刻摆手：“可别！她可是人家镇北王世子心尖儿上的人，牵线就算了，这苏世子指不定马上要成武状元了呢！不过，听说她音律很厉害，之前赏花会上一群《入阵曲》很是轰动，咱们那个教音律的夫子不是胳膊断了吗？要不咱把她请去辅导下音律，也免得回头月考的时候给老楚丢人，怎么样？” “我看行。” “可以试试。” 这些学生们在楚九辩和姜柚说话的时候，已经愉快地达成了共识。 第173章 画册在南荣芷手里? 楚九辩和姜柚打过招呼之后，就打算回去了，一转身，发现自个儿那边的一学生过来了。 “杨峻，你做什么？”楚九辩一脸疑惑。 叫杨峻的学生绕开楚九辩，道：“夫子您先让开，学生找姜姑娘说个事儿。” 楚九辩：“你怎么知道她姓姜？” 杨峻没有搭理他，他绕到姜柚对面，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问道：“姜姑娘，我可以坐下吗？” 姜柚虽然不知道这学生想要做什么，却还是点点头，道：“请坐。” 杨峻开开心心地坐下来，他相貌是那种偏阳光的，还有几分少年气，大约也就十六七岁的年纪。他坐下来之后，先是开始自我介绍：“我姓杨，叫杨峻，我姐姐你肯定认识，杨妙嫣。” “杨小姐府上的，原来如此。”姜柚笑了笑，点点头。 杨峻露出一口很白的牙，笑着对姜柚说道：“是这样，我上次是宫宴上见过你的，见过你那一支剑舞，很震撼的。而且我听说，之前赏花宴上，你弹奏的一曲《入阵曲》到现在都让人记忆犹新啊！” 姜柚更是有些莫名，这人上来就夸她一顿，做什么？ 杨峻见姜柚一脸纳闷，便又是笑呵呵地说道：“我呢，其实就是代表我们黄字班来请你教我们音律。” 姜柚愣了一下：“教你们音律？” 她下意识转头看了看楚九辩。 楚九辩也是愣在原地，万万没想到杨峻来找姜柚竟是这个事情，而且听起来，杨峻竟然早就认识姜柚！ 楚九辩身边另外一位夫子忙道：“杨峻，你别胡闹，这教你们音律的夫子岂是可以随便定的？” 杨峻蹙眉道：“翟夫子，我们音律再不抓紧，这五月的月考恐怕就和四月一样，音律垫底，到时候，丢的可是老楚的脸！再说了，书院不说了吗？音律我们自己做主，只要最后出成绩，请谁不行啊？” 翟夫子尴尬了一下，被怼得无言以对。 楚九辩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他顿了顿道：“道理是这样没错，但是，那也得姜姑娘同意？你这上来就说了这么多，姜姑娘都要被你吓着了。” 杨峻怀疑地看向姜柚道：“她会被吓着吗？那么大的场子她都镇得住，我几句话她不可能会吓到的……” 楚九辩：“……” 杨峻满怀期待地看向姜柚，问道：“姜姑娘，可以吗？我们的音律先生胳膊摔了，现在还在家里躺着呢，我们的音律成绩那是一塌糊涂啊，能不能请你……帮帮忙啊？” 姜柚她转向楚九辩，问道：“这个符合书院规定吗？” 楚九辩连连点头：“符合的，如果姑娘可以教他们音律的话，自然再好不过。正好，你也住书院附近，也方便不少。” 姜柚会意，没有立刻拒绝，但是也没有直接答应，只道：“我考虑一下，后天给你们答复。” 杨峻连连点头：“好嘞，期待姜姑娘来教我们。” 杨峻却是觉得姜柚没有直接拒绝那就是有戏了！ 杨峻表达出了需求之后，就和楚九辩、翟夫子一道回了他们那一桌。 姜柚等了一会儿，就看见浮笙带着易开来了。两人走到姜柚跟前，正要行礼的时候，姜柚微微抬手，道：“坐下。” 易开有些犹豫：“这不合规矩。” 姜柚失笑：“来这里就是吃饭的，一边吃一边说，坐。” 易开和浮笙对视一眼，浮笙眼神示意，和易开一同坐在姜柚的对面。 “姑娘需要属下做什么？”易开问姜柚。 姜柚抿了一口茶，道：“也没什么，就是最近帮我盯个人。” “姑娘请说。”易开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姜柚放下茶杯，抬手蘸了一点茶水，在桌子上写了“洛”字。 易开一脸疑惑地看向姜柚：“那位……得罪姑娘了？” 姜柚摇头：“没有，只是盯下，从今天早上开始起算，近期都有谁主动接近过他。” 易开立刻点头：“是，姑娘放心，属下马上就安排。” 姜柚顿了顿又道：“也不用盯得太紧，若是被发现，实话实说便好。” “是。”易开应声，“不过姑娘，今日暗卫来报，姑娘与这位同行，姑娘离开之后，那位未央郡主见过这位。” “南荣芷？”姜柚脸色一沉。 易开点头：“暗卫说的，他们主要是负责你的安危，并没有怎么盯其他人，但所有涉及到姑娘安危的消息，都会传给属下。尤其这位郡主，一直对姑娘怀有恶意，所以暗卫们看见她，也会格外留心。” “南荣芷……” 姜柚想着，不由得扯了扯唇角。 还真是有意思极了！ 所以，那画册很可能是被南荣芷拿走了，而且，南荣芷得了画册之后，第一时间就跑去找洛寂北了？ “南荣芷去找他的时候，可带了什么东西？暗卫可说了？”姜柚问。 易开摇了摇头，道：“这个暗卫并没有说，不过姑娘你待会儿可以问一问暗卫，至于其他的，属下会再派人盯着。” “好。” 姜柚应声，也不再询问。 易开也说起了南荣芷的境况：“本来，那位郡主在京城停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可她对咱们世子就是不死心，也不知道这厚脸皮是怎么来的。而且，她如今还进了皇家学院，专门做了学院的骑射先生，威风得很。” “骑射先生？”浮笙禁不住咬牙切齿地说道，“就她这样的，还当什么先生？心术不正，误人子弟啊！” 易开也很不满地说道：“咱们世子正好去忙着武试嘛，也不知道这事。这郡主是因为求赐婚不成，硬缠着皇上要了一个骑射先生的位子，今天才去任职呢！姑娘，她这死皮赖脸地留在京城，肯定是不怀好意，你平日里要更加小心。” “我知道。”姜柚点头。 她和南荣芷的孽缘也不止这么点了，南荣芷死赖着不离开京城也好，她们之间迟早还是要正面冲突的，只是那一天早或者晚到来罢了。 骑射先生么？ 谁不会呢！ 第174章 坑她的师兄 楚九辩等人离开的时候，还特地同姜柚打了招呼，姜柚一直微笑，非常优雅。 最后姜柚压根也没什么东西，也就喝了一碗汤，剩下的都是浮笙和易开吃的，可把他俩给吃撑坏了。 他们离开的时候，三楼已经有很多桌的客人了，非常热闹。他们下楼之后，浮笙很主动地去柜台结账，谁知道，掌柜的直接摆手道：“不用了，姑娘，我们东家交代过了，那位姑娘来吃饭，都是免单的。” 掌柜的指向姜柚。 姜柚一头雾水：“你们东家来过？” 掌柜的连忙解释道：“没呢，不过公子之前给我们几个店主都看了姑娘的画像，小人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姜柚：“……” 这么说，她还沾光了啊？ 掌柜的又继续笑着说道：“刚楼上有一桌客人还要替你们结账呢，说是姑娘的朋友。小人也就没说免单的事，但是给他们打了五折。” 掌柜的表示，他是个很会做生意的人，而且，会很照顾客人的面子，这五折已经是白菜价了！ “有劳。”姜柚失笑，既然沐师兄都打过招呼了，她还能说什么？ 出了酒楼之后，姜柚、浮笙就和易开分开了，姜柚和浮笙快到别院的时候，开口叫出了暗卫：“上午你们瞧见首辅大人和南荣芷见面，可看到南荣芷有没有交给首辅大人什么东西？” 暗卫连连点头，道：“回姑娘，有的，那女子交给首辅大人一本书册。首辅大人翻过之后，似乎很是惊讶，不过那女子又将书册给拿回去了。当时离得远，属下并没有听见他们说什么，但是那女子态度很强势，拿走书册的时候，非常得意。” 书册？ 姜柚扯了扯唇角。 果然啊，画册果然是南荣芷手里。 而且，南荣芷还用这个画册要挟了洛寂北，这可就有意思了。 “去告诉易开，盯着首辅大人的同时，也盯着南荣芷，他们什么时候见面，立刻禀报于我。”姜柚吩咐下去。 “是！”暗卫立刻领命下去办了。 浮笙听得一头雾水，但是她一句都不敢多问，她总觉得这中间水深得已经不是她能理解的了。 姜柚安排好这些，也没空去想多的。她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答应杨峻去给他们教音律，也是因为她这两天最重要的事是去看苏衍，保证苏衍的安全。至于其他的事，全都得往后排。 第二日便是五月十四，离月圆之夜也只有一天的时间了。 这一早，姜柚都没有带浮笙，自个儿去了回春堂等着叶从安给苏衍配药。 叶从安一大早就不见人影，似乎又去深山里采药去了，她就在回春堂里等着，顺便又检查了一遍洛花颜的房间。洛花颜的房间里，实在是没什么多的秘密，唯独有点特色的大约也就是那些画册了，可这些画册里都只有单纯的画，并没有任何文字。 姜柚就耐心地一页一页地去翻阅，也不知怎么的，看着这些画，她好像都能理解娘亲画这些画时候的心境已经娘亲想要表达的意境。 大约过了午时，叶从安才一身狼狈地回来了。 姜柚到了院子里，看着灰头土脸的叶从安，一脸纳闷：“叶师兄，你这是……去采药还是去滚了个泥坑？” 叶从安：“……” 他不想说话。 为了给苏衍采药，他容易吗？ “我先沐浴，然后再熬药。”叶从安感觉说话的时候，都有尘土从嘴里飞出来。 近期天干物燥，连山林里都是如此。他在断崖上采药的时候，遭遇雄鹰偷袭，险些跌落深渊，最终只是呛了些尘土已经是福大命大了！ 姜柚已经等了他一上午，不在乎再多等一会儿。 等到黄昏时分，给苏衍的药终于大功告成。姜柚也只是在手指上弄了一个很小的口子，涂了点药之后，几乎都感觉不到疼痛。可还没等她缓过神来，给她准备的药已经端到她跟前了。 “我就放了几滴血，不必补这么一大碗补血药？”姜柚看着熟悉的药汁，有点想吐。 “怎么想吐了？难不成有了？阿衍知道吗？”叶从安看她这个反应，眨了眨眼。 姜柚：“……” 她能不能不认这个师兄了？ 她没好气地瞪了叶从安一眼，认命地接过药碗，到一旁苦大仇深地喝起药来。 叶从安忍俊不禁：“这就对了嘛！千万不要怕喝药，喝药呢也是为了你好。” “你可以闭嘴了。”姜柚磨牙。 叶从安清了清嗓子，道：“那……小师妹你要不要跟我一道去找你们家苏世子啊？” “我可以去？”姜柚立刻眼前一亮。 叶从安点头，看着那碗还没喝下去的药，道：“不过你得先喝……” 叶从安最后两个字还没说完，就看见姜柚一仰头，一口干下去了，他呐呐地吐出最后一个字：“……药。” 姜柚放下空碗，忍着不适感，道：“我喝完了。” 叶从安相当无语：“行，那收拾收拾，走！你换身深颜色的衣服。” “好。”姜柚点头，起身便回了洛花颜的房间，去找了一套黑色的男装换上。 太阳落山的时候，姜柚和叶从安出发了，前往营地。 姜柚还以为叶从安所谓的准备好了，可到了地方却发现，他所谓的准备好了，竟然是偷偷潜入营地。 姜柚看着远处被围得跟铁桶一样坚实的营地，觉得自己是被叶从安给坑了：“这就是你说的……早就安排好了？” 叶从安点头道：“对啊，等会儿你引开护卫兵，我进去找他。” “什么玩意儿？”姜柚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让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去移开护卫兵？ 他没病？ 她现在不认这个师兄了还来得及吗？ 叶从安认真地劝慰姜柚道：“我会武功，所以进去找他会比较方便，你不会武功，这外面被抓到了你就说你走错路了，你一个女子，他们也不会为难你。” “？？？”姜柚现在明白了，“所以，你特地带我过来，就是让我来给你调虎离山当诱饵啊？” 叶从安看着她，认真地点了点头。 姜柚捏起拳头，很想给他一爆栗。 这什么师兄！ 可来都来了，她要怎么破？ 第175章 桑柔帮忙 皓月当空，营地内灯火通明。 姜柚哪怕离得远，也能听见里面闹哄哄的声音。皇朝虽然文武并重，可在武官这一块的选拔之上其实更注重个人素养。这所谓的一个月集训加几轮测试，为的也就是要将不适合为官的一批考生给刷下来。 实力固然重要，可当了将军那些也得有让人信服的能力才可以。 叶从安在旁边絮絮叨叨：“我打听过了，戍时一刻是换防的时候，你闹点动静出来，我就偷偷潜进去。” 姜柚不想搭理叶从安，有一种被辜负了的郁闷。 果然啊，师兄眼里只有苏衍，师妹连根草都比不上。 她跟着叶从安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光是喂蚊子都喂了不少了，真是的！ 不过，为了苏衍，她也认了。 快到戍时一刻的时候，姜柚就和叶从安分头行事了，虽然心里无比嫌弃叶从安坑她，可引起骚动这种事，还难不倒她。 月光下，人影晃动，树影斑驳。 护卫兵们刚换防完毕，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道道急促的鸟兽鸣叫声，紧接着，似乎有什么东西钻进了树丛里。 “谁在那里！”卫兵们立刻警惕起来。 可那边的声音却越来越吵闹，鸟兽声越来越骚动，总是让人想要一探究竟。 “去看看。”卫兵们举起了长矛，小心翼翼地朝着声音来源处走了过去。 卫兵们离开营地，叶从安身形一转，便是窜进了营地里。 卫兵们紧张地凑近，越来越近，到了近处，拨开草丛一看，却发现这边一个捕兽夹夹住了一匹狼，更离谱的是……有好几只鸟正在围攻这匹被夹住的狼，这鸟兽急促的叫声便是来自这里。 当有人靠近，那匹狼更是警惕不已，那群鸟直接作鸟兽散，跑得无影无踪。 “就一匹狼？”卫兵们整个人都懵了一下。 “怎么回事？”卫兵们正疑惑地时候，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清丽的声音。 卫兵们转身看过去，立刻站直了身体，齐齐向那人行礼：“见过司正大人。” 桑柔负手而立，朝着这边走来，月光下，她站在那里，自成一派风景，带着几分迷离的魅惑。 卫兵便是向桑柔禀报道：“回司正大人，先前我等听见鸟兽嘶鸣的声音，太过凄厉，故此前来一探，发现是捕兽夹捕获了一匹狼，还有一群鸟围攻这匹狼。” 这画面其实还是挺诡异的，就挺扯，他们自己说的时候都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桑柔目光顿了顿，只低声说道：“回去，不要再擅离职守了。” “是。”卫兵们立刻领命，赶紧回营地去了。 桑柔难得没发脾气，在卫兵们看到已经是捡回一条命了。 此次武试的护卫这一块，就是由桑柔负责的。 桑柔回头见卫兵们已经回去了，便又对身边那些随从说道：“你们也先回去，我想一个人走走。” “司正大人，这很晚了……”随从有些忧心。 桑柔摆了摆手，道：“不碍事，走。” “是。”随从们这才离开。 桑柔见其他人离开，这才上前，先是将那匹狼身上的捕兽夹给打开了。那匹狼的身上黏了一些碎末，想来刚刚那些夜里出来啄食的鸟儿目的便是在此。 那匹狼伤了脚，但是失去钳制之后，还是立刻就逃走了。 桑柔目送那匹狼进入了森林，这才回头看向不远处的草丛，目光顿了顿，道：“你可以出来了。” 姜柚：“……” 她躲在这里，可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桑柔这都知道？ 桑柔目光冷淡，道：“你想见苏世子的话，这方法未免也太冒险了。还是说……你有什么非见他的理由？” 姜柚听见桑柔都这么说了，自然也不藏了，她从一旁茂盛的草丛里钻了出来，走到桑柔面前。 身上沾了些许草屑，她很淡定地随便拍了拍。 她看向桑柔，道：“你早知道是我。” 她说的是很肯定的语气，桑柔是很肯定她在这里，而且，还特地打发走了其他人。 桑柔打量着姜柚，月光下，少女的脸庞泛着莹辉，皎洁如月。明明一身男装，可那骨子里透出来的娇艳却是那么动人。桑柔想，即便她是个女子，却也不得不承认，姜柚是特别的，姜柚的身上还有一种她很向往的东西，大约叫自由！ 姜柚抿唇道：“你帮了我，谢谢。” 桑柔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我不是帮你，只是景聿一再找我，我没有拒绝他而已。” 桑柔的意思很明显，她并非是帮姜柚，而是为了景聿，是景聿让她帮忙，她才出手的。 原本今天也不是桑柔来监督，是景聿请她帮忙，所以才临时换了她的。景聿只是说，让她碰见什么人悄悄入营地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她才知道，这个人是姜柚。 姜柚听着桑柔的话，忍不住笑了笑，道：“可是不管怎么样，你也帮了我，还是要谢谢你的。” “你要进营地吗？”桑柔没纠结别的，只问姜柚道。 姜柚摇头，道：“叶师兄已经进去了，我又不会武功，进去万一出不来那就是添乱。” “倒是有自知之明。”桑柔哼了一声。 姜柚：“……” 感觉被桑柔给嘲笑了。 “景师兄呢？”姜柚转移话题，问景聿在哪里。 桑柔眉梢微挑，道：“干嘛？你想见他？你不是想见苏世子吗？” 姜柚听得奇怪：“我就问问，是有段时间没见到景师兄了。至于苏衍……等武试结束不就可以见到了。” 桑柔哼笑一声：“真是异想天开。” 姜柚：“？？？” 桑柔这话说得可真是奇怪。 “你与姜家彻底割裂，这并非是好事。从此之后，你就没有可以倚仗的娘家。至于苏世子……所有人都说，武状元必定是他囊中之物，不会有别的意外。而你……就算苏世子真的对你一往情深，在官途与你之间，他真的会选你吗？” 桑柔看着姜柚，冷冷地说出这一番话。 至少，在她看来，官途和爱情之间，很多人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官途。 第176章 给你讲个故事 姜柚很认真地听着桑柔这番话。 听完之后，她才看向桑柔，问道：“你是觉得……苏衍会和你做同样的选择吗？” 桑柔一怔，看向姜柚。 月光下，她们其实都看不清楚对方的目光，但是，这一刻，就好像都能懂。 “我？我做了什么选择？”桑柔自嘲地笑着，“姜姑娘，还是不要自作聪明了，我从来都没有选择。” “太子侧妃，不是你自己的选择吗？”姜柚反问道。 “当然不是。”桑柔蹙眉，“我才不稀罕什么太子侧妃。” “那你就认命了吗？”姜柚笑着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命运摆在那里，没有办法抗争，那便要认命啊？如果我真的认命的话，或许也不会有这么多事了。在我眼里，也从来没有什么身份配不配得上的问题，只要是值得，就该去全力争取。” 桑柔听着姜柚的话，目光顿了顿，许久未曾回答。 姜柚其实并不了解桑柔，她所认识的桑柔全都是在景聿的记忆里。从前她听得最多的，就是景聿提到的桑柔，在景聿的眼里，桑柔一直都是最特别的那个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景聿放弃了自己的一切，专心当她的下属，为的只是护她周全。当她不在了之后，景聿好像也就死了一般，从此，就只能活在回忆里。 可现在想想，桑柔又何尝不是很宠景聿呢？ 景聿一句话，她冒着被处罚的危险也要帮姜柚等人，只因为，这是景聿想要的。 姜柚不知道桑柔到底是怎么想的，但她知道，如果桑柔真的当了太子侧妃，将来一定会后悔。 …… 叶从安潜入营地里，找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苏衍的营帐。 他趁人不备，掀开苏衍的帐门，就钻进了营帐内。 苏衍正在看书，猛然听见有声音，抬头看过去，这才看见是叶从安。他起身道：“你怎么来了？” 叶从安将帐门挂好，走到苏衍面前来，将藏了一路的一小瓶药拿出来，摆在苏衍的书案上，道：“给你送药啊！” 苏衍接过来，蹙眉道：“你怎么进来的？” “偷偷潜进来的。”叶从安指了指外面。 苏衍一脸无奈，只觉得叶从安实在太胡来了。 叶从安抿唇道：“本来是可以找景师兄偷偷给你送药，但是要辗转几个人的手，不大安全，所以我还是亲自来一趟比较放心，你先把药喝了。” 苏衍打开药瓶，将里面的药给喝了。 叶从安打量着他，苏衍如今穿的都是统一配发的武科考生的服侍，明明很简单的衣服也挺丑的，可穿在他身上，却怎么看都好看。这人长得好看，真的是穿什么都好看，这个样子的苏衍也应该让姜柚瞧一瞧。 “我不是一个人来的。”叶从安突然又道。 苏衍抬头看向叶从安。 叶从安顿了顿才道：“带着小师妹来的。” 苏衍脸上的表情立刻变了，连呼吸都紧了几分：“她在哪？” 叶从安扁扁嘴，道：“营地外，她吸引注意力，我偷跑进来。” “你说什么？”苏衍猛地站起身来，脸色黑得吓人，“你让她引开那些卫兵？” 他拳头捏得很紧，这要不是多年的知己，他拳头估计已经砸过去了。 “你别紧张啊！”叶从安忙起身道，“我都安排好了，今儿在营地外巡防的人是桑司正，景师兄打过招呼了。” “你把她一个人丢在外面，你真是……”苏衍已经顾不得别的了，立刻从营帐里走了出去。 叶从安立刻追了过去。 …… 营地外，桑柔已经送姜柚到了安全的地方，至少离营地已经有一段路了，哪怕在这里被卫兵瞧见，卫兵也不会当她是闯入营地。 桑柔看着四周，道：“这里很安全，你就在这里等会儿，估计你那位叶师兄也快到了。” “好，谢谢你。”姜柚笑着道谢，“你帮我好几次了，下次有空约你出来玩？” “不必了。”桑柔拒绝了。 她才不喜欢普通女子那些兴趣爱好呢！ 在桑柔眼里，姜柚是娇滴滴的女孩子，与她是完全不同类型的女子，她也不觉得她和姜柚能有什么共同爱好。 “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你都没有朋友的吗？”姜柚问道。 桑柔别过头，道：“我不需要朋友。” 姜柚笑着说道：“说起来，其实我也没什么朋友，要不……你勉为其难一下，当我的朋友？” 在桑柔眼里，姜柚这样的大家闺秀，与她接触的人，大概都是她这样的大家闺秀。 桑柔听见姜柚这话，无语地摇了摇头，重复道：“我不需要朋友。” 姜柚看着四周，草丛里有一闪一闪的萤火虫，这样的场景，其实很美，还很浪漫。 她干脆找了个位置直接坐下来，就让这些萤火虫围绕着自己，也挺好。她仰着头看向桑柔，道：“我呢，其实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姜家的女儿了，再说了，一个庶女，你以为谁能真心待我呢？如今，和姜家断绝关系，更加不会有人来和我做朋友了。其实我也觉得，我不需要朋友，可有的时候，有朋友可以一起分享，好像也不错。” 桑柔看着她，听着她轻飘飘的声音，心里其实是有几分触动的。 姜柚笑着说道：“你坐过来，我给你讲个故事。” “我不喜欢听故事。”桑柔再度拒绝。 姜柚摇了摇头，道：“不，你喜欢听的，反正现在也没事，听听也无妨。” 桑柔这才不情不愿地走过来，在姜柚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四周一片寂静，天地之间好像就只有她们。 姜柚的声音很低，很轻，在这黑夜里，低语着，像是涓涓细流一般，流淌在桑柔的心上。 “从前，有一个女孩儿，她一直被保护得很好，所以一直以为这个世界很美好。直到有一天，她被自己的姐姐下了药，命运也因此发生了改变。” “她失身给了陌生人，慌张回到家里，等待她的并非是怜惜同情，而是一连串的绝望。” “她身边所以能相信的人都死了，她被主母安排给无法生育的嫡姐当生育工具，给嫡姐夫当妾……” “如果认命的话，或许就没后面那些事了。她认清了这世界的黑暗，却不认命，她逃婚了。” …… 第177章 等你回来 “后来呢？” 桑柔听着姜柚轻声细语的话，见她沉默，桑柔竟是问了一句后来：“她逃婚……真的逃走了吗？” “当然。”姜柚笑了笑，点了点头。 “虽然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但是她成功了，她成功离开了那个牢笼。后来，她遇到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给了她新生，告诉她，女人也可以拥有自己的事业。因此，她竭尽所能，去帮助那个男人，就因为那个男人为她灰暗的人生指引了方向。” “可她却不知道，她一开始就是活在那个男人的谎言里。那个男人心怀愧疚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告诉狼狈的她，自己就是那个害她失了名节的男人。那个男人说着自己的不得已，说着自己的深情，可笑她全都信了，所以后来呢，她输了，输得很惨，赔了命，含恨而终。” 桑柔听得笑了，她摇了摇头，道：“如此说来，她可真是可悲，一生活成了笑话。” “可不就是笑话么？”姜柚笑着说道，“不过呢，也是可以当成笑话来听听的。她啊，醒过来了，睁开眼睛，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笑话一般的人生就好似是做了一场梦一般，她啊，人生才刚开始，一切都来得及。” 姜柚笑着笑着，也不知怎么的，眼里就好像有泪光在闪烁了。 她看着眼前飞来飞去的萤火虫，碎碎点点的星光，动人无比。她伸手抓住了一只萤火虫，再慢慢松开，看着萤火虫从掌心里飞走。 桑柔就侧过头看向姜柚，很专注地看着她，问道：“那个女孩子……有很多师兄吗？” “有啊！”姜柚点头，也没看桑柔，只道，“她记忆里的一个师兄很爱喝酒，清醒的时候很少，因为师兄说，只有梦里才能见到他最在乎的那个女子，只有似真似幻的时候，好像才能坚持得下去。活着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藏好自己的情感，一再克制，不敢让她知晓，甚至放弃了自己的前途，只默默留在她身边，守护她多年。可真当死生不复见的时候，却满是遗憾，只能在梦里苦苦追寻了……” 从前的桑柔和景聿就是这样了，黄泉碧落不相见的时候，留下的只有满满的遗憾。 桑柔听得很认真，她听得出姜柚话里的意思，却没有继续追问。姜柚敢说，她就敢信。 可人生的选择，哪里那么容易呢？ 姜柚看向桑柔，笑了笑，道：“想要报仇，未必要选择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有些错过……可能就是一辈子了。” 这句话，其实用在她自己身上很合适。前世，她何尝不是错过了苏衍，继而就是错过了一辈子呢？ 桑柔看她一眼，眼神有些躲闪地挪开，轻飘飘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姜柚却知道桑柔其实都懂，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桑柔还没想好，便不想懂。 桑柔起身道：“好了，这里已经安全了，你快走！” 姜柚托着腮坐在那里，道：“不行，我还要看会儿风景。” “这深更半夜的，你看什么风景？”桑柔简直匪夷所思。 姜柚抿唇，摇了摇头，道：“看月亮，看萤火虫，难道不好看吗？其实安静下来，哪里都是风景的。” 桑柔：“……” 她与姜柚实在是说不通。 她正要再开口的时候，突然听见远处有细碎的声音传来，她顿时脸色一变，下意识挡在了姜柚的前面，警惕地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近了，更近了，她看见两道人影，抬起了自己的手腕，袖箭随时都准备放出去。 “小师妹。”叶从安的声音先传来。 桑柔听过之后，立刻放下手来。 可当那边两人走到近处时，她却看见了苏衍和叶从安一道出现的。 “苏世子？”桑柔眉心一蹙，“你可知擅自离开营地若是被发现的话，是会被取消武试资格的。” 姜柚这会儿已经起身了，看到苏衍出现的时候，她的眼睛不由得一亮，可一听桑柔这话，她忙道：“你怎么出来了？我没事的，你快回去！” 这要是因为离开营地被取消资格，那可是得不偿失的。 苏衍这会儿真的看见姜柚，才真正是觉得放下心来。 叶从安往后让了两步，道：“我就说嘛，她怎么可能会有事？这不好得很吗？” 姜柚哼了一声，立刻跟苏衍告状道：“叶师兄骗我来的，他骗我说带我来见你，结果来了之后他竟然让我当诱饵，他自己去见你！” 叶从安：“……” 就这么卖了他！ 苏衍已经走到姜柚面前了，听了姜柚的话，他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顶，轻声说道：“等武试结束，我教训他。” “好啊！”姜柚笑眯眯地看向苏衍，眼里的光格外柔软。 叶从安愤恨地骂了一句：“重色轻友！” 姜柚心情却是很好，她也不敢留苏衍，赶紧推了推他声音软软地说道：“好啦，你快跟桑司正回去营地，我等你回来。” 苏衍顺从地转身，却仍然不舍地回头看向姜柚。 桑柔看着这两人依依不舍的样子，觉得牙有点酸，她板着脸提醒道：“别耽误时间了，走！” 姜柚松开苏衍，往后退了两步，对他摆了摆手，道：“快回去！” 苏衍点点头，道：“等我。” 姜柚看着月光下苏衍的背影，一直对着他挥挥手，看着他回头看她，她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淡下去。 直到苏衍完全不见，姜柚脸上的笑容才淡了下去，然后她转向叶从安，板着脸，透着几分傲娇地说道：“叶师兄，我们走！” 叶从安看着姜柚这完全变脸的样子，道：“对苏衍就笑成了花，对师兄就这个脸色？” 姜柚哼了一声道：“师兄，你可小心了，苏衍都说了，等武试结束要教训你的，你要再得罪我的话，到时候，你看我怎么告状！” “嘿！”叶从安顿觉扎心了，“坑师兄你很在行啊！” 姜柚不以为然：“彼此彼此。” 要知道，今天可是叶从安先坑她的！ 第178章 音律先生 五月十五。 清晨天刚亮，姜柚就听见天问书院里传来朗朗书声。 浮笙一大早的已经能够练了一个时辰的剑术了，看见姜柚出来，她收了剑走到姜柚身边。姜柚看她满头大汗的样子，递给她一块帕子，道：“快去洗洗，这练了一早上也是够辛苦的。” 浮笙接过帕子，像姜柚道谢：“谢谢小姐，不过，这可都是练武之人必备。” 浮笙武功高强，但是也确实很努力。 姜柚朝着天问书院的方向看了过去，她还记得前天杨峻说的事，给那些学生当夫子倒也可以。如今，南荣芷还成了皇家学院的骑射先生，可真是有意思！她要是没记错的话，等钦点武状元之后，大约过个两个月，京城的众多学府将会合办一次骑射比赛，拔得头筹的学生下一次武试的时候可以直接进入武试的最后一轮。 所以，各大学府还是很在意骑射比赛的。 这皇家学院的骑射历年来都是名列前茅，南荣芷还真是会选啊！ 早饭过后，姜柚带着浮笙去了一趟天问书院。 书院的门房很快就去禀报了楚九辩，楚九辩正在上课，并没有过来，来的是翟夫子。 翟夫子迎上前，将姜柚请进书院：“姜姑娘请。” 姜柚点点头，跟着翟夫子一道入了书院。 她这是第二次进书院，只是和上次前往的方向完全相反，所以见到的风景也全然不同。翟夫子也会给姜柚介绍一下周围风景，不过没有楚九辩那么细致。他也解释了楚九辩在忙：“刚上课，楚夫子就委托翟某去迎姑娘过来。姑娘今日前来，想必是前日的事情已经考虑清楚了？” 姜柚笑了笑，点点头道：“是，我回去想了想，近来也确实没什么要紧的事，如果书院需要的话，我倒是可以来教一段时间的音律课。” 翟夫子连连点头，脸上的笑容很是明显：“那是再合适不过了，有劳姑娘。那姑娘要不现在就直接先去院士那里，若是可以的话，今日就可以签下书契了。” 姜柚点点头。 院士她其实上次也见过了。 翟夫子很快就带着姜柚到了院士所在的院子，先是说明了来意，随后才将姜柚带进了院士所在的书房。 院士抬头看向姜柚，第一反应却是：“女子教音律？” 姜柚没说话。 翟夫子便是说道：“院士，这是他们黄字班的学生自己选的夫子，姜姑娘在音律上的造诣也确实难寻对手。” 翟夫子这几日已经打听过姜柚的音律水平了，可以肯定的是，那一曲《入阵曲》确实是无人能及。 院士打量着姜柚，就觉得此女有点眼熟，再仔细想了想，这才想了起来：“你就是姜姑娘？上次首辅大人还同你打了招呼，是？” 姜柚礼貌地应声：“是，首辅大人与我是有过几面之缘。” 院士也没有说别的，只道：“姜姑娘，是这样，虽然你是学生自己挑选的，但是书院能不能与你签下书契，还是要看下你的水平。书院也不止一个音律先生，只是大家都不愿意去教授黄字班罢了，姜姑娘，你若是接手黄字班，中途可不能退缩啊！” 姜柚点头道：“我知道。” 院士听见姜柚答应得这么爽快，也觉得松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这水平如何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只要能坚持下来，怎么都好。 院士亲自带着姜柚去了音律院，这会儿，音律院另外一个先生正在弹琴。 院士和姜柚一直在院子里听完了整首曲子，院士激动地鼓起掌来：“齐先生这琴声是越来越动听了，技艺越来越高超了！佩服，佩服！” 齐先生连忙起身，绕到院子里来，向着院士行礼道：“院士过奖了。却不知院士今日怎么有空来了音律院？” “是这样，黄字班……” 院士这话还没说话，齐先生立刻抬手示意院士不要再说了，他也直接打断了院士的话：“院士，黄字班的音律齐某不会接的，请恕齐某无礼，能接下刘先生的玄字班已经是齐某的极限了，院士就不要再给齐某再增加难题了！” 齐先生觉得自己实在是够辛苦了，刘先生摔了手，伤得重，至少几个月不能回来。他已经给刘先生接手了一个班，那个黄字班差得要死，他可不想再接手了。 姜柚：“……” 这黄字班究竟有多讨人嫌啊！ 院士笑着摆手，道：“不是不是，齐先生莫要误会。今日来呢，是咱们书院又请了一位音律先生，专门带黄字班。” “什么？”齐先生怀疑地看向院士身边的姜柚，笑了，“院士您是开玩笑吗？是这女子？女子能当音律先生？这不是贻笑大方吗？” 院士：“……” 他突然也没信心了。 齐先生自己已经是年过半百的年纪，一直觉得，在音律之上，这整个京城也没几个人能比上他。如今，书院竟然病急乱投医，没人带黄字班，就请了个女子来带吗？简直是太胡闹了！ 姜柚笑着说道：“这也没办法，齐先生不是不肯带么，院士也很无奈啊！这马上又要月考了，总不能真的放弃黄字班？” 齐先生打量着姜柚，扯出轻视的笑容，道：“姑娘，这书院一群男人的地盘，你就不要凑这个热闹了！” 姜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她朝着屋里看了一眼，这廊下的古琴很显眼，也就是齐先生刚弹的古琴，而大殿里还有很多种乐器，齐齐整整地摆在那里，有很多乐器上都已经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她走了进去，随意扫了一眼。 齐先生见姜柚不请自入，忙几步追过去，说道：“姑娘，你莫要随便动这些乐器，弄坏了你可赔不起。你们这些姑娘啊，这弹些闺中乐的琴曲也就罢了，怎么能上台面呢？” 姜柚四下瞧了瞧，最后停在了箜篌的跟前。 浮笙立刻上前，掏出帕子去擦拭了一下箜篌上面的灰尘。 而姜柚，就在这几人的注目之下，奏响了箜篌。 第179章 不服气可以提 天问书院的音律院展示了很多种乐器，但这么多年来，真正派得上用场的也就只有古筝等一类常见的乐器，像箜篌这类的乐器，一直都属于冷门乐器。就算有些学生对箜篌感兴趣，两位音律先生也无能为力。 可姜柚竟然当着他们的面，直接奏响了箜篌。 她跪坐在箜篌旁，姿态优雅地随手弹起了一支曲子。 箜篌的音域宽广，音色柔美清澈，听起来就会给人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姜柚一出手，便是让那些人震惊万分，女娲炼石补天处，石破天惊逗秋雨，这样的意境好像就有了画面感。余音袅袅，醉人心脾。 一曲终了，众人还陷在那仙乐缠绕的世界里，久久无法回神。 还是翟夫子最先发出鼓掌的声音，用力鼓掌，特别激动地说道：“好！好！真的是太妙了！仙乐飘飘，余音绕梁啊！” 翟夫子自觉对音律这一块不是很了解，却都觉得实在是动听，那一瞬间，就好像进入了一个飘飘欲仙的世界，让人无法自拔啊！ 齐先生再也说不出什么看不起姜柚的话来了，即便这是个女子，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可人家是有着绝对的实力摆在这里啊！ “是在下唐突了！”齐先生主动上前，向姜柚行礼，“姑娘技艺高超，在下心服口服。” 院士则是欣喜地说道：“那个……姜姑娘啊，咱们别的也不说了，这样，先去把书契签了如何？” “可以。”姜柚点头。 院士非常欣慰，说道：“这里呢，以后就是你上课的地方，学生有音律课的时候，就会到这边教室来上课。你有什么需要呢，就和齐先生说，当然了，直接来找老夫也是可以的。” 姜柚很平静地应了声。 片刻之后，姜柚跟着院士去签了书契，正式成为了天问书院的音律先生。 楚九辩上完一节课之后，就赶着过来了，看到姜柚已经签了书契，楚九辩也是满脸欣慰。 “他们要是看见你，肯定高兴坏了，你可是他们自己选的。”楚九辩十分高兴。 翟夫子接着说道：“那先让姜先生去跟学生们认识一下，这音律课从明天开始就要上了。” 书院每半个月放一次假，假期为五天。而半个月里，每天安排四节课，音律课在隔一天一堂。这黄字班的音律课已经是荒废了一整个月了。 楚九辩听见翟夫子的话，连连点头，赞同地对姜柚说道：“姜姑娘……不对，姜先生，先生就请随我们一道去往我们的黄字班看一看！” 姜柚点点头道：“好。” 他们前往黄字班的同时，也带着姜柚在书院里转了转，顺便认识了一下书院里的几块区域。除了音律院之外，书院里有马场，四阶班级都各有各的活动区域，平日里互不干扰，唯有习骑射一类的课程之时才有可能会在跑马场有所接触。 黄字班此刻正是闹哄哄的时刻，大家笑着闹着，热闹非凡。 楚九辩带着姜柚出现在教室里的时候，大家顿时安静了下来，甚至是有些奇怪地看了过来。 姜柚的确是他们选的，不过上次也就只有蹴鞠比赛的那些队员才见过姜柚，其他人并不认识。 姜柚随意扫了一眼，这教室里却是有将近三十人。她也听说了，黄字班是整个书院人数最少的班级，全都是其他班里剩出来的刺头，都不好管理。不过，上次见过那些学生和楚九辩之间的互动，她倒是觉得，好像这些学生也没有那么难管理。 楚九辩抬手道：“大家请安静。” 闹哄哄的教室还真是安静了下来。 楚九辩便是耐心地对他们说道：“是这样，我们的音律刘先生受伤未归，为了大家的音律不要落后太多，我们特地请了一位姜先生来交大家音律，请大家欢迎。” 大家齐刷刷地看向姜柚，甚至于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老楚啊，这个姑娘……还没我们年纪大？” “老楚，你也太看不起我们了？” 杨峻倒是支持地拍了拍手，道：“太好了，姜先生肯来教我们音律，这可是我们的福气啊！” “杨峻，你不会是看人家漂亮吗？看看你被迷得那样……” 杨峻：“……” 姜柚只是朝着前面走近进步，站在正中间，说道：“我是姜柚，从今日开始，你们的音律由我接手。质疑我年纪比你们小的，没关系啊，这是事实。但是，每个人的本领都不是用年纪来算的，不服气的都可以提出来，一次性解决，我没闲工夫一直应付你们的质疑。” “这姑娘口气不小啊！” “比就比，你说，比什么！” “那你是来教音律的，跟你比音律那我们肯定输了。” 又有人质疑不该跟姜柚来比音律，这简直是强人所难。 杨峻站起来，觉得有些同学是过分了：“你们这话说得就好笑了啊，那姜先生是过来教音律的，你们不服气，还说不能跟她比音律？这话听起来就不对！” 有人便是质疑了：“杨峻，你这么支持这姑娘来给我们当先生，该不会是你相好的？” “你胡说什么呢！”杨峻脸涨得通红。 十七八岁的少年，面皮薄，禁不住这样的话。 这班上多是刺头，他们对楚九辩敬重有加，那是楚九辩的努力得到的结果，但是，不代表他们可以随便接受其他的夫子。姜柚一个新来的音律先生，完全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姜柚完全不在怕的，她问道：“所以，你们是要……与我比试一番，才肯认可我这个音律先生？” “那是当然！” “就是啊，小姑娘不会怕了？” 姜柚冷笑一声，道：“想比什么？说来听听。” 杨峻觉得这些人简直是莫名其妙，他气呼呼地坐下来，可他刚坐下，却有人指着杨峻对姜柚说道：“就比蹴鞠啊！杨峻闹得这么欢，就让他跟你比他擅长的蹴鞠，怎么样？” 杨峻：“？？？” 你怕是不有什么大病！ 第180章 心服口服 “不敢了？” “你要真有本事，那就比一比蹴鞠。” 学生们又开始起哄了。 杨峻脸色一片黑沉：“你们这过分了啊，人家一个姑娘家的，你让她跟我们比蹴鞠？” 楚九辩也是点了那几个起哄的学生名，道：“你们不要起哄，胡说什么呢！姜先生是来给你们当音律先生的，你们这都提什么质疑？都给我消停一下！” “不是姜先生说的，要让我们心服口服吗？我们这是在给她机会啊！” “就是，姜先生，你不会是怕了？” 姜柚倒是笑开了，她道：“怕是我不会怕的，不过呢，既然要比，和这位同学比自然是没意思的。毕竟，他这么支持我当音律先生，万一他输了，你们怀疑他是故意的怎么办？” “那你想要如何？” 姜柚挑眉道：“当然是你们上啊，谁质疑谁来比啊！” 那起哄的几个笑开了，其中一个说：“哎哟，小姑娘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陆哥，跟她比！就跟她比花式蹴鞠，看谁坚持的时间长，那可是你的强项啊！” 被称作“陆哥”的学生大约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有着一双桃花眼，非常明媚，相貌还有几分阴柔之气。他坐在第一排最左侧的位置，自始至终都没怎么说话，但是全程旁观，见众人起哄让他来比，他也就懒散地道了一句：“我可不想被人说，我欺负小姑娘。” 他说话的时候，挑衅地看了姜柚一眼，眼里满是轻视。 就根本没把姜柚放在眼里。 虽然，姜柚看起来是很漂亮，这样的音律先生自然是养眼。但这是书院，又不是用来放花瓶的地方，实力才是王道！ 姜柚看向他，浅浅一笑，道：“欺负小姑娘？我怕输的是你。” “陆行，不得无礼！”楚九辩皱着眉头说道。 陆行不以为然，倒是看着姜柚，桃花眼格外闪耀，道：“小姑娘还这么会放狠话，看起来，你非得输了才罢休啊！” 杨峻听见陆行的话，也是替姜柚捏了一把汗。陆行之前可是天字班的尖子生，今年是因为犯了错被弄到了这个班来。他之前还是天字班蹴鞠队的领队，到了黄字班之后，根本不屑跟黄字班蹴鞠队一同比赛，所以，其实他整个人都是跟这个班是格格不入的。 他当然不会将姜柚放在眼里，也不觉得女人能成什么事。 姜柚当然知道，在这个班级，学生们的年纪大多是十五六岁到十八九岁，她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当然不会被这些学生放在眼里。大家对她心存怀疑也是正常的，她当然需要绝对的实力来让他们看得见，心服口服才是。她其实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年纪在她看来不过是一个数字，她前世加今生，怎么也三十多了？ 姜柚看着陆行，道：“陆行是？出来，比蹴鞠，那就比比，也总该让你知道……什么是山外有山！” “好大的口气！”陆行气笑了，干脆站起身来。他扫了杨峻一眼，道，“去，把你们那个蹴鞠拿过来，拿两个过来，我就和我们这位姜先生好好比一比，我倒要看看，她有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姜柚只是笑了笑。 一群人从教室里出来了，到了门前的院子里。 姜柚和陆行站在中间，其他人都靠后站，围在四周看热闹。 杨峻很快就抱了两个蹴鞠回来。 他把两个蹴鞠摆在了姜柚和陆行的面前，退到了后面。他还是比较担心姜柚的，毕竟，只知道姜柚会弹琴会跳舞，这别的……他可就不清楚了。 陆行看向姜柚，道：“女士优先，要不……您先请？” 姜柚笑了笑道：“何必那么麻烦呢，一起啊，谁先掉下来，算谁输。” 陆行还没反应过来，却见姜柚抬脚轻轻一踢，将脚下的蹴鞠勾了起来，花式蹴鞠立刻就有了！ 陆行脸色一沉，立刻跟上，不甘示弱。 大家本来还挺担心姜柚的，可姜柚这一动起来，大家都惊呆了。从来不知道，有人能把花式蹴鞠玩得这么溜的，简直太神奇了。大家齐刷刷地看着姜柚的花式蹴鞠，一个个都傻眼了，目不转睛地看着，差点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陆行本来还玩得挺有信心，当看到姜柚这各种花式，他就傻眼了。 这一个走神，一个出神，蹴鞠……掉到了地上！ 杨峻立刻拍手叫起来：“输了输了！陆行输了！” 姜柚抬手接住了蹴鞠，看向陆行，问道：“认输了？” 陆行不甘不愿地说道：“认输了，你最厉害了。” “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认输的样子啊？”姜柚笑了笑，道，“既然认输，就要有认输的样子。” “你还想要我如何？”陆行瞪着姜柚，有些生气了。 姜柚挑眉道：“你应该说，先生，我认输了，我以后一定会听从您的教诲。” “你！” “嗯？” 陆行捏紧了拳头，耐着性子说道：“是！姜先生技艺高超，学生心服口服。从今往后，学生一定会听从您的教诲。可以了？” “可以。”姜柚点头，脸上表情很轻松，也很得意。 就算人家现在不能心服口服，她也能让他回头心服口服。 楚九辩忍不住对姜柚竖起大拇指：“姜先生真的是太才华横溢，不仅音律好，连蹴鞠都这么好了啊！” 他现在都能理解为什么请姜柚来看蹴鞠，她能答应得那么爽快了，原来自己就会啊！ 楚九辩现在看姜柚那简直是佩服到五体投地了！ 姜柚倒不觉得有什么，她道：“如果没有其他人有异议，那从现在开始，我希望你们能记住我，我是你们的先生。除了音律，你们有别的问题也可以问我，蹴鞠可以，别的……比如骑射也可以。” “你还会武功？你学武啊？”楚九辩惊奇地看相姜柚。 姜柚摇了摇头，道：“那倒没有，只不过呢，你们想要找人切磋的话，可以找我们家浮笙。” 浮笙立刻上前，让大家认识了一下她。 跟她切磋，保证她绝不会手下留情！ 学生们已经风中凌乱了！ 第181章 乐器分组 浮笙当着学生们的面，耍了一套剑法。 学生们目瞪口呆，接着齐刷刷地鼓起掌来，他们已经能感觉到未来的学习生涯一定会非常非常的精彩！ 楚九辩高兴坏了，他觉得将姜柚请过来，那绝对是他人生中最最最正确的决定了！ 姜柚来书院和学生们互相熟悉了一下，就先行离开了书院，毕竟，音律课在第二日下午。但是她今日和学生们互相认识的画面，也实在是让人记忆犹新。她也在黄字班上给所有学生留下很深的印象，谁也不敢再小看她了。 到了第二日，姜柚早早地来到了音律院。 音律院平时只有齐先生一人，齐先生平时也很少在这里上课，大部分时间他都是直接带着琴去其他班级的院子里授课，音律院这里的教室都是摆设。 齐先生看着姜柚在整理那些乐器，不免有些疑惑：“姜先生，这些乐器都放了很久了，你要清扫啊？那不如找点人来帮你？” 姜柚摇了摇头，道：“不用，我们自己清理就好。” 她带着浮笙将乐器室里的乐器全都清扫一遍。 齐先生看着姜柚这么不听劝的样子，也是无语。虽然姜柚音律造诣很高，他是很佩服，但是他仍然是觉得姜柚这是做无用功。他也没多管，他抱着自己的琴走了，音律院里其他的东西也就随姜柚自己折腾了。 浮笙翻了下黄字班的课程安排，说道：“我看了下，他们班今天下午就只有音律课。这些学生生活还是挺简单了，基本上上午都是那些理学哲学一类的课，下午都是音律、骑射、蹴鞠、自由活动一类的课程，而且，我打听过了，天地玄那些班级，每个班上至少都有五六个授课夫子，就小姐你接手的这个班级就只有楚夫子和翟夫子，如今再加上你。” “是吗？”姜柚笑了笑，“这么短的时间，你打听的还挺多啊！” “当然啊！”浮笙点头，“而且，平日里骑射啊蹴鞠什么的都是他们自己练，楚夫子也就只能陪着他们，也教不了什么。蹴鞠这一块他们倒是争气，蹴鞠队基本上都是能胜出的，骑射就不行了，楚夫子也不会呢！不过，小姐你要是愿意教他们，相信很快就能有成效了。” “再说！”姜柚至少也得看看他们的天赋，如果天赋实在是差的话，还真的是难以在短时间内出什么效果，更别提跟皇家学院相比了。 姜柚和浮笙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才将乐器室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除此之外，她们还将音律教室也重新整理了一番。 等到下午学生们过来的时候，都觉得音律院好像都变得不一样了。 因为这堂课是姜柚上的第一节课，楚九辩亲自带着所有学生来了，黄字班一共就二十七人，比其他班级的学生少得多。 “姜先生，学生一共二十七人，全都来了。”楚九辩对姜柚说道，“音律这一块就交给你了，他们要是敢不听你的话，你就同楚某说，楚某收拾他们。” 姜柚笑了笑，摇了摇头，道：“这倒不用。既然都来了，那就先进来挑选乐器！” “挑选乐器？”杨峻不解地问道，“先生，你的意思是……我们自己挑选乐器？不是都教古琴吗？” 姜柚摇了摇头，道：“音律是一门学科，要学的主要是鉴赏能力，毕竟，你们不用靠音律吃饭。而古琴，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也不是所有人都适合，既然要学，当然要寓教于乐，挑选你们感兴趣的，你们喜欢的。当然了，也要量力而行，如果挑选了喜欢的，最后学不会，那只能代表，你们和你们喜欢的乐器没有缘分，那就换。” 楚九辩已经傻眼了。 哪有音律先生是这么教的？ 这让他们自己挑选乐器，这上课的时候到底怎么上？ 陆行蹙眉道：“姜先生，我们所有人选的乐器都不一样的话，你怎么教？难不成……你所有的乐器都会？” 姜柚笑了笑，眼里倒是自信：“我不敢说，我一定精通所有乐器，但是，教你们这些什么都不会的，仍然是可以的。乐器之间，有些是相通的，你们只用随心便好，剩下怎么教是我这个当先生的事。” 陆行听完之后，也就不再言语了。 “既然先生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我现在就去挑我喜欢的乐器。” “我也去挑选，我想学二胡很久了。” “二胡？那我还想学琵琶呢，之前人家说，男子弹琵琶实在是难看，我偏要试试。” …… 大家兴奋地说着，一个个赶紧钻到乐器室里，挑选了自己喜欢的乐器。 最后，大家挑选的乐器那是五花八门，二十七个人恨不得人手一种乐器，楚九辩看着这场面，简直要晕过去了。 这……这还怎么教啊！ 陆行回头看着大家手里各种各样的乐器，不觉弯了弯唇角，他也挺好奇的，这样的场面，这新来的先生要怎么授课？ 姜柚只是看了一眼，也没在意，只道：“音律院一共有六个教室，你们就按照门上贴的乐器名选择对应的教室，先自己与自己选择的乐器熟悉一下，晚点我会一个个的去给你们安排任务。” “你还没开始授课，就要开始安排任务了？” “就是啊，先生，我们可什么都不会呢！” “先生，你可别是不会，故意敷衍我们呢？” 姜柚听着他们质疑的声音，眉梢一挑，道：“我是先生还是你们是先生？” 众人：“……” “既然知道我是先生，那你们就听话就行，不要想别的。”姜柚脸上没什么表情，说出的话却是不容置疑的。 学生们顿时不再言语，一个个的去按部就班地选了教室。 等到他们选了教室之后，姜柚也没急着去找他们，而是自行进了乐器室，拿起纸笔在桌子上开始写起了曲谱来。 楚九辩站在一旁瞧着，更是目瞪口呆。 哪有人授课是临时自己写曲谱的？ 这……这样上课真的靠谱？ 第182章 全能姜柚 姜柚编写曲谱花了大半个时辰，一共写了六首曲谱。 楚九辩在旁边等了半天，也没看出个理所然来，干脆就先去教室里看看学生们了。果不其然，学生们一个个根本没有耐得住真的与自己选的乐器熟悉的，大家天南地北地侃了起来，完全都忘了这是音律课了。 等姜柚完成曲谱之后，就拿着对应的曲谱逐一去教室里开始布置任务了：“我是按照乐器给你们分成六组了，每一组我都安排了一首特定的曲子。你们接下来的时间里，在下次月考来临之前，所要完成的任务便是将我安排给你们的段落练熟，等到月考的时候，六组成员合作完成这首曲子。” “先生，你都还没开始教我们，就让我们在月考的时候完成曲子，你觉得这可能吗？” “就是啊，先生，您这有点强人所难了啊！” “先生，过分了哦，你这要求太高了。” 第一组教室里的人学生就已经开始发牢骚了。 姜柚将曲谱递给了最前面的学生，说道：“每个人都将自己乐器的部分誊抄下来，有空的时候就过来练习。接下来几天，我会一对一地教会你们对应的乐器在曲谱里的段落。不会的可以多学几遍，但是，不要敷衍我，实在不感兴趣的，可以尽早退出，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姜柚说得就很简洁，却也是让大家都听得清楚明白。 姜柚将六组的曲谱全都发下去之后，就开始逐一进行一对一的教学。 她所列出的六首曲谱都是合作曲目，每种乐器所需要呈现的段落并不多，学起来其实也没什么难道。在姜柚自己看来，这全都是入门级的技艺，应付月考是绰绰有余的。最主要的是，音律所需要学习的更多是鉴赏能力。 学生们原本还以为姜柚是吹牛，每种乐器都会，可真当姜柚开始授课的时候，大家才知道，原来姜柚说的都是真的！ 她真的是全都会！ 等到姜柚一对一将所有乐器都教了一遍之后，天都已经黑了，可大家学得还挺开心。第一次接触到这种模式的教学，学生们兴致高昂，心情也非常好，他们还是第一次发觉音律课竟然这么的有意思。 几日之后，学生们开始有些疲劳了，觉得天天练这一个段落，也有点无聊。 姜柚早知道学生们会如此了，乐器本身是枯燥无味的，学生们才练几天，就开始觉得没意思了。而这个时候，姜柚就着手将六首曲子完整地弹了一遍，大家一听，还挺好听，顿时一个个又打了鸡血一样继续练习去了。 楚九辩看着自己班上的学生变得异常勤快，也是目瞪口呆：“还是姜先生有办法。” 姜柚只道：“他们其实骨子里都是不服输的，想要做出点成绩来给别人看！” 楚九辩点头，道：“是，他们其实就是不服管，还对夫子们有很大意见，所以，才被调到这里来。” 那些德高望重的夫子们是绝对不允许学生不尊重他们，说他们不好的，所以，敢和夫子叫板，黄字班就在向那些学生们招手了。 楚九辩是和那些夫子完全不同类型的夫子，他身体不好，有病在身，对学生们也很是和气，学生们了解楚九辩之后，反倒是对楚九辩很尊敬了。平日里“老楚老楚”地叫着，但是，也是真的护着楚九辩。 至于翟夫子……也不止是带他们一个班，对他们不如楚九辩上心，但是该上的课也绝不含糊，功课做不好的学生，照样会被翟夫子修理。 姜柚只笑了笑了，道：“看出来了，他们只是心高气傲，可一个个的却还是想要变得更好的。音律只是一个方面，其他的也会好起来的。明天早上开始，让他们早半个时辰起床晨练，我会让浮笙来监督他们。” “啊？这……这合适吗？”楚九辩有些头疼了。 “合适。”姜柚点头，“这个就麻烦楚夫子你通知下了，明早我会让浮笙准时过来的。在这一块，浮笙比较有经验，也一定会把他们管得服服帖帖。” “那……那好！”楚九辩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哦对了，明天好像是自由活动是？上午他们也没别的课程？”姜柚又问道。 楚九辩点头：“是的，明日本来打算给他们放假，准许他们在书院里自由活动的。” “不，明天上午跑马场是空出来的，早饭过后一个时辰，让大家到跑马场集合，准备骑射课程。”姜柚道。 “啊？骑射课程？你……你教吗？”楚九辩仍然是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其实，原本骑射课程是排在下午的，但是因为近期京城各大学院共同组织的骑射比赛，所以书院里也开始重视这一块的练习。因为黄字班没有骑射先生，所以，书院里就取消了黄字班的课程，将属于黄字班的骑射课程时间都分给了其他班级，这就导致每天下午跑马场都是忙碌状态，根本没黄字班什么事。 但一般来说，上午跑马场都是空置的状态，书院里普遍认为，上午就该上理学哲学之类的课程，要多读书，毕竟上午的记忆最好。 姜柚看着楚九辩，点头道：“当然，不然还让你教吗？” 楚九辩连连摆手，道：“姜先生说笑了，就我这身板，实在是……” 姜柚打量着他，道：“上次让你去找回春堂看一看，你去了吗？” 楚九辩顿了顿，摇了摇头道：“近来太忙了，也确实没时间去。” 姜柚也服了，她看了看天色，道：“现在还早，我跟你去一趟，现在去。” “啊？” “走。”姜柚说着，就立刻行动起来。 楚九辩连忙跟上。 没多久，姜柚就带着楚九辩到了回春堂，也见到了云大夫。 “小师妹，你怎么过来了？这位……”云大夫看着姜柚带了个书生过来，一脸疑惑。 楚九辩则是震惊不已：“小师妹？你们……认识啊？” 姜柚只是对云大夫说道：“云师兄，这是天问书院的楚夫子，他有旧疾在身，你给他看下。” 云大夫连连点头，道：“楚夫子请坐。” 楚九辩诚惶诚恐地走过来，落了座。 第183章 争夺跑马场 云大夫给楚九辩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用的时间颇长。 楚九辩的旧疾持续时间太长，调理一时半会儿恐怕也不见效。 “如何了？”姜柚见云大夫思索再三，觉得这大概也是难到了云大夫。 云大夫便是说道：“这病我也不能说可以根治，只能控制。你大概需要连续吃三个月的药，调养身体，改变体质，之后，酌量减少需求的药品。大概一年之后，你几乎是可以和常人无异，但药仍然不能停，只是后续服药的间隔会越来越长。怎么说呢，你可能需要终生用药，但怎么着都比你如今这稍有不慎就发作的状态要好。” “可以这样吗？”楚九辩却是觉得眼前一亮。 对他而言，若是可以靠药物控制下来，可以和常人无异，那可真的就是太好了啊！ 云大夫点头道：“当然可以，只要你相信我，我能保证。” “那可真是太好了，那就有劳云大夫了！”楚九辩连连起身给云大夫行礼。 姜柚早就料到差不多是这个结果，毕竟，楚九辩的旧疾也的确是有够长的时间了，现在这个结构已经很不容易了。 云大夫很快就给楚九辩开好了药，基本上隔个七日楚九辩就得过来一趟需要重新调配新的药，在云大夫看来，这都不是什么事。 楚九辩简直感激涕零，以至于第二天一大早，楚九辩早早起床都感觉自己没那么喘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这一大早的，楚九辩早早的过来把学生们叫了起来，但仍然还是有睡懒觉的，结果，浮笙直接进了他们的宿舍，将没起床的学生的被子给掀了！ 顿时，这寝院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片刻之后，二十七个学生一个不少地出现在院子里，纵然心不甘情不愿，却也不得不接受浮笙的魔鬼训练。浮笙是从底层爬起来的，练武的这些年什么苦没吃过，所以她来训练这些人简直手到擒来，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学生们的哀嚎声。 “浮笙姐姐，你还是个女人吗？” “就是啊，浮笙姐姐，不要这么折磨我们？” “这一早上可就要把我们给累瘫了啊！” 听着学生们哀嚎不已的声音，浮笙不以为然：“这么点强度就一个个怂成了这样？就你们这样的，蹴鞠能赢都是靠运气的？还不如我们家小姐呢！” 浮笙奚落的大家顿觉扎心，不就是说，这点强度的运动连姜柚都能熬得住，他们怎么就叫苦不迭了？ 学生们咬咬牙，继续锻炼。 足足锻炼了一个时辰之后，浮笙才放过他们：“现在都去收拾下，吃完早饭之后直接跑马场集合，今天上午你们的姜先生会给你们正式上骑射课。” “真的假的？姜先生还会给我们上骑射课？” “对啊，昨天老楚通知了，我们还不敢相信呢，原来都是真的！” “姜先生行不行哦，这骑射可不是音律，哪那么容易呢？” 浮笙哼了一声，道：“行不行的，你们拭目以待就是，总之，保证不会让你们失望便是了。” 浮笙说完这一句也就没再多言，她转身离开书院，回别院找姜柚去了。 姜柚早上虽然没过来，但是也能知道浮笙一个人就能把这些学生管得服服帖帖了。等到辰时，她才换上相对轻便一些的衣服，进了书院，去了跑马场。 她来得比较早，这会儿到跑马场的时候，马场里一个人都没有。 今日其他班级上午是休息的，大部分学生都会趁这机会出去走走，也就只有黄字班的学生们被留下来上骑射课。姜柚都能想象得出来，这会儿学生们对她那肯定是怨声载道。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她要对他们进行不一样的训练，这刚开始肯定会被埋怨的。 平日里，黄字班也没什么机会来跑马场，有的时候想来自己练一下骑射，都会发现早已被其他班的学生占位了，他们根本没有机会。 姜柚先在跑马场走了一遍，了解下跑马场都有哪些东西，也知道了自己等会该做哪些功课。 辰时三刻，二十七人一同到了跑马场，可他们还没进跑马场，却是入口处碰上了另外一群人。 “哟，这不是黄字班的吗？怎么，就你们的水平，还需要进跑马场来练练？” “练了也没用？” “看见我们来了，你们可以回去了，可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就是，今儿的跑马场归我们地字班了！” …… 对方来的大约也就十人左右，全都是地字班的学生，他们都是骑射的精英，接下来参加全京城骑射比赛的人选很可能就是要从他们这些人之中挑选。所以，这些人从气势上都盛气凌人，也觉得自己是高人一等了，完全不会将黄字班的学生放在眼里。 杨峻立刻走到最前面，说道：“今天上午跑马场是我们黄字班定下的，谁都别想跟我们抢！” “就是，今天就是我们的主场，你们跑来做什么？” “过来找茬的？真是笑死！” “还好意思让我们离开，亏你们说得出来！” 黄字班大家也是颇为不满。 地字班的学生更是十分嚣张。 “你们这一群废材来跑马场那不是浪费时间吗？” “可笑极了，废材是没有资格拥有跑马场的。” “书院同意了又如何？我们不同意，你们能奈何我们？” 陆行走到最前面，脸色冷淡地说道：“你们地字班不要欺人太甚，闹到院士那里，不好看的是你们。” “哎哟喂，这不是陆公子吗？” “陆公子好好的天字班不待，非要跑到最差的黄字班，感觉如何啊？” “陆公子总不至于跟这些差等生有了感情，都不想着换地儿了啊？” “天字班不欢迎你，要不你来我们地字班，我们可以给你留个位置。” “扫院子的位置吗？哈哈哈……” 那群学生越多越离谱，陆行捏紧了拳头，已经在愤怒的边缘了。 还有个地字班的学生来了一句：“哦对，听说你们还来了个女先生啊，行不行啊？该不会……就靠一张脸？把你们给迷得五迷三道的……” “哈哈哈……” 一群地字班的学生跟着笑了起来。 第184章 护短不要太明显 陆行听着这些人口里的污言秽语，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 杨峻更是气不过，脸涨的通红地和他们辩解道：“你们别胡说，我们姜先生是很厉害的，你们不懂不要乱说！” “跑马场今日就是归我们，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对，我们就不管他们，我们全班，他们才几个，我们直接进去，不管他们。” 有学生这么提议，其他人也就跟着一道进了跑马场，大家都不打算跟地字班的争论了！ 地字班的学生说话也真的是说得太过分了。 陆行是完全不想跟整个班找麻烦，不然的话他早就动手了。 大家一道进跑马场，可地字班的那十个学生却是齐齐冲上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根本不让他们进去。十个人形成了人墙，将跑马场的入口处堵得严严实实，完全不放陆行等人进去。 两边在推搡的时候，最后也不知道到底谁先动手的，然后……就打起来了。 姜柚在跑马场里走了一圈之后，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也不知道怎么学生们竟然还没到，她就朝着入口处走了过来，结果，远远的就瞧见前面打成了一团。 姜柚：“……” 她的脸色顿时难看至极！ 黄字班本来在人数上是占了上风，可不一会儿地字班又来了一群人，这打起来之后，黄字班也就没那么沾光了。 姜柚走了过来，声音冰冷地暴喝了一声：“都给我住手！” 她明明是个娇滴滴的女子，平时更是清冷无比，大家也从未想过她会有如此有气势的一面。可今日，当她一开口的时候，那气势却好似是山河席卷，带着无尽的魄力。那一瞬间，她不像个教书先生，而是像一个叱咤沙场的女将军！ 她暴喝完了之后，两波人短暂的停了下来。黄字班一见姜柚，齐齐地停手，谁也不敢再动。 这时候，却又有一个地字班的学生趁着机会打击报复，一脚踹在了杨峻的肚子上。 杨峻连连后退，猝不及防地捂住了肚子。 姜柚手上刚拿了一根马鞭，见到这种局面，她脸色一沉，上前就是一马鞭甩了过去。 那个拿脚踹杨峻的学生只觉得小腿一阵疼痛，他竟是直接被甩了一鞭，好巧不巧地专门盯着他踹人的那只脚抽了一下。 姜柚的声音更冷：“我说住手，聋了吗？” 她这暴喝之后，那些学生们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身体。 原本一肚子鬼火的地字班学生，那股火气顿时就散了下去，面对这样的姜柚，他压根不想惹。 姜柚目光一扫，看向陆行，陆行正擦掉嘴角的血迹。姜柚沉声问道：“陆行，你说，什么情况！” 陆行嘴角有点青紫，听见姜柚的话，他便是中规中矩地回答道：“我们进跑马场的时候碰见他们了，他们不让我们进跑马场，拦我们的路，还跟我们动手。甚至于……还叫了一群人过来跟我们打架。” 姜柚看向地字班的那些人，扯了扯唇角，道：“跑马场今天归我们，没人告诉你们吗？” 地字班那些学生眼神躲闪，他们当然早就收到通知了，可他们根本就没把黄字班当回事，所以非要过来找茬。 有一名地字班的学生壮着胆子说道：“姜先生是？我们不服气的，黄字班一群废材，浪费我们的时间练骑射有意义吗？还不如多点时间给我们，姜先生您怕是不知道？书院已经要从我们这些人里选出参加全京城骑射比赛的人选了，你这样阻拦我们来练习，那不是耽误我们的时间吗？” “就你们这些人参加骑射比赛，去给人家送分吗？”姜柚不屑一顾地说道。 “你胡说什么，你一个女人家懂什么！” “就是，什么女先生嘛，就是个装腔作势的女人而已！” 地字班那些学生根本看不起姜柚。 姜柚也没指望他们会看得起她，她也懒得浪费时间跟这群人争论，她只道：“那我再重申一遍，今天上午，跑马场归我们黄字班所用，你们若有意见，可以去和你们的夫子说。但是，若是你们再耽误我们的时间，别怪我们不客气！” 一个女人，哪里来的底气这么嚣张？ 姜柚也没再搭理他们，而是转向自己班的所有人道：“你们都跟我过来。” 姜柚直接当着地字班学生的面，直接将黄字班所有学生给带走了。 地字班那些学生直接傻眼了。 “这……这就走了？” “她刚还抽了我一鞭子，就这么算了？” “这女人可真是太嚣张了，什么夫子，真那么厉害吗？” “走，我们去看看，倒看看一个女先生能教什么骑射，简直可笑！” …… 姜柚根本没有时间理会地字班的那些人，她带着大家到了靶场之后，简单地讲述了下靶场的规则。 “姜先生，你的箭术怎么样啊？要不你来演示一二？”有学生提议。 姜柚倒是没拒绝，她去了放置在一旁的弓箭，拿过来，站在靶场对应位置，对着靶心一箭而去。 “嗖——” 正中靶心！ 刚来的地字班的学生们呆了一下…… “假的？这都能中？” “就是，我不相信，就中了一次，肯定是假的。” 姜柚压根没管别人说什么，她再度举起弓箭，这一次，是一次射出了两支箭，随着“嗖嗖”两声，箭再度扎进了靶心。 黄字班原本还有些怀疑的学生，这会儿直接激动地鼓起掌来，由衷地表达对姜柚的景仰之情。 地字班那些学生已经不想再说话了，刚刚又多怀疑姜柚，现在就有多后悔。这女子那根本就不是一般人了，看起来是很随意的射出一支箭两支箭的，可实际上，她想要中靶心那就一定能中，这得是多高的造诣啊！ 地字班的学生们已经欲哭无泪了。 姜柚这才看向地字班的那些学生，语气冷淡地说道：“你们这热闹也看了，就别杵在这里耽误我的事了。如果再有别的问题，叫你们的骑射先生来跟我交涉，下次谁再敢堵门又或者动手的话，我不介意送你们出书院呢！” 众人：“……” 姜柚护短不要太明显！ 第185章 变革 地字班的学生不情不愿地离开了跑马场，黄字班的学生得以跟着姜柚上骑射课。 学生们之前还觉得姜柚可能是夸大其词了，也不觉得姜柚真的擅长骑射术，可刚姜柚露的那一手，已经让学生们癫狂了。如今，他们眼里的姜柚，那就是散发着光环，恍若天神一般。 姜柚也没急着上课，而是让所有学生逐一拉弓展示一下个人实力。 姜柚看来看去，大概也就陆行动作挑不出什么大错来，其他人的表现那简直是……一言难尽！ “大部分人的姿势都不是很对，从今天开始，每天至少花一个时辰来这里练习。前面十天，不用射箭，就连开弓的基本要领。等我来演示一遍，你们就按照我说的，掌握要点，多多练习。”姜柚说着，就先拿了弓过来，给他们展示动作，并讲解要领。 学生们看得很认真。 也有人问：“光是练开弓有用吗？其他班级箭术练了好长时间了。” 姜柚只道：“既然我接手了，你们听我的便好。” “先生，我们可听说了，地字班最近新换了骑射先生，除了教骑射，还教兵法。”也有学生和姜柚禀报起地字班的情况。 姜柚笑了笑。 她当然知道。 慕容修最近被关了禁闭，他人不出来，可不代表他什么都不做啊！ 各大学府原本也没这么在乎武学上的水平，可慕容修偏偏用他的方法，营造出了文武全才才能让皇朝更上一层楼的态势来，各大学府争相效仿的时候，慕容修再将自己手下的各种能人给派进各大学府来。他本身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很多先进的理念一旦渗入，相关举措跟着大力推行，当然会得到慕容修想要的结果。他原本盯着的是皇家学院，但是皇家学院被南荣芷给拿下了，南荣芷去当了骑射先生，他没有办法，只能在比皇家学院差一点的各大学府下工夫。 姜柚一来是看不惯南荣芷的作派，不想被南荣芷给比了下去。二来也是因为慕容修，她不会阻止慕容修去改革如今的教育问题，因为这确实是关乎民生的好事，相反，她还会支持这些改革，并完善这些改革，让这些改革变得更有意义。同时，她也会让这些合适的措施和慕容修本人撇清干系，慕容修所有的举措都是为了他自己，她会让这些举措都变成真正有益于皇朝民生之事。 姜柚听着学生们的话，只是笑了笑道：“你们要是想学兵法的话，等你们骑射学有所成的时候，再另外给你们开兵法课。” “为什么不能现在开？” 姜柚只道：“你们现在要做的，是先让你们自己变得有实力。如今你们学兵法课也不过是学些理论，纸上谈兵并不可靠，所以，现在不需要浪费时间去学习那些空谈的理论，等你们学有所成，再学也不迟。” “先生这么一说，我们就懂了。”学生们也就不再有疑惑了。 接着，大家就开始选择弓箭开始开弓，一个个都练得很是来劲。而姜柚就在一旁盯着，看见不对的就会去纠正一下，要保证他们是有效率的练习。 地字班的学生回去之后，一通告状，不一会儿又气势汹汹地冲到了跑马场来。这群学生到了跑马场之后，看见一群人在拉空弓就在笑话了。 “还第一次见到有人就这么拉空弓啊！” “还骑射呢，箭都没有，射什么？” “算了，一个女先生，力气都不够？刚连中靶心，凑巧呢！” 姜柚朝着呱噪的声音来源看了过去，只见那群学生分成两拨往两边让去，让出一条道路来，很快，就有另外一人朝着这边走来。 姜柚眉梢一挑，还真是没想到。 慕容修派到天问书院的人竟然是林崇山！ 林崇山也看到了姜柚，他刚已经听学生们说过黄字班的骑射先生是个女的，可没想到，到了跑马场远远地瞧着，他才发现竟然是姜柚！ 林崇山朝着姜柚那边走了几步，蹙眉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姜柚挑了挑眉，道：“怎么？你能在这里，我不能吗？” 林崇山脸色微沉，说道：“苏衍都无能到需要你抛头露面了吗？” 林崇山觉得不屑，他素来也觉得，女人就该在家里相夫教子，还是少在外面折腾得好。 姜柚不以为然：“也就只有你这样的男人才会觉得，女人都该在家里闭门不出。我有能力，为何不能做我喜欢的事？” “姜柚！”林崇山脸色顿时就难看了起来。 他和姜柚就不可能会化干戈为玉帛，他们本来就是在不同的阵营。 姜柚虽然救过他，但是他对姜柚也算可以了，他们也算两清了。 姜柚从来都不怕林崇山生气，她有她的立场，林崇山有林崇山的，也不必装作有多熟悉的模样。 她扯了扯唇角，道：“我如今是黄字班的音律和骑射先生，你若是有异议的话，可以去跟院士提。你带你的地字班，我带我的黄字班，大家互不干扰，也省得麻烦。今日是地字班先找茬，你若不服气，可以去跟院士提。” 林崇山看着姜柚，心里有不满也说不出来。 再说了，今天本来就是他们理亏在先。 他沉着脸对地字班那群学生说道：“我们走。” “林先生，你怕这个女先生吗？怎么不跟她比比啊？让她心服口服才是啊！” “就是啊，林先生，我们可都是很崇拜你的，你都不帮我们出头啊？” 林崇山听着学生的话，握了握拳头，目光微冷，对他们说道：“今日是你们无礼在先，还好意思提什么出头？以后别丢人现眼，也不要再有今日这样的行为。” 地字班学生：“……” 怎么最后被训斥的反而是他们？ 他们不甘不愿地看了姜柚一眼，然后很不满地离开了跑马场。 就算不甘心，却也不能不离开。 姜柚目送林崇山离开，眸中一片幽暗。 前世，慕容修将林崇山派去了皇家学院，这一世，慕容修将林崇山派到了天问书院，看来，是要从天问书院开始变革了？ 第186章 看好戏来了 姜柚很快去了院士那里，重新沟通了下课程安排，为黄字班的学生争取到了正常使用跑马场的权利。除此之外，每天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是允许黄字班的学生出入跑马场自行练习。 她的方法永远很特别，但是很受用，学生们也很快就接受了她的训练模式。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学生们坚持了半个月的练习，明显地感觉到了变化。姜柚这个时候才开始教授他们新的内容，他们发现接受起来也变得更方便。 姜柚也看了看时间，距离钦点武状元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 倒是有人每天来跟她说苏衍的情况，她知道苏衍在营地里一骑绝尘，遥遥领先，已经是断崖式的冲到了最高点了，武状元最后大约也不可能出现什么意外。 这天，姜柚正在音律院整理曲谱的时候，浮笙匆忙赶来。 姜柚看浮笙走得匆忙，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浮笙便道：“是盯着南荣芷那边有消息了。” 姜柚停了手中笔。 浮笙压低声音说道：“南荣芷今天给首辅大人递了消息，约首辅大人见面。约的是浮华酒楼，具体位置我们已经拿到了。” “浮华酒楼？”姜柚对这个酒楼还是有点印象的，好像是说，这酒楼的私密性比较好，独立空间是比较好的。 浮笙连连点头，道：“对，沐小公子名下的酒楼。” “那就好办了。”姜柚笑了笑道，“既然是沐师兄的酒楼，那我订一下南荣芷隔壁的雅间不过分？” “不过分！” 浮笙对此特别认同。 “我现在就去办。” 浮笙说着，一溜烟地就跑得没影儿了。 姜柚失笑，摇了摇头，继续将曲谱整理完。 等到曲谱整理好后，她又将乐器那些整理一下，让整个乐器室看起来更加敞亮。 南荣芷约首辅大人碰面是下午，姜柚中午就早早地离开书院，提前去了浮华酒楼。浮笙已经预订好了房间，姜柚到了那间雅间之后，就没再出去，一直等着隔壁的动静。 午时过后，有人敲了她这边的门，浮笙开门将沐小公子沐砚书请了进来。 沐砚书身穿青色的绫罗缎袍，周身散发着一种贵公子的气息，一点也不像是那种满身铜臭气的商人。他进屋里来，看着姜柚，便是笑着唤道：“小师妹，好久不见。” 姜柚起身对沐砚书说道：“沐师兄日理万机，见你一面可真是不容易。” 沐砚书不由得笑起来：“你找我的话，我肯定都是有时间过来的，怎么样都得找时间来见你。” 姜柚失笑：“那就多谢师兄费心了。” 沐砚书走过来，两人落座，沐砚书便是开门见山地问道：“今日是何事，需要师兄做什么？” 姜柚简单地说了下事情的经过：“有人偷了我娘的一本画册，我娘画册上那个人呢，和当朝首辅大人很相像，那个人呢，就拿着画册来找首辅大人了。我其实就是想听听，他们到底想要说些什么，我也不确定，首辅大人是不是真的认识我娘。” 沐砚书听懂了姜柚的意思：“师父身份特殊，应该是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她的身份，所以她行事素来低调，也不让其他人知道她的种种。那本画册里的人究竟会不会给师父带来麻烦也是未知数，所以你是想要确认一下，在不暴露师父的前提下，搞清楚师父和首辅大人有没有关系？” “对，就是这个意思。”姜柚点头，“我也想知道，南荣芷拿到这个画册，究竟知道些什么。” 她现在不知道南荣芷知道多少，南荣芷约见首辅大人，究竟会怎么和首辅大人沟通。 她现在想在暗处搞清楚这一切，也好针对性地解决这个问题。 沐砚书拉到墙边上，一点点地拉开旁边的遮挡物，墙上露出了一个小孔，孔的另一端便是另外一个房间，这位置在角落里，对面毫无察觉，但是，他们说话的声音会清晰地传过来。 沐砚书向着姜柚招了招手，小声道：“小师妹，你过来，就这里了。” 姜柚点头，走了过去，认真地听着隔壁的动静。 …… 隔壁。 洛寂北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但是南荣芷还没来。 洛寂北这几日一直在调查此事，但是，这些线索仍然是断开的状态，似乎缺了一根能把所有一切都串起来的弦。 洛寂北慢悠悠地喝着茶，耐心地等着南荣芷的到来。 他当然也派人去调查了南荣芷，南荣芷编造起她自己的身世起来真是毫不含糊。他这么长时间没理会南荣芷，也没找南荣芷，果不其然，南荣芷自己坐不住了。 洛寂北正想着，南荣芷便是来了。 她压根没敲门，直接推门就进来了，让她的副将守在了门口，她自己一个人进了屋里。 她看着洛寂北的时候，眼里毫无敬意，只不屑一顾地问道：“怎么？想好了吗？” 洛寂北看着南荣芷，只是笑了笑，道：“郡主，是你约的我。” 所以，怎么叫他想好了呢？ 南荣芷脸色微沉：“既然你什么都没想，那你还要来见我做什么？” 洛寂北摊手，道：“如果郡主觉得没有必要见面，那郡主可以走了。” “你！”南荣芷差点被气死了。 洛寂北慢条斯理地品着茶。 南荣芷捏着拳头，气呼呼地走过来，她盯着洛寂北说道：“首辅大人还真是无情至极，我娘对你一往情深，你就这么对她？” “你是不是……弄错了？”洛寂北似笑非笑地看着南荣芷。 南荣芷心中一个咯噔，难道她会错意了，那个女人根本不是洛寂北的意中人？ 南荣芷只是觉得，能在一本画册里全都画一个男人，这女人一定很爱这男人才对。 “你都不想承认了吗？”南荣芷一脸失望，将痛心疾首表现得格外明显。 洛寂北看着南荣芷，反倒说道：“上次那个画册你看清楚了吗？” “什么意思？” “洛时，那不是我。”洛寂北顿了顿，继续对南荣芷说道。 “什么？” 第187章 师承何处? 洛寂北坐在那里，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听着南荣芷的话，他脸上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他开口却是否认了画里的人并非是他。 南荣芷始料未及，她原本打听到洛寂北对外宣称早已成婚，她去查探一番却是没什么特别的收获。只知，洛寂北在十七年前的确已经成婚，娶的一名姜姓女子，而两个人的婚礼也很是低调，在一个相对封闭的小山村里举行的，甚至于都没有村民见过洛寂北妻子的容貌。 南荣芷能想到的就是如何利用南荣芷妻子做文章，正好这本画册被她发现了，她觉得就可以好好利用了。 可没想到，洛寂北开口竟然否认了。 “那画里的人明明就是你，你竟然不承认！”南荣芷脸色低沉地说道，“亏得我生母对你一片痴心，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连承认都不敢了！” 洛寂北一脸平静地回道：“不是我有什么好承认的？” “不是你，那你上次看到画册的时候，怎么那么惊讶？”南荣芷问道。 洛寂北笑了笑，道：“郡主这话就奇怪了，看见一本画册里面的人和我那么相像，惊讶不应该吗？” “你还问画师是不是姓姜！” “你说姓姜的，我没说。”洛寂北压根不承认。 他是问人家叫什么名字，是南荣芷说姓姜。 虽然他不知道南荣芷这画册到底从哪来的，但是他可以肯定这画册和南荣芷无关。南荣芷拿画册到他这里，更像是探底，反正，他来历不明，除了当今皇帝，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他来自哪里。 既然如此，只要他不承认，所有的事南荣芷都弄不清楚的。 南荣芷没想到，竟然如此不顺，洛寂北竟然完全否认了，这和上次见面的情景完全不一样啊！ 南荣芷深吸一口气，道：“首辅大人，既然您觉得这画册与你无关，为何我约你见面，你仍然是同意出来见面了？你恐怕就是想看看，我到底知道多少！行，既然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那就算是我打扰了。” 洛寂北点点头，一脸坦然。 南荣芷咬牙道：“既然如此，那这本画册也没什么好留着的了。” 南荣芷拿出了那本画册，就想直接毁掉那本画册。 不等洛寂北出手，突然有人敲门，南荣芷耐着性子放下手里画册，沉声问道：“谁？” 门口传来酒楼小二的声音：“客官，上菜了。” 南荣芷耐着性子说道：“进来。” 门被打开，店小二进了屋里来，热情洋溢地笑着说道：“二位客官，小的来上菜。” 洛寂北点头。 店小二便是带着人进来上菜，格外热情，南荣芷正好忍着脾气，看着这些人上菜。 其实她根本没胃口，但是，既然人来了酒楼，不点菜也确实是过分了，所以，她忍着。 好一会儿，这些人总算是可以走了，南荣芷想着总算可以继续说话了，却不想，门将要关起来的时候，门口又来了一人：“这不是洛大人吗？” 洛寂北朝着门口看了过去，一个年纪轻轻的男子，说实在的，他不认识。可这会儿，他还是点点头，以示礼貌。 这门口立着的人就是沐砚书，沐砚书见洛寂北点头打招呼，唇角弯了弯，便是不请自来地进了屋里：“洛大人来光顾在下的酒楼，在下深感荣幸，这顿沐某请了，二位请随意。” 洛寂北顿时就明白了沐砚书的身份，点点头道：“沐小公子客气了。” 南荣芷则是心中暗骂，多事。 尤其，她不是安排了人守着门口吗，怎么还有这些阿猫阿狗往这里跑，实在是糟心！ 沐砚书才不管南荣芷是不是生气呢，他转向洛寂北，态度恭敬地问道：“大人，在下可否与大人闲话几句？” “当然。”洛寂北点头。 沐砚书愉快地走过去，在洛寂北旁边的位置落坐。 这时候，南荣芷的脸色已经黑透了。 沐砚书又是招呼店小二过来，让店小二上了一壶酒过来。 沐砚书给洛寂北倒酒，言语里到处都透着对洛寂北的崇拜，南荣芷听得眼皮直跳，心里直骂马屁精！ 沐砚书笑着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 南荣芷：“……” 这都过了多长时间了，现在才想起来问她是谁，简直可笑！ 洛寂北解释道：“这位是未央郡主。” “郡主啊？”沐砚书一脸震惊地说道，“在下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郡主恕罪。” 南荣芷哼了一声：“沐小公子的眼神确实不算好。”摆明了她不待见他了，还非赖在这里不走，简直了！ 沐砚书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郡主说笑了，在下这个眼神确实有点问题，怠慢了郡主，还请郡主恕罪。” 他说着，目光落在南荣芷手边的那本画册之上，一脸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看起来……有点特别啊！” 南荣芷一把将画册收到了怀里，道：“这是我的东西，莫要多想。” 沐砚书讪笑一声，道：“郡主想多了，既然是郡主的东西，在下怎么敢多想呢？只是觉得，这封面种种，看起来很像是一本画册啊，我还见过不少与这相像的画册呢！” “少套近乎！”南荣芷顿时不满了。 但是，她也怕沐砚书是真的见过别的画册，她脸色跟着沉了几分，早知道那天晚上把所有的画册都带出来就好了。 洛寂北看着沐砚书，却是试探着问道：“沐小公子，听说你的针灸之术无人能及，不知师承何处？” “我师父啊？”沐砚书笑着说道，“师父她老人家不太喜欢我们在外面说她的名号，不好意思啊洛大人，这个问题不能回答你。” “可以理解。”洛寂北点点头，也就没有再多问了。 南荣芷傲慢不已，道：“收徒却不让徒弟在外面说他的名号，恐怕是医术不精，怕别人笑话？” 沐砚书脸上的笑容顿住了，他唇角冷了冷，道：“郡主真是说笑了，但愿郡主以后也不会求到我师父这高等医术上来。” “你！你竟敢咒本郡主！”南荣芷一拍桌子，愤怒不已。 可就在她出手拍桌子的一瞬间，沐砚书伸手一抓，以内力将南荣芷手里那本画册给吸到了手里。 第188章 多一个血脉至亲 南荣芷伸手去抢的时候，沐砚书已经握着那本画册，起身让到了一旁。 他的轻功绝妙，南荣芷根本意想不到，想要出手的时候也已经晚了，她脸色跟着一沉：“还给本郡主！想不到堂堂一个酒楼东家，竟然做出抢人东西的卑劣行径，着实可恶！” 沐砚书已经象征意义上翻了一下画册，道：“我是说呢，回春堂前几日闹的贼，原本贼人竟然是郡主你！” “你含血喷人！”南荣芷脸色跟着难看起来。 沐砚书扯了扯唇角，道：“我手里还有好几本画册呢，都是归我们回春堂所有，郡主不服气可以去官府告我们。郡主倒是奇了怪了，拿了本画册来找首辅大人做什么？难不成因为画册里的人像首辅大人，就觉得真的是首辅大人了？” 南荣芷脸色微冷，她没有办法解释这一切，也不敢再同沐砚书深究。 洛寂北这会儿也出声说道：“这么说来，郡主先前说的话也全都是假的了？” 南荣芷眼神躲闪：“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洛寂北笑了笑道：“郡主口口声声说此画乃是你生母所作，却不知你生母与回春堂有和干系？” “生母？”沐砚书惊奇地看着南荣芷道，“郡主这话过分了啊，在下怎么都不知道这画师还有郡主这样的‘亲生女儿’呢？郡主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难不成为了认一幅画，连自己本来的身份都可以抛弃了吗？” “你胡说什么！”南荣芷矢口否认，“我从来没说过我是那画师的女儿，这画……这画是我生母画的，与回春堂毫无干系！” “是吗？”沐砚书挑眉道，“那郡主倒是说说，这幅画第三十页画中人的衣服上都有什么纹饰？” 南荣芷：“……” 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沐砚书却是将画册递给了洛寂北，道：“在下却是知道。这第三十页画中人的衣服上有祥云纹饰，二十九页是豹纹饰，洛大人可以随便翻阅，在下可知晓这画中所有细节。” “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多？”南荣芷恨得牙痒痒。 沐砚书耸了耸肩，道：“在下已经说过了，此画乃是我们回春堂所有。既然是回春堂的东西，在下的针灸之术又是出自回春堂，知道这些有什么奇怪的？” “你！”南荣芷被堵得无言以对。 她知道，今日的计划全都被沐砚书给破坏得彻底。 她气得站起身来，见洛寂北在一旁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哼了一声，一甩衣袖，直接大步离开了这里。她当然知道，留下来要解释的事儿多着呢，她根本不想正面和洛寂北去纠结这些难解的事，既然沐砚书跳出来，那就让沐砚书好好了结就行。 南荣芷离开雅间，气呼呼地将门也一并带上了，整个屋子里陷入了寂静，空气里都透着几分尴尬。 沐砚书笑了笑，不好意思地对洛寂北说道：“那个……洛大人，实在是不好意思，搅合了您的事。” 洛寂北看着沐砚书，却是笑了笑，道：“你早就安排好了。” 他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沐砚书只是笑，并没有回答什么具体的问题。 洛寂北抿了一口茶，道：“你既然特地来见我，应该是有话要同我说？” 沐砚书放下那本画册，递给洛寂北，道：“你真的不是画中人吗？” 洛寂北看着那本画册，听着沐砚书的话，他并未开口回答。 他是否是画中人，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沐砚书只道：“不瞒大人，画册乃是出自我师父之手。师父她老人家从来都不喜欢别人知道她的名号，所以，也没几个人认识她是正常的。” 洛寂北慢慢拿起那本画册，一页页地翻开画册，看着画册里面的内容。 画册里的每一幅画都是栩栩如生的，也是很特别的，至少，在他看来，所有一切都是特别的记忆。 他没有在南荣芷面前承认画中人，在沐砚书面前却是承认了：“画中人的确是我。” “洛时？” “姓洛名时。”洛寂北道，“那是我从前的名字。” “原来如此。”沐砚书点头，“那郡主问你的时候，你不承认？” “她不怀好意，我若是承认了岂不是如了她的愿？”洛寂北脑子比谁都清楚。 沐砚书目光顿了顿，心想这首辅大人果然是老狐狸，不动声色，其实心里慌得一比，可表面上不动如山，南荣芷那样的怎么玩得过他？ “那不知大人和我师父……是什么关系？”沐砚书问。 洛寂北看向沐砚书，却没有立刻回答。 沐砚书估计这老狐狸也不会痛快地认了，便摆手道：“算了算了，我不问了，既然你说画中人是你，那这本画册便是送给你了。这好酒好菜的，不吃可惜了，大人慢用，在下告辞了。” 沐砚书说着，就起身告辞了。 洛寂北目送沐砚书离开，也就将画册给合上了，并未有太多言语。 他心里已经有了隐隐猜测，只不过，需要时间来印证。 隔壁雅间里，姜柚已经将这一出戏完完整整地看了下去，等到沐砚书回来的时候，姜柚将那个洞口堵好，这才同沐砚书说话：“怎么样？” 沐砚书走过来，笑着说道：“这初步估计，首辅大人是认识师父的。不过，他没有说，我们也不好找他，你再看看！” 姜柚点头，道：“他承认自己是画中人了，那便代表他和我娘是旧识。至于别的，再看，也不必急于一时。” “他有没有可能是师父的夫君，你的父亲啊？”沐砚书小声问道。 姜柚失笑，道：“这重要吗？” 沐砚书蹙眉道：“重要啊，当然重要，如果真是这样，你可就多了一个血脉至亲。” 姜柚摇了摇头，道：“即便他真的是我娘的夫君，从他抛弃我娘的那天起，他就已经失去资格了。” 沐砚书：“？？？” 这剧情是不是弄错了？ 被抛弃的应该是洛寂北？ 第189章 要去看热闹吗? 沐砚书心里觉得被抛弃的人可能是洛寂北，可也不能完全肯定。姜柚说的，倒也是实情，这血脉一事也不是随便乱认的。 “不过我是真的没想到，这首辅大人城府可真深啊！”沐砚书咂了咂舌，道，“你看，他明明是画中人，可他愣是什么底都没有露，逼得那什么郡主慢慢地失了分寸。” 姜柚当然知道，洛寂北能做到首辅高位，能让皇帝对他如此信赖，绝对是有他的本事的。 如今这朝中，可没谁能撼动得了洛寂北的位置了。 沐砚书想到南荣芷先前那黑透的脸，笑着说道：“说实在的，刚看到那郡主脸黑的模样，还真是很过瘾。她是不是还跟你抢男人来着？哎呀，这本来是打算搭上首辅大人这条线来抢男人的，结果还是输了，真的是……活该！” 沐砚书虽然知道自己这样幸灾乐祸不好，但是就是忍不住。虽然他平时很少和姜柚等人见面，但是，既然他认了这个小师妹，自然也就会向着她。 “沐师兄你虽然很少去回春堂，可知道的……还挺多啊！”姜柚扯了扯唇角，有点无奈。 沐砚书理所当然地点头道：“那是！虽然我很少去回春堂，但是你们的事还是会有人来告诉我的。做生意嘛，总要掌握第一手的消息，所有这城中各种动向，我都知道。至于偶尔要知道你们的动向么，掌握你们的消息，这万一有危险的时候，总不至于被动。” 姜柚听了沐砚书的话，心里觉得有些暖。 她虽然和姜家割裂，彻底与姜家划清界限，但是其实还是很幸运的。有师兄们宠着，其实也是很不错的。 “对了，过几日钦点武状元，你要不要去看看热闹？”沐砚书问道。 “我可以去吗？”姜柚只觉得眼前一亮。 沐砚书点头，道：“虽然我们家老头子是文官，但是这样的大事，他也是要参加的。你要想去的话，我找老头子要几张入场券，带你去看看热闹。” 姜柚立刻点头，眼睛都好像亮了一样。 沐砚书看着姜柚这般，不由得失笑：“你瞧你，这一和苏世子有关，眼睛都亮了啊！就那么喜欢他？” 沐砚书这细想之下，也不觉得姜柚和苏衍能有多深的感情，可看起来，姜柚对苏衍还真是很喜欢。 姜柚却道：“那我都答应他了，要跟他在一起，当然得喜欢他。” “你这是重诺啊？”沐砚书忍不住吐槽，“那你可要想清楚了，现在人家镇北王府对你挺在乎，别回头人家成了武状元，要嫌弃你了……” “不会。”姜柚摇头，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上辈子的苏衍不会，这辈子的苏衍同样不会。 “你可真是自信。”沐砚书笑着说道，“好了，等我消息，到时候给你入场券。” “好。” “钦点武状元那天，要先进行殿前试练。到那一天，只有十名武试考生有资格进入殿前试练这一轮，在殿前，十人两两对决，最后余下三人之时，由皇上从其中钦点武状元、武榜眼和武探花，至于其他人则是武进士若干，这都看皇上心情了。目前来看，镇北王世子呼声很高，估计最后武状元的可能性很大。”沐砚书对苏衍那也是十分佩服，能让所有人都这么认为，那说明苏衍的实力有目共睹。 姜柚虽然没见识过钦点武状元的场景，但是，想想也知道会很热闹。她对苏衍的实力那也是绝对相信的，如果有机会见证苏衍成为武状元的仪式，倒也不错。 沐砚书还是觉得有些担心：“不过，如果苏世子真的做了武状元，那你们俩的婚事……” 姜柚知道沐砚书的意思，笑了笑道：“走一步看一步，不必心急。” 沐砚书：“……” 也就她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着急。 她大概是不知道，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苏衍。一旦苏衍被钦点为武状元，随之而来的，恐怕就有一堆大臣等着要将女儿许配给他。而姜柚什么身份都没有，吃亏就吃亏在这里，到时候可怎么跟人家比呢！ 姜柚不想再纠结这个话题，她和沐砚书道了别，自行回了鹿鸣别院。 别院里，镇北王妃已经等了姜柚好一会儿了。 她知道姜柚住在这里，也知道是苏衍安顿好姜柚的。这段时间，姜柚没有去过镇北王府，但是却是让人送了一些补药和好看的首饰送给了镇北王妃。镇北王妃看到这些东西，就觉得姜柚实在是有心了，今日，她也好不容易抽了个空来看看姜柚。 “王妃？您怎么来了？”姜柚见到镇北王妃的时候，很是意外。 镇北王妃一脸温柔地起身，走过来说道：“今日得了空，特地来看看你。” 姜柚忙道：“王妃请坐。” 镇北王妃笑容满面地坐下，看着姜柚的时候，目光里满是怜爱。 姜柚给镇北王妃斟了茶，浅笑着说道：“王妃近来气色不错。” 镇北王妃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脸惊喜地说道：“真的吗？那也是你的功劳，你差人送来的那些补品效果是真的很好的。近来见到我的人，都夸我气色变好了，还显得更年轻了。” 姜柚不由得莞尔。 镇北王妃笑着问道：“你住在这里可还习惯？这别院是阿衍很久之前就买下的，他啊，就喜欢这里，还说这里清静。如今你住在这里，我们也能放心。现在，只待阿衍武试顺顺利利的，这回头就得把你们俩的亲事给提上日程了。” 姜柚被镇北王妃说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亲事也不用太着急？” “怎么不急？”镇北王妃笑着说道，“阿衍早点成家，我才能放下心来。当然了，如果你觉得太早了，那我们尊重你的意见，再缓缓也没事。” “这倒不是。”姜柚摇了摇头，笑容淡了几分，道，“只是王妃，我现在孤身一人，婚事也无人做主，皇上虽然许了世子婚约自由，可世子恐怕也不能娶我这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孤女？” 这些，在姜柚看来都是很现实的问题。 第190章 特地来看他 镇北王妃听了姜柚的话，只觉得更是心疼。 她叹息一声，道：“你放心，你们的婚事，自有我们做主。你的身份背景，我们家并不看重，只要你和阿衍是真心在一起，就已经抵得上一切了。你也不用怕身份低微会给阿衍带来闲言碎语，阿衍不会在乎这些的。只要你同意，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就好。” 镇北王妃句句肺腑，字字恳切，真的很让人感动。 姜柚更是觉得心里暖融融的，她在镇北王妃身上也能感觉到浓浓的母爱。 她想起了自己的娘亲。 洛花颜没有失踪之前，也是这样的，事事为了她，只要她开心就好了。 镇北王妃本就是来探望姜柚，带了些点心，还带了些好的布料过来，和姜柚说了会儿话之后，她就先行离开了这里。 翌日，姜柚就收到了沐砚书送来的武试入场券。 据说，武试当日，除了所有考生和负责相关考务的朝臣之外，外人一律不给进入。入场券也只是发放给少数想要观战的人，入场券是很难得的，千金难求的那种。沐砚书说弄到还真是弄到了，叫姜柚都有些意外。 到了武试这日一早，姜柚就早早地换了一身轻便的男装，拿上入场券，前往武试内场。 今日武试是在皇宫里举行了，位置选在最为热闹的太和殿。太和殿门前有一处很大的比武擂台，今日武殿试就在这擂台上表演。姜柚来的时候，这里早就已经围满了人，大家一个个都很期待今日的武试钦点。 “今日最有机会被钦点为武状元的应该就是镇北王世子了？” “那也不一定，听说定南郡王府上的小郡王也在其中，和镇北王世子不相上下？” “对对对，听说小郡王开始隐瞒身份的，就昨天才暴露了身份，可真是低调啊！” “谁会被钦点，咱们看不就知道了？依我看，这说不定还会有其他人呢！这苏世子真的有那么厉害吗？会不会是别人故意造谣说他厉害啊？” “还是看看，我也想知道，苏世子到底是什么水平！” 姜柚听着身边的议论声，很想理论一二，可她还是忍了忍，没有发脾气。 苏衍如何，轮得到你们这群人来数落吗？ 姜柚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声，自己找了个最佳观看位置，等着苏衍等人出场。 很快，陆陆续续来了一群官员，他们纷纷找好位置，也是等着比试的开场，一时之间，整个场上皆是众说纷纭议论纷纷。 姜柚也只盼着苏衍出来。 不过，定南郡王府的小郡王？ 那岂不是南荣芷的兄弟？ 姜柚努力回想着，却想不太起来南荣芷那些兄弟姐妹的情况，只记得，这南荣家好像最惹人讨厌的也就只有南荣芷一人。南荣芷当年是带着整个南荣家直接投靠慕容修的，再后来，南荣家逐渐没落，南荣芷留在慕容修身边，却是得到慕容修的宠爱…… 她正想着，就看见旁边来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不是南荣芷又是谁？ 只不过，姜柚坐在这里，南荣芷并没有看见。她此刻兴致勃勃地看着擂台，在她眼里，擂台上呈现的一切比什么都重要。 过了很久，主考官以及排名前十的考生全都上了场。 姜柚一眼就看到了苏衍。 人来人往，好像视线里就只有苏衍能一下子闯入她的心里。 她好像也看不见其他人，只能看见那样的苏衍。 他站在那里，皎如月光，周身都有一种特别的光华，那是独属于苏衍的，其他人谁都没有那样的气息。 主考官回到了正中间下方的位置落座，他抬头看向台上十人，道：“你们马上进行抽签，抽到对应签位的两两对决。皇上马上就会来看你们比试，这对决一共有三轮，第一轮两两对决，胜者进，败者退。第二轮逐一对决，剩三场的考生进入下一轮。第三轮便是皇上来钦点状元、榜眼和探花，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台上十人齐齐整整地应下声来。 很快，就有人送上来了抓阄盒。 台上十人随机抽取了一张字条，展开字条，看见了字条上面的出场顺序。 苏衍手里拿的是五，所以，他是第五个也就是最后一个出场去对决的。 大家登记了出场顺序之后，主考官便是让其他人退下，而让抽到数字一的两人留在擂台上，蓄势待发。 姜柚看着那两人，有一个相貌上和南荣芷海有几分相似，想必那就是南荣芷那个小郡王兄弟？ 姜柚正出神的时候，突然听见身边有人出声道：“这里有人坐吗？” 姜柚吓了一跳，疑惑地看了过去，却发现苏衍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到了她身边了。 姜柚：“！！！” 她下意识看了看四周，尤其怕苏衍来找她会被其他人盯上，那麻烦很可能就越来越多。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姜柚意外极了，她连忙往旁边位置挪了挪，给苏衍匀了一点位置。 苏衍走过来，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笑着说道：“从你入场，我就看到你了。今日特地来看我的吗？” 苏衍问。 姜柚低着头，耳朵不由自主地红了，嘴上却还是不承认：“我才没有，我就是师兄给了我入场券，我来看看热闹。” 苏衍不由得笑起来。 他发现，逗她的时候挺好玩。 她特别不经逗，每次逗完她，耳朵都是红红的，可他却永远记得她那副可爱的小表情。 姜柚点头，道：“好，你不是为了特地看我。” 苏衍：“……” 小姑娘真的是太可爱了。 姜柚也没理苏衍了，她的目光转而直接转向擂台上，这会儿已经开打了，那第一组的两个考生已经考试两两对决了，很明显，定南郡王府上的小郡王更甚一筹，压得对方毫无还击之力。 姜柚蹙眉，道：“这人武功还不错，不过下手也太狠了。照这打法，对方能撑得下去吗？” 那小郡王下手太黑了，这打完之后，另外那个人还有活路吗？ 第191章 姜柚:你最好看了 擂台之上，身材魁梧的小郡王南荣威捶了捶自己的胸口，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也像是在向所有考生示威。 现在，皇帝还没来，所有南荣威有恃无恐，打这些考生，打死一个少一个。 在旁边当裁判的武将脸色都黑透了，他不得不善意地提醒道：“小郡王，比试皆是点到为止，还请手下留情。” 南荣威哼声道：“我都还没用力，他就倒下了，这能怪我吗？” 武将：“……” 南荣威看着地上躺着半天动弹不得的那个考生，瞪了瞪眼，说道：“喂，还能起来吗？起不来那就滚下去，我赢了！” 地上那个考生艰难地想要爬起来，奈何是真的爬不起来了。 他坚持地爬起来，想要抬头看向南荣威，可实在太难了。 裁判武将不忍直视地别过脸，他挥了挥手，命人将那考生给抬了下来。 南荣威满意极了，他从擂台上走下来的时候，四下找了找，好像是找什么人，不过没找到也就算了。 姜柚扫了一眼，问苏衍道：“他在找什么？” 苏衍道：“可能是找我！” 姜柚看着苏衍，眨了眨眼，有些不明所以。 苏衍看着姜柚，声音温柔地解释道：“他早就想和我对决了，不过在营地里都没有机会。” 营地里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没有什么对决的机会，都是通过各种各样的选拔，说是通过几轮考试，可中间各种各样的小考，稍有不慎，可能就进不了后面的测试了。大约也就是苏衍这样的，根本不用担心他们会考什么，因为，他的能力摆在那里，根本不惧。 姜柚听了苏衍的话，便提醒道：“那你等会和他对决的时候要小心一点，他要是打不过你，指不定会下黑手。” 苏衍看着她，点点头道：“放心。” 很快，第二组比试开始了，这一组比试明显和谐得多，两个人打得难解难分，但是下手都没那么重。好半晌之后，才以其中一人险胜结束。 “他们比试很好看吗？”苏衍看姜柚看得很入神的样子，问了一句。 姜柚看了苏衍一眼，又继续看向台上，点头道：“好看呀！他们两个长得也还可以……” 长得也还可以？ 苏衍听这话就觉得有些不对了，他眉心一蹙：“比我还可以？” “啊？”姜柚愣了一下，随后转向苏衍，没忍住笑出声来，“那倒不会，你最好看了。” 苏衍：“……” 听她这么直接夸他好看，他不由自主地耳朵都红了起来，开口回应的时候，语气却是带了几分傲娇：“算你有眼光。” 姜柚看着他，也不知怎么的，就觉得这个样子的苏衍真的是取悦到她了。 她浅浅笑着，笑容在苏衍的视线里变成了最美的花儿。 “苏兄，你在这里呢，找你半天了，怎么抽完签就跑得没影儿了？”苏衍正沉迷于姜柚的美貌中无法自拔的时候，突然有人出现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将他从虚幻中的世界里拉了出来。 苏衍看向来人，表情顿了顿。 这是刚第二组结束的那两人中的一人，被姜柚夸“长得也还可以”中的一员。 那人目光却是转向苏衍身边的姜柚身上，好奇地说道：“你朋友啊？你朋友看起来好……好漂亮，呃，我有点唐突了。” 那人看姜柚穿的一身男装，自然而然地当姜柚是男子，可一看姜柚这张脸，就觉得这张脸实在是漂亮得有点过分了。虽然形容男子漂亮是不礼貌的行为，但是，他一开口，还是脱口而出了。 姜柚看了来人一眼，似笑非笑地看向苏衍。 苏衍连忙起身，道：“我要准备去比试了。” 姜柚点点头道：“好，我等着。” 那人被无视了也没觉得生气，反倒听着姜柚说话，觉得这声音听起来有点女气，但是，他仍然没有想姜柚是女子这件事。 苏衍看向他，道：“走了。” 他连连点头，跟上苏衍，也完全忘了和姜柚打招呼了。他本来就奔着苏衍来的，苏衍离开，他自然也跟着离开了。 姜柚目送苏衍离开，看见苏衍还回头看她一眼，她不由得笑了起来。 苏衍到了前面，姜柚很快就看不见他了，方位不同，完全遮挡住了，只能等苏衍上擂台的时候，她才能看得到苏衍。 她对别人的擂台都没什么兴趣，哪怕第四组同样很精彩，她也满心期待着苏衍上场。终于，到了第五场的时候，苏衍总算是上场了，这一组也是最后一组。 苏衍上了擂台之后，周围的呼声都变得更高了。 “这就是镇北王世子？长得可真是俊俏！” “你怎么光会看脸啊？这镇北王世子可不仅仅是靠脸，人家是靠实力。” “实力有那么夸张吗？” “怎么没有啊？这营地封闭一个月的时间里，镇北王世子次次都拿第一，这谁能比得了啊？” “这么厉害！” “可不嘛……” 大家越说越是期待苏衍的这场比试了。 苏衍立在台上，整个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来比试的，他光是立在那里，就已经是胜了一半了。站在他对面的考生看见苏衍，也是一脸的生无可恋，他道：“要不……意思意思就算了，我肯定是打不过你的。” 苏衍：“……” 还没开打，就先认输，过分了啊！ 底下，南荣威在喊叫起来：“宋志，你什么意思啊？怂什么呢？上啊！” 宋志没好气地看了南荣威一眼，他可想保命，才不想找死呢！ 宋志看向苏衍，拉开架势，道：“那……咱们打，也不能一直傻站着？” 他说着，朝着苏衍冲了过去。 然后，他第一招就扑空了。 苏衍往旁边让开，抓住他的肩膀，轻轻往后一带，顿时，杀猪般的嚎叫响彻云霄。 苏衍：“……” 脸都跟着黑了。 他松了手，宋志直接手一举，投降了：“好了好了，我们已经比完了，我输了我输了。” 众人：“……” 你在逗着我们玩吗？ 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第192章 苏衍胜出 一群人等着看苏衍大展身手，却没想到，小试牛刀都算不上。 宋志这家伙怂得让人无语，还没过一招，直接自己认输了，搞得苏衍成了这第一轮里最轻松过关到第二轮的人，简直了！ 姜柚看着苏衍满脸无语的样子，也能想象到他心里的无奈。高处不胜寒啊，别人都不想跟他打了！ 苏衍站在擂台上，透过人群，看到远处的姜柚。 他看到了姜柚脸上淡淡的笑容，甚至于，在他看向她的时候，她还朝着他挥了挥手。 苏衍脸上的表情不由自主地就跟着温柔了几分。 主考官宣读了进入第二轮的五人名单，紧接着，他们又要开始抽签了。这一回，抽签抽的是出场顺序，每个人都要和另外四人对决，按照得胜的场数来确定进入第三轮的人选。 苏衍又抽到了五。 南荣威又抽到一，所以，南荣威第一个出场。 五个人逐一对决，一共要比试十场。 第一场是抽到一的人和抽到二的人对决，第二场是抽到三和抽到四的人对决，第三场是抽到五和抽到一的人对决，第四场是抽到二和抽到三的人对决，第五场是抽到四和抽到五的人对决，第六场是抽到一和抽到三的人对决，第七场是抽到二和抽到四的人对决，第八场是抽到三和抽到五的人对决，第九场是抽到一和抽到四的人对决，第十场是抽到二和五的人对决。 每个人都是要比四场的，公平合理，出场顺序也保证了每个人都有足够的休息时间。 南荣威是第一个上的，和抽到二的人进行了对决。台上如火如荼，台下也是紧张热烈，一个个看得那叫一个热血沸腾。 南荣威还是一贯的打法，又狠又重，好在大家都很识趣，根本不想跟南荣威过多纠缠，被南荣威摔倒在地的时候，干脆就躺倒不打了，也省得被南荣威打得半死不活，等会被抬下擂台那也怪丢脸的。 南荣威见状，也实在是觉得没趣。 他下台的时候，走到苏衍面前，挑衅地说道：“苏衍，等会你总不至于出这么几招就落败了？” 苏衍看着南荣威，压根没理他。 南荣威最看不见他这副模样了，在营地里苏衍就是如此，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南荣威指着他，又硬生生捏成了拳头，冷声说道：“若不是看我家妹子对你一往情深的份上，我早就不忍你了。苏衍，你以为你是谁？清高给谁看呢？” 苏衍哼笑一声，道：“擂台见真章，别着急。” 南荣威气哼哼地走了。 苏衍并没有将南荣威的当回事，南荣威的种种示威在他看来，也着实可笑。他仍是看向姜柚，姜柚这会儿倒是没有看他，而是自己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她专注的样子，也是那么动人。 苏衍近来时常觉得有些头疼，总是梦见一些奇奇怪怪的场景。 很多场景，看起来很眼熟，可又确确实实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最重要的是，梦里的她，总是离他很远很远，他每每想要伸手，却怎么也抓不住她。 梦里越是难以抓住，梦醒后也越会觉得空虚，也更加会想要抓住她的手，绝不放手。 很快，第三场的对决到了，苏衍上台，对战南荣威。 南荣威得意极了：“苏衍，我忍你很久了，接下来，就让我来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人！” 苏衍只觉得可笑：“放狠话才能让你有一种你能赢的错觉？” “你！” 南荣威被怼得面红耳赤。 苏衍平素不怎么喜欢说话，但是，他毒舌起来一般人也受不住。 “嘴上功夫倒不如多用点在你的脑子上。”苏衍冷笑一声。 “你！太过分了！”南荣威气得不行，苏衍这话说得什么意思，不就是骂他没脑子吗？ “找死！” 南荣威气不过，直接朝着苏衍就冲了过去。 南荣威身形魁梧，又彪悍，粗犷野蛮，和苏衍是完全两个类型。但是苏衍，从来靠的不是蛮力，他学武多年，他的武功放眼整个皇朝都难以寻到对手。南荣威自以为身体优势，各种往苏衍身上撞，可苏衍总是能轻而易举地避开。 南荣威越打越急，越打越乱，最后，已经不管不顾地随便出招了，只为了能打败苏衍。 姜柚远远地看着，这还是她今生第一次正面看着苏衍是怎么虐人的。此生遇到苏衍几次，都是危险时刻，苏衍出手都是奔着取人性命去的，快狠准，可不像今日这样玩得南荣威一点都没有招都没有了。 姜柚也会想起前世的苏衍，前世他们在一块儿的时候，好像都没有太多美好的回忆。但记忆里，他的实力一直都很强劲的。 南荣威打到后来，整个人已经累得不行了。 苏衍出手，一掌将南荣威给拍下了擂台。 南荣威很快就爬了起来，他愤怒地看着台上的苏衍，这会儿的苏衍低着头看着他，大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南荣威顿时觉得颜面扫地，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不过，眼下这样的场景，他也不能直接叫嚣。 他对着苏衍竖起拇指，然后，翻转一下，拇指向下，极尽鄙视。 苏衍满脸冷漠地收回目光，随后自己也从擂台上下来了。 下一场，是其他人的比试。 南荣威到了一旁，南荣芷便是走过来，南荣芷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数落：“哥，你也太丢脸了，输了就输了，有什么输不起的？你看你那个姿态，旁边的人都要笑死了！” 南荣威脸色一沉，没想到自家妹子也这么说！ 他咬牙道：“你是不是高兴极了？看苏衍赢了，你高兴坏了？” 南荣芷不以为然地抬了抬下巴，道：“我看上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差？” 南荣威翻了个白眼：“可惜，人家对你怕是没兴趣，你这么凶，谁能喜欢你？” 南荣芷：“？？？你没事？我是你妹，你向着谁呢！” 南荣威哼了一声，不理南荣芷了。 南荣芷更是扎心不已。 她咬了咬牙，看向人群里，去寻找苏衍的身影。 第193章 武状元 南荣芷看到人群中的苏衍，可她看了苏衍许久，苏衍却是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苏衍越是这样待她，她就越觉得要征服苏衍才好。 今日这么多人，也不乏很多武学奇才，武试考生中也有长相俊美的，可却没有一个能如苏衍那般能让她动心的。越是被拒，在她眼里的苏衍也就越是珍贵。 第二轮的角逐比试毫无悬念，以苏衍全胜的姿态结束。当时，南荣威以为自己只会输一场，结果输了两场。按名次，苏衍胜了四场，第二名胜了三场，南荣威胜了两场以第三名的成绩入围了第三轮。 南荣威全程黑脸，生气，看站在自己前面的苏衍和另外一人都是满带恨意的。 另外一个完全不搭理南荣威，只向着苏衍说道：“刚刚多亏你手下留情，不然我也得摔下台了。” 苏衍看着他，很是平静地回答道：“点到为止自然就该如此。” 南荣威一听又是黑了脸。 这不是摆明了说给他听的吗？ 刚苏衍对其他人都很客气，都是点到为止，唯独把他给踹下了擂台！ 想想就让人生气！ 主考官开始宣读进入下一轮的名单，其实也就三个人。每个人在主考官这里都有一整套卷宗，等到皇帝来的时候，每个人的卷宗都会被送到皇帝面前，由皇帝来钦点前十名的排名，同时还要选出来武状元、武榜眼和武探花。 南荣威表现得比谁都积极，哪怕最后排名第一的是苏衍，最后定谁是状元那还不是看皇帝的，皇帝喜欢，谁都可能是状元！ 姜柚远远地和苏衍对了个眼神，苏衍也只有看着她的时候，眼里的温柔才会不由自主地表现出来。 姜柚想的却是自己悔悟得太晚了，前世苏衍看她的眼神也是如此，只是那个时候的她一心为了慕容修，从未理解过苏衍眼里的深意。是她硬生生的害得他们一直在错过，害得他们那一世的前世都活成了笑话，彻底沦为慕容修的垫脚石。 前三名除了苏衍和南荣威，另外一个人名字叫于连，是一个来自西边武学世家的少主。在前世，这人是此次武状元，后来也成了慕容修麾下得力将领。 姜柚前世与于连接触不多，只知道这人的身份背景，具体也不大清楚，但是，他为慕容修做的也不少。 这一世，因为苏衍的出现，于连估计是当不了状元的。可即便如此，慕容修恐怕也不会放弃这样的人才，一定也会让人来拉拢于连。 姜柚正想着，却听见一声高呼：“皇上驾到！” 众人齐齐行礼，恭迎皇帝出场。 皇帝来到这边，身边还跟着一群官员，主要是吏部和兵部的官员。 皇帝被迎上了高位，主考官奉上选拔出来的十人的卷宗，齐齐地摆在皇帝面前的桌案之上。 “皇上，封营一月，经过大大小小十几轮测试，此十人是为几千考生中的佼佼者。今日现场又进行了两轮比试，如今，前三名分别是苏衍、于连以及南荣威。”主考官说着，也将他们三个人的表现卷宗拿到了一旁，以方便皇帝翻阅更为便捷。 皇帝点点头，对兵部尚书和吏部尚书道：“齐尚书、秦尚书，你们先看看这七人的卷宗，定一下排名！朕先看看这些。” 皇帝其实心里有数的，说看下卷宗，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从他们进了营地开始，每天都会有人来向他禀报考生们的表现，他当然知道，这么多人当中，最为出色的无疑是苏衍。 苏衍是真正上过战场的，且不要军功地守过边关，大家心里都是心知肚明的。皇帝也不傻，当然知道应该要惜才，苏衍这样的大才那是肯定要重用的。 姜柚也知道，苏衍但凡走到所有人的跟前，一定会惊艳所有人的目光。他藏拙的时候，旁人都看不到他的锋芒，但是他锋芒毕露的时候，谁都无法避开，包括当今圣上。 吏部和兵部讨论片刻，给了第四到第十名的排名，写在宣纸上，交由皇帝过目。 皇帝看了一眼之后，便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现场好一阵喧闹过后，皇帝准备好了圣旨，便是命人开始宣读圣旨。 最先宣读的就是第四到第十名的进士，这些人是为一等进士。除他们之外，还有二等进士和三等进士，等过几日才会放榜。等一等进士的圣旨宣读完毕之后，皇帝就开始亲自点状元了。 皇帝先是说了一通冠冕堂皇的话，随后才说道：“朕已经看过卷宗了，今日钦点武探花为南荣威，武榜眼为于连，武状元为苏衍。圣旨稍后便下，届时放榜至整个天下，万民齐乐。” “谢皇上隆恩。” 苏衍、于连、南荣威三人站成一排，一同向皇帝谢恩。 皇帝看着这三人，他稍有些不满的便是南荣威了。这位小郡王已经在定南军中任职，这武试考试有他什么事，非得来凑这个热闹。而且，皇帝都听说了，这南荣威在营地里的时候就各种针对苏衍了，怕就是奔着苏衍来的。 皇帝心想着，到时候得想办法再把南荣威给打发回定南军里任职才是。 皇帝钦点完前三名之后，整个现场都跟着沸腾起来，一群人高呼皇上万岁。 姜柚听到这旨意，整个人也不由自主地松懈了下来。 纵然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真正听到的时候，那感觉还是很不一样的。 她看向苏衍的时候，苏衍也朝着看她。 隔着人潮，他们好像就只能看得见彼此了。 姜柚对他笑，给他比了个很可爱的手势。 苏衍不由得笑了，那一瞬间，心情也变得格外轻松起来。 这钦点的环节还有什么，他好像也不当回事了，只想快点结束，然后和她一起走就好。 皇帝钦点完了前三甲之后，就先行离开了，而后面各种各样繁琐的礼节又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才正式结束。 苏衍松了一口气，连忙去找姜柚。 可姜柚已经不在先前的位置了。 苏衍下意识去寻找姜柚，正犹豫的时候，就听见姜柚的声音传来：“我在这里。” 这一瞬间，于苏衍而言，却犹如听见了最美好的声音。 第194章 定情信物 苏衍转过身，就看见姜柚站在自己的面前，她背着手，仰着脸看他，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 苏衍不由得莞尔。 他朝着姜柚走近几步，他走得很慢，很轻，就像是怕走快了她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恭喜你啊，状元郎。”姜柚朝着他走了几步，和他面对面而立，笑盈盈的恭喜他。 苏衍眼中带笑，道：“那你高兴吗？” 姜柚眨了眨眼，点点头，她当然高兴了！她笑着说道：“我知道你肯定可以的，我一直知道，这世上无人能及你。” 这是实话。 在她眼里，苏衍永远是最厉害的人，也是最让她佩服的人。前世如此，今生亦是如此。从前也不过是因为立场不同，可他的实力她是再清楚不过的。 苏衍听着姜柚的话，脸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手伸出来。”姜柚抬了抬下巴，对他说道。 “嗯？”苏衍有些疑惑。 他不明所以地看着姜柚。 姜柚努了努嘴，道：“快点，有礼物。” 苏衍失笑，便是乖乖伸出手，在她面前摊开掌心。 姜柚拿出藏在背后的手，握着拳头放在苏衍的掌心之上，再慢慢松开，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苏衍的掌心。 她抽回自己的手，苏衍这才看见，他的掌心里多了一根红绳手串，红绳上面系着一只很小的桃核，细细看去，那个桃核上好像还有很好看的花纹。 “这是核雕红绳串，我自己做的。”姜柚指了指那个小桃核，道，“这上面是我自己雕的，很简单的纹路。桃符嘛，可以辟邪的，送给你。” 苏衍仔细看了看那桃核上的纹路，姜柚说很简单，可这雕工可真的是很不简单了。这一面雕刻的分明是林中小屋的模样，虽然很小很小，但是他却一眼就看出来了。至于另一面，雕刻的是绝情花的纹路，看起来栩栩如生，真的太神奇了。 “你什么时候还会核雕了？”苏衍更是惊异不已。 “学的。”姜柚抿唇道，“我小时候其实杂七杂八的学了不少东西，虽然都不是很精通，但是需要的时候就可以再学一下。” “我很喜欢。”苏衍笑着说道，“费心了。” 姜柚挑眉：“你的贴身玉佩都送给我了，我才不过回你一个核雕，再说了，也不值钱。” 苏衍失笑：“这是能用钱来衡量的吗？这是你做的，意义非凡。” 姜柚不觉笑起来：“那好，你喜欢就好。” 苏衍却是朝她伸手过去，停在她的面前。 她纳闷地看向苏衍，不明所以。 苏衍却是笑着说道：“你不要给我戴上吗？” 姜柚：“……” 苏衍提醒道：“你做的手串，不是该给我戴上吗？” 姜柚抿唇，不由得笑起来，道：“那好！” 她取了苏衍掌心的手串，低着头认真仔细地给苏衍戴上了手串。 她很认真，动作温柔，一下一下地碰到苏衍的手，撩得苏衍心都跟着酥了。 他心里更是软乎乎的，不由自主地说道：“我这个算……我们的定情信物？” 姜柚刚戴好手串，听见姜柚的话，手不觉一抖。她抬头看向苏衍，好一阵错愕，差点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苏衍说……定情信物？ 姜柚不由自主地脸红了。 苏衍忍俊不禁，笑着说道：“那我就当是定情信物了，给我了那就不许变了，也不许再给其他人做核雕手串了，女人也不行。” 姜柚目瞪口呆，小声嘟囔了一句：“真是霸道。” 苏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软软的，让人心安。 两个人正在这里说话的时候，于连的声音突然传来：“苏兄，你在这里啊？” 苏衍连忙收回手，下意识转向于连，也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姜柚护到了身后。 于连走过来，看见苏衍，自然也看见了苏衍身后的姜柚，他眉梢微挑，心里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表面却是笑了笑道：“宫里传了消息来，明日便让我们三人进宫面圣，近几日就会给我们安排官职。” 苏衍点头：“好，多谢。” 于连看见苏衍这么护着姜柚，其实也没看清楚姜柚的相貌，只看出来是个黑衣少年，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 他看着姜柚，问苏衍道：“你朋友啊？” 苏衍微微回头看了姜柚一眼，随后对于连说道：“不是。” “不是？”于连惊了下。 苏衍接着回道：“未婚妻。” “未……未婚妻？”于连惊得差点掉了下巴。 竟然是个女的？ 于连震惊过后，随后小声说道：“你……你未婚妻女扮男装跑来看你比试啊？她怎么混进来的？就不怕倒霉吗？” 于连说着，还下意识朝着四周看了看，生怕被其他人知道。 “我不是混进来的，有入场券正大光明进来的。”姜柚不满地反驳道。 于连这分明是觉得，女子根本不可能进来，可姜柚却是出现在这里，恐怕是用了什么非常手段。 于连听见姜柚说话的时候，也看见姜柚从苏衍的身后走到了苏衍身边，他顿时看到了一个眉清目秀长得非常漂亮的少年郎。这要不说她是女的，他恐怕根本看不出来。 于连有些尴尬，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是于某唐突了。” 姜柚看着他道歉的样子，笑着说道：“算了，我也没怪你。” 于连之前也听过关于苏衍的传闻，知晓苏衍钟情于姜家六小姐，但是这个姜家庶女已经和姜家断绝关系了。所以，眼前这个女子可能就是那位姜姑娘？ 姜柚也没于连多话，她去拉苏衍的手，看着他手腕上的红绳手串，就觉得很有成就感。 苏衍也很配合，她怎么折腾都随他。 于连看着这两人这酸臭的恋爱味，有一种被秀到的感觉。 他往后退了几步，道：“对不起，是我打扰了。” 他连忙转身，飞快逃离这里。 他不想吃狗粮！ 姜柚看着于连落荒而逃的样子，忍俊不禁，道：“这榜眼嘛还挺好玩。” 苏衍握住她的手，笑着说道：“走，我们回家。” “好，回家。” 姜柚的心好像就跟着暖了起来。 第195章 让你此生无忧 武试结束，太和殿的热闹渐渐散了。 苏衍牵着姜柚离开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离开了这里，他们从这里离开，也就显得没那么扎眼了。但是离开太和殿之后，姜柚还是很小心地抽回自己的手，可不想因为苏衍牵她手离开，被人看见惹来非议，毕竟她还穿着男装。 苏衍知道姜柚的顾忌，也就没有强求，但只要是和她并肩，其实已经很美好了。 “你最近……还好吗？”苏衍问起姜柚，这一个月，他都待在营地里，几乎是与外界隔绝。 姜柚点头道：“我很好，我现在是天问书院的先生。” “先生？”苏衍惊讶不已，“这么厉害？” “对啊，我教他们音律和骑射，我也觉得我很厉害。”姜柚开心不已，她眼里有着自信的光，在苏衍看来，更是动人无比。他想，如果她有尾巴的话，估计早就翘上天了，可他就是很喜欢。 苏衍忍俊不禁，他道：“那不知道有没有那个荣幸，什么时候去旁听一下姜先生的课？” “可以，只要你有空。”姜柚笑着应下了。 两个人一路出了皇宫，只不过，出宫之后，迎面看到的几个人却总是让人觉得心情不快。南荣芷和南荣威已经在宫门口等了很长时间了，南荣威都等着有些狂躁了。 南荣芷看见苏衍与姜柚有说有笑地从宫门走出，她疑惑地朝着姜柚看过去，这一下看过去，才知道姜柚竟然也去了！南荣芷顿时心头那股子火气蹭蹭直冒，她气鼓鼓地朝着苏衍走了过去。 苏衍抬头看见南荣芷走来，下意识伸手挡在姜柚面前，将姜柚护在了身后。 南荣芷看见这样的局面，脸色更是沉了下来：“我说呢，等了你这么久，原来小情人来了，难怪你会耽误这么长时间。” 苏衍很不喜欢南荣芷的态度，南荣芷连说话这些称呼都让他万分不爽。 南荣威走过来，打量着南荣芷和姜柚，嗤笑一声：“原来你喜欢这个款的，喜欢漂亮的少年郎啊？啧啧啧，苏衍，没看出来啊，你竟然还好男色！” 苏衍：“……” 哪里来的傻缺？ 南荣芷原本觉得自己气势非常足，可一听自家兄长说的话，她脸色都跟着沉了下来。说的都叫什么话，男的女的看不出来吗？ 姜柚闻言总算是知道为何前世她对定南郡其他人都没什么印象了，都南荣威这样的脑子，也的确难成大事，她也的确不会知晓。 南荣威却好像是被自己幽默到了，还添油加醋地继续说道：“早说啊，这种类型的少年郎，我给你抓一把来都行！只要你跟我们定南郡联姻，有什么你求不到的？” 姜柚没忍住，笑出声了，她乖巧地躲在苏衍身后，轻笑着说道：“那可难办了呢，我们家世子只喜欢我一个怎么办？” “女的？？？”南荣威一听姜柚这声音，立刻反应过来了，原来搞了半天，竟然是个女的！ 南荣芷深吸一口气，没让自己当场发飙。 猪队友，说的就是她哥这种人！ 南荣芷看着苏衍，说道：“苏衍，这才是个开始，你选她，注定会走一条满是荆棘的路，你真的甘心吗？” 苏衍听着南荣芷的话，只觉得可笑至极，他冷笑不已，说道：“我选的路，我自己会走下去，不劳郡主费心，我们走。” 苏衍说到后来，拉着姜柚直接绕开南荣芷和南荣威，根本不想再多和他们说一句话。 姜柚也是服了南荣芷的死缠烂打的本事，真的是逮着机会就来苏衍这里刷存在感，可惜，南荣芷出现的次数越多，苏衍就越是讨厌她。 “饿了？带你去吃东西。”走出一段路之后，苏衍对姜柚说道。 姜柚弯了弯唇角，点点头道：“好。” 苏衍牵着她的手，也不愿意放手，哪怕看起来有些奇怪，他也不想放手。 姜柚看他们现在离酒香巷也不远，便是对苏衍说道：“你吃面吗？这附近有一家面馆，带你去尝尝？” “可以。”苏衍当然乐意。 “这边。”姜柚立刻拉着苏衍去往酒香巷的方向。 很快，姜柚就带着苏衍进了酒香巷。 巷子越走越深，酒香便越是浓烈。 “这里我倒是路过几回，听说这里有一处酒家酒很好，不过你说的面馆我倒是不知。”苏衍笑了笑，他对京城其实也没那么熟悉，很早就去了边关，对京城的记忆渐渐都模糊了。近两年回来，可大部分时间都在想着如何解毒，也没有时间去走遍京城的大街小巷，京城很多地方，他恐怕都没有姜柚熟悉。 “面馆就是一家老字号的露天面馆，看起来很简陋，不过已经传了两代了，手艺不错的。”姜柚笑着解释道。 “是吗？那正好去尝尝。”苏衍想，她喜欢的，他都可以去试着喜欢。 姜柚很快带着苏衍来到面馆，这会儿是比较空闲的时候，面馆里没什么人。姜柚拉着苏衍坐在外面一个位置，招呼店主道：“老板，给我们来两碗清汤面，一碗不要葱。” “好嘞！”店主立刻应声了。 苏衍坐在姜柚对面，听见姜柚的话，不觉问道：“你不吃葱？” “不是啊！”姜柚一边擦了下桌面，一边回道，“不要葱的是给你的，你不是不吃葱吗？” “你怎么知道？”苏衍一愣。 姜柚也是一顿。 前世，他们也有在一起待过的，他的一些饮食习惯她其实还记得，好像如今也就顺其自然地记了下来。 她抬头看向苏衍，也坐了下来，反倒是笑着说道：“上次去镇北王府，吃饭的时候注意到了，就记住了。” 苏衍听了姜柚的话，只觉得心头一软。 她那么细心，那么点细节她竟然都记得。 “你实在是太细心了。”苏衍只觉得心里很暖，她其实对他也是很用心的。 姜柚却是认真地看着苏衍，道：“既然你选择我，那我关心你的一切，也是应该的。我会竭我所能，让你此生无忧。” 苏衍：“……” 这话难道不该他来说？！ 第196章 她，是我妻子 苏衍简直哭笑不得：“你把该我说的话都给说了，应该是我拼尽全力，让你此生无忧才是。你不用太过考虑我的感受，我是男子，没那么金贵的。反倒是你，就该值得最好的，值得世间所有美好的一切。” 姜柚听着苏衍的话，只觉得他说到后来满是深情。 姜柚看着他，心脏抑制不住地狂跳，脸颊也有些微热。 说情话的苏衍也真是让人……无比心动。 她眉眼弯弯，笑着应下：“好。” 他说她值得世间所有美好的一切，那她就当她自己值得！ 苏衍不由得莞尔。 两个人正说着，店主已经将两碗面端了上来，苏衍的是没有葱的清汤面，姜柚则是有葱的那碗。 “你以前经常来吗？”苏衍问她。 姜柚拿了筷子递给他，自己也拿了一双筷子搅了搅面条，笑着对苏衍说道：“也没有啊，以前跟我娘来过几回。最近……前不久带杨妙嫣杨小姐来过一回，就吏部侍郎府上的那位杨小姐，她现在是准六皇子妃了。” “你也是准世子妃了。”苏衍笑着说道，“现在状元已经到手了，下一步得订下婚约了。” 姜柚听苏衍说得这么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由得失笑：“你想得可真是美好。” 可惜，她觉得事情不可能会这么顺利的。 “想到你，当然都是美好。”苏衍和姜柚在一块儿，心情都会变得很不一样，在他眼里，她就是无限的美好。 姜柚啧啧叹道：“真是想不到，苏世子竟然这么会哄人，哄得人都快辨不清方向了。” 苏衍正色道：“我不是哄你。” “好，我知道，你是真的喜欢我，所以，是真心话。”姜柚眨了眨眼。 苏衍听着姜柚的话，脸上的表情不觉一顿，随后，便是化作淡淡的笑容和一句：“嗯。” 他低头吹了吹面条，姜柚能看见他红得像快要滴血的耳朵。她不觉失笑，他是真喜欢她啊，说一说都会脸红心跳，耳朵红红的样子，特别惹人。 “面条好吃吗？”姜柚问他。 “好吃。”苏衍点头，眼里像是盛满了星光。 姜柚不觉笑了起来。 两个人正说着话呢，旁边一桌有人落座，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老板，一碗葱油面。” 姜柚和苏衍下意识朝着那人看了过去，同样的，那人也朝着他们看过来。 姜柚立刻笑盈盈地打招呼：“洛爷好。” 旁边那一桌坐的人，就是洛寂北，洛寂北也没想到，来吃碗面竟然会碰见姜柚和苏衍。 他看了看姜柚，又看了看苏衍，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苏衍身上的时候，洛寂北说道：“恭喜你。” “多谢……洛爷。”苏衍道谢，称呼他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和姜柚一样，叫洛寂北一声“洛爷”。 洛寂北点点头，看向姜柚的时候，说道：“小丫头，你平时经常来这里吃面吗？” “很少来。”姜柚摇头，“以前我娘在身边的时候，倒是常来，不过她失踪之后，我就很少来了。” 姜柚说着，还对苏衍说道：“我上次在这里碰见洛爷，后来被人围堵，多亏了洛爷，不然的话恐怕都见不到你了。” 苏衍闻言，连忙起身，朝着洛寂北行礼：“多谢洛爷救命之恩。” 洛寂北看苏衍这说站就站起来的样子，也是颇为无语，他忙道：“你们俩够了，能不能让我安心吃个面？别谢来谢去的行吗？” 苏衍：“……” 姜柚笑着扯了扯苏衍的衣袖，道：“坐下！” 苏衍便是坐了下来。 姜柚指了指他面前的面，道：“吃面，还没吃完呢！” “好。”苏衍点头，继续吃面。 洛寂北看着姜柚和苏衍这甜腻腻的气息，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但是，他也不觉得自己真的是多余的人。他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一下姜柚，道：“姜姑娘。” “怎么了？”姜柚吞下嘴里的面条，疑惑地看向洛寂北。 洛寂北目光微顿，说道：“沐小公子送我的那本画册……是出自你娘亲之手吗？” 姜柚眼神微闪，继续低头吃面，然后装作不在意地说道：“我不知道洛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别卖关子了。”洛寂北蹙眉，道，“我已经打听过了，回春堂之前有一个神医，收了七个徒弟。” “那……那跟我娘也没什么关系？”姜柚抿唇，有些莫名其妙。 洛寂北又继续说道：“这么多年来，她把你保护得很好，但她什么话都没留就失踪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姜柚眼神躲闪，没有说话。 这个问题，其实一直困扰着她，但是，她找不到答案。 洛寂北继续说道：“我查过你娘的来历，她的身份都是编造出来的。她在京城所有的痕迹都被隐藏起来了，包括收徒弟的事，没人知道那是她。但是，她那些本事是藏不了的，她的徒弟们也只能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的。” 姜柚看着洛寂北，仍然没有说话。 她摸不准洛寂北的立场，也不敢贸然承认这一切。 “你肯将那画册给我，心里恐怕也存了试探我的想法，是？”洛寂北说道。 姜柚看向洛寂北，蹙眉道：“洛爷怎么越说越让人听不懂了？我为什么要试探你？我娘失踪，我试探你有用吗？” “有用。”洛寂北笑了笑，道，“你娘真名不叫洛花颜，而是叫姜玉骨。她一直不喜欢玉骨二字，说是太悲壮了。玉骨花颜城下土，冰魂雪魄史间名。所以，她已花颜为名，藏起了自己的真名。为了藏身，她摒弃了姜姓，用了洛姓。” 姜柚目光顿了顿，洛寂北说得条理清晰，可她更怕洛寂北是在试探她。 姜柚道：“你知道你说再多，我也是不会承认的。毕竟，我娘不在，说什么都是你在说，信不信在我。不过，我倒是很好奇，洛爷知道这些到底为什么呢？你和我娘，不，您和那位姜玉骨姜氏……究竟什么关系啊？” “她，是我妻子。” 第197章 苏衍:只有你能欺负 妻子？ 姜柚没想到，洛寂北会给出这样一个回答。 从洛寂北读出那两句诗的时候，她其实也可以肯定洛寂北是真的认识洛花颜了。玉骨花颜城下土，冰魂雪魄史间名。这两句诗，也在洛花颜别的画册里有题字。 只不过，姜柚仍然不可能就这么选择相信洛寂北，因为很多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 洛寂北也没有继续揪着这个话题，没有再问下去。 店主将洛寂北的葱油面端了过来。 洛寂北笑了笑，道：“以后再说！” 他拿起筷子，手上却好似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着，眼里都有了几分隐忍不下去的光芒，那是喜悦，可也有着百感交集的复杂感。 他寻了这么久，总算有了她的踪迹。 他近来查到了洛花颜的身上，越是深入探查，越是发现洛花颜的身份很可疑。越是想要确认，又越是怕确认，他很怕又是一场空。可如今，这颗心才终于了落了回去，因为，他终于、终究是找到了她。 姜柚看了洛寂北好长时间，看着他那些很怪异，却好像很压抑的举动，心里莫名的有些堵。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也说不出来，她感觉洛寂北应该是高兴的，可高兴之余又有了些许伤感。 苏衍伸手抚在了姜柚的手背之上，更像是安慰她一样。 姜柚对着苏衍笑了笑，她看着摆在面前的面条，忽然也觉得吃不下去了。 苏衍见她有些心不在焉，便是出声道：“等会我陪你去走走？” “好。”姜柚点头。 “再吃点？”苏衍看她也没吃多少，而今天陪着他一天了，从早就在太和殿那边守着，也确实是又累又饿了。 姜柚看到苏衍满目心疼的模样，唇角弯了弯，点了点头。 哪怕突然吃不下了，她还是乖顺地继续吃面，虽然没能把一碗面全都吃完，可剩得也不多了。 苏衍付了面钱，牵着姜柚离开。 两人倒是没有急着离开酒香巷，反倒是往深处走了走，也路过了那酒香四溢的酒家。 “他们家的酒很不错的，要不要买点？”姜柚问。 “你喝吗？”苏衍问她。 姜柚摇了摇头，她可不敢喝，以前是没有办法才喝酒，今生也没有困扰她的问题了，当然也不用喝酒了。再说了，她喝酒就比较容易犯糊涂，还是不要折腾了。 苏衍笑着说道：“那还是不要买了，万一你馋了，喝醉了怎么办？” “我有那么馋吗？”姜柚嘀咕了一句。 对苏衍而言，她上次喝酒的模样还历历在目，那一次，不过一杯酒，她就醉得迷迷糊糊睡了一下午，也亏得他守了一下午。 苏衍只是笑，也不与她争辩。 姜柚也就是说说，其实也并没有真的去买酒。只是苏衍很少在京城中的大街小巷穿梭，她现在无事，就想和苏衍一道走一走。今日是点状元的日子，眼下他还有些时间可以陪她走走，等到明日之后，他想见她，时间恐怕就真的没那么充裕了。 “你怎么都不问我，首辅大人说那番话什么意思啊？”姜柚没听到苏衍问她和洛寂北之间的事，她反倒主动和苏衍说了。 苏衍只是笑着说道：“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了，再说了，也不那么重要。总之，你需要我的时候，同我说就行。” 他只是想守着她，给她所有的好才是最好的。 姜柚听着苏衍的话，不觉失笑：“你怎么对我就这么好呢？苏衍，你这个样子……会被欺负的。” “那也只有你能欺负。”苏衍牵着她的手，一直往前走，他侧过头看向她的时候，目光仍然是那么的温柔。 他说，只有她才能欺负。 姜柚听得心动好一阵难过，如今想想，前世她又欺负了他多少回？每一次，都是他对她一直忍让，而她什么都不知道。 很多话她没有办法和苏衍说得那么清楚，就好像前世那些过往，就只能藏在心底，永远都没有办法启齿。她总不能告诉苏衍，他们前世是怎样的开始，又是怎样的错过，最后，她连他们的孩子都没有保住，他们和孩子都死得那么惨吗？她可以将过往当作梦说给桑柔听，却也没有办法说给苏衍听，因为，太沉重了。 这一世哪怕已经重新来过，可她也时常恍惚，总怕如今抓到手里的也只是梦一场。 苏衍看着她，也不知道她突如其来的伤感是怎么回事。每每如此，他就会觉得他离她有些远，就好像永远走不到她心里一样。可他知道，她一直都在努力，她对他其实也一直是特别的，他只是……没有办法看到她内心的世界罢了。 “那我保护你。”姜柚缓过神来，看向苏衍，眼里有着淡淡的笑，道，“以后，要是有哪个姑娘敢跟我争你，我可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好，求之不得。”苏衍乐意得很，“只要你就好了。” 他一点也不希望被别的姑娘看上，只要有她就圆满了。 姜柚听着苏衍的话，只觉得心情就变得很好了。 她跟着苏衍往回走的时候，也说起了洛花颜的事。 “我娘的事……之前也和你说过一些，她从哪来的我不清楚，但是，她确实很厉害。她身上藏了很多秘密，我也不知道，首辅大人说的那些，真真假假的，我也不敢肯定，我只是觉得……不能拿我娘的事来冒险，所以，再看看！”姜柚对洛寂北说的那番话将信将疑，她知道，如果洛寂北说的是真的，迟早还会来找她的。 也许，娘亲很多秘密只能洛寂北给她答案，毕竟，娘亲都失踪了。 苏衍听着姜柚的话，只能安慰她道：“先等等看，如果首辅大人真的有心，会再和你确认的。先前看他……似乎也是心事重重，可能他如今也有自己的想法，再等等。” 姜柚点点头。 晚点的时候，苏衍就直接送姜柚回了鹿鸣别院。 这会儿，太阳都已经快要落山了。 苏衍都没有进别院，只将姜柚送到了门口，目送姜柚进了别院。 姜柚回过头，他的身后，远处的天边染上了绚烂的霞光，晕染着他，格外温柔。 那样的他，一点一滴，入了她的心。 第198章 高调宣誓 武试告一段落，没两日，整个京城都传遍了。 一时之间，连同整个镇北王府都被捧到了极端。 姜柚忙碌起来，带着黄字班的那些学生练骑射，练乐器。距离他们练乐器的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多月，也到了姜柚验收的时刻了。平日里，大家都是各练各的乐器，半个月的时间，大家已经练得很熟了。 这一日，姜柚先是将第一组的成员全都集合到了一起。 所有人都拿着自己的乐器来到了院子里，等候姜柚的安排。 这一组，有扬琴、琵琶、竹笛、萧、笙五种乐器，这半个月以来，大家都是各练各的，今日还是第一次在一起合奏。等到乐声一起，大家如痴如醉。丝弦乐器和竹管乐器配合绝美，通过这样一首曲子，将一幅秀美的江南风光以及浓郁的文化气息展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这一遍，还只是试听。 齐先生也在现场，他本来完全不抱希望，可当这合奏曲一出，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原来，还可以这样合奏的吗？ 平日里，他最多听听的也就是琴箫合奏，很少有三种以上的乐器能合出什么美好结局来的，姜柚此举，再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齐先生听完这一遍，忍不住夸了又夸：“妙！实在是妙！姜先生真乃是高人也，齐某佩服佩服！这一首曲子，真真是好到了极致，有一种将江南美好风光展现在眼前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惊艳了！虽然，这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学生们对乐器的把握力还不够，也能听出来生疏的感觉，但是，这整首曲子的感觉已经对了，这下一次的音律小考，你们一定能过关。” 姜柚对这样的结果毫不意外。 学生们听见齐先生这样的夸赞，也是高兴不已，这已经是对他们的认可了。 姜柚笑着说道：“这才是第一首，还有五首呢！” “是吗？”齐先生听得眼睛都亮了，“那齐某可拭目以待了！” 姜柚便是叫其他组的学生过来，一一合奏。 组别都是一早定好的，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段落，排练起来，虽然有些不熟，但也足够惊艳了。 每首曲子都有自己的风格，每种乐器也有自己的风格，所有人都拼尽了全力，完美地完成了一场试练。 齐先生第一次听见这样的合奏曲，整个人都为之痴狂，他现在对姜柚那是彻底信服了。 “离下次小考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大家好好努力，等小考的时候，我们直接弄得盛大一些，让整个书院的夫子和学生都来听你们的曲子。你们好好练，绝对没有问题的，这音律课……你们已经拿下了！”齐先生说这些话的时候，都觉得热血沸腾。 姜柚不觉莞尔。 杨峻最先过来向姜柚道谢：“姜先生，多谢你，让我们找到了合适的乐器。” 姜柚笑着应道：“你们喜欢就好。” 陆行也走过来，他没杨峻那么外放，他也是很少佩服谁，但姜柚确实让他刮目相看了。 陆行对姜柚说道：“还是要谢谢你，先生的能力，学生很是敬佩。从前我或许还有轻看你的意思，是我错了。” 姜柚看陆行这么自觉认错的模样，还挺好玩，之前还有些傲娇呢，这会儿，倒是语气真诚地向她致谢了。 姜柚笑着说道：“我既然选择做了你们的先生，那这些便是我应该做的。” 陆行失笑，他想起了坊间的传闻，便是说道：“还有，恭喜你。” “恭喜我什么？”姜柚愣了一下。 “未来的状元夫人，不该恭喜吗？”陆行也已经知道姜柚和苏衍的关系，那些传闻早就传遍整个京城了。 姜柚：“……” 她和苏衍之间的事有那么出名吗？ 连学生都知道了！ 陆行便是解释道：“你大概不知道，这苏世子成了武状元，立刻就成了朝中大臣争抢的女婿对象。这两日，大臣们轮番上镇北王府做客，都被苏世子给拒绝了。人家苏世子说了，他喜欢的只有姜柚，要娶的人也只有姜柚，所以，去镇北王府想要谈谈婚事的朝臣全都被挡了回去。” 姜柚：“……” 她怎么都不知道？ 陆行顿了顿，又道：“别人只道姜柚是被赶出姜侍郎府上的姜家六小姐，但我想，那个人应该是你，毕竟，也只有你才能配得上那位苏世子。” “谢谢你啊，对我评价这么高。”姜柚失笑，她还没想到，陆行如今可算是彻底认可她了。 陆行只道：“你不用谢我，你应得的，你的实力，值得我们所有人认可。” 姜柚不觉莞尔。 她在想，苏衍说这话拒绝了所有人的同时，也是向整个天下诏告他们俩的关系。他就是要告诉所有人，他苏衍喜欢的人只有姜柚，想要娶的人也只有姜柚，其他人都靠边站，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姜柚再度给大家指点一二，便是让大家继续练习，之后，她就离开了书院，回了别院。 只不过，她刚回到别院，就看见别院外等着几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手持拂尘的公公，穿着内监的衣服，他身后还跟着另外两个小公公，三个人等在别院门口，一脸不耐烦。 “这姜姑娘怎么还没回来？可别耽误了咱们的事儿啊！”其中一个小公公忍不住抱怨。 “再等等，指不定很快就回来了呢！”另外一个小公公劝慰道。 而那个手持拂尘的公公则是安静地立在那里，就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似的，毕竟，他也见过了。 姜柚走过来，一脸疑惑：“你们是……” “哟，姜姑娘回来了啊！”手持拂尘的公公立刻笑脸相迎道，“杂家见过姜姑娘。” 姜柚看到这些人，很自然的就觉得这些人可能不是什么好人，但摸不清楚状态的情况下，她不会贸然出手。 “公公这是……”姜柚仍然是一脸不解。 那公公立刻迎上前来，道：“是这样的，姜姑娘，请您随我们去一趟宫里，贤妃娘娘有请。” 贤妃？ 慕容羡的母妃、苏衍的姑姑？ 见她做什么？ 第199章 和苏衍划清界限? 苏贤妃差人来请，姜柚也没有拒绝进宫的理由。 她本想叫上浮笙同行，却不料那拂尘公公尖细着嗓子说道：“姜姑娘，贤妃娘娘只请了您一人，这侍女就别带了。” 姜柚：“……” 她只好对着浮笙点了点头，跟着那几个公公动身进宫。 浮笙目送姜柚离开之后，立刻去找易开去了。 姜柚只觉得这苏贤妃的阵仗弄得有些大，竟然派了三个公公来请她，也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 一路上，那三个公公一句话都没有，冷漠的样子都让人觉得有些心虚。 姜柚前世也没有和苏贤妃有什么接触，反正苏贤妃早早地就上吊身亡了，在所有人眼里，苏贤妃是畏罪自杀。所以，姜柚根本不了解苏贤妃，也不知道苏贤妃是怎样的人，但是，慕容羡还是不错的，想来苏贤妃应该也不会太难相处？ 姜柚这么想着，也就没多想了，跟着那几个公公一直进了宫，到了苏贤妃居住的昭阳宫。 拂尘公公在殿外就通报了姜柚的到来：“启禀贤妃娘娘，姜姑娘已经带到。” “请进来！”里面传来了苏贤妃的声音。 拂尘公公退到一旁，对姜柚说道：“姜姑娘请。” 姜柚微微点头，迈步进了大殿。 殿内，苏贤妃坐在正位之上，两边各有一名宫女在为她涂指甲，她的指甲用凤仙花的花汁浸染得格外艳丽。姜柚进来的时候，苏贤妃朝着姜柚看了过去，眯了眯眼，眼里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姜柚立在中间，不卑不亢地向着苏贤妃行礼：“姜柚见过贤妃娘娘。” “免礼！”苏贤妃声音里听不出什么语气来，她看着指甲也做得差不多了，便是给了个眼色，让那两名宫女退下了。 这殿内便是只剩下姜柚、苏贤妃以及一个老嬷嬷在场，显得有些空旷。 “你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你。”苏贤妃说道。 “是。”姜柚闻言，便是抬头朝着苏贤妃看了过去。 苏贤妃的眉宇之间和慕容羡其实是很像的，但是，慕容羡的容貌要偏柔和一些，看起来会让人感觉更舒服一些。相比较而言，苏贤妃的眉目间就会藏着几分冷硬，会让人觉得心里有很大的压力。 姜柚心想着，苏贤妃这要见她恐怕是来者不善的。 果不其然，下一瞬，苏贤妃便是开口说道：“生得这么妖艳，难怪将阿衍迷得神魂颠倒呢！” 姜柚：“……”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话。 她的相貌其实在她看来是很正常的，最多是漂亮了一点，但还不至于真的是祸水红颜。只是很多人觉得她这样的漂亮像是妖精才有的美，有一种魅惑的感觉，可前世她上了战场带兵打战的时候，再没有人会有这样的感慨。她想，可能还是因为他不够强大，所以很多人都可以随便去凭着外貌来认定她是怎样的人。 苏贤妃打量着姜柚，道：“既然你都已经过来了，本宫也就不和你兜圈子了。” 苏贤妃说着，给旁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 嬷嬷会意，立刻拍了拍手。 很快，便有十来个宫女进了大殿，每个人手里都托着一只托盘，托盘之上有各种各样的珠宝。 姜柚有些疑惑，她看向苏贤妃，问道：“贤妃娘娘这是何意？” 苏贤妃便是说道：“本宫也不想和你来虚的，这些东西，你可以挑三盘带走，算本宫赏你的。但是，你要答应本宫，从今往后，和苏衍划清界限，不要再妄想着嫁给苏衍了，懂吗？” 姜柚听了苏贤妃的话，便是懂了。 原来，是想要以金钱收买她，要她离开苏衍。 可惜，她这辈子还真就非要拉着苏衍不放。 苏贤妃见姜柚不说话，便是耐着性子说道：“本宫知道，阿衍喜欢你，但你也没有什么表示不是？你只要告诉他，你不喜欢他，你们不适合，那便好了。如果你觉得三盘太少，你可以再加几盘，这些都是金银珠宝，你随便挑一点，都可以保你一生无忧。” “娘娘是觉得我应该拿着这些金银珠宝，和苏世子断绝关系？”姜柚蹙眉。 苏贤妃显然已经没了太多的耐心，她道：“当然！不然呢？难不成你还真的想嫁给阿衍？姜姑娘，恕本宫直言，你配不上。虽然，镇北王府不嫌弃你，因为你早救了王妃，他们还你一个人情，这很正常。但是，那时，你即便是个庶女，好歹也是个侍郎千金。可如今，缺了侍郎千金的身份，你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介民女。这样的你，如何与阿衍相配？” “这是贤妃娘娘所想，还是……镇北王府希望娘娘出面？”姜柚问。 其实她知道，镇北王府不会做这样的事，那两口子根本不在乎她是什么身份，他们只要苏衍喜欢就好了。长久以来，苏衍在镇北王和镇北王妃面前表现出来的样子，都让他们对苏衍的婚事无比担忧，他们想着，只要苏衍肯成家就好，无论对象是谁。 苏贤妃目光微沉，道：“本宫的兄嫂自然不会做这样棒打鸳鸯的事，可这恶人始终要人做。所以，本宫让你进宫，便是想当面与你了结此事。他们不做这个恶人，本宫来做，本宫想，你是个聪明通透的孩子，想必也知道本宫的意思？” 姜柚当然知道，苏贤妃其实也是有苏贤妃自己的立场。 苏贤妃能仰仗的就只有镇北王府，所以，她希望镇北王府能成为慕容羡的助力。而到了苏衍这一代，她绝对不能允许苏衍娶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妻子，她要的是苏衍能与世家联姻，为慕容羡带来更强力的后盾。苏贤妃一直都观望着那个位置，一旦太子落马，下一个轮到的必定是慕容羡。 “娘娘如此着急，是因为心里已经有了可以和苏世子联姻的人选了吗？”姜柚笑着问道。 “自然。”苏贤妃点头，“如今，阿衍已经是武状元，再娶你一个孤女，那不是要闹了笑话吗？本宫这么说，你懂本宫的意思？” 苏贤妃语气里的警告已经十分明显了。 第200章 对姜柚上私刑? 苏贤妃已经忍了很久了。 之前太后寿宴之上，苏衍求娶姜柚，她就已经很看不惯了。原本想着，若是苏衍喜欢，将姜柚纳为妾室也无妨，毕竟，以姜柚的身份，也做不了正室。可，苏衍这成了武状元之后，竟然会公开对外说，他只喜欢姜柚，也只娶姜柚。 苏贤妃顿时觉得忍不了了，她觉得再不出手，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苏贤妃和姜柚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也是觉得，从上次寿宴上姜柚的表现来看，姜柚并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 姜柚听着苏贤妃的话，只是点头笑了笑，回道：“贤妃娘娘说的道理姜柚自然都懂，但是……很抱歉，贤妃娘娘，我不会这么做。” “你说什么？”苏贤妃捏紧了拳头。 姜柚抬头看向苏贤妃，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她道：“若是苏世子亲口与我说，不愿求娶我，我自然会走得远远的。但是，他既已经跟我表明了心迹，而我也已经答应了，那我断然没有出尔反尔的道理。” “可你配吗？”苏贤妃气得拍了下扶手，怒气冲冲地对姜柚说道，“你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民女，配得上如今炙手可热的武状元吗？你也不怕闹了笑话，这闹到后来，对你没有半点好处，你不懂吗？你真以为他说要娶你，你就能顺利嫁给他了？你知道如今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皇上是许了他婚约自由，但是，不代表其他人不会盯着他，你信不信……你若不答应的话，这几日皇后甚至是太后就会下赐婚懿旨到镇北王府？” “信。”姜柚点头，“可我也相信世子，他既给我承诺，必定会遵守约定。” “你！”苏贤妃脸色极为难看，“真是冥顽不宁，敬酒不吃吃罚酒！” 姜柚立在那里，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苏贤妃气不过，又道：“本宫再问你一遍，你当真不答应？” “不答应。”姜柚态度也很坚决。 她想，这个时候，苏衍估计已经进了宫了。 虽然，没有传召，进宫很难，但是，苏衍肯定会有苏衍的办法。 苏贤妃气势凌人，实在是过分至极，今日若不让苏贤妃彻底死心，他日恐怕还会有无尽的麻烦。 苏贤妃见姜柚这个样子，顿时火气也蹭蹭直冒：“好，好！好一个不答应！既然你不答应，那就别怪本宫心狠手辣了！来人！” 苏贤妃一声令下，顿时又有一些宫女进了大殿，随后，大殿的门便是被关上了。 这些宫女手里都拿着东西，有拿着鞭子的，有拿着木杖的，还有一些别的东西，看起来都像是刑具。 姜柚：“……” 这恐怕是要对她用私刑了…… “贤妃娘娘是要动私刑吗？”姜柚扯了扯唇角，问道。 苏贤妃挑眉，不以为然地说道：“你现在求饶还来得及。本宫请来了八刑，既然你不愿意，那本宫便一一上刑，直到你愿意为止。” 姜柚不觉好笑：“娘娘真觉得这样好吗？您这动用私刑，就不怕违反宫规吗？” 苏贤妃哼笑道：“在本宫的昭阳宫，本宫就是宫规。你既进了本宫的昭阳殿，生死便由本宫说了算。你说你答应了苏衍的表白，那你若不在了，这答应也就不奏效了？” “娘娘可真是好算计，姜柚实在是佩服，佩服！”姜柚笑着说道。 苏贤妃抿唇道：“好了，废话少说，你想从什么刑罚开始，本宫可以成全你，让你自己挑。” 姜柚更是笑开了：“娘娘可真是体恤姜柚啊，还准许我自己挑呢？可惜啊，我什么都不想尝试。” “既然你不愿意挑，那便随便来，总得让你长长记性啊！”苏贤妃道，“不该你惦记的，想都不想要，苏家的门也不是那么好进的。” 苏贤妃使了个眼色，手拿鞭子的那宫女便是朝着姜柚走了过去。 她挥舞着长鞭，直接朝着姜柚甩了过去。 谁知，姜柚一伸手，竟然将鞭子的另一端给抓住了。 然后，姜柚用力一拽，直接将那宫女给扯得摔倒在地了。 众人顿时：“……” 苏贤妃怒不可歇：“姜柚！你好大的胆子！” 姜柚扔了手中长鞭，张开手道：“不好意思，贤妃娘娘，我只是……习惯性反抗了，你再让其他人上也是一样的，除非你们能制住我，否则，我还是会如此。” “简直反了天了！本宫就不信了！”苏贤妃气得大叫起来，“你们几个，一起过去，把她给本宫摁住了，本宫倒要看看，她是有三头六臂还是有通天的本领，在本宫的昭阳宫，还能让她翻出了浪花儿来！” 苏贤妃一声令下，那余下的宫女就一窝蜂地朝着姜柚冲了过来。 可她们实在是太低估姜柚的能力了。 姜柚可是在战场待过的人，应变能力早就超出一般人，而且，战场那样的环境，稍有不慎就会丢了命，比现在这场面总要残酷得多！ “哎哟，谁打了我的脸？”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怎么就偏了啊！” “啊！谁啊，怎么踩我脚了？” “我的眼睛……” 一群人冲上去，愣是没挨着姜柚一片衣角，反倒是她们自己人把自己人打得鼻青脸肿的。 苏贤妃气得心口疼，她不停地叫着，可现场仍然是一片混乱。 这时候，一名宫女急匆匆地从门外推开一条缝隙闯进来，急切地叫起来：“娘娘，不好了，二殿下带着苏世子过来了，马上就要到咱们昭阳宫了。” 苏贤妃更是气得咬牙，这边一下都没打到呢，苏衍竟然都已经来了？？？ 她再一看过去，却发现手握长杖的宫女一棍子打在姜柚的小腿上，姜柚竟是直接摔倒在地了。 苏贤妃呼吸一顿，忙道：“住手，快住手！” 可是晚了，已经好几个宫女拿着刑具朝着姜柚招呼了过去。 苏贤妃简直快要窒息了，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真的打着姜柚了？ 她想要叫停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大殿的门被人用力地踹开了。 苏衍脸色极为难看地闯了进来。 第201章 装无辜卖惨的姜柚 “住手！”慕容羡一见屋里的情况，脸色难看地叫了起来，“母妃，您这是做什么！” 苏衍已经一言不发地直接朝着姜柚那边奔了过去，他推出一掌震翻了姜柚身边所有的宫女，单膝跪在姜柚身边，一脸心疼地抱起姜柚。 刚门开的那一瞬间，他看到有鞭子抽在姜柚的背上，也看到有长杖打在她的身上，还有人直接蹲下身来将细长的针扎在她的背上，他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无法想象在他没来之前，她又受了多少欺负！ 苏衍抱起姜柚，将她翻过身来，他的手都在发抖。 “姜柚。”他开口，声音不自觉地都有些发抖。 姜柚脸色很白，她伸手揪着他的衣袖，显得非常虚弱，她声音弱弱地回道：“我没事……” 可她这一开口，虚弱成这样，谁能相信她没事？ 苏贤妃这会儿已经傻眼了，明明刚刚姜柚刚刚还那么凶，一群宫女都搞不定姜柚一个人，怎么忽然就这样了？ 苏贤妃真是咬牙喝道：“姜柚，你好大的胆子！你刚刚明明不是这样，你……” “母妃！”慕容羡明显地看见苏衍脸色不对，连忙打断苏贤妃，道，“母妃，您实在太过分了！您怎么能这样对姜姑娘？您明知表弟对她一片深情，您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您这是要做什么？滥用私刑，直接处理掉她吗？” “本宫……”苏贤妃百口莫辩。 姜柚看着苏衍，眼里万分委屈，她轻声说道：“世子，娘娘说的也没错，的确是我配不上你。我一无所有，给不了你任何助力，只会拖你的后腿……是我不好，不该心存幻想，我……” “我不许你这么说。”苏衍打断姜柚的话，他抱紧了姜柚，随后抱着她站起身来。 苏贤妃听着姜柚的话，简直能气死。 她真是万万没想到，姜柚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姜柚这样委屈的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怎么欺负了苏贤妃，可明明刚刚不是这样的！姜柚这么说，分明就是故意的，而且，姜柚这欲言又止我见犹怜的样子，这一下子就把苏衍的心疼给勾到了顶点，而她竟然是连为自己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苏衍抬头看向苏贤妃，眼里是浓浓的愤怒，还有无尽的失望。他沉声道：“贤妃娘娘，您想见我的未婚妻，知会我一声即可，我自然会带她来给您请安。但是，您如今这样的作派，实在是让人心寒。” “阿衍！”苏贤妃急了，忙道，“你别信她的，本宫只是想吓唬她一下，本宫就是想让她识趣主动离开你，没想着要她的命，本宫……” “够了！”苏衍脸色更难看了，“贤妃娘娘只是想吓唬一下？只怕我再晚来一步，就要见不到她了！” “本宫都是为了你啊！你明明可以娶一个……” “我不稀罕！”苏衍冷着脸反驳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的婚事，还轮不到娘娘您来做主。姜柚是我爱的人，终其一生，我都会将她放在手心里疼着宠着，谁敢伤她，就是与我为敌。言尽于此，告辞。” 苏衍说着，便是抱着姜柚直接离开了昭阳宫的大殿。 苏贤妃简直快要窒息了。 慕容羡站在殿内，看着苏贤妃也是满脸失望。 苏贤妃看向慕容羡，忙道：“羡儿，你相信母妃，母妃真的只是吓唬她一下……” “母妃。”慕容羡深吸一口气，道，“母妃，您这话，您自己恐怕都不信？您明知表弟对姜姑娘的心意，为何还要这样做？您就不怕表弟恨您吗？” 苏贤妃眼中带泪，说道：“羡儿，母妃都是为了你啊！你背后的势力就只有镇北王府了，将来你是肯定要靠阿衍来帮你的。可那姜柚，她身份低微，她没有办法给你们带来一点助力的，这样的话，你要怎么跟其他人比呢？羡儿啊，你不能太仁慈了，姜柚再如何也只是个外人，阿衍就算难过也只是难过一阵子就好了，可若是真让她成了阿衍的正妻，以后可怎么办啊？” “母妃！”慕容羡感觉快要窒息了，他耐心对苏贤妃说道，“母妃，这是表弟的选择，你绝对不可以干涉表弟的婚事。即便他现在是武状元，即便他前途无量，你也不可以去做让他反感的事。姜柚是他选的，他认定的，你何苦要让他难过？” 苏贤妃想到姜柚，就觉得很郁闷，她很不高兴地说道：“那个丫头实在是太有心机了！” “母妃！” “母妃说的是实话，她们都可以作证！”苏贤妃指着那些宫女，道，“羡儿，你是不知道，母妃都快要被那姜柚给气死了！她根本油盐不进，母妃说什么，她都没有当一回事。母妃也不过是那些宫女吓唬吓唬她，可八个人啊，谁都没能挨着她一下。偏偏你们来的时候，她突然就被打中了，这才正好被你们看见……可，可本宫……本宫在刚之前根本就没动她分毫啊！” 慕容羡看着苏贤妃，目光里满是失望：“无论过程如何，可结局已经是如此了。再说了，母妃您难道真的没有动除掉她的心思吗？未必！” 苏贤妃：“……” “既然动过，那就不冤。”慕容羡摇了摇头，道，“还有母妃……其实您一点也不了解姜姑娘，她和那些世家千金不一样，您的威胁，对她根本没有用。她能牢牢抓住表弟的心，您真以为她靠的只是那张脸吗？” “难道不是吗？”苏贤妃不服气，她就觉得姜柚那张脸太动人了。 慕容羡已经不想再和苏贤妃沟通了，如果苏贤妃一直这样想，那苏衍只会离他们越来越远。 “在表弟闭营参训的一个月里，姜姑娘做了天问书院的骑射先生和音律先生，天问书院最难带的黄字班如今就是姜姑娘在带，那些学生对她心服口服，您真觉得这靠脸能做到？”慕容羡背着手，沉声对苏贤妃说道，“母妃，您好好考虑清楚，儿臣告退。” 慕容羡已经不想再留在这里，说完这一句，他便是匆匆离开了昭阳宫。 第202章 等会儿轻点 此时的苏衍已经抱着姜柚出了皇宫，刚到门口，浮笙和易开就迎上前来。 浮笙看着姜柚，脸都吓白了：“小姐她怎么了？” 苏衍也没解释，直接朝着马车走去，吩咐一声：“先去回春堂。” 易开立刻将马车门打开，等到苏衍抱着姜柚上了马车，他和浮笙一左一右坐上马上，就将马车赶往回春堂。 苏衍抱着姜柚，让她坐在马车里的座位之上，他自己也坐在姜柚身边，让姜柚靠在他怀里。 姜柚脸色惨白，但是也不至于那么虚弱，她轻声说道：“你别太担心了，我没事的。” 苏衍紧张不已：“我看见的都好几下了，这还没事吗？” 姜柚：“……” 也就苏衍看见的那几下罢了。 她声音软软的地说道：“其实也就那么几下，之前她们想打我都没打到，也不知谁绊了我一下，我就摔了，然后你就来了……” 苏衍压根就不会怀疑，只是不由得抱紧她道：“你受苦了，都是我……我来得太晚了……” 姜柚低低地笑着：“不晚啊，你来得刚刚好，正好救了我呢！你就是我的保护神，从天而降的那种……我听见你来的时候，就知道我不会有事的……” 苏衍听着她的话，只觉得满心感动，同时，又为自己没保护好她而感到自责。 “以后宫里谁要见你，你都可以不去，就算是抗旨，也没关系，我背。”苏衍认真地对姜柚说道。 姜柚听苏衍如此认真，不由得笑起来：“你也太张狂了，抗旨都敢啊？那我可不敢，你要是因为抗旨被降罪了，留我一个人怎么办啊？你看，有你才能保护你，要是没了你，这么多的危险我可应付不来。” 姜柚这么认真地分析，直接逗笑了苏衍。 她的每一句话都更像是在向他表心迹，她就是想让他保护她。 苏衍知道，他很乐意。 他低声说道：“你放心，我永远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姜柚点头，道：“那可是你说的，说到做到。” “一定。”苏衍目光坚定，无比认真。 马车一路狂奔到了回春堂，到了回春堂中，浮笙立刻去前厅叫人，叶从安不在，云大夫赶紧过来看姜柚了。 姜柚此刻在洛花颜的房间里，趴在洛花颜的床上，她的伤都在后背，躺着会有点疼。 云大夫简直快要窒息了：“你这又是怎么了？怎么又受伤了？” 姜柚趴在床上，道：“也没什么，就是挨了点打。” 云大夫立刻炸了：“谁敢打你？你跟师兄说，师兄给你报仇去！岂有此理！” 姜柚扁扁嘴，道：“算了，已经处理好了，你给我拿点药就好了。” 云大夫看了看姜柚，又看了看苏衍。 苏衍蹙眉道：“云大夫，还是先给她把脉！” 云大夫点头，走到了床边，姜柚这才伸出手来，让云大夫给她把脉。 云大夫仔细瞧了瞧，道：“你这旧伤刚好，又添了新伤，可真是……” 姜柚嘀咕道：“应该没事？” 云大夫看着她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的样子，真是无语至极。他道：“有外伤，还有内伤。有淤滞之息，不仅要擦药，还得喝一段时间的药。” 姜柚的脸立刻垮了下来：“又要喝药啊？” “你说呢？”云大夫也是无语，这么怕喝药，还这么爱受伤。 姜柚抿唇道：“那……那好。” 姜柚心里苦，她心想早知道她就少受点伤好了，她其实就想来点苦肉计，苏贤妃那么过分，她还不能坑苏贤妃一把吗？这样以来，往后苏贤妃都没有可能单独见她，除非苏贤妃真的想跟苏衍为敌！ 可怎么可能呢？苏贤妃还就指着苏衍呢！ 云大夫见苏衍一直在屋里，便道：“苏公子，麻烦你出来跟我拿下药，等会让浮笙给小师妹上药！” “不要！”没等苏衍开口，姜柚立刻拒绝了，“云师兄，你让浮笙去拿药，我要苏衍给我上药。” 云大夫：“……” 行，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云大夫摇了摇头，只能郁闷地离开了。 屋子里就只有姜柚和苏衍了，苏衍看姜柚趴在床上那模样，不免有些担心地问道：“疼……疼吗？” 姜柚眉心一蹙，趴在自己的手臂上，侧转过头看向姜柚，委屈巴巴地说道：“疼，可疼了……” 苏衍一听，更心疼了，他轻声说道：“那……那我等会轻点。” “嗯！”姜柚点点头。 很快，浮笙就把伤药送了进来，知道苏衍亲自给姜柚伤药，浮笙放下伤药就离开了。她关了门，在门外守着，不让其他人靠近。 苏衍看了看那几种伤药，也大概知道要怎么用，只不过，既然是上药肯定要脱她衣服了…… “你的伤都在后背吗？”苏衍问，“还有没有别的地方疼？” 姜柚摇头：“背后挨了几下，还被扎了几针，别的地方都没有伤到。” 其实也就是那一瞬间的事，她自以为自己掌握的时机什么的都刚刚好，只是，疼的时候是真的疼啊，她又不是扛疼的人。 “那我……”苏衍耳朵有点红，“那我先给你看看，冒犯了……” 他轻声说着，伸手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腰带扯开，再将她的外衣从衣领那里慢慢褪下，一直褪到腰间。 她的背仍然是光洁如初，洁白如雪，所以，受伤的地方看起来就更明显了。 后背中间有一道很明显的鞭痕，都渗出了血丝，旁边交错着还有一道长杖击打的伤，青紫色的，真的是触目惊心。除此之外，她的后背还被扎了好几个细密的针孔，对姜柚而言，那些针扎的地方才真的是钻心的疼。 “她们下手真是太狠了……”苏衍开口，声音都有些颤抖，他看着这些伤口，心疼极了。 姜柚叹息一声，道：“算了，都已经这样了，上药！” 苏衍应了一声，先用药汁帮姜柚清洗伤口，之后，再一点点地上药。 他的动作一如既往地温柔，一点一点地将药揉进去，也大幅度地降低了姜柚的疼痛。 姜柚在这一下一下的轻揉中，睡着了…… 第203章 苦肉计又如何? 苏衍一直给姜柚上好药，一低头发现她竟然睡着了，他不觉弯了弯唇角。 她在他面前能这么放松，其实也很好。 苏衍起身，拿起里侧的薄被展开来，轻柔地盖在她的身上。她怀里抱着枕头，趴在床上睡得香甜，他蹲下身来，近距离地看着她，眼中的温柔不减。 她安静的时候，也实在是太迷人了…… “咚、咚、咚。” “阿衍，小师妹。” 门外传来了叶从安的声音。 苏衍的表情立刻凝了起来，眉目间明显有了不悦。 他起身去开了门，叶从安正好开口的时候，却收获苏衍冷眼一枚，叶从安立刻闭嘴了。 苏衍走了出去，将门给关上了，这才对叶从安说道：“她睡着了，你小点声。” 苏衍说着，径自走在前面，很显然不想和叶从安在这门口说话。 叶从安：“……” 所以苏衍这不高兴，是怪他声音大了会影响到姜柚睡觉？ 叶从安认命地跟了过去。 两个人到了院子里，叶从安才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了呀？一回来就听说小师妹受伤了，还是被你那个贤妃姑姑给打的？” 苏衍看了叶从安一眼，微微蹙眉，没吭声。 叶从安也已经了解过了大概，他道：“你那个姑姑估计是看小师妹没有背景，不能给你助力……不，是不能给二皇子助力，所以想办法要拆散你俩？” 苏衍仍然没吭声。 叶从安知道自己猜的就不会错，他继续说道：“不过，小师妹平时也挺厉害，她还能让你姑姑欺负了去？” 苏衍看向叶从安。 叶从安蹙眉，道：“你看我干啥？我是跟你说真的，小师妹她本事大着呢，你那姑姑根本不是她对手。小师妹她……伤没事？” 叶从安问起姜柚的伤。 苏衍深吸一口气，道：“被扎了好几针，后背好几道伤。” 他说到这里就很郁闷。 叶从安纳闷极了：“不是？还伤了好几下？小师妹她这不会是玩的苦肉计？” 苏衍不悦地看向叶从安，道：“她受伤了。” 作为师兄，不关心师妹的伤，竟然还怀疑人家是苦肉计！ 叶从安听出来苏衍语气里的不悦，忙道：“我没别的意思，她是我师妹，我当然站她！依我对小师妹的了解，她不想受伤就不可能会受伤，你姑姑肯定会揪着这件事不放的，小师妹这是故意坑你姑姑呢……我问你啊，小师妹要真和你姑姑对着干，你帮谁？” “苦肉计又如何？她没错，错的是其他人。”苏衍低声说道，“我会保护好她的，今日这样的局面，不会再有下一次。” 他根本不在乎姜柚是不是用的苦肉计，他只知道她受伤了，他心疼了。 叶从安：“……” 这不就是在说，就算姜柚真的是故意的，使苦肉计，可在苏衍这里，她都没错，他肯定都是要护着她的。 叶从安对着苏衍竖起了拇指：“行，小师妹交给你，我们这些师兄都放心了。” “需要你放心吗？”苏衍扫了他一眼，一脸的不悦。 叶从安噎了下，更觉扎心。 …… 姜柚迷迷糊糊睡到了太阳落山，趴着睡了这么久，身上都觉得麻木了。 她刚动一下，浮笙就赶紧过来扶她：“小姐，你醒了。” 姜柚后背仍然有点疼，她爬起来坐在床上，被子滑落下来，背上凉飕飕的。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仍然是挂在腰上，上身就只有一件护着前胸的肚兜，这个样子实在是有点不雅。 浮笙忍俊不禁，道：“小姐稍等，我给你拿衣服。” 浮笙说着，立刻去衣柜里给姜柚重新拿了一套衣服过来。 “苏衍呢？”姜柚问起苏衍。 浮笙拿了衣服回来，笑着对姜柚说道：“世子去给你熬药了，让我守着你呢！下午世子给你上了两次药，你现在感觉如何了？” 姜柚接过衣服，活动了下肩膀，道：“感觉好很多了，没那么疼了。” 浮笙点头道：“世子可担心你了，一直守着你，也就刚刚才去给你熬药，估摸着你也是快醒了。” 姜柚笑了笑，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 她下了床，去屏风后换了衣服，随后才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眼下已经是黄昏时分了，整个院子里都镀上了一层金色，极尽温暖。 “小姜姐姐，你醒了。”小绣球拿着花匠常用的工具路过回廊，看见姜柚走出来，很是热情地打了招呼。 小绣球之前受伤养了好久的伤，最近才开始又继续他的花匠工作了。 姜柚点点头，道：“你去忙你的！” “好。”小绣球点点头，“苏哥哥在厨房呢，给你熬药，还熬了点粥。” 小绣球说完，拎着他的工具小跑着去了草药地去了。 姜柚禁不住笑了笑，苏衍还真是……不仅给她熬药还给她熬粥，实在是太贴心了。 姜柚想着，便是朝着厨房那边走去。 回春堂的厨房不大，平日里也就做几顿饭，只有一个厨师。厨房隔壁是煎药房，比厨房忙多了。 姜柚刚靠近后厨这边，就闻到浓郁的药味，各种药味扑鼻而来，对姜柚而言简直太上头了。光是闻到这些药味姜柚就已经想吐了，可她仍然是忍住了，然后去找苏衍。 她走到小厨房的外面，通过敞开的窗户看到里面的情景。 苏衍正一手打开瓦罐的盖子，另一手拿着勺子搅拌了一下里面粘稠的粥，在旁边的小桌子上，有他给她准备的小点心和小菜。每一样都非常精致，也非常贴心。 厨师在一旁说道：“公子真是用心了，姑娘要是瞧见肯定会很开心。” 厨师说着，还将一旁熬好的药给端过来摆在桌子上。 苏衍看了一眼药罐子，应了一句：“要是不用喝药她估计能更开心。” 姜柚在外面听到苏衍这一句，脸上的表情都凝住了，还真是……看见那药罐子她就觉得脑壳儿疼了。 苏衍将熬粥的砂锅端了下来，也放在桌子上，一回头就看见窗外的姜柚。 姜柚笑容温软地看着他。 苏衍很快回过神来，连忙起身朝着厨房外走了过去。 第204章 早点成婚 “你怎么过来了？”苏衍走出去之后，径自走到姜柚跟前，双手扶着姜柚的肩膀，低头打量她，“背上还疼得厉害吗？” 姜柚笑着摇了摇头，道：“好多了，醒来没瞧见你，听说你在厨房，就来找你了。” 苏衍笑了笑，转而去牵姜柚的手，牵着她进了厨房。 厨师见状，立刻离开了厨房，就将厨房的空间给了这对小情侣。 苏衍指了指小桌子上的晚饭和药，道：“本来打算等你醒了送过去的，没想到你自己过来了，那要不就在这里吃？” “可以啊，这里也很安静。”姜柚点头，微微蹙眉，道，“就是药味太浓了……” 苏衍牵着她走过去，给她拿了凳子出来，让她坐在小桌子旁边。 苏衍先是给她倒了一碗药放那边凉着，说道：“等药凉一点，你要乖乖喝药，喝了药才能好得快。” 姜柚嫌弃地看了一眼药汁，虽然是很不想喝，可想到这药是苏衍亲自熬的，好像抵触的感觉也就没那么强烈了。她抿唇，有些认命地点头道：“我知道，我等会会乖乖喝的。” 苏衍听着她说的话，不由得笑了笑。 小姑娘明明是很不想喝，可是为了他，还是要妥协的。 苏衍又给她盛了一碗粥，拿了勺子过来，一同摆在她面前，道：“先吃点粥，有点烫，慢点。” 姜柚接过来，看着粥，她还真是觉得有些饿了。 “你还特地过来给我熬药和熬粥，辛苦了。”姜柚对苏衍说道。 苏衍失笑：“说什么呢？我给你熬药熬粥，不都是应该的吗？”在他眼里，她就是他的未来，他为她做所有，在他看来都是应该做的。 姜柚听着苏衍的话，不由得笑了笑，心里也是蔓延着无尽的甜蜜来。 她看着粥还挺多的，便是对苏衍说道：“你也来点，陪我一起吃点。” 苏衍看着她满眼的清澈，拒绝不了，点点头，也拿了碗筷过来给自己盛了一点。 两个人吃得很慢，但是吃得很开心，姜柚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那么没有负担地一起相处，真的很美好。 吃完饭，药也凉了。 苏衍将药递到了姜柚跟前，姜柚看着黑乎乎的药汁，咬咬牙，忍着要吐的冲动，端起药碗，咕噜咕噜地一口灌了下去。 她将空碗放下来的时候，动作非常豪迈，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刚干完一碗酒呢！ 苏衍忍俊不禁，他看着姜柚，说道：“来，张嘴。” 姜柚眼泪差点都掉了下来：“难喝死了……” 苏衍却是伸手将一颗蜜饯递到了她的唇边，她下意识张嘴接了，结果一不小心和上次一样，她又一次吸到了苏衍的手指。姜柚愣了一下，连忙往后挪了挪，看着近在咫尺的苏衍的手指，她顿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恐怕脸直接红到了耳后。 苏衍收回手，目光温柔地说道：“以后喝完药，我都给你喂蜜饯，这样就不会苦了。” 姜柚含着蜜饯，听着苏衍的话，连忙点点头。 只不过，点完头之后她才反应过来…… 她这么积极干嘛？ 难不成还真的每次喝药都要苏衍这样给她喂蜜饯？ 苏衍看着她，眼神缱绻，无比温柔。 姜柚小心地看他一眼，又眼神躲闪地移开目光，她就觉得苏衍这样的眼神真的让人吃不消，太温柔了…… “等会你回别院还是就在回春堂住一晚上？”苏衍问姜柚。 姜柚想了想，道：“还是回别院！” “行，那我送你回去。”苏衍说道。 “好。”姜柚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嘴里的蜜饯还没吃完。 苏衍牵着她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也就对她说起了后面的安排：“明后日官职任命应该就会出来了，今后也许会很忙，不过，我会抽空去看你的。” 姜柚摆了摆手道：“不用的，你忙你的，不用这样的，我也很忙的。” “我们的婚事，我娘已经在着手准备了。”苏衍说道，“最快年内成婚，我娘说时间仓促，怕是会委屈了你。但我想，早点把你娶回家，也能更好的保护你，我更想每天睁开眼睛都能看见你。” 姜柚听着苏衍的话，真是觉得苏衍说情话的本事真的是越来越厉害了，光是说几句，就让她心都跟着酥了。 她抿唇道：“我这边反正也没有能做主的长辈，所以你们定就好，我都可以。” “是我们俩成亲，我爹娘操持婚事，但是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直接和我说的。”苏衍轻声说道，“成婚是大事，一生也就这一回，我们俩自然要上点心。” 姜柚笑了笑，道：“行，那等定了日子，我们再说别的！” 姜柚和云大夫、叶从安打了招呼之后，就跟着苏衍一道离开回春堂，回鹿鸣别院。 等快到别院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远远地，他们却是看见别院的门口亮了几盏灯。 姜柚一脸纳闷，再到近处一些的时候，她就发现门口除了几盏灯，还有几个人。 浮笙提着灯走近了一些，才发现竟然是二皇子慕容羡带人等在别院之外。 慕容羡见到苏衍和姜柚回来了，忙走过去，道：“表弟，姜姑娘，你们回来了。” “羡表哥，你怎么在这里？”苏衍显然很意外。 慕容羡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是来给姜姑娘赔礼道歉的。” 慕容羡还不是空着手来的，他带的那些人手里可是拿了不少礼物来。 姜柚自然知道慕容羡是为了苏贤妃来给她道歉，她只是笑了笑道：“道歉就不必了，也不是二殿下你的错，我也不会怪你。” 姜柚这么说，慕容羡更是觉得无地自容了，他道：“可事情的起因还是因为我，母妃也是因为我……” “羡表哥。”苏衍蹙眉道，“你不必如此，只要贤妃娘娘以后不要再找我未婚妻的麻烦，今日之事既然已经过去，便不要再提了。” 贤妃娘娘？ 慕容羡只觉得好一阵窒息。 从前苏衍在他面前至少还会称呼一声“姑姑”，如今直接“贤妃娘娘”，说到底，苏衍还是生气了！ 慕容羡心里喟叹一声，姜柚还真的是苏衍的命门。 第205章 新科状元 慕容羡也知道这件事是苏贤妃做错了，他来这里，也只能说是让苏衍能消消气。 可如今，他却知道，苏衍不可能会消气，也不可能会原谅苏贤妃今日所作所为。 慕容羡只能拍了拍苏衍的肩膀，低声说道：“对不起，母妃她……” “羡表哥。”苏衍扶着姜柚，对慕容羡说道，“姜姑娘受伤了，需要休息，我就不和你多说了，我先送她回去。” 慕容羡看着苏衍这般，只好点头，道：“那好，那……你们先忙。” 苏衍微微点头，揽着姜柚进了别院。 进了别院之后，姜柚才开口道：“你也别太生气了，她毕竟是你姑姑。在她看来，她是为你好。” “她是为了她自己。”苏衍并不会觉得苏贤妃是为了他，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她自己吗？那些打着为他好的行为，做的却都是伤害他的事，才更是残忍的事。苏衍轻声说道，“你不要总觉得是你的问题，我们在一起，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谁都没有资格来反对。” 姜柚听着他的话，不由得莞尔。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赶紧去睡！”苏衍将姜柚送到房间门口，就打算先离开了。 姜柚站在门口，看着他，点点头道：“好，你也快些回去歇着！最近你都会比较忙，注意身体。” 苏衍听着她关心的话语，真的有一种他们已经成婚的错觉。 他们在一起，未曾有过轰轰烈烈，但所到之处，皆是细水长流，慢慢流淌入心，永世难忘。 “那我走了。”苏衍点头，见姜柚进屋里，他看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开。 姜柚回过头，看着苏衍的背影淹没在茫茫的夜色里。 这一世，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得渐渐不同了。 她原本觉得，苏衍也没那么喜欢她才是，即便他真的放弃她也没什么，他已经是武状元了，他会回到属于他的天地，成为天下传奇。他那样的人，注定是要耀眼的，她在他的生命里，也许不过是匆匆过客。 可苏衍一切的举动都是切切实实给她温暖，保护着她，让她再也没有什么理由犹豫。 他们俩就该是在一起的，就当是为了前世的遗憾好了…… …… 翌日。 皇帝特地宣了武状元、榜眼和探花三人觐见，早朝过后，首辅大人洛寂北陪着皇帝一道见了这次武试前三甲。 皇帝还真是很相信洛寂北，特地问洛寂北：“首辅大人，你怎么看？” 洛寂北看向皇帝，反而问道：“皇上只管按您自己的想法就好，这三位年轻人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皇帝笑了笑，道：“你个老狐狸，朕问你话呢，你都把问题丢回给了朕。” 洛寂北只是笑了笑，道：“皇上，历来武科进士多是要去营地里磨砺一番的，也不必太心急。” 皇帝看了洛寂北一眼，笑着摇了摇头，对洛寂北，皇帝那叫一个宠，不论洛寂北说什么，皇帝都不会生气。他最先转向南荣威，道：“南荣威。” 南荣威立刻出列，向皇帝行礼：“南荣威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打量着南荣威，道：“定南郡王府上出了你这样的武将，实在是让朕很是宽慰。朕听说，你进京前就已经在军中任职了，那今日，朕就封你为定南军军中司马，你继续守着定南军，这定南军将来也得靠你了。” 南荣威脸色变了变，却还是上前领旨：“谢皇上隆恩。” 对南荣威而言，这官位有还不如没有！ 在入京之前，他参加武试就是为了能留在京城，毕竟，守在定南郡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出息，即便以后想要掌管定南军，那也得看皇帝心情了。可皇帝这开口就给他定了个定南军军中司马，这司马一职，可谓是鸡肋至极。说是管理军中兵马数量，可实际上，哪里有这个实权？连一个最小的将军都可以骑在他头上的！ 南荣威心里不平衡，可面上却也不敢表现出来。 皇帝定完南荣威的官位，就开始定探花于连的官位了：“于连，你们于家在江湖上的势力可不容小觑啊！” 于连出列，忙道：“皇上，无论江湖还是朝堂，都是为了守护，于连自幼习得武术，只求有朝一日能报效国家。”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道：“说的不错，为的就是报效国家……” 于连低着头立在那里，不卑不亢。 南荣威给了于连一个白眼，他觉得于连说这样的话就是虚伪。 皇帝话锋一转，就对于连说道：“从明日起，你便去巡防营任职，官位把总，怎么样？” “谢皇上隆恩！”于连立刻给皇帝行礼。 巡防营统兵把总的位置，官职七品，已经是很难得了。 南荣威听见于连的官位，嫉妒得眼睛都要凸出来了，简直太过分了！ 这一对比，南荣威更是扎心到不行。 他是千方百计想留在京城，可皇帝直接给他安了个军中闲职，将他送回了定南郡，那他这次参加武试考试又有什么意义？他怀疑皇帝就是故意针对他！他要忍一忍，他倒要瞧瞧，苏衍能是什么官位！ 皇帝最后目光落在苏衍的身上，也明显柔和了一些：“苏衍。” 苏衍出列，向着皇帝行礼：“苏衍见过皇上。” 皇帝点点头，道：“朕一直知道你是个文武双全的孩子，如今，你果真没有让朕失望啊！” “多谢皇上抬爱。”苏衍不卑不亢。 皇帝目光落在苏衍的身上，眼里又有了几分遗憾：“朕之前许了你婚约自由，但……你知道这几天有多少人跟朕提及你的婚事吗？” 苏衍沉默地听着，没有言语。 皇帝也知道苏衍的想法，便道：“罢了，朕也不是要棒打鸳鸯，你不用紧张。虽说，新科进士从未有官拜七品官员以上的先例，但朕还是想为你破这个例。明天你便去禁军报到，禁军守备，正五品。” 苏衍一愣，显然有些意外。 南荣威更是差点气死了！ 禁军守备，管理禁军军饷和总务，简直了！ 第206章 碍眼了 “怎么？高兴得傻了？”皇帝见苏衍没有说话，不由得呵呵笑起来。 苏衍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谢恩：“谢皇上恩典。” 皇帝看着苏衍，眼里是真的欢喜。他笑着说道：“这守备一职，也是暂时的。你在军中的军功虽然未曾上报，但朕知道。将来若是需要你去边关，朕知道你也是会义不容辞的。” “是。”苏衍立刻应下。 差距太过明显，南荣威简直快要吐血了！ 凭什么啊！ 苏衍在镇北军中立下军功，他也为定南军立下军功啊，凭什么对苏衍就这么偏爱？ 南荣威表示不服，但是也不敢说啊！ 洛寂北在一旁瞧着，目光落在苏衍身上的时候，也是颇为欣慰。 皇帝说了这些之后，整个人也觉得有些累了，近来容易疲乏，上完朝之后又给他们安排官位，着实有些累。他挥了挥手，道：“行了，这官位也定了，你们以后好好努力，今日便到此！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可以问首辅大人。” 皇帝说着，便是起身让旁边的大太监扶着他离开。 屋里其他人皆是向着皇帝离开的方向行礼：“恭送皇上。” 皇帝一离开，南荣威就立刻变了脸。 他当然很不高兴，这状元和榜眼都比他官位高多了也好多了，他心里怎么可能服气！他也没有将洛寂北放在眼里，哪怕洛寂北还在，他都已经直接开始怼苏衍和于连了：“皇上对你们可真是好呢，这么好的官位，旁人可真是求都求不来。” 于连白了他一眼，道：“你阴阳怪气地说什么呢？” “我阴阳怪气？”南荣威气恼不已，“我在战场厮杀的时候，你还在江湖找人打架呢！结果倒好，你还混了个什么把总，真是可笑极了！” “你觉得有问题，皇上在的时候你怎么不提？”于连嗤笑，“现在不服气也改变不了什么结果。” “你！” 南荣威脸色涨得通红，又说不出别的话来。 洛寂北扫了一眼，道：“有什么事你们可以跟我说。” “首辅大人。”于连立刻向首辅大人行礼，道，“多谢首辅大人。” 洛寂北点点头，道：“没什么问题的话，今天就可以先去巡防营和禁军那边瞧瞧。至于这探花郎嘛，可以收拾收拾，早点回去了。” “你！”南荣威又被扎了一次心。 可以收拾收拾，早点滚回他的定南郡了！ 南荣威都能被气死，他感觉今日是无比屈辱的一天。 南荣威一刻都不想再待在这里，他瞪了洛寂北一眼，气鼓鼓地离开了这里。 洛寂北压根没把南荣威当回事。 说实在的，皇帝安排这些官位说是自己安排的，可实际上，都是和洛寂北商量过后得出的结果。是洛寂北给皇帝提了建议，皇帝采纳了。说白了，洛寂北根本不想南荣威留在京城，至于原因……自然是嫌定南郡的人碍眼。 洛寂北转向苏衍，正色问道：“听说姜姑娘受伤了？” 苏衍忙道：“是，是受伤了。” 他说到这个，就觉得很是自责。 洛寂北目光微顿，道：“以后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同我说，不要让她再冒险了。” 苏衍听着洛寂北的话，有些莫名，但却还是点点头。 于连则是听得一头雾水，压根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洛寂北似乎也懒得同他们多话，只道：“行了，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他说着，拢了拢衣袖，也离开了这里。 于连疑惑地问苏衍，道：“首辅大人说的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苏衍懒得解释，说了这一句之后，他就从这里走了出去。 于连连忙追了过去。 …… 姜柚这一日醒来，身上的伤已经大好了。 早上浮笙给她擦了一次药，她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大碍了，就去了书院，继续上课。 学生们很乖顺，每天都老老实实弹奏她布置的曲子，而浮笙每天早上按时到校场等他们出来训练，纵然大家叫苦不迭，但是却也都坚持了下来。这短短的时间里，大家都感觉自己的身体素质得到了提升，比之前反正是好多了。 楚九辩最近心情那叫一个好，自从姜柚来了书院，他对姜柚的佩服已经是没有办法言语了。 姜柚上午安排了音律课，下午本来是有骑射课的，她跟楚九辩调了下，让楚九辩去上策论去了。 “先生，下午不是有骑射课吗？你怎么给改了啊？”杨峻代表整个班特地来找姜柚，哭丧着一张脸。 姜柚正在保养那些乐器，听到杨峻的话，不由得笑了笑，道：“怎么？让你们休息一下还不好吗？” “什么休息啊？楚夫子接手，那肯定不是长篇大论就是长篇大论！”杨峻颇为嫌弃。 姜柚叹息一声，道：“不是我不想上课，而是我受伤了，恐怕也拉不动琴弦。” “你受伤了？”杨峻惊讶地看着姜柚，语气里有了几分关心，“伤在哪里，严重吗？” “严重倒不严重，就是后背伤了，要个几天才能回复。”姜柚解释道。 杨峻一听连忙点头：“那你最近不要给我们上骑射课了，好好休息，早点康复啊！那我先回去了，大家还等着我回去报信呢！” 姜柚不觉失笑：“好，谢谢。” 杨峻一溜烟地跑了，他要立刻把姜柚受伤的事告诉其他人，大家也会理解的。 姜柚本来还想着让杨峻慢点，却不想一抬头都看不见人影了，这速度也太快了！ 因为下午骑射课取消了，所以姜柚也就早早地回了别院，她现在只想好好休息，早点康复。 她心情甚好地回了别院，刚关上门，却发现院子中央立着一个人。 姜柚定睛一看，愣了一下，竟然是洛寂北！ 她就纳闷了，她这别院四周都有暗卫，这洛寂北是怎么进到她的别院的？ 姜柚定了定神，朝着洛寂北那边走了过去：“大人怎么会在这里？” 洛寂北回过神来，他看着姜柚走过来，目光一直落在姜柚身上，道：“上次的话没说完，姜姑娘今日有空听吗？” 第207章 他们是父女! 姜柚将洛寂北请去了前厅，并让浮笙沏了茶过来。 姜柚也知道，洛寂北迟早会来找她的，毕竟，上次的话说了一半，迟早还是要说清楚的。 两个人同在一个空间里，坐在同一方，中间只隔了一张案几，离得很近，可谁也没有开口，都在沉默着。 姜柚低着头，也不说话，反正，是洛寂北来找她的，那肯定也是洛寂北先开口啊！ “你今年十六岁，生辰大约在七八月？”洛寂北端着茶杯，看着漂浮在上面的茶叶，突然问了一句。 姜柚蹙眉，看向洛寂北，并没有回答。 洛寂北放下茶杯，看向姜柚，目光也跟着温和下来：“你是我的女儿。” 姜柚听了洛寂北的话，瞳孔一缩。 她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可细想之下，如果她真的是洛寂北的女儿，洛寂北上一次为什么不说清楚？现在洛花颜也不在，谁能求证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姜柚抿唇，道：“洛大人，没凭没据的事，女儿还是不要乱认。” 洛寂北不由得笑起来：“你不信？” 姜柚蹙眉：“我应该信吗？” “当然。”洛寂北点头，“因为这就是真相。” 姜柚：“……” “上次我同你说的，不是开玩笑的，你娘她……真的是我的妻子。”洛寂北表现得很是冷静。 “证据呢？”姜柚只相信切实的证据。 洛寂北取出一幅卷轴，递给姜柚，道：“你先打开看看。” 姜柚接了过来，展开卷轴。 卷轴铺展开来，里面是一幅装裱好的画，画中人正是洛花颜。 画中的洛花颜穿的一身火红的嫁衣，在雪天的红梅树下翩翩起舞，一颦一笑、一笔一画皆是绝世无双。 “我们成亲的时候，正是腊月时节，刚下过一场雪。”洛寂北道，“新婚没几天，你娘她留了封信，之后就不见了踪影。” 姜柚看着那幅画，听着洛寂北的话，仍然没说话。 她不是不相信，只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如果如洛寂北所言，他们俩成亲了，那她娘为什么要留书出走呢？ “如果真的像你说的，她嫁给你了，为什么还要离开你？”姜柚蹙眉，问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怎么可能？”洛寂北失笑，他摇了摇头，道，“你娘她身份成谜，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浑身是伤，险些丧命。是我救了她，她在我那里住了几个月，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我们成亲之后，她留信说，有人追杀她，她不想连累我，所以自己出去避避风头，等风头过去就回来找我。” “但是她来了京城。”姜柚摇了摇头，“她也没有回去找你。” 洛寂北点头道：“因为她走后没几天，我们居住的小山村就失了火，而我，也因为一些事情暂时离开了村子，等到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几年后了，我也只是得到一个线索，只知她来了天极皇朝。所以，我接受了皇上的邀请，来到皇朝做了首辅。” “你这么出名，我娘不可能不知道你。”姜柚道，“她有避着你不可的理由吗？” 洛寂北摇头，道：“她一直以为我只是个居住在乡野的读书人，而且，我查过，我入朝的那一年，你娘带着徒弟们去历练去了，将近两年的时间里，她几乎都待在万毒谷，恐怕根本就没时间也没机会了解一下‘洛寂北’这个人。而等她回来的时候，我又时常不在京城，就这么错过了。直到四年前，她失踪了，再也不见踪影了，我自然也是不可能再得到她的线索。” 姜柚：“……” 听起来，好像是件挺悲伤的事，一直在错过。 “还有，我知道她一直在躲着某些势力，她来历必定是特殊的，所以哪怕我权力再大，也不敢让人拿着她的画像去寻她，我也怕给她带来更大的麻烦。”洛寂北深叹一口气，这真的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姜柚听着洛寂北的话，心里也有些动摇。 洛寂北说的种种，全都是有理有据，无懈可击。 只不过，无论是洛寂北自己的身份，还是洛花颜的身份，在洛寂北这里其实都是省略了。可以说，他们俩来历都很不一般，他绝口不提，恐怕也是不想让她知晓。 “我知道，让你接受这个真相是有些难，但是这真的是事实。”洛寂北看着姜柚，目光慈爱地说道，“我真的是你娘的夫君，你的父亲。” 姜柚将那幅画重新卷了起来，她看向洛寂北，道：“就算我娘真的是和你成过亲，你就那么肯定我是你的女儿？” “自然。”洛寂北点头，“虽然，我和你娘成亲没几天就分开了，但是她是怎样的人，我和你都很了解。她留了书信离开之后，在发现怀了你之后，是回过村里的，只是那时候那里已经是断壁残垣，她又寻不到我，只能另想办法隐藏身份。姜仁实便是她选中的挡箭牌，为的是让你的出生变得名正言顺。我回来小山村的时候，只能通过她留下的线索得知她在天极皇朝，其实是我的错，是我错过了你娘，也错过了你的成长。” 他们都有彼此身不由己的苦衷，为此，他们都付出了蹉跎一生的代价。 “我娘……她究竟是什么人？”姜柚问。 洛寂北沉默了片刻，才对姜柚说道：“我只知道，她是从鬼族逃出来的，逃婚逃出来的。” 姜柚：“鬼族？” “是。”洛寂北点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你最好也不要太清楚。你娘的身份，也不要让其他人知晓，这世间有鬼族的使者，找不到她，若是找到你，他们也不会放过你。” 姜柚想起了叶从安之前说的。 “据说，鬼族的一位王妃逃离了鬼族，入了世。所以，鬼族派了一些使者出来寻找那位王妃，最相思便是鬼族的使者带到世间的……” 最相思和鬼族有关，若鬼族的人真的出现，她是不是可以…… “当然，有我在，他们不会有机会的。”洛寂北目光复杂地看着姜柚，说道，“无论你认不认我，我都会保护你。” 女儿这么大了，他的心情很复杂。 只希望，现在弥补还不晚…… 第208章 曾经的遗憾 洛寂北的思绪恍若回到当初。 太长久的牵挂，真正有了消息的时候，反而会怕又是一场空。可当越来越多的细节重叠到一起，他才惊觉，原来，他真的找到她了。可同时，太多的遗憾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她曾离他那么近，可他却没能找到她，如今也只是知道她的消息，只知道她曾经生活在这里，可最后留下的，却仍然是满满的遗憾。 她……究竟去了哪里？ 对于姜柚，他也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第一次见她就会觉得很是亲近，原来，那是他们的女儿。 有的时候，真的是不得不承认血缘的指引。 从发现沐小公子沐砚书的针法露出线索之后，他才一点点的抽丝剥茧，查到了洛花颜的身上，才知道这些被隐藏起来的真相。他也认真地翻过那本画册，一点一滴都是她的思念，如今，也缠绕着他的思念，他对她以及他们的女儿真的是有了满心的愧疚。他很自责，如果能早点找到她们，兴许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姜柚看着洛寂北，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心情。 上辈子，她到底都不知道自己不是姜家人，不是姜仁实的女儿。她早早地离开了姜家，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其实和姜家毫无关系。 上辈子，她对洛寂北的记忆也只是停留在各种各样的传言里，只知道那是个很厉害的首辅大人，但却是因为是慕容修的对手，所以死在了慕容修手里。 可现在…… 她突然不那么确定了。 如果洛寂北真的是她的父亲的话，慕容修很可能是知情人，不然的话，慕容修应该做的难道不是争取洛寂北的支持吗？ 姜柚也想起来，从前慕容修是经常出入回春堂的，会不会他其实早就看见了那本画册。慕容修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可其实，他从来就没想过娶她，因为在慕容修的眼里，她一直是苏衍的人，是苏衍的致命弱点。所以，他也不会将这个真相告诉她，更不会利用她来讨好洛寂北，反倒是会利用她来杀洛寂北倒是真的…… 就很奇怪，这一世知道的所有线索，渐渐地和前世很多细节都对上了，她才发现，当发现一个人的真面目的时候，好像过去的种种都是有迹可循的。 很好，慕容修与她之间的仇恨又多了一重！ 洛寂北见姜柚也不说话，他心情也很复杂。 说实在的，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与姜柚相处，虽然姜柚是他的女儿，但是他错过了她的成长，也错过了一切的相处。如今，突然知道自己有个这么大的女儿，他就算是想对她好却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相信姜柚也是一样，姜柚虽然叫了姜仁实这么多年的父亲，可实际上，她和姜仁实也没什么感情，更不存在什么父女相处的细节。 洛寂北叹息一声，道：“这几日，我一直想着要如何和你说这件事，又该如何让你接受这个真相。可如今，我也想过了，你是否接受，作为你的父亲，都是应该保护你的。过往有太多遗憾，错过了也不是我们想看到的，余下的……我也只能尽力去弥补这一切。” 洛寂北想，他能说的，能做的，也只能是这样。他还是要尊重姜柚的选择，他要做的，也只是保护她，将过往缺失的爱都补给她。 姜柚沉默了很久，才道：“那我娘呢？你……你也知道她失踪了，你查得到线索吗？” 洛寂北摇了摇头：“她失踪之前，没有任何征兆。” “会不会是鬼族的人抓她回去了？所以，她都来不及和我告别？”姜柚问。 洛寂北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道：“鬼族的人应该没有找到她，鬼族的使者如今还在南疆出没。她很有可能是遇到另外一批人，所以，她来不及和你告别，又或者与你告别会将危险带给你，所以她才没有办法留下任何线索。” 想来，洛寂北说的可能也是唯一的可能性了。 “我已经着手在查这件事了，可能需要时间来印证这些，你放心，你娘会回来的。”洛寂北安慰姜柚。 姜柚点点头。 洛寂北末了又道：“你娘之前在回春堂长住吗？” “对。”姜柚点头。 洛寂北目光微顿，道：“方便带我去她的房间看看吗？” 姜柚有些迟疑。 洛寂北道：“他既然是利用姜仁实，重要的东西必定不会放在姜府。能放的地方，估计也只有回春堂了。” “我娘的房间里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大约也就只有这些画册了。”姜柚说道。 洛寂北笑了笑，道：“你不了解她。” 姜柚看着洛寂北，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便是点头道：“那你跟我来！” 洛寂北说的这些话，她只能选择相信，毕竟，洛寂北也实在没有必要骗她。至于证据，其实也没什么铁证，有的都是洛寂北的片面之词，虽然完美无缺，但始终只是洛寂北一个人在说。 洛花颜的那个房间，姜柚翻找过几次，都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东西，洛寂北既然想去看看，那就让他去看看！ 不多久，姜柚就带着洛寂北从回春堂的后门进了回春堂，一直带着洛寂北去了洛花颜的房间。 洛寂北一进这房间，顿时步子都挪不动了。 这屋子里有她的气息。 哪怕已经很多年了，可仍然有她的影子，是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姜柚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只让洛寂北一个人进去，她道：“我翻了几遍，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洛寂北缓过神来，他看着这里陈设的种种，很多陈设都和过去他们所居住的小山村的家一模一样，对于他而言，满满的都是回忆。 洛寂北走到书架前，凝了凝目光，慢慢翻动书架上的东西。 他看起来更像是有规律地翻动书架上的种种。 姜柚正疑惑着，却是听见了后墙那里传来了一道“轰隆轰隆”的声音。 姜柚愣住了！ 她娘的房间里竟然内有乾坤！ 第209章 女儿到底怎么想的 最里面的那道墙，一整面都是青砖所堆砌，是非常有特色的。且这堵青砖墙是后砌的，却与这整个房间的风格很搭，任谁也不会觉得这面青砖墙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可眼下，在洛寂北动了书架上几处东西之后，青砖墙却是从中间错开了，直接露出了里面的一层暗格。 在两堵墙中间，出现了一道暗格。 姜柚走过去，只不过，还不待她靠近的时候，洛寂北忙道：“小心！” 姜柚出神间，洛寂北已经过来了，揽着她到了一边。 姜柚一抬头，就看见一道利箭“嗖”地飞了出去。 姜柚：“……” 这也亏得她找不到，这要是找到了，指不定命都先丢了…… 洛寂北也是惊得一身冷汗，不过想来这个机关估计也就只有他能找出来。 姜柚脸都跟着白了：“我娘这机关……到底防谁啊？我反正是找不到……” 洛寂北则是一脸无奈，他松开姜柚的肩，道：“和我们以前家里一模一样，连位置都一样。” 姜柚朝着那边看过去，问道：“现在能过去吗？” 洛寂北点头，道：“可以，不过还是我来！” 洛寂北说着，便是朝着那边走过去，从暗格里取出了一只精致的箱子。 姜柚看那箱子是有点眼熟：“我见过这个箱子，我还奇怪为什么找不到了，原来在这里。” 洛寂北将箱子放在姜柚面前，姜柚伸手拉了下锁的位置，发现是很特质的机关锁，这想开估计也不容易。她正想着呢，就看见洛寂北比对了几下，就打开了那个机关锁。 这下子，姜柚就算想不信也难了。 若是没有和洛花颜在一起过，洛寂北也不可能这么了解！ 箱子里都是一些洛花颜的私人物品，姜柚小的时候是翻到过的，不过，那些东西都是做什么用的，她其实并不清楚。 洛寂北却是随便拿了几样东西对姜柚解释一番，有些是跟着她来到他身边的，有些却是他们在一起之后才得的小东西。对于洛寂北而言，这里很多东西其实都更像是某些回忆。 箱子里还有半块玉珏，洛寂北身上有另外半块，这两个半块拼在一起，才是一枚完整的玉珏。 姜柚看着洛寂北这般，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当然相信洛寂北说的了，可至于要不要认洛寂北，她现在还没想到。纵然能确定他们的关系，可要不要认，在姜柚看来，还是要看娘亲。 可惜，娘亲失踪了，很久都没回来了…… 洛寂北从箱子最底下抽出了一张纸签，这是一种红色的硬质纸张，一面是浓郁的红，另一面却写了一连串的字。 洛寂北看过之后，递给了姜柚。 姜柚看着上面的字，这字迹出自洛花颜的手。上面有姜柚的生辰八字，以及另外两个生辰八字。 姜柚不觉蹙眉：“这谁的生辰八字？” “我和你娘的。”洛寂北接过那张纸签，重新放回箱子里，说道，“你娘将我们一家三口的生辰八字写在了一起。” 姜柚看着洛寂北收好那个箱子，也将暗格重新还原，哪怕是到了现在，她都感觉像是在做梦。 她一个身世不明的孤女，突然就有了家人，这种感觉，真的很像是在做梦。 尤其，她的父亲是当朝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洛寂北将这所有一切还原之后，才转向姜柚，道：“你也不必有压力，知道真相应该更放心才对。或许，你想等你娘回来之后再认我，也可以，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姜柚点头，应声道：“好。” 洛寂北看着姜柚，目光更是柔软，他也是第一次当父亲，女儿这么大了，他的心情真的很复杂。 “我也会学着……做个好父亲。”洛寂北说道，“走，我先送你回别院。” 姜柚也没拒绝。 洛寂北这么多年都没有和女子有什么接触，洛府更是连个女人都没有，洛寂北其实并不知道该怎么跟女子相处。这突然冒出一个这么大的女儿来，洛寂北自己都是有点懵的，但是，他是个父亲，怎样当个父亲，应该是本能，当个好父亲，更是一种修行。 姜柚默默地跟着洛寂北，她也想起了很多。 前世，她只是在面馆碰见过洛寂北几次，却不知洛寂北的身份。今生，仍然是在面馆碰见，只不过却有了交集。她印象里的洛寂北，就有一种本能的亲近感，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信任感，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血缘。 前世今生，亲生父亲就在眼前，他们却都不知道，只能彼此错过。 原来，遗憾竟是有那么多。 洛寂北送姜柚到了别院门外，也就没再跟进去了。 他对姜柚说道：“这几天我先将洛府空置的院子布置一下，你随时都可以回来住。” 姜柚点点头，倒也没有拒绝。 洛寂北想了想，又是对她说道：“南荣芷之前拿了你娘的画册来探我的底，她的画册应该是你娘住的地方偷走的？” “是。”姜柚点头，“画册失窃过后，我就让人盯着你那了，这才发现是南荣芷做的。沐师兄去找你的时候，我就在隔壁，所以听得一清二楚。” 说实在的，洛寂北那个时候的反应真的是让人意外。也许是因为洛寂北打心底就不相信南荣芷会和他有什么关系，所以他否认得彻底。当然了，如此一来，南荣芷也就彻底露了马脚。 洛寂北不由得失笑：“原来如此。” 挺好。 他的女儿比他想象中要聪明得多，和她娘一样，冰雪聪明，古灵精怪的，真是让人欣慰。 可从今往后，他的女儿有他，他会保护好她，给她最好的一切。 “最后一个问题。”洛寂北顿了顿，又道。 姜柚点头，看着洛寂北，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洛寂北看着她，无比认真地问道：“真的很喜欢……苏衍吗？” 苏衍如今炙手可热，又受皇帝爱重，跟着苏衍，未来注定是不会平静的。 他想知道，女儿到底怎么想的…… 第210章 我相信苏衍 “嗯，喜欢。”姜柚扯了扯唇角，道，“他对我的好，是抛开所有一切外在的因素的，我跟他……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是注定要纠缠一生的，是注定要弥补从前那些遗憾的。 喜欢不喜欢的，好像也没那么重要。因为，当她决定要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她生命里的一部分了。现在或许只是喜欢，只是有些好感，可渐渐的，早已深入骨髓，又怎么可能用喜欢不喜欢来评判呢？ 至于苏衍对她…… 看似是她借着药性先招惹了他，可实际上，她恐怕就是苏衍的劫，苏衍躲不掉的。 既是躲不过，那就只能一直往下走，永不回头。 洛寂北听着姜柚的话，早就有心理准备了。他从前和苏衍也接触过，苏衍对姜柚的情感在他这里是也坦诚相告，他那时还挺支持苏衍的。可现在，这个被苏衍喜欢的对象变成了他的女儿，这感觉就有些…… 他的宝贝女儿他都还没有认回家来，结果就已经被旁人盯上了，偏巧女儿还这么愿意。 洛寂北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道：“苏衍对你的真心，我也知道。不过，既然现在身世已经明了，成亲的事便不急了。” 姜柚：“？？？” 难不成洛寂北也想来反对一下？ 洛寂北一脸正色地说道：“三书六礼，一样都不能少。还得隆重，得盛大，我洛寂北的女儿绝对要风风光光地出嫁。” 姜柚不由得笑了笑。 洛寂北看着她，道：“你还别笑，这婚姻大事，一生也就这么一回，自然要慎重又慎重。我知道，镇北王府对你很满意，哪怕你没有其他身份，他们也乐意操持婚事。可现在不一样了，你有爹了，你知道吗，你有家人了！既然如此，那一切仪式自然要按最高规格的来，不可含糊。” 姜柚看洛寂北无比认真的样子，倒是点点头道：“行，听您的，不过也急不得，这很多事情还不知道会是如何呢！” 虽然苏衍说，想要年内娶她过门，可实际上，恐怕真的有点难。 因为，马上皇朝就要迎来一场暴风雨了，苏衍是肯定要去边关，这一场仗并不好打，苏衍可能今年年底都回不来…… 洛寂北见姜柚并不反对的样子，心里也觉得很是高兴。 虽然，姜柚并没有开口叫他一声，但是她不反感，这已经是最大的进步了。 “还有苏衍那里……他当了武状元之后，皇上对他是很重视的，今天皇上封了他为禁军守备，这是前所未有的事。至于你们俩的婚事，皇上那边可能会有别的想法。之前讨论他们要封什么的官位时，皇上提过要将雪星公主许给苏衍。”洛寂北又提醒了姜柚一句，“这件事，虽然我当时提了不同意见，但皇上未必会采纳。皇上应当是会直接和苏衍提，苏衍要是直接拒绝，皇上应该会很生气。” “猜到了。”姜柚笑了笑，道，“好了，我先回去了，所有的事情一步步来，我相信苏衍。” 洛寂北本来还想和姜柚多说几句话，可姜柚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点点头，跟姜柚告别，看着姜柚进了别院。 …… 姜柚回了别院之后，整个人都觉得像是在做梦。 这样的梦里，突然就有了一个父亲，还是一个位高权重谁都不敢得罪的父亲，这人生好像突然就到达了巅峰了。 她到了后院的荷花池旁，端着一盘鱼食坐在荷花池旁边的栏杆边，对着荷花池里撒鱼食。 心情好，连荷花池里的鱼儿都能多吃点。 现在这个时节，荷叶正茂盛，荷花正怒放，这荷花池里有一小半都是荷花，清风拂过，荷叶和荷花都在风中摇曳。 鱼儿穿梭在莲叶间，戏水嬉闹，看着就会让人心情变好。 浮笙看着自家小姐一边喂鱼一边时不时地露出微笑，一脸纳闷。 这不也就是首辅大人来了一趟，小姐怎么就高兴成这样了？ “小姐？”浮笙走过来，小心问道，“要不要我来喂鱼？” “不用，我消遣一下。”姜柚也没看浮笙，倒是心情很好地说道。 “小姐，苏世子今天当了禁军守备，五品官呢！”浮笙伸出手，张开五指，兴奋极了。 姜柚笑了笑，道：“我已经知道了。” 浮笙顿时脸上的表情淡下去了：“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赶紧来告诉你，好让你高兴一下的。” “我挺高兴的啊！”姜柚看向浮笙，笑了笑道，“这是他靠着真本事拿来的，以他的实力，就算封他个一品大员都不算稀奇。” 再说了，皇上想要重用苏衍，若不是怕直接封一品过分了，苏衍恐怕都不用从五品开始起步。 浮笙看着池塘里的鱼，觉得鱼有些惨了：“今早其实我已经喂过一遍了，小姐，您这再给喂这么多，指不定得撑死多少只。” 在浮笙看来，这些鱼是很傻的，只知道吃，都不怕自个儿撑死。 姜柚再洒了点鱼食，回了浮笙的话：“你问的话，那我还是少喂点，我刚刚都想着直接连盆倒进去。” “您可千万别！”浮笙连忙摆手，生怕姜柚手抖直接连盆丢进去。 姜柚笑了笑，道：“逗你呢！我就是心情好，找点事儿干。” “找点事儿干……”浮笙眼前一亮，“既然找点事儿干，那不如去书院找？” “书院？”姜柚纳闷不已，“我早上才从书院回来，还去书院找事干？我这个先生就不能自己休息一下吗？” 浮笙抿唇道：“其实也没什么事，我今早带他们晨练的时候，有两个学生看起来状态很不好。我私下打听了下，据说他们是被其他班的学生给打了，我这想继续问呢，他们就不说了。” 姜柚听了这话，顿时就觉得有些不高兴了，喂鱼的心情瞬间都没有了。 “哪两个学生撞他不好？”姜柚问。 “陆行和他身边一个叫什么的……”浮笙仔细想了想，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我去看看。” 姜柚闲不住，立刻放下鱼食盆，转身匆匆又朝着书院赶过去。 第211章 不省心的学生 姜柚到了书院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 这一天下来，姜柚觉得心情真的是有些奇妙，白天接受了那样一个真相，还没有时间去好好消化呢，结果晚上又来了这一出，真是怕她闲着。 姜柚和浮笙到了黄字班学生的寝院，也不好直接进去找人，浮笙便是对门守说道：“麻烦你喊一下陆行出来。” 门守点头道：“姜先生稍等。” 门守连忙去喊人了，可等了好一会儿，出来的却不是陆行，而是杨峻。 “姜先生。”杨峻上前来说道，“你来得刚好，陆行不在，他和薛鸥都不在，我刚没找着人，正想着要去找楚夫子呢！” 杨峻说话的时候，那后面的门守听得一愣一愣的，还特地竖着耳朵听，生怕听漏了什么。 姜柚看了一眼，便是对杨峻说道：“你先跟我们出来。” “不行。”门守立刻拒绝，“姜先生，这天色已晚，你带学生离开，这不妥啊！” 浮笙立刻上前，道：“有什么不妥的？你要有意见，去和院士说。” 姜柚给杨峻使了个眼色，带着杨峻离开这里。 离开途中，姜柚问杨峻道：“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陆行和薛鸥两个人到底怎么回事？” 杨峻挠挠头，道：“先生，这个事情说来话长……” “说来话长你倒是说啊！”姜柚好一阵无语。 杨峻便是从头开始说起。 陆家和林家是差不多级别的世家，是京城四大家族之一。这个家族，嫡系旁系，人数众多，各行各业都有涉猎。陆行的父亲是当朝内阁大学士陆大学士，他是嫡子，但是他爹娘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和离了，之后，他们各自再娶再嫁，他就成了多余的那一个。 在陆家，他不被重视，被同父异母的弟弟看低，同样的，同母异父的弟弟也看他不顺眼…… 更狗血的是，这俩弟弟都和他在一个书院…… “所以，今天陆行被人打，是被他弟弟打了？”姜柚问。 杨峻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我这也没亲眼看见啊，也不清楚。不过，陆行同父异母的弟弟在地字班，同母异父的哥哥在天字班，陆行之前是在天字班的，后来到了咱们班好像也跟他弟弟有关。” “那薛鸥是怎么回事？” “薛鸥啊，他和陆行是发小，就见不惯其他人欺负陆行，所以有难同当来着，这受伤肯定也是跟陆行有关的。”杨峻很肯定地答复姜柚。 姜柚深吸一口气，问道：“那现在他人到底去哪里了？知道吗？” “不知道。”杨峻摇了摇头，“不过我可以去找啊，先生，我对书院比较熟，我可以去找一找的。” 姜柚点头：“那你去找找，找到了赶紧来和我说。” “行。”杨峻点头，立刻去找了。 他去找陆行了，姜柚和浮笙也没有闲着。 浮笙问道：“小姐，我们去哪找？” 姜柚见天色越来越暗了，蹙眉道：“去跑马场！” “好。”浮笙立刻点头。 …… 书院跑马场一角，一群人围在这里。 陆行和薛鸥在中间，其他人是围着他们的，也有人手里提着灯笼，将这角落里映照得明亮，至少能看得清楚所有人了。 陆旭是陆行同父异母的弟弟，但其实也就比陆行小上几个月。陆旭的母亲是陆大学士心尖儿上的人，他和陆行的母亲尚未和离的时候，陆旭的母亲就已经是陆大学士的平妻了。那两人和离之后，陆旭的母亲第一时间就被抬为正妻，比平妻身份更高，也成了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而陆行这个前主母生的孩子，地位显然就变得很是尴尬了。 陆旭抱臂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陆行，道：“陆行，我劝你，趁早认输，别想着能逆风翻盘，在我这里，你永远都不可能会翻盘。” 陆行脸色沉沉的，压根不想搭理陆旭。 陆旭看陆行这个样子就生气，一直以来，他就跟陆行过不去，陆行一直都懒得搭理他。他进了天字班，各种折腾陆行，陆行直接申请来了黄字班，压根都不想多看他一眼。本来，各待各的班，根本没什么交集，陆旭也没想着一直跟陆行过不去，可昨日…… 昨日陆旭去音律院取乐器的时候，却突然听见陆旭和几个黄字班的学生正在排练，他们每个人拿的乐器都不同，但合奏出来的声音却非常和谐，非常动听。他早听说黄字班请了个音律先生来，可没想到这个新的音律先生竟然这么厉害！ 他主动问起陆行这首曲子的事，可陆行却根本不屑和他说起这个，这一下子，便是惹得陆旭生气了。 薛鸥却是替陆行抱不平：“陆旭你不要太过分了！阿行对你一直是忍让有加，可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人，有意思吗？” “哟，抱不平呢！”陆旭冷笑着看向薛鸥，道，“我知道你们俩从小关系就好，不过，我告诉你，薛鸥，你帮不了他。” “你简直莫名其妙！”薛鸥气不过，“我们只是按照先生说的，自己练习音律，先生教，我们还不能学了吗？你自己技不如人就不要再说这些了，真是过分！” 陆旭听着薛鸥的话，顿时脸色就不好看了。 他最恨别人说他不如陆行了！ “给我打！”陆旭冷着脸喝道，指向薛鸥，让其他学生去打薛鸥。 薛鸥脸色一变，下意识躲到了陆行的身后。 陆行伸手拦在了薛鸥前面，他向着陆旭说道：“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不要牵涉到无辜。” “你若是退出音律考试，别想着靠音律重获爹的欢心，那我就放了你们。”陆旭洋洋得意地说道。 “凭什么？”薛鸥立刻叫了起来，“陆旭，你简直不要脸！就因为陆伯父精通音律，你就不让阿行学音律，你就生怕阿行抢了你的风头是？” 陆旭咬牙道：“既然如此，那还说什么呢！给我打！” 陆旭指着他们，直接吩咐下去。 于是，一群人冲了上去。 第212章 拧脱臼 “住手！” 姜柚来的时候，就看见一群人打两个，那个角落里，一片混乱。 姜柚厉声喝止的同时，浮笙已经上去了，还没等那些学生反应过来，浮笙已经将他们一个个地给撂倒在地上了，也包括陆旭。 “谁！谁啊！”陆旭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陆行和薛鸥还完好无损，他气急败坏地骂道，“陆行，你真是长本事了，竟然还敢偷袭我！” 其他人躺在地上哀嚎一片，拿着灯笼的学生连连退到后方，生怕被波及。这万一甩了，灯笼砸在身上烧起来，那可真的是不好受的。 姜柚这会儿已经走了过去，也让陆旭看到了她的脸。 陆旭看着姜柚，打量着姜柚，这样的光线下，朦胧的美人儿脸实在是魅惑至极。 “哟，小美人儿是来给陆行出头的啊！可惜啊，陆行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你跟了他他也保护不了你的……”陆旭一句话还没说话，脸上已经挨了清脆的一声响。 紧接着，浮笙一把拎起陆旭的衣领，往上一提，道：“什么东西，也敢这么跟我们家小姐说话？” 陆旭只感觉一口气都被提了起来。 什么情况？？？ 薛鸥看见姜柚出现，便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般，连忙上前道：“先生，先生您来了……” 说话间，薛鸥眼泪差点都要落下来了。 陆旭目光一顿，这才反应过来：“你就是那位姜先生？” 姜柚打量着陆旭，这明明和陆行有着血缘关系，但却一点都不像。这个陆旭，满身邪气和戾气，敌视陆行，恨不得要生吞活剥了陆行…… 姜柚眉梢微挑，道：“怎么？有意见吗？” 陆旭打量着姜柚，一脸嫌弃地说道：“这么个娇滴滴的女人当先生，这书院果真是请不来人了？听说，你音律不错啊，要不什么时候有空来我们天字班上上课？我们天字班可比这黄字班好很多呢！再说了，你这么漂亮的女人，当先生也还挺养眼的……” 陆旭说着，朝着姜柚走近几步，竟是伸手想要去摸姜柚的脸。 浮笙脸色一沉，一把捏住陆旭的手腕，用力一掰，只听“咔嚓”一声，脱臼了。 紧接着，陆旭杀猪般的嚎叫响彻在整个跑马场。 “你个贱人……”陆旭惨叫着骂起来。 浮笙“呵”了一声：“要不我帮你把下巴也卸了？这要嘴反正是没有用了，这么会骂人呢，我让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陆旭立刻闭嘴了！ 其他人看浮笙这么暴力，一个个哪怕爬起来了，也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得罪了浮笙，会被浮笙给卸了什么部位。 姜柚盯着陆旭，冷声说道：“我不管你和陆行有什么过节，但是，他是我的学生，你敢动他，就别怪我不客气！” “我爹是大学士，你这么对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陆旭疼得直冒冷汗，却仍然不服气地冲着姜柚骂道。 姜柚扯了扯唇角：“大学士？大学士了不起吗？不服气的话，你回去尽管告状！我要是你的话，现在应该立刻马上去医馆，毕竟，这手腕脱臼时间长了，可能就接不回去了……” “啊啊啊……” 陆旭惨叫起来，连忙朝着跑马场外奔了过去。 其他人见陆旭走了，也赶紧追了过去。 姜柚目送陆旭离开，冷笑不已。 大学士？ 内阁大学士？ 那洛寂北还是内阁首辅呢，管整个内阁，拼爹而已嘛，她难道会拼不过吗？ 姜柚这才转向陆行。 陆行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姜柚说道：“先生，今天多谢你了。” 姜柚看他一眼，道：“有什么事不用自己扛，有些人……你以为你已经够仁慈了，让着他，一而再再而三……可你不断地让步，只会让他觉得你好欺负，那所有的欺负自然是越来越多了。” 陆行抬头看向姜柚，昏暗中虽然看不清楚姜柚的脸，但是这一刻，他确实感觉有被治愈到。 薛鸥很赞同姜柚的观点，他连连点头道：“先生说的是，真的是这样！陆旭欺负阿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阿行一忍再忍，如今都已经退到黄字班了，他们还没完没了地折腾，实在是太过分了！” 陆行他却没说话。 他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在陆家，他一直就是这样一个随时可以被放弃掉的人。 “我刚听见了，他是觉得……你音律学得比较好？”姜柚问。 陆行点头。 姜柚扯了扯唇角：“既然如此，那你就应该让你的音律变得更好。你要做的，是让你这个人发光发亮，让所有人看到你的付出，看到你一路走过去，拿下的所有荣耀。陆家算什么呢？他们没了你，照样是那个高高门楣的陆家，而你没了他们，也一样能活出你自己的精彩，懂吗？” 陆行看着姜柚，眼中慢慢有了光线，他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 姜柚见状，点点头，又打量着他们俩，问道：“他们可欺负你们了？身上有伤吗？” 薛鸥摇了摇头，道：“伤都还好，都是小伤，皮肉伤。但是今天先生为我们出头了，这以后怕是永无宁日了。先生你怕是不知道，那天字班的乔夫子可护短了，不管他的学生对的还是错的，反正在他眼里，都是对的。” 姜柚不以为然：“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薛鸥：“……” 先生真是豁达！ 他们正说着，杨峻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过来了，他停在他们身边，插着腰说道：“哎哟，我总算是找到你们了。陆行，薛鸥，你们没事？” “没事，好得很。”薛鸥摆了摆手，陆行只是点点头。 “没事就好。”杨峻点点头，“我刚看见天字班的人走了，那个谁……手怎么了？我看他手好像不能动，一边哭一边嚎呢！” 浮笙摆手道：“没事，脱臼了而已。” 杨峻点头，又转向陆行和薛鸥：“还有啊，我要好好说说你们俩，有事怎么能自己偷着扛着呢？下次有这样的事，喊我，我一定会帮你的。” 陆行看着杨峻这么认真的样子，不觉笑了笑。 其实，黄字班也挺好的。 至少，这个班的学生都是那么的友善。 第213章 音律院被砸 姜柚让浮笙拿了些外伤的药给了陆行和薛鸥，她回别院之后，天色已经很晚了。 这一天闹腾下去，她也真的是累得很。 第二天一早，浮笙仍然去带学生晨练，姜柚差不多是到太阳出来才起床，整个人都还有点困倦的样子。等她到书院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她直接去了音律院等那些学生，距离月考只剩下最后十来天了，大家最近练乐器的兴致也非常高昂，如今六首合奏曲也是越来越和谐了，听过的都知道，这六首曲子势必会引起轰动！ 姜柚过去的时候，正好瞧见齐先生抱着琴离开，两个人打了个照面。 齐先生对姜柚客客气气地点头：“姜先生好。” 姜柚微笑着回应了。 齐先生对姜柚那是真心佩服的，虽然姜柚年纪小，但是这音律水平是真的高！ 姜柚先去了乐器房检查了下学生们天天要用的乐器，有些需要调整的地方，她就顺便调整了一下。 上午除了音律课，还有就是楚九辩带的理学课，姜柚收拾好音律院，看时间还早，就去了院士那边一趟。昨晚上陆行和陆旭的事，她觉得还是应该和院士说一声，陆旭也只是暂时不再找陆行的麻烦，既然这个麻烦存在了许久，靠她昨天这么恐慌一通也不是事儿。 她到了院士所在的院区，没能找到院士，翟夫子正好走出来，和姜柚打了个照面，他便是走过来，说道：“你找院士啊？院士刚走，好像是来了客人，院士亲自迎接去了。” 姜柚点点头，也就没有多问了。 翟夫子走到姜柚跟前来，想了想便是问道：“你是不是来跟院士说陆行的事？” 姜柚看向翟夫子。 翟夫子脸上的表情有点郑重，他没等到姜柚的回答，却反倒是更加确认了。他脸上不免有些有些纠结了，他叹息一声，说道：“其实他们家的事，院士知道，只是……不好管。” “不好管？” “对，那陆大学士毕竟是大学士啊，内阁一品大员，这地位就比当朝首辅差一点点了。这陆大学士的两个儿子都在书院，院士也希望他们能和和美美，可实在太难了啊！这两人以前都在天字班的时候，就各种争斗，夫子们都脑袋疼。最后还是陆行自己主动离开天字班，去了黄字班，这本来想着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谁曾料到……”翟夫子越说越觉得无语，他当然知道陆行受委屈了，可很多时候，生在这样的家庭，这委屈不受能这么办呢？ 姜柚听完翟夫子的话，只笑了笑，问道：“所以陆行就该一直忍让？” 翟夫子摇头，道：“我当然不支持他忍让，那陆旭可不是省油的灯，哪怕陆行到了黄字班，他还是会各种打听陆行有没有什么很好的表现，生怕自己被陆行给比下去了，陆行也是心善，一直没理睬他，可这也导致陆旭这越来越过分了……昨晚上的事我也听说了，姜先生您的确是干了我们一直想干却不敢干的事，实在是让人佩服，可这后面的事……” 虽然昨晚上打人是很爽，可这后面该怎么办呢？ 姜柚抿唇，道：“不管后果如何，我承担得起。” 翟夫子：“……” 这他就无话可说了！ “既然院士不在，那我走了，谢翟夫子提醒。”姜柚道了谢之后，转身离开。 姜柚回了音律院，刚到音律院门外，她就听见里面吵吵闹闹的声音。 姜柚目光微顿，有些疑惑，难不成那些学生这么早就来了？ 姜柚想着，便是走进了音律院，结果，呆住了！ 音律院的院子里，一片狼藉，一堆乐器被砸成了破烂丢在院子里，除此之外，还有人正从屋里朝着外面丢砸乐器来着。 姜柚呼吸一顿，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紧接着，整个人也跟着暴怒起来。 姜柚脸色都跟着沉了下来，她径自走了过去，朝着屋里走了过去。 屋里一群下人正在丢东西，整个乐器室被糟蹋得不成人样！ “住手！”姜柚脸色冰寒地喝道。 那些都是下人，且都是有备而来的，为首的是个管家打扮模样的中年男人，他听见姜柚的声音，便是抬手让其他人暂时停下。 他朝着姜柚走来，问道：“你就是那位姜先生？” 姜柚心里的愤怒已经没有办法控制了，她冷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中年男人抬了抬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姜柚，眼里也有着对姜柚的轻视：“我是陆，是学士府陆府的管家。” 姜柚这下子明白了。 所以，这些人是特地过来报复她来着？ 姜柚扯了扯唇角，道：“陆府的管家是？谁让你们来砸我们音律院了？” 陆管家不屑一顾地说道：“姜先生贵人多忘事，那我就提醒你一句。你将我们家公子的手腕给拧脱臼了，这件事……我们没有冤枉你？敢做就要敢认，姜先生，你说是？” 姜柚不由得笑起来，道：“所以，你们这是来给陆旭出气来着？” “姜先生，我要是你，现在该担心自己才是。”陆管家傲慢不已，“从你动了我们家公子开始，你的麻烦也就跟着来了，从今往后，你想留在天问书院，那是不可能的！” 这不仅是要砸了音律院，还要将她赶出天问书院啊！ 这陆家真的是好大的本事啊！ 姜柚扯了扯唇角，道：“好啊，我拭目以待！” “你！”陆管家没想到姜柚竟然一点都不怕，还跟他对着干，他气得对其他人说道，“你们动作快点，所有的乐器，全都砸了！” 陆管家说完之后，那些下人砸得也就更凶猛了！ 姜柚脸色难看极了，她抄起一旁的琵琶直接砸在了陆管家的脑袋，陆管家顿时一片哀嚎，捂着脑门叫喊起来：“啊啊啊……你找死吗？” 姜柚将琵琶放在一旁，喝道：“谁再敢动这些乐器一下试试！” 陆管家气急败坏地喊起来：“你们怂什么？一群人还怕一个黄毛丫头？砸，给我继续砸！” 姜柚正欲再动手的时候，院外传来了院士惊叫的声音：“这……这谁干的？” 第214章 赶她走? 院士看着一院子的狼藉，心痛至极，差点原地就昏过去了！ 跟着院士一道进来的，还有好几个人，陆旭、陆旭的母亲以及陆府几个下人。 陆旭的双手手腕缠着厚重的纱布，可能是接了骨，缠好是为了稳定一下，防止再脱臼。 陆旭看到姜柚从乐器室那边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有些发怵，昨晚上的疼痛那可是历历在目。 陆旭的母亲也是出身林家，和姜家的主母林氏是堂姐妹，婚后两姐妹其实往来也很少了，陆旭的母亲也没关注过姜家那些破事，所以这会儿也并不知道姜柚就是和从姜家脱离出来的姜六小姐。 陆旭的母亲林倩这会儿看着院子里一片狼藉，又听见院士的话，不以为然地说道：“院士，这是我让人砸的。” 院士心肝儿都在疼，他不解地看着林倩，问道：“陆夫人，您这是为何？” 林倩冷笑道：“这什么音律先生是？把我儿弄成了这样，我要是放过他，怎么过得了我自己心里的这关？她一个小小的教书先生而已，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脸，竟敢这么对我儿子！院士，我可提醒你了，你留这样的人在书院，那可是别怪我了！” 院士蹙眉道：“陆夫人，这不好？” “不好？”林倩不以为然，“院士这是怕什么呢？本夫人亲自过来的，你还不能改变主意吗？我可告诉你，你若是不把这个女子赶出天问书院，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院士深吸一口气，道：“陆夫人，昨夜的事也不能全然怪姜先生？” “你的意思是我冤枉她了？”林倩挑眉，“院士怎么这么的拎不清啊？她伤了我儿子，根本不配为人师表。再说了，一个十五六岁的黄毛丫头，也配当个什么夫子吗？本夫人吃的盐都比她吃的饭多，就她这样的，还敢跟本夫人比吗？” “陆夫人，这……”院士刚想解释，林倩已经不耐烦地打断了。 “怎么？很为难吗？不救一个书院的先生吗？院士若是不敢下这个令，那我便让我们家老爷来下这个令！我还不信了，治不了这个黄毛丫头！”林倩指着姜柚，对院士说道，直当院士都无言以对。 院士为难地看向姜柚。 姜柚看着这一地的狼藉，问道：“陆夫人，这些乐器可不便宜，陆夫人很有钱吗？可以赔付这些损失？” 林倩不由得笑起来，她道：“小姑娘，你可真是想多了！这乐器室呢，本来就是摆设，平日里，齐先生也不过是带把琴就够了，这其他的乐器本来就多余，砸了就是砸了，你们能奈我何？” 姜柚真的是低估林倩的厚脸皮，也终于知道陆旭恐怕早就被林倩给养歪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林倩不想着解决，不想着去见见陆行，反倒是直接到她这里来兴师问罪了，难不成以为解决掉她，就可以控制住陆行了吗？ 简直可笑极了！ 院士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虽然乐器课之前都是这样，只用带把琴就可以了，但是从姜柚接手这里，所有的乐器都在用的啊！这一时半会儿恐怕也没有办法修复，看着一地狼藉，院士的心都疼得滴血，这损失的可全都是整个书院的东西啊！ 院士动了动唇，有点生气，可是气又说不出来。他没有办法跟一个女人吵架，尤其，很显然，这女人很难缠！ “院士，你听见了吗？”林倩又一次转向院士，道，“我的要求很简单啊，赶她走啊！你还在发什么呆？” 院士一脸为难地说道：“陆夫人，此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谁跟你从长计议？”林倩怒斥道，“你要是不敢，那就本夫人来，本夫人今天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赶走她！” 姜柚看林倩这么肯定的样子，真不知道林倩是哪里来的底气。 院士仍然是一脸为难，最后也只能说道：“最近天气不大好，我这……身体也不大舒服，这件事呢，还请陆夫人高抬贵手，就不要跟我们姜先生计较了，行吗？” “不跟她计较？”林倩冷笑，“凭什么？她伤了我儿，这就是代价！” 院士欲言又止，根本没有办法再说什么。 姜柚冷笑，接着说道：“凭什么？说得好，的确是啊，凭什么！我不管你是什么陆夫人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毁了乐器室，就要赔偿。所有被毁坏的乐器，你们都要赔偿，谁都跑不了！” “你少吓我娘！”陆旭控制不住地叫起来，他太用力太激动，扯到手腕上的伤，疼得差点哭出来，“乐器室的东西又不是你的，你凭什么让我们赔偿？人家院士还没说话呢！” 院士立刻说道：“音律院现在就是姜先生负责，姜先生说了算。” 陆旭：“？？？” 院士这分明是墙头草两边倒！ 姜柚看着这对母子，弯了弯唇角，轻声说道：“乐器室的东西，全都要赔，这要赔的东西，还不少呢！” “我不赔，你想都别想！”林倩非常蛮横。 “哦。”姜柚了然地点头，道，“放心，你没办法赔的话，那我只能去找陆大学士了，想必他应该会愿意的？” 林倩一听姜柚说要去找陆大学士，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少给脸不要脸！今天过后，你就不要回书院了，书院不欢迎你。” “书院不欢迎的是你呢！”姜柚笑盈盈地说道，“陆夫人，我劝你省省力气，书院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林倩瞪向院士，院士移开目光望天，这不管选哪一个，都势必会得罪另外一个。 林倩骂了一声：“废物！” 院士一听这话，脸色就跟着难看了，这女人竟然还骂人，要不怎么人家都说，唯女人和小人难养也。 院士直接看向姜柚道：“姜先生，不好意思，这事我管不了，你看着自己处理，我还有事，先走了。” 院士说着，都不跟陆夫人打招呼了，赶紧离开这里，生怕多待一刻就要被林倩给缠上了。 林倩见院士离开，得意扬扬地看向姜柚，道：“来人，将这个女子给本夫人带走！” 第215章 跋扈的陆家 陆夫人下了命令，陆家那些下人转而就过来抓姜柚，但他们还没有挨着姜柚呢，就被从天而降的浮笙给踹飞了。 陆旭一看到浮笙，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昨晚上被浮笙拧断手腕的记忆还格外清晰，导致现在见到浮笙，陆旭都觉得自己的手腕隐隐作疼。 浮笙将手中未出鞘的剑横在所有人面前，冷声喝道：“谁敢靠近，别怪我不客气！” 陆旭恐慌地叫起来：“娘！就是她！就是她把我手都给拧断了！” 陆夫人一听就很生气，她看向浮笙的时候，更是气得咬牙：“贱婢！谁给你的胆子，竟敢伤我儿子，好大的胆子！你给本夫人等着，今天本夫人绝不会让你活着离开书院！” 姜柚冷笑道：“陆夫人真是好大的口气！” “怎么？你还觉得本夫人是吓唬你吗？”陆夫人冷笑着说道，“我可告诉你，今日首辅大人和我们家老爷会来天问书院巡察，作为书院的先生，竟然对学生下这么大的狠手，你的先生生涯是到头了！” 首辅大人？ 姜柚听这话，差点就乐出声了。 她笑了笑，点点头道：“是吗？那挺好啊，那我也等着这首辅大人和你们家那位陆大学士来啊，我倒是要看看，我这先生生涯是不是到头了！” “冥顽不灵！”陆夫人目光微冷，她看向旁边一人，趾高气扬地说道，“你，去把你们院士叫过来，他跑得倒挺快。你跟他说，他要不过来，本夫人等会儿一定要让我们家老爷好好治他的罪！” 那人一脸为难，却还是赶紧跑去找院士了。 陆夫人仍然不死心，又命人去抓姜柚和浮笙，可她带来的人实在太弱了，屡战屡败，根本没有办法靠近姜柚一下。 陆旭见状，也是一脸的无奈，他小声说道：“娘，还是算了！咱们府上这些下人那根本不是对手啊，这女的简直是疯了，咱们打不过啊！” 陆夫人咬牙道：“她有本事就一直这样，等会你爹来了，要她好看！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陆旭有些虚，他觉得姜柚这样的人，可能都不会把那些官员放在眼里。 姜柚看着这母子俩，也觉得很是可笑：“走？为什么要走？就算你们要走，那也得你们把这里的东西都给我赔好了，毁了音律院，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嘁。”陆夫人不以为然，根本不觉得这叫什么事，她傲慢成了习惯，冷傲地说道，“这么个破烂地儿，本夫人毁了也就毁了，怎么着？赔？那是不存在的！” 陆旭认同地点头：“你把我打成这样，砸了点书院的乐器，那还算好的！我告诉你，这些东西是我们砸的，赔还得你赔呢，谁让你是音律院的先生，这些乐器平时也就你们黄字班上的那些蠢材们才会用的。” 浮笙接话道：“小姐，我觉得我可以再揍他们一顿，反正都要赔嘛，要不先打个够本儿？” 陆旭听到这话，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两步。 姜柚挑了挑眉，道：“你这个提议还挺好，昨天只是拧脱臼了，也没伤到骨头，不如今天直接打骨折，打完躺上这么几个月，都不用来书院碍眼了，也挺好。” “说的是！那我去打了！”浮笙说着，就朝着陆旭和陆夫人走了过去。 陆夫人带着陆旭连连后退，陆夫人指着浮笙，厉声呵斥道：“你不要乱来！我告诉你，你敢动我们一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这可是书院，你要是乱来，我……我必定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我不打你反正你也不会放过我了，那何不先打一顿再说！”浮笙笑眯眯地说着，也让陆夫人和陆旭更恐慌了。 正僵持着，陆行赶过来了。 陆行是还没等到下课就直接过来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翟夫子。 翟夫子在后面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他刚站定，就先对陆行说道：“陆行你别冲动，冷静……冷静……” 翟夫子弯着腰，一手插着腰，大口地喘着气。 浮笙见陆行来了，也就没再冲过去打人了，毕竟还是要给陆行面子的。 陆行看到音律院这一团糟的样子，当下火气就蹭蹭冒起来了：“你……陆旭，是不是你？你简直……” 陆夫人见陆行指责陆旭，立刻护短起来：“你说什么呢？陆行，你好大的胆子！亏我这么多年来待你如亲生，你就这么对你亲弟弟？他被你的先生拧断了手，你敢说这件事与你没有关系？” 陆行下意识看向姜柚。 他朝着姜柚走过去，也没理会陆夫人，只是对姜柚说道：“先生，给你添麻烦了。” 陆夫人见状，更是气得眼睛都瞪圆了：“好哇陆行，你可真行啊！我这个主母在跟你说话，你竟然完全不理睬我，等你父亲来，你看我跟不跟你父亲说！” 陆行看了陆夫人一眼，道：“夫人有空在这数落我，倒不如好好教教你的宝贝儿子。” “你是说我没有教好？你这么和长辈说话，你简直……”陆夫人从前怎么都没觉得陆行能这么气人，在她印象里，陆行从来都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怎么被这个姜柚教了一段时间，竟然这么叛逆了？！ 陆行没说话，他只是站在姜柚身侧，抿唇道：“先生放心，这些乐器陆家一定会赔的！” “陆行你给我闭嘴！”陆夫人指着陆行叫骂起来，“你凭什么代表陆家？啊？你可真是好大的口气啊！我告诉你，今天，我一定会让这个女人从书院消失，我决不允许她再继续祸害别的学生，就这样的黄毛丫头，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任职？这天问书院的门槛什么时候这么低了？” 翟夫子听这话就不高兴了：“陆夫人是？这是书院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介妇人来置喙！” 陆夫人一看又有人跑出来替姜柚说话，顿时态度就更嚣张了：“本夫人乃皇上亲封的诰命夫人，对你们书院有意见还不能提了？本夫人觉得不公，那就是不公！” 陆夫人话音刚落，先前派出去的那下人赶回来了：“夫人，这院士来了，咱们大人和首辅大人也来了！” 陆夫人听完，眼前一亮，更是得意扬扬地向着姜柚说道：“听见没有？待会儿本夫人就让你哭着滚出这里！” 第216章 继续算账 姜柚本来还想让浮笙直接将这些人轰出书院，再列个清单让人去学士府索赔。就算闹开了，那也是陆家没脸，谁怕谁啊！可眼下……这陆大学士竟然亲自来了，那可真是有意思了，尤其洛寂北也跟着来了，那她也就一点都不着急了。 姜柚对浮笙说道：“浮笙，我这站的时间有点长了，有点累了，去给我搬张凳子出来坐坐。给翟夫子也搬一张，确实怪累的。” 浮笙立刻点头：“好嘞，小姐稍等。” 浮笙眨眼间就从里面屋里搬了两张凳子出来，放在姜柚和翟夫子身边。 姜柚坦然地坐下去，翟夫子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落座，毕竟人家说了，御封的诰命夫人呢！ 姜柚刚坐下，院士等人就进了院子。 陆夫人立刻哭上了：“老爷，老爷啊……您看啊，这书院的先生也实在是太狠毒了，你看咱们旭儿被打成了什么样！” 陆大学士身边有洛寂北，当然不敢多话，他忙道：“夫人，这件事待我问清楚再说，你不要激动。” “还不激动吗？”陆夫人将陆旭牵到跟前来，“你看旭儿的手，硬生生被拧断了啊！那得多疼啊！” 陆夫人一边说一边擦着眼泪，陆大学士看了看陆夫人，又看了看陆旭的手，可心疼坏了。 陆大学士有些不好意思地转向洛寂北，道：“首辅大人，这……这下官……” 洛寂北从进来的时候，注意力就在姜柚身上，听见陆大学士说话，他只是点点头，道：“既然陆大人家人受了委屈，那理应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能冤枉了谁。” 陆大学士一脸感激：“大人说的是，下官深以为然！那就有劳大人在此稍等，容下官去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去！”洛寂北点头，他看了姜柚一眼，眼里满是慈爱。 姜柚看向浮笙，给浮笙使了个眼色，浮笙立刻又去屋里搬了一张凳子过来放到洛寂北的身边，说道：“首辅大人，既然是看热闹，还是坐着看，免得累。” 洛寂北定了定神，点点头，道：“有劳。” 陆大学士这会儿已经到了陆夫人、陆旭以及陆行的跟前了，他蹙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陆行给陆大学士行了礼，正要开口解释，陆夫人却是直接打断陆行的话，对陆大学士说道：“老爷，是这样的。陆行现在不是换到了黄字班嘛？也不知怎么回事，就听信了这新来的姜先生的话，非要跟他弟弟过不去，这昨晚上还联合这外人把阿旭的手都给掰断了，真是太过分了！老爷您太忙了，今早一早就上早朝去了，妾身就没和你说这件事了，可……可妾身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呢？您看看阿旭这手啊……” 陆夫人一边说一边擦眼泪，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陆大学士立刻板起脸来训斥陆行道：“你怎么回事？让你让着你弟弟，爱护你弟弟，你就这样对他？亏我平日里还这么信任你，还想着要好好栽培你，你就这样报答我？你对你弟弟……你怎么能下得了这么重的手？” “父亲……” 陆行正要开口解释，陆大学士手一挥：“你不要解释了，我不想听你狡辩，你跟你那个娘一样，对你再好都养不熟。” 陆行捏紧了拳头，低着头，眼里有着满满的悲伤，却是没再解释一个字。 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在有些人眼里，你做的再多，也是徒劳。 陆行想，他就是那个多余的人，做的再多，也是多余。 陆大学士转向院士，道：“院士，此事发生在书院，书院一定要给我们一个交代才是。这样怂恿学生做出伤害自己兄弟手足的先生，实在是不适合留在书院。院士还是想想清楚，这一介女流也的确配不上这书院。” 陆大学士也只是从进门的时候看了姜柚一眼，知晓姜柚就是什么先生的时候，他内心是鄙夷的。 什么时候，一个书院竟然让一个女人来教书了，实在是有辱斯文！ 这女子看起来这么漂亮，一看就不是正经人，这教什么指不定得把胚子给教坏了！ 是以，陆大学士连话都不想和姜柚多说一句，直接给院士施压。 “这……”院士有些为难地看向洛寂北，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姜柚第一次来书院的时候，还跟洛寂北打了招呼，洛寂北看起来还挺喜欢这小姑娘的…… 姜柚直接笑出声来，她鼓起掌，随后站起身来，道：“真是精彩啊！陆大学士的发言真的是发人深省，我真的是佩服，佩服！” 陆大学士背过手，一脸不情愿地扫向姜柚，道：“一个女流之辈当什么书院先生，简直是败坏风纪！年纪多大来着？还没有我们家阿行大？来书院折腾什么？难不成是想挑一个如意郎君，好让下辈子无忧？” “陆大学士的观点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姜柚目光冷漠，“行了，废话也少说，你们府上的管家奉命带人砸了音律院，毁了不少乐器，这损失你们陆家是要赔的。” “你想都别想！”陆夫人指着姜柚就叫骂起来，“砸乐器那是给你面子，否则的话，砸的是你这个人……” 姜柚目光一转，浮笙会意，一个闪身上前，一巴掌就摔在陆夫人的脸上，把陆夫人给打懵了。 “你个贱……”浮笙二话不说，再是一巴掌。 姜柚眉梢微挑：“继续骂，你骂得越凶，我打得也还可以更凶！我在说事情的时候，不允许别人胡乱插嘴，你想继续试，我可以成全你。” 姜柚说着轻描淡写的话，可语气里却是浓浓的讥诮，更带着一种魄力。 陆夫人捂着脸，还想再骂，可看着气势汹汹的浮笙，她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陆大学士看着陆夫人被打，指着姜柚，手指都在发抖：“你这个女子实在是太……太过分了！” “陆大学士！”姜柚凉凉地转向陆大学士，道，“这首辅大人在看着呢，您还是稳重着点。来，我们继续算账，谁也不能亏了谁不是？” 陆大学士：“……” 第217章 家教有问题? 陆大学士愤怒不已，他还从未见过如此难缠的女子！ 他走到洛寂北面前，愤愤不平地对洛寂北说道：“大人，此女实在是胡搅蛮缠，真不是下官欺负她，实在是她太过分了……” 洛寂北看了陆大学士一眼，也没应声，只转向姜柚，问道：“因何而起？” 他是这么问的，但其实已经站在姜柚那一边了。他心里明白，姜柚从来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她这么做……哪怕真的拧断陆旭的手，那也是有她的道理。 姜柚抿唇，道：“陆行是我的学生，陆旭一直欺负他，他也一直忍让。这两日，陆旭因为看不惯陆行音律长进太多，故而叫人打了陆行一顿。此事，整个书院不可能无人知晓，只需查一查便知道。” “你胡说，我没有！”陆旭立刻否认。 姜柚目光冷冽地看向陆旭，道：“轮不到你说话，你再废话，我可以再让你长点记性。” 陆旭吓得后退了两步。 姜柚继续说道：“昨天晚上，陆行和薛鸥被陆旭带的天字班的学生围在角落里一顿打，是我过去阻止了此事。饶是如此，陆行和薛鸥仍是一身伤，此事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陆旭也抵赖不得。至于陆旭的手……是我让人给拧脱臼的，没有直接拧断已经是够仁慈了。” 陆大学士听着姜柚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女子实在是胡搅蛮缠！他们兄弟俩的事，几时轮到你来做主了？你凭什么拧断我儿的手腕？又凭什么替我儿子做主？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陆行的先生，当然可以做主。”姜柚冷笑一声，说道，“我也没想到，堂堂内阁大学士，竟是这个德行，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呢！” “你……你还敢骂我？”陆大学士瞪大眼睛，更是难以相信。 一个女流之辈，一介布衣，一个书院的教书先生，竟然敢嘲讽他这个朝中大官？ 陆大学士胡子都气歪了！ 姜柚不以为然：“骂你？你想多了，骂你还要浪费心情，我不过是说出自己的心里话罢了。” “你这个女子好生无礼！”陆大学士指着姜柚，气愤地骂道，“从我们进来之后，你直接无视我们，连见到我们首辅大人，竟是连行礼都没有。亏你还是一个教书先生，连基本的礼仪都没有吗？” 陆大学士说着，又转向院士，道：“院士，这陆某可要说说你了，你们书院招先生就这么一点门槛都没有吗？什么人都可以来当教书先生了？” 院士平白无故地背这么一口锅，自然也是不乐意的。他知道姜柚和洛寂北认识，这首辅大人都没说话呢，他自然也就不怕这陆大学士了。 院士不乐意地说道：“陆大人这话就过了，这姜先生是教音律和教骑射的，她是有真本事在的，我们书院那是绝对珍惜人才的啊！再说了，若非姜先生真的有本事，陆旭也不得这么担心陆行音律学好了啊，这兄弟二人还闹这么一出，也实在是难看了点。” “说什么呢！”陆大学士听院士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劲了，这意思不就是说，陆行和陆旭就是兄弟不和还给书院带来麻烦了吗？ “陆大学士还是该接受现实的好，陆行被陆旭这么欺负，陆大学士作为父亲，也实在是失职。如今，陆大学士亲自过来，却自始至终没有听陆行说一句完整的话，直接盖棺定论，给陆行安上罪名，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姜柚直接戳穿陆大学士的假面。 陆大学士打心里就没有在乎过陆行。 陆行的母亲是亲王之女，被封为郡主。她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嫁给了刚考中进士的陆大学士，婚后，两个人相敬如宾，但是却始终没什么感情。陆行出生后不久，他父母就和离了，陆行的母亲转而嫁给了自己的旧情人，将陆行留在了陆家。而陆大学士也扶正了陆旭，陆行自此就生活在那对母子的阴影之下。 时间太久了，陆行其实也不记得过往的日子究竟如何，他只知道，从他记事开始，他就想逃离那个陆家。 他一个多余的人，在陆家那样的地方总是会显得格格不入的。 可他从未想过要和陆旭争，但在陆旭眼里，陆行的存在就像一根刺一样，时刻都会扎他一下。陆行的确没有想过要和他争，但是陆行从小就比其他人聪明，陆行身上的光环根本没有办法遮掩。 陆旭不停地打压陆行，其实就是见不得陆行比他好。 陆大学士听着姜柚的话，更是不以为然：“他是我儿子，我是他老子！儿子做错了事，做老子的难道连骂他的资格都没有吗？姜先生，你一介女流，根本不配当什么先生，识相的话，你马上离开这里，此事我便不再追究了。” “我要是不走呢？”姜柚笑着说道。 “你若不走，那便别怪我了。”陆大学士目光阴鸷，看着姜柚的时候，相当不满。 陆夫人连连赞同地说道：“老爷说的是，就该让这女子离开这里，都把学生给教坏了，陆行之前多乖啊，你看看现在……” 陆行连忙解释道：“父亲！这件事是我的错，和先生没有关系，你不能赶先生离开这里。” “你给我闭嘴，有你什么事！”陆大学士没好气地瞪了陆行一眼，“你的事，我晚点再跟你算账！” 陆行：“……” 陆大学士转向院士，道：“院士，这女人如此不成体统，还是早点赶出去才是，免得污了你们天问书院的威名。” 院士为难地看向首辅大人洛寂北。 陆大学士也立刻向洛寂北说道：“首辅大人，您见多识广，下官说的，您一定也很赞同是不是？此女根本枉为人师，就应该将她赶出这里才是！” 洛寂北听着陆大学士的话，笑了笑道：“所以陆大人是觉得……姜先生无法胜任音律先生一职？” “自然啊！”陆大学士点头，道，“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想的应该是选个好郎君，她哪里能有心思来当什么音律先生？也不知何等的家教才教出这样的女儿，真是有辱门风，伤风败俗啊！” 洛寂北听着这话，冷笑一声，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所以陆大人甚至觉得……姜先生的家教也有问题？” 第218章 亲爹:我的女儿我了解 洛寂北以前只觉得陆大学士此人比较固执刻板，顽固教条，倒也没觉得这人心眼忒坏。 可今日，洛寂北似乎才重新认识了陆大学士，这个人心眼狭小，心胸狭窄，而且眼里没有是非，为了他自己的家人，甚至是不辨黑白了。他冠冕堂皇地说了这么多，其实目的就是一个，为陆旭出气，赶姜柚出书院。 但恐怕陆大学士做梦都不会想到，姜柚的身份并不一般。 洛寂北说到家教的问题上，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偏巧陆大学士根本没看出来，还在那义愤填膺地说道：“自然是家教有问题，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学什么不好，非要学什么音律来祸害莘莘学子！” 洛寂北哼了一声：“陆大人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陆大学士完全没听出洛寂北话里的冷意，只道：“大人今日在此，正好做个见证。此女实在是过分，挑唆下官两个儿子争斗，实在是可恶。不把她赶出书院，难解下官心头之恨啊！” 洛寂北淡漠地看向陆大学士，道：“陆大人，如陆旭这样捣乱的学生，自身能力不足，还阻止别人成长，的确应该要赶出书院。” 陆大学士：“？？？大人？” 他是不是听错了？ 洛寂北转向院士，说道：“院士，这件事还是要尽快办，不能再惹其他的麻烦来。除此之外，是要彻查一下，那些帮着陆旭为非作歹行径恶劣的，也要一并赶出书院，书院可不能再留这些刺头，免得招惹是非。” “大人说的是，老夫明白了。”院士立刻点头应下。 陆大学士震惊地看着洛寂北，道：“大人！您在说什么呢？这件事……我们家旭儿没错啊，要错的那也是那姜姓女子啊！大人啊，下官的儿子下官了解啊，他是绝对不会祸害书院的啊！真正的祸害是那姓姜的女子，还请大人明鉴！” 洛寂北看向陆大学士，看他一脸焦急的样子，洛寂北便道：“你的儿子你了解，所以你站在你儿子那一边，无条件信任你儿子，是？” “那是自然，那可是下官的儿子！”陆大学士痛心疾首地说道。 “那就对了。”洛寂北点头，道，“我的女儿我了解，她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的，我当然会无条件信任她。” 不就是拼爹吗？ 不好意思，他就是那个别人的爹都拼不过的爹！ “女儿？”陆大学士脑袋卡了一下，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震惊地看向姜柚，又看向陆大学士，声音颤抖地说道，“您……大人……姜先生是您的女儿？不……不是，是不是弄错了啊？” 陆大学士从未听过洛寂北有女儿，这突然冒个女儿出来，陆大学士有点接受不起。 他开口，语无伦次，都不知道自己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只知道脑袋里嗡嗡作响，感觉一切都炸开了。 洛寂北白了陆大学士一眼，道：“说什么呢？我的女儿我还能弄错？陆大人都能替你儿子撑腰，我自然也不能落后了。陆大人先前说的那些话，我可听得清清楚楚，记得清清楚楚，陆大人可不要忘了。” 陆大学士腿一软，直接给洛寂北跪下了：“下官……下官有罪，下官……” 陆大学士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见洛寂北不说话，陆大学士又换了一只手，再抽了自己一耳光。 洛寂北目光冷漠，为朝廷有这样的官员而感到心寒。 洛寂北这番话一出，一群人都震惊地看向姜柚，一个个眼里都是满满的不可思议。 姜柚也是懵了一下，倒是没想到，洛寂北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直接就这样认了，虽然她没有认，但是洛寂北坦然了。 浮笙小声问道：“小姐，真的吗？” 姜柚看了浮笙一眼，没说话。 陆大学士甩自个儿巴掌的声音还真的是很响，姜柚看了过去，只觉得很讽刺。 刚刚还趾高气扬的陆大学士，发誓要将她赶出天问书院的陆大学士，这会儿却是不敢再多说一个字，更不敢再欺负姜柚分毫。他一遍遍地甩自己巴掌，只为了求得洛寂北的原谅。 姜柚看向洛寂北。 洛寂北也看向姜柚，他笑了笑，姜柚目光微顿，移开目光。 纵然知道那个人就是她的父亲，可一时半会儿她其实都没有想好应该怎样面对他。 洛寂北凉凉地看向陆大学士，冷声说道：“行了。” 陆大学士停了手，两边脸已经肿成了猪头，格外滑稽。 洛寂北冷漠地说道：“陆旭是要被赶出书院的，此事没得商量。音律院被砸成这样，你们陆家立刻派人来修缮。” “还要赔所有的乐器。”姜柚立刻出声道，“他们毁了我们的乐器，还会耽误学生们的月考。” 陆大学士颓然不已：“乐器我们赔，全都赔。” 敢不赔吗？ 陆大学士心里那叫一个苦，他本来想着，洛寂北这么多年来孑然一身，对女人也没什么兴趣，即便他将姜柚赶出去，怕也是不会引来洛寂北的同情心。陆大学士算准了，所以想尽办法赶姜柚离开，是觉得洛寂北可能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压根就不爱管这闲事。 可谁知道，姜柚竟然是洛寂北的女儿！ 陆大学士看向姜柚，陪着笑脸说道：“姜先生，您看要赔哪些，要不您列个单子？” 陆夫人不满意地扯了扯陆大学士的衣袖，道：“老爷，咱们府上也多少银子了……” “你闭嘴！”陆大学士的气正没地方发呢，陆夫人一阻止，他就痛骂起来，“都是你闯的祸，你天天惯着陆旭，看把他都宠成什么德行了！” 陆夫人：“……” 怎么还成她的锅了？ 陆大学士越想越气，今儿的脸可算是丢光了。 他看向姜柚，希望姜柚能高抬贵手。 赔这么多乐器，也是有点多了。 姜柚压根没管陆大学士，只是转向浮笙道：“浮笙，叫上几个学生来，一起清点一下哪些乐器被毁，列个清单估下损失，回头好去学士府要赔偿的。” 浮笙立刻点头：“是，小姐放心。” 第219章 你看我像是怕麻烦吗? 陆大学士后悔不迭。 本来，今日内阁巡察的是皇家学院学生情况，可临了洛寂北给换成了天问书院。陆大学士早该想到，洛寂北以前从来不会管这些事，这一次换成天问书院肯定是有原因的。 这刚到书院，他说来处理一下家事，洛寂北也没拦着，可他哪里知道……这姜柚竟然是洛寂北的女儿！ 虽然，不知道这中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洛寂北既然认了，那就不可能是假的。 这么多年来，洛寂北的私事无人知晓，可突然冒了个女儿出来，这件事可就很不一般了。 陆大学士各种向姜柚认错，奈何姜柚压根就没理他。 她走到院士面前，说道：“院士，月考在即，乐器一时半会儿恐怕也凑不全，他们的音律考试是不是可以延期？” 延期月考，这在学院内其实也没有先例，但今日这情况也确实特殊。 院士想了想，说道：“这个事情，容我和夫子们商量一二，晚点给你答复。” “多谢院士。”姜柚点头，浅笑着道谢。 皇朝科考之中，音律部分也有一部分占比，所以各大书院也是相对注重音律学习。但，皇朝对音律这一块的培养还是比较单一的，大部分都是靠弹琴来陶冶情操，并没有实现多样化。 姜柚接手黄字班才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但是却是打开了音律研习的多元化，在院士看来，这是一个好的开端，也是一种革新。所以，院士对姜柚那是很看好的，也乐意让姜柚带领着整个书院迈进新征程，当然，这都需要时间的。 院士又转向陆行，说道：“陆行啊，明日起，你兼任斋长一职，除了上课时间之外，也多在书院里走动走动。” 陆行惊讶地看向院士：“院士？” “怎么？不愿意吗？”院士理了理衣袖。 “不，多谢院士。”陆行连连点头。 书院里的管事除了院士之外，也没什么其他的管事。每个班上的夫子任务也都是教学，书院里的日常事务管理并不参与。但是，书院会从学生之中选出协助院士参与日常管理的管事，比如斋长，主要的任务就是协助院士管理书院的行政、日常生活的管理工作。 院士直接让陆行当了斋长，其实就是故意说给陆大学士听的，学院如此器重陆行，陆大学士也不敢再私下找陆行的麻烦了。 对陆行而言，他对整个陆家已经是失望透顶了。 院士点点头，非常满意。 姜柚看向陆行，点点头道：“好好努力，别辜负了院士的期望。” “我会的。”陆行捏了捏拳头，向着姜柚点点头，他看着姜柚的时候，眼里有着满满的感激，“给你添麻烦了。” 姜柚唇角弯了弯，道：“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怕麻烦吗？” 陆行不由得笑了笑。 院士看着这一片狼藉的音律院，主动对洛寂北和姜柚说道：“洛大人，姜先生，这里实在是太乱了，还是先去主院坐坐！” 洛寂北看向姜柚，问道：“要不陪我走走？” 姜柚看向洛寂北，也没拒绝，点点头道：“行，那走！” 她主动陪着洛寂北到书院里逛一逛，院士落后几步之后干脆就没走了，他觉得自己过去了可能也是多余。 姜柚知道洛寂北可能是直接过来给她撑腰的，走了几步，她就向洛寂北道谢：“今天的事还是要谢谢您。” 洛寂北止住脚步，看向姜柚的时候，眼里有些无奈：“跟我还需要这么客气吗？” 姜柚：“……” 她甚至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他们是父女，但是因为从没有在一起相处过，反而觉得有些生疏。明明知道不知道是父女的时候，她对洛寂北还能感觉到一种亲切感，可现在知道他是自己的父亲，她反倒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姜柚想了想，又道：“刚刚你对所有人说我是你女儿，你就不怕会惹来麻烦？” “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怕麻烦吗？”洛寂北回了她一句。 这一句，先前她还用来回答陆行的。 姜柚也不是矫情，只是这个真相来得有点突然，她其实还没想好。而且，洛寂北若是真的认她，其实对洛寂北并没有什么好处。她之前是姜家女，离开姜家的时候，也真的是弄得一地鸡毛，这会儿要是冒了个首辅当爹，有多少人会在背后嚼舌根子，对洛寂北自然也没有半点好处。 姜柚顿了顿，才道：“我知道你不怕麻烦，但是，我不想惹是非。” “你别多想，虽然我是你父亲，但是，突然知晓自己有个这么大的女儿，我也需要时间来接受。”洛寂北低声说道。 不仅姜柚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切，他也需要。 洛寂北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我也没当过爹，第一次当，难免有些不尽如意。你要不要认，其实也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我只是做到一个父亲应该尽的职责，护着自己的女儿，不是应该的吗？” 护着姜柚是他应该做的，他错过了太多太多，如今的弥补对他来说都太微不足道了！ 姜柚听了洛寂北的话，心中隐隐有着感动，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洛寂北了。 她知道洛寂北正尽力给她疼爱，她也知道，这点点滴滴都是来自洛寂北给的父爱。 她看着洛寂北，不由得笑了笑，道：“好，那我知道了。” 洛寂北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看向书院一角，问道：“那边是什么地方？是你带的那个黄字班的院子吗？” “不是，那边是玄字班，门口有牌子的。”姜柚指了指旁边挂的牌匾，道，“黄字班在另外一边，要比这里寒酸，也要小很多。” “听说你带的黄字班如今也算是脱胎换骨了，什么时候验收成果和我说说，我也来凑个热闹。”洛寂北只知道，他的宝贝女儿是真的很厉害，这世上能达上她这样的水平的人，也是绝无仅有。 姜柚笑盈盈地点头应声：“好，一定。” 第220章 世子来找你呢! 隔了一日，天问书院的损失就列了清单送到了陆府，请陆府三天之内落实赔偿。 许多乐器都被砸得稀巴烂，姜柚修复不了，只能又重新去淘这些乐器。虽然，音律院这些乐器也不是什么值钱的古董，但都是近百年的积累，有些古老的乐器，这一时半会儿再弄个差不多的来。 姜柚找了沐砚书，沐砚书出面去收集，也告诉姜柚最少要半个月才能全部收集完。 如此一来，姜柚就更气陆府的所作所为了。 陆旭就因为看不惯陆行音律提升幅度太大，所以就各种作妖，还特地把音律院给砸了，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姜柚心想，她这把赔偿价格提高了两倍实在是太仁慈了，她就该对着陆家要十倍的赔偿！ 陆大学士看着赔偿价格，肉疼极了，又是将陆夫人一顿臭骂，结果陆夫人一气之下，回娘家去了！ 好巧不巧的，陆夫人这一次回娘家的时候，正好和姜府的林氏打了个照面。 “哟，这不是堂妹吗？怎么今儿有空回娘家了？”林氏和陆夫人那是面和心不和，她一直不满陆夫人嫁了内阁大学士压她一头，但表面却是滴水不漏。 陆夫人出嫁多年，很少回娘家，林氏见到她的次数那是屈指可数。如今，林氏见到她，却发现她看起来不是太好，以前回一趟府里，那是前呼后拥，热闹极了。这一次，怎么这么少人，陪她一起回娘家的竟然就只有一个丫鬟？ 这可就耐人寻味了。 林氏也想到了这两日外面的传言，说是陆大学士得罪了天问书院，要给天问书院赔一大笔银子呢！ 陆夫人看见林氏，心情不怎么好，可今天她有点丢脸，因此也就不敢想再跟林氏起冲突。 她兴致泛泛地点点头道：“堂姐好久不见。” 林家是大家族，嫡系旁系错综繁杂，这林国公府各府各支少说也有上千人。陆夫人的父母已经不在人世了，但是林氏的母亲林老夫人还在，陆夫人每次回娘家，仍然是需要向林老夫人问安，毕竟，林老夫人那一辈也就剩下一个林老夫人了。 林氏走到陆夫人身边，亲昵地说道：“堂妹脸色不好，是遇上什么事了吗？” 陆夫人本来不想开口，可突然想起来，她差人去打听之后，却发现姜柚是从姜府离开的…… 陆夫人微微蹙眉，便是说道：“本来我也不想提的，但是堂姐既然问了，那我就同你直说了。堂姐定然知道姜柚？” “姜柚？”林氏一愣，“姜柚怎么了？” “怎么了？”陆夫人气得磨牙，道，“她如今是天问书院的先生，她利用她的身份，虐待我家旭儿，最后还让旭儿被书院除名，这口气我怎么能咽得下去？” 陆夫人并不敢直接和林时说姜柚和洛寂北的关系，陆大学士那里已经打过招呼了，姜柚来历不是太好听，这若是从陆家传出去这个消息，必定会让洛寂北脸上无关。洛寂北再怎么样都是陆大学士的顶头上司，陆大学士自然不敢在背后编排什么。 “姜柚竟然成了书院的先生？”林氏震惊不已。 “对。”陆夫人点头，“一个黄毛丫头，当先生，真的是贻笑大方。我们家旭儿就说了几句公道话，结果就被姜柚记恨，实在是过分极了！” “这的确很过分。”林氏点头，站在陆夫人这一边，说道，“不过呢，你也不要太难过，和姜柚斗，千万不能硬碰硬。” “堂姐这话什么意思？”陆夫人蹙眉。 林氏叹息一声，道：“堂妹有所不知，这姜柚啊，从前在姜府就已经是让我们拿她没辙了。这一旦和她正面相抗，她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野丫头，逼急了她真的是谁都打，真的惹不起。” 陆夫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她怀疑地说道：“一个女人而已，有那么夸张吗？” “怎么没有？”林氏蹙眉，道，“我且问你，你和她交手，是不是一直在吃亏？” 陆夫人：“……” 不说了，扎心！ 林氏扯了扯唇角，道：“堂妹想要对付姜柚的话，我倒是有个主意。” “你？你肯帮我？”陆夫人更是怀疑。 林氏点头，意味深长地说道：“若是能除掉姜柚，我自然也是乐意的。” …… 此刻的姜柚，正在跑马场带着黄字班的学生们练习骑射。 大家练了一段时间的拉空弓之后，对力量的掌握已经有了很大的把握，等真正应用到箭术之上的时候，大家才能感觉到突飞猛进。 今日小试练之下，陆行又一次拿了第一。 他各项成绩其实都是拔尖的，一般人根本比不上。 楚九辩也在场，他一直在旁边看着，看到激烈处，他更是忍不住地鼓掌叫好。 “老楚，你要不要也试试？”杨峻在怂恿看热闹的楚九辩也来试试箭术。 楚九辩立刻摆手道：“不了不了，我可没这个本事，这种动手的活儿不适合我。” “老楚你真的太废了。”杨峻颇为嫌弃，“你这小身板就该多练才是，你看咱们姜先生，多厉害啊！还有啊，你知道？就咱们姜先生的未婚夫，那可是武状元呢。” 说到苏衍这里，杨峻又是跑到姜柚身边，问道：“先生，你什么时候要不要把你男人请过来给我们上一课？” 她男人？ 姜柚：“……” 姜柚好一阵无语，她知道杨峻说的是苏衍，可苏衍最近忙得很，哪里有空来书院？ “听说他现在都当了禁军守备，皇上这是要重用他呢！”杨峻越说越兴奋。 姜柚不明白他有什么好兴奋的，只道：“你真的是太操心了，我都没关心这些，你可真是……” 杨峻摸了摸脑袋。 正想着呢，浮笙从跑马场外兴冲冲地跑过来，激动地说道：“小姐，小姐！世子来了！” 姜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你说……谁？” “世子呀，苏世子！”浮笙激动不已，“他特地来找你呢，马上就到跑马场了，我赶紧过来先告诉你！” 姜柚一听，立刻把学生们丢下了，朝着跑马场外面走了过去。 一众学生：“……” 他们立刻就被抛弃了！ 第221章 来招人的 姜柚尚未走到跑马场外，就远远地看见苏衍朝着这边走来。 苏衍也不是一个人来的，和他一道过来的还有于连。于连如今是巡防营把总，平日里应该也挺忙，也不知今天怎么有空和苏衍一道过来书院。 姜柚看见苏衍，反倒是没那么急着往他那里扑了，而是就站在这里等着苏衍过来。 苏衍抬头之间已经看到了她，目光也禁不住柔和了下来。 于连顺着苏衍的目光看了过去，笑着说道：“原来是看到未婚妻了啊，唉，你说我这陪你来做什么呢？找虐么不是？” 苏衍看于连一眼，提醒道：“你来这里是有正事的，是陪我吗？” 于连：“……好，我是来招人的。” 两个人说话间，已经到了跑马场入口处。 苏衍径自走向姜柚，眼里满是温柔，问道：“在等我？” 姜柚失笑：“不然呢？” 苏衍很自然地牵起姜柚的手，于连看着这两人的互动，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跟着酥了一下，太肉麻了！ 平日里，冷冷清清的苏衍，在姜柚面前完全是另外一种人，看那眼里溢出来的温柔，简直要腻死人了！ 于连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觉得自己来得实在是多余。 姜柚也就开始对于连点了点头，之后注意力也全都在苏衍身上，她问道：“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书院？总不会是特地来找我？” 禁军守备平日里本来就很忙，有时候还要值夜，苏衍虽受重视，但更多的时间也是被牺牲在了宫里，想要见姜柚一面可真的是很不容易。 苏衍回道：“今日休沐。” 所以，特地来找她。 “那我可真是荣幸啊！”姜柚眉梢微挑，一脸娇俏，“你来得正好，刚刚我的学生还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请你过来给他们上一课，等会儿刚好！” 苏衍点点头道：“听你的。” 于连牙都要酸掉了，他趁机插嘴道：“等会儿，能不能先让我说句话？” 姜柚回头看了于连一眼，点头道：“于把总有事吗？” “有啊！”于连忙道，“我是真的有事，想找你帮忙的。” “什么事？”姜柚觉得于连这说半天都没说到点子上，这沟通实在是无效。 “就是我们巡防营近期有个蹴鞠比赛，我们这些新进的把总千总各自选一些学生合作，组成蹴鞠队，进行比赛。”于连对姜柚说道，“本来，书院的地字班有人找了我，但是听说姜姑娘你带的黄字班蹴鞠更厉害，所以我这不是就想到咱们苏将军了吗？” 姜柚看向苏衍，苏衍解释道：“我只是答应带他来看看。” 于连目瞪口呆，只是答应带来看看，能不能成还得看他自己吗？ 于连忙道：“姜姑娘，你要不考虑考虑呗？” 姜柚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好端端的，巡防营怎么搞什么蹴鞠比赛了？” 于连解释起来：“巡防营和兵部牵头的，说是每年各大学府弄什么骑射比赛都是花拳绣腿，整得花里胡哨，却没有什么大用处。之后，兵部尚书和我们总教头商量之后，出了个新玩法。这不，皇上看过了，觉得很满意，就让推行，我们这些年轻一点的把总千总什么的都得上。” “新玩法？”姜柚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了。 于连点头道：“对啊，就是蹴鞠新玩法，还挺有意思的。据说，是兵部组织了两个队，按照新玩法玩了一次，就挺过瘾。皇上还现场观摩，也觉得非常有趣，说是按照新玩法召集各大书院的学生玩一玩，这要是效果好的话，到时候就在整个皇朝推广这一项运动。” 姜柚心里明白，这是慕容修弄出来的。前世已经见过了所谓新玩法，她知道慕容修的本事，一场比赛就已经哄得皇帝如此兴奋了。 常规的蹴鞠更注重表演和玩乐的享受，但是，大改玩法之后的蹴鞠则是更注重竞技这一块，会更让人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尤其对男子来说，好像更容易引起他们的兴趣来。 估摸着等推广开来，慕容修也会改个名字叫足球了…… 但她其实也不能否认的是，慕容修那些改革对皇朝来说是一种进步，是好事。只不过，慕容修所有的改革都是浅显的，并没有深入内里，他所谓的改革说到底只是为了他自己，为了他自己的地位，也是为了夺权，他从来都不是真心想要为这个皇朝为所有的百姓创造更好的生活。说到底，他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伪君子。 新式蹴鞠其实还是不错的，趣味性十足，而且，在这项运动里也能强身健体，对皇朝的未来是有很大的帮助的。 “我们班一共就二十七人，你想挑选齐十一人，恐怕有些困难。”姜柚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于连一声。 于连点头，可随后愣了下：“你怎么知道要十一个人？” 姜柚抿唇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于连便是以为是苏衍跟她说了，也就没有再多问了。 很快，他们三人便是到了训练场，这会儿学生们都在等着，看见姜柚带着苏衍过来，一个个都好奇地看着苏衍。 姜柚意识到自己还牵着苏衍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抽出自己的手，很是淡定地朝着学生们走过去，平静地说道：“都看我干什么？刚教你们的都会了吗？” 杨峻哈哈笑着，说道：“先生，您这都把您未婚夫带过来了，都不让他给我们展示一下吗？我们真的很想一睹武状元的风采呢！” “对嘛先生，不要这么小气啊！” “人家可是镇北王世子，从小就在边境待着的？那肯定非常厉害啊！”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吵着让苏衍来露一手。 楚九辩还是第一次见到苏衍，他看了看苏衍，又看了看姜柚，只觉得这两人站在一起真是一道如画一般的风景！ 他对学生们说道：“你们别瞎起哄，这都是姜先生说了算。” 学生们眼巴巴地看向姜柚。 姜柚定了定神，道：“行了，那我们说另外一件事。” 第222章 两个人的世界 姜柚先是给大家介绍了一下于连：“这位是巡防营于把总，于把总要成立一支新的蹴鞠队，参加不久后的新式蹴鞠比赛，所以今日是特地前来书院招募队员，你们有兴趣的可以跟于把总说说，但能不能被选上那看你们的实力了。” “蹴鞠队？” 大家顿时眼前一亮。 杨峻立刻举手道：“我呀！先生，我们蹴鞠队我就是主力军啊，我可以的？” 于连示意大家稍安勿躁，他道：“新式蹴鞠和你们以往的踢法都不同，这样，等这几日有空的时候，我来授几次课，你们学习一下。最终能不能被选上，得看你们的综合实力。毕竟我们是要去比赛的，还是要先选一些出类拔萃的，其他的慢慢来都没有关系。” “新式蹴鞠？”杨峻又是赶紧道，“这个我听说了，前几日在宫里举行了一场新式蹴鞠，好像反响还挺好的。我爹回来都很激动，说他也想玩呢！” “玩跟比赛还是有差别的。”于连笑着说道。 姜柚便是说道：“要不这样于把总，他们接下来只有骑射课，要不你给他们讲一下新式蹴鞠？” 于连愣了一下：“现在吗？” 姜柚点头：“对，楚夫子在呢，会帮你看着点。” 于连：“？？？” 他怎么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楚夫子压根没想其他的，只觉得姜柚交给自己的任务，那是一定要完成的。他立刻点头道：“好的，姜先生放心，楚某会在这里看着的。” “你正好看看他们的资质，可以挑选一下，我在这里也帮不上忙，我就先走了。”姜柚扯了扯苏衍的衣袖，眼神示意他赶紧跟她一起走。 苏衍目光温柔，点了点头。 浮笙愣了一下，自家小姐这是把学生都丢给其他人，她自己要先闪人了？ 说白了，就是过二人世界去了！ 姜柚看了浮笙一眼，又提醒道：“浮笙，你也帮楚夫子看着点，晚点我自己回家。” “好的小姐。”浮笙连连点头。 姜柚立刻拉着苏衍从这里离开了。 难得苏衍休沐，她怎么着都得抽出来时间陪苏衍走走。 “有没有想去的地方？”苏衍问姜柚。 姜柚想了想，道：“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了，要不我们就去溪涧山谷之类的地方，会比较舒服。” “好。”苏衍欣然应允。 今日休沐，反正也就是为了陪她，她说去哪就去哪。 “要不就去清河谷？”姜柚想了想，山谷溪涧什么的，清河谷就是一个比较好的去处。 “好。”苏衍点头，他看着她，眼里仍然是满满的温柔。 …… 清河谷。 现在已经是盛夏时节，像姜柚和苏衍在这个时节出来游玩的人真的很少。但即便是这样，姜柚也觉得很高兴，因为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姜柚一路来的时候都没有和苏衍说什么，到了清河谷，才想着要好好跟苏衍说话：“最近没有见到你，有件事还没和你说。” “什么事？”苏衍问道。 “就是我的身世，首辅大人是我爹。”姜柚对苏衍说道。 苏衍颇为惊讶：“首辅大人？” “对。”姜柚点头，“虽然我娘不在，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但是，目前所有证据都是这个指向。我和他还没有相认，但是之前你说婚约还有的提亲的事，现在看来可能要暂时搁置了。” “既然首辅大人是你的父亲，那他为什么和你们分开？”苏衍问道。 他更想知道的是……既然首辅大人是姜柚的父亲，那会不会对姜柚好？ 姜柚摇头，道：“他说，他们成亲之后没几天我娘就留了书信离开他了，他是一直在找我娘的，只是我娘藏得太好，他找不到。若不是沐师兄用的一套特殊的针法，他恐怕还找不到我这里来。在回春堂我娘的房间里，他找到了我娘的东西，其中有一张信笺上就写了他、我和我娘我们三个人的生辰八字。所以，他是我亲爹这件事应该是错不了的。” “那你想认他吗？” “我还没想好。”姜柚抿唇，道，“我是觉得……我要是认他，势必会有人将我娘各种都给挖出来，我不知道会不会带来什么意想不到的后果。最主要的是……我娘现在失踪了，找不到人，这才是最麻烦的事。” “你也别多想。”苏衍轻轻抚了抚姜柚的肩膀，轻声说道，“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也会帮你解决那些后顾之忧。你其实也不用考虑这么多，随心而行便够了。” 姜柚抬头看着苏衍，点了点头，眼里满是温柔。 “其实我有个身份地位这么高的爹好像也不错。”姜柚说着，又是笑了起来，“至少这样的话……旁人也不会说我的身份低微配不上你了。” “别胡思乱想。”苏衍笑着说道，“我们的日子是我们自己的，不必介意别人怎么看怎么说。” 姜柚心里更是弥漫着浓浓的甜意。 她看向旁边浅浅的溪流，便是拉着苏衍过去水边，道：“这水很清，要不要下去玩？” 苏衍：“……” 溪流的水很清也很浅，最多也就到脚踝那里。阳光下，水面波光粼粼，连水底的鹅卵石都显得格外晶莹剔透，像是耀眼的宝石一般。 姜柚说话间，已经蹲下身来，伸手探入水中，顿时感觉一股凉意沁入心脾。 “这水好凉啊，很舒服，我要下去踩一踩。”姜柚说着，就松开苏衍，自己蹲在岸边去脱鞋袜。 苏衍看她这么兴致高昂的样子，当然也不好打击她，陪着她一起脱鞋袜，打算陪她一道下水去玩。 姜柚今天因为要给学生上课，所以穿的都是很轻便的骑装，这会儿下水正好可以把裤腿卷起一些来。 苏衍牵着她，跟着她一起踩进小溪里。从小到大，他玩水的经历可不少，可还是第一次这么小心翼翼…… “原来踩在河里的感觉是这样的。”姜柚踩着鹅卵石，觉得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苏衍有点意外：“你从来没有玩过这外面的水？” 姜柚摇头。 还真没有。 第223章 坦白前世 前世，在姜府的时候，姜柚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别说脱鞋袜玩水了，在外面哪怕是袖口都没有挽起来过。而且，她小时候身体其实一直不太好，所以大部分时间洛花颜都将她养在姜府，各种药供着，一直到前几年才断了药。所以，她现在最怕的就是喝药，因为药喝得实在是太过了……后来，在慕容修的阵营里，她在条件艰苦的边关，士兵们时常会在附近的池塘里、溪流里沐浴，她也从来都是离得远远的，一年四季她都是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今生也是如此，现在没人管她了，也不会有姜家人耳提面命的告诉她应该要守规矩。 苏衍问她，难道从来没有玩过水，她笑了笑道：“大概也就是自己沐浴的时候叫玩水？” 沐浴？ 苏衍：“……” 姜柚踩了踩水里的鹅卵石，就觉得一切都很新奇。 “我小时候几乎很少离府，我娘说我身体不好，最少吃了十多年的药。我现在闻到药就很抵触，其实也是因为真的吃太多了。”姜柚说道，“好不容易不用吃药了，我娘不见了，那之后，我其实在姜府是很小心翼翼的。平日里跟姜家那些人一道出来，也从来不敢放纵，就像这个季节和她们一起出游，也只是看着她们玩水，自己就像是个局外人。” 姜柚往前踩了一步，有一处鹅卵石有些松动，她整个歪了一下，幸好苏衍眼疾手快将她抱住了：“小心。” 姜柚近距离地贴在苏衍怀里，那一刻，苏衍的呼吸就在她的耳畔，很轻但却是让人心动。 她抿唇道：“我没事的。” 苏衍看了一眼小溪，道：“水很浅，但你平常没有踩过，适应这些石头也是需要一个过程的，你慢一点走，我扶着你。” “好。”姜柚点头，很开心。 她走了一会儿，就觉得渐渐适应了，开始脚掌踩在鹅卵石上，还真的是有些疼痛，可走了一会儿，就没什么不适的感觉了。她走了一会儿，就放开了苏衍的手，自己一个人在水里走着，看见什么都觉得很稀奇。 “好像都没看见鱼儿游啊？”姜柚到处看了看，也没从溪流里看见什么游来游去的小鱼。 “水至清则无鱼。”苏衍说道，“这句话也不是说说而已。” 姜柚抿唇，点点头道：“说的也是，确实如此。对了，那个新式蹴鞠的比赛你去看过吗？” “看了。”苏衍点头。 既然是在宫里举行的，他现在又在禁军任职，自然是看到了。 “感觉如何？”姜柚问。 “嗯，还挺有趣的。”这一点，苏衍也无法否认，新式蹴鞠将趣味和竞技合二为一，是比较有新意的，也很适合推行，用来强身健体。 “新式蹴鞠是慕容修想出来的。”姜柚提醒苏衍。 苏衍颇为意外：“你怎么知道？” 姜柚低头看着溪流，也没有回答，她还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和苏衍解释，她为何会对慕容修这么了解…… 苏衍也没有追问，只是说道：“其实，慕容修他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 “真才实学？”姜柚面上有了几分讥诮，“他不过是有些新奇的点子，远远称不上是真才实学。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自己。” “你好像对他……一直都有很大的敌意，你过去都在姜府，应该和他也没太多的交集。”苏衍其实一直都不理解姜柚对慕容修的反感，慕容修几次向姜柚示好，姜柚都懒得搭理，但是姜柚在不太清醒的状态里，好像又透露出她和慕容修千丝万缕的联系。 苏衍其实一直都不想计较这些，他只知道，他喜欢她，这就够了。 姜柚犹豫了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要跟苏衍说实话。 她看向苏衍，说道：“你记不记得我找你合作的时候说的话？” 苏衍蹙眉，细想了一下。 那个时候，她问他是否相信前世今生，她说就当她是梦里窥得的机缘！ 她这是什么意思？ “那时，我问你，你相信前世今生吗？现在，我还可以再问你一次。”姜柚踢了踢脚下的水，她站立的那附近荡起了层层涟漪。 苏衍顿了顿，道：“你说的，我就信。” 他看着她，目光认真，一字一句皆是坚定。 姜柚抬头看向他，便道：“好，那我就你说说前世。” 姜柚说起过去，在水里走来走去，这冰冰凉凉的水，却是让她的思路变得渐渐清晰。 “前世，我娘失踪之后，姜家早就看我不爽了。因为姜桐不孕，所以姜家打算将我送给马洪做妾替姜桐生孩子，我逃婚了。一无所有的时候，慕容修救了我，给了我生路。自此，我便效忠于他，听他说着那些甜言蜜语，也曾相信过会有好的结果。不过呢，慕容修这个人呢，自私自利，他眼里只有他自己，对谁都是利用。我跟他闹翻了之后，死在他的算计里。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回到了清河谷了，那一眼就看到你了。”姜柚轻描淡写，也未曾提过那些悲壮的瞬间，她知道，那些都过去了。 她会愿意和苏衍说这些，只是为了让苏衍不要再有猜忌。 毕竟，她对慕容修的了解本身就会让人忍不住多想。 苏衍听姜柚轻描淡写的话，可却感受到了那种痛，他声音低低地问道：“他……他杀了你？” 姜柚点头：“准确的来说，是南荣芷动的手，但南荣芷那个时候是他的宠妃啊，当然是有他的授意。你……相信吗？” 姜柚看着苏衍。 她说的前世，本来就很玄乎，苏衍究竟会不会相信，她都说不准。 苏衍看着她，脑海里却是忍不住回想起从前梦里的情景。 梦里的种种难道与前世有关吗？ 梦里的她好像就一直站在慕容修的身边…… “信。”苏衍点头，“你说的，我都相信。” “不觉得……是我脑子有问题？”姜柚仍然是不敢相信，她没想到，苏衍竟然这么平静地就接受了！ 第224章 水中嬉戏 苏衍走到姜柚跟前，伸手撩了撩她额前的微乱的发丝，将一缕头发给撩到了耳后。 他认真地说道：“我信，我也相信，正是因为你经历过，所以你了解这一切。他们对你的伤害一定很重，你说得很轻，可我知道，一定很痛。” 一定很痛…… 姜柚听着苏衍这句话，忽然就有些想流泪了。 苏衍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道：“你肯和我说这些，我很开心，因为，你终于愿意敞开心扉了。你放心，前世已经结束了，今生才刚刚开始，我一定会保护你，不会再让慕容修伤你分毫。” 姜柚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抱住苏衍的腰，靠在苏衍的怀里。 苏衍搂着她，只觉得无比满足。 她说的，他相信的。这世间之事，千丝万缕，千头万绪，谁又说得清楚呢？前世今生，怎么就不可能呢？他更相信，他们是前世就有了难解的缘分，所以今生更是延续，要不然怎么解释他对她从第一眼就觉得与众不同呢？ 姜柚在苏衍怀里靠了一会儿，松开他，对他展颜一笑，道：“要不我们玩水？” “玩水？”苏衍有些纳闷，不知道她所谓的玩水是什么，她这不一直都在玩水吗？ 他正犹豫着，却见姜柚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弯下腰，双手撩起溪流里的水洒到了苏衍的脸上。 苏衍：“……” 他现在懂了姜柚说的玩水是什么意思了？ 他笑了笑，道：“好，陪你玩。” 苏衍说着，便是也朝着她的方向泼水。 姜柚笑着躲开了，两个人就在这一块的溪流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追逐打闹，水中嬉戏，不一会儿，两个人就弄得一身湿意。 等到玩累了，姜柚和苏衍一同坐在溪边，靠在一块儿，却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这会儿的太阳已经偏西了，但温度还挺高，夏天的衣服很薄，干起来也快。 姜柚挽着苏衍的手臂，靠在他的肩头，看着夕阳落在他们的身后，好像世界都变得无比美好了。 “你先前说前世，那前世的我们认识吗？”苏衍问道。 姜柚垂眸，似乎是在闭目养神，但是听了苏衍的话，她睁开眼睛，轻声说道：“前世，我和你并没有什么太多交集。我只是知道，太子举办的那场赏花宴里，太子被杀，二皇子成了凶手。之后，二皇子死在狱中，苏贤妃自杀，镇北王府满门覆灭，唯有你那时不在京中，躲过一劫。皇上有意留你性命，并重用你，长久以来，你都在边关，带着你的镇北军固守边关。” 苏衍听着姜柚的话，明明说是前世，他仍然感觉到了浓浓的心痛。 前世……他的家人全都不在了吗？ “所以……你找我合作，赏花宴之时，你也为了帮我和镇北王府避开这些命运？”苏衍声音低哑着问道。 “当然。”姜柚失笑，“不然的话，我也没那么大的本事，真的能未卜先知。不过是因为知道从前的大致走向，想要帮你一把罢了。其实我从前大部分时间也在军中，对京城这些朝中大事并不是很了解，很多事情我也只是听了个大概，勾心斗角的算计我并不擅长。” “你从前也在军中？”苏衍很是意外。 “对，不过和你不在一块。”姜柚解释道，“你那时候是人人敬仰的战神王爷，我只是……慕容修的棋子，我在军中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他夺权，而你真的是为了保家卫国。我和你之间隔了几道横沟，也不可能有什么交集。” 姜柚隐去了她和苏衍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 其实她现在是渐渐知晓了苏衍曾经为她做的一切，但在前世，她什么都不知道。 如今，和苏衍说起前世，也不用说得太清楚。 “前世，我们最初相遇也是这里吗？”苏衍问。 说到这个，姜柚就有点……尴尬了。 “你想听实话吗？”姜柚声音低低地问道。 “还有假话？”苏衍失笑。 姜柚揪着他的一缕头发，将他的头发缠绕着她的手指，发尾那里有一下每一下的戳戳她自己的手指。 她抿唇道：“对，最初的相遇也是这里，但是……” “嗯？” “我是被马洪吓得跌落山谷，你救了我，但是，我那个时候受了惊吓脑子不是很清楚，短暂地失去意识之后，睁开眼睛突然看见一个男人在我眼前，你知道我下意识的反应吗？”姜柚现在还是能回想起当时的心情。 其实就是害怕。 她一直觉得，她对姜家所有人都很和善，可没想到马洪竟然对他存了那样龌龊的心思。 她这才受了马洪的惊吓，晕了过去，跌落山谷，谁知道睁开眼睛又看见一个凑到她跟前来看她的男人，她当时的反应就是甩了一巴掌过去…… “……吓到你了。”苏衍抿唇，好像还真的就体会到了姜柚的心情。 “……对。”姜柚点头，“所以我当时给了你一巴掌，跑了……” 苏衍：“……” 他难道看起来就那么像坏人？ “你别问了。”姜柚不想再提过去的事了，要是苏衍再问起过往的事，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编了。她打心里不想让苏衍知道她和苏衍过去的种种，因为那种种的错过种种的遗憾，她一个人知道就够了，不必让苏衍也跟着遗憾。 总归，这一世可以弥补这些遗憾了，一切都可以重新来。 “好，我不问了。”苏衍伸手摸了摸她的肩膀，感觉还有些潮湿，便道，“你身上还有些湿，要不要先进小屋里换身衣服？你体质这么差，万一又感染风寒，岂不是又要吃药？” “不用，就一点点潮湿而已，再说了，我也没那么娇气。”姜柚刚刚说完，紧接着“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 没那么娇气…… 已经开始打脸了！ 苏衍失笑，道：“先去小屋，晚点再送你回别院。” “那好。”姜柚不情不愿地起身来，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 她刚想着的时候，苏衍却是在她面前弯下腰，道：“上来，我背你。” 姜柚愣了一下，随后矫情的话也没说了，直接伏了上去。 他的一举一动都是甜甜的暖意，姜柚就觉得很是欢喜。 第227章 剑拔弩张 离开东宫的时候，姜柚仍然和苏衍、洛寂北同行。 姜柚也没跟洛寂北客气，直接对他说道：“我要去冥狱司。” “冥狱司？”洛寂北这回倒是没有直接答应，只是问道，“一定要去？” 姜柚点头：“桑柔把钥匙给我了，我要去看一下现场，她和景师兄是被人算计了。” 洛寂北道：“我也不是不让你去，但是冥狱司里面复杂得很，机关众多，你行事一定要小心谨慎。” 姜柚点点头，乖乖应下：“我知道，放心！” 她还没有进过冥狱司，洛寂北就已经先给她打招呼了，就算是洛寂北本人，对冥狱司也没有太大把握。 “他们司尊不在，现在主事的是徐司律。等会我稳住徐司律，你们俩一起去办你们要办的事。”洛寂北对姜柚和苏衍说道。 “好。” 三人到了冥狱司之后，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徐司律接见了洛寂北，对当朝首辅大人亲自来了冥狱司，徐司律还是有点纳闷的，但是，他也不敢怠慢。洛寂北留在会客厅，稳住徐司律，而姜柚和苏衍就赶紧去找桑柔的房间了。 桑柔是一直住在冥狱司的，她这里是有专门的房间，而且是独栋独院，无人打扰那种。 姜柚按照桑柔之前给她画的简易地图，很快就找到了桑柔所在的院落。苏衍提着灯带路，她跟在苏衍身后，指了指前面的院子，道：“在那！” “好，我们过去。”苏衍一手提灯，一手牵住了姜柚的手。 姜柚原以为桑柔的院子外面应该会有人把手，可等他们到了跟前的时候，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四周黑漆漆的，也静悄悄的。姜柚见门上上了锁，拿出桑柔给她的那一串钥匙，先开了院外的门，之后才进了院子里。 “独立的院落，平常也没人守着，偏巧景师兄这一次来的时候出来就被人撞上了……”姜柚怎么想都觉得这件事摆明了就是一个局。 “也是他们大意了。”苏衍认同地点头。 两个人提着灯进了院子里，姜柚按照桑柔画的布局图，避开了所有的机关，直接去到桑柔的房间里。这独栋小院子，里面也就两三间屋子，好找。 “小心点，桑柔的房间里应该处处是机关。”姜柚对苏衍说道。 桑柔最擅长的就是机关暗器，在自己房间里装这些东西也再正常不过。 “你对桑司正的事很上心。”苏衍对姜柚说道，语气里却是满满的肯定。 姜柚抿唇，道：“从前我没见过她，都是从景师兄那里听来的。她是慕容修没有攻克的目标，所以死在慕容修手里，可惜我们都不知道，直到很后来才知晓。” 这件事，在她看来，真的很遗憾。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一定会竭尽全力。”苏衍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容。 他这里，也不考虑别的了，只要考虑是她想要的，那就可以了。 姜柚带着苏衍来到桑柔的房间，他们避开了房间里的机关，点亮了屋里的几盏灯，顿时，整个屋子也就亮堂了起来。桑柔的房间里，真的太简单了，里面只有些基本的陈设，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女子的闺房。 姜柚找到书架，按照桑柔之前说的位置，找到了放拜帖的盒子。 桑柔平日里总是会收到各种各样的拜帖，出于礼貌，她没有直接扔掉那些拜帖请帖什么的，反倒是特地找了个盒子用来装近两年的拜帖。 太子妃约见桑柔的拜帖，就放在最顶上，所以盒子一打开就能看见，很好找。 姜柚看见拜帖，便是要伸手去取。 苏衍忙道：“等等，让我来。” 姜柚这会儿已经拿上贴子了，她道：“没事，真有毒的话我不是有你给的玉佩护体吗？” 苏衍：“……” 他那块玉佩虽然是解毒圣品，但是也不是万能的。 姜柚这会儿已经将拜帖取了出来，她仔细瞧了瞧，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来。 她拿起拜帖，放到鼻间闻了闻，问道了一股很是浓烈的味道。 姜柚连忙伸手挥了挥，呛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怎么样？”苏衍担心地扶住了姜柚。 姜柚将手中拜帖递给苏衍，道：“这拜帖里有很浓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问题。” “我看看。”苏衍接了过去。 苏衍接了过来，也是检查了一下，便是抿唇道：“你怀疑得并没有错，这请帖看上去也没什么问题，但却是在迷迭香里浸泡过了。” “迷迭香？”姜柚不觉凝眉，“那我们拿着这个拜帖找太子妃对质？有用吗？” “不见得。”苏衍摇头，“你也不用太担心，她只要做了，一定会露出马脚的的。” “我们再等等？”姜柚问。 苏衍点头，道：“等回去我就安排人盯着，放心，跑不了。” “那就好。”姜柚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姜柚将那张请帖收好了，又在屋子里其他角落也装了一遍，也就是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但结果，并没有。 “找到什么线索了？”苏衍问姜柚。 姜柚摇了摇头。。 “走，也没什么特别的，我们先回去。”苏衍安慰着她。 姜柚点点道：“好。” 两个人说着，便是熄灭了桑柔房间里的灯，提着他们来时带过来的灯，从桑柔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可她还没有站稳，黑暗中，一道锐利的长箭势如破竹地朝着她而来，闪着别样的寒光。 “小心！” 苏衍推开姜柚，在那根箭贴着他身边过去的时候，他转身迎上，伸手抓住了箭羽。 好险！ “没事？”苏衍紧张地问了起来，他最怕姜柚受伤。 “我没事。”姜柚说话间，已经看到了小院里从天而降的五个黑衣人。 “又见面了。”为首的那个黑衣人考生要冰凉，话落间，已经拔剑朝着姜柚和苏衍冲了过来。 苏衍正要开口的时候，黑衣人之一突然开始吹起了笛子。 于是，苏衍那一步就迈不出去了！ 他……身体里的最相思被唤醒了！ 第228章 苏衍的吻 姜柚一把扶住苏衍，见苏衍无比痛苦的样子，她忙问道：“怎么回事？” 苏衍抓着姜柚的手腕，极力地压抑着痛苦，可即便是这样，他还将那个冲过来的人给震得连连后退。 那人脸上罩着一块乌黑的面具，苏衍那一掌劈过去的时候，那人后退间，脸上的面具竟然也掉了下来！ 顿时，一张在黑夜中已经看不到容颜的脸出现在他们面前，那是一副被烧得毁容的脸，看起来，尤为恐怖！ 姜柚仍然是听出来了这人是什么人，他是噬魂门的杀手，她那一次迷迷糊糊中了毒掌的那一次，这个人作为杀手首领各种话多，最多苏衍带她走了。可眼下，这噬魂门的人竟然又一次找了过来，还是直接进了冥狱司，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那人被苏衍震得后退之后，惊慌失措地寻找自己的面具戴好。 姜柚听见笛声，朦胧之间就看见那前面立着的几人之中，有一人一直在吹笛子，她气得叫骂起来道：“别吹了！” 但那人好像根本听不见似的。 姜柚扶着苏衍，看着苏衍被操纵得无法动弹的时候，她更是急坏了。 戴好面具的杀手首领的声音响起来：“你们恐怕也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快见面，这一次……你们想逃，可没那么容易！” 姜柚咬牙道：“让他停下！” “停下？”杀手首领阴恻恻地开口道，“你做梦！最相思的滋味儿很不错？你可知道，你们的命实在太值钱了。为了对付你们，我们噬魂门可是下了血本才请来了南疆巫师，瞧，这不就挺好的吗？哈哈哈……” 这人阴冷地笑起来，声音听起来更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什么状元郎，什么镇北王世子……说到底，不过是一个中了绝世蛊毒的可怜虫罢了……” “求饶，求饶了，我指不定我会给你们一个痛快！” 姜柚听着这人的话，心里更是愤怒不已，但是现在是他们处在被动的状态下，她又感觉束手无策。 苏衍抓住姜柚的手腕，极力压制着身体里泛起的疼痛，对姜柚说道：“这里我挡着，你快走。” “我不走，我绝对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姜柚根本没想过丢苏衍一个人在这里。 杀手首领却是鼓起掌来。 “好一个鹣鲽情深啊！” “可惜啊，你们注定只能做一对亡命鸳鸯了。” “哈哈哈……噬魂门出手，从无败绩，上次被你们害成那样，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姜柚：“……” 看来，这杀手首领话多的毛病还是没治好。 姜柚扯了扯唇角，一脸不屑地说道：“上次被砸掉的场子，这次就能找得回来了？” 杀手首领正要再开口的时候，姜柚已经一顿抢白了。 “你也就配在我们这里找找存在感了，我看你是上次没完成任务受罚了，所以怀恨在心。不过你们噬魂门还真是仁慈啊，我以为像你这种没有完成任务的人，难逃一死呢！” 杀手首领气疯了：“不是因为你们，我怎么会变成这个鬼样子？我是差点死了，但你们马上就要死！” 姜柚起身道：“是吗？那我们就看看，谁能熬得过谁！” “来人，给我一起上，杀无赦，杀了他们！”杀手首领气急败坏地冲着姜柚和苏衍吼道，命令其他几个黑衣杀手朝着他们俩而去。 姜柚眼神一冷，她连连后退，退到一旁的机关锁旁边，一脚踹了一下机关锁，顿时，就有机关装置从底下冒了出来，数道利箭朝着那几人飞了过去。 杀手们万万没料到会有这样的一幕，连连后退去挡这些利箭，瞬间就失去了攻击的主动性，包括那个吹笛子的，这会儿也被迫停止了笛声。 姜柚看向苏衍，却发现苏衍的情况并没有好转。 杀手首领说的没错，苏衍体内的最相思已经能够被催生了。所以，即便是现在停了笛声，也无济于事。 “贱人！找死！”杀手首领躲开几根利箭之后，又一次朝着姜柚攻击而来。 姜柚作势要继续打开机关，杀手首领见状却是连连后退，做好了抵挡新一轮箭雨的准备。 然而，这一次是姜柚假装的。 杀手首领冲着姜柚骂骂咧咧，正要再冲过来的时候，姜柚已经将苏衍扶起来往后退了几步，在杀手首领冲过来的时候，她踩动机关，顿时他们的脚下露出了一个大口子，他们俩直接落到了底下的密室里。 杀手首领扑了个空。 顿时，他就更加生气了！ 没想到这一次又失败了！ 底下的密室一片漆黑，姜柚点亮了墙壁上挂着的灯，顿时，这四周都亮了起来。 这里只有中间一个圆形的练功台，四周都是光秃秃的，这里就是平日里桑柔闭关练功的地方。 苏衍这会儿已经端坐在练功台中间，他极力地运气想要压制最相思的涌出，可真的是太难了。他越是想要压制，那想要喷薄而出的欲望就越来越明显。 姜柚跪坐在苏衍身边，看着他满头大汗痛苦不堪的模样，心急不已：“你怎么样了？你能不能再撑一会儿？我们好半天回不去，我爹肯定会想办法来找我们的，我们只要等一等就好。” 苏衍根本听不见姜柚说的，他现在的思绪全都停留在压制毒发的念头里了。 姜柚轻声唤道：“苏衍？苏衍？” 他不应她，她很担心他。 “苏衍，你回答我一下，你怎么样了？” 姜柚连续唤了几声，可苏衍都不应她，她正泄气的时候，苏衍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苏……” 姜柚还来不及松一口气的时候，却发现苏衍的眼里有着微红的光芒，这……好像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她正想要开口唤醒苏衍，可苏衍却是突然一把将她蛮横地拉过来，扯到他的怀里，她后面想要说的话全都吓得说不出来了。 姜柚脑袋嗡嗡作响，还没有来得及思考的时候，苏衍狂放又热切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第229章 记忆复苏的征兆 苏衍身上的温度高得吓人，连他的吻都是滚烫滚烫的。 姜柚对他的气息是很熟悉的，即便每一次她都处在迷迷蒙蒙的状态，可他一靠近，她的感官就好像被无限放大了。那些从前被遗忘的记忆，好像慢慢地就回来了…… 姜柚的大脑一瞬间被放空，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被苏衍禁锢在他的怀里，无法逃离，而她好像也没有想过要逃离。她知道苏衍的状态，也知道唯有她才能缓解他的痛苦。 苏衍触到姜柚的唇，那颗躁动的心好像慢慢就平复下来了，他的意识也在这热切的亲吻里，一点点地恢复了过来。 渐渐地，他觉得这样的吻都不足以平复他的念头，就像是醇香的烈酒，又沉醉又上瘾，让人无法自拔。 苏衍的脑海里却是涌入了很多记忆的碎片，那样破碎的她，一点一点地在他的世界里变成了一道永远无法抹平的伤。 苏衍猛地放开姜柚，那压抑的痛苦扑面而来，可他既然有了意识，他便知道，他不能如此放纵自己的欲望。 他不仅全身的经络逆转，连脑袋也跟着钻心地疼了起来，那些碎片化的记忆好像正在不停地往脑海里钻，这一次的痛苦，比以往都要剧烈。他压抑自己的同时，也是在与自己极限的身体做抗争，但他的意识告诉她，这是唯一的选择。 “你快走。”苏衍呼吸粗重，他撑着所有的意识，催促姜柚快走。 他只能在自己还有意识的时候，让她离开。即便她答应跟他在一起，答应嫁给他，但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他不能让她承受一点一滴的伤害。 姜柚看着苏衍这般模样，当然知道苏衍现在承受着多大的痛苦……可在他还有意识的时候，他想到的却是让她走。他眼里的赤红散了一点，意识也只是清晰了这一瞬间，他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抵抗最相思带来的冲击。也许要不了一会儿，他又会失去意识…… 虽然姜柚并不介意当苏衍的药，但是却也知道，眼下这般境况，也绝对不是好时机。 苏衍这句话，她也就听听而已，但并没有执行，她也没打算听。 姜柚很快就冷静下来，她对着苏衍说道：“你先转过去。” 苏衍虽然不明白姜柚要做什么，但是却仍然是带着残留的意识，听了她的话，转过身去背对姜柚。 姜柚取出随身携带的针包，取了两根银针出来，靠近苏衍，没等苏衍反应过来，她将两根银针直接从苏衍的脖子后面扎了上去。紧接着，苏衍就晕过去了。姜柚拔了针，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扎针一事也叶从安教她的，自从她和苏衍在一起，很多应该要注意的事项叶从安都和她说了。比如遇到突发情况，没有办法控制的时候，扎风府穴和哑门穴，可以让苏衍安静下来，晕过去也比让他承受痛苦的好。 本来，这段时间叶从安一直给苏衍用药，最相思已经稳定下来了，这一回，噬魂门弄的这一出，直接毁掉了叶从安和姜柚的心血，实在是让人生气！ 噬魂门的事绝不是偶然，能如此准确知晓苏衍中了最相思一事的，除了慕容修之外，恐怕也就是对苏衍下手的那个人了…… 姜柚看着晕倒在一旁的苏衍，心情有些微妙，她抱不动苏衍，只能小心地翻过他的身体，让他躺着舒服一点。她刚那扎的一下，对苏衍来说，是猝不及防的，所以苏衍是整个人直接栽倒在地的。 姜柚安静下来，听着外面的声音，很快，她就听见了洛寂北的声音。 姜柚可算是松了一口气，连忙触动机关，她和苏衍所在的高台像是受到什么力道一般，被托举着往上走，而上方更是出现了一道缺口。 洛寂北听见声音，连忙走过来，探过头就看见了姜柚和昏倒在一旁的苏衍。 等到两人上来，洛寂北忙道：“怎么回事？” 姜柚力气都快要耗尽了，见洛寂北伸手过来拉她，她几乎是没考虑什么，直接伸手过去，让洛寂北拉着她离开机关升降台。随后，徐司律的人忙将昏迷中的苏衍从升降台上抬了下来。 洛寂北看了苏衍一眼，目光又落在姜柚身上，正欲再问的时候，姜柚已经转到一旁去看苏衍去了。 洛寂北：“……” 他问的话姜柚都没搭理，一门心思就扑在苏衍身上了！ 这闺女……也真是一颗心都挂未来女婿身上了！ 洛寂北见现场有打斗过的痕迹，问徐司律道：“徐司律，这冥狱司的巡防竟是如此不堪一击吗？” 徐司律忙向着洛寂北赔罪道：“大人请见谅，冥狱司的巡防的确有些顾不过来，再说了，司正平日里在的时候，不喜欢旁人守着她的院子，所以，这院子四周咱们冥狱司也就没有加派多余的人手过来了。” 洛寂北也没心情在这个时候谴责徐司律，而是转向姜柚，温和地问道：“要不要先离开这里？” 姜柚看向洛寂北，连忙点头。 洛寂北会意，指派徐司律说道：“麻烦徐司律安排人将苏世子扶出冥狱司，我们的马车在外面候着。” “是，首辅大人请放心。”徐司律哪里敢不听，立刻安排人将苏衍搀扶了出去。 姜柚都来不及和洛寂北多说什么，她赶紧地跟着离开，直到三个人都上了马车。 洛寂北看苏衍这样，也不知道苏衍是什么情况，但看起来状态不太好。洛寂北摸了下苏衍的脉搏，确定人还活着，就是这个脉象乱成了一锅粥了，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去哪里？”洛寂北问姜柚。 姜柚道：“回春堂。” “好，回春堂。”洛寂北对车夫吩咐了一声，关上了马车门。 姜柚坐在苏衍身边，苏衍昏迷不醒，整个人靠在她身上，虽然有点重，但是她觉得她还能承受得过来。 “他的脉象有点乱，但是没有生命之忧，你也不用太担心。”洛寂北提醒姜柚。 姜柚点点头。 洛寂北便又是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第230章 最相思是蛊 “我们刚从桑柔的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就遇到了来自噬魂门的杀手。”姜柚同洛寂北说了实话，“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杀了我们。而且，这是第二次了，从前想要杀我的时候，是苏衍救了我。” “噬魂门的人要杀你？有人收买了他们？”洛寂北蹙眉。 姜柚扯了扯唇角，道：“或许，幕后之人我现在也不确定。之前倒是去查过，不过线索很快就断了。” “这事我会去查清楚的。”洛寂北心里下定决心一定要查清楚的，这可是关乎到姜柚的安危，他自然得上心。 不过，苏衍怎么会这样？ “苏衍怎么了？”洛寂北问，“他的身手，那些杀手应该不是他的对手。” 姜柚看向洛寂北，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洛寂北见状，便是说道：“你可以不告诉我，但是，关乎你的安危，你得说。” 姜柚抿唇，道：“其实苏衍中毒了，中了一种叫‘最相思’的毒。先前，噬魂门的人到场之后，最先是催动了苏衍体内的毒，让苏衍失去意识，所以我们才催动了桑柔的机关，先躲到地下去了。” “最相思？” 洛寂北听了姜柚说的最相思，不觉思索起来，好像在记忆里搜寻关于最相思的记忆。 “您听过吗？”姜柚见状，忙问洛寂北道。 洛寂北抬头看向姜柚，道：“最相思不是毒，是蛊。” “蛊？”姜柚抿唇，道，“师兄他们去追查过最相思，说最相思是来源于蛊咒，不应该是蛊制成的毒吗？” 洛寂北摇了摇头，道：“不是，最相思是活蛊。” “活蛊？”姜柚一愣。 “来源于蛊咒倒是真的，养蛊之人是因为爱而不得而养成此蛊，至今已有两百年了。但，据记载，此蛊从未现世，也只是存活在鬼族札记里，并未有人真的试验过，如果苏衍所中最相思是真的话，很可能苏衍就是最相思的宿主。”洛寂北对姜柚说道，“你要最好心理准备，据说此蛊一旦种下，终身受制于此蛊，可不是开玩笑的。” 姜柚呼吸一顿，她看着洛寂北，小声问道：“那……那有救吗？” “目前没有。”洛寂北摇头，“它会一点点地消耗宿主的气血，最终会随宿主一同消亡。” “那有没有办法能引出这蛊？”姜柚想到前世的自己，很长一段的时间里，最相思其实在她的身体里。她原本还觉得奇怪，什么样的毒会通过交欢的方式传到别人的身体里，原来是蛊虫，只是会以这样的方式促使蛊虫自己换宿主。 洛寂北看着姜柚，听着姜柚的问题，他摇了摇头：“别问，引出蛊虫也不过是从一个人的身体里换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体里，我也绝对不会允许你这样做。” 洛寂北即便知道，也不可能会告诉姜柚。 他想，苏衍若是真的爱姜柚的话，也不可能会愿意让姜柚为他牺牲这么多。 “我就是问下。”姜柚呵呵一笑，道，“我还没伟大到用我自己的命去换。” 洛寂北听到姜柚这句话，反倒觉得放心了一些。 她只是记得，最相思在她身体里的时候，她每个月都会有很难受的时候，但只要喝酒就会缓解。可到了苏衍这里，却是折腾得苏衍痛苦不堪。 “最相思是雄蛊，所以宿主是男子的时候，蛊力会强很多。虽然鬼族札记里并未记载，但是，我想，如果能找到合适的雌蛊，应该是可以将最相思以正常的方式引出宿主体内。只不过，这不是简单能做成的事，也许只有鬼族才有解决此事的可能。”洛寂北提醒姜柚，“我知道你会很着急，但有些事不是着急就能解决的。” 姜柚看洛寂北满脸认真的模样，知道洛寂北说这些其实都是为了打消她的念头。洛寂北告诉她，不是没有解决的可能，只是需要时间，需要时机。 “我知道了。”姜柚点头，一副乖巧的样子。 她侧过头看向苏衍，看他如此安静的模样，她只是觉得有些心疼。 “你也别太着急了，过段时间，我先教他一些心法，能够帮他压制最相思。”洛寂北看姜柚如此落寞的样子，又主动提及。 姜柚意外地看向洛寂北。 洛寂北蹙眉道：“本来这些心法都是不外传的，但是谁让他是你选的未来夫婿呢，我总不能袖手旁观。” 姜柚只觉得洛寂北对她实在是太惯着了，只要是她想要的事，他都想帮她做到。 姜柚点点头，勉强对洛寂北露出微笑：“那……那麻烦您了。” 洛寂北失笑：“你我父女之间，就不必这些客套了。但凡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的。” 包括她选的人，他也会帮她守护，纵然，他心里会有不平衡。 姜柚心中微暖，感激的话说多了也显得有些多余。 马车很快停到了回春堂后院门外，车夫下去敲了敲门，小绣球打着哈欠过来开门，一脸的困倦眼睛都没有睁开便说道：“晚上不出门看诊。” 车夫忙道：“是姜姑娘，姜姑娘来了。” “姜姐姐？”小绣球立刻清醒了，他看见外面停着的马车，连忙将门完全敞开，让马车可以直接进后院，道，“快请进，请进。” 车夫连忙去驾了马车进了后院。 小绣球关好院门之后，连忙又去喊云大夫和叶从安起来。 这两人半夜睡得正香，被喊醒的时候也颇为无奈，但是这么晚了姜柚能来找他们，那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我说小师妹，你这大半夜的还能不能让人睡了？”叶从安打着哈欠，走到马车前面，这一抬头，却是先看见了洛寂北和姜柚，他一脸纳闷地看向洛寂北，问道，“这……这谁啊？” 姜柚没解释，只是看向叶从安道：“苏衍在马车里，我给他扎晕过去了。” “什么？” 叶从安一听，当下什么都顾不上了，立刻进马车里去看苏衍。 姜柚：“……” 果然啊，叶师兄眼里，苏衍才是最重要的人！ 第231章 苏衍记起前世 苏衍一直处在半梦半醒之中。 他能清晰地听见叶从安叽叽喳喳的声音，也能感受到姜柚的存在，但是，他却始终没有办法睁开眼睛看姜柚一眼。 他的脑海里，不停地翻滚着那些多出来的记忆，从初遇她开始，一点一滴，不断地重复着，又不断分裂成不一样的画面。他们最初的相遇从清河谷开始，在记忆里变成了两道分支，分别有了不同的走向…… 也是清河谷采药的时候，他看见她跌落山崖，所以顺手给了内力托了她一把。 小姑娘醒过来，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满脸戒备。 苏衍朝着她走近几步，蹙眉问了一句：“你没事？” 小姑娘听见他说话的声音，抬头看着他的时候，眼里有着惊恐和不安。她看着苏衍走到她的面前来，身体剧烈地抖动着，没等苏衍再看她的时候，她竟然抬手就扇了他一巴掌。 苏衍当时就被打懵了。 他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了吗？ 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小姑娘已经落荒而逃了，那慌不择路逃走的样子，搞得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苏衍蹙眉，却也没有想太多，虽然被扇了一巴掌有些莫名其妙，但是看刚刚那小姑娘的神色，八成是受了什么刺激。罢了，难得做一次好事，却还被打了一巴掌，这教训真的是够够的。 他采了绝情花，就回了林中小屋。 叶从安那会儿还没有来，他一个人在小屋里静待毒发。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两年了，他已经习惯了，只不过，这样的压制却是越来越难了。他每每都靠着绝情花来降低最相思带来的疼痛和欲念，可绝情花用的次数太多了，如今效果已经是大打折扣了。不过不要紧，能撑多久那就是他的命了。 叶从安过来的时候，正是他刚刚毒发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痛，还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他在清醒的状态下，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戴上了面具，遮住了因疼痛而显得有些狰狞的面容。 叶从安推门而进，苏衍起身转身，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叶从安就推了一个人过来。 几乎是下意识地，苏衍接住了叶从安推过来的人。 苏衍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才分开没多久，这么快他又见到她了？ “你做什么？”苏衍蹙眉，看向叶从安。 “你毒发了，她中药了，我不过多给她下了一种毒，你不要她，她就得死。”叶从安倒也坦诚，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苏衍震惊地看着叶从安，道：“你做了什么？” 这会儿，怀里的小姑娘似乎是无意识的在他怀里蹭了蹭，她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息，很好闻，一下一下地往他鼻翼间钻着，这种感觉，对他而言简直是太致命了！ 很显然，小姑娘意识不明，也不知道自己身处怎样的危险之中，她在他怀里，就好像不受控制了。 苏衍想要推开她，却发现她缠得很紧，他根本没有办法直接丢开她。 叶从安看着苏衍这般，便是提醒道：“我知道，你一直不肯靠女人来缓解你的痛苦，但这一步，迟早还是要迈出去的。你要觉得对不起她，过后娶了她便是。” “你疯了！”苏衍简直快要被叶从安气死，小姑娘在他怀里，简直是考验他的定力，他现在一点点开始发作，再不让叶从安带小姑娘走，可能真的就不受控制了！苏衍急得叫骂起来，“叶从安，你对一个无辜的小姑娘下毒，你良心被狗吃了？你快带她走！快点！” 苏衍想将小姑娘交还给叶从安，想让叶从安带她走，可叶从安往后退了一步，根本不想接。 叶从安抿唇道：“你别多想，不是我主动找的人，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苏衍：“……” 自己送上门，就可以被糟蹋吗？ 叶从安虽然看不得苏衍的脸，但是也能想象到苏衍的表情，他便是说道：“实话告诉你，她是被她家里的姐妹下了药，原本是要便宜别的男人的，她自己跑到了我们这里来，所以，这是天意，懂吗？” 苏衍看向叶从安，一口气憋闷着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想起之前看见小姑娘的模样，小姑娘惶恐，惊惧，恐怕就是受了惊吓……原来，她还被自家姐妹下药了…… “她中了药，就算你不要她，我现在送她走，她恐怕也逃不开被人毁了清白的命运。你确定，你要让她走？”叶从安问道。 苏衍蹙眉，道：“你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帮她？” “没有。”叶从安摊手，“我是对毒比较擅长，她又不是中毒。她被下的是最烈的情药，只有男女之事才能让她缓解。她刚刚差点就自杀了，就我们门口的那水缸里，要不是我拦得及时，她能把自己的脑袋扎进去！” “你刚说，你给她下毒了……”苏衍开口，声音也变得有些艰难。 他毒发得越来越严重，自己的意识都有些守不住了。 “对。”叶从安抿唇，道，“她虽然中了药，但是意识还很清楚，估计也不会愿意让你……所以，我给她下了毒，为的是抹去她的意识。这样的话，即便她和你发生什么，她过后也不会记得细节，这对她而言是好事。当然，如果你坚持不要她，那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苏衍：“……” 他一时难言。 而怀里的小姑娘，渐渐变得躁动不安。 她在拉扯着他的衣服，好像只有靠近他，她才能觉得好受一些。 她想要汲取他身上所有的温暖。 苏衍看着她，呼吸也变得渐渐粗重起来。她这样致命的诱惑，怎么可能打动不了她？叶从安都这样说了，他还能如何？ 叶从安见状，也知道自己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主动退了出去，笑着道了一句：“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就不打扰你了。” 叶从安主动替他们关上了门。 门里，一片春光，满室旖旎。 门外，叶从安喝了一夜的酒。 第232章 苏衍的愧疚 天蒙蒙亮的时候，叶从安醉醺醺地离开了林中小屋。 为了苏衍，他终究还是做了恶人。他骗了苏衍，他给姜柚下的并非是让姜柚失去意识的毒，而是药引，引出最相思的药引。他将本来属于苏衍的痛苦，转到了姜柚的身体里。 天蒙蒙亮的时候，同样从林中小屋离开的，还有惊慌失措的姜柚。 苏衍这一觉却是睡得很沉，等到醒过来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是从未有过的通畅，就好像之前所有的症状都消失了。 昨夜发生的种种，就像是一场梦。 可小屋里的混乱，床上的痕迹，都在提醒着他，这一切是真实发生的事。 他在屋里没有找到小姑娘，在屋外也没有找到，她好似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小屋里唯独留下的属于她的东西，就只有一只香囊。 他拿着那只香囊，心想他一定要找到她，就算是迫不得已，可伤害已经造成，他该做的，应该是弥补。 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还没等到他找姜柚的时候，他就遭遇了一场刺杀，这一场刺杀险些要了他的命，为了治伤，叶从安带他离开了京城。 之后，所有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想象。 太子被害，二皇子冤死大牢，苏贤妃自杀，镇北王府受到牵连，一夜凋零。他是唯一活着的人，他想如果他死了的话，那也算解脱了，可偏巧皇帝却重用于他，让他挑起了镇北王府这一门楣，重振镇北王府。 而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最相思没有再发作了。 叶从安告诉他，可能是因为小姑娘体质特殊，替他解了最相思。他将信将疑，可很快他就知道了真相。 再见姜柚的时候，是在江南。 那时候的姜柚，已经是慕容修阵营里的人了，她第一次接近他，他其实就认出来了。知道她是为了名单，他也没有拆穿，其实打心里，他就觉得有愧于她。再后来，他亲眼见到她毒发，才知晓，原来最相思转给了她。 那一次，他和叶从安大打出手。 叶从安也是在那个时候，知道姜柚原来是师父的女儿，是他的小师妹。 “叶从安，我从没想过，你竟如此卑劣！你让一个女子承受了我的痛苦，你算计我，你可真是好样的！”苏衍从未发过那样的火。 叶从安只是擦去嘴角的血迹，说道：“我也不想这样的，但是苏衍，我若不这样做，你的命就快要耗尽了你懂吗？” “我不懂，也不想懂。我只知道，你害了无辜的人。”苏衍冷着脸说道，“以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不要再跟着我。” “恐怕不行。”叶从安笑了笑，道，“我还是要跟着你的，跟着你弥补过错嘛，既然是我害的她，自然是该我对她体内的毒负责到底的嘛！” “你！” “她中毒比你中毒好多了，她不会有你那样的痛苦，最多有些躁动不安，只需要饮酒就可以缓解她的痛苦了。”叶从安提醒苏衍道，“而且，她替你承受了这些也没关系，最相思不会要她的命，我有更多的时间来研究解毒之法，你放心，我一定会保她平安。” 苏衍看着叶从安，很多话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可眼下，却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那个时候，苏衍知道了姜柚的身份，也知道姜柚因为失贞一事成了姜家的弃子。若非她自己有主见，逃得快，眼下只怕会更惨。她逃离了姜家，入了慕容修的阵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那时其实还是很感激慕容修的，感激慕容修带给她一条生路。 姜柚第一次毒发之后，醒过来就看到了苏衍。她不知道，苏衍已经守了她一夜，这一夜里，苏衍想了很多很多，可最终他仍然是没有办法对姜柚说起所有真相。他知道姜柚接近他就是为了名单，他将错就错，就这样装作不知道。而叶从安告诉姜柚，她的身体出现了一点点小问题，只要她觉得心口疼痛的时候，喝点酒就好了。他还特地指了酒香巷里的酒，因为那里的酒里加了一味药对姜柚来说更有用。姜柚对此深信不疑，后来她就发现自己不舒服的时候都是有规律的，和月事一样准，她自己都当成了习惯。 后来，姜柚拿走了名单，还扎了苏衍一刀。 苏衍看着她离开，心里反倒是觉得释然了。他其实从未怪过她，他只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她，害她吃了那么多的苦，既然那是她想要的，那他成全她便是。 再后来，他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姜柚，但是，却见到了慕容修。 自那之后，他就一直受制于慕容修。 慕容修用她来对付他，为了她的安危，所以他一忍再忍，处处受限。 …… 梦太长，记忆太痛，苏衍昏睡之中，都是那么的不安。 姜柚一直在给苏衍擦汗，看叶从安和云大夫两个人忙前忙后地给苏衍诊治，姜柚都急了：“你们到底行不行啊？他流的汗也太多了？这不过是让他醒过来，有那么难吗？” 叶从安没好气地回道：“小师妹，哪个男人敢说自己不行？你这问话得注意啊！” 云大夫看了叶从安一眼，真是服了，这个时候还能想着斗嘴！ 姜柚拧了毛巾，又一次给苏衍擦汗。 苏衍一直在冒汗，整个人都处在梦魇之中，无法自拔。 云大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小师妹，你那个针扎得太狠了……” 姜柚看向叶从安，道：“叶师兄之前是这么叮嘱我的，还说扎浅了没用，可能还会适得其反。” 云大夫不由得看向叶从安，没好气地说道：“你是对你朋友有多大意见？这么坑他？这哑门和风府穴，扎重了也许就醒不过来了……” 叶从安眼皮跳了跳，自己都有点怀疑地说道：“应该……不会这么严重？我也不知道小师妹的手能这么重啊！” 姜柚：“！！！” 这师兄还能要吗？ 怎么最后锅都能甩到她头上来？ 第233章 畜生才干的事! 姜柚最后不想搭理叶从安了，果然，这些师兄们最不在乎她的就是叶从安了，叶从安只是苏衍的好搭档。 云大夫一直在给苏衍治病，他的针灸之术虽然不如沐砚书，但是治疗一般的问题还是可以的。 叶从安则是一直在检查苏衍所中之毒。 “叶师兄，刚过来的路上，我爹跟我说，最相思是蛊，不是毒。”姜柚对叶从安说道。 叶从安点头，道：“蛊咒，跟蛊的确息息相关。” “不是。”姜柚摇头，“是活蛊，被下了蛊咒的活蛊。” “什么？”叶从安顿了顿，看向姜柚，眼里是满满的不可思议。 “真的！” 叶从安摇了摇头，道：“不可能！如果是活蛊，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露出来，如果是活蛊，只要找到蛊虫所在，引出来便是。” 姜柚只觉得叶从安想得太简单了，“你想多了，若这么容易被发现，也没这么多事了。我爹说，最相思是雄蛊，想要引出的办法只有一种，就是找到适合的雌蛊。” “合适的雌蛊？”叶从安蹙眉，却好像是恍然大悟一般，“难怪了……” “你知道？”姜柚听叶从安的话，觉得叶从安可能知道些什么。 叶从安看向姜柚，说道：“去年，有人给了我一只蛊，告诉我说，想要救阿衍，只有将最相思转到别人的身体里才可以实现。那个人说，给我的蛊是情蛊，可以转移蛊咒，只要种在女子的体内，就可以通过……咳咳，转移到那女子的体内。” 叶从安咳嗽了两声，觉得跟姜柚讨论这个有点离谱。 姜柚：“……” 她突然知道了，前世她就是被叶从安给坑害了的。 “那如果那什么情蛊种在体内，并没有去吸收最相思呢？”姜柚问。 叶从安抿唇道：“那其实和最相思的道理是一样的，也是会固定时间里发作，而且情蛊嘛，这发作的时候还是要……你懂的。” 姜柚真想“呵呵”叶从安一脸，难怪前世叶从安总是说讨厌她却也从来没有真的伤害过她，原来，这伤害已经造成过了，所以，他后面是帮着苏衍，一直在各种弥补她呢！ 云大夫已经听不下去了：“你够了，什么这个那个的，你跟小师妹说这个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给小师妹种个情蛊，让她来转移最相思？” 叶从安摊手：“这可是你说的。” 云大夫一脸嫌弃地看着叶从安，道：“牺牲女人来转移蛊毒，这是畜生才干的事！你可别再胡说了，小师妹这么护着苏公子，指不定什么时候真这么干了！” 叶从安干笑两声道：“不会的，就算小师妹同意，阿衍也不会同意的。他要是这样的人，不早就解决了这个问题了吗？” “但愿如此。”云大夫暗暗告诫叶从安，是因为他觉得叶从安对苏衍过分在乎了。 叶从安要知道云大夫的想法，那可真是要高呼冤枉了。当然了，如果不知道姜柚是小师妹的话，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他可能真的会这么干了，但现在……姜柚可是小师妹，他除非想被师父打死，不然哪能干出来这种事呢？ 姜柚听着叶从安说的，他说苏衍不会同意。她当然知道，前世是因为她正好中了药，又送上门去，正好合了叶从安的心意。所以，叶从安给她中了情蛊，将她打了个包直接推到苏衍的怀里了。她迷蒙之中，就好像听见两个人在争吵，最清楚记得的也不过是那两句，其他的就完全想不起来了…… 总之，接触苏衍这么久，她也算是了解苏衍了，苏衍从来不是那样的人。 云师兄说的一点也不错，牺牲女人来转移蛊毒，这是畜生才干的事！ 姜柚嫌弃地看了叶从安一眼，眼神里满满地嫌弃，她眼里的叶从安，身上已经贴上了“畜生”的标签。 虽然前世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她也没怪叶从安，但是，叶从安那种趁人之危的手段也的确是够卑劣的。 “你刚说你爹……”叶从安想起了这一茬，忙问道，“外面等着的那个男人？你爹？” “是啊，当朝首辅，厉害吗？”姜柚挑眉。 这会儿，她倒是坦然了，觉得有爹宠着还是很不错的。 云大夫震惊不已：“首辅大人是你爹？是师父的……夫君？” “对。”姜柚点头，“上次我不是带我爹过来一趟了吗？我娘东西藏在那里，他都知道，而且，我娘手写的信签上就是我们三个人的生辰八字，这事错不了。” “那你认他了？我们也没听说啊！”叶从安说道，“这有个首辅爹真的是挺威风的一件事，我们有个首辅师爹好像也不错。” 师爹？ 姜柚听着这个称呼，简直能窒息。 云大夫无语地摇了摇头，都不想说叶从安了。 姜柚低头看着苏衍，他这会儿渐渐地平静下来了，也没有那么多的汗了。姜柚再给他擦了一遍汗，见他平静下来，这才放下心来。 “现在稳定下来了，估计要明早才会醒。”云大夫对姜柚说道，“你晚上住这里吗？要不先去睡？你也累了一天了，别折腾了。” “我就在这里守着他！”姜柚想要守着苏衍。 云大夫笑了笑道：“小师妹，你去休息，让叶师兄守着就好了。” 叶从安目瞪口呆：“为什么？” 云大夫仍然是一脸温和，说道：“叶师兄与苏公子是知己，有他照顾苏公子，你肯定很放心。你还是早点睡，明天景师兄的事还得你费心呢，还是要有充足的睡眠。再说了，苏公子毕竟是男子，你一个女儿家守着他，也的确不合适。” 姜柚听着云大夫温和的话，但是也听出来云大夫这话里话外都是不容拒绝的坚定。她也知道，云师兄是担心她的身体，想让她能休息好。 姜柚看了苏衍一眼，苏衍现在情况也稳定下来了，她也的确可以放心去休息了。 “那我去休息了。”姜柚起身，便是离开了房间。 出了房间，姜柚看见坐在院子里的洛寂北，这才想起来她竟然一直都没有让自家亲爹先回去…… 第234章 父女相认 洛寂北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抬头看着夜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上弦月已经快要看不见了，空中繁星点点，最是耀眼。 洛寂北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他回过神来，回头朝着姜柚看过去，目光温和地说道：“苏衍没事了？” 姜柚摇了摇头，她抿唇走过来，坐在洛寂北的对面，对洛寂北说道：“对不起，我把您忘了，忘记让您先回去了。苏衍他没事的，已经稳定下来了，叶师兄和云师兄在守着他，你赶紧回去休息，明早还要上朝呢！” 洛寂北看着姜柚轻声说话的样子，心里一阵温暖。 他抬手想要摸摸姜柚的脑袋，但是手伸出去之后，又觉得很是突兀。 他又将手收回来，笑着说道：“没事就好。” 姜柚将他所有的动作都收入眼底，看着他小心翼翼对她好的模样，她心里更是有一种数不清道不明的思绪。她知道，他一直是想弥补她的，他各种小心翼翼的就是怕给她带来负担，看着他这般，她其实都有些心酸。 姜柚深吸一口气，想了想，干脆挪了个位置。 原本她是坐在洛寂北对面的，现在却是挪到了洛寂北身边。 她朝着洛寂北靠近一些，还特地将脑袋压低了一点，说道：“缺了十六年，让你体会一下摸女儿脑袋是什么样的感觉。” 洛寂北听着姜柚的话，那一瞬间更是涌起了满心的感动。 他失笑，却是伸手轻轻摸了下姜柚的头顶。 有女儿是一件很神奇的事。 摸摸女儿的脑袋，这种感觉更是非常奇妙。 他到现在都无法想象，这样软糯可爱的小姑娘竟然是他的女儿，他真的错过了太多太多，他都怕现在弥补都弥补不过来。 洛寂北看着她乖巧的模样，心里的感动更是难以言喻，这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都快要热泪盈眶了，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很满足很知足。 “要不你选个日子，我搬去洛府！”姜柚扒在石桌边缘，手背搭在桌面上，下巴搁着手背，看向洛寂北的时候，那灵动的眼睛简直是要暖化洛寂北的心。 洛寂北再一听姜柚的话，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的宝贝女儿刚说了什么？ 搬去洛府？ “你……你再说一遍。”洛寂北摸她脑袋的动作都停了，不可置信地说道。 姜柚吹了口气，额前耷拉的几根头发都被吹得飘了起来。她抿唇道：“说真的，要是相认能让你高兴的话，那我认。我之前说等我娘回来再考虑，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好，好，好……”洛寂北连续到了三个“好”字，激动得热泪盈眶。 姜柚看着洛寂北这般，不由得笑了笑。 突然将这些话都说出来，好像就变得很轻松了，认爹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你等爹去安排一下，到时候昭告天下。”洛寂北很快冷静下来，就有了全盘计划，“回家随时都可以回了，你的院子爹已经让人收拾好了。” “好。”姜柚笑盈盈地点头，末了又补上一句，“谢谢爹。” 洛寂北一听姜柚的话，更是激动得不行，离开洛花颜的这十几年里来，这一刻他是最开心的了。 姜柚只觉得，这一声“爹”喊出来之后，后面就没那么纠结了。 她看了看天色，道：“爹，天色不早了，您早些回家歇息！我今晚就不走了，就住娘亲的房间。” “好。”洛寂北点头，道，“那爹明天再过来看你？” “不用。”姜柚失笑，“您明早还要早朝呢，哪有空来看我？真的不用了，等我安排好别院这边的事，就搬去洛府，你真的不用特地为我做什么。” 洛寂北只觉得女儿太省心了，他欣慰地笑了笑，道：“那行，你有事记得跟爹说。还有你那朋友的事，桑柔和景聿，爹给你盯着。” 姜柚浅浅一笑，道：“爹你不用着急，明天等苏衍醒了，我就和他去处理这件事去。到时候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们就去找你。” “行。”洛寂北听姜柚这么说，顿时觉得心情很好。 女儿能这么说，那他就放心了。遇到问题，知道求助亲爹，这就很好了。 “那我回去了。”洛寂北起身，准备离开这里。 “好，我送您到门口。”姜柚跟着起身，送洛寂北出门。 洛寂北走向马车的时候，姜柚感觉他的脚步都没有平时那么稳了，好像高兴得有些手舞足蹈的意味。姜柚想着，不由得失笑，这样的爹真的是……让人觉得有点可爱。 洛寂北上了马车，打开车窗，对着外面的姜柚挥了挥手：“爹走了，你回！” “好。”姜柚点头，目送洛寂北的马车离开之后，她才折身回了后院，将院门给锁上了。 她站在院子里，心里也涌起了满满的感动。 她有爹疼了。 多好呢！ 以前羡慕别人的爹那么好，现在，她终于不用羡慕了。 姜柚想着，回房间的时候，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这一晚，姜柚连梦都是甜美的，虽然记不得梦里都看见了些什么，但直至天亮醒来，她都觉得心情很好。 姜柚醒来的时候，天刚亮没多久。她在后院里走了走，收集了些药草里的露珠，心情好，整个人都会觉得神清气爽。 她将竹筒里的露珠倒进了烧水壶里，正想着等会让小绣球拿去烧的时候，一抬头，却是看见了苏衍。 苏衍立在走廊下，正看着她。 他的目光里，有着满满的眷恋，还有几分歉疚，那样的目光，姜柚从未见到过。但是姜柚却什么都没有想，她只当是苏衍为昨晚的事感觉到抱歉。她朝苏衍走过去，笑容灿烂地说道：“你醒啦，感觉如何了？” 她一直到了苏衍的面前，看着苏衍仍然看着她，也没有回答。 她疑惑地伸手在苏衍眼前挥了挥手，纳闷地说道：“怎么了？” 苏衍眸色渐浓，他伸手握住了姜柚的手腕，轻轻一带，微微躬身，将她拥进了怀里。 他说：“对不起。” 第235章 恢复记忆的苏衍 对不起？ 姜柚听着苏衍的道歉，整个人懵了一下，甚至都不知道苏衍为什么要道歉，她也没怪他啊！ 苏衍的情绪看起来也不是太对，姜柚心里有点没底。 她轻声说道：“我没怪你，我也没事。” 苏衍没说话，只是抱着她，眼里隐藏着万千思绪。 他全都记起来了，原来，他从前那迷蒙的梦全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原来，是他让她前世的人生偏离了方向。是他害得她被慕容修所欺骗，他以为自己能保护她的，可到头来他却仍是没有保护好她…… “你没事？”姜柚被他抱得很紧，也没听见他说话，不觉有些担心地小声问道。 苏衍听着她的声音，思绪才慢慢地回笼了过来。他缓缓松开姜柚，低头看着姜柚，这一瞬间，好像在做梦似的。前世，有多少时候，他想就这样离她很近，可到头来，他们却是渐行渐远。甚至于，她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不敢让她知道。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见不得光的罪人，毁了她的一切美好，让她跌落地狱里无所适从……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姜柚只觉得苏衍的目光让她无可适从，她纳闷地问道。 苏衍笑了笑，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没事。” 那些过往，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此生，是他们的新生，一切都重新开始了。 “没事就好。”姜柚点头，可想了想，她还是不放心，她拉过苏衍的手，道，“不行，我还是要让云师兄给你看下，这才我才能放心。” 苏衍任由姜柚拉着他往前走，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眷恋着不敢离开。 他有很多话想要告诉她，可此时此刻，他却又觉得……过往种种也没有必要全都让她知道。前世，他死在慕容修手里，原以为能换她一生平安，却没想到，最终她还是被慕容修所害。对她来说，那一定是很痛苦的记忆？他其实也知道，以她的性子，即便知道一切也会选择原谅，她不会怪他的。她其实是个是非分明的人，黑白对错，在她心里一直都是清晰明了的。他只是舍不得让她那么难过，若是她知道前世所认知的所有一切都是假的，若是她知道他曾对她做过的那些事，她也会难过的。总归，此生已经重来，那些过往就随风而去！ 他是这么想，姜柚也是这么想。 他们不想和对方说太多过往的事，都是因为他们都觉得对方过去太苦了。他们都想着，那样痛苦的记忆，一个人承受就够了，他们所要做的是把握如今，把握此生，再不要延续前世的遗憾，这就够了。 苏衍想着，看着她的目光也不觉温和了下来。 她从前就是这般温软可爱，前世是因为他，被他毁了人生，她才将那个真实的自己隐藏了起来。今生，他不记得过往的时候就想着要保护她了，如今记起过往，更应该要好好保护她。 姜柚拉着苏衍到了前堂去找云大夫，云大夫这会儿已经准备要开门出诊了，看见姜柚拉着苏衍过来，他只是很淡定地点点头：“醒了。” 姜柚将苏衍拉到云大夫面前坐下，说道：“云师兄，你给他看下，看看他怎样了。” 云大夫则是问道：“叶师兄不是守着你吗？他人呢？” “睡觉。”苏衍回答。 “睡觉？”云大夫愣了下，他让叶从安守着苏衍，结果叶从安自己睡了？ 这人还能更不靠谱点吗？ 苏衍点头：“我醒来的时候，看他反正是睡了。” 姜柚呵呵一声，说道：“叶师兄本来就不靠谱，你还指望他啊？还是云师兄你来，你给他看我才比较放心。” 云大夫看了姜柚一眼，满眼无奈，但是小师妹的事他是不会拒绝的。他看向苏衍，抬了抬手，苏衍就将手递了过去，让云大夫给他诊脉。在诊脉的时候，他的目光却是落在姜柚身上，姜柚却是紧张地看着云大夫给苏衍诊脉。 在她眼里，苏衍的身体健康才是首要的。 待云大夫松手，姜柚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 云大夫也没想着吓唬姜柚，只道：“没事，昨晚上的乱飞的脉象已经恢复正常了，但是因为他身体特殊，有最相思在身，也不好说。你也不要过于担心，这一块叶师兄会盯紧的，毕竟，叶师兄对苏公子的情况也是很了解的。” “好。”姜柚连连点头，“谢谢云师兄。” 云大夫失笑：“跟我还这么客气？放心，他会没事的。” 姜柚连连点头。 云大夫又提起叶从安：“不过叶师兄也是，心可真大，这都能睡着。” 姜柚没好气地说道：“算了，反正他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对于叶从安，姜柚可真的是不怎么看好，毕竟，陪护病人能把自己陪护得呼呼大睡的人，能靠谱到哪里去？ 云大夫只觉得相当无奈，他笑了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管他了，我们先走了，今天还有别的事要处理。师兄再见。”姜柚也没再去找叶从安，而是拉着苏衍一道离开回春堂。 姜柚和苏衍离开回春堂，仍然是有些不放心地问苏衍：“真的没事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衍目光温和，说道：“你还不相信你师兄吗？” 姜柚想想也是，云师兄不会乱说的。不过，她感觉，苏衍醒来之后，看着她的时候，眼神好像更温柔了。她被他看得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这会儿看着苏衍，又移开目光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脸颊微微发烫，她想，肯定是脸红了。 现在还早，太阳还没出来，也还没有那么炎热。她昨晚上也问过了，冥狱司的那位司尊大人最少也要到午后才回来，所以他们还有一上午的时间去给桑柔找证据。很多事情，其实大家都已经是心知肚明的，缺的不过是证据罢了！ “现在还早，要不我们先去吃早饭？”姜柚提议。 “好，听你的。”苏衍点头。 第236章 验身 东宫。 太子妃正在用着早饭，心情看起来不是一般的好。 “娘娘，五小姐来了。”宫女来禀报，安家五小姐安婉芸来了。 太子妃放下碗，擦了擦手，点点头道：“请进来！” 不一会儿，安婉芸就急匆匆地进了屋里来，屋里其他人退了下去，就将空间留给了这对姐妹俩。 安婉芸见其他人离开，匆匆走过来，在太子妃身边落座，显得有些急切地说道：“姐姐，那桑司正真的做了对不起殿下的事吗？” 太子妃目光深深地看了安婉芸一眼，唇角弯了弯，道：“婉芸，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安婉芸却知道，这件事，只要她们想让它变成真的，那就会是真的。安婉芸深吸一口气，小声说道：“姐姐，是娘亲让我来的。她说，她给你找了几个老嬷嬷，让你到时候见机行事。这件事是真是假，其实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太子妃看安婉芸一副急躁的模样，只是笑了笑，道：“我知道了。” 安婉芸更是着急了：“你一点都不急吗？这可是难得的机会，那个桑柔长得漂亮，又有能力，太子若真是娶了她当侧妃，以后那还有你的位置吗？” “婉芸，稍安勿躁。”太子妃淡定地对安婉芸说道，“很多事，不要看表面。桑柔想嫁给太子，也没那么容易，你以为……谁都盼着她嫁给太子吗？” 不想看桑柔嫁给太子的人，太多了。所以，即便她出手，旁人也未必能猜到是她。 “司尊大人今天中午就要回来了，万一司尊大人护着桑柔，那可就不好办了。要不……我们现在就先去给桑柔验身？”安婉芸说着，凑近太子妃，说道，“姐姐，嬷嬷说了，只要她验身，桑柔插翅难逃！就算桑柔现在和那个男人清清白白，可这身一验，想清白都清白不了了，这种事……嬷嬷可是相当有经验的。” 安婉芸说着，眼里也有着恶毒的光。 所谓验身，不过是趁机坐实了桑柔失贞的事实。如此一来，即便那位司尊大人回来，再请人验身也只会验出个桑柔失贞的结果来。 只要桑柔失贞，那就是冥狱司对不住太子，到时候，冥狱司为了弥补桑柔犯下的错，还不是乖乖要听太子命令？ 安婉芸这么想着，心情都变得格外好。 太子妃看着安婉芸，倒也没生气，只道：“你说的也是，我们的确该去看看我们的准太子侧妃了。” 安婉芸连忙起身跟上。 太子妃出了寝殿，带着安婉芸和一群宫娥太监一起前往软禁桑柔的院落。 桑柔今早起得太早，虽然被软禁，但是，还是可以在这座院子里逛逛的。她逛着逛着，迎面就看见了太子妃带着一群人进来。这两边的人就这么在院子里不期而遇了，桑柔一个人，对方一群人。 桑柔看了太子妃一眼，并未开口询问。 反倒是安婉芸对着桑柔叫了起来：“桑柔！你好大的胆子，见到我姐姐还不赶紧给我姐姐请安！” 安婉芸趾高气扬，在她看来，桑柔对太子妃低头那是应该的，是理所当然的。 桑柔并未行礼，只是问道：“有事吗？” 太子妃看着桑柔这傲慢的样子，心里当然很不舒服。她对桑柔有意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前太子就经常找桑柔，每次太子和桑柔说话的时候，都不许她在场。即便她知道他们说的是公事，可她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自从知道桑柔成了未来太子侧妃，她心里那簇黯淡的火苗一下子就被点亮了。 她知道，她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太子妃笑了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想来看看你。” “太子妃有心了，请回，也不必来看我。”桑柔冷漠地拒绝了。 太子妃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要这么说的话，那可就是没有意思了。不过她也清楚，和桑柔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倒不如直接开门见山。 太子妃目光微顿，对桑柔说道：“实话同你说，是太子殿下让本宫来找你的。” 桑柔看向太子妃，等着她的下文。 太子妃柔柔地说道：“我知道，你一定是冤枉的，但是你也知道，想要证明你清白与否，最好的办法当然是验身。太子也是希望这件事能够早点有个定论，所以，本宫先来见你，先将验身的事办了，也免得到时候一群人看着你，也闹得实在是难看。” 太子妃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好像特地私下来找她，给她验身，那是真的为她好呢！ 桑柔笑了笑，道：“太子妃真是有心了，不过，这件事也轮不上太子妃来处理。司尊中午就回来了，等他回来，他会给太子殿下一个交代的。” 太子妃笑容顿了顿。 她微微抬了抬手。 安婉芸见状，立刻让宫女太监们离开这里，站得远一些，不让他们听见太子妃和桑柔之间的对话。 太子妃这会儿，也懒得和桑柔虚与委蛇，她脸上的笑容淡了淡，道：“桑柔，本宫好心好意跟你说这件事，你不要不识抬举。你要知道，你如今身在东宫，是否有错，那是东宫说了算。” 桑柔只是看着太子妃，说了一句：“果然是你。” 太子妃顿了顿。 桑柔继续说道：“是你在请帖上动了手脚？也是你派人给景聿传信的，是？你为的就是让景聿进来找我，还陷害我和景聿，是？”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太子妃眸中有了几分不自然，却不肯承认。 桑柔只是笑了笑，觉得可笑：“太子妃还真是煞费苦心，不想让我嫁给太子，明说就是，何必弄这一出。” 太子妃顿了顿，道：“这你可冤枉我了，我可没这样说过。桑柔，你也不必再说这些话来试探我了，今日，我来找你的目的就是验身。若你清白，你也不会惧怕验身一事，你说是？” 桑柔看着太子妃，两人四目对视，各怀心思。 第237章 桑柔的反击 太子妃眼里是势在必得，她觉得，桑柔就该听她的话。 可桑柔只是笑笑：“我要是说……我不同意呢？” “你凭什么不同意？我是太子妃！我是奉太子的命！”太子妃收起平日里的和善，盯着桑柔的时候，目光里全然冷意。 桑柔不以为然：“太子妃，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太子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在司尊大人未回来之前，谁也别想定我的罪。再说了，景聿已经被你们抓进去了，若是你们逼急了他，他恐怕会以死谢罪呢！到时候，你说太子会不会追究此事呢？毕竟，若是追究下去，这伤的可是太子的颜面。” 桑柔轻笑着，走到太子妃的跟前，压低了声音。 “桑柔！”太子妃一身低喝。 桑柔“啧”了一声，道：“不必如此大声，我听得见。” 太子妃很烦恼地看向桑柔，她倒是没想到，桑柔敢这么顶撞她！ 安婉芸见状，直接对太子妃说道：“姐姐，我看根本不需要同她多说，直接验身，到时候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安婉芸气急败坏，她看不惯桑柔的样子，见桑柔没把太子妃眼里，她更是觉得桑柔实在是无法无天。 桑柔冷漠不已，听了安婉芸的话，只是笑了笑道：“一群草包，你真觉得能治得了我？” 太子妃怒极反笑，也就不急着和桑柔正面刚了，她朝着桑柔走近几步，压低声音说道：“桑柔，我知道……你的秘密。” 桑柔面不改色，并没有搭理太子妃。 太子妃唇角勾了勾，道：“十多年前，户部尚书被满门抄斩，那时候，你应该是七八岁？” 桑柔眼中闪过异色，但是面色还是未改。 太子妃继续说道：“户部尚书姓柳，这一家人可是因为司尊才死的，当时去尚书府拿人的正是冥狱司的人。这柳尚书啊，还是被司尊大人亲自削了脑袋呢！不知道桑司正……你可还记得呢？” 桑柔呼吸顿了顿，可仍然是嗤笑一声，道：“太子妃这话问得可真是奇怪，柳尚书……和我有什么关系？” “别急啊！那位柳尚书的夫人呢，姓桑。桑司正，我是不是可以认定，你为了隐姓埋名，跟了母亲姓呢？”太子妃笑着说道。 桑柔似笑非笑地看着太子妃，道：“太子妃，你想象力这么好，怎么不去说书呢？您要是去说书，指不定还会大火呢！” 安婉芸顿时气得叫起来：“你怎么说话呢？我姐姐怎么可能跟说书的扯上关系？倒是你……如果你真是罪臣之女，你可就完蛋了！姐姐，你直接和太子殿下说啊，让她嚣张，等太子殿下查清楚这一切，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桑柔根本不怕。 即便太子妃真将此事说出去，谁会相信呢？ 死无对证的事，鬼都不知道。 太子妃见桑柔面色无惧的样子，冷笑道：“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你真以为……我没有证据吗？” 桑柔只是说道：“太子妃这话可说错了，现在，是你陷害我，你以为我没有证据吗？” 太子妃目光微顿。 桑柔便是继续说道：“拜帖我已经拿到了，也拿去太医院请太医看过了。你以为，你做得真的是天衣无缝吗？哦对了，太医已经将拜帖送到太子跟前了，这太子殿下若是不小心呢，指不定也会中药呢！” “你说什么？”太子妃眼神一顿。 桑柔看太子妃这副表情，不由得笑了起来：“你紧张什么啊！既然你觉得那拜帖没有问题，你为何这么担心啊？” “你！”太子妃这才知道，她是被桑柔给耍了！ 桑柔也不想和太子妃再说这些多余的话，她道：“行了，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请回。所谓验身，我劝你还是省省，我不是你能随便摆弄的人。” “本宫偏不信！”太子妃咬牙道，“来人！” 她话音落下，刚刚那些走远点的宫娥太监全都上前来，听后命令。 太子妃指着桑柔叫起来：“你们几个，把她给本宫按住了！” “是！” 宫娥太监立刻朝着桑柔冲了过去。 桑柔抬手间，就有几道利箭“嗖”地冲了出去。 太子妃大惊失色，连连后退，和安婉芸一起避开了利箭，这避得太急，头发都跟着乱了，可真是狼狈！ 而那些宫娥太监，立刻有两个中箭倒地了！ 太子妃气急败坏地叫起来：“桑柔，你竟敢杀人！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在东宫里杀人！” 桑柔傲慢不已：“不好意思，我们冥狱司有规矩的，为了自保杀几个人，没关系的。不管对方是谁，都可以先斩后奏。就算是太子妃您，那也……可以的。” 桑柔慢慢抬手，将袖箭对准了太子妃。 太子妃脸色顿时变得格外难看：“你疯了！你难不成还想杀了本宫？” 桑柔眨了眨眼，道：“你要不要试试？” “疯子，疯子！”太子妃气得骂起来，可也实在不敢再激怒桑柔了，她觉得桑柔真的可能什么都干得出来。 她目光顿了顿，随后看向旁边的安婉芸，道：“我们走。” 安婉芸也是被吓得一声冷汗，听见太子妃的话，她连连点头，扶着太子妃就赶紧离开这里。 两个人来的时候趾高气扬，可走的时候，却是惊慌失措，连脚步都是有些虚浮的。 她们是真的被吓到了。 以往见到的桑柔都是不怎么说话的，看起来也很好说话的，和和气气的。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桑柔，那一瞬间，桑柔的目光犹如地狱里的修罗，真的太可怕，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太子妃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待她们匆忙离开，桑柔看了一眼地上两具尸体，唇角泛起一抹冷意。 确实，有的时候真的不能太心善了。 她正想着，就看见姜柚推开小院的门，走了进来。 姜柚是一个人进来的，并没有和苏衍一起。她一眼看见院子里的情况，也是愣了一下：“什么情况？” 第238章 多了牵挂 桑柔挥了挥手，命人将院子里的两具尸体拖了下去。 她走到姜柚面前，笑容温软，对姜柚说道：“也没什么事，别坏了你的心情，我们这边说。” 姜柚点点头，她本来还很担心桑柔，可现在看着桑柔如此杀伐果断，她还真是不必太担心。 桑柔带着姜柚到了院子的一角，离先前那个地方远了一点，也省得看那一幕污了姜柚的眼睛。 姜柚将昨晚上的收获说给桑柔听了：“昨晚上我们查到的证据，已经移交到大理寺了。等你们司尊大人回来，这件事除了冥狱司会管，大理寺也会管的。” “大理寺有人敢管？”桑柔还是意外了。 姜柚点头：“有的，大理寺卿刚换，新官上任，肯定会管的。” 桑柔倒是意外了。 大理寺可是很久不管什么大事了。 大理寺卿也是最近才换了，新上任的大理寺卿正是许兰舟。当然了，许兰舟上位，也是洛寂北一手安排的。之前的大理寺卿胆小怕事，还惯会溜须拍马，可算是把洛寂北给得罪了，洛寂北很快就给换了人了。 “这事可关乎到太子妃，大理寺卿恐怕也不敢深究。”桑柔倒是看得很平静，她其实心里也没底。 姜柚看着桑柔，道：“你要不要……趁着下午将你家的案子一并解决了？” 桑柔看向姜柚，脸上的笑容敛了敛。 她一直觉得姜柚知道的有点多，上一次姜柚说的那个故事在她看来也不像是故事，更像是真实发生的事。所以，姜柚对她背后的事知道的那么清楚，她也不觉得意外。 姜柚抿唇道：“我知道，你手里已经有很多证据了，虽然，对方位高权重，但是，我们这边也不差啊！” “首辅大人会过去吗？”桑柔问。 姜柚连忙点头：“会，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桑柔：“……” “他是我爹。”姜柚笑着对姜柚说道，“亲爹。我从姜府离开之后，后来却发现首辅大人是我爹，是不是很神奇？” “那可真是恭喜你了！”桑柔失笑。 难怪了，姜柚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管！ “所以，趁着人这么多的时候，将你的事情一并解决了，这样一来，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姜柚说道，“反正，你忍你那位司尊大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好，听你的。”桑柔点头。 两人对视一笑。 …… 姜柚这边已经安排妥当了，就等着那位司尊大人回来然后将所有人堆积到一起去解决了。大理寺那边直接给刑部递了告知书过去，说这个案子过了午时就审，不管刑部有什么理由，等到了午时务必要将景聿给送到大理寺去。 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所有人员就位了。 可就当所有一切准备妥当的时候，那位司尊大人却是递了信来，今日回不来了，要再过两日才能回来。 姜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着实是愣了一下：“不是确定午时之前肯定能回来吗？” 易开摇了摇头，道：“好像是说都到了城外了，突然有事又折返回去了，对外说是给圣上办案，谁敢质疑？” 苏衍看着姜柚，宽慰她道：“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即便他不回来，还是要开堂审理。” 姜柚连连点头，道：“那是肯定的，一定要审理的。只不过，司尊不回来，柳家旧案要怎么审理？” 苏衍摇头，道：“桑柔手里的证据，也只是能证明柳家是被冤枉的，被奸人所害。可即便知道是司尊做的，那些证据里也体现不出。司尊不在场也好，若是在场许多证据可能当场就要被推翻。倒不如就让他不在，过后再让他自己去一一证明自己与此事无关才是。” 苏衍这会儿已经有了盘算，也知道怎么做才是对司尊不利的。 姜柚看着苏衍，听苏衍分析起这些来，突然觉得他身上已经有前世的他的影子了。 “怎么了？”苏衍被姜柚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温柔地笑着，问道。 姜柚摇头：“没，我就是觉得你说的很对。” 苏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这一世的她，离他如此之近，他每每想起，都觉得很是欣慰。 像梦一样，似真似幻。 “对了，我跟我爹已经相认了。”姜柚又说起她和洛寂北相认的事，还没有和苏衍说呢！ 苏衍倒是很意外：“是吗？那挺好的。” 苏衍也是会觉得欣慰，此生，一切都朝着圆满的方向走去。 前世，洛寂北死在他的面前。 慕容修是以姜柚和洛花颜的消息引洛寂北出现，诛杀洛寂北。他想救洛寂北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也是亲耳听见慕容修说，洛寂北才是姜柚的亲爹，不过，无论是姜柚还是洛寂北本人，对此都是毫不知情。 苏衍那个时候，也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渺小了，他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家人，也没能保护好姜柚和姜柚的家人。 许多事情慢慢地堆积到了一起，全都变成了难以言喻的伤。 姜柚对苏衍说道：“等景师兄和桑柔的事尘埃落定之后，我就打算搬去我爹那了。他和我娘分开多年，也从未与我相处过，其实他还是很想多了解我一些的。人生在世，我也不想留那么多遗憾，我想让他能得享天伦，有了牵挂，也有了奔头。” 从前的洛寂北一直在找洛花颜，漫无目的，毫无消息。如今，即便没有消息，可却是找到她了，知道她是他的女儿，这一生就好像多了牵挂。 对姜柚来说，其实也是一样的。 “确实如此。”苏衍是很能体会洛寂北的心情的，前世洛寂北直到死都没有见到洛花颜，更是连女儿都没有见到，带着满满的遗憾。重来一世，一切都还来得及，也本身也是一件很圆满的事。 苏衍想着，又是笑着说道：“那刚好，等我回去跟我爹娘说声，等你回了洛府我们就去拜访，早些提亲，定下亲事来。” 对苏衍而言，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就想早点将她娶回家，诏告天下，她是他的人。 第239章 如此反常 午时刚过，大理寺的热闹刚刚开始。 许兰舟上任还没多久，最近他一直在整理大理寺这么多年来的卷宗，也好清理一下旧案。今日这一场，还是第一次接到正经的案子，好家伙，这第一次接到的案子，就是这么的棘手。 桑柔出现在大理寺审理堂，这个人都显得非常的高傲。 而在一旁旁听的，有洛寂北，有刑部尚书，有苏衍和姜柚，还有冥狱司的徐司律。除此之外，太子和太子妃也来到了现场。 太子对桑柔还是很在意的，但是，这面子上到底还是过不去。他来这里，也是想看看究竟会如何。景聿和桑柔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要好，太子也是知道的。要说景聿对桑柔有什么心思，作为男人，他也看得出来。但是，正因为知道，所以他才更相信景聿不会伤害桑柔。可经过这件事，太子心里也有了想法，他可以娶桑柔，但桑柔和景聿还是要划清界限为好。今日，他得保住桑柔，至于景聿……他就管不着了。 许兰舟拍了下惊堂木，道：“来人，带景聿。” 很快，景聿就被人带到了现场。 景聿也没看桑柔，桑柔也没看景聿，两个人并排站在一起，但是彼此却好像是陌生人一般。 景聿的身上有皮外伤，衣服上都沾了鲜血。有干涸的，有半干的，还有仍旧鲜艳的。 许兰舟蹙眉，转向刑部尚书道：“尚书大人，这抓了一天一夜就把人打成了这个样子？” 刑部尚书笑呵呵地应道：“大人，这就是例行公事，进了刑部嘛，也就走个过场，总要问出点话来？” “哦？”许兰舟笑着问道，“那不知尚书大人可问出什么眉目来？这上刑最少也上了……四五场，想必也大有收获，是？” 刑部尚书脸色僵了下。 问出了个毛来！ 这家伙骨头硬得很，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许兰舟见状，自然也知道刑部尚书尴尬了，他也没有追着这件事问下去。他转向桑柔，说道：“桑柔，本官问你，此人……是否对你有不轨行为？” “并无。”桑柔斩钉截铁地回应。 许兰舟笑了笑，道：“那可就奇怪了，可是有人亲眼看见他衣裳不整地从你房间里出来呢？” 桑柔这才看了景聿一眼，很是平静地回答，道：“大人有所不知，阿聿与我从小一起长大，他一直是我的属下，与我配合默契。我不知道有人所谓的亲眼看见衣衫不整是怎样的状况，但是，阿聿经常照顾我，从我房间里出来并不稀奇。” “也就是说……你二人之间，并无多少忌讳？”许兰舟问道。 “是。”桑柔点头，道。 太子妃顿时不满地开口说道：“桑柔，你这话就过分了。你从前与你那个什么属下来往密切也没人说你，最多说你不拘小节诸如此类。但是，你如今是殿下未来的侧妃，你怎么还能如此不注重名声呢？” 桑柔不以为然：“太子妃管得太宽了，桑柔是冥狱司司正，要做的事从来就没什么可避讳的。我堂堂正正做人，怕什么？” “既然你不怕，为何不敢验身？”太子妃气急败坏地说着，转向太子道，“殿下，臣妾今日一早带了两个嬷嬷过去，打算给桑柔验下身，这不想着，只要验身了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可万万没想到……桑柔心里有鬼，根本不敢验，还动手杀了两个宫人，实在是可恶！” 太子目光顿了顿，却没有说话。 桑柔听了太子妃的话，更是不以为然：“太子妃可真是好心，你凭什么给我验身？即便我是太子侧妃，那也是未来侧妃，如今，我还是冥狱司司正，你一个宫妃有什么资格来招惹我？” “你！”太子妃被呛声得无言以对。 姜柚这会儿开口了，说道：“对了，许大人，我今早不是提供了证据给您吗？” 许兰舟点点头，道：“姜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姜柚便是抿唇道：“说来也奇了，我在桑司正的房间里找到了一张请柬，竟然是太子妃请桑司正的呢！不如请许大人将那张请柬请出来，让太子妃好好辨认一下！” 许兰舟应声：“姜姑娘所言甚是。” 许兰舟微微点头，便有人将那张请柬带了出来。 请柬被放在一个托盘上，托盘被人托举着，一直朝着太子妃而去。 而太子妃在看见那托盘的时候，脸色变了又变，待人走近她的时候，她连忙道：“站住，站住！” 姜柚眨了眨眼，道：“太子妃，不用细看一下吗？” 太子妃花容失色，可还是稳住心神，道：“看什么看？一张请帖而已，有什么稀奇的？本宫就是想见见桑柔，可桑柔她不是拒绝了吗？如今还留着这个请帖，做什么呢？想坑害谁呢？” “太子妃这话就奇了怪了，一张请帖怎么是坑害你呢？”姜柚说着，起身走到太子妃跟前。 她伸手，接过了衙役手里的托盘，反倒是微微倾身，将托盘朝着太子妃跟前递了递。 姜柚笑着问道：“太子妃真的不需要确认一下吗？” 太子妃眼神很是微妙，她连连摇头，道：“不必了！” 姜柚一脸遗憾，随后转向太子，道：“既然太子妃不愿意确认，那太子殿下确认一下好了。太子殿下一定会对太子妃的笔迹印象深刻，那就请太子殿下确认一下，免得到时候说我们无缘无故陷害太子妃。” 太子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听见姜柚这番话，他还是点点头，看了太子妃一眼之后，他伸手过去拿那托盘上的请帖。 “殿下！”太子妃脸色一变，连忙伸手去阻止太子去拿那张请帖。 太子莫名其妙：“你做什么？” 太子妃正要开口解释的时候，姜柚却突然将托盘一扣，顿时，请帖直接砸在了太子妃的身上。 “啊！” 太子妃一声尖叫，连忙起身，迫不及待地将身上的请帖给抖落到地上。 而她如此反常的一幕，惹得其他人全都看向她。 第240章 听你的 太子妃花容失色，这会儿表情更是失去管理，一脸惊恐。 太子蹙眉，看着这个样子的太子妃，他有点懵。 太子妃这会儿缓过神来，目光落在姜柚身上的时候，她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她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姜柚这就是故意针对她！太子妃定了定神，道：“你做什么？姜姑娘，你跑到本宫这里来做什么？今日要审的是桑柔和景聿，你跟本宫在这里说什么呢？” 姜柚看着太子妃故作镇定的样子，看了一眼掉落在太子妃身边的请帖，说道：“麻烦太子妃捡一下请帖。” 太子妃看都没敢看地上的请帖，冷着脸说道：“你让本宫给你捡东西？你好大的胆子！” “太子妃这么紧张做什么？莫不是知道这请贴上被人动了手脚？”姜柚似笑非笑地问道。 太子妃瞳孔一缩，立刻否认道：“胡说！根本没有的事！姜姑娘，今日是大理寺审理案子，姜姑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姜姑娘这话也是实在是很可笑，本宫在请贴上下毒就为了害桑柔吗？” “下毒？”姜柚目光顿了顿，道，“太子妃，我可没说你在请帖上下了毒啊！” 太子妃脸色更是一变，那一瞬间，她更是感觉喉咙被人捏得紧紧的，完全无法动弹。姜柚这七寸拿捏得刚刚好，堵得太子妃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太子也是看向太子妃，道：“太子妃，到底怎么回事？” “殿下，臣妾……”太子妃开口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姜柚挑眉，跟太子妃出主意道：“太子妃不妨把请帖捡起来递给太子瞧瞧，不然的话，要如何坚持太子妃您这……未卜先知一事呢？” 太子妃脸上的血色褪尽。 太子这会儿也差不多知道了怎么回事，太子妃没有去捡请帖，太子却是起身打算去将请帖捡起来。太子妃见状，立刻上前一脚踩在那请帖之上，道：“殿下，这姜姑娘胡闹也没有个限度，您也不必当回事。” 姜柚嗤笑：“太子妃如此心虚，是当太子殿下眼瞎吗？” “你！” 姜柚直接转向太子，道：“太子殿下，事情的真相便是……太子妃借着请桑柔见面一事，在请贴上下了一种药，导致桑柔碰了此药整个人就有些恍惚。至于景聿为何会准时过去，也是因为太子妃已经提前做了安排，让人通知景聿去找桑柔，好逮景聿一个正着！” “胡说八道，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太子妃立刻否认。 姜柚才不管太子妃会不会认呢，毕竟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太子妃认不认反正她也脱不了干系。 姜柚没理睬太子妃，只向着太子说道：“只可惜啊，太子妃实在是太低估景聿和桑柔了，景聿是学医之人，桑柔中药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倒是太子妃……真是不好意思啊，注定您这一场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太子妃脸色变了又变：“胡说，根本不可能的事，这件事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姜柚眨了眨眼：“你看，你说的话有人信吗？” 太子妃脸色不好看地看向太子，别人信不信她不在乎，她就想知道太子信不信。 太子皱起眉头，看向太子妃，深吸一口气，问道：“姜姑娘所言是否属实？” “殿下……” 太子妃刚开口，太子就出声打断道：“行了，你也不必解释了，铁证如山，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做？” 太子妃脸色微白。 姜柚看着太子妃，唇角泛起一抹冷笑。 是啊，究竟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呢？ 太子妃对桑柔做这样的事，是完全不考虑桑柔的未来了。桑柔哪怕名声受损，对太子妃而言，那也是好事，可以一劳永逸。毕竟，一个名节被毁的女子，即便她掌握着冥狱司，在男女之事上就永远处于劣势。 可……太子妃没想到，今日种种她竟然被算计到了！ 现在，已经不是不承认就能解决的事了。 太子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他看向太子妃，道：“太子妃，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要同孤说的？” 太子妃脸色一变，冷汗直冒，她连连起身，绕到太子跟前来，给太子下跪，道：“殿下……殿下……臣妾也是一时糊涂啊，臣妾……” “一时糊涂就可以如此害我？”桑柔冷不丁地打断太子妃的话，“太子妃的糊涂可真是完全不在乎别人的感受了呢！若是太子妃一句一时糊涂就可以被原谅，那我昨日被软禁，还有景聿被刑讯逼供的苦不都白受了吗？” “桑柔！”太子妃指着桑柔低喝起来，“桑柔，你什么意思？你非要让我把命赔给你，你才肯罢休吗？” 桑柔冷冷扫了桑柔一眼，这一幕让她觉得有些倒胃口。 太子目光冷漠地看着太子妃，道：“太子妃，孤给你一个机会，究竟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太子妃摇了摇头：“没有人……殿下，臣妾就是嫉妒啊，就是嫉妒！” 太子嗤笑一声：“太子妃，孤和你夫妻多年，你以为孤不了解你吗？这东宫里，进进出出的女子那么多，你会嫉妒吗？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做得很好，孤也从未挑过你的毛病，但是……这一次，你过了。” 太子妃哭得梨花带雨：“殿下，臣妾真的知道错了……臣妾就是很早之前对桑柔有了戒心，后来，殿下您要娶桑柔为妃，臣妾就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臣妾也就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臣妾想着，只要桑柔名声坏了，殿下不就没办法娶她了吗？殿下，臣妾真的知道错了，请殿下恕罪！” 太子妃重重地给太子磕了头。 桑柔冷漠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觉得很没有意思。 太子妃害她只是因为嫉妒吗？ 太子听着太子妃的话，仍然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他转向桑柔的时候，目光柔和了下来。他道：“桑柔，此事你做主，你想要孤如何惩治太子妃，你说，听你的。” 第241章 旧案 太子将所有的难题都给了桑柔。 太子妃听见太子这么说，她立刻转向桑柔的方向，哭得梨花带雨地说道：“桑司正，今日是我过分了，是我害了你，还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跟我一般计较。这件事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 太子妃还真是能屈能伸。 太子也没有说话，只是看向桑柔。 他说了，让桑柔拿主意。可看似是让桑柔拿主意，他心里却是明白，桑柔不会计较太子妃一事。太子妃这一次的确是做得过分了，但是，景聿和桑柔之前毫无避讳却也是真的。即便景聿是懂医术的，确实给桑柔解决中药一事，两个人即便没有肌肤之亲，但拉拉扯扯是肯定免不了的。 太子其实对这些根本不在意，哪怕桑柔和景聿真有什么关系，他也无所谓。他和桑柔从来就不是有男女之情才走在一起，有的就是利益，牵扯不断的利益。只要桑柔嫁给他之后，能乖乖守好本分，过去的事，他才不会去计较。 桑柔看了太子一眼，从太子的眼神里，她也能读懂很多事，他知道太子此举的意义。 她若是揪着太子妃不放，那以后肯定是说她没有容人之量，毕竟太子妃都向她认错了。 桑柔看向姜柚。 她一点都不想放过太子妃，可如果紧抓了太子妃，那也是公然在打太子的脸。 姜柚对她点点头。 桑柔会意，她转向太子，道：“太子妃都认错了，我再不原谅那岂不是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了？” 太子满意地点头：“你能想明白就好。” “不过……” 桑柔还有下文。 太子点头：“你说。” 桑柔目光顿了顿，道：“太子殿下，事到如今，婚事还是作罢！” “什么？”太子一愣，以为自己可能出现了幻听。 什么叫婚事作罢？都已经下了赐婚圣旨，谁想作罢，谁能作罢？ 桑柔目光认真地看着太子，说道：“因为赐婚一事，太子妃心里是有不高兴的，所以才做了错事。既然如此，那婚事作罢，对谁都好。” “荒唐！”太子脸色沉沉地说道，“你以为赐婚圣旨是儿戏吗？桑柔，本宫都不去追问你和景聿之间的事，你不要太过分了。” 他都不计较桑柔和景聿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了，桑柔竟然还说要解除婚约？真是好大的胆子！ 桑柔也不想再忍让了，她目光冷淡地说道：“殿下又何必执着呢？这婚事大家心知肚明，为的就是冥狱司。可，太子殿下，您是储君，这朝堂上谁敢不听您的话？就连这冥狱司，那将来还不是殿下您一句话的事吗？” 太子无非就是为了冥狱司，婚事什么的，那不过是个幌子。只要她这里能好端端地给太子传递这样的信息来，太子肯定会妥协。 太子看着桑柔，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眸中却是晦暗莫名。 “你当真要悔婚？”太子问。 桑柔点头：“虽然我和景聿清清白白，可昨日之事已经对外扩散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和景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所有人都在同情太子殿下。这流言蜚语，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不想让我以后住在东宫的时候，时常需要同人解释这些，有点费力。” 太子听着桑柔的话，反倒是觉得释怀了。 桑柔只是不想用婚约这样的方式来为他效力了，她想退出来。 太子目光落在桑柔身上，好半晌都没有开口。许久，他将目光转向洛寂北，问道：“首辅大人，对此事，您怎么看？” 在这里，能给他意见的大概也就只有首辅大人洛寂北了。 洛寂北抿了一口茶，一本正经地说道：“太子殿下，这桑司正说的不无道理。如今，这流言蜚语的根子已经种下了，即便以后她成了你的侧妃，也不得不面对这些流言蜚语，到时候殿下真的能承受这些流言吗？” 太子蹙眉，他其实也不知道。他觉得自己是可以承受的，但是真的流言蜚语砸过来的时候，那真的是百口莫辩。 “即便他们之间清清白白，可也管不了人心。这谣言穿起来是很快的，也很可怕。太子殿下不如就成全了桑司正，让她得偿所愿也罢！”洛寂北劝慰了一句。 太子看着洛寂北，有点不明所以。 洛寂北从来都不管这些闲事，可今日，洛寂北竟然管了，还给了他指向性的解决方案。 如果是平日里，洛寂北大概率都是会让他自己考虑，洛寂北最会的就是让人自己思考问题。 可没想到…… 太子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桑柔也没想到洛寂北会这么说，她看向姜柚，觉得这些都是托了姜柚的光，洛寂北是姜柚的爹，自然向着姜柚。 桑柔心想着，这件事好像也就变得更顺畅一些了。 太子沉声叹息，道：“也罢。桑柔，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孤成全你便是。等回头孤跟父皇请旨，取消这门婚约！” “多谢太子殿下体恤。”桑柔向太子行礼。 太子看了桑柔一眼，虽然有些遗憾，但是，却也不是那么遗憾。本来，他对桑柔就没有太多多余的感情，不成亲或许是更好的结果。 许兰舟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桑柔，说道：“既然这个案子到这里结束了，那……是不是可以结案了？” “许大人稍安勿躁。”桑柔看向许兰舟，道，“桑柔还有其他事，想要请大人做主。” 许兰舟立刻正身，点点头道：“你请说。” 姜柚立刻让人端了一个木盒子进来，那人将木盒子端到了桑柔的跟前，桑柔接了过来。 桑柔将盒子呈了上去，对许兰舟道：“许大人，桑柔所请都在这盒子里，请大人过母。” 许兰舟点头，命人将盒子取了过来。 盒子被打开之后，最上面是一张诉状，底下是一堆物证。 许兰舟打开诉状，看了下里面的基本内容，整个人也随之一愣。 旧案？ 让他审？ 第242章 接下此案 许兰舟任职大理寺也有十年了，从最底层开始，一路摸爬打滚，也就最近才爬上了大理寺卿的位置。过往的时间里，他很多时候都是在主簿的位置上，帮前任大理寺卿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如今，接受大理寺卿一职，才刚将手里的事都理顺，这突然又冒了个陈年旧案来？ “许大人是有什么问题吗？”桑柔见许兰舟不说话，问道。 许兰舟缓过神来，看向桑柔，道：“此事兹事体大，本官不能马上给你答复。照你诉状中所言，这十多年前户部尚书柳梦河是被人奸人构陷，满门抄斩，是这个意思？” “是。”桑柔点头，“大人，所有证据都在这里了，还请大人过目。” 刑部尚书听了个半天，可算听出来眉目了。他忙道：“等会儿，什么意思？柳梦河？桑司正这是何意？你要为柳梦河翻案？那案子已经定案，过了这么多年了，皇上亲自过问的，如今重审？桑司正你这脑子是有什么问题吗？” 皇帝定下的案子，如今竟然要重审，那不是公然去打皇帝的脸吗？ 桑柔只道：“柳梦河正是家父，为我柳家一家翻案，于我而言，当然是为人子女该做的事。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该拨乱反正，有什么问题吗？” 刑部尚书：“……” 一口气差点都没接上！ 谁敢捅这个篓子啊？ 刑部尚书定了定神，转向许兰舟，问道：“许大人，你不会这么不懂事，要接这个案子？本官可提醒你了，这可不是简单的活儿，你要接手了，这要面临什么样的后果到时候可不是你能承担的。” 许兰舟当然明白，但此事已经递到他跟前了，他哪里有退缩的道理？ 太子听得也是一头雾水，他问道：“怎么回事？什么柳家？” 许兰舟命人将诉状书递到了太子面前，太子接过，粗略地扫了一遍。随后，太子脸上的表情也凝住了：“此事一定要慎重，既然桑柔已经上交了所有的证据，那按理说，大理寺接手了就该去逐一核查。即便此案已经过去多年，若真是冤枉了柳尚书，那也得换柳尚书一个清白才是。首辅大人，您说是？” 太子说到后来，还特地将洛寂北都扯了进来，他算是看出来了，洛寂北今日既然出现在这里，必定是要站在桑柔和景聿那边的，不然这么个小小的案子，也劳驾不了洛寂北。既然如此，那旧案就重审了又如何，他提出来重新审理，从某些方面来说，还是在向洛寂北示好呢！ 他得让洛寂北知道，他这个太子是很明事理的，是值得洛寂北站队的。 洛寂北听了太子的话，点点头道：“太子所言甚是，既如此，那就请太子做主，也省得许大人难做。” 太子：“……” 他怎么感觉洛寂北这就是等着来坑他呢？ 刑部尚书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只好闭嘴了。 无论太子还是洛寂北，都是他惹不起的，他的意见……基本可以忽略了！ 洛寂北目光顿了顿，又道：“太子殿下，已经造成的伤害没有办法弥补，若是真能还苦主一个真相那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太子点点头，纵然心里不乐意，面上仍是淡定地点点头，道：“首辅大人说的，孤记住了，多谢提醒。” 洛寂北淡定地点点头，就好像这件事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一般。 许兰舟听了太子的表态，又听了洛寂北这话，顿觉松了一口气。 这件事的确是不容易。 许兰舟也知道，自己身为大理寺卿，纵然有些事是义不容辞，可朝堂之上，他人微言轻，很多事其实做不到主。如果没有太子和洛寂北在前面撑着，他很多线索可能都递不到皇帝面前就被掐断了。为官者，想要当清官其实也不容易，官场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的地方。 许兰舟转向桑柔，道：“桑柔，这桩旧案……本官接了。接下来，本官会彻查此事，你提供的证据本官也会一一核查。等到合适的时机，本官定当公开审理，届时，无论真相与否，本官都会让此案重现人间。” “那就多谢许大人了。”桑柔向许兰舟道谢。 许兰舟点点头，今日这一桩案子也就等于是告一段落了。 原本，是要审理景聿和桑柔之间的事，可眼下，牵出了旧案，其实根本没有人在意景聿和桑柔之间有没有关系。对所有人而言，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接下来的旧案到底应该以怎样的方式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这才是许兰舟需要考虑的问题。 许兰舟当堂宣判，景聿无罪，当堂释放。 刑部尚书满心不悦，可也实在没有办法和许兰舟争论，他现在需要考虑的问题是……刑部对景聿用刑了，这往后要是和景聿有什么业务上的牵扯，景聿怕不是要给刑部穿小鞋？ 刑部尚书也是郁闷坏了，他本来也是想着，刚和太子未来侧妃有什么苟且，这八成是保不了命了。可谁成想……最终雷声大雨点小，太子竟是一句都没提要惩罚景聿，倒是刑部各种刑讯逼供显得有些多余了。 刑部尚书心中哀叹，幸好景聿没有升官那些，不然刑部就更难做了。 他主动向着景聿说道：“景指挥使，你受苦了。确实是本官管教不力，让下属对指挥使这般不敬，真是对不住，对不住啊！” 刑部尚书对景聿道歉，企图拉回一点好感。 没等景聿应声，姜柚先开口了：“打都打了，说这些有用吗？尚书大人管教不力，难不成还回去把你下属打一顿啊？” “你……”刑部尚书愣了一下，没想到就这么被人呛声了，他一句话都没接上来。 景聿冷淡地说道：“尚书就不用道歉了，管教不力这种话不用说了，昨日之事……景某记住了，告辞。” 景聿说完这一句，和其他人一道从大理寺走了出去，根本不想再和这些人多费口舌。 第243章 得偿所愿 苏衍、姜柚跟着景聿、桑柔一道离开大理寺，洛寂北还没有出来，他和太子等人还要留下来多说几句。 姜柚对此已经是习惯了，她知道，洛寂北既然开口了，这件事他就一定会管到底的。 景聿先前听见桑柔已经主动和太子退婚了，也自觉松了一口气。他之前还劝过桑柔，可桑柔却什么回应也没有，好像就算嫁给太子对她来说好像也没什么关系的。景聿劝不了她，也只能随她去，他只是尽可能的给桑柔最大的帮助和温暖。 桑柔向着姜柚道谢：“这两天要多谢你们了，如果没有你们，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此事。” 姜柚笑着说道：“没事，只要你们平平安安，那比什么都好。” 桑柔也知道，和姜柚说感谢的话，说多的也是有些多余。 姜柚转向景聿，道：“景师兄，你最好去回春堂让云师兄给你检查一下身体，皮肉之伤也要看一下的，免得留下什么后遗症。” “不用……” 景聿刚想拒绝，桑柔直接打断道：“听你小师妹的，现在就去。” 景聿：“……” 他只好点点头。 桑柔发话，他哪里敢说个“不”字。 姜柚则是转向苏衍，说道：“你回宫里，你昨日休沐，今日可不休沐。” 苏衍看着姜柚，目光有些不舍。 姜柚笑着说道：“我没事的，景师兄和桑柔的事告一段落了，我们都可以放心了。你回禁军，出来太久时间也不妥当。” 苏衍点点头，道：“好，那你小心点，有事就和我说。” 姜柚失笑：“放心，我还会跟你客气吗？” 苏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无比温柔，听她这么说，他也总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那样遥远的她，有这么一刻就在他的身边，与他一同憧憬着最美好的未来，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 苏衍转道进宫了，回了禁军去忙碌。 姜柚则是和桑柔、景聿一同去了一趟回春堂，云大夫正好闲着，二话不说就将景聿带房间里去，里里外外检查去了。姜柚和桑柔则是到了后院的凉亭里，两人坐在凉亭里，品茶赏风景，看起来十分惬意。 “今天的事，多亏了你们。”桑柔又是对姜柚说道，“若非你请首辅大人出面，这事怕也不会这么顺利。” 桑柔太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了，没有谁敢随便接一桩已经定性的旧案。她这么多年来，默默收集证据，尽管证据已经到了可以洗白的地步了，可她也始终不敢拿出来，在她没有绝对实力之前，她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只要走错一步，所有证据都将变成一场空。她之所以没有拒绝成为太子侧妃，其实也是存了私心。若是能取得太子的信任，也许太子会帮她出面也说不定。再就是……她一直熬着，熬到她自己上位成为司尊，到时候，她也就有了话语权。 姜柚听了桑柔的话，只是笑着摆了摆手，道：“景师兄是我娘的徒弟，我爹爱屋及乌，肯定会护着景师兄的。那你是景师兄未婚妻，我爹帮你就是帮他的徒弟媳妇，这不是应该的吗？” “徒弟媳妇？”桑柔愣了一下。 姜柚这个称呼确实震到她了。 姜柚点头：“对啊，你不是知道吗？景师兄很喜欢你的，你要是想嫁人了，可以优先考虑他。” 桑柔好一阵无语：“你想的有点多，还有点长远。” 姜柚笑了笑，端起茶抿了一口，笑着说道：“不逗你了。” 桑柔看着姜柚这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无奈摇了摇头。 她知道，姜柚之前吃了很多苦，又被姜家抛弃了，如今，寻到了自己的亲爹，也算是苦尽甘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大人，这是多大的荣耀！不过，她看得出来，姜柚对这些都不是很在意，她愿意认回自己的亲爹，也不过是为那洛寂北这个人。 “不过，你将旧案递上去了，司尊回来会很生气？听说……你们家的旧案和他也有关系？”姜柚提及了旧案一事。 冥狱司的司尊大人可不简单，他如今是太子党，可在前世……太子不在了之后，他可是坚定的慕容修的党羽。朝堂之上，司狱这一块，都是由司尊大人掌控。他和慕容修各怀鬼胎，等到慕容修站稳脚跟之后，毫不客气地除掉了司尊大人。 此生，太子还活着，司尊大人短时间也不会投靠慕容修。 桑柔听到姜柚问的，目光淡了淡。 司尊大人当然会生气，可她迈出了这一步，就没有考虑过别的。 她笑着说道：“该面对的迟早是要面对的，他若是和我家那案子有关，我自然不能放过他。这么多年来，我跟着他，却始终接触不到他的秘密。他藏得太深了，就算我再继续跟着她，恐怕也查不出什么眉目来。将这案子公开，正大光明地去查，真的查不出与他相关的眉目来，那只能算是他命大，算他命不该绝。” 她等的时间已经太久了，她甚至都觉得，可能再等等她都要忘记那些冤屈了。 其实很多时候，根本没有人在乎他们柳家是不是被冤枉的，可她过不去心里那一关，明明父亲清正廉洁，怎么可能会犯那样严重的错误？通敌叛国……这罪名真的是太重了。 姜柚听着桑柔的话，也知道桑柔的心思，她轻声说道：“你放心，会解决的，这件案子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桑柔看着姜柚，笑着问道：“你就这么相信我吗？” “对，我相信你。”姜柚点头，“我一直信你的，希望你能得偿所愿。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桑柔举起茶杯，眼里的笑容更是温软。 “谢谢你。”桑柔郑重地说道，“遇见你，对我来说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彼此彼此。”姜柚失笑。 对桑柔而言，她独来独往惯了，可这一刻，却是觉得自己是真的有朋友。 而且，有姜柚这样的朋友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她何其有幸！ 第244章 质的飞跃 太子这边很顺利，没过两天他就拿到了解除婚约的圣旨，这也意味着桑柔自由了。 柳家旧案也捅到了皇帝跟前，有太子顶在前面，洛寂北也为此说上了几句，皇帝哪里还会说什么多余的话，立刻让大理寺卿和刑部联合起来彻查此事。由于桑柔出自冥狱司，所以为了避嫌，皇帝也就没有开口让冥狱司参与进来。 这消息一出，觉得最不可思议的人就是慕容修了。 近来，慕容修一直被禁足在皇子府，哪里都没有去。他也不敢触皇帝的霉头，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他太清楚上位者的权力地位，所以，他不会去作死。当然了，他也不会闲着，他虽然不能离府，但这也不能影响他发挥。就比如说，现在的蹴鞠比赛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只不过，如今很多事态的走向对他来说都有些莫名其妙，明明原着里不是这样的。 原着里，姜柚和苏衍是绝对的男女主，其他人都是为他们服务的，其他人的种种情节走向也只是有一个简单的交代，那些细节书中都没有详细地写出来。比如桑柔和景聿，这两人明明是双双惨死的命运。桑柔一心想要为自己的家人平反，但她的师父是罪魁祸首，她不仅没能替自己家人洗清冤屈，还将自己的命给赔上了，就连景聿都是为了她跟司尊为敌，最后也难逃一死。 本来，慕容修是想着拉拢桑柔进而帮助桑柔掌控冥狱司，让桑柔所统领的冥狱司成为他的后盾，可没想到，桑柔竟然拒绝了他！既然桑柔不识好歹，那他自然不能再留着桑柔了，反正原来的故事走向里，桑柔也是早死的，他就算除掉桑柔，那也不算他的错。 他最近留在府里哪里都没去，反倒有更多的时间去理一理近来发生的事。他发现，从姜柚和苏衍这里剧情就出现了偏差，因为他们相安无事，少了那些误会，导致后面所有剧情都错乱了，连镇北王府都避免了灭门的悲剧。至于太子和二皇子，按照原来的剧情，这两个人是争斗不休的，可如今也是表面风平浪静。 看来，他不能再让这一切如此风平浪静了，他还是要想想办法，至少要给姜柚和苏衍制造点麻烦。不管如何，他们俩才是故事的主角，他相信，所有一切如果有偏差的话，一定是他们造成的，他想要掀起风浪，势必要在他们身上下工夫才行。 姜柚近来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书院之中，陆家赔了乐器的钱，但是，很多乐器被毁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还回来的，她除了授课之外，闲余时间还得去乐器行挑选合适的乐器。 六月中旬，学生们迎来了每月一次的月考，黄字班的骑射成绩非常亮眼，院士和其他班级的夫子全都惊呆了。他们全都没有想到，短短的时间里，黄字班的骑射术竟然有了质的飞跃。 姜柚和其他班级的骑射先生一同见证了学生的骑射月考，等所有学生完成测试之后，其他班级的骑射先生争先恐后地向姜柚来取经了。 天字班的骑射先生还是出身禁军，长时间以来，天字班的骑射一直稳居第一。可今日，天字班的学生比不上黄字班，也比不上地字班，他这心里就有些扎了。 天字班的这位蓝先生很是谦虚地向姜柚说道：“姜先生，下次你上课的时候，能不能让蓝某去观摩一二？” “当然可以。”姜柚点头，并不介意。 都是一个书院的，她也不会在意这些。纵然之前黄字班一直被排挤，可从她来了之后，她希望这样的现状可以被改变。 蓝先生一脸欣慰，他以为姜柚肯定会拒绝的。因为之前天字班上课的时候，黄字班也想过来旁听，都被他给拒绝了。可以说，整个书院其实都是放弃黄字班的，眼下，姜柚给黄字班注入了新的血液，也惊艳了所有人的目光。 “姜先生的气度，实在是非我等可以比拟。”蓝先生颇为感慨，“蓝某代替学生，感谢你。” 姜柚只是笑了笑，道：“蓝先生不必如此，都是书院的先生，目的都是为了让学生有更好的前程。其实我觉得，夫子们就应该又互相交流的时候，彼此借鉴，学习更好的方式方法，加以改进，也定然会有更好的未来。” “说的好！”蓝先生突然就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我等会就去和院士商量，就应该如姜先生所言，同一课程的先生夫子们就该在一起交流学习，彼此学习对方的长处，结合实际，这样会取得更好的效果。” 蓝先生说着就立刻拉着玄字班的骑射先生一起去办了，对他来说，这可是一项旷古绝今的创举。 姜柚倒是没想到蓝先生行动力竟然这么强，说干就干，还真是风风火火。他们四个班的骑射先生本来是同行的，这会儿走了两个，就剩下她和林崇山了。她和林崇山平日里也没什么接触，只是林崇山没有像最开始那样针对她了，但两个人绝对算不上朋友。 林崇山看了姜柚一眼，冷淡地道了一句：“恭喜。” 姜柚意外地看向林崇山。 林崇山移开目光，只道：“你达到了你的目标，不是应该恭喜你吗？” 她接手黄字班，让黄字班有了质的飞跃，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姜柚唇角弯了弯，道：“多谢。” 林崇山目光有些微妙，却没说话。 他和姜柚算不上朋友，但是，他如今却也没有把姜柚当成敌人。可他也知道，他仍然是慕容修阵营里的人，姜柚仍然处在别的阵营，其实他们还是敌人。 “你们那个蹴鞠队选得如何了？”林崇山转移了话题，突然问了一句。 姜柚倒是没想到，林崇山会问起这个。 蹴鞠队的事，是于连在负责，她其实并没有怎么关心。 只不过，林崇山怎么好端端地打听起蹴鞠队的事来？ 第245章 百戏楼 “你怎么关心起这个了？”姜柚心里有疑问，也不想藏着掖着，直接开门见山地问起林崇山来。 林崇山也没瞒着她，只道：“地字班和天字班已经组了个蹴鞠队来，届时三皇子殿下会亲自来授课，为的就是拿到冠军。你知道的，很快，蹴鞠的新式玩法就会成为主流，以后，蹴鞠运动也会成为全民运动，皇朝有第一次比赛，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殿下旨在打造出整个皇朝最强的蹴鞠队。” 姜柚失笑：“是吗？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林崇山看着姜柚，问道：“你真的没有想过……要和殿下和解吗？” “和解？”姜柚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一般。 林崇山怎么会变得这么天真，他竟然会劝她和慕容修和解？ 林崇山蹙眉道：“其实殿下也并非一定要针对你，只要你不跟他作对，他不至于会为难你一个女人。蹴鞠队就是一个很好的契机，天字班和地字班已经选了几个队员，你只要让你们黄字班的学生也来几个参加我们的队伍，就可以了。” 在林崇山看来，只要黄字班也来几个学生，那这个队伍就可以算是整个书院的精英，而他和姜柚合作，势必也代表着姜柚愿意和慕容修合作。他其实只是想让姜柚和慕容修和解，本来就不是什么仇敌，又何必闹得如此难看？ 姜柚扯了扯唇角，道：“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 林崇山：“……” 姜柚看着林崇山，目光冷沉地说道：“如果，我们黄字班有愿意去你们蹴鞠队的学生，我不会反对，但是，这不代表我认可慕容修这个人。” “你……”林崇山没想到姜柚竟然直呼慕容修的名字，他倒是想说点什么，却发现根本没有办法开口。 姜柚不以为然地说道：“我和慕容修……不存在和解。林崇山，很多事你不清楚，我也不想和你说太多。在你眼里，他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可在我眼里，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多看他一眼，我都觉得……恶心。” 是了，恶心。 她多看慕容修一眼都觉得恶心。 林崇山深吸一口气，觉得大概也是没有办法劝解姜柚了，干脆就闭嘴了。 算了，他有些多管闲事了。 姜柚没想再和林崇山多说了，只道：“行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在书院，我不会跟你为敌，但是出了书院，将来在别的场合，我们很可能是敌人。既然是敌人，还是少点接触为好。” 姜柚说完，直接转身就离开了。 林崇山目送姜柚离开，捏了捏拳头，又慢慢松开。 看样子，他是肯定要跟姜柚为敌了。 既然如此，那很多事也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今日月考之后，学生们全都放学几日，她也能休息几日。 她准备离开书院的时候，那边有人在喊她，她停下来看了看，发现是杨峻。她看着杨峻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问道：“怎么了？有事？” “我姐。”杨峻将请帖取出来，递给姜柚，道，“我姐让我给你的，接下来两天你不是休息吗？她想约你去听戏。” “听戏？”姜柚接了过来，有些意外。 “对啊！”杨峻点头，“听说百戏楼新排了很精彩的戏，我姐姐说要邀请你一起去看，你看你明天还是后天有时间，我回去给我姐说声？” 姜柚想了想，杨妙嫣邀请她，她也不好直接拒绝。而且，对杨妙嫣而言，如今能随心所欲地邀请她出去聚一聚，也确实是难得。将来等杨妙嫣嫁进皇子府，再有这样的机会也就难了。 “明天！”姜柚确定了下时间。 “好。”杨峻点头，“那我回去跟我姐说声。” “好。” 姜柚收了请帖，转身就离开了书院。 最近这几日，连洛寂北都比较忙。许兰舟接手了柳尚书的旧案，很多事都要彻查，而洛寂北在其中给了很大的帮助。洛府倒是派了好几个下人过来别院照顾姜柚，同时，洛府那边已经准备就绪，姜柚随时都可以搬进洛府。 姜柚目前还是想先解决桑柔的事，之后，洛寂北这边还得想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将姜柚认回来。因为，稍有不慎，可能洛花颜的名声就被毁了，谣言传起来就是很可怕的。不管洛花颜当年是出于什么目的藏身姜府，但在世人眼里，她就是做了姜仁实的妾室。 如今，坊间倒是有传言说洛寂北有一个女儿，但实际上，并没有多少人知晓那女儿是谁，一切都是小道消息。 洛寂北也是暗中派人稍微散播出了一些消息，也是一点点的浸润，让世人先是有一个大致的印象。 第二日一早，姜柚就早早地出门，去了百戏楼。 百戏楼是近来才崛起的，以前其实就是个普通的茶楼，偶尔会有一些戏班子在这里搭台唱戏，但也不是很有名。可几个月前，百戏楼开始开发出了新的戏本子，因为太过精彩，而一下子火了起来。尤其，这些戏一场接一场的演出，形成了一个独立的故事线，吊起了看戏人的胃口。紧接着，这百戏楼一下子就红火了起来，有一群人追着看戏，还有人专门来守着戏的下一幕。 姜柚对这些也没太大兴趣，而且，她没记错的话，这些戏也和慕容修有些关系。可以说，那些什么戏本子，有不少是出自慕容修之手。慕容修他总是有本事带给世人新鲜的玩意儿，很会吸人眼球，但她也记得，前世很多戏都是直接没有了下文。他弄火了一件事之后，对他自己没有利益的时候，他就不会再继续往下做了，于是，留下了一堆的坑。 姜柚刚到百戏楼门口的时候，就听见了杨妙嫣在喊她。 “姜姑娘。”杨妙嫣远远地对着姜柚打招呼，笑盈盈地朝着姜柚走过来。 姜柚微笑着点头：“杨小姐。” 两人在门口相遇，杨妙嫣走到近处来，打量着姜柚的时候，更是颇为感慨。 一段日子不见，姜柚是越来越漂亮了，真让人羡慕！ 第246章 游园惊梦 杨妙嫣到了姜柚跟前，很主动地挽起姜柚的手，显得十分亲近。 “我好早就想约你出来玩了，但是最近实在是抽不开时间，每天都要跟着学宫规，好累的。”杨妙嫣抿唇，抱怨了几句。 她如今是准皇子妃，要学的规矩自然多了，累得很。 姜柚问道：“婚期定了吗？” “定了，九月底，还有三个多月。”杨妙嫣说话的时候，脸上不由得泛起一抹红霞。 大部分闺阁千金还是很期待大婚的，对她们来说，大婚之后那也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那也挺快，恭喜啊！”姜柚笑着说道。 杨妙嫣轻笑着说道：“谢谢啊，不过，也要恭喜你啊！苏世子如今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他对你那么好，你不知道，那些千金小姐们私下聚的时候，都好羡慕你的。” 姜柚笑了笑，这倒也是，她有苏衍的确是一件让人羡慕的事。 两个人进了百戏楼，杨妙嫣已经早早定了位置，她带着姜柚落座的时候，姜柚就能清楚的看到戏台。 “这个位置还不错？”杨妙嫣很得意地跟姜柚说道，“我可是很早之前就订了这个位置了，今日要演的戏是《牡丹亭》，听说很精彩的。” “是吗？”姜柚看了一眼戏台。 戏台上搭着应景的装饰，光是瞧一瞧就会让人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杨妙嫣选的位置在二楼，侧对着戏台，虽然没有最中心的位置观看效果好，但跟其他的比起来，已经是好太多了。大部分人都聚在大厅里，等着新戏开场，即便位置不是太好，但是因为戏精彩，大家都不会在意看戏位置。 杨妙嫣对姜柚解释道：“前几天，他们演了《桃花扇》，就是结局有些悲凉。新戏预告的时候，班主就说了，新戏《牡丹亭》讲述的是一段很美好的爱情故事，班主还念了几句话，特别唯美。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亦可生。我光是听听这个，就已经被迷住了。” 姜柚笑着点点头，道：“那我等会好好看戏。” 她前世似乎听过这个名字，不过，印象并不深刻。主要前世她太忙了，也没空理会这些风花雪月的事。 杨妙嫣无比感慨：“我都打听过了，这出戏呢，一共要演四场，今天只演第一场。等会你要是感兴趣，后面三场我们再一起过来。” 姜柚点点头，道：“好。” 杨妙嫣很高兴，能请姜柚陪她一起来看戏，她更觉得很开心。 两个人等了一会儿，现场就开始安静下来，戏台上热闹了起来，这一场戏开始了！ 杨妙嫣看得目瞪口呆，激动到无以复加。 姜柚看得也很认真，倒是没有像杨妙嫣那些激动到流眼泪。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杨妙嫣听着上面旦角所念词句，喃喃重复道，“真好啊，这诗词真的太美了……” 姜柚认同地点头道：“的确很美。” 这一场戏名为“游园惊梦”，非常地抓人，杨妙嫣看完这一出戏，更是激动地对姜柚说道：“我明天要继续来，你来不来？来不来？” 杨妙嫣眼巴巴地看着姜柚，她想让姜柚陪着一起。 姜柚看着杨妙嫣满是期待的模样，点点头，也不想打击杨妙嫣的积极性。 “那你等我，我现在就去把位子订了去。”杨妙嫣说做就做，没等姜柚反应过来，她已经起身朝着后台奔了过去。 姜柚来不及阻止杨妙嫣，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安静地坐在原位，等着杨妙嫣回来。 一出《牡丹亭》，的确很是美好。那样的爱情，的确很美好，梦中相约定情，念念不忘，一世相思。 “这不是六妹妹吗？”姜柚正想着，突然听见了一道声音响起，那道声音带着几分笑，在说完这一句之后，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哦，瞧我这记性，哪里是六妹妹，姜柚如今已经不是我们姜家人了，呵呵……” 姜柚听着这个声音就相当不悦，不是姜柠又是谁？ 她抬头朝着声音来源处看了过去，好家伙，这一眼看过去，不止姜柠，还有姜桐、姜棉都在呢！ 难怪她觉得就觉得不爽了呢，原来是因为她讨厌的人都来齐了呢！ 姜柚扯了扯唇角，保持着绝对的礼貌：“有事吗？” 姜柠看着姜柚坐在这个位置，这里看戏的效果比她刚那个位置要好，姜柚何德何能，离开姜家竟然还有这么好的待遇！ 姜柠扯了扯唇角，道：“看见你，过来打个招呼，你这是什么态度？” 姜柚慢条斯理地品着茶，听着姜柠的话，也没当回事。本来也就是，姜家这些人根本不在她的眼里。 姜桐盯着姜柚看了半晌，心里仍然是有些不满。 她近来一直在照顾马洪，最近马洪才能恢复到以前的七八成，可剩余两成基本上也是没有可能会完成。在姜桐看来，马洪遭受那样的灭顶之灾，都是姜柚造成的。姜柚就是一个扫把星，姜柚到哪里，厄运就带到了哪里。 可姜桐仍然是觉得心有不忿。 她过得那么艰辛，凭什么姜柚过得这么滋润？ 她看姜柚气色很好，心情也很好，就连怼人的姿态……也是那么好！ 这么一想，姜桐更是觉得自惭形秽，如此一来，她看姜柚就更不顺眼了！ “听说你如今是苏世子的意中人，可真是了不起。”姜桐阴阳怪气地说道，“也不知道苏世子看中你哪里了，莫不是和马洪一样，就相中了你这张脸？” 姜柚失笑，听着姜桐的话，她只是笑了笑，道：“就不劳马少夫人操心了。” “你！”姜桐每每面对这样的姜柚，都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就感觉她所有的力量都打到了棉花上，软绵绵的，使不上劲。 姜柚实在是太能气人了！ 姜柚看她们一个个都杵在自己面前，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问道：“还有事？” 姜桐：“……” 有事也被她气得说不出来话了！ 第247章 管的真宽! 姜柚见她们一个个都不说话，耸了耸肩，道：“既然没事，那就请，别在这里打扰我。” 她们这一个个的在她跟前晃悠，她都觉得恶心。 姜棉冷冷地看着姜柚，她从前是一个直来直去的人，可如今，她有话也不愿意说了。她之前都一直自以为是，觉得自己是嫡女，就该高人一等。可姜柚给她狠狠上了一课，嫡女庶女又如何，有本事才是真本事！ 姜棉虽然不很不爽姜柚，但是她又不得不承认，姜柚很聪明，姜柚她自个儿早已为她自己铺好了后面的路。 “七妹。”姜柠直接点名了姜棉的名字，道，“你之前不就说，见到姜柚要找她算账吗？上次你腿伤的事，就这么算了？” 姜棉看了姜柠一眼，根本没有搭理。她觉得无趣，直接迈步就走了。 “哎？”姜柠愣了一下。 姜桐阴冷着声音，对姜柚说道：“姜柚，人在做，天在看，你不要以为你做的那些勾当我都不清楚，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 “人在做，天在看？”姜柚气笑了，“这句话从你们侍郎府里传出来，简直要笑死人了。到底谁才是人在做天在看的人，你们搞清楚了吗？目前为止，你们姜府可欠了我许多，这样闹下去，难看的也是你们，不是我。” “你少唬我。”姜桐不以为然，“你对马洪做的一切，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是吗？”姜柚笑着看向姜桐，说道，“怎么？马洪这恶有恶报的，你还打算算到我头上？” “不然呢？”姜桐气不过，“他若不是为了你，又怎么可能会去那？你到时候就在那里，除了你，不可能有人会这么对他的，就是你的错！” 姜桐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将这个事给赖在了姜柚身上。 当然了，对姜柚而言，其实也不是赖给她，毕竟，马洪那一身伤的确是她造成的。 但是，是马洪活该啊！ 马洪应该庆幸，那个时候，她和苏衍还没有那么亲近的关系，如若不然，马洪这条命都捡不回来了！ “你那么能，可以去官府告嘛！”姜柚轻慢地说道，“好狗不挡道，劳烦让让，你们挡着我的光了。” “你！姜柚！你警告骂我是狗！”姜桐一声尖叫，恨不得立刻死了姜柚。 姜柚目光微顿，淡淡地说道：“你自己接的，与我何干？” 姜柠则是咬牙，对姜柚说道：“你少跟我们扯这些，我问你，你到底是不是要嫁给苏世子？” “和你有关吗？管的真宽！”这句话倒不是来自姜柚，而是来自杨妙嫣。 杨妙嫣也很无语，她就去下面订一下后面几场的位置，谁知道一回来就看见姜柚被姜家的一群姑娘给围着，那些女的还说三道四的，简直太过分了！ 姜柠看向杨妙嫣，顿时脸色都跟着沉了下来。 姜柠一直自诩清高，尤其如今是四皇子良娣，她更是觉得已经高人一等了。可这个高人一等，和杨妙嫣一比，顿时就被打击得说不出来话了。她只是个四皇子良娣，可杨妙嫣却是六皇子正妃，正妃和良娣的差距还是有不少的。 姜柠咬唇，不敢多言。 姜柠怕，姜桐却一点都不怕：“我们又没关你，管你什么事？” 杨妙嫣冷着脸走过来，直接将姜柚身边坐下来，然后抬头看向旁边两人，道：“不好意思，你们已经影响到我们正常吃饭了，请闪开。” “杨妙嫣！”姜桐也不知道，杨妙嫣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难缠了。 在姜柚看来，明明之前杨妙嫣只是个弱质女流，平日里纵然有些骄纵，可却也从来没有胆子做出格的事，也从来没想过与别的人争论什么。可自从认识了姜柚之后，杨妙嫣却是觉得，女子还可以有一种活法，那就是随心所欲，将很多事都看淡一些，对自己好一些。 杨妙嫣给了姜桐一个白眼：“吼什么呢？我又没聋！倒是你啊，嗓门大了不起吗？连自个儿男人都不好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的？我们姜姑娘是不是要嫁给苏世子，关你们什么事？真是的……” 杨妙嫣说完之后，再翻了一个白眼。 姜柠强忍着怒火，可偏偏还是没有办法发作的。 杨妙嫣发泄完这一通火气之后，转向姜柚，道：“算了，今天这场戏已经看完了，我们走，明日再来？” “可以。”姜柚点头。 杨妙嫣一边起身，一边吐槽道：“本来就是嘛，看着这群人，都影响心情呢！真是搞不懂了，我们都希望理她们远远的，她们倒好，还非要往前冲，讨人嫌！” 杨妙嫣指桑骂槐地说着，看见姜柚起身之后，她就去挽住姜柚的手，拉着姜柚一道离开。 姜桐被呛声得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她站在那里，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姜柠更是被气得半死，她还没有办法去顶撞杨妙嫣。她只能期期艾艾地对姜桐说道：“大姐姐，不好意思，让你受委屈了。” 姜桐本来还挺生气的，听着姜柠这话，她反倒没那么生气了。她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心头的火气，道：“算了，也不必计较。姜柚已经脱离了姜家，也不受姜家控制了，但是不要紧，她毕竟是一个女子。” 姜桐说着这话的时候，眼里闪过几分暗芒。 姜柠看出姜桐心里有想法，不过，她也没有再问了。 总归，目标一直，什么都不用怕。 姜柚和杨妙嫣这会儿已经出了百戏楼，百戏楼的门口，有新出的摊位，摊位上摆放着很多雕刻的小玩意儿，都是跟今日这场戏有关的。 “这个好有意思啊，你要不要？”杨妙嫣很兴奋地拉着姜柚就去摊位上选那些小的玩意儿。 姜柚看杨妙嫣这般，也是无奈地跟了上去。 这小姑娘对什么都这么感兴趣，风风火火的性子，还真是让人无奈。 不过，杨妙嫣真诚待她，她当然明白的。也因为如此，陪着杨妙嫣笑一笑闹一闹，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第248章 团扇 门口的小摊位，都是百戏楼特地请来的巧匠所设。巧匠铺和百戏楼达成合作的模式，由巧匠们根据戏里的种种描述，做出戏文里各种各样的工艺品，展出售卖。 尽管，这些物件儿做工粗糙，但也阻止不了看戏人的狂热追捧。 “你看这团扇好不好看？”杨妙嫣拿起一把团扇，展现在姜柚面前，转动扇柄，让姜柚看清楚扇面上画的内容。 那扇面上画的就是几株牡丹，提了“牡丹亭”几个字，可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 姜柚看了一眼，实在无法违心地夸这团扇好看，只道：“你买这个团扇的话，也没什么意义，这几个字你自己写的都比它好看了。” 杨妙嫣听姜柚这么一说，放下了团扇，也觉得好像是那么回事。这摊位也就是因为在百戏楼门口，才这么吃香，不然就这些东西，真的好敷衍，而且，劣质得很。 摊主一听姜柚这话，就不高兴了：“我说姑娘，你不要就不要，怎么能说它不好呢？这个字写得不是挺好的吗？这画得也很好啊，牡丹亭，这画的牡丹，难道不应景吗？” 姜柚真不知道这摊主是哪里来的自信：“就这牡丹，你觉得好不心虚吗？你们这巧匠铺请的画师画技恐怕是真的不怎么样。” 摊主也觉得有点生气：“你这么厉害，那你画一个？那你要是画得好，我就认了。否则，你得向我们道歉，不然你这影响我们生意啊！” 姜柚扯了扯唇角，道：“行，但是，我画的只能我自己带走，不会留下来。” “行！”摊主说着，从底下找了一把没有图案的团扇拿出来，放在旁边的桌子上，道，“来来来，笔墨纸砚都在，你有本事你来画！” 摊主根本不相信一个姑娘能即兴画出什么好的图案来，摊位上一直备用一些空白团扇，都是为了给一个想要留下自己丹青的客人准备的。大多是那些带着姑娘来看戏的男子会选择展示一下自己的墨笔，很少有女子会在这公共场合题字作画。 其实今日的戏，旨在表达的是无论男女，都可以勇敢去追求自己的爱情，但情到浓处一晌贪欢，这样的故事只能在梦里。若是发生在现实，等到女子的却不知是怎样的命运，而且，并不是所有的男子都会如戏里的柳公子那般负责任、有担当。 杨妙嫣看姜柚主动去给团扇作画，顿时就觉得很是兴奋了：“你真的要画呀？要不你给我画一个？” 姜柚看着她，笑了笑道：“如果等会我画的你觉得还不错的话，就送你。” “真的？”杨妙嫣顿时眼前一亮，虽然她没见过姜柚展示，但是就莫名地对姜柚有这样一种信心。 姜柚点头。 她拿起旁边的笔墨，开始在团扇上作画。 杨妙嫣乖巧地等在旁边，看着姜柚落笔作画、题字，眼里的光越来越明显，满是崇拜。 而摊位上原本还只是聚集着三三两两的人，到后来，人越来越多，更多的却是被姜柚的画给吸引住了。 摊主开始也没把姜柚当回事，可当姜柚落下几笔之后，摊主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了，他觉得自己这是打了自己的脸。是他自己非要让这女子停下来作画的，这转头他就后悔了，这姑娘完全是有实力摆在这里的啊！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姜柚的团扇画完了。 团扇上面，除了书写了“牡丹亭”三个主字之外，还题上了“原来姹紫嫣红开遍”到“赏心乐事谁家院”那四句，而背景则是牡丹亭的景色。团扇的一角，有牡丹亭的一角，团扇中央则是有园子里的美景，正与这几句诗词相互应和，构图完整精巧，寥寥几笔便是勾勒出了园子里的春景。 团扇图案画完之后，姜柚放下画笔，拿起团扇，吹了吹上面未干的笔迹。 摊主都不敢再细看了，他连忙向着姜柚鞠躬道歉：“姑娘才华横溢，小人佩服。先前多有得罪，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姜柚见摊主如此识趣，自然也不会为难于他，只道：“多听听外面的声音，才会越来越好。” 杨妙嫣接着说道：“如果你们每次面对质疑声都是这个态度的话，那不就是永远都不会进步吗？这世上的巧匠铺也不止你一家，待百戏楼里的戏越来越红火的时候，你们再没有与之匹配的实力，肯定是要被淘汰的。” “二位姑娘说的是，小人受教了，受教了……”摊主连连点头，更是不好意思极了。 杨妙嫣看着姜柚手里的团扇，笑嘻嘻地说道：“送我吗？” 姜柚递给她，点点头。 杨妙嫣立刻欢喜地接了过来，高兴极了：“我真的好喜欢你的画风啊，还有这个字……也好好看，就算练了很多年字的书法大家都未必有你这样的水平。” 姜柚忍俊不禁。 她拿了碎银放在了摊主的桌子上，虽然团扇的画是她所作，可是这空白团扇毕竟还是别人的。 摊主看着姜柚摆在他面前的碎银，连连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姑娘，这团扇也不值几个钱，二位拿走便是。是小人不对，不该口出狂言，还请二位姑娘不要见外。” 姜柚道：“不必，该是你们的还是你们的，收着！我们先走了。” 她说着，便和杨妙嫣一道离开。 摊主拾起碎银，目送她们二人离开，心中颇为感慨。 旁边围观的人群也有奚落摊主的，摊主也只是笑了笑，今日之事，已经给了他一个很深的感悟。待他回去，他也要向铺子里的东家汇报今日之事，像那两位姑娘说的，肯定是要有所改进，不然的话，迟早会衰败下去。 姜柚和杨妙嫣离开百戏楼，杨妙嫣将团扇拿在手里，爱不释手。尤其看着团扇上面的图案，再联想起先前看的戏，更是无比美好，光是想想她都觉得很是欢喜。 那一场戏，深刻地留在了她的脑海里，形成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第249章 夜有所梦 杨妙嫣直接订满了四场的位置，后面三日，她都拉着姜柚来陪她看《牡丹亭》。 百戏楼的这种模式其实很好，很多人看了第一场，就舍不得放下后面三场了。而且，这种极具梦幻主义的戏剧模式，还是第一次推行，很多地方想要效仿，但苦于没有什么好的戏本子，推行出来总不如百戏楼来得风靡全京城。 最后一场的时候，杨妙嫣也是早早地过来了，但她看起来脸色有些不好。 姜柚看着杨妙嫣，看她有些困倦的样子，问道：“你是……昨晚上没有睡好？” 杨妙嫣压低声音，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姜柚说道：“我昨晚上做了一晚上的梦，就没有睡好，早上起来整个人就有点不舒服。不过，今天这都最后一场了，无论如何我也要来看完嘛……” 杨妙嫣说到最后，又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里都泛着打哈欠的泪光。 姜柚：“……” 看来真的是入戏太深，连睡觉都睡得不安稳，还做梦了。 她们还在第一场的位置，但是，这几日明显看见来看戏的人更多了。整个一楼的大厅都被挤得满满当当的，戏到高潮部分，全场沸腾，热闹非凡。 杨妙嫣虽然很困，但是看戏还是很认真的。尤其，今日是最后一场，故事的美好结局也在今日，杨妙嫣看得更是入神，到后来，更是感动得眼泪直流。 “真的是太美好了……”杨妙嫣擦了擦眼泪，对姜柚说道，“这一场戏可真是没白看，等我下次还要再过来看别的戏，听说又要排别的戏了。” 姜柚看她这么困的样子，却还想着新戏，不由得笑道：“你现在还是别想着别的戏了，回去先睡会儿，你这困得……黑眼圈都好明显了。” 杨妙嫣揉了揉眼睛，她凑近姜柚，脸颊微红地轻声说道：“我大概是看戏看魔怔了，梦里还真是梦见了一个……如意郎君，实在是太……” 杨妙嫣说到后来，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姜柚怀疑地看着她，道：“只是梦？” 杨妙嫣看姜柚的眼神，脸更是一红，忙小声解释道：“真的是梦，我醒来的时候仔细检查了下自己，没有的事。” 姜柚不觉笑了笑，只是梦就好。毕竟，有些事梦里发生的不算什么，要真是现实中发生的，那可就是天塌下来了…… “好了，这戏也看完了，我们回去！你赶紧回去休息，别把自己累倒了。”姜柚劝杨妙嫣回去休息。 杨妙嫣也实在是困不过了，连连点头，等出了百戏楼，她就赶紧先回去了。 姜柚则是去了一趟乐器行。 之前有些冷门乐器，一直没有补全，乐器行近来新到了一批乐器，姜柚正好来瞧瞧。 乐器行掌柜的也不是第一次见姜柚了，见到姜柚到场，掌柜的立刻上前来，给姜柚介绍起来：“姜先生，新到的箜篌、芦笙、雅瑟、将竽、陶埙和云篪可都在这里了，先生可试下音，觉得哪些可用，小人便让人将哪些乐器送到书院。” “好，我看看。”姜柚点头。 这些乐器很多都已经很少见了，大部分乐器都是在某一个区域是比较流行的，很难推广到整个皇朝来。她过往那些年里，闲来无聊的时候就会摆弄这些乐器，偏巧娘亲也是个乐痴，各种各样的乐器都往院子里带，她接触得多了，会的自然也就多了。 姜柚选了一些乐器之后，掌柜的全都记下来了，说等会儿就给她送到书院。 姜柚解决了这个问题之后，也就没有再继续待在乐器行，可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在乐器行门口遇到了几个并不想遇到的人。 “这不是被赶出咱们姜家的姜姑娘吗？”这道声音来自姜桐，姜桐一开口，语气里就满是奚落。 姜柚抬头看了一眼，这一回倒没有姜柠，有的是姜桐、姜棉以及林氏本人，除了她们之外，还有个姜柚意想不到的人……姜桦。看到姜桦的时候，姜柚是真的有些意外，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姜桦早在几个月前就被姜家人送到庵堂去了，说是静思己过，其实和出家也没什么区别了。可现在，姜桦竟然出现在这里？ 姜柚看向姜桦的时候，姜桦也朝着她看过来，姜桦很快移开目光，但姜柚还是能看出来姜桦眼里的恨意。 姜桦恨她倒没什么可意外的，但是姜桦更应该恨的人应该是姜桐和马洪那两口子？ 姜桐见姜柚也没说话，便是走过去，挡在姜柚面前，态度傲慢地说道：“姜柚，又见面了。我倒是很好奇，你这么迫不及待和姜家划清界限，怎么还姓姜啊？这个姜姓，你怎么配？” 姜柚看着姜桐，轻笑一声：“要不是因为你们姓姜，我娘都没兴趣。” 林氏目光一顿，她看着姜柚，眼神沉了沉。 姜桐嗤之以鼻：“你倒是看得开，倒是我们平日里小瞧了你。今日，我是来给四妹妹选乐器的，没空跟你争论。” 姜柚耸了耸肩，求之不得。 姜桐刻意从姜柚身边走过去，原本还特地动了动肩膀，想要故意撞姜柚身上。却不想，姜柚早早地让到一旁，让姜桐这样的机会落了空。 姜桐直接对掌柜的说道：“掌柜的，听说你们这里新到了一把雅瑟，还是湘妃同款，拿出来瞧瞧，我们要了。” 姜桐态度很是高傲，甚至于都没有正眼看掌柜的一眼。 姜柚本来打算从屋里走出去，可听见姜桐这一句之后，她停下了脚步。 掌柜的听完姜桐的话，忙道：“哎呀这位夫人，真是不好意思，这把雅瑟已经卖出去了。” “卖出去了？”姜桐手一指，“你当本夫人瞎吗？那不是雅瑟是什么？” 掌柜的愁眉苦脸地说道：“夫人，真的。就在刚刚，雅瑟已经被天问书院预定了，待会儿就要送到天问书院了。” “天问书院？”姜桐先是顿了顿，随后转向姜柚，脸色一沉地低喝道，“是不是你？姜柚，你成心跟我们作对是不是？” 姜柚：“……” 这个锅扣在她的头上可真是……酸爽啊！ 第250章 她的靠山是苏衍 姜柚在天问书院当音律先生一事，姜家众人都是知晓的。姜家那些人嫉妒之余，也觉得不可思议，更有人觉得姜柚能有这样的境遇都是沾了苏衍的光。 如今，姜桐等人看中雅瑟，一见雅瑟被姜柚所订，顿时，所有苗头都指向姜柚去了。 她们觉得，姜柚就是跟她们过不去！ 姜桐气势汹汹地走到姜柚面前，蛮横地说道：“姜柚，我劝你乖乖将雅瑟让给我们，否则，我可不会放过你。” 姜柚被逗笑了：“那可不好意思了，这雅瑟我们书院已经定下了。” “你！”姜桐被姜柚的态度给激怒了，她抬手就想打在姜柚脸上。 只不过，姜桐的手举起来挥过去的时候，就已经被姜柚扼住了手腕。 姜柚将姜桐甩了回去。 姜桐重心不稳，连续后退了几步，被后面的姜棉扶住了。 林氏见状，连忙上前来，以一种大家长的姿态开口道：“好了，不过一把雅瑟而已，有什么可争的？既然雅瑟已经被姜柚买走了，那让给她就是。桐桐你也是，姜柚从前毕竟也是你妹妹，你当姐姐的，就让着点！” 姜桐不满意地说道：“妹妹？我可没那个荣幸，有这样的妹妹，我还不得被气死？” 姜柚听了之后，也是冷笑不已：“让？雅瑟本就是我们书院先订的，怎么叫你们让给我们的？至于姐妹……就不用再提了，所谓的姐妹情如今再提起来，只会让人觉得恶心。” “姜柚！”姜桐死死地盯着姜柚。 姜柚也懒得和姜桐废话，她语调温和地对乐器行掌柜的说道：“掌柜的，就麻烦你晚点将乐器送到书院，多谢。” 掌柜的连忙摆手道：“先生客气了，这是小店应该做的。” 姜柚点头，便是打算先走。 林氏出声道：“站住。” 姜柚挑了挑眉，停了脚步，回头看向林氏，道：“姜夫人还有事吗？” 林氏朝着姜柚走近几步，脸上看不出多余的表情，她道：“我原以为，即便你离开姜府，这么多年你在姜府的情分总是在的。但是，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的冷血无情。你现在有镇北王府做靠山，自以为是，觉得很了不起了，是？” 姜柚笑了笑，懒得解释。 有镇北王府做靠山吗？ 不过也是，在所有人眼里，她的靠山是苏衍，而她其实也很乐意让苏衍当她的靠山。男女相处之道本就是如此，她根本不介意旁人怎么看待她和苏衍之间的关系，说她依靠苏衍又如何，那也得苏衍让她依靠啊，苏衍愿意，她有什么可担心的？ “你笑什么？都懒得解释了是吗？”林氏也没再扮演慈母的一面，只道，“既然今日碰见你了，那有些话的确不该再藏着掖着了。当初，是你害了姜桦，姜桦在庵堂待了几个月，这惩罚已经够了，我希望你不要再针对于她。” 姜柚觉得莫名其妙：“我是有那么闲，去管你们姜府的闲事？” 其实想想也能明白，林氏如今将姜桦从庵堂里接回来，还特地给姜桦买乐器，恐怕是存了什么别的心思。如今，马洪已经康复了，姜桐自己不能生育自然很是着急，那个丫鬟春露的孩子之前就被姜桐弄掉了，如今，姜桐急需一个孩子来稳住她自己的位置。想来想去，估计姜桦就成了生这个孩子的最佳人选。 对姜桦而言，就算她不愿意，可她已经被马洪给毁了。这若是嫁人，嫁给马洪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去处，所以，她默认了。 林氏最见不得姜柚这样的态度，好像对一切都不在意似的，所有的力量都砸在了棉花上，太无奈了。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别与我们姜家为敌，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林氏对姜柚说着平静的话，可语气里却满是警告的意味。 姜柚就笑了：“你真的想太多，就姜家这破烂玩意儿，值得我费心思来对付吗？我倒是希望你们看见我的时候，离我远点。毕竟，每次看到你们，我都会觉得……倒胃口。” 姜柚说到后来，脸上的笑容隐去了，有的全都是冷漠。 她就是觉得恶心。 看着姜家一群人，没由来的就是恶心。 姜柚说完这一句，转身就走了，没再多看姜家这些人一眼。 只不过她还没有走出乐器行，姜桦却突然走上前，一把抓住姜柚的手臂。 姜柚愤然甩开姜桦，脸色不悦地说道：“你做什么？” 姜桦眼里的恨意很快散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楚楚可怜的眼神，她对姜柚说道：“我知道，之前是我对不起你，这段日子，我一直在庵堂里吃斋念佛，想通了很多事。所有一切，皆是因果，我向你道歉，只是希望你能原谅我。” 姜柚倒是没想到，姜桦竟然改打这种同情牌，这么楚楚可怜的眼神简直了！ 姜柚冷淡地说道：“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们本就没什么交集，将来也不要有。” 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但是，她不会跟姜桦有什么瓜葛。 姜桦目光哀伤地说道：“我知道，你肯定还是不愿意原谅我的，毕竟，是我错了……” “不用和我说这些，没有必要，告辞。”姜柚说着，转身就离开了乐器行，根本不屑再和她们多废话一句。 她回了书院，稍晚些的时候，乐器行的人就将她要的乐器全都送了过去，至此，之前缺的乐器，如今已经全都补齐了。如此一来，前段时间没有完成的音律月考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姜柚让大家过来试了下音，虽然很长时间没有摸这些乐器，但是他们找了找感觉，那感觉也就差不多回来了。 等到处理完这些事，她就打算会别院了，可还没等到出书院，却在门口碰到了一群官兵。 为首的官差直接拿着一张告示举到姜柚面前，道：“你就是姜柚，是？” 姜柚一脸疑惑。 那官差直接一挥手，对后面其他人说道：“来人，带走！” 那些官兵立刻朝着姜柚围过来，浮笙立刻挡在前面，凶狠地说道：“谁敢动我们家小姐！” 第251章 姜家出手坑她了! 浮笙这样的气势，简直是吓到后面那些官差了。 为首的官差语调不自觉地柔和了一些：“那个姜先生是？不好意思，我们是顺天府衙的人。是这样，刚接到报案，姜先生与一起杀人案有关，现在，请姜先生随我们去府衙走一趟，既然案子已经落在了顺天府衙，那我们大人自然是要彻查此事的。” “杀人案？谁死了？”姜柚蹙眉。 官差摆手道：“这我就无可奉告了，但是，还请姜先生行个方便，就不要为难我等了。我们只是听令行事，姜先生乖乖同我们走便是。” 浮笙气得叫骂起来：“你们知道我们家小姐什么身份吗就抓？到底谁死了，和我们家小姐有什么关系？不说清楚谁也别想把我家小姐从这里带走！” “这不是为难我们吗？”官差一脸愁苦地说道，“我们是官差，只听命令的。姜先生，您这要是不肯就范，那耽误的可是整个书院啊！姜先生恐怕也不想看到这一幕？” 姜柚听着官差着绵里藏针的话语，只觉得可笑。 她道：“行，那我就跟你们走一趟。不过，到底是什么杀人案和我有关，总该同我说说？抓人……不说明理由也说不出去？” “哎，姜先生啊，实话告诉你！就是姜家来报案的，姜家你知道？小人也打听过了，姜先生是从姜家走出来的，是？这具体我也没听清楚，就好像是说……姜先生你今天见到姜家那几人，你走之后，有个人就倒地不起了。姜家那些人举证，说是你杀了那人。”官差压低声音对姜柚说道。 姜柚不由得笑了一声。 可真是有意思啊！ 这些人才见过她，然后就死了一个了？ “死的是……姜桦？”姜柚问。 官差吓得一抖，随后镇静地看着姜柚，小声说道：“真是……真是你杀的？” 不是她杀的，她怎么能这么清楚呢？ 姜柚抿唇道：“我杀一个蠢货有什么用？” 官差：“……” 姜柚没再言语，只是为姜桦感觉可悲。姜桦这是用生命来陷害她呢，不过，姜桦自己恐怕也没想到，她自己直接丢了一条命来陷害姜柚呢！想必今日在乐器行碰到的时候，林氏恐怕就已经有了全盘计划。她们要做的就是制造矛盾，然后将所有的罪过都推到姜柚身上，真是心机深重！ 再说姜桦，可真是蠢到了极点！ 姜桦恐怕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要嫁给马洪了，要开始新的人生了，却不想，等到她的却是地狱。 官差定了定神，认真地对姜柚说道：“姜先生，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有什么事还是去府衙说清楚为好！” 姜柚看向浮笙，浮笙连忙对她摇头，浮笙才舍不得姜柚去吃这个苦呢！ 姜柚则是对浮笙说道：“别担心，我去去就回。等我解释清楚了，自然就没事了。” “小姐，我担心你。”浮笙拉着姜柚的衣袖，语气里带着几分哭腔。 姜柚顺势抱了抱浮笙，凑近浮笙耳畔的时候，她低声提醒道：“找苏衍和我爹。” 这个时候，虽然不能直接得罪府衙，但是不代表她不能去找靠山啊！虽然这官差看起来很好说话，但是顺天府那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坑等着她还难说呢！她的确可以直接让浮笙将人一顿打了扔走，可打完了之后呢，总要面对总要解决的！ 浮笙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道：“小姐放心，浮笙会等你回来的。” 姜柚松开浮笙，微微一笑，随后转向官差道：“带路，我跟你们去顺天府。” 官差见姜柚如此配合，连上锁链那些都没有执行了，只要姜柚乖乖地，他们也不会想着折磨姜柚。 浮笙目送姜柚离开，脸色一沉，立刻去找易开。 易开是见到了，可苏衍并不在。 易开原话是说：“世子昨日入宫的，按理说轮班轮得今日也该回来了，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没回来呢！” 浮笙咬牙道：“那你赶紧去找找世子，我们家小姐被顺天府带走了。” “顺天府？”易开整个儿一愣，“不是……顺天府抓姜姑娘干嘛？” 浮笙翻了个白眼：“我哪知道？就听说是牵扯到姜家命案了，小姐被带过去进行调查，但是，我就是心里有些不踏实。” “你也别急，我马上让人联系世子。”易开忙道。 浮笙也不能光是等着苏衍这边的消息，她离开镇北王府这边，立刻又赶往洛府。 很不巧，洛寂北还没有下朝，还没回来。 浮笙差点气得升天，这可怎么办才好？ …… 姜柚跟着官差一直到了顺天府，可顺天府的人压根就不见她，她直接被带到了顺天府的大牢里，还是一个人一间。 官差将门打开，直接让姜柚进去，道：“姜先生，就委屈你先在这里等等了，我们这就去禀报大人。” 姜柚点头，也没有多想什么。 但是，她心里已经有了几分隐隐不好的感觉。 她觉得这些可能有林氏的手笔，林氏就想拖着她，拖到她绷不住为止。 于是这一晚上，姜柚其实都没见到顺天府衙大人，她直接被晾在大牢里一晚上，而这一晚上，洛寂北没来，苏衍也没来，这两人……干嘛去了？ 到了第二天一早，姜柚就不能坐以待毙了。 她一早就开始敲牢房的门，她拿着筷子，一下一下地敲着，一直把旁边几个牢房里的人都给吵醒了。但她也不说话，也不跟其他人沟通，就不停地敲着，敲到旁边人都开始咒骂了。 “你脑子有问题吗？敲什么敲！” “长这么漂亮却是个傻子，可惜了……” “别敲了，影响我们睡觉，快别敲了！” 姜柚没搭理他们，继续敲着，而且一下比一下重。 牢房里其他人已经开始急躁了，一个个咒骂着，就想让姜柚安静下来。 闹哄哄的地方，终究还是引来了官差。 官差打着哈欠，满脸困倦地走过来，问姜柚道：“怎么了？难不成起床还要个人伺候你？” 第252章 移交冥狱司 清晨的牢房里，非常安静，安静到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牢房的门都是铸铁的，坚硬无比，姜柚最开始拿着筷子敲，声音在这寂静的黎明里一下一下地响着，非常突兀。到了后来，竹筷子的声音已经不够用了，姜柚就拆下自己的银簪和筷子一起敲，一直敲到这声音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刺耳，终于是让人受不了了。 守夜的官差这会儿火气也蹭蹭直冒，对姜柚的语气自然也算不得好。 “大小姐做惯了是？我可告诉你，这里可没什么大小姐，这里有的全都是人犯！你要是再吵吵，我抽你信不信！”官差将腰间的鞭子往外提了提，做足了姿态。 原本，这牢房里守夜的活哪里需要他来做，平日里也都是狱卒守着就好了。可昨夜抓了这姑娘来，晾着这姑娘，还不敢对这姑娘上刑，但是却又得盯着这姑娘。他猜拳输了，所以没办法，这守夜的活儿只能他接着了。 他可不是昨天对姜柚客客气气的那几个官差，在他看来，这姑娘闹来闹去的那就是矫情，打一顿就老实了。 姜柚一夜未曾合眼，但是站在那里的时候，仍然有一种盛气凌人的架势。官差张牙舞爪地叫嚣着，也没有让姜柚退上半步。她目光冷淡地说道：“昨夜我跟你们过来的时候，你们说的是……过来问话，这话也没问，将我撂在这里，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官差不屑一顾地说道，“大人不想见你呗，你一个杀人犯，还这么嚣张啊？你有什么话，还是等着开堂的时候去公堂上说！” 姜柚不觉好笑，昨晚上让她过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说只是过来解释一下，可来了之后就没人管她了。姜柚忍了一晚上没吭声，没有等到苏衍和洛寂北，她能想到的就是也许他俩也被什么事给绊住了，这可真是有意思了…… 她当然不相信姜家有通天的本事，但不代表慕容修不会在背后使绊子。 姜柚当然不能坐以待毙了。 “杀人犯？”姜柚冷笑，“我连死的是谁都不清楚，你们说我是杀人犯我就得认了？我劝你们别做了别人的刀，仔细想想，他们让你们骗我进大牢，还得让你们看着我，以防万一。你们难道是真的不清楚，你们只是他们手里的一把刀吗？” 官差蹙眉，姜柚这话扎他的心还真是扎得透透的。 一把刀？ 在官差眼里，他们更像是一只狗，一只听号令的狗而已。 “我现在要见你们大人，去通传。”姜柚也不等官差什么反应，直截了当地说道，“我劝你最好快去，你们大人也只敢将我晾在这里，心里怕也是清楚得很，这杀人的罪名安在我头上，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你……你少吓唬我。”官差支吾着说道，“你不就是想说，你背后也有靠山吗？有靠山还在这里，说明你这靠山也不怎么样嘛！” 官差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口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让开！” “随随便便抓人，谁给你们的胆子？叫你们府衙大人马上过来！” 前面的声音来自沈知许，后面的声音则是来自景聿。 姜柚朝着声音来源处看了过去，很快就看到了沈知许和景聿一道出现，当然，除了他们俩之外，还有桑柔也一道过来了。 他们的身后，跟着想要阻拦他们却阻拦不住的衙役。 姜柚也有些意外，万万没想到，来找她的竟然是桑柔、景聿以及沈知许。 官差刚想上前阻拦，景聿一抬手，就掐着官差的脖子将他抵在了一旁的牢房门上，直掐得官差嗷嗷直叫。 景聿扯上官差腰上的钥匙，丢给了沈知许。 沈知许拿了钥匙，打开了姜柚那间牢房的门。 桑柔走在最前面，看见姜柚平安无事，她才觉得放了心，她打开了牢房门，走了进去，问道：“没事？” 姜柚摇了摇头：“你们这么早就过来了？” “你们家浮笙都急坏了。”桑柔说道，“我们接到消息，赶紧去了解了下是什么情况，好不容易才赶过来的。” 景聿道：“好了，别在这里说了，先出去说。” 桑柔拉着姜柚的手，将她带离了牢房。 “你们不能走啊……”官差见状，想要阻止，景聿嫌他太吵，一个手刀就将人给劈晕了。 桑柔简明扼要地说了事情的经过：“昨天姜家人和你在乐器行碰面过后不久，姜桦暴毙而亡。据姜家人所言，姜桦是中毒身亡，而他们亲眼看见姜桦和你有过肢体接触，且你们之间有过节，所以，他们有理由怀疑是你毒杀姜桦。姜家报案，顺天府接了。顺天府衙不知你的身份，只知姜家侍郎的身份，自然是向着他们。我这么说，你应该能理解我的意思？” “嗯，知道。”姜柚点头。 她当然知道。 官场就是如此黑暗，面对自己的上级，很少有哪个官员敢与之硬刚的。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对方没有证据，全都是凭着臆想。原本估计是想着，官大一级压着顺天府直接处理掉你，不过，顺天府谨慎，在不了解你身份之前，不会胡乱动手的。”桑柔对姜柚说道，“等会见到顺天府衙，我会将这个案子转到冥狱司，这后面想要怎么收场，也不是姜家人说了算了。” “好，那麻烦你了。”姜柚点头。 桑柔禁不住笑了笑，道：“跟我说麻烦，你是不是太客气了点？” 姜柚不觉失笑。 “昨晚上一晚上没睡？等会见过顺天府衙，你就可以安心睡会儿了。”桑柔看着姜柚，语调温柔地说道。 她们俩说话间，几人已经出了大牢，到了前堂。 远远的，他们就看见那顺天府衙正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在和桑柔打了个照面过后，顺天府衙整个儿都愣了一下：“桑司正？” 桑柔原本还温柔的表情立刻敛了起来，她看着顺天府衙，脸色不喜地说道：“府衙大人是？昨日接的案子，收拾收拾，移交冥狱司！” 第253章 嫁不成苏衍了? 顺天府衙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上来就说了一通，移交冥狱司，什么案子移交冥狱司？ 顺天府衙试探着问道：“不知司正大人说的是什么案子？” 桑柔目光微冷，扯了扯唇角，脸上满是嘲讽之色：“府衙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昨儿姜家的案子你都敢接，怎么都不敢认了？” “这……”顺天府衙顿了顿，目光落在一旁的姜柚身上，这才反应过来。虽然他不认识姜柚，但是眼下桑柔过来直接先去了牢里，指不定就是先将人捞出来了。顺天府衙顿了顿，道，“司正大人，下官这也是秉公办事，那姜夫人亲自来报的案，下官怎么敢不接？这不也就先将凶手收押，具体不还是要进一步侦办的嘛……” “凶手？”桑柔脸色一冷，“你说谁是凶手？” 案子才不过刚接手，凭什么就定了凶手了？ “原来府衙大人记性也不太好。”景聿接话道，“要不……您也来冥狱司，让我们帮您好好回忆一下？” 顺天府衙连忙摆手道：“不不不，二位大人的好意，下官心领了。这案子移交给冥狱司，那是好事啊，需要下官配合做什么的，下官马上办，马上去办！” 顺天府衙迫不及待地开口，恨不得立刻将这手里的锅给丢出去。他明白了，这什么案子那就是烫手山芋，他真的是脑子坏了才接了这么一活儿，简直是坑死自己了。 幸好昨儿还留了个心眼，只让人收押，还特地派人看着，就是怕出现什么刑讯逼供的事。还好，也只是关了一晚上，没有造成任何严重的后果，不然他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赔的，看这几人对这姑娘护短的劲儿，顺天府衙觉得自己也是捡回了一条狗命。 桑柔听了顺天府衙的话，扯了扯唇角，道：“府衙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便这么办！阿聿，你去办下交接。” “好。”景聿点头，上前对顺天府衙道，“大人，走！” 顺天府衙心里慌慌的，连连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指挥使大人，请。” 景聿和顺天府衙一道离开之后，桑柔脸色再度温柔下来，对姜柚说道：“我们走！” 姜柚点头。 他们三人一道离开顺天府，姜柚还挺好奇，怎么沈知许也过来了。 “沈师兄怎么也过来了？一大早的，也实在是麻烦你们了。”姜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沈知许看着姜柚，无奈地笑了起来：“小师妹，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我也没帮上什么忙，最后还是要多亏桑司正出手，不然我们还来不了顺天府。” “浮笙去找你们的？”姜柚有些奇怪，她明明让浮笙去找洛寂北和苏衍的，怎么最后找来的是桑柔他们？ 沈知许点头道：“嗯，浮笙找的云师弟，云师弟找的我，我再找的景聿。你也知道，这宫里错综复杂，旁枝末节交织在一起，想要找人并不容易。我要是有那个本事，昨晚上就能直接杀进牢房救你出来了。” 桑柔看姜柚也有些茫然的样子，便是说道：“你是让浮笙找你爹和苏世子？不巧，昨晚上他们都在宫里，没有出宫，所以浮笙根本找不到他们。” “他们都在宫里没有出来？”姜柚蹙眉，只觉得这一切来得也实在是太巧合了一些。 桑柔点头：“最近我也没在宫里，所以不知宫里的种种，不过我已经派人去打听了。苏世子如今是禁军守备，有时候要值夜，晚上不回宫是很正常的。但是洛大人……他是官员，按理说都得下朝的，在宫里一夜不回也的确是少有。他们在宫里回不去，你这边又出现了新的变故，我也怕这是撺掇好的。但是凡事还是要讲证据，哪怕再巧合，没有铁证也是无法证明这些事存在关联。你也不用太着急，先等消息。” 姜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昨晚上一夜未曾合眼，虽然对自己的处境还是很有自信的，但是其实她昨晚上心里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就好像会发生什么事情一般，可是具体会发生什么事，她又说不上来，就总觉得心里有些慌慌的。 桑柔招来一辆马车，道：“我们先送你回去，你回去好好睡一觉，别的交给我，别担心。” 姜柚点点头，一晚上没睡，她整个人当然是很疲惫。 她正要上马车的时候，却听见前面传来驾马的声音。 伴随着一声勒停马缰绳的声音，姜柚等人循声望去，却是看见骑马狂奔而来的人竟然是洛寂北。 姜柚着实愣了一下，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亲爹骑马！ 洛寂北看到姜柚的时候，勒停了骏马，连忙下了马，大步朝着姜柚走来。 到了姜柚跟前，他一把扶住姜柚的肩膀，仔细打量着她，担心地问道：“有没有事？” 姜柚看着他，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洛寂北明显松了一口气，道：“一大早听说你被顺天府抓了，我急坏了，赶紧赶过来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姜柚看着洛寂北来的方向，问道：“爹你是从宫里直接过来的？” “对。”洛寂北点头，“你这边什么情况？姜家告你杀人？姜家想做什么？” “姜家四小姐被杀，他们指认我为凶手，所以抓了我。”姜柚说道，“这个案子现在冥狱司已经接手了，没事的。” 洛寂北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他转向桑柔，道，“桑司正，有劳。” 桑柔笑了笑，道：“大人客气了，我和姜柚是朋友，能帮到她是我的荣幸。” 洛寂北不免十分欣慰。 姜柚则是小声问道：“爹，苏衍呢？他知不知道……” 知不知道她被姜家坑害的事？ 提到苏衍，洛寂北的脸上顿时闪过了几分不自然的神色。 “爹，怎么了？”姜柚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突然就涌了上来。 洛寂北蹙眉，看着姜柚，很认真地对她说道：“苏衍这边也遇上麻烦了，也许，你嫁不成他了。” 第254章 谁都别想抢! 嫁不成苏衍了？ 什么叫也许嫁不成苏衍了？ 姜柚目光微顿，看向洛寂北，蹙眉道：“出什么事了？苏衍……他怎么了？” 能让洛寂北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苏衍惹的麻烦不小。姜柚担心归担心，但其实还是很冷静的。 洛寂北脸色微顿，说道：“苏衍昨儿值夜误闯了雪星公主的房间，之后被同行的禁军指认欺凌了雪星公主。” “雪星公主？”姜柚脸色沉了沉，她记得洛寂北之前说过，皇帝有想法要将雪星公主许配给苏衍，这事自然也推行不下去，苏衍不会同意的。可现在，却闹出了这么一桩事，不用想，这很明显就是一个针对苏衍的局。 洛寂北点头：“是，雪星公主昨晚上偏巧就宿在皇上的乾清殿，苏衍巡夜至此，过了一个时辰才出来。雪星公主如今正寻死觅活，苏衍被关在冥狱司的天牢里，等待他的应该就一个结果，那就是娶了雪星公主。” 姜柚扯了扯唇角：“还真是下了一盘好大的棋，自毁名声也要嫁给苏衍……” 洛寂北看着姜柚，问道：“你就这么确定，苏衍是被冤枉的？万一他真的……” “不可能！”姜柚几乎是没有什么思考，就直接打断了洛寂北的话，她看着洛寂北，说道，“爹，苏衍不是那样的人，我信他。” 姜柚从来都不相信苏衍是那样的人，他这个人心性强大，被最相思折磨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失控，又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失控？前世，这样的事情不是没发生过，但苏衍从来没有越矩。她记得，她和他同在营地的时候，不止一次的有人将女人送到苏衍的床上，苏衍恶心到连床都给换了……那时，她其实不懂，直到今生她才懂，苏衍心里有她，所以，在他眼里，只有她才可以。 这一世也是如此，他既然已经认定了她，又怎么可能会做对不起她的事？ 洛寂北看姜柚如此自信的模样，颇为感慨。 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第一反应自然也是应该相信苏衍，相信自家闺女的眼光。可他又太了解男人的劣根性，扪心而问，如果是他，他或许能做到不被左右，可换成是其他人，他真的没有那个信心。 桑柔也听到了这番话，她却很是奇怪：“关进冥狱司？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洛寂北看向桑柔，解释道：“你们司尊亲自抓的人，因为关乎到雪星公主的名声，所以此事非常隐秘。我一夜未出宫，也是为了此事，也才知道这么点眉目。” 沈知许看姜柚有些担心的样子，便是说道：“小师妹，你一夜未曾合眼，还是先休息一下。这件事交给我们，我们会去处理的。再说了，苏世子此番遭到这样的陷害，叶师弟恐怕比你还着急。” 姜柚笑了笑，道：“我没事。现在这个样子，你们让我休息我也睡不着。爹，你能让我见苏衍一面吗？” 姜柚转向洛寂北，很认真地寻求洛寂北的帮助，她要见苏衍。 洛寂北其实也没什么把握，毕竟人已经进了冥狱司，想见可不是那么容易。但是，为了女儿，他还是愿意去拼一下。他点头道：“嗯，你先跟我回去一趟，我再想办法带你入宫。” 桑柔也接着说道：“我和阿聿现在也先回冥狱司，我们想办法先见到苏世子，这件事关乎到皇家颜面，皇上不会善罢甘休，但是，此事也不宜声张，所以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至少不会闹得人尽皆知。” 姜柚点点头，她心里却是知道，是不是人尽皆知其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怎么撇开这被粘上的狗皮膏药！ 她跟着洛寂北先行离开，此事还是需要想想办法。 姜家对姜柚设局一事，洛寂北也已经知晓。原本，姜柚和姜家划清界限，只要姜家不再招惹姜家，他也不是不能放过姜家。可姜家实在是太过分了，竟然还敢来算计姜柚，这实在是太恶心人了。 洛寂北看姜柚表面很是淡定，可内心肯定也很煎熬。她对苏衍用情至深，恐怕她自己都没有感觉到。明明很担心，可表现出来的仍然是冷静……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一切是真的呢？”洛寂北问。 “不可能。”姜柚摇头，她从来就没想过那种可能。 洛寂北叹息一声，道：“我知道，你对苏衍很有信心。但是你想过没有，事情到这个地步，他到底有没有和雪星公主发生什么，已经不重要了。皇上本来就存了心思要把雪星公主许配给苏衍，只是因为苏衍拒绝，所以此事一直搁置。如今发生这样的事，事情的本身已经没有人在乎了，大家在乎的只是苏衍会不会娶雪星公主。” “他不会。”姜柚仍然摇头。 苏衍如果是那么容易就妥协的人，这赐婚之事早就成了。 就算是前世，皇帝虽然舍了镇北王府，但是对苏衍却是十分器重。那段日子里，皇帝不止一次提及要给苏衍赐婚之事，但是苏衍全都拒绝了。苏衍那时候给的答案是不想成亲，他说自己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也不想祸害旁人，就让他一直驻守沙场！ 到了后来，皇帝驾崩，皇子们争着帝位弄得一团乱，皇帝立的储君是六皇子，结果，六皇子被慕容修直接杀了…… 那之后的一段时间，慕容修直接撕开自己的真面目，公然去抢夺那个高位。那个时候的苏衍也没有放手，虽然六皇子死了，但是他仍然不肯顺从慕容修，成了慕容修登基最大的阻力…… 很明显，慕容修对所有人未来的命运了若指掌，他自以为掌握了先机，所以正在按照他自己的想法来改变一切走向。 可慕容修却不知道，姜柚早已跳出了他的掌控之中，成了那样一个变数。 洛寂北听着姜柚的话，没再言语。 既然女儿相信，他自然也该相信。 她想为此一搏，他自然该鼎力相助。 宝贝女儿选的男人，谁都别想抢！ 第255章 她来找他了! 一炷香时间之后，洛寂北入宫了。 他此次入宫，带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厮。当然了，是姜柚扮的。 先前去洛府，洛寂北让人给姜柚准备了些吃的，但是姜柚一口都没吃。她实在是没有胃口，想到她和苏衍这一同倒霉，两个人都是蹲了一夜的大牢，真是郁闷到了极点。她运气是比苏衍好点，至少，她能很快被捞出来，可苏衍这儿就没那么顺利了。 此刻的冥狱司天牢里，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冥狱司司尊正在问话。 天牢里很是阴暗，苏衍被关在一个独立的空间里，这里四面都是墙，只有一扇很小的门。司尊大人正坐在一旁，他跟苏衍已经耗了一晚上了，耐心都有些耗尽了。 司尊穿的一身绛紫色官袍，周身气息冷冽，明明已经四五十的年纪，可脸上愣是没有半点风霜之色，连头发都是乌黑乌黑的，若说他二十岁恐怕也是令人信服的。他盼着手指，叹了一口气，看向苏衍的时候，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透出了轻慢之色。 “苏衍，本座劝你还是配合一些！”司尊说道，“你这样耗着，对你没有好处。” 苏衍此刻只是盘腿打坐，闭目养神，似乎对所有一切都不感兴趣。 司尊脸上的表情敛了起来，耐着性子继续说道：“其实，娶了雪星公主也没什么不好，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你说是？你只要松口，你愿意娶雪星公主，这件事就过去了，谁也不必弄得如此难堪。可若是你执迷不悟，皇上不会放过你的，你侮辱了公主，毁了公主的清白，你想让公主以后怎么办？” 苏衍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看着司尊，冷声说道：“我没有做过的事，不会认。” 司尊笑了：“苏世子，你觉得……你做没做过真的重要吗？本座陪你耗了一晚上了，不是想听你说这个的。你要知道，如今你身边的禁军全都指认你侮辱了公主，你是否认不了的。而且，据本座所知，你所中之毒就有乱心神之效，你毒发之时，有所冲动也是在所难免的。你觉得，你一再强调你什么都没干，谁会信呢？” “中毒？”苏衍扯了扯唇角，冷笑道，“司尊大人说什么呢？我怎么不知道我中了毒？” 最相思平稳的时候，根本不会有任何中毒的征兆。即便是太医，也查不出任何问题来。这世上，大概也就只有回春堂的人能从脉象里探出不寻常来，一般的大夫根本做不到。 “该说的，本座已经都说了，你执迷不悟，本座也没有办法。”司尊耸了耸肩，道，“皇上说了，今日午时会亲自审理此案，有什么话，到时候你到皇上面前再说！你既不愿意承认此事，可总得需要给皇上给雪星公主一个交代。” 苏衍没再搭理他，继续闭目养神去了。 司尊见苏衍这副模样，知道再耗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他起身，直接离开了牢房。只不过，他刚走出去之后，就有属下来报：“司尊大人，首辅大人过来了。” “首辅大人？”司尊眯了眯眼，“他来做什么？” “首辅大人就在天牢外，说是来见苏守备的。”属下禀报。 司尊唇角弯了弯，露出了邪气的笑容：“这首辅大人什么时候对苏衍这么感兴趣了？走，去会会。” 司尊很快就离开这里，到了天牢入口大厅里，很快就瞧见了洛寂北。他倒是没有留意洛寂北带了什么人过来，他的视线全都被洛寂北吸引住了。 “首辅大人，什么风把您给刮过来了啊！”司尊迎上前去，脸上堆着假笑。 洛寂北回头看向司尊，点点头道：“司尊大人，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我来见苏世子。” 司尊故作不解地说道：“首辅大人为何要见苏世子？莫不是也听到什么风声了？皇上让你来的？” 洛寂北也没有直接回答司尊的话，只道：“司尊大人可问出什么眉目了？想必，苏世子也不可能会承认的。” 司尊听着洛寂北的话，不由得长叹一声，道：“首辅大人还真是了解苏世子啊！的确如此，苏世子不承认，但是，他是否承认也改变不了结果啊！现在目前的情况来看，这苏世子要么娶公主，要么就是填命。唯独这样，才能让这个秘密永远保守下去，首辅大人，您说是？” “司尊大人了解得很透彻嘛！”洛寂北笑了笑，道，“不知司尊大人可否让我去见见苏世子？或许，我可以劝劝苏世子想开一些。” 司尊顿了顿，随后笑了笑道：“首辅大人亲自来过问，本座哪敢不从？首辅大人请便，随便找个人带你过去便可以了。” “有劳。”洛寂北点头。 司尊招了招手，很快就有手下过来，给洛寂北引路。 司尊站在那里，目光落在洛寂北离开的方向。这才注意到，洛寂北是带着人一起来的，不过，他对洛寂北带什么人过来并不感兴趣。老实说，苏衍到底有没有干什么事，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反倒是事情闹得越大，他越高兴，毕竟，他最喜欢看热闹了…… 司尊想着，收回目光，扯了扯唇角，背过手，朝着外面走去。 “首辅大人，这边请。”冥狱司的手下一直将司尊带到了苏衍所在的牢房，然后，他主动打开了苏衍的牢房，让洛寂北进去。 苏衍听见牢房门口传来声音，尤其听见了“首辅大人”之时，他立刻睁开眼睛，整个人也跟着起身，朝着门口看了过去。 很快，他就看到了洛寂北走进了牢房里。 “首辅大人！”苏衍连忙向着洛寂北行礼。 洛寂北走进来，看着苏衍这模样似乎也没吃什么苦，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苏衍完好无损，他那宝贝女儿总不至于伤心。 苏衍还没等到洛寂北回应，又看见洛寂北进来之后，紧接着又有一人进来，他下意识抬头看过去，就看见了一身小厮装扮的姜柚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苏衍直起身来，看着姜柚，那一刻，他的心都跟着颤动起来。 他没有想到，姜柚竟然亲自过来了！ 第256章 那可是您未来女婿! 姜柚目光落在苏衍身上，见他看见她了，她展颜一笑。 那一刻，苏衍更是觉得，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什么问题，只要她好好的，怎样都好。 洛寂北开门见山地说道：“皇上很重视这件事，这一回……你恐怕是要娶雪星公主了。” “爹！”姜柚笑容一收，急急地唤了洛寂北一声。 洛寂北看向姜柚，这闺女是满心为了他，现在说什么估计都听不进去。 姜柚径自走到苏衍跟前，洛寂北在场，她也不好去拉苏衍的手，只是说道：“你跟我说，我需要做些什么才能帮到你。” “我没有对雪星公主做过什么。”苏衍开口竟是想解释这件事，他最怕的是姜柚会误会他。 可是姜柚却是笑了，她道：“你怕我不信你吗？我要是不信你，怎么会来找你？” 她的话，到最后几句，有了几分娇嗔的感觉。 苏衍顿时觉得心软不已，可又觉得很是心疼，他让她担心了。 洛寂北哼了一声：“她自个儿一晚上没睡，一大早才从大牢里出来，马不停蹄地又来找你了，可真是……” “大牢？出什么事了？”苏衍紧张地扶住姜柚的肩膀，目光里满是担心地打量着姜柚。 姜柚摇头道：“没事了，就姜家陷害我，害我被府衙关了一晚上。凑巧你和我爹都在宫里，浮笙递不进来消息，这才在牢里待了一夜。不过一大早的，桑柔和沈师兄、景师兄一道接我出来了，等我爹过来，我才知道你这边也有了麻烦。” 苏衍心疼不已，他能想得到是慕容修使的诡计。 哪怕已经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可苏衍仍然不能摸得准慕容修的手段。慕容修这个人，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他做事从来都是滴水不漏，即便查到他的头上，他都能有一百个理由才为他自己开脱。还有，慕容修武功虽然不高，但是却早早地收服了几大绝顶高手贴身保护，想要暗杀他都是很难的一件事。 苏衍本想伸手摸摸姜柚的脸，可碍于洛寂北在场，他哪里敢造次！ 本来，惹出这样的麻烦就已经够让洛寂北生厌了，还敢当着洛寂北的面和姜柚亲昵，不被未来岳丈恨上才怪。 苏衍轻声对姜柚说道：“你别担心，回去休息，都会好起来的。” 洛寂北没好气地说道：“你都这样了，你让她能不担心吗？你到底是怎么招惹了雪星公主？你明知雪星公主在乾清殿，你还在那里待了整整一个时辰，你想什么呢？生怕别人找不到你的麻烦，是吗？” 苏衍听见洛寂北这么说，忙解释道：“首辅大人息怒。我进乾清殿的时候，并不知雪星公主在里面。昨夜是有同僚说乾清殿进了贼人，我领着一队禁军前去搜寻，耽搁了时间。后来，我们与贼人遇上，免不了一场血战。贼人受了伤，藏匿了起来，搜寻的过程中，才见到了那位雪星公主。之后，她便诬陷于我，引来很多人……同行的禁军纷纷指认，我只能先闭口不言。” 洛寂北听了苏衍的话，心里的愤怒也跟着冒了起来：“这摆明了就是设局害你，能让你身边的禁军都指证你，这可真是下了好大一盘棋。” 姜柚忧心忡忡地问道：“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那你打算如何？我估摸着皇上肯定会想要息事宁人，让你娶了雪星公主了事。” 苏衍看着姜柚，认真地说道：“我不会娶雪星公主的，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洛寂北听着苏衍这话就生气：“你就会说这话，你到底怎么打算的？难不成你以为，你死不承认就没事了？你是不是想得太简单了？” 苏衍笑了笑，道：“您放心，我有我的办法，等午时皇上亲自过问此事的时候，您也可以去看看，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洛寂北看着苏衍，没再言语。 姜柚伸手去握了下苏衍的手，对他笑了笑，虽然她没有再多说什么，但是她的立场苏衍也看到了。 苏衍回握了下她的手，目光温柔。 只要她信他，那就好了，对他来说，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首辅大人，司尊让小的来问下，您问话问好了吗？”正在这时候，有冥狱司的人在门外尖细着嗓子问道。 洛寂北和苏衍对视一眼，随后应声道：“本官知道了。” 洛寂北扫了他们一眼：“长话短说，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说清楚。” 苏衍见洛寂北这看起来很烦他，可为了姜柚又不得不帮他的样子不由得也是笑了笑。 这未来岳丈也是拿姜柚没有办法的。 …… 片刻之后，姜柚和洛寂北一道离开了冥狱司的天牢。 洛寂北看着姜柚这会儿心情很好的样子，十分感慨，看样子，苏衍还真是左右了自家闺女的心情啊，刚还很担心，这会儿明显放下心来了。 “放心了？”洛寂北问。 姜柚点点头，道：“我相信他。” 洛寂北：“……” 就没见过相信自己亲爹的！ 姜柚亲昵地挽着洛寂北的手臂，道：“爹，午时你去看的话能不能带上我啊？” “怎么？想亲眼瞧着人家是怎么争苏衍的？”洛寂北挑眉。 姜柚摇晃了下自家亲爹的手，声音软软的，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说道：“爹，那可是您未来女婿呢，难不成您还盼着别人抢走他啊？” 洛寂北哼了一声：“那可不！这要是被抢走了，那就不是我女婿了！” 姜柚：“……” 有亲爹这么扎心的吗？ “那我不管，他要被抢走了，我可是终身不嫁了！” “哦，那敢情好，正好一辈子都陪着爹娘了……” “爹！” 姜柚简直能被亲爹给整无语了。 这说的什么话嘛！ “行了，答应你了。”洛寂北摇了摇头，道，“好了，你啊，现在马上回去休息，一夜没睡可别再折腾了。等睡醒了差不多正好可以跟我一道入宫了。” “好。”姜柚点头，语气顿了顿，道，“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去一趟回春堂。” 洛寂北：“……” 真是爱操心的命！ 第257章 当堂对质! 午时。 皇宫内。 皇帝在乾清殿命人将苏衍带上大殿来。 昨夜之事，并没有传出乾清宫去，关乎到皇家颜面，底下的人全都守口如瓶，谁也不敢对外乱传。包括镇北王府的人，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苏衍被关进过冥狱司天牢之事。 司尊亲自将苏衍带上来，苏衍一夜未睡，看起来有一些憔悴，但尽管如此，他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他到了大殿中央，恭敬地给皇帝行了礼：“苏衍见过皇上。” 皇帝脸色并不算太好，那雪星公主可是他的宝贝女儿，那些个公主之中，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位雪星公主了。若非如此，就乾清殿这样的地方，哪个公主敢在这里睡觉？ 他脸色微沉，点点头道：“你的事，朕慢慢和你说。司尊，可有结果？” 皇帝直接询问司尊。 司尊拱手道：“启禀皇上，微臣守了苏世子一夜，苏世子那是真的硬骨头啊，愣是没吭一声。至于公主受辱一事，苏世子撇得干干净净的，微臣都很是佩服，这么多人在场呢，他苏世子是怎么能做得到睁着眼睛说瞎话的？” 司尊那口口声声都是苏衍的错，就是苏衍不承认。 皇帝听了这话就冒火，他气得对着苏衍喝道：“苏衍，你好大的胆子！” 苏衍根本不惧皇帝的龙威，他只道：“皇上，苏衍没有做过的事，自然不可能认。至于司尊说的这么多人在场，苏衍也很好奇，他们难道是亲眼看见的？” “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司尊冷笑道，“皇上，既然苏世子不肯承认，那就当堂对质。昨夜来过乾清殿之人，全都叫过来一一盘问，这总该赖不掉？” “好。”皇帝点头，“带上来，朕也想听听，你到底有何话说！” 苏衍沉默不语。 皇帝目光冷沉地说道：“你也未婚，星儿虽然是朕最疼爱的女儿，但名声受你所累，只要你肯娶她，此事也算圆满。但你这般不知死活，非要弄出个结果来，如果最后还是你欺负了星儿，你打算怎么补偿？” “没有如果。”苏衍冷声回了四个字。 皇帝一口气提了起来，差点没背过气去。 这简直太不知好歹了！ “皇上，首辅大人求见。”正当这时，内侍走近皇帝身边，轻声道了一句。 “首辅大人来了？快请！”皇帝总算是展颜了，连忙让人将洛寂北请进来。 洛寂北是带着姜柚一道进来的，但是，他并未直接将姜柚带到大殿中央，而是让她在进门过后的一侧站立，他自个儿上前来给皇帝行礼就好了。姜柚站在这边，正好隔绝了皇帝的视线，但是，她却能看到苏衍。不过，苏衍这会儿没有回头看向这边，所以并不知道她会过来。 洛寂北走到中央，停在苏衍和司尊的中间，他向着皇帝行礼：“皇上。” 皇帝连忙抬手道：“爱卿免礼，爱卿这边坐，正好可以同朕一起瞧瞧。” 皇帝说着，内侍连忙给洛寂北准备了座位，洛寂北便是走过去，坐在一侧，看着皇帝怎么审理此案。 洛寂北故作不解地问道：“皇上，苏世子这是犯了什么错？怎么把您给气到了？” 皇帝提到这茬就生气，道：“此事关乎皇族颜面，但朕在你面前，也不在乎这个了。这苏衍欺负了朕的雪星公主，还不承认，实在是可恶！” “是吗？”洛寂北看了苏衍一眼，随后转向皇帝，道，“皇上不要太生气了，苏世子也不是这样的人，兴许是有什么误会。皇上不是一直想把雪星公主许配给世子吗？这倒不失为一个机会。” 皇帝更生气了：“他要是愿意，朕还需要过问此事吗？” 气死他了！ 洛寂北眉梢微挑，看了一眼苏衍，又看了看后面的姜柚。 哎，看样子，今天这又是一场硬仗啊！ 很快，昨夜跟着苏衍一道来乾清殿的禁军全都被带了上来，一共有七人。七人进殿，顿时将大殿中央给挤得严严实实。 司尊说道：“你们一个个说，昨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苏世子究竟都做了什么事！” “回皇上，昨夜苏守备带我们来乾清殿巡夜来着，后来，我们就没见到他了。” “皇上，属下昨夜在乾清殿的后院见到了雪星公主，就特地绕过了后院。却不想，苏守备竟然进了后院。” “皇上，属下也看见苏守备进了公主的后院，属下还想劝阻来着……” “后来，公主喊救命，我等一同冲进了后院。” “那时候，苏守备也在，苏守备当时……眼睛很红，整个人状态不大对，连我们都认不得。” “是啊，皇上，我们在制住苏守备的时候，还被苏守备给打伤了，小人手臂上的伤就是苏守备下手的。” “皇上，属下听说……听说苏世子中了一种不能缺女人的毒呢！” …… 七个禁军一人一句，简直是把苏衍往死里捶。 皇帝听得心惊肉跳，末了，他才问道：“你们的意思是……苏世子是中了毒，所以才欺负了公主？” “属下也不知，总之，属下等看见的就是这样的。”那些禁军低着头，杜撰着昨夜之事。 苏衍听笑了。 昨夜明明是有人闯入乾清殿，他们是来抓人的，那禁军受伤也是与贼人搏斗时受的伤，可如今却都变成了被他所伤，简直太可笑了！ “你笑什么！”皇帝脸色极为难看，“你做错事，竟然还如此不知廉耻，很好笑吗？” “皇上，他们说的，苏衍不认。”苏衍抬头看向皇帝，目光坚定地说道，“昨夜，乾清宫有贼人闯入，苏衍带着他们是来抓贼的。他们受伤，也是被贼人所伤，至于什么后院，我根本没去过，什么毒发……更是滑天下之大稽，我何时中过这种毒？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这么说……你是不承认了？”皇帝脸色低沉地说道。 洛寂北适时地开口：“皇上，这有没有中毒，请太医来一诊便知。既然苏世子对此事有异议，还是查清楚，让他心服口服得好。” 皇帝点头，道：“说的是！来人，宣太医！” 第258章 没有中毒? 面对这样百口莫辩的局面，苏衍好像自始至终都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皇帝纵然有滔天的怒火，可苏衍完全不在意，抑或者，在他眼里，这些都不是事。 姜柚站在这角落里，看着苏衍，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有了一种错觉。就好像是……前世的苏衍回来了一样。就像是从前的苏衍那样，不可一世，仿佛世间万物都不在他的眼里，他就是那么骄傲，那么的不可一世，谁想害他，那真是做梦！ 姜柚心里想着，不觉弯了弯唇角，好像心底的那些焦虑就渐渐散了。 至于雪星公主…… 姜柚对这个公主没什么特别的印象，前世最开始也就只是知道雪星公主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再后来好像是因病身亡了，皇帝还好一阵难过。至于前世有没有打算指婚给苏衍，姜柚还真是不清楚，这一世，很多人的轨迹似乎都有了新的变化。 等太医过来的过程中，皇帝的脸色全程都是黑的。他一直觉得，苏衍有那样的军功却从来没有居功自傲，专心为国付出，他重用苏衍那也是应该的，是一个明君该做的。苏衍所有的要求，他能答应的都答应了，可他万万没想到，苏衍做了这样的事竟然还不承认，真是辜负了他的信任！ “朕给了你明路你不走，朕对你实在是太失望了！”皇帝越说越是觉得痛心疾首。 苏衍听了皇帝的话，没有半点表示。 皇帝看着这样的苏衍，心里憋着一口气怎么也出不来。 实在是过分了！ 片刻之后，太医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太医院还不止是来了一个太医，直接来了三个。当然了，这些太医之中，医术最为高明的那还是太医院的首席张太医。 太医们上前来，先是给皇帝行礼了，皇帝抬手道：“张太医免礼。” “谢皇上。”张太医恭敬应声。 司尊则是转向张太医，说道：“张太医，请教一下，有没有什么毒……毒发的需要靠阴阳交合来缓解疼痛的？” 张太医蹙眉，随后点点头道：“有是有，不过微臣行医多年，也只见过一两回，确实比较罕见。” “那不知张太医可听说过最相思？”司尊问道。 张太医捋了捋胡须，点点头，道：“微臣十多年前，的确接触过这种毒。不过，那中毒之人早就熬不过此毒的折磨死了……不知司尊大人怎么问起最相思？难不成有新的中毒者？” 张太医听完之后，眼睛都亮了。 司尊点头，道：“张太医说的是，今日皇上请你过来，那就是来确认此毒的。烦请张太医给苏世子诊脉，以确认最相思的存在。” 张太医有些迟疑地看了看苏衍，又看向皇帝。 皇帝点点头道：“张太医，司尊说的事很重要，你一定要仔细诊治，切不可出错。” “微臣遵命。”张太医连连点头，擦了把冷汗。 张太医转向苏衍，对着苏衍作了作揖，苏衍很配合地伸手过去，让张太医给他诊脉。 司尊蹙眉，他都没想到，苏衍竟然会如此配合太医，他是真的觉得太医不可能查得出最相思吗？未免也太自信了！ 但是，司尊也知道，太医是肯定能查出最相思的。因为，太医院那边已经被打过招呼了，今日，无论如何，这盆脏水是肯定要往苏衍身上泼了！ 张太医给苏衍诊脉很认真，在司尊以为万无一失的时候，张太医开口了：“司尊大人，您真的确定……苏世子体内有最相思之毒？” 司尊一愣，这……这反应不对啊！ “张太医，如何了？”皇帝开口询问。 张太医这才松开苏衍的手，转向皇帝，恭敬行礼道：“启禀皇上，微臣仔细探过苏世子的脉了，并未发现有中毒的痕迹。” 皇帝疑惑不已：“哦？是吗？” “张太医，你没有诊断错？”司尊急急地问道。 张太医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他冷着脸道：“司尊大人这话何意？若是信不过老朽的医术，还请另请高明！” 司尊忙道：“张太医莫要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太医脸色沉沉地说道：“不要紧，今日太医院来了几个太医，你们也来给世子探脉瞧一瞧，看看是不是老朽诊错了脉。” 皇帝便道：“张太医所言极是，既然来了，都来瞧瞧苏世子的脉象！” 另外两个太医连连应声，逐一上来给苏衍诊了脉。 当然了，结果都是一样的，谁也不能从苏衍的脉象里找出最相思的痕迹来。 皇帝：“……” 说明，刚那几个人嘴里说出来的话也不是完全正确的。 司尊的脸色极为难看，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明明……明明他已经得到消息，说是太医院这边已经打点好了，就这么打点的吗？ 洛寂北叹息一声，道：“皇上，这最相思也实在是玄乎，若说张太医不是接触过最相思，那苏世子这可真是百口莫辩了啊！这禁军……平日里都这么闲吗？什么话都敢乱传，可真是……” 毕竟，刚禁军说的是，听说苏衍中了一种毒，而到了司尊这里，就成了确切的最相思。看来，司尊可没少做文章。 洛寂北说着，又继续说道：“说起来，司尊大人这掌握的消息是从何而来，这什么最相思真的存在吗？” 司尊的脸上一阵青白，他想开口解释，却发现自己解释不了。他心里只道，这三殿下真是害死他了，说得那么斩钉截铁，原来只是扑了个空吗？ 司尊转向皇帝，行礼道：“皇上，臣这些线索也都是经过查证的，兴许……世子如今并未毒发，所以脉象也是查不出来的。” “兴许？”洛寂北接话道，“这可不是司尊大人的风格啊，这兴许的话能拿到明面上来说吗？” 司尊：“……” 这首辅大人今儿是怎么回事，怎么老帮苏衍说话？ 皇帝脸色微沉，先让几个太医退下了。 司尊见状，忙道：“皇上，即便苏世子未曾中毒，但他对公主大不敬这是不争的事实啊！还请皇上准许臣继续对质此事！” 第259章 毒舌苏 皇帝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虽然苏衍并未中毒，但是，这之前发生的事也不是一句没有中毒就能抵消的。 皇帝点点头，示意司尊继续。 司尊咬了咬牙，暗想一定要将此事了结，他绝不会轻易放过苏衍！ 再说了，苏衍死活不娶雪星公主，那是他自己作的，怪不得旁人！ 司尊看向苏衍，道：“即便你没有中毒，可禁军这些人说的话……你也敢不认吗？” 苏衍不以为然：“敢？本来就是莫须有的事，我为何要认？只能说，他们已经被买通了，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局。” “苏世子，你可真是敢说！局？谁有这么大的本事，买通你身边所有禁军，就为了陷害你欺辱公主？这对他们而言，有什么好处？”司尊脸色低沉地说道。 苏衍听着司尊的话，压根就不接。 “苏衍！”司尊脸色更难看了。 苏衍这才看向司尊，道：“公主呢？既然他口口声声说我欺负了他，人呢？” 司尊气笑了：“你难不成还想见公主？公主被你这般伤害，哪里还想见你？见到你，再回忆起被你伤害的痛苦，你是想逼疯公主吗？” “司尊未免也太小看公主了！”苏衍冷笑，都到这个时候了，谁还能有什么脸面！ “苏衍，你不要太过分了，公主不想见你，你该知道的……”司尊警告意味十足。 苏衍看向司尊，道：“禁军说的这些，其实都可以作假，与禁军对质，也实在没什么意思。倒不如让公主出来，当面对质。” “苏衍！”司尊还真是想不到，苏衍竟然直接要雪星公主本人出来！ 正常情况下，哪个女子遇到这样的事，还敢出来跟当事人对质？早就寻死觅活，想着活不下去了，可苏衍倒好，竟然要求人家苦主现身！ “司尊怎么不去问问？说不定……公主她愿意出现呢？”苏衍转向司尊，脸上满是漠然。 皇帝也不知道苏衍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皇帝知道，就算让雪星公主出来，她肯定也是愿意的。这件事，虽然吃亏的是雪星公主，但是因为之前赐婚一事，雪星公主是很愿意的，所以眼下发生这样的事，让他们完婚当然是最好的结局。 皇帝转向洛寂北，问道：“首辅大人，您看……” “皇上，不如先去问问公主！”洛寂北提议。 皇帝点头，道：“来人，去请公主。公主若是不愿意过来，那便算了。” 皇帝也不想强求。 但是苏衍知道，对方一定会来。 皇帝现在是发觉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懂苏衍了，苏衍这一出出闹得，实在是让人心累，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 皇帝看向苏衍，道：“苏衍，你究竟想要如何？你已经这么伤害星儿了，还要让她过来，还想当面羞辱她吗？” 苏衍抬头看着皇帝，目光没有一丝躲闪，说道：“皇上，您既然问，那苏衍便回答您。昨夜种种，皆是构陷。皇上您信公主，所以一再觉得是苏衍不识好歹。但是皇上，假的就是假的，编造得再真也不会变成真的。” 皇帝：“……” 苏衍扯了扯唇角，道：“我对公主无意，若是知晓公主在场，我只会躲得远远的，还上赶着让人构陷吗？皇上，既然您给苏衍机会，让苏衍证明自己的清白，那就请您在结果未出来之前，不要带着各种各样的批判之情说这些话，没有意义。” “你！”皇帝听完苏衍的话，觉得自己大概是被苏衍给指责了？ 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被一个臣子给指责了？？？ 洛寂北听着苏衍的话，都忍不住要为苏衍鼓掌。 洛寂北怕皇帝生气直接把苏衍砍了，忙出声道：“苏世子，莫要多想，皇上也不过是爱女心切。这一个父亲的心情，你年轻，不懂。” “首辅大人说的是。”苏衍向着洛寂北点头，声音明显柔软了下来，他继续说道，“从我向圣上请赐婚旨意的时候，所有人就已经知晓，苏衍已经有意中人。这么久以来，我心从未变过。皇上，我想娶的，从来只有那一个人，这世上，也只有一个姜柚。” 司尊见皇帝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忙呵斥道：“你想娶谁，没人会在意。但是，你伤害了公主，这件事绝不可能善了。你不要以为你在这里混淆视听，就能改变你凌辱公主的真相。” “司尊是亲眼看见了吗？如何这么笃定？”苏衍呛声回去，“这最终结果若不是……我能不能认为司尊是在带着情绪办案，成心要置我于死地啊？” “本座倒不知，你的口才竟然也这么好！”司尊气笑了。 “比不得司尊的口才，黑白颠倒，随心所欲，司尊回头不当司尊了，倒是可以改行，做冰人就不错。”苏衍冷笑一声。 冰人……就是官府认证的媒人，官媒。 “你！”司尊这回是真的被气炸了！ 他堂堂冥狱司一把手，被苏衍讽刺位子保不住了，还得去做专门去做家长里短给人牵红线的冰人！ 简直欺人太甚！ 角落里的姜柚听了苏衍的话，也是惊呆了，她都不知道苏衍怎么能说啊！她记得前世，苏衍也是到了后来才开始怼人，最开始都不爱说话的。而等她知道苏衍开始怼人的时候，她记得，苏衍那怼人的功夫也是这样的，一句话能气死人。没想到，苏衍这一世竟然提前解锁了他那“毒舌”的能力？ 皇帝听着这两人当堂呛声，只觉得头疼无比。 正愁着呢，他就听见门外有人来报：“公主驾到。” 姜柚朝着门口看了过去，从这个角度里，她看见了那位雪星公主入了大殿。 这公主…… 和她想象中不大一样。 她以为该是个小巧玲珑的美人，却没想到……这位公主个子很高，至少，比她高。 公主入场，身边的人都变成了陪衬。 姜柚蹙眉，目送着那位公主一直走到了大殿中央，停在苏衍的身侧。 第260章 要他的命 雪星公主中规中矩地给皇帝行了礼，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冷静得让人觉得有些不正常。 姜柚也看不懂那位公主。 她一直以为，深受皇帝宠爱的公主，会是对着皇帝撒娇卖乖的可爱少女，可她想象中的娇软在雪星公主身上愣是什么都没看见。这位公主，说话声音是低低的，而且似乎也没什么情绪，即便在面对苏衍的时候，她的语气也没有半点起伏。 这正常吗？ 即便是冤枉苏衍，这会儿也不可能会这么平静，这简直是……太奇怪了！zxxvv 司尊看见雪星公主，急匆匆地说道：“公主，昨夜之事苏世子根本不承认，您……” 皇帝目光微顿，对雪星公主道：“星儿，你同父皇说说，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苏衍他……他真的……” 雪星公主看了皇帝一眼，目光冷淡地应道：“父皇，昨夜的事……星儿不想再提了。苏世子自然不会承认，他心里有旁人，怎么会容得下本公主？父皇，星儿现在也不要嫁给他了，但是，他当然也得为他的行为负责。” “星儿想要如何？”皇帝问道。 雪星公主转向苏衍，目光冷漠，一字一顿地说道：“本公主……要他的命！” 雪星公主这言语里转变的态度，还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皇帝愣了下：“星儿，你说什么？” 雪星公主向着皇帝行礼，道：“父皇，既然儿臣留不住苏世子的心，也就没有必要委屈自己。昨夜之事既然已经发生，儿臣也不可能当成没有发生过。最好的结局，当然是他永远闭嘴，不会再有旁人提及昨夜之事，否则，儿臣心里也难安。” 皇帝：“……” 这话说得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姜柚也被雪星公主这般话语给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前一刻还要嫁给苏衍，后一刻竟然就想着要苏衍的命了？ 皇帝到底还是定了定神，他道：“星儿，你也不必如此悲观，昨夜之事……苏衍肯定是要给你一个交代的……” “交代？”雪星公主冷笑不已，“父皇，您也太小看苏衍了，他从来就没想过要给儿臣一个交代。他今日不会承认昨夜的事，而且，他将自己的意中人都带来了此处，您说，他当着自己意中人的面前，怎么可能会承认对儿臣做的那些恶心事？” “你说什么？”皇帝一愣。 将意中人带到了此处？ 雪星公主这话一出，苏衍眼神都变了一下，他怎么不知道姜柚来了？ 洛寂北捏了捏拳头，又缓缓松开，他不由得多看了雪星公主一眼。 看起来，他对这位雪星公主了解得可真是少啊！ 姜柚也是一愣，先前雪星公主进来的时候，可看都没看她，竟然知道她在这里吗？这么说来，她和洛寂北一道过来，这位公主也知道了？ 姜柚正犹豫的时候，那位雪星公主已经朝着姜柚所在的方向看过来。她唇角带着几分讥诮，道：“姜姑娘，既然来了，又何必躲在门口的位置，就那么见不得人吗？” 皇帝听了雪星公主的话，顿时朝着门口看了过去。他视线落在那边，正好处在死角，根本看不到姜柚。那里隔了个屏风，正好挡得严严实实。 姜柚和雪星公主的目光对上，知道自己也躲不过去，雪星公主显然是有备而来。 她定了定神，干脆就走了出去，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皇帝一见，顿时脸色就很不好看了。 “苏衍！”皇帝呵斥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这是什么场合，你竟然让一个外人随意进宫，你眼里还有朕吗？” 苏衍先是看着姜柚，听见皇帝的话，他也只是蹙眉，并未解释。 倒是姜柚就很生气了，皇帝怎么不分青红皂白，说骂人就骂人啊！ “皇上的怒意来得也太快了，苏衍他被关了一夜，如何能让我进宫？”姜柚淡定地回了一句，径自走到大殿中央，向着皇帝行礼道，“民女姜柚，见过皇上。” 她就站在苏衍身边，还偏偏要站在苏衍和雪星公主的中间，她就是故意的。虽然她没有雪星公主个子高，但是论气势，她也不能输啊！ “在朕面前，你还敢如此放肆！”皇帝看着姜柚的时候，更是觉得十分不喜，以前还觉得这姑娘有些见解，让人惊艳，如今倒是没想到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皇上。”洛寂北这会儿起身了，他走过来，向着皇上行礼，道，“她并非是苏衍带进宫的，而是臣，臣带进大殿的。” 皇帝听了洛寂北的话，喉咙哽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再度转向苏衍，道：“苏衍，你可真是让朕……失望透顶！听说你今早见了首辅大人，朕还以为你是想通了，想让首辅大人替你说情，你倒好，竟是让首辅大人帮你将此女带进宫，实在是可恶！” 反正，皇帝看苏衍不顺眼的时候，什么破烂事儿都能赖到苏衍头上，苏衍也真是倒霉啊！ 洛寂北听了皇帝的话，嘴角也是抽了抽。 简直了！ 他耐着性子说道：“皇上错怪苏衍了。” 皇帝疑惑地看向洛寂北，道：“错怪？朕还错怪了他？” 洛寂北叹息一声，对皇帝说道：“皇上，姜柚……是臣的女儿，带她入宫，进这大殿内旁听，那也是臣的主意，与苏衍无关。” 所以，请不要什么锅都往苏衍头上扣！ 其实，洛寂北是无所谓的，真扣苏衍头上也没什么大不了。可宝贝女儿会心疼啊，宝贝女儿对苏衍的心那可真的是让他这个老父亲都极为嫉妒啊！ “女……女儿？”皇帝一愣，差点以为自己听错，“干女儿？还是侄女？爱卿，你什么时候和姜柚这么熟了？” 洛寂北：“……” 这事儿要从何说起呢？ 姜柚则是偷偷看了苏衍一眼，正看见苏衍也朝着她看过来，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底看到几分温软的笑意。 好像这样的场面，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洛寂北这会儿已经开始解释了。 第261章 男人的胸? “皇上，您也知道，臣来天极皇朝最初的原因便是寻找臣的妻子。臣也是前不久才确认，臣妻化名洛花颜与姜仁实达成协议，将女儿养在姜家。臣找她们母女已经找到了很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到，您也该懂臣的心酸。” “至于苏衍……哎，为人父，总是想为女儿做点什么，臣也没想到，苏衍竟是如此胆大妄为。可为了能让女儿死心，所以，臣将女儿带进大殿来，本来也就是让她守在门口看一看，可没想招惹什么是非。” 洛寂北冷静地说着，完全没有偏帮苏衍的意思。 都是当父亲的，他这么说，皇帝一定懂他。 皇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看来，是星儿冤枉了姜姑娘。姜姑娘既然来了，那也不必躲在角落里，就一同见证！若是苏衍真是这等淫邪小人，你也不必为他浪费时间。” 姜柚听着皇帝的话就觉得很不悦，什么淫邪小人！ 雪星公主原本只是知道洛寂北带着姜柚进宫，却没想到他们之间竟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雪星公主嗤笑一声，说道：“父皇，也不必再说这些废话了，直接下令，苏衍该死！” “公主口口声声说苏衍欺负于你，证据呢？”姜柚忍不住呛声道。 雪星公主看向姜柚，挑眉道：“怎么？这么多人还不能证明？” 姜柚不以为然地说道：“这么多人？这么多人不过只是听见了你在喊救命，这喊救命的事，或许是你自己编排的呢？他们是亲眼看见了苏衍欺负你了吗？他们是看见你衣裳不整了？又或者……是看见苏衍衣衫不整欺负公主您了？” 姜柚只知，那些人可没说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说来说去，那都是编的。 “怎么？难不成本公主被欺负了还得不穿衣服等着别人来围观？”雪星公主冷声回道。 姜柚摊手道：“这可不是我说的，我只是很好奇，公主未免也太冷静了，正常女子遇到这样的事，面对施暴者……是怎么做到如此淡定的？公主这心胸，姜柚实在是学不来。” 雪星公主看着姜柚，忍不住冷笑道：“姜柚，你可真是可悲！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这么盲目相信苏衍吗？你就这么肯定，这一切都是本公主编排，而他是无辜的？” “当然。”姜柚肯定地点头。 雪星公主瞪了姜柚一眼，冷冷地说道：“真是愚不可及！本公主为何要编排他，对本公主有什么好处？也就只有你这样愚蠢的女子才会如此盲目地相信男人，你若一直这样的心态，将来必定会死在男人手里。” “盲目？我不盲目，我只是相信自己的判断。”姜柚回道，“只要苏衍说没有，那我就信。” 姜柚说着，朝着苏衍看过去，两个人对视一眼，姜柚对他笑了笑。 雪星公主看了一眼，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司尊这会儿对皇帝说道：“皇上，公主已经指认了苏衍，还请皇上定夺，绝不能放过苏衍这样的恶人啊！” 雪星公主没有说话，却是向着皇帝行礼，算是认同了司尊之言。 苏衍却道：“皇上，既然公主口口声声说苏衍欺辱于她，那便请公主……当堂验身。” “验身？”雪星公主瞳孔一缩，气得指着苏衍痛骂起来，“苏衍，你什么意思？你还觉得羞辱得本公主不够吗？当堂验身，你是想让本公主以后都没脸见人吗？” “你根本不敢！”苏衍看向雪星公主，冷漠地说了一句。 雪星公主盯着苏衍，眼里满是恨意。 姜柚也不知道雪星公主这恨意是哪里来的，来得这么强烈，她有些难以相信。明明从前是个想要嫁给苏衍的女子，这会儿怎么看苏衍像是在看仇人一般？ “你从一开始，就编造谎言，命人引我入局。” “好端端的你为何要宿在乾清殿，你心里再清楚不过。” “所谓贼人，不是旁人，正是你自己！” “昨夜我伤了那贼人的右肩，而你从进来的时候，一直低头在看你的右肩，怎么，是看自己受伤的右肩还正常吗？” “从你开始决定算计我的时候开始，你就已经输了。” 苏衍冷冷地说了一连串的话。 雪星公主脸色更加难看了：“苏衍，你不要血口喷人！” 姜柚接话道：“苏衍是不是冤枉你，找个人来给你验身不就好了吗？要不我给你看看你肩上的伤，大家都是女子，你也不必如此紧张……” 姜柚作势朝着雪星公主走近一步，雪星公主连连后退，根本不让姜柚靠近她半步。 看着雪星公主这么警惕的样子，姜柚更是觉得这雪星公主那是不打自招了。 司尊见状，忙道：“皇上！公主身上是否有伤也改变不了苏衍欺负她的事实，苏衍如今真的是无耻，说的这些话简直是要将公主往绝路上逼啊！还请皇上明鉴，惩治苏衍，还公主一个公道！” “公道？”苏衍扯了扯唇角，冷笑一声，“你也配谈公道吗？你陷害你的恩师一家的时候，何时谈过公道了？” 司尊脸色微变：“你别胡说，本座行得正坐得端，你以为本座是你！” “司尊的确让人刮目相看，这么多年来，竟然都能睡得这么香！”苏衍不以为然地说道。 司尊脸色更难看了。 皇帝听得也觉得烦死了，他看向苏衍，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苏衍，虽然你是禁军守备，但是你做错了事，朕还是要罚你的。你说要验公主的身，这可不合规矩，公主身份尊贵，也受不得这样的委屈。你回镇北王府禁闭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你仔细想想，是娶公主还是……” 皇帝话还没说完，却是瞧见大殿内，苏衍突然伸手一手将姜柚扯到一旁，另一手化成掌力朝着雪星公主而去。 他的速度太惊人，直接朝着雪星公主的胸前袭了过去，雪星公主脸色顿变，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只见苏衍攥住了雪星公主胸前的衣服，内力一震，顿时，雪星公主的外衣化成了碎片。 雪星公主连连后退，看着翻飞的衣服碎片，再低头看了看自己，顿时，雪星公主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而在场众人，第一反应是捂眼睛，可再一看，不对啊…… 公主……怎么有着男人的胸？ 第262章 是个男人! 雪星公主连连后退，脸上的愤怒随之而起。 “她”的外衣震成了碎片，露出的却是男人的胸肌，而且，他的右肩上更有一道明显的剑伤，这会儿因为使了内力，伤口正往外冒着鲜血，伤口崩开了！ 大殿内好一阵死寂。 这样一幕，倒是让人始料未及。 深得皇帝宠爱的宝贝女儿雪星公主竟然是个……男人？ 当然了，这一切姜柚并没有看见。 苏衍在对这雪星公主出手之后，转而揽着姜柚后退了数步，免得雪星公主会伤到姜柚，同时，他的手也挡在了姜柚的眼前，不让姜柚看眼前这一幕。 别的男人衣衫不整袒着胸的样子怎么能污了她的眼睛？ 姜柚听着四周静悄悄的样子，整个人也有些懵，出啥事了？ “公主你、你……”司尊指了指雪星公主，他这么多年办过多少案子，也从未见过如此反转，他盯着雪星公主看了半晌，竟然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皇帝只觉得好一阵晕眩：“怎么回事？星儿，你……你怎么……” 雪星公主看向皇帝，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可这会儿局面太尴尬，他哪里能知道苏衍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碎了他的衣服！ 苏衍这会儿才开口道：“他根本不是雪星公主，公主早在多年前就被他所害，而他取代了公主。” “苏衍！”雪星公主盯着苏衍，那眼神里透出来的恨意，简直恨不得要将苏衍劈成两半！ 苏衍语气没有半点波澜：“他真实的身份……是天谕国派过来的奸细。” 雪星公主脸色顿变：“苏衍，你不要胡说，你欺辱本公主，还敢胡言乱语！” “你是公主？”苏衍冷笑。 洛寂北这会儿开口，对皇帝说道：“皇上，此事还是要彻查，若此人真的是公主……这没了衣服第一反应也该是这样……” 正常的女子，遇到这样的事，第一反应应该是惊慌失措怕别人看到她的身体才是。雪星公主分明是个男人，所以他第一反应是愤怒得要杀人，而不是遮住该遮住的…… 姜柚听到大家的话，整个儿都顿住了！ 什么？ 雪星公主是个男人？ 她抬手去拉苏衍的手，想要看清楚一点。谁料苏衍直接将她扯到身后，并低声叮嘱了一句：“不许看。” 姜柚：“……” 这有什么不能看的？ 姜柚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苏衍的后背，整个儿都好无语。 挡得这么严严实实的，她还怎么看啊！ 雪星公主咬牙，被苏衍拆穿身份，他更是恼羞成怒。他也知道自己这一回怕是跑不掉了，他根本没有办法解释这一切，毕竟，假的永远是假的，怎么也真不了。 他的手微动，从裤子上面挪过，抓出一把尖刀来。 他提起尖刀，也没有对付苏衍了，方向一转，朝着离他最近的皇帝去了。 他想要杀了皇帝！ 皇帝瞳孔一缩，万万没想到，他疼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在被拆穿了身份之后，第一个要杀的人竟然是他！ 皇帝离雪星公主很近，他想躲已经是来不及了，皇帝的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 司尊等人高叫着：“护驾，护驾！” 可他们毕竟离得远，想要护住皇帝的命可不容易！ 雪星公主高举着手中尖刀，朝着皇帝扎了过去，目光凶狠，好似带着所有的恨意。 她是真的想要杀了皇帝！ 皇帝惊恐不已，那一瞬间死亡离他已经很近很近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尖刀在他宠了多年的“女儿”恶狠狠的眼神里，朝着他扎了过来。 他以为自己死定了。 这一刻，应该没人能救得了他…… 皇帝那一瞬间的绝望是免不了的，可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从另外一个方向飞过来一颗珠子，直接砸在了雪星公主手里的刀刃上，巨大的力量席卷而来，雪星公主手一颤，手中的尖刀便是握不住了。 尖刀直接飞了出去，扎在一旁的木架上。 下一瞬，洛寂北已经出现在皇帝的身边，他一掌落在雪星公主的胸前，顿时，雪星公主被震得连连后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还想再往前的时候，门外禁军已经闯了进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武器，直接朝着雪星公主冲了过来。 雪星公主站在那里，嘴角还带着血迹，看着那些禁军冲过来，这一瞬间，他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绝望。 “哈哈哈……没想到，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雪星公主狂笑着，看起来有些癫狂。 皇帝缓过神来，愤怒不已地说道：“抓活的，朕要活的！” 他倒要问问，这到底是何人，怎么能那么便宜让他死了！ 雪星公主看向皇帝，道：“你该不会还想从我这里问出些什么来？别做梦了，不可能的，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到底是何人！你自己无法接受你这么多年来的宠爱是白白浪费了，蠢货，天极到现在都没亡国，那是因为你有一群好臣子，而不是你这个皇帝英明！” “闭嘴！”皇帝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哈哈哈哈……受不了了是吗？我告诉你，我也受不了了，当你的女儿……真的好恶心啊，每次还要强忍着不适感来恭维你，我真的觉得恶心，哈哈哈……” 雪星公主笑到后来，毒发了，他笑不动了。他面色痛苦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整个人往后倒了下去。 皇帝：“……” 他这冒起来的火却还没有消下去，始作俑者竟然死了？？？ “皇上，死……死了……”禁军统领试了下雪星公主的呼吸，起身对皇帝说道。 皇帝挥了挥手，一脸烦躁地说道：“拖下去，拖下去……” 禁军立刻将人拖走了。 皇帝郁闷不已，看着其他人道：“散了，朕累了。” 但是苏衍却不能就这么算了，他道：“皇上，贼人虽死，但是，此事还没完。” 皇帝蹙眉：“你还想如何？” 他已经觉得很烦躁了。 苏衍指了指司尊和那指认他的那几个禁军：“皇上，他们受人指使冤枉于我，难道不该给个说法吗？” 第263章 彻查清楚 皇帝心烦意乱，压根还没想到这一层。 他一直知道自己能力有限，所以，他对洛寂北十分仰仗。遇到这样的事，他伤心失望，更是十分自责。这么多年来，自己竟然都没有能发现自己的女儿竟然是一个冒牌货！他一点也不想在这大殿之上讨论这件事，这就是一件很耻辱的事情。 可苏衍开口说这些，在皇帝看来，这是公然跟他叫板，让他对这件事避无可避。 皇帝沉声道：“既然是冤枉了你，朕自会给你一个交代。但今日，朕不想再讨论这件事了……” “皇上此言差矣。”姜柚开口说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自然该趁热打铁，将真相抽丝剥茧才是。皇上，您难道不觉得可怕吗？一个敌国的奸细竟然冒充当朝公主，欺骗了皇上您这么多年啊！此番更是联合了禁军和您最宠信的司尊大人陷害忠良，这若不是发现及时，后面还要酿成多大的祸端，皇上您真的不需要考虑吗？” 皇帝脸色更难看了。 姜柚这是将那些话给摆到了明面上说出来了，真是直接卡得他不上不下的，更难受了。 司尊听了姜柚的话，连忙给皇帝跪下来，向皇帝请罪道：“皇上圣明，臣并没有和公主……不，假的公主勾结，臣也是被贼人所害啊！臣是听信了这些禁军的话，加上那贼人口口声声说苏世子欺辱于他，臣这才相信贼人，冤枉了苏世子。” 本来这事，诬赖苏衍那肯定是会让苏衍无法翻身的。但是谁能想到呢，这雪星公主本身是个男的，这总不能说苏衍对一个男的有什么不轨行为？这也太扯了！司尊现在想想都没想出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好像这锅突然就翻了呢？ 皇帝听得十分头疼，他又看了看那些禁军，道：“你们呢？你们又是为了什么？朕不信，这贼人……有这么大本事，能让你们这些禁军都乖乖听他的话啊？” 那些禁军这会儿也是纷纷跪下，一个个痛哭流涕地哭诉起来。 “皇上，属下是被那贼人所逼迫，他给属下吞下了毒药啊……” “是啊，皇上，属下也中毒了，那贼人说，我们若是不听他的，他就不给我们解毒。” “皇上饶命啊，属下也是为了活命，而且属下等也没想到……公主竟然是贼人假扮啊……” …… 禁军一个个跪倒，痛哭流涕地说着，说来说去，也就是说自己是被胁迫的，都是那假的雪星公主的错。 皇帝听得更是觉得头疼，他转向洛寂北，想要让洛寂北给他拿主意：“爱卿，你看这事……该怎么解决？总不至于都杀了？” 洛寂北见皇帝问他，他便是微笑着说道：“皇上，依臣看，这件事自然要彻查到底，绝不能让幕后贼人逍遥法外。这贼人假冒了公主，究竟从何时开始，他在宫里多年，都有哪些同党，这么多年来，他又递了多少消息出去，这些都不能忽视。那天谕对我们虎视眈眈，究竟在打的什么主意，这些全都要查探清楚才是。” 被洛寂北这么一说，皇帝顿时觉得豁然开朗。 “爱卿所言甚是，此事朕一定要查探清楚。”皇帝认真地点头，“此事交给谁彻查合适呢？爱卿，你看呢？” 皇帝仍然想让洛寂北拿主意。 洛寂北也不客气，便是建议道：“大理寺或者冥狱司皆可。当然了，像这么复杂的案子，皇上您可以让大理寺和冥狱司一同调查，只不过……” 洛寂北看了司尊一眼，说道：“司尊听信贼人所言，自然不能参与此案，还是桑司正更合适一些。” 皇帝点点头：“那就让大理寺主办，桑司正协办，至于司尊……为了避嫌，还是休息休息！” 司尊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桑柔现在为了柳家的案子，已经跟他撕破脸了。只不过，两个人都在冥狱司，各有各的事务，他虽是上司，却已经管不了桑柔了。桑柔如今正愁抓不到他的把柄呢，这洛寂北提这一茬，那不是把他的把柄往桑柔手里递吗？ “皇上，此事……” 司尊刚想开口争取一下，洛寂北又一次开口了：“司尊是觉得皇上这个决定有问题吗？怎么？难不成司尊觉得自己可以查这个案子？自己查自己？合适吗？” 司尊：“……” 他彻底闭嘴了。 他哪里还敢多说什么，越说越错。 但是，他是真的将洛寂北给恨上了。 皇帝现在还是比较相信洛寂北的，毕竟，刚刚要不是洛寂北出手及时，他的命都要交代在那假雪星公主的手里了。皇帝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不想再面对任何人了。皇帝看向苏衍，叹息一声，道：“今日冤枉了你，都怪那些贼人。此事定要彻查，朕马上就下令，让大理寺和冥狱司同办此案，你还有问题吗？” 苏衍见是这样的结果，当然也不会有别的意见了，他恭敬地拱了拱手：“皇上英明。” 皇帝目光又落在姜柚身上，眼神有些复杂。 这姑娘竟然是洛寂北的女儿，看来，他从前真的是太小看他了…… “爱卿，你这女儿……什么时候认祖归宗啊？朕一直也没听说啊！”皇帝又是转向洛寂北，问起他们父女俩相认之事。 洛寂北笑了笑道：“多谢皇上关心，臣和女儿已经相认，她搬到府上是早晚的事。” 言下之意是，也不用皇上操心了。 皇帝点点头，道：“那今日便这样，散了，朕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 他今日的心情实在是太复杂了。 先是心疼，再是震怒，然后是失望，后来又是震惊，最后还惊魂来了一遭，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简直太刺激了！ 现在，他只想躺平。 皇帝开口之后，大殿里的众人便是散了。 苏衍平安无事，牵着姜柚一道出了乾清殿。 洛寂北落后几步，等出来的时候，看见苏衍和姜柚已经走在很前面了，他莫名地觉得心酸。 女儿终究是大了，眼里就只有未来夫君了，老父亲都被遗忘到哪里去了…… 第264章 牵她离开 苏衍牵着姜柚离开皇宫，这也是他们第一次不用在乎任何人的眼光，就这么牵着手一步步离开皇宫。 镇北王府，威名在外，但那都是在镇北王手握兵权的那些年才是如此。可从皇帝稳固皇位收回兵权之后，镇北王府没了实权，在别人眼里也就不足为惧了。毕竟，那只是异姓王，没有皇族血脉，靠的从来都是皇帝的恩泽而已。 可是，皇帝的恩泽又能持续得了几时？ 或许，皇帝刚登基的时候，还会念及镇北王苏澈的功劳，可时间久了之后，他的皇位越坐越稳，当年那些陪着他一起打江山的功臣在他眼里又能算得了什么？ 即便到了如今，他想重用苏衍，却也不敢松口将镇北军的兵权还给镇北王府，他仍然纵容朝中那些大臣不把镇北王府放在眼里。 这一次，苏衍算是彻底挑战了帝王的权威。 姜柚也知道苏衍的处境，她更知道，只有战场才是苏衍发光发热的地方。乱世之中，他就是拯救所有人的那个人。这样的他，根本不该被世人误解。 像今日这样的诬陷，实在是太让人心寒了！ 姜柚忍不住转过头去看苏衍，想要说点什么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怎么了？”苏衍转向她，目光温柔地问道。 姜柚摇了摇头，道：“就觉得很庆幸，幸好你没事。” 苏衍不由得笑起来：“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他如今不仅自己要没事，还得要保护好她，前世种种，她承受了一次就够了…… “不过，你怎么知道……雪星公主是男人啊？”姜柚挺意外的。 雪星公主是男人这件事，肯定藏得很深，苏衍平日里也没和深宫的人打交道，怎么会知道这些？ 苏衍耐心地回答道：“昨夜我同他交手的时候发现的。” “原来是这样。”姜柚点点头，完全没有怀疑，只觉得苏衍的洞察力很强，雪星公主根本骗不了他。 苏衍看着姜柚，目光仍然是那么温柔。 他当然不可能是昨晚上才发现雪星公主是男人，前世，雪星公主这个奸细可为他自己的国家做了不少事。 雪星公主自幼就被天谕派过来了，最开始是想要冒充皇子的，可与他年纪相仿的皇子早夭了，不得已，他才选中了雪星公主，自此摇身一变，成了雪星公主。 时间太久了，久到他自己都不觉得自己是假的了。可他也渐渐越来越厌恶自己，厌恶自己竟然要男扮女装。他迫切地想要天极皇朝从这个世上消失，他要做的就是让皇帝失去那些武将，失去保家卫国的能力，到那时……天谕攻打天极，那不就是手到擒来的事吗？ 前世，天谕攻打天极的时机非常微妙。 那个时候，镇北王府没了，他又身受重伤，朝中已经没有了能与天谕一较高下的能力。是姜柚挑起了这个重担，她代替慕容修奔赴战场，用她毕生所学苦守了两年，换来天极的转机。 他当年是被姜柚所伤，伤了心脉，休养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后来在朝堂之上，又与慕容修斗了一年多，才得以去边关接手镇北军。在那些生死战场中，他救了姜柚很多次，可姜柚从来都不知道，也是他自己不想让姜柚知道，他那个时候总以为……离她远远的就是在帮她，他已经带给她无限痛苦，就不要让她更痛苦了…… 如今，他才知道自己从前的选择有多愚蠢，他自以为是为她好，是觉得自己已经身在地狱，就不要再将她带进地狱了。可这世间早已如炼狱，他以为的选择，也未必是正确的。而以她的性格，她恐怕宁愿留在地狱，也不愿意活在编造的谎言之中…… 雪星公主将天极皇朝的情况告诉了天谕，是以，天谕便是迫不及待地发动了战争。 今生，虽然镇北王府仍在，但是，却早不如当年了。 雪星公主如今也知道他中了“最相思”，不可能不将这个消息传回天谕。 想必天谕很快就会发动战争了，如前世一样…… “你一夜没睡，要不要我背你，你睡会儿？”苏衍问姜柚。 姜柚摇了摇头，道：“你也一夜没睡，哪有让你背着我的道理？再说了，也没多远路，就走走，当是散步好了。” 最主要的是……这皇宫里人来人往的，她真要让苏衍背她出宫，那算什么事啊！她可不想被所有人围观，虽然，现在已经被围观得差不多了。 “那好。”苏衍点头，牵着她手的时候，拇指在她的手背上摩挲了一下。 姜柚看他一眼，脸上不由自主地飞起一抹红晕。 他可真是……太会撩她了！ “张太医那边，你是怎么说服他的？”苏衍又问起了这个。 姜柚眼中浮现几丝讶异：“你怎么知道我们找过张太医？” 苏衍笑了笑，道：“张太医是太医院里资历最高的太医，他的话更有信服力。慕容修和雪星公主合谋，既然知道最相思一事，便不可能放过利用最相思做文章的机会。他们一定会买通张太医，让张太医无论诊脉如何，都必须要将最相思一事说出来。” 姜柚还真是挺意外的，苏衍说的还真的是一点都不错。 张太医前世便没少收慕容修的好处，这一次机会这么难得，慕容修不找张太医才怪！ 姜柚失笑，道：“你说的不错，张太医的确被慕容修给收买了。” “真聪明。”苏衍笑着说道。 他也没想到，姜柚竟然会想到去解决张太医，将最相思一事也藏了下来。 姜柚声音软软地说道：“我去回春堂找了叶师兄，拿了一本毒经去找的张太医。你知道的，我娘收的那些医书，那可是千金难求，张太医这种钻研医术痴迷的老大夫，对这种毒经完全经不住诱惑的。他为了这本毒经，那可是把慕容修卖了个彻底。” 苏衍忍俊不禁，小姑娘说起这事的时候，还大有一种显摆的意思。 但在他眼里，这个样子的她……真是可爱！ 第265章 甘之如饴 此时的皇子府里，慕容修已经得到了消息。 他气得将桌子上一堆东西全都挥到了地上，眼里满是愤怒，还有无边无际的恨意。 “殿下，您要保重身体，切不要气坏了自己。”站在慕容修面前的，是一个裹着一身黑袍的女子。她整个人都藏在黑袍里，从头包到脚，抬眼望去，也只能看清楚一双乌黑的眼睛。 慕容修握着拳头，愤恨地砸在桌子上：“对付苏衍有那么难吗？” 黑袍女子的声音没有半点波动：“苏衍有多难对付，殿下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光靠一个假的雪星公主，怎么可能会成功？” “幻儿，幸好还有你，你才是本王的福星，本王能倚仗的就只有你了。”慕容修轻声说道，他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几乎是很快就散了去，转而对黑袍女子说着很轻柔的话语。 黑袍女子目光顿了顿，微微转身，道：“殿下，我们还有机会，殿下也不必如此忧心。” “为了取得那个冒牌货的信任，本王将苏衍中了最相思一事告知于他，他一定会将这个消息传回天谕。天谕最忌惮的就是镇北军，一旦他们知道这个消息，必定会选择发动战争。这冒牌货是死了，但是这宫里深挖此事，难保不会挖到本王头上……最主要的是，天谕一旦发动战争，父皇势必会将镇北军的兵权还给镇北王府，这往后想要对付镇北王府可就不容易了。”慕容修光是想到这件事就觉得很是烦恼。 没想到，闹这么一出，最后还是让镇北王府捡了个便宜。 慕容修心烦意乱。 他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没想到，阴差阳错的，原着关于苏衍的剧情竟然又回到了正轨之上。 原着里，镇北王府闲散多年，但在天谕攻打天极之时，皇帝将兵权还给了苏衍，苏衍带领镇北军将天谕赶出了天极国土，成了天极无法超越的存在。那样的苏衍，在慕容修看来，实在太过刺目。 他穿书以来，一直致力于破坏苏衍的种种，抢他的女人，害他的家人，可没想到……全都失败了！ “殿下也不必如此悲观，只要苏衍非姜柚不娶，这往后的事就不是他们自己说了算了。”黑袍女子冷笑一声，对慕容修说道。 慕容修眼前一亮：“幻儿可是有办法了？” 黑袍女子看向慕容修，却并未言语。 …… 苏衍牵着姜柚到了宫门口，易开早早地赶了马车过来，和浮笙一起在这里等着他们。 浮笙看见他们俩一道出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先回去！”苏衍牵着姜柚上马车。 姜柚点头，回头的时候，这才感觉好像还有什么事没做。她顿了顿，蹙眉道：“我……我好像把我爹给落下了？” 苏衍：“……” 刚只顾着带姜柚走，确实没和未来岳父大人打个招呼。 浮笙抿唇，不由得笑起来：“小姐，您可都出了宫了，才想起来首辅大人被落下了啊？” 姜柚：“……” 有点尴尬。 亲爹要在，估计得伤心死了！ 浮笙忍俊不禁，道：“行了，您先跟着世子回去，我在这里等首辅大人，到时候会和首辅大人说一声的。” “那好。”姜柚点头，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跟苏衍一道进了马车了。 于是，易开驾着马车离开，浮笙在原地等着洛寂北出来。 洛寂北大概也就过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出来了，他出来一看，果然，早就看不见女儿的人影了！ 浮笙连忙上前，对洛寂北行礼道：“见过大人！大人，小姐她跟世子先回去了。” 洛寂北脸黑黑的，重重地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知道了。” 浮笙小心打量了洛寂北一眼，感觉首辅大人有点生气啊！ 洛寂北顿了顿，又问道：“他们回哪了？” 总不会是回了镇北王府？这还没成亲了，这样可不行…… 洛寂北想着想着，就有点想多了。 浮笙勉强笑了笑，道：“鹿鸣别院。” “嗯。”洛寂北点头，“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 “是。”浮笙应声，赶紧溜了。 洛寂北心里仍然是觉得不快，他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必要去一下鹿鸣别院，最好最近就让女儿搬进洛府。 这未来女婿这么招桃花，他可真是怕他的宝贝女儿吃亏哦！ …… 姜柚可不知道亲爹这各种各样的想法，她只知道，她是真的困了。 上了马车之后，颠簸了没一会儿，她就开始打瞌睡了。 这一夜没睡，这一刻，紧绷的弦突然松弛了下来，她就感觉困意来袭，怎么也抵抗不了了。 苏衍很自觉地伸手过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入睡。 就这样抱着她，就好像抱住了全世界。 苏衍伸手过去，很想摸摸她的脸，可看着看着，他又慢慢收回手，很怕惊扰了她。 前世这样的情况，发生过很多次。每一次，她都是这样在他面前的，她是没有意识的，而他守在她身边，每每想靠近，却又要硬生生停下脚步。他不敢，她就像是鸩毒一样，让他不由自主地靠近，饮鸩止渴，尽管致命，可他甘之如饴。 细数起来，慕容修利用她对付了他多少次，他都快数不清了…… 也好，那些秘密就永远藏在前世！ 很快，马车到了鹿鸣别院内。 姜柚睡得很熟，完全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苏衍知道，她是真的累坏了，毕竟昨儿一夜没合眼了。 苏衍抱着姜柚下了马车，直接将姜柚送到了她自己的房间里，格外小心，生怕吵醒了她。 等安顿好她，他才从她的房间走出来，这刚走出来呢，迎面就碰见了洛寂北。 洛寂北这会儿已经赶到别院来了。 洛寂北站在院子里，似乎已经等了一会儿了，很显然，是在等他。 他在回廊下停了脚步，和洛寂北四目对视之后，他抬步朝着洛寂北走去。 他当然知道，洛寂北肯定是有话要同他说的。 而他知道，他是一定要让洛寂北绝对信任他才是。 第266章 翁婿 “睡了？”洛寂北打量苏衍，问的第一句是姜柚睡了没。 苏衍点点头：“是。” 洛寂北打量他一眼，负手而立，转向另外一边。 苏衍站在洛寂北身侧，并没有说什么，他自觉自己是来听洛寂北训话的。 洛寂北沉默许久，才开口说道：“你如今……还不够强大，我不能放心将女儿交给你。” 苏衍转向洛寂北，他看着洛寂北，并未开口。 洛寂北说的不错，他如今确实还不够强大，他如今的实力在洛寂北看来不够放心也是正常的。 洛寂北看着苏衍，道：“但是，她待你一片真心，即便知道是飞蛾扑火，恐怕也在所不惜。你该知道，如今这天极，靠的也不过是撑的一口气，我不可能一直帮他们续上这口气，我也有我的职责，最晚年底，我会离开天极。到时候，如果你的实力仍然不够，我会带她一起走。” 洛寂北自觉留在天极时间太久了，入朝十年，其实每年大约也就一个月的时间留在京城。如今，他已经找到女儿了，再留在京城也没有任何意义。他还是去走一走，看一看，再继续寻访洛花颜的下落。 如今离开天极，也有了牵挂，他不可能放心将姜柚留在天极。 苏衍知道洛寂北的顾忌，他承诺道：“您放心，我一定会拿出我的实力来，会让您放心将姜柚嫁给我。” 洛寂北听着苏衍这话，不由得笑了笑，道：“行，那我等着你的证明。” 苏衍也知道自己该走的是哪一步，而且，这一步也只能成功，决不允许失败。 洛寂北顿了顿，又道：“我打算月底接她回家，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她是我洛寂北的女儿。从今往后，谁敢欺负她，我决不轻饶。” “好。”苏衍点头。 洛寂北看向苏衍，道：“行了，你也别杵在这里了，今日闹得这一出也足够混乱了，回去歇着！” 这是要赶人了。 未来岳丈都这么说了，苏衍当然不好再留下来，他点点头，跟苏衍道别，离开了鹿鸣别院。 洛寂北在别院里四处看了看，这里闲散适意，风景独好，的确很适合居住。可他的女儿，终究还是要回到另外一条路上。她既选择了苏衍，这未来的路注定不会平坦。 姜柚一觉睡到了下午，睡醒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懵。 屋子里静悄悄的，但是这是她的房间，她再迷糊还是分得清的。 姜柚出了房间，茫然地看了看天色，也没看见苏衍，倒是看见了一旁亭子里的洛寂北。 她走过去，唤了一声：“爹。” 洛寂北转过身来，刚要笑着应声，就听见姜柚开口问道：“苏衍呢？” 洛寂北脸上的笑容顿住了！ 这闺女……这刚醒就要问苏衍，简直扎心！ 姜柚这会儿已经走到了亭子里，正看着洛寂北，眼神里那都是期待着洛寂北的回答。 洛寂北这才不情不愿地开口回答道：“回去休息了。” “回去了？”姜柚蹙眉，“他都那么累了，怎么还回去了？这里有房间的。” 洛寂北差点要吐血了，他这个傻闺女，说的这都是什么话！ 洛寂北想着，觉得有些不妙，他连忙问道：“苏衍经常住你这里？” “没。”姜柚这下倒是诚实地摇头，道，“我只是之前收拾别院的时候，特地给他留了个房间。爹，该不会是你把苏衍赶走了？” 姜柚怀疑地看着洛寂北。 她睡着了，苏衍把她送到房间，应该不会不告而别的。 洛寂北背着手，没好气地说道：“你们俩连亲都没定呢，他在你这里睡觉，合适吗？” “大白天的，有什么关系？”姜柚嘀咕了一句，看亲爹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她也就不争执了。 她和苏衍……都在一起待过整晚的，还至于分得这么清吗？ 当然了，这话姜柚也不敢跟洛寂北说，她怕说了，回头苏衍更要被洛寂北针对了！ 姜柚笑着说道：“爹，你也别生气嘛，我这不是心疼苏衍累了嘛！再说了，这别院也是苏衍的呢！” 洛寂北见姜柚如此维护苏衍，也只能在心底喟叹一声。 实在太无奈了。 女儿的心已经偏得没边了。 “不说这个了。”洛寂北不想提苏衍了，“最近收拾收拾就搬到爹那，你再在外面住着，我怕危险会越来越多。” 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冒出来想欺负他女儿，简直太让人生气了！ 姜柚看着洛寂北，听着洛寂北的话，倒是乖巧地点头了：“好，听爹的。” 洛寂北这才觉得放下心来。 他就得让所有人知晓，他是有女儿的人。 “我打算办个宴会。”洛寂北又道。 “什么宴会？”姜柚好奇地问道。 “发请帖，邀请朝中大臣过府参加宴会。至于这宴会的主题，就是要将你正式介绍给所有人认识，告知所有人，你是我的女儿。”洛寂北最近其实已经在着手安排了，只是府里在忙碌着，还没有将这件事公开给其他人知道。 洛寂北原本是想问问姜柚的意见，可如今看来，就该让她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狠狠打那些人的脸。 姜柚听了洛寂北的话，倒是有些迟疑：“不用这么隆重？那么多人去咱们府上，会不会太吵？” 洛寂北摇头道：“不会，府里最近也布置了一番，本就奔着热闹去的。你要不喜欢的话，那我也可以不邀请那些人过来，当然了，我私心里还是希望借此机会告诫那些不怀好意的人，能省点麻烦。” 姜柚笑着说道：“那就听爹您的，邀请那些人来，公开打脸，我最喜欢了。” 亲爹给她造势，她怎么着也得立住了。 从人人看不起弱小无助可怜兮兮的庶女姜柚摇身一变，成为了当朝首辅千金。这身份的跨越，可不得是打脸一群人么？ 洛寂北看着自家女儿，颇为欣慰。 他的女儿，就该是这样，光芒万丈。 而他，也愿意竭尽所能，为她撑起一方天地，让她可以自由自在选择她想要的生活。 第267章 审理杀人案 六月底，朝中很多大臣都接到了首辅的邀请函，洛府定于七月初七为近日归家的首辅千金设下七夕宴，诚邀大臣们携家眷来参加宴会。 整个京城都在议论，首辅千金到底是谁，近日才归家又是什么意思？ 洛寂北虽然在乾清殿里直接对皇帝说了姜柚是他的女儿，但是此事也就只有大殿里的几个人知晓，他们也不会在外面乱传。至于知晓真相的慕容修，自然也不会对外宣传，他被关禁闭两个月的时间还没到呢！ 而距离慕容修解除禁足的时间也没几天了，对慕容修来说，这两个月的时间也真的是够够的了。 姜柚在书院里忙前忙后，暂时也没有搬去洛府。而因为洛寂北的缘故，苏衍最近也没有来找姜柚，知道姜柚一切顺利，他也就放心了。六月底的时候，姜桦被杀一案也终于迎来了公开审理的日子，这天一早，姜柚就被请去了冥狱司。 这件事由桑柔和景聿探查，审理这一日也是由桑柔来审理，审理地点却是在顺天府，这府衙大人反倒成了旁听。 姜柚到场的时候，姜家一众人已经在大堂了。 姜家来的人可不少，姜仁实亲自来了，然后林氏、姜棉，以及已经出嫁的姜桐、姜柠，除此之外，马洪竟然也来了！ 马洪躺床上许久，最近才渐渐康复，他是越想越觉得不平衡，觉得自己会被人偷袭都是姜柚的问题，从他康复之后，他就一直想找机会接近姜柚，可姜柚如今有苏衍的庇护，他哪里能靠近得了！ 倒是今日，能正大光明地看见姜柚，倒也挺好。 从姜柚一出现，马洪的目光就落在姜柚的身上，一刻都没有离开。 姜柚刚一进去，沈知许、沐砚书都迎了过来，他们俩今日都是特地来给姜柚撑腰的。 “小师妹，过来这边，椅子都给你准备好了。”沐砚书向着姜柚招了招手，指了指给姜柚准备的椅子。 一旁的府衙大人看了姜柚一眼，满目的一言难尽。第一次见到被定为杀人凶手的案犯还有这样的待遇，竟然还可以坐在椅子上听审，简直了！ 桑柔坐在中间的位置，身侧站着景聿。她扫了一眼台下，面无表情地拍了下惊堂木，道：“既然人来齐了，那就开始！” 姜桐连忙上前，恭敬地给桑柔行了礼，道：“大人！臣妇今日状告此女，杀害我四妹妹姜桦，还请大人明察。” 桑柔高冷地点点头，道：“嗯，证据呢？” 姜桐便是娓娓道来。 “当日，臣妇与母亲、四皇子良娣以及四妹妹一同入了乐器行，在乐器行里，与姜柚发生冲突。四妹妹看中了一把雅瑟，可姜柚却夺走了它！之后，四妹妹还拦着她，被她推开。分开之后不久，四妹妹就毒发了。” “大人，此为四妹妹在仁医堂诊断记录，四妹妹乃是中了一种名为‘番蕾’的毒，而据仁医堂说起过，这种毒只有回春堂的那位叶大夫才能配制得出来。姜柚出入回春堂频繁，与那叶大夫也时常同行，除了她，旁人不可能弄得到这种毒药。” 姜桐将仁医堂的诊断记录提交了上去。 桑柔看过之后，只道：“只凭着这一纸诊断记录，就说是姜柚下毒，未免太武断了，你还有别的证据吗？” 姜桐点头道：“有！在乐器行的伙计亲眼看见姜柚推开我四妹妹的时候，将毒药抹在了四妹妹的衣服上。四妹妹毒发身亡的时候，她的衣服上仍有残留的毒药，这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大人，请明察，一定要为臣妇的四妹妹讨回公道啊！” 姜柠顺势开口道：“是啊，桑司正，我四妹妹死得太冤枉了，您一定要为她做主啊！” 林氏咬牙道：“姜柚，我是真的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心狠手辣！你已经将姜桦害成了那样，竟然还想要她的命，你可真是太让人心寒了……” 姜仁实更是哼声道：“早知道你终究会成为一个祸害，早在你出生的时候，我就该掐死你，免得你活下来害人！” 姜柚不以为然地回道：“可惜啊，你打不过我娘，想要杀我怕也没那个本事。” 姜仁实：“……” 更生气了！ 知道他对洛花颜相当无奈，就可劲儿地扎他的心，真的是过分了！ 姜桐才不和姜柚辩驳那么多，她直接请示道：“大人，请宣人证。” “准。”桑柔点头。 不多久，那乐器行的伙计就来了。 姜桐说道：“你在乐器行里看到了什么，同大人直说。” 那伙计忙道：“大人，小人看见了这位姑娘伸手在那位四小姐的衣服上拍了一下，就这个部位……” 那伙计还特地指着手臂的位置。 他话音刚落，桑柔却是笑了笑，问道：“你叫王七是？” “是……正是小人。”那伙计连忙应声。 桑柔点点头，道：“前日，我似乎在街头碰见你了，你和谁在一块儿呢？” “大人……大人是不是看错了？”王七伙计似乎有些心虚。 “错了吗？”桑柔顿了顿，转向身边的景聿，问道，“阿聿，是我看错了吗？” 景聿面无表情地应道：“大人并未看错，就是此人。此人当时正与另外一人见面，那人还给了他一包银子。过后，这人将银子存了一部分到了银庄，另外一部分么，买了不少东西，兴许去问问也能知道买了些什么。” 王七脸色一顿，忙道：“那……那是小人家的亲戚借给小人的银子……” “是吗？”桑柔脸色沉了沉，道，“来人啊，将王七的‘亲戚’请上来。” 王七脸色一变，脸上的血色都褪了个干净。 姜家那边也是愣了一下，他们刚还觉得桑柔看起来也挺好说话，可现在却是觉得……他们可能是误解了。 紧接着，当王七的所谓“亲戚”被带上场之后，姜家的人脸色就很不好看了。 桑柔笑眯眯地问王七道：“王七，你可认识此人？他……是你的亲戚？” 第268章 桑柔审案 那王七万万没想到，他做了什么，这审案子的大人竟然全都知晓。 他脸色发白地点点头：“是……是的，他、他是小人的亲戚……” “啪！” 桑柔拿起惊堂木拍了一下，整个大堂里一片寂静。 桑柔森冷的声音响起来：“撒谎！此人明明是姜府的下人，如何成了你的亲戚？你为何要收受他给你的银子，从实招来！” 桑柔这一开口，声音冷彻如冰，更带着无尽威力，直震得王七以及那名刚上场的姜府下人瑟瑟发抖。 王七扑倒在地，恐慌不已。 “大人饶命……” “他……他给小人银子，让小人这么说来着，小人根本没有看到啊……” “小人都是胡说的，小人根本没有看见什么下毒，小人该死！” 王七吓得连连磕头，根本不敢再撒谎了。 姜柚也被桑柔这气势给震住了。 平日里，她见到的桑柔都是那种清冷自持、知性优雅，看起来好像还有几分温柔。可没想到，审起案子的时候，竟然是这么的气势磅礴，她周身透出来的凌厉气息更是让人不敢轻视。 那姜府的下人扑在地面上，五体投地，浑身不住地颤抖着。 桑柔这会儿转向那下人，道：“现在，到你了。你是叫……田春是？” “小人……小人……”田春颤抖着，声音都连不起来，“小人田……田春……” “田春。”桑柔点头，问道，“你为何要给王七一百两银子？” “借、借给他的，小人、小人……”田春都快找不回自己的声音了，抖得不行。 “借给他的？”桑柔道，“刚刚没带耳朵听吗？王七说，你给银子是让他冤枉姜柚下毒来着，可有此事？” “没、没有……没有的事……”田春抖了抖，颤声说着。 王七一愣：“你怎么撒谎呢？” “我都说了，那钱是借你的……”田春看向王七，小声说道。 “你胡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呢，你明明是说……”王七这会儿又气又怒，都忘了应该指责田春什么了。 “到底有没有？”桑柔猛地拍了下惊堂木，又是一声怒斥。 这怒斥是奔着田春去的，田春吓得抖得更厉害了。 景聿开口道：“司正，此人谎话连篇，看样子也不会轻易承认。要不属下先给带到冥狱司仔细审审，总不能让此人蒙混过关。” 田春一听这话，顿时吓得连连告饶：“大人饶命啊！小人说，小人说……是静嬷嬷……是夫人身边的静嬷嬷指使小人这么干的！” 田春一边说着，一边指向陪在林氏身边的静嬷嬷。 静嬷嬷似乎早就料到田春会指认她，她只冷笑道：“胡说！田春，你休得胡乱攀咬！” 田春咬牙道：“大人！静嬷嬷让小人找人诬赖六小姐……不，姜姑娘的。静嬷嬷说，四小姐和姜姑娘有过节，四小姐一死，姜姑娘必定会成为杀人凶手，静嬷嬷让小人给姜姑娘坐实了杀人这个罪名。” 静嬷嬷很冷静：“田春，无凭无据的，你可不要乱说。老奴素来跟在夫人身边，何苦害一个已经很凄惨的四小姐？再说了，四小姐马上就要嫁进马家，和大小姐一同伺候姑爷，这是天大的喜事，害四小姐对老奴有什么好处？” 田春傻眼了，他万万没想到，静嬷嬷竟然如此冷静，而且，真是赖了个彻底。 桑柔便是问道：“田春，你既指认，可有证据？” 田春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听了桑柔的话，他一脸苦恼，似乎在思索到底有没有证据。 静嬷嬷扫了田春一眼，目光里一片冷沉。早知道会是如此，她就该早点解决这个蠢货！ “没有证据就别学人家诬告了。”静嬷嬷冷漠不已。 田春仍然在用力地想，他突然想到了一个细节，忙道：“大人，小人想到了！小人跟静嬷嬷见面的时候，曾被府里的丫鬟桂花看见了。桂花当时鬼鬼祟祟的，小人眼瞅着桂花不太对劲，但是又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没去细问。还请大人将桂花叫过来，让桂花替小人作证。” “准。”桑柔点头。 静嬷嬷脸色更是不好看地说道：“桂花该不会是你的相好，早被你收买了？” “胡说！”田春极力否认，“小人平日里是在前院给老爷和夫人做事的，桂花是在厨房，厨房这一块是归秦姨娘管的，小人又怎么可能会和桂花有所来往？静嬷嬷，你你不仁就别怪小人不义了。” 静嬷嬷根本不在意田春，一个下等人而已，还不足以让她放在眼里。 没过一会儿，桂花就来了，跟桂花一起来的，还有蔡嬷嬷。 桂花上前先是表明了身份，道：“大人，婢子曾看见田春和静嬷嬷私下见面，静嬷嬷让田春诬赖六小姐，还说六小姐已经被打进大牢了……婢子当时十分害怕，回去之后，将此事告知了蔡嬷嬷。” 蔡嬷嬷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大人，桂花所言皆是实情。婢子曾与六小姐有过节，但也不想六小姐卷入这样的命案当中来，便特地多关注了点静嬷嬷。静嬷嬷在账房支取了银子给了田春，这事……这事婢子还上报给姨娘的，姨娘命婢子带了封书信过来，请大人过目。” 蔡嬷嬷将带过来的秦姨娘亲笔书信上交了上去。 桑柔看完书信之后，转向静嬷嬷，道：“静嬷嬷，你还想狡辩吗？” 静嬷嬷脸色森冷地说道：“简直一派胡言！你们这些人都想做什么？都想把这件事扣在我头上？你们是不是觉得，这件事扣到我头上之后就能冤枉夫人了？秦姨娘可真是煞费苦心啊！明明是秦姨娘指使田春做的这样嫁祸的事，如今竟然还赖我，实在是可笑！” 静嬷嬷这会儿已经反应过来了，转头就将矛头指向了秦姨娘。 不得不说，她的脑子转得非常快，知道秦姨娘不在现场，针对秦姨娘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桑柔却是笑了起来：“秦姨娘？静嬷嬷，你的反应能力确实很好，但是可惜，用错了地方。” 静嬷嬷一愣。 桑柔抖开手里的书信，笑着说道：“书信里的内容，你想听听吗？秦姨娘说，静嬷嬷……您才是姜四小姐的生母。” 第269章 刺激疯了 静嬷嬷脸上血色顿时全都褪了下去：“什么？” “看来，你是不知情啊！”桑柔将书信展开，命人将书信递到静嬷嬷面前。 静嬷嬷颤抖着接过，看完书信之后，她整个人都近乎癫狂了。 “薛姨娘生姜桦的时候，其实生的是个儿子，不过可惜啊，没有保住，生下来就死了。碰巧你生了个女儿，所以，薛姨娘就用死去的婴孩换了你的女儿，让你的女儿成了姜桦。这件事，秦姨娘是知情者，这薛姨娘一直念着自己死去的儿子，身子每况愈下，过早地逝去了。她临死前，还特地将女儿托付给你，不过在你看来，那不过是个笑话，你帮着你的夫人，将姜桦当成了一个工具，一个随时可以牺牲掉的工具。你说，这是不是报应啊？”桑柔轻声说着。 “不，这不是真的……不……”静嬷嬷的手一直在发抖着，她受不了地将手上的那封书信给撕成了碎片。 这个真相在这里公布出来，简直太刺激了！ 姜仁实听得脸都黑了。 姜桦根本不是他女儿，而是一个下人生的贱种？ 亏得这么多年来，还当了他这么多年的女儿！ 桑柔继续说道：“姜桦的确死于番蕾之毒，但是，回春堂那边有田春购买制作番蕾之毒的药草，而经我们走访，已经知道田春将那些药草给了你。静嬷嬷，你在接姜桦回府之前，就已经出府请人制作了番蕾之毒。姜桦所中致命之毒，来自于你，静嬷嬷。” 静嬷嬷这会儿已经是面如死灰了。 她不敢深想，根本也不能深想。 她的脑子里不断地重复，姜桦是她的女儿，姜桦是她的女儿啊…… 她竟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女儿…… 静嬷嬷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从来没有一刻这样恨过自己，可她也没有办法啊…… 桑柔眼里满是冷漠，这杀人案查起来其实很快就破案了，她只是没想到，秦姨娘会在这一日扔出这么一个惊天秘密来！ 姜柚也是颇为意外，她也没想到姜桦竟然不是姜仁实的女儿，而是被换过的，还是静嬷嬷的女儿。静嬷嬷可没少苛待姜桦，这会儿知道姜桦是自己的女儿，这真的有点扎心，这样的局面也实在太离谱了。 静嬷嬷突然失控笑了起来，怎么会这样呢？ 她本来还想挣扎一下，不想承认的，可秦姨娘书信里说的种种，全都是对得上的。那些细节上的东西，旁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吗？她只是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一个结果，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女儿啊…… 桑柔拍了下惊堂木，脸色森冷地说道：“田静，事到如今，你也不必再想着隐瞒了。你速速招来，究竟是何人指使你做这样的事！你要知道，害死你女儿的可就是这个人，你也不过是不知情，做了刽子手！” 静嬷嬷仍然是在笑，笑着笑着像是疯了一样。 她喃喃道：“我亲手杀了我的女儿……我亲手杀了我的女儿……哈哈哈……哈哈哈……” 她目光没有了神采，盯着一个地方一直重复着这样一句话。 这件事，已经让她精神失控了，她已经疯了！ 林氏等人一句话都没说，看着静嬷嬷疯了，他们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林氏主动开口道：“既然是静嬷嬷害的姜桦，那确实是我们冤枉了姜柚。” “静嬷嬷是你的人，她好端端地害姜桦做什么？”姜柚冷笑不已，“姜夫人，莫不是你指使的？” 林氏不以为然：“姜柚，虽然你现在不是姜家人了，但是也不可以信口开河随便诬赖我们？静嬷嬷为什么要杀姜桦，我们怎么知道？你说我指使？你有证据吗？” 姜柚扯了扯唇角。 她当然没有证据。 她其实已经预料到了今日结果，在这之前，桑柔也来跟她通过气了。 桑柔那边，也只能查到静嬷嬷身上，本来还想着让静嬷嬷去指认林氏，但是，静嬷嬷忠心耿耿这么多年，又无儿无女的，恐怕是没有什么弱点，也不可能会指认林氏。如今秦姨娘这书信一出，静嬷嬷更是不受控制地疯了，更是不可能再指认林氏了。 但这杀人案了结之后，姜家也大概知道了一件事，姜柚并不好惹。 哪怕现在姜柚没有什么背景，在苏衍分身乏术的时候，仍然会有人帮着姜柚。 姜柚从来不是任由他们欺凌的小可怜。 姜家这一次闹的这一出，其实也是想看看姜柚身后究竟有哪些势力，如今来看，护着姜柚的人还真是不少。 林氏如今是彻底明白了，光靠姜家的势力根本不可能对付得了姜柚，还是要让林家出手对付姜柚才有效果。 林氏挑了挑眉，道：“好了姜柚，这件事到底为止，你即便跟我耗着，你也知道不会有什么结果。姜桦已死，如今，静嬷嬷这个杀人凶手也疯了，这件事便是告一段落了，还请大人宣判。” 林氏说到后来，直接转向桑柔。 桑柔看了姜柚一眼，姜柚点点头。 桑柔拍了下惊堂木，当堂宣判。 静嬷嬷杀人，自然是难逃罪责。但因为姜桦是她的女儿，加上她又疯了，所以，桑柔也没打算将静嬷嬷收押。静嬷嬷就由姜家自行处置，至于田春和王七，因为做假证，每个人都难逃一顿板子，至少两个月都别想起床动一下，若是因此被打死了，那也是他们的恶果。 姜仁实一肚子火，这案子审完，没能动得了姜柚分毫，还闹出了女儿不是自己这事，他感觉自己又一次丢了大脸了！ 他现在有点怀疑，府里其他的几个女儿会不会身世也有问题！ 姜仁实和林氏先行离开，姜柠、姜桦也随之离开，唯有姜桐和马洪落在最后，姜桐竟然还敢带着马洪直接冲到姜柚面前，气势汹汹地质问起姜柚来。 “姜柚，你早就知道姜桦的身份对不对，你就是故意的，故意想要看我们所有人的笑话，是不是？”姜桐瞪着姜柚，那眼神恨不得要把姜柚给吞下去了。 姜柚眨了眨眼，跟看白痴一样看着姜桐。 第270章 名正言顺 姜桐冲到姜柚跟前来，跟姜桐一起的，还有马洪。 马洪吃过那样一个亏，如今看着姜柚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有些抵触的，可又觉得心有不甘。 他越看姜柚越觉得心痒痒，怎么明明是手到擒来的，最后却还飞了？ 姜桐的怒气冲冲，在姜柚看来，简直毫无道理。 姜柚看着姜桐，笑着说道：“我要知道姜桦的身份，早在姜府的时候就会闹得你们鸡犬不宁了。如今，只能说……天道轮回，报应不爽。现在只是报应了静嬷嬷一个，不过你也别着急，下一个可能就报应到你们头上了。” “姜柚！”姜桐气得举起手来，想要打姜柚。 不过她手刚举起来，站在姜柚身后的沐砚书和沈知许已经上前一步，拦在了姜桐的面前。 姜桐看着两个男子突然前进一步，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她实在是郁闷。 她收回手，气呼呼地说道：“我倒是小看了你，一个镇北王世子还不够，又勾搭了沈公子和沐小公子，也难怪了，这么多人护着你，难怪你这么有恃无恐！怎么？难不成你还想学倾城长公主？” 倾城长公主是皇帝的胞妹，如今不在京城，而是在让封地。而这位长公主为人津津乐道的是……她娶了好几个皇夫。 姜桐这么说，也着实是在恶心姜柚。 姜柚笑容收了收，看着姜桐的时候，目光里透过几丝暗芒。 本来没打算收拾姜桐，上辈子的姜桐，最后死得也实在是凄惨。这辈子，她变相提醒了姜桐，也算是让姜桐避开了前世的命运。可有些人，不值得同情，姜桐本身就有很大的问题…… 沈知许听着姜桐的话，也确实觉得有些恶心。 他们护着姜柚，是因为姜柚是他们的小师妹，他们护着她是应该的，可到了姜桐这里，这意思就变了。 沈知许转向马洪，道：“马少夫人是嫌命长了吗？什么话也敢往外说，若是想死的话，沈某可以成全一二。” 马洪脸色一变，忙拉了姜桐一下，冷着脸道：“你闭嘴你，说什么胡话！” 姜桐却觉得马洪是对姜柚没有死心，是帮着姜柚，顿时也就更生气了！ “马洪，你什么意思？你还对这个贱人心存幻想是不是？我告诉你，别做梦了，人家看上镇北王世子，你拿什么跟人家世子比？”姜桐气呼呼地冲着马洪骂起来。 马洪被骂得脸都黑了，他气不过，甩手就一巴掌呼在了姜桐的脸上！ “贱人！祸从口出的道理都不懂！回去，别再丢人现眼了！”马洪骂完之后，转身就走了出去。 “马洪！”姜桐捂着被打的脸，满脸的不可置信，可见马洪走了之后，她又赶紧去追马洪去了！ 姜柚觉得简直是莫名其妙。 就姜桐这个脑子，上辈子活该被个丫鬟玩死！ 沐砚书安慰姜柚道：“小师妹别生气，别为这种人气坏了自己。” “我才不生气呢，浪费时间。”姜柚耸了耸肩，看着沐砚书和沈知许，她语气柔和了一些，“今天谢谢二位师兄来给我撑场子了。” “这话可就客气了。”沐砚书摆了摆手，道，“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主要还是你自己吉人自有天相。” 桑柔走过来，道：“沐小公子真是谦虚了，那些银庄里的线索可都是你提供的。” 沐砚书摇了摇手里的纸扇，笑着说道：“那我可能也就这么点本事了。” 与商场有关，他能帮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难得今日人这么齐全，要不一起去吃个饭？”沐砚书问道，“就我那的酒楼，比较清静，去不去？” 沈知许笑了笑，道：“我都可以，你们有时间就可以。” 沐砚书便是看向桑柔和景聿。 桑柔和景聿对视一眼，景聿答应了：“行，可以，今天也没别的事。” 他们都这么说了，姜柚自然不会反对了。 他们一行人离开了府衙，独留府衙大人满面忧愁。 他何苦要接这么一桩案子，还得罪了一群大佬。 …… 姜柚等人一同到了沐砚书的酒楼，而且是离回春堂很近的那一家，这到了三楼的雅间，从窗户那边还依稀能看到回春堂那边街面上的热闹。 一众人还是比较和谐的，平日里他们都很少聚在一块，尤其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地聚在一起，也是怕给洛花颜带来麻烦。 但是现在么…… 他们也不用怕了，因为洛花颜的身份都已经叫洛寂北给造好了。 洛花颜乃是万毒谷老谷主的女儿，老谷主过世之后，洛花颜继承了万毒谷的衣钵。为了万毒谷的医术可以顺利得到传承，洛花颜来到京城，挑选了七个孩子收为徒弟，并将毕生医术传给他们。 因为传授医术需要时间，时常顾不得自己的女儿，所以，洛花颜才将姜柚寄养在姜仁实名下。 至于洛花颜和洛寂北那点事，洛寂北对外宣称，是他游历期间经过万毒谷，所以娶了洛花颜为妻。只是后来两个人失散了，一散就是这么多年。 身份和境遇都已经被编造好了，徒弟们便是按照这身份和境遇来行事，如今大家再碰面，自然也不会藏着掖着，而是大大方方地认了。 毕竟，当年他们也都去过万毒谷历练，想要按上万毒谷弟子的身份，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最关键的是……万毒谷如今是真的一个人都没有，还有什么万毒谷弟子，那还不是他们随便认了…… 如此一来，洛花颜摇身一变成为首辅夫人那也是名正言顺的，她的身份变得清晰明朗，再不是之前那种含含糊糊的因水患流落京城的江南落魄富家千金了。 当然了，现在这样的身份洛寂北还没有对外宣称，洛寂北本来也就是打算七夕宴会时公开的。他怕说得太早，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毕竟，现在姜柚还没有正式回到洛府。 “小师妹，你老早不就说要回洛府吗？怎么到现在还没回去？”沐砚书很是好奇地问了姜柚一句。 这马上就要办七夕宴会了，总不至于到宴会当日再搬回去？ 第271章 集训 “本来早打算搬了，这不一直事儿不断的，耽搁了。” 姜柚原本还想着景聿和桑柔的事告一段落就搬，结果，还没搬呢，又闹出姜家诬赖她杀姜桦的案子。之后，又是苏衍被冤的事，一出接一出的，跟唱戏一样精彩。 好不容易这些事告一段落，她就想再歇歇了，正好书院里最近的音律月考要开始了，她就决定再缓缓了。 不过，也缓到今日了，也过不了几天了，至少，七夕之前还是要搬去的。 沐砚书笑着说道：“那你打算哪天搬，跟我说下，我们帮你搬家。” “不用。”姜柚笑着摇头，道，“你们七夕那天过去就好了，我搬家也没什么东西要搬的，人过去就好了。” “搬去了洛府，回头还继续去书院任教吗？会不会有点远？”沈知许问。 “不会啊！”姜柚摇了摇头，道，“我跟我爹说过了，我还要继续在书院的。如果书院忙的时候，那我就住别院，反正那别院我还打算留着的。” 那别院是苏衍的，对她来说，也是意义非凡。 她这么说了，其他人也就觉得放下心来了。 几个人说话间，云大夫和叶从安也来了。 当然了，是沐砚书派人将他们喊过来吃饭了。 叶从安上来就问姜柚：“怎么没把阿衍喊过来？” 姜柚白了叶从安一眼，哼笑道：“你这么有本事，你怎么不喊？” 叶从安：“……” 他看着自家小师妹，好像越来越有苏衍的影子了。 这可真是近墨者黑啊！ 叶从安摸了摸鼻子，闭嘴了。 一群人一起吃了个饭，也就聊了聊各自的近况，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毕竟都在京城，有什么事只要喊一声，其他人都会在。 吃完饭之后，大家也就各自散了，姜柚回了书院。 下午是骑射课，姜柚一早就在跑马场等着学生们过去。 最近姜柚真的是好不容易才消停下来，今天又赶着去了趟府衙，连学生们都替她担心。下午，学生们跑到跑马场一看，看见姜柚已经在等他们了，一个个才真的是放下心来。 杨峻最先走到前面来，无比感慨地说道：“先生，你没事就好了，我们刚还在说，等会要是看不见你，我们就出去找你呢！” 陆行忍不住打击道：“你可行了，我们怎么出得去？” 说实在的，即便姜柚真有什么麻烦，他们也只能干着急。 他们毕竟是书院的学生，书院的规章制度摆在那里，他们想做什么都不容易，唯独可能依靠的就是楚九辩了。但是，楚九辩是个病号，这万一人没救着还把楚九辩给搭上了，那就更无语了。 姜柚听他俩斗嘴，不由得笑了一声，道：“没事，别担心。” 杨峻笑呵呵地说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没事的，你那么厉害，谁想害你，那不是找死吗？” 姜柚忍俊不禁：“好了，既然都来了，那就不说废话了，来，上节课教你们的，来演练一遍。” 姜柚说着，大家立刻就进入了状态。 如今，大家的骑射技艺那也是突飞猛进的。 除此之外，上次姜柚和天字班的蓝先生交流过后，现在蓝先生已经拉着其他班的骑射先生都一起交流切磋了，有的时候还有几个班在一起上骑射课的情况，整个书院整体的骑射水平都跟着拉了起来。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笼统地紧盯着一种方式学习，未必适合每个人。 姜柚最会的，就是根据每个人的特点，制定属于每个人独有的方案，针对性地操练，很自然地每个人的实力就跟着起来了。 “先生，你上次说还要教我们兵法，算不算话啊？”杨峻对兵法比较感兴趣，他练完骑射，又追着姜柚问起兵法。 姜柚想了想，道：“算话，明日音律考试，如果你们所有人都通过考试的话，后天我就教你们兵法。” “真的吗？”杨峻眼睛发亮。 姜柚失笑：“我何时骗过你们？” 陆行则是好奇地问道：“你教吗？还是你会把你那位苏世子请过来，让他教？” “我教。”姜柚应声道，“他最近很忙，恐怕没时间来教你们。” 陆行抿唇，道：“可你一个女子，也没上过战场，你教的……不也是纸上谈兵吗？” 姜柚：“……” 扎心了！ 她又不能跟他们说，她其实是上过战场的。 她想了想，说道：“那你们就当……我是在转述苏世子的那些战场，等你们听过再讲多余的话！” 姜柚都这么说了，学生们自然也不会再有别的意见了。 楚九辩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如此和谐的一幕。 快要下课了，姜柚才看见楚九辩，她笑着同楚九辩打招呼：“楚夫子。” 楚九辩走过来，道：“看你在上课，就没打扰你。” “有事吗？”姜柚问。 楚九辩点头：“之前于把总不是选了几个队员么？这马上要集训了，我来通知他们几个，准备收拾收拾去参加集训。” “集训？什么时候？”姜柚愣了一下。 “明天开始，直接入巡防营集训。”楚九辩道，“于把总在咱们这选了四个，在巡防营和别的书院也选了几个，已经能凑成一个队了。但是，于把总也说了，大家没有在一起练过，默契肯定是不够的，所以需要集中在一起，做为期一个月的集训。” 姜柚应声，道：“等明日音律小考过后，再让他们过去！” “好，那我等会答复于把总。”楚九辩点头。 姜柚倒不觉得意外，新式蹴鞠很多人都在大力推崇，于连的想法也是非常正确的，集训对新的蹴鞠队是好事。 “我就怕这集训一个月，会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学业。”楚九辩还是比较担心这些的。 “不会。”姜柚笑了笑，道，“他们都是很努力的，你最近给他们布置一些功课，让他们闲暇时间别忘了读书就可以了。至于骑射和音律不打紧，集训的时候所有的训练都可以当成是为了骑射打基础。” 楚九辩：“……” 还能这样？ 第272章 音律考试 七月初一，黄字班迟了近两个月的音律月考拉开了帷幕。 这日一早，院士就带着所有闲着的夫子一同到了音律院，一部分夫子是考官，还有一部分夫子则是单纯地来欣赏黄字班的学生所呈现的乐器大秀。 姜柚一早就来乐器院做了准备工作，她命人早早将乐器搬到院子里，只待到了时间就可以开始上演了。 对院士而言，此刻不仅仅是一次小考，更是一种新模式的开启。以往，在音律这一块，各大书院注重的也不过是学生是否能够掌握基本的弹奏技巧，但其实与音律主考察鉴赏能力的目标是没什么关系的。但姜柚用合奏的方式，所呈现出来的听觉盛宴才是真正提升鉴赏能力的。 提高音律审美，正是目前音律这一领域里亟待解决的问题。 “姜先生，都准备好了？”院士和姜柚说话的时候，显得和蔼可亲。 院士之前对姜柚就十分包容了，上次知晓姜柚其实是洛寂北的女儿之后，院士对姜柚更多了几分关照，基本上只要姜柚开口有所求，书院那是有求必应的。 姜柚点点头，笑着应道：“嗯，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时间到就可以开始了。” 院士满意地点头：“你办事，我们都放心。要是需要大家帮助，只管和我说就好了。” 姜柚笑着点头。 大家在说说笑笑间，已经落坐，气氛也就跟着变得庄严了一些。 辰时到，黄字班的学生也都到场了。 学生们按照之前的分组找到自己的位置，各个组的小组长过来抽签，来决定小考的顺序。 姜柚让大家肃静之后，便是按照抽签顺序开始逐组进行小考。 之前大家也只是零零碎碎听见学生们平日里的练习，这一次才是真正地感受到了音律的魅力。 院士等人更是听得如痴如醉，只是他们当中有考官，不好表现得太过激动，克制住激动，还得给学生们评分。 姜柚作为黄字班的音律先生，听音律的同时，也得给学生们评分。 姜柚很认真地听了曲子，学生们比她预想中还要好，看来，这段时间没有白练。 最让姜柚意外的还是陆行，他可以是说是这一次月考中表现最好的了，他这段时间的进步也是非常明显的，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就连院士都忍不住夸奖：“陆行这进步飞速，不错不错，还是姜先生有办法。” 姜柚笑了笑，道：“陆行进步的确很大，不过其他学生也不错。等下午有四个学生要去巡防营待上一个月，参加蹴鞠集训，陆行也在其中。” 院士点头：“楚夫子已经同我说过了，这件事，你们俩决定就行了，我相信你们的眼光。” 六组乐器合奏全都结束了，大家议论纷纷，均是给了很高的评价。 姜柚让楚九辩带着学生们先回去了，她留下来和其他夫子们再讨论一会儿，然后好给黄字班所有学生定下此次音律月考的等次。 最终，黄字班所有学生的音律月考都被评定为甲等和乙等，远超大家自己的心理预期。 楚夫子激动到不行，他接手黄字班之后，这才是第一次拿到这个高的评级，实在是太感动了。 姜柚和楚夫子说完成绩之后，才自己亲自进了班级，这些学生全都老老实实坐在教室里，等着姜柚来公布他们的月考结果。 姜柚拿着名册，站在讲坛上，一一宣读大家的评级。 “杨峻，甲等。” “陆行，甲等。” “林昂之，乙等。” …… “本次音律月考，甲等十六人，乙等十一人。”姜柚读完所有人的评级，笑眯眯地说道，“恭喜你们，本次测试，完成逆袭，比上次骑射试验还要完美。” 整个班级顿时爆发出了尖叫声。 也不怪大家激动，他们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成绩，也从未想过他们自己会有这样的成绩。 上次骑射，虽然整体成绩挺好，但是也有个别在骑射上实在没什么天赋的，哪怕练了很多遍，最终结果还是不尽人意。但是，他们真的尽力了，在姜柚看来，即便没有达到预期，那也已经很好了。 “先生，我们音律有这样的进步，那可真是你的功劳，要多谢你。” “是啊，先生，没有你，也就没有我们的如今。” “先生，你是不是全才啊，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要不干脆你跟老楚一起带我们好了，别的课你也负责一下？” 学生们说到后来，都想要游说让姜柚全盘接手他们的课程了。 姜柚哼笑一声：“你们想得可真美，我可没你们楚夫子那样细致入微，还一个个照顾你们的感受。” 杨峻笑呵呵地说道：“就是！你们可想得美，咱们姜先生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跟苏世子成亲了，这成了亲估计都没时间管我们了！再说了，你们难不成还打算在书院待一辈子啊？咱们待个两年，能混出来就离开书院了好吗？” 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们这个年纪在书院待着，但是留个几年也不会再继续留在书院了，书院里每年都会招新，他们之中除了那些在书院里任职的学生，其他人无论有没有考取功名，渐渐地也就不好留在书院里了。 有多少人，最终还是会接受平庸，无法走上仕途，那就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只图一生安稳。 “今年科考你们有参加吗？”姜柚问他们。 杨峻摆了摆手，道：“别提了，咱们书院每年参加科考的同窗可不少，可咱们黄字班，从来就没有可以参加的。大部分都是说咱们品行不端，要通过自身努力转到其他三个班才有这个参加科考的资格。主要老楚也不是官身，他身子又不好，也不好出去给我们打点的，没有人担保，我们实在是没有那个机会。” 姜柚点点头，道：“那现在不一样了，你们就好好努力，到下一次的科考只要你们想参加，我肯定会让你们有机会的。” 大家听了更是眼前一亮，更是激动到不行。 第273章 一起喂鱼 “不过，今年科考，天字班就中了个二甲进士。” “今年参加科考的人可不少，但二甲进士里就出了一个，三甲进士倒是有几个，不过用处也不大。” “那也不是，三甲虽然到地方任职，但是好歹是官身了。” 讨论起科考来，大家又是激动万分，一个个说得眼睛都冒了绿光。 姜柚看大家说得这么高兴，不由得笑了笑，又继续说道：“除了科考，还有武试，有实力的也可以考虑考虑。” 这话一出，大家连连摆手。 “先生可别，我们可不是苏世子，可没那个实力！” “就是，这万一被人打残了，下半辈子就完蛋了。” “我就是跟着浮笙姐姐学个十年，也没那个水平。” 学生们现在天天跟着浮笙锻炼，也见识过浮笙的武功，一个个都佩服得五体投地。但浮笙这样的都不算顶厉害的，大家就更不敢想着再跟顶尖高手比什么了。 “我听说啊，那个天字班的二甲进士当时就是排的第四名，差一点就中了探花，可惜了。” “我还听说，那个二甲进士如今被林家选中了，马上要成为林家的乘龙快婿了。”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这下好了，直接成了林国公的孙女婿，这前途不可限量啊！” …… 也不知道谁起了个头，最后这话题竟然歪了。 歪成了娶大官的女儿能直接飞黄腾达了…… 姜柚敲了敲讲坛，道：“你们发散的思维可以收一收了，哪那么多大官的女儿等着你们娶呢！” “那天字班的二甲进士怎么有那个机会呢？”其他人明显不依了。 “那你要不去问问人家林国公府上？”姜柚问。 大家顿时闭嘴了。 不过…… 姜柚顿了顿，道：“你们说的那个二甲进士……叫什么？” “叫荀峥好像。先生你怎么还关心人家叫什么啊！”大家笑呵呵地说起来。 姜柚目光一顿。 果然是他！ 很不巧，这个人也是她认识的。 前世，他是慕容修麾下一员大将，她记得到慕容修登基的时候，此人已经坐到了内阁大学士的位置，很受慕容修的器重。 当然了，她对此人印象深刻是因为……此人心机深重，坏到骨子里，为了权力，简直是六亲不认。 “没什么，就随口问下。”姜柚笑了笑，揭过了此事。 她以前也没了解过荀峥的来历，毕竟之前也没什么交集，她就算看荀峥不顺眼，倒也不至于出手对付他。 原来，荀峥是从天问书院出来的。 “荀峥在咱们书院可是待了有五六年，这一次才终于考上了，可真是不容易。他年纪也不小了，都有二十五六了，我估摸着今年再考不上他就要考虑回乡了，没想到，还叫他给中了。” 姜柚对荀峥的私事并不怎么感兴趣。 “好了，别扯远了。”姜柚将大家的注意力给拉回来，“下午要去集训的人，等会就可以回去收拾一下了。楚夫子会给你们布置一些功课，你们闲暇时间记得完成，不可落下。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希望你们加油，也希望在八月十五中秋节的时候，你们参加蹴鞠比赛，能拿出一个好成绩来。” “先生说的，那我们肯定能办到啊！”杨峻很积极地表态。 他也是这四个人中的一个。 陆行白了杨峻一眼，他就怕杨峻这海口夸大了，到时候打脸了就难看了。 毕竟，新式蹴鞠他们谁都没玩过，万一玩脱了，那也没有办法啊！ 姜柚交代完这些，就先离开了书院，回了别院。 别院里的行李，她也只是收拾了一部分，让人先行送到了洛府。其他东西，她也没打算全都收拾，毕竟，别院也不是不打算住了。 她收拾完之后，已是太阳落山，她拿着一盘鱼食，倚在荷花池上的走廊栏杆旁，往荷花池里丢着鱼食。 荷叶错综交错叠着，处处绿意。有开得晚的荷花，粉嫩嫩地在风中摇曳。也有已经饱满的莲蓬，被风吹得弯了腰。而那些锦鲤就在荷花池里穿梭来去，时不时还有一些锦鲤跳过荷叶，大有一种鲤鱼跃龙门之势。夕阳西下，这样的美景非常动人。 姜柚心情很好，伏在栏杆上洒着鱼食，看那些锦鲤争相抢鱼食的样子也挺好玩。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突然感觉到身边有人靠近。 她一抬头，却发现是苏衍。 “你来啦！”姜柚顿时觉得心情更好了，她连忙将鱼食放在了栏杆的座椅上，自己也跟着起身，朝着苏衍走近了几步，站在苏衍面前。 苏衍看着她，目光都不由得温柔了下来。 他来了已经好一会儿了。 远远地就看着她满面微笑地喂鱼，那各种各样的小动作，都是那么的灵动。 他停在荷花池之外，看了她许久。就觉得，那样的她太过美好，美好到让他都不敢靠近，就怕破坏这气氛。 欣赏得久了，久到她还没有发现，他才敢靠近，来到她的身边。 如今，再看到她的笑容，他更是觉得心情很好。 姜柚笑着走到他面前来，然后拉过他的手，道：“我在喂鱼呢，来，我们一起。” 她拉着苏衍一道过去，让苏衍陪她一起喂鱼。 她将鱼食放在苏衍手里，道：“这是今天的鱼食，我们先给喂完！” “好。”苏衍目光落在姜柚身上没有移开，手上却是朝着荷花池里洒了点鱼食。 姜柚津津有味地看着荷花池里来回游着的锦鲤，兴致很高，她看见有两条鱼一直在一起，便是对苏衍说道：“你看那边，那两条鱼一直在一起呢，刚刚我喂它们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那条红鲤鱼到哪里，金色鲤鱼就一直跟着呢！” 苏衍顺着姜柚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两条鱼一直在嬉戏，好像分不开的样子，挺有趣的。 苏衍目光柔和了几分，说道：“或许……它们也是一对！” “啊？”姜柚愣了下，随后笑了笑道，“两口子吗？” 那还挺有趣的。 第274章 日常温馨 姜柚目光一直追随那两条嬉戏的锦鲤，想到自己说它们是两口子，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乐了。 鱼的世界里哪有人的世界那么复杂？ “你给我摘几个莲蓬。”姜柚拍了拍苏衍的胳膊，指了指荷花池里摇曳的莲蓬，道，“我要那种嫩一点的。” “好。”苏衍说着便是起身，去荷花池给她摘莲蓬去了。 姜柚先是将盆里的鱼食全都倒了下去，随后也跟着起身，在荷花池旁边走动着，看苏衍怎么采摘莲蓬。 苏衍轻功很好，采摘莲蓬都是靠飞的。 姜柚站在荷花池中间的廊桥上，远远地看着哪里莲蓬比较嫩一些的，就指着哪边让苏衍去采。 “那边。” “还有那个。” “对，就是那样的。” 姜柚蹦蹦跳跳的样子，像个要到了糖的孩子。 苏衍看着她脸上一直未曾散去的笑容，心中颇为感动。 此生，他只想守护这样一份美好，只想让她无忧无虑，永远纯真。 不一会儿，苏衍就采了十几个莲蓬，跟姜柚一同到了凉亭里。 他将莲蓬全都放在石桌上，拿起其中一个莲蓬，剥开莲房，将里面的莲子取出，放在了姜柚预先准备好的盘子里。姜柚则是拿起盘子里的莲子，剥掉莲子的外衣，露出了白嫩嫩的莲子。 “给你吃。”姜柚将自己剥出来的第一个莲子递到了苏衍的唇边。 她本来是坐在苏衍对面的，为了给苏衍递莲子微微起身，就为了能把莲子递到苏衍的唇边。 苏衍看着她这般，更是心软极了，他笑着说道：“你剥的第一个，自己吃。” “快点！”姜柚笑道，“我这样站着腿都酸了。” 她说后面一句的时候，声音都带了几分温软。 苏衍听了她的话，这才往她指尖凑了凑，她见状，将莲子直接塞到苏衍的嘴里。速度倒是很快，但是指尖也是免不了碰到了苏衍的嘴唇。她倒是大方，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苏衍却是耳根子都跟着红了起来。 “好吃吗？”姜柚笑眯眯地问道。 苏衍点头：“很好吃。” 姜柚又给自己剥了一个尝了尝，点点头道：“这种味道最好了，莲子心也没有苦的味道。那些偏老的就只能等再老一点，回头晒干了以后煲汤，还可以入药。” 姜柚自己说着，自己都觉得很开心。 “你喜欢吃，明天我再过来摘一些。”苏衍说道。 姜柚摇头道：“那倒不必，你那么忙，不用每天这么迁就我。不过，有这荷花池是真的很不错。尤其夏天的时候，荷花开的时候，心情就会跟着好起来。” 姜柚看着那一片荷塘，心情舒畅。 苏衍不由得笑了笑。 她喜欢就好。 姜柚端起盘子，干脆坐到苏衍那一方。 苏衍将莲蓬里的莲子剥进盘子里，她就从盘子里拿莲子出来，一粒粒地去除外衣。一粒喂苏衍，一粒喂自己。 两个人就这样靠在一块，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四周都是静谧的，大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苏衍很快就剥完了莲蓬，转而和姜柚一起剥莲子。 “对了，很快，战事就要起了。”姜柚和苏衍说起了战事，她道，“我之前还不知道，好端端的为什么天谕要攻打天极来着，原来是因为雪星公主是细作啊！她肯定是将你中毒一事告知了天谕，天谕自觉机会来了，所以迫不及待要发动战争。你从边关回来这两年里，他们早就在伺机而动了。” 苏衍点头。 两年前，他还在边关的时候，天谕没少在他手里吃苦头。 他十多岁开始上战场，渐渐成了镇北军的主帅，但却是没有兵权的主帅。镇北军听他号令，但永远也只能在西北边境那一块。知道他立下不少军功，皇帝也从未听过他提及奖赏，在边关稳固之后，皇帝便给镇北王施压，所以，他才被镇北王叫了回来，成了一个闲散的镇北王世子。 镇北王府说起来是个王府，可实际上……根本没人将镇北王府放在眼里，究其原因，只是因为……即便镇北王掌控着镇北军，可象征着兵权的虎符却在皇帝手里。皇帝攥着兵符，就像是拿捏住了镇北王府的命脉一般。 这些年里，皇帝不是没有派过人去接手镇北军，可旁人并没有令镇北军臣服的实力，唯有苏衍。 从他回了京城开始，天谕就已经在想各种各样的鬼点子了，他们仍然不死心，仍然想与天极一较高下。 只不过，因为苏衍和洛寂北，天谕一直不敢逼得太紧。 洛寂北一人之力，天谕哪怕有些忌讳，却也不会太放在眼里。但苏衍却是实打实让他们吃过亏的，他们关注着苏衍的情况，只要苏衍有异，那就代表他们可以开始行动了。 雪星公主递的消息，恰好如了天谕的心意。 天谕……已经按捺不住了！ “如果西北乱了，你会不会请命去前线？”姜柚问苏衍。 苏衍看着姜柚，摇了摇头，道：“不会。” “啊？为什么？”姜柚颇为意外。 为什么…… 因为他要先保证她的安全。 他不能主动去，他得让皇帝请他去，他要和皇帝谈条件。 他知道，这很卑劣。 战争起，会有很多无辜百姓受到牵连，但他却知道，如果他再一直被皇帝牵着鼻子走，他将永远无法强大起来。他需要绝对的实力，要绝对能护得住姜柚的实力。 “我有我的打算。”苏衍低声说道，“放心，不会太久的，最终……我肯定还是要去的。” 姜柚点头，道：“你过去，天谕必败。到时候，谁敢再小看你！” 姜柚自己说着都觉得颇为感慨，她一直都想让他站在荣耀之巅，让所有人都敬仰他。 “啊对了，慕容修是不是解除禁足了？”姜柚想起来慕容修了，又是问起慕容修的近况。 “是。”苏衍点头，“他虽然解除禁足了，但是最近一直没有出府。” 姜柚想了下，道：“他身边有不少高人相助，我那时不总在他身边，他什么时候拉拢的那些人，我其实都不清楚。” 姜柚留在慕容修身边的机会不多，但与慕容修身边不少人都打过照面，却不是很了解。 “对了，他身边有个女人……叫幻眇。” 第275章 女儿太扎心 姜柚想起来幻眇。 她和幻眇见过的次数很少。 印象里，那个女子总是一身黑衣，从头裹到脚，她每次见到幻眇，也只能看到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她在刚认识慕容修后不久见过幻眇一次，而在战场待过几年之后再回到慕容修身边的时候，又见到过幻眇一次。 为慕容修效力的人不少，可像幻眇这样的女子，给姜柚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却绝对是不一般。 最主要的是……慕容修所利用过的女人，大部分都被她收到他的后院去了，再后来就没了后来。她是特例，另外一个特例就是幻眇了。但很显然，她和幻眇的情况又不太一样。幻眇看起来神秘兮兮的，浑身都透着阴冷的气息，都不太像是个活人。 “幻眇？”苏衍对这个名字很是陌生。 前世，他和慕容修接触过不少次，但是却没有见过幻眇。 姜柚点头：“我只碰见过她两次，从未见过她的脸，她一直将自己藏在宽大的黑袍之中，只看得见她的眼睛。慕容修对付女人，永远都是靠哄的，最后，都哄到他的后院去了。但幻眇不一样，我记得慕容修有一次提过幻眇，说幻眇来自南疆，是他的得力干将。如果按照前世的轨迹，这个时候，幻眇应该就在他身边的。” 慕容修没有离开皇子府，那是因为他有绝对可以相信的人。 可他和幻眇之间，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呢？ “这个女人既然是南疆的，那恐怕就不好对付。”苏衍说道，“你也别想这些了，我会去查清楚的。你藏拙总是好的，逼急了慕容修，我怕他伤害你。” “我才不怕他！”姜柚扯了扯唇角，道，“就他那点道行，我早看透了。” 苏衍失笑：“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重生而来，很多轨迹都改变了。慕容修与前世也不会完全一样了，他手段一样卑劣，但是经历与过往也不一样了。他那么工于心计的一个人，还是谨慎为好。我不希望你有事，找他报仇的事交给我，我和他也有很多账要清算，不急于这一时。” 他和慕容修要算的账多了。 前世今生，慕容修就算死一万次都不够的。 但就这么让他死了，也太便宜他了。 就得让慕容修努力地爬，让他拼死拼活拼了命地爬上去，却什么也抓不住才好…… 粉身碎骨，入不了轮回才好。 姜柚只道苏衍说的得清算是这一世慕容修各种追杀苏衍一事，也没有想别的，只笑着点头道：“好，我听你的。我不会跟他正面对抗，尤其你不在的时候，我绝对不会去招惹他。但是，他要针对我，我可不会乖乖被欺负。” “想什么呢？”苏衍点了点她的额头，道，“我是让你以保护自己为前提，他敢针对你，那当然要狠狠打回去。即便我不在，我也会不让你陷入被动的。” 姜柚开心地笑着，挽着他的手，往他胳膊上一靠，闭着眼睛说道：“好，那我就让你好好保护我。” 苏衍微微侧头，看着歪着脑袋在他胳膊上靠着，那种感觉，很特别，让他觉得一瞬间心软无比。 苏衍抬手，撩了撩她的头发，目光更是一片柔软。 “咳咳。” 两个人正靠在一起，你侬我侬，享受着黄昏的美好时光之时，突然听到了几声咳嗽的声音。 姜柚不乐意地睁开眼睛，苏衍则是循声看去，看见了洛寂北。 姜柚挽着苏衍的手没有松开，坐起身找了找，发现了洛寂北，笑着唤道：“爹。” 洛寂北看着这两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却是点点头，朝着凉亭走过来。 刚远远地看过去，就看见那两个小年轻靠在一块儿，身后满是霞光，动人无比。当然，如果那不是他女儿，他一定会觉得，这画面无比美好，让人不忍破坏。可这是他女儿，那感觉就不一样了。 洛寂北走到了凉亭里。 苏衍起身，姜柚也跟着起身，但是她仍然没有放开苏衍的手。 她笑眯眯地看着自家亲爹，道：“爹，你怎么来了呀？” 洛寂北脸色沉了沉，道：“来得不是时候？” “爹，你说什么呢？”姜柚眨了眨眼，“吃晚饭没？要不等会一起吃？” 洛寂北看了一眼石桌上的一片狼藉，道：“你们俩玩得挺开心。” 姜柚顺着洛寂北的目光看了一眼，抿唇道：“这是莲子啊，我们刚吃的莲子，什么玩啊！” 洛寂北看姜柚仍然没松手，也不好直接点名，转而对苏衍说道：“苏世子还有事吗？没事就先回去！” 苏衍：“……” 未来岳丈开口赶人了，他哪里好留下来。 “是……” 苏衍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姜柚给打断了。 “是什么呀！”姜柚转向洛寂北，道，“爹，你一过来就赶人走，不好。苏衍也就日落才过来，给我摘了下莲蓬，哄我高兴，我留他吃晚饭，不行吗？” 洛寂北已经被女儿给整得没有脾气了，他耐心地说道：“你们还没成亲呢，来往甚密，于名声不好。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这么护着他？” 姜柚点头道：“爹，我认识他可比认识您的时间要久哦！” 洛寂北：“……” 亲闺女这扎心的功力不是一般的强。 他顿时就觉得心口疼得无以复加。 他一脸生无可恋地说道：“算了，吃饭去！” 他这算是默认让苏衍留下来吃晚饭了。 于是，到了晚饭的时候，洛寂北又看见自家闺女各种给苏衍布菜，眼里都没他这个爹，他这个爹怎么看怎么多余。苏衍已经很收敛了，奈何姜柚太热情了，他根本没办法拒绝。 这一顿饭把未来岳丈虐得……又要看他更加不顺眼了。 洛寂北心情沉重地放下筷子，一脸生无可恋地对苏衍说道：“苏衍。” “在。”苏衍立刻转向洛寂北。 洛寂北叹了一口气，道：“七月初六是黄道吉日，我休沐。届时，我在府里等你们镇北王府……上门提亲。” 第276章 矜持一点 苏衍听到洛寂北说话的时候，就赶紧放下了碗筷，乖乖听训。 但……他听到了什么？ 提亲？ 苏衍看着洛寂北，愣了一瞬，很快就反应过来。 他连忙起身，朝着洛寂北拱手作揖道：“是！多谢首辅大人！” 姜柚只觉得眼前一亮，她爹终于想通了？ 姜柚其实都没和苏衍提过这些事，但是，之前她还没认洛寂北的时候，镇北王府已经在着手准备她和苏衍的婚事了。反倒是认了洛寂北之后，镇北王府那边只能停了准备一事，镇北王应该也去探过洛寂北的口风。 想来，洛寂北肯定也没有立刻答应，所以这件事也是一直搁置着。 苏衍虽然没跟她说过，可她也知道，亲爹肯定要考虑考虑的。 洛寂北看着苏衍这么郑重地给他行礼，有点高兴，又有点心酸。 女儿喜欢的，哪怕苏衍现在实力不是那么强，他也不能再说什么反对的话，怎么着也不能让女儿伤心啊！ 实力不够也不要紧，还有他呢，他总能帮苏衍一把的。 洛寂北点点头，道：“坐下！” 从现在开始，他是真正认可了苏衍这个女婿。 姜柚笑了笑，看这洛寂北道：“爹，那我要不……明天就搬回家？” 洛寂北看着姜柚，一脸无奈，道：“你早该搬回家了，在外面逍遥了这么久还不够吗？开始说等景聿和桑柔的事告一段落，后面说六月底，这可都七月初了。” 姜柚笑呵呵地应道：“这不是书院一直有事的嘛，所以才耽搁了。” “你总有你的理由。”洛寂北实在是没办法怪女儿。 他也就这样说说，但实际上还不是得纵容她，她想怎样还是得怎样，没有办法的。 对苏衍来说，能得到洛寂北的认可实在是不容易。 洛寂北想了想道：“虽然我同意了你们俩的婚事，但是，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尤其是你，你看看……每次看见他，都恨不得挂他身上不下来了，你是女孩子，矜持一点。” 姜柚挽着苏衍的手，看着洛寂北，笑着说道：“我娘要是矜持一点，那估计还没我呢！” 洛寂北：“……” 他竟无言以对！ 也是，他和洛花颜当年就是私定终身，他没见过洛花颜的家人，同样的，洛花颜也没见过他的家人…… 洛寂北想到这里，突然觉得桌子上的饭菜都不香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姜柚解释。 倒是姜柚继续说道：“爹，所以，也不用说什么矜持的话，真心才是最重要的。” 真心才是最重要的。 洛寂北听了姜柚的话，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道：“罢了，你们俩的事，我也管不了。你们自己知道分寸就行，别把话留给别人说。我跟你娘那可不一样，我们就在小村庄隐居，没人知道，也就不会有非议了。” 姜柚笑着点头，道：“好，那我知道了，多谢爹提醒。” 洛寂北听着姜柚那语气，这就不是真心知道了的语气，还是敷衍啊！ 不过也是，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也不用太焦虑。 还好，这女婿虽然实力没那么强大，但是对女儿却是没话说的。 洛寂北这么想着，又觉得苏衍其实也还不错，在他还不知道姜柚是女儿的时候，他不也是很认可姜柚和苏衍吗？ 隔了两日，七月初三这一日，姜柚正式搬进了洛府。 当然，姜柚搬去洛府一事非常低调，对她来说，其实也就是换个屋子住而已。对洛寂北来说，却是非同一般，搬来洛府，那就意味着他想见女儿的时候，随时都可以见到了。 姜柚都没和洛寂北打招呼，所以白天里搬进来的时候，洛寂北去上朝了还没回来…… 姜柚到了洛府，从上到下都对她恭敬得很，大家更是很热情地迎她入了花溪苑。 花溪苑是洛寂北特地给姜柚布置的院子，之前无人居住，在知道了姜柚的存在之后，这座院子才被修整出来，从里到外都是恍然一新。 姜柚在院里绕了一圈，只觉得非常满意。 院子里很多地方都是洛寂北亲自布置的，他这个当父亲的……真的是非常用心。 姜柚看在眼里，也非常感动。 “从知道小姐的存在之后，大人就一直在准备这些了。”管家耐心地对姜柚说道，“如今小姐回家，大人最是高兴了。这些年里，大人也实在是太苦了。” 管家说着，又是忍不住擦了擦眼泪。 “我刚进来的时候，府里好像都没看见女子？”姜柚一路走过来，好像也就是到了花溪苑里才有女子，其他地方人少，还都是男仆人。 管家连连点头：“对对对，是的。小姐有所不知，在小姐回来之前，咱们这府上可一个女子都没有招。大人身边也从来没有个女子服侍，小人曾劝过大人，这女子毕竟还是要细心点，可大人根本不听。大人满心都是夫人，只盼着夫人何时能团聚呢！” 管家说着，也是忍不住叹息一声。 其实，像洛寂北这样的男人，身边有几个贴身伺候的女人不也很正常吗？ 但是……洛寂北偏不。 洛寂北心里记挂着自己的妻子，对别的女人都没有兴趣，甚至于，别人说他喜欢男人他都不在乎…… 姜柚听了管家的话，只觉得洛寂北这样的做法是很负责任的行为。他对自己的妻子忠贞不二，尽管妻子不见了，可他仍然为她守着那样一方净土。这样的感情，就算在很多人眼里是傻，但在她眼里，是很纯净，也是很美好的。 “这花溪苑里的佣人都是近期才招的，不过有不少是院里那些老仆人的家属，还是比较靠得住的。”管家又是耐心对姜柚说道，“目前人也不多，小姐您先住着，人手不够老奴再去招点，总会让小姐您满意的。” 姜柚摇了摇头，道：“这样刚好，我喜欢清静点。” 目前，花溪苑里的下人也足够了，她本来就不喜欢太多人吵闹，现在这样刚刚好。 管家听见姜柚的话，这才退了下去。 第277章 战事起 夕阳西下，洛寂北下朝回来了。 刚回来，就听说姜柚搬进府里了，洛寂北朝服都没换，就直接朝着花溪苑来了。 院子的一角有块小花园，上面种了一堆不知名的花，姜柚拿着喷洒壶给那些花浇了点水。 正认真浇花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洛寂北过来了。 “爹。”姜柚忙起身，将手里的水壶递给了身边的侍女，转而起身朝着洛寂北走过去。 洛寂北看着自家女儿，目光都跟着柔和了下来：“听说你早上就来了，你也不提前跟爹说声。” 他以为的她打算最近搬，最少也得拖到苏衍提亲前一天，没想到她还真是提前了好几天。 姜柚笑呵呵地说道：“今日没课，就先过来了。我自己反正认识路，你上朝忙你的事，又不用管我。” 洛寂北点点头，道：“你能这么想，再好不过了。怎么样？都看过了？觉得如何？有没有哪里不满意的，和爹说，爹给你改。” 姜柚摇了摇头：“很满意，爹你太用心了。” 洛寂北目光柔和了几分：“你满意，爹就高兴了。” 他也是第一次当爹，还是突然错过了十六年的爹，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他各种小心翼翼，就怕被姜柚嫌弃，但又要想尽办法对她好，就想着要将缺失的这些年都补回来。可缺了就是缺了，怎么可能补得回来？ 原来错过的，每一刻都是遗憾。 每每想到她们母女曾近在咫尺，而他却擦身而过，那种感慨与遗憾，真的是难以言喻。 “你不用那么小心翼翼怕我不高兴的。”姜柚对洛寂北说道，“别人家的父女也不会这样无条件无底线地宠着的，所以你真的不用那么担心，我是你女儿，你不用事事迁就我，即便你对我严厉一些，我也是会很高兴的。” 在朝堂里叱咤风云谁都不敢反驳他一句的洛寂北，在家里却只是个想要弥补女儿的普通父亲。 姜柚却不想让洛寂北太过迁就她，她是个知足的人，她觉得自己拥有的已经够多了。 洛寂北听着姜柚的话，不由得笑了笑，点点头道：“好。” 他知道，姜柚想要的是自然一些的父女关系。 …… 在洛府的第一个夜晚，姜柚失眠了。 可能是换了个地方入睡，还有些不习惯。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还到了院子里，数了会儿星星，数到自己困得不行，才回了房间睡觉。 这一晚，边关却是动荡不安。 天谕果然对着天极出手了。 天谕挑了边关一座主城，趁人不备，直接杀进了主城里，一举攻下了边关一座主城淄州。 西北边境一共有十三座主城，这十三座主城是分别与天谕、天罗接壤的，其中有一座主城雁州还是同时与天谕、天罗接壤的。镇北军就是驻守在雁州的，是天谕牢不可破的屏障，而淄州是距离雁州最远的主城，天谕攻打天极，选淄州也是最为稳妥的打法。 淄州城破，消息传至京城已经是第二天一早了。 朝堂之上，皇帝听到下面报来的消息，脸都黑透了。 “皇上，天谕此举就是要从雁州开始，一路东行，最终拿下雁州，以此拉开架势，对咱们天极发起挑衅啊！”兵部尚书痛心疾首地向皇帝禀报。 皇帝脸色很不好看，这并不上说了一堆，对他来说都是废话。 他要的是解决方案。 “皇上，如今要立刻派大军前往西北，收复失地才是！”一位亲王上前，向皇帝献计。 “西北最合适的军队自然是镇北军，但镇北军驻守雁州，一旦彻底雁州，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也不是我们能预估的。”另外一名官员持不同意见。 “臣附议。雁州比淄州更重要，雁州若是失守，那天谕就可长驱直入直冲京城而来了。” 官员们一个比一个说得严重。 他们说得越严重，皇帝脸色就越是难看。 皇帝深吸一口气，主动去问洛寂北道：“洛大人，你可有什么高见？” 洛寂北上前，道：“皇上，雁州固然重要，但是淄州同样要收回来。臣以为，还是需要增派大军前去，但在这之前，镇北军倒是可以用一部分先行出手。镇北军常年驻守西北，在与西北蛮夷国家斗争时，显然是比其他人更多了经验。” 皇帝听了洛寂北的话，虽然洛寂北没有明说，但是他却是知道，洛寂北这是劝他派苏衍过去。 “皇上，此去西北，主帅可不能少，这镇北军……群龙无首，还是要选个可靠的主帅过去。”又有官员提议。 皇帝则是看向人群中的镇北王，道：“镇北王，你可愿意接下这个差事？” 镇北王走出队列，对皇帝行礼道：“皇上，臣怕是没那个能力，这些年来，臣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打仗的事……臣实在是有心无力。” “那你儿子呢？苏衍如何？”皇帝直接问道。 镇北王顿了顿，随后才道：“小儿已经在京中待了两年，未必……未必能担此大任。” 担此大任，那都是要负责任的。 镇北王以前还觉得责任大过天，可后来他放弃兵权之后，他也会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他们即便被嘲笑，被看不起，可他自认为自己是没有错的。他只是在那样的情况里，选择了更利于自己的路，他选了家人，放下了兵权。 镇北王心里明白，皇帝如今说的也都是试探。 皇帝想派苏衍过去，但是，他又怕苏衍又立军功。从前苏衍年纪小，他可以不管，可现在不一样了…… 皇帝听了镇北王的话，反倒是笑了笑，道：“镇北王实在是过谦了，来人，请苏守备过来。” 苏衍如今是禁军守备，平日里都在禁军呆着，也不用来上朝，只有像现在这样的，皇帝请，他才能来到朝堂之上。 满朝文武都陪着皇帝等苏衍过来，也没过多久，苏衍就入了大殿。 他向着皇帝行礼：“苏衍见过皇上。” 皇帝抬手，道：“免礼。苏衍，朕叫你过来，是有事要交派你去做。” 苏衍拱手，低着头，并未开口。 皇帝便继续说了起来。 第278章 条件 皇帝将西北战事简述了一遍，末了，对苏衍说道：“苏衍，朕命你带五万兵马前往西北，为天极收复失地。” “皇上！”兵部尚书立刻出列道，“五万兵马太多了，粮草也跟不上啊！” “是啊，皇上，从皇城带去五万兵马，皇城的巡防可如何是好？” “请皇上三思！” 兵部尚书开口，接着又有几个官员开口反对，觉得五万兵马实在是太多了。 皇帝蹙眉，顿了顿，道：“苏衍，你带三万兵马前往西北，可有把握？” 苏衍沉默了一会儿，向着皇帝说道：“皇上，您真觉得……三万兵马足够了吗？” 皇帝眉心一蹙：“若是旁人，这三万兵马当然是少了点，可你在西北待了多年，你对西北的形势定然是很熟悉的，朕知道，对你而言，这并不难。” “皇上真的太看得起苏衍了。”苏衍低声说道，“皇上，您可知天谕此行兵力多少？” 皇帝噎了一下。 苏衍接着说道：“攻占淄州的乃是天谕赫赫有名的南征军，兵力总共有三十万之多。” 拿三万去跟人家三十万打，是脑子多不好才能想得出来的？ 皇帝目光微顿，说道：“你带三万兵马前去，这只是前驱军，后面朕会为你增派兵力的。镇北军在雁州，朕会再派人带一部分镇北军前去与你会合，总不会让你孤军奋战的……” “皇上打算派谁去带领镇北军前去支援？皇上就没有想过，如果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最终会一败涂地吗？”苏衍冷漠地反驳道。 “大胆！” “危言耸听！苏衍，你好大的胆子！” “苏守备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的人，怎么这么懦弱？” “不过让你带兵打仗，你竟然怕成这样！” 苏衍话一出，立刻有官员跳出来指责苏衍。 苏衍不卑不亢，也没有被这些官员带偏思绪，反而是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皇上，真因为苏衍在西北真正坚守过，所以才知道怎样的选择最有利于西北战事。” “你说。”皇帝蹙眉，心里大概猜到苏衍要说什么了，虽然不愿意，但还是要听苏衍说。 苏衍抬头看向皇帝，道：“请皇上将属于镇北军的虎符赐予苏衍，镇北军理应由苏衍接手，以发挥镇北军最大的威力。” 皇帝：“……”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苏衍竟然会直接开口向他索要虎符。 这无疑就是直接要兵权了！ 果然，苏衍一开口，底下那些官员就炸了！ “苏衍，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向皇上索要兵权！” “苏衍，让你去打仗，你倒好，竟敢跟皇上谈条件！” “镇北军是属于皇朝的，苏守备公然索要虎符，皇上，请立刻处置苏守备，切不可让他称心如意！” “请皇上责罚苏守备！” “请皇上责罚！” 大部分官员都觉得苏衍这是在趁机谈条件，想要向皇帝要回镇北军的兵权。这镇北王还了虎符已经有很多年了，这若是再给了苏衍，只怕以后想要要回来就没那么容易的。苏衍也不会像镇北王那样，皇帝让他待在京中，他可未必会待！ 这虎符一旦给出去，那可就是将麻烦一并给出去了啊！ 皇帝看着苏衍，目光中晦暗莫名。 他当然不会愿意苏衍拿走兵权，可他要怎么拒绝呢？ “苏衍，西北战事刚起，未必用得上镇北军。你还是先带三万兵马前去，镇北军一事……朕会考虑的。”皇帝说道。 苏衍笑了笑，道：“皇上，苏衍若是带了三万兵马前去，还有机会见得着镇北军吗？皇上该明白，那奸细早将本朝的情况透露给天谕知晓了，皇上以为天谕会放过这样一个除掉苏衍的机会？” 洛寂北见状，顺着苏衍的话说了下去：“皇上，苏世子所言不无道理。天谕虎视眈眈，敢于在这个时候发动战争，那还不是笃定镇北王父子没有抗敌的实力吗？如果苏世子真的只带了三万兵马前去，天谕一定会逮着机会，将苏世子往死路上赶。若是苏世子真有什么三长两短，皇上到时候还能倚仗谁？” 皇帝知道洛寂北现在是肯定护着苏衍，但是，苏衍的话他听不进去，洛寂北的话他却是不得不衡量。 也是，放眼整个皇朝，能如苏衍这般让天谕忌惮的武将，根本没有！ “对付天谕，镇北军无疑是最合适的。”洛寂北继续说道，“皇上，天谕一直不敢攻打雁州，也是因为雁州有镇北军。” 雁州那么稳固，还不是因为有镇北军。 洛寂北当然不会直接让皇帝将虎符还给苏衍，但是，他已经将其中的利害关系说给皇帝听了。 皇帝越听越觉得是很有道理。 如果苏衍有什么三长两短，根本没有人能抵抗天谕那南征军，届时，万一南征军一路南下，那京城可就危险了。 皇帝想了想，道：“既然苏衍你提出了虎符一事，那朕便应了你。镇北军的虎符朕待会儿取给你，镇北军交由你支配，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皇上英明！” 苏衍拱手行礼。 但其他官员就不这么想了—— “皇上，万万不可啊！” “皇上，那可是实打实的兵权啊……” 许多官员跳出来反对。 皇帝却是听得烦了：“谁有意见，谁带兵去打仗！若谁能有这个勇气和魄力，朕可以换人，这虎符朕就算是给出去，那也得真正有实力的人才接得住！你们一个个的就不要再说这些废话了，有时间想这些，还不如好好思索一下，有没有什么实用性的建议才是！” 洛寂北上前说道：“皇上，战事起，花销也会变得很大。臣愿意捐献一部分银钱用作军饷，以尽绵薄之力。” 皇帝一听，顿时满意地点头：“首辅大人真是忧国忧民，朕替将士们谢过首辅大人了。” 洛寂北主动带头出来捐钱，其他官员面面相觑着，纵然心里不满，却也争先恐后地出列，要求捐钱用作军饷。 很快，早朝就变成了大型捐军饷的现场，谁都怕自己落后了…… 皇帝终于觉得这些官员还是有用的！ 第279章 虎符 下朝之后，皇帝在御书房单独召见了苏衍，亲自将镇北军的虎符交给了苏衍。 皇帝将虎符交给苏衍之后，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道：“当年你父亲将虎符交给朕的时候，朕开始还是不愿意的，但是，既然是他一片赤胆忠心，朕若是不愿意，那也是伤了他的心。朕本来也想着，这些年来，镇北军总会再遇到一个新的掌权人，可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你。” 皇帝说得是很好听的，但实际上…… 当年镇北军声势浩大，将雁州守护得非常好，得到了西北百姓的拥戴。而作为镇北军的主帅苏澈，在西北一带名声更是好得不得了，那么的百姓甚至于只知苏衍，而不知天极还有皇帝…… 是以，他一道圣旨，将镇北王召回了京城，在京城给镇北王安置了官职。 镇北王又岂能不知皇帝的意思，正逢镇北王妃身体虚弱，镇北王便是遂了皇帝的意愿，留在了京城，并主动上交了虎符。 拿到虎符的时候，皇帝面上冷静，可过后却很是高兴。 高兴的是……最骁勇善战的镇北军，终于归他了！ 苏衍去镇北军历练，那也是皇帝建议的。 镇北王原本是想让苏衍走文官这条路，知道皇帝忌讳武官手握兵权一事，便有心将苏衍往文官上培养。却不料，西北战事又起了，但也就是那种小打小闹的情况，皇帝也不知道脑子抽了什么疯，竟然让镇北王送苏衍去镇北军历练。 要知道，那时候的苏衍年纪还小，还不满十岁呢…… 苏衍在边关表现如何，皇帝也是知晓的。那时候，他大概也就觉得苏衍只是个孩子，能闯出什么名堂来，可随着苏衍年岁增长，皇帝却郁闷了，他是万万没想到，一个孩子也能这么的厉害…… 所幸，苏衍只管在镇北军发光发热，却从未以军功要求过什么，皇帝也就没有提过苏衍军功一事。 到了苏衍十八岁时，皇帝再度找了个借口，将苏衍调回了京城来。 皇帝如今再看苏衍的时候，心里却明白，也幸好还有个苏衍，不然面对天谕这样的攻势，谁能阻挡？ 苏衍接过虎符，只向着皇帝说道：“臣一定……不负圣望。” 虎符对他而言，象征着对镇北军绝对的支配权。 有了虎符，往后的镇北军自然是听他调遣。 皇帝叹息一声，点点头道：“朕相信你，相信你绝对不会让朕失望。” 事到如今，皇帝也只能选择信任苏衍。 他实在是折腾不起了。 上次雪星公主的事闹出来之后，桑柔和许兰舟联手彻查，却牵出宫里一大段利益链。 皇帝觉得有些可怕。 雪星公主以及她身边的人，大多来自天谕，而这些，他们竟然一点知觉都没有！ 这么多年来，那个奸细传了多少消息回到天谕，皇帝根本不敢深想。 而此事也只敢暗中审理，都不能拿到明面上来，免得造成恐慌。 皇帝心想着，就觉得天谕实在是可恶。无论如何，一定要将天谕赶出天极的国土，不然的话，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 皇帝甚至都觉得，在天谕眼里，他都没有任何神秘感了。 毕竟，这么多年来，他是真的疼那个假的雪星公主啊！ 皇帝每每想起这个，都觉得心痛到无以复加。 实在太难受了！ …… 苏衍拿到镇北军的兵符一事在整个皇宫传遍了，包括文武百官，也知道了这个事情。 从现在开始，所有人看着苏衍的目光都变得不一样了。 从前，他们只当苏衍是个闲散的异姓王世子，没人会把他放在眼里，甚至于，背后还有人会嘲笑苏衍一个武状元也不过是当了个守备的闲职。 可现在不一样了，所有人看见苏衍，还得恭恭敬敬地行个礼。 苏衍有了兵权，在所有人眼里，那就成了绝对身份的象征。 苏衍一路出宫，见了这些，也只是冷冷一笑。 他早就看透了这世态炎凉。 他有了绝对的实力，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 而等到他上战场，每一场仗都是一座里程碑。 姜柚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她刚想出府去找苏衍的时候，却在门口碰见了洛寂北。 “爹……”姜柚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洛寂北看着自家女儿这做贼心虚的样子，没好气地说道：“怎么？要去找苏衍？” “没有啊！”姜柚摇了摇头，否认了。 洛寂北笑了笑，道：“这脸上都写着呢，你还说不是，骗你爹呢！” 姜柚：“……” 爱较真的爹可让人怎么办哦！ 洛寂北蹙眉道：“你也不用那么紧张，过几天他们总要来上门提亲的，你又何必急在一时？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这一天到晚地想见他，也确实太不矜持了。” 姜柚顿了顿，道：“我搬回家，都没见过他。” 洛寂北脸色黑黑的：“闺女，今儿初四，你昨儿初三才搬回来的，这才一天呢！这初六他们就要过来了提亲了，你还差得了这一两天吗？现在可太阳落山了，你去找他，打算何时回来？天都黑了！” 他这个傻闺女，完全不在乎她自个儿的名声，一心就想往苏衍跟前扑，这可真是让他……太无奈了！ 姜柚听了洛寂北的话，抿了抿唇，点点头道：“好，那听爹的。” 算了。 说的也是。 今天都初四了，也就熬一个初五过去，初六苏衍他们就来了。 “不过，爹，苏衍马上要去打仗了，皇上没有责令他立刻启程吗？”姜柚问。 洛寂北摇头，道：“最快也要七夕出发。这战事起，要备粮草那些，也没那么快。以苏衍的性子，肯定也得陪你过往七夕才能放心离开。” 姜柚听了洛寂北的话，顿时觉得放心了。 总归，苏衍要走，肯定是要跟她好好道别的。 “走，还杵在门口干什么？进来！”洛寂北看了姜柚一眼，直接喊姜柚回府。 姜柚点点头，乖巧地跟在洛寂北身后，先回家！ 第280章 提亲 姜柚跟着洛寂北到了正厅，洛寂北坐下，府中下人端上了热茶。 姜柚转身接过茶盘，亲自端到洛寂北那边，放在他手边的案几上。 洛寂北看着姜柚，眉梢微挑：“怎么？有话要说？” 姜柚顺势坐在一旁，脸上笑容收了收，非常认真地同洛寂北说道：“爹，皇上将镇北军的虎符还给苏衍，会不会再想办法收回去？” 眼下形势与前世不同。 前世镇北王府覆灭，苏衍虽然被皇帝重用，但也是费了不少心思才拿回镇北军的虎符。这一世，苏衍才刚走到所有人面前，就闹了这么大的事来。皇帝这虎符给的那是心不甘情不愿，但是却也无可奈何。一旦天谕被赶回去，皇帝肯定又得想办法将虎符讨回来了…… 洛寂北听着姜柚的话，只是笑了笑道：“皇上既已给出，再想收回去，恐怕也就没那么容易了。” 苏衍拿了虎符，夺回了镇北军的主动权，往后是不可能再将虎符交出来了。 当然了，洛寂北也不会支持苏衍为了表忠心而交什么虎符。 姜柚当然也知道，兵权既然已经在苏衍手里，苏衍是不可能轻易交出的。她只是怕皇帝会出什么阴招，但其实说实在的，皇帝并没有那个脑子，她更要提防的是慕容修。 当今圣上，是个资质平庸并无什么特长的皇帝。 当然了，皇帝他自己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水平，所以他很是倚仗洛寂北。但也只有洛寂北了，对于其他人，他的疑心病还是很重的。 “爹，万一什么时候皇上后悔了，你可要帮苏衍的。”姜柚郑重地对洛寂北说道。 洛寂北没好气地看着自家闺女，开口闭口都是苏衍，简直是太痴迷了！ “你对苏衍……是不是太好很了？”洛寂北皱着眉头问道，“你这还没嫁给他呢，操心都操得过分了。” “爹，你不懂。”姜柚抿唇。 洛寂北那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 还来了一句“他不懂”，他还真的是不想懂。 洛寂北忍着心绞痛，摆了摆手道：“行了，你什么也不用说了，爹知道了。” 知道她护着苏衍，不用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了！ 姜柚点点头，看着洛寂北，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谢谢爹。” 洛寂北更是心酸不已，为了苏衍，闺女这还得向他道谢，可真的是…… 奇怪了。 明明不知道姜柚是自家闺女的时候，他还真的觉得她和苏衍很般配，甚至觉得苏衍勇气可嘉，敢与皇权争自己的爱情。可自从知道姜柚是自家闺女的时候，这感觉就是不一样了，苏衍在洛寂北眼里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入侵者，时不时都在拐着闺女跟自个儿走…… 洛寂北有些神伤，他觉得这大概是每个当父亲的在面对自家闺女时候的心路历程。 “对了，爹……”姜柚想了想，又问道，“明日七夕宴，所有人都会知道我是你女儿，我需要改名字吗？” “改名？”洛寂北顿了顿。 姜柚点头，道：“嗯，你姓洛。” 洛寂北眉头舒展，道：“将来可以再取个名字入咱们洛家的宗谱就好，至于现在……不必纠结于这些。姜姓是你娘亲的姓氏，你可以一直姓姜。这个名字你也叫了这么多年了，换不换那也随你，不必在意这些细节。” 姜柚听了洛寂北的话，心里更是涌起难言的感动。 亲爹是个很开明的人，从来不会在意这些细节。 最重要的是……洛寂北对洛花颜的爱那是亘古不变的。 姜柚想，哪怕这一辈子都找不到洛花颜，洛寂北也是愿意守着那短暂的回忆一个人过一辈子的。 …… 七月初六这一日。 姜柚起得很早，因为知道苏衍今日回来提亲，她已经早早准备好了。当然，洛寂北也一早就等在家里，等着苏衍他们上门。 辰时刚到，镇北王府的人便是到了。 镇北王和镇北王妃两口子一道过来了，除此之外，他们还特地请了鲁国公和鲁国公夫人老两口保媒，与他们一同前往。虽然来的时候，提亲队伍很是低调，但是能请得动鲁国公两口子，那也足以代表镇北王府的诚意了。 当然了，苏衍也来了。 两方见面，先是好一阵寒暄。 洛寂北也没想到，镇北王竟然还将鲁国公给请动了。 鲁国公笑呵呵地说道：“倒是没想到，老夫这平身保的第一个媒，竟然是给首辅千金保媒，实在是荣幸至极！” 洛寂北笑了笑，道：“国公大人言重了，您老能过来，洛某才是深感荣幸。” 鲁国公的资历那在本朝是绝对排得上前几的。 他是三朝元老，身份地位那是不一般的。沈知许是他的孙儿，也是他选定的继承人。 “洛小姐呢？”鲁国公没看到姜柚，又是礼貌地询问了一句。 “小女顽劣，怕冲撞了贵客，就没有来前厅了。”洛寂北很是谦虚地说道。 实际上是……他现在还不想让姜柚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再说了，提亲这事只要大人出面就可以了，姜柚根本不用出现。 洛寂北同几人寒暄着，看苏衍杵在一旁，怎么看怎么碍眼了。但是，他又没有办法，便是对苏衍说道：“苏衍，你去花溪苑找柚儿！” 苏衍震惊地看着洛寂北，他很难想象，洛寂北竟然松口让他去见姜柚。 “多谢大人！”苏衍连忙上前道谢。 洛寂北赶紧吩咐旁边下人带着苏衍过去，他怕再多看苏衍几眼自个儿就要后悔了。 今日提亲过后，苏衍和姜柚的婚事也就等于是正式定下了。 过后，尤其明日之后，所有人都会知道，姜柚是他的女儿，同时也是苏衍的未婚妻。 双重身份其实也是为了保障姜柚的安全，往后所有想要对付姜柚的人都得掂量掂量。 洛寂北招待鲁国公老两口和镇北王两口子，极尽地主之谊。至于姜柚和苏衍的婚事，他答应了那事情就好办得多，也顺利得多。 等到交换了两人庚帖之后，镇北王和镇北王妃才是松了一口气，觉得可真的太不容易了。 第281章 秋千 对镇北王妃而言，这一切就好像是一场梦一样。 她原本想着，哪怕姜柚没有什么背景，只要苏衍喜欢，娶了就是。她一点也不希望苏衍娶南荣芷辈的姑娘，最主要若是娶了，那可能一辈子都得受限。虽然苏贤妃不止一次在他们面前说，要给苏衍挑个高门贵女，可在镇北王妃看来，再高门楣的贵女都不及苏衍的真心喜欢。 苏衍找到了姜柚，她其实打心里是为苏衍高兴的。 那段时间，她一直在着手安排他们俩的婚事，一切都是按部就班地进行。 而鲁国公老两口是那个时候就已经请好了，这两口子在一起风风雨雨几十年，恩爱如初，令人羡慕。能请这老两口作为主婚人，也是对苏衍和姜柚这段婚事的一种美好祝福。 谁知道…… 姜柚突然摇身一变，就成了洛寂北的女儿，成了高高在上的首辅千金！ 刚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镇北王妃整个人都懵了一下。 并没有多高兴，只是当时就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镇北王府说得好听是一个王府，说难听点，比一般的朝臣还不如。 她当时第一想法就是……首辅大人如何能看得上一个小小的镇北王府！ 她催促镇北王侧面问下首辅大人，果然，首辅大人一脸冷漠，提都没提苏衍和姜柚之事，这让镇北王妃整个儿都犯难了。她怕苏衍的欢喜最后成了一场空，她怕苏衍满心喜欢的姜柚最后却要因为父母之命而放弃了苏衍…… 镇北王妃那段时间真的是吃不好睡不着，想要问问姜柚本人，可又总是耽搁了没有能见到姜柚。 于是，亲事仍然要准备，但心里总是无法安定下来，因为拿不准首辅大人的态度。 好不容易，终于……首辅大人松口了！ 首辅大人开口让镇北王府去提亲，镇北王妃立刻满血复活，又去请了鲁国公老两口一道前来陪同提亲。 可以说，镇北王府已经是给了足够的诚意了。 镇北王妃看着如今眼前的这一切，才终于是放下心来。 幸好，一切安好。 …… 府中下人一直领着苏衍到了姜柚的花溪苑。 刚到花溪苑，下人就在到处找姜柚，很快，他们就找到了姜柚的位置。 苏衍便对那下人说道：“有劳了，我自己走过去就可以了。” “好嘞。”下人立刻应声，就觉得未来姑爷有些温柔，还很礼貌，总是让人觉得很有好感。 苏衍站在门口，远远的看着那边忙碌的姜柚，目光都跟着柔和了下来。 他朝着姜柚那边走了过去。 姜柚这会儿正在花溪苑院子的一角，身边是一堆奇奇怪怪的玩意儿，她好像是在安装些什么。 苏衍走到近处的时候，姜柚还在认真思考，压根就没留意到苏衍过来。 苏衍一步步靠近，无声无息地走到了姜柚的身后。 姜柚想得太入神，都没有注意到，等猛然感觉到有什么气息包裹过来的时候，她猛地怔了一下，下意识转身。 这转身过去，便是被苏衍抱了个满怀。 苏衍低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在想什么呢？” 姜柚听着这磁性的声音，感觉耳朵都酥麻了：“你怎么过来了？” 她自己说话声音都跟着酥了，主要被苏衍这么一抱，她是骨头都跟着酥软了，只想赖在他的怀里。 “哎，岳父大人难得松口，让人带我过来找你。”苏衍抱着她，声音低低地说着。 他低着头，唇角贴在她的鬓角，轻轻吻了吻她的发，温柔极了。 他的声音都像是烈酒一般，醇香无比，带着无尽的诱惑，一下一下地，撩人得很。 姜柚任由他抱着，听他称呼洛寂北一声“岳父大人”，她跟着笑了起来：“我爹现在已经很不错了，至少没再反对了。其实他一直也没怎么反对，只是需要时间来接受。” 苏衍笑了笑，岳父大人确实没怎么反对，但是却也没有支持。 如今松口了，那也是姜柚和他一起争来的结果。 “我爹娘请了鲁国公和国公夫人为证婚人，今日提亲，也请了他们一同作陪。”苏衍对姜柚解释道。 姜柚还挺意外的：“鲁国公那不是沈师兄的祖父吗？” “对。”苏衍点头。 姜柚笑了笑道：“那我爹怎么着都要给几分薄面啊！” “那是。”苏衍应道。 姜柚想着，笑容都灿烂了起来。 “你刚在做什么？”苏衍低头看见地上的东西，又问起姜柚来。 姜柚顺着苏衍的目光看过去，然后才想起来这茬，她忙道：“差点忘了，你来了就刚好了。” 她说着，稍稍用力，便是挣脱了苏衍的怀抱，随后抓着苏衍的袖子往前走了几步，指了指那一堆东西，说道：“我想做个秋千，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做错了，刚放上去感觉不大对。” 苏衍失笑，道：“那交给我。” 他迈步向前，蹲下身去，开始整理姜柚准备的那些秋千架和秋千绳。 姜柚刚刚搞了半天没搞成功的，到了苏衍手里，几下子就搞好了。 “这么厉害！”姜柚看着组装好的秋千架，整个人有些发懵。 她刚自己动手，拼了半天都没拼出个理所然来，苏衍这么随便折腾几下，就好了？ 苏衍将秋千架搭好，拉着秋千架，对一旁一脸惊奇的姜柚说道：“过来坐，我帮你推。” 姜柚走过去，嘀咕了一声：“牢不牢啊？不会让我摔倒？” “不会。”苏衍笑着说道，“再说了，我在旁边呢，是摆设吗？” “好！” 姜柚看着他，眸光里亮晶晶地，像是盛满了星光一般。 她最最相信的就是他了！ 她笑盈盈地走过去，走在了秋千架上。 苏衍很配合地帮她推了一把，顿时，荡秋千的感觉就跟着起来了。 姜柚很开心地笑起来，整个花溪苑都响彻着她的笑声，太动人了。 苏衍站在一旁看着姜柚玩得这么开心，也觉得很是满足。只要能让她开心，比什么都好，她开心，他就满足了。 第282章 旖旎 苏衍陪着姜柚玩了一会儿秋千，后面姜柚又拉着苏衍到花溪苑各个角落逛了一圈。 苏衍看在眼里，洛寂北对姜柚是很细心的，花溪苑里的种种都十分仔细，一切都是最好的。 “首辅大人对你很是用心。”苏衍也是很为姜柚高兴，姜柚这些年缺失的又何止是一点点。 前世直到生命尽头，姜柚都不知道自己不是姜家人。那个时候的她，内心大概早已荒凉，从来都没有奢望过能有人真的爱她。若不是带着记忆重新来这这趟，她和洛寂北的父女缘也会成为永久的遗憾。 幸好，一切重新来过了。 姜柚点点头道：“我是他唯一的女儿，他当然得对我用心了。其实想想，也算是一种弥补遗憾的方式，过去的已经无法挽回，能做的只有好好把握未来，我们确实要过好眼下的每一天才是。” “对。”苏衍点头，“过好眼下每一天。” “我爹明天可请了不少人呢，他虽然没请慕容修，但是，以慕容修的性子，只怕他会不请自来。”姜柚说起明日的七夕宴会，提到慕容修的时候，她的目光顿了顿，眼神也有些冷。 苏衍也觉得，这比较像是慕容修的作风。 “算了，不提他。”姜柚又觉得提起慕容修是真的很扫兴，她拉着苏衍的手，指了指旁边的屋子说道，“这是我房间，带你去看看。” 苏衍止住脚步，犹豫地说道：“这不好？” 这要被岳丈大人知道他敢进姜柚的闺房，那还不得打断腿！ “没事，要我爹问起，有我护着你呢！”姜柚对着苏衍眨了眨眼，拉着苏衍就进了她的房间。 这房间也是洛寂北精心布置的，以粉色为主色调，大概是父亲眼里女儿比较喜欢的色系。姜柚第一次看到这些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幼稚，但是却幼稚得可爱，还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那是一个老父亲对女儿深沉的爱。 “你看我房间这颜色……啧啧，我刚来府里的时候，我都以为我进到哪片桃园了，好粉，到处都是桃花色。”姜柚笑着对苏衍说道。 桃花色…… 还挺贴切。 苏衍不由得笑了笑，道：“你爹是希望你的心情也永远如同这桃花色一样，没有烦恼，就这样开心快乐才最好。” “是吗？”姜柚点头，很认真地回答，“那希望如此，我也希望自己能永远这样，没有烦恼，开心快乐。当然了，你也一样。” 苏衍看着他，目光深深地说道：“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自然会这样，没有烦恼，开心快乐。” 他的眼里像是有光一样。 就这样看着她，藏着满满的深情。 姜柚仰着头，看着苏衍，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了收。 她的心那一瞬间似乎也变得火热，满满的都是他。 在乎一个人的时候，眼神都是藏不了的。 她能感觉到苏衍的那份深情，一点一点的，全都在眼神里，也全都落进了她的眼里。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周围的一切都好像远去了，彼此的眼中好似就只剩下彼此了。 情到浓处，两个人不由自主地贴近。 姜柚闭上眼，苏衍低下头，那一吻刚要落下时，门外有人在喊：“小姐，大人请您带苏世子去前厅。” 苏衍和姜柚吓了一跳，姜柚睁开眼睛，眉心一蹙，回头朝着门口看了一眼，这气氛坏得有些离谱了…… 姜柚脸颊更是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对着外面应了一声：“知道了。” 她再看向苏衍的时候，脸上的红晕也就跟明显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那……那我们走！” 苏衍伸手在她头顶上揉了一把，点点头道：“好。” 他牵起她的手，姜柚则是乖乖跟在他身侧。刚刚那样旖旎的气氛，就这样被破坏了，也太煞风景了。姜柚只觉得脸颊微热，刚那一瞬间，她竟然有些期待……真的是太羞人了！ 苏衍侧过头，看了姜柚一眼，自然也看见她满脸的羞涩。 那一瞬间，还真是满心的感动。 也不知怎么的，他恍然间，就想起了前世很多事。 前世，他真的离她太远了，永远都隔着一道鸿沟。 那时候，慕容修直接告诉他，说道：“你以为姜柚是怎么到本王身边的？实话告诉你，她最初失身于你，但我让她以为那个人是本王。只不过……即便最开始那个人是你又如何？她如今已经跟了本王，是本王的女人，她不求名分跟着本王，你真觉得……你就算告诉她真相有用吗？她不会信你，若是她信了你，那对她而言，不过是多了一重痛苦而已。” 所以，姜柚从来不知道真相。 在苏衍看来，姜柚会受欺骗，会被慕容修伤害，那也是他造成的。 如果没有最初，也就不会有后来的痛。 “她承了你的最相思，可除了最相思之外……本王再告诉你，她根本不知道，她其实中了毒。若是你敢将所有一切告诉他，本王可以明确告诉你，她会死。本王之所以留着她，也是为了对付你，你若是狠心，那就舍了她，本王也可以成全你。” 慕容修那个时候，字字句句都是威胁。 最主要的是…… 姜柚在他身边的时候，叶从安也的确从姜柚的脉象里得知姜柚所中之毒。无药可解，除了靠慕容修给药延续之外，也只有一命换一命了…… 他最后还是做了姜柚的药，虽然用的仍然是他最不希望伤害她的方式。但他那时候只是想着，幸好她不知道，只要她活得好好的那就好了。只不过，他还是低估了慕容修的心狠手辣，没想到，慕容修最后连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肯放过…… 苏衍一直以为，姜柚怀的是慕容修的孩子。 慕容修是这么跟他说的，而叶从安也说过，他中毒许久，命里恐怕子嗣单薄，他从来就没有奢望过什么。 他想，姜柚可能到死都不知道他们之间有过那样两次。 对苏衍而言，那些都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也确实没有必要再让她知晓。 第283章 彼此相互，彼此误解 “想什么呢？”姜柚偶然间转头，看见苏衍看着她，不由得笑着问道。 苏衍摇了摇头，脱口而出：“你好看。” 姜柚眨了眨眼，脸上更是浮现着瑰丽之色：“好看那你以后可以多看看。” 苏衍不由得握紧她的手。 想到前世与她这样岁月静好的时光都属于慕容修，他都觉得有些嫉妒。可此生重来，好像过去那些嫉妒都应该散了，至少，现在的她属于他。 两个人穿过花溪苑的院子，正要离开这里的时候，迎面碰见了浮笙。 浮笙手里捧着几样东西，看见姜柚的时候，连忙迎上前来，说道：“小姐，看到你刚好，我刚去别院收拾东西，这个还要吗？” “什么？”姜柚疑惑不已。 浮笙打开其中一个盒子，里面一小块面具出现在苏衍和姜柚面前。 苏衍眼神一顿。 浮笙抿唇道：“我看你一直收在这里，应该是需要的，所以我给你拿过来了。” 苏衍没想到，这面具竟然会在姜柚这里。 他问道：“这面具……” 他本来想说是他的，可话到嘴边，又没说出来。他立刻联想到慕容修说，姜柚一直以为最初的那个人是慕容修，而他那时候就丢了这块面具，原来，这面具是被慕容修拿到姜柚跟前冒充的…… 所以，重生回来的姜柚在躲避了姜家的陷害之后，到了他的林中小屋，拔着簪子就要扎他。在看见是他的时候，她才会那么震惊，说了那样一句：“怎么是你？” 她以为是慕容修，所以，她想去报复慕容修。 姜柚听见苏衍的话，目光闪了闪，道：“之前有人送过来的，我瞧着有些眼熟就留下了。” 她知道苏衍肯定认出来这是他的面具，只不过，苏衍没认，她也不会认。 苏衍：“……” 前世姜柚肯定是记得这面具的，她恐怕还以为是慕容修的。至于她为什么今生还会选择留下这面具，苏衍猜不透姜柚的心思。他无法开口说，这是他的面具，如果说了，那不就是变相承认她一开始就弄错人了吗？ 可他知道，她在慕容修身边的时候，是真心对慕容修的，如果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对她来说，恐怕更是无尽的悔恨。 苏衍想到这里，终究还是没有说起面具的事。 姜柚却不知道苏衍的这些心思，她只当苏衍没有认这面具，只是觉得这面具很平常，瞧见一模一样的也没什么奇怪。 姜柚将盒子盖上，对浮笙说道：“收着，都放我床底下。” “好。”浮笙点头，立刻去办了。 苏衍心情有些复杂。 姜柚一定知道这是慕容修送来的，她选择留下，难不成是对慕容修还有什么念想吗？ “我们去前厅！”姜柚拉着苏衍，跟他一道出了花溪苑。 苏衍很想问问她，如果慕容修没有那么重的心机，如果慕容修也如他一样视她如珍宝，她会原谅慕容修曾经的所为吗？他知道，这是个无解的答案，他其实从来都不了解她。 姜柚看了苏衍一眼，觉得苏衍似乎有些心事。 她也没想太多。 她想的是，前世哪怕到死，慕容修都没敢让她知道那个人是苏衍。 一来，是慕容修作为男人的自尊心作祟，毕竟，她在他身边多年，对外再怎么宣称她是他的女人，可实际上，他们之间只有他的甜言蜜语和她的忠诚，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二来，是因为慕容修了解她，一旦她知道真相，哪怕是拼了她这条命，她也不会放过他。 慕容修从来都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他不让姜柚知道这一切，是不想还要面对姜柚这样一个强劲的对手，所以，他要用谎言骗她到死。 姜柚会留着那块面具，只是因为她已经知道了那块面具是苏衍的，既然是苏衍的，那留着便是留着！ 两个人到了前厅外的时候，姜柚自然而然地松开了苏衍的手。 他们并肩进了前厅，远远地就听到了厅内传来了鲁国公爽朗的笑声。 他们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说得那么开心。 “爹。”姜柚进了前厅，笑着唤了一声，在看到其他人的时候，她又是笑着给一众人行礼，“见过鲁国公、国公夫人，见过王爷、王妃。” 苏衍虽然没开口，但是姜柚行礼的时候，他都是站在一旁，一起陪着行礼。 鲁国公打量着姜柚，又看了看姜柚，又是转头跟着身边的自家夫人说道：“你瞧瞧，这一对儿真的是般配，就论这姿容，那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鲁国公夫人连连点头，称赞道：“可不是！哎哟，我这么多年来，可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般配的人儿，咱们这保媒可真是值当。” 听着鲁国公老两口说的话，姜柚和苏衍不由得对视一眼，均是笑了笑。 镇北王和镇北王妃也是颇为欣慰。 洛寂北看着他俩，只觉得酸得不行，便是板着脸说道：“两个人在一块儿这么腻歪，我这不喊都不晓得回来了……” 鲁国公忙笑起来：“哈哈哈，首辅大人啊，这你就不懂了，小年轻嘛，又是两情相悦，这在一块儿自然是恨不得多腻歪一阵。” 洛寂北也只能笑了笑。 姜柚便是笑着说道：“爹，我让苏衍帮我搭秋千呢，你上次说给我搭秋千，结果你一直忙也没空帮我……” 洛寂北气笑了：“这还成了我的错了？” 这宝贝女儿可是初三才回来，秋千那些东西是初四才准备好了，初五他忙没时间给她搭，今儿才初六……结果，这闺女扎心起来，搞得好像就是他没有帮她解决问题，所以她求助苏衍去了。 真是扎心的女儿！ “没有没有，您可是天底下最好的爹了。”姜柚立刻奉承起来。 洛寂北无奈不已，只能笑着对其他人说道：“看这丫头，还没嫁过去呢，天天就知道护着那小子，我这个爹在她心里可没苏衍地位高。” 其他人也是跟着笑起来。 镇北王妃看着苏衍和姜柚站在一起，不由得欣慰地笑了笑。 他们在一块儿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第284章 七夕宴会 姜柚和苏衍的婚约很是顺利，而且，也尤为低调。 镇北王府几乎是将府里所有的好东西都抬了过来给姜柚，作为一穷二白的镇北王府，这已经是他们能拿出的最大诚意了。 姜柚对这些其实根本不在乎，但是洛寂北在乎。幸好，镇北王府准备的所有东西，在洛寂北看来，都已经是足够真诚了。 苏衍单独送了姜柚一些东西，都是他从前在西北那边得来的东西，现在全都转交给了姜柚。他愿意将所有一切都交给姜柚来支配，他也明白，姜柚值得一切用心对待。甚至于，苏衍都想将镇北军的虎符作为聘礼，但如今的虎符还是烫手山芋，在没有绝对稳固之前，他也不能把麻烦带给姜柚。 午时过后，姜柚陪着洛寂北，亲自送苏衍那一众人出府。 姜柚一直目送苏衍离开，心里总觉得有些小小的遗憾。 怎么相处就这么短的时间呢？ 洛寂北看着姜柚那痴痴的目光，清了清嗓子，说道：“行了，别再看了，再看人也走了。” 姜柚连忙收回目光，朝着洛寂北看过去，说道：“知道了，我也就是看一眼而已。” 洛寂北一脸无奈：“这如今婚事也定下来了，总该放心了？” 姜柚唇角弯了弯，道：“放心自然是该放心的，只不过想到……苏衍这几日就要离开京城了，往后我想见他恐怕也没那么容易的。” 想到要和苏衍分离一段时间，她有些伤感而已。 洛寂北一脸无奈地摇头，道：“你这满心都是他，就真的不怕被骗吗？” “旁人会，但是苏衍不会。”姜柚很肯定地答复。 苏衍不会背叛她，他和慕容修不一样，也不可能会用慕容修那些手段。 洛寂北看姜柚这般，也只能喟叹一声。也罢，她心里的苏衍那就是完美情人，不可能会变心的那种。 “明天宴会，苏衍也会来，到时候我再和他好好说会儿话。”姜柚只觉得今天和苏衍相处的时间太短了，而且今天主要是来提亲，他们也没有办法好好相处。但明日是七夕宴，主要就是要将她介绍给所有人，主要所有人知道她就好，其他的就没有必要了，所以，明天早点散场之后她就可以去陪苏衍了。 明日的她，不仅是首辅千金，更是镇北王世子的未婚妻，多风光啊！ 洛寂北看着姜柚，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 七夕这一日，天气晴好，温度适宜。 这个时候，温度也渐渐转凉，也慢慢转入秋季了。 今日最为热闹的，大抵就是首辅府中的七夕宴会了。 洛寂北准备的是午宴，午时开启，为的就是给大家留出下午和晚上的时间来。毕竟，七夕这一日，男男女，还是很喜欢街上有关七夕的热闹的。 这一日，从辰时开始，便是陆陆续续有人前往首辅府中。 朝臣们带着家眷，奔赴这一场滔天的热闹。 镇北王和镇北王妃也一道过来了，苏衍倒是没跟他们一起，他们两口子一道过来的。两个人前一日已经来过洛府，但今日再来一趟，感觉也有些不一样，想到姜柚和苏衍的婚约顺顺利利的，他们俩更多的是觉得欣慰。 他们刚到门口的时候，迎面却是碰见了忠勇伯两口子以及他们的儿子韩睿才。 镇北王妃当时就觉得有些尴尬了，毕竟，姜柚从前还和韩睿才有婚约。 镇北王妃本来打算装看不见，奈何那韩夫人早就迫不及待地迎上前来：“这不是姐姐吗？” 镇北王妃看了韩夫人一眼，表情顿了顿，只是点点头道：“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们。” 她是没有办法以姐妹之名自居，说实在的，她并不喜欢韩夫人。她们俩虽然是姐妹，但结婚以前关系就挺一般了，结婚以后因为这裙带关系，反倒还来往密切了一些。但自从上次因姜柚的事有所争执之后，镇北王妃就不怎么想搭理韩夫人了。 韩夫人笑了笑，道：“姐姐还是这么漂亮，说起来，我们姐妹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未见了。” 镇北王妃只是笑了笑，道：“你那么忙，我哪有空见到你。” 韩夫人脸上更是堆满了假笑，道：“姐姐这话说得可就见外了，姐姐若是想见妹妹，妹妹怎么着都得有时间啊！不过，妹妹倒是好奇得很……姐姐到如今了，仍然是坚持让阿衍娶那个姜柚吗？” 苏衍对姜柚的心思，之前闹得人尽皆知。 韩夫人当时知道这件事，只觉得一脸不可思议。 虽然，姜柚和韩睿才已经解除婚约了，但是在韩夫人看来，仍然是有些不爽。哪怕姜柚是他们忠勇伯府不要的女人，可别人捡了回去，那都是在膈应他们忠勇伯府。尤其，这个人还是与忠勇伯府息息相关的镇北王府。 镇北王妃不悦地皱起眉头，转向韩夫人，说道：“阿衍想娶谁便娶谁，我是不会干涉的。” 韩夫人忙劝说道：“姐姐，你可真是糊涂！阿衍喜欢谁就娶谁，什么都不需要看的话，那镇北王府的未来可怎么办？姐姐，阿衍如今可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这镇北军的兵权都已经在阿衍手里了，你怎么还这么冷静啊？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跟镇北王府攀上亲事吗？” 镇北王妃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想知道这些，孩子们的亲事，孩子们自己喜欢就好。” 韩夫人看着镇北王妃这么油盐不进的样子就觉得生气。 本来还想着遇到镇北王妃的时候，好好攀攀交情，毕竟她和镇北王妃是姐妹。如今，镇北王府崛起，于她而言当然是好事，可镇北王妃这个样子真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人家可都盼着紧紧抓住这一次崛起，他们倒好，竟然直接躺平了！ 镇北王妃懒得再跟韩夫人啰嗦，只低声道：“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着，她也懒得再搭理韩夫人，直接拉着镇北王，从另外一条路走了。 根本就不想与忠勇伯府的人同路。 道不同不相为谋。 第285章 为她描眉 韩夫人目送镇北王和镇北王妃离开，气得甩了下袖子，脸上的恼怒也是十分明显。 韩睿才站在韩夫人身边，小声说道：“娘，你也别生气了，姨母她身体也不大好，你又何苦招惹她？” 韩夫人白了韩睿才一眼：“我那是恨铁不成钢你懂不懂？你知道现在多好的机会，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珍惜！我要是她，现在就该好好给阿衍挑个好媳妇，你看她……看这样子，难不成还真打算让阿衍把那个姜柚娶进门？” 韩睿才嘀咕一句：“那是他自己愿意啊，怪得了谁！” 韩夫人看着韩睿才，也是没好气地说道：“你看你，也这样认命的，可真是……那姜柚是你不要的女子，他捡了回去，难道你不觉得膈应吗？” 韩睿才蹙眉：“娘，你想多了？我和姜柚的事早翻篇了，他喜欢随他们去好了。” 韩夫人提到姜柚，又想起了芳华令，顿时觉得十分懊恼。 自从和姜柚彻底断了关系之后，每每想到芳华令，韩夫人都觉得心有不忿。 难受极了！ 可偏偏又没什么办法！ “让那个姜柚成了苏衍的妻子，这往后再见面，更是指不定得怎么气我！”韩夫人最不满的还是这个，早就和姜柚有过节了，再和姜柚碰面，总觉得心里不舒服的。 韩睿才不以为然：“娘，你又不跟她接触什么，管她呢！再说了，姜柚她也不差，她如今可是天问书院的音律先生，在书院里风评很好。她虽然没有显赫的家世，但是表弟喜欢她，也不在乎这些，那也是她的造化，你在这里生什么气呢！” 韩睿才其实从来都没觉得姜柚有多过分，从前他和姜柚闹得难看，也不过是因为他不希望姜柚罢了。他只是不喜欢姜柚当他的妻子，就只是单纯的不想娶姜柚而言，他不喜欢这个类型的，怎么逼他都没用啊！可和平接触婚约之后，再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姜柚，他倒是觉得姜柚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女子，至少，和很多千金小姐是不一样的。 韩夫人没好气地看了韩睿才一眼，恨恨地说道：“她都那么蛮横了，你还夸她！算了，不和你说这个。我可告诉你，今日这首辅大人府上七夕宴会是为了他女儿举办的，首辅千金……这得是多大的名头。你等会都给我机灵点，若是能得这位首辅千金的亲睐，我还用得着看镇北王府的脸色吗？” 韩睿才：“……” 他看了韩夫人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算了，反正他也劝不住他娘，他娘这异想天开的毛病可真是…… …… 七夕宴会的主会场设在正厅的大院里，直接是露天宴会。 洛寂北之前先勘测过天气，知道近来天气都不错，因此早早就做了布置。如今，即便来很多朝臣，这主会场也都装得下。 镇北王和镇北王妃到场之后，直接有人领着他们去了主席位附近，离洛寂北很近。当然了，这些都是洛寂北一早安排的，既然如今两家已经结为姻亲，洛寂北那多少还是要给足镇北王府的脸面，当然，也得给足苏衍颜面。 洛寂北可不想姜柚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跟他置气。 苏衍是自行入府的，他入府之后，便是直接去了姜柚所在的花溪苑。 姜柚这会儿正在房间里梳妆。 从早上很早，这些下人就把她捞起来，可劲儿地折腾摆弄，搞得浓重到她都快认不得铜镜里的人是她了！ 浮笙在一旁早就犯起了花痴：“哇，小姐，你可真是太美太美了，我从来没见过比你更美的女子了……” 姜柚白了她一眼，到：“戏别太过了，夸张了。” 浮笙双手合十：“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是不知道你的美好么？” 姜柚：“……” 真的谢谢！ 她对自己的相貌是很有自信的，她知道自己漂亮，但是却也从没想过会有多夸张。也就重生而来，她时常因为自己的容貌招惹麻烦，无论到哪里，好像都很扎眼。可前世……同样的相貌，好像就没有这些烦恼。 其实想想，差不多也能想得出来。 前世大部分时间，她都在慕容修身边，也很少有人会看到她的容貌。而那个时候的她，其实打心里都是一片死寂的，人家都说，相由心生，那样死寂的她恐怕也不会有多动人的容貌。再者，她是慕容修的人，哪个敢多看她几眼，是不要命了吗？ 这一世，她没有太过经营自己的美貌，但是因为心境变得不一样了，相貌好像也跟着夺目了一些。 “小姐，闭上眼睛，我们来修面。” 给姜柚上妆的侍女小声提醒。 姜柚便是配合地轻轻闭上眼睛。 苏衍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浮笙正要开口，他轻轻竖起食指，浮笙立刻笑呵呵地闭嘴了。 苏衍就这样走到了姜柚的身后，看着铜镜里的姜柚。 她乖巧地闭上眼睛，任由侍女给她修面。 苏衍见侍女拿起眉笔要给姜柚画眉，他伸手接过眉笔，亲自给姜柚画眉。 他动作有些笨拙，但很用心。 姜柚感觉到眉笔扫过来扫过去，不由得嘀咕了一句：“你这画眉的手法……是不是不大对啊？” 浮笙连忙笑着说道：“小姐你别说话，人家正认真画呢！” 姜柚：“……” 好，她多嘴了。 浮笙在一旁看着，觉得画得也还可以啊！ 另外一个侍女则是给姜柚上别的妆容，姜柚就觉得纳闷了：“你还能同时做两件事？又画眉又上妆的？” 浮笙忍俊不禁，在一旁笑了起来。 她这一笑，姜柚就察觉不对地睁开了眼睛。 她目光落过去，顿时就看见了苏衍的脸。 苏衍为了配合给她画眉，半蹲着身体在她跟前，一下一下地给她描眉。 他的容颜离得那么近，一瞬间就让姜柚失去了思考的空间。 苏衍？ 他怎么会在这里？ 姜柚先是愣了下，随后一喜：“你怎么来了？” 苏衍的声音软软地，低低地：“别说话，再等等，快好了。” 姜柚：“……” 描眉还描上瘾了么？ 第286章 我眼中的你一直好看 姜柚看着眼前的苏衍，眼神迷离，就好像眼前这一切都是幻象一样。 他是那么认真，很耐心，托着姜柚的脸，一点点地描着。 旁边的梳妆侍女怕苏衍没经验，还会在旁边小声提醒几句，苏衍也是很认真地听了进去，再慢慢的，一点一点。 姜柚只觉得这一下一下地扫着，一点点地融入她的心底，就如同他这个人一样。 苏衍帮她描好眉，这才放开手。 他轻声说道：“好了。” 他直起身，转身到姜柚身边，和姜柚一起看向铜镜里。 姜柚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也看着铜镜中的苏衍，赞许地点头：“不错不错，苏世子这描眉的手艺还真是不错。” 浮笙见苏衍在里面陪着姜柚，连忙给其他几个侍女使了个眼色，几个人一道离开了这里，只将空间留给苏衍和姜柚两个人。 苏衍看着铜镜里的姜柚，再转过头，看向身侧的姜柚，笑着说道：“姜姑娘满意，那就足够了。” “满意，怎么能不满意呢？”姜柚仰起头，看向苏衍，眉眼弯弯，“苏世子这应该是第一次给别人描眉？” “能为你描眉，当然是我的荣幸。”苏衍笑。 他愿意给她描一辈子的眉。 姜柚眼里都是浅浅的笑意，苏衍说的话，总是让她觉得很开心。 “我好看吗？”姜柚问他。 今天她可是盛装打扮。 很早就起来沐浴梳妆了，今日穿的衣服都是洛寂北请了最好的绣娘赶了好多天才赶出来的，为了今日的七夕宴会，洛寂北简直太用心了。 苏衍看着姜柚眼里的笑意，目光也跟着温柔下来，他点头：“好看，我眼中的你，一直这么的好看。” 姜柚朝他伸手，他便是伸手握住姜柚的手，牵着姜柚起身。 姜柚站在他身边，看着他，更是觉得心情很好：“那你可要好好看着，我现在可是首辅千金了，指不定有很多人想跟你抢呢！” 苏衍眼中带笑，道：“抢不走，我也不会让他们有机会抢的。” 前世已经错过了，这一世，他绝对不会放手，也绝对不会让其他人有机会。 姜柚不觉笑了起来。 重来这一世，她觉得自己还是赚到了。 她曾经也会以为，她会带着无尽的仇恨，向慕容修报复，不死不休。可后来，她却知道，她的人生之中不能只有报仇。比如前世未能完成的心愿，找到娘亲，再比如苏衍，这些都是她不可割舍的。既然重来，那就要弥补所有的遗憾，也不要再那么死气沉沉了。 苏衍扶着姜柚的肩膀，帮她理了理微乱的头发，前世种种，今生终得圆满。 姜柚看着苏衍，握紧他的手，道：“我们等会儿再过去，反正宴会午时才开始呢，在这之前，都是一群人在应酬交际，太没有意思了。” 苏衍点头：“听你的。” 姜柚拉着苏衍出了房间，两个人在院子里散步。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粮草都准备好了吗？”姜柚想了想，还是问起了这一句。 尽管不想提，但是也避免不了的，苏衍是肯定要去西北的。而这一趟西北之行，那也是苏衍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往后再也不会有人敢看轻苏衍。当然了，慕容修肯定不会这么眼睁睁看着苏衍去接手镇北军，他肯定还会想办法陷害苏衍的。 “应该明天一早就出发了。”苏衍回答。 “明早？”姜柚脚步一顿，下意识转头看向苏衍，“这么快？” 苏衍点头：“三万兵马从京城前往西北，至少要十天半个月，我会带一些骑兵先去雁州直接调镇北军。天谕已经占领了淄州，也需要时间休养生息，半个月以内，他们不会再继续攻打别的城池。而这个半个月的时间里，对我而言，足够了。” “你是想……一个人悄悄去镇北军调兵，打天谕一个措手不及？”姜柚瞬间就懂了苏衍的意思，眼睛都跟着亮亮的。 苏衍看着她，更是无比喟叹。 她永远都懂他。 她在战场待过那几年可不是白待的，他从来就没有见过像她这么有天赋的女子，很多东西，对她而言，那都是一点就透的。苏衍那时候便想着，哪怕是他，都没有她这样的本事，只是可惜……他救不了她，还得眼睁睁看着她为慕容修辛苦奔波。 他点了点她的眉心，点头道：“对。” “那可要防着点。”姜柚提醒道，“如今，皇上派你去西北，慕容修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的。他说不定已经安排了奸细在那三万兵马之中，你可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苏衍对待她，仍是那么温柔，“放心，慕容修他算计不了我。” 前世会被慕容修种种压制，无非是因为软肋是她。今生她就在他的身边，对他而言，剩下的就是用尽所有力气来保护她了。 姜柚听着苏衍的话，就觉得很安心了。 苏衍又是提醒姜柚道：“我不在的时候，你离慕容修远一点。” 姜柚眨了眨眼，不解地看着苏衍。 苏衍扶着她的肩，认真地说道：“慕容修工于心计，又擅长伪装，我怕他骗你……你总归是有些心软的，万一着了他的道，后果不堪设想。” 他是想到了姜柚所中的毒，藏在暗处，藏得很深很深，姜柚自己从来都不知道。哪怕重来这一世，苏衍也无法保证慕容修不会再对姜柚下手，尤其，现在的姜柚一直都在和慕容修作对，万一把慕容修惹毛了呢？ 苏衍不敢深想，如果慕容修手里还有那毒，说不准还会用在姜柚身上。 他只希望姜柚能离慕容修远一点，这样才能少一些算计。 姜柚却纳闷地说道：“我心软？我就算再心软也不会相信慕容修的，从前死得还不够惨吗？” “但你曾经也是真心对他，如果他是真心悔过，你会原谅他吗？”苏衍顿了顿，终究还是问了这么一句。 他真的有些担心，担心慕容修道行太深，担心姜柚还会被慕容修欺骗。 毕竟，前世慕容修就骗了她一辈子了…… 第287章 前世如此，今生亦然 “不会。” 姜柚不知道苏衍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是她还是斩钉截铁地回答了。 “且不说慕容修这样的人不会悔过，即便悔过，那也不值得原谅。” “欺骗和伤害摆在那里，留在记忆里，便是永远不会磨灭。他欠我的，不止我一条命，还有那些无辜枉死的人……每一条性命，都足够让他下地狱了！” “你说的根本不存在，凭什么他悔过，我就得原谅？” 姜柚轻声说道，想到过往，更是觉得慕容修那是罪无可恕。 苏衍看着她，目光微动，道：“哪怕重新来一回，他仍然是他，你一再拒绝他的邀请，他一定会怀恨在心。我不在的时候，你尽量离他远点，我只是怕他伤害你。” 姜柚看着苏衍，认真地点点头道：“我记住了，听你的。” 尽量离慕容修远点，没有完全的把握下，不主动去招惹慕容修，免得让苏衍担心。 苏衍看她这么乖巧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他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这样的温暖，最让他感动。 “刚浮笙跟我说，慕容修已经来了，看来，他果然是知道我的身世。”姜柚之前还在梳妆的时候，浮笙就过来说了下府里都来了哪些人，自然也说到了慕容修，“不过他要是知道我和你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肯定会很郁闷。” 姜柚都有些想看到慕容修那张郁闷的脸了。 重生归来，慕容修对付她这么多次，可没有哪一次讨了什么便宜。 当然，将来，慕容修想对付她，那只会是越来越难。 “他到底什么来历，怎么感觉他知道很多旁人不知道的事？”苏衍不觉蹙眉。 姜柚想了想，便是对苏衍说道：“他应该不是真正的三皇子，他可能是某个时空某个世界的一缕幽魂，因缘际会来到我们的世界，附身到三皇子的身上，取代了三皇子。你看，他那些有利于民生的点子也确实是有用的，不过我那些并不像是他能想出来的，更像是他从他的世界里带过来的记忆。也许那些东西，在他的世界里都是些很平常的事，他带着他那些新奇的东西来到我们这里，利用那些东西让自己看起来很聪明很神秘，但其实……根本不算什么。他现在真正为百姓付出的话，我说不定还会帮他一把，但是，想靠着这些来稳固他的权限好作恶，那是在做梦。” 苏衍只是看着姜柚，并没有说话。 某个时空某个世界的一缕幽魂么？ 慕容修吗？ “怎么了？”姜柚见苏衍不说话，问了一句。 苏衍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很了解慕容修。” 姜柚看苏衍说话的语气有点淡，好像还有几抹酸涩的味道，难不成觉得她是在称赞慕容修，觉得她对慕容修还念有旧情？ 姜柚摇了摇他的手，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提慕容修。” “没有。”苏衍立刻摇头，“我只是……” “只是觉得我好像在为他说话，觉得我认可他在某些领域里的成就？”姜柚替苏衍说完了，她很认真地对苏衍说道，“我不否认他有些新奇的点子确实是有利于民生的，但是不代表我认可他这个人。你别想歪了，我跟他不可能和解的。” 苏衍舒展眉头，道：“你不用解释这些，我相信你的，从我选择你，就一直相信你。” 此生定情的时候，她醉了。 她说：“苏衍，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她还说：“可我从前就眼盲心瞎选了慕容修呢……” 她其实一直都在自责，自责自己错信了慕容修。 那时候他还不懂姜柚醉梦中说的那些零零碎碎的话语，可后来却是渐渐懂了。 姜柚面对苏衍，非常认真地说道：“苏衍，我觉得，我需要和你说清楚。前世，我和慕容修之间，并没有男女之情。我之所以会跟着他，为他效力，不过是因为他救了我，我只是想要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他纵然说过很多甜言蜜语，可我这个人……只相信眼前看到的，一个时时刻刻都在哄骗女人的男人，对感情怎么可能会认真？只不过，最初我确实受他蒙蔽，觉得皇朝需要他这样有能力的皇子才能支撑，我那时候确实很佩服他，因为他说出来的都是拥护万民的想法，我很感动。不过，假的就是假的，说得再真，也不过是骗骗自己罢了。只不过我跟他决裂的时候，出了点意外，不得已我只能继续留在他身边，再后来……就被南荣芷给弄死了……” 苏衍认真地听着，姜柚说的字字句句，似乎是在告诉他，她为慕容修不是因为感情，只是救命之恩。 她只是在用自己的才华与忠心报答慕容修的救命之恩，与男女之情无关。 姜柚说到后来，又继续说道：“所以，你不要多想，不要觉得我会再被慕容修欺骗，不要有这些不必要的担心。我对他……从来就没有动过情，即便内心有过动摇，那也只是一瞬间。那时的我深刻的知道我是怎样的人，也知道自己应该选择怎样的生活。再说了，我亲眼瞧着慕容修换女人跟换衣服一样，我是有多堕落，才会想当他背后那些千千万万的女人中的一员？苏世子，飞醋不要乱吃哦！” 她一直看得透彻，又或者是她太透彻了，所以慕容修知道无法拿捏她，所以才联合南荣芷除掉她。 姜柚说到后来，眨了眨眼，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苏衍的下巴。 苏衍看着她眼中的笑，耳朵不由自主地有些红，她都看出来了，觉得他可能会怕她会回到慕容修身边…… 他松开姜柚的手，转而抱住她，就这样抱着，好像就可以天荒地老了。 姜柚任由他抱着，只轻笑道：“在我这里，只有你。苏衍，唯有你，知道吗？” 前世是他，今生也是他。 纵然他什么都不知道，可她知道，就够了。 她甚至都觉得很庆幸，庆幸一切都还来得及。 苏衍只觉得满心感动，他紧紧抱着她，轻声应道：“好，只有你，只有我。” 前世如此，今生亦然。 第288章 低估了慕容修的无耻 洛府的主院里，一片热闹。 洛寂北差不多巳时末才过来这边主会场，刚一过来，就被一群人追着问首辅千金怎么没过来。 还有一群大臣家的公子，翘首以盼，只盼着首辅千金早点过来，好跟首辅千金说上几句话，这万一要是被首辅千金看上，那不得是飞黄腾达了啊？ 洛寂北无视了所有人的疑问，直接走到主席位上落座。 宴会主场确实是午时才开始，不过，在这之前，洛寂北也为他们准备了一些节目。比如，他可是请了百戏楼的戏班过来演戏，演的是牛郎织女，很符合今日七夕的主题。当然了，本来牛郎织女算是悲剧了，百戏楼的戏都是合理改变了结局，让这样美好的爱情变得更加美好。 洛寂北笑着跟大家道谢，举起茶杯，以茶代酒，敬所有人一杯。 今日到场的，大多是平日里和洛寂北有些交集的。其实洛寂北也没发多少请帖出去，但朝臣们听闻洛寂北认回千金，那可都是抢着过来道贺，而且，今日他们基本上都没有带自己的夫人，而是带着子女，为的就是看看有没有机会攀上首辅…… 郭中书令起身，对洛寂北说道：“首辅大人，真的是恭喜恭喜！听闻您认回爱女，我等都很是高兴。大人您独身这么多年，如今才寻回爱女，真的是很不容易了。却不知……令嫒现在何处？怎么也不见出来啊……” 郭中书令说着，还看向其他人，大家跟着附和，并窃窃私语，这首辅千金怎么就不出来呢？ 洛寂北看了郭中书令一眼，目光微顿，他可急着了，这郭中书令从前可是差点害了姜柚，这过节他可不能忘。 洛寂北眉梢微挑，道：“今日七夕，小女贪玩，晚点再过来。毕竟，这宴会午时才正式开场。” 言下之意是，谁让你们这么早就跑过来了！ 再说了，好多人都是不请自来，他没赶人就不错了。 郭中书令脸上尴尬了一下，这感觉有点打脸，可他还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只能勉强笑了笑。 洛寂北笑了笑，道：“现在离午时还有一会儿，不如大家看会儿戏，百戏楼排的戏，大家一定会喜欢的。” 洛寂北看了管家一眼，管家立刻着手安排去了。 中间的戏台早就搭好了，很快，牛郎织女的戏就开场了。 原本还闹哄哄的宴会场，这会儿倒是安静了下来 百戏楼的戏如今越来越出名，已经成了京城一绝了。 慕容修对这些早没了兴趣，很多戏还是他改过的。他前世的职业就是编剧，对各种各样的戏太了解了，也知道世人喜欢怎样的戏码。他算好了每个人的结局，也一直谋算，想为自己谋一个好的结局。可人入了局，很多时候就已经身不由己了，就比如现在……明明一切算得好好的，可怎么也没想到，姜柚竟然脱离了掌控。 慕容修到现在都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以他对书中世界的了解，这应该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才对。 在得知洛寂北找回女儿的时候，他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在原着里，洛寂北很早就离开了皇朝，去找洛花颜去了，一去不归。而最后的最后，姜柚才知晓自己的生父是洛寂北，故事到这里也差不多结局了，至于他们父女有没有再见面，原着里是留白的。 可如今，这一条线却是完全改变了。 姜柚竟然这么早就找到了洛寂北，摇身一变成了首辅千金，此后，姜柚的身份一下子也变得尊贵无比，谁敢不把她放在眼里？ 慕容修暗暗觉得，姜柚恐怕也会变得更加难对付了。 慕容修想到此处，主动起身，到了洛寂北那边，礼貌地同洛寂北打招呼：“首辅大人。” “三殿下有事？这戏……不好看吗？”洛寂北指了指戏台。 慕容修看了一眼戏台，随后笑了笑，道：“戏自然是精彩，只不过，本王还是很想同首辅大人说上几句。” “也好。”洛寂北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位置，道，“三殿下请坐。” 慕容修落座了，开口说道：“首辅大人寻回爱女，本王也很为大人高兴，只不过……今日来此的朝臣可大多是奔着想与首辅大人结亲家的想法来的。” 洛寂北看着慕容修，道：“怎么？三殿下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吗？” 慕容修笑了笑，道：“首辅大人，本王也就不与大人拐弯抹角了。本王钟情姜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皇子中也只有本王的正妃之位空悬，大人与其在这些朝臣之中如此烦恼结亲一事，倒不如成全本王。本王一定会呵护她，绝对不会让她受一丁点的委屈。” 洛寂北虽然早知道慕容修的恶，平常也没少听姜柚说起慕容修的心机，可这会儿真正面对的时候，他还是被慕容修的无耻给惊了一下。 他是怎么做到的？ 是怎么说得如此理所当然的？ 洛寂北扯了扯唇角，道：“三殿下是不是对‘呵护’的意思有些误解？” 慕容修愣了下。 洛寂北继续说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们之间的过节可不止一次两次……” 慕容修连忙解释道：“那都是误会，本王从来没有想过要与她为敌。” 洛寂北抬了抬手，道：“行了，你不用说这些了，我女儿的婚事她自己可以做主，我不会干涉的。至于你说的正妃……她也不会感兴趣，她才不会愿意跟一群女人争你这个男人呢，她还不至于要去灰坑里捡男人。” “你！”慕容修被堵了回去，脸都气白了。 灰坑里…… 洛寂北这是拐弯抹角骂他是垃圾呢！ 这里没有什么垃圾的说法，垃圾都是什么秽污、灰、腌臜诸如此类的称呼，灰坑就差不多就是垃圾站垃圾桶的意思。 慕容修感觉到自己受到了侮辱。 洛寂北看着台上的戏，根本不想跟慕容修废话了，只挥了挥手，道：“三殿下请回，就别说这些多余的话了。” 慕容修冷着脸起身，回到自己先前的位置去了。 第289章 首辅千金太抢手 一场戏看完，差不多快到午时了。 许多朝臣千金都是抹着眼泪看完的，最后虽然是大圆满，但是也真的是太感人了。 洛寂北见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又是吩咐管家准备开始起菜，这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大人，这洛小姐还不来吗？我们可都等着一睹洛小姐的神颜呢！” “是啊，首辅大人，这首辅千金那可是应该备受万千宠爱的，也不知洛小姐有什么喜好没。” “我女儿啊……”洛寂北说着，眼里的笑意愈发明显，他道，“她兴趣广泛，尤其擅长骑射和音律。” “是吗？那和犬子擅长的一样啊，不知道洛小姐何时有空，让犬子陪着洛小姐练练骑射和音律啊！” “我家那小子也很会骑射，也可以陪同洛小姐。” 朝臣全都主动提出来，要主动去陪首辅千金。 洛寂北看着他们，只笑了笑道：“大家的好意洛某心领了，不过，我女儿她喜欢怎样都随她去，我才不会诸多要求呢！” 他这么说着，其他人就更激动了。 首辅大人都不管，那岂不是更有机会了？ 他们都觉得，回去就应该好好训训自家儿子，让儿子们好好努力，可千万别被其他人比了下去。 镇北王和镇北王妃两口子均是看了洛寂北一眼，若不是这婚事已经定下来，他们都要被首辅大人哄过去。不过，这也侧面证明，苏衍能早点与姜柚订婚，那也是非常不容易的，还好苏衍一早就选了姜柚，不然现在如何能跟这么多人抢？ 忠勇伯的位置里镇北王的位置不远，那韩夫人一直没见到苏衍出现，便是忍不住奚落道：“姐姐，你家世子呢？今日这么重要的场合，他竟然都不来吗？这不是不给首辅大人的面子吗？” 镇北王妃没好气地看了韩夫人一眼，她忍着没出声，根本不想跟韩夫人辩解。 可韩夫人却是来了劲，继续说道：“怎么？难不成这苏衍觉得自己如今高不可攀了，已经不将首辅大人放在眼里了，这连来都不愿意来，总不会以为首辅大人还会看上他？” “韩夫人，莫要胡言。”镇北王妃冷声打断道。 韩夫人不屑地说道：“怎么？还说不得吗？你们家苏世子啊，也就只能选个连自己家族都容不下、父不详的弃女了，姐姐，你可别再犯糊涂了，可别让镇北王府的门楣就这么毁在他的手里才是。” “你！”镇北王妃气得都要站起身了。 镇北王连忙将镇北王妃拉了回来：“夫人，莫要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镇北王妃才回过神来，她的确不该跟韩夫人一般见识，反正等会儿姜柚和苏衍都会出现，到时候，再看韩夫人的脸色有多难看！ 也确实啊！ 韩夫人从来都没有看起过姜柚，从前就是看在芳华令的面子上，所以才答应洛花颜到时候会给姜柚一个栖身之所。那所谓的亲事，也是洛花颜给姜柚留的退路，都是为了藏起姜柚。却不想，洛花颜失踪之后，所有人的丑恶嘴脸都一点点的露了出来，姜家是这样，忠勇伯府也是这样。 韩夫人当然永远都不会想到，她看不起的姜柚，如今已经成了她高攀不起的存在了。 洛寂北也是冷淡地看了韩夫人一眼，他不跟女人一般见识。 他扫视了一遍会场，发现今天来的人是真的不少。 那些从前看不起姜柚的，还真是来得齐全了。 忠勇伯府、郭家，以及姜家…… 姜仁实是带着林氏和姜棉过来的，并没有带府上公子，他们当然不敢高攀首辅千金，但是却也觉得这样的场合还是要参加。所以，哪怕洛寂北没有发请帖，他们也跟着过来了，带上姜棉是为了让姜棉可以跟首辅千金攀上点交情的。毕竟，这首辅千金刚回首辅府上，也总是需要几个手帕交的。 “大人，午时到了。”管家提醒洛寂北一句。 洛寂北点点头，道：“嗯，去将小姐请过来。” “是。” 管家立刻去花溪苑请姜柚去了。 此刻的姜柚，和苏衍正在花溪苑里玩得不亦乐乎。 之前苏衍给她搭的秋千，她又玩了好一会儿。 今日的衣服底下有点长，但是坐在秋千上刚刚好。尤其，荡彻云霄的时候，裙摆飞扬，与遥远的天际相迎合，更是美到极致。 苏衍帮她推了几次，站在一旁瞧着，眼里的光渐渐变浓。 他的小姑娘，是那么美，美得让人心惊。 这一幕，更像是一幅画一样。 他想，等他晚上回去，一定要将这一幕记录下来，让这一幕也成为他们共同的回忆。 她太懂他了。 知道他藏的那些小心翼翼的醋意，她说了那么多话，都是为了让他心安。可他更相信，她从来不会骗他。她说，她对慕容修从未有过男女之情，她也从来不是慕容修背后的女人。 他想到这些，更是觉得很心疼。 也许，从一开始，他们就都错了。 她最初就是被慕容修骗了，后来，仍然被慕容修骗。 而他，一开始就受制慕容修，慕容修又何尝不是在骗他？ 尤其听了姜柚的话，他更是怀疑，慕容修和他说的那些，很多都是假的，慕容修可能从来就没有得到过她……所以，后来她怀孕，孩子可能是他的。她说了，她已经和慕容修决裂了，只是后来出了点意外，不得已才留在慕容修身边，她说的……应该就是怀孕之事？ 那时候，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但除了叶从安说的那番话之外，他也派人去打听过，知道姜柚怀孕之后，慕容修对她特别特别好，简直是极尽呵护了。他那时候便是想，这样也好，至少她能好好的，至少慕容修能说到做到。 可如今，苏衍才知道，所有的一切从一开始就错位了。 听了姜柚如此真心的话，他更是觉得心里很堵，他实在欠她太多太多了。 上辈子直到死，他们都在因为慕容修的缘故而往绝路上走，谁也没有逃过。 “姜柚。” 苏衍突然出声唤了姜柚一声。 “怎么了？”姜柚愣了一下，荡秋千的动作慢了下来。 她疑惑地看着苏衍，眼里满是疑问。 第290章 鸦雀无声 秋千慢了下来，点点阳光洒在姜柚身上，镀上了一层柔软的光辉。 苏衍正要开口的时候，就听见院外传来下人的声音：“小姐，午时到了，大人请您过去。” 姜柚脚尖点地，从秋千上下来了，应声道：“来了。” 她走到苏衍面前，笑着说道：“走，我们一起过去。你刚刚想说什么？” 姜柚觉得苏衍刚唤她一声，好像是有什么事要说。 苏衍目光柔和，笑了笑，道：“没什么。” 姜柚：“……” 总觉得有什么话没有说啊？ 苏衍牵着她的手，道：“有些话……等我凯旋，再同你慢慢说一说。” “还留悬念吗？”姜柚笑着摇了摇头，道，“好，那你可要快点回来。” 苏衍侧过头看着她的脸，心中颇为感触。 他刚刚那一瞬间，是很想和她说一说前世的事。有些事，就算再难以忍受，可也许也应该让她知道真相。不过，也确实可以缓缓再说，等西北战事了却，等他回来娶她之前，他还是要同她承认他也重生了这个事实。他们之间，本来就不该有这些秘密，应该要说清楚的。 两个人离开花溪苑，相携前往正院。 此时的正院，仍是热闹非凡。 很多朝臣都很热切地来敬洛寂北酒，生怕自己落了下风，讨好洛寂北，对这些朝臣而言是非常重要的。 洛寂北作为东道主，那必然是来者不拒，不过，他都是以茶代酒而已。他这个人，大部分时间都是让自己保持绝对的清醒，想让他喝酒可不容易。 “洛小姐怎么还没来？” “是啊，这宴会可都开始了啊！” “首辅大人，不知您是怎么寻回女儿的？这么多年来，可都没有听说过您有女儿一说啊！” 众人叽叽喳喳地询问。 洛寂北很淡定地放下茶杯，道：“既然诸位问，那洛某也就同大家简单说说。” “拙荆是万毒谷老谷主之女，万毒谷日渐凋零，是她独自撑起了万毒谷。洛某当年游历之际，路遇万毒谷，与拙荆一见倾心，共结连理。只可惜，离开万毒谷之际，我们因为一些原因走散了，这么多年来，洛某一直在四处游历，也是为了寻找她。” “直到前不久，洛某才得知了她的踪迹。原来，她当年来了京城，选了一些弟子作为万毒谷的传人，亲传医术。这也是老谷主的遗愿，她也不得不遵从，就这样，我们一再错过。而今，她作为万毒谷的当家人，仍然在外游历，而洛某也只能先将女儿接回家中，再等她归来。” 洛寂北轻描淡写地说着，任谁也不敢怀疑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万毒谷啊？这个我知道，老谷主医术高明啊，可救了不少人啊！”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就回春堂好像就是和万毒谷有什么渊源的。” “可不嘛，原来首辅夫人是出自万毒谷啊，真是意想不到啊！” 众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万毒谷一下子都成了神圣之地。 坐在一旁的姜仁实却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万毒谷，他皱着眉，仔细想，怎么也想不起来。 林氏小声问道：“老爷，您怎么了？在想什么？” 姜仁实看向林氏，小声说道：“我总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万毒谷。” 林氏笑了笑，道：“听过万毒谷是很正常的，从前都说，这世上就没有万毒谷医不好的人。可自从万毒谷一脉覆灭之后，这传说就断了。这首辅大人说他的妻子来自万毒谷，这也当不得真，毕竟，谁也没真的去过万毒谷。” 姜仁实蹙眉，只道：“但愿……” 他话音刚落，却听见不远处的入口好一阵吵闹。 洛府的下人热情高涨地喊着：“小姐来了，小姐来了……” 很快，原本堵在门口的下人，立刻让开了一条路来。 门口的轰动，立刻将主会场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朝着门口看过去，等着神秘的首辅千金入场。 终于，所有人看到了瑰丽的衣裙。 姜柚所着衣裙，以淡金色和淡紫色为基调，配以其他淡色相互映衬，在阳光下更是透着不一样的光环，动人至极，光彩夺目。 姜柚一出场，便是牢牢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随后，大家又看到了姜柚身边的苏衍。 众人这才意识到，姜柚和苏衍是手牵手一道过来的。 这样一幕，所有人都有些懵了。 离得最近的姜仁实立刻起身道：“姜柚，你好大的胆子！今日是首辅千金的七夕宴，你来这里做什么？快走，别丢人！” 原本大家还在想，这难道就是首辅千金，果然很美啊！但是姜仁实这一开口，所有人也是跟着愣住了，大家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姜柚那不是与姜家脱离关系的姜家六小姐吗？ 姜棉看着姜柚身上的衣服，更是忍不住奚落道：“穿这么漂亮，是想要来喧宾夺主的吗？姜柚，你来得迟也就算了，竟然还这么的不识趣，真是好笑。” 姜柚眉梢微挑，听着姜仁实和姜棉的话，只是笑了笑，道：“人家首辅大人都没意见呢，你们意见怎么这么多啊？” “首辅大人那是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这小女子一般见识。”姜仁实冷哼一声，“攀上了苏世子这样的高枝，也难怪你这么嚣张了！” 姜仁实压根没觉得姜柚会是首辅千金，他见姜柚是和苏衍一道来的，理所当然的认为姜柚是沾了苏衍的光。毕竟，苏衍现在手握兵权，那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姜柚也真的是运气太好了，偏巧就挑中了苏衍！ 姜柚则是看向苏衍，笑了笑道：“那又如何？我就攀上了苏世子这样的高枝，又如何呢？” 姜仁实哼了一声：“真是不知羞耻！即便苏世子钟情于你，那你也该恪守妇德，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姜柚给了姜仁实一个白眼，拉着苏衍直接往前走。 她一直走，一直走到洛寂北的面前，拉着苏衍就这样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洛寂北身边空缺的位置上。 顿时，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第291章 百口莫辩 洛寂北看着姜柚和苏衍一道过来，虽然看着他俩手牵手总觉得有些不顺眼，但他忍了！ 他看到姜柚落座，目光也不觉柔和了下来：“怎么才来？” 姜柚眨了眨眼，说道：“这不是刚开始吗？爹，我来得很晚吗？” 爹？？？ 一群人惊掉了下巴！ 刚刚他们还在跟着姜仁实嘲笑姜柚不知天高地厚，仗着被苏衍宠爱，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指不定要惹洛寂北生气呢！可现在，她竟然叫首辅大人为爹？？？他们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幻听，听错了？ 尤其姜仁实，整个人跌回了位子上，脑子里不住地盘旋着“爹”这个称呼。 洛寂北看着姜柚，那目光里的宠溺谁都看得出来。 他道：“不晚，刚刚好。” 离镇北王妃比较近的韩夫人，脸色那叫一个精彩。 她木讷了半天，才向着姜柚说道：“姜柚？你是首辅千金？” 姜柚看向韩夫人，浅浅一笑，道：“是啊，让韩夫人失望了，首辅大人……就是我爹。” 韩夫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从前就没有将姜柚放在眼里，后来更是迫不及待地甩了姜柚。可如今，带着韩睿才想要攀附的首辅千金，竟然还是姜柚！ 姜柚扫了一圈在场的人，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容道：“真的不好意思各位，我呢，就是如假包换的首辅千金。我娘化名洛花颜，在京城收了七个徒弟，至于我么……从小身体差，我娘不能带着我奔波，这才为我安排了姜家庶女的身份。当然了，之所以会选择姜家，那也是一桩交易罢了。如今，我也与姜侍郎府上断绝关系，这过往的种种也请大家忘了，不要再提了。” 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是彻底与姜家划清界限了。 姜仁实脸色更是难看至极，他离姜柚很远，但姜柚这番话那是确切地打了他的脸。 他终于知道万毒谷为什么耳熟了，分明是洛花颜从前提过的…… 姜仁实只觉得姜柚实在是太过分了，这么多年他对姜柚的养育之情就不值得姜柚一点点感激吗？姜柚在这样的场合说这样的话，那可真是太伤姜府的颜面了！可姜仁实纵然心里不快活，却也什么话都不敢说，不敢在这样的场合和姜柚辩驳，毕竟，首辅大人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林氏此刻的脸色也是很惊讶，她也没想到姜柚竟然还有这样一重身份。 她早就看洛花颜，觉得洛花颜不是一般人，可谁能想到，洛花颜的男人竟然是这么的位高权重！ 姜棉蹙眉，小声说道：“爹，娘，姜柚突然变成首辅千金了，她会不会报复我们啊？” 林氏瞪了她一眼。 姜棉抿唇，不再说话了。 姜家从前可没人对姜柚好，如今姜柚成了高高在上的首辅千金，这将来可如何是好？ 在姜柚说完这番话之后，姜仁实明显感觉到很多目光朝着他这边看来，那目光里满是奚落，甚至带着嘲笑。很多人都觉得他是活该，是自作自受，他此时此刻只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太丢脸了！ 姜柚说完这些，就转向洛寂北，道：“爹，今日是七夕，晚点我还想出去玩玩呢！” 洛寂北看了看姜柚，又看了看苏衍，一脸无奈地说道：“随你，早点回来就是。” “好。”姜柚立刻点头。 苏衍这边已经帮她剥了几只虾了，全都放到了她的盘子里。 “洛小姐，今日是你的主场，本王备了一份礼物，还请洛小姐笑纳。”慕容修在此刻主动起身，向着姜柚说道。 姜柚看向慕容修，不由得皱眉，慕容修还真是时刻都不忘记刷存在感啊！ 姜柚眉眼弯弯，道：“三皇子这多不好意思？虽然今日这七夕宴是我爹为了我所设，但是我也没打算收礼呢！三皇子的好意，我心领了，这礼物就不要送了。” “洛小姐都不看看礼物，怎么就知道不喜欢呢？”慕容修笑着说道，“洛小姐好不容易寻到亲人，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本王也只是聊表心意。” “既然你坚持，那我要是不收，倒显得有些不识抬举了。”姜柚笑着说道，转而看向苏衍。 慕容修这么主动送礼，谁知道这礼物里又藏了些什么鬼玩意！ 慕容修满意地点点头，他拍了拍手，很快就有人抬了礼物过来。 慕容修的人抬的是整整一箱，这一箱抬到了姜柚面前来。慕容修亲自过来，站在那箱子跟前，对姜柚说道：“这是本王费了不少心血才弄到的，希望洛小姐会喜欢。” 姜柚莞尔。 “洛小姐要亲自过来，近一些瞧瞧吗？”慕容修主动邀请姜柚过来近处瞧一瞧。 姜柚蹙眉，正巧这时候，苏衍握了下她的手，还给她夹了一块鱼肉，道：“吃这个，鱼刺剔干净了。” 姜柚点头，对慕容修道：“殿下打开就好了，我坐这里就可以了。” 慕容修只得亲自打开了箱子。 所有人都在期待这箱子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宝物…… 然而，这箱子刚打开，里面却是突然窜出了一条蛇，猛烈地朝着慕容修扑了过去。 慕容修连连后退，堪堪避开了这一道攻击。 慕容修脸色更是变了又变，根本不知道会是这样一幕。他一抬头，看见好多蛇从那个箱子里爬了出来，顿时，现场一片混乱。 姜柚下意识看向苏衍。 苏衍握着她的手，挥手间，已经洒出了好多银针，将其中一些爬出来的蛇的七寸给钉住了！ 洛寂北立刻吩咐道：“来人，快撒雄黄粉！” 很快，洛府的下人又开始忙活了起来。 慕容修脸色极为难堪：“怎么会这样？不，这不是……” 他明明一早就准备好了，早上抬出来的时候还检查了一下，如何东西失踪了，变成了一箱蛇？ 姜柚“花容失色”地靠在苏衍怀里，对着慕容修愤怒地控诉道：“三殿下你什么意思？你是故意要害我吗？” “……” 慕容修百口莫辩。 第292章 调皮得很 在一片混乱之中，洛府的下人已经拿来雄黄粉，一群人一通折腾，总算是解决了这一箱蛇。 慕容修一直站在那里，面对众人的种种质疑声，他真的是百口莫辩。 洛寂北相当不悦地说道：“三殿下，你这是何故？” 慕容修向着洛寂北解释道：“首辅大人，请一定要相信本王，本王绝对没有破坏今日宴会的意思，这一箱宝物变成一箱毒蛇一事，本王定会彻查。” 姜柚哼声道：“你说得好听，那是你带过来的箱子，怎么查那还不是你说了算吗？爹！” 姜柚说到这里，转向洛寂北，软软地撒娇道：“三殿下之前就跟女儿结了怨的，谁知道他是不是借机报复啊！今日，别的皇子可都没过来，他偏偏来了，他就是来给我添堵的，就是故意要让我回到您身边都不得安生……” 姜柚说到这里，还配合地擦了擦眼角挤出的几滴泪。 “姜柚！”慕容修之前都不知道姜柚这么能演，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洛寂北见姜柚这般，忙安慰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了，爹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嗯嗯。”姜柚委屈着小脸，向着洛寂北连连点头。 慕容修简直要憋出内伤了。 他在洛寂北开口前，抢先开口，道：“首辅大人，今日之事，本王也是被陷害了。本王倒不至于跟一个女子这般过不去，更何况，她还是您的女儿！本王亦不会如此歹毒，将一箱宝物换成毒蛇，这于本王又有什么好处？” “殿下，话是这样说的没错，但……”洛寂北有些遗憾地说道，“那箱子可是你的人抬进来的，众目睽睽之下，幸好小女未曾与你一同打开箱子，否则，这群蛇攻击，你能躲得了，小女可没那个本事啊！” 慕容修脸色极为难看地回头冲自己的人吼道：“来人！本王让你们看着箱子，你们都是怎么看的！” 抬箱子过来的几个下人吓得连连跪下，一个个瑟瑟发抖。 “殿下，属下等守着箱子寸步未离啊！” “是啊，殿下，箱子这么重要，属下怎么敢擅离职守？” “殿下明察！” 这些人话一出，倒显得慕容修嫌疑更大了，不是这些人看管出了问题，那岂不是他准备礼物的时候出了问题？ 慕容修越想越气，他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是谁在捣鬼。 他正要发火的时候，洛寂北再度开口，灭了他的火气：“行了！殿下也不必急着在此处理这样的事，洛某实在不想看见。你毕竟是皇子，这分薄面洛某还是要给的。这样，待宴会结束，殿下自己回去查清此事，届时给我们一个交代就好。洛某也实在不想小女的七夕宴要被这样的事给耽误，实在是浪费时间。” 慕容修只能压下满腔怒火，应了下来：“洛大人说的是，本王知道了。” 他的目光再慢慢挪到姜柚这边，前一刻还在楚楚可怜指责他的姜柚，这会儿和苏衍在品尝美食，两个人旁若无人的样子，可真是让人嫉恨。 慕容修生生压下了怒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洛寂北看了苏衍和姜柚一眼，见姜柚这会儿如此淡定，也只能在心里笑了笑。 这个宝贝女儿，可真是……调皮得很！ “首辅大人，令嫒与苏世子这般不避讳，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正当这时候，突然又有人主动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此人林昴，正是林崇山的父亲，亦是林氏的哥哥，在朝中亦是担任要职，虽不比洛寂北位高权重，但因为林家是百年望族，林国公又是三朝元老，国公府已承袭几代，所以，任谁也要给林昴几分薄面。 洛寂北看向林昴。 林昴举起酒杯，说道：“林某也只是就事论事，虽说，这洛小姐是首辅千金，深受首辅大人的宠爱，但，也应恪守本分，尤其男女大防还是要多注意啊！首辅大人位高权重，在场诸位定然也不会提出此疑问，但为免洛小姐被人造人非议，林某还是觉得应该说出来才是。” 姜柚真想呵呵他一脸。 “就是啊，洛小姐此举实在是过分了。” “男女授受不亲，还是收敛一点为好。” “这都是首辅千金了，怎么行为还是如此不检点，是不是平素就这样弄成了习惯啊？” “难不成真如三皇子从前所说，这二人早就……有了苟且？” “今日可很多人都冲着洛小姐来的，还想与洛家结成姻缘，却不想竟然会看到如此不堪的一幕啊！” “真是世风日下！” 四周的议论声也跟着传了过来，姜柚脸上却是波澜不惊。 没等洛寂北开口，姜柚先开口了：“觉得有想法的，可以当众说出来，不需要在背后非议。我与苏衍昨日已经定亲，今日一同入场，举止亲密一些又如何？别跟我爹说那些有的没的，要不是因为苏世子马上就要去往西北征战，这婚事怕也早提上日程了！用得着你们一堆想法吗？” 那些议论声顿时停住了。 “定亲了？”林昴也是一怔，“你们昨日定亲了？” 镇北王忙起身说道：“林大人有此质疑，那本王也就在这里说一下。姜姑娘未曾认回血脉至亲之前，我镇北王府便已经将她与小儿的婚事提上了日程。只因后来姜姑娘知晓首辅大人乃是她生父，此事才就此搁置。昨日，本王请了鲁国公保媒，亲自来洛府下聘，待小儿从西北归来，便会为他二人择佳期完婚。” “年轻人嘛，这明日苏世子便要奔赴战场了，临行二人依依不舍，举止未免有些亲密也是正常的。” “对啊，这本来就是未婚夫妻，这上战场可不一般啊！” “可不是，看来，林大人实在是多虑了啊！” 林昴再听着旁边同僚的声音，只觉得脸都没地儿搁了。 正当这时，桑柔却是主动离席，捧着精致的盒子走上前去：“姜柚，这是我提前送你与苏世子的大婚之礼，愿你们白首不离，相伴到老。” 姜柚开心地接了过来：“谢谢桑柔。” 跟在桑柔身后的景聿也主动拿出了一个小一点的盒子，递过去，道：“这个……是送给你的，小师妹。” 小师妹？？？ 众人再次怔住了！ 第293章 师兄们的宠爱 “谢谢景师兄。” 姜柚开开心心地接过了桑柔和景聿递过来的礼物，脸上的笑容非常灿烂。 桑柔和景聿微笑着回到他们自己的座位，也没有让姜柚当众打开那些礼物，但大家其实都知道，能让他们拿得出手的，那必然是非常珍贵的礼物。 众人脑袋嗡嗡作响，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桑司正竟然和姜柚关系这么好，而景指挥使竟然是姜柚的师兄，那景指挥使岂不就是万毒谷的弟子？ 正当这时，那边，沈知许也起身走了过来，同样，奉上了礼物。 “小师妹，这是送给你的礼物，恭喜你，找回了自己的家。”沈知许温声说道。 姜柚起身接过，笑着说道：“谢谢沈师兄。” 沈知许目光落在苏衍身上，暗暗告诫道：“苏世子，你可要好好对待小师妹，倘若你敢欺负她，我们这些师兄可不是吃素的。” “师兄放心。”苏衍笑着应下了。 沈知许这才放心离开了。 众人又是好一阵惊讶。 鲁国公最出色的孙儿竟然也是万毒谷的弟子？ 这还没完…… 沈知许刚回去之后，沐砚书便是出场了。他过来的时候，就更豪华了，整个儿带了好几个下人过来，自己手里捧着一个礼物，下人们手里也都捧着一个礼物。 “那……那不是沐小公子吗？” “富可敌国的沐小公子，天哪！” “难道沐小公子也是万毒谷的弟子，是洛小姐的师兄？” 众人议论纷纷。 果然，沐砚书停在了姜柚面前，先是将自己的礼物奉上：“小师妹寻回至亲，这是为兄的一点心意，请笑纳。” “谢谢沐师兄。”姜柚笑盈盈地接了过来。 沐砚书又指了指后面四个下人手里捧的礼盒，说道：“这些是另外四个师兄送给你的礼物，你知道的，你大师兄和你七师兄在外游历，确实也回不来，你云师兄和叶师兄也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所以就托我一起带过来了，现在交给你，你收好。” “好，谢谢各位师兄的礼物。”姜柚笑着接了。 师兄们主动跑出来送礼，那不就是在给她造势的吗？ 现如今，她不仅是首辅千金，还是镇北王府世子的未婚妻，除此之外，还有一群师兄宠着护着。 今日这一场盛宴，也足以将姜柚捧到了制高点。但这却也是牢固的制高点，再没有人敢再看轻她！今日所有的热闹，都是为姜柚而生，有人欢喜，有人发愁，但这些都不影响姜柚本身的心情。 人生重来一回，走到今时今日，她很幸运，也很开心。 终究，还是改了自己的命。 …… 午时过后，宴会散场。 姜柚让苏衍在前院门口等他，她自己回去找洛寂北。可她刚想同洛寂北说两句话的时候，洛寂北就十分嫌弃地挥了挥手道：“行了行了，爹知道了，你们想去玩，那就去玩！” “谢谢爹。”姜柚立刻笑逐颜开。 洛寂北看着姜柚那小表情，也是相当无奈。 哪里能不懂啊？ 今儿可是七夕，她当然要和苏衍好好玩个够了。 他之所以将宴会定在中午，那不也是存了要让她出去好好游玩的心思吗？ “早点回来。”洛寂北板着脸又提醒了一句。 姜柚立刻小鸡啄米般点头：“放心，玩够了就回来了。” 洛寂北心想，这闺女儿和苏衍在一块儿待着，能有玩够的时候？ 他在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不可以在外面过夜，这是爹最大的让步了。” 言下之意是，可以回来得很晚，但是，绝对不可以过夜……还是要守底线的。 “爹，你就放心，就算我不想回来，苏衍还不得送我回来呀？”姜柚抿了抿唇。 洛寂北：“……” 这言下之意是……要不是苏衍不愿意，她还乐意着呢？这闺女儿真的是……被苏衍给拐走了，真是迷得七荤八素了都！ 洛寂北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又有点发愁，又有点无奈，但只是……只要她自己喜欢，只要苏衍靠得住，他还是可以接受的。 “前几日，南疆那边有了点消息，关于你娘的……”洛寂北说起了洛花颜的事。 姜柚一怔，忙欣喜地看向洛寂北，道：“真的吗？爹，那……知道娘的下落了吗？” 洛寂北犹豫着摇了摇头，道：“只是有一点线索，具体还是要去瞧瞧才知道。明日苏衍去往西北，最近几日，我也得抽空去趟南疆，我还是比较担心你，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南疆？” 姜柚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道：“爹，我接手了书院，不能半途而废。不管怎么样，我至少得让他们参加完明年的文试或者武试。” 所以，近一年里，她都不打算离开京城。 最主要的是……她怕她离开京城太久，等到再回来的时候，就再也控制不住慕容修了。 如今，她在京城，明里暗里，其实已经压制得慕容修越来越狂躁了，不管怎么样，慕容修现在怎么折腾，都还在可控范围之内。可如果她和苏衍都不在，慕容修那些藏不住的心计施展开来，谁会知道京城会变成怎样的炼狱？ 洛寂北点点头，道：“我知道，你放不下那些学生。只不过，苏衍不在，爹也不在，你更要好好照顾自己，千万要保护好自己。京城很乱，恶人那么多，爹不在的时候，也实在是担心有人要加害于你……” 姜柚却是笑了笑，道：“爹，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如果我真的那么容易被害的话，我也活不到如今认回你的时候。” 洛寂北目光温柔，揉了揉姜柚的脑袋。 “今日三皇子之事，爹一定会让三皇子给一个交代。”洛寂北轻声说道，“至少，也得让他足够消停一阵子。” 姜柚笑眯眯地点头。 慕容修这两个月的禁足才刚解除，如今背上这么一遭…… 就挺好啊！ “不过，这三皇子也不至于这么蠢，弄一箱蛇来……图什么呢？”洛寂北只觉得慕容修这事做得实在是离谱了。 姜柚耸了耸肩，道：“苏衍弄的。” 洛寂北：“……” 真黑！ 第294章 偷亲一下 苏衍在洛府门口等着姜柚回来，他很耐心地等着，能像现在这样和姜柚好好在一起，他已经很满足了。 姜柚虽然不知道他也有前世记忆，可她自己有的。在她有了前世的记忆之上，她选了他，这本身对他而言就是一件很让她开心的事。至少，在她心里，他从来也不算是无关紧要的人。 姜柚回花溪苑换了件轻便的衣服，才过来找苏衍。 苏衍远远地看见姜柚，就能看见她脸上淡淡的笑容，那一刻，他的心情也变得很不一样，笑容也是不由自主地浮现。 姜柚走过来，很自然地挽住苏衍的手，道：“走，我跟我爹说好了。” 苏衍不由得笑起来：“首辅大人肯放你出去玩？” “当然。”姜柚点头，挑眉道，“我爹说了，特地中午举行宴会，就是留时间给我出去玩的。今天是七夕，街上会很热闹的，我们怎么能错过？” 苏衍失笑：“那你想去玩什么？” “我们……就去月老祠那附近走一走，那里很热闹的。”姜柚高兴地说着，可看苏衍好像也不是很懂的样子，她问道，“你没去过吗？” “没。”苏衍摇头。 “那你平时都去哪里玩？你知道每年七夕，最热闹的就是月老祠了哦，非常热闹。”姜柚笑着对苏衍说道。 苏衍想了想，道：“我平日里也没在意过七夕，月老祠这边自然也就没有来过了。至于平时去哪里……大约是书斋，或者是需要买什么东西，才会过来街上走一走，大部分时间都不怎么出来。” “那街上的热闹，你也不可能知道了。”姜柚叹了一声。 只觉得，苏衍这样的人生也太无趣了点。 前世的苏衍好像也是如此，他的人生好像就只有他的镇北军，只有那一场场鲜血交织的战争。 他曾经的那一生其实很短暂，没有家人，没有欢乐，也没有半点乐趣。他也许能看见的光只有她了，可她却仍然处在另外一道阵营里，而他也只能望而却步。 姜柚时常会想起苏衍那最后一眼，就好像刻进了她的灵魂里，让她这一世也总是想要给最好的给他，也觉得他值得最好的。 姜柚想着，不由得笑着说道：“不要紧，你以前不知道外面的热闹，从今以后就能知道了。以后我会带你去很多地方，让你感受一下这世间真正的繁华，而不是困在战场里，听别人描述你辛苦维持的繁华。” “好。”苏衍笑着，低低地应下声来。 她总是这样，轻而易举地便是让他破防，让他满心感动。 姜柚看着天边洁白的云，觉得空气都变得格外清新。 其实，幸福快乐也是很简单的，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幸福的。 …… 月老祠。 姜柚和苏衍到月老祠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人山人海了。 姜柚一直牵着苏衍的手，带他去月老祠，再带着他一起拜月老。 这对苏衍而言，全都是新奇的体验，第一回。但不管如何，只要是跟她在一起，怎么样都开心。 “都说月老祠是很灵验的，一起诚心拜过月老的男女，将来是肯定会在一起的。”姜柚笑眯眯地同苏衍说道。 苏衍只不由自主地握住她的手，道：“我相信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姜柚的脸上也满是笑容。 月老祠的院子里，有一棵很大的桂花树，桂花树上面挂满了各种各样的许愿带。这棵桂花树已经有几十年的树龄了，早在多年前，这棵树就成了一棵许愿树了，很多人都会将愿望写到丝带里，扔到树梢，挂在树上，让许愿树承载着他们的愿望。 姜柚拉着苏衍到了许愿树下的摊位上，对苏衍说道：“来，我们也写下愿望，系到许愿树上！” 苏衍任由她折腾，配合地点头，道：“好，听你的。” 姜柚拿了一条许愿带来，又给他拿了笔，道：“你自己写，我们各写各的，不许看对方的。” 苏衍：“……” 他真的是太无聊了，竟然会愿意陪她玩这些从未玩过的事…… 姜柚在说苏衍的时候，自己也拿了笔来，唰唰唰地在自己手里的许愿带上写下了一句话。 她写的是：“愿苏衍早日凯旋。” 她放下笔，吹了吹许愿带上的墨迹，转而走到许愿树下，将那根许愿带抛到了树上面，稳稳地挂在了树梢。 苏衍提笔，一直看着姜柚各种动作，自己倒是没有第一时间下笔。 那样视线里的她，实在是太美了。 她站在许愿树下，无比虔诚地双手合十，似乎是在祈求许愿树真的要灵验一般。 姜柚还真是在许愿，许愿苏衍能平安无事，愿所有的一切都有着最好的结局。 重来一回，那就是奔着逆天改命来的。 苏衍看着她，不由得莞尔。 他低下头，提笔写道：“愿姜柚此生无忧。” 他没有太多的愿望，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她能一生无忧。前世的那一场，他已经不想她再经历了，别的他都可以面对的，他只想让她开开心心的，他想陪她终老。终其一生，他只是希望她能永远无忧无虑，无灾无祸，顺遂一生。 苏衍走到姜柚身边，抬手将许愿带丢了上去，也瞬间挂在了树梢，正好与姜柚丢的那根缠在了一起。 姜柚瞧见了不由得一愣：“你的那根许愿带缠住我的了……” 苏衍笑了笑，低头看她一眼，道：“嗯，因为我想缠着你一辈子。” 姜柚：“……” 挂个许愿带嘛，怎么还说起情话来了？ 姜柚想着，脸颊就止不住地红了起来。 苏衍看着她微红的脸，心念一起，微微凑近，偷偷一吻就是落在她的脸颊。 不过，苏衍也只是轻轻贴了一下，很快就直起身来，这人来人往的，他也不想太张扬。 姜柚被苏衍亲了这么一下，脸更红了。 她忙拉着苏衍就走，道：“挂好许愿树了，还是快走……” 苏衍被她拉着离开，不由得笑起来：“好好好，听你的。” 他知道，他的小姑娘只是害羞了。 第295章 烟花下的美好 姜柚和苏衍离开月老祠，但是这一路的热闹却是避不开的。 除了月老祠，街面上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小摊位，每个人摊位上都卖着不同的小玩意儿，非常精致。 姜柚一路兴致高涨，到处看看，好像对什么都很感兴趣。可苏衍想给她买的时候，她又不愿意了。她只是喜欢逛，并不一定要买，苏衍恐怕永远都不会懂这种心情。 等到太阳落山，华灯初上，四周暗了下来，气氛又变得不一样了。 入夜之后，随处可见男男女女一起逛灯会，放河灯，这样的热闹甚至是比白日里的月老祠更甚。 姜柚和苏衍已经走了不少路了，从月老祠出来的时候，他们还去那些小吃摊弄了些吃的，等到晚上的时候，他们就直接来了这护城河附近。这里的夜市也很热闹，七夕的夜晚，河灯尤其动人。 “公子，小姐，要放河灯吗？” 他们刚从这边路过的时候，就听见一旁的摊贩在叫着他们。 姜柚和苏衍对视一眼，姜柚目光落在那些河灯上，拉着苏衍走过去，拿起其中两盏灯，道：“就这两盏！” 苏衍含笑，什么话也没说，就先付了钱。 摊贩马上说道：“这边还有纸笔呢，二位贵客也可以将你们的心愿写下来，放在河灯里。河灯载愿嘛，很灵验的！” 姜柚看了一眼，不由得笑起来：“那我还挂了许愿带呢，这心愿还是不要写太多了，容易失灵的。” “图个吉利嘛！”摊贩不由得笑起来。 “那好，河灯载愿，也不错。” 姜柚说着，便是走过去，拿起笔来，在一旁的纸条上写下了四个大字：“天下太平。” 苏衍就站在姜柚身边，看着姜柚写下这四个字，不由得也是无奈。他接过姜柚递来的笔，也跟着写了四个字：“风调雨顺。” 写完之后，两个人对视一眼，格外默契。 姜柚叠好两个纸条，放进了她和苏衍的河灯里。 两个人手牵手，便是一同去放河灯。 这晚上太热闹了，哪怕是放河灯都得排队，到处都是人山人海，可真是…… “你看那护城河里，已经飘了好多盏河灯了哦。”姜柚指了指远处的河灯。 宽广的护城河里，有一大片一大片的河灯，从各个方向飘过来，最后都是顺水而下。在这黑夜里，亮着的河灯成了一道不一样的风景线，在黑夜中点缀着美好，波光粼粼之间，非常美好。 “很漂亮。”苏衍由衷地夸奖。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七夕盛景。 以往的七夕，不是在战场，就是在府里，的确没有机会来看一看这京城的七夕夜。 今日七夕，对姜柚而言也是很不一般的。 今日，是姜柚身份的蜕变之日，是值得纪念的。 “到我们了。” 姜柚拉着苏衍下去河道边上，小心翼翼地将河灯放在水里。 “你的……快放下来，不然会离得很远的。” 姜柚催着苏衍放下他的河灯，苏衍赶紧照做了。 两盏河灯摆在一起，姜柚在水里划了几下水，让河灯飘得更远了。 两盏河灯一起前行，可到了前方的时候，却是随波逐流地分开了，方向差不多，可确实越来越远。 姜柚遗憾地说道：“看来，一起出发也不一定会一路同行啊！” 苏衍只笑着说道：“但水流是一样的，所以大致方向还是相同的，大约意思是……殊途同归！” “殊途同归……”姜柚不由得笑了笑，道，“殊途同归也不错。” “走，我们上去。”苏衍牵着姜柚离开河道，上了护城河上的石桥。 站在石桥这里，护城河的盛景也就更显眼了。 姜柚站在这里看风景，更是觉得这夜晚的风景真的是独好，好到让她都不想提离别之事。可明明心里知道，明日苏衍就要动身了。她也知道，不应该伤感，因为，离别都是为了更好的重逢，也都是为了往后的一切。 “我以前七夕的时候，都是一个人站在这里的。”姜柚和苏衍说起了以往的七夕。 她转身，背靠着石桥的栏杆，面朝着苏衍，笑着说起过往。 石桥上没有灯，他看不清楚她的容颜，但他想，她应该是很温柔的。她说话的时候，声音很温柔，很甜很软，非常动人。 苏衍握着姜柚的手，仍然没有松开。 姜柚笑着继续说道：“从前呢，在姜家的时候，每次七夕的时候，她们是结伴了，我都是一个人呢！我就一个人逛月老祠，一个人放河灯，再一个人站在这里，看尽所有的繁华，就好像自己也能融入这繁华之中一样。可其实我心里知道啊，姜家那些人是不会把我放在心上的，她们谁也不肯带我的。我也不在乎，没心没肺地活着其实也挺好的，可有的时候，没心没肺并不能保护自己呢！” 她说的，是姜桦对她下药那一次。 她原以为她们只是讨厌她，她已经尽量不跟她们接触了，可她没想到，她们不仅仅是讨厌她，更想彻底毁了她。 苏衍轻声安慰：“那些都过去了。” 姜柚点头，道：“对啊，都过去了，过去再难过，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有你，谁也比不上的你。你看啊，我成为了所有人嫉妒的那一个人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随便谁都可以欺负的姜家庶女了。” “从来就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你的强大你自己恐怕都不清楚。”苏衍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姜柚不由得笑了起来。 说的也是，从来就没有人能欺负她。 姜家不行，慕容修也不行。 她点点头，道：“等你回来，早点回来。” 她很郑重地交代着明日之事。 苏衍认真地点头：“一定。” 姜柚顿时笑逐颜开。 “轰隆——” 伴随着巨大的声响，灿烂的烟花在远处的天空绽放。 姜柚吓了一跳，可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却是一脸惊喜。 她和苏衍转向烟花那边看着连续不断的烟花，眼里更是满满的喜悦。 “姜柚。”苏衍突然又唤了姜柚一声。 “嗯？” 姜柚应了一声，转头过来的时候，苏衍伸手搂住了她柔软的腰肢，将她整个人带到了他的怀里。 下一瞬，他低下头，吻上了她。 第296章 短暂的离别 抬眼是烟花灿烂，满是炽热，满是温馨。 纵然绚烂只是一瞬，可那一瞬间的热烈也足够让人一生难忘了。 苏衍牵着姜柚，在这样繁华的落寞下，尽情绽放，铭刻他们这一瞬间的美好记忆。 看她笑，看她闹，这种种就已经成了他最美好的体验了。 七夕的繁华落幕，苏衍送姜柚回去，提着一盏灯，给她照亮回家的路。 他看着她的时候，目光总是那么柔软。 姜柚时不时回头看向他，笑容温软。 “以后每年的七夕，我们都要出来走一走，好不好？”姜柚倒着往后走，看着苏衍，笑着同他说道。 苏衍点点头，道：“好，以后每年的七夕，我都陪你一起。” “说话算话啊！”姜柚抬手指了指他。 苏衍一手提着灯，另一手下意识抓住她的手，提醒道：“小心。” 姜柚脚下踩到一块突出来的石头，因为倒退着走路，她也看不到身后的路。苏衍牵住她，稳住她的身体，也免得她因此摔倒。 她脸颊微红，干脆就牵着苏衍的手，走在他身侧，与他并肩同行。 苏衍便是认真地告诉她：“说话算话，以后每年七夕都陪你一起。” “好。”姜柚开心地笑着。 好像和苏衍在一起之后，她的快乐都会变得很简单。 他于她而言，是一点点的入心。 最开始是怀疑，怀疑苏衍的真心；再后来，好像变成了试探，可越是试探，越是沉沦；再再后来，慢慢懂了他从前那些小心翼翼，懂了他曾对她的那份藏得很深的真心，她对他更是满满的心疼。 为了他，为了他们的未来，她都得让自己强大起来，无坚不摧才是硬道理。 时至今日，她也明白，苏衍于她而言，已经不仅仅是前世的救命恩人这样的身份了。他们之间纠葛如此之深，又怎么能用一句救命之恩来概括？他于她而言，就像是现在这样，是生死不渝的爱人，是想要白头到老的枕边人才是。 回到洛府的路程很短，短到没多久就已经到了地方。 姜柚不免有些遗憾，真希望这条路一直走不到头。 苏衍送姜柚到了洛府门外，将手里的灯递给姜柚，姜柚没接。 “这灯留给你啊，你回去的时候照下路。”姜柚笑着说道。 苏衍听她这么说，便是收了：“好了，你已经到家了，回去！” 姜柚认真地点头：“好，你也快回去，明天可是一早就要动身的。” 苏衍点头：“等我，很快回来。” 姜柚笑着点头：“早上我给你了你一个锦盒，你到时候记得看。里面是一些很实用的东西，等你到了前线看了就知道了。” “好。”苏衍应声。 他知道，那必定是她为他写下的有关这一次战事需要注意的东西。毕竟，前世这场仗是她扛下了，是那个柔弱却又坚定无比的她扛下的，她纵然扛得十分艰难，但她毕竟是成功了，那么多的岁月里，她肯定添了许多旁人不会知道的经验。 “还有，你手上的红绳不可以取下。”姜柚又指了指苏衍手上的红绳。 苏衍失笑，举了举自己的左手，道：“放心，这可是你送我的定情之物，怎么舍得取下？” “这还差不多。”姜柚唇角弯了弯，压不住唇角的满足。 “等我回来。”苏衍摸了摸她的额头，声音微低。 姜柚往上走了两步，站在台阶上，低着头看着苏衍，灯笼的光也变得很是温柔。 “那我走了。”姜柚对他说道。 苏衍点头，目光温柔：“好。” 姜柚看着他，仍然觉得有些不舍。她轻轻搂了下他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松开他，转身朝着洛府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回头看向苏衍，见他仍然提着灯笼站在那里，她笑着说道：“快回去，我已经到家了。” 苏衍点头，但是仍然没动。 姜柚失笑：“快走呀，快点，我看着你走。” 苏衍见她干脆就站在门口了，只得点头道：“好。” 他依依不舍地看着她，提着灯笼转身，走下台阶之后，他仍是回头看向姜柚。见姜柚仍然站在那里，他对着姜柚笑了笑，再继续往前走，一直隐入了黑夜之中。 茫茫黑夜，慢慢消失不见。 姜柚一直看不见苏衍之后，才慢慢转身，回了自己的家。 先前两人在门口说话的时候，门房就已经听见了，早就将门开了半扇，等着姜柚进来。 等姜柚一进门，就看见门后面早已点了几盏灯笼，除此之外，洛寂北也在。 洛寂北背着手站在长廊下，见姜柚回来，便是走过来，语调温和地说道：“回来了。” 姜柚笑盈盈地走过去，挽住洛寂北的手，道：“爹，你怎么还没去睡呢，一直在等我啊？” 洛寂北叹息一声，说道：“宝贝女儿没回来，爹怎么睡得着？” 父女俩很自然地朝着花溪苑走去，好在这一路都挂上了灯，照亮了这前行的路。 “苏衍明日一早就要出发了？明早还要去送他吗？”洛寂北问姜柚。 姜柚摇头：“明早天不亮就要出发了，我就不过去了，太早了，我可不要折腾了。” 不过是一次很小的离别，很快就会回来了，她才不要弄得那么伤感呢！ 大清早地跑过去送苏衍，回头还得让苏衍担心她。尤其这秋凉时节，一个不小心可能还会感染风寒，接着又得吃药…… 姜柚想了想，这怎么看都没有必要，还是不要折腾这一出了。 洛寂北便道：“西北那边战事还是比较复杂的，苏衍此去恐怕也没那么快回来。纵然他之前在镇北军中以实力得到拥护，可毕竟已经隔了两年了，世事恐怕常常是物是人非，他这一趟……路也不好走。” 姜柚却只是笑了笑，道：“爹，我相信他，他一定会带给所有人惊喜的。” 因为，他一直就是那样光彩夺目的人啊！ 前世因为处处受制他已经敛起了他不少的光环，可今生不一样了，没有了慕容修的处处压制，他的人生只会越来越精彩！ 第297章 攀交情 七月初八，寅时末，苏衍便带着三万兵马动身前往西北。 姜柚虽然没有去送行，但却早早醒了。她难得地早起焚香，打开窗户，看向西北方向，眼里暗藏汹涌。 她知道，苏衍带着三万兵马前往西北打仗，那是真正的两国交战，两军厮杀，而京城这里，属于朝堂的战场也会正式打响。 她坐在窗边，一直看了很久。 浮笙给她端来了甜汤，说道：“小姐，你可看了很久了，先吃点东西！银耳莲子羹，秋季吃最好了。” 姜柚接了过来，点了点头。 她看天也已经亮了，便是问道：“你还没去书院？不是早上带他们晨练吗？” 浮笙解释道：“昨儿七夕，学生们都出去玩了一圈，今天就放他们自由训练一早上，晚点我们再过去就好。” 姜柚点头：“也好。” 学生们也确实需要轻松一点。 浮笙又道：“对了，昨天收到不少礼物，我都给你整理了一下。朝臣的礼物呢，管家代为整理了，列了个清单过来，问问小姐您需要哪些就给搬过来。” 因为一部分朝臣的礼物说是送给姜柚的，但其实就是借七夕宴会给洛寂北送礼而已。 “除了师兄们和苏衍送的，其他的都交给我爹处理就好。”姜柚不以为然，并不想收其他人的礼物，那些礼物再好对她来说都没什么用。 “沐小公子送的不止今天当着所有人面给的那一件，还有几大箱呢！很多绫罗绸缎，别的地方都买不到的，沐小公子说了，那都是给你添的嫁妆。”浮笙光是说说都觉得幸福极了，自家小姐有这么多人宠着，可多好呢！ 姜柚点头，道：“既然是师兄送的，那收着便是。” 姜柚是很好意思的，反正师兄们给的，不要白不要！ 浮笙：“……” “苏衍他们这会儿应该已经出城了……”姜柚看了看天色，又是不觉喃喃自语道。 浮笙再度无语。 自家小姐这可是有点魔症了？ …… 辰时，姜柚到了书院，开始授课。 之前她答应教学生兵法，最近就抽出时间来，真的和他们说了一些兵法谋略上的事，学生们开始还以为她就是纸上谈兵，可真当她说起来的时候，却让大家有了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就好像他们自己都置身战场一样。 除此之外，姜柚还特地为他们演奏了几首展现战场的曲子，比如《入阵曲》、《无衣》等等，让学生们在乐曲的意境里近距离感受战场的悲壮。 等这一堂课结束，学生们都处在震惊之中，无法回神。 被琴声吸引来的，还有楚九辩和翟夫子，他们俩站在教室外，已经是目瞪口呆了。他们还是第一次瞧见，这兵法课还带奏琴的，最主要的是，这意境可是完全拿捏了，若不是知道是姜柚弹奏的，他们还只怕以为是哪位真正在沙场拼杀的大将军所奏呢！ 楚九辩忍不住鼓掌叫好：“可惜了，咱们班还去了几个到了巡防营，没机会听这一曲，太可惜了……” “楚夫子，翟夫子，你们怎么过来了？”姜柚笑着走过去同他们打招呼。 翟夫子笑起来：“当然是被你的琴声吸引过来了，真的太震撼了！要说你是征战沙场的女将军，我们也是相信的。” 姜柚含笑应道：“过奖了。” “这堂课结束了吗？”楚九辩问。 “嗯，下课了。”姜柚点头，“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了，今天给他们说的兵法也够他们好好去理一理了。” “先生，我们还有不懂的可以问你吗？”学生问道。 姜柚挑眉道：“可以，不过得明天才能问了，我今天下午还有事，不在书院。” 学生中有人便是好奇地说道：“听说昨日七夕宴会，先生可是风光无限啊！首辅大人的千金，镇北王世子的未婚妻，这些名头那可真是震撼极了！” 也有学生接着说道：“还有七个身份很不一般的师兄呢，可真是厉害！先生，让你给我们授课，是不是太屈才了啊？” 楚九辩不由得说道：“你们啊，还不好好珍惜姜先生给你们授课的机会！” “先生，该不会等你成亲之后就不教我们了？” “对啊先生，等苏世子回来，你们估计要成亲了？” “先生，你可别轻易放弃我们啊！” 学生们开始着急担心了。 姜柚笑了笑，道：“放心，我至少会带一年，明年会送你们参加完文试或者武试，总得让你们这么久的学习有个结果。” 学生们听了姜柚的话，顿时觉得心满意足了。 能带一年，那已经是很好很好了。 如今，姜柚的身份对着全京城公开了，以姜柚的身价，早已今时不同往日了。 姜柚出书院的时候，书院的门房迎上前来，对姜柚说道：“姜先生，有一位姑娘等了您许久了，您要见吗？” “姑娘？见我？”姜柚有些意外，还有人会直接到书院来找她？ 门房点头：“自称姓姜。” 姜？ 姜家还有谁敢来找她？ 姜柚想了想，点头道：“在哪？” “先生请。”门房请姜柚过去。 门房一早安排来人等在来访室，姜柚到了来访室门口，门房推开门就等在外面，没再进去。 姜柚进了屋里，抬头看了一眼，看见一道身影站在窗边。 姜檀？ 姜柚想着，大约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姜檀了。 姜檀听见声音，转向姜柚，目光一柔，朝着姜柚走过来，道：“好久不见。” 姜柚抿唇浅笑，指了指旁边的座位，道：“请坐！” 姜檀好像觉得离姜柚突然就很远很远了，她顿了顿，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今天是我娘让我来找你的，她知道你现在身份不一般，便想着让我来和你攀攀交情，她啊，也想借着首辅府的东风，可真是……” 姜檀说着都觉得自己很虚伪。 姜柚看着姜檀，也说不出是怎样的感觉。 姜檀足够坦诚，对她而言，秦姨娘是让她来找姜柚攀交情，可首辅府的交情哪那么容易攀上？ 第298章 姐妹重聚 姜檀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姜柚了。 所有人都告诉她，姜柚与姜家并无干系，而她作为姜家人，就应该和姜柚保持距离。 包括秦姨娘，从前还让她没事可以找姜柚出来走走，可自从被姜柚拒绝之后，秦姨娘也就对姜柚死心了，自然也就不允许姜檀私下与姜柚来往了。 对于姜檀而言，她若是再来找姜柚，未必是为姜柚好。 可人生总是太戏剧了，经过昨日那一出，所有人都知道了姜柚的身份。姜柚是首辅千金，她从此也摆脱了姜家弃女的身份，摇身一变，成了高高在上的首辅千金。 这是何等的荣耀啊！ 秦姨娘立刻慌了，立刻让姜檀来找姜柚。 姜柚心知秦姨娘的心思，只是笑了笑，道：“你回去告诉秦姨娘，我不会管她的事，她想做什么那是她的事，只要别把心思动到我这里，我才不关心呢！” 姜檀抿唇，点点头。 姜柚见姜檀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便又是笑了笑，道：“好了，你也不用冷着一张脸，弄得好像我欺负你似的。既然来了，那就跟我一道走走，顺便逛一逛，吃个饭，怎么样？” 姜檀意外地看着姜柚。 姜柚失笑：“愣着干嘛？走啊！” 她说着，便是转身朝着屋外走去。 姜檀缓过神来，提起裙摆，连忙跟着姜柚一道出门。 姜柚带着姜檀离开书院，去到街上，一路上，两个人倒也说了一些很稀疏平常的话。 但，姜檀知道，不管说起话来有多平静，可不一样了就是不一样了。 她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你想吃点什么？”姜柚问姜檀。 姜檀笑了笑，道：“听你的，你决定。” “我平常会去一家面馆，要不带你去尝尝？”姜柚问。 姜檀点点头，也没有挑剔，只说道：“好，听你的。” 她跟着姜柚去了酒香巷，才刚进巷子里就闻到了浓烈的酒香，而且巷子里人来人往的，似乎各种各样的人都有。 姜檀微微蹙眉，她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地方。平日里要是在街上吃饭，那也会选择闹市之中，倒从来不会来这深巷里挑这样的小地方。 她疑惑地看了姜柚一眼，似乎就很不能理解，为何姜柚会喜欢这样的小地方。 “你是不是没有来过这些地方？”姜柚问姜檀。 姜檀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的确没来过，不过，能跟你一起来，就当是体验一下也不错。” 姜柚点头，很快就到了面馆。 “到了，就这里。”姜柚习以为常地走到面馆外面，带着姜檀落座。 姜檀瞧着这里，更是不由自主地蹙眉。 她没想到这露天面馆竟然简陋成这样！ “姜姑娘？”店主从里面走出来，笑着迎上来，“好久不见了。” “嗯，特地来吃面。”姜柚笑盈盈地应道。 店主忙问道：“那二位姑娘想吃点什么面？” “你想吃什么？”姜柚问姜檀。 姜檀并不了解这里，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要不你定，我都可以。” “有没有什么忌口的？”姜柚问。 姜檀仍旧摇了摇头。 姜柚便是转向店主，道：“那就两碗葱花面！” “好嘞！”店主连忙进去准备去了。 姜柚看姜檀似乎兴致不高的样子，便是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还是单纯的不喜欢这里？” “没有。”姜檀摇头道，“我即便不喜欢这里，也不觉得有什么关系，你喜欢就可以了。至于别的事……是有点烦心事，不过也没什么，终究都会解决的。” 无非是议亲的事，一直没有中意的男子罢了！ 秦姨娘挑选了很多，可一直没有挑中合适的，再这样下去，她的婚事可能就要由林氏做主了，毕竟林氏才是当家主母。 姜柚想了想，便是说道：“如果你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你可以来找我，我能帮到你的，会尽力帮你。” 姜檀听着姜柚的话，顿时觉得满心感动：“谢谢，从前你帮我，也因为我们怎么说都是一家姐妹，可如今……你我之间并无什么姐妹之情，你也不必为我做什么的。” “那你就当……我们是朋友！”姜柚笑了笑，她也并不介意多个朋友，姜檀虽然没帮过她什么，但至少也没加害过她。 在她的世界里，前世今生，能做到不害她的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姜檀不由得笑了笑。 很快，店主将两碗面条端了上来，姜檀本来也没什么指望，但是尝了之后，却发现意外很好吃。 “还真的是很不错呢！”姜檀十分惊喜。 姜柚笑着说道：“确实是不错的，这家面馆开了很多年了，虽然地方小，但是来这里吃面的人还挺多的。” 店主出来收拾旁边那一桌的碗筷，听见姜柚的话，笑着说道：“姜姑娘喜欢就常来啊，对了，最近也没看见洛爷过来，上次还看你们俩坐一块儿呢！” 姜柚看向店主，笑着说道：“我爹最近比较忙，没有时间过来。” “你爹？”店主一脸意外。 姜柚笑着点头，道：“对，我们父女俩失散多年，最近才相认。” “是吗？”店主拍了拍手，激动不已，“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恭喜姜姑娘，这可真是太好了。” 姜檀听得意外极了：“首……你爹也经常来这里吃面吗？” 姜柚点头，道：“对，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是在这里碰见的。他还救了我一次，从天而降的那一瞬间，我到现在都印象深刻。” 姜檀羡慕极了，不由得笑起来：“可真是太有缘分了。” 姜柚浅浅笑着，也觉得那是莫大的缘分。 两个人正吃着面，姜柚突然听见另外一道声音：“姜姑娘？” 姜柚回头看去，却是看见杨妙嫣朝着这边走来，她也很意外：“杨小姐？” 杨妙嫣径自走过来，坐在姜柚她们这一桌，挥手对老板要了一碗面，然后对姜柚说道：“早知道你今天中午会过来吃面，那我就早点约你了，我最近经常来。” 姜柚禁不住失笑。 好像自从百戏楼看完戏之后，她也没见过杨妙嫣了。 倒是没想到，杨妙嫣还经常来这面馆呢！ 第299章 太频繁了 “你最近怎么会常来？经常出府？”姜柚看着杨妙嫣，还真是很意外。 杨妙嫣托腮看着姜柚，道：“对啊，我经常去百戏楼看戏的嘛！本来都好想再约你一起，可想想你估计也很忙，哪有我这么闲，就等着成亲了。毕竟，成亲了之后恐怕也不可能再有机会这么玩了……” 姜柚：“……” 她真的是相当无语。 “你天天去百戏楼看戏？”姜柚觉得这姑娘大概是走火入魔了。 杨妙嫣点头。 姜柚扶额。 杨妙嫣笑嘻嘻地说道：“很好看嘛，我一直想再看一次牡丹亭的，可惜又没有。” 姜柚摇了摇头，道：“你太入迷了，这样不好。” 杨妙嫣不好意思地说道：“也就最近一段时间了……” 姜柚听她这么说，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杨妙嫣这样确实不大正常，有点走火入魔的感觉，但是，她也只能点到为止，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杨妙嫣这才转向姜檀，目光亮了亮，道：“姜檀？” “杨小姐。”姜檀浅笑着点头。 杨妙嫣打量着姜檀，笑了笑，也没有多问什么。 姜柚和姜檀离开的时候，仍是回头看了杨妙嫣一眼。杨妙嫣看起来心情很好，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姜柚收回目光，总觉得杨妙嫣这样不太好，可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杨妙嫣和六皇子的婚期好像定在九月，也就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 “怎么了？”姜檀问了一句。 姜柚收回目光，摇了摇头：“没事。” 姜檀顿了顿，说道：“杨小姐每日都看百戏楼的戏，是不是太痴迷了？不过，我听说了，像她这样的戏迷可不少，如今京城里很多千金小姐都是百戏楼的常客，尤其那几个旦角更是受到力捧。我还听说了，他们好像也不叫旦角，而是叫男主角、女主角，他们平日里也不叫戏子，说是叫……叫什么来着……” “明星。”姜柚顿了顿，道了这一句。 “对对对，就是明星，男明星和女明星，很厉害的。”姜檀说道，“我之前来过一两次，花费太大了，我娘不让我来，我就不来了。” 姜柚当然也知道，这些都是慕容修想出来的新玩意儿。 从某种意义上来看，百戏楼的存在，大力地发展了娱乐业，但是，百戏楼独断专行，不允许任何一家仿造，所以目前来说，百戏楼还真的是独一家。这样的百戏楼，利用这样的方式，吸引了民众的注意力。 姜柚只是想着，看来还很有必要去了解一下百戏楼。 昨日，洛寂北还请了百戏楼去演了一出戏呢！ 到了路口，姜柚和姜檀分开了，各回各家。 姜柚准备回家，想起酒香巷里的酒，顿了顿，折返回去买酒。既然回家，那就给亲爹带点酒回去，反正这个酒亲爹还是喜欢喝的。 姜柚很快到了酒家，打了两壶酒拎着走。 再路过面馆的时候，已经没有看见杨妙嫣了，想必是已经吃完面离开了。 她正往前走的时候，远远地看见杨妙嫣和一个男子同行，她不觉蹙眉，也不好走太快，便是跟在后面。 到了近处，她听见杨妙嫣说的话：“邱公子，你不要一直跟着我，这样很不礼貌。” 那位邱公子摇着纸扇，只笑着说道：“既是同路，有何不可？杨小姐不必如此介怀，邱某也不是恶人，杨小姐不还是经常来看邱某的戏嘛！” 杨妙嫣似乎不大高兴：“喜欢戏和你这个人又没关系，我只是喜欢那些完整的戏而已，只是觉得很精彩。我自己认得路，你跟我一起，若是叫人看见了，总是会惹来非议。” 邱公子叹息一声：“杨小姐实在太见外了，又无人看见，何须如此担心？” 邱公子好似特地朝着杨妙嫣走近几步，杨妙嫣连忙往旁边让开了一些。 “杨小姐。” 正当这时候，姜柚出声了。 杨妙嫣一怔，紧接着惊喜地转身看向姜柚：“姜姑娘！” 她立刻跑到姜柚这里来了，欣喜不已。 姜柚抬头看过去的时候，那位邱公子已经转身了。 那是个眉清目秀的男子，生得确实好看，眼里有一种被打断好事的懊恼，似乎很是不悦。但目光落在姜柚身上的时候，男子目光一亮，很是惊艳。 他连忙朝着姜柚作揖行礼：“姜姑娘。” 姜柚蹙眉道：“你谁啊？对我行礼做什么？” 她对这种图谋不轨的人可没什么好脾气。 杨妙嫣忙小声说道：“他是百戏楼里的戏子。” 邱公子不悦地蹙眉，可很快又是舒展眉头解释道：“杨小姐，是男明星。” “不还是戏子吗？”杨妙嫣不悦地说着，转向姜柚说道，“我们不理他就好了，他刚就一直跟着我，我都让他别跟着我了。” 姜柚笑了笑，道：“没事，那跟我一起！” 杨妙嫣立刻点头，她看着姜柚手上拎的酒，道：“你刚特地回去打酒了啊？” 姜柚点头：“对，给我爹打的。” “啊，提到这个我想起来，你是不是……首辅千金啊？昨天我就一直听人在说，一直想问你来着，可惜啊，我爹没有去首辅府上，都不知道这件事。”杨妙嫣有些遗憾地说道。 昨日很多朝臣都去了，但是，也有朝臣没去的。当然，不去的大部分是那种不想去奉承的官员。 姜柚笑了笑，道：“没事，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还不是大事啊？你是不知道，现在整个京城都震撼了好不好！不过真的很好，恭喜你啊，亲人团聚，是件很美好的事。” “谢谢。” 姜柚和杨妙嫣往前走着，那位邱公子在她们身后，目送她们离开，眼里有着恶毒的光。 他笑了笑，好像有一种势在必得的意味。 姜柚和杨妙嫣走远了之后，姜柚想了想还是提醒杨妙嫣几句：“百戏楼你还是不要去的太频繁了，那里比较复杂。” 杨妙嫣有些犹豫：“我只是去看戏，也没做什么，那些人还追星呢，我没有。” 姜柚：“……” 她是怕杨妙嫣会被盯上，毕竟，她是六皇子的准皇妃。 第300章 有被恶心到 姜柚和杨妙嫣到了路口就各自回家了，她纵然有些担心杨妙嫣，但是却也不能代替杨妙嫣拿主意。 毕竟，杨妙嫣喜欢看戏这也只能算是一种兴趣爱好，她除了投入了时间，倒也没有投入什么额外的精力。 她提着两坛酒回府，将酒坛交给管家，回到花溪苑。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管家直接来找姜柚了：“小姐，杨府来人求见您。” “杨府？哪个杨府？”姜柚正在给院子里的花草浇水，听见管家的话，并不在意地问了一句。 “吏部侍郎杨大人府上。” 吏部侍郎？ 杨妙嫣？ 姜柚放下手中水壶，起身看向管家，问道：“可说找我何事了？” 管家摇头：“没有，但是对方似乎是有很紧急的事要见你，所以老奴这才亲自过来传达。” “那我去看看。”姜柚点头，又对着屋里喊了一声，“浮笙。” 浮笙立刻从屋里跑了出来：“小姐，浮笙在。” 姜柚朝着院门口走去，并道了一句：“跟我一起。” 她和杨妙嫣分开才不过一个半时辰，杨家却是如此心急地来见她，说不定是出了什么事，很可能还与杨妙嫣有关。 她想着之前才提醒杨妙嫣注意一点，别被盯上，不会这么巧转头就出事？ 姜柚很快到了前厅，见到杨家来人。 对方瞧见姜柚的时候，连忙迎上前来行礼，也顾不上别的了，说道：“洛小姐，实在不好意思，事情太过紧急，老奴奉我家老爷的命令来见洛小姐，还请洛小姐莫要见怪。” 姜柚点头，道：“请说。” 那人犹豫地看了看姜柚身后的管家和浮笙等人。 姜柚意识到，便是对管家说道：“管家，你带其他人先行退下，浮笙留在这里就可以了。” 管家会意，立刻带人退下，走得远远的。 姜柚这才对杨家来人说道：“好了，你可以说了。” 杨家来人这才说道：“真是对不住，洛小姐，此事关乎我家小姐的名声，老奴也是不得已啊！我家小姐她被失踪了……” “失踪？”姜柚更是意外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失踪？ 杨家来人面色凝重地说道：“暗中跟着小姐的护卫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小姐就在几个护卫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掳走了，实在是……” “被人掳走的？”姜柚拧眉。 光天化日之下，掳走一个人可不容易，尤其，她和杨妙嫣分开的地方，离杨府可不远了。 “小姐在和洛小姐分开不久，就被人掳走了，那会儿突然混乱了一下，等热闹散去，小姐就不见了。就是有歹人趁着混乱掳走了我家小姐呢，此事我家老爷知道了，但这件事实在不宜声张，思来想去，老爷便是请老奴跑这一趟，问问洛小姐这里可有什么线索。”杨家来人说着，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姜柚细想了下，说道：“杨小姐与我同行之前，先遇到了百戏楼一个姓邱的戏子，那人对杨小姐不太礼貌……至于别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杨家来人听说是百戏楼的戏子，便是愤愤然说道：“此事定然与百戏楼脱不了干系，小姐每日去看戏，是忠实的戏迷，没想到这百戏楼的戏子竟然如此不要脸，敢将主意打在我们家小姐的身上，实在是太过分了！多谢洛小姐，老奴这就回去禀告老爷。” 那人从姜柚这里得到肯定的答复，立刻转身就离开。 姜柚都没料到这人竟然直接就认定是百戏楼干的，可真是……太直接了！ 只不过，除了百戏楼，也没人会干这种事了。 浮笙见人出去了，这才看向自家小姐，问道：“这事……咱们管吗？” “管啊，都遇上了，还能不管吗？”姜柚叹了一声，这苏衍离开的第一天，麻烦就跟着找上门来了。 既然是跟百戏楼有关，那必定是跟慕容修有关，谁知道慕容修会不会把这事扣在她头上，毕竟，杨妙嫣失踪之前可是跟她在一起的。 浮笙会意：“好，我现在就去办。” 姜柚想了想，道：“你先把那个姓邱的抓过来，好好审问一二。还有，杨府应该很快就能收到消息，对方既然抓了杨小姐，不可能不做点什么的。” 很大可能是要杨侍郎做点什么…… 浮笙立刻去查了。 半个时辰之后，浮笙回来了。 她到了花溪苑见了姜柚。 “姓邱的我没抓过来，他去了杨府。”浮笙说道。 “他去了杨府？还是被抓去的？”姜柚还是很意外的。 她之前是和杨家下人提到邱公子一事，按理说杨府的人的确不会轻易饶过邱公子，可看浮笙这样子，恐怕并不是这样。 浮笙抿唇道：“听说那邱公子带了一封绑匪的书信去见了杨大人，说杨小姐是被牛头山的山贼给绑了要当压寨夫人。” “压寨夫人？”姜柚差点听笑了。 牛头山又是什么破玩意儿，几个小山贼，还敢蹦跶，生怕朝廷不出面去剿灭吗？ “可不！”浮笙一脸嫌弃地说道，“那邱公子更离谱，说自己知道牛头山在什么位置，自己可以帮杨家去救人。” “但是有条件。”姜柚哼了一声。 浮笙讶异地看着姜柚：“小姐，你怎么知道？你在现场吗？” 姜柚无奈不已。 那百戏楼能有什么好心？ 浮笙朝着姜柚竖起拇指，道：“那邱公子说，杨小姐此番被山贼所擒，名声算是毁了。但是他不嫌弃，愿意娶杨小姐为妻，只要杨大人答应，他立刻动身前往牛头山去解救杨小姐。” 姜柚：“……”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我打听到这话的时候，我都觉得不可思议。那邱公子还说，如果杨大人不答应，很快，全城的人都会知道杨小姐的遭遇。真的是太恶心了，小姐，你说着世间怎么回有这么坏的人啊？”浮笙说到后来都把她自己给恶心到了。 姜柚也有被恶心到，简直了！ “那邱公子现在在哪？还在杨家？”姜柚问。 第301章 杨家 浮笙听见姜柚的问话，立刻小鸡啄米般点头：“在呢，说是现在僵着，杨家需要时间来考虑一下，邱公子就在里面等着。” 姜柚起身道：“我去瞧瞧。” “你去杨府吗？我跟你一起去。”浮笙立刻追了过去。 姜柚回头对她说道：“易开不在，你去找下厉光，让他带人跟你一同去趟牛头山，要快。他之前卧底过头目山，知道这些小山寨怎么处理。” 厉光是巡防营的人，之前奉命在头目山卧底了一个人，为剿灭头目山可立下不少功劳。如今，姜柚都是首辅千金了，叫厉光做点事还是叫得动的。 浮笙点头：“好，那小姐您小心。” “放心，护卫总不是摆设。”姜柚笑了笑。 她虽然向来是独来独往，但是，暗地里却有苏衍和洛寂北给她安排的暗卫保护着她，她行走在京城任何一个角落都是很安全的。如果谁要动她，那必须要准备更多的高手才行，否则，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姜柚吩咐完浮笙之后，就和浮笙兵分两路。 浮笙以最快的时间去找厉光，亲自去牛头山解救杨妙嫣，而姜柚则是直接去一趟杨府，和那个邱公子当面对质。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邱公子糊弄过去了。 吏部侍郎杨府。 邱公子正在主厅里品茶，整个人悠闲自在，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杨府的管家在厅里看着邱公子喝茶，心里的气愤已经快要到极致了，可表面却还是淡定得很。 至于吏部侍郎杨大人本人，此刻正在后院里跟自家夫人商量此事。 杨夫人膝下一群儿子，没有缘分生一个女儿。而杨妙嫣的生母是杨夫人的陪嫁丫鬟，生杨妙嫣的时候难产而死，故此，杨妙嫣一直养在杨夫人名下，与杨夫人虽然不是亲生母女，那和亲生母女也没什么区别了。 杨夫人听到杨大人的话，脸色极为难看：“不行，我绝不同意！嫣儿马上就是六皇子正妃了，如何能配给一个戏子？” “可是嫣儿如今被绑架，此事若是传出去，那毁的可是嫣儿的名声啊，到时候，六皇子如何不会降罪到我们家来？”杨大人仔细想了想，还是比较理智的，至少，在他眼里，要先保住杨家的门楣。 杨夫人摇了摇头，道：“不，这就是对方的阴谋，他就是冲着嫣儿来的。” “夫人啊！我也知道，你对嫣儿视如己出，六皇子正妃也只说了是杨家嫡女，嫣儿出事，那就让婷儿或是娟儿顶替了便是，好歹也是清清白白的闺女，六皇子即便知道，也不会生气的。”杨大人耐心地劝说道，“你要明白，嫣儿遭遇这一出，那已经是一枚弃子了！” 在杨大人的眼里，他才不会关心此事是不是阴谋，他关心的是如何规避杨家所要承担的风险。 杨夫人还是不同意，她心痛不已：“嫣儿是我一手带大的，她除了不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还有什么别的区别？她娘当初为了我放弃了大好姻缘，陪我出嫁，在你这后宅里，为我挡了刀，落下病根。即便后来你纳了她为妾，可我欠她的，也终究是还不清了。她唯一的念想就是嫣儿了，好好一个孩子出了这样的事，你让我回头到了地底下如何同她交代？你如今……竟然还要我将嫣儿的姻缘让给那两个丫头，凭什么！我女儿的姻缘，那就是属于我女儿的，谁都别想抢！我告诉你，我不会同意的，那个姓邱的不去救，我自己去救！” “人家不是不去救，人家就是想要娶嫣儿，说是对嫣儿一见倾心……”杨大人叹息道，“哎呀，夫人啊，嫣儿这么爱听戏，兴许是真的喜欢这邱公子呢？嫣儿喜欢，那我们总得支持，说不定还是成全了嫣儿！到时候，我们就让这邱公子入赘，女儿都不用远嫁，你时常可以看见女儿，不也挺好吗？” “一见倾心？”杨夫人冷喝一声，“我看他是第一次见到嫣儿就包藏祸心了！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条件，不是落井下石是什么？别急啊，我再好好查查他，说不定是一早就串通好了，就等着害我家嫣儿呢！就算是招婿，我也不能招个这种恶人当女婿！” 杨夫人越想越觉得生气。 “你别跟我说这个了，马上派人去救嫣儿啊！”杨夫人气得骂起来。 杨大人一脸惆怅地说道：“夫人，我哪里是不想啊，可这事若是闹开了，嫣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那你也不能坐以待毙，被一个戏子牵着鼻子走啊！”杨夫人瞪着杨大人，更是气坏了，“他是不是想要攀附杨家？他想娶杨家小姐，那你让他从那两个中选一个。” 杨大人：“……” 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杨夫人正烦恼的时候，嬷嬷进来禀报道：“夫人，洛小姐求见。” “哪个洛小姐？”杨夫人并不认识什么洛小姐。 嬷嬷忙道：“就是姜姑娘，从前救过咱们小姐的那位姜姑娘。如今，她是首辅千金，自然是洛小姐了。” “是她！”杨夫人顿时想起来了，虽然不知道姜柚来做什么，但是现在她是真的没心情，她摇了摇头，道，“她来做什么？你去回了她，就说我身体不适，不能见她。记得态度要好，毕竟是对嫣儿对咱们杨家有恩的。” 嬷嬷便又说道：“夫人，洛小姐说了，是为咱们小姐的事来的。” “是吗？”杨夫人很是意外，转向杨大人。 杨大人忙道：“嫣儿失踪之前就是跟洛小姐一起的。” “那快请洛小姐进来。”杨夫人立刻改变了主意。 很快，姜柚就被嬷嬷带进了杨夫人这边，她简单地行了个礼：“杨大人，杨夫人。” 杨夫人连忙上前，也不说那些客套话了，直接说道：“洛小姐特地过来，是不是有我们家嫣儿的消息了？” 姜柚看杨夫人这么殷切的目光，都不好打击她，只道：“我的确差人去找了，不过没这么快。我来府上，是因为那个姓邱的戏子。刚问二位，那人……是否还在府上？” 第302章 谁派你来的? “在，在的。”杨夫人连连点头，“洛小姐有所不知，那姓邱的戏子要我们答应将嫣儿嫁给他，否则就不去救我们家嫣儿，是在是……趁火打劫，可恶至极！” 姜柚心想果然如此，她道：“送信的人是不是也是他？” “对对，就是他！”杨夫人咬牙切齿地说道，“此人以此来要挟我们，是别有用心，他是否与那些山贼是一伙的，都难说呢！” 杨夫人越说越觉得生气。 姜柚安慰杨夫人道：“您别生气，我去见见这个姓邱的。至于杨小姐那边……您暂时不用担心，他们既然是奔着婚事来的，也不可能对她下手，京城也就这么大，很快就能找到的。” 杨夫人一脸感激地看着姜柚：“多谢洛小姐，您费心了。” 杨夫人说着，便是亲自带着姜柚去见那个邱公子。 杨大人自始至终想要开口说点什么，杨夫人压根就没给他机会，他只好默默跟着。 在面对杨妙嫣的问题之上，他已经让杨夫人伤透心了。 很快，杨夫人带着姜柚到了前厅。 邱公子等了很久，已经渐渐有些不耐烦了，听见门口传来声音，他立刻收敛起所有不耐烦，起身转向门口，所有动作都是非常标准的，乍一眼看去，还真是个谦谦公子。可戏子终究是戏子，演的再好，假的永远是假的。 “杨夫人可是考虑好了？”邱公子温声问道。 明明提出那么过分的要求，这会儿询问的时候，竟然跟一点事没有一般，开口之间好像觉得问这个问题是很平常的。 而且，他的语气里透着一种自信，像是料定杨夫人一定会答应。 杨夫人听了这话就生气，不过她还是忍住了，她只是笑了笑，笑容有点冷，并没有直接回答。 姜柚跟在杨夫人身后，这会儿从杨夫人身后走出，往里走了几步，出现在邱公子的视线里。 邱公子看到姜柚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凝了凝，似乎是有些不可思议。 他似是不解地问道：“杨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姜柚直接替杨夫人回答了，“我是自己寻过来的，和杨夫人无关。我倒是想知道，一个戏子怎么有这么大的底气，要求娶杨小姐。” 邱公子似乎是被戳到了痛处，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是明星，并非戏子。” “换了个名字就当所有人真的忘了‘戏子’二字吗？”姜柚挑了挑眉，偏要去戳邱公子的痛处。 她太懂这些人的别扭了，戏子从来都不是什么好词，好似就是为了博人一笑的玩物。而慕容修为他们打造的明星之概念，画足了饼，让他们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让他们也对他们这个行业的未来有了特别的期待。他们是真的相信，未来明星会成为很多人羡慕也争当的职业，戏子低贱，明星却就高贵多了。 姜柚从来没有想过贬低戏子这个行业，戏子也是靠自己努力吃饭的人，有什么身份贵贱之分？但，不是所有的戏子都是兢兢业业吃饭的人，也有一种类似于邱公子这类的人，那就是沽名钓誉，靠着搔首弄姿来吸引旁人关注的戏子。 同样是戏子，有些人是真的努力，有些人是真的放任。 邱公子就是那个想要走捷径不想努力的人。 他听着姜柚处处扎心，拳头攥得很紧，死死盯着姜柚。 这女人生了一张勾魂夺魄的脸，可行事作风却叫人无比生厌。 邱公子脸色不善地说道：“这位姑娘，我们是有什么过节吗？你何苦如此挖苦在下？” 姜柚笑了笑，道：“先前杨小姐失踪之前，你一直与她同行，她让你走你都不肯。我刚与杨小姐分开，她就失踪了。你递了消息过来，说她是被牛头山的土匪抓走了，是？” 邱公子扬了扬脸，道：“对，怎么？邱某说的难道不可信吗？邱某也不过是个送信人。” “既然是送信人，又为何要提出这样的要求？娶杨小姐？你配吗？”姜柚打量着他，语气里满是鄙夷。 邱公子脸色涨红，不悦地说道：“我身份低微，因此才更要抓住机会，实现阶层的转变，我何错之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只是做了最正确的选择罢了。” “呵呵，可真是理直气壮啊！只不过邱公子……我挺好奇的，怎么那土匪偏偏就挑了你来送信？”姜柚问。 邱公子哼声道：“那自然是碰巧。” “碰巧？”姜柚冷笑一声，“这世上哪里来的巧合让你碰见？我看你分明是一早就串通好了，就等着算计杨小姐呢！” 姜柚突然厉声喝令起来，这声音凌厉，连杨夫人和后面跟进来的杨大人都吓了一跳。 邱公子被姜柚训得一愣一愣的，脸上都闪过几抹慌张之色，可他仍然是理直气壮地说道：“你胡说什么？我……我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你一个戏子，演的比说的好，你的话能有几分可信度？”姜柚一脸冷然说道，“若非你知道杨小姐必定会平安无事，怎可耗在杨家，如此咄咄相逼？你还说你没有和贼人串通，这话说出去谁信？” “我……” “想狡辩是吗？来，说，我听着！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圆你今日所为，怎么？西厢记演多了，真以为自己是张生了？你也不想想，你配吗？”姜柚言辞犀利，毫不犹豫地将邱公子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 邱公子脸色更红了，他看着姜柚，气得嘴唇都在发抖，可偏偏还骂不出来。 姜柚这周身的凌厉气息，真的是压制得他毫无还手之力。 真是太奇怪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如何会有这样深沉的肃杀之气？ 姜柚见邱公子憋了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她冷笑一声，朝着他走近几步，声音冰冷地说道：“现在，你还要坚持说……此事与你无关？” 邱公子眼看着姜柚走过来，却是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眼神更是有些躲闪。 姜柚却是步步紧逼，道：“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第303章 回来了 姜柚的声音，更是变得凌厉，最后更透着几分尖锐。 邱公子吓得一抖擞，连忙摇头，声音颤抖着否认道：“你……你别胡说，你别吓唬我，我……和我无关的。” 姜柚停了脚步，又是笑了起来：“邱治，你的名字是叫邱治？你家中还有个母亲和妹妹，是？你一个从小连京城都没有出过的人，如何与一群土匪打上了交道？口口声声你可以去救杨小姐，你凭什么呢？邱治，我的耐心有限，我劝你最好老老实实交代，否则……我可不保证你的母亲和你的妹妹会是怎样的下场！” 邱公子听着姜柚的话，姜柚说的越多，他的脸色就越白。 他心里想着，这可是完了，对方有备而来，已经摸清了他所有的底细了。 杨夫人更是愤怒不已：“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骗到我们杨家来了！我女儿到底在哪里，快把我女儿交出来！” 杨夫人指着邱公子叫骂了起来，若不是杨大人拦着，她估计都要冲上前撕了邱公子了。 邱公子吓得发抖，他唇角抖了抖，想要开口解释，却发现根本解释不通。 他只是个唱戏的。 他根本不知道上面圈子里的种种，他不想死啊！ 他自从演了西厢记之后，一下子就被很多戏迷记住了，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戏里出不来。他时常想着，张生的运气怎么可以那么好呢，偏偏能遇到一个莺莺，他什么时候也能如张生一样，遇到他的崔莺莺呢？ “还要继续编吗？”姜柚扯了扯唇角，转向杨大人，道，“杨大人，我看您也不必心慈手软，对付这种人，直接拉下去打一顿就老实了。如果打一顿他还不愿意招的话，那就打两顿、三顿，总有他开口的时候。若是打死了，那刚好了，也省得被他威胁了。” 杨大人听得眼皮直跳，万万没想到姜柚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这一开口却是威力惊人，说打死就打死啊！ 杨夫人则是立刻说道：“洛小姐说的是！来人啊，马上把这个贼人拖出去打！” 杨夫人话音落下，就有几名下人应了声从外面走了进来。 邱公子立刻干脆地给杨夫人跪下了：“饶命啊！杨大人杨夫人，在下马上交代，马上交代……” 他来的时候有多高高在上，这会儿就有多卑微，只求保自己一条狗命。 “前几日有个人来找我，给我出的主意。他说，我都演了张生了，为何不去争取一下张生的命运，他给我指了明路。是他告诉我杨小姐的身份，我看杨小姐是个戏迷，就想着要主动搭讪，得到杨小姐的赏识。可我没想到，杨小姐根本不屑理会我……” “那人昨日再找到我，给了我这封信，让我到时候照这样的说辞来杨府说。我只是想要娶杨小姐，想要因此改变我的人生，我也没有错啊……人往高处走，这道理谁都懂，我只是想要爬得高一点，我何错之有？” “杨大人，杨夫人，我保证，我会对杨小姐好的。若是你们需要我入赘，可以啊，我入赘也是没有问题的。” 邱公子说到后来，又开始极力地推销起自己来。 姜柚：“……” 人不要脸到这地步，也是没人能比了！ “是谁给你指的路？”姜柚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就一个年轻人，大概也就二十四五岁，长得很好看，若说他是戏子我也是相信的。”邱公子说道。 “所以，你根本不知道杨小姐人在哪里。”姜柚冷笑。 “对……”邱公子低着头，小声说道。 刚有多张扬，现在就有多颓废。 “你这个恶毒的贼人，我打死你！”杨夫人气得抄起一旁架子上的砚台，就朝着邱公子冲过去，想要去砸邱公子。 杨大人连忙将杨夫人拉住：“夫人冷静啊，冷静，要是砸死了，咱们还惹了一堆麻烦。” “不就是麻烦吗？谁怕麻烦啊！”杨夫人气得叫起来，“我要是不打死他，我心里这口气咽不下去。要是我嫣儿有什么三长两短，他有几条命都不够赔的，真是气死我了！” 杨夫人越想越生气。 杨大人却是越想越悲观：“他根本不知道嫣儿在哪，那嫣儿会不会是凶多吉少了？” “你说什么？”杨夫人声音一抖，看着杨大人，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杨大人：“……” 他手忙脚乱地抱起杨夫人，连忙喊起来：“管家，管家快去叫大夫，夫人晕过去了。” 他抱着杨夫人赶紧到一旁去，使劲儿掐杨夫人的人中，整个人都紧张得不行。 姜柚回头看了一眼，只提醒一句，道：“夫人是忧思过度，受了刺激才闭过气去。杨大人也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 杨夫人只是受到过大的刺激，一时接受不了。 杨大人深沉地叹了一口气。 他可真是造孽啊，差点就把杨妙嫣送到火坑了，可……可现在女儿也没找回来啊，这可如何是好？ 杨大人狠狠瞪了邱公子一眼。 邱公子看着眼前这一幕，抖得更厉害了，他感觉自己凶多吉少了。 姜柚看着他，问道：“会画画吗？” 邱公子摇头，接着又连连点头。 姜柚道：“那便将指使你的人画像画出来，画得让我们满意了，就放你一条生路，否则……” 邱公子连连点头：“画画画，我画，我马上画。” 姜柚收回目光。 她走到杨夫人身边，握住杨夫人的手，轻轻捏了捏，又去掐了一下杨夫人的人中，杨夫人一口气缓过来了。 只不过，杨夫人这会儿人是恍惚的，似乎是醒不过来。 姜柚轻声说道：“夫人安心睡，杨小姐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她这般说着，杨夫人好像渐渐安静了下来。 杨大人惊讶地看着姜柚，问道：“真的吗？嫣儿……嫣儿真的可以回家了吗？” 姜柚还没开口呢，那边管家激动地跑进来，兴奋不已地说道：“老爷！小姐回来了，小姐她回来了！” 杨大人差点以为听错了：“你说什么？” 管家喜极而泣：“小姐真的回来了，正往这儿来呢！” 第304章 平安无事 杨夫人听下人禀报说杨妙嫣已经回来了，顿时顾不得别的了，连多余的话都没有，也顾不得形象了，立刻迎了出去。 杨大人落后了几步，准备追出去的时候，但是回头看了那邱公子一眼，觉得很是可恨，便是吩咐一声：“把他看好了。” 那邱公子听闻杨妙嫣已经回来了，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完全都想不到杨妙嫣竟然已经回来了！ 姜柚见杨大人和杨夫人均是追了出去，这才不慌不忙地跟了出去。 杨妙嫣这会儿已经进了前院，她走在中间，身后跟着浮笙和厉光。 院子里已经有些暗了，太阳完全落山，天边的光一点点散去。 “嫣儿！” 杨夫人追出去，远远地看见杨妙嫣，当下已经顾不得其他，连忙朝着杨妙嫣快步奔过去。 “娘。”杨妙嫣看见杨夫人的时候，声音都染上了哭腔。 她连忙迎了上去，母女俩到了一块儿的时候，杨夫人一把抱住杨妙嫣。 杨妙嫣这会儿也才感觉到了真实感。 从被救回来，她都有一种很恍惚的感觉，她差点都以为自己回不来了…… 杨夫人松开杨妙嫣，扶着杨妙嫣，打量着她，急切地问道：“你怎么样？可有哪里受伤？” 杨妙嫣连连点头：“我没事，我没事，娘……” 杨大人也觉得眼睛有些酸涩，他忙提醒道：“先进屋，进屋里，有什么话屋里说。” 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也看不清楚杨妙嫣究竟如何了。 杨夫人连忙扶着杨妙嫣进屋，杨大人正要招呼姜柚的时候，姜柚径自走到浮笙和厉光跟前，问道：“在牛头山找到的？” “回小姐，是。”厉光拱手应道。 浮笙忙道：“小姐，牛头山的土匪早就被招安了，根本没有土匪了。不过，厉光知道，我们去找也就没有费什么劲。还好，看着杨小姐的不过两个小喽啰，已经被我们的人抓起来了。等稍晚点，应该就能有审讯结果了。” “她没受伤？”姜柚问的是杨妙嫣。 失踪时间也也好几个时辰了，若是出什么事，这后果可就不是杨家能承担的了。 浮笙点头道：“没事，就受了点惊吓，那两个人看起来也不像是练家子，估计也是拿钱办事。” 姜柚点头。 这么看来，对方的目的大约也就是想让邱公子来膈应杨家，并没有打算把事情做绝。如果对方再坏一点，那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但姜柚并不觉得对方是好心放杨妙嫣一把，他们只是心机太重，走一步算十步，连退路都想好了。 哪怕真的查到他们头上，他们都有辩解的余地，毕竟，杨妙嫣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杨大人连连向着姜柚行礼：“多谢洛小姐，洛小姐大恩大德……” “杨大人不必多礼，我们先去看看杨小姐！” “洛小姐请。” 姜柚跟这杨大人一同进了旁边的屋里，杨夫人正在仔仔细细检查杨妙嫣，生怕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杨夫人见她确实没有受伤，又是忍不住掉眼泪：“你说说你啊，我都让你少出门了，你还往外跑！这次是你走运你知道吗？你要是有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你生母？” “娘，对不起。”杨妙嫣认错态度良好，她这次也实在是吓得够呛。 杨妙嫣正说着，听见门口的声音，她看到姜柚，连忙走向姜柚，无比感激地说道：“姜姑娘，这次真的多亏你了，要不是，我真的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姜柚看着她，也很是无奈，只道：“你这次逃过一劫，并非是因为我，而是你自己福大命大。但这样的事，不可以再有下一次了。” 杨妙嫣连连点头。 “你出入百戏楼太过频繁，已经引起旁人的注意了。姓邱的那个戏子是被人收买了，以娶你为条件要挟你爹娘答应她，你险些就让他们坑害了。”姜柚耐心地劝说道，“百戏楼是不可以再去了，你以为那只是个看戏的地方，可背后却是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杨妙嫣知道，姜柚之前已经提醒过她了，是她根本没有当回事。 她想想也觉得后怕，连连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姜姑娘。” 她是真的谢谢姜柚的，若没有姜柚，她这一次都很难回来。那两个看守她的贼人已经渐渐失去耐心了，她都听见那两个人猥琐的对话，若不是浮笙和厉光来得及时，后面会出什么事，她都不敢细想。 如今，危险散去，她仍然是觉得心有余悸。 杨夫人也是感激不尽：“洛小姐大恩大德，这份恩情，我们杨家记住了。” “杨夫人不必如此。”姜柚笑了笑，“只要杨小姐平安无事就好了。” 杨妙嫣转向姜柚，轻声说道：“姜姑娘，能不能麻烦你陪我回下我的院子？” 姜柚有些意外，她看出杨妙嫣大约是有话要单独对她说。 她点点头，道：“好。” 杨妙嫣对着姜柚笑了笑，她松开了杨夫人，主动上前挽住了姜柚的手，带着姜柚去往她的院子。 杨夫人站在原地，看着杨大人，仍然是觉得很生气。 不管怎么样，在女儿有危险的时候，这个男人毫不犹豫地要牺牲掉他们的女儿，这样的行为就让她足够恶心了。 “夫人……”杨大人讨好式地唤了一声。 杨夫人瞪了他一眼：“不要解释了，你的冷血无情我已经见识到了，嫣儿这次是福大命大，平安无事，但凡出了什么事，我都不会原谅你。” 杨大人：“……” 又不是他想让女儿出事的！ 杨大人自个儿也觉得委屈。 杨夫人直接走出了屋子，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这里，根本不想再多看杨大人一眼。 杨大人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可真是冤啊！ 他没好气地问道：“那个戏子呢？画画好了吗？” “回老爷，还在画。” “叫他快点！”杨大人这是把气都留着撒在邱公子身上了，他心里想着，可绝对不能放过那个戏子！ 第305章 梦 姜柚陪着杨妙嫣到了杨妙嫣的院子里。 杨妙嫣到了房间里之后，让人将门窗都关好了，屋里就只有姜柚和杨妙嫣两个人了。 姜柚蹙眉，问道：“杨小姐，你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杨妙嫣认真地点头，拉着姜柚坐在一旁，说道：“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因为我真的找不到别人帮忙了，而且我也不敢。” 杨妙嫣呼吸有些乱，姜柚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杨妙嫣抓得很紧。 姜柚轻声安慰道：“你说。” 杨妙嫣看着姜柚，又紧张地看了看四周，这才对姜柚说道：“我总觉得有人就在我身边。” 姜柚一脸纳闷：“怎么回事？” 杨妙嫣看着姜柚，脸上也有几分异色，说道：“你记不记得我之前和你一起去看牡丹亭的那一次？” 姜柚点头。 牡丹亭整部戏演了四天，她也和杨妙嫣一起去看了四天，当然印象深刻。 杨妙嫣又道：“那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我好像做梦了……” 姜柚想起来了。 杨妙嫣的确说过这件事，她还问过杨妙嫣是否真的是梦，杨妙嫣信誓旦旦地说真的是梦。 “不是梦？”姜柚问。 杨妙嫣紧张地抓住姜柚的手，连连点头，道：“起初我也以为是梦，可后来……后来我总觉得我房间里似乎有人来过，为了验证我的想法，我特地摆了一些东西，可第二天，总是会有差别的……” “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说？”姜柚只觉得杨妙嫣这样一个人扛着，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不敢啊！”杨妙嫣声音低低地说道，“姜姑娘，我根本不敢和任何人说啊，我真的很害怕你知道吗？我每天都去百戏楼，并不是因为我真的迷恋他们的戏，而是因为我想找到那个人……我依稀记得，那个人身上有百戏楼的牌子，他一定是百戏楼的人！” 杨妙嫣说到后来，眼泪都掉下来了。 “那你找到那个人了吗？”姜柚问。 杨妙嫣摇了摇头。 并没有。 姜柚安慰她道：“这就对了，对方有备而来，怎么可能叫你这么轻易地找出来？你自己发现了这件事之后，可让院里的护卫加强巡逻了？” 杨妙嫣点头：“我让了啊，我借口我有金钗失窃，让我爹给我多派了几个人，可没有用。隔了几天，我还是能感觉到有人来过。那些梦里的场景，似真似幻，我真的很怕……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 杨妙嫣抓着姜柚的手，又是忍不住发抖。 她不敢想象。 她甚至于都不太敢去回忆。 “你觉得是梦的很多场景未必是真实的，但是身体是有记忆的。如果你每次醒来，身体上并没有很强的不适感，多半是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姜柚轻声劝道，“你也不必太过忧心，这件事我会暗中查探的。” 杨妙嫣深吸一口气，道：“九月我就要出嫁了，如果对方真的是别有用心，肯定不会放过我的。我自己出事也就算了，万一连累到爹娘，连累到杨家……我真的不敢想象……” 姜柚松开杨妙嫣的手，起身检查了下杨妙嫣的房间。 杨妙嫣问道：“你找什么？” “没事，我先看看，觉得有疑问的地方，明天我再带人来确认一下。”姜柚对杨妙嫣说道。 按理说，杨家好歹也是个侍郎府邸，这深宅后院的，一个男人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杨妙嫣的闺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除非对方是绝顶高手，能避开所有护卫的耳目，可……这应该也没那么容易才是。 毕竟，这世上这样的高手也很少。 姜柚仔细瞧了瞧窗户上的痕迹，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痕迹。 杨妙嫣跟着起身，道：“我开始发现这件事之后，我也是将屋里仔细检查了一番，也实在是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啊！我也一度以为我是不是弄错了，可……可那梦是真的很真啊！” 姜柚也确实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窗户上没有什么痕迹，别的地方也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这一切都太完美了。 姜柚看着看着，目光落在了桌子上。 桌子上有一个白瓷瓶，瓷瓶里插着一把团扇。 姜柚疑惑地将团扇取了出来。 杨妙嫣连忙解释道：“这团扇是之前我们买回来的，上面的画还是你画的呢！我觉得很好看，就一直放在这里。” 姜柚转了转团扇，也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但她仍然是觉得不大放心。她问杨妙嫣道：“你是看了牡丹亭之后的那个晚上就开始做梦，是？” 杨妙嫣连连点头：“是。” 姜柚想了想，道：“这扇子我先带走，带去给我师兄他们瞧瞧。” 虽然这团扇看起来很不起眼，满大街都是，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带去查一下才能放心。 “行。”杨妙嫣连连点头，“那麻烦姜姑娘了。” 姜柚看着她，目光温和地说道：“你今日受了惊吓，好好休息，放平心态，很多事都会过去的。” 杨妙嫣点头道：“今日之事也要谢谢你，要不是有你……” “好了，感激的话就不用多说了，我收到了。”姜柚笑了笑，说道，“你有什么事可以同我说，不用自己藏着掖着，我能帮你的，会尽量帮你。” 杨妙嫣更是一脸感动。 她对姜柚的感激又何止是一点点。 她送姜柚到了门口，姜柚同她道别。 姜柚还得去前厅，看看那个邱公子画得怎么样了呢！ 姜柚在杨家下人的引路下，很快回到了前厅。 前厅里，邱公子跪在地上拿着纸笔画人像，这会儿已经画得差不多了。 姜柚站在门口，就朝着里面看了一眼，见还没有画完，她也就没进去。 杨大人站在姜柚身边，忙道：“洛小姐，老夫一直等在这里，这戏子一直在画，到现在还没画完。” 杨大人话音刚落，那邱公子举起手来，说道：“画完了，我画完了。” 浮笙走进去，从那人手里取过那幅画，转而走到门口，将画递给了姜柚。 姜柚展开那幅画看了一眼，唇角微勾。 虽然画得粗糙，仍然是一眼就能认出。 第306章 梦魇重现 姜柚将画递给了浮笙，让浮笙收好。 她转向邱公子，脸色微沉。 邱公子连忙求饶道：“小姐明鉴，在下画的就是那人，绝无半点欺瞒，小姐一定要相信在下啊……” 姜柚哼笑一声，点头道：“画我收了，是不是真的我总要去查一查才是。杨大人，我就先回去了。” 邱公子一听姜柚要走，脸色一变问道：“小姐，您不会不管我的死活？” 姜柚不以为然：“你？你当然要任凭杨大人处置了，与我何干？浮笙，我们走。” 姜柚说着，直接带着浮笙就走。 邱公子连滚带爬地想要追过去，杨大人立刻吩咐道：“来人，给我抓起来，抓起来！岂有此理，坑蒙拐骗竟然坑到我们家嫣儿头上，给我拖下去狠狠地打！” “不要……” 邱公子刚想求饶，就被堵上了嘴，拖了下去，顿时四周都清静了。 半个时辰之后，邱公子被打得还留了一口气丢出了杨府。 …… 姜柚回了家，将团扇和邱公子画的那幅画全都摆在了桌子上。 浮笙在旁边瞧着，问道：“小姐，你认识这画中人吗？要不要我们去找找？” “不用找，我知道他是谁。”姜柚很平静。 浮笙就不懂了：“既然知道，那要不要我们去把这人给抓起来？这人这么坏，这么算计杨小姐，幸好被小姐你发现了……” 姜柚摇了摇头：“如果这么好对付，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单靠一个戏子的证言，不会有人相信的。” 姜柚太了解那些人的手段了，正因为了解，才不能够轻举妄动。 浮笙听到姜柚这么说，只觉得实在是太遗憾了。这样的话，岂不是太难了？ 浮笙想着，又出去了一趟，等回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一叠邀请函。 她将邀请函全都放在了姜柚的面前。 “这是今天收到的各种邀请函。”浮笙叹了一声，“小姐，你是不知道，自从昨天你的身份公开之后，今天可有许多人跑来巴结你呢！这各府的公子小姐可都迫不及待地约你游玩的，约你吃饭的……你瞧瞧！” 姜柚看了这一摞邀请函，顿了顿，还真是逐一翻起了这些邀请函。 以前无人问津，一个小小的孤女自然也不会被人放在眼里。哪怕有天问书院的先生身份加持，也不会有人在意的。可认了亲爹，一跃成了首辅千金，那待遇自然就不一样了。那些个京中的闺阁小姐，一个个都迫不及待地想要来巴结她，想要拉拢她，以此来和当朝首辅交好…… “小姐，你要觉得烦的话，那明儿起就让门房不要收这些邀请函了。”浮笙就觉得这么多邀请函也实在是很讨厌，还要费心去看。 姜柚摇了摇头，道：“不用，谁想送，那就送，应不应那就是我说了算了。” 她说话间，从里面抽出了一张邀请函，递给浮笙：“吏部尚书府上的三小姐齐雨芸约我去秋游，应了。” “齐三小姐？”浮笙惊呼一声，“听说那齐三小姐才貌双全，若是见到小姐您……会不会心生嫉妒啊？” 姜柚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你家小姐真的是那么招人嫉妒的啊？” 浮笙只是觉得……跟着自家小姐这么久以来，小姐到哪里就没有太平过的。 姜柚自己又是叹了一口气，道：“不过你说的也是，好像我到哪里都是不受欢迎的。” 说白了，就是讨人嫌呗。 浮笙捂了捂自己的嘴，觉得自己有点多嘴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浮笙讪笑着。 姜柚看她一眼，不以为然地说道：“我又不会骂你，紧张做什么？这是事实，以前我是姜家庶女的时候，所有人都是无视我的，现在，我成了首辅千金……她们纵然讨厌我，却还是要忍着受着，还得奉承着，这么想来……其实也不错。” 谁讨厌她，那就是给自己找罪受罢了！ 浮笙听了姜柚的话，顿时豁然开朗：“小姐说的是！小姐你现在是首辅千金了，她们就算看你不顺眼，那都得憋着！” 尤其姜家那群人！！！ 浮笙想想就觉得很爽了！ 姜柚不由得失笑。 可这一晚，姜柚睡得却不太安稳。 她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前世那些腥风血雨的日子了，这一晚却不知怎么的，零零碎碎地一直陷在那样的梦境里，无法自拔。 梦里好像是看不到边际一样，一直陷入那样的死循环里，不停地和慕容修起冲突，不停地看着苏衍死在她眼前，而她自己也是不停地死在南荣芷的手里，包括她那两个被剖出来哭声不止的孩子被扔进兽笼的场景，一边一边地重复着…… 一声声，一点点，全都萦绕在梦里，成了梦魇，疯狂地缠着她，让她一度崩溃至极。 姜柚挣扎着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 外面隔间的灯已经点了一晚上，灯光闪烁着，整个屋子里都笼上了一层朦胧的感觉。 她看着迷蒙中的一切，恍恍惚惚地，整个人都陷入了莫名的悲伤之中，同时，心里涌出来的还有滔天的恨意。 那些血色记忆，又怎么可能会忘记？ 她的衣服已经湿透了，这反反复复地梦重现，让她浑身都冒着冷汗。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下了床。 她连鞋子都没穿，就这样光着脚走在地上。 她走到屋中央，目光落在桌子上的那幅画和那把团扇之上。 团扇上的画是她画的，可团扇…… 姜柚拿起团扇，又仔细瞧了瞧，目光也跟着冷了几分。 梦里的种种是那么真实，于她而言，那样的梦是真实发生过的记忆，自然是印象深刻。 可……她其实已经很少会陷入这样的梦魇里了，这样的梦魇实在太耗损心神了。自从和苏衍在一起，她一直坚信未来会越来越好的，过去那样的痛苦她可以慢慢放下，可仇恨不能，她会记着这样的仇恨，将这一世过得圆满踏实，弥补过往种种遗憾，她和苏衍都好好的，孩子还会再来的…… 第307章 有古怪 天亮之后，姜柚带上团扇直接先去了一趟回春堂。 小绣球起得很早，一大早就在院子里的药草地里忙活着了，他给姜柚开门之后，看见是姜柚，立刻笑逐颜开地打招呼。 姜柚看他这挽着袖子的模样就知道他在忙药草，不由得笑着说道：“早，小绣球。这么早就打理你的药草了？” 小绣球连连点头，道：“是呢！姜姐姐，我最近新种了几种药草，我还给冲活了，哥哥他们可都夸我呢！” 姜柚抿唇浅笑：“真厉害啊！” 小绣球还挺得意的，小脸上写满了骄傲。 姜柚忍俊不禁，又问道：“云师兄在吗？” 叶从安跟着苏衍一道去了战场，如今也就只有云大夫在回春堂坐镇了。 “在，云大夫早就起来了，你直接去找他！”小绣球说着，自己又跑去忙活自己的药草去了。 姜柚径自去了前堂找云大夫，这大早上的，回春堂还没有开门，云大夫正在忙着配一些基本的药，看见姜柚过来，他放下手里的活，很是惊讶。 “小师妹怎么一大早过来了？”云大夫迎了过来。 姜柚将包好的团扇递给云大夫，道：“云师兄，麻烦你帮我检查下这把团扇。” 云大夫双手接过，打开团扇外面包着的丝帕，仔细观察里面的团扇。 “这团扇是有什么问题吗？”云大夫问，“你怀疑什么？” 姜柚便道：“我一个朋友，近来总是做奇奇怪怪的梦，我在她房间里找了一圈，只找到这把团扇。这团扇是之前在百戏楼外面买的，当时是白扇，上面的画是我画的。我就是想让你帮我看下，团扇里面有没有什么古怪，比如能让人做梦的药……” 云大夫点头道：“那我先看看，如果跟毒药有关的话，叶师兄倒是比我更擅长。” “叶师兄不是不在嘛，也只能找你了。”姜柚说道。 云大夫当然知道：“我先瞧瞧，不过我也不能保证我能找出问题。你也别急，这东西先放我这里，我晚点再找在京城的其他几个师兄弟一道来看看。” 人多总是能仔细一些。 目前他这么瞧一瞧，也确实没有瞧出什么破绽来。 “行。”姜柚点头，也就没有再继续留在回春堂，而是转而去了书院。 书院现在的课程比较集中，都在上午，所以她一般都会来得很早，早早备课，好好授课。 昨日学的兵法，今日她便是带着学生们去了跑马场练骑射之术了。 她昨晚上没怎么睡好，今日一直都没有什么精神，就连学生们都看出来了。 “先生，你今天状态不大对，脸色也不太好，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啊？” “对啊，先生你肯定熬夜了，你平时作息时间不是非常规律吗？” “先生，你未婚夫不在，你也不必如此放纵？” 学生们调笑着。 姜柚笑骂道：“你们别扯这些了，我只是没睡好，没你们说的那样……” “我上一次没睡好还是去百戏楼看戏回来的那次。” “对对对，我也是。每次去看过百戏楼的戏，回来肯定要做梦，都说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自从做梦之后，我就不敢去了。” “哪有那么夸张？我也去看过，我怎么没做梦？” 姜柚听着学生们扯到了百戏楼的戏，笑容敛了敛。 尤其，学生们说他们也是看完百戏楼的戏，回去做梦呢！ 姜柚顿了顿，便是问道：“你们也看百戏楼的戏吗？” “看啊，我们都看好几场了，有些戏很精彩呢！” “对，我从前可都没有看过的，那些戏都不知道是怎么想出来的，真的太精彩了。” 姜柚问其中一个做梦的学生，问道：“你刚说……每次回来都会做梦？” “对啊，有时候梦很完美，有时候又很吓人了……没个定数的。”那学生点头，“先生也做梦了？” “没有。”姜柚摇头，“我之前也只看过几场，并没有做梦。只是听说很多人回来都做梦了，所以问下。” “确实很多人做梦了，但也有人没有受到一点影响的。” 姜柚顿了顿，便又是问道：“你有买百戏楼门口的那些……那些与戏本子相关的东西吗？” “买了，我买了个面粉小人，说是捏的齐天大圣，可丑死了一点也不像！”那学生一脸嫌弃。 “面粉小人扔了吗？”姜柚问。 “扔了，后来我老做梦我就给扔了，还别说，扔了之后真的就不做梦了。”那学生忙说道，“哎，主要那梦太真实了，感觉有点可怕。我当时一度以为是真的，不过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到。” 姜柚若有所思。 这学生也是因为买了百戏楼门口的那些与戏相关的东西回去才会做梦。 如此一来，团扇就更加可疑了。 “先生，百戏楼那地方有点诡异，戏是好看，不过您还是少去！”学生劝道。 姜柚笑了笑，道：“放心，我对那里不感兴趣。” “那就好。我还听说，前段时间有个姑娘为了追那个什么男明星，每天都去百戏楼缠着那个男明星，最后竟然以命要挟那男明星娶她，结果真的自杀了……你说这百戏楼是有什么魔力啊，至于把好好一个人都逼成这样了吗？”学生说着，不免唏嘘。 姜柚：“……” 这实在是疯狂得过头了，已经有点病态了。 “好了，我们还是入正题，上课。”姜柚没再和他们讨论百戏楼的事，转而开始认真讲解骑射之术。 她一边讲解，一边演示，次次都能中靶心，简直让学生们目瞪口呆。 一节课下来，学生们感觉手鼓掌都鼓麻了。 姜柚：“……” 她压根没让他们鼓掌，一个个的真的是太疯狂了！ 姜柚放下弓箭的时候，吩咐下去：“现在到你们了，一个个试一下，掌握动作要领，多练多练，多多练。” 没有别的捷径，就是一个字：练！ 姜柚正想着，却是听见旁边有人鼓起掌来：“姜先生的一堂骑射课，真是让学生……受益匪浅！” 姜柚脸上笑容收了收，转向来人。 第308章 荀峥 跑马场的入口处，有七八个天字班的学生一同进来，直朝着姜柚等人而来，停在他们面前。 站在那些学生最前面是一个不同装扮的人。 这人穿的一身藏蓝色的锦袍，虽不是什么名贵的料子，但衣服样式以及纹饰却也是极为考究的。他的脸上有着礼貌的笑容，但眼里透着很浓烈的精明之色，温润公子的形象，却偏偏又是个心机深沉的人，可这样强烈的反差在他的身上却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这人还保持着作揖的动作，先前那句话那必然就是他说的。 姜柚瞧了一眼，便是笑了笑，道：“学生？我可不敢当，荀大人最近风头正盛，听说马上就要接任鸿胪寺少卿一职了？真是可喜可贺。” 这人听了姜柚的话，放下手来，笑了笑道：“原来姜先生不仅文武双全，连眼光都如此之毒。荀某自称一身‘学生’也是没有错的，毕竟，荀某也是从书院里出去的。” 荀峥…… 姜柚倒是没想到，此生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跟荀峥碰面。 荀峥如今已经是慕容修的爪牙了，只不过，这条线暗得很，其他人根本不知道。 姜柚淡淡地点头：“荀大人可真是让人印象深刻，不知荀大人来此有什么事？” 特地跑来找她，总不能是唠嗑啊！ 荀峥之前就听说过姜柚不太好对付，如今真面对面了，他才知道这话不假。她不喜欢拐弯抹角，有什么事就直接开门见山地说，可这样太直白的模样会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荀峥转了心思，说道：“早就听闻姜先生的课让学生们受益匪浅，荀某已经离开了书院，但也想见识一二。” “那你现在也看过了，可以走了。”姜柚直接怼了回去，她并不想被荀峥观摩上课。 荀峥一脸尴尬：“……” 不过，他的尴尬也就持续了一瞬间，很快，他又缓过神来，笑了笑道：“姜先生还真是直白，你放心，荀某不会打扰姜先生上课的，只用陪着这些同窗在旁边瞧一瞧罢了。院士不是说了吗？书院可以选择旁听课程，相信姜先生也不会违背书院的规定？” “书院允许的是在读学生，与荀大人可没什么干系。”姜柚毫不留情地怼了回去。 荀峥脸上的笑容便是挂不住了：“姜先生是否对荀某有意见？我们……有过节吗？” “没有。”姜柚倒是答得直白，“不过是单纯的……看你不顺眼罢了。” 荀峥：“……” 他生平还是第一次被人说看他不顺眼，他自认为无论是相貌还是品行，都从来不会有人说对他第一眼看不顺眼的。 姜柚也懒得讲解了，转而对黄字班的学生们说道：“好了，你们也别被打扰了，按我刚说的，加练就好。今日的课程差不多也就到这里了，剩下的就靠你们自己练习的功夫了。” “是，先生放心！” “先生，我一定好好练，这一次考试一定不会再给先生丢脸了。” “先生您就拭目以待！” 学生们听姜柚说看荀峥不顺眼，一个个都觉得痛快极了。 本来就是，天字班和黄字班差距还是挺大的，黄字班的这些学生早就看天字班那些学生不大顺眼了，一个个高高在上的，眼睛恨不得看头顶。 天字班有个学生开口说道：“我刚瞧着，你们这练得也不怎么样嘛，还不如我们呢！怎么了？陆行参加什么集训去了，你们剩下的人就这水平啊？看来，就算姜先生再怎么厉害，也没办法把你们这些烂泥扶上墙啊！” 这学生开口之间，极尽嘲讽，那语气里的轻蔑之意，真是让人听了都生气。 薛鸥正好站在姜柚身边，便是小声提醒道：“先生，那个就是阿行的另外一个弟弟赫连哲。” 这么说姜柚就懂了，陆行那个倒霉催的，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陆旭好不容易被赶出书院的，这是另外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这一开口就妥妥地拉仇恨了。 姜柚笑了笑，道：看向赫连哲，道：“赫连哲是？这狠话谁都会说，可据我所知你的骑射术也没多好啊！” 赫连哲一听，觉得姜柚这是在嘲讽她，顿时十分不满地说道：“一派胡言！我们赫连家是草原上的儿郎，骑射术那是天生就会的，岂是你们这些人能比的？” 姜柚不以为然：“赫连家的确是草原游牧家族，不过那也是在你祖父那一辈。至于你么……一个土生土长的京城儿郎，还真以为自己是草原上的雄鹰了？你连陆行都比不过，还好意思提起这茬。” “就是！我都替你脸红！”薛鸥朝着赫连哲翻了个白眼，拍了拍自己的脸，极其鄙视之意。 “薛鸥！”赫连哲对薛鸥也是很熟悉了，知道薛鸥是陆行的朋友，从小就护着陆行。 如今，陆行不在，赫连哲对薛鸥也是忍无可忍了。 他气不过，抡起拳头就朝着薛鸥奔了过去。 只不过，他还没有冲到薛鸥跟前，突然就感觉腹部一顿剧痛，还没缓过神了，就被人一脚给踹了回去。 他连连后退，等停下来的时候，不受控制地跌坐在地上。 顿时，他感觉到后腚传来了钻心的疼。 真疼！ 他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就看见浮笙抱着剑站在一旁。 浮笙更是不屑一顾地表示：“就这废物，也好意思说自己是草原儿郎。” “你！”赫连哲脸上涨得通红，整个人气得不行。 旁边有两名学生将赫连哲给扶起来了，赫连哲就算想再嚣张，可身上的疼都提醒着他，打不过！ 打不过还往上冲，他又不傻，不能再冲了！ 荀峥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本来也就是想跟姜柚套个近乎，可谁知道姜柚竟然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这也太难办了！ 他也没想着死缠烂打，主动作礼道：“姜先生既然不喜欢荀某来听课，那荀某走便是。姜先生，告辞。” 他表现出了良好的修养，带着天字班的那些学生走了。 第309章 咒池 “原来他就是荀峥啊，今年那个二甲进士。” “马上就是林国公的孙女婿了，真是好命。不过咱们先生才是厉害呢，荀峥竟然都想听先生上课。” “做他的春秋大梦，咱们先生的课是他能听的吗？想得美！” 学生们叽叽喳喳地说着，统一全都站在了姜柚这边，他们之前还挺羡慕荀峥的，这会儿见姜柚不喜欢荀峥，他们一个个都自觉对荀峥充满了厌恶。 薛鸥小声说道：“先生，赫连哲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先生刚出手收拾了他，他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是吗？”姜柚挑眉，“那挺好啊，让他放马过来，我还怕了他不成！” 薛鸥噎了一下。 也对。 他们的姜先生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世人眼中可怜兮兮的小孤女了，如今她是大名鼎鼎的首辅千金了。 他的担心委实多余了。 “行了，都练起来，别浪费时间。浮笙，你盯着他们点。”姜柚将这个任务交给浮笙之后，自己就转身先出了跑马场。 浮笙认命地接下了主子的活。 姜柚离开书院，转而去了回春堂。 到了回春堂，她这才发现云大夫、沈知许、沐砚书和景聿四人都在。当然了，为的就是团扇一事。云大夫一个人不太敢确定，就在回春堂门口摆上了一朵毒绒花将其他几个在京城的师兄弟都招过来了，师兄弟几个一起研究了一番。 姜柚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初步达成了一个共识。 “小师妹你来得正好，我们已经找到些线索了。”云大夫说着，自觉地让开一条路，让姜柚走到跟前来。 他们几个是围着一张四方桌的，四方桌上摆放着团扇和一堆药草，当然了，那把团扇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了。 姜柚看了一眼，道：“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这把团扇是有问题的。”沐砚书指了指扇骨，道，“扇骨的竹篾在咒池里泡过。” “咒池？” 姜柚蹙眉。 这个她其实听过。 据说是南疆那边的一些巫师诅咒时需要用到的东西。 其实很多神神秘秘的东西，听起来都是很玄幻的，但那些东西又是真实存在的，再怎么玄乎，可却也是真的。 咒池里一般放了很多阴邪之物。 毒草毒虫，蛊虫，新鲜的血液，新鲜的尸体，全都可以投放到咒池里，咒池里放的东西越多，诅咒的威力也就越大。 “不过这个咒池没有那么阴邪。”沐砚书又道，“那里只放了一些乱人心神会让人心生梦魇的毒草，很隐秘。因为是咒术，所以一般人即便是拿到这团扇，也不可能从团扇里找到任何线索来。” 景聿认同地点头，道：“我们也让人去买了一些百戏楼外的东西，发现也不是所有东西上面都有这玩意儿。但，毫无意外的，被咒池泡过的东西，都会让买回去的人对百戏楼念念不忘，连做梦都是那些戏。百戏楼越来越受人追捧，很大程度就是来源于此。” “原来如此。”姜柚了然地点头。 所以，很多人去往百戏楼会越来越频繁。 沈知许叹息一声：“这团扇的扇骨被泡了三天，这药效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散去的。小师妹，这上面的画好像是你画的，这是你的东西？你不会最近都受梦魇影响？” “没有，我就昨天才拿过来，昨晚上的确做噩梦了。”姜柚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沈知许连忙说道：“那你可要当心了，这咒池的威力对旁人可能也只是会引导他们做一些跟百戏楼相关的梦，但是对你……可能是重击。” “为何？”姜柚疑惑不已。 沈知许顿了顿，才道：“你自幼身体不好，师父一直给你调理。但你不止身体不好，命格也不太好。” “命格？”姜柚觉得这倒是稀奇了。 沈知许仔细想了想，还是对姜柚说道：“我之前听师父提过，你命里死劫太多，稍有不慎，就是致命打击。我当时还问过师父可有化解之法，师父说了一个什么三世情劫，我那时年轻，并不懂这其中意思。当然了，我现在也不懂。” 三世情劫，难不成人还能活三世？ 沈知许觉得有些离谱了。 “命里死劫太多……”姜柚不觉笑了，“那可该多倒霉啊！” “确实。”沈知许点头，“所以，师父一直护着你，能不让你出来尽量不让你出来，也是想让你平安度过十八岁的死劫。对，师父也说了，你最大的死劫在十八岁的时候，现如今，还有两年。” 姜柚：“……” 可她娘没能保护她到她十八岁就失踪了。 “你八字至阴，咒池更是阴邪，咒池里出来的东西自然会更伤你的身体。”景聿也跟着提醒了一句。 姜柚已经茫然得不想说话了。 “据我所知，咒池浸泡的话过不了多久就会散掉，百戏楼闹这么一大出戏，他们安排的咒池应该离百戏楼不远。”姜柚顿了顿，岔开了话题，将话题引导至百戏楼本身，“百戏楼用这样的方式留住客人，真是毒辣至极。吸入过多阴邪之气，那人也会越来越虚弱的？” “确实。”景聿点头，“所以我们需要尽早找到咒池，以免更多的人受害。” 姜柚若有所思地点头。 她转向沐砚书，道：“沐师兄，你有没有想过办一个和百戏楼差不多的地儿？” 沐砚书蹙眉：“我不屑照搬百戏楼的这一套。” 他并不喜欢做这样的事。 “不用照搬，我们可以做我们的。”姜柚笑了笑，道，“如果你有想法，我可以给你提供思路。” 沐砚书想了想，拍板定下，道：“行，那交给你。” 姜柚欣然答应了。 想要瓦解百戏楼，当然先要抢走百戏楼的生意。 慕容修用这样的方式让百戏楼受尽追捧，在他眼里，不过用了下咒池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对姜柚而言，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很多人，会迷失在寻找百戏楼的狂欢中，最终连怎么丧命的都不知道…… 第310章 五龙脉 姜柚提出让沐砚书复刻百戏楼，也不是随便说说，她是真的会给沐砚书提供所有思路。 前世，师兄们除了叶从安之外，其他人都是因为她而帮助慕容修。但她在京城的时间并不多，京城发生的很多事她其实都不太清楚。师兄们却是一直待在京城的，那五六年的时光里，师兄们为了慕容修那也算是竭尽全力了，可他们却都没有得到好下场。 那个时候，姜柚还没有对慕容修起疑，只当慕容修说的，成大事总是要流血流泪的，她甚至觉得师兄们的牺牲那也是因为这条路太过艰辛。可重来一回，她的立场变了，看问题的方式也跟着变了，师兄们的牺牲大部分应该都是慕容修造成的，慕容修就是在一点点地折断她的羽翼，让她没有了任何依靠。 前世，百戏楼也是存在的，但是真正将百戏楼推广起来的还是沐砚书。可以说，前世慕容修在商业上的版图几乎都是靠着沐砚书扩展的，慕容修的巧思再加上沐砚书在商业上的天赋，直接让天极皇朝的经济达到了空前的繁荣。但……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沐砚书的存在对慕容修来就是很碍眼了，慕容修登基了之后，也是给沐砚书安了通敌的罪名，将沐砚书下了狱。他答应姜柚会放过沐砚书，可紧接着沐砚书就死在了大牢里，身边还放着他亲笔写的请罪书。 也是从那时起，姜柚对慕容修的失望一点点累积起来，终于也是爆发了…… 此生，她相信慕容修一定没有放弃争取沐砚书，当然，得不到沐砚书的帮助他一定也会选择其他人。但，她得让沐砚书成为前世那个天下首富，沐砚书可以带动皇朝的商业经济，但为的是整个皇朝，为的是黎明百姓，而不是为了慕容修的私欲。 姜柚回去之后，就开始画起了未来版图，用自己对前世的记忆为沐砚书勾勒出全新的商业版图来。 她正在书房画得认真的时候，洛寂北敲门进来了。 “爹，你下朝了啊！”姜柚朝着门口看了一眼，也没起身，只低着头自己继续画画。 洛寂北拎了个食盒进来，道：“一回来就听管家说你回来就进了书房里，特地来看看你。” 洛寂北说着，走到姜柚书案的旁边的坐下来，将食盒放在一旁，将里面的点心和水果一一端出来。 姜柚闻到香甜的味道，瞬间就觉得好饿。 “你买了糕点啊？”姜柚食欲大动，立刻放下手里的笔，转而来抓糕点吃。 洛寂北看着女儿的脸，神色也不由得温柔了下来，他目光落到姜柚在画的东西，疑惑地问道：“你这是在画什么？” “哦，给沐师兄画商业版图。”姜柚也没瞒着洛寂北，对他说道，“爹你知道百戏楼？” “知道，七夕宴会不还请了百戏楼的人来演了出牛郎织女吗？”洛寂北点头，这么红火的地方，怎么可能不知道。 姜柚便是对洛寂北说道：“我们发现，百戏楼门口摊位卖的那些与戏相关的小物件很多都是在咒池里泡过的。” “咒池？”洛寂北脸色一变。 姜柚点头：“对，咒池。不过，目前这些咒池，目的都是为了让那些人对百戏楼念念不忘，经常去看戏，为的就是百戏楼的生存。但是，时间长了，这些东西都是对身体不好的，而且累积到一定量的时候，很多人会生别的病，最终因此丧命恐怕都不得知。” “确定是咒池？”洛寂北问道。 姜柚点头。 她几乎都不用怎么说，自家爹对咒池这个词并不陌生。 洛寂北道：“咒池一般来说，是不能存在于京城的。京城有龙气，咒池的阴邪之气是形成不了的。但你若说，咒池只是为了让百戏楼念念不忘，那差不多只有一些简单的毒草，那还是可以形成的。但所在方位，一定是受龙气影响最小的，而且，不会离百戏楼太远。” “龙气？”姜柚不解，“爹，什么是龙气？” 洛寂北耐心给姜柚解释道：“龙气就是龙脉气息，历朝历代，建朝之初，都是要选对地方的。从几千年前，朝代更迭，就有这样的传说，龙脉所在的城池是受上天眷顾的，只要龙脉气数不绝，国家就不会灭亡。天极建朝之初，受龙族指点，才选定拥有真龙之气的稻城作为都城，改名为京城。龙气所在，阴邪不敢靠近，除非，龙脉被破坏。但通常来说，只要龙脉出现问题，国家也会跟着出现问题。” “只有天极有龙脉吗？”姜柚疑惑地问道。 洛寂北摇头：“不是，五龙脉分为金、黑、白、青、赤五色，天极是金色龙脉，也是位居整个大陆的中心位置。五国都是想要依龙脉建都城，但天谕却始终没有找到他们的龙脉，所以天谕一直进犯天极边境，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想要扩大版图为的来寻找龙脉，稳固国都。” “还有这说法……”姜柚只觉得真的有些玄乎，也太神奇了一些。 洛寂北看着她，笑了笑道：“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我们这片大陆之外，还有别的大陆。我们见识到的，也不过是区区一隅。也可以说，世界很大，远比我们想象中要大，我们能做的，也只能是守护好自己在乎的一切。” 姜柚认真地点点头：“我记住了。” “刚说到哪里了，咒池……这件事你们去查了吗？”洛寂北问。 姜柚连连点头，道：“这件事景师兄接手去查了。” “嗯，让他多加小心，确定了大概位置之后不要硬闯，同我说。咒池这玩意儿，你们不懂，若是贸然寻去，恐会惹麻烦上身。”洛寂北提醒道。 “爹你看起来就很懂，你见过咒池啊？”姜柚怀疑地问道。 洛寂北不以为然：“咒池算什么？你爹我见多识广，区区咒池难不倒我。” 姜柚默默地对着洛寂北竖起大拇指。 还是爹最靠谱了！ 第311章 红叶山秋游 七月十四，姜柚应了齐三小姐齐雨芸的邀约，与齐雨芸一同秋游。 齐雨芸约的地方乃是红叶山，这个时节，红叶山上的红枫树已经开始露一些红色了，再过一个月，恐怕整座山会是满山红叶了。 姜柚提早了一点儿到，站在山脚下等着齐雨芸。浮笙抱着剑，站在姜柚身边，陪着姜柚一同等齐雨芸。 红叶山并不高，素来都是秋游比较有名的景点，尤其满山红叶的时候，那些才子佳人们会不约而同地前往此处游玩。这个时节，相对来说还是早了一些，但还是有人会来看这个时节的红枫树。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没想到洛小姐您这么早就来了。” 姜柚正在山脚看旁边的风景时，听见了齐雨芸的声音。 姜柚回过头，远远地看着齐雨芸走过来。 她穿了一身粉丝的裙衫，衣裙下摆都是经过特殊设计的，特地提高了一些，这样不会影响爬山。 她身边跟了两个婢女，看起来都是很干练的。 姜柚转向齐雨芸，浅浅一笑，道：“不晚，是我早到了一些。” 齐雨芸这会儿已经走到了姜柚面前，她眸光闪了闪，道：“今日得见洛小姐，实在是三生有幸。尤其，洛小姐肯赏脸应我的邀约，我真的是倍感荣幸。希望今天可以让洛小姐玩得尽兴，玩得痛快。” “齐三小姐客气了。”姜柚说着，收回目光。 齐雨芸这样的人，参加宫宴从来都是万众瞩目。不过，她近来已经很久都没有公开露过脸了，尤其，上一次为各位皇子指婚的那一次，她更是没有去。姜柚知道，因为齐雨芸根本不想去，她根本不想成为那些皇子的正妃或者侧妃，准确地说，她心里已经有人了，不允许自己再出一丝一毫的意外。 齐雨芸抬了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洛小姐请，我们先爬山，山上有休息的地方。” “好。”姜柚点头，跟着齐雨芸一同上山。 这上山的途中，齐雨芸总是忍不住夸奖这山中美景，时不时还要吟诗一首，以彰显她的才华。 姜柚对此都只是笑了笑，静静看着齐雨芸演，偶尔还会夸上一句。 偏偏，都已经这么尬了，齐雨芸愣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仍然是兴致勃勃表达对这山中美景的热爱。 浮笙和齐雨芸的两个侍女跟在后面，浮笙都不知道暗暗翻了多少个白眼了。 不过声名在外，才女而已嘛，显摆什么呢？要她说，她家小姐那才是真的才华横溢博古通今好不好！可她家小姐骄傲了吗？显摆了吗？并没有！她家小姐天生比较低调，总是那种出其不意能把人打压到尘埃里去的。 爬了一段时间，姜柚还是很轻松自如的，倒是齐雨芸额头上都开始冒虚汗了。 齐雨芸拿着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叹息一声，道：“哎，看来我这身子骨还是很弱呢，这才爬了多久，这就吃不消了……” 浮笙给姜柚递了下水囊，顺口接了一句：“那是齐三小姐平常缺少锻炼了，我们家小姐每天早上都起来锻炼的，她骑射那可是每天都练的，要不怎么都当天问书院的先生呢？” 齐雨芸：“……” 齐雨芸脸上好一阵尴尬，被一个丫鬟奚落了，还不能生气！ 浮笙这明里暗里说的不就是姜柚很厉害，人家都是天问书院的先生，人家说什么了吗？ 齐雨芸脸上的笑容越发有些挂不住了：“我跟洛小姐自是没办法比的。” 浮笙心里冷笑，知道就好。 姜柚喝了一口水，将水囊递还给了浮笙，嗔道：“你这丫头说什么呢？我怎么能跟齐三小姐比？齐三小姐是娇滴滴的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你家小姐我可不是，没认回我爹之前，我可是个要赚钱养活自己的野丫头呢！” 浮笙收好水囊，哼了一声，道：“是了是了，您以前谁理您呢，现在被大人认回去了，可是有一群人排队等着见你，就等着巴结你呢！” 齐雨芸更感觉这话就像是一巴掌甩在她脸上一般。 浮笙这意思不就是说她就是那些等着巴结姜柚的一员吗？ 齐雨芸深吸一口气，却也不敢生气，她就算看姜柚再怎么不顺眼，也不能表现出来。她是个极有涵养的女子，可不能乱了分寸。 齐雨芸笑了笑，道：“今时不同往日，洛小姐若不是首辅千金，恐怕也不会有这么多人认识你。” “说的是。”姜柚点头，“所以，那么多张邀请函里，我随便抽了一张偏偏是齐三小姐的，说明你我有缘。” 齐雨芸：“……” 什么玩意？ 随便抽了一张，抽到她了？ 齐雨芸只觉得心口堵住了。 她还以为姜柚是特地答应她的邀约，却没想到是随便抽的，简直……太侮辱人了！ 浮笙接着应道：“谁说不是呢！小姐若是一个个应邀约，那可是几十张呢，还不得累死啊？还是现在这样好，随便抽一张，谁都不得罪。” 齐雨芸勉强地笑了笑：“洛小姐真是性情中人。” 浮笙指了指前面，道：“小姐，半山腰好像是有休息的地方，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当然要去。”齐雨芸连忙接道，“洛小姐之前没有来过？这半山腰的霜寒小筑那也是红叶山一景呢！而且，霜寒小筑一直都会接待来此游玩的人，我们昨日就打点过了，已经付过银子了，当然更要去了。” 姜柚笑了笑，道：“那就听齐小姐的。” 齐雨芸笑了笑，走在前面，带着姜柚等人一起去往霜寒小筑。 姜柚也知道这个地方，霜寒小筑最初是多年前一位热爱枫树的京中贵人在此处修建供他自己休息的，后来，那贵人离世之后，霜寒小筑被人买下来之后，就专门用来招待前来红叶山游玩的人，可供食宿，当然，会比山下贵很多。但因为这里面环境很好，所以，愿意来这里的人还是很多的，甚至于……很多人都会提前预订，比如齐雨芸她就提前派人来预订过了。 姜柚想着，已经和齐雨芸到了霜寒小筑的门口了。 第312章 听月回廊 霜寒小筑。 院门敞开，处处透着清雅。 才刚到门口，姜柚就听见里面传来人声。 看来今日还挺热闹，也绝对不可能就只有她和齐雨芸二人。 齐雨芸听见里面传来声音，却是秀眉微蹙，有些不满意地说道：“昨日派人来问过时，明明说今日没有旁人预定，可听这声音……人还不少，竟是比我们还要早！” 这个季节，也不是没有人来红叶山，但毕竟少。她们已经够早了，到了山上也才不过堪堪辰时，可竟然还有人比她们还要早！ 姜柚看了看天色，笑了笑道：“许是天气好！” 齐雨芸抿了抿唇，显然有些不满意。 两人正在门口说着，却见一名老仆走过来。 那老仆瘦瘦高高的，微微弓背，鬓发略斑白，人却是精神得很。 他目光在姜柚和齐雨芸身上转了一圈，立刻问道：“敢问是否是齐小姐？” 齐雨芸微微抬了下巴，冷漠不已：“是。” 老仆立刻做了“请”的手势：“二位小姐请，小人已恭候多时。” 齐雨芸听了这话，好似心情才好了一些，她转向姜柚，笑容温软地说道：“洛小姐，我们进去！” 姜柚点头，跟齐雨芸一同进了这霜寒小筑。 这院子里，入目就是几株红枫树，且是满树红叶的红枫树。 姜柚步子慢了一些，难免多看了几眼这红枫树。 这个时节，山上的红枫树才只是红了一点点，可这几棵却早已红透，那些叶片艳丽如血，在阳光下泛着光泽，动人无比。 齐雨芸见姜柚目光落在那红枫树上，笑着问道：“洛小姐以前是不是没来过这里？” 姜柚收回目光，转向齐雨芸。 齐雨芸仍是在笑，同姜柚解释道：“霜寒小筑里，这几棵红枫树一年四季都是红色的，也是红叶山一道奇景呢！这些红叶会在冬天里慢慢飘落，但是没过多久，又是满树红叶了，很神奇的。等到雪天的时候，再来此处，红白相间，那更是美极了。” “原来如此。”姜柚点头。 一年四季都是红叶的红枫树，还真是很稀奇。 他们继续往前走着，霜寒小筑里不大，但是处处透着雅致，从各种建筑到各种布置，都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可以说，这里绝对是个赏景圣地。 “那边有听月回廊，一直通往红叶山顶位置。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差不多就是这个意境了。”齐雨芸指了指听月回廊的入口之处的台阶。 此处台阶一直修建至高处，踏平了原本崎岖的山路，将那些山路都变成了平整的石阶。石阶上空都建成了遮风避雨的庭廊，走向更是曲折环绕，一路去往山顶，再从山顶一侧曲折落下，另外一处的入口便是在霜寒小筑的另外一边。 姜柚随意看了一眼，问齐雨芸道：“你不是说要休息一会儿，有点累吗？从这里走上去……你能坚持得下去吗？” 齐雨芸看了下，似乎是很为难地开口说道：“应该差不多，我只是觉得来都来了，不到山顶着实有些可惜。若是你觉得可以在下面休息一会儿，那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晚点再从另外一边爬上去。” 想要登山的成就感，自然是走那些崎岖不平的山路。可若只是想要到达山顶，这听月回廊当然是最好的路程了。 姜柚倒是疑惑，先前和齐雨芸在门口的时候，明明听见里面有不少声音，可怎么她和齐雨芸进来之后，那些声音反倒是消失了呢？ 姜柚问那领路的老仆道：“老伯，你们这里今日就只有我们来过吗？” 老仆笑着摆了摆手，道：“不是，有一波贵人比你们来得早，刚刚已经上了听月回廊。他们人多，我们这宅子里仅有的几个下人都跟他们上山去了，包括姑娘订的点心瓜果都一同带上山了，姑娘若是不急的话，那就在这里等会儿，休息会儿。” “我们订的吃的你为何要带上山？”齐雨芸顿时不满了。 老仆万分抱歉地说道：“实在是抱歉，先前是小人弄错了，以为前面那些人里有齐小姐，就刚刚他们上山的时候，小人才发现弄错了。这不，就赶紧跑门口接应二位去了，这其他人已经把东西都带上山了……” 齐雨芸不由得看向姜柚。 好像在说，这真不是她的错，如此一来，她们不上山都不行了。 “洛小姐，那不如……我们也上山？”齐雨芸提议。 “可以。”姜柚倒没什么怕的，回头冲着外面喊了一声，“浮笙。” 浮笙立刻闪身出现：“小姐。” 姜柚笑着招了招手，道：“走，一起上山。” “是。”浮笙立刻走过来，跟着姜柚一同上山。 齐雨芸却不怎么想带她的侍女，只道：“我那两个丫头我就不喊她们上山了，她们身子弱，就让她们在这里休息会儿了。” “齐小姐真是体恤下人，我就不行了，我们家浮笙不跟着我，我到哪来都觉得不踏实。”姜柚笑眯眯地应道。 她不仅带着浮笙，还带着几个一直潜在暗处的暗卫，她得保命，才不会以身犯险。 齐雨芸并没有听出姜柚话里其他的意思，只是点点头，一边同姜柚上山，一边认同地说道：“你习惯了这丫头伺候，自然到哪里都要带着。我以前也这样，不过之前有个侍女胆大包天，竟然借着我的名义去招惹我哥，简直不知廉耻。那之后，我就不喜欢和丫鬟们太过亲近了，毕竟，有些下人总是异想天开，还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呢！可麻雀就是麻雀，乌鸦就是乌鸦，可千万别胡思乱想。” 浮笙脸色沉了沉，这姑娘说话可真是难听！ 姜柚只是笑笑，并不接话。 两人顺着台阶一路走到山顶，快要到山顶的时候，上面热闹的声音便是传了下来。 听这声音，人还不少。 而等到她们出现在山顶庭廊的入口处之时，却有两个护卫打扮的人，一左一右拔剑交叉挡在她们面前，凶神恶煞地说道：“来者何人！” 姜柚目光一扫，心里就“呵呵”了！ 第313章 皇子们的聚会 突然冒出来护卫发难，齐雨芸脸色都跟着白了一下，着实吓到了。 浮笙直接上前一步，挡在姜柚跟前，气势十足地看着那两个护卫。 这两人面容冷硬，穿着普通护卫的衣服，可腰间却挂着皇宫内的腰牌，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身份似的。 姜柚目光则是落在已经在山顶空旷的庭廊里落坐的一群人身上，心底一片冷漠。 太子、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这所有成年的皇子，全都在场！ 二皇子慕容羡最先起身，呵斥那两个护卫道：“退下！” 那两个护卫惊了一下，连忙收了剑，退到一旁。 慕容羡面色温和地从里面走出来，看向姜柚，温声道：“姜姑娘，你怎么来了此处？” 姜柚目光微顿，看向慕容羡，微笑道：“二殿下。” 齐雨芸脸色变了一下，很快又是镇定下来，连忙给太子和一众皇子行礼：“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各位殿下，不知殿下在此，臣女和洛小姐郊游至此，惊扰到诸位，实在是对不住。” “原来二位小姐是郊游至此，正遇我们兄弟几个到此，那也是有缘。”太子笑了笑，道，“二位小姐也不必拘谨，这里有位置，二位小姐只管一同坐下便好。” “多谢太子殿下。”齐雨芸一脸感激。 齐雨芸看向姜柚，微微一笑道：“洛小姐，你……你不介意？” 姜柚很想说，她很介意。 但是，在这么多贵人跟前，她当然不能表现得太过分。 她收回目光，跟着齐雨芸一同进了庭廊，寻了靠边上的位子落了座。 但…… 不论是太子还是各位皇子，都没有带什么正妃侧妃侍妾的来红叶山，就算带的那也是各自的护卫。眼下，这些护卫有几个在前面，其他的全都在庭廊后方，并没有挡在庭廊里碍眼。在这庭廊里的，还有几个仆人正在端茶送水准备瓜果点心，和那老仆差不多的打扮，想必就是霜寒小筑里的其他仆人了。 可不管是皇子还是护卫，可没有一个女人啊！ 倒是有意思啊！ 之前那个老仆说怀疑前面这一波客人里就有齐小姐，是真的瞎吗？男的女的都看不清楚吗？ 太子转向其他几人，说道：“刚刚我们说到哪里了？继续，也不必拘谨。齐三小姐是咱们京城里有名的才女，懂的定然也很多，诸位皇弟有什么想说的也可以说一说，说不定齐三小姐还能有不同的见解呢！” 太子指了指齐雨芸，算是把齐雨芸给捧起来了。 齐雨芸倒是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说道：“殿下过誉了。” 那边，四皇子慕容狄喝了一口杯中酒，懒洋洋地问道：“本王倒是有个问题挺好奇的，想问下齐三小姐。” 齐雨芸跪地起身，恭敬地应道：“请四殿下赐教。” 慕容狄轻哼一声，道：“听闻齐三小姐才貌双全，今日一见，这貌确实还可以，这才……本王就不知道了。但本王比较好奇的是……太后寿宴那一日，你为何不参加宫宴？” 齐雨芸倒是没想到慕容狄会问这一出，她连忙应声道：“回殿下，臣女那几日病得重，实在是不能出门。” 慕容狄不以为然：“行了，这些官话就不用说了，你怕是想躲我们？不然，以你的名声，那至少也是个皇妃啊！” 齐雨芸：“……” 她当然不想当皇妃，但却没想到慕容狄竟是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说了出来。 太子看向慕容狄，笑了笑道：“四弟，齐小姐病重没来便是没来，你又何必咄咄逼人问这些问题？没有意义。既然齐三小姐来了，不如我们说些附庸风雅的话题，本就是来郊游，还是轻松一些为好。” “太子皇兄说的是，是臣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臣弟自罚一杯。”慕容狄举起酒杯，一口干了。 齐雨芸抬头看了慕容狄一眼，当然也看出慕容狄心情很不好，可她抿了抿唇，似乎是有些无奈。 姜柚看了看慕容狄，又看了看齐雨芸，觉得这两人眼神交流……不太正常。 姜柚也看到了慕容修，慕容修今天出奇的平静。他与五皇子、六皇子坐在一起，似乎还真是醉心山野之中，一直在看外面的风景，甚至于都没有看姜柚一眼，好像真的不把姜柚当回事了。 姜柚心底冷笑，不知道慕容修这又要整什么幺蛾子了。 倒是齐雨芸，眼神好像在慕容修身上多停了一会儿，见慕容修也没什么反应，她也只好收回目光。 太子最怕冷场，又开始主动让大家吟诗，吟诵与红叶相关的诗词。 开始的时候，诸位皇子还在那接上两句，可几轮之后，奇了怪了，就只有四皇子慕容狄和齐雨芸两个人在那念了！ “红叶黄花秋意晚，千里念行客。” “鸟栖红叶树，月照青苔地。” …… 两个人也不知道斗了多久，齐雨芸低着头说道：“殿下赢了，臣女输了。” 慕容狄心里似乎仍然是不忿，他看了齐雨芸一眼，收回了目光。 姜柚觉得，慕容狄的目光好像有点赌气的意味在里面。 慕容修这时候开口了：“四弟和齐小姐这一场比试可真是令人难忘，这红叶……也是相思寄托，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四弟和齐小姐在借红叶传情呢！” “我没有。”齐雨芸呼吸一顿，连忙回道。 慕容狄却更是生气了：“是！根本没有！” 一众人：“……” 反倒更可疑了。 姜柚没说话，可这听起来，好像不满的是慕容狄，急着向慕容修表忠心的是齐雨芸啊？ 原来，齐雨芸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齐雨芸似乎有些颓然，她转向姜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不好意思，让洛小姐见笑了。” 姜柚只笑了笑道：“没事，并不会影响我。” 这些可都与她无关。 那边，慕容修终于转向姜柚了，他对姜柚说道：“姜姑娘，这会儿……苏世子应当已经到了西北边境了？” 第314章 辩论 姜柚放下手中茶杯，看向慕容修。 她是说呢，慕容修忍了这么长时间，怎么都没有说一句话，这不太像他啊！ 终于，也忍不住了。 姜柚微微一笑，道：“三殿下这话问得……臣女着实有些不懂，苏世子前往西北，人在何地，这可都是军中机密，臣女如何得知？” 慕容修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他早知道姜柚伶牙俐齿，油盐不进，还真是！不管他说什么，她都能接住这软刀子，还毫不客气地扎回来。 “本王还以为苏世子不论去了哪，都会向你透露行踪呢，毕竟，他对你一片痴心，写封书信聊表下心意，那也不算泄露军中机密。”慕容修继续说道。 姜柚看了慕容修一眼，干脆不说话了。 慕容修自讨没趣，也就没再言语了。 太子这时候出来打圆场道：“上一次见面还是姜姑娘，这一次见面却是洛小姐了……洛小姐瞒得够紧啊，孤得知此事的时候，都觉得不可思议。” 姜柚转向太子，态度要比对慕容修好一些：“太子殿下日理万机，这等小事自然也入不得殿下的眼。” 太子脸上表情僵了一下，道：“七夕宴会之后，你回家一事闹得满城动荡，多少王孙贵胄都想着要一睹芳容。而七夕那日见过你之后，有多少儿郎自此得了相思病，可偏偏你已名花有主，真是太遗憾了……” “当初我低落尘埃的时候，镇北王府和苏世子也不曾轻看我，如今我回了家，公开与苏世子的婚约，这不是很平常的事吗？我也不知，这有什么可遗憾的……于我而言，这是最圆满的结局。”姜柚扯了扯唇角，言语平静，很是冷淡。 太子只能笑笑。 而那边的五皇子慕容赫突然冒了一句：“恕本王直言，这苏世子去了西北，能不能回来还是个未知数呢！洛小姐这会儿这么迫不及待地去跟苏世子定下婚约，怎么说都像是上赶着当寡妇啊？还是洛小姐对苏世子是真的有迷之自信，就觉得苏衍一定会平安归来？” 五皇子说着，轻蔑一笑，端起手中酒杯，一饮而尽。 “五哥！” 六皇子慕容睿脸色变了变，他与五皇子、慕容修都是坐在一起的，他是万万没想到，五皇子竟是口无遮拦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不摆明了咒苏衍死吗？ 慕容羡脸色也很不好看：“老五，你这话过分了！” 他一直都是温润谦和的模样，哪怕到了这个时候，内心很是生气，可面上仍是没有表现出来。 五皇子却是不以为然：“干嘛？一个个地看本王做什么？苏衍命那么硬，本王说几句就真的会死啊？本王就是气不过，他拽什么拽，不就是上过几天战场吗？了不起啊！竟然还敢跟父皇叫板，硬生生要走了镇北军的虎符！本王看他根本不像是去打仗的，想要重掌镇北军拥兵自重才是目的！” 慕容羡紧捏着拳头，面色铁青，一言不发。 慕容羡会惯着五皇子，可姜柚却不惯着。 苏衍辛辛苦苦在前面打仗，为了国家冲锋陷阵，凭什么被五皇子这么诅咒？ 姜柚冷笑一声。 “你笑什么？”五皇子听到姜柚的冷笑声，目光转向她，趾高气扬地说道，“是想为苏衍打抱不平吗？也对，毕竟你都跟他定亲了，当然以他的未婚妻自居。” “我笑五殿下真的是很敢说啊！”姜柚扯了扯唇角，说道，“想必五殿下对战事也颇有见解。” 五皇子不屑一顾地扬了扬头，道：“那是自然！本王自幼习武，可不比他苏衍差在哪儿！区区天谕进犯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姜柚收了笑容，转向太子，道：“太子殿下您也听见了，五殿下既然这么厉害，他为何不接了这差事去领兵打仗呢？依我看，要不太子殿下帮五殿下一下，现在跟皇上呈请，还来得及追上大军呢！早知道就不用这么麻烦了，要什么镇北军的虎符啊，直接让五殿下带那几万兵马上西北迎战不就好了。” “你！”五皇子听出姜柚话里的奚落之意，顿时脸色难看起来。 姜柚镇定自若地倒了一杯茶，抿唇喝茶，怡然自得。 慕容羡听了姜柚的话，眉头总算舒展了一些，他应声道：“姜姑娘说的极是，原来五弟对战事竟是如此了解，太子皇兄，不如回宫之后就同父皇呈请，送五弟去西北！相信五弟一定会代替我们这些皇家子弟大展拳脚，立下赫赫战功。” 太子：“……” 五皇子什么德性，他能不知道吗？ 说什么不好，非要说苏衍，还要跟姜柚硬刚，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五皇子脸色不善地说道：“二皇兄，臣弟知道苏衍是你表弟，你当然护着他！有人在前面送死，需要本王出手吗？本王才不去呢，就那种天谕的小喽啰，有什么资格让本王出手？” “是吗？天谕是小喽啰？”姜柚笑了，“原来在五殿下眼里，天谕只是小喽啰啊？” “本来就是！”五皇子不以为然。 姜柚点点头，道：“那五殿下可知……这群小喽啰攻打我们天极，派了多少兵马吗？” 五皇子哼了一声：“能有多少？不过区区三十万南征军而已！苏衍带了几万兵马过去，可边境镇北军不还有十几万兵马吗？再说了，边境还有其他军队，零零散散加在一起，也不比天谕那南征军少！就这样，苏衍要是赢不了，那他活该回不来！” “错。”姜柚表情一收，直接反驳了五皇子的话，道，“南征军是现有三十万，不过是打头阵而已。这一次南征，天谕扩编了二十万，整合了飞虎军，组成了新的南征军。” 姜柚这话一出，其他人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微妙。 “胡说！这事本王怎么不知道？”五皇子立刻拍桌持不同意见。 姜柚也不恼，看着五皇子，继续说道：“那五殿下可知晓，带领南征军破淄州的敌军将领是谁？” 五皇子答不上来。 那个名字于他而言，有些陌生，他根本就没记住。 第315章 护夫 “五殿下不知，是不是？”姜柚冷笑。 “一个不知名的小将而已，本王才不会记得。”五皇子哼了一声，“都说了是小喽啰！” “呵，在五殿下眼里，那也只是小喽啰。敌军将领名叫秦中天，原本是飞虎军里的一员副将。飞虎军原本是镇守天谕西北的，平定了天谕的西北之乱。秦中天曾立誓，此生绝不脱离飞虎军，所以，什么南征军根本是个幌子，现如今的南征军是整合了飞虎军之后的新南征军。五十万骁勇善战的天谕将士，在你五殿下的眼里，只是小喽啰，这话说出去，可别叫人笑掉了大牙！”姜柚冷声说道，目光里满是轻蔑之意。 五皇子感觉到自己被姜柚嘲讽了，顿时拍桌怒斥道：“你一介女流之辈懂什么？胡说八道！什么飞虎军，什么秦中天，糊弄谁呢？” 太子蹙眉，看向五皇子，有些不满地说道：“五弟，洛小姐所言不虚，攻占淄州的天谕将领确实是秦中天。只不过，孤也不知秦中天是出自飞虎军……” “一定是她胡说的！”五皇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太子皇兄，这女子实在太嚣张了，为了替苏衍出头，竟然如此胡言乱语……呵，要真是飞虎军更好了，苏衍对上这么强劲的对手，直接战死沙场好了！” 姜柚到这时已经忍无可忍了，她原本只是辩驳一二，可五皇子越说越是过分。 她脸色一冷，手中一杯茶刚喝完，她捏着这空茶杯，突然一扬手，朝着五皇子丢了过去。 这一瞬间，实在太快，五皇子还在骂骂咧咧根本没想到姜柚会突然出手，刚抬头就迎面看见一个东西砸了过来，他想躲已经来不及了，那空的茶杯不偏不倚正好砸中在他的额头正中央，然后掉在了桌子上，滚了几圈，落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贱人！”五皇子一手摸头，一手怒拍桌案，整个人都站起身来，怒视姜柚。 姜柚也不甘示弱，也跟着站起身来，脸色极为难看指向五皇子就开怼道：“我未婚夫苏衍领兵迎战，凭什么被你左一句右一句地辱骂诅咒？自己什么都不懂，还自以为是，没人教过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吗？苏衍是没什么了不起，你个草包皇子就有什么了不起了？” “你！”五皇子瞪圆了眼睛，万万没想到姜柚竟然指着他就开骂了。 “我本耐心同你好好说，可你却三句不离诅咒，简直恶毒至极！”姜柚冷着脸继续喝道，“我倒要让我爹去找皇上问问，堂堂五皇子说话都不用负责任的吗？要是没人教过你嘴贱的毛病要改，那今天我就教你了！蠢得无可救药，还口口声声别人是小喽啰，可笑至极！我看干脆请皇上派您这位自幼习武非常了不起的五皇子殿下马上去战场，与你口中的那群天谕小喽啰好好打一场，也好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战死沙场！” 姜柚说到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一字一顿，也是直接将仇恨值给拉满了。 五皇子呼吸一顿，差点没被气死。 他直接转向太子，气恼地说道：“太子皇兄，你看这贱人，她竟敢伤本王，她……” 五皇子指了指自己已经肿起来的额头，摸到了都觉得疼。 太子不忍直视地看向五皇子，今日之事，谁有错在先，他们都看得清楚。 齐雨芸坐在姜柚身边，听着姜柚痛骂五皇子，整个人都傻了。 首辅千金的身份再怎么高贵，那也是臣子啊，姜柚怎么可能这么不把五皇子放在眼里呢？ 胆子可真大！ 太子叹息一声，道：“五弟，今日是你过了……” “皇兄！”五皇子相当不满。 太子也不想让五皇子再继续留在这里跟姜柚对骂了，赶紧招了招手，道：“来人，送五殿下去休息，处理下伤口。” 太子话落，立刻有人上前将五皇子带走了。 “皇兄……”五皇子不愿意走，但是太子投过来冷漠的一眼，他只好闭嘴了。 他在路过姜柚身边时，还狠狠瞪了姜柚一眼，嘴唇动了动，虽然没发出声音，但是姜柚看出来了，他说的是：“走着瞧！” 姜柚立在那里，冷漠地收回目光。 太子见状，便是打了个圆场，对姜柚说道：“洛小姐莫要生气了，五弟就是这么个性子，口无遮拦，还请洛小姐莫要生气。洛小姐请坐，请坐。” 慕容羡沉着脸接了一句：“五弟这已经不叫口无遮拦了，这叫心思歹毒。” 他以往都是温润如风的，今日听了五皇子的话，也的确是动了怒。 姜柚坐回座位上，并未言语。 齐雨芸小心翼翼地看了姜柚一眼，小声说道：“你……你也太大胆了，那好歹是五皇子啊……” 姜柚看了齐雨芸一眼，并未说话。 齐雨芸见姜柚可能不想说这个，也便收了声，不再言语了。 姜柚面无表情地拿起刚换上的茶杯，倒上一杯茶，继续品茗。 慕容修目光投过来，看着姜柚，眼神也跟着沉了几分。 看来，姜柚的确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那敌军将领之事都是很隐晦的，并没有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姜柚不仅知道了，还联想到飞虎军并入南征军一事，也确实是够大胆。但慕容修却知道，这件事是真的，对方是真的有五六十万兵马，苏衍这一仗当然会打得特别难…… 在原着里，苏衍可直接打了一年多才平定了边境，不论是天谕还是天极，都是耗损了巨大的元气。 可他既然来了，那这场仗便不能让苏衍赢了。 因为，苏衍一旦赢了，往后苏衍就会是顺风顺水，再想对付就很难了。所幸，苏衍的软肋仍然是姜柚，还是得从姜柚这里下手，既然如今他们俩之间没有林中小屋一夜情迷这一段的误会戏码，那他就给他们加点误会的戏码好了。 慕容修想着，隐下眸中暗影。 他端起酒杯，摩挲着酒杯边缘，品了一口酒。 第316章 那点小心思 五皇子离开之后，场上好一顿沉默。 姜柚似乎完全没受影响似的，尝尝点心喝喝茶，然后再离席看了看风景，似乎完全没有将先前那一场闹剧当回事。 太子后来倒也说上几句，可见姜柚都不怎么回应，他大概也就自觉没趣了，也就不再作声了。 姜柚在这里继续待了一会儿之后，转向齐雨芸，问道：“齐三小姐，要不要再去走走？现在休息得应该差不多了？” 齐雨芸闻言，先是朝着太子和诸位皇子那边瞧了一眼，才转向姜柚，点了点头，眼里带笑地应道：“可以啊！” 姜柚得到齐雨芸的肯定，这才转向太子，道：“太子殿下，臣女与齐小姐就不在这里叨扰各位了。” 太子点点头，道：“也罢，你们本就是来游玩的，自便！” 姜柚旋即起身，和齐雨芸一同离开庭廊。 二人顺着台阶而下，去往红叶山的另一边。 离庭廊远了，齐雨芸方摸了摸胸口，无比惶恐地说道：“洛小姐，你可真是胆子大啊！你刚刚竟然刚那么呛声五皇子，若非太子和二殿下站你这边，你可如何收场啊？” 至少，她刚刚可是一句话都没敢说啊！ 姜柚并不看齐雨芸，只是淡漠地笑了笑，道：“那又如何？他那般说苏世子，我怎么能当没听见？” “可、可他是皇子啊……” “皇子就了不起吗？”姜柚看向齐雨芸，唇角弯了弯，道，“好了，不提他，何必影响心情。” 齐雨芸闻言，也就没再提这事了。 她们走到了红叶山后山，这边山路更加崎岖，但风景却仍然是极好的，甚至可以从这里眺望到京城一角。 “那边就是京城方向了。”齐雨芸指向那远处的京城一角，道，“可惜红叶山不够高，也只能看到京城一角。要说京城方圆百里最高的山是北边的凌绝山了，据说那座山的山顶就可以看到京城的全貌。不过，那座山实在太难爬了，也没有什么人烟，我是没那个能力爬上去。” “是吗？凌绝山……那座？”姜柚指了指远处的一座高山，问齐雨芸。 齐雨芸点点头道：“对，就是那座，你看，离得那么远，仍然那么高。” 姜柚也只是看了一眼，收回目光。 前世那二十多年的光景里，娘亲在的时候，她因为身体的原因极少出门，对京城那些大好风光也不是很了解。后来与姜家决裂，效忠慕容修之后，也有四五年的时间不在京城，而在京城的时间大多是兵荒马乱的，也不会有什么心情出来游山玩水…… “怎么这么巧，太子和诸位皇子今日也在这里。”姜柚若有所思地说了这么一句。 齐雨芸眼神微闪，笑了笑道：“许是凑巧！但我倒是听说过，太子殿下每个季节都会抽出时间带着诸位殿下寻一处地方静听山水、赏景吟诗，是为风雅。世人都说，皇家兄弟没有感情，但是咱们皇朝的太子殿下对诸位殿下那真的是很照拂了，这从上到下就没有不夸殿下仁德的。” “太子的确是位仁慈的储君。”姜柚对这点倒是认同。 可惜，太子再仁慈，却也逃不过慕容修的算计。 兄弟同心，靠的从来都是所有人，一旦有人生了异心，所谓兄弟情，自然是分崩离析。 前世的太子和二皇子就早早地死在了慕容修的算计之中，今世计划被打乱，想必慕容修现在重新制定计划呢！ “这里还有山泉呢！” 齐雨芸看见红枫林里，有一处峭壁之上，竟然有泉水倾泻而出，不由得十分惊奇。 姜柚看了一眼，说道：“正常，这泉水一直流到山下。” 齐雨芸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又停了脚步，脸色变了变。 姜柚回头看她，问道：“怎么了？” 齐雨芸万分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姜小姐，要麻烦你等我一下了，我的帕子落下了，我要回去取下。” “帕子？” 齐雨芸点头道：“是我亲手绣的，先前拿出来擦了下手，忘记收回来了。这要是落到旁人手里，总是不好的，毕竟是贴身之物。姜小姐你要不先看看四方风景，稍事休息，我拿到帕子马上就回来。” “好。”姜柚点头，自然不会阻拦，齐雨芸的那点小心思，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齐雨芸匆匆离开，等在一旁的浮笙走了过来，停在姜柚的跟前。 “怎么了？”姜柚看浮笙的表情不是很对，笑着问道。 浮笙回头已经看不到齐雨芸了，这才对姜柚说道：“小姐，你不觉得这位齐三小姐不太对劲吗？” 姜柚似笑非笑。 “刚你来后山，她的那两个侍女竟然都不跟上，还是我自觉，直接过来了。现在她又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谁知道搞什么鬼！”浮笙不满意地说道，“要不……我跟过去看看，看看她到底做什么？” 姜柚扯了扯唇角，道：“也行，那你去瞧瞧。” 她要没猜错的话，齐雨芸不是去见四皇子慕容狄就是去见三皇子慕容修，总归都不是什么好的…… 浮笙叮嘱道：“那你不要走远了啊，这毕竟是深山里，正好又遇上了那群殿下，高手如云的，咱们的暗卫也不敢跟你太紧，怕给你惹麻烦。但是，我心里就是很不踏实，哪就这么巧，你应约来的偏偏就会遇上这一群人……这齐小姐肯定不对劲。” 浮笙直觉就是如此，就觉得齐雨芸不太对劲。 姜柚点点头。 她当然知道，齐雨芸是肯定有问题的。 前世，齐雨芸也是慕容修那后宫佳丽三千之一，且很早就进了慕容修的后宅…… 齐雨芸这么热情的邀约，她怎么能不应？ 这不，应了约，不就有这一大波“惊喜”在等着她了么？ 姜柚也没有走多远，只是顺着山泉水的走向往山下的方向走了一段路，看看风景，真当自己是来游玩的。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微微拧眉，转身看了过去。 红枫树下，草木稀疏。 那人停住了脚步。 仍是暗龙胆紫色的衣袍，金丝绶带，一如初见时那般，掩不住那一身邪魅狷狂的气息。 第317章 弃 姜柚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三殿下有事吗？” 慕容修负手而立，站在高处，俯视着她，气场强大到无以复加。 听见姜柚的话，他敛了敛表情，道：“姜柚，本王也不是你的敌人，你又为何一定要如此针对？” “殿下多虑了。”姜柚收回目光，将视线投到那一弯山泉水中。 慕容修却是说道：“姜柚，本王不想与你为敌，你也不用如此戒备。” 姜柚不语。 慕容修朝着姜柚走近几步，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本王为何总是针对苏衍吗？” “哦？”姜柚转向慕容修，似乎是很有兴致听慕容修说下去。 慕容修走到近处，对姜柚说道：“实话告诉你，本王得高人指点，已知晓所有人的命运走向。” “高人指点？”姜柚嗤了一声，这个借口找得有点敷衍，也着实有点可笑。 “你别不信。”慕容修说道，“本王问你，今年二月十五，你是被马洪所害，跌下清河谷，遇到苏衍，是不是？” 姜柚目光微闪，并未言语。 慕容修继续说道：“除此之外，你还被姜家所害，被下药……只不过，也不知是什么缘由，你逃过一劫。你可知，若是没你逃过此劫，你会是什么下场吗？” 姜柚笑了笑，看向慕容修，道：“是吗？什么下场？” 慕容修盯着姜柚的眼睛，沉声说道：“你的下场……被你视为姐妹的姜家女下药，被她丢给马洪践踏，即便你逃过一劫，你却又遇上了苏衍，失身于他，成为他的药引，懂吗？” 姜柚笑容收了收。 慕容修果然知道。 “殿下的想象力真的很丰富，难怪能弄出百戏楼这么大的阵仗。”姜柚收回目光，轻哼一声。 慕容修深吸一口气，道：“本王说的都是真的！你可知，苏衍将来会是多大的麻烦？他会成为叛贼，会成为大魔头，会与整个皇朝为敌，本王只是想救你。” “那臣女可谢谢三殿下的好心了。”姜柚扯了扯唇角，不以为然，“我这个人……信我自己，不信命数，亦不会相信任何没有发生的事。” 若是前世，说不定慕容修这么说了，她就会信了。可已经历尽了前世的痛，知道这是一个怎样卑鄙无耻歹毒至极的男人，她怎么可能还会信他？ 慕容修：“……” 真真是油盐不进！ 慕容修见说不通，也就放弃了游说姜柚的想法。 虽然，姜柚是一颗极好的棋子，可若这棋子怎么都没有办法为之所用，那只能弃了。 “好，那就走着瞧，本王相信……有朝一日，你会感激本王的提醒的。”慕容修也不恼怒，而是平静地留下这一句话之后，转身走了。 姜柚目送慕容修离开，倒是没想到，慕容修竟然这么洒脱地就走了？ 可通常慕容修放弃争论，转身就走的情况下，大概都是有留后手的。 姜柚想到这里，不觉蹙眉。 过了一会儿，齐雨芸仍然没回来，浮笙倒是回来了。 浮笙匆匆地走过来，对姜柚说道：“小姐，那个齐三小姐果然有问题！” 姜柚看向浮笙，浮笙又回头看有没有旁人，确定无人，这才走到姜柚跟前，低声说道：“小姐，刚我跟踪那位齐三小姐，发现她竟然私会四殿下！他们两个人在那边无人的山洞里说话，四殿下对齐三小姐很凶，两个人聊得很不愉快，四殿下还差点、差点强迫了齐三小姐……然后，然后你知道吗？那齐三小姐说了一句、说了一句……” 浮笙实在是觉得难以启齿，停了停又凑到姜柚耳边低语了一句。 齐雨芸跟四皇子说的那一句话是，她已经失了身…… 浮笙现在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四殿下一直问齐三小姐那人是谁，齐三小姐拒不开口，两个人一直僵持着，一直到宫人来寻，说准备回去了……我就赶紧回来了。反正听那意思，这四殿下之前是想着让齐三小姐当正妃的，谁曾想齐三小姐连太后寿宴都没有出席……” 姜柚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 慕容修让这些皇子们和女人之间的关系变得乱七八糟。 齐雨芸失身何人还用说吗？ 还不是慕容修！ 毕竟，前世慕容修可是迎了齐雨芸入后宅。 姜柚现在真的很庆幸，前世她先遇到的人是苏衍，否则现在想起这种事她恐怕都要恶心到吐。 难怪前世慕容修只会花言巧语欺骗她，却从未真正想过要娶她。恐怕慕容修从骨子里就认定并嫌弃她是苏衍的女人，所以才耍着她玩，说什么甜言蜜语都不过是为了哄她来对付苏衍。 “小姐，你说这齐三小姐图什么啊？她本来不是和四殿下两情相悦的吗？”浮笙越想越觉得不能理解。 “别说这个了……”姜柚不想听了，有点犯恶心。 她一点也不关心这些人乱七八糟的感情生活。 浮笙闭嘴了。 姜柚瞧了瞧天色，道：“也快午时了，先回霜寒小筑！” 浮笙连连点头，跟着姜柚一道离开。 姜柚回到先前聚了一群人的庭廊，这会儿已是空空如也，空荡得好像之前满满当当一群人都是错觉一般。 “这些人怎么跑得这么快？”浮笙蹙眉，“也没多久啊！” 姜柚收回目光，道：“先下山。” 两人一同顺着听月回廊下山，回到霜寒小筑里面，可奇怪的是……霜寒小筑里也是静悄悄的，之前的那些仆人也一个都不见了，实在是太诡异了。 “小姐，这齐三小姐也是，招呼不打就自己走了……”浮笙忍不住抱怨了两句。 姜柚也没说什么，她也不喜欢节外生枝，她只朝着来时的路走了过去，想要顺着来时的路离开。 可她们刚迈出前院的拱门之后，却看见几个仆人躺倒在血泊里。 这些仆人都是先前在山顶庭廊里给他们端茶送水的人…… 浮笙迅速奔过去，查了下那些人的鼻息，对着姜柚摇了摇头。 全都气绝身亡了。 浮笙再起身到姜柚身边的时候，拔了剑严阵以待：“小姐，现在怎么办？我们……还走吗？” 第318章 杀人 走？ 现在往哪走？ 这里一群死人，刚刚的太子等人现在都不翼而飞了，就算是离开这里，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怎么死的？”姜柚见浮笙在检查那些人的死因，便是问了一句。 她问了，浮笙自然也就会看得仔细一些。 “全都是一剑穿心，凶手定然是个使剑的高手，这剑术造诣……在我之上。”浮笙实事求是地回答。 姜柚站在原地没有动，她当然可以一走了之，也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但是，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即便她当做看不见，这些事仍然会找到她的头上，躲是躲不掉的。 姜柚走到近处，看那些倒在血泊里的人，却没看到先前守门的那个老仆。 姜柚猛然抬头看向浮笙，厉声道：“浮笙，闪开！” 浮笙惊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亦是觉察出一股幽冷的气息从身后传来。她立刻一个转身，拔剑相迎，双剑相撞，发出铮铮声响。浮笙只觉一股强大的剑气扑面而来，她被压制得连连后退。 姜柚目光冷冽，她看清楚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是之前等在门口迎她和齐雨芸的那个老仆！ 此刻的老仆，仍然是之前那身打扮，但气场已经完全不同。他的身上乃至剑上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血，但毫无疑问，这些人都是他杀的！ 姜柚不确定这人是不是效忠于慕容修，前世慕容修身边能人异士确实很多，但她并未见过这一位！ 浮笙打得很吃力，却仍然抽空对姜柚喊道：“小姐，我拖住他，你快走！” 姜柚没动。 这会儿即便是离开这座院子，也不知道会面临什么。 明明还有几个暗卫暗中跟随的，可这会儿全都没有跟上来，指不定也是被缠上了…… 浮笙挪开剑，用力反击，对那人喝道：“你到底是何人？伪装成霜寒小筑的仆人想做什么？” 那人不发一言，继续举剑刺了过来，毫不留情！ 浮笙已经是拼尽全力，肩上被刺了一剑，顿时，鲜血染红了她的肩头。 姜柚脸色一沉，她看见那人又一剑刺过来时，拉着浮笙完好的那只手用力一扯，同时，扬手对着那人发射了腕箭。 那人猛然瞧见，连连后退，才看看避开这一道攻击。 他的剑尖点地，哑着声音对姜柚说道：“你明明不会武功，竟然还懂这些机关？” 姜柚晃了晃自己的左手腕，道：“你说这个吗？还不是得防身嘛！你看……这不就用上了吗？” “惯会耍阴谋诡计的女人，难怪这么多人都对你心生不满。”那人哼笑道，声音仍然低哑，和之前装作老仆的时候音色完全不同。 “阴谋诡计？”姜柚扯了扯唇角，冷漠地笑着，“对我心生不满的人多了，也不知阁下说的是谁呢？” “花言巧语，受死！”那人再次提剑。 姜柚却是对他所在方向伸手，半是警告半是威胁地说道：“那我可提醒你了，我的腕箭里除了有这种短箭，还有很多细针。当然了，淬过毒的，即便你剑术再高，恐怕也避不开？你若真想尝尝滋味儿，那我可以成全你。” 那人犹豫了一下：“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说不说在我，信不信……在你。”姜柚笑了笑，眼里恍若有光在闪。 那人倒还真是犹豫了。 他这一犹豫之间，姜柚身边的浮笙便是突然发力，提剑就刺，那人也只是犹豫那么一瞬间，就只能错愕地看着浮笙的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那人口吐鲜血，目露凶光，握住浮笙的剑，面目狰狞地用尽所有力气用力一震。 浮笙咬牙，在这波动中用力一拔，哪怕被震伤，可对她而言也够了！ 剑拔了出去，那人胸口一个剑窟窿立刻鲜血狂飙，他也再使不出力气来。 他后退一步，死死地盯着浮笙，软软地倒了下去。 浮笙也是口吐鲜血，姜柚扶住她，也不能急着离开这里了，道：“先进屋里，我先给你止血。” 浮笙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若是血这么流那恐怕也是不行的。 姜柚扶着浮笙直接就近进了一间屋子，好在她和浮笙身上都带了一些药，这会儿应急还是可以的。 “现在先休息会儿，命案已经发生了，也不必着急离开。”姜柚说道，“你现在感觉如何了？” “就是有点疼。”浮笙脸上没什么血色，她道，“暗卫可能也被缠上了，等会他们过来，小姐你就赶紧先走。” “到这个时候了，先走后走也没什么区别。”姜柚笑了笑，并不在意。 浮笙看姜柚这会儿竟然还笑得出来，也是目瞪口呆：“小姐！你还笑得出来啊！我们可是刚从龙潭虎穴里逃出来啊，那个人……那个人武功那么高，我差点就保护不了你了你知道吗？还有那个齐雨芸……齐雨芸肯定是故意带你过来的？她自己人都不见了，她就是想杀你！” “她？”姜柚不以为然，“她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齐雨芸约她来红叶山，当然不可能是突发奇想，定然是有人故意的。 目前来看，是慕容修的可能性很大，毕竟，慕容修和齐雨芸那点破事她早知道了。 只不过，她不大能理解的是……如果是慕容修，他不会弄得这么大张旗鼓，还和太子等人一道前来，人多眼杂，这一点都不像是慕容修的风格。 这背后……恐怕还有其他人。 姜柚和浮笙正说着话，院子里就传来了声响。 浮笙一惊，连忙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 紧接着，她们所在的屋门就被踹开了。 “这里还有活人！”对方开口就说道，又是招了招手让其他人也过来了。 姜柚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就看见几个身穿铠甲的士兵聚集到了门口。 这身铠甲，再加上他们的腰牌，这些人是……城防军。 城防军，顾名思义，守京城外城的军队，这些人全都是军中之人，红叶山这一块的治安还偏偏就归这些城防军管。 为首的那名小将军目光一扫，问道：“院子里那些人谁杀的？” 第319章 不对劲 姜柚和浮笙对视一眼，没说话。 领头的小将军立刻呵斥道：“说话！你们两个女子在这里做什么？” 浮笙立刻说道：“有一个是我杀的，其他人是那个人杀的。” “你的意思是……”那小将军摸了摸下巴，一脸不相信地笑着说道，“那人杀了其他人，你为其他人报了仇？” “不是。”浮笙没好气地说道，“他杀旁人关我什么事？是他要杀我，我不得已才反击的。” 小将军脸上笑容一收，道：“是不是都要跟我们走一趟，清白与否，到了军中自见分晓。” “谁要跟你们走？”浮笙气不过，呵斥道，“知道我家小姐是什么人吗？” “就是公主殿下，遇到这样的事也得听我们的。”小将军不满意地说道，“死了这么多人，你们以为靠你家小姐是什么人就能解决吗？” 浮笙刚想动手，却觉得肩头疼得厉害，又是扯到伤口了，疼得龇牙咧嘴。 姜柚按了下浮笙的手，不让她再出头了。 她转向那小将军，说道：“大约半个时辰之前，太子殿下和诸位皇子殿下也在此处，将军知晓吗？” 小将军嗤笑一声：“你可真是会编！太子殿下和诸位皇子殿下怎么可能会来此处？怎么？你该不会还要说，他们是为你来的？你长得确实很漂亮，不过可别异想天开，难不成你还以为太子殿下会来救你？” 姜柚遇到这种不动脑子的武将可真是头疼。 所以说，现在武试的时候也是很有必要抓一抓文学部分，不然就有很多大字不识一箩筐还不分青红皂白的武将傻子！ 浮笙倒是想跟他拼了，但她有伤在身，根本没有办法拼尽全力。 “这位小姐，如果你拒不配合我们城防军，那可别怪本将军不客气了！”小将军背着手，声声威胁。 姜柚正欲说话的时候，却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怎么回事？” 小将军闻言，脸色顿变，立刻与其他人让到一旁，给了足够的位置让那人过来。等那人到了近处，小将军才腆着脸说道：“二殿下，真是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您。这里出了命案，这两人可能是凶手，末将正要将此二人捉拿。来人，捆上！” 小将军说着，立刻安排人要将姜柚和浮笙捆起来。 慕容羡看清楚屋里是姜柚和浮笙的时候，脸色一变，连忙阻止道：“慢着！” “二殿下这是怎么了？”小将军疑惑不已。 慕容羡目光落在姜柚身上，脸色一沉，道：“你们好大的胆子，什么凶手？这位乃是首辅大人的千金洛小姐！她今日来红叶山游玩，遭逢这样的横祸，还要被你们冤枉成凶手？” 小将军脸色一变，刚刚还说就算是公主也不行，这会儿已然变了脸：“原来是洛小姐。” 姜柚冷漠地看了一眼，转向慕容羡的时候，语气也缓和了一点，道：“二殿下，怎么眨眼间你们全都离开了？” 慕容羡连忙解释道：“姜姑娘有所不知，先前你和齐三小姐刚走，太子皇兄的亲信就来通传，说是有急事需要太子殿下立刻处理，所以我们就散了。本王是和六弟一同登山，返回经过霜寒小筑之时，本王是打算再看一眼院子里的这几株红枫，却没想到会瞧见这一幕。” 原来如此。 姜柚不觉可笑，她前脚刚走，太子和诸位皇子的宴会就提前结束了。 这一出接一出的大戏，不就是唱给她听的吗？ “其他人全都走了吗？”姜柚问。 慕容羡点头：“对，都走了。” 姜柚目光一暗。 慕容羡则是又转向那小将军，问道：“你们城防军怎么会来了此处？” 小将军蹙眉道：“我们收到一封匿名信，说霜寒小筑里出了命案，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谁知道，这赶过来之后，真的看见了死了一群，这还得了！ 城防军当然会对这命案十分重视了。 姜柚只是有些怀疑，对方的目的就真的是让城防军来抓她？ 慕容羡也觉得这件事有些棘手，他问姜柚道：“你们是刚下山？” 姜柚点头：“对，准备走的时候，看见那些人的尸体，紧接着，那人就出现了。他刺杀我们家浮笙未果，被反杀了。其他人是那人杀的，比对一下他的剑与那些人的伤口就能确定了。” 慕容羡转向小将军，道：“你们也听见了，洛小姐也不屑撒这个谎的。” “是是是，二殿下说的极是，是我们城防军弄错了。”那小将军立刻承认错误，并让出道路，愿意放姜柚和浮笙离开。 慕容羡这才松了一口气。 姜柚扶着浮笙离开，又看了一眼那地上的一堆尸体，可仍然觉得很是古怪。 如果算计她，至于要用这么破绽百出的方式吗？ “姜姑娘怎么……”从霜寒小筑出去之后，慕容羡见姜柚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疑惑地问道。 姜柚看向慕容羡，见他孤身一人，不免很奇怪：“你不是和六皇子一起吗？六皇子呢？你的侍卫呢？” 慕容羡解释道：“下山之时，六弟也是行色匆匆地离开了，至于侍卫……即便不在身边，那也是在附近的。再说了，本王也没你想得那么弱。” 姜柚便没再问了。 可她和慕容羡一同下山，走着走着，这四周的气息就感觉有些不一样了。 浮笙立刻警惕起来：“小姐，有人！” 慕容羡也感觉到了，他走在最前面，道：“别担心。”有他在。 浮笙只觉得伤口处更疼了，怎么感觉就没完了？ 四周响起了古怪的笑声，回荡在四周，震得这高大的枫树不住地往下飘落着树叶。 “何人装神弄鬼？出来！”慕容羡对着四周说道，他的声音比以往都要冷硬。 几道黑影闪过，浮笙立刻拔剑，哪怕身受重伤，她也绝对要保护姜柚。 姜柚听着那瘆人的笑声，却好像知道是何人了。 “怎么又是你？”姜柚冷笑，“任务失败了两次，还要来第三次是吗？” 姜柚话音刚落，那人便是出现在他们面前不远处。 第320章 老熟人了 面前出现之人，正是噬魂门的杀手，也正是追杀姜柚两次都失败的那个黑衣杀手！ 那人和上次打扮一样，脸上罩了一块獠牙面具，他的眼神阴冷极了，连续两次都吃了姜柚的亏，他的耐心已经耗到了极致。 那人打了个响指，四面八方又出现了七八个杀手来。 姜柚这边就只有她和慕容羡，以及已经受了重伤的浮笙。对上这么多杀手，还真是不好说。 那人毒蛇一般的目光落在姜柚身上，道：“姜柚，又见面了，这一次……你还有胜算吗？” 姜柚听出来这人言语里的嘲弄，不由得笑了笑，道：“看来，你们噬魂门也没想象中那么不近人情嘛！连续两次任务失败，竟然还有第三次机会，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你说你多荣幸呢，噬魂门一再更改规则，目的就是为了要你的命。”那人目光更冷了。 姜柚心想，这人还是那么喜欢多话，挺好。 “我倒是很好奇，到底是谁对我的命那么感兴趣，也值得让你们噬魂门一次又一次地出手呢！”姜柚笑着问道。 遇到噬魂门的杀手之后，她其实就已经暗中去查探了，但对方并未留下任何多余的线索。所以，她一直以为是慕容修出手的，可如今瞧着……倒也不像是慕容修动手的，慕容修是绝对不会雇佣同一个杀手组织三次的，次数越多越是危险，这不摆明了将把柄递到旁人手里吗？ “你想知道？可我偏偏就不让你知道！”那人笑得有些瘆人，“前两次都叫你给逃了，这一次……你往哪里逃啊？哈哈哈……你的情郎也不在，也没有机关让你玩，这一次你想怎么对付我啊？” 姜柚摊手，道：“这一次我当然是打不过你了，你带的杀手这么多，我们能力实在是有限呢！” “你很有自知之明，你要早有这个自知之明，也省得我这么费力了。”那人的声音仍是幽冷，想起前面两次和姜柚的冲突，他仍是觉得恨得很。 姜柚在同他说话的时候，也看了下四周的黑衣杀手，清点了下人数。 噬魂门来的杀手也不多，一共八人，可眼下偏巧慕容羡的侍卫也都不在，所以即便是八人，对他们的威胁也是很大的。 慕容羡站在姜柚身边，低声道了一句：“等会你带你的人先走，交给我。” 慕容羡当然是看浮笙受伤，姜柚护浮笙护得紧，肯定不想浮笙出事。眼下对付这些人，也只能靠慕容羡了。 “嘀咕什么呢！”那人又是叫唤起来，显然很是不满。 姜柚都懒得搭理他。 这人真的是…… 话太多了！ “老大，咱还是不要跟他们废话了？这每次都是因为话太多……”一名杀手上前，小心说道。 可他话还没说完，那人便是一巴掌呼过去：“怎么？我做事还要你提醒？滚！” 那杀手抱着脑袋，默默退到一旁去了。 姜柚觉得这杀手是越发的阴鸷了，那脾气一次比一次见的古怪，不过想来也是，连着几次都没能完成任务，这惩罚恐怕也是加倍的。 “你现在到底想要做什么？若是想要我的命，怎么都不动手啊？”姜柚又是冷冷地笑了起来。 那人目光更是一片阴鸷：“要你的命？要你的命岂不是太便宜你了？我不仅要你的命，还得要带你回噬魂门，让你亲眼看着自己是怎么被折磨而死的！” “喔，听起来有些可怕，不过你真的确定……你带的走我？已经失败了两次了，不介意再送你失败第三次。事不过三，这一回失败了你恐怕小命可保不住了？”姜柚低低地笑着，可那笑容落在那人眼里，更是无尽的讽刺。 “你找死！” 那人彻底被激怒，立刻就朝着姜柚出手。 他这一出手，浮笙立刻要迎上去，不过旁边的慕容羡却是比她更快。 眨眼间，慕容羡就和那人缠斗到了一起。 旁边那些黑衣杀手冲过来的时候，又从天而降来了几个暗卫也加入了战斗之中。 浮笙立刻松了一口气：“暗卫们赶过来了。” 姜柚点头，扶起她道：“我们先走。” 浮笙这才放心地跟着姜柚下山。 留这些暗卫帮助慕容羡，撑一会儿是足够的。不管怎么样，她得先送浮笙下山，浮笙的伤再不处理，是肯定要留出问题来的。 姜柚和浮笙很快就下山了，之前，她们一同过来的马车和车夫都在山下等着，瞧见她们过来，车夫立刻牵着马车过来了。 姜柚将浮笙扶上马车，道：“你马上去回春堂处理伤口。” “小姐，你不跟我一起走吗？”浮笙着急地问道。 “我回去瞧瞧，不能出岔子。”姜柚仍然是有些不放心。 那毕竟是慕容羡，是苏衍的表哥。上辈子慕容羡死得早，这辈子……就算是为了苏衍，她也不能让慕容羡有什么三长两短。虽然慕容羡功夫不错，对付那些杀手看起来还是游刃有余，可噬魂门的杀手可不是好对付的…… 浮笙见姜柚不肯走，忙道：“那我也留下来。” “添什么乱？你受伤了，留下来我还得照顾你，快走。”姜柚关上了马车门，驳回了浮笙要留下来的意愿。 眼见着车夫将马车赶走，姜柚这才沿着刚才的路上山。 可她刚想上山的时候，却是不由得停下脚步。 不对。 慕容羡刚说，六皇子带着人说在山下等他，可现在六皇子人呢？ 六皇子并不在山下，而且这附近也没有车轮印记，难道他们并不是通过这条路上山的？ 姜柚收回目光，重新上山，去与慕容羡会合。 先前打斗的地方在半山腰的位置，姜柚走了不远，就听见了刀剑相拼的声音。 姜柚到了近处，却并未看到慕容羡，也没有看到那个和慕容羡相斗的杀手，他们俩打着打着已经脱离了其他人的视线。 姜柚目光微顿，转向另外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走了不远，她就看见了慕容羡与那人的缠斗，仍在继续。 第321章 入了迷阵 姜柚躲在一棵稍粗的枫树下，远远地看着那两人缠斗。 慕容羡对上他，一点也不落下风，哪怕已经打了这么一会儿了，他仍然没显得吃力。 那人却是一直叽叽哇哇，话多得不得了，有些话简直无法入耳。 但慕容羡却始终秉承着不说话只动手的原则，根本不理睬那人。 姜柚：“……” 挺好。 “你与那女人究竟是什么关系？那女人勾引了一个苏世子还不够，连你这个皇子都不放过啊！啧啧啧……” “闭嘴！” 慕容羡一掌就击了过去。 四周的枫树都在用力地摇摆，差点都承受不了这巨大的冲击力了！ “哟，这武功不错嘛！”那人又是开口，嘲讽道，“这也的确可以跟那什么苏世子争一争了啊，这女人啊，说到底还是祸水呢！” “住口！” 慕容羡真的是气急了！ 他从小见的都是君子，可从未与这样的小人正面对抗过，此人污言碎语简直难听至极。 慕容羡这一走神，就让那人有了可乘之机。 那人趁机对着慕容羡放了暗器，慕容羡躲闪不及，被那暗器划伤了手臂，顿时，他的手臂上便多了一道血痕。 慕容羡连连后退，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再看向那人的时候，目光更是冷硬。 那人却是很得意：“你看，你还是斗不过我们噬魂门的，哈哈哈……劝你不要再妄动了，动了内力毒血攻心，恐怕大罗神仙都难救了！” 慕容羡紧紧盯着那人。 那人同慕容羡说话的时候，正好是背对着姜柚，姜柚从枫树后探出一只手来，朝着那人放出了毒针。 毒针速度极快，基本上射出去之时，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那人根本没有察觉身后不远处多了个姜柚，只在说话的时候，突然觉得后背一疼，再回头时，他就看见了从枫树后面走出来的姜柚。 “你……”那人指向姜柚。 “解药。”姜柚朝着他走来，冷漠地说道，“你若不想死，就乖乖交出解药。” “不可能！”那人只觉得浑身一阵发麻，他后退两步，靠上了一棵枫树，“你难道不想知道上次我催动苏世子体内之毒的那支邪曲是谁教的吗？” “你若是想保命的话，该说什么就不必我提醒你了。”姜柚径自走了过去，走到了慕容羡身边。 慕容羡这会儿也是靠着一棵枫树，脸色白得很。 他以为自己没事，可很快就觉得不对劲了，手臂上那一下好似有什么东西一下子窜了上去，在体内肆意流走，经脉都跟着逆转。 他点了几处穴道，可用处不是很大。 姜柚递给他一瓶药，道：“先护心脉。” 慕容羡接过来，倒了一粒药吞了下去，也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 姜柚将目光转向那人，笑了笑，说道：“你放心，有回春堂在，他不会有任何事的，但是你么……就不一定了。” 她朝着那人走近了几步。 那人看着姜柚满面笑容地走过来，不知怎么的，就觉得有些恐惧。 “姜姑娘小心。”慕容羡提醒一句。 他怕姜柚离得太近，会被那人伤到。 姜柚笑了笑，没看慕容羡，却是回答道：“放心，他哪里敢动，他若是动弹一下，这毒会立刻要他的命！噬魂门的毒哪里比得上我们万毒谷的啊？您说是不是呢？” 姜柚说着，又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哦对了，第三次见面了，我还不知道阁下怎么称呼呢！” 那人看见姜柚停在他的跟前，却偏偏又与他隔了一臂的距离，他即便是挥手过去，也碰不到姜柚分毫。 面具下的那张脸想必已经狰狞无比了。 姜柚现在已经占了上风，自然也不会将这人放在眼里。 “贱人！”那人痛骂起来。 “你也就只有逞下口舌之快了。”姜柚道，“我劝你想好，半个时辰之内，如果你不老实交代，这条命……可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你！” 姜柚也不恼，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那人被姜柚的笑容看得心头直发毛：“你想如何？” “第一个问题，上次那曲子，谁教的啊？别告诉我说你一直都会，那是不可能的。”姜柚一脸冷然。 “是……是一个南疆巫师，是新入我们噬魂门的，我根本不认识，他主动教的。也是他告诉我，这曲子能催动苏世子体内的毒。” “第二个问题，是谁要我的命啊？” “杀你是上面派下来的任务，我们这些杀手从不会过问雇主是谁，所以，我不知道。” 姜柚摊手，道：“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我留着你做什么？倒不如杀了，一了百了，省得还会碰见你第四次，你说呢？” “你！”那人气到了，“你刚刚明明说，只要我老实交代……” “你老实交代了吗？”姜柚笑了笑，问道。 “当然，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那人咬牙切齿。 “我不相信，那当然就不算是老实交代了。”姜柚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你就留在这里……自生自灭！” “你！”那人瞪圆了眼睛，简直要被姜柚气死了。 姜柚才不理会那人了呢，她转身就跟慕容羡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一同离开。 “你……你别走啊，你别走，我告诉你，杀你的人，他的名字叫……慕……” 那人连忙在后面喊了起来，可他这句话还没有喊完，慕容羡突然惊叫一声：“小心！” 随时，她就感觉到慕容羡扶住了她的肩，带着她往旁边闪开，等他们回头的时候，便又一支利箭钉入了那人的喉咙之中，也堵住了那人接下来要说的所有话。 那人死不瞑目，直勾勾倒了下去。 慕容羡脸色一变，忙道：“还有人躲在暗处，我们快走。” 他说着，立刻催促姜柚两人一起赶紧离开这里。 可他们先前明明只是离暗卫那些人不远，但此刻走了好一会儿却都没有看到其他人，而且，还越走越偏，四周的环境都不是先前熟悉的地方了。 姜柚变了脸色：“我们走到哪里来了？入了迷阵？” 第322章 私藏兵器 “恐怕是的。”慕容羡闻言，也是凝了凝神。 他本就受了伤，虽然吃了姜柚给的药护住了心脉，可那毒仍然在体内肆意游走，只怕也撑不了太久的时间。 姜柚转头看他，蹙眉问道：“你还撑得住吗？” 慕容羡点头：“还可以。” 姜柚也没多说什么，她从自己的袖口撕了一块布条来，系在了一旁的一棵枫树之上。 慕容羡看着她这般，也知道她现在正在做记号，总想着再试一次能不能走出去。 “走，再走走。”姜柚低声对慕容羡说了一句，随后便是走在前面，慕容羡自然就跟在后方。 他们俩几乎也不交流，慕容羡却是相信姜柚一定能有办法。姜柚是个很聪明很特别的女子，他第一次见她就感觉出来了。不过也是，能让他那个从小清冷禁欲的表弟这般喜欢的女子，又怎么可能是一般女子呢？ 走了一会儿之后，姜柚看见了自己做标记的那棵枫树。 姜柚没有说话，朝着相反的方向继续走，明明是和之前走的不同方向，可最终却是又一次回到了原点。 “红叶山设有迷阵。”慕容羡对姜柚说道。 “你知道？”姜柚回头看他。 他这会儿靠着一棵枫树，脸色苍白，仍是那副温润的模样，哪怕受伤却也不显得狼狈，仍然是那种温润如玉的公子形象。 慕容羡看向姜柚，点点头道：“这是红叶山的后山，太子皇兄设了迷阵，这迷阵是他用来挡住普通人，不让其他人入后山的。” “后山？”姜柚蹙眉，“听月回廊后面不就是后山吗？” 慕容羡摇头：“那只是一侧，真正的后山在听月回廊正对面，在那泓清泉的另外一侧。” “后山有什么见不得人？”姜柚问。 太子在后山里到底设了什么，为什么不能让旁人知晓？ 慕容羡顿了顿，才对姜柚说道：“后山有一座兵器池，立面藏了很多兵器。” “私藏兵器？” 姜柚立刻就懂了。 不论是皇族还是朝臣，私藏兵器都是大罪。不管是哪个府邸，兵器都是要从明面上过的，养私兵和私自锻造兵器那都是要命的。太子这又是为了什么而私藏兵器，还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慕容羡点头，道：“我前几日才知道这个消息，这一次太子皇兄提出郊游，是我提议的红叶山。我来这里，也是为了试探一二。” “不是说每年秋季都有很多人来红叶山游玩吗？他弄这个迷阵，难道就不怕平民百姓闯入吗？”姜柚问道。 慕容羡表情凝了凝道：“来红叶山的基本上只会到霜寒小筑，很少有自己上山的。即便自己上山，也会跟着引路牌，决计不会闯入后山。我们是因为遭遇截杀，先前那人引我来的，否则我也来不到此处。” 他明知后山有迷阵，还跑到后山来，又不是傻。 但先前和那人交手，恍然不觉竟是入了后山的地界。 姜柚：“……” 迷阵也不是什么复杂的阵法，不过是一些障眼法，只要找到阵眼阵也就破了。但是，坏就坏在这里是枫树林，枫树长得基本上都是一个样的，想要找到作为阵眼的那棵树，还真是不好找。 “你是想找一找那个兵器库？”姜柚问，“你又怎么知道……这是太子的地界？” 慕容羡顿了顿，说道：“实不相瞒，我收到了一封告密信。” “告密信？”姜柚蹙眉，觉得很是奇怪。 私藏兵器这种事，比较像是慕容修会干的事，可不像是太子……当然了，这只是因为她先入为主，究竟是不是太子，也不好说。 慕容羡也没想着瞒着姜柚，反而直接将那封告密信取出来，递给了姜柚。 姜柚接了过来，展信粗略地看了一下。 对方在信中说了红叶山私藏兵器的具体位置，但也说了后山迷阵一事，想要找到这个地方并不容易。 姜柚看完之后，将书信还给了慕容羡。 “你还真是实在，即便有人告密，派人来查看便是，还用得着你亲自涉险？”姜柚很是不能理解。 慕容羡却是笑了笑，道：“这封信的字迹于我而言是很陌生，但是……用的信纸我却是再熟悉不过。这一批纸是去年东北边进贡而来的浅痕纸，当时父皇全都给了我，我用着顺手便是给皇兄和各位皇弟都分了一些，我不会认错的。” “所以，你才亲自试探。”姜柚懂了慕容羡的意思，“你除了想确认后山的这个兵器库，也想要瞧瞧究竟是何人写的这封信，是？” 慕容羡点头。 是，他就是这样想的。 “那你……可有结果？”姜柚问。 慕容羡摇了摇头，脸上有了一些无奈。 也是，能藏得这么深，又怎么能靠着一场聚会露出马脚呢？ 姜柚并不觉得意外，那些皇子看起来兄友弟恭的，可实际上……谁知道背后谁想要谁的命呢？ “算了，不说这个了，我们先找阵眼！”慕容羡提醒姜柚。 姜柚点头，她走了几步，又回头问慕容羡：“还有个问题……你刚刚说，六皇子在山下等你，可我并没有看见他。” 慕容羡这才顿了顿，说道：“先前太子皇兄有急事离开，我们也一同下山了。等到了山下，我只看到了齐三小姐，并未看到你。这红叶山毕竟特殊，你是阿衍的最在乎的人，我再度进霜寒小筑，也是为了寻你。” 他是因为知道红叶山里的弯弯绕绕，又没看见姜柚回来，难免担心，所以才回去找姜柚。 姜柚倒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不由得扯了扯唇角，点头道：“原来如此，多谢。” 慕容羡再看自己现在身受重伤的样子，不免十分无奈：“只可惜……如今还要你护着我，真是对不住了。走，去找阵眼。” “好。”姜柚点头。 现在最首要的任务当然是找到阵眼，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从一开始，这一切可能就只是个局。 一个套住她和慕容羡的局。 毕竟，他们两个都与苏衍有关。 第323章 兵器池 姜柚仔细查看这附近的每一棵枫树。 她先前走的是不同的方向，可最后却是回到了这里。她在找出路的时候，一直有在看四周的变化，可以确定每次面对的环境都是不一样的，但是最终还是回到了这里。所以，很可能阵眼就在这附近，这里是迷阵的中心。 “仔细找找，看看有没有哪棵树与别的树不同。”姜柚提醒道。 “嗯。”慕容羡点头，也在这附近仔细寻找。 可这红叶山漫山遍野的枫树，太多了，哪怕只是这一块儿，也有很多很多。想要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出被作为阵眼的那棵枫树，并不是那么容易。 姜柚正想着，突然听见慕容羡的声音：“姜姑娘。” 姜柚回过神，转头过去，走向十几步之外的慕容羡。 慕容羡站在一棵枫树旁，指着树身某处，说道：“你看看这里，这里有一片枫叶形状的印记。” 姜柚走到跟前，慕容羡指的这里原本是有树枝交错的遮挡，被慕容羡拨开之后，就出现了这样一道浅浅的枫叶印记。很显然，这样的枫叶印记总不会是天生的。 “会是阵眼吗？”慕容羡问。 姜柚仔细瞧了瞧，点点头道：“有可能。” “那……怎么确定？”慕容羡对这一块并不了解。 他有点有点后悔的是没有带个护卫进来，竟然一个人上山来找姜柚，实在是太冒险了。 “我也不会，只能试试。”姜柚说着，拿出一把很短的箭矢，扎在了那个枫叶印记之上。 慕容羡愣了一下：“就这样？” “对，就这样。”姜柚耸了耸肩，道，“我娘以前说了，这种实体阵眼想要确定是不是就扎一下，试试看了。走，我们再走走。” 她松了手，转而对慕容羡说了一句，继而直接往前走。 慕容羡连忙跟上。 他们和之前一样，再重新寻条路往前走。 慕容羡本来不抱希望，但是，这一次……他们却是走到了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地方来了，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没有在原地打转了！ “真的有用！”慕容羡都惊奇了。 姜柚看了一眼前面，依稀还听见了几道水声，这声音很像是之前那山泉水的声音，但只是在另外一边。 所以，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正是红叶山的后山。 “我们现在的位置是红叶山的后山。”姜柚提醒慕容羡道。 慕容羡点头，道：“那我们先找回去的路，从这里到听月回廊应该是有路的。” “嗯，这边。”姜柚指了指其中一个方向，听水声是从那边传来，应该错不了。 只是这一块几乎已经找不到路了，枫树也明显稀疏了一些，再这样下去，姜柚怕慕容羡恐怕是支撑不下去了。 “你有没有什么信号弹的，可以联系到你的人吗？”姜柚问。 “有倒是有，只不过……”慕容羡怕人多眼杂，到时候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姜柚就没他想得那么多了：“你现在受伤了，还中毒了，若是再不叫人过来，我怕你撑不到下山。现在也不是怕麻烦的时候了，若是这兵器库真的被有心人找出来，那也只能是……太子殿下倒霉了。” 慕容羡：“……” 他听了姜柚的话，只得默默从怀里拿出烟雾弹，对着天空放了一个。 既然叫了人，姜柚也就不着急了：“还是走慢些，速度太快，你的体力跟不上。” 慕容羡所中的毒已经将他的身体消耗得差不多了，他已经快到极限了。 慕容羡点点头，没再言语，但是听姜柚的。 姜柚特地走得慢一些，并四下瞧瞧。慕容羡既然收到匿名信，万一信中所言是真的，这红叶山的后山真的有兵器库，那肯定是会有线索的。 慕容羡看着姜柚似乎一点也不担心眼下的处境，他倒是担心了：“你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姜柚回应了，但是却没停止寻找线索。 慕容羡抿唇，眉头深锁，说道：“你是阿衍的未婚妻，我是阿衍的表兄，若是叫人瞧见只我们两个在一起……” 毕竟孤男寡女，哪怕什么都没有，可人言可畏，旁人不会这么想。 “所以你才孤军奋战，不愿意找人来？”姜柚问。 慕容羡没有言语。 姜柚扯了扯唇角，道：“可当你选择孤军奋战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落入对方的圈套了，我找到了。” 姜柚说着，摆弄着地上的石头阵。 只听轰隆隆的声响，他们所在的一面山壁上便是出现一道山门，里面是黑漆漆的山洞。 慕容羡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山洞，道：“这……这难道就是那座兵器池？” 姜柚也不确定，只道：“进去看看便知道了。” 慕容羡点头，也顾不得自己本来就没什么力气了，他进了山洞。 姜柚看了看四周，这才跟了进去。 山洞门口挂着已经熄灭的火把，她取了下来，拿了火折子点燃了，举着火把才敢进去。 有了火把，里面黑漆漆的山洞才能稍微看得清楚一些。 最开始，都是普普通通的山洞，四周什么都没有，干净得让人觉得有些不寻常。走过了一段宽敞的路程之后，前面的路突然便得狭窄了，也就堪堪能容两个人穿过。再继续往前走的时候，没走多远，突然，前面没有路了。 姜柚拿着火把找到了石门开关的地方，她扭动开关，那道石门开了，顿时，映入眼帘的就是许许多多各种各样的兵器。 慕容羡的呼吸都停住了：“这里真的……真的是兵器池！” 姜柚却是闻到了一股异样的味道，她忙掩鼻道：“屏住呼吸。” 可她提醒的时候，慕容羡已经吸入了一种异样的香味了，他原本就受了伤还中了毒，等到闻到这香味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只觉得一阵晕眩，整个人都是摇摇欲坠。 面对这样多的兵器，他的震惊大过一切的情绪。 姜柚见他要摔倒了，忙扶住他，将他扶到一旁的山壁间坐下。 她将火把挂在了旁边，她四处找了找，找到了一只散发出古怪香味的香炉。 有人……在这里点了香？ 第324章 一箭双雕 姜柚打开香炉盖，灭了里面点燃的香。 但即便是灭了香，可这四周也早已弥漫了这样的香味，只怕也是很久不会散去。 慕容羡只觉得这香味传入鼻翼间，轻而易举地击溃了他的意识，他越是想清楚明白地看清楚面前这一切，越是看不清楚。 姜柚并未留意到慕容羡不正常的地方，她起身去查看那些兵器。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山洞，里面堆满的是各种各样的兵器，这些兵器若是运用到战场上，至少可保五万士兵所用。 要知道在天极，私藏兵器超过一百件那就是重罪了。 姜柚正思索着，突然感觉身后有人靠近。 她一转头，就看见慕容羡跌跌撞撞地朝着她而来。 只一个火把，这洞中种种看得其实并不清楚，但她仍然感觉到慕容羡神情不对。 是那个香！ 慕容羡是受了那香的蛊惑！ 姜柚眼见着慕容羡扑了过来，连忙闪开，慕容羡扑倒了堆在旁边的长枪，整个山洞都扬起了沙尘。 姜柚抿唇。 她明白了。 那封匿名信是慕容修写的。 也可以说，今日这场相遇全都是慕容修算计来的。 慕容修的目的很明确，一来是要太子的兵器池被挖出来，二来是算计她和慕容羡，毁了苏衍与慕容羡之间的兄弟情谊，一箭双雕，也真的是……够歹毒！ …… 皇城。 慕容羡迟迟未归，其他几位皇子很快就知道了。 慕容羡的人去红叶山搜了一圈，一无所获，反倒是霜寒小筑的血案惊扰到了刑部，刑部立刻带人去了现场。 太子这边一听刑部的人竟然去了红叶山，也是立刻动身来了红叶山，一时之间，霜寒小筑里聚集了很多人。 太子一来，刑部尚书立刻上前相迎。 这一下子死了不少人，刑部尚书原本也没当回事，可底下的人报来，说霜寒小筑是太子所有，这些死的人全都是霜寒小筑的下人，那不就是太子的人吗？刑部尚书这下慌了，立刻亲自过来了，这会儿正瞧着，就听说太子来了。 刑部尚书很怕太子生气，连请安都战战兢兢的。 太子扫了一眼这案发现场，脸色不善地问道：“怎么回事？” 刑部尚书擦了把冷汗，道：“启禀太子殿下，这……这还在查呢，下官也是刚到、刚到……” 太子目光冷冷地扫过，像是在骂“废物”。 而没等太子出声，慕容修和五皇子、六皇子也已经赶到了。 五皇子一进来看见一群死人就开叫起来：“什么情况？怎么还死人了？这干什么吃的，我们这才离开多久，真是……废物，废物！” 五皇子把太子刚没骂出来的话都给骂了，刑部尚书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太子看见他们过来，脸色缓和了几分，问道：“三弟、五弟、六弟，你们怎么过来了？” 五皇子手一摆，道：“还不是二哥！刚我们都回去了，二哥也不知道做什么又跑回来了，谁知道搞什么名堂！这都半天了，人还没回来，我们就一同来看看。怎么？二哥不在这里吗？” 太子目光不由得一凝。 慕容羡回了红叶山，还不见人影？ 慕容修接着说道：“皇兄，姜姑娘也没有回去。” 太子看了慕容修一眼，觉得慕容修话里有话。 如果只是慕容羡一个人，他倒没觉得有什么，可若是加上了姜柚，那就不一样了……那姑娘太聪明了，难免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谁最先发现了死人啊？”五皇子问道。 刑部尚书忙道：“回殿下，最先发现的是城防军，城防军发现了这些死人之后，立刻保留现场，去刑部报案了。” “城防军？城防军脑子坏了，跑红叶山做什么？”五皇子不能理解。 刑部尚书好一阵尴尬，他噎了半天，才慢慢说道：“城防军的小将军说，是因为有人给他们递了信，说二殿下进山了迟迟未下山，他们这才上山来寻二殿下，谁知道没找到二殿下，先看到了这……” “他们没看到凶手？”五皇子问。 “并没有。”刑部尚书摇头。 “废物！”五皇子又骂了一句。 太子只觉得脑袋突突地疼，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们正说着，突然又听见外面闹哄哄的，这又怎么回事？ “去看看何人！”慕容修蹙眉道。 他话音落，立刻有人出了霜寒小筑去问情况，不过，片刻也就回来了。 “回殿下，是洛府的人。说是洛小姐身边的侍女迟迟未归，他们进山来寻人来着。” “洛府？”慕容修脸色一沉，转向太子道，“太子皇兄，这洛府的人进山寻的怕是洛小姐本人，却对外说是侍女，这……” “他们上山了？”太子问。 “是，已经上山了。” 太子捏了捏拳头，脸色有些不好看地说道：“走，去看看。” 这里出了命案，又有一连串的事件凑到了一起，不会那么巧，怕是有人想要端他的兵器池。不过，他也没什么好怕的，毕竟，他的兵器池可没有半点显露他身份的破绽，就算被人找到，那也没什么。 只不过，太子更担心的却是……究竟是谁闹的这一出，他自认为藏得很好，不可能被发现才是！ 太子上山，其他人连忙跟上。 慕容修自然也是跟上去了，他掩下了唇角一抹冷笑。 因为阵法已经被破坏，所以，上山是一路顺畅，太子等人跟着前面那些人的痕迹，一直到了后山。 越是接近后山，太子的脸色越是难看。 真的被发现了！ 太子心里大概就这个想法了。 等到了藏兵器的那处山壁之外，他们看见门口聚了不少洛府的人。 那些洛府的人议论纷纷。 “这门怎么打不开啊？应该就是在里面？” “不知道啊，赶紧找找，这肯定是有什么机关，先打开进去再说。” “希望平安无事，找找，快找找……” 这些人四下找找，却怎么也找不到入口处。 而五皇子看他们这群下人蠢得要死，自己上前去，没好气地提了提地下的石头阵，吐槽了一句：“一群没脑子的，这些石头摆得这么明显，瞎吗？” 众人：“……” 随后，只听轰隆隆一声，山壁的门开了。 第325章 有伤风化 门开了，里面黑漆漆的，也看不到里面的情景。 “这也太黑了？” “我有火折子，我点下。” “我来，我来，我会做火把，我做个火把。” “赶紧进去找找，可别让浮笙出了什么事，不然小姐不得削死咱们啊！” 洛府的下人们叽叽喳喳的说着，就地做起了火把，不然这么黑的山洞，他们进去怕也没有办法找着人。 太子这会儿脸色已经不能仅仅用难看来形容了。 慕容修出声道：“这里怎么会有个山洞？” 五皇子不以为然：“这有什么？有些人不就喜欢搞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装什么宝藏什么的！没听他们来找那个姓洛的吗？指不定就是她弄出来的！” “进去瞧瞧。”六皇子出声道，“太子皇兄，还是去找找，万一二哥困在里面呢！” “这山洞很是古怪，小心一些。”太子压下心里的不满，低声提醒。 他当然不希望所有人进去，可现在都已经到了这里，说不进去，那反倒更显得他心里有鬼。毕竟，霜寒小筑是他买下的，这兵器池旁人肯定会联想到他的身上，他只能冷静地装作此事与他无关。 所有人都朝着里面走，一路走过去，穿过狭窄的通道，一直走到了最里面空旷的山洞。 走在最前面的是洛府的下人，他手里举了个火把，当所有人一同到了最里面的时候，大家都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味道。 “这什么味道？”所有人都感觉到有些不适。 这是一种混着奇怪香味但是却又夹杂着某些私密事之后的味道。 很快有人目光就扫了过去，隐约中，看见前面不远处又两个人影倒在地上。 “那边有人。”眼尖的人立刻指了过去。 五皇子走在前面，他一把夺了洛家那人手里的火把，道：“本王过去看看。” 五皇子傲慢地拿着火把过去了，他走到那两人跟前，将火把凑了过去，这一眼就看得清楚了。 然后，五皇子立刻拿着火把回来了。 “世风日下，简直不要脸！”五皇子骂骂咧咧。 “五弟，怎么了？”慕容修疑惑地问道。 “你自己去看！”五皇子直接将火把塞到了慕容修的手里。 慕容修接了过来，也是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而他走过去的时候，也有几个人是跟着他一起过去的。 然后，所有人全都震惊到了，随后更是扭过头了，根本不敢再看。 那地上两人并没有动，大约是已经昏睡过去了。 但是，他们的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有，即便有，那剩的也就只有在旁边的一堆破布，衣服全都被撕烂了！ 这般淫靡的场景，实在是让人不好接着看。 “是何人啊？” “哎哟，怎么想得到啊，跑到这里做这种事？” “这么私密的地方，真的是……这做完了还不走，还在这里睡觉，真的是……” “也实在是有伤风化……” 大家直直地摇头，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大家这才回头看向其他地方，又觉得有些奇怪了，这里好像还有其他东西？ “你有火折子吗？” “有。” “这边看看。” 火折子一闪一闪的，大家也在这样的光亮中看见了山洞里的其他东西。 “兵器！” “竟然有这么的兵器！” “怎么回事！” 这话落下去之后，一群人便是到了四周，仔细去查看那些兵器，越看越是心惊。 太子心都在滴血，面上却是冷静地吩咐道：“来人，吩咐下去，马上准备蜡烛和灯，将这个地方照亮一些。孤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在此捣鬼！” 他们一群人看着先前那两人，却都没有看清楚那两人的相貌，主要一件衣服都没有，那两人脸又是朝着里面，一时半会儿也看不清楚。加上一件衣服没有的两人，实在是冲击力太强了，哪个还敢仔细看。 慕容修小声说道：“皇兄，二哥进山未回，该不会……” 太子看了慕容修一眼，他也不是很确定，但他心里自然也会这么想。 慕容修又继续说道：“洛府的人为了寻一个丫鬟，这般劳师动众的，也不正常。而且，您看这些人如今就开始着急了，一直在那窃窃私语……该不会是洛小姐？” 太子听了慕容修的话，又朝着洛府那几个下人所在看了过去。 那几个下人这会儿都挡在那对男女的跟前，小声说着话，也不知道到底在讨论着什么，可看起来好像有些慌张。 难道这真的是慕容羡和姜柚？ 太子不免也十分怀疑了。 太子看向慕容修，目光微顿，低声说道：“等会先给他们盖上，再看看他们的脸，确定一下。你也不要胡乱猜测，按理说，不会的……” 慕容修点头：“是，皇兄。” 其他人仍然在看那些兵器，这里出现的兵器实在是太让人震撼了。 有人甚至清点出了兵器的大概数量，连忙来报太子：“殿下，这里的兵器差不多有五万件！” “什么？”太子着实愣了一下。 五万？ 他这里明明只埋了三万，如何多出来两万？ “殿下，等会再细细盘点一下，这兵器怕是有人放在这里的。” 太子：“……” 那不废话！ “太子，蜡烛来了，灯来了……” 正在这时，入口处传来声响，紧接着，一群人进来了，蜡烛和各种灯被放置到了各个角落，一下子点燃了，整个山洞也瞬间明亮了起来。 四周种种，也瞬间落入了所有人的眼帘。 这么多的兵器！ 这简直…… 太子呼吸一顿，他……他没放这么多兵器，多出来的这些是哪里来的？ 他的目光落在地上那两人身上，这会儿已经有人拿了件破衣服盖在了那两人的身上，也就稍微遮挡了一下他们的下身。 五皇子走了过去：“本王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在这里装神弄鬼！” 他走到那个男人的头顶那一头，抬脚将那个男人侧过的脸给拨正了，这一眼看过去，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四哥？？？” 不是慕容羡，而是……四皇子慕容狄！！！ 第326章 打破平衡 五皇子这一声惊呼之后，山洞中其他人也为之一振。 尤其慕容修，眼中满满的不可思议，怎么回事？ 明明应该是…… “这女子……是……是齐三小姐？”五皇子目光落在那女子脸上，仔细辨认一番，确定是齐雨芸，声音都跟着变了。 什么情况？ 五皇子下意识看向太子，他刚刚骂得还挺欢，这会儿倒是不知道该怎么骂了。 太子只觉得好一阵晕眩，好家伙啊，跑到他的地盘搞出这一茬，简直让人窒息！ “太子殿下，这……这兵器上面好像有标记。”有人抄起了其中一堆兵器，在兵器的一端找到了标记。 “拿过来。”太子目光微顿。 他带来的人立刻将兵器呈上。 那是一支箭矢，箭矢的末端有着一种花形印记，旁人不知道，太子还能不知道吗？这是四皇子慕容狄惯用的印记！ 太子脸色好一阵难看。 慕容修离得最近，不由得问道：“皇兄，这是……” 太子将那箭矢给了慕容修，慕容修一看，不由得抿唇，他忙道：“皇兄，这一定是误会！四弟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太子没好气地说道，“铁证如山，你还想为他开脱吗？四弟一贯听你的话，你也有份？” “皇兄，臣弟……臣弟万万不敢啊！”慕容修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偏离了方向。 明明被困在这里的人应该是慕容羡和姜柚，他已经做好了万全打算，只要他们俩进来，那必定不可能全身而退。苏衍的未婚妻和苏衍的表兄有了这样的瓜葛，那对苏衍必定是灭顶的打击，可为何最终出现在这里的人却是慕容狄和齐雨芸？ 慕容修好一阵晕眩。 慕容狄一直是他的忠实拥护者，而且，他有些秘密慕容狄也是知道的，可眼下……慕容狄怕是要废了…… 慕容修想想都觉得窒息。 洛府的那几个下人眼下瞧了一圈，知道也差不多了，一个个就想着赶紧走了。 “原来浮笙不在这里啊！那她去了哪里呢？” “小姐在哪，浮笙就在哪？既然人不在，那我们走了。” “对对对，走了走了……” 那几人说着，便是打算离开，慕容修却是拦住了他们：“站住！” 那几人愣愣地看向慕容修。 慕容修脸色不悦地说道：“姜柚呢？” “我们家小姐？”那人愣了愣，“我们家小姐之前就回去了啊，现在大概在……在回春堂？” “回春堂？”慕容修脸色更沉了。 那人点点头，道：“殿下……殿下找我们家小姐吗？” 姜柚现在人根本不在，眼下种种，不可能和姜柚有关，但是姜柚人都不在，他就算想算到姜柚头上，也不知道从何算起。 毕竟，眼下没有任何线索能指向姜柚。 慕容修气得很，他原本是想要把慕容羡牵扯进来，是他给慕容羡递的告密信。他是想要经由慕容羡的手将太子的兵器池公诸于众，这样一来，慕容羡和太子之间必定会心生芥蒂。 太子没想象中那么好，但所有人都处在一种很微妙的状态，都保持着表面的平和。 慕容修想要做的是撕破太子和皇子们之间的假面，他想要打破这个平衡。 可现在…… 太子已经不想再继续看下去了：“先出去。你们把这里清理一下，所有的兵器都搬出去，等四弟醒了……再彻查。” 慕容狄平常是个什么性子，太子是知道的，这件事若是说和慕容修没有关系，太子根本不信。 一群人匆匆出了山洞，一个个心里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五皇子仍是有些担心地说道：“既然二哥不在里面，那二哥呢？” 慕容修连连点头，道：“对，二哥到底去哪了，还是要去找找二哥。” 太子看了慕容修一眼，他觉得慕容修眼下老是要找慕容羡也实在是太不寻常了，难不成以为找到慕容羡这件事就可以赖到慕容羡身上了吗？ 太子心里很不快活。 过了一会儿，齐雨芸之前那两个侍女被带了过来。 那两个侍女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整个人都有些懵，她们本来是在山下等齐雨芸的，被人喊了上来，还让带一套齐雨芸的衣服。 五皇子哼声道：“你们俩带她们进去，把人叫醒先。” 五皇子心里是在骂着不成体统，而且那什么齐三小姐也太不知廉耻了，简直太恶心了！ 两个侍女一脸懵圈地跟着其他人进了山洞。 没过多久，山洞里就传来齐雨芸的尖叫声…… 半晌之后，慕容狄先出来了，他出来的时候，脸上还顶着一个巴掌印。 慕容狄出来之后，先看了慕容修一眼，随后走到太子跟前，给太子行礼：“见过皇兄。” 太子脸上有着怒意：“孤可受不起你的礼。” 慕容狄愣了一下。 五皇子忙道：“四哥，你还不快给太子皇兄解释一下，你好好的私藏兵器做什么？” “私藏兵器？”慕容狄着实一愣，他忙道，“太子皇兄，冤枉啊！臣弟先前是跟踪贼人入了这山洞，谁知道进了山洞里就着了道，臣弟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私藏兵器，臣弟真的不知情啊！” 太子听着慕容狄的话，只觉得他这是在狡辩。 把别人都当傻子吗？ “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太子气都不顺了，“那兵器上刻的是你的印记，难不成别人还替你造兵器，为你做这个兵器池吗？什么话都别说了，这件事孤会彻查的，你还是想好了要怎么和父皇解释这件事！” 太子一甩袖，转身就走了。 “皇兄！”慕容狄急急地想要追过去，慕容修对着他摇了摇头。 事到如今，说多错多，还是别做无谓的挣扎了。 五皇子白了慕容狄一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就跟着太子离开了。 慕容修走到慕容狄身边，声音冷冷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慕容狄看向慕容修，欲言又止。 慕容修脸色一沉：“怎么？跟我还要藏着掖着？” 第327章 杀出重围 慕容狄这才低声道出原委。 他先前在后山与齐雨芸见面，两个人闹得很不愉快，尤其齐雨芸说的那些话，真的是句句刺在他作为男人的尊严上，他太愤怒了。 他们俩拉拉扯扯之间，突然听见有人来了，便一同躲在一旁，却又听见了一些不得了的秘密。 竟然有人在这红叶山的后山里私藏兵器！ 慕容狄当时就觉得听到了不得了的秘密，立刻和齐雨芸一同跟踪那些人去了红叶山的后山。 哪知道进了这兵器池里，就闻到了一股很不寻常的味道。 再后来，就逐渐失控了。 慕容修不由得闭上眼睛。 一定是姜柚！ 一定是姜柚将慕容狄和齐雨芸给引到了兵器池里！ “三哥，我是不是……闯祸了？”慕容狄小声问道，“这兵器池……” 慕容修沉声道：“这里的兵器上有你的印记。” “怎么可能！”慕容狄立刻否认。 慕容修只是看着慕容狄，道：“那是你一贯的印记，不会有错的。还是赶紧去查一下，恐怕真的是……被人搬到这里来的。” 慕容狄好一阵晕眩。 所以，他偷听到的私藏兵器，私藏的是他的兵器？ 慕容狄这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心肝儿都在颤抖。 偏巧这时候，齐雨芸已经穿戴整齐从里面出来了，她站在门口，死死地盯着他，眼睛通红通红的，脖子上都还有藏不住的暧昧痕迹。 他们俩毕竟也曾经是真的相爱过，可感情也是真的没有了，可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慕容狄看了齐雨芸一眼，移开目光。 齐雨芸自恃才貌双全，一贯骄傲，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可此时此刻，她不论说什么对她而言都是奇耻大辱。 她定了定神，直接带着自己的两个侍女从慕容狄身边走过，离开了这里。 …… 回春堂。 姜柚正在院中凉亭里喝茶，她转着手里的茶杯，心情很是惬意。 沐砚书从另外一边走来，给她端上了一盘点心。 “谢谢沐师兄。”姜柚笑盈盈地道谢，接过那盘点心。 沐砚书在姜柚对面落坐，只道：“你这也太大胆了，差一点就把自己赔进去了。” “怎么可能？”姜柚不以为然，抬头看着沐砚书道，“沐师兄你还是太小看我了，我怎么可能会失败？说起来还是要谢谢沐师兄，没有你帮忙，我也没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些兵器从别地儿挪到红叶山来。” 沐砚书哈哈大笑：“不过这事真是痛快啊，不管怎么样，他们这藏的私兵是被亮出来了，撇都撇不清！” 是了。 早在她接下齐雨芸的邀约之时，她就派人先行探查了红叶山。 红叶山的兵器池她其实早就知晓，前世太子没了之后，那兵器池是落入了慕容修的手里。她相信，慕容修一定早就知道那兵器池所在。齐雨芸如今已经是慕容修的眼线，好好的选什么红叶山，怎么可能没有什么阴谋在等着她？ 可万万没想到啊，齐雨芸和四皇子慕容狄之间竟然还有这么一段过往，所以，她说是让浮笙悄悄跟过去，实际上却是让人故意说出那番话，引慕容狄和齐雨芸过去。 而慕容修也果然是不负众望。 她原本以为慕容修只怕会想什么办法将她引到后山去，让她去将兵器池的秘密揭开，好让太子记恨于她，记恨于苏衍。 可她还是太低估了慕容修的歹毒。 慕容修竟然给慕容羡递了封匿名信，将慕容羡卷进来。 他的确是想要害慕容羡，但更多的是想要毁了苏衍。 若是她和慕容羡有什么，那对苏衍而言难道不是致命的打击吗？ 慕容修想要离间慕容羡和太子，想要毁了苏衍，想要让太子的藏的这些兵器被公诸于众，他想的还真是多！ “二皇子怎么样了？”姜柚问起慕容羡。 先前在那兵器池里，慕容羡是真的失了本心，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对姜柚有丝毫举动的时候，沐砚书就来了，他直接把慕容羡给劈晕了拖走了…… 沐砚书摆了摆手，道：“伤得有些重，不过也没性命之忧，估计等会就醒了。” 姜柚点头，她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地对沐砚书说道：“沐师兄，噬魂门的杀手今天是第三次追杀我了，来得是不是也太巧了点？如果是慕容修的话，他今天算计得够满了，也没必要再多这一出。” 沐砚书点点头道：“所以，这些皇子之中可能还有一个藏在暗处的。” “什么意思？”姜柚不解。 沐砚书道：“有人盯着你已经很久了，不想让你成为苏衍的助力，也不想让你和苏衍成为二皇子的助力，就是这么简单。” 姜柚只觉得好一阵无语：“四皇子完全是慕容修的狗腿子，五皇子开口就是惹人嫌的，六皇子和二皇子走得比较近，七皇子年纪最小也没什么存在感……你这么一说，我都不知道该怀疑谁，还是要再看看。” “今天那城防军来得是不是太巧合了一些？还有那个剑客究竟是什么人，也不清楚。” “景师兄已经着手去查了，也许很快就会有结果。那人杀了霜寒小筑所有人，又等着杀我，目的很明确，但他和噬魂门那些人应该不是一伙的。而且，这人应当不是太子请来的，太子是最不愿意看到红叶山出状况的人，毕竟他不想多生事端，免得惹出后山兵器池一事。”姜柚相信太子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这后面就像是一团雾一样，可在这样的大雾中，她还能杀出重围，已经是很不错了。 “这一次你也算是露了实力了，再有人想对付你，也得衡量着来，不敢乱动了。”沐砚书长叹一声，觉得也是很不容易了。 姜柚唇角弯了弯，道：“那也得多谢师兄们支持，不然靠我一个，那可真是难了。” “师兄们支持你，那不是应该的吗？”沐砚书挑了挑眉。 姜柚正笑着，一抬头，却是看见了不远处的走廊里，慕容羡站在那里。 慕容羡醒了。 第328章 清算 慕容羡来到凉亭里，坐在桌子的一方。 姜柚给他倒了一杯清茶，放在他的面前。 慕容羡面对姜柚的时候，心里有些压力，更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仍然记得先前种种，哪怕自己是迷了心智，可偏偏现在还记得很清楚，他倒是宁愿什么都不记得，也好过眼下的尴尬。 姜柚看了眼慕容羡手臂上包扎的地方，问道：“云师兄已经帮你解毒了，你感觉如何？” “我没事了。”慕容羡连忙说道，又是万分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姜柚笑了笑，只道：“不用抱歉，已经告一段落了。” 慕容羡呼吸一顿：“那兵器池……” “哦，太子命人把里面的兵器都搬出来了。”姜柚说道，“这会儿……最头疼的人大概是慕容修！” 毕竟，慕容修现在要想着怎么让四皇子慕容狄闭嘴，慕容狄可知道不少慕容修的秘密。 慕容羡迟疑了下，还是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现在只能说是知道有人要害他和姜柚，但是到底怎么回事，他还没有理清楚。 一旁的沐砚书开口替姜柚回答了：“那齐三小姐已经是三皇子阵营里的人了，她约小师妹去红叶山，本就是别有用心。而你……你收到的那封匿名信很可能出自三皇子之手，他们想要借你的手，将太子藏在红叶山后山的几万兵器搜出来，令你和太子反目。与此同时，他们还在兵器池里点了迷情香，引你和小师妹过去，想要用这下作的手段将你们绑在一起，借此来打击苏世子。” 慕容羡脸色沉了下去，心也跟着沉了下去，他声音微顿：“那现在呢？” “现在？”沐砚书笑了笑，道，“现在么，太子和三皇子进了兵器池，没逮到你和小师妹，反而是逮到了四皇子和那齐三小姐。不仅如此，原本只有几万的兵器，现在多出了一半以上，且兵器上有四皇子的专属印记。所以，兵器池这个锅四皇子是甩不掉了。当然了，四皇子和三皇子一条心，这事其他人都知道，太子会怎么想，还用说吗？这慕容修这叫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也真真是活该！” 慕容羡：“……” 他默默看了姜柚一眼，能想象出来，这件事会反转到这地步，肯定离不了姜柚的算计。 “哦对，至于你……二皇子，这一次是全身而退，所有的事都与你无关。”沐砚书看向慕容羡，微微一笑，道，“当然，这当中，也有两件事在我们意料之外。” “哪两件事？”慕容羡问道。 “第一件事，杀了霜寒小筑所有下人的那个剑客是谁派来的，我们不知；第二件事，追着小师妹的噬魂门的杀手到底是谁收买的，我们也不知。”沐砚书耸了耸肩，道，“你们这些皇子中，大约还藏着一个在暗处的，二皇子还是要留心才是。” 慕容羡听着，只觉得非常可怕，一个小小的红叶山，竟然会牵扯到这么多势力。 “这两拨人会不会有一拨是给我匿名信之人？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引我们去往红叶山后山，毕竟，好端端的我们也不会往后山跑。”慕容羡问。 “即便没人引你，你也会去的，因为你已经知道了后山的古怪。”姜柚说道。 “但你不一定去。”慕容羡看着姜柚，说道，“若不是遇到那些杀手追杀，你应当不会往后山去，是不是？” 姜柚很想说不是，因为她很早就知道了后山之事。但是，换个思路想想，旁人并不知道她会去后山。要怎么确定她一定去后山，那当然是要将她绑在慕容羡身边，跟着慕容羡一起去后山…… 所以，那波噬魂门的杀手是很关键的，是那些杀手硬生生将慕容羡拖进了迷阵之中。 所以，噬魂门的杀手还是慕容修收买的？ 姜柚觉得这其中有些古怪，但是一时之间却又说不上来。 沐砚书抬手道：“好了不说这个了，不是让景师兄去查了吗？还是等他查查再说，你们就别胡乱猜测了，总归那些人你们都提防着点。还有，浮笙杀了那个剑客不是有城防军的人瞧见吗？怎么也没见人过来问？” 姜柚摇了摇头。 城防军也是接了匿名信，所以就赶着上山来了。 后来因为慕容羡的介入，城防军那些人知道姜柚的身份，这会儿连碰见姜柚这事都不敢提了。 “二殿下若是无事的话，还是赶紧回去，这会儿其他人应该也是在寻你的。”姜柚转向慕容羡。 慕容羡点头，起身又道了一句：“多谢。” 慕容羡离开之后，姜柚让浮笙留在回春堂养伤，她自己也先行回了洛府。 今天这一出已经闹开了，想必现在皇宫里是非常热闹。 她正想着，却听管家来说，说宫里来了一位公公说是要请她入宫一趟。 姜柚知道对方的来意，也没多言，跟着入宫了。 “公公，能问一下……是谁要见我吗？”姜柚问。 那公公素来钦佩洛寂北的为人，也不想为难姜柚，便是解释道：“洛小姐，杂家也不清楚，但是皇上宣的旨意，请洛小姐前往乾清殿。不过听说太子殿下和诸位皇子殿下都在，另外还叫来了冥狱司和大理寺，这应该是挺严重的事……” 姜柚扯了扯唇角，又问道：“那我爹呢？我爹在不在？” “在，在的。”那公公连连点头。 “那就好。”姜柚立刻放下心来。 亲爹在，怎么折腾都好，不怕。 想来也是为了红叶山一事，皇上这是要将所有人都叫过去清算了。 “洛小姐，您也别怪杂家多嘴，今日之事好像是与红叶山有关，洛小姐您若是去过红叶山，那千万要小心了。”那公公想了想，又提醒道，“杂家之前听人说起，那红叶山的霜寒小筑是太子殿下的……” “多谢提醒。”姜柚笑了笑。 说话间，没多久，姜柚已经到了乾清殿外。 那公公自觉让到一旁，不敢再上前，姜柚自行进了乾清殿。 殿内的人……还真是多啊！ 第329章 死囚 大殿内是真的热闹，皇帝还没到，太子和诸位皇子都在，整个大殿里的气氛却格外古怪。 冥狱司和大理寺各站一边，全都面无表情。 除了他们这些人之外，另有一些官员也在场，比如郭中书令、六部尚书等人，当然，还有洛寂北。 姜柚一进来就看见了洛寂北，连忙走到洛寂北身边，小声道了一句：“爹。” 洛寂北打量着姜柚，确定她平安无事才不由得放下心来。 至于到底出了什么事，已经不在洛寂北的考虑范围之内了，只要宝贝女儿没事，别的事都不叫事了。 太子目光落在姜柚身上，问道：“洛小姐，你先前去了哪里？怎么明明与齐三小姐同行，最终却一个人回了洛府？” 太子回来之后，当然也思考了很多，很多事情也太巧合了，要说姜柚摘得如此干净，他心里不可能一点疑问都没有。 姜柚纳闷地看向太子，说道：“殿下这话问得着实奇怪，我一个人回了洛府有问题吗？先前我在后山等齐三小姐等了许久，可她都没有回来。我回到听月回廊，却发现你们全都不见了，如此蹊跷，我当然要赶着回家了，谁知道谁在捣什么鬼，难不成还想让我留下来当替死鬼吗？” 姜柚这话说得可算是直白了，直白到恨不得直接打太子的脸了。 太子有什么资格问这样的话？ 红叶山那还是太子的地盘呢，太子等人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姜柚还没找他们讨说法呢！ 洛寂北点头道：“太子，臣也想问一问，何以你们全都离开了红叶山，却留小女一个人在那里，连个传话的下人都没有，这是为何？” 太子：“……” 哑口无言。 冥狱司那边站着桑柔和景聿，桑柔出声说道：“太子殿下，请问霜寒小筑里一共有多少仆人？” “六人。”太子应声。 桑柔点头：“现场发现了七具尸体，其中六人皆为一剑穿心而死，而剑伤与另外一死者手中剑刃吻合。而那最后一名死者，死前曾与人搏斗，亦是受了剑伤而死。” 景聿接着说道：“第七名死者的身份已经确定，江湖人称‘疾疯剑’。五年前，他因虐杀朝廷命官崔久道一家而被通缉，于三年前落网，打入刑部大牢，判了斩立决。所以，这人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如何现在又冒出来杀人，这件事我们冥狱司也很是不懂，不知刑部尚书能否给个说法？” 刑部尚书惊得一身冷汗，突然被点名，他更是被吓得半死。 他先前在红叶山的时候，已经认出了那死者，他当时更是慌极了，他只希望旁人不知此事。 可没想到，冥狱司早就查出来了。 洛寂北挑眉道：“刑部尚书是不清楚此事吗？” 刑部尚书被洛寂北点了名，也不能再装无知了，他出列，说道：“这……这件事下官也不是很清楚啊，那人兴许只是长得像，那疾风剑早就被斩首示众了啊，这可是很多人看见的。” 刑部尚书可以确定他对这件事毫不知情，如果真是那死囚被换了，那也绝对不是他能管的事。 景聿冷笑：“你说长得像，或许是。可长得像剑术还一样，甚至于手掌上的特点都一模一样，尚书大人光靠一句长得像解释不清楚？” 刑部尚书已经是一身冷汗了。 死囚被弄出来，他这个尚书一无所知，这可是很大的过错了！ 这边正讨论着，却听一道尖细的声音高叫起来：“皇上驾到！” 所有人立刻站直了身板，等着皇帝入场。 皇帝走到龙椅之上落座，所有人齐齐向皇帝行礼，皇帝看了一眼，抬手道：“免礼。今日将你们全都喊到此处，也确实是事出紧急。太子，你来说！” 太子立刻上前，道：“回父皇，今日儿臣领着诸位皇弟去往红叶山游玩，意外发现红叶山后山存放了五六万的兵器。经过核查，这些兵器全都没有入册，是属于私兵。初步调查，这些兵器上面皆有四弟的印记，当是属于四弟的。” “老四！”皇帝冷眼看着四皇子慕容狄，道，“你有什么话说？” 慕容狄跪在中间喊冤：“父皇明鉴，儿臣断然不敢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儿臣是在后山听人说红叶山上藏了私兵，儿臣唯恐是有人陷害太子皇兄，这才偷偷跟过去一探究竟。可谁曾想，儿臣一进去就着了道，这分明是有人陷害儿臣啊！” “你好端端的待在红叶山的后山做什么？”皇帝问。 慕容狄沉默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怎么？无话可说了？”皇帝冷着脸，道，“老四，你最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兵器皇帝也看过了，具体的事情也已经听人汇报过了，皇帝当然不会认为慕容狄会蠢到亲自带人端了自己私建的兵器池。 慕容狄这才对皇帝说道：“父皇，儿臣会去后山，是因为齐三小姐……” “哦？” “儿臣很早之前就倾心于齐三小姐，原本我们说好了，太后寿宴之上，儿臣会争取她做儿臣的正妃，可她食言了。儿臣只是不甘心，所以约了齐三小姐去往后山理论，儿臣与齐三小姐谈得并不愉快……但听人说起红叶山后山一事，是儿臣同她一起听见的，请父皇明察。”慕容狄现在只能说出所有实情，毕竟，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皇帝看着慕容狄，继而问道：“齐三小姐呢？去请过来。” 慕容狄听见皇帝这么说，也只能希望齐雨芸能够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实话实说，可别再出什么状况了。 若是齐雨芸实话实说，那这件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可以继续深入调查，看看到底是谁在陷害他。 然而。 齐雨芸来了。 她面无表情地跪在大殿，对皇帝说道：“回皇上，四殿下所说，臣女并不知情。是四殿下掳了臣女前往藏兵器的山洞里，四殿下记恨于臣女，以凌虐臣女为乐，臣女请皇上做主！” 齐雨芸重重地磕头。 “齐雨芸！！！” 慕容狄傻了！ 第330章 彻查 慕容狄根本没想到，齐雨芸竟然会撒谎，将所有的罪责全都推到他的身上！ 慕容狄想要冲过去齐雨芸跟前，被两名宫人给拦了下来。 齐雨芸根本连看都没看慕容狄一眼，慕容狄恨恨地看着齐雨芸，愤怒地说道：“齐雨芸！本王这么多年来待你不薄，今日之事是我们遭了算计，你给了本王一巴掌，本王受了！但是，你为何要颠倒黑白？明明没有的事，你为何要胡言乱语陷害本王？” 齐雨芸眼神微闪，但仍然坚定地说道：“臣女所言句句属实，倒是四殿下……现在是不想承认了吗？” “齐雨芸！”慕容狄脸上的愤怒更沉了，他剧烈挣扎着，想要扑到齐雨芸跟前，按着他的那两个宫人都快按不住了。 “老四！”皇帝冷声打断慕容狄的话，“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父皇！” “你做出这样的事，如今还想找借口？你这干的也太不是人事了！”皇帝指着慕容狄骂了起来，“那兵器一事到底怎么回事，你到现在都不老实说吗？” “父皇，儿臣真的不知道啊！”慕容狄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承认。 那兵器他到现在都没细看，他就是觉得这件事与他无关。可现在齐雨芸根本不为他作证，那他就没有办法证明自己并不知道那兵器池。 “父皇，大理寺和冥狱司都已经介入，不如先听听他们怎么说。”太子适时出声，提醒道。 皇帝点点头。 桑柔和许兰舟便是一一上前。 桑柔如实说了那疾疯剑的身份，而许兰舟则是说了兵器之事。 “皇上，那批兵器足足有五万一十六件，已清点完毕。其中有半数以上均有四皇子的印记，剩余兵器并无分毫标记。”许兰舟说道，“目前，各项证据都指向四殿下，只怕四殿下……与之脱不了干系。” 不管怎么样，慕容狄是丢不掉这口锅了。 皇帝听着头都大，他不认为慕容狄能有这个胆子，这个儿子他还是了解的。但是，眼下这情况，若是不处置，只怕也不足以让吏部尚书消气，毕竟齐雨芸遭了罪。 “这件事就交由大理寺全权调查处理，务必查清。这兵器究竟从何而来，总得有个出处。”皇帝看向许兰舟，对他说道，“今日在这殿内，朕给你这权力，涉及此案的人，你回头都可以找他们问今日之事。尽快给朕一个结果。” “臣遵旨！”许兰舟恭敬地接了。 皇帝挥了挥手，道：“来啊，将四……将慕容狄带下去，交由大理寺。” 慕容狄还想叫冤，可看到慕容修的目光，他终究还是闭嘴了。 慕容狄被带了下去，许兰舟也跟着退下了。 皇帝又是转向桑柔，道：“桑司正，既然你们冥狱司已经查出了‘疾疯剑’的身份，那这疾疯剑究竟是怎么逃脱刑部大牢的，刑部究竟是哪里失职，这件事由你们来彻查，务必查清，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徇私枉法之人。” “是，臣领旨！”桑柔也是接了这个任务。 桑柔领了任务，也就带着景聿先行退下了。 那边刑部尚书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简直是面如死灰。 皇帝扫了刑部尚书一眼，道：“刑部尚书，你也退下，你要配合好桑司正查清楚这件事，若是此事与你有关，朕……再和你算账。” 刑部尚书吓得跪了下来：“皇上明察，此事是臣失察，待臣配合桑司正查清此事之后，臣再来向皇上请罪。” 皇帝挥了挥手，让刑部尚书退下了。 皇帝又陆陆续续让几个人退下了，最后，大殿里剩下的也就是和红叶山一事有关的一些人了。 太子、二皇子慕容羡、三皇子慕容修、五皇子慕容赫四人，吏部齐尚书和齐雨芸父女二人，再就是洛寂北和姜柚父女二人，其他人都叫皇帝给屏退了。 皇帝目光落在齐尚书身上，道：“齐爱卿，今日之事苦了齐三小姐，你……想要什么补偿？” 齐雨芸站在吏部尚书身边，低着头，不言不语。 吏部尚书看了齐雨芸一眼，一脸心痛，他行礼道：“皇上，事情已经发生了，都是小女命苦，臣不要什么补偿。” 皇帝也是叹了一口气，道：“都是那不孝子，害了齐小姐。你放心，朕一定会给齐小姐指一门好的亲事。” 若慕容狄没犯错，这事情出了也就算了，把齐雨芸指给慕容狄就好了，可慕容狄现在是肯定要受惩罚的，自然也不可能再给他指婚之类的……这已经失了贞节的女子，想要好的亲事可不容易，但是，若是皇帝赐婚，那就不一样了。 吏部尚书连忙行礼道谢：“那臣就多谢皇上了！” 皇帝看着有些恍惚的齐雨芸，叹息一声，道：“那你先带齐小姐回去，此事朕会让其他人守口如瓶的。” “多谢皇上。”吏部尚书说着，便是带着齐雨芸离开大殿。 他们离开之后，大殿里好一阵沉默。 洛寂北主动开口说道：“皇上，这……要是没什么事的话，那臣也带女儿退下了？” 皇帝招了招手道：“爱卿你等等。” 洛寂北：“？” 留他下来干啥？ 皇帝却是没先招呼洛寂北，而是转向太子等人，道：“你们几个……倒是说说，对此事什么看法。” 太子等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开口。 皇帝直接点名道：“太子，你先说。” 太子硬着头皮说道：“回父皇，儿臣觉得……四弟应该是没那个胆子，私藏兵器一事他似是并不知情，或许这其中还是别有内情的。” “是吗？”皇帝定定地看着太子，道，“太子，朕听说那红叶山是你的地盘，这多出一个兵器池，你难道就没一点想说的？” 太子冷静地回应道：“父皇，儿臣只是买下霜寒小筑，无非是霜寒小筑风景独好，儿臣有空会去坐坐。但其实平日里，儿臣从未管过霜寒小筑，这红叶山也是对外开放的，谁都可以进山的。” 太子根本不怕，红叶山之事他只要不认，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证据。 皇帝见太子并无半点破绽，这才转向慕容羡。 第331章 领命 慕容羡触到皇帝的目光，立刻上前一步，行礼听训。 皇帝看着慕容羡，道：“老二，今日红叶山的种种，你都是置身事外的，怎么这么巧？” 慕容羡蹙眉，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倒是旁边的慕容修开口道：“二哥，先前我们一同下山，你说未曾见到洛小姐，担心洛小姐，所以又返回霜寒小筑寻找洛小姐。可等我们上山寻你的时候，也没瞧见你和洛小姐，你们这……神神秘秘也难免会让人多想。” 慕容修也不知道姜柚和慕容羡究竟是怎么撇清一切的。 他明明早安排了人等在红叶山下，明明慕容羡进山了，明明两个人都没有出现，如何避开了所有算计？ 他亲自和姜柚交涉，确定姜柚在山顶，之后他又亲眼看见慕容羡上了山，他可以确定这两人是一定去过兵器池的，可谁知道最后竟然与他们无关，慕容修真的是不能理解。 他自认为已经掌握了逆天剧本，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这是他极为擅长的啊，如何到了姜柚这里，就一再失控了呢？ 慕容羡听着慕容修的话，疑惑不已：“三弟你这话什么意思？怎么是我与洛小姐神神秘秘让人多想了？” “到底怎么回事？”皇帝蹙眉。 慕容羡转向皇帝，行礼道：“父皇，儿臣的确回去寻过洛小姐，但未曾抵达霜寒小筑就遇到了洛小姐与她的侍女，便一同下山了。下山之后，儿臣遇到来接洛小姐的沐小公子，便一起去参观了沐小公子的酒楼。至于三弟说的什么神神秘秘，也实在是离谱了，儿臣与洛小姐来往那是光明正大坦坦荡荡的，怎么就叫神神秘秘了？” 慕容修：“……” 他该知道的，他这个时候说慕容羡和姜柚，那就是没事找事。 好在马上就有人过来给慕容修挡伤害了，那五皇子立刻傲慢地出声：“二哥你这么咄咄逼人就不对了，我们是担心你，还特地回红叶山去找你们，你们可倒好，人不在也不说声！那什么洛小姐胆子那么大，脾气那么差，这万一跑那什么兵器池里也不是没有可能啊，我们可是差点把四哥和齐三小姐当成了你们啊！这万一真是你俩，苏衍可就成冤大头了……” 慕容羡脸色一沉，扫向五皇子。 姜柚哼笑一声：“五殿下，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免得招人恨。” 五皇子看向姜柚，傲慢地抬了抬头，他看见姜柚就觉得脑门有点疼，烦死了！ 想到之前被姜柚砸了那一茶杯，他心里就颇为不忿：“怎么了？还不让人说话了是怎么的？本王可告诉你了，父皇可在这里，你还敢再丢个茶杯砸本王吗？哼！” 姜柚：“……” 她真敢！ 她干脆转向皇帝，说道：“皇上，五殿下自认为自己自幼学武，非常有能力，他还想请示皇上，亲自去边关助苏世子一臂之力呢！臣女对五殿下的勇气真的是很佩服，相信皇上也不会让五殿下失望的。” 皇帝颇为惊讶：“老五，当真？” “父皇，儿臣……” 五皇子刚想开口，慕容羡接着说道：“当真的。父皇，五弟说这话的时候，我们都听见了，太子皇兄，是？” 太子硬着头皮点点头，道：“父皇，五弟的确说过这样的话，但是……这不是玩笑话么？” 姜柚不可思议地说道：“玩笑？皇上，这战事如此紧张，五皇子怎么能拿这种事开玩笑呢？五皇子说起此事时，那可是信誓旦旦，怎么能算是玩笑话？皇上明鉴，可不能辜负了五殿下的精忠报国之心。” 五皇子瞪着姜柚，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万万没想到，姜柚竟然在这个时候直接说出了这番话。 五皇子刚想开口解释的时候，洛寂北也开口了：“皇上，这是好事啊！您之前就担心说，皇子们之中无人敢与天谕相抗，如此甚好，正好可以给五皇子一个锻炼的机会，五皇子主动提出来的，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五皇子：“……” 他想要解释和拒绝的话，硬生生吞了下去。 百口莫辩就是现在这个滋味！ 皇帝看着五皇子，点点头道：“老五，你有这个心，朕很欣慰。朕问你，你是不是真心想要去磨砺一番？” “……是。”五皇子艰难地应下了。 皇帝非常满意，道：“既然如此，那朕就给你这个机会。三日后，朕让兵部点三万兵马给你，你带去西北与苏衍会合，配合苏衍，共同御敌，务必要将天谕赶出我们天极的国境。” “儿臣……领命。”五皇子行礼，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简直快要气死了，可看着皇帝这么的兴致高昂，他又不能拒绝，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皇帝无比欣慰道：“好，你先退下，晚点朕会安排的。好好休息，朕希望你能立下军功，你不要辜负朕的期望。” “是，父皇，儿臣一定不会辜负父皇您……您的期望。”五皇子整个儿都有些晕眩。 真是造孽啊，他怎么就接下了这口锅？ 五皇子退了下去，出去的时候，脚下还打了个趔趄，差点摔了。 皇帝吓一跳，洛寂北适时地说道：“五殿下这是太高兴了。” 皇帝点点头道：“是啊，太高兴了，有点得意忘形了，哈哈哈……” 太子顿了顿，问道：“父皇，您真的派五弟……五弟去西北打仗啊？” 皇帝不以为然：“怎么了？不该吗？你们啊，真该学学老五，老五还知道为朕分忧，知道朕现在最担心天谕之事。你再看看你们，不给朕分忧就算了，还折腾这么一出一出的麻烦。那红叶山是你的地盘，在你的地盘出这么大的事，你让朕怎么放心把江山交给你？你退下，回去好好想一想，朕希望你想清楚，想清楚什么才是一国储君应该尽的职责！” “……是。”太子默默咽下了剩余全部的话。 慕容修不由得看了姜柚一眼，收回目光。 皇帝又道：“老二，你也回去休息，这一出一出的也累着你了。其他人也退下，朕和首辅大人说会儿话。” 慕容羡和慕容修齐齐应声，退了下去。 慕容修握紧拳头，慢慢松开。 皇帝一个个让他们退下，而他都不配让皇帝亲自提下名字，只配得上一句……其他人。 第332章 洛神郡主 偌大的大殿里，只剩下皇帝和洛寂北、姜柚。 皇帝见其他人都离开了，整个人也是松懈了下来，看起来有些疲惫。 洛寂北看了这么一出大戏，当然知道皇帝是很疲惫了，面对这么一群不省心的皇子，皇帝心情能好才怪！ 皇帝看着洛寂北，无奈地叹息一声：“爱卿啊，让你见笑了，朕这几个儿子……真的是没一个让朕省心的。” “皇上当保重龙体。” 洛寂北也不会虚伪地说太子和那些皇子有多好，皇帝也知道洛寂北不会说这些虚的。 皇帝揉了揉眉心，道：“朕有事要同你商量。” “皇上请说。”洛寂北点头。 “同样与西北战事有关，朕接到密信，天谕起事，天罗也在蠢蠢欲动。朕怕天谕这边镇不住，天罗又在东北边惹是生非，实在是棘手啊！”皇帝现在每天都很焦虑，现在西北那边还没什么好消息传来，打仗本就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如今的天极，西北有天谕步步紧逼，东北有天罗虎视眈眈，西边天战、南边天月虽然现在与天极是一团和气，可一旦天极失利，难保这两国不会倒戈，到时候天极恐怕就是四面受创了！ “皇上可有什么想法？”洛寂北直接询问了。 皇帝特地留他下来说这个，肯定也不是单纯地发发牢骚，肯定还有下文。 皇帝听了洛寂北的话，看着他，说道：“爱卿，朕知道，这么说有些为难你，但是……朕也知道，你与天罗那位开元帝也颇有交情，所以，朕想让你去一趟天罗，至少要稳住天罗，别让天罗趟这趟浑水。” 姜柚听着皇帝的话，不觉蹙眉。 皇帝这决定也太随意了，就算洛寂北与天罗开元帝颇有交情，可在这家国大事上面，这交情算什么？万一天罗对洛寂北生了什么坏心思，洛寂北此趟岂不是很危险？ 姜柚能想到这里，洛寂北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但洛寂北原本就是个四海为家的性子，也不介意去这一趟。 “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那臣领命便是。”洛寂北拱手道，“只不过……皇上，臣此行至少一两个月才能回来，小女……” “放心，你的女儿还能被人欺负了去吗？”皇帝摇了摇头，笑了笑道，“朕已经拟好旨意了，封洛小姐为郡主，封号‘洛神’，并赐婚镇北王世子。朕知道，你们两家已经定下婚约了，朕这道旨意，就当是锦上添花！” “那就多谢皇上了。” 洛寂北说着不由得看了姜柚一眼。 姜柚也没料到皇帝会来这么一出，这好端端地来了这么一道赐婚圣旨，着实让人意外。 皇帝对姜柚说道：“朕知道，你与未央郡主屡次冲突，如今你的身份只会比她更尊贵，也不必怕她了。朕也听说了，她在皇家学院授课，你在天问书院，这往后你们的学生也是免不了会在一起比试，你也不必处处忍让，该如何就如何。” 姜柚：“……” 她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对南荣芷忍让过了！ “谢皇上。”姜柚象征性地表达了下感谢。 皇帝再看姜柚的时候，也很是无奈。 以前就觉得姜柚聪明得让人有些不舒服，可如今她是洛寂北的女儿，他那些不舒服都得收收了。洛寂北寻了自己的妻子这么多年，这会儿才知道原来自己有个女儿，那不得是疼到骨子里啊？ 他也没再留洛寂北说话，挥了挥手，让洛寂北和姜柚也退下了。 父女俩一同出了乾清殿，姜柚三言两语将今日红叶山之事说给洛寂北听了。 洛寂北不觉蹙眉：“这些皇子明争暗斗都到这地步了？” “可不呢！”姜柚点头。 洛寂北不由得摇头：“你离他们远点，此行去天罗可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你自己小心一点。” “我知道的，爹。”姜柚乖巧地应声。 洛寂北心想：“你知道才怪。”他这宝贝女儿，他可太了解了，看起来乖巧极了，可实际上什么篓子都敢捅，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尽量。”洛寂北再度提醒道，“这打不过就跑的道理总是懂的？” 姜柚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家亲爹。 她看起来是会找人拼命的吗？ “实在不行，就找皇上帮忙，他看在你爹我的面子上，会护着你的。”洛寂北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姜柚抿唇，笑了笑，问道：“爹，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会来天极当首辅，最主要的是……为什么皇上这么信任你啊？” 洛寂北看着姜柚，然后说道：“其实也简单，我救过皇上的命。” “就这样？” “就这样。” 姜柚觉得很奇怪，要说救过皇帝的命，那镇北王跟着皇帝冲锋陷阵得救过皇帝多少次啊，那皇帝前世不也是说放弃了就放弃了吗？镇北王府难道不冤吗？冤死了好吗？ 洛寂北见姜柚不说话了，估计她也不怎么相信，便继续说道：“也不止如此，救过皇上是其一，更重要的是……皇上他信奉五帝传说，他将我当成了信仰，觉得我是天神降世，所以才会对我绝对信任。” “五帝传说？”姜柚之前隐约听过，只知道五帝说的是几百年前乱世中出现的五位帝王，亦是这五位帝王建成了现在后世这五国。 “嗯，传说中，五帝是受龙族指点，这龙族在世间也是有后人的，皇上认为我是那个龙族传人。”洛寂北失笑，摇了摇头。 “那您是吗？” “当然不是。”洛寂北叹息一声，“当然了，爹可以告诉你的是……爹身份自然没那么单纯，但是爹可没做过亏心事。我也同皇上解释过我不是龙族后人，皇上不信，更重要的是……他觉得也没那么重要，总之，他信任我，总需要找一个可以绝对信任的理由，所以随他！” 姜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事闹的。 亲娘身份一团迷雾，亲爹身份也是如此神秘，她这个女儿可当真是无奈了！ 第333章 中元 七月十五，中元节。 这日一早，封姜柚为“洛神郡主”并赐婚镇北王世子的圣旨下达到洛府，并诏告天下。 姜柚接过圣旨，听着人家改了称呼叫她一声“郡主”，她都还有懵懵的。鬼节这一大早地来这一出，皇帝还真是会挑时间。 书院这几天放假，所以她今日也不用去书院露脸。 宫里来传旨的宫人走了之后，姜柚转身回了府里，将圣旨给了管家，管家双手恭敬地接过了。 姜柚这会儿才醒没多久，浮笙在养伤，也没人一大早就在院子里练武，她起来自然晚一点了。 “我爹呢？上朝去了？”姜柚问了一句。 管家连连点头：“是呢！大人刚吩咐老奴给他收拾行李，似乎是要出远门。” “嗯，收拾点厚衣服，爹要去天罗一趟。”姜柚吩咐了一声。 “天罗？”管家颇为意外，“怎么要去天罗了？天罗和咱们天极关系可不算好……” “皇上定的，还能如何？”姜柚撇了撇嘴。 姜柚叹息一声，苏衍走了，洛寂北也走了，还真留她一个人在京城闹腾呢！ “小姐，今日中元，您要出去走走吗？”管家问起姜柚。 旁人家在中元节，那是要祭祖的，可在洛家……连祖先牌位都没有，他们都不知道洛寂北是哪里来的。 姜柚听了管家的话，想了想，道：“要，我去放河灯。” “好。”管家点头，“浮笙在养伤，老奴差几个仆人跟着小姐，陪小姐出门。” “行。”姜柚应声，“两个就行。” “是。” 管家很快就安排了下去。 姜柚回了花溪苑，一直到日已偏西才出门。 中元节和七夕可不一样，街上的人其实并不多。很多人天黑了就不会出门了，尤其小孩子。大人会吓唬小孩子，今天是鬼节，可千万别出门，不然会被鬼抓走的。大人也会尽量不出门，只有少部分人不管这些忌讳。 放河灯旨在普度水中孤魂野鬼，每年落水而亡的人太多了。传言说，水中那些无人认领的孤魂野鬼想要投胎，往往找不到去往轮回的路，这时候，如果有一盏灯，就可以为他们照亮前往轮回的路。 姜柚以前不信这些鬼神之说，可重生之后，她信的。她相信放河灯也是一件善事，更多的是代表活着的人对死去亲人的一种挂念，因为，活着的人，生活一直在继续。 姜柚在护城河旁边的灯贩子那买下了剩余所有的灯，两个随从帮她一起将所有河灯搬到了护城河边。 姜柚就坐在河边，一盏一盏地点燃河灯，一盏一盏地放进护城河里，随水漂流。 如果河灯真的可以为那些孤魂野鬼照亮投胎的路也挺好，希望那些人来世能有善终。 “小师妹？” 姜柚正放河灯的时候，听见一道声音。 借着月光，她看见了两个人站在上面的河堤上。 桑柔和景聿。 “景师兄，桑柔，是你们啊！”姜柚笑着打了招呼。 “你在做什么？”景聿问道。 “这不明显吗？”姜柚提了提自己手里的河灯，“我在放河灯。” 景聿：“这么多？” 姜柚点头：“对，要不要一起来？” 景聿：“……” 他还没回答的时候，桑柔已经朝着姜柚那边走过去了：“阿聿就算了，我来陪你放河灯！” “好啊！” 姜柚点点头。 桑柔下了河堤，走到姜柚身边，也没什么讲究地一同与姜柚坐在河边，也拿起一盏河灯，点亮灯芯，小心放进了护城河里。 “你们俩怎么会在这里？”姜柚疑惑地问道。 “查案。”桑柔言简意赅，“就昨天那个。” 查刑部那个“疾疯剑”一事。 “有眉目了吗？”姜柚问。 “有。”桑柔点头，“和刑部侍郎脱不了干系，不过具体的还没完全查清楚，需要证据。” “这样。”姜柚点头，也就没再问了。 “倒是你……”桑柔看向姜柚，笑了笑道，“还没恭喜你呢，洛神郡主。” 姜柚：“……” 桑柔又是笑起来：“没有嘲笑你的意思，真心的恭喜你。不管皇上是出于什么立场给你封号，但是给了就是给了，这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谢谢。”桑柔认真恭喜，姜柚便是认真道谢。 “红叶山一事，没影响到你？”桑柔又问。 “你看我这样子……像是被影响的样子吗？”姜柚低着头，浅浅一笑。 桑柔扯了扯唇角：“红叶山的兵器池是太子的，现在全都扣到了四皇子的头上，四皇子百口莫辩。” 姜柚顿了顿，说道：“四皇子现在关在大理寺，你要不去见一见他？” 桑柔挑了挑眉：“嗯？” “四皇子那兵器可不是平白无故到了红叶山，那些兵器还真是四皇子的，不过是从太行山挪过来的。至于太行山那里怎么会被旁人知晓，那你就要让四皇子自己去想想了。”姜柚轻声说道。 桑柔顿了顿，仔细理了理姜柚的话，不觉笑了。 “好。” 桑柔答应了。 姜柚这话说的可真是有水平。 四皇子是慕容修的忠实拥护者，他和慕容修都有私造兵器，为了防止两人的兵器弄混，所以他们都在兵器上做了标记。这件事，是极为私密之事，所以，一般人根本不可能会知晓。 姜柚让桑柔这么提醒四皇子，以四皇子那个脑子，是绝对会怀疑慕容修故意推他出来挡刀。 如此一来，慕容修的麻烦可就接着来了。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河灯啊，这得几百盏？”桑柔看着后面还有不少河灯，有点无奈。 “哦，中元节嘛，估计也不会有很多人出门了，所以我把剩下的河灯都买了，全都放了！”姜柚不以为然。 桑柔：“……” 这么多得弄到什么时候？ “阿聿。”桑柔对着景聿招了招手，“下来，一起放河灯。” 景聿：“……来了。” 景聿万分无奈地下来了，陪着她们俩一起放河灯。 放眼望去，护城河里灯光点点，一盏一盏随波逐流，却已然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第334章 你有事吗? 夜已深。 圆月当空，姜柚、桑柔和景聿一同站在横跨护城河的拱桥之上，看着护城河里几百盏随波逐流的河灯。 “我还是第一次中元节跑出来放河灯。”桑柔转身，靠着拱桥护栏，笑着看向姜柚。 姜柚扶着护栏也转身靠了上去，说道：“七夕的河灯是祈福，中元的河灯是超度。其实我以前从来不信鬼神，只信自己。” “如今就信了？”桑柔问。 “信啊，也不全信。”姜柚转向护城河里的成片河灯，笑了笑，声音温软地说道，“虽然信，可我还是更相信自己。祈福也好，超度也罢，都不过是求一个念想罢了。人生在世，哪里有时间去管什么鬼神是否存在，还不如做点让自己开心的事。” “说的是，做点让自己开心的事。”桑柔认同地点头。 “你家的案子……什么时候审？”姜柚问起桑柔家里的案子。 桑柔叹息一声：“最快月底！许大人已经尽力了，没有办法找到与司尊相关的证据，这案子……可能也只能到这一步了。” 能查到的真相全都在这里了，但是司尊那里……哪怕知道是司尊害的柳家，可没有证据，那就没有办法扳倒司尊。 “先审，不管如何，先还你们家一个清白。至于司尊……人在做天在看，他不会笑到最后的。”姜柚轻声说道。 司尊现在是太子党，也是慕容修的眼中钉。很多时候，也不用他们亲自对付司尊，只要让他们相斗就好了。利益为先，谁都不会让谁好过。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桑柔认同地点头，她也不想在对付司尊这件事上花费太多的心力。从前，她或许会如此，可如今不会了，她还想好好活着，她的人生里也确实不应该只有复仇。 他们正说着话呢，洛寂北寻了过来。 “今儿中元，怎么这么晚都不回家？”洛寂北到了桥头，看见了姜柚，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在他眼里，姜柚可不就是个孩子么，孩子嘛，这七月半的，当然是闭门不出的好。 “爹？你怎么来了？”姜柚忙朝着洛寂北走了过去。 洛寂北停下，让姜柚走到他跟前来，这才说道：“你说怎么来了？找你来着！已经不早了，回家。” “好嘛！”姜柚颇为无奈。 今儿亲爹一大早就入宫去了，估计皇帝又念念叨叨说了不少事，指不定这两天亲爹就要动身去天罗了。 景聿上前给洛寂北行了礼，洛寂北也只是点头，然后转向姜柚：“走了，回家。” 姜柚对着桑柔挥了挥手，转而跟上洛寂北。 回去的路上，洛寂北果然开口：“三日后我就要动身去天罗了。” “那你小心一些。”姜柚提醒道。 “放心！”洛寂北顿了顿，又道，“你要是没事的话，跟我一道去天罗？” “啊？我不要。”姜柚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洛寂北顿觉扎心，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为了苏衍。 “我要留在京城，苏衍在前线打仗呢，我要盯着其他人，免得旁人害他。”姜柚解释道。 洛寂北觉得这都不用解释了，简直越想越扎心，这宝贝闺女可不担心他去天罗会有危险，反倒是担心有人会坑苏衍。苏衍可是在西北，这京城离西北远着呢，即便京城真有人要坑害苏衍，那也隔得太远了，并不现实啊！ “随你……”洛寂北认命了。 反正，他早该认命了，在闺女儿的眼里，苏衍可比他重要得多！ 知道洛寂北这两日就要动身之后，姜柚倒是没再出门了，而是帮着洛寂北一道收拾东西，乖得不得了。 七月十八这日一早，姜柚一直送洛寂北出了城，等到实在看不见人影的时候，她才转身回城。 当然了，洛寂北跟她说的话，主要都是让她低调，尽量不要与人起冲突，尤其离太子和那些皇子远一点，免得招惹什么麻烦。姜柚一直点头，乖巧地全都应下了，她就是觉得有些糟心啊，她这招人恨的体质啊，就算她不去招惹别人，可别人总来烦她又怎么办？ 姜柚回了城，今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学生明天才开始上课。 她想了想，去了一趟书斋，打算买一些笔墨纸砚和书籍一类的东西，到时候好奖励给表现好一些的学生。 书斋老板和姜柚已经很熟了，见姜柚来了之后，很主动地将好点的东西都拿出来给姜柚挑选。 “林小姐喜欢哪一类的书？荀某平日里经常来这里买书。” “是吗？难怪荀公子对此处如此熟悉。” “林小姐这边请。” 姜柚正在比对几种宣纸的时候，突然听见一男一女的声音，偏巧那男人的声音还有些耳熟。她抬头朝着门口那边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荀峥。 荀峥陪着一名少女进了书斋，他一如既往谦谦君子的作派，那少女娇俏可人，笑的时候脸上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姜柚知道，这是林国公的孙女，嫡出的林家小姐林绮儿，也是荀峥的未婚妻。 前世，荀峥娶了林绮儿，身份立刻变得不一样了，就连慕容修都对他刮目相看了。 这一世，荀峥大约还是会走从前的路，仍然会是林家的乘龙快婿。 姜柚很快收回目光，可她没打算跟荀峥打招呼，荀峥看见她了，却是停了脚步。 “怎么了？”林绮儿见荀峥突然不走了，疑惑地问道。 荀峥缓过神来，笑了笑道：“林小姐，荀某是看见了洛小姐……不对，现在该称呼‘洛神郡主’了。” “是吗？在哪？”林绮儿好像就非常感兴趣了。 荀峥浅笑，指了指姜柚所在的地方。 姜柚没搭理他们，但是仍然能感受到异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种感觉可真是让人不喜欢。 林绮儿却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反倒是主动走到姜柚跟前，无畏地跟姜柚打招呼道：“洛神郡主是吗？久闻大名，真是如雷贯耳。” 姜柚这才不慌不忙地抬头看了一眼，扯了扯唇角，道：“你有事吗？” 第335章 算你走运! 林绮儿没想到姜柚会这么不留情面地冷漠地问上这一句，顿时整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挂不住了。 林绮儿敛了敛眸色，道：“洛小姐莫要误会，我只是想要跟洛小姐交个朋友罢了。” “交朋友？”姜柚将信将疑，随后只是扯了扯唇角，道，“不必了，我不喜欢交朋友。” 林绮儿：“……” 郁闷得要死。 姜柚没再理会林绮儿，而是继续去比对那些宣纸，然后挑选了其中几种。 “郡主何必如此冷漠呢？”荀峥上前，语气里似乎还多了几分责怪。 姜柚扫了荀峥一眼，语气更冷了：“关你什么事？” 荀峥：“……” 得！ 他又被怼了。 姜柚哼了一声：“你们既是来看书的，那烦请里面找位置，别围着我，碍眼。” 姜柚这话一出，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朝着姜柚所在看了一眼，林绮儿觉得自己被围观了，脸色顿时白了几分，她看向姜柚的时候，眼神也就不那么友好了。 姜柚才不管那些呢，她已经选好了要的宣纸，直接去老板那里，订了一些笔墨纸砚和一些书，让老板抽空送到书院。 她安排好这些的时候，转身就出了书斋，才不想浪费精力跟林绮儿、荀峥周旋，完全是浪费时间。 林绮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和荀峥那是一丘之貉。 姜柚想到前世种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有些人的坏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 她正想着，却听见一阵嘈杂的声音。 这会儿，她已经在回洛府的路上了。路过的这一块是老街，住的大多是老弱妇孺，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街道上就会比较冷清。所以这嘈杂的声音是非常明显的，明显到让人实在没有办法忽视！ “你们做什么？！” “做什么？哈哈哈……小娘子这话问得稀奇，你看我们像是做什么的？” “你们别过来……别过来！” “小娘子生得貌美如花，做什么不好，偏要没事找事，爷今日就让你好好长点记性！” “放开我！你们放开！” …… 听声音，好像是几个地痞流氓欺负一个姑娘家的。 这姑娘家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泼辣劲儿，但是，能力还是不够的。 姜柚尤其不喜欢这样的声音，她目光冷淡，对着身后两名护卫招了招手，两名护卫会意过来，立刻钻进街道管这件事去了。 紧接着，街道里就传出来几个男人鬼哭狼嚎的声音。 姜柚朝着那街口走了几步，几个一瘸一拐的男人从里面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像是碰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那也是被护卫给打怕了！ 姜柚扯了扯唇角在，这才朝着巷子里走了过去。 此刻，一女子背对着她，向那两名护卫不住道谢：“多谢两位大侠救命之恩，多谢两位大侠……” 一个护卫说道：“救你的不是我们，是我们家小姐。” 护卫指向后方。 那女子似乎怔了一下，有些茫然地转头看了过去，正与姜柚的目光触到了一起。 姜柚在看到那女子的相貌之时，目光一顿。 是她？ 姜柚对这个女子是有很深的印象的，前世她见过这女子，不过，她见到的时候，这女子已经死了。 那一次，是她从边关抽空回来一趟，到大理寺寻慕容修的时候，看见这女子死在大理寺的院子里，那时，这女子被打得几乎是血肉模糊，非常凄惨。她见到那女子死不瞑目的样子，因为印象太深刻了，所以此刻见到才觉得意外。 她后来也问了慕容修，这女子犯了什么错，慕容修只说了两个字：“诬告。” 那毕竟是与她没什么关系的人和事，她听听也就算了，并没有当回事。 她只记得，最后是许兰舟给那女子收了尸，好像这件事过后不久，许兰舟也死了…… “多谢小姐相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那女子上前来，向着姜柚道谢。 姜柚不觉失笑：“谢我做什么？正好遇上了，算你走运。” 女子看着姜柚，不好意思地笑笑。 姜柚打量着这女子，这女子已经绾了妇人发，看起来应当是已经成亲了。但她的相貌确实很美，也不怪先前那几个地痞说的是貌美如花。她同姜柚说话的时候，声音很温柔，整个人也笼罩着一种温和的气息。 “你住哪里？我送下你，万一那些地痞回来，你也不是对手。”姜柚对女子说道。 “我……我住客栈。”女子低声说道。 “客栈？你……不是京城人？”姜柚问。 女子觉得姜柚是好人，自然也就对姜柚卸下了心防：“对，我不是京城人士，我来京城……我找人的。” “找人？”姜柚疑惑不已，“找谁？” “找我相公。”女子忙道，“我相公来京城读书的，可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读书，我已经找了他好多天了，一点头绪都没有。” 姜柚下意识觉得这件事应该会和慕容修等人有关，她顿了顿，便问道：“那他叫什么名字？你和我说说，我也帮你找找。” “他姓荀，叫荀安。” 荀安？不该是荀峥吗？ 姜柚疑惑极了：“你确定是叫荀安？” “是叫荀安。”那女子连连点头，对姜柚说道，“我也想开了，实在找不到就算了！” “荀安……”姜柚还是觉得这人很可能就是荀峥。 女子不言不语，似乎也很无奈。 姜柚目光微顿，又对女子说道：“你也不必如此悲观，这样，明天书院开课，你要是没事的话可以随我一同入书院，你也可以瞧瞧，你要找的人会不会在我们的书院当中。” “你是书院的先生？”女子瞪大眼睛，惊讶地问道。 姜柚不以为然：“对。” “那真的要麻烦你。”女子感激不尽。 “那你跟我一道儿走，我送你到你的客栈。”姜柚说道。 女子刚刚才受到惊吓，这会儿能有人同路，再适合不过了。 “对了，我是叫姜柚，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姜柚问起了女子的名字。 第336章 花吟 “我叫花吟。”女子同姜柚说了自己的名字，她看起来仍然有些惊魂未定。 姜柚看了四周一眼，道：“这里住的大多是老弱妇孺，你来这里是有事吗？” 花吟叹息一声，道：“我相公以前刚来的时候写过家书回去，留的就是这里。可我来了几次，那户宅子都没有人居住。今天我也是打算晚上来碰碰运气，谁成想……” 谁成想还没到地方呢，先遇到一群地痞流氓，实在是倒霉。 姜柚看花吟这样子也不像是说谎，一个弱女子在京城这么奔波，也确实是很辛苦。 姜柚大抵是知道花吟在前世的下场，难免的会多几分怜悯，如果花吟要找的相公真是荀峥这种人，那只能说花吟实在是太倒霉了！ “姜姑娘？” 姜柚正和花吟说着话呢，听见一道疑惑的声音。 姜柚抬头看过去，却发现竟然是许兰舟。 “许大人？”姜柚颇为意外。 许兰舟并没有穿官服，而是穿得很是朴素，大约看起来也就是个书生的样子。 许兰舟走到姜柚的跟前，目光落在花吟身上的时候，还有些意外：“是你？姜姑娘你认识？” 姜柚看向花吟，又看向许兰舟，这许兰舟的意思是他和花吟认识吗？ 花吟忙给许兰舟行礼，转而对姜柚说道：“姜姑娘，我上次来的时候，遇到过这位公子，还跟他打听了一下。” 姜柚点点头，问许兰舟道：“许大人这是……” “哦，我住这附近。”许兰舟回答。 “你住这附近？”姜柚还是很意外的。 许兰舟如今已经是大理寺卿了，按理说应该是可以有自己的府邸的，可他说自己住在这附近，这附近不都是些老破小的屋子吗？ 许兰舟点点头，道：“近来案子太多，我都好久没有回家了。昨儿熬了一宿，就想着回家休息一下，换身衣服。我家就在前面，姜姑娘要不去坐坐？” “那倒不用。”姜柚笑着摆了摆手，道，“只是挺意外的，我以为许大人怎么着都该有自己的宅子呢！” 许兰舟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家人过惯这样的日子了，哪怕我升了官，他们也不愿意住进大宅子，就喜欢这里。我只能随他们去了，有空多回来陪陪他们，屋子虽然小，但也很温馨。倒是姜姑娘……怎么会陪着这位姑娘来这里？” “不是。”姜柚摇了摇头，解释道，“我是路过，正好碰见几个地痞流氓欺负花吟姐姐，就帮她赶走了那些人。” “光天化日之下，地痞流氓这么猖狂？”许兰舟明显很错愕，他看向花吟，有些话想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是啊，看来要让巡防营多巡逻几次了。”姜柚点头。 可她突然想到，前世会不会许兰舟和花吟也是认识的？ 就刚刚那个场面，若不是她来早一步，许兰舟也会遇上的，许兰舟遇到这种情况，不可能不出手相助的！ 姜柚甚至觉得，许兰舟可能比她知道的还要多。 “等我回去就去找巡防营反映这个情况。”许兰舟笑了笑。 “好了许大人，你还是赶紧回去，我送花吟姐姐回去。”姜柚同许兰舟说道。 许兰舟点点头，也看了花吟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姜柚带着花吟离开，路上的时候，也和花吟随便聊了几句。花吟性格很好，和姜柚聊天的时候也没有什么拘束。姜柚也从花吟的口中得知，花吟和她的相公荀安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大概五年前，荀安到了京城来读书。 最初的时候，荀安一年回去两次，可到了这两年，直接没有消息了。 花吟在家侍奉公婆，可几个月前，公婆直接要求她搬出去。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只好凑了身上仅有的盘缠，只身来了京城，就想找一找荀安，问一问究竟是什么回事。 她其实心里已经想过无限可能了，可不见到荀安，不问清楚这一切，她不甘心。 “你来京城多久了？”姜柚问花吟。 “一个月了。” “你被家里人赶出来，住一个月客栈，你有那么多银子吗？” 提到这个，花吟有些窘迫，道：“不瞒姜姑娘，我住在一个位置稍微偏僻的客栈，租住了人家的柴房。我是想着，好歹是个客栈，会安全一些。我身上的盘缠确实不够了，所以我最近也接了一些绣活，总是需要维持生计的。” “原来如此。”姜柚还挺佩服花吟的，花吟头脑清醒，哪怕自己生活有些窘迫，可仍然是乐观积极的心态。 两人说说笑笑，一直到了花吟所租住的客栈。 姜柚在客栈门口就停了脚步，道：“明早你到天问书院，我会和门房说一声的，你到时候直接进去就好。到了书院里，你可以画一下你相公的画像，我再帮你打听下可有他的下落。” 花吟感激不尽：“多谢姜姑娘，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若是能帮到你，那也好的。”姜柚笑着说道，“你先进去，你进去了我就走了。” 花吟一脸感动，转而进了客栈。 姜柚确定花吟进了客栈之后，这才转身离开。 跟在姜柚身边的那两个护卫中的一人问道：“小姐，您与这女子素不相识，为何要对她这么好？” “大概是看她可怜！既然救了，那就送佛送到西！”姜柚笑了笑。 “您就不怕这女子不怀好意吗？毕竟是陌生人……” “如果真是不怀好意，那就当我是看走眼了！” 她只是想到前世的花吟死不瞑目，还是因为受不住大理寺的刑罚被生生打死的。像花吟那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跨地域告官，且告的是高官，那平民是要受刑罚之后才可以提出诉求。 姜柚想了想时间，按照前世的时间线，大概是一年之后的样子花吟才死的…… 现在的花吟，才刚到京城来。 姜柚能想到的就是和慕容修等人有关，荀安这个人……一定是存在的，究竟是不是荀峥呢？ 第337章 求一个结果 姜柚带着满心疑惑，回到洛府，刚到洛府门口，却远远地瞧见了许兰舟。 许兰舟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站在台阶下，应该是在等姜柚。 姜柚疑惑地走了过去：“许大人，你找我？” 许兰舟转向姜柚，点点头道：“姜姑娘……应该叫郡主？许某是想要提醒郡主一些事。” “花吟的事？”姜柚问。 “嗯。”许兰舟应声，随后才道，“她第一次去那边就遇上了我，她问我一个宅子的事，说是她相公曾经住在那里。我没有告诉她实情，她一个弱女子，不可能赢的。她若是跟对方碰上，小命都难保。” “是荀峥？”姜柚蹙眉。 许兰舟挺意外的：“你知道？” 姜柚没回话。 许兰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她说她夫君曾经住那，我就觉得很蹊跷了。据我所知，那院子近六年里，只有那位新上任的鸿胪寺少卿荀大人住过那里。但是，你也知道，荀峥与林家小姐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她若是去找荀峥拼命，那还有命吗？” 姜柚颇为无奈，看来许兰舟果然是知道。 “所以，你知道那是荀峥住过的院子，却也没有告诉她？”姜柚问。 许兰舟点头：“那附近的人已经被荀峥打点过了，她就算再去多少趟，也不会问出一丝一毫的结果来。你救了她，也与她有了来往，那你最好劝她趁早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若她真是荀峥的妻子，她如今出现在京城，那是死路一条。” “可她已经无家可归了。”姜柚对花吟很是同情。 怎么偏巧就是荀峥的妻子？ 前世，荀峥娶了林绮儿，靠着林家的势力站稳脚跟。可等到慕容修势力稳固之后，荀峥毫不犹豫拿林家开刀来为慕容修开路，覆灭了林家满门，百般羞辱林家那些人，林绮儿受不了自杀了。 可原来荀峥已经成亲了吗？ 那他手上沾的鲜血得有多少了？ “大概半年前，花吟被荀峥的父母赶出家门了，她是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所以找到了京城来。她是想要找到荀峥，当面对质，好好闻一闻，荀峥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姜柚摇了摇头。 许兰舟只道：“有什么好对质的？她敢送到荀峥的跟前，后面就死定了，你让她千万别犯傻。” “许大人真是知心啊！”姜柚笑了笑，道，“那你怎么不自己跟她说？” 许兰舟一脸无奈：“我与她并不熟，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名字。我只是就事论事，觉得没有必要牺牲。为一个这样的人，不值得。” 姜柚点点头。 说的是，为一个这样的人，不值得。 前世，花吟大概是被许兰舟救下了，也许也是许兰舟保护着的。花吟被打死的时候，许兰舟被派出去了，等到回来的时候，也只赶得上给花吟收尸了…… “我有空的时候，同她好好说一说！”姜柚抿唇，“多谢许大人告知。” 许兰舟拱了拱手，目送姜柚进了洛府。 姜柚回去之后，也在思考花吟的问题。 既然花吟是荀峥想要解决掉的麻烦，那她该应该护着花吟了。荀峥本来想着将花吟赶出家门，一个弱女子也不能如何，可若是被他知道花吟来了京城，那后果定然是不堪设想的。 姜柚心里却又是刷新了对荀峥的厌恶。 从前只是觉得荀峥心机深重，六亲不认，现在看来，何止！ 对青梅竹马的妻子能下得了那样的狠手，这还是人吗？ …… 隔了一日，书院开课了。 浮笙仍然在休养当中，姜柚又把厉光找来大早上陪学生们晨练，学生们看着厉光更想昏倒了。 这家伙比浮笙还严格！ 姜柚稍晚点才过去，刚到书院门口，她就听到了门房说有人找。她走进书院一看，便看到了花吟。 花吟对着姜柚挥了挥手，朝着姜柚走来，笑着打招呼道：“姜姑娘好。” 姜柚点头：“不好意思，久等了。” 花吟连忙摆手道：“不会，我也刚来不久……怎么说都是你帮我解决问题，怎么能让你等我呢？” 姜柚微微一笑，道：“进来，带你走走。” 花吟连忙跟上，站在姜柚的身边。 姜柚带着她欣赏书院里的种种，花吟瞧着，眼里满是钦羡。能在这里读书，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你说你相公来京城读书来着，在哪家书院你知道吗？”姜柚问。 花吟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也没提过。” 姜柚顿了顿，又道：“那他来京城五六年，你也没见过他几次，现在好端端地赶你离开，他图什么呢？” “我也很奇怪，我也没做过什么啊。”花吟蹙眉，道，“姜姑娘，今年文试入甲的人里有没有姓荀的？” “有，不过没有荀安。”姜柚回答。 花吟的目光先是一亮，可姜柚说没有荀安的时候，她眼里的光又一次淡了下去。 姜柚觉得她可能用情太深了，这样的人若是遇上同样珍惜她的人，那会是神仙眷侣，可若是遇上了人渣，那她的深情比草贱，还不知道会被践踏成什么模样。 “我就是想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就消失了。”花吟喃喃地说道，声音里有些茫然与痛苦。 姜柚看着花吟这般，深吸一口气，才缓缓说道：“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太乐观了，他或许不是突然消失，而是处心积虑。” “处心积虑？” “对。你有没有想过，他也许高中了呢，觉得你配不上她。你要知道，这京城之中，每年文试之后，都有大批的学子会被朝臣们招为女婿。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相公或许也是那其中一员，那么，你对他而言，那就是绝对的污点了。” “怎么会？”花吟说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飘忽，她也不是很确定了。 她说话的时候，气息都没那么稳了。 “不可能，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我们感情那么好的。”花吟轻声说着，摇了摇头道，“所以我要见到他，要让他亲口告诉我，他没有想过抛弃我……” 她最好的年华都给了他，凭什么要忍受这些？ 花吟怎么也想不通，也不想去想通。 她只知道，她一定要见到想见的人，一定要问个清楚才罢休。 第338章 不死心 姜柚带着花吟去了音律院。 “我等会有课，你就在这里玩会儿，这边有笔墨纸砚，你可以先画一画你相公的画像。”姜柚将花吟安排在音律院的一间屋子里，将笔墨纸砚给她准备好了。 花吟有些迟疑：“我画得不是很好。” “没事，你随便画画就好了。”姜柚笑着说道，“就当是打发时间，等我上完课，我再带你找找。” “好，谢谢姜姑娘。”花吟感激不尽。 姜柚最近又给学生们安排了新的合奏曲，现在每个人都专攻适合自己的乐器，渐渐在音律的造诣上也更上一层楼。 楚九辩来听了会儿，觉得自己都被这样的气氛感染了。以前也不是没听过音律课，可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但是听姜柚上课，就会让人有一种要留在这样醉人的仙乐世界之中，喜怒哀乐都可以跟着仙乐世界走。 “每次听姜先生的课，楚某都感觉受益匪浅。”楚九辩颇为感慨。 姜柚失笑：“楚夫子过奖了。” “浮笙好点没？”楚九辩也知道浮笙受伤的事，不免问起浮笙。 “恢复得差不多了，她是练武之人，恢复起来快。她早就吵着要回书院了，是我不让她回来。”姜柚笑着回道。 楚九辩点点头，道：“确实要好好休息。现在这位厉将军那也是一位很厉害的人物，比浮笙更严厉，学生们跟我抱怨过几次，不过，抱怨归抱怨，但是大家也从中学到了不少。” 姜柚当然能想到，厉光吃过的苦可不比浮笙少，在武学这一块上，可不比浮笙差。 “对了，楚夫子你来的正好，还有个事情要你帮帮忙。” “姜先生尽管说，楚某定然义不容辞。” “没那么严重，请跟我来。” 姜柚微微一笑，带着楚九辩去找花吟。 她也很简单地将花吟的情况说了一下：“花吟姐姐是来找她相公的，她相公到京城来读了五六年的书。他是外地人，到京城来，没有背景是不可能进得了皇家学院的。天问书院对他来说，门槛也挺高，但是也不是没可能。我让她画一下她相公的人像，你等会正好可以看下，毕竟天问书院你也待了这么多年，说不定认识。” 楚九辩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没问题的。” 姜柚已经知道花吟要找的人是荀峥，但她也不好直接同花吟明说，还显得有些刻意。楚九辩在天问书院待了这么久，若是他能看得出来是荀峥，那倒是显得会更加顺其自然一些。 “她相公叫什么名字？”楚九辩问。 “荀安。” “荀安？”楚九辩蹙眉，“这名字……我还真是没听过。” “或许是换了名字的，有些人会觉得自己换个名字运气也会变好呢！” “那倒也是。” 两人说着，已经到了花吟所在的屋子。 花吟起身，面色温柔地看着姜柚：“姜姑娘。” “画好了吗？”姜柚笑着问道。 花吟点点头，忙将自己画好的人像拿了起来，走过来递给姜柚。 姜柚接了过来，虽然画的不是很好，但是荀峥的神韵还是画出来了，只是，要比现在的荀峥年轻，少年感十足。这一眼看过去，很难不认出来是荀峥。也难怪了，花吟与荀峥是青梅竹马，对荀峥那么熟悉，画功不怎么样还能画到这样的水平。 姜柚看完之后，直接将画递给了楚九辩，道：“楚夫子，你在书院待了这么多年，你来瞧瞧。” “好。” 楚九辩接了过来。 楚九辩也是一眼认了出来，只不过，他都不敢确定。 他原本跟荀峥也没什么交集，但荀峥今年高中，给书院也带来了不少人气，他当然也见过荀峥。 “你……这是你的相公？”楚九辩有些惊愕地看着花吟。 他要没记错的话，荀峥如今是林国公定下的孙女婿。 花吟点头：“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楚九辩不知道该怎么说。 姜柚说道：“这人的确与之前书院里的一个学生相像。” “之前的学生？那他现在人呢？”花吟呼吸一顿。 姜柚蹙眉，道：“他今年高中了。” “高中？” “对，二甲。他名字不叫荀安，而是叫荀峥。”姜柚回答。 “荀峥？”花吟有点茫然，“那他现在在哪？我能见见他吗？” “恐怕不能。”姜柚摇头。 “为什么？” “因为……他如今是鸿胪寺少卿，同时，也是林国公的准孙女婿。”姜柚声音低低地同花吟说道。 “什么？”花吟腿一软，向后退了一步，眼里满是震惊，满是不可思议。 楚九辩也知道这事情闹得有些过分了，他虽然不知道这中间的弯弯绕绕，但是从这第一印象来看，当然也是会同情花吟的。如果荀峥真的是荀安的话，那花吟得多惨？ 楚九辩顿了顿，说道：“要不……要不还是先确认一下，万一只是长得像，根本不是呢？” “对，对的。”花吟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姜姑娘，你帮帮我行吗？我想见见他，万一……万一不是呢？万一真的是弄错了呢？我相公他……他不会这么绝情的。” 姜柚看着花吟，也不好把话说得太绝对，她点点头，道：“好，但是，你得听我的。” 花吟确实应该要见荀峥，但是，却不能太随意。 她稍有不慎，可能就会着了荀峥的道，到时候，小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花吟连连点头：“好，好，麻烦姜姑娘了。” 楚九辩看着姜柚这般，心里虽然觉得姜柚管得有点多，但好像遇到这样的事也实在是没有办法。 “那……那姜先生，你要是需要楚某做什么，那就吩咐一声就行。”楚九辩说道。 姜柚点点头，想了想，便对楚九辩说道：“那就麻烦楚夫子你有空的时候去找一下荀峥的入学档案，看一看他的背景。” 楚九辩：“……” 还真是马上就给他找到事干了！ “行，交给我。”楚九辩点点头，还是接了这个任务，保证完成。 “多谢。” 第339章 安置 花吟回去的时候，情绪明显不高。 虽然她不死心，还想见一见荀峥再做定论，可其实心里已经动摇了。因为，如果不是这样，她不会被赶出家门。 她依然记得，被赶出家门的时候，公婆指着她鼻子骂的那番话，简直让她不想再回想一次了。 可她有什么错呢？ 姜柚看她这般，也不太放心让她一个人去那个客栈住，万一她一个想不开，真的跑去荀峥面前对质去了，那不是去送死吗？ “这样……花吟姐姐，你也不要太悲观了，然后，你也别再住你现在住的客栈了，我给你安排个地方。”姜柚说道。 花吟摇了摇头，道：“不用了，姜姑娘，我已经欠了你很多了。我也没什么本事，恐怕真的还不起……” 花吟不想欠太多人情，她被荀家赶出来，身上也没什么钱财，日子过得很是清苦，可即便如此，她仍然不愿意认命。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你有什么打算？”姜柚问。 “我不知道。”花吟眼里有了几分悲凉，“我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可我……可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如果他真的这么对我，我只觉得这一切真的很可怕。可凭什么呢？我又没做错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在一起的时候，是真的爱过，可不在一起的时候，感情变了也是真的。 花吟就觉得很茫然。 这一切对她而言，变得那么陌生。 “你也别太悲观，那个客栈就不要再住了，我有朋友开的酒楼，我带你过去那里住，你白天有空的时候就在酒楼帮帮忙，也总比你这样胡思乱想的好。而且，等到合适的时候，我再带你去见一见荀峥，也好让你确定一下究竟是不是你相公。”姜柚温声说道。 “会不会很麻烦你朋友？”花吟有些担心。 “不会。”姜柚笑了笑，道，“你既然遇到了我，我尽力帮你，也自然是要帮到底的。走，先去客栈给你取行李。” “好，多谢姜姑娘。” 花吟感激不尽，她眼里的姜柚是很动人的，让她无比相信。 姜柚陪着花吟去之前的客栈收拾了行李，之后，将她送到了柳莺和花燕经营的酒楼。 柳莺和花燕自打从姜府出来之后，就来了这家酒楼。两人也是从什么都不懂开始学习，一点点掌握了经营之道，如今，这家酒楼她们俩已经完全接手了，生意还不错。 看到姜柚，柳莺连忙迎上去：“小姐，你怎么来了？花燕呢？快叫花燕过来。” 柳莺一边说着，一边让小厮去喊花燕。 姜柚浅笑着，看柳莺这身打扮，再看她这干练的样子，不由得赞叹道：“柳掌柜不错啊，这酒楼管理得挺好的。” 柳莺笑着应道：“那也多亏了小姐栽培。我前几日还和花燕说，等酒楼稳定下来，就一道去看看你呢！你的那些事啊，我们可都听说了，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姜柚回洛家且与苏衍定亲之后，还特地差人给柳莺和花燕送了些喜饼糕点来，这样喜悦的事，她也乐于跟这俩丫头分享。 “小姐！” 柳莺正说着，就看见花燕惊呼一声，一转头就看见花燕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恨不得直接扑进姜柚怀里。 姜柚哭笑不得，先赶紧给她们说了下花吟之事：“今天来找你们呢，是有事想要麻烦你们一下。这位是花吟姐姐，她遇到了一些事，让她在你们这里住一段时间，平日里她也可以在酒楼里做做事，你们带带她。” “花吟姐姐是吗？”柳莺笑着，连连点头，道，“当然可以了啊！花燕，你先带着花吟姐姐去熟悉一下咱们酒楼。” 花燕连连点头，道：“好呀，花吟姐姐，这边请。” 等到花燕带着花吟离开，柳莺才问道：“小姐，这花吟姐姐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你平日里也不会随便帮助其他人的，花吟姐姐的事是很重要的吗？” 柳莺是看得出来姜柚还挺重视花吟的。 姜柚看着柳莺，不由得笑了笑，这丫头还是这么心细。 姜柚也没瞒着柳莺，便将花吟找相公一事说给柳莺听了。 柳莺不免十分感慨：“这如果真是这样，那花吟姐姐也太惨了？那什么男人，怎么这么恶心啊，说抛弃就抛弃，花吟姐姐这么多给他照顾父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这真的是……” 姜柚点点头道：“她自尊心很强，不是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寻求帮助。所以你们要是有什么事就直接安排她做就好，如果什么都不让她做，她恐怕连住着都觉得不顺心。” “小姐放心，既然我都知道她的情况了，心里有数了，知道的。”柳莺笑了笑。 姜柚不免十分欣慰。 柳莺还是很靠得住的。 花燕带着花吟逛了一圈之后，又将花吟带回了大厅。 花吟很是感激地对姜柚说道：“姜姑娘，实在是太麻烦你了，你帮我的实在是太多了，我真的有些过意不去……” “你别放在心上了，想开点，等我消息。我先回去了，你有事的话直接和她们说就好，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姜柚笑着劝道。 “好，我知道了。”花吟点头。 她知道，姜柚给她的恩，她此生恐怕都报不了了…… 姜柚回去的时候，又去买了些很有特色的点心，还去了一趟饰品铺，之后又命人将这些东西送到了镇北王府，孝敬镇北王妃去了。 偏巧，东西送到的时候，韩夫人正好带着韩睿才拜访完镇北王妃，准备离开。 “这是……”镇北王妃看着送到跟前的这些东西，整个儿有些懵。 “王妃，小人是首辅大人府上的，这些是我们家小姐让我们送过来的。” 镇北王妃一脸惊喜地说道：“原来是洛小姐送的，真是破费了。帮我谢谢你们家小姐，真的太有心了。” 韩夫人眼睁睁看着镇北王妃打开首饰盒，看见一堆漂亮的首饰，她的心都在滴血。 明明以前芳华令在她手里，这些东西都是她的…… 韩夫人不觉酸溜溜地说道：“姐姐，这洛小姐怎么这么讨好你啊？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啊？” 第340章 昭雪 镇北王妃正沉浸在姜柚如此贴心的喜悦中，突然听到韩夫人这么一句话，心里自然是很不高兴。 她也知道，韩夫人一直看姜柚不顺眼，哪怕到现在韩夫人都不肯承认是自个儿看走眼了…… 镇北王妃笑容一收，扯了扯唇角，道：“你就别这么酸了，未来儿媳妇孝顺，在你眼里是别有用心？你不过是因为太酸了，心里觉得忍受不了罢了！” 韩夫人没想到镇北王妃又为了姜柚如此呛声她，让她心里很不痛快。 明明……这一切之前都是她的！ 韩夫人纵然心里是真的很酸，可在镇北王妃面前那也是不能承认的。 她一脸无奈地看这韩夫人，道：“姐姐！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只是好心提醒，那姜柚心机如此深沉，我是怕你被她欺骗了啊！现在阿衍去了边关，到底是什么样的结果谁都不知道呢，她能有什么好心啊？” 镇北王妃一听韩夫人这话，心头一颤：“你什么意思？你诅咒我们家阿衍吗？滚，马上滚，以后我们两家也不必来往了！” 韩夫人暴怒地说完，根本不听韩夫人再解释了，转身就回了王府。 她到门口的时候，还特地告诫门房，以后忠勇伯府的人一律不许放进来，也不必通传。 韩夫人：“……” 她看着镇北王妃暴怒地离开，她自个儿倒是很委屈：“我也没说什么啊……” “你这还叫没说什么？”韩睿才黑着脸说道，“娘，你刚那话说得实在是过分，难怪姨母会生气了。什么叫表弟去了边关，什么样的结果谁都不知道呢，这什么话啊，你能不能盼着他点好？” “我怎么没盼他好了？可他要是跟姜柚在一起，那就不会好起来的！你看姜柚那样的，分明是个命硬的，指不定克夫呢，我那是善意的提醒，你懂不懂？”韩夫人不以为然，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 “跟你说不通！”韩睿才气得转身就走了。 “你给我回来！”韩夫人连忙追了过去。 …… 花吟在柳莺和花燕的酒楼安顿了下来，也渐渐知晓了姜柚的身份，姜柚帮助她于姜柚而言可能是举手之劳，可对她来说，却是给了她新的生机。 姜柚近来除了书院，就去帮沐砚书准备与百戏楼对阵一事。 沐砚书花了点心思，从江南请了几个戏班子过来，百戏楼有的，他们也有。开始，他们也怕可能没有办法像百戏楼做出那么吸引人的本子来，但是姜柚找出了洛花颜以前的故事手札，又找了个擅长这一块的文人，将这些故事加以润色，又成了一种新的故事。 沐砚书本来还觉得没什么希望，可真当一切朝着好的方向走去时，他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若说这世上谁能与慕容修的商业版图相抗衡，那大概也就只有沐砚书了。 姜柚翻到那些故事手札的时候，觉得这个和慕容修的那些构思有异曲同工之妙，说不定娘亲和慕容修还有些渊源。 沐砚书最近也派了些人去暗中打探咒池一事，可一直未能找到咒池所在。而那些所谓百戏的周边产品，仍然会有咒术的痕迹。只不过，不是每件物品都被咒池浸泡过，一百件里大概有这么一两件。 “百戏楼的咒池一直没有找到，那些东西应该是混在里面的，不是每件都有。他们现在越来越红火，所以咒池一事更加隐秘。” 毕竟，百戏楼动用咒池的目的是为了用梦魇的方式留住所有的客人，让看戏人对百戏楼流连忘返。 姜柚也深知咒池难查，点头道：“那就先把你的戏楼开起来，形成竞争关系。以百戏楼的作风，一旦看到我们这边热闹起来，一定会想尽办法抹黑陷害，到时候，定然还是会动用咒池的，只要他们用，就不怕没有线索。” “确实是这个道理，那就再等等，我这边大概还要半个月的时间。”沐砚书也给了姜柚一个确定开业的时间。 “好，我到时候也会过去捧场的。” 如今沐砚书这些已经准备得差不多妥当了，就差最后的时间了。 “这苏世子出发也有半月有余了，这会儿差不多应该已经到了边关了？”沐砚书提起了苏衍。 姜柚点点头道：“应该已经安营扎寨了。” 当然了，安营扎寨的主要是带去的那些兵马，至于苏衍……他应该是会比其他人提前抵达，至于现在在做什么，她也不知道。但是，她相信，以苏衍的能力，这一仗肯定会打得非常漂亮。 “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他。” “不需要担心啊！”姜柚笑了笑，道，“他很厉害的，我相信他。” 沐砚书：“……” 真是提起苏衍，姜柚的眼里满是光亮。 “今天桑司正家的案子重审了，柳尚书一家已经洗刷了冤屈，桑司正这也算是得偿所愿了。”沐砚书说起桑柔家的案子。 今日大理寺重审了这一旧案，最终，在铁证面前，柳家翻了案。 许兰舟已经将此案的具体案卷全都呈给了皇帝，皇帝下了诏书，还了柳家一个清白。 姜柚听着沐砚书的话，不由得笑起来，点点头道：“这真的是个很好的消息。” 此生，桑柔迎来了新的人生。 能让桑柔的人生重新来过，有了这样的改变，姜柚还是觉得很高兴。 就目前而言，所有的一切都还在她的控制范围之内，她已经改变好几个因慕容修算计而丢了性命的人的命运了，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头。 “桑司正得偿所愿，景师兄也会很高兴的。”沐砚书一直将景聿的深情看在眼里，他问姜柚道，“不过小师妹……你跟桑司正熟悉，你说说，桑司正到底喜不喜欢景师兄啊？景师兄这一腔痴情到底值不值得？” 姜柚看着沐砚书，只道：“师兄，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不会计较值不值得的。桑柔对景师兄自然是喜欢的，但有没有你们想要的那种喜欢，那我就不知道了。” 沐砚书：“……” 这说了不等于没说吗？ 第341章 重逢 花吟这段时间也跟着柳莺和花燕学了不少，在酒楼，她觉得很自在。 柳莺和花燕对花吟也非常信任，很多事会直接让花吟去处理。花吟有了一种被需要的感觉，做起事来也觉得更有热情了。柳莺一直都是善解人意的，在了解到花吟的过去之后，她对花吟要比对花燕细心，更叮嘱花燕平常注意一些，不要惹到花吟的伤心事。 这日，花吟去对接进货的商家，顺带着对一下账目，离开的时候，她路过花燕喜欢的点心铺去给花燕买些点心铺。 其实花吟也不是姓花，她原本的名字是孟花吟，她姓孟。只是女子成亲之后，都会省略掉姓氏，直接跟夫姓，就是花吟这样的，之前在老家的时候，那也不过当别人一声“荀孟氏”。 花吟刚买完点心，转头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突然看见前面街角有个人的身影是那么眼熟。 她捏着点心，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不会认错的！ 那是她的夫君，那是她认识多年的枕边人！ 花吟将点心拿好，赶紧追了过去。 她跟荀峥走到了一个胡同里，走着走着突然看不见人影了。 她站在胡同里，很是茫然，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正想着，准备转身的时候，突然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扯到了一旁。 那人声音冰冷地说道：“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那就是荀峥！ 荀峥将花吟掐住了脖子，扯到了自己的怀里，但是却是站在花吟的身后，根本没有看见花吟的脸。 花吟手里的点心落了地，她连忙抓住荀峥的手，剧烈挣扎，想要开口，但是脖子被勒得很紧，根本说不出话来。 花吟心想，难不成她要死在这里了吗？ 荀峥听不见被掐之人开口，目光更是冷了几分，正要再下死手之时，他却听到另外一道声音：“这不是荀少卿吗？” 荀峥一愣，手上动作立刻松了几分，花吟整个儿软软地瘫坐在地上，抚着自己的脖子，惊魂未定。 荀峥回头看去，却看见许兰舟就站在胡同旁边看着他，似笑非笑。 “原来是许大人！许大人出现在这里，真是少见啊！”荀峥冷冷地说道。 许兰舟微微一笑，道：“今日案子审完了，柳家那案子。告一段落了，所以，许某也想轻松一下。” 想要轻松一下，所以跑出来晃一晃，谁知道就遇到了这茬。 其实，许兰舟是因为看到了花吟。 他看见花吟往这边走，他知道这边的胡同是没有什么人烟的，所以不放心，才跟过来看看。谁知道，就看到了这一幕，差一点，花吟就直接被荀峥给掐死了。 花吟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她转头，抬头看向荀峥。 她真的看清楚了，这就是她的相公。 那眉眼，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可…… 可就刚刚那一瞬间，他差点掐死了她。 花吟的目光太热切，也让荀峥有所感触，荀峥微微低头，在看见花吟这张脸的时候，他眼神一闪，眼里也闪过了几分不可思议。 花吟轻声说道：“是你，对不对？是你……” 花吟开口的时候，眼泪已经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荀峥目光微闪，移开目光，转向许兰舟，道：“许大人若是没事的话，荀某就此别过了。” 许兰舟目光落在花吟的身上，心想这女子可真是傻得没边了，竟然上赶着来找荀峥，差点就被荀峥给弄死了…… 可现在他该用怎样的借口带花吟走呢？ 荀峥和许兰舟说完话之后，转而弯下腰，将花吟扶了起来。他看着花吟的时候，目光里非常温柔。那一瞬间，花吟还有些受宠若惊，她甚至觉得，她那个体贴温柔的夫君好像又回来了…… 荀峥目光温柔地说道：“你来了京城应该同我说啊，怎么悄悄跟着我呢？你看，若不是刚刚许大人正好路过，我可能真的一不小心就把你给掐死了。” 荀峥说着，摸了摸花吟的头发。 明明是很温柔的动作，很温柔的声音，可此刻落在花吟的眼里，却让她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荀峥…… 他真的是要娶别人了吗？ 花吟声音木讷地说道：“我……我找不到你……” 荀峥轻声说道：“那你也不能乱跑啊花吟，这京城很乱，我每天都在担心有人会害我性命。刚刚吓到你了，你别生气。” “我……”花吟低着头，道，“我知道了。” 荀峥很满意花吟的反应，道：“那我们先走，你到京城来找我，定然是很不容易，你也和我好好说说。” 花吟好像就被荀峥牵着走了，她几乎是没有拒绝的意思，就跟着荀峥走了。 许兰舟看着花吟这任荀峥摆布的样子，不觉抬手摸了摸额头。 算了，这事他管不了，但……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还是去告诉姜柚！ 荀峥带着花吟一直走，一路上也不怎么说话。 花吟觉得气氛怪怪地，小声问道：“相公……我们、我们去哪？” 荀峥微微一笑，道：“当然是带你回家了，你特地来找我，我怎么能让你在外面奔波呢？” “哦。”花吟点点头，心里仍然是觉得有些忐忑。 她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可此刻却知道也不适合问出来。 荀峥却是开始询问花吟了：“你来京城多久了？” “一个多月。”花吟回答。 “一个多月？”荀峥挺意外的，“一个多月你都没找我？” “我找了，找不到。”花吟说到这个就觉得很委屈。 “那你现在住在哪里？有没有认识什么朋友？”荀峥继续问道。 “住……住一个客栈。”花吟低着头，下意识想把认识姜柚一事给隐了，她小声说道，“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哪里能交到什么朋友？而且，我也没有银子，住客栈都是一边住，一边帮客栈做事，不然早就熬不下去了……” “原来是这样。”荀峥眉头松了松，道，“既然如此，那就跟着我，我总不会让你在外面吃苦。” 花吟：“……” 她总觉得荀峥怪怪的。 她走着走着，突然又发现荀峥带她来了一处宅子前。 第342章 该死心了 花吟对这处宅子是很熟悉了，她来过好几次，可每次这里都是没有人居住的。 她看向荀峥，问道：“你住这里吗？” 荀峥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容，声音温和：“当然。” “我来过几次，旁边的人都说这里很久都没人住了……”花吟低着头，轻声说道。 荀峥目光微顿，他取了钥匙开了门锁，并解释道：“正常，我的确很少回来。之前住在书院，现在公务繁忙，也很少回来居住。” 花吟看着荀峥的侧脸，明明还是之前那么温柔地待她，可她就是感觉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花吟跟着荀峥进了屋子里，院子里已经落了一些树叶，可见是很久没人居住了。 “花吟，你就在这里住下，晚点我让人过来打扫一下。”荀峥对花吟说道。 花吟愣了一下：“那你呢？” “我很忙的，我有空会来看你的。”荀峥看着花吟，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看起来依然是那么温柔。 花吟蹙眉，摇了摇头道：“我就在不在这里住了，我现在有地方住的，你不用管我。我找你，是因为有些事想不通，所以……所以想亲自问一下你。” 荀峥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他收回自己的手，对花吟说道：“花吟，有些事……你不需要知道的那么清楚。” 花吟见他瞬间变脸的样子，往后退了两步，她摇了摇头，道：“所以……这一切都是真的，你高中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赶我离开荀家？” 荀峥没有说话。 “你如今是林国公的准孙女婿，是不是？你跟我说，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花吟眼中有泪，可她仍然没有掉泪，她尽量冷静，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 “你听谁说的？”荀峥也没回答，反倒问起花吟。 花吟移开目光，道：“现在京城谁不知道，你鸿胪寺少卿如今是林国公的准孙女婿，还用得着我听谁说吗？” 荀峥朝着花吟走近一步，花吟却是往后退了一步。 “荀安，我现在觉得我真的看不懂你，或者说……是我从来就没有懂过你，是？”花吟声音微颤，“新婚第二天，你就说你要去京城读书，我支持你，我跟你说，家里不需要你担心，一切有我。你娘身体不好，我侍奉她，她对我挑三拣四，我都看在你的面子上忍了。可如今……你高中了，你就要赶我离开荀家，你良心何在？” 荀峥见花吟一脸悲伤，原本想伸手，却只能收回手。 他道：“花吟，我有我不得已的苦衷，你别着急，等我这边稳定了，我一定会接你过来的。你还是不要留在京城了，京城不适合你待着，我会安排人尽快送你离开。” “你要我离开京城？”花吟先前可能还有些幻想，这会儿却已经清晰地反应过来了。 荀峥是怕她留在京城给他造成麻烦，所以一定要送她离开。 “我是为你好。”荀峥蹙眉道，“如果让林家的人知道你的存在，你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吗？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知道吗？你想不想去找你爹娘？如果想的话，我可以派人送你去象州。” “我是不会离开京城的。”花吟忍住了快要落下的眼泪，她的声音也渐渐冷了，“我来找你，只是因为不死心。可现在我懂了，过去那么多年，就当是我蠢了。” 花吟扯出一块玉佩，直接砸到了荀峥身上。 花吟从荀峥身边走过，朝着门口走了过去，她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有征兆的。 是她一直不死心，可现在，也该死心了。 花吟实在太伤心了。 荀峥转身拉住了花吟的手，轻轻一带，转而从后抱住了花吟。 “放手！”花吟恼怒地挣扎。 荀峥低着头，轻声道：“别动。花吟，你要相信我，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我若真是有二心，怎么会只是赶你出荀家？我之所以答应娶林绮儿，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我最爱的人……只有你一个，你知道吗？” 花吟忍了那么久的眼泪，这一瞬间却是不争气落了下来。 她流着泪，却是觉得好笑：“你要娶别人，那我呢？我算什么？” “你忍一忍，等我解决了林家的问题，我会接你回来的。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怎么舍得让你难过？花吟，听话，你不能留在京城，在京城太危险了。”荀峥说到后来，却还是说不肯让花吟留在京城。 花吟冷冷地笑着：“你不敢让我留在京城？你怕你藏的那些秘密全都被人挖出来了？我太了解你了，你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你跟我说这些，不过是想稳住我……” “花吟，你还不信我吗？”荀峥眸光暗了几分。 花吟挣脱了荀峥的怀抱，她回头看向荀峥，道：“你瞒了我太多的事，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相信你了。你若是真的对我有心，你应该相信我留在京城不会做对你不利的事，而不是迫不及待想要送我离开。说到底，你还是自私自利，你想的只有你自己。荀安，你现在撒谎是越来越驾轻就熟了，你从来京城读书就已经算计好了一切？迎我入门，不过是想要一个人全心全意替你尽孝。说什么不在我身边怕我有了身孕会很辛苦，所以坚持不圆房，其实你就是怕我有了孩子之后拿孩子拴住你，耽误你飞黄腾达了！你真的是骗得我好苦，你现在还想骗我到底吗？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想通之后，花吟反倒是觉得松了一口气。 痴恋多年，如今却是换得这样一个结果，可真是…… 太可笑了！ 现在，花吟只想离荀峥远远的。 花吟说完这一句，转身就跑了。 荀峥停在原地，也没有直接追过去。 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看见地上那一枚玉佩。 那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如今，花吟将这块玉佩还给他了。 荀峥走过去，弯下腰将玉佩捡了起来。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玉佩。 第343章 花吟的新生 许兰舟直接去了书院找了姜柚，楚九辩带着他去见了姜柚。 姜柚这会儿正在上课，是楚九辩将她从音律院叫了出来。 姜柚从音律院走出来，就看见许兰舟在院外等她，她疑惑不已：“许大人？你怎么过来了？” 许兰舟立刻走过去，说道：“荀峥把她带走了。” “怎么回事？”姜柚脸色一沉。 许兰舟蹙眉，道：“我在街上碰见了她，她追着荀峥，险些被荀峥掐死。之后，荀峥带着她走了，我来同你说一声。” 姜柚：“……” “荀峥花言巧语，她可能会被荀峥欺骗。”许兰舟说道，“你既然帮了她，恐怕也会选择帮到底！” 姜柚叹息一声：“我知道了，多谢告知，你等我下。” 她说着就进了院子里，跟楚九辩交代了几句，剩下的课就让楚九辩代劳了。 等再出来的时候，她看向许兰舟，直接说道：“走。” 许兰舟本来想说这件事他不方便管，可话到嘴边，却成了一句：“嗯。” 许兰舟跟着姜柚一起离开了书院。 姜柚立刻安排人去盯荀峥，她还是打算先回酒楼瞧瞧。 “你不去找荀峥？”许兰舟问。 姜柚点头：“先回酒楼看看，兴许已经回来了。” 许兰舟不太相信：“荀峥那样的人，会放她回来？如果她所说是真的，那她可是会影响荀峥未来的人。荀峥这样的人，是肯定会杜绝掉所有不稳定？” 姜柚摇了摇头，道：“未必。如果花吟姐姐信了荀峥，留在荀峥那里，那短时间内荀峥不会伤害她，毕竟在京城，他不敢惹很多事端。可若是她真的和荀峥闹开了，那荀峥一定会选择放花吟姐姐离开，他会弄清楚花吟姐姐在这京城是否认识什么人，他打心里不会觉得花吟姐姐是一个人，他会认为是旁人故意找了花吟姐姐来坑害他。” 许兰舟听得目瞪口呆：“你怎么把他的心理摸得这么清楚？” 事实上，他也是这么觉得的！ 两人说着，很快赶到了酒楼。 柳莺瞧见姜柚，就走出来，低声说道：“小姐是来找花吟姐姐的？在房间呢，回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我问了一句，就说没事，想一个人静静，我也就没打扰她了。” “好。”姜柚点头，带着许兰舟直接上楼去找花吟去了。 快到花吟房间门口的时候，许兰舟止住脚步，道：“姜姑娘，你一个人进去，我就在外面等着。” 姜柚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到了花吟房间门外的时候，她抬手敲了敲门：“花吟姐姐，是我。” 隔了一会儿，花吟开门了。 她的眼睛仍然很红，但已经是很克制了。 她轻声道：“姜姑娘。” 姜柚推门而进，将门关上了。 姜柚看花吟这副模样，估计她跟荀峥是闹翻了。 “我听说你见到了荀峥，还好？”姜柚问道。 她也不想同花吟说那些虚的。 提起荀峥，花吟的悲伤便是不由自主地涌了起来，她低着头，声音低哑地说道：“你都知道了。” “听说你跟着荀峥走了，我就赶紧派人去盯着荀峥了，他心机深沉，不得不防。”姜柚说完，又觉得自己这番话太过直白了，花吟毕竟是荀峥从小一起长大的相公，定然还是不能接受的，“其实，也不能说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未必没有真心。但是京城繁华，是他变了，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花吟提到这里就是忍不住掉眼泪，她情绪有些崩溃地说道，“他都做这样绝了，还恬不知耻地跟我说，他有苦衷，还让我等他……他有什么苦衷啊？他所谓的苦衷，那不过是想着要怎么处理我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罢了！多可笑呢，到现在都还想哄骗我，这五六年实在是变化太大了，我觉得我已经不认识他了……他一直想让我离开京城，他可能觉得我在京城对他而言是个不定数。” “你只是看透了他。”姜柚低声说道，“不必让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姜柚拿起旁边的帕子，递给了花吟。 花吟接了过来，拿着帕子擦去了眼泪。 姜柚便继续说道：“别怕他，你好好留在这里，这里很安全，如果有什么特殊情况，我也能第一时间知晓。摆脱了他，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没有必要退缩啊！他是该怕你，怕你的存在被其他人尤其是林家知晓，怕你会毁了他现在的似锦前程。可你没有错，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他要敢来找你闹，那就陪他闹，闹得满城风雨，闹得所有人都知晓他的真面目才好呢！这世上男人那么多，也不过是看走眼了一回，没什么的，就当是吸取教训了。” 花吟听着姜柚的话，情绪也慢慢稳定了下来。 说的是，不过是看走眼一回。 姜柚劝完花吟就离开了酒楼，加派了人手来酒楼，对花吟也是多照拂了几分。 当天晚上，花吟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仍然梦见她去找荀峥，找许兰舟问过路，被地痞流氓欺负的时候，是许兰舟救了她。 许兰舟知晓她的用意，提醒她不要深究此事，免得惹来杀身之祸。 可她终究还是知道了荀峥要娶别人之事，碰见了前公婆，大闹了一场，彻底撕破脸。 之后，是许兰舟安顿了她。 但其实，许兰舟和荀峥是同一个阵营的，他护着她，确实是在跟荀峥为敌，但他还是做了。 差不多过了一两年，许兰舟带着她渐渐走出来了，她也不想再跟荀峥有什么交集了，她只想忘了过往的一切。可荀峥却知道了她和许兰舟在一起的事，他质问她是不是爱上许兰舟了，两个人起了很大的冲突，最终，她被荀峥凌辱，囚禁。 她和许兰舟断了来往，之后更挑了许兰舟不在大理寺的时候，去大理寺鸣冤状告荀峥，上达天听。 明明手里有一切的证据，只要公开审理就一定能让荀峥认罪的。 可是，她却死在了审理前的刑罚中。 本来是很轻的刑罚，却被当朝三皇子动了手脚，变成了致命的酷刑。 她死了，死不瞑目。 花吟醒过来的时候，蹲坐在床上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梦里的一切太过真实，真实到让她以为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事。 她觉得有些冷，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确实有些单薄了。 她却不想加件衣服，她光着脚下了床，走到铜镜面前。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抬手解开了自己挽起的发髻。 她拥有新生了，她是孟花吟，而非……荀孟氏。 第344章 收复淄州 七月底。 西北前线传来了好消息，淄州已收复。 姜柚第一时间得到了战报，早朝之上，这个消息一经公布，立刻引发热议。继而，全城都知道了这个好消息，所有人精神振奋，提起苏衍的时候，大家全都是赞不绝口。 浮笙也是颇为激动：“小姐，你是不知道，听说整个朝堂都动荡了，觉得不可思议！这才刚刚二十多天啊，除去赶路的时间，苏世子大约只用了七天就收复了淄州，这也太厉害了！” 姜柚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浮笙继续说道：“你是不知道，现在所有人对苏世子那是赞不绝口！百姓们更是将苏世子说成是盖世英雄，还有人说等战事结束要给苏世子立生祠呢！世子如今可真是不容易，想当年，他在边关待了多长时间，打了多少胜仗，可谁会记得？” “是啊，现在不一样了，他有兵权了，所有人就会觉得，原来他这么厉害。”姜柚笑言，可心里却是替苏衍委屈。 现实永远是现实，真实而残忍。 当年镇北王手握重兵，助皇帝上位，所有人都知道，镇北王府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可镇北王却选择将兵权交了出去，那之后，所有人都变成了观望，渐渐地，很多人都不再将镇北王府放在眼里了，他们都觉得，镇北王府的生死那也是被皇帝拿捏得死死的。 包括苏衍，他那么小就去了边关，什么都不求，哪怕立下功劳也从未记过军功，在所有人眼里，那不过就是个闲散的世子。 而等苏衍回到京城的时候，伴随苏衍的却是洗刷不清的恶名。世人皆言，苏世子年幼入边境，杀人如麻，是个凶神恶煞的恶人。也有人说，苏世子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砍人，这还好是没有立功，不然的话那可就无法无天了…… 明明，苏衍自军中回到京城两年多的时间里，从未做过任何伤害别人的事。包括他中最相思一事，他也从未想过牺牲旁人来救自己。可他不为自己辩驳，也不会有人在乎他的感受，所有人都是以讹传讹，甚至觉得他从边关回来那是因为混不下去了，他们理直气壮地认为他们没错，苏衍的名声也在这些传言中越来越差…… 苏衍从未在意过这些，他也从来不会为自己辩驳。 初见时，她向他道谢，他说的那样一句：“怎么？难不成你还打算以身相许？” 他的语气里满是嘲讽，他也从未相信谁会真心待他，失望攒够了，万千恶意也攒够了，他从来都不抱什么希望了…… 姜柚正是因为了解过前世今生，所以才更为苏衍委屈。 凭什么呢？ 凭什么所有的恶意都要涌向苏衍呢？ “浮笙，你去安排一下，明日一早我们去城北布施，以苏衍的名义。”姜柚想着，吩咐了一句。 苏衍从来不会在意这些，但她在意，她不能让苏衍受尽冷眼与误会。 他做了多少，为这世间付出多少，总该让人知道的。 “是。”浮笙连声应下，她的眼里也是不由得闪着激动的光。 镇北王府从来是只做不说，可很多时候，被世人误解的滋味可并不好受。 苏衍收复了淄州，可边关之事只怕也没这么快结束。天谕这一次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不会轻易退兵，这将是一场硬仗，也是一场拉锯战。前世她来来回回守了两年，面对天谕的各种无耻操作，那两年里天极损失了多少兵马，哪怕后来苏衍接手也花了两个月时间来跟天谕对阵，这才彻底让天谕投降。 八月初一一早，姜柚早早地带着人到了城北布施。 他们准备了一些粥点、干粮，还有一些防寒御暖的衣服，就在城北进行布施。 浮笙已经提前在城中宣扬了此事，所以一大早就有很多人在这里排队等着了。大部分是一些有实际困难的百姓，还有来自城外的一些流民。 姜柚不仅自己亲自来布施，还从书院带了几个学生来帮忙。这些学生一边忙着分发，一边给苏衍宣传，也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切都是托了苏衍的福。 “小姐，我们来了。” 姜柚正在给学生们分任务的时候，就听见了花燕的声音。 姜柚回头，看见花燕、柳莺以及花吟三人一同走过来，花燕正朝着姜柚挥手，整个人看起来兴致很高。 姜柚的目光却是落在花吟身上，她看见花吟将头发散了下来，还上了很淡的妆容，目光不觉温柔了下来。 花吟走到姜柚身边，微微点头，道：“姜姑娘。” 姜柚笑着说道：“很漂亮。” 花吟愣了下，随后反应过来姜柚说的是她的装扮，她不由得笑了笑，道：“谢谢。” 花燕笑着走过来，说道：“小姐，我们需要做什么？” “去找浮笙，浮笙会给你们安排。”姜柚给她们指了浮笙的位置，让她们去找浮笙。 花燕连忙拉着柳莺去找浮笙去了。 花吟说道：“我也是来帮忙的，你也给我安排点事情，希望能帮到你们。” “好啊，那你跟我一起。”姜柚带着花吟一起去布施。 两个人站在一起，一边布施，一边聊天。 花吟道：“我已经想得很明白了，不会再陷在过去了。离他远远的，过好我自己的生活。我也想过了，等过段时间，我就去找我爹娘。真的要谢谢你，多亏有你，不然我早就熬不下去了。” “你能想通就好了。”姜柚笑着说道，“你也不必急着离开，现在的地方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还有，若是他找你麻烦，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们，不要自己一个人面对。” 花吟点点头道：“好。” 渐渐地，城北来排队的百姓越来越多。 偶尔也有捣乱的人，但是巡防营一早派了人过来，维持秩序，但凡是闹事的都会立刻被带走。 从早到晚，布施都很顺利，到了太阳落山时，城北的百姓才慢慢散开。 第345章 敲打敲打 姜柚带着大家收拾完东西之后，带着他们就近去了沐砚书的酒楼吃饭。 大家今天都累了一天了，但是每个人都觉得很开心，也觉得很有意义。 “先生，下次这种事再找我们啊，我们还可以再来的。” “对对对，我还是第一次布施呢，原来这么有意义啊！” “虽然有点累，不过还是很开心的。” …… 姜柚失笑：“看来你们平常训练都不够累，等回头让浮笙和厉光给你们再多训练一些。” 学生们：“……” 其他人不由得笑了起来。 大家兴致勃勃地边吃边聊，今天布施遇上的一些事情，还一起交流一二，就觉得很有意义也很有意思。 从酒楼出来之后，天已经黑了。 姜柚安排一部分巡防营的人送学生们回书院，剩下的人就跟她们一起。花吟等人和她顺路，所以他们就先送花吟她们几个回酒楼。 而这一天的布施，在整个京城都传开了，当然，也传到了宫里。 …… 翌日一早，就有宫人来请姜柚入宫。 姜柚一脸疑惑，不可能因为这么点小事皇帝要见她？ “那公公说了，是太后娘娘宣小姐您进宫。”管家耐心地对姜柚说道。 太后？ 姜柚想想，有多久没见过太后了？ 还是太后寿宴那次，可有一段时间了。 “他就在外面等着，让老奴来通传，小姐，您看？”管家有些无奈。 “当然要去。”姜柚叹息一声，“太后要见我，我还能任性地说不去吗？若是我爹在家，我指不定还真这么做了……” 如果洛寂北在家，她就是抗旨了太后也拿她没辙。 可现在苏衍也不在家，洛寂北也没在家，她闹了布施这么个大事件，宫里那些人坐不住了呗！ “走，去会会。”姜柚带着管家等人出了府。 洛府门口，除了那传旨的太监，还有几个宫人，甚至于还停放着一顶软轿，看起来还挺热闹。 “见过郡主。” 姜柚一出来，那传旨公公就带着众人给姜柚行礼。 姜柚：“……” 她差点忘了，她现在是郡主了。 姜柚定了定神，抬手道：“诸位不必多礼。” 传旨公公直起身，道：“是这样，郡主，太后她老人家想见你一面，这不，轿子都派出来了，郡主就请赏个脸呗！” “太后娘娘想见我说一声就好了，怎么还弄这么大的阵仗？真是过意不去。”姜柚笑了笑。 传旨公公露出了很假的笑容，道：“郡主，这都是太后她老人家的恩赐，她老人家生怕委屈了郡主。郡主要没什么事的话，那咱们就走着？” “行啊，有劳了。”姜柚点点头，也没多言，直接自行上了那顶软轿。 轿子被抬起来，四个轿夫抬着，很稳。 姜柚也不知道这太后娘娘到底在搞什么鬼，但是，既然要见她，那她去见就好了。 这顶软轿一直抬到了慈宁宫的院子里才停下，稳稳落地之后，那传旨公公在外面恭敬地请姜柚下轿。 姜柚看见一只手伸进来，是想要叫她扶的。 不过，她没扶，她自己掀开了轿帘，自己下轿了。 伸手等着被扶的传旨公公整个人都尴尬了。 他收了手，定了定神，对着姜柚行礼道：“郡主，太后她老人家已经在殿内等您了。” 姜柚点头，问道：“就这么进去吗？” “对，太后她老人家早上礼佛，是不允许宫人入殿的。”传旨公公说道，“杂家在殿外候着就好，还请郡主自行进殿。” “好。”姜柚点点头。 她走到殿前的台阶前，微微提了提裙摆，上了台阶，一直进了大殿。 大殿里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陈设也没什么变化。 她目光扫了一圈，看到了一侧太后正跪坐在蒲团上礼佛。 姜柚这才看见，那里竟然供了一尊观音像，明明上次的时候，那个位置是空的。 太后穿了一身很素净的衣服，闭着眼睛在祈福，很是虔诚，姜柚站在一旁，也不出声，也不打扰。 整个大殿里都有一股檀香的味道，那是观音像前香炉上点的檀香。 姜柚一直等一直等，一直等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她发现，她的耐心原来也还可以的。 一炷香时间过后，太后终于结束了礼佛。 她捻着佛珠，站起身来，转向姜柚。 先前一副虔诚到无以复加的模样立刻收敛其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深宫太后的模样，那凌厉的气势立刻就出来了。 “臣女见过太后娘娘。”姜柚给太后行礼，语气恭敬，态度坦然。 太后点点头，她走到大殿中间来，坐在中间的凤椅之上，道：“一段时间不见，你的身份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姜柚没说话。 太后说话的时候，手上捻着佛珠的动作却未停歇。 姜柚低着头，仍然没有言语。 她相信，太后找她过来不会是说这些事的。 “哀家还听说，昨日，你带着人在城北施粥，还分发出去很多御寒的衣服，全都是以苏世子的名义。”太后很是冷静地说出自己听到的事实。 姜柚点头，应声道：“回太后的话，不错，确有此事。世子在边关御敌，臣女也帮不上什么忙，也只是为世子略尽绵力罢了！” 太后目光如炬：“略尽绵力？呵呵，你可真是谦虚，如今，这京城谁不称赞苏世子记挂着百姓，是为黎民苍生而战？这可是你的功劳，你倒是很会为他造势啊！” 太后说得直白，姜柚干脆就不说话了。 “怎么？无话可说了？”太后轻笑一声。 姜柚蹙眉，道：“太后娘娘，您究竟想说什么请直言，就不要拐弯抹角了。” 太后脸上的笑容渐深：“哀家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你为苏衍造势，想要做什么，哀家并不关心。但是，哀家希望你明白，苏衍手握重兵，这应该为皇上和太子效力，而非二皇子，你明白吗？” 姜柚明白了。 太后见她，是想要敲打敲打她。 太后是坚定的太子党，她见姜柚也是为了要替太子拉拢苏衍…… 第346章 凡事要讲证据的 姜柚想起了很多事。 前世，太后是支持了慕容修，那是在太子过世之后。但是，慕容修上位之后，太后是永远被囚在慈宁宫中，再没有人见过她，是生是死都无人知晓。 此生，早在太后寿宴之上，太后就有想法要将她指给太子，那时候他们倒是都没有深思这背后之事。太后对太子亲厚，因为太子是储君，储君稳定也有利于一个国家的稳定。可太后不问政事多年，在寿宴上提出赐婚之事倒正常，但……还不至于让太后亲自见姜柚，敲打姜柚要向着太子。 姜柚一时无言。 她摸不准太后到底是什么意思，为太子做得这么明显，难道就不怕朝臣们议论吗？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太后好半天都没等到姜柚回答，不由得笑了笑，轻声说着，语气里却满是冷硬。 姜柚低着头，微微行礼，道：“回太后娘娘，苏世子赴战场，为的是整个天极皇朝。即便他手握重兵，那也是为了保家卫国。太后说的要让为皇上效力，实在让臣女有些听不懂，苏世子如今……这难道不是在为天极、为皇上效力吗？” 太后：“……” 姜柚将话给丢回给了太后，太后是要让姜柚保证苏衍是会为太子效力，可姜柚直接将太子从言语里剔除了出去。 太后的手握着凤椅的把手紧了紧，抿紧了唇，深吸一口气，才说道：“洛神郡主，皇上赐你这个封号，真的是很看重你了。你如今是首辅千金，知道哀家也不会将你怎么样，但是，你若是尽这样跟哀家耍心眼，哀家也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事。” “太后娘娘！”姜柚抬头看向太后，站得笔直，她道，“请恕臣女实在不知太后是何意，太后身居慈宁宫多年，深入简出，也从未过问朝中之事，何以如今竟会为太子做到如此？敲打于臣女，其实作用并不大，毕竟，我不会过问朝中事。” “可苏衍手握兵权，就不得不过问。”太后回道，“你是苏衍相中的姑娘，他在无权无势的时候，都敢向皇帝求娶于你，可见他是真的心悦你。你若答应了，那他必定会听你的话。你该知道，太子是储君，将来，也是会坐上那个位置的人，你答应哀家这一件事，这于你而言，并无坏事。” “可太后娘娘为何要这样一个答应呢？”姜柚失笑，“太后娘娘不觉得即便臣女现在答应了，将来也可以反悔吗？” “反悔？”太后冷笑一声，“你若答应了，你觉得哀家会让你有机会去反悔？” 太后这般的威胁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姜柚虽然觉得，即便答应太后也没什么不好，只要太子一天是储君，只要太子没有被废，没有犯什么错，镇北王府是一定会拥护太子的。可，她心里虽然明白，却根本不想这样回答太后，而且，她甚至觉得，太后想要的更多。 姜柚思绪微转，便是对太后说道：“既然太后这么说了，那臣女便实话实说！打仗是男人的事，臣女不会去管这些。自然，臣女也不会答应太后任何条件，做决定的，也不会是臣女。太后找臣女，实在是找错人了。” “是吗？”太后盯着姜柚，看了半晌，她手里捻着佛珠的动作也停顿了下来。 姜柚迎着太后的目光，没有表情。 她有底气，不用惧怕太后会对付她。 太后看着姜柚许久，终究露出了笑容：“可真是个冷硬的姑娘啊！难怪啊，听说老五都被你弄去战场了，手段不错啊，小姑娘。” 姜柚只觉得，原来太后什么都知道。 所谓的在深宫里不问政事，其实根本不是的，太后知道的未免也太多了。 姜柚不知太后的意图，干脆就不说话了。 太后靠着椅背，手中佛珠手串仍然挂在手上，只是没再和之前那样一粒粒地捻着佛珠了，她放松下来的时候，全身散发着一种上位者的气息，一点也不像是旁人眼里那个慈祥的太后娘娘。 她打量着姜柚，似乎是在看姜柚到底是哪里如此吸引人了。 可她也知道，从第一次见到姜柚，她就觉得这姑娘天生属于后宫，是和她一样至情至性的女子，可惜……驾驭不了。 “既然你不肯答应，那哀家只有等苏衍回来的时候，和苏衍好好说一说了。”太后说道，“哀家今日见你，也没想着你会答应，你这丫头怎么可能会替苏衍做决定？哀家只是想见见你，听太子说，前段日子，红叶山一事和你也有关系，是？” 姜柚一脸无辜：“太后娘娘说什么，臣女听不懂。” 太后笑了笑。 “你的那些话，能骗得了太子，却骗不了哀家。你与老三早就有过节了，你以为哀家不知道，他对你那是处之而后快吗？”太后低声说道，“那日在红叶山，怎么就那么巧了，他们回去找你和老二，却偏偏逮着了老四和那齐雨芸？你要说这中间与你无关，你觉得哀家会相信吗？” 姜柚不以为然：“太后，凡事要讲证据的。” “证据？”太后更是笑了，“你可是第一个跟哀家说，要证据的。哀家心里这么认定，你心里也是清楚的，不管你是怎么做到的，但你总是成功了的。老四一直效忠老三，你坑害了他，还让老四以为是老三出卖了自己，可真是好手段。如今，老三忙得焦头烂额，自然也没空来管你了。” 姜柚没说话。 上次红叶山之事，四皇子被关起来之后，姜柚让其他人在四皇子那里说那样一些话，一下子将四皇子的疑心全都勾出来。四皇子是一门心思怀疑是慕容修故意害他，哪怕慕容修不承认，可四皇子已经留了个心眼了。即便这一次四皇子能死里逃生，能从牢里出来，恐怕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对三皇子一心一意了。 姜柚最近过得这么平静，也没人打扰，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慕容修自顾不暇，没空来找她麻烦…… 第347章 用生命爱着 “如果太后没什么事的话，那臣女要先回去了。”姜柚并不想留在这里跟太后有太多沟通，“臣女父亲不在家，府里还要臣女操持呢，就不陪太后娘娘了。” “急什么？”太后笑着说道，“哀家成日里留在宫里，总觉得太无聊，也想着找个人多陪陪。你今日既然来了，那就在宫里陪陪哀家！” 姜柚：“……” 还要她陪着？ “太后娘娘，恐怕不行。臣女还是天问书院的先生呢，这每天还得授课，只怕没时间在宫里久待。”姜柚拒绝了。 谁料太后像是早知道她会拒绝，直接开口说道：“哀家知道，所以，宣你进宫的时候，哀家已经差人去书院给你请假了。” 姜柚：“……” “至于你们洛府，哀家也差人去递了信了，今天你就留在慈宁宫，明早一早再回去。你今天的任务，就是陪着哀家。”太后不容拒绝地给姜柚安排了任务。 姜柚听得实在是无语，这太后也太黑心了？ 竟然断了她所有的后路！ 姜柚只好应下：“那如此……多谢太后娘娘抬爱了。” “你在这里等会，哀家去换身衣服，等会你陪哀家用早膳。”太后让姜柚在这里等着，自己招呼了两个宫女陪她回寝殿更衣。 姜柚着实被太后磨得没了脾气，她也不知道太后是什么居心，但是太后什么话都说到了，她自然也不能拒绝。 她也没再大殿里等着，而是出了大殿，到了外面院子里等。 大殿里，虽然空旷，又是观音像什么的，可她总觉得里面的陈设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她不知道哪种感觉从何而来，总之站在里面就觉得有些不习惯。她到了院子里，反倒是觉得心情会好一些。 太后过了一会儿就出来了。 她已经换掉了她那一身朴素的衣服，换上的是一身华服，属于太后的装束。 她朝着姜柚走来，笑着说道：“屋里是有些闷，你在外面透透气也好。过来，陪哀家用早膳。” “是。”姜柚应声，朝着太后走了过去。 太后的早膳早就准备好了，全都是素斋。 太后让姜柚一并坐下，就陪着她一起吃。 对姜柚而言，看着这些素斋，她还真是没啥胃口。可太后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勉强吃一点。 “敢问太后……臣女主要陪您做些什么呢？”姜柚问。 太后目光温柔地说道：“倒也没什么，就是陪哀家坐坐、走走，哀家在这深宫里，可从来没让人陪过，可每次看见你，总觉得像是看到了哀家年轻的时候，就想着，要是你能陪陪哀家就挺好的。” 姜柚有些无语，太后这些话说得可真是不像一个太后。 太后屏退了左右，屋里就只有她和姜柚两个人。 “哀家还要谢谢你，上次寿宴，多亏了你给哀家寻来了彩凤戏蝶图，才让哀家心中宽慰。”太后说起这件事，话里话外还真是很感激姜柚。 姜柚微微一笑，道：“太后客气了，那不过是机缘巧合，应该做的。” “哀家就喜欢你这寡淡的性子。”太后又是笑了笑，道，“哀家当年若是有你一半的勇气，如今也不会困在这深宫里，用后半生去怀念过往。” 姜柚没说话。 太后却好像陷入了遥远的回忆：“哀家当年和王允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哀家也以为，将来一定会嫁给他，能与他白首到老。可世事无常，我哀家的家族遭逢变故，所有一切都没了，哀家不甘心啊！这家族的仇，怎么能不报？是哀家放弃了他，哀家选了进宫这条路，哀家……也知道，那样的选择之后，哀家留给王允的，自然是无尽的悲伤。” 姜柚没想到，太后会突然说起自己的过往，有关那幅画的一切。 太后叹息一声，继续说道：“哀家是成功了，凭着哀家的本事，笼络先帝的心，得到先帝的宠爱，又有何难？可哀家志不在此，这入了宫以后，哀家想要的就更多了，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力，想要自己掌握自己的人生。哀家后来又见到了王允，他原本此生都不想入朝为官，可为了见哀家，他还是去参加了科举，中了状元，当了官。他终于还是见到了哀家，可见到了又如何？所有的一切，都回不去了……” 姜柚看着太后眼中有泪，拿了一块帕子递给了太后。 不管太后是什么居心，可既然想要倾诉，她就可以默默听着。 太后接了过来，默默擦掉眼泪，道：“王允见了哀家之后，没多久就辞官了。他其实问过哀家，问哀家是否后悔，哀家说，不后悔。其实，后悔过的，如果当初哀家放弃了家族的仇恨，或许，这一切就不一样了。他郁郁而终，可直到临死前，仍然记着与哀家的过往……哀家一直觉得很心痛，很难过，可已经失去的，再也回不来了。” “人死不能复生。”姜柚轻声说道，“他虽然思念成疾、郁郁而终，但是，他这一辈子都深爱着您。太后娘娘觉得对他有愧，但是，于他而言，爱您，是他的使命。他不计较您的一切选择，他只是怕自己越陷越深，怕自己的存在会影响到您，所以他辞官离开，那是对您最大的保护。” 姜柚听太后说起王允，能感觉到的是王允对太后强烈的爱。 王允爱了太后一辈子，哪怕最后为太后而死，他也无怨无悔。 有一个人这样爱着太后，对太后而言，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太后不觉笑了笑，道：“是？哀家也知道，他是为了保护哀家。可哀家做的那些事，却没有一件为他考虑过，他那样选择……值得吗？” “爱一个人，不会计较是否值得。”姜柚蹙眉，“太后，您只要明白，他是用生命在爱着您，就够了。” “用生命爱着哀家……呵呵，确实啊！”太后无比感慨。 不知不觉间，她竟然和姜柚说了这些从未对旁人说过的话。 “你再陪着哀家出去走走！”太后敛了敛心神，又是让姜柚陪着她一起出去走走。 “是。” 第348章 后花园 姜柚陪着太后出了慈宁宫，到了后宫的后花园里散步。 太后精神焕发，一点也不像是一个久居深宫不问世事的老太太，她对所有一切的敏感程度远远超过世人的想象。 姜柚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都是太后在说，她在回答。 她甚至觉得，太后先前和她说的那些，反倒更像是为了降低她的戒心，好让她可以全心信任太后。可惜，对姜柚而言，她除了相信自己，其他人她都不会相信的。 太后平素与她没有什么交情，这突然对她如此亲厚，怎么都非比寻常了。 姜柚正与太后一同闲逛，突然听见了不远处传来了相对嘈杂一些的声音。 后花园平日里除了太后会来，后宫的妃嫔也会来此。但大多时候，后花园里不会有这么乱糟糟的声音。 果然，这样的声音就让太后不爽了。 太后脸色沉了沉，看了姜柚一眼，道：“陪哀家去瞧瞧。” 姜柚点点头，跟在太后身边，去往那嘈杂声音的来源处。 绕过庭廊，远远敲着不远处的水榭里，几个后妃正在激烈地争论着什么。而还有三个人却是坐在位子上不动如山，一个是郭贵妃，一个是苏贤妃，还有一个是五皇子生母良妃。 至于吵吵闹闹的那些妃嫔，都是这三妃阵营里的妃嫔，除了她们之外，还有几家贵女也在旁边，其中就有姜柚认识的郭碧玉。还有几个宫女跪在地上，也不知道到底在闹些什么。 姜柚顿时觉得头疼了，都什么情况。 “太后驾到！” 太后身后的小太监立刻高喊一声，水榭那边立刻噤声了。 所有人目光朝着这边看过来，看到真是太后来了，一个个脸都吓白了。就连那三个不动如山的后妃，也赶紧起身，带头在前面行礼，迎接太后的到来。 太后到了水榭外，扫了一眼，脸色不悦地说道：“闹什么闹？宫里何时成了菜市场了？” 众人一句话都不敢说。 太后直接点名：“贤妃，你来说。” 苏贤妃低着头，抿唇道：“回太后娘娘的话，是几个宫女发生了点小矛盾，臣妾正在听她们理论，事情尚未说清楚，因此着实是吵闹了一些。惊扰了太后娘娘，是臣妾的不是。” “宫女发生矛盾？”太后冷哼一声，“既然说不清楚，那就一视同仁，全都拖下去掌嘴。” 苏贤妃：“……” 太后目光落在旁边跪着的那几个宫女，目光微凝，道：“就是她们吗？” “是……”苏贤妃点头。 “拖下去。”太后不容置疑地吩咐下去。 她身后的几个嬷嬷和宫女立刻上前，作势要将那几个宫女拖下去。 那几个宫女立刻慌了，整个人伏在地上，五体投地，求饶道：“太后娘娘饶命啊！太后娘娘……” 太后不悦地扫了一眼，嬷嬷们会意立刻将那几个宫女的嘴给堵上了。 苏贤妃见状，脸色变了变，她忙道：“太后！” 太后看向苏贤妃。 苏贤妃也觉得自己太过急切了一切，她低下头，深吸一口气，说道：“太后娘娘，这毕竟只是件小事，惊扰了您确实是臣妾等不对，但是因此要将所有人都掌嘴，未免也太过了一些？” “苏贤妃，你在教哀家做事？”太后唇角泛着冷意。 “臣妾不敢。”苏贤妃忙否认。 太后哼了一声，道：“既然不敢，那就闭嘴！哀家的决定，是你能左右的吗？” 苏贤妃：“……” 太憋屈了。 太后给了嬷嬷一个眼神，嬷嬷立刻让人将那几个宫女拖下去了，其他人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太后又看了一眼那几个位分比较低的后妃，继续说道：“哀家刚刚要是没看错的话，是你们几个一直在吵，是？” 那几个后妃刚刚还挺嚣张，可现在见苏贤妃都拿太后没辙，她们当然不敢辩驳，一个个都伏低了身子，认错态度良好。 “妾身争执了几句，惊扰了太后，请太后饶了妾身这一次。” “太后娘娘，妾身也是，求太后高抬贵手。” “太后娘娘，妾身只是想帮贤妃更快解决这个问题，请太后明察。” 这不提贤妃还好，提了贤妃太后就更加不爽了。 太后一脸冷淡地说道：“错了就是错了，为什么要高抬贵手？你们后妃，哀家若是说掌你们的嘴，也确实是过分了一些。那哀家就罚你们从现在起，去慈宁宫抄写经书，谁先抄得让哀家满意了，谁就可以早点回来。” 那些后妃们一个个都傻眼了。 抄经书？ 太后又吩咐身后的两个嬷嬷道：“你们就领着她们先去慈宁宫，就抄哀家今早读的经书。” “是。”其中一个嬷嬷上前，皮笑肉不笑地对那几个后妃说道，“几位娘娘，请跟婢子走！” 那几个后妃回头看了一下贵妃等人，贵妃等人只能点点头，让她们先过去，免得留在这里，让太后更加生气。 太后这么清清场，很快，水榭里就剩下了郭贵妃、苏贤妃以及良妃三人，除此之外，还有两个朝臣千金，郭贵妃娘家的郭碧玉以及良妃娘家侄女。 “行了，都起来，看着碍眼。”太后对这些后妃根本不放在眼里。 三妃对视一眼，均是直起身。 苏贤妃目光落在姜柚身上，微微一笑，道：“哟，这不是洛神郡主吗？郡主何时与太后这般亲近了？” 姜柚根本不想说话。 太后看了姜柚一眼，似乎完全不意外姜柚会是这样的态度。她笑着说道：“洛神郡主秉性纯良，甚合哀家眼缘，所以，今日请了洛神郡主入宫来陪陪哀家，明日再回。” 苏贤妃：“……” 苏贤妃觉得姜柚就是故意让她下不了台。 “能陪太后解解闷，那还不是她求之不得的吗？”苏贤妃不冷不热地说道，“也是，现在郡主的身份也不可同日而语了，只怕我们家阿衍都配不上你了。” 苏贤妃说到后来，就有些阴阳怪气了。 姜柚不觉蹙眉，这话听着怎么那么不顺耳呢？ 第349章 张狂 苏贤妃对姜柚仍然是很不顺眼。 自从上次她将姜柚叫到宫里，被姜柚坑害了一顿之后，苏衍根本不理她了。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姜柚造成的，所以这些怨念全都加到了姜柚的身上。如今，再看姜柚跟在太后身边，她更觉得姜柚是故意的，就是想要借太后来打压她。 可以说，苏贤妃这一想就想得有点多。 也不怪苏贤妃会多想，苏贤妃甚至宫里其他元老级的后妃都对太后也有很大的意见，但敢怒不敢言。 太后最初只是先帝的一个才人，她也是因为和现在的皇帝当时的皇子达成共识，才步步晋升，最终坐到了皇贵妃的位置。先帝病重那段时间，皇贵妃摄政，在朝廷之上那也是叱咤风云。先帝驾崩之后，皇贵妃被皇帝奉为皇太后，才退居幕后，不再过问世事。 但皇宫里，一直有风言风语，认为皇帝和太后有不正当的关系，当然，凡是传过这些的人都没了好下场。对外，都说皇后比皇帝年长十来岁，可其实……他们年纪根本差不了几岁，也不怪旁人越传越离奇。 苏贤妃就挺看不起太后的，现在见姜柚跟太后在一块，她更是觉得很不爽了。 “你们家？”姜柚扯了扯唇角，真不知道苏贤妃是哪里来的脸，竟然觉得苏衍是“他们家阿衍”，简直太可笑了！ 姜柚目光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贤妃娘娘，别这么称呼，会让我们家苏衍觉得恶心的。” “你！” “上次的事不是已经说得很明显了吗？何必呢！”姜柚笑了笑。 “姜柚，你不要太过分！”苏贤妃咬牙切齿，气得不行。 姜柚只是礼貌地笑着，并没有把苏贤妃当一回事。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太后特地带着她出来逛一圈，还这么巧就遇上苏贤妃，其实就是让苏贤妃认为她是向着太后的。反正也无所谓，她和苏贤妃也不会有什么表面上的平静，苏贤妃不惹她，她自然会以礼相待，可苏贤妃呛声种种，她也不可能忍气吞声。 她更知道，即便她跟苏贤妃闹起来，太后也会站她这边，甚至于可以说，这是太后乐见其成的。 太后现在怕的是苏衍会带着兵权扶持慕容羡。 可慕容羡这个人……他的志向从来都不在那个位子。 只不过，苏贤妃却永远都认不清这个现实。 太后果然出声护着姜柚了：“贤妃！你这是做什么？一个长辈，非要这么咄咄逼人吗？” “我咄咄逼人？”苏贤妃气得都语无伦次了，“太后！您护着她也太明显了？” 太后蹙眉道：“洛神郡主是哀家请来的客人，哀家护着她，难道不应该吗？倒是你，贤妃……郡主是客，你是后妃，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贤妃，哀家知道，你先前一直觉得她配不上你的侄儿，可时过境迁，谁配不上谁，还用说吗？不过，你侄儿可比你眼光好多了，他啊，这相中了就死心塌地一门心思定下来，可比你的眼光好多了。” 苏贤妃：“……” 更气了！ 她觉得太后这是在拿刀在扎她的心啊！ 苏贤妃也是不想承认自己就是看走了眼，可又能怎么办呢？她是永远都不会承认自己错的，她是贤妃，是苏衍的姑母，是长辈，凭什么要被小辈教训？ 苏贤妃气得不说话了。 太后却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苏贤妃，反而要求苏贤妃：“贤妃，你这般对不住洛神郡主，应该向她道歉。” “什么？”苏贤妃不可置信地看着太后，“不可能！” “不可能？”太后冷冷一笑。 苏贤妃看向姜柚，咬牙切齿地说道：“她已经是阿衍的未婚妻，等他们成婚之后，本宫可还是他们的姑母，是他们的长辈！哪里有长辈给晚辈认错的道理？太后，您也不要咄咄逼人了，这般离间，有意思吗？” 苏贤妃气不过，连不敬太后的话都敢说出口了。 太后已经退居后宫多年，她们这些后妃其实已经渐渐不把太后放在眼里了，只是在面子上，还给皇帝这个面子，不跟太后叫板而已。 苏贤妃也是被气糊涂了，对太后最真实的态度也就跟着出来了。 太后听着苏贤妃的话，低低地笑了一声：“你是说……哀家是在离间你们？” “难道不是吗？”苏贤妃看着太后，毫不畏惧地说道，“太后，您将姜柚带到本宫跟前，不就是想要炫耀吗？你想让本宫承认本宫的错误，是本宫错过了拉拢姜柚的机会，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本宫知道，你一直觉得，储君才是国之根本，所以你一直支持的人是太子，你对姜柚如此示好真当本宫不知道你的意图吗？你想以姜柚来要挟镇北王府拥护太子，不是吗？” “笑话！”太后冷笑，“贤妃，你有这样的想法是很可怕的。这镇北王府效力皇帝，效力未来的皇帝，那不是应该的吗？怎么？你觉得镇北王府得效力旁人，你是想送镇北王府上断头台吗？” 苏贤妃脸色一变。 她不是这个意思，但是被太后一解读，好像就有些百口莫辩了。 太后继续说道：“哀家不过让你就自己的错误向郡主道歉，这也错了？哀家可记得，上次你可险些把郡主给打死了，要不是苏世子来得及时，这事儿可就大了……” “那是本宫与苏家的事，何需太后来插手！”苏贤妃气得不行，“太后既然已经幽居慈宁宫，不问世事，那就该有个不问世事的样子来，操的心未免也太多了！臣妾身子不适，就不陪太后您老人家了，先告退了。” 苏贤妃说完之后，真的转身就走了。 太后也没阻拦，目送苏贤妃离开，唇角的笑意越来越冷。 郭贵妃见这气氛有些尴尬，忙笑着打圆场道：“哎呀，这贤妃姐姐的脾气也确实要改改了，怎么能跟太后娘娘这么说话呢！太后娘娘，您别生气啊，这本就没什么大事，生气伤身。” 太后转向郭贵妃，道：“贵妃，你也有话要说？” “有。”郭贵妃笑着说道，“臣妾呢，是真的有求于太后娘娘，原本还想着晚点带着我们家碧玉去看看您老人家呢！” 太后目光落在旁边的郭碧玉身上，问：“何事？说罢！” 第350章 请太后赐婚? 郭贵妃倒是没想到，太后竟然这么随意就让她开口。 她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姜柚。 姜柚瞬间懂了，这是和她有关？ 太后则是笑了笑，道：“怎么？和郡主有关？要郡主避开吗？” 郭贵妃收回目光，笑着对太后说道：“太后说笑了，这件事虽与郡主有关，但也没什么太大关系，郡主在当面，反倒更好。” “那便直说，哀家听听看。”太后看起来很是和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后就是这样一个慈祥的老太太。 姜柚将这些人的反应收入眼底，只能说，太后实在太会变脸了，谁都不知道太后的真实想法是什么。她其实并不相信太后，甚至觉得，太后所有的一切都是有所图谋的。先前太后说的自己的那段往事，更像是为了博得姜柚的同情。 若没有前世的记忆，姜柚只怕还真的会信，可如今……她是真的不敢信。 郭贵妃领着郭碧玉上前一句，柔声说道：“太后娘娘，是这样。碧玉呢，是臣妾兄长之女，臣妾的侄女。年方二八，知书达理，可偏巧这姻缘一事略有不顺。臣妾想找太后娘娘去求一道赐婚懿旨，请太后做个主。” 姜柚：“……” 简直奇了个葩！ 姜柚不用听都知道了，这郭贵妃八成又盯上了苏衍，想尽办法要给苏衍塞人呢！ 太后挑眉，道：“赐婚？” 郭贵妃点头，道：“太后，臣妾也知道，如此太唐突了一些。可碧玉她实在是对苏世子一片痴心，臣妾这个当姑母的，实在不忍心看她忍受这相思之苦，这才斗胆请太后赐婚。” 太后笑了笑，道：“贵妃啊，你这求的……也确实为难哀家了，这世人皆知，苏世子与洛神郡主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有皇帝圣旨在前，哀家如何能为苏世子赐婚？” 郭贵妃觉得太后此言并没有说得太死，便继续说道：“太后您误会了，臣妾当然知道，这苏世子与洛神郡主已经有了婚约。但，苏世子毕竟是男子，这如今又上了战场，将来那必定是前途无量。这样的男子，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人呢？所以，太后娘娘，臣妾斗胆，请您赐我们家碧玉为苏世子侧室！一来，那也是彰显了朝廷对苏世子婚事的看重，才允了这场世家联姻；二来，那也是太后娘娘您的恩赐啊，苏世子感激还来不及呢！” 姜柚听着郭贵妃的话，差点气笑了。 她忍着了，绷住了。 太后笑容收了收，似乎还真是认真思考郭贵妃的提议。 那旁边一直未曾说话的良妃这会儿也插了一句：“贵妃所言倒是实情，这苏世子如今已经收复了淄州，那是多大的荣耀啊！为苏世子赐婚，那也是彰显了朝廷对他的重视，太后娘娘，您说是？” 姜柚看了良妃一眼，看到了良妃眼里那一抹狠厉。 姜柚当然知道良妃的心思。 良妃是五皇子生母，五皇子如今带了几万兵马去了边关，良妃那可是日夜担心啊！当然了，良妃私下也去问过了，知道这让五皇子去边关那是姜柚的主意，她当然就把姜柚给恨上了，这落井下石的机会，她怎么可能会放过！ 太后看向姜柚，问道：“郡主，你怎么看呢？” “太后觉得……臣女的意见重要吗？”姜柚微笑着看向太后。 太后点头，道：“当然。你是哀家的客人，哀家自然希望你能够得偿所愿。” 姜柚：“……” 所以说，太后是真的很心黑呢！ 什么路过后花园正好遇上这样一出，分明是早就算计好了。 太后先是把苏贤妃给气走了，为的就是让苏贤妃知道姜柚与太后的关系非同一般，好让苏贤妃知晓，想要拉拢苏衍为慕容羡效力已经是不可能了。 这郭贵妃又闹了这么一出，太后却是让要她来提意见。其实说白了，就是想以此来卖姜柚一个人情，还让姜柚记着她是向着姜柚的，没有让人强硬地给苏衍这边添什么侧室，如此一来，姜柚还得对太后感恩戴德。 “怎么？你没有意见？”太后笑着问姜柚。 姜柚笑了笑，道：“太后既然问，那臣女当然是有意见的了。苏衍是我的，想当他的妾，下辈子都没可能！” 太后脸上的笑容仍然是淡淡的。 倒是那边郭碧玉已经忍受不了叫了起来：“姜柚！你讲不讲道理？你凭什么说这样的话？苏世子还没娶你呢，你凭什么不让他纳妾？” 郭贵妃也是十分不满：“郡主这话确实过分了，苏世子这样的男子，是注定要三妻四妾的，你以为你能阻止？即便太后现在不赐婚，等苏世子凯旋之后，皇上也会为苏世子指婚的。你此番行径，那是妒妇所为，若是成婚了，你如此善妒，苏世子都可以休了你的。” 姜柚扯了扯唇角，道：“关你们什么事？苏衍就喜欢我善妒的样子，怎么了？不服气要不等苏衍凯旋，你问下他？” “姜柚，你要不要脸！”郭碧玉呼吸一顿，她觉得姜柚简直就是不要脸，说这样的话，也太直白了！ “我不要脸，你就要脸了？上赶着给我们家苏衍当妾，还自以为很清高吗？”姜柚毫不留情地怼了回去，“我告诉你郭碧玉，我现在断了你的念头，是为你好。你以为，你看着你姑母求一张赐婚懿旨对苏衍而言是有效的？别做梦了，你要真这么做了，我保证将来你只会比现在更丢脸。” “你！” “现在，你郭三小姐还要请太后赐婚吗？”姜柚无视郭碧玉的怒意，笑着问道。 郭碧玉已经气到不行，但她仍然愤怒地坚持叫道：“要！当然要！就算苏世子真的对我毫无感情，那我也要进镇北王府的门，就算是恶心你，我也要恶心到底！” 姜柚：“……” 蠢钝如猪。 郭碧玉还真以为太后会如她们的愿会帮她赐婚啊？ 简直是做梦！ 姜柚看向太后，等着太后的下文。 第351章 拒绝了! “太后。”郭贵妃柔声道，“太后，此事还要请您做主。这洛神郡主还未嫁给苏世子，她的意见也不重要？” 太后看了姜柚一眼，随后转向郭贵妃，说道：“贵妃此言差矣，这郡主的意见怎么能不重要呢？郡主那可是皇帝亲封的封号，皇帝对郡主那是非常看重的。尤其，郡主的父亲那可是当朝首辅大人啊，这首辅大人的本事，你们也有所耳闻。这苏世子求娶郡主，怎么都是苏世子高攀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苏世子怎么敢纳妾啊？更何况，这哪有正室未进门，又先赐妾室的道理啊？这又不是皇子赐侧妃，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 郭贵妃听着太后的话，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这打脸真的是打得啪啪直响。 郭碧玉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郭贵妃对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多言了。 郭贵妃看向太后，笑着应道：“太后说的是，是臣妾欠缺考虑了，是臣妾的错。臣妾也只是心疼碧玉这一片痴心，本想着成全她，却也没想过这些，让太后娘娘为难了，实在是过意不去。” “你明白就好。”太后点点头，似乎将刚刚的种种都当成是一场闹剧了。 良妃盯着姜柚看了半天，也没说话，心里想着这姑娘的运气也太好了，竟然又得了太后庇佑。 “打扰太后了，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所求求不得，郭贵妃自然是不好再继续杵在这里，她屈身行礼，想要离开这里。 太后也没留她，只是点点头道：“退！” 郭贵妃带着郭碧玉匆匆走了，临走前，两个人还狠狠剜了姜柚一眼。 姜柚理都没理她们。 太后看见良妃还在此处，笑着问道：“良妃，你还有事吗？” 良妃平静地回答：“太后娘娘，臣妾就想问郡主几句话，问完就走。” 太后点头，道：“你问。” 良妃转向姜柚，朝着姜柚走近一步，道：“本宫想知道，郡主……心眼儿怎么那么多呢？” “娘娘什么意思，臣女听不懂。”姜柚知道良妃说的应该是五皇子的事，可她仍然装不知道。 良妃冷哼一声：“你坑得赫儿不得已去了边关，你如今一句听不懂就能解决了吗？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啊，我赫儿几乎都没有出过京城，你为什么要让他去打仗？你这不是要害死他吗？” 姜柚一脸无辜地说道：“娘娘此言差矣。五殿下那是自请去的边关，与臣女可没什么关系。” “胡说！”良妃怒道，“赫儿说了，就是你故意在皇上面前这般说的……” “是吗？”姜柚笑了笑，道，“那只能说，五殿下可真是没什么担当啊！自己做的选择，别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了吗？并没有啊！他自己为了让皇上对他刮目相看，接了这出征令，怎么能怪我？五殿下如此勇敢，娘娘您应该为他高兴才是呢！” “你！” 良妃哑口无言。 太后接过话茬道：“郡主所言极是啊！良妃，老五这一决定那是相当的可以啊，需要一定的勇气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这说明，老五有着一颗保家卫国的心，此番老五也是代表了太子和诸位皇子出征的，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你啊，可别再胡思乱想了，要哀家说，那还得感谢郡主的举荐呢！” 良妃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把她儿子坑到了战场，完了还要她感谢姜柚的举荐！ 做梦呢！ “太后，臣妾身子不适，就先告退了。”良妃深吸一口气，压着心中的怒火，勉强给太后行了礼，转身就带着她的人离开了这里。 四周顿时清静了。 只剩下姜柚和太后。 太后好像是完全没有被其他人和事影响，转而对姜柚说道：“走，再陪哀家去附近走走，待会儿就回慈宁宫！” “是。” 姜柚应声，继续陪着太后在后花园逛了一会儿。 从后花园走回慈宁宫之后，已经快到午时了。 刚进慈宁宫，太后就听见了吵吵闹闹的声音，顿时相当不满：“怎么回事？” 宫人连连上前来道：“回太后娘娘，是那个抄经书的小主，觉得抄经书实在太无聊，不免有些埋怨。” “埋怨？”太后冷冷一笑，道，“她们也有资格埋怨？哀家去看看。” 太后去往佛堂，姜柚就留在原地，并没有跟上去。 佛堂里闹哄哄的，一点也不像是抄写经书安静的地方。但，太后一进去佛堂，里面立刻安静了下来，没一会儿之后，太后出来了，重新走到了姜柚的面前。 “这些嫔妃懒散惯了，不过抄几遍经书，就这么受不了了，真是欠教训。”太后扯了扯唇角，不以为然地说着。“哀家让她们每个人自掌嘴两下，一个个才跟着老实了一些。看来啊，是哀家过往不问世事，她们对哀家已经没有了敬畏之心。” 姜柚心想，太后是自打退居幕后之后，其实就已经没多少人敬畏太后了。但，太后此番却有一种要叱咤后宫的态势，这些雷霆手段一出，只怕就能起到震慑作用了。太后毕竟还是太后，只要皇帝尊崇她，她就是至高无上的，连皇后都不敢叫嚣。 姜柚笑着说道：“太后今日不是已经立威了吗？想必很快……其他的嫔妃也会知道太后的本事了，哪里还敢再怠慢太后？” 太后看向姜柚，道：“要不怎么说，哀家从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很是欢喜呢？你啊，一点就透，哀家就喜欢你这性子。可是呢，有的时候，人还是不要太聪明了，你说是？” 太后领着姜柚去了她的寝殿，这刚入了寝殿，姜柚一抬头就看见四周挂了很多幅画像。 这些画像有画的景，有画的人，景是各种各样的景，但人只有一个，全都是太后。 姜柚认得出这画风，全都是来自那个叫王允的画师，这挂出来的画，其中就有一幅是上次她差人献给太后的那幅《彩凤戏蝶图》。 姜柚不懂的是……太后何以如此大张旗鼓地摆出王允的画，她难道就不怕旁人非议？ 第352章 亲信 “这些，全都是王允的画。” 太后将姜柚在看那些画，完全不避讳地同姜柚说起来。 “哀家当了太后之后，才敢派人去寻他的画作。你上次送来的彩凤戏蝶图，对哀家来说很重要，哀家一直在找那幅图，却也一直未曾找到。” 姜柚看了太后一眼，只道：“这些画都很好，可以看出画画之人的用心良苦。” 太后听完姜柚的话，看着那些画，眼中透着几分眷恋。 “是啊，也的确是用心良苦了，哀家懂，都懂的。”太后说着说着，突然又变得很是伤感，“可惜，再怎么用心良苦，终究也是如同过眼云烟，人心易变，又能如何呢？” 太后这话说的着实有些奇怪，人心易变这样的词似乎也不该用在王允身上。 但是，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故事，她这个外人更不应该多嘴。 姜柚心里这般想着，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太后需要的是陪伴，那她就乖乖陪着就好了。 到了下午，姜柚陪着太后在看书的时候，宫女送来了那些嫔妃们抄写的经书。那几个妃嫔到现在都还在佛堂里等着，太后不消气，她们不敢走。 太后将那些经书放在姜柚跟前，道：“郡主，你替哀家瞧一瞧。” 姜柚连忙摇头拒绝道：“太后，臣女看不懂经书，这个活儿恐怕是真的帮不了您。” “谦虚。”太后失笑，“哀家知道，你是不愿意罢了。” 姜柚看着这一堆经书手抄稿摆在了她的跟前，她也无语得很。 太后也不知道什么毛病，总喜欢给别人做决定！ 姜柚目光微顿，仍然没接这个锅，转而说道：“太后，这些经书毕竟也是那几位小主的认错态度，还是太后您仔细瞧瞧！” 姜柚说着，便是起身，将书案前的留给了太后。 太后见姜柚坚持，也就只是一笑置之。 姜柚看着太后种种，总觉得太后给她感觉怪怪的。看起来像是帮助她，可更深一层的又像是演戏，好像就是故意让她改变对太后的看法。 可有必要如此吗？ “哀家今日可是帮了你不少。”太后翻开经书，低着头似乎是认真地在看那些嫔妃抄的经书，可说话就是对着姜柚说的，哪怕姜柚不用看向他，也听得明白。 姜柚笑了笑，道：“是啊，太后的确帮了臣女不少，臣女是应该向太后道谢。” “道谢？”太后扯了扯唇角，道，“哀家若是为了你一声谢谢，也不必做这些了。你呀，还是警惕心太重了，对哀家那是防备重重，就怕哀家有所图谋。” 姜柚：“……” 难道不是吗？ 太后抬头看了姜柚一眼，道：“哀家活了这么多年了，若真是想对付你，对你别有所图，那哀家绝对不会与你多话。哀家如今……真是单纯的很欣赏你，留你陪哀家一夜，也是为了更好的了解你。” “了解我？”姜柚不懂，要了解她做什么呢？ 太后笑着说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懂哀家的意思吗？哀家对你好，那是因为想借此对苏衍也表达一下尊敬。哀家知道，苏衍会是很厉害的将领，这皇朝的未来还是得靠苏衍来守候。这边关这么乱，朝廷就一定要稳住，而朝廷的稳住首先要注意的就是储君稳定。哀家要保的，当然是天极的江山，哀家想让你看到哀家的决心，哀家绝对不允许任何破坏稳定的因素。” 太后的意思就是，她要扶持太子，谁也不能阻止他。 这件事一旦成了定局，太后的势力自然是锐不可当。 姜柚默默听着，并未说话。 她还是会觉得，太后的目的性太强了，也太明显了。 当朝太后，真的有必要这么护着当朝太子吗？ …… 那些嫔妃抄完经书，又经过太后看过之后，这才被放回了各自的宫殿，她们背地里可没少骂太后。 太后好像根本就不在乎宫里的风评，这一夜过去，宫里人人自危，太后一下子成为所有人眼中的恶人，很多人都将后花园里那一幕绘声绘色地形容了出来。 于是，姜柚又成了所有人眼中为恶毒太后办事的人。 姜柚是第二天离宫之后，才知道这件事，整个儿也是无语到不行。 所以，她的态度并不重要，不管态度如何，在所有人眼里，她都是太后的爪牙，这是变不了的。 姜柚只能说，太后实在是太有心机了。 姜柚在慈宁宫一晚上都没怎么好好睡，几乎都是睡不着觉的状态，所以，从慈宁宫离开之后，回到洛府，她第一件事就是去补觉。 哪怕是在梦里，她都时不时会梦见太后那满屋里王允的画。 她都怀疑，她是中太后的毒中太深了。 姜柚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太阳落山。 院子里，浮笙正在指挥其他下人打扫院子，看见姜柚醒来，她连忙走过去。 “院子里落叶多了，我就找人过来清扫一下。”浮笙对姜柚解释道，她可不是故意没事找事，非得让其他人干活的。 姜柚看了一眼院子里，的确是不少树叶。不知不觉之间，竟然都已经八月初了。 很快也就要中秋了，到时候，中秋也没人陪，爹不在，苏衍也不在，想想可真是难受。 “小姐，你在宫里住了一晚，怎么现在到处都在传您是太后的亲信呢？”浮笙也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她有问题了，就直接问道。 姜柚看了浮笙一眼，问道：“外面都传了？” 浮笙点头道：“可不是呢！这一个个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想不相信都难呢！太后现在这是什么意思，要离开慈宁宫，走到所有人面前了，她这是要掀起后宫的腥风血雨吗？” “那就不是我们要操心的事了。”姜柚笑了笑，道，“罢了，也不必担心这些，这也是太后的选择。” “那你呢？你真是太后的亲信？”浮笙木讷地问道。 姜柚好一阵无语，看了姜柚半晌，她才问道：“你觉得呢？觉得我是太后的亲信？？？” 第353章 知己朋友? 浮笙听出来姜柚话里的警告之意，干笑一声，连连摆手道：“不不不，小姐，您怎么会是太后的亲信呢？一定是弄错了！我估计啊，就是太后故意的，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以为你是她的亲信呢！” 姜柚收回目光，点点头道：“说得好。” 浮笙甜甜一笑，道：“小姐，不过太后这么做，咱们就任由她拉着你出来说你是亲信吗？你明明根本不想卷入这后宫中乱七八糟的事呢！我也不懂啊，太后为什么要跟那些后宫嫔妃争论什么呢？有必要吗？” 姜柚摊手：“这就不是我们能解决的问题了。” 浮笙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说道：“难不成……那些宫廷秘闻都是真的？” “什么宫廷秘闻？”姜柚问。 浮笙小声对姜柚说道：“就是有人说，皇上其实根本就不是比太后娘娘小十岁，相反，太后娘娘还要比皇上年轻两岁。但是，当初他们上位的时候，身份不对等，本身就很尴尬，之后太后为了避嫌就直接隐入深宫了，可现在太后又出来兴风作浪，这怎么看都有些古怪。难不成……太后就是不甘心？” 姜柚摇了摇头，道：“应该不会。” 太后绝对不可能是因为不敢信而出来兴风作浪的，她以前在宫里，无论外面多混乱，她都没有参与过什么，就连重大的活动，那也是看她心情才偶尔参加几个。 这一次，太后的目标其实也是很明确，就是想要拉拢姜柚去为太子效力。 但是，姜柚还是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真相，比如皇帝和太后究竟关系如何，太后禁闭多年，皇帝一直很是孝顺太后。 姜柚心里这么想着，便是对浮笙说道：“浮笙，你着人再去查一下王允。” “王允？” “嗯，画师王永。” “太后那个……知己朋友？” “对。” 姜柚挑眉看了浮笙一眼，连浮笙都知道这个“太后那个知己朋友”，可见，太后与王允的那段旧事已经传遍整个天下了，而且版本繁多，当然了，不管哪一种那都是不一样的秘密。 姜柚揉了揉眉心，这京城了几方势力在相互制约，目前看起来都是一帆风顺，风平浪静的，可一旦哪里失了控，只怕所有一切就会一瞬间爆发。 翌日，姜柚正常去往书院，刚到书院门口，却是看见了在门口等了她很久的杨妙嫣。 自从上次拿走杨妙嫣的团扇之后，也发生过梦魇之事，当然了，后面发现及时，也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杨妙嫣看见姜柚来，连忙笑盈盈地走上来：“姜姑娘，我又打扰你了。” 姜柚微微一笑，走到林妙嫣面前，笑着说道：“说起来，是有段日子不见了。” 杨妙嫣忙道：“我今日来是特地来感谢你的。” “感谢我？”姜柚失笑。 杨妙嫣忙道：“上次你把那个团扇拿走之后，我就真的没有再做噩梦了。” “是吗？那就好。”姜柚点头。 杨妙嫣继续说道：“后来我又去了一趟百戏楼，为了证实我的猜测，我又买了一把扇子，果然，晚上又开始梦魇了……我意识到扇子有问题，就命人去查了那把扇子，却一无所获。所以，那把扇子也不是常规下毒的方式来下毒的。我知道你也很忙，本来我想查出眉目来再和你说，可此事已经陷入了死局，我啊是没有办法再继续查了。” “你辛苦了，后面的就不要查了，没有必要。”姜柚柔声劝道。 杨妙嫣点点头道：“那就是太辛苦你了，我过意不去。” “不必如此的，你平安无事才是最重要的。”姜柚对杨妙嫣说道。 杨妙嫣用力点点头，道：“我这也没多长时间了，很快我就要嫁给六皇子了，到时候想见你一面恐怕都很难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出去走一走？” 姜柚想了想，道：“最近课程比较多，会比较忙，可能要过几天。” “没事啊，我等你啊！”杨妙嫣立刻开心地叫起来。 姜柚点点头，到：“好，那你等我消息。” “好。”杨妙嫣立刻点头，“那我不打扰你上课了，你快进去！” 姜柚听见杨妙嫣都这么说了，便只能先同杨妙嫣摆了摆手，转身进了书院。 姜柚是在八月初八的时候约杨妙嫣出来的，两个人先是一起去了酒香巷的老面馆里吃了面。 杨妙嫣吃得特别认真，吸溜吸溜着特别香。 姜柚看她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不由得笑起来：“平日里你们家还缺了你饭吃不成？怎么这副德行了？” 杨妙嫣吞下嘴里的面条，控诉道：“姜姑娘，你是不知道！我娘啊，她说我要是再胖了，到时候穿嫁衣就不好看了，所以我一直忍着，基本上每天晚上都不吃饭的。我天天好可怜，好饿好饿的。” 杨妙嫣一边说着，一边配上可怜的小表情，真是让人觉得心疼。 姜柚失笑：“那要不要再给你叫一碗？再来一碗？” “要要要。”杨妙嫣小鸡啄米士连续点头。 姜柚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还真喊了摊主过来，又给杨妙嫣加了一碗面条。 杨妙嫣这一顿是吃得特别满足，等和姜柚一起从面摊这里离开的时候，她感觉肚子都圆得走不动路了。 姜柚真的是哭笑不得。 她第一次见识到杨妙嫣这能吃的样子，觉得还有些可爱。 杨妙嫣捧着肚子，道：“我现在需要走一走，消化一下，真的有点撑了。” “你吃高兴了就行。”姜柚道。 “高兴啊，很高兴的。难得出来玩，哪里能不高兴呢？”杨妙嫣笑着说道，“以后我嫁给六皇子之后，如果他准许的话，我还要再来找你玩的。” “你高兴，怎么都行。”姜柚答应了。 “那好啊！”杨妙嫣连连点头，道，“那今天……今天，陪我去看一场百戏楼？” “什么？百戏楼？”姜柚一脸无语，“你是真的不怕被坑吗？” “怕什么，有你啊！”杨妙嫣挽着姜柚的手，拉着她去百戏楼。 百戏楼今日的戏叫《窦娥冤》。 第354章 待嫁 百戏楼。 一场窦娥冤，演尽了下层百姓有冤无处申诉的悲惨处境，更是赚足了看戏人的眼泪。 姜柚觉得自己可能比较冷漠，别人都掉眼泪，她并没有。 主要是一想到这些人目的是为了控制所有人的思想，她就没有办法感同身受。其实那些人演得并不好，但因为故事吸引人，所以很容易引起共鸣。 百戏楼看起来只是个供人娱乐的场所，用各种各样动人的故事打动人心，可只有姜柚知道，他们的目的是要公众的盲从。最初，这的确只是普通的娱乐活动，可到了后来，很多人痴迷演戏的人，形成一种执念，做出很多疯狂的事。 如果不加以制止，百戏楼最后会成为一个庞大的邪恶教派，控制着普通百姓的思想，让他们渐渐失去正确的信仰，盲目地相信一群被捧到高处的戏子。 现在的百戏楼，还只是针对上层社会，很快，他们会对着普通百姓开始一波精神洗礼，让那些百信渐渐迷信，信奉故事里的一切。 所以，对姜柚来说，故事再怎么精彩，可最终不是用在正道之上，一切就会失控，也会成为这个世界的罪恶。 杨妙嫣擦了擦眼泪，道：“其实，演得并不好，但这个故事……本身就很催泪，我甚至在想，故事里的一切，现实中有可能会发生吗？” “有的。”姜柚点头，“这世上，在我们看不到的角落里，总会有人承受这样的苦。生活在黑暗的笼罩之下，有冤无处诉，这样的人其实有很多。可我们却帮不了任何忙，因为我们看不见。我们需要做的只能是……从源头上解决这些麻烦。我们需要好的统治者，好的执行者，只能尽力将这种浑浊的环境渐渐净化，水清了，那些脏污自然就消失不见了，水底的世界自然也得以重见天日。” 杨妙嫣认真地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确实是这样的。我们能做的，像你说的，是要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杨妙嫣暗暗想着，等她成亲以后，她也会牢牢记住这些的。将来有机会，她也希望能在这上面出一份力。 从百戏楼出来之后，杨妙嫣无比感慨：“这一次见面，下一次就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怎么？” “要成亲了啊！”杨妙嫣抿唇，有些无奈地说道，“婚期就剩一个月了，我爹娘说了，大婚前一个月是不可以出门的。我算了下，就明天开始了，虽然不想期待，可还是要来了。” “成亲是好事。”姜柚笑了笑，道，“六皇子还是不错的。” “比起其他皇子，六皇子的确不错了，没那么多心眼，而且，也没有那么强势的母妃，以后相处起来也不会太累。”杨妙嫣耸了耸肩，她早就将这些打探清楚了，现在也只能安慰安慰自己，让自己不用那么紧张。 姜柚不由得笑了笑，道：“先跟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 “去了就知道。” 姜柚说着，带着杨妙嫣去了一趟回春堂。 杨妙嫣还是第一次来到回春堂后院，觉得很稀奇，看见小绣球的时候，她觉得那小孩很可爱，差点把人家头顶的头发都给薅秃了…… “这小孩子真的好可爱啊，平常我也来过回春堂几回，怎么都没看见过他呀！”杨妙嫣盯着小绣球看了好久，盯得小绣球遛到前堂去了。 “什么小孩呀？”姜柚不觉笑起来，“人家可十三四岁了，比你小不了一两岁。你上来就摸人家脑袋，给人吓得……” “都十三四岁了啊？”杨妙嫣顿了一下，“还没我高呢！” “他小时候身体不大好，没有养好。刚到我们这里来的时候，十来岁的年纪，个子大概就这么高……”姜柚比了比样子。 “这么高？五六岁的孩子都有这么高？” “嗯，小绣球那时候就是这样的，后来才渐渐长高了，现在这个子已经很难得了。”姜柚笑了笑，道。 “那确实是。之前听说你回春堂这里有好几个师兄，真的假的？”杨妙嫣又开始问起了别的八卦，比如姜柚的那些师兄。 姜柚点点头，道：“这回春堂就是我娘建的，她的确收了七个徒弟。目前，我见到了其中五个，还有大师兄和七师兄是没见到的。” “别说七个了，就算是五个疼你，那也足够了啊！”杨妙嫣笑着说道，“这可真是让人羡慕的一件事。” 姜柚笑笑，那倒是。 师兄们对她那是真的宠得没话说的。 姜柚带着杨妙嫣去了屋里，从架子上先是拿了一把团扇给杨妙嫣。 杨妙嫣接了过来，看这上面的画，和上次姜柚画的牡丹亭差不多，但是还是有差别的。 “这是……”杨妙嫣有些疑惑。 “这是我后来重新画的一版牡丹亭，之前的团扇有问题，这把团扇是我自己做的，保证没有问题。”姜柚笑着说道。 “太好了，谢谢你！”杨妙嫣激动不已，“你真的太好了，姜姑娘！” 姜柚不觉笑了笑，道：“你喜欢就好，还有这个……” 姜柚说着，又从架子上拿过来另外一个精致的木盒，递到杨妙嫣面前，道：“这个呢，是送你的新婚礼物，本来迟段时间送也不迟，但既然你来了，就先拿给你了。” “我的新婚礼物啊？”杨妙嫣眼睛都在发亮，“你也太贴心了！” 姜柚笑了笑，道：“打开看看。” 杨妙嫣连忙点头。 她打开之后，眼睛立刻瞪直了。 这是一套头面，一套非常奢华的头面，有步摇，有金钗玉钗，有发梳，每一样都精致无比，几乎是一打开就能面对强烈的冲击力。 “这……这也太美了？”杨妙嫣惊呆了。 “你喜欢这一套就值了。” “喜欢喜欢，我太喜欢了！谢谢你！”杨妙嫣激动不已，“你这一套要不少钱？” 姜柚摇了摇头，道：“没，请熟悉的工匠打的，我自己出的图纸，人家高兴，不收钱。” 杨妙嫣：“……” 第355章 一辈子的朋友 杨妙嫣收了团扇和那一套头面，开开心心地回家待嫁去了。 姜柚在回春堂里待得晚了一些，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仍然没听到什么消息，只好准备离开。 只不过，在她刚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看见一只信鸽飞了进来，直接飞进了墙角的鸽笼里。 姜柚离那里还有一段路，忙对着那边喊道：“小绣球，快看看，看看有没有信。” 小绣球很快反应过来，立刻奔到鸽笼那边，从鸽子的脚上取下了飞鸽传书。 姜柚已经朝着那边走过去了，小绣球将竹筒里的信笺取出来，递给姜柚。 姜柚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里面种种，看到里面熟悉的字迹，心才跟着平静下来。 她时不时来回春堂一趟，为的就是想看看有没有苏衍的消息。他走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才发了一封飞鸽传书，还是在他收复淄州之后才发的。 “苏哥哥……他很好？”小绣球小声问道。 姜柚扬唇一笑，点头道：“很好。” 他一切顺利。 飞鸽传书的篇幅有限，他已经算了写了不少字了。他说了下目前的状况，淄州已收复，多亏了她提前准备的那些锦囊，如今，他们正在与天谕僵持着，因为天谕随时会发动第二次攻击。 天谕这一次的攻势，最大的特点是人多。 天谕的兵马要比苏衍手上可用的兵马多出几倍，若是正面相抗，天极输定了。 姜柚知道这一切，所以才更为他担心。 她每天什么话都不说，可其实心里很担心他。哪怕知道他最终会胜，可这个过程还是太难了。即便她将自己前世的总结写下来，装在锦囊里，可那毕竟是她之前的经历，并不一定会适用现在的苏衍。 “今儿有消息了？”云大夫到了后院之后，就看见姜柚手里拿着信笺仔细看着，整个人好像有些沉迷的状态，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姜柚缓过神来，朝着云大夫展演一笑：“云师兄！对，我收到传信了，他们很好。” “放心，你也不用担心你那位苏世子，叶师兄跟着他呢，不会叫他出事的。”云大夫笑着安慰姜柚。 姜柚点点头，收起了信笺。 云大夫走到姜柚跟前来，目光温和地说道：“这收到消息了，心也终于可以定下来了？” 姜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云大夫对姜柚说道：“最相思的确有些麻烦，这两年以来，叶师兄也的确做了很多努力，可最终都没什么效果。” “但现在也控制住了，算还好了。后面我们再想办法，总会解决的。”姜柚轻笑着，对这件事倒没那么执着了。 因为她知道，她终究会成功，会找到最正确的路。 “其实你不急，叶师兄也会急的。”云大夫摇了摇头。 “叶师兄对苏衍确实太尽心了。”姜柚想起前世一些事，当然也会觉得，从头到尾，叶从安对苏衍那都是太用心了。 云大夫轻叹一声，道：“这也都是命，命运使然。叶师兄是孤儿，从小饱一顿饿一顿的，还被人辗转卖了几次，可以说是见惯了人心冷暖，对这个世界都很失望！” “苏衍帮了他，是吗？”姜柚问。 云大夫点头：“他跟我说过，他从未见过那么干净的孩子，明明比他年纪小，可气势却是压他一头。那个时候，你们家苏世子大概也就五六岁，叶师兄七八岁。那一次，叶师兄被新的买主要求去乞讨，叶师兄逃跑了，那么小的孩子，那肯定是被抓回去一顿毒打了。这时候呢，苏世子出现了，他救了叶师兄。” “所以，救命之恩是这么来的。”姜柚懂了。 以前叶从安就说过，苏衍是他的救命恩人，没有苏衍就没有他，所以，他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苏衍。 “是啊，救命之恩。”云大夫笑了笑，道，“苏世子救了他，他说要跟着苏世子效力，可苏世子说，他不喜欢收什么手下，从开始就处于不平等的位置，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他却给叶师兄介绍了一个栖身之所，也是在那里，遇到了师父，再后来，就跟着师父学武，学医。” 云大夫说起过往，仍然觉得十分感慨。 “叶师兄跟师父去万毒谷之前，先见了苏世子一面，他跟苏世子说，要跟苏世子做一辈子的朋友，让苏世子等他。苏世子大概也觉得他很有趣，就答应了。那之后呢，叶师兄就学医，而苏世子也去了边关，两个人不见面啊，却都记住了这答应了要当一辈子朋友的承诺。所以，苏世子回来之后，叶师兄第一时间就去找他了，两个人关系就突飞猛进，反正差不多就是志趣相投，非常投缘。” 姜柚听着，很认真地听着。 叶从安一直觉得，自己的命是苏衍给的。而且，在看不到未来的情况下，苏衍答应他，要跟他做一辈子的朋友，所以，叶从安从那个时候就当苏衍是朋友了。 可对苏衍而言，承诺固然重要，但那时，他可能也没想太多。愿意跟他交朋友的人，其实并不多，在他看来，叶从安应该是个很有趣的人。 再后来，他们各自成长，再度相遇，属于年少时的承诺好像就发了芽，开了花。 没过多久，苏衍就中了最相思，这对叶从安而言，实在是太难受了。叶从安就想着，如果苏衍能好好的就好了，他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好友受这样的折磨，这比折磨他自己还要让他难受…… 所以，前世的叶从安替苏衍选了一条远离痛苦的路，将那样的痛苦转给了素不相识的姜柚。 不得不说，叶从安做的事是真绝…… 姜柚如今回过头来想想，已经没有办法用什么要不要原谅这些话来考虑自己的心情了，可能，过去了的就是过去了，不需要再想了。 姜柚笑了笑，对云大夫说道：“云师兄，谢谢你和我说这些，我先回家去了。” “好，路上小心。”云大夫点点头。 第356章 中秋将至 为期一个月的巡防营新式蹴鞠特训已经结束了，陆行、杨峻等人都回了书院，而全京城第一次新式蹴鞠比赛定在中秋节那天，比赛场地订在皇宫校场。 这注定是一场很特别的比赛，也会是一场创新之举，此后，整个皇朝也会掀起一股新式运动热潮，这其实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天极皇朝虽说是文武并重，但在朝中，文官的地位要高于武官，文官甚至看不起武官，觉得武官就是一群莽夫。可真到了上阵杀敌的时候，文官只能靠边站，还真的只能靠武官了。但总体来说，朝中文官总是比武官多，真正的精兵强将放眼整个皇朝其实也不多，松散的环境造就了兵力的薄弱。 慕容修也确实为这个皇朝做了很多创新，他恨不得全面发展各行各业，但各行各业的发展也是需要经济支撑的，他利用了很多人，几乎是不择手段地达成他想要达成的目标…… 姜柚去了书院，除了正常上课之外，还额外给他们几个参加集训的学生单独再讲解了一些课程，直到他们听懂为止。 “八月十五就要比赛了，可没几天了。”姜柚说道，“于把总让你们回来，这后面几天也不用去练了？” “练还是要练的，不过于把总说了，先让我们休息两天，最后几天再练一练，正好要带我们去熟悉一下皇宫那个骁骑营最大的校场。”杨峻笑呵呵地同姜柚解释着。 她知道那个校场，上次就听说了，骁骑营将其中一个校场改成了蹴鞠场，以后，在骁骑营举行蹴鞠比赛那就是常态了。 “那你们可要好好努力了，可不能给于把总和书院丢脸啊！”姜柚半开玩笑地告诫他们。 “那是肯定的！”杨峻拍了拍胸脯，道，“我们肯定会赢的！” 陆行看了杨峻，都不想拆穿他！ 他摇了摇头，道：“你可别盲目自信了，要输了可丢人了。” “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杨峻推了推陆行的肩膀。 陆行看他一眼，道：“这全京城，各大书院，一共组了十八个队伍，哪一个不是佼佼者？你就那么有信心，觉得我们一定能赢？” 陆行可没杨峻那么盲目自信，他虽然承认他们的实力很强劲，可不代表真的可以打败所有的队伍。 他们强，可别人也不弱啊！ “尽力而为，也不要觉得有负担。”姜柚笑着说道，“好了，今天教给你们的就这么多了，你们自己理一理，有不懂的再问。” “懂的懂的，先生你教这么仔细了，我们能不懂吗？”杨峻笑呵呵地说着。 姜柚看着他，不由得摇了摇头。 这孩子永远这么天真烂漫，真是难得！ 安排好了学生们，姜柚就带着浮笙离开了书院。 最近孟花吟那里也是很平静的，荀峥也没有去找孟花吟的麻烦，上次孟花吟跟他们一起在城北布施的时候，荀峥不会不知道。但也有一段日子过去了，荀峥仍然没有过来找麻烦，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憋什么坏招。 “孟姐姐也就和柳莺她们一同经营酒楼，做的挺好的。不过小姐，我有个问题……能问吗？”浮笙说道。 “问。” “小姐，你早就知道孟姐姐是荀峥的妻子是吗？” “没有。”姜柚摇头。 她最开始只是觉得孟花吟看起来眼熟，可能是和慕容修有关系。而她会帮孟花吟，只不过是因为想起前世孟花吟的惨状，所以心有不忍罢了！ “那你怎么会选择帮她呀？虽然她是很惨，但她毕竟是荀峥的妻子啊，你就不怕她将来万一原谅荀峥了？那你的帮忙可就有些多余了，还因此和荀峥为敌，是不是有些不值当啊？那好歹是个鸿胪寺少卿嘛！”浮笙不解地问道。 姜柚失笑，回道：“可如果我怕这些而不管她，她兴许早就撑不下去了。至于荀峥……反正跟他为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在乎多一个人的缘故。至于她要不要原谅荀峥，那是她的自由，是她的选择。只不过，人所有的选择都是要为这个选择而付出代价的，选错了，回不了头的时候，那也是自己的选择。” 浮笙：“……” 听不懂！ 浮笙整个人都有些茫然。 姜柚也没打算解释太多，只是笑了笑道：“好了，你也别说这些了，没有必要纠结这些。” “哦，好。”浮笙点头。 主仆两人一直走到了酒楼附近。 “那不是孟姐姐吗？”浮笙远远地看见了孟花吟，正要喊孟花吟的时候，姜柚给制止了。 浮笙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孟花吟不是一个人。 此刻的酒楼门外，孟花吟正仰着头同一个人说话，她将手里的一个篮子递给了那个人。 她看着那个人的时候，目光很是温柔，说话间都透着一种别样的恬静气息。 姜柚看着站在孟花吟对面的人，那不是许兰舟吗？ 姜柚不觉笑了笑。 这两人…… 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孟花吟也不知同许兰舟说了些什么，只是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淡下去，清浅美好，说了几句之后，许兰舟拿着那篮子转身离开，孟花吟一直目送许兰舟离开之后，才转身打算回酒楼。 “孟姐姐！”浮笙这会儿远远地朝着孟花吟招手。 孟花吟转向姜柚和浮笙，脸上的笑容立刻浮现，连忙朝着她们俩走了过去。 “姜姑娘，浮笙，你们今天有空过来了，吃饭没？”孟花吟笑盈盈地问道。 “没。”浮笙立刻捂着肚子说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有些饿了。” 姜柚听见浮笙这贫嘴的样子，不由得笑道：“你饿什么了？你中午可没比别人吃的少。” 浮笙：“小姐，你就不要拆我的台了嘛！” 姜柚失笑：“好好好，我的错。” 孟花吟看着主仆俩这么斗嘴，更是笑起来：“好，两位，快里面请。” 浮笙立刻主动走在了最前面，孟花吟则是站在姜柚身侧，同姜柚一起进酒楼。 第357章 渣男上门 “刚我看见许大人来了？” 孟花吟并未提及许兰舟，但姜柚却是笑着问了一句。 孟花吟意识到姜柚说的是刚刚那一幕，忙摆了摆手，解释道：“你不要误会。” “这有什么呀？我也没误会什么。”姜柚笑着说道，“你们若是真有什么，我还很高兴呢！” 孟花吟好一阵无语，不由得笑起来：“前几天，有个老太太在街上晕过去了，我就给叫了人给送到医馆去了。后来才知道，原来是许公子的娘亲。许公子晚点过来医馆接的时候，我才发现的。你看，就有这么巧。” 孟花吟也会想起梦里的那些场景，梦里是许兰舟三番两次地救她，可实际上，她遭逢地痞流氓就是被姜柚救下的，与许兰舟也没什么关系。 可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奇妙，她好像突然和许兰舟就这样有了交集。 “这么巧啊！”姜柚也是颇为意外。 前世是许兰舟给孟花吟收尸的，那两人也早就认识，最后怎么就走到了那一步，姜柚也不清楚。 孟花吟笑着解释道：“是啊，这么巧。后来呢，许公子的娘亲就送了一篮子鸡蛋给我，刚我给许公子的就是他娘装鸡蛋拿过来的篮子。我呢，做了些点心，还做了几个绣样放在篮子里，让许公子带回去了。” “原来如此。”姜柚似是恍然大悟一般。 孟花吟笑起来，道：“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啊？可别胡思乱想了，我哪里敢高攀许大人？他前途无量，是大理寺卿，以后会当更大的官。我只是个被休弃的弃妇，哪里敢肖想人家许公子，这可是不对的。” “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姜柚笑着说道。 孟花吟笑着摇了摇头，也不想再多解释什么了。 两个人正要走到客栈里，孟花吟却突然听见一道声音：“花吟。” 孟花吟整个儿一怔，下意识回头看去。 姜柚也是敛了敛表情，回头看了过去，这一看就懂了，原来是荀峥。荀峥这忍了一个月不出现，这是终于忍不住了吗？ 孟花吟的脸色似乎就是在一瞬间变得白了。 荀峥朝着孟花吟所在的方向走近了几步，目光温柔地说道：“花吟，你可让我好找，原来你在这里。” “你找我做什么？”孟花吟表情一冷，语气也是不那么和善地说道。 荀峥叹息一声，道：“上次的话同你没说完，你就走了。我找了好多地方，才发现你在这里，我想你跟你好好聊聊。”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孟花吟抿唇，并不想搭理荀峥。 荀峥脸上的表情凝了凝，接着又说道：“你要知道，你仍然是我的妻子，你这样将头发散下来是不对的……” 荀峥想要伸手摸摸孟花吟那长长的头发。 孟花吟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整个儿都很是警惕。 她现在看见荀峥都会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荀峥伸手却扑了个空，遗憾地收回手。他叹气道：“花吟，我们之间有很严重的误会，能不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聊一聊？” “谁要跟你聊？”姜柚没好气地怼了一句，“荀峥，你再敢过来找麻烦，我可没花吟姐姐这么好说话了。花吟姐姐跟你可没得聊，你要是再纠缠不清，我不介意让林家知晓一下之前你早已成亲之事。” 荀峥脸上的表情顿时凝了起来，他看向姜柚，目光不悦地说道：“荀某与花吟之间的事，还请你不要插手，此事与你无关。” “无关？”姜柚不觉失笑，“花吟姐姐如今是我们酒楼的人，你跑来跟她理论什么，还让我不要插手？你这么横，林家知道吗？” “你！”荀峥被姜柚怼得都说不出来话。 “你可真是离谱啊，这马上要和林家小姐成亲了？都到这个时候了，你难不成还想让婚事黄了吗？”姜柚毫不客气地继续怼。 “姜柚！”荀峥脸色微沉，“荀某是来找花吟的，还请你行个方便！” “方便？不好意思，不方便。”姜柚目光冷漠地说道，“你要找花吟姐姐说什么呢？无非是让她不要泄露你以前的身份？真是可笑呢！” 孟花吟这会儿开口说道：“你放心，你不来招惹我，这些事我不会跟任何人说起的。过往种种，我和你已经没什么关系了，我不会再去找你。我想通了，为你这样的人浪费我的生命，实在是太不值了。” “花吟！” “你别顾着叫我。”孟花吟抬头看着荀峥，脸上的表情冷冷的，明明声音是那么温柔，可说话间却还是那么的坚定。 她或许从前还对荀峥有过期待，可失望攒够了，再也不会有希望了。 荀峥看着孟花吟，突然觉得这一刻的孟花吟非常陌生。 他认识的这么多年的孟花吟，那个一贯跟在他身后，温柔的，为他将所有一切都做好的孟花吟似乎不见了。 如今的孟花吟，陌生到让他觉得害怕，觉得有些恐慌。 有一种失去什么的感觉。 可明明现在这样是最好的结果。 “花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荀峥刚想再解释什么，孟花吟抬起手，打断了他的话。 “你的解释，我都不想听了，没有必要了，真的。”孟花吟看着荀峥，目光里的坚定越发明显，“我们就这样！你来了也刚好，正好，我这里有一纸和离书，麻烦你跟我进来签一下，此后我们就各自安好，最好不要再见了。” 孟花吟说着，转身就朝着酒楼里走。 荀峥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进去了。 很快，孟花吟就从柜台里取出了两份和离书，拿到了荀峥跟前。 她道：“我的已经签过按了手印了，你也签下。签荀安，我当初嫁的人是荀安。” 荀峥看完那和离书，眉头紧紧皱着，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明明走到这一步一切都很顺利，可就好像是有什么脱离了掌控。 孟花吟正在努力脱离他的掌控。 第358章 彻底远离 孟花吟如今是彻底醒悟了，过往有再多的甜蜜，也经不住这样的伤害。 尤其，那一场大梦之后，她更是觉得，她可能从来都不了解荀峥。 他能不声不响无声无息地改了自己的名字，成了另外一个人，为了隐瞒身份，甚至于要赶他离开荀家，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呢？ 她现在……只想跟荀峥断得彻底。 荀峥看着和离书里的内容，并没有急着签字。 孟花吟催促道：“你签，不要再浪费我们两个人的时间，我如今的选择，不也是在帮你解脱吗？” 荀峥眉心微蹙，道：“花吟，我从未想过要抛弃你，那都只是权宜之计……” “别了。”孟花吟笑着，眼泪都跟着笑出来，她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道，“荀安，不必再说这些了，我不想听。我也不想撕破脸，那样对谁都不好。你既然想要娶林家小姐，那就安安稳稳去娶了她便是，别再招惹我了。” “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真的舍得？”荀峥开口。 孟花吟扯了扯唇角，道：“舍不舍得你不是都已经选了吗？” “我心里一直都只有你一个……” “别。”孟花吟更是觉得可笑，“既然做了选择，那就痛快一些，不要再彼此折磨了。我想，你也不想我在你那个未婚妻面前拆穿你的真面目？荀安，好聚好散，既然我求的这个答案已经有了，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和离书签下，对你对我都好，此后各自嫁娶，互不干扰，你也可以放心去做你的乘龙快婿了。” “花吟……” “快签！”孟花吟猛地收回所有表情，对着荀峥怒喝了一声。 她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荀峥说了太多，她却是越来越反感。 她盯着荀峥，现在的她在荀峥眼里也变得很陌生：“荀安，我不想再多说一遍，按手印，签字，你我互不相欠。” 荀峥终是没再说什么，签了字，按了手印。 孟花吟收起了她这一份，另外一份直接给了荀峥，道：“走，不送你了。” “花吟……” 孟花吟冷漠极了，荀峥后面唤她，她就跟听不见一样，转身直接进了后院。 姜柚在一旁看够了热闹，这会儿见孟花吟离开了，招呼其他人说道：“来人，请这位公子出去，咱们这……不欢迎他！” 姜柚说完这一句之后，转身去后院找孟花吟去了。 此刻的孟花吟正站在后院的小花圃旁边，整个人看起来很悲伤。 姜柚走过去的时候，孟花吟擦掉了眼泪，转而对着姜柚浅浅一笑：“让你看笑话了。” 签了和离书，是真正跟那个男人断了联系，说一点不难受，那是不可能的。 姜柚拍了拍她的肩，轻声说道：“难受的话，就哭一场，哭一哭不丢人的。” 孟花吟在笑着，可眼泪好像又控制不住了，她摇了摇头，道：“我是真的没想到，他会变成了这样，真是太可怕了……” 姜柚没说话，就默默听着。 孟花吟继续说道：“我们从前那么好的，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我嫁给他的时候，才十六岁，如今，已经过了将近六年了……我最好的年华都给了他们荀家，可他竟然这么对我！” “如今看透，也比将来看透要好。”姜柚轻声劝说道。 “你说得对。”孟花吟点头，“我早该看透他了，他其实从一开始就是打定主意娶我过门照顾他的父母。你不知道……他……我和他成亲近六年，连洞房之礼都没有完成。” “什么？”姜柚着实愣了一下，“你们成亲六年，他没有……碰你？” “没有。”孟花吟笑着，眼泪又是忍不住了，“你说是不是很可笑？成亲的时候，他说，要等他高中之后再同我圆房，他说怕我万一怀了孩子，他又不在身边，我会很辛苦。我竟然信了他，觉得他是为我好，觉得他那么温柔，是在为我考虑……哈哈哈，你想啊，我们毕竟也是同床共枕的人，他竟然都忍得了，太可笑了！” 姜柚一时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荀峥这把人娶回家中，竟是让人守了五六年的活寡，简直太不是人了！ “他根本不是为我好，说到底，他是怕负责任。他怕我有了孩子，那样，他高中的时候就没有办法断得那么彻底了。再者，我若是生了孩子，身体养不好，就没有办法替他照顾父母了，他自私自利，为他们荀家考虑一切，却独独没有考虑过我。在一切尘埃落定之时，他就毫不犹豫将我一脚踹开……我竟然还心存幻想，想要跟他问个清楚明白，我真的是蠢极了。”孟花吟又哭又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是怎样的。 姜柚安慰道：“这些都过去了，你应该庆幸，你能看清楚他的真面目是好事，及早抽身，总比最后死在他手里要好。” “死在他手里……”孟花吟惨然笑了笑，道，“我前段时间真的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死在他手里，被他的人活活打死……你看，他现在在我心里已经是这样一个噩梦了。” 姜柚看着孟花吟，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孟花吟所谓的梦，很可能就是前世发生过的那一切。 “花吟姐姐，你也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姜柚轻叹一声，“已经断得彻底了，往后互不相干，你可以开始你的新生活了，他不过是你生命里的过客。你也确实没有必要与他耗下去，不值得。” 姜柚最初还想过用孟花吟来对付荀峥，可如今看来，她还是不要将孟花吟卷进来了。 孟花吟好不容易脱离了荀峥这个麻烦，那就让她一直离荀峥远远的！ 她也希望，这一世的孟花吟能有一个好的归宿。 孟花吟认真地看着姜柚，无比感激地说道：“谢谢你。我能有今日的重生，多亏有你。姜姑娘，你是我的恩人，遇到你，我所有的一切都变好了。” “那你就当是……老天爷在给你新机会！”姜柚微微一笑。 给她机会，让她认清楚荀峥，彻底远离。 第359章 蹴鞠比赛 几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八月十五，中秋节这一日，新式蹴鞠比赛正式开始了。 这一场比赛，并非只有一天，而是会持续几天时间。最开始，是十八个队伍抽签决定对手和出场顺序，两两比赛，胜出的九支队伍就可以进入下一场了。 陆行他们的队伍抽到的对手是别的书院的一支队伍，实力不比陆行他们，但陆行他们还是很谨慎的。 中秋节这一日，从辰时到太阳落山，正好安排了十八支队伍两两对战，陆行他们的那一队安排在了巳时三刻。 这第一天比赛的时候，校场就很热闹，陆陆续续来了很多观众。 于连作为把总，也作为陆行等的这些人的领队，这一天，他的心情还挺好。 “就青联学院的那水平，咱们的人闭着眼睛都能跟他们踢。”杨峻相当没有把对方当回事。 于连背着手，低声说道：“别轻敌。” “这是实事求是。”杨峻撇了撇嘴。 于连没忍住笑了。 他们正说着，就看见姜柚走过来了。 姜柚是和孟花吟一起来的，孟花吟给他们带了些好吃的东西来，不过，都装在食盒里，现在也不能打开拿给他们。 “先生，你今天是特地过来看我们怎么虐对方吗？”杨峻一脸激动。 姜柚失笑：“你确定是你们虐别人，不是被虐啊？” 杨峻脸都垮了：“先生，你这也太侮辱人了？” 姜柚忍不住笑起来，道：“好了，逗你了，你们这么厉害！我和花吟姐姐给你们带了些吃的过来，不过要等比赛结束才可以吃。” “花吟姐姐？”杨峻目光落在孟花吟身上，笑眯眯地问道，“这位漂亮姐姐吗？” 孟花吟被杨峻喊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不觉笑了笑。 其实和姜柚在一块之后，孟花吟已经开始见识到了不一样的生活了。姜柚也很愿意带着她，有时候她忘了什么事，孟花吟还会提醒她。 “是，漂亮姐姐。”姜柚解释道，“花吟姐姐不仅长得漂亮，还会做各种各样的点心呢，等你们比赛结束，就可以尝到了。” “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说得我现在都有点想吃了。”杨峻有些期待了。 姜柚被他给逗笑了：“你现在吃了肯定都走不动路了，等会还怎么比赛？” 杨峻：“……” 好，只能忍一忍。 第一场是辰时开场的，两支队伍一支来自皇家学院，上场之后，那皇家学院的队伍几乎是把对方打得毫无还脚之力，眼睁睁看着对方赢了一个又一个球。 姜柚听着这底下吵吵闹闹的声音，好像突然就体会到了热爱蹴鞠的那些人的心情。 赛场上进一个球，底下就是一片欢呼，也甭管是谁进了，反正这些蹴鞠迷，就一直在起哄造势，将整个赛场气氛烘得更加热烈。 第一场，毫无悬念，皇家学院的队伍获胜。 他们的队伍是第三场，所以，还要等第二场表扬完毕才轮得到他们。 于连感叹道：“皇家学院那一组实力是真强劲，希望我们下一次的时候不要碰到他们。” “于把总，你就不能讲话！怎么净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杨峻不由得抱怨。 于连摇了摇头，道：“我这是实事求是。” 人家皇家学院确实很强啊！ 陆行没再给杨峻多嘴的机会，直接说道：“别废话了，等会就要上场了，赶紧热身。” “对对对，热身运动很重要。”于连赶紧叫大家都喊过来，到一旁去热个身去了。 在他们热身的过程中，第二场蹴鞠比赛落下了帷幕。 第三场…… 开始了！ 他们一行人上了场，姜柚远远的看着，不觉微笑。 “花吟姐姐，你在一旁坐下耐心看着！”姜柚对孟花吟说道。 孟花吟笑着说道：“虽然看不大懂，但是看起来还是挺有意思的。” “我以前也不懂，后来看多了，就懂了。”姜柚回答。 两个人正说着，突然，姜柚感觉身边多了一道暗影。 姜柚转头看了过去，跟南荣芷打了个照面。 南荣芷是特地过来找姜柚的，趾高气扬的，特别的高傲。 姜柚收回目光，根本不想南荣芷。 南荣芷却是笑着说道：“怎么？连跟本郡主说话的胆子都没了吗？” “你看不出来吗？我这是……明显不想搭理你。”姜柚根本懒得多看南荣芷一眼。 南荣芷冷笑道：“你以为我想搭理你吗？你看看你带的这些学生，踢的什么玩意，可真是太可笑了！” 南荣芷这是批判杨峻、陆行等人踢不好呢！ “跟你有关吗啊？多管闲事！”姜柚冷笑不已。 南荣芷语气里透着几分优越感：“第一场看了吗？赢的就是我带出来的队伍，怎么样？” 姜柚仍然不想搭理南荣芷。 南荣芷继续说道：“若是你们侥幸赢了，下一次碰见我们，我保证你们肯定会输。” “赢也好，输也罢，重要吗？”姜柚反问一句，“而且，还没比呢，你就知道你们一定会赢？” “承认比我带的学生差，有那么难吗？皇家学院，是你们一个天问书院能比的吗？”南荣芷毫不客气地奚落着姜柚，“对上我们，趁早投降。” “南荣芷，你是脑子有问题吗？有完没完？我不想跟你说话，不想跟你争论，你难道听不出来吗？”姜柚冷淡的回了一句。 “姜柚，你……你不要太过分！”南荣芷觉得姜柚态度很恶劣，语气也跟着冷漠了起来，大有一种随时要去跟姜柚打一架的架势。 姜柚白了南荣芷一眼，她有点不明白，南荣芷怎么越来越朝着没脑子的架势发展下去了？ 南荣芷气得很。 她将姜柚视为眼中钉。 姜柚去了天问书院，她就去皇家学院，姜柚为学生上课，她也为学生上课。姜柚能做到的，她能做到，姜柚做不到的，她也能做到。 南荣芷已经忍了这么久没有出现在姜柚面前了，原以为今日能以这么出色的蹴鞠队伍好好羞辱一下姜柚，谁曾想到，姜柚……根本不在乎！ 南荣芷就郁闷了。 第360章 赢了比赛 蹴鞠场上，热血沸腾。 陆行连进两个球，惹来全场欢呼，就连孟花吟都忍不住叫好：“他们踢得也太好了，我虽然看不懂但是都觉得热血沸腾啊！” 姜柚笑着点头，道：“对啊，确实是这样，他们进步很快也很大，开始对新式蹴鞠几乎都摸不清规则，现在都可以上赛场了。” “真的很厉害！”孟花吟不由得笑了起来。 南荣芷站在这边，听着姜柚和孟花吟的话，脸色比之前更难看了。她在这里许久，可姜柚完全都不想搭理她，就好像没她这个人一样。 南荣芷觉得自己放的那些狠话都是没用的，因为姜柚根本不在乎。 她气呼呼地甩袖离开了。 姜柚目光顿了顿，朝着南荣芷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的唇角勾了勾。 南荣芷…… 呵，这一切才刚刚开始呢！ 她最大的敌人是慕容修，其次是那些帮助慕容修的人，南荣芷也只是其中之一。论起来，前世她和孩子们的死，慕容修是主谋，南荣芷是刽子手，谁都不能放过。只不过，就这样杀了这两个人，也太便宜他们了。 他们想要什么，她就要毁掉什么。此生，她一定会凌驾在他们之上，让他们生不如死才好。 “赢了？我们是不是赢了？”孟花吟看着陆行又踢进一个球，激动不已地拉扯着姜柚的手，说道。 姜柚收回目光，看向蹴鞠场上，队员们激动地抱在一起，这一瞬间的快乐又有谁能懂？ 陆行等人是很兴奋的，对面的蹴鞠队倒是很遗憾。 所以，陆行他们赢了！ “对，赢了，赢得很漂亮！”姜柚笑着说道。 “太好了！”孟花吟激动地拍了拍手，这可真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你准备的点心等会可以派上用场了。”姜柚说道。 孟花吟连连点头。 不一会儿，队员们就回到了这边，大老远的，杨峻的声音就先传了过来。 “先生，漂亮姐姐，看见没？有没有被我们帅气的进球姿势给迷倒？” 杨峻说话的时候，竖起拇指从自己的鼻头上刮了一下，特别得瑟。 姜柚忍不住笑起来：“有的，你们今天的表现真的是太惊艳了，太完美了！尤其陆行，这各种花式进球，想让人看不见都难。” 陆行听见姜柚夸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脸都跟着红了几分。 杨峻嘴一撇，道：“先生，你这也太偏心了，就只看得见陆行啊，我们都不值得让你多看看啊？” “我可没这么说，你自己想的有点多。”姜柚忍俊不禁。 孟花吟则是打开食盒，对大家说道：“大家先喝点水，我这里还带了些点心，大家可以尝尝。辛苦了，今天的比赛很精彩。” “还是漂亮姐姐知道心疼我们。”杨峻立刻笑开了，刚还跟姜柚贫嘴，这会儿就光顾着吃了。 于连这会儿也过来了，他刚刚是先去确认了下成绩，然后才回来这边。 今天大家的表现他很满意，拿到这样的成绩更是让他觉得很欣慰。 “今天的比赛结束了，大家等会也可以回去休息了。”于连说道。 杨峻一边吃着点心一边问道：“那下一场呢？下一场怎么打啊？” 于连解释道：“一共会有九个队伍进入下一轮，明天九个队伍会分三组，三队为一组。每组会进行两两对决，胜两场的队伍直接进入下一轮。而剩下的六支队伍会再抽签进行对决，最后选两个队伍进入下一轮。” 差不多的意思也就是说，今天的比赛要淘汰九支队伍，而明天要淘汰四支队伍。 杨峻听得有些懵：“所以，明天会有四个队伍被淘汰吗？” “对，是这个意思。”于连点头，“后天会有两个队伍被淘汰，大后天就是最后一场了，冠军、亚军和季军自然也就能决出来了。” “我们也挺期待的，希望我们能赢到最后！”杨峻激动地叫了起来。 陆行白了杨峻一眼：“就属你叫得最欢。” “我这叫信心十足，你懂什么！”杨峻撇了撇嘴。 陆行：“……” 杨峻啃完了手里的点心，又去拿了一块：“这点心好吃，我要再吃一块。漂亮姐姐，你做的点心真好吃哎，你有没有定亲呀？” 孟花吟：“……” 这少年关心得有些过分了。 杨峻又接着说道：“谁娶了你，那真的超级有口福啊！漂亮姐姐，你要是没定亲的话，要不考虑考虑我？” 孟花吟简直哭笑不得。 姜柚没好气地骂道：“瞧你那点出息！吃几口点心，婚事都可以随意了？你想娶，人家还不想嫁呢！” 孟花吟笑着说道：“我可长你差不多六七岁多了。” “啊？”杨峻不敢相信地打量着孟花吟，道，“你骗我的？我看你最多也就比我大一两岁，十七八岁的样子，还大我六七岁呢，哄我作甚？” “谁哄你了？”孟花吟笑着说道，“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成过亲了。不过最近和离了，都五六年过去了，你说我是不是大你六七岁？” “啊？你嫁过人啊？”杨峻更惊讶了，但是他觉得自己这语气太不该了，又跟着说道，“那你之前那个相公眼光也不怎么样嘛！放着这么好的你都不要，还跟你和离，简直瞎了眼了！姐姐，你别难过，你以后一定能找到更好的！等我碰见合适的，我也给你介绍。” 孟花吟被杨峻给逗笑了。 这孩子也太热心了，而且，想得真的有点多。 姜柚一脸无奈：“吃你的去！点心都堵不住你的嘴，话可真多！” 杨峻撇撇嘴，道：“先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自己有那么好的姻缘，也要给人漂亮姐姐介绍一个嘛！” “你还来劲儿了是吗？讨打！”姜柚抡起手就要敲杨峻的脑袋。 杨峻忙抱着脑袋躲开了，在其他人身后穿过来穿过去的，闹得不亦乐乎。 他们这一群人正闹着，慕容修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停在他们跟前。 杨峻停了闹的动作，看向姜柚。 第361章 友谊赛?拒绝! 杨峻当然认识慕容修，但慕容修带着人来这边，着实有些奇怪。 慕容修目光落在姜柚身上，说道：“郡主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这队伍都不同凡响。” 姜柚看了慕容修一眼，微微一笑，说道：“三殿下过奖了，这队伍能赢那也是多亏了于把总带得好。” 慕容修身后还跟着荀峥，荀峥远远地走过来，就已经看到了孟花吟。 他看见孟花吟在同其他人开心地笑着，也不知道是在跟大家说什么，总之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荀峥已经快记不清楚孟花吟在他面前这般开心的模样了。 她这个人其实一直都是那种全心全意为他付出的人，可就这样一个人，却也是被他亲手弄丢了。 孟花吟当然也看到了荀峥，不过她根本没多看荀峥一眼，她仍然在给其他人准备点心，整个人都是那么温柔，温柔到让人都忍不住嫉妒。 慕容修今日一早就过来了，为的是看看这蹴鞠比赛有没有达到预期。 当然了，今日这比赛那是非常惹眼的，非常惊艳。慕容修看过之后，就觉得松了一口气。可最让他感觉到惊喜的蹴鞠队却偏偏是姜柚这一队，他们刚刚那一场比赛，让他有了一种在看世界杯的感觉。 他这样的心情，他想，这个世界的人全都理解不了。 他想造一个盛世，一个这里的人谁都理解不了的盛世，但他就是想完成。可不管他要走多远的路，可他最后的路却是那高位之上。 穿书一回，怎么能不走到最高点呢？ 慕容修微微一笑，转向姜柚，道：“郡主，以后有空的时候不知有没有那个荣幸，能让给你的蹴鞠队和本王的蹴鞠队比试一场？” “不能。”姜柚一点也不客气地拒绝了。 慕容修脸上的笑容一僵，这油盐不进，说话都把人朝死里怼的毛病都是哪里来的，实在是让人生厌。 可慕容修虽然这么想着，看到姜柚的时候，却仍然是要忍住脾气。 “友谊赛也不可以吗？”慕容修略显无辜地继续说道，“郡主何必这么小气呢，只是一场友谊赛，就当是让他们彼此互相切磋也不好吗？” 姜柚心想，跟他能有什么好切磋的？ 跟他切磋狠辣手段，切磋算计人心还差不多！ “我的学生们都很忙的，真的是没空跟你们切磋。”姜柚笑了笑，说道。 “也不用说的这么绝对，本王的蹴鞠队也在你们书院，所以，这抽空出来还是可以的。”慕容修好像都知道姜柚要说什么，就非要跟姜柚的蹴鞠队比赛。 姜柚：“……” 有病？！ 慕容修说的蹴鞠队八成是林崇山带的那支队伍，那支队伍今儿也来了，不过他们好像是最后一组比试的，所以现在也还不知道结果。 “郡主，如何？”慕容修穷追不舍。 “不如何。” 姜柚看向慕容修，微微一笑。 “三殿下，我真的对跟你的队伍比试不感兴趣。我知道，你对新式蹴鞠很了解，这些运动的兴起都可以说是和你有关，但这些并不会成为我会答应让我的学生跟你的队伍比试的理由。” 姜柚淡淡地说着，仍是拒绝了个彻底。 慕容修碰了这软钉子，自然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了。 “既然如此，那好，本王也不能强人所难。”慕容修似乎是很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就好像是他求着姜柚，但是姜柚最后仍然什么都不愿意。 姜柚也没搭理慕容修了，她继续和其他人说话，并跟他们一起品尝孟花吟做的各种各样的点心。 “这点心可是比外面那点心铺的点心好吃多了。” “那肯定啊！没听说吗？这可是漂亮姐姐自己做的。” “漂亮姐姐，你开不开点心店啊？如果开的话，下次我去买点。” “对对对，我还想买点给我娘尝尝呢！” …… 孟花吟听着大家议论纷纷的声音，不觉笑起来。 她道：“我没有开点心店，你们就别想这些了。” 她可没精力做这些点心，要不是因为姜柚，这些人也不可能会有这个口福。 姜柚笑着说道：“开点心店多累啊，就现在这样就挺好。偶尔做些点心就好了，要是开了店，那可就是天天跟点心打交道了。” 很多热爱，真正变成事业未必会是最好。 但很多热爱，只要有心，都会变成最好的一切。 荀峥目光一直落在孟花吟身上，很奇怪，明明以前不管她做多少，他都觉得她做的不够，总觉得不够满意。可现在……孟花吟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了，他也不用担心有没有人会知道他的过去，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偏偏就觉得目光落在他身上就挪不开了…… 姜柚也发现了。 她觉得荀峥好像会忍不住多看孟花吟几眼了，明明已经签了和离书，难道还不死心吗？ 姜柚正想着，却看到另外一边许兰舟陪着几个官员一道过来，他们也是来看蹴鞠比赛的。 今日虽然皇帝没有来校场看比赛，但是很多官员都来看过的。有些看一两场就走，有些一直留在这里。 听说，皇帝大概是最后几场的时候才会来看。 姜柚看见许兰舟的时候，连忙对那边挥了挥手：“许大人，这边。” 许兰舟看了过来，看见了姜柚，也看见了孟花吟。 他跟身边其他人说了几句之后，转而就朝着这边走来，停在姜柚等人的跟前。 “三殿下也在。”许兰舟先跟慕容修打了招呼。 慕容修看着许兰舟，不觉蹙眉：“许大人什么时候跟郡主也这么熟了？” “没有很熟。”姜柚笑着说道，“三殿下可别想太多了。不过是因为……我自己几次见官都麻烦许大人，所以喊许大人过来尝尝点心而已。” 姜柚这么说着的时候，孟花吟已经去取了点心递到了许兰舟跟前。 许兰舟抬头看向孟花吟，微微一笑，道：“谢谢。” 他接过来的时候，指尖碰到了孟花吟的手。 孟花吟愣了一下，很快收回手。 可这一幕，却是落在了荀峥的眼中。 第362章 赏个脸?拒绝! “谢谢你的点心。”许兰舟看了一眼精致的点心，向孟花吟道了谢。 孟花吟浅浅笑着，目光温柔，说道：“不用谢。” 荀峥将他们俩的互动看进眼底，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郡主，刚那一场是你们赢了？”许兰舟问起姜柚。 姜柚点头：“对，许大人也看到了吗？” 许兰舟点头：“看见了，很精彩。许某同几位大人一同来瞧瞧，皇上的意思是以后会在整个皇朝推广蹴鞠运动，也让我们先来瞧一瞧，学一学。许某瞧着，这也是件挺好的事情，文官适度运动，对身体很有益处。” 许兰舟对推行这些运动是非常期待的。 “那倒是。”姜柚认同地点头，“希望将来也能看到许大人比赛。” 许兰舟笑着摆手道：“郡主可别太期待，许某参加比赛可就够呛了。” 他们在说着话，完全将慕容修等人晾在了一旁。 许兰舟也没说上几句，很快就同她们道别，回到先前过来的方向，毕竟那边还有别的官员在等他。 慕容修虽然是新式蹴鞠的推行者，但是，他其实暗地里做了很多事却都没有被旁人知晓。他小心翼翼地，很怕自己会的这些新式的东西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古人愚昧，如果觉得他做的这些太过古怪，而他又没有办法自圆其说的话，那他很可能会因此惹上麻烦，说不定还会被人当成妖邪。 所以，慕容修又想要出成绩，可又不敢太出彩，就连新式蹴鞠，明明是他的主意，但是在皇帝那里，却是他和其他朝臣商量很久最后才定下来的。 “先生，我们今天的比赛结束了，是不是可以放我们假啊？”杨峻笑呵呵地问姜柚。 姜柚笑着点头，道：“怎么？想出去玩？” 杨峻撇了撇嘴，道：“今儿中秋嘛，我想回家。我都好久没回家了，今天正好赢了比赛，回家我也有得吹了。” 有得吹？ 姜柚简直无语，这少年还真是有啥说啥！ 姜柚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好，那你回家，准了。明早回来，不能迟到。” “行，没问题！”杨峻立刻开心地应下了，“先生，你太好了，感激不尽啊！” “快走！”姜柚道，“今天中秋，也的确是要回家陪陪家人。去，路上慢点。” “好嘞，那我现在就走了。嘿嘿。”杨峻说着，顿时开心地跑开了。 姜柚目光落在陆行身上，问道：“陆行，你要不要回家？要回去的话也回去，我准假。” 陆行看向姜柚，犹豫了下，摇了摇头：“不了。” 姜柚：“……” “我等会跟你一道回书院。”陆行对姜柚说道。 姜柚当然也想到陆家那破烂样子，陆行不想回去也是正常的。陆行都这么说了，她当然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能点点头。 于连上前一步，说道：“郡主，今天的比赛就到这里了，我们也先回去了。” “好，于把总辛苦了。”姜柚笑着点头。 于连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辛苦了，反正，也差不多就是尽力了！ 于连带着他的人走了，其他几个学生也是要回家过中秋节去了，姜柚也都准了假，最后只剩下陆行一个人跟她们同行。 慕容修主动邀请姜柚：“郡主，这都快午时了，要不赏个脸……本王请你们吃饭？” “不必了。”姜柚看着慕容修，微微一笑，拒绝道，“殿下这饭局本郡主……怕是吃不下。就不在这里跟殿下说这么多话了，告退。” 姜柚说着，带着孟花吟和陆行离开了这里。 慕容修见姜柚离开之后，才转身面朝着姜柚离去的方向看了过去。 荀峥站在慕容修身侧，低声问道：“殿下，为何对这位郡主……这么客气？” 慕容修摇了摇头。 他哪里是对姜柚客气？ 他是因为吃了太多姜柚的亏，所以现在面对姜柚的时候，总是要忍着的。哪怕对姜柚再不满，可表面上的工作还是要做到的，不能正面和姜柚闹起来。 荀峥抬头，已经看不见那几人的背影了。 慕容修这才说道：“荀峥，你知道本王为什么对姜柚一忍再忍吗？” 荀峥犹豫了下，问道：“是殿下想要重用她吗？” 慕容修失笑：“重用？她若是能为本王所用，本王还需要这么头疼吗？” 荀峥：“……” 慕容修便道：“重用她那是不可能了，现在能做的，就是想办法拿她来牵制苏衍。本王一定要让苏衍受制于本王，只有这样才能掌握主动权。” 慕容修慢慢捻起了拳头。 荀峥却是犹豫着，蹙眉道：“可要怎样才能用她来牵制苏衍？下毒？用这女子的性命来牵制苏衍吗？可殿下……即便现在苏衍真的对这女子念念不忘，可待苏衍位高权重的时候，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会这样念着一个女人吗？” 荀峥自己是不会为了女人牺牲前途的，所以，在他眼里，会觉得所有男人都是如此。 慕容修看向荀峥，意味深长地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什么弱点都没有的苏衍，那得多可怕了？可谁让……” 谁让苏衍是男主，是那个有血有肉痴情的男主呢？ 慕容修只知道，姜柚一定会是苏衍最大的弱点，也许也是唯一的弱点。 荀峥听着慕容修的话，也没再说什么，他相信慕容修所言一定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你也别多想了。”慕容修又道，“这件事本王自有安排，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本王自然会找你。” “是。”荀峥点头，应下了。 慕容修背过手，目光微凉。 路还长，他根本不觉得自己会失败。 最终，失败的一定会是苏衍和姜柚。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他想，他已经知道了一切的走向，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是输的那个人。 虽然姜柚很难对付，但是，他想，心中有爱的人，弱点也是那么明显的。 苏衍如此，姜柚也是如此。 既然互为对方的弱点，未来如何，那就不好说了。 第363章 不配? 这会儿，姜柚带着孟花吟和陆行已经出了皇宫校场了。 姜柚其实也没别的事，今天主要就是这个比赛，比赛已经结束了，她心里也觉得定了下来。 陆行出了校场之后，就主动提出要自己回书院：“先生，我就先回书院了。” “你等等。” 姜柚叫住他。 “也不用那么急，先跟我们去吃饭。”姜柚对他说道。 陆行犹豫了下，道：“这不好？” 姜柚笑了笑，道：“有什么不好的？等你这会儿从这里回到书院，书院早就没你的饭了。还是跟我们一起，至少不会挨饿。” 陆行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会不会太打扰你们？” 孟花吟也是笑着说道：“不会，怎么会呢？走，我们去酒楼，我早上还熬了一锅汤呢，正好等会可以喝。” 陆行不觉笑了笑。 姜柚也是说道：“走！” 他们说着，就一同去了酒楼。 酒楼里，这会儿正是忙碌的时候，但是有柳莺和花燕，所以根本不用操心的。哪怕人再多，也是井井有条，一点都不显得混乱。 “小姐，孟姐姐，你们还没吃？”柳莺看见他们，从柜台这边走出来，对他们说道，“你们上三楼，给你们留了房间，你们直接过去就行。” “忙吗？要不要我们帮忙？”姜柚问。 柳莺不由得笑起来：“小姐，你开什么玩笑？我们还能让你帮忙不成？放心，这里我们都能搞定的，我们这么厉害！” 姜柚：“……” “真的！”柳莺像是怕姜柚不相信一样，忙道，“你是不知道，我和花燕现在能力是很强了，酒楼这里已经运转得很好了。不信你可以问问孟姐姐啊，孟姐姐来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对酒楼里的这些还是很了解的。” 孟花吟不由得笑起来，点头道：“确实。他们对酒楼这一块经营得很好，我平日里都帮不上什么忙。” 柳莺又是笑起来：“孟姐姐，那你可真是太谦虚了，你来了之后，也帮了我们大忙了。好了好了，不跟你们说了，快上去！” 姜柚听柳莺都这么说了，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他们三个人一同上了三楼，去到了柳莺提前留好的雅间。 这三楼的视野还很好，窗户打开的时候，正对着外面的街道。 陆行进了屋里之后，也没说别的话，就一直坐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 孟花吟给他倒了茶，他也只是说了句“谢谢”。 姜柚和孟花吟在窗边说了会儿话之后，回头看见陆行还是那副模样，不觉很是奇怪，这孩子今儿这状态还真是不大对呢！ 姜柚想了想，还是走到了陆行面前，坐了下来。 陆行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来，抬头看向姜柚，微微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 姜柚一手随意地搭在桌子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看了半晌，才对陆行说道：“陆行。” 陆行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姜柚：“先生，怎么了？” “你有心事？”姜柚挑眉。 陆行低下头，脸上有了几分不自然之色，随后还是摇了摇头。 姜柚见陆行不想说，当然也不好直接说什么。陆行的身世也确实可怜了一些，爹不疼娘不爱的，还整了个从小就和离的爹娘，后娘和继父也不可能会对他好，他两个弟弟都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每每到了这过节的时候，他心情恐怕都会更沉重。 他不想回陆家过中秋，姜柚就已经感觉出来了。 但是，她还是觉得陆行这心情低落得有些过分。 “真没事？”姜柚又问了一遍。 陆行还是摇了摇头。 他低声说道：“我没事，谢谢先生关心。” 姜柚看着他，道：“你这从进来之后就一言不发的，就差把‘我有事’三个字写在脸上了，你还跟我说，你没事，我都不知道该不该信你。” 陆行一直以来都表现得比其他学生成熟，最初认识的时候，大概还有些桀骜不驯，但是时间久了，他身上那股子压不住的桀骜之气也慢慢消散了。他在姜柚面前，从最初的看不上，到后来真心实意的佩服，如今，已经打心里将姜柚当成是他的先生了。 陆行听见姜柚这么说，脸颊微红，也有些尴尬。 原来，这么明显了吗？ 孟花吟出去了一趟，端了几盘菜上来：“饭菜都好了，我正好拿过来，边吃边聊。” “好，谢谢花吟姐姐。”姜柚笑着对孟花吟说道。 孟花吟又出去跑了两趟，上齐了饭菜。 姜柚招呼孟花吟也坐下来，三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孟花吟给他们拿好碗筷，总之，所有的服务工作全都做好了。 陆行犹豫了好一会儿，放下碗筷，对姜柚说道：“先生，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姜柚点头：“你问。” 陆行蹙眉，道：“是这样，我娘前几天找到我了。” 他娘？ 姜柚没有打断，看着陆行，认真地倾听。 陆行深吸一口气，道：“我娘说，我现在越来越好了，应该要帮一帮弟弟才是。” “帮一帮？”姜柚蹙眉，“怎么帮？” 陆行没好气地说道：“帮他进巡防营。” 姜柚：“……” 这就离谱了！ “这你难道不会回绝吗？难不成你以为以你的本事，你能把你弟弟弄进巡防营？”姜柚觉得匪夷所思。 “我当然不行。”陆行忙道，“我也是这么跟她说的，可她……她说你是我们的先生，找你肯定可以的。她还说，我们现在和巡防营合作参加蹴鞠比赛，和巡防营关系弄好了之后，找一找巡防营的人……我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想。” 陆行更多的是觉得失望，觉得太悲伤了。 他娘对他没有半点感情，只是将他当成一个工具。 “我拒绝了。”陆行低着头，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无奈，“我昨晚上明确拒绝她了，她骂我……她说我是白眼狼，说我什么用都没有，说我不配当她的儿子。我只是在想，我到底做错了没有……先生，你说，我错了吗？” 第364章 你没错! 姜柚听陆行主动将这一切说出来，反倒是觉得放下心来。 他开始还真是不敢说，但现在也真的是说出来了。很多事，说出来之后，那就会好很多。 陆行觉得自己是不是有错？ 不存在的。 “你没错。”姜柚唇角弯了弯，道，“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说明平日里教你们的东西没白教。这世上的事本该如此，凭什么就要你一直不停的付出？那是你娘不假，可这些年来，她可曾关心过你？” “可旁人都说，没有错的父母，只有不孝的子女。父母再不好，那也是父母。做子女的，只能怀有感恩之心。我以前也这么想的，所以从来不想计较。可我现在却也觉得……为什么一定要我步步退让呢？”陆行也会觉得委屈。 他今年也不过才十八九岁的年纪，可他成长的这么多年里，却从未有过几天被父母疼爱的日子。他是不相爱的一对夫妻所生的孩子，注定不会被爱。他早就认清了这个现实，可所有人都来找他的时候，他也会觉得很难过。 姜柚认真地听着，微微一笑，道：“是啊，为什么要你步步退让呢？你对他们退让的还不够多吗？你拒绝是没有错的，你不要多想。她骂你什么，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毕竟，你对她早就没有期待了。” 陆行苦涩地笑了笑。 他不是没有过期待，可期待太久，一直在失望，最后就只能变成了绝望。 他那颗期待的心也早就死掉了。 “对，先生你说的对，我没有错，错的是她。”陆行点点头，说道，“我不应该让他们的事来影响我的心情，不值得。” “你明白就好，吃饭，多吃点。”姜柚笑着说道。 陆行点点头。 孟花吟一直默默听着姜柚劝慰陆行的那些话，也很认同。她也发现了，自从和姜柚认识之后，她好像就找到了一种全新的目标，生活也变得越来越有意义。 姜柚也没忘记孟花吟的事，想了想还是提醒道：“花吟姐姐，今天你和许大人站在一起的时候，我看荀峥的眼神很不好，你还是要多注意一点。” “你放心，我知道的。”孟花吟点点头。 姜柚想着，不由得又是扯了扯唇角，道：“明明是他对不起你，是他不要你，可现在他看见你放下他，他好像又觉得很不甘心。是不是总是这样，失去了才会觉得后悔？” 孟花吟摇了摇头，道：“他才不是后悔，他只是觉得我不应该这么洒脱。他难以忍受我就这么轻易放下他，他觉得我应该对他念念不忘，甚至于愿意不要名分不要一切地陪着他，让他随意践踏。说起来也是可笑，在他眼里，难道我就该是那么卑微下贱的吗？” 孟花吟还是很了解荀峥的，看透一个人之后，回想过去，会越想越觉得可怕，然后，所有的细节都会对照着觉得那个人是有问题的。 陆行听得也是一愣一愣的：“荀峥？他……他始乱终弃？是这样的人？” 姜柚看了陆行一眼，道：“有些事听听就算了，荀峥的事你也别再外面说，免得惹来麻烦。当然了，吸取教训，以后对待感情可别这么渣。” 陆行立刻认真地保证道：“我不会的。” 姜柚看着陆行这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 不过，她也能知道陆行是怎么想的，陆行自己经历过父母不相爱到和离阶段，他会吸取教训，也不会让自己成为那样的人。 陆行仍然很认真地对姜柚说道：“我想成为苏世子那样的人。” 姜柚：“……” “我认真的。”陆行说道，“他为我们国家付出了很多，从来不邀功，但是他做的那些，很多人不知道，但是我们都是知道的。在没有人敢应下与天谕之战的时候，他站了出来，这胆识便是无人能比。如今，他已经夺回了被天谕拿走的淄州，这是多大的荣耀，但也是他用他的实力换回来的。再说……对待感情，苏世子对先生一片真心，从来不避讳对先生的感情，这也是很令人钦佩的。” 姜柚听着陆行这么夸苏衍，她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虽然，陆行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姜柚不觉笑起来：“听你这么说，我都很高兴。我们家苏衍的努力终于会被人看到，被人认可，那这一切也就值得了。” 她发现她现在越来越喜欢说“我们家苏衍”。 苏衍就是她们家的，多好。 陆行听见姜柚这么说，也是不觉失笑。 秀恩爱什么的，虽然过分了点，但他还是会为姜柚开心。 他们三个吃了饭，从三楼下来的时候，酒楼里这一波也忙得差不多了，人也没那么多了。 孟花吟很自然地就过去帮忙去了。 “小姐，今晚有约吗？没约的话要不晚上再过来我们一起赏月？”花燕笑嘻嘻地问着姜柚。 “今晚啊？今晚我要在家赏月。”姜柚笑着说道，“虽然我爹不在家，但是我得在家。” “那好……”花燕撇了撇嘴。 姜柚正和他们说着，却听到楼上传来一道声音：“陆行。” 一个女人的声音，喊陆行的。 姜柚不觉蹙眉，循声朝着那边看过去。 很快，她就看见一个贵妇打扮的女人从二楼走了下来。 那女人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很华贵的，妆容不浓，但看起来就是觉得很艳丽。主要她整个人的气质就在那里，明艳动人，虽然已经人到中年，但看起来仍然年轻。 陆行在看到她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好像瞬间就变了。 姜柚差不多就知道了，这女人大概就是陆行的亲娘，那位长阳郡主。 跟那女人一道下来的，还有两个男子，其中一个是姜柚见过的赫连哲，还有一个和赫连哲有几分相像，中年人，大概就是长阳郡主的初恋，赫连哲的父亲赫连家主赫连靖了。 陆行原本心情还挺好，在看到那几人同行一道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顿时变了。 第365章 如此父母! 姜柚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个酒楼里碰见这一家三口。 而这么一对比，陆行就更扎心了。中秋佳节，他的父母都有自己的家人要陪，而他一个人是多出来的人，怎么都很扎心了。 陆行目光微顿，也没说什么，心里其实是很难受的。 他站在那里，看着长阳郡主等人一直走到了他的面前。 赫连哲目光落在姜柚身上，有些不爽地说道：“这不是姜先生吗？怎么还有空陪我这位好大哥一起吃饭啊？怎么？你那苏世子都不要你了吗？” “阿哲！”长阳郡主脸色一变，立刻低声呵斥道。 赫连哲没好气地转过头去。 长阳郡主收回目光，转向姜柚的时候，语气非常和善地说道：“姜先生是吗？实在是不好意思，小儿无知，还请姜先生不要生气。” 赫连哲早就看姜柚不顺眼了！ 上次她被姜柚收拾了一顿之后，一直记着这件事。他回去跟爹娘说了之后，爹娘却没有替他做主，这件事一直让他耿耿于怀。 但赫连哲蠢，其他人可不会蠢的。 尤其长阳郡主，她清楚地知道姜柚的身份意味着什么，怎么可能会让赫连哲去跟姜柚对上，那不是找死吗？ 她不仅不能跟姜柚为敌，还要将姜柚供起来，对姜柚很好才是。毕竟，姜柚可是首辅大人的女儿，那是不一样的。首辅大人在朝中的地位，那是泰山北斗，谁敢动一下的？ 长阳郡主更是需要跟姜柚打好交道，顺便搭上首辅大人这条线，希望自己的宝贝儿子将来在官场上更顺畅一点，那少不得首辅大人的提点。 长阳郡主的心思，姜柚也是摸得透透的。而且，之前陆行也说了，长阳郡主已经在陆行那里要求了一波，不过陆行拒绝了。 姜柚目光落在长阳郡主的身上，明知故问地说道：“这位夫人是……” 长阳郡主脸色僵了一下。 一旁的赫连哲就觉得忍受不了了：“你故意的是不是？他是我娘，你说呢？” “你娘？”姜柚皱眉，摇了摇头，道，“不好意思，我不明白。” 赫连哲脸色一黑，道：“陆行，陆行的娘，这你该知道了？” “哦。”姜柚点头，“原来是陆行的母亲啊！长阳郡主是？真是不好意思啊，我没见过，所以不认识。” 长阳郡主也只能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姜先生说笑了，之前也未曾与姜先生见过面，姜先生认不出也是正常的。阿行。” 长阳郡主又唤了陆行一声。 陆行蹙眉，不以为然地说道：“你要找我们先生说赫连哲进巡防营的事，那还是歇歇，我不会帮忙的。” 长阳郡主脸色一沉：“阿行！” 陆行扭过头去，根本没搭理她。 长阳郡主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姜柚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啊先生，让你见笑了，这孩子啊，真是让我们给惯坏了。” 惯坏了？ 姜柚差点气笑了。 请问他们哪里惯过陆行一点点了？ 真是气死她了！ 姜柚脸上的笑容顿了顿，道：“这真要是被惯坏了，陆行还真是高兴呢！可惜啊，陆行长这么大，自己都没办法惯自己，更何况这不疼他的爹娘了。” 长阳郡主脸色一僵。 姜柚看着长阳郡主，浅浅一笑，道：“郡主，您说是？这陆行这么多年来，好像您也没怎么照顾他啊！” “他……他跟的他爹。”长阳郡主解释道。 “是吗？”姜柚叹息一声，“但是可惜啊，他爹也不管他呢，这毕竟是有后母的。” 长阳郡主：“……” 她当然知道陆行这么多年来都没什么好日子过，陆家的人根本不把陆行当回事，可她能怎么着，她改嫁总不能带着儿子啊！ 其实最开始，她还是会想念陆行的，那毕竟是她的骨肉，就算她不爱他的父亲，那也是她的孩子。可当赫连哲出生之后，她所有的爱转到了赫连哲的身上之后，陆行自然就成了那个可有可无的人。 时间久了，长阳郡主自己都知道，自己好像对陆行渐渐地没了什么感情。 那就是一个多余的孩子，一个错误酿下的苦果。 长阳郡主叹息一声，道：“先生，为人父母，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也不愿意放下自己的孩子，我希望你能理解。” “抱歉啊，理解不了。”姜柚笑着说道，“我也理解不了，您这把我们喊停，是想要给您这个最爱的儿子铺路呢，难不成我说几句话，他就可以进巡防营了？” 长阳郡主：“……” 姜柚继续说道：“别说我没那个能力，就算我真有那个能力，那我优先考虑的那也应该是陆行进巡防营啊，至于赫连哲……不好意思，我不会考虑的。” 一旁的赫连家主忍不住说道：“你什么意思？本王的儿子哪里差了？你这么阴阳怪气地说什么？一个先生，一个女子，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大人物了？本王在草原驰骋的时候，还没你什么事呢！” 姜柚奇怪地看向赫连家主好，道：“赫连家主好奇怪啊，如果您那么念着草原的好，那不如早些回草原，就别在这里碍眼了。” “你！” 赫连家主也没想到，姜柚竟然开口就让他回草原去！ 姜柚根本不想跟他们废话：“我们还有事，就不和你们废话了，真的没有必要。陆行这里，你们也别打扰他了，他不会同意的。而且，就算他不忍心答应了你们，不好意思，到我这里，我也不会同意。” “姜先生，你这就过分了？你凭什么要求我儿子听你的？”长阳郡主不满意地说道。 姜柚摊手道：“那要不你问问……问他，听不听我的？” “听。”没等长阳郡主开口，陆行就先说话了，他认真地回答姜柚，道，“我听先生的，先生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陆行！”长阳郡主气急败坏地说道，“你说什么呢？你听她的？她若是让你跟我断绝母子关系，你是不是也要听？” 第366章 没了瓜葛 长阳郡主咄咄相逼，一直盯着陆行。 她眼里的这个儿子虽然她没怎么用过心，但是一直是听话的。可现在，他好像渐渐脱离掌控了。 “说话啊！你不是都要听她的吗？我在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吗？”长阳郡主见陆行不说话，板着脸训斥着，她就想要陆行一个肯定的结果。 陆行没有办法回答长阳郡主这个问题，但长阳郡主态度强势，反倒是激起了他心里所有的不满。 他道：“是！如果先生让我和你断绝母子关系，我一定听先生的。但是，先生她不可能会这样做，因为这是我的选择，她不会干涉的。她和你不一样，你只会想着要让我如何听话，让我如何为你另外一个儿子铺路，你何时为我考虑过？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一个听话的工具罢了，你真的有关心过我吗？” “我怎么没有关心过你，我是你娘……” “是，你关心我！”长阳郡主刚开口，陆行就打断了她的话，“你关心我功课如何，关心我人际关系如何，关心我身边所有的朋友都是怎样的人，你关心的是……我这个儿子能不能成为你另外一个儿子的助力，你一直在关心的只是这些，不是我！” 长阳郡主：“……” 她的脸色也跟着白了下来。 她张嘴，倒是很想反驳，可她却知道，自己就算是反驳都会显得很无力。 赫连家主也没想到陆行态度能这么强硬！ 他接着说道：“陆行，你这么说你娘，也太伤你娘的心了。无论如何，她都是你娘，她做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你好，你怎么能这么想她呢？当初是你父亲不放手，否则的话，她一定会带你过来的，我也会对你视如己出的。” 漂亮的话谁不会说，事到如今，总不至于陆行还会信他们？ 陆行不想再和他们争论，他是真的有些疲倦了，他转向姜柚，道：“先生，我们走！” 姜柚点头：“好，走！” 姜柚说着，便是带头走在前面。 “陆行！” 陆行转身之后，听见了长阳郡主的怒喝声。 陆行止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长阳郡主声音急切地说道：“陆行，你如果就这么走了，那今日起，你我母子情分就到此为止了！” 陆行没回头，也没说话，只是心里的悲凉更甚了。 长阳郡主却还觉得不够，她愤怒不已地说道：“陆行！我说到做到！今日之事你若不给我一个交代，那往后你就不再是我的儿子，我没有你这么不孝的儿子。” 陆行闭上眼睛，稳住呼吸，才睁开眼睛，仍然没回头，只是目光里剩下的全都是冷寂之色。 他道：“好，这是你说的，就此别过。” 陆行说完之后，直接抬步离开了这里。 长阳郡主直接风中凌乱了。 她万万没想到，陆行他怎么敢……怎么敢真的不认她这个母亲！ 长阳郡主往后退了一步，若不是赫连家主接得快，她恐怕就直接晕过去了。 “他……他真的敢！”长阳郡主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会儿，在她心里，愤怒大于悲伤。 赫连家主看了长阳郡主一眼，一脸遗憾地说道：“你也太着急了？你把他逼得太紧了，适得其反了。” “你怎么还怪我？不是你说的……”长阳郡主倒觉得委屈了。 长阳郡主本来想说点什么，可看到赫连家主的脸色，她还是忍着没继续往下说了。 她选的这条路，只能一直往下走，没有回头路的。 …… 陆行一路出了酒楼，心情当然也不会有多好。 他脚步慢下来之后，和姜柚并行，才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先生，让你见笑了。” 姜柚笑了笑，道：“你能够说出自己心里想说的话，这很不容易了。” 陆行点头，道：“其实我以前一直觉得……她也很不容易，她本来就不爱我爹，迫不得已才嫁给我爹，两个人绑在一起还有了个我。能和离，也算是及时止损，对她而言，是一个再正确不过的决定。她不喜欢我，我一直都知道的，我只是希望她也能记住我的好。但可惜……她永远都不会记住的，不被爱的孩子哪里有资格去奢望这些？现在更好了，我和她是彻底没了瓜葛，挺好。” 陆行苦笑一声。 长阳郡主嫁给陆大学士，彼此没有感情，却还是当了夫妻。 那个时候，还是因为赫连靖要回草原，不得不放弃长阳郡主。等他后悔了回来的时候，发现长阳郡主已经另嫁他人，他愣是让长阳郡主和离了嫁给他了……草原的人大多如此，不会怎么介意女子是否有婚史，他们更珍惜的是当下的生活。 长阳郡主恐怕也以为她是找到了幸福的归宿，可……最开始在一起的时候也都会是甜蜜，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生活也会渐渐磨平所有人的棱角。 长阳郡主或许在最初改嫁的时候，会对陆行有些愧疚，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点愧疚早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利用。 “彻底没了瓜葛……恐怕也没你想的那么容易。”姜柚轻叹一声，长阳郡主怎么都不像是那么轻易就能放手的人。 “走一步算一步，总之，今天也要谢谢先生，若不是有先生在，恐怕我也没有那个勇气将一切都挑明了说。是你这段时间给了我新生，让我对我自己的未来都有了一个新的规划，也让我有勇气去做一切。”陆行向姜柚道谢。 姜柚不觉笑起来：“勇气是自己给的，所以，谢谢你自己！好了，既然该说的都已经说出来了，那你的心情也会好一些了。回去，不要再乱逛了。” “嗯，我准备回书院。”陆行笑了笑，说道。 “好，去！”姜柚点头。 两个人同行走了一段路，就分开各走各的。 姜柚是回洛府，而陆行则是去了书院。 中秋佳节，他没有家里人陪着，能去的也就只有书院了。至少，在书院呆着，并不会觉得太孤单…… 第367章 隐藏的秘密 姜柚才刚到洛府，却发现洛府门口有人在等着她。细看之下，才知是太后派了人在等着她，要请她入宫陪太后她老人家赏月。 姜柚想着，这闲着也是闲着，既然太后都特地派人来请了，她还能说什么？ 稍晚些的时候，姜柚就进宫去了。 她去到慈宁宫的时候，意外发现皇帝竟然也在！ 姜柚连忙行礼，皇帝却是一脸温和地抬手道：“免礼，不必多礼。” 姜柚看了一眼这大殿里，太后并不在殿内，皇帝在殿内，这感觉怎么看怎么诡异。 “太后她老人家……”姜柚觉得有些奇怪。 “太后在寝殿更衣，你在这里等一会儿！”皇帝同姜柚说话的时候，声音还是很温和的。 姜柚点点头，便也没再多问了。 皇帝却是温声说道：“上次太后也请你进宫来的，还留你住了一晚。” “回皇上，确有此事。”姜柚回答。 皇帝还挺意外的，他笑着问道：“你觉得太后是怎样的人？” “太后？”姜柚倒是没想到皇帝会问这个，她顿了顿，才道，“太后是个很睿智的人，独到的见解令人佩服。” “是吗？”皇帝笑了笑，却是没再说什么。 正在这时候，姜柚却又听见宫人高呼：“太子殿下到。” 太子也来了？ 太子径自到了大殿，看到姜柚和皇帝在的时候，太子也很意外。他先是给皇帝行了礼，随后才问姜柚道：“姜姑娘……不对，现在应该称呼一声‘郡主’了，郡主怎么也有空来了此处？” “回殿下，太后请臣女入宫的。”姜柚回答。 太子点头，就是有些纳闷，说道：“太后这得请多少人陪她赏月呢！” 皇帝不觉蹙眉，道：“太后让你陪她赏月，你还有意见了？” “不敢不敢。”太子忙道，“儿臣能得太后她老人家支持，是儿臣的福气，哪里敢有意见？” 皇帝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姜柚就更疑惑了，关键是……太后让皇帝和太子陪着过中秋还情有可原，可为啥要再加上一个她呢？很明显，她是一个外人啊！ 姜柚正想着，太后已经到了。 太后今日换上的是一件颜色素雅的衣裳，和她平日里那种老气横秋的气质截然不同。她穿的衣服也不是平日里那种相对暗沉的衣服风格，而是很家常也很显年轻的衣服，这很明显要比平时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别说她是太后了，要说是皇后都有人信。 姜柚心里想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到这样一句话。 尤其，太后和皇帝站在一起的时候，根本不可能有人能认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母子”，他们本就年纪相仿，看起来更像是夫妻…… 这…… 再加上太子与他们站在一起，这样的感觉就更明显了。 “也难得你们都有空，来陪哀家这个老太婆过中秋。”太后笑着同他们说道。 “老太婆？”太子失笑，“太后，您老人家也太谦虚了，您去问问，有您这么年轻的老太婆吗？” “哈哈哈……”太后不由得笑起来，听着太子的话，她目光里满是温柔。 姜柚：“……” 这……这祖孙看起来真的有些违和。 太后又是看向姜柚，道：“郡主啊，哀家是看你最近也是一个人，也没什么人陪着，所以就请了入宫俩陪着哀家过中秋，你不会介意？” “当然不会。”姜柚笑着说道，“能陪太后赏月，那也是臣女的荣幸。” “就数你最会说话。”太后笑着说道，“来，都过来坐，哀家还让人准备了月饼，等会可以尝尝。” “多谢太后娘娘。” 姜柚跟着太后一直到了旁边的殿内，看见里面的案几上已经准备了丰富的吃食，看起来是早就准备好了。 姜柚和太子都进了电脑落座，皇帝也是跟了进来。 但，姜柚明显地感觉到，太后不怎么搭理皇帝，而皇帝一点都不生气！ 姜柚：“……” 她觉得自己知道的有点多。 而后来，太后明显也是很偏向太子的，一直在跟太子说话。太子平日里看起来很木讷的一个人，可对太后的时候，却很是会哄太后高兴。 姜柚见太后心情好，便主动起身对太后说道：“太后，臣女能不能先回去？” “你要回哪？”太后问姜柚。 姜柚笑着说道：“是这样的，苏世子不在，臣女想去一趟镇北王府，看看镇北王和镇北王妃。” “原来是迫不及待想要去看看这未来的公婆呢！”太后笑着说道，“好，准了。” “多谢太后娘娘。”姜柚连忙起身，快步离开这里。 趁着太后心情好，她就赶紧离开这里。 她觉得自己坐在这里时间越长，知道的东西也就越来越多。而且，她觉得太后就是故意的，故意让她看出来一些端倪，但却也知道，她不会敢问出任何问题来。 姜柚只是觉得，这事情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太后今日的装扮，在她看到的王允的画里是有的。这就很奇怪了，明明王允很早就不在了，怎么会画出那些宫里的太后模样？ 姜柚不想去深究，她只知道，太后是想要拉拢她，用那些秘密来拉拢她，可她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姜柚离开皇宫之后，先打算回洛府一趟，晚一点才打算去镇北王府。只不过，等她回去洛府的时候，却又收到了来自镇北王府的中秋礼物。 管家将东西送到姜柚跟前的时候，姜柚也有些懵。 她都没有送礼物去镇北王府，可镇北王妃却是让人送了一小盒月饼来，除此之外，还送了几匹上好的布匹来，可以说是非常用心了。 “我们已经和镇北王府派来的人说了，说您被太后召去了宫里。对方说了，王妃打过招呼了，说小姐您太辛苦了，就不用特地去王府再拜见他们了，让您回来之后好好休息。”管家又传达了一下镇北王妃的意思。 姜柚不觉笑了起来。 镇北王妃对她可真是太体贴了。 第368章 不能坐以待毙 中秋月圆，身边人却没有那么团圆。 姜柚做了一盏祈福灯，从洛府的后院里放飞了去。 浮笙在姜柚身边陪着她，看着那盏祈福灯越飞越远，与月光都融为了一体。浮笙收回目光，看着月光下坐在秋千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姜柚。 “小姐，你说世子这一仗要打多久啊？你天天这么等着他，好像也不是事儿呢！”浮笙小声说道。 姜柚抬头看向浮笙，猛然缓过神来，说道：“浮笙，我和苏衍的那道赐婚圣旨，是不是说是皇上亲自写的？” “对啊，怎么了呀？中元那天传旨公公来传旨的时候，还特地提到，说圣旨是皇上御笔墨宝，足以表明圣上对此事的重视了。”浮笙忙道。 这圣旨素来是由皇帝口述，大学士等人提笔，最后盖上玉玺。皇帝很少亲自书写，毕竟，每一道诏书都让皇帝御笔亲书的话那皇帝也太辛苦了。 姜柚从秋千架上起身，道：“你去将圣旨取过来。” “是。” 浮笙很快取了圣旨过来。 姜柚回到房间，浮笙将圣旨拿过来之后，她接过来，将圣旨摊开，放在桌面。 她的目光落在圣旨之上，看着那上面的字迹。 浮笙不明所以：“小姐，这圣旨……是有什么问题吗？” 姜柚没说话，却是仔细看了看。 她想起了太后那满屋子里的画。 那些画都是有题字的，她当时看所有的画与那幅《彩凤戏蝶图》里的字迹却不一样，明明都是王允所写，但字迹截然不同。 姜柚当时还很疑惑，还问了一句：“这些字迹不一样，太后您怎么确定这是王画师遗作？” 太后当时笑了笑，道：“他啊，一直都用左手题字，很少会用右手。彩凤戏蝶图就是他右手的字迹，旁人看不出，哀家却是一眼就能看出的。” “那王画师这左手和右手的字都写得这么好啊，可真厉害。”姜柚当时是由衷地称赞。 可现在…… 姜柚看着圣旨上的字迹，脸色都跟着沉了下来。 为什么王允的字和圣旨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小姐？”浮笙半天没等到姜柚回话，又是小声唤了一句。 姜柚猛地回过神来，将圣旨重新卷了起来，道：“收好！” 浮笙更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家小姐这是怎么了。 姜柚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虽然她也不能肯定说王允和皇帝一定是同一个人，但是很显然，这两人是绝对有关系的。 太后白天毫不避讳的样子，让她有一种感觉，太后根本不怕被她知道。而且，她若是知道得越多，太后也越有借口对付她。太后从来就不是什么傻白甜，和她交好也不可能是真心交好，那更像是一种试探，一种运筹帷幄、势在必行的试探。 如今，苏衍不在，洛寂北也不在，之前她还觉得皇帝可能是真的需要洛寂北去跟天罗打交道，可现在看来，未必…… 护着她的这两个人都不在，其他人想要对付她，那好像是会容易很多…… 她应该怎么办？ 姜柚目光微顿，低低地思索着。 她更倾向于她会被其他人当成是牵制洛寂北和苏衍的工具，无论是苏衍还是洛寂北，很显然都已经成为了影响整个皇朝的人。 可她偏偏是他们俩最亲近的人，也就等于是告诉了所有人，拿捏住了她也就等于拿捏住了苏衍和洛寂北…… 姜柚之前只是想着，慕容羡是苏衍的表兄，苏衍与慕容羡的关系一直都还不错。他们幼时时常在一起，感情深厚，只不过苏衍到了边关之后，与慕容羡总归是疏远了一些。但是，当苏衍回来之后，在旁人都看低苏衍的时候，慕容羡并没有。 前世，姜柚从苏衍那里多多少少还是看到一些苏衍对慕容羡的悼念。 那场赏花宴里，她改变的是镇北王府的命运，可同时也是保住了慕容羡和太子的命。可现在，她只觉得渐渐清晰的秘密实在是太要人命了，过往那些猜不透的秘密，现在突然一点点地展现了出来…… 就不知道太后和太子、以及皇帝与王允这中间的弯弯绕绕慕容修是否知晓…… 姜柚努力地回想，她可以确定，前世，慕容修从未提起过这一茬。如果皇帝的皇位真的来路不正的话，慕容修这样的人，不可能不以此来要挟皇帝，他的上位之路恐怕也不会这么艰辛了。 从一开始，皇帝就不喜欢慕容修这个儿子。哪怕那些皇子一个个凋零，皇帝都没有想过将储君之位给慕容修，皇帝眼里的慕容修，就是一个玩弄心计的不重要的儿子。 浮笙将圣旨送回去放好之后，再回来的时候，仍然瞧见姜柚坐在窗前沉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浮笙也不好问什么，只能陪在一旁等着。 良久之后，姜柚才起身，她转向浮笙，道：“浮笙，我近期可能要出一趟远门。” “出远门？”浮笙一愣，“小姐要去哪？” 姜柚没回答，她只是不能留在京城这么被动，绝不能成为钳制苏衍和洛寂北的工具。 “那什么时候出发？我要准备哪些东西？”浮笙又问。 “尽快出发，你先收拾。”姜柚道。 浮笙：“？？？” 她有点懵。 等到了第二日，姜柚也没提这事，而是继续去了皇家校场看蹴鞠比赛。 今日是蹴鞠比赛第二场。 陆行他们没有抽到和皇家学院的同组比赛，姜柚也就不用面对南荣芷那张烦人的脸。但如果陆行他们一直在赢，总会碰上南荣芷的，这是躲不了的。 今天一共要比两场，上午一场，下午一场。 而且，今天的观众明显比前一天要多。且大家的兴致明显更高，甚至有些激动地都叫了起来，经过昨天那一天的展示，很多人已经对新式蹴鞠有了很浓厚的兴趣。 姜柚看完陆行等人上午的比赛之后，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太子过来了。 太子径直走到了姜柚的面前，夸奖道：“郡主可真是厉害，孤很是佩服。” 姜柚：“……” 果然！ 太子还是过来了！ 第369章 小心祸从口出 太子来看比赛已经看了好一会儿了，他原以为姜柚会主动过去给他请安，却不想，姜柚像是完全没看到一般。 不得已，太子只好亲自到了跟前来。 太子亲自来见她，姜柚自然不能再装看不见了，她笑了笑道：“太子殿下。” 太子点点头，道：“刚赢的是你们书院的队伍？你班上的？” “对。”姜柚点头，“不过也不能算完全是我们班的，很多都是巡防营的将士。” “巡防营？那他们可真是太辛苦了，不仅要维护整个京城的巡防，还得派人来参加蹴鞠比赛，可真是不容易。”太子说着又是笑着说道，“而且，今日还赢了，真是不错。” “殿下谬赞了。”姜柚淡淡地笑着。 “昨夜太后还跟孤提及你了，说你聪明伶俐，大方得体，还怪孤成亲过早了……”太子笑着说完，又是不由得摇了摇头。 姜柚：“……” 太后这也太拼了？ 姜柚也是好一阵无语，这话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这太子要还没成亲，指不定她就真的要被指给太子了。 “郡主也别介意。”太子又是笑着说道，“太后她毕竟上了年纪，总喜欢热闹。孤的太子妃也确实让她老人家很是头痛，太沉闷了。太后倒是喜欢你，还说让你有空的时候多去她那走走。” 姜柚点头，道：“好，劳烦太后娘娘惦记。” 太子点到为止，差不多知道姜柚也听懂了，也就没再多言，起身离开。 “太子这是什么意思啊？太后喜欢你，关他什么事啊？”杨峻素来心直口快，太子前脚刚走，他就念叨了这么一句。 姜柚失笑：“你啊，小心祸从口出。” 杨峻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闭嘴了。 姜柚倒觉得，太子刚刚走过来说上这么几句，是打招呼，也是警示。太子若和太后没什么关系的话，至于这样吗？ 说什么让她有空多去太后那里走走，她哪里敢啊？她怕再去慈宁宫，就真的没有办法平平安安出皇宫了。 这宫门似海，深不可测的永远是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 上午的比赛结束之后，姜柚去了一趟回春堂。 回春堂里，云大夫忙极了，忙里偷闲才来见姜柚一面：“小师妹，你匆匆而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姜柚点头，道：“确实有事要找你。” “你说。”云大夫点头。 姜柚关好门窗，简单地将中秋节发生的事说给云大夫听了，云大夫听得一愣一愣的。 云大夫到了后来，才小声问道：“你等等。你的意思是……皇帝和王允可能是同一个人？” “基本确定。”姜柚蹙眉，“字迹一模一样，没有那么巧合的事。” “你现在……想要离开京城？”云大夫又道。 姜柚点头：“我今天特地绕了很多路，发现至少有三批人马在等着我。我要再不从京城离开，恐怕就真的跑不掉了。” “若你知晓这么大的秘密，那确实会会盯上。”云大夫说道，“你确定好离开的时间，到时候我来安排。” 姜柚点头。 云大夫蹙眉道：“不过你说的……我还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了，会不会王允是有两个人的，不是说字迹不一样吗？这些是可以查出来的？” 姜柚说道：“字迹确实不一样，但太后说过是左右手的字迹。她召见我，毫不避讳让我看见那些画，可想而知，她根本不怕被我知晓。她甚至希望我能知道他们的秘密，所以当我知晓一切的时候，她就有借口来对付我了。” “听起来有些复杂。”云大夫蹙眉，“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太后心机也太重了？如果皇上真的是王允，那也就是说……皇上和太后从前是一对？所以皇上继位之后，尊太后为太后，但他们已经隔了辈分，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所以这些都会成为宫廷秘闻。”姜柚应道，“恐怕不仅仅是这两人的问题，就连太子的身世恐怕都有些……” 姜柚已经不想再往下说了，说多了对云大夫也并不好。 云大夫叹息一声：“想不到宫里的黑暗竟然这么多。” 姜柚点头：“云师兄，这边你先安排着，等我安排好别的，我再来找你。” “行，随时听你的。”云大夫答应了下来。 姜柚倒也没闲着，她拿了纸笔，写了一封书信，收信人是慕容修。 …… 第三日第四日，姜柚一如既往地去蹴鞠场上看比赛。 第四日就是最后一天，只有三支蹴鞠队，三场比赛。 果然，陆行他们进了最后一场，同样的，皇家学院也就是南荣芷带的那一支队伍也已经进了最后一场。 南荣芷那叫一个趾高气扬，完全就没有将陆行等人当回事。 姜柚继续不搭理南荣芷，直接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南荣芷，这可把南荣芷给气到了，南荣芷气呼呼地走了过来，停在姜柚身边。 “姜柚，你什么意思？本郡主看你一眼，你那是什么眼神？”南荣芷对姜柚是很不满的。 姜柚只觉得南荣芷这气生得有些莫名其妙：“郡主怎么了？那我还是郡主呢！” 南荣芷捏紧了拳头。 姜柚懒得理会她。 “等会蹴鞠场上，我们一定会让你们的人哭！”南荣芷气急败坏地说道。 姜柚点头，道：“哭是吗？挺好，那就拭目以待。放狠话呢，谁不会呢，你真的没有必要特地到我们面前来说这些话，没有必要。因为，我压根就没把你当回事。” “你！”南荣芷只觉得姜柚说话，总是很精准地扎在她的七寸之上，让她根本没有办法再好好思考。 姜柚转向身旁的陆行和杨峻等人，叮嘱他们上场注意事项。 今日这一场，很快就要开始了。 很快，他们和皇家学院的对决也是开始了。 对姜柚来说，不过一场比赛而已。 可对南荣芷而言，这是一场比赛，同时也是一场她与姜柚的对决。虽然姜柚完全没搭理她，但不妨碍她将姜柚当成最大的敌人。 伴随着敲锣的声音，比赛正式开始。 第370章 谈条件 这一日的比赛，三支蹴鞠队，两两比赛，抽签决定对决顺序。 赢两场的会成为本次蹴鞠比赛的冠军，而如果每支队伍都赢了一次，那需要再加赛。 今日这最后一场，天问书院这支队伍是比较点背的，他们先是跟另外一个书院比了一场，结果是赢了。但紧接着没有时间去好好休息，就迎来了和皇家学院这一场对决。这一场比赛那也是很关键的，如果赢了的话，那天问书院就会直接成为本次蹴鞠比赛的冠军。 “陆行他们发挥很稳定，应该不会输？”今日楚九辩也过来了，他在姜柚身边，看着这比赛，小声说道。 姜柚看了他一眼，道：“输赢也不重要，这一场比赛他们锻炼了自己，这个才重要。” 楚九辩连连点头：“对，你说的都对。这段时间，他们几个变化很大，回头我们也能在书院大力推行蹴鞠运动了，是？” 以前的蹴鞠，那很多时候都是上层社会的一种游戏，可现在却渐渐成为一种强身健体的运动，这也是很好的事。 “对，习武很多时候需要天分，但是运动没有那么高的要求。强健体魄，本就是一件值得推崇的事。”姜柚点头，“对了，我正好有事要同你说。” “怎么了？”楚九辩问道。 姜柚低声说道：“我需要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书院里的事就要你多操心一些了。” “你要离开？去哪？”楚九辩怔了一下。 姜柚也没告诉楚九辩要去哪，只道：“我有我的安排，总之，书院这边要辛苦你了。” 楚九辩也没问，只点头道：“那你放心，我知道，你肯定有你的理由，这边有我，不用担心。” 姜柚不觉弯了弯唇角，笑了笑。 他们说话间，陆行他们已经进了几个球了，明显压了皇家学院一头。 南荣芷气得很，脸色一直不好看，可却又没什么办法。她远远地看了姜柚这边一眼，见姜柚始终风轻云淡的样子，她心里憋着那火气就更难受了。 姜柚比赛还没看完的时候，就有一名宫人走过来，对姜柚说道：“郡主，皇上有请，要见您。” 姜柚笑着问道：“皇上有说是什么事吗？” “那倒没说。但是郡主……皇上既然要见您，您过去便是。”宫人说道。 无论皇帝为了什么要见她，那肯定都是躲不了的。 “皇上在哪？”姜柚又问。 “皇上就在后头呢，在后头的阁楼里看这一场比赛，郡主请。”宫人为姜柚带路。 姜柚也不会怀疑这件事的真假，毕竟这宫人确实是皇帝身边的人。之前他们也说过，皇帝会来看这比赛的最后一场，果不其然，确实来了，只不过，来得很低调，只在远远的阁楼之上瞧着。 姜柚跟那宫人到了校场旁边的望月楼，一直上到了顶楼。 顶楼只有皇帝一人。 皇帝站在楼台前，看着蹴鞠场上的比赛，看起来兴致很高。 姜柚上前给皇帝行礼：“臣女见过皇上。” 皇帝回头，抬手道：“免礼！” 姜柚直起身，看起来很是乖顺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皇帝也没说别的，开口说的是本次蹴鞠比赛的事：“自从你在天问书院当了骑射先生和音律先生，这天问书院的各种体制也跟着革新了，这可都是你的功劳。朕倒是没想到，你这个小丫头点子倒是多，真是让朕刮目相看啊！” 皇帝开口就是夸她，还真是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姜柚微微蹙眉，低声回道：“皇上谬赞了，臣女也不过是尽自己的能力罢了。” “谦虚。”皇帝指了指她，笑着说道，“放心，朕找你来，也就是闲话家常，你不必有负担。” 闲话家常？ 姜柚心想，若真是闲话家常那才是有鬼呢！ 皇帝又道：“你知道朕为什么那么相信你父亲吗？” 姜柚犹豫着摇了摇头：“臣女不知，我爹也没说过。” 洛寂北提过的，不就是救了皇帝的命么，皇帝这么信洛寂北，肯定是有别的原因。 皇帝叹息道：“你爹志不在朝堂，他一直醉心乡野之中，此生所求大约也就是找到你娘亲，与你们母女俩团聚！朕用过去的交情，将他绑在皇朝之中，确实是朕的私心，但朕也确实没有办法。这朝中能用的大约也就那么几个人，各种各样的利害关系，错综复杂，动一个可能就会乱了现有的平衡，朕怎么会不知道？所以，朕糊涂的时候，只能指着你爹来为朕出出主意。” “皇上既然需要我爹出出主意，又为何要派我爹去天罗？”姜柚问。 “这天罗之行，非你爹莫属，只有他才能解决天罗邦交的问题。”皇帝回道，“朕今日寻你过来，其实还是私心里想问一问你，是否真的要嫁给苏衍。” 姜柚心中一沉，她看向皇帝，目光一顿：“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皇帝认真地看着姜柚，说道：“你的身份如此特殊，只当一个世子妃不觉得屈才了吗？只要你愿意，朕可以让你做太子妃，将来太子继承大统，你就是一国皇后，如何？” 姜柚简直目瞪口呆。 太子妃？ 皇后？ 皇帝这是疯了吗？ “朕本来也没想这么多，但太后确实提醒了朕。太子若有你这样的女子为之谋算，也不至于到如今都没什么功绩。他自己能力有限，就需要一个有实力的贤内助，这个贤内助不仅要家世，最重要的还是要自己的能力。现在的太子妃不行，连一个小小的桑柔都容不下去，能有什么出息？”皇帝说到现在的太子妃，语气里满是鄙夷。 姜柚还真是没想到，皇帝竟然会直接找她过来，还以“太子妃”的位置来谈条件。 姜柚不觉笑了：“皇上，不是所有人都想当太子妃当皇后的。” “你不想？”皇帝蹙眉。 “对，不想。”姜柚扯了扯唇角，道，“我这个人没什么大的志向，只想守着苏衍就好。皇上，您恐怕找错人了。” 第371章 拦得住吗? 姜柚根本不需要考虑，直接拒绝了皇帝的条件。 皇帝看着姜柚，目光微沉地说道：“你连考虑都不想考虑一下？” “对，不考虑。”姜柚点头，更是直接拒绝道，“皇上，如果您找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那真的不好意思，我并不想听。” 她这会儿连自称“臣女”都不想自称了，根本不想和皇帝打什么哑谜。 皇帝笑了笑，道：“那你知道吗？朕既然提出了这个想法，那代表朕是真的动了这个心思。只怕你不愿意也由不得你，如今，你爹不在，苏衍也不在，你的婚事……大约也只能由朕做主，你说是？” 姜柚没说话。 皇帝继续说道：“朕是很有诚意的，朕请你入这个局，并不是空口白话，你心里应该明白。朕都愿意让你知晓这随时会乱了朝堂的秘密，你还不信朕的诚意吗？朕所求很简单，只是想要替太子寻个靠得住的贤内助，太子一个人斗不过这些庞大的家族。” 皇帝说的诚意，所谓的秘密，大约就是他和太后那点事了。 姜柚却并不觉得这是什么祸乱朝堂的秘密，她根本就不想知道这个秘密好吗！ “皇上，我有个问题。”姜柚说道。 “问。” “太后说的她和王允王画师的故事，是真的吗？”姜柚问。 皇帝顿了顿，蹙眉道：“这重要吗？” “我就是好奇。”姜柚眨了眨眼，“我也想知道，王允怎么会变成当今圣上，这难道不奇怪吗？” 皇帝扯了扯唇角，道：“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王允……那不过是朕微服出访用的化名罢了，至于太后……她做这一切都是她愿意的，朕没有逼迫于她。” “那太子殿下……” “不该问的别问。”皇帝打断了姜柚的话，道，“不要知道的太多，对你不好。” 姜柚：“……” 话都给她堵死了，现在还要来一句说不要知道的太多，真的是…… 姜柚叹息一声，道：“皇上，我爹是不是也错看你了？你这么对我，你不怕我爹生气吗？” “你爹他本来也没打算再留多久，朕这么做，也是为了留下他。”皇帝说道，“事到如今，朕也是没有办法了，朕不能眼睁睁看着皇朝没落而不去想办法。这江山是肯定要交给太子的，太子这个样子……朕真的很头疼。” 所以，将姜柚留在宫里，也是为了留下洛寂北。 姜柚走到楼台边，看着底下蹴鞠场上的喝彩。 他们赢了！ 陆行和杨峻最后合作那一下，连续进了三个球，逆风翻盘，将皇家学院打败了！ “这是你们赢了？”皇帝指了指下面。 姜柚点头。 皇帝笑了笑，道：“不错，你带出来的学生和你一样，总是会给人带来惊喜。” 姜柚心想，这老皇帝可真是……会坑人。 “如何？你考虑一下，朕给你时间。”皇帝也不急着要答案，直接说道，“不过，朕还是要提醒你。今日边关传来战报，这天谕又开始攻打遂州和睦州了，对方来势汹汹，那兵马要比我们多上两倍。朕怕苏衍这死守也守不了太久，朕打算给苏衍增派援兵，调动离他们最近的光华军去听苏衍差遣。只不过，朕什么时候下令，那得看你。朕想，你一定会做出一个很好的选择。” 姜柚：“……” 说的好听，其实还不是威胁吗？ 如果她不答应，那皇帝直接不派援兵了？ 皇帝还真是有可能会这么做，毕竟，如果先耗死了苏衍……那再来对付她也不晚。 “皇上今天真的是给臣女好好上了一课。”姜柚唇角一弯，笑着说道，“我知道了，我回去会好好考虑的。” “好，朕给你两天时间。”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 姜柚微微点头：“没什么事的话，那臣女先退下了。” “去。”皇帝点点头。 姜柚微微行礼，转身离开这里。 她转过身的时候，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连眼神都沉得吓人。 这狗皇帝可真是会坑人！ 什么要给太子找一个贤内助，那都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她若入了宫，洛寂北一定会全心全意为皇朝办事，而苏衍纵然很难过，却也会因为她而为整个朝廷尽心尽力，谁让她是他们两个人的弱点呢！ 姜柚下了望月楼之后，收拾了下心情，再回到楚九辩等人身边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浮现出来，道：“恭喜你们啊，本次蹴鞠比赛的冠军，可真是厉害啊！” “先生，你去哪了啊？”杨峻赶紧问道，“你不会没看到？我最后那几下特别帅！” “看到了看到了！”姜柚失笑，“你和陆行配合默契，简直不能更完美了！” “看到了就好。”杨峻松了一口气，笑嘻嘻地说道，“我今天这么厉害，先生你要不请我吃饭？” “那是肯定的，我一早就在我师兄的酒楼订了一桌了，当是给你们的庆功宴了！”姜柚笑着说道。 “先生你也太好了？我们比赛才结束呢，你都订好一桌了？”杨峻惊了一下。 姜柚眉梢微挑，道：“那当然。” 杨峻对她竖起大拇指。 楚九辩则是小声问道：“你刚刚……没事？皇上没难为你？” “没。”姜柚摇头，“我没事，走，先去酒楼。” 姜柚带着一行人去了沐砚书的酒楼，姜柚很快发现今天暗中跟着她的人变得更多了，看来，皇帝这是防着她逃跑呢！ 姜柚哪怕瞧见了也当没看见，她带着蹴鞠队的所有队员们吃了顿好的，之后，才带着浮笙回了洛府。 而他们前脚刚回洛府，后脚就听见管家来报：“小姐，出啥事了？怎么来了很多官兵把咱们府上给团团围住了？问了也不说话，怎么回事？” 姜柚叹了一口气，道：“没事，冲我来的，也没什么，就是看着咱们，怕我跑了。” 管家愣了：“这……这到底咋回事啊？” 姜柚扯了扯唇角，道：“没什么，这么多人又如何？他拦得住吗？” 第372章 离开之前 皇帝虽然派人守着洛府，但是并没有轻举妄动，他说了给姜柚两天时间考虑，这两天主要就是看着姜柚，不会对姜柚如何。 姜柚也一如平常，就当没看见那些守着洛府的士兵，早上该出门去书院，仍然去往书院。 皇帝好像根本不怕姜柚会拒绝，毕竟，他都已经拿了增援苏衍这样的事来压制姜柚了，姜柚不可能不管苏衍的死活。两座城池，距离百里，苏衍再怎么厉害也只能守住其中一座主城，另外一座主城，没有援兵根本不可能守得住。 西北十三城，兵力最强盛的当属雁州，同时雁州也是三国要塞，天谕除非和天罗达成共识，否则不可能会选雁州。 淄州距离雁州最近，天谕本来已经攻下来了，可又被苏衍打了回去。 天谕此番的主帅也确实聪明，一面派兵和苏衍周旋，向所有人释放出他们要继续攻打淄州的信号。可暗地里，却是将他们的兵马分出去两拨，同时攻打边防较弱的遂州和睦州…… 遂州距离雁州最远，睦州则是离淄州很近。也就是说，苏衍的镇北军最多只能保雁州、淄州，勉强能够得着睦州，但是想要去管遂州，那可真是太远了！而光华军离睦州很近，是最适合调过去抵御天谕的进攻的。可西北十三城之中，最穷的莫过于遂州了，所以哪怕遂州失守，在所有人眼里，那也是弃车保帅不得已而为之。 姜柚到了书院，仍然是如平常一样给学生们上课，但不同的是……她到了书院之后，书院的外面也被士兵围住了。 皇帝此举其实很简单，姜柚在哪里丢了，他就要找谁的麻烦。 音律课结束之后，姜柚从音律院出来，就瞧见了来回踱步面色焦急的楚九辩。 楚九辩一看见姜柚，连忙迎上前来，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来了好多士兵？” “没事，都是跟着我来的。”姜柚温声说道。 楚九辩不懂了：“可为什么？跟着你也不至于来这么多人？就跟看……” 看犯人似的。 姜柚失笑：“像看犯人是？没办法，或许我现在在皇上眼里，就是个犯人！” “到底出什么事了？”楚九辩蹙眉，有些担忧地问道，“要不要我帮忙的？姜先生，只要你说，我一定照办。” “那倒不用。”姜柚摇了摇头，“你就当作不知道这件事就好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楚九辩犹豫着问道。 姜柚笑了笑，并未答话。 知道越多，并不好。 楚九辩挠了挠头，倒也没有再问了。 姜柚又给学生们解读了一会儿音律课之后，才准备离开书院。 她到了书院门口的时候，那些士兵很自然地退到两边，并没有限制她行动。但是差不多是她去哪里，那些人就跟到哪里，她进哪里，哪里就会被团团围住。 姜柚根本没理会他们，转而对浮笙说道：“今晚我们就住鹿鸣别院，你等会差两个人将里面打扫一下。” “是，小姐。”浮笙点头。 姜柚目光扫了一圈，看见旁边几个士兵，道：“就你们，去几个人打扫一下我的别院。” 那几个士兵面面相觑，在得到首领的眼神之后，他们给姜柚行礼：“是，属下领命。” 姜柚满意地点点头：“有段时间没住了，你们记得打扫干净一些。” “是。”那几个士兵连连应下。 姜柚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姜柚离开书院之后，去酒香巷吃了面，又去逛了会儿街，哪里热闹去哪里，跟着她的那些人跟着都累瘫了，就不知道姜柚怎么那么能跑！ 姜柚根本也没在意有人跟着，最后竟然把那些人喊过来给她拎东西来着。她这一下午逛街，可买了不少东西，跟在她身后的人从开始的一个人，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十几个人了。 十几个人每人都拎了一大堆，一个个的都已经傻掉了。 姜柚正开开心心从街道上走出来的时候，迎面遇上了慕容修和荀峥。 姜柚本想当作看不见，但是慕容修和荀峥就站在她离开的必经之路，她想装看不见那也难啊！ 姜柚浅浅一笑，问道：“有事吗？” 慕容修看着姜柚身后那浩浩荡荡的拎东西小队，嘴角抽了抽，道：“郡主的购物能力真不是一般的强。” “看见好看的，自然就会买了，有问题吗？”姜柚回头，对那十几个人说道，“你们先把这些东西送到别院！” “是。”那些人可算是松了一口气，一个个连忙拎着东西离开。 慕容修看着那些人离开，打量着姜柚道：“本王真是佩服，你怎么还有闲心来逛街？” “逛街怎么了？”姜柚不以为然。 “你难道不知道……边关那边传来消息，天谕同时攻打遂州和睦州，苏衍保了睦州那就绝对保不了遂州。”慕容修提醒姜柚，说道。 “这打仗的事我怎么知道？”姜柚挑眉，道，“殿下这么关心，怎么也不申请一下去前线呢？” 慕容修脸色一沉：“你是觉得害了老五还不够吗？想连本王一道算计？” 姜柚不觉笑起来，她微微侧转身，道：“说实话，这五殿下请战前线，皇上高高兴兴给他派了兵带着，也不为什么军功战果的。可若是三殿下您去请战，皇上恐怕根本不会批准，还会觉得您是别有用心……是？” 慕容修听着姜柚的话，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不得不说，姜柚说的一点都不错。 慕容修深知，自己做的再多再好再细致，可皇帝都不会看到分毫。皇帝从来都不喜欢他这样工于心计的样子，很多新奇的东西，哪怕是出自他的手笔，也不过是换来一声不痛不痒的夸奖，之后，皇帝又会当作没有这件事发生。 而之前，他本来通过他的努力已经让皇帝改变了一些看法了，就那种好不容易好了一点点，结果又出了寿宴上送假画的事，一下子又败掉了所有好感。 慕容修现在已经放弃了，他既然没有办法改变皇帝对他的看法，那就不要再管了！ 第373章 脱身 “姜柚，本王知道你很聪明，但可别聪明过了头。”慕容修目光深沉地看着姜柚，姜柚已经耗尽了他所有耐心。 姜柚无所谓地看了慕容修一眼，道：“三殿下，还请不要挡路，我赶着回家呢！” 慕容修打量着姜柚，还真是没有办法从姜柚的眼里看到一分一毫的担忧。苏衍这一仗会打得非常难，而他只需要在几个关键的节点使点坏，怎么着都能让苏衍非死即伤啊！可到了姜柚这里，姜柚好像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还真是让他意外得很。 “父皇为何要派这么多人的跟着你？”慕容修问道。 “这个问题……你可以去问皇上啊！”姜柚笑着回了一句。 慕容修：“……” 他就知道姜柚不可能会跟他说实话。 他也不知道皇帝到底和姜柚说了什么，甚至不知道皇帝派人跟着姜柚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不太相信姜柚会帮皇帝，但也不相信皇帝会好端端地派人跟着姜柚。这中间肯定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但姜柚不说，皇帝也不说，他就没旁人可以问了。 荀峥看着慕容修屡屡碰壁，提醒道：“殿下，不用和这样的人浪费时间。” 慕容修深吸一口气，点点头道：“说的是，本王不能为这样的人浪费时间。” 姜柚直接越过慕容修，走了。 慕容修看着姜柚离开，脸色极为难看。 他气得掷袖，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荀峥连忙跟上。 “殿下息怒，不必为这种女人浪费时间，也不必因她而动怒。”荀峥劝慰慕容修。 慕容修声音低沉地说道：“本王若是知道她会变得如此难缠，早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先处理掉就好了。”现在真是肠子都悔青了，想要对付姜柚，却发现根本使不上劲儿，不管哪个方面，都能被她躲得差地还能绝地反击一回。 荀峥安慰慕容修道：“殿下不必忧心，幻眇不是已经到了西北边境吗？只要她出手，苏衍的命也留不了多久了。” “但愿……”慕容修说着，又想起了姜柚和皇帝之间的事，他说道，“你说，父皇和姜柚之间可能达成了什么协议？” “协议？” “对。”慕容修点头，“父皇派了这么多人守着姜柚，更像是怕她跑了。他为什么要这么重视姜柚，怕是想要拿姜柚来牵制苏衍和洛寂北两个人。但是，父皇又会想着要做到名正言顺，所以，他一定和姜柚在谈什么交易。” 荀峥蹙眉道：“殿下放心，下官派人去查，一定查出结果来。” “确实要查。”慕容修道，“你也要派人盯着姜柚，那边有什么消息，立刻告诉本王。” “是。” …… 姜柚从街上离开之后，径自回了鹿鸣别院。 这会儿的鹿鸣别院，早就被包围得严严实实了。 姜柚习以为常了，她笑着问门口等着的那将领，道：“如何了？打扫干净了吗？” 那将领连忙行礼道：“回郡主，已经打扫干净了，郡主先前买的那些东西也都已经摆在了厅里，郡主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找末将。” 姜柚点点头，道：“好，做的不错，现在也不用你们做什么，就外面守着！” “是！”那将领连连应下。 姜柚之所以让这些士兵进鹿鸣别院打扫，就是让他们看看鹿鸣别院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让他们进别院，他们也能放心下来。 那将领见姜柚进了别院，擦了擦汗，可算是松了一口气。他现在觉得姜柚哪里是要被软禁的人啊，分明是个祖宗。他也没想到，姜柚竟然能让他们的人进别院打扫，他们趁打扫的时候，顺便将鹿鸣别院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也终于才能放下心来。 姜柚进了别院之后，径自进了屋。 浮笙看见厅里堆满了今天逛街买回来的东西，简直都要窒息了：“先前看见他们手上拿了那些东西还不觉得多，现在全都摆在这里，这也太多了……” “先把灯找出来，点上。”姜柚提醒道。 “现在就点灯了？天还大亮呢！”浮笙纳闷不已。 姜柚看她一眼，道：“还不快去！” “是！” 浮笙麻溜地去将所有房间的灯都给点上了。 大白天的点灯，对浮笙看来，那已经是闻所未闻了。 等到所有灯都点燃了之后，姜柚又从今天买回来的那些东西收拾了些东西出来，比如放了一个皮影在灯的旁边，等到晚上的时候，灯光就可以将这样的光影投到窗户上，从外面看，好像隐约是可以看到一个人躺着睡觉。 姜柚准备好这一切之后，又将门窗给锁死了。 “浮笙，我晚上要早点睡，没事不要喊我。”姜柚到院子里之后，特地跟浮笙叮嘱道。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但确定别院外的那些人都能听得见。 “好。小姐也是哦，最近这么累，确实要好好休息。那我也睡了啊，我就睡在你的外间，你补觉，那我也要补。反正现在有人看护咱们的院子，咱们的确可以一觉睡到自然醒。”浮笙笑呵呵地接道。 “随你。”姜柚点头应下。 两个人在院子里走了一圈之后，就回了屋里。 她们将门从里面锁好，之后就去开了暗格。 鹿鸣别院里有一条密道，这一点苏衍早就和她说过了，只是她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用得上鹿鸣别院的密道。 苏衍买来鹿鸣别院之后，就发现了这条密道，本来是打算封死，可后来还是改了一下，将鹿鸣别院这一头的入口处改了一下。改过之后，只能从鹿鸣别院这边出去，从别的地方想要进鹿鸣别院，那密室的门是打不开的。 姜柚打开暗格之后，又破坏了暗格，等她和浮笙进去之后，这通往密道的门恢复了原状，同时彻底封死，任谁将鹿鸣别院翻了个底朝天也不可能再找到任何破绽。 浮笙提着灯走在前面，给姜柚照亮密道，明明只有几里路可走起来也不容易。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她们终于走完了密道。 出口处是一处枯井。 第374章 有得选吗? 浮笙先从枯井里钻了出去，然后在上面接应姜柚，将姜柚扶了出来。 “白天我来这里勘察过了，这里是前朝旧臣的院子，荒废多年。”浮笙轻声说道，“虽然离别院只要几里路，但是找不到密道那就不可能会找到这里。” “天色已晚，今晚是出不了城的。”姜柚看着周围这月黑风高的样子，不觉蹙眉。 “沐小公子已经备好马车了，就等在北街，我们直接去那里，跟沐小公子会合就好了。”浮笙说道。 姜柚却是摇了摇头，道：“不，不能连累沐师兄和沈师兄。他们身后是鲁国公府和沐家，有所牵挂，我不能连累他们。去朱雀街二十三号，我知道有个人肯定能帮忙。” 朱雀街那可是城中几条主干道的其中之一，浮笙觉得自家小姐这一步恐怕是很冒险的。但姜柚有令，她唯命是从。 两人从这荒废的院子离开，朝着朱雀街而去。 朱雀街二十三号，那是沿街铺子，姜柚和浮笙是从后院进去的。浮笙轻功很好，带着姜柚轻轻松松进了后院。 “谁……” 守在院子里的几个护卫还没有开始喊，就已经被劈晕了。 浮笙和姜柚走到屋门前，两个各站一边，交换了个眼色之后，浮笙就开始敲门。 她一下一下的敲着，里面传来了一道男人极不耐烦的声音：“做什么？不是说了别来烦我吗？” 浮笙不理，继续敲门。 男人的兴致似乎是被败坏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男人十分不满地朝着门口走来。 “都说了，有什么事那都得老爷我有空了再说，你们是听不懂人话是吗？”男人说着，愤怒地将门给打开了，但紧接着，寒光一闪，一把匕首对准了他的脖子。 屋里的亮光倾泻而出，浮笙的脸也出现在那人的视线里。 浮笙抵着那人的脖子，往前进了几步，逼着那人一路往屋里退了回去。 那人举起手来，一脸惊慌：“女侠饶命，有话好好说……女侠！你要什么，老爷我有的都给你，都给你……” 那人年逾半百，体态臃肿，看起来就是那种庸碌无为的模样，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匕首，整个人都不由得吓得发抖。 浮笙一直没说话，就抵着那人步步后退，一直到了内室。 内室的床上，一女子见状，立刻惊坐起，厉声道：“什么人！你好大的……” 她后面的话还没说话，浮笙朝着她弹了一颗石头过去，点住了那女子的穴道，也让那女子彻底闭嘴。 “女侠……你你你……你到底要做什么？”那人眼见着浮笙隔空点穴，心就更凉了，想必门外那几人也早就被制住了，他再开口的时候，连声音都有些发颤，他怕死啊！ 此时，姜柚才走了进来，她进了屋子里，关上门，一直朝着内室走来。 她进了内室，停下脚步，才缓缓解下斗篷。 那人立刻认了出来：“你……你是洛神郡主？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有什么企图？” 姜柚看向那人，微微一笑，道：“安大人，我可能需要你帮个小忙。” “那不可能！”那人立刻拒绝了！ 姜柚也没生气，转而看向床上那个女人，眉眼弯弯地说道：“秦姨娘，真是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 那女人目光震惊地看着姜柚，但是因为她被点穴了，所以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没错，她就是姜仁实的妾室之一，也是姜柠和姜檀的生母，秦姨娘。 姜柚微微抬了抬下巴，浮笙出手，又弹了一颗石子，解开了秦姨娘的穴道。 秦姨娘自然也不会再大声喝止了，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坐在床上，抬头看向姜柚，蹙眉道：“你想要如何？” 姜柚浅浅一笑，道：“我要出城，秦姨娘，我想，我需要你和这位安大人的帮助。” “姜柚，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秦姨娘有些不忿地说道。 姜柚扯了扯唇角，道：“你想问什么呢？问我是不是早就知道……你和当朝太子妃的父亲早有苟且吗？也没有多早，在我决定离开姜家时，姜家那些见不得人的秘密我就已经知道了。比如，姜柠和姜檀其实是这位安大人的女儿。说来，这姜仁实还真是惨啊，这些个姜家少爷姜家小姐的，还真不知道有没有他亲生的呢！” “你要出城还用得着我帮你？”秦姨娘深吸一口气，也放弃和姜柚争辩了。 姜柚不语。 倒是安大人开口了：“皇上派了重兵守着你，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安大人，我想你应该也很感兴趣。”姜柚笑着说道，“皇上跟我谈条件，他希望我能答应他，嫁给太子，成为太子妃。” “荒唐！”安大人立刻训斥道，“本朝已有太子妃，那是我的女儿！” 姜柚扯了扯唇角，道：“安大人，您都是这样的人了，您的女儿……你真觉得皇上看得上她？皇上他要一个能给太子带来助力的太子妃，而您的女儿，上一次算计桑柔之事就已经让皇上和太子极度失望了。皇上和太后趁着我爹和苏衍都不在的时候，对我施压，要我放弃嫁给苏衍，转而嫁给太子，派重兵守着我，是怕我跑了，可你看……我不还是跑出来了吗？可至于这下一步嘛，那得看安大人和秦姨娘是否配合了，看二位肯不肯帮我出城了。” 安大人蹙眉，这会儿他已经开始在思考姜柚话里的真实性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肯定是要帮姜柚的。 “我怎么才能相信你？”安大人问。 姜柚微微一笑，道：“安大人，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而是你别无选择。我要是你，无论真假，都得将我这尊大佛送得远远的，免得挡了你女儿的锦绣前程。再者，你和秦姨娘这档子事我早知道了，你想要守住这个秘密，还是只能帮我。毕竟，我爹是当朝首辅，我未婚夫又是手握重兵的苏世子，你有得选吗？” 安大人：“……” 第375章 出城 安大人思索再三，仍然不确定地问姜柚道：“我若是帮了你，你真的能守信？” 姜柚眉梢微挑，并没有回答。 安大人本来还觉得是姜柚有求于他，可现在见姜柚根本不搭理他，他都觉得有些心虚了。现在也根本不是谈条件的时候，姜柚根本不屑跟他谈条件。而且，他根本没办法跟姜柚谈条件，所有一切都是姜柚说了算。 秦姨娘叹了一口气，道：“大人，就别说那些了，咱们还有得选吗？” 安大人气得胡子都歪了。 秦姨娘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甭管姜柚为什么要出城，若是能安安稳稳送姜柚出城，离得远远的，倒也落得清静。 秦姨娘问姜柚道：“郡主，你说，要我怎么帮你？现在天色已晚，城门早关了，晚上想要出城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可若是到了明早，皇上发现你逃了，恐怕京城会立刻戒严，到时候你想出城我们也是帮不了你的。” 秦姨娘说的才是很现实的问题。 姜柚唇角弯了弯，道：“所以，我现在就要出城，我想……以太子妃的父亲这个身份，安大人应该不难办到？” “你这不是为难我吗？”安大人皱眉道，“明日查问起来，我这帮了你，乌纱帽都要保不住了。” “是吗？那是乌纱帽重要，还是命重要？”浮笙将匕首朝着安大人的脖子上抵紧了，安大人的脖子立刻见了血。 安大人吓得连连举手道：“有话好说，好好说……我帮你就是，我来想办法。” 浮笙这才松了手，将匕首收了回来。 安大人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浮笙突然又一次出手，直接将一粒药塞到了安大人的嘴里。 安大人想要吐出来，奈何这药入口即化，根本没得吐。 安大人苦得直翻白眼：“这什么药？” “毒药。”姜柚道，“即便你答应了，我也不会完全信任你。你放心，待我平安出城，你去回春堂找云大夫给你治就好。否则的话，你恐怕会活不过七天。” “你！”安大人指着姜柚，气急败坏地说道，“你怎么能这么卑鄙？” “省省力气，快去想办法。”姜柚眉梢微挑。 安大人压着心中的怒火，不情不愿地从屋子里走出去，去安排出城之事去了。 秦姨娘身上还盖着被子，她揪了揪被面，看向姜柚，问道：“我需要……吃下毒药让你放心吗？” 姜柚看向秦姨娘，微微一笑，道：“秦姨娘是聪明人，知道怎么做才是对你自己最好，这毒药就不用吃了。” 秦姨娘只觉得窒息：“你既然早就知道这件事，为何一直不说？” “我为什么要说？”姜柚似笑非笑地说道，“你与谁有染，与我有什么关系？你不来招惹我，我自然不会管你这点破事。我原本是要查林氏的，却没想到……意外查到了你的事。” 秦姨娘只觉一身冷汗，她幸好没有对付姜柚，否则，只怕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秦姨娘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好，那这件事算我欠你一回，谢谢你没有说出去。” 姜柚唇角勾了勾，道：“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关于林氏的。” 秦姨娘目光一顿：“她什么秘密？” “林氏……她和你一样，都有别的男人。除了你们，另外几个姨娘也都不安分。”姜柚低声说道，“姜仁实确实有些惨啊，哎，我都不忍心拆穿他。” 秦姨娘深吸一口气，道：“姜仁实他早就不举了，这些年来，他是靠着吃各种各样的药来支撑的，身体早就折腾坏了。你说的这件事，我早猜到了，只不过我没想到林氏也……” “所以，我要提醒你的是……你们所有人的事，林氏可能都知道，而且，很可能是她促成的。”姜柚实在不想提起姜家那些肮脏事。 她当初打算离开姜家的时候，就将姜家那些暗地里的秘密都翻了一遍。看了那些秘密，她根本不想再跟姜家的人打什么交道了，实在是太恶心了。 这些事，洛花颜也早就知道，她当初只是想要找一个隐藏身份的地方。姜仁实越不堪，越有利于她隐藏身份，所以这么多年来，她和姜仁实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秦姨娘听了姜柚的话，只觉得好一阵晕眩，好一阵窒息。 姜柚将话说到这里，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姜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还是让姜家这些人自己处理！ 安大人出去大半个时辰，之后就回来了。 酉时末，一辆马车到了东城城门之下。 守城将领被从睡梦中叫起来，一脸不耐烦地说道：“这半夜三更出什么城？最近戒严了不知道吗？回去回去，禁止出城。” 车夫顿时叫起来：“睁大你的狗眼瞧瞧！我们安府的车你也敢拦？我们家老爷是特地去护国寺看日出的，你要耽搁了我们家老爷看日出，我们家老爷可不会饶了你！” “安府？”守城将领看着马车上挂的车牌，瞌睡都吓跑了，“原来是国舅大人，末将有眼无珠，请国舅大人见谅，现在不可出城。” 马车门打开了，安大人皱着眉头说道：“本官要去护国寺祈福，要赶明早的日出，这就算戒严，那也不是绝对禁止出城？要不……你来搜搜马车？这不就是不放心吗？那搜一搜你总放心了？快点，别耽误了本官的事。” 守城将领明显地感觉到了安大人不高兴了，忙象征性地检查了下马车，放行了。 城门开了之后，安大人不满地关上马车门，车夫赶着马车，并带着几个随从一道出城了。 马车一路向东，一直到前面的树林才停了下来。 安大人让其他人全都走得远远的，这才把马车后面的隔板拆开，让姜柚和浮笙下车。 安大人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道：“你要本官做的，本官已经做了，就到这里，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我们真的不认识。” “安大人放心，我也不想认识你。记得去回春堂取解药，浮笙，走了。”姜柚扯了扯唇角，带上浮笙，扬长而去。 第376章 戒严设卡 鹿鸣别院。 已是日上三竿，可别院里的人却迟迟未出现。 “怎么回事？洛神郡主怎么一直没出来？”过来换岗的士兵首领问道。 其中一个士兵便说道：“昨晚上听郡主说，她要休息，不想被打扰，许是还没醒？” “蠢货！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还睡？进去看看！”首领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骂完之后，他直接一掌劈开了别院的门，带着一群士兵闯了进去。 他们到了屋门前，敲门之后，却毫无反应，随后，又将门给踹开了。 一群人进去搜了一圈，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士兵们都呆住了！ “不可能啊！我们守了一晚上，一只苍蝇都没有飞出去，怎么会没人？” 首领眼神冰冷地看了那些士兵一眼，道：“还不快找！人要是丢了，我们全都要提头来见！” 士兵们瑟瑟发抖，赶紧去找了。 可任他们翻遍整个别院，一个人影都没有看见。 “立刻去报皇上，马上封锁城门，把人找回来，我们才能保住性命！”首领深吸一口气，也顾不上其他的了，立刻吩咐下去。 顿时，所有士兵立刻去办了。 “我们昨天来收拾别院的时候，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这别院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这郡主到底是怎么逃走的？”士兵们仍然是觉得不能理解。 首领咬牙道：“她可是首辅千金，她若是想逃，自然有她的办法！是你们大意了，失误了，怎么能一个晚上都不进来确认一下人是不是在？皇上追究下来，我们谁都跑不掉！” 现在，只能祈祷赶紧将人找回来了。 这边姜柚失踪一事很快就传到了宫里，皇帝动了好大的肝火，杯盏都砸了好几个！ “把京城给朕翻个底朝天，务必要将这女子给朕找出来！”皇帝一肚子的鬼火。 大殿里，领了命的首领立刻退下安排去了，殿内还剩下一个冥狱司的司尊大人。 司尊向着皇帝行礼，说道：“皇上息怒！这女子本就狡猾，这次是守着她的皇城卫兵太过大意了。” 皇帝脸色仍然不好看：“她答应朕，说考虑两天，结果就这么跑了！她是真的不怕朕不管苏衍的死活了吗？如今天谕同时攻打遂州和睦州，即便苏衍有三头六臂也恐怕无法同时保住两座城！看来，这丫头说喜欢苏衍，也并不怎么真心。” 司尊耐心地劝说道：“皇上，事到如今，那就随她去！苏衍若是保不住两座城，到时候再治他的罪也不迟。至于这女子……皇上也不必过于心急，只要她父亲还在为皇朝效力，她便逃不了。” 皇帝吐出一口浊气：“这父女俩全都不让朕省心！朕对他们还不够宽容吗？朕奉洛寂北为首辅大人，这么多年来，他说什么，朕信什么！朕如此真心，可他仍然不肯留在天极，朕只能想办法将他女儿留下了，总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 司尊犹豫了下，道：“皇上，您之前提过，这首辅大人是龙族后人，他还是不肯告诉您……龙脉所在吗？只要咱们守好龙脉，一统大陆那不是指日可待的事吗？” 皇帝摇了摇头，道：“他说了，一切自有定数，朕问了那也是白问。算了，朕也不指望他会同朕说实话，朕只需要保证他不会为其他国家效力就可以了。他的能力，朕是看得到的，他确实太强了，若不能成为朋友，那也绝对不能成为敌人。” 司尊没再说话。 皇帝又蹙眉道：“司尊，你去查查，姜柚与桑柔等人关系亲近，你且看看他们之间有没有联系。若是姜柚出逃一事与他们也有关系，那朕决不轻饶。” “是！”司尊领了命来。 “姜柚若要出城，必定是朝着西北方而去，马上传令下去，西北戒严设卡，务必不能让姜柚逃去西北。”皇帝说完，又停顿片刻，道，“也不全是，东北这边也要设卡，她不仅可能会去找苏衍，还会去找她父亲。” 司尊点头：“西北战事吃紧，她一个女子也不一定会往西北而去，毕竟太危险了。东北倒是可能，这个时候，她一定会想着去见首辅大人，好让首辅大人为她撑腰。这父女俩要是真的遇到了，指不定就一起不回来了，也不是不可能。” 司尊说的这件事，才真是让皇帝担忧。 皇帝顿了顿，道：“那西北不用太戒严，东北增派兵力，务必要拦下姜柚。” “是！” 司尊说着，立刻退了下去，着手安排。 整个京城，很快就彻底严了下来，城门紧闭，所有想要出城的人，没有齐全的手续，是万万不让出城的。 很快，各处城门口都聚集了一群想要出城却不让出城的人。 城中如此，城外也好不到哪里去。 尤其西北和东北方向，戒严设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严格。 慕容修带着荀峥也在城中排查，就为了找出姜柚。慕容修也是没想到，姜柚竟然能跑得这么干脆。 “你可带人去查过鹿鸣别院？”慕容修问荀峥。 荀峥点头：“查过，没有破绽。” “那你觉得……她是怎么跑了的？”慕容修失笑。 他不相信两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不翼而飞了，简直太可笑了！ 荀峥蹙眉，道：“殿下，我对机关之术不是很了解，但我想……洛神郡主之所以能跑得无影无踪，恐怕还是那座别院里有什么玄机。” “你不是说……没发现破绽吗？”慕容修疑惑地问道。 “没有发现破绽不代表就真的没有破绽。”荀峥道，“殿下，是荀峥学艺不精，对这一块实在是没有什么了解。但若是找懂机关的人去探查一番，说不定能有发现。只不过……现在追究这个也没有什么意义，人已经跑了。” 荀峥正说着，却是看见前面城门附近，孟花吟提着篮子正在和守城的士兵对话，看样子像是要出城。 “殿下，我过去那边瞧瞧。”荀峥同慕容修说了一声，便朝着孟花吟所在而去。 第377章 一文不值 孟花吟一早准备好了所有的出城要的文书，排队排了很久，这会儿刚将所有文书交齐，正打算出城的时候，突然旁边伸出一只手，抓过她的手腕，硬生生将她从队伍的最前方给拖了出来。 孟花吟吃痛，一转头就看见荀峥黑着脸将她拖了出来，她一边挣扎一边痛呼道：“你做什么？松手！” 荀峥拖着孟花吟出来，用力一甩，孟花吟差点没站住。 她稳住没有摔倒，但手里的篮子直接翻到了地上，许多点心滚落在地面。 孟花吟气到窒息：“你做什么？我要出城！” 荀峥黑着脸问道：“姜柚在哪？” 孟花吟气笑了：“你这话可奇怪了，姜姑娘在哪，我怎么知道？” “别装了。”荀峥蹙眉，“花吟，看在从前的情分上，我提醒你，别和姜柚走得太近，她与你不是同路人。” “呵！”孟花吟冷喝一声，觉得可笑。 荀峥看孟花吟根本不信的样子，深吸一口气，劝慰她道：“我是为你好，花吟，你和姜柚认识才多久，你就那么相信她？我告诉你，她从第一眼见到你，恐怕就已经知道你的身份，所以她就是故意接近你，她取得你的信任，就是为了拿你来对付我，你懂不懂？她心机深重，你根本不是对手！” “心机深重？”孟花吟笑了笑，转向荀峥，反问道，“重得过你？” 荀峥：“……” “就算姜姑娘真的是别有用心，那我也乐意，总比被你骗一辈子要好。”孟花吟脸上有了几分嘲讽之色，她蹲下身来，将那些脏了的点心重新装到了食盒里。 荀峥看着她这些动作，也没打算再跟她谈什么交情，直接冷声问道：“你要出城做什么？” 孟花吟动作微顿，随后若无其事地说道：“我出城做什么跟你有关系吗？” “姜柚跑了，你不知道吗？”荀峥问。 “跑？”孟花吟不以为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叫跑？” “皇上派重兵守着她，她却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逃得无影无踪，你不知道这件事吗？”荀峥问。 “重兵把守都没守住？”孟花吟却是笑了，“那只能说……姜姑娘真的太厉害了，我很佩服她，真的。” 荀峥再次无语。 孟花吟已经将所有脏的点心收拾起来了，没好气地说道：“你打翻了我辛辛苦苦做的点心，还阻拦我出城，你可真是……莫名其妙！” “你究竟为什么要出城？”荀峥问。 孟花吟看向他，扯了扯唇角，道：“为什么要出城？出城还愿啊！我要去护国寺烧香还愿，我要感谢佛祖保佑，保佑我这么早看清楚了你的真面目，否则，我现在还被你蒙在鼓里呢！荀峥，我告诉你，既然断，那就断个彻底，不要再拉拉扯扯。不想你那个美娇娘知道我的存在，那就离我远远的，否则，我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花吟，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荀峥觉得自己已经有些看不懂孟花吟了。 “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啊！”孟花吟笑了笑，道，“人都是会变的，你在变，我难道不会变吗？不会变的人，只怕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孟花吟笑着，眼睛都有些酸涩。 她想起了她做的那个梦。 被荀峥害死的梦。 荀峥听了孟花吟的话，用力捏紧了拳头，又慢慢松开，他缓缓说道：“最后一句，离许兰舟远点。” 孟花吟不解地看向荀峥，感觉荀峥简直是莫名其妙。 荀峥暗暗告诫她：“你若再与许兰舟眉来眼去，我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你说什么呢？”孟花吟不可思议地看着荀峥，“眉来眼去？荀峥，你以为你是我什么人啊？就算我真的跟谁眉来眼去，与你有什么关系呢？荀峥，我希望你记住，我们没有关系了，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懂吗？你若不懂，我让你懂，让你那个未婚妻也懂一懂！” 孟花吟直接将手里的食盒直接砸到了荀峥的身上，食盒再度翻了，连同里面的点心全都散了出来。 可孟花吟却不要这个了，她转身出了城门。 荀峥被孟花吟给砸懵了。 他看着孟花吟气哼哼地出了城，看不见孟花吟的时候，他收回目光，目光落在了地上的食盒之上，没由来地一阵烦躁。 他踢了那食盒一脚，食盒直接翻了个底朝天，露出了一张信笺的一角。 荀峥一愣，连忙蹲下身，将食盒摆正了，这才看见食盒底下有个很薄的隔层，此时，最底下的隔层里有信笺的一角露了出来。 荀峥抽出了那张信笺，这才看见信笺之上密密麻麻地写了一些字，他随意扫了一眼之后，心中一沉。 他拎起食盒，飞快地回到慕容修身边。 慕容修这会儿正吩咐其他人去哪里细查，看见荀峥脸色有些不好，他打发走了其他人，问荀峥道：“阿峥，怎么了？” 荀峥将食盒里的那封信递给了慕容修。 慕容修蹙眉，接了过来，看完了那封信，脸色一变：“哪里来的？” 荀峥道：“食盒里面掉出来的，这恐怕和姜柚有关。殿下，你瞧瞧这字迹是不是属于姜柚的？” 慕容修顿了顿，摇了摇头道：“并不是。” “不是她？”荀峥觉得很奇怪。 慕容修猜测道：“也许是别人写给姜柚的，姜柚自己已经看过了。难怪她要跑了，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怎么能不跑？火折子给我。” 慕容修说着，让荀峥将火折子拿出来，他吹了下火折子，直接将这一封信给烧了。 这样的秘密，只能烂在这里。 “殿下，荀某刚刚也粗略地看了一眼，这……这恐怕也不能采信？”荀峥道。 慕容修摇了摇头，道：“难怪本王做得再好，在他眼里都是一文不值，太子做得再差，那都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挺好，既然他们不仁，那就别怪本王不义了。” 慕容修眼里闪过恶毒的光。 第378章 早已安排妥当 慕容修仔细想想，他来到这本书里的世界也有好几年的光景了。 最初的一年，他都在想方设法地取得皇帝的信任，可不管他怎么努力，最后都是徒劳无功。 他那时就想着，是不是这本来就是书里的世界，他想要在这里出头，就只能切断男主的气运，也唯有男主才会有那种逆天好运。他一直等待时机，等苏衍从西北归来，他暗地里没少对苏衍下手……但很多时候，其实也不用他怎么对苏衍出手，这暗地里还有一双手一直在搅和着苏衍的命运，不想让苏衍好过。 如今，他算是看懂了，他只能靠自己，想要让皇帝改变对他的看法，那是不可能的。 既然这么大的秘密送到他跟前来，他没理由什么都不做。 荀峥见慕容修不说话，觉得还是很有必要提醒一下：“殿下，姜柚心机深重，只怕是故意要将这信笺送到您跟前来，这……还是要慎重。” “本王知道。”慕容修扯了扯唇角，目光冷漠地说道，“她什么心思，本王自然知道。她一个人消化不了这么大的秘密，拉着本王一同入坑。她跑了，却料定本王不会跑。是，本王不仅不会跑，还会拿着这个秘密去做本王想要做的事。你马上派人将刚刚那女子抓回来，她恐怕知道些什么。你要从她那弄清楚，到底是何人写的这封信，姜柚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是！”荀峥一听，立刻领命，赶紧出城去追孟花吟去了。 出城之后的孟花吟，并没有去往护国寺的方向，而是走了另外一条路。 城外早有马车正在等着她，等她过来之后，马车立刻出发了。 马车一路狂奔，一直绕过城南郊外，最后到了西郊的一处小村庄里。 西郊的小村庄里，一支商队正在整装待发。 孟花吟从马车里下来，进了一处农家小院里，见到了姜柚。 此刻的姜柚，换上了一身男装，眉心点了一点朱砂，看起来像是一个清秀雅正的富家公子。 浮笙也是换上了一身男装，侍从打扮，抱剑而立，还挺像那么回事。 孟花吟笑着说道：“这是谁家的小公子，怎生得这么俊美？” 姜柚不觉笑了笑，道：“花吟姐姐。” 孟花吟上前，微微屈身行礼，道：“幸不辱命，已经将那封信送到了。” 她出城之后，悄悄回去看了一眼，确定荀峥拿到了那封信。以荀峥的性子，不可能不把那封信交给慕容修。 “辛苦了。”姜柚点点头。 浮笙不解地问道：“小姐……哦不，公子，你为什么一定要将那封信交给荀峥啊？直接让人交给慕容修不行吗？” 姜柚摇了摇头，道：“这么大的秘密，让谁去送，那都是一件冒险的事。如果这封信没有到慕容修手里，而是到了别人的手里，那很可能会连累整个洛家和镇北王府。慕容修多疑，旁人送了这封信过去，他恐怕不会相信。可从我这里得到这封信，对慕容修而言那就是不一样的，他会觉得，我是因为掌握了这样的秘密，所以才不得不逃。他知道了这些秘密，会觉得他又有新的转机了，他会好好利用这些秘密，来达到他自己的目的。” 浮笙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我模仿别人的字迹写的那封信，慕容修不可能想得到那封信是我写的。他恐怕会觉得，是有人告诉了我这一切，而且很快，他会见到相同的字迹，也会知道信中所言都是真的。” 姜柚太了解慕容修了，她仿的是王允的字迹，只要慕容修去太后那里试探，见到王允的字迹，太后和皇帝藏起的一切就都瞒不住慕容修了…… 她现在就该赶紧离开京城，让慕容修同皇帝和太后好好过招！ 前世慕容修一下子弄死了太子和慕容羡，将皇帝和太后的节奏都给打乱了，今生，慕容修怕是再没那个机会一下子除掉太子和慕容羡了。 “那孟姐姐……”浮笙又想起来孟花吟，对姜柚说道，“孟姐姐帮了咱们这个忙，将那封信递到了慕容修的面前，想来京城也不能再待了。否则的话，荀峥肯定不会放过她的？说不定还想着要从孟姐姐这里问出什么线索来呢！” 姜柚笑了笑，说道：“我既是让花吟姐姐送这封信，当然是没想着让她继续留在京城。我不在京城，我也不放心将她留在那里，太危险了。” 她可以放任慕容修去跟皇帝内斗去，不管他们斗到怎样的结局，等她再回来京城的时候，她依然可以掌控。但是，她既然已经救了孟花吟，那就得要救到底。她若不在京城，谁知道荀峥会不会想尽办法伤害孟花吟呢？毕竟，前世的孟花吟就是这么死在荀峥手里的…… “啊，这样！”浮笙也是意外不已。 孟花吟也没想到姜柚早就安排好了。 姜柚看向孟花吟，笑着说道：“花吟姐姐，你父母和兄长在南边？我差人送你回去，你也好久没见他们了？” 孟花吟和荀峥是青梅竹马，两家从前是住在一起的。 孟花吟的上面还有个哥哥，他父亲带着哥哥南下做生意，后来，哥哥娶了一个江南富家千金，爹娘就一起到江南定居去了。那时候，她和荀峥已经定了亲，她就没有再去江南，后来成婚的时候，爹娘和哥哥回到老宅送她出嫁，这一转眼已经五六年不见了。 孟花吟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道：“你去哪，我跟着你可以吗？” 姜柚要去西北边，她怕累着孟花吟。 “花吟姐姐，我去西北，那边不太平。”姜柚说道。 孟花吟忙道：“我不怕累，再苦再难的日子我都熬过来了，还会怕这个吗？我不想回我爹娘身边，我怕他们担心我。而且，我既然已经从京城逃出来了，荀峥找不到我，一定会去我爹娘那找，我若真的在那，恐怕会将麻烦带给他们。” 姜柚听孟花吟这么说了，便是笑了笑道：“行，既然你愿意，那便跟我们一起！” “嗯，好。”孟花吟展露笑颜，立刻点头。 第379章 快到边境了 这支商队是姜柚一早托沐砚书安排的，沐砚书原本打算送姜柚出城，但是姜柚没有经过沐砚书，自己出城了。 她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沐砚书，撇清沐砚书与此事的关系。 她在这之前，就已经去了回春堂，和云大夫说了这其中利害关系。 除了商队之外，她还安排了十几个护卫，化身镖师，目的就是护送商队前往西北。 而姜柚现在的身份，是商队的主人公子洛苏。 商队主要带的就是一些细软和一些农产品，到西北方做生意，毕竟，京城与西北那边的贸易来往一直很是密切。 短短几日，姜柚连身份文牒都已经做好了，任这一路，畅通无阻，绝不会叫人看出破绽来。 收拾了一会儿之后，商队就动身了。 他们走的是官道，正大光明的，一路上可遇到了不少关卡。每个关卡都有人拿着画像，对着商队里每个人都比着看了一遍，最后也都正常放了行。 离京城越远，地方设卡也就越松弛，毕竟，天高皇帝远，再怎么设卡戒严也没有办法管到地方也一样严格。 第九日，商队抵达了西北的一座主城蛮杜城。 商队此行目的地就是蛮杜城，这也是西北最大的一座城池，这座城还是一座附属天极的小王国的都城。蛮杜城与京城贸易很频繁，来来往往的商队很多，姜柚选的这一支商队那也是很多商队中的一支，很普通，也不会引人注目。 姜柚前世只是路过一回蛮杜城，并未停留多久，对蛮杜城并不是很了解。 蛮杜城里，异域风情特别明显，绝大部分的男人女人，都很会跳舞。就连走在大街上，都能随处可见穿着异族服饰的男男女女，他们可能说不上几句话就开始跳舞了。还有些人随身携带腰鼓和铃铛，一边敲一边摇，整个街上响彻着此起彼伏各种击打乐器的声音。 浮笙简直是目瞪口呆：“我还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这些人怎么都这么会唱歌跳舞啊？” 这一路走进来，她的耳朵就没有得到过一丝一毫的休息，实在太热闹了，吵得她头都疼。 “入乡随俗，忍忍！”姜柚叹了一声。 孟花吟不由得笑起来：“其实我觉得还好，你看，这里连男人都会跳舞，而且还跳得挺好看啊！你看那边……” 孟花吟倒是看得开，还给浮笙指了指旁边那些跳得好看的男人。 浮笙：“……” 男人跳舞有啥好看的？ 浮笙觉得自己的认知都被刷新了！ 孟花吟这一路都跟着她们，没有叫一声苦累，而且，有孟花吟跟着她们，她们要省心不少。孟花吟是真的很会照顾人，考虑非常全面，在生活上，几乎是让姜柚差点变成了残废，根本什么都不用操心，孟花吟就已经全都安排妥当了。 “公子，蛮杜城有专门的驿馆，是供我们这些商队借宿的。”商队的一人对姜柚说道，“那里要好一些，都是按照咱们天极的习俗来的。” 他们都是天极人，对蛮杜城的各种生活还是不太习惯的。 蛮杜城里有一个小王国，名字叫做白蛮国。 白蛮国是百来年立国的，当时的国主是承了天极皇恩，得以自立王国，并一直延续至今。这百年来，白蛮国一直对着天极俯首称臣，天极对白蛮国很是放心。天谕攻打天极，白蛮国也很担心，因为白蛮国是距离西北边境最近的小王国，一旦边境十三城城破，那下一个遭殃的必定是白蛮国。 白蛮国也有自己的军队，军队人虽然不多，可大几万的人马拉出去那也能抵挡一二。 商队一行人到了驿馆，驿馆里早就有了其他几家商队，挤得满满当当，热闹非凡。 “这不是聂二锅头吗？你们今日也来了，怎么不见你们家大锅头？”商队刚驿馆来，就有一人同负责商队的领队打招呼。 聂领队拱手作礼，道：“原来是章老板。我们大锅头偶感风寒，这一趟就没来了。” “那公子是何人？相貌挺俊啊！”章老板看见后面的姜柚，好奇地问了一句。 聂领队忙笑着说道：“那是我们东家，洛公子。” “你们的东家啊！哎哟，东家竟然亲自来了，那可是稀客啊！”章老板更觉得惊奇了，尤其，那东家可是真的好看啊！ 姜柚走到跟前时，聂领队就同姜柚解释道：“公子，这是南边的商队，我们经常在这里碰面，所以熟悉。” “好。”姜柚点头，道。 “您房间在这边，快请。”聂领队觉得姜柚可能已经很累了，赶紧引着姜柚去了房间。 孟花吟和浮笙也跟着一道。 那章老板目光落在孟花吟和浮笙身上，偷偷凑近聂领队身边，问道：“哎，老聂，你们这个东家洛公子……你有没有觉得他挺奇怪啊？” “怎么奇怪了？”聂领队蹙眉。 章老板好奇地说道：“那侍女这么漂亮，就连这男护卫都长得好看，她自己那就更好看了……怎么了啊？不是好看的不配伺候他呗？” “说什么呢！”聂领队瞪了章老板一眼，“我们家公子长得好看，那是天生的。至于孟姑娘和笙护卫，那好看也是天生的，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那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让你们家公子小心点，可别不小心撞上那白蛮国的小王子，人就喜欢白白嫩嫩的小公子。” 聂领队：“……” 什么鬼玩意儿！ 姜柚等人进了房间，孟花吟放下东西就开始整理房间，一下都没闲着。姜柚刚想自己动手，孟花吟就让她坐下休息了：“你坐着就好，我来。我一个人收拾起来还快一些，比你们手熟。” 姜柚只好作罢。 浮笙说道：“那我先出去打听一下，这里离边境似乎也不远了，应该会有苏世子的消息。” “去。”姜柚点点头。 浮笙放下东西，立刻出去了。 孟花吟一边收拾，一边问道：“苏世子应该是在遂州？你要去遂州吗？” 第380章 声望很高的苏世子 苏衍夺回了淄州，也不过只用了区区几万兵马。 镇北军的主要兵力仍然集中在雁州，可以说，雁州才是天谕最想攻下的城池，掌握了雁州，也就等于掌握三国的贸易主动权。 如今，南征军和飞虎军合并，兵力空前强盛，也确实是发动战争的最好时机。 遂州和睦州同时告急，苏衍离遂州近的情况下，自然是会先保遂州，尔后才会拨兵力去支援睦州，这也是正常的。 她要去遂州找苏衍吗？ 姜柚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道：“不，我们去睦州。” “睦州？”孟花吟惊了一下，“睦州现在这么不安全，还去睦州那万一睦州守不住了可如何是好？” “等苏衍稳固了遂州之后，就会到睦州来。若我在城内，到时候还可以给他做内应，不是挺好吗？”姜柚倒是看得开。 孟花吟已经傻眼了。 这姑娘心可真大，还想着要去当内应呢！ 这可是战争，很残酷的。 孟花吟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只能跟姜柚说道：“那你去哪，我们就去哪。” 她反正要跟着姜柚。 姜柚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多余的话。 浮笙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果然带来了很多新鲜的战事消息。 “我刚出去打听到了，世子现在可都是所有人眼里的大英雄呢！小姐，你是不知道，当初世子带了几万兵马来到边关，那天谕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甚至有人叫嚣让世子直接去送死……” “他们早就打听到了，说世子中毒在身，根本活不了多久。世子最开始确实没有出现，连士兵们都觉得世子可能就是绣花枕头。谁知道……突然有一天，世子就从淄州城里打了出来，一下子打了天谕一个措手不及！” “我听说书的复述那时场景之时，都觉得非常的震撼！咱们世子现在的人气高着呢，百姓们提到他那都是赞不绝口！” 浮笙笑呵呵地说着自己打听来的消息。 其实想想都能猜到了。 苏衍原本在边境声望就很高，虽然他当初离开边境回了京城，可过去那些年里在边境打的那些仗却是实打实的，边境的百姓不会忘。 姜柚听着浮笙说的那些话，笑了笑，并未说话，但眼里却一直都是欣慰之色。 那些都是属于苏衍的荣辱。 浮笙也说起了现在的苏衍：“我还打听到，世子如今已经在遂州了。天谕最近对遂州发动了很猛烈的攻势，世子领兵赶至遂州进行御敌，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候。小姐，咱们是不是要赶去遂州？世子若是知道小姐你来了边境，一定会很高兴的。” 姜柚听了之后，却是摇了摇头，道：“遂州他肯定是守得住的，但这恐怕也是天谕的阴谋。天谕毕竟人多，兵力强盛，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拖住苏衍，转而攻打睦州，让苏衍分身乏术。” “那我们怎么办？我们去睦州？”浮笙问。 姜柚并未直说，只道：“今日已经很累了，先休息！” 可到了晚些的时候，姜柚却也毫无睡意。 她将地图摆在桌子上，仔细看了一会儿西北的地图，一时之间也没有一个很好的想法。 她现在离苏衍很近，知道苏衍在遂州，如果去找苏衍，是肯定能见到苏衍的。但是，她想要的又会更多一些，她想要帮苏衍解决更多的麻烦。 夜深了。 姜柚在房间里实在是毫无睡意，就从房间里走了出去，到驿馆的院子里走一走。 下弦月虽然不够明亮，但月光透出来，也能依稀看见院子里的一草一木。姜柚走着，也是感觉到有些凉意，这样的凉意却是让她的大脑更清醒。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应该要做什么。 光靠她去睦州，当然不可能守得住睦州，她一个人，又不是千军万马。 她去睦州，等苏衍过去，这中间的时间不会短，要怎么撑住这很长的一段时间，这是很关键的。 她想，她应该需要帮助。 皇帝威胁过她，她不答应嫁给太子，皇帝不会给苏衍增派援军。 姜柚想，皇帝既然说了，那肯定是会做得到。 皇帝会真的不管苏衍的死活。 而且，若是睦州失守，皇帝还会转过头来治苏衍的罪。 这个时候，能调到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动用白蛮国的驻军。 一个附属国的驻军所属权是归这个小王国所有，皇帝是管不了的。姜柚现在想着帮苏衍守住睦州，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调白蛮国的驻军去应付，这也是个目前最好的办法。 可是，要怎么调动白蛮国的驻军呢？ 姜柚深思，心里在思索着可行方案。 如今，所有的一切和前世已经不太一样了。 前世，她在边境苦守多年，可她那时只是一介女流，天谕根本看不起她，所以也不屑分成几波来攻打天极，而就让南征军跟她耗，耗了他两年的时间。 此生，南征军和费胡军合并了，人也变多了。天谕对付苏衍起来，那是毫不手软，攻势也比从前猛烈得多，这就导致天极这边需要更多的兵力来应付，否则，恐怕是真的应付不了这样的麻烦。 她之前给苏衍的锦囊里写的，那也不过是边境一些相对有利的地势，都是前世的记忆，可如果兵力实在悬殊的话，那些有利的条件也未必是真的有利。 “谁在那里？” 姜柚正想着，突然听见前面有人说话。 她吓了一跳，不觉蹙眉，看了过去。 对面有人朝着这边走来，走到近处，姜柚朦胧中看见了一名男子，而对方也看见了她。 “你是谁？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觉？”对方不解地问道。 “在下洛苏。”姜柚报了自己编的名字。 这名字是洛寂北的姓氏，用了苏衍的姓当了名字。 “洛苏？”对方摇了摇头，“不认识，你是商队的人吗？” “是。”姜柚点头，转而问道，“阁下是？” 她说话间，声音刻意压低了一些，她也想要搞清楚对方的身份。 第381章 苏世子的桃花 月光有些朦胧，姜柚看不清楚对方的容貌。 但隐约中能看出来这人气质还不错，他穿的衣服倒也不像是白蛮国的装束，很显然，他也是中原来的。 “原来是洛公子。”对方倒是坦然，说道，“在下齐遇，是跟着江南那边的商队过来的。” “跟着商队来的，不是经商之人？”姜柚觉得他的谈吐不像是个生意人，蹙眉问道。 那人笑着摇头，道：“对，并非经商之人。齐某是听闻边关告急，所以想着略尽绵薄之力，特地来给边境军队送些物资来的。” “送物资？”姜柚显然愣住了。 这年头，还有亲自跑到边境来给军队送物资的，还真是少见！ “对，送物资的。”齐遇点头，说道，“不瞒洛公子，在下今日刚到，物资也都进了驿站，明日开始就打算将物资送去遂州。” 姜柚问道：“为什么要送去遂州？” 齐遇笑着说道：“当然是因为苏世子在遂州。我在江南的时候就听说，苏世子骁勇善战，勇往直前，在旁人都不敢接手的情况下，苏世子领命出征，以几万兵力打败了天极十几万的兵力，夺回了淄州，可真是让人惊叹！我呢，虽然没什么上阵杀敌的本事，但还是可以略绵力的，所以就来了。” 姜柚：“……” 苏衍的忠实拥护者！ “你怎么还没休息啊？你来边境有想过要去看看苏世子吗？”齐遇问姜柚。 姜柚随便编了个借口道：“我白日里睡多了，晚上睡不着。到了边境，想去看苏世子也不容易，万一不小心还丢了命，所以，我不会贸然行动。” “说的也是。”齐遇点头，“我其实也不敢乱来，我这人胆子也挺小的。” 姜柚：“……” 她真的不知道她在这里跟齐遇说个什么鬼名堂。 姜柚心里想着，不想再继续跟齐遇废话了，便是说道：“我现在感觉有些犯困了，我先回去了，告辞。” “好的告辞，洛公子明天见。”齐遇连忙跟姜柚打招呼。 姜柚挥了挥手，转而回房去了。 她其实也没把齐遇当回事，且不说这人说的是真是假，即便真的来送物资的，这样随随便便就说出来，也太冒险了？万一这遇到一个对方的奸细，物资都被抢走了，那这些物资不是白带了吗？ 姜柚也没有细想，等到第二日的时候，她刚出现在驿馆里，又遇到了齐煜。 “洛公子！” 姜柚一大早刚从房间里走出去，走到驿馆前面餐厅准备吃早饭的时候，就有人叫她的名字。 姜柚：“……” 她刚抬头，对方就走了过来，很自来熟地坐在姜柚的对面。 姜柚打量着对方，发现是个少年郎。相貌俊美，清贵十足，看起来极有气质。 他对着姜柚笑着的时候，脸上有两个浅浅的梨涡，莫名地有点甜。 姜柚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很快就想起来是昨晚上见到的那个叫“齐遇”的人。 昨晚上月光朦胧，她没有看清齐遇的脸，这会儿见到，才发现齐遇真的是长得过分白净了，好看到让她都有些心生怀疑。 这齐遇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齐遇见姜柚看着他，忙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姜柚，道：“我们昨晚上见过的，我是齐遇，你还记得吗？” 姜柚尴尬的笑了笑，点头道：“记得，你好。” 齐遇立刻笑逐颜开，道：“记得就好，记得就行！我也记得你，你看，我一眼就认出你了。还有哦，你长得真的好好看啊！尤其这一点朱砂，真的让人印象深刻。” 齐遇说着，还指了指自己的眉心，对姜柚的相貌那是非常的喜欢。 姜柚笑了笑，道：“多谢。” 齐遇托腮看着姜柚，道：“你谢我做什么呢？我说的都是事实嘛！你真的长得很好看，比我见到的所有男子都要好看。” 姜柚：“？？？” 她怎么觉得齐遇这话说得有些奇怪？ 什么叫比他见过的所有男子都要好看？ 还有齐遇看她的眼神，总让她觉得怪怪的。 姜柚正想着，却又听见齐遇说道：“我从前就听说，苏世子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可惜啊，一直没有机会见到。后来，又听说苏世子青面獠牙，并不好看，我又觉得有些失望了。只不过，现在苏世子又被传言说好看起来了，我觉得我还是想要亲自来见一见才好。” 姜柚愣了好一会儿才道：“所以，你跑过来送物资，就是为了看看苏世子……好不好看？” 齐遇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是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道：“这也是一个原因啦，其实还是想看看的，我就喜欢看好看的人。” 姜柚：“……” 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仔细瞧了瞧齐遇，忽然觉得，她可能搞错了。 齐遇可能并不是个男子，而是跟她一样，是女扮男装。 姜柚顿了顿，又问道：“那你不远千里来这边送物资，你家里人放心你？” “放心啊！”齐遇笑呵呵地说道，“我爹本来是不放心的，但是听我说是要给镇北军送物资，他就很愿意了。我爹也比较崇拜镇北军的，很多年前镇北军还是镇北王统领的时候，我爹还给他们送过军饷呢！” 姜柚好一阵无语。 所以，这还是传承送军饷的。 齐遇又说起自家生意来，道：“我们在江南那可是大户人家，就我家的生意，整个天极都是呢！大概，也就只有我们家能这么豪气了，一下子送这么多军饷来。那我送了这么多军饷来，想要见一见苏世子，不过分？” 姜柚呵呵一笑，点头道：“不过分。” 齐遇叹息一声，道：“可惜啊，苏世子已经有未婚妻了。” 姜柚：“……” 这要是没未婚妻的话，难不成她还有想法？ 姜柚仔细看着齐遇，看着她一脸遐想的样子，十分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这还没见到苏衍呢，就又见到一个情敌了？ 苏世子的桃花可真多啊！ 可真是……无奈啊！ 第382章 江南首富 姜柚被齐遇拉着在这里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说到后来，姜柚都无话可说了。 她已经确定了，齐遇是个姑娘家。 只不过，齐遇说自己是江南那边的富商之女，家底如此雄厚，给镇北军送军饷都是如此轻松随意，这财力那也不是一般人可比拟的。 姜柚细想下去，这江南富成这样的人家似乎也没有姓齐的，所以，很可能“齐遇”这个名字就是个化名。 姜柚虽然心里这般想着，却并没有追问下去。 等到浮笙和孟花吟出来，姜柚仍然在和齐遇说话，她的桌子前面空空荡荡的，竟然连早饭都还没有送上来。 浮笙一脸纳闷地走过来：“公子，你不是来吃早饭的吗？你早饭呢？” 姜柚：“……” 问得很好！ 姜柚无奈地笑了笑，对浮笙说道：“等着你帮我点呢！” 浮笙看了看姜柚对面的齐遇，瞬间懂了姜柚的无奈，便是应声道：“好的，公子稍等，属下马上去。” 浮笙说着，马上去给姜柚拿早饭过来。 孟花吟站在那里，目送浮笙离开，随后走过来，就站在姜柚旁边。 齐遇目光落在孟花吟的身上，打量着，又是惊奇地对姜柚说道：“这是你的侍女吗？洛公子，你的侍女都长得这么好看啊！” 姜柚和浮笙都是男装，孟花吟却是女装打扮。孟花吟本来就很漂亮，即便她对外自称是姜柚的侍女，却仍然让人无法忽视她的美貌。 姜柚看了身边的孟花吟一眼，笑着对齐遇说道：“是，我们孟姐的美貌是公认的。” 齐遇满脸钦羡，虽然也不知道她在羡慕些什么。 浮笙将早饭拿过来之后，齐遇这才觉得自己可能打扰姜柚吃早饭了，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浮笙小声说道：“小姐，这好像是另外一个商队的少东家，昨天我出去打听消息的时候也碰见了他，他好像是早我们一天到的。” 姜柚听着，抬头看了一眼，见齐遇已经走远，这才问道：“他们商队是什麽来头？” “江南那边过来的，自称姓齐，不过江南那边并没有什么姓齐的富商。不过，聂领队说了，这商队来头不小，好像是江南第一首富的商队。” “第一首富？”姜柚有些惊讶，这第一首富的名号还是很出名的。 不过，江南第一首富是姓宋的。 “去打听下，这商队是来做什么生意的。”姜柚道。 浮笙效率很高，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打听清楚了。 “这商队明着是来做生意的，可实际上却是带了很多军饷过来。这些军饷都没有入城，就堆在城外，说是晚些就送过去遂州，支援世子。”浮笙说到这个都惊呆了，“这第一首富做什么做这样的好事？真的没有图谋吗？” 浮笙都不相信。 姜柚心想，人家怎么可能没有图谋，这图谋那还是图谋苏衍的。但是，有人主动上来军饷，没道理不收啊！想来，这人就算真的对苏衍有想法，也不会用军饷来要挟苏衍，毕竟，即便没这一批军饷，镇北军也不至于过不下去。镇北军在雁州镇守多年，除了打仗守边关，偶尔也会自给自足，下地种田…… “小姐，我就觉得那个什么齐公子有点怪怪的，你发现没？”浮笙觉得齐遇奇怪，可具体哪里奇怪，她又说不上来。 姜柚叹息一声：“派个人守着，他们去送军饷的时候，让我们的人悄悄跟着，看看什么情况。” “是。”浮笙连忙应下，又道，“还有……这白蛮国最近也管得很严，小姐，咱们想要出城去北边，恐怕没那么容易。” 白蛮国关闭了城西和城北的城门，禁止通行。而城东和城南那也是只进不出的，基本上只要是进了城，想要再出城就没那么容易了。 浮笙都先打听清楚了，想要出城，那是必须要拿到小王子的令牌才行。 “我也打听过了，咱们进城容易，出城难。必须要白蛮国皇室贵族的令牌才可以通行，小姐，我看我们还是要想想办法才是。”浮笙对姜柚说道。 姜柚点点头，表现了解了。 对于白蛮国的皇室，浮笙也了解了一下，这会儿也说给姜柚听了。 “白蛮国的国王卧榻多年，近来病情日益加重。朝中如今掌权的是国王的女儿白麓公主，白麓公主之下，还有个小王子霜戟。这个霜戟小王子的风评就不太好了，那白麓公主的名声有多好，霜戟王子的名声就有多差。”浮笙悄悄地对姜柚说道。 旁边听着的孟花吟忍不住问了一句：“有多差？” 浮笙抿唇道：“听说那霜戟小王子喜欢男人。” 孟花吟：“……” 这就有些离谱了。 浮笙继续说道：“还听说，死在霜戟小王子手里的男子可不少，那些人会被霜戟小王子盯上，之后就失踪了，没有踪迹，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小姐啊，我看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就你现在这个相貌，他看到你能放过你才怪。” 姜柚无奈地摇了摇头，反正是不得清静了。 “那白麓公主……好对付吗？”姜柚问起白麓公主。 浮笙摇了摇头，道：“那是个火爆脾气的公主，听说，霜戟小王子在她跟前就跟只见了猫的耗子似的……” 总之，坊间传言，公主是个非常强大的公主，让霜戟小王子都不敢得罪的公主。 姜柚听着这些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先出去碰碰运气！不是说去集市吗？走，我们一起过去。” “你也是要去集市？”浮笙意外地问道。 中原的商队居住在驿馆，白天的时候，会去集市走一走，宣传一下他们所带过来的东西。集市上是可以互换商品，也可以将商品售卖给需要的人。如果商品足够好，有不少白蛮国的商旅会直接订货，这样一来，也方便了两边商人。 姜柚想起看看集市，最主要的是……她希望能早点见到白蛮国的王孙鬼族，这样她才能早些离开这里。 第383章 白蛮国王子 姜柚说要去集市，浮笙很快就去安排了，聂领队出门的时候，就带着姜柚一道去了集市。 浮笙和孟花吟倒是没有跟着一起，姜柚挑了两个护卫带上，主要带着貌美如花的“侍女”孟花吟，太过招摇了，可留孟花吟一个人在驿馆，她也不太放心，思前想后，她还是自己一个人过去！ 姜柚还是第一次到白蛮国的集市，之前只知道这里热闹，可到了这里，才知道这里的热闹简直是超出想象。 到集市的时候，远远地就能看到集市的牌匾，而从入口之处，就随处可见各式各样的摊位。 摊位多，人更多。 进来之后，几乎是出现了人挤人的局面，带着商品的商人进出这里，差不多都是寸步难行。 聂领队对这里已经习以为常了，还特地叮嘱姜柚等人跟好他，别掉队。毕竟，这么多的人，万一掉了队，回过头来都不知道该从哪里找起。 姜柚四下瞧了瞧，有些商品确实是两边都需要的。 聂领队进场之后，也开始寻找自己需要的商品，一边顾着姜柚的同时，也得要找出自己需要的东西。 聂领队正与一个商户聊得愉快的时候，突然前面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王子来了！” 紧接着，这原本满满当当的集市，瞬间就空了。 在那一声“王子来了”的声响之后，商户们连滚带爬地收拾好东西，赶紧离开这里，生怕被王子给盯上了。 姜柚：“……” 这一声“王子”来了的威力也太强了？ 姜柚已经傻眼了。 她刚想多问一句，却发现身边已经看不见那些摊位了，这些人跑的速度可真快。 “跑什么跑！” 伴着这不满的声音，赫然是那位霜戟王子出现了。 那位王子穿的白蛮国的服侍，头上还戴着特定的帽子，整个人趾高气扬的。他走进了集市里，看着空空荡荡的街面，一脸不耐烦地说道：“谁准许你们跑了？好大的胆子，小心本王子治你们的罪！” 霜戟王子气呼呼地骂着，可眼前真是连个鬼影都没有，想要治谁的罪，还真是不好说！ 霜戟王子脸色极为难看。 姜柚心中叹着，这得是练就了多长时间，才能让这些商户能速度这么快地消失在集市里。 “王子，也不是所有人都走了，前面不还是有人吗？”霜戟王子身边有人提醒道。 霜戟王子没好气地说道：“前面有人算什么？本王子是来买东西的，现在人都跑了，本王子到哪来去买嘛！” “……” 姜柚远远地看着，心里骂了一声“傻子”，这霜戟王子可不就是个傻子么？ 霜戟王子一边骂，一边往前走，他走得很快，很快就看见了姜柚，顿时，他眼前一亮。 霜戟王子迎着姜柚走过去，眼睛色眯眯地盯着姜柚打量，问道：“公子，你卖什么东西的？拿过来给本王子瞧瞧？” 姜柚转头看了看旁边的聂领队，聂领队忙道：“王子殿下，这是我们少东家，特地来看看集市的。” “是吗？”霜戟王子摸了摸下巴，道，“少东家？这么年轻啊！哎呀，那可是少年英雄啊！” 姜柚：“……” 这人怕是文学造诣不大好，什么少年英雄，这个词是能这么用的吗？ 姜柚扯了扯唇角，笑着说道：“王子殿下过奖了。” 霜戟王子继续说道：“不知本王可有那个荣幸，瞧一瞧你们要卖的东西？” 姜柚再度看了一样旁边的聂领队，使了个眼色。 聂领队忙道：“王子殿下，我们的东西都在这里了，您过目一下，若是您觉得有什么需要的，请尽管开口。” 聂领队命人将抬过来的箱子打开，让霜戟王子过目。 这霜戟王子目光是落在那箱子里的种种之上，可心思却是在姜柚身上。他时不时地瞟过去看姜柚一眼，可姜柚始终没有多给他一个眼神。霜戟王子也不觉得气馁，反倒是好奇地问姜柚道：“这位公子，不知可否告知本王子……你的名字啊？” 姜柚看他一眼，冷淡地道了两个字：“洛苏。” “洛苏？这名字可这好听啊！霜戟王子笑着说道，“那本王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请洛公子去本王的府邸一叙？” 这就要将姜柚拐回他的家了…… 姜柚也是惊呆了，这霜戟王子可真是太直白了，直白到让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姜柚目光微顿，道：“王子殿下实在是太客气了，可洛某还有事。” “不就是个卖个东西嘛！本王全包了！”霜戟王子拍了拍胸脯，道，“你们这些东西，本王全都再买一遍。只买这些也不够是，那也没事，本王再跟你们订上一年的契约，这不就是让你们大赚一笔的好机会嘛！” 姜柚顿了顿，又道：“说起来，也的确有需要王子殿下帮忙的地方。” “哦？”霜戟王子眼前一亮，点头道，“洛公子请说，但凡本王能帮到的，本王一定会帮到底的。” 姜柚笑了笑，说道：“是这样，洛某入城之时，并不知道入城容易出城难。洛某如今需要出城，不知王子能不能通融一二？” “原来你是要出城啊！”霜戟王子了然道，“没问题啊，包在本王身上。” 姜柚看霜戟王子答应得这么爽快，恐怕还是有所图的，没有交换条件，这位霜戟王子恐怕也不会这么爽快答应的。 果然，下一刻，霜戟王子就开口了：“但是，本王帮你，你也得帮帮本王，这忙也不是白帮的不是？” “王子要如何？请明说。”姜柚挑眉，笑着说道。 霜戟王子清了清嗓子，道：“本王也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就是单纯地想请洛公子去府上做客，赏脸吗？” 姜柚：“……” 单纯地想请她去做客？ 姜柚心想，能信他才有鬼！ 不过，都到这一步了，她好像也没什么拒绝的余地。 毕竟，想要出城还是要靠这位霜戟王子才能不惊动旁人。 姜柚点头，笑着说道：“好啊，那就叨扰了。” 第384章 丑得不忍直视 霜戟王子原本心情郁闷，来集市一趟竟然扑了个空，他觉得心情非常不好。 可谁成想偏偏还碰见了个相貌俊美的少年郎，这么瞧着，他的心情顿时觉得好多了，可以说是非常美妙了。 而这个时候，姜柚又特别配合地要去他的府邸瞧一瞧看一看，对霜戟王子来说，这更是一个无比美好的消息了。 “洛公子请。”霜戟王子极尽殷勤。 姜柚努力保持着笑容，点点头道：“有劳王子殿下。” 霜戟王子回头看着聂领队等人也跟上，觉得有些碍眼，便是蹙眉道：“你们少东家跟着就行了，你们就别跟着了，人太多也太招摇了。” 聂领队迟疑着看向姜柚。 姜柚笑了笑，接过话茬，说道：“可不是嘛，人太多，确实招摇了点。这样，你，还有你，跟上就好了。” 姜柚顺手点了两个人，看着是随便点了两个随从，但其实这两人都是武功高强的暗卫，带在身边安全也能多一重保障。 聂领队闻言便是停下，招呼那两个人跟好，说道：“那公子……属下就回驿馆了，公子什么时候回来，属下再派人去接您？” 姜柚笑盈盈地应道：“不用，又不是不认识路，我自己回去就好。” 霜戟王子不以为然：“本王还能让洛公子自己走回去不成？本王送，亲自送。” 姜柚眼中带笑：“那真是多谢王子殿下了。” 霜戟王子看着姜柚的笑容，只觉得心都跟着酥了。 这少年郎也太好看了？ 姜柚心里冷哼一声，对霜戟王子这种毫不遮掩的目光充满了厌恶，但面上还是很淡定的。可以想象，霜戟王子这德行恐怕也坑害过不少人，那些什么商户对霜戟王子那真的是叫闻风丧胆、望风而逃了，简直了都！ 霜戟王子一路上都在跟姜柚说话，给姜柚介绍白蛮国的风土人情，介绍蛮杜城很多有意思的东西。 看见路上有跳舞的男人，霜戟王子也要跟着扭一扭，还对姜柚说道：“你们中原男子不喜欢跳舞？” 姜柚顿了顿，才道：“男子很少跳舞的，大多舞剑，耍刀，更注重展现力量的。” 霜戟王子却很得意地说道：“那我们白蛮男子可不会这样，男男女女，全都是能歌善舞的，这样会比较热闹。你呀，以后留在咱们蛮杜城，那可要多学学。” 姜柚：“？？？” 谁要留在蛮杜城了？？？ 不得不说，霜戟王子真的是莫名自信。 “你是不是第一次来我们蛮杜城？一定也觉得我们这边特别好对不对？我跟你说，我跳舞非常好，等到了府上，我给你来上一段。”霜戟王子越说越自信了。 姜柚：“……” 大可不必！ 姜柚看了霜戟王子一边走路，顺带着扭动一下的样子，有些不忍直视。说真的，这霜戟王子的身材也不能说是多差，但就是不好看，跳舞的时候肢体非常不协调，整个人僵硬得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一路上来来往往跳舞的人，确实也有男人跳得很好看的，但绝对不是霜戟王子这种的。 姜柚不知怎么的想起了苏衍，她想，若是苏衍跳舞的话……应该是会很好看的。 “洛公子，你平常有什么爱好？”霜戟王子又问起姜柚。 “我大概在音律之上更擅长一些。”姜柚回答。 霜戟王子一拍手：“那可太好了，你弹琴，我跳舞，是不是绝配？” 姜柚：“……” 怪她话多了。 姜柚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我前段时间手受了伤，一直在养伤，最近都弹不了琴。” “哦，这样。”霜戟王子有些遗憾，“那也没事，本王给你跳舞，你弹不了琴刚好可以好好欣赏。” 姜柚：“……” 这霜戟王子真心地让人无语，他这各种各样的操作简直让人窒息。 很快，霜戟王子的府邸到了。 “看，这就是本王的府邸！”霜戟王子激动地给姜柚介绍，“看！本王的府邸大气？你们中原是不是都没这样的府邸？那肯定也比不上本王府邸的气派，是？” 姜柚抬头看了一眼。 说起来，这府邸确实比旁边的那些建筑要好上一些，但是，绝对跟大气不沾边。 府邸的大门并没有多大，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建筑标志，还不如她们现在落脚的那驿馆的门头。 最主要的是……这府邸周围的设计，也不知道是出自谁的手，真的是要多丑就有多丑，就连里面的花草树木都是一眼望过去的丑。 丑得人眼睛疼。 姜柚真的觉得看不下去了。 “这牌匾……”姜柚看着那黑漆漆的牌匾上的字，愣是没认出来是什么字。 “哦，这就是‘王子府’三个字，这三个字，那可是我父王亲自提的，价值连城呢！”霜戟王子得意洋洋地说道。 白蛮国王亲笔题字，就写了这么个丑玩意？ 姜柚刷新了认知，根本无法想象，一国之主竟然写出这么难看的字，这要不是霜戟王子自己说，她反正是看不出来这是“王子府”三个字，简直太神奇了。 霜戟王子提到这字却是得意得很：“之前有人说我父王这字写得不好，父王很生气，直接将人给砍了脑袋。本王就觉得，这写得很好的啊，龙飞凤舞的，多好看啊！” 姜柚勉强笑了笑，点点头道：“好，挺好的……” “觉得好就对了。”霜戟王子更得意了，“来，先进府里，本王再带你四处瞧瞧。” 姜柚正欲答话的时候，另外一道暴喝声传了过来：“霜戟！” 霜戟王子在听到这一声暴喝的时候，脸色立刻变了，变得有些紧张，并有些恐慌。 他的背几乎是一瞬间弯了一些，随时随地都要摆出一副讨好的样子。 他勉强挤出笑容，转向声音的来源处：“阿姐。” 阿姐？ 姜柚想，那恐怕就是白麓公主来了。 她这般想着，就朝着声音来源处看了过去。 很快，她就看到一个明艳动人的女子朝着这边走来。 第385章 哪个倒霉蛋? 白麓公主身穿明黄色的衣裙，身体的曲线玲珑有致，在白蛮国服侍的包裹之下，更显明艳。 白蛮国的服侍大多是比较紧致的，色彩非常的绚丽，再加上繁复的头饰，异域风情就会特别浓郁。 白麓公主气场很强，她向着这边走来之时，身边那些人全都低下身去，一个个恭恭敬敬地，好像特别敬畏她。 包括霜戟王子，在看见白麓公主的时候，瞬间变成了一只温顺的小猫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等着白麓公主走到近处来。 白麓公主站定，目光一扫，落在姜柚身上，顿时不悦地问道：“这是你今日新找的？” 霜戟王子含糊不清地说道：“啊？哦，嗯嗯……” 白麓公主呼吸一顿，眼神一冷，整个人似乎非常生气：“霜戟，你不小了，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你现在应该早些定下来，早些娶妻生子，为我白蛮开枝散叶！你瞧瞧你……你如此荒唐，将来白蛮国怎么才能交到你的手上？” 霜戟王子低着头，被白麓公主骂得跟孙子一样，一句话都不辩驳。 白麓公主骂完霜戟王子，接着目光狠厉地转向姜柚，呵斥道：“还有你！好大的胆子！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勾引小王子？长得好看一些，就如此不自重不自爱，简直让人恶心！” 姜柚：“……” 关她什么事？ 姜柚本来也没打算忍让，听见白麓公主说的这些话，她不觉蹙眉道：“公主，请慎言。” 白麓公主还真是没想到，姜柚竟然还敢反驳，她冰冷的目光扫了过去，说道：“怎么？本公主说错了吗？你难道不是靠着你的脸蛊惑了小王子？” 姜柚扯了扯唇角，道：“蛊惑？何为蛊惑？公主，在下只是个商人，来到蛮杜城也不过是为了几单生意罢了！城中戒严，在下又无法出城，王子殿下说会帮助在下，在下信他一回有什么问题吗？” “你！”白麓公主被姜柚堵了话茬，不由得脸色难看地说道，“巧舌如簧，难怪霜戟会被你耍得团团转。” “天地良心啊，在下可没胡言乱语任何一句，更谈不上耍着王子殿下团团转的说法，公主护弟心切，这心情在下理解，可理解不代表在下就要担下所有罪名啊！什么勾引这个蛊惑那个的，请恕在下直言，在下真的没那个本事。”姜柚挑眉，微笑着向白麓公主解释道。 白麓公主看着姜柚，脸色沉了又沉，可好像又说不出来别的话来。 霜戟王子这会儿举手道：“阿姐，你别这么凶嘛！洛公子是我请来做客的，你别想太多了啊！” “做客？”白麓公主不满地斜了他一眼，做什么客她心里能没个数吗？ 白麓公主现在是看到霜戟王子身边出现什么不明来路的美男子就觉得恶心，就觉得心烦，但是，她这样的情绪却不会对着霜戟王子，那就只能对着被霜戟王子带回来的那些人了。 霜戟王子连忙点头：“对对对，就是单纯的做客，阿姐你别胡思乱想。这位是洛苏洛公子，中原来的，他弹琴很厉害的。” “是吗？那本公主……也想听听！既然是做客，那就进来，本公主也想瞧瞧，这是做的哪门子客！”白麓公主说着，带头走在前面，先行进了霜戟王子的王子府。 霜戟王子愣了一会儿，虽然不愿意，但这会儿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洛公子，请。” 姜柚微微点头，带着那两个暗卫，一同进了王子府。 从外面看王子府觉得这建筑看起来是真丑，等进到里面之后，姜柚觉得……里面更丑！ 明明别人的院子是鸟语花香，四季颜色分明，各有各的特色。可霜戟王子的府邸，院子里黑不溜秋的，树木光秃秃的，好像还被烧过一样，整个院子里找不到一丁点的绿意，看得让人觉得压抑。 白麓公主已经到了主厅，姜柚自然也跟了进去。 主厅里一团乱，地上还有散落的卷宗，屋子里的格局乱得不得了，没有一丝美感可言。 白麓公主驾轻就熟地寻了个位置坐下，姜柚看着那些位子，实在是不敢坐，看起来太脏了！ “怎么？嫌这里？”白麓公主问道。 姜柚摇头，道：“公主多虑了，在下只是不知道该坐在哪里，怕冲撞了白蛮国的规矩。” 白麓公主扯了扯唇角，一脸冷笑：“原来你还是个懂规矩的，还真是让本公主刮目相看。” 姜柚不理她了。 这姐弟俩，一个比一个无语。 霜戟王子进来之后，乖巧地站在一旁，然后觉得自己应该要说点什么，他就开始问了：“阿姐，你不是最近都跟那个谁谁闹着呢吗？闹完了吗？” “你还会关心这些？”白麓公主挑眉。 “我是关心你啊！阿姐，你这么漂亮，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所以才故意跟你唱反调呢？就他这样，还想让咱们出兵去遂州，他做梦呢！”霜戟王子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姜柚听着却是满心疑惑。 竟然还有别人在想办法让白蛮国出兵去遂州吗？ “关起来了。”白麓公主不屑一顾地说道，“就那个草包，本公主根本没放在眼里！” 霜戟王子立刻拍手叫好：“关得好！就得多关一段时间，让他老实一点！他还喜欢骂人，哼，关起来让他在牢里骂个够！” 姜柚忍不住想，这谁啊，到底谁啊！ 谁这么造孽地想要请白蛮国出兵结果把自己送进了牢房？ 姜柚想着，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冒昧问一句，是谁这么……不识抬举，惹了公主和王子这么生气啊？” “还能有谁？”霜戟王子不以为然地说道，“一个脑子不大好的傻子！他自称什么什么天极几皇子来着？本王简直笑死！就带了几百人马，凄凄惨惨，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什么皇子？哪个皇子这么寒酸啊？” 姜柚：“……” 该不会……那个被抓起来的人是五皇子那个倒霉蛋？ 第386章 没素质的五皇子 五皇子之前带了几万兵马来了西北，等到的时候，淄州已经被收复了。 所以，五皇子是来了个寂寞。 但是，他又不甘心就这么回去，觉得实在太丢脸了，所以又继续留在西北。谁知道没多久，就赶上天谕同时攻打遂州和睦州，五皇子立刻带兵去了睦州，想要在睦州大放异彩，却不料……这冲过去之后，发现对方兵力太强了，双方太悬殊了，真的太难了。 五皇子思前想后，觉得能帮他守住睦州的应该就只有白蛮国了。 白蛮国虽然只是个小小的附属国，但也有十几万兵马，守一座城还是足够的。 五皇子雄赳赳气昂昂地来找白蛮国借兵，没想到出师不利，直接被白麓公主一顿痛打，丢进了大牢…… 怎一个惨字了得！ 霜戟王子眉飞色舞地说着五皇子到了白蛮国借兵却屡屡受挫的事，姜柚听着五皇子那点壮举，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要同情一下五皇子了…… 白麓公主见霜戟王子这么兴奋地跟一个陌生人说这些，不免有些不耐烦：“霜戟，你同一个刚认识的人说这些做什么？” “就很有趣，说出来让洛公子也高兴一下……”霜戟一脸懵圈地说道，“洛公子，你难道不觉得这很可笑吗？你说这个假冒自己是个皇子的人，是不是真的挺傻的？” 姜柚顿了顿，看着霜戟王子，试探着说道：“有没有可能……那可能真的是五皇子呢？” 霜戟王子听了姜柚的话，表情一愣，随后摆了摆手，道：“不可能！哪有皇子是他那种德性的？还喜欢骂人呢，真没素质！” 姜柚：“……” 五皇子还真就是那么没素质的人！ 要不是因为五皇子太没素质，开口闭口就骂人种种，也不能够被坑得被迫上战场啊！ 如今被白蛮国关起来，那也是他的造化。不过，看在他是来借兵的，某种意义上来看，和姜柚的想法不谋而合，她倒是愿意帮五皇子一把。 姜柚笑了笑，目光转向白麓公主，说道：“在下是京城人士，之前确实听说，五皇子带了几万兵马来了西北。那五皇子……听说确实有点喜欢骂人，平日里得罪的人也不少，这上战场一事也是因为他口无遮拦得罪了旁人，这才坑得自己上战场……” “那他活该啊！”霜戟王子不以为然地说道，“好好的说话就不会，开口就惹人生气！就他这样，还搁我们这儿借兵呢，才不借给他！” 白麓公主听着姜柚的话，突然看向姜柚，问道：“如果你见到他，你会认出他吗？” 姜柚摇了摇头，道：“我也是听闻，不曾见过，自然也不能肯定。” 姜柚当然不能说自己是认识五皇子的，她要是敢说认识五皇子，这白麓公主只怕就要开始翻她的老底了。 白麓公主打量着姜柚，先前对姜柚还很轻视，这会儿听了姜柚说了一些话之后，倒是有些改观了。 这人生得尤为好看，眉间一点朱砂添了几分妖艳，又有几分贵气，总是轻易地就能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这人就是那种放在人群中，总是会让人一眼看到的人，很特别，也会让人觉得很惊艳。 再听姜柚的谈吐，白麓公主根本不觉得这人只是个普通的富家子弟。 “你究竟是何人？”白麓公主突然又问起了姜柚，“本公主可不记得京城有哪个有头有脸的人家是姓洛的。” “公主对我们京城很了解吗？”姜柚微笑着看着白麓公主。 白麓公主看着姜柚，并不答话。 姜柚浅浅笑着，说道：“再者，公主说……京城没有哪个有头有脸的人家是姓洛的，这话未免也太武断了。远的不说，我们天极的首辅大人那可就是姓洛的。” “首辅大人？”白麓公主蹙眉，“首辅大人姓洛，可他并没有什么姓洛的亲戚，本公主没说错？” 姜柚笑了笑，也没说话。 白麓公主继续说道：“本公主很好奇，你说你一个富家子弟，对皇室的事情也了解得这么清楚，本公主怎么看也没在你身上看到商人的特性，也不怪本公主会对你的身份产生怀疑。你最好把你的身份交代清楚，否则，本公主也会将你一起关进大牢，让你和那位喜欢骂人的五皇子关在一起，好好叙叙旧。” 霜戟王子挠了挠头：“阿姐，你在说什么呢？” 白麓公主没好气地瞪了霜戟王子一眼，道：“你个蠢货！此人来历不明，分明是故意盯上你，只怕是那个草包皇子的同伙，说来说去，就是为那个草包皇子来的！” 姜柚听得目瞪口呆：“天地良心啊，你们抓的那个如果真是五皇子，跟我可真没关系。公主，这种事怎么能以没有证据的臆测为准呢？我的身份，那可是有文牒为证的，你只要去驿馆查一下我的文牒就一清二楚了，何必弄得如此难看？” 霜戟王子立刻点点头道：“对啊阿姐，我相信洛公子的。” 白麓公主瞪了霜戟王子一眼，就这蠢弟弟，迟早被人卖了还得替人数钱！ 姜柚想着，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她有些话还是当着白麓公主的面说比较好。毕竟，如今这个王国做主的就是这位白麓公主，想要调兵，那也只有白麓公主才能办到。 “公主，且不说别的，五皇子来借兵，这件事确实可以考虑一下。”姜柚微微一笑，说道。 “你还说你和他不是同伙！”白麓公主捏紧了拳头，仿佛下一刻就要命人将姜柚拖出去砍了。 姜柚笑着摇头，道：“公主先听在下说完，再下结论也不迟啊！” “对对对，听他说完！”霜戟王子生怕自家阿姐一个生气将这漂亮的少年郎给砍了，赶紧替姜柚说话。 白麓公主恨铁不成钢地看了霜戟一眼，随后转向姜柚，抬了抬下巴，道：“看在王子的面子上，本公主给你一个机会，说！你若说不出什么能说服本公主的话来，本公主要你的命。” 姜柚：“……” 真是凶啊！ 第387章 攻心为上，游说白蛮 “想必二位也知道，苏世子收复淄州一事。苏世子收复淄州，只用了几万兵马，那一仗赢得很漂亮。但，天谕南征军与飞虎军合二为一，组成新的南征军，当然也不是吃素的，这不……紧接着的攻势可不就来了么？” 白麓公主听着姜柚的话，不以为然地说道：“你说的这些，本公主早就知道，没有意义。” 姜柚笑了笑，道：“公主莫急，在下说的，自然不可能是这些。在下要说的，是接下来的局势。最好的结果，当然是苏世子带领镇北军守住遂州的同时，守住睦州。可公主你也知道，遂州和睦州离得太远了，纵然苏世子再怎么厉害，也分身乏术，更何况，镇北军撑死也就只有二十万兵力，还得守住雁州。对方呢？新南征军恐怕加起来有三四十万的兵力呢！” “那又如何？”白麓公主不以为然，“就算真的受不住睦州，那也是光华军，怎么也轮不上我们白蛮的兵力往前冲！” 姜柚摇了摇头，道：“不，公主，你错了。光华军并非镇守睦州，没有圣令的情况下，光华军根本不可能去睦州。睦州在所有人眼里，穷、且远，很多人根本不会在意睦州的死活。但公主……你们可以不在意吗？” 白麓公主没有说话。 “睦州离白蛮国最近，睦州失守，首先威胁到的是白蛮国。白蛮国以平原为主，睦州却是占据高地，易守难攻。若是睦州别拿下，以白蛮国的地势，恐怕毫无胜算。”姜柚很理智地分析目前的战况。 “睦州若要失守，那罪责也在天极。天极皇帝难不成还能眼睁睁看着睦州被天谕所夺吗？”白麓公主眼神冰冷。 姜柚说的这些其实还是提醒她了的，她心里也清楚。五皇子来借兵，但却什么像样的理由都没有。 姜柚笑了笑，道：“公主，你知道睦州失守，对天极皇帝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其一，白蛮国受到威胁，天极出兵赶走敌军，往后白蛮会对天极更加死心塌地；其二，睦州失守，追究责任势必会认为是苏世子失责，苏世子好不容易拿到了镇北军的兵符，只怕又要交回去了；其三，还是白蛮国……若是天谕攻破了睦州，接着再攻破蛮杜城，灭了白蛮，这对天极而言，也是个好消息。毕竟，灭了白蛮的是天谕，白蛮人势必会将所有仇恨加诸在天谕的身上，而蛮杜城之外，只要光华军出击，天谕必定过不了下一座城池。所以，睦州失守，最倒霉的……大概就是白蛮国了。”姜柚说到这里，轻叹一声。 霜戟王子听完姜柚的话，不由得很是紧张：“阿姐，阿姐……真要这样的话，那咱们怎么办啊？” 白麓公主目光冷漠地扫了霜戟王子一眼，没有说话。 她很快冷静下来，转向姜柚，声音冷硬地说道：“所以，你并非是那个草包皇子的人，而是……苏世子的人？” 姜柚听了白麓公主的话，不觉挑了挑眉，道：“你可以这么认为。” 白麓公主哼笑：“你说的的确很好听，但是，本公主为什么要相信你呢？” 姜柚笑了笑道：“你也不用相信我，只需要等上几日。如今，天谕攻打遂州和睦州的频率都是日一次，一次半日，旨在骚扰。可等到频繁的攻击之后，睦州的城防，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大概也就只能撑个两三天，有没有援军，我相信公主心中自有判断。” “好，那这几日，你便不要出城了，你若是撒谎，本公主要你好看！”白麓公主冷眼看着姜柚。 姜柚听了白麓公主的话，就知道这件事差不多了。 白麓公主很聪明，等她去查一查这些内情，她心里自然会有定论。 “好，我等公主的好消息。”姜柚微微一笑。 霜戟王子听得一头雾水：“到底是怎么回事？阿姐，我怎么听不懂？” 白麓公主没好气地说道：“你不用听得懂，来人，送洛公子回去！” “啊？洛公子？阿姐！你干嘛要送洛公子回去？”霜戟王子见姜柚就这么被送回去了，顿时急了，可他还没说什么，却被白麓公主瞪了一眼，只好又硬生生地闭嘴了。 姜柚向着白麓公主微微行礼：“公主，告辞。” 白麓公主选择相信姜柚，自然会保姜柚平安无事。她太了解霜戟王子的心思了，看见漂亮的少年郎就控制不住自己，而姜柚明显不是个好对付的，就霜戟王子这脑子，要是真把姜柚留下来做什么，只怕会惹出事端来。 白麓公主见姜柚离开之后，又道：“来人，去将牢房里那个草包皇子带过来！” “是！” 白麓公主想，她需要确定一下草包皇子的身份，另外一层，她需要跟这个草包皇子确认一下苏衍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照姜柚说的，天极皇帝对苏衍那恐怕是很忌惮的。 …… 姜柚平安地离开了王子府，回到了驿馆。 聂领队一直守在驿馆门口，见姜柚回来，他都要感动哭了。 太不容易了！ “没事？”聂领队紧张不已地问道。 姜柚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没事，害聂领队担心了。” “没事就好。”聂领队这才摸摸胸口，放下心来，又问道，“可以出城了吗？” “恐怕不能。”姜柚摇头，道，“这两日让大家都低调一些，莫要多生事端。没事留意一下前线的消息，若有什么特别的情况，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公子且放心好了。”聂领队立刻保证起来。 姜柚心想，这会儿……白麓公主应该会选择将五皇子从牢里拉出来，会从五皇子那里问一问有关苏衍的事。 这到时候就要多谢五皇子那张破嘴了，反正，从五皇子嘴里说出来的话，好话也会变成坏话，到时候，也不怕白麓公主不相信了……只要白麓公主相信了，那为了白蛮国的命运，白麓公主定然会……出兵睦州！ 第388章 领兵 两日后，白麓公主派人来请姜柚前往公主府一叙。 姜柚早就做好了准备，也没有多问，就随白麓公主派来的人离开了驿馆。这一次，白麓公主身边的随从对她那是毕恭毕敬，生怕惹她不高兴，可见这几日战况已经朝着姜柚预判的那样发展了，白麓公主已经很着急了。 白麓公主的府邸离王子府不远，建筑是一个风格的，灰不溜秋，土得掉渣。大概不同的是……至少，公主府里的花草树木看起来要齐整一些，倒没像王子府里那些花草树木那么惨不忍睹。 “洛公子，您这边请，公主正在书房等您。” 内侍将姜柚一直带到了白麓公主的书房。 姜柚一进去，原本在坐着的白麓公主连忙起身，迎了过来，在看见姜柚的时候，她敛了敛表情，挥了挥手道：“你们先下去！” 她只留姜柚一个人在书房。 其他人全都退了下去，书房里只剩下姜柚与白麓公主二人。 姜柚向白麓公主行礼：“见过公主。” 白麓公主看着姜柚的时候，目光有些复杂。 两天的时间，天极一动不动，而天谕攻打睦州的兵力明显变得更强了一些。 白麓公主没有办法坐以待毙，但凡有一点对白蛮国不好的苗头，她都不能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深吸一口气，对姜柚说道：“洛公子，本公主今日请你来，是想要讨论一下如今睦州局势。” 姜柚点点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白麓公主蹙眉道：“诚如你所言，如今睦州的局势不容乐观，天极是打定主意不管睦州了。可天极不管，我们却不能不管，但凡有一丝一毫对我们白蛮不好的地方，我们都不能放任不管。” “所以公主打算出兵吗？”姜柚笑着问道。 “不，本公主只能借兵。”白麓公主蹙眉，“实话同你说，我白蛮将士，满打满算也不过区区十三万兵马，本公主也不可能将所有兵力调过去相助睦州守城。出兵的话……不瞒洛公子，我们白蛮并没有几个上阵杀敌的能人，而此事若是放到朝堂中所言，也不见得会有人支持本公主去支援睦州。我们白蛮的朝堂，有多少是天极的爪牙，本公主都不想再提了，也的确很是为难。” 白麓公主的意思是，他们不会直接以出兵的名义支援睦州，但是，却可以借兵。 “公主打算借兵给五皇子吗？”姜柚问。 五皇子就是来借兵的，如今，白麓公主说可以借兵，难不成是答应了五皇子的条件？ “他？”白麓公主一阵无语，脸上也浮现几丝轻嘲之色，“说实在的，本公主不相信他。一个草包皇子，撑死了也就那么大能力了，兵借给他，那岂不是有来无回了？本公主还不至于要推我白蛮的将士去送死。” 姜柚：“……” 五皇子在白麓公主眼里原来这么差劲啊！ 白麓公主看着姜柚，唇角勾了勾，道：“本公主是借兵给你。” “我？”姜柚显然有些愣住。 白麓公主点头，道：“本公主看人从来不会看错的，你有这个能力。你说，你是苏衍苏世子的人，你来劝说本公主借兵，难道不是因为他吗？既然如此，那你便扛起这个责任来，本公主借兵给你，你去支援睦州。本公主借你的兵力，你不说最终全部还回来，但至少要有一半？” 姜柚：“……” 这位白麓公主还真是看得起她！ “怎么？不答应？”白麓公主见姜柚不说话，挑了挑眉，问道。 姜柚笑了笑，道：“公主对洛某如此信任，倒是让洛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答应的话，本公主马上就可以安排下去。本公主借兵六万，粮草一并备好，保你们两个月的时间是绰绰有余的。”白麓公主颇为自信。 姜柚看着白麓公主，说道：“公主都这么说了，洛某哪里还有拒绝的余地？” 白麓公主见姜柚答应，便是点点头道：“既然你答应了，那相信你也不会让本公主失望。本公主保睦州，那是为了我们白蛮，你保睦州，是为了你的主子。你既然是苏世子的人，定然也会拼命守住睦州。” 姜柚笑了笑。 她当然会守住睦州，为了苏衍，她一定会拼尽全力。 皇帝想要用睦州一事来制约苏衍，甚至要因此惩罚苏衍，她绝对不能让皇帝能有这个机会。 她原本想着，白麓公主若是借兵给五皇子，到时候她想办法混进去，别让五皇子胡来就是。可没想到，白麓公主直接将这些兵给了她，那就更加好办了，怎么守住睦州，怎么将对方挡回去，由她来布置，自然是万无一失。 白麓公主说是要借兵，很快就安排了下去，等到下午的时候，姜柚就被白麓公主带去军营点兵点将去了。 白麓公主点了六万兵马，给了姜柚一块虎符。这块虎符就是军令，有这块虎符在手，这些兵马势必以姜柚马首是瞻。 浮笙跟在姜柚身后，看到黑压压的军队，她好一阵晕眩。她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自家小姐亲自统领着一部分兵马去解救睦州。 “报！” “公主，天谕发动猛烈攻击，攻打睦州，比以往都要激烈。照这样下去，也许明晨睦州城防就要支撑不住了。” 白麓公主听完手下来报，挥了挥手，说道：“此行前往睦州，洛将军就是你们的主帅。虎符在洛将军手里，所有将士全都听洛将军号令。凡不遵军令者，斩立决！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将士们齐声高呼。 白麓公主看向姜柚，目光难得地柔和了几分：“洛公主，不，洛将军，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公主放心，洛某定然不会让你失望。”姜柚微微一笑，她翻身上马，一拉缰绳。 浮笙举起手来，喝道：“所有将士听将军号令，我们即刻出发，前往睦州，赶走天谕蛮子！” “赶走天谕蛮子！” “赶走天谕蛮子！” “……” 第389章 守住 从蛮杜城到睦州，也不过一夜的路程。 这一晚，天谕的攻击异常激烈，他们不停地派人在睦州城外骚扰，一次比一次猛烈。 睦州城防也不过区区几万人，根本禁不起这样折腾，一晚上过去，一个个都已经是精疲力尽。 但，天谕的攻击仍然没有停，而且，城楼下人越来越多，攻破睦州的城门那已经是势在必得了！ “将军，我们……我们快要守不住了！” “继续守！” “将军！放弃！我们已经上报了相关情况上去，可到现在都没有援兵，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死的！” “若是弃城，你知道会死多少无辜的人吗？”守城的将军眼睛猩红，愤怒地吼着，他不想放弃，也不能放弃。 “可是将军……我们已经被放弃了啊，睦州已经被放弃了……没有人会在乎咱们的死活，也没有人会在意睦州的。即便苏世子在意，可苏世子那也是在遂州，遂州那边局势更乱，苏世子他也分身乏术啊！” 守城将军眼睛更红了，甚至有流不下来的眼泪。 “将军，开城门也许还能减少伤亡，我们已经没有办法了……” 其他人越说，守城将军越是难过。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底下的厮杀，十分艰难地开口说道：“开城门……” 他话音落下之后，却又看见从两侧冲出来一些兵马，那高举的旗帜，让守城将军眼前一亮：“等等！别开！你们看，那是什么？” 有些人定睛一看，看到了高举的白蛮国的军旗。 “是白蛮国的人！” “对，我认识那个旗子，白蛮国来救兵了！” “有援兵了，有援兵赶来了……继续打，继续打啊！” 援兵一到，顿时，全城都不一样了。 所有人原本已经病怏怏了，现在却是一个个变得精神抖擞，大家冲了出去，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城门外，原本气势十足的天谕士兵立刻被打压住了，他们被两边冒出来的白蛮士兵打得连连后退，最后，灰溜溜地逃了。 城门下，一片欢呼。 守城将军满目感动，忙道：“开城门，开城门……欢迎我们的英雄！” 守城将军亲自下了城楼，从城门里走了出去。 此刻，城楼门前的兵马并不多，也就区区几千人，但是这几千人，已经让天谕士兵很是恐慌了。 守城将军没找到旁人，忙问道：“请问……请问主帅是谁？” 女扮男装的浮笙坐在马背上，高声说道：“主帅是我们洛将军，洛将军带着兵马会从睦洲城穿过，来这里与我们会合。” “洛将军？”守城将军显然有些懵，对这个名字非常的陌生。 浮笙笑着说道：“我们几千人马是绕过了睦洲城，赶到此处的。洛将军带着剩下五万多的兵马从官道走，眼下既然天谕已经走了，那我们便在城外五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势必将将天谕敌军赶出睦洲境内。” 睦洲城是在这里，城门最中心的位置在这里。但是，睦州的范围却是很大，城外方圆数百里，那都是睦洲境内。 将天谕兵马从睦洲城的城楼下赶走，这才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得将天谕士兵完全赶出国土。这并不是一下的功夫，也是要时间的，而且，这战斗才刚刚开始。 之前，睦州守城的将士们那都是以守城为主，却从来也没有多余的兵马去迎战，只能在城门之下小打小闹。而天谕也是一直在小打小闹，他们眼里的睦州那已经是囊中之物，可万万没想到，这会儿突然又杀出了一些援军，一下子把天谕的节奏都给打乱了。 浮笙在这边等了一会儿，姜柚过来了。 浩浩荡荡几万兵马过来，睦洲城外一下子就满满当当了、 浮笙笑着向姜柚邀功，道：“公子……哦不，将军，我们已经赶走了天谕士兵，接下来要怎么做，还请将军明示！” 姜柚弯了弯唇角，道：“去绝响坡安营扎寨。” “是！所有人跟我来，我们前往绝响坡！”浮笙高声叫道，在最前面带路。 姜柚已经翻过地图了，绝响坡是最合适的地方。而且，如今天谕也在睦州境内安营扎寨，离绝响破是很近的。等到姜柚带着士兵们安营扎寨之后，这两个营地隔得并不远。但，两个营地之间，有一处很大的空地，到时候，两军交战可以选择那里！ 姜柚已经想好了后续的种种，相信很快就可以解决所有麻烦了！ …… 此刻的遂州。 镇北军已经将天谕这一波攻势完全赶出了遂州境内。 天谕士兵休养生息，又打算要进行下一轮攻击。 苏衍正在营帐内开地图的时候，易开过来了，很意外地对苏衍说道：“主子，睦州守住了。” “守住了？”苏衍很意外。 易开点头：“是，听说是白蛮国借了兵。” “白蛮？” “对！是不是很奇怪？那五皇子去借兵，还被关了起来，可这才过了两天，竟然又借兵了！”易开也觉得不可思议，“我们也派人去打探过，说是一位姓洛的将军。” 苏衍蹙眉。 前世今生，他都不知道有什么姓洛的将军。 姓洛的，最有名的大概就是天极的首辅大人了，怎么还会有个将军？ “再去打听下，这洛将军什么身份。”苏衍说道。 “是！”易开点头，“还有……” 易开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还有事吗？”苏衍低着头，也没想太多。 易开却不知道该不该说，他怕苏衍担心，可若是不说，苏衍会更担心？ “到底怎么回事？”苏衍抬头，看向易开，“怎么了？” “是……是姜姑娘……”易开犹豫不已。 “她怎么了？”苏衍目光一顿，顿时很是紧张。 易开顿了顿，才说道：“京城有消息传来，姜姑娘失踪了……” “你说什么？”苏衍脸色一变。 易开见苏衍变了脸色，忙道：“具体还不清楚，但是姜姑娘是自己离开京城了，很多人在找她……” “到底出什么事了？” 第390章 准备反击 姜柚一直是个极有分寸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离开京城，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明明前段时间收到的飞鸽传书里，她什么都没提过的。 苏衍忍不住开始担心起来。 他虽然给她留下了暗卫护她周全，加上有洛府的保护，可以说是万无一失的，可没想到…… 易开对事情的经过也不是很清楚，这里离京城毕竟是有些远的，很多消息传过来，其实也过了有几天了。很多时候，也根本没有办法顾及京城那边的状况，实在是没有办法。 易开也只能将自己知道的这些消息告诉给苏衍：“京城那边传来的消息也没那么全面，只说了……皇上派了重兵守着姜姑娘，但是姑娘还是不见了踪影。姑娘最后出现的地方是鹿鸣别院，一夜过去，人就不见了。” 苏衍听闻是鹿鸣别院，反倒是放下心来。 鹿鸣别院的密道之事，他之前是同姜柚说过的，所以，姜柚离开鹿鸣别院，定然是通过密道离开的。 “皇上为什么要派兵守着她？”苏衍不解。 易开摇头：“这个不清楚。” 苏衍心里有些乱，意识到姜柚没有消息之后，他没有办法完全冷静下来。 易开正犹豫着，大帐的帘子被撩起，叶从安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手上拿着刚收到的飞鸽传书：“阿衍，有京城的飞鸽传书。” 苏衍连忙问道：“有姜柚的消息吗？” 叶从安点头，他看了易开一眼，道：“易开，你去门口守着，别让人靠近。” “是。”易开连忙退下，去帐外守着。 叶从安走过来，将手里的飞鸽传书递给了苏衍，道：“小师妹是自己离开了京城，她要么去了天罗找首辅大人，要么就来了咱们这边找你。云师弟说，那狗皇帝以你为要挟，要小师妹嫁给太子，否则就不给你派援兵，不管睦州的死活了。你听听，这是人能说出的话吗？” 叶从安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了皇帝的无耻。 苏衍看完飞鸽传书，随手就烧了。 看完之后，他反倒是放下心来。 不管怎么样，至少她现在是安全的。 虽然不知道她人在哪里，但是，以她的能力，离开了京城，也没什么可束缚她的。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叶从安问苏衍。 苏衍目光微顿，道：“早些凯旋，还有……拿下幽州城。” “拿下幽州？”叶从安惊讶不已，“你打算反攻天谕，抢天谕的城池？” 幽州是天谕离天极最近的一座城池，也是很富饶的一座城。想要拿下这座城，并不容易，但是，天谕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已经让苏衍很烦了。他现在需要更大的军功来换取安稳的身份，需要为姜柚铺好后面的路，让她也拥有绝对的主导权。 皇帝是脑子秀逗了，竟然还想着要她成为太子妃，简直太可笑了！ 合着之前那什么赐婚圣旨都是摆设了？ 苏衍也没想到，皇帝竟然还会闹这么一出！ “对了，有人捐了军饷过来。”叶从安又道，“对方还说想见见你。” 苏衍不解地看着叶从安。 叶从安摸了摸鼻子，道：“江南首富宋家送来的，为首的说自己是宋家的人，叫齐遇。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公子，那提起的时候，眼睛发亮，可是你的忠实拥护者。你要不要见见他？” 苏衍摇头：“不见，没时间。” “我也是这么回他的，他却是坚持说，一定要见到你，还说这是宋家传承，还说之前的宋家家主也给镇北王……也就是你爹送过军饷，如今，他也是奉了宋家家主来送军饷，不见到你都觉得不甘心啊！”叶从安轻叹一声。 苏衍：“……” 并不想见。 叶从安见苏衍完全不想搭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算了，知道你也不想见，不想见就算了。其实我也是觉得，那个齐遇怪怪的。长得眉清目秀的，但不太像个男人，倒像个姑娘家。你要是去见了，我们家小师妹怕是又要多一个情敌了。” 苏衍蹙眉，那就更加不能见了。 “那就你去见见！”苏衍直接让叶从安去接待了。 叶从安相当无语，他就不该提醒苏衍这些。 “我听说，睦州守住了？”叶从安想起来这件事，又问苏衍道，“看来是五皇子借兵借到了？” “未必。”苏衍从来都不相信五皇子能借得到白蛮国的兵，白蛮国那些人可不好惹。 叶从安摆了摆手道：“不管了，守住了也好。照着京城这样的局势，这睦州要是失守，皇帝八成会将这个错误安到你的头上，到时，召你回朝的同时，再与你清算这笔账，你这好不容易拿回来的兵权只怕又得要乖乖交出去了。” 叶从安想，这狗皇帝是真的能干出这种事的，实在是太可恶了！ 苏衍只是听着，并未发表什么意见，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很平常的事。在皇帝眼里，只要他自己认为是对的事情，他就会不计一切后果去做成这一切。现在皇帝既然想要姜柚当太子妃，恐怕也不会轻易打消念头，他还是要速战速决，早些找到姜柚，带姜柚回家才是。 “你回信，让打听下姜柚的下落。”苏衍对叶从安说道。 叶从安摇了摇头，道：“回春堂现在也被盯着了，飞鸽传书都未必安全，小师妹人在哪里，也不用太心急，她那么聪明，不可能有谁能困得住她的。。” 苏衍迟疑着点了点头。 他突然……很是想念姜柚。 其实分开也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可感觉好像分开了很久一样，久到他想起她都会觉得胸口发疼。 他们之间，隔了太多的沧海桑田，这一世，他们总该要没有磨难没有负担地在一起了？ 苏衍想着，心思转回到手中的地图之上。 他要以最短的时候，完成反击，拿下幽州城，让这场战事早些结束。 只有一切尘埃落定，才是最好的结局。 于他而言是这样，于姜柚而言也是这样。 …… 第391章 无缘 姜柚这边大张旗鼓地安营扎寨，对方得了消息，愣是不敢冲上前来了。 他们摸不着姜柚这边究竟是怎样的一群人，姜柚又有着怎样的身份，对方全都不知道。他们这样的安营扎寨，对对方而言是一种挑衅。 当天晚上，姜柚就收到了对方的约战帖。 对方要求明日一早，两方各出一千兵马，不远处的空地上交战。此举那也是对方为了探探姜柚的虚实而特地下的战帖，姜柚看过之后，随后丢进了火盆里，烧了。 “就这么烧了？”一名副将看着熊熊燃烧的请帖，整个人也呆了一下。 “当然。”姜柚挑眉，“难不成还留着，毕恭毕敬地带人去送死？” “这怎么能是送死呢？”副将不解地说道，“各出一千兵马，很公平很合理啊！” 姜柚失笑：“公平合理？你觉得他们会老老实实只带一千人马来？” “这……” “他们这群人，阴险狡诈，你以为呢？说是带一千兵马，但其实肯定是我们几倍的量，我们要是真的过去了，那是肯定会落入圈套，只怕能不能活着回来都难说了。”姜柚笑了笑道，早就摸透了这方的策略了。 副将听了姜柚的话，连连点头道：“是！将军所言极是！” “如今就先这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要冲破咱们的屏障，而言并非是一朝一夕。”姜柚笑了西。 副将开始还有些看不起姜柚，可几次接触下来之后，他发现是自己多想了。 姜柚没有接下战帖一事，在对方的营地里掀起了好一阵热潮。 当然了，绝大部分都是骂姜柚的。 “什么鬼玩意？咱们的战帖都不敢应，真是的！” “啊？战帖都不应，是不是有更好的？” “更好的？”其他人更是忍不住气笑了，“能有什么更好的？他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我看他们就是想要让我们攻打他们，这样他们反击就可以变得名正言顺。” “是吗？那咱们去打啊，打死他们！小样，得瑟什么！” “这件事还是听秦将军的！” 大家正议论着，突然又听见一道声音：“什么事要听我的？” “将军。” “秦将军。” 一群人连忙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走到秦将军跟前。 秦将军名为秦中天，原本是飞虎军里的一员猛将，如今飞虎军和南征军合并，秦中天的身份那也是如日中天。 之前占领淄州，那就是秦中天所为，他没有费什么兵力，就将淄州收复了。可如今淄州已经被苏衍夺回去了，秦中天现在的目标是睦州。本来，一切都朝着睦州发展，可如今中途又杀出来一个“洛将军”，秦中天真是想想都觉得头疼。 “将军，我们在说要不要直接杀过去！” “对啊，将军，我们不怕死，直接杀过去就好了！” 秦中天生怕他们多惹事端，连忙摆手拒绝道：“你们可别胡来，怎么能直接杀过去呢？现在都对方什么实力你们都没有弄清楚？” “呃，这个……” “我们根本不知道一个叫‘洛苏’的人。” “对啊，将军，这个什么洛苏都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大家议论纷纷，秦中天却是蹙眉。 洛苏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好像是从白蛮国冒出来的。 秦中天细想之下，说道：“我先出去一趟。” 秦中天换了身衣服，隐藏了自己的身份，瞧瞧潜入了蛮杜城，去找白麓公主。 白麓公主刚下朝回来，刚进书房，就觉得书房里的气息有些不一样了。她脸色一冷，道：“谁？出来！” 秦中天跟回到自己家一样，从书柜后面走了出来。 白麓公主脸色冰寒：“秦中天？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来本公主这里！就不怕本公主喊人将你抓起来吗？” 秦中天朝着白麓公主一笑，眼中更是万千笑意：“公主舍得吗？秦某特地来看公主，公主怎么忍心抓秦某呢？” 秦中天其实长得很好看，他这会儿穿着很平常的衣服，很像是个潇洒的公子哥儿，根本不像是沙场上杀敌无数的大将军。他有一双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特别的惑人，这样的人，又是特别吸引女子。 白麓公主不是第一次见秦中天，她对秦中天有意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其实说到底，也是有一段风流债，虽然不是白麓公主，但却与白麓公主有关。 这位秦中天秦将军，是个妥妥的风流人物。他素来爱美人，但喜欢各种各样的女人，却又从来不娶哪个女人。他觉得麻烦，愿意跟他的女人，在他眼里，那都是自愿的。两个人在一起，那都是讲究一个你情我愿，缘分来了，在一起，缘分过了，那就分开。 这么多年来，秦中天都是这么做的。 但偏偏有个意外。 秦中天曾经跟白麓公主的表妹好过一段时间，但是，分手的时候，白麓公主的表妹却怎么也不肯，两个人闹得不欢而散，最后，白麓公主的表妹自杀了…… 这实在是太难过了。 白麓公主因为这件事去找过秦中天，还跟秦中天打了一架，梁子也因此结上了。 秦中天也不是第一次来公主府，将这里当成是自家，可实在是让人生气。 白麓公主脸色很不好看，这会儿已经更难看了：“我们这里不欢迎你，还请赶紧离开，你再不走，别怪本公主不客气。” 秦中天笑了笑，道：“公主别生气啊，秦某来找公主，是真的有要事。” 白麓公主挑眉，明显不想搭理。 秦中天再度笑了笑，说道：“秦某知道你很生气，为你那个妹妹抱不平，可这两个人在一起，那都是讲究一个你情我愿，缘分来了，在一起，缘分过了，那就分开。之前，我们已经分开了，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呢？她想不开自杀，那也不是我的错。只能说，是我们无缘！” 白麓公主气得脸都白了！ 什么和什么。 人都死了，他还要说这样的话，不恶心吗？ 第392章 什么来头? 白麓公主怒极反笑。 秦中天抱臂站立，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们也这么久没见了，而且事情也过去许久了，你也该放下了。” 白麓公主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才没让自己当场暴走。 她冷笑，道：“你可以放下，本公主却不能放下。本公主至今都忘不了庆霜死在本公主面前的样子，你这辈子最好不要为哪个女人动心，否则，你就会知道那种求而不得的滋味。” 秦中天无所谓地笑了笑，道：“我们天谕的女人和你们白蛮的女人，都没有天极的女人那么娇气，说到底，还是你那个表妹自己越了界。她在秦某之前，不也有过几段露水姻缘，又何必揪着秦某不放？她诅咒本将军得不到真心，无所谓，本将军上阵杀敌，要真心做什么？” 白麓公主不想搭理他了，话不投机半句多。 “秦中天，这是本公主的府邸，你擅闯而入，本公主已经不想同你计较了，在本公主生气之前，赶紧滚！”白麓公主背过手，根本不想再多看白麓公主一眼。 秦中天笑了笑，道：“公主，秦某来此，是有要事。” “你能有什么要事？”白麓公主根本不屑搭理。 “自然有。”秦中天说道，“你们白蛮借了兵给天极守睦州城？” 白麓公主这才转过身来，看向秦中天，打量他道：“怎么？怕了？” “笑话！”秦中天不以为然，“本将军是会怕的人吗？本将军只是很好奇，你们白蛮不是一向都很不满天极的吗？被天极统领这么多年，真的被打上奴性了吗？” “闭嘴！”白麓公主动了怒，脸色都跟着难看起来。 秦中天笑着说道：“公主，知道秦某为什么会选中睦州吗？因为睦州离白蛮最近，破了睦州，也就等于是解救了白蛮，让你们从此脱离天极的掌控，不好吗？” “你说的话本公主能信？”白麓公主没好气地说道，“只怕到时候白蛮脱离了天极，又不得不对天谕俯首称臣，有什么意义呢？现在虽然臣服天极，那也不过每年送上一些贡品，与天极的贸易往来却从未断过，我白蛮也没有受到什么限制。可你们天谕是什么德性，看看你这种人本公主也该看出来了！” 秦中天：“……” 倒是没想到，白麓公主脑子还挺清楚。 白麓公主看着秦中天，冷笑道：“本公主本来也不打算借兵，可一想到对方的主帅是你，本公主真的是觉得……不借兵那实在是对不起庆霜。” 秦中天拧起眉头，这个坎儿反正是过不去了！ “好，那你告诉秦某，那个洛苏……到底什么来头？他从你这里带兵去的睦州，他是你们白蛮的人？”秦中天只对如今的主帅感兴趣。 白麓公主当然不会跟秦中天说实话：“怎么？他可才刚去的睦州啊，你就受不了了？” 秦中天自然是连人都还没见到，只知道有这么一号人。最主要的是，下的约战帖人家直接给拒绝了！对方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他们天谕要是有胆子，那就直接上，用得着写什么约战帖吗？ 秦中天只想说，这人还挺有胆识的。 “公主，据秦某所知，白蛮国可没什么姓洛的将军，这人打哪来的？”秦中天锲而不舍地询问姜柚的身份。 “无可奉告。”白麓公主哼笑道。 秦中天笑了笑，道：“公主，别怪秦某没有提醒你，这来历不明的人，你也敢把兵借给他，这万一故意将你的兵全都耗死，你们白蛮岂不是损失惨重？这天极将来若是要将白蛮给灭了，那还不是易如反掌？公主，你真的想好了吗？” 白麓公主看着秦中天，没有说话。 秦中天微笑着说道：“不如，你同秦某合作，撤回你那些白蛮士兵，秦某保证，这攻破睦州之后，不会动你白蛮一草一木，如何？” “你的保证本公主不相信。”白麓公主并不打算跟秦中天合作。 “公主非要这么闹，那就没意思了。”秦中天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既然公主不肯，那秦某到时候对上那位洛将军和你白蛮的士兵，也不能手下留情了不是？” 白麓公主咬牙道：“你非要这么说的话，那本公主也不会这么轻易放了你！来人！” 白麓公主说着，猛地高声叫了起来。 瞬间，书房的门被破开，一队带刀侍卫闯了进来。 白麓公主后退几步，到了那些侍卫身边，指着秦中天，姿态冷傲，声音冰冷地说道：“天谕奸细秦中天闯入本公主书房，给本公主拿下他！” “是！” 那些侍卫应声之后，纷纷拔刀冲上前来。 秦中天变了脸色，没想到白麓公主真的不顾一切，半点情分都不讲，直接要动手！ 里面侍卫打作一团，白麓公主从书房退了出去，走到了外面。 刚到外面，她就和孟花吟碰了面。 孟花吟手里端着一盘点心，是刚做好的，准备送过来给白麓公主尝尝的。 姜柚带兵去了睦州，孟花吟不会武功，去到军中多有不便，而白麓公主便要求让孟花吟留在公主府，姜柚不答应，但是孟花吟却是主动留下来了。 白麓公主对孟花吟还是礼待的，她上次尝过孟花吟做的点心好吃，孟花吟今日就主动给白麓公主送了一盘过来，谁知道又碰见了这一幕。 白麓公主见状，连忙握住孟花吟的手腕，将她拉到旁边安全的地方：“跟在本公主身边，别乱跑。” 孟花吟连连点头：“多谢公主。” 白麓公主蹙眉，瞧着书房里面。 从门口的位置其实也看不清楚里面什么情况，但是却是看见了不少人侍卫被踹了出来。 白麓公主脸色越来越沉，秦中天的实力她也是知道的，她从前的全盛时期都不是秦中天的对手。近几年她因为政务繁忙疏于练武，加上她去年中了毒伤了身体，如今已经没有办法再动武了，因此现在眼看着秦中天一个人打一群人，她还偏偏拿秦中天没有办法。 她正想要要不要再喊护卫过来堵秦中天的时候，秦中天已经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第393章 劫持 秦中天弹了弹身上的灰尘，朝着白麓公主走近几步，脸上的笑容清浅。 “公主，你这府里的人不行啊，这点实力实在是不够看。”秦中天一脸鄙夷。 眼下，屋外已经躺倒一片，秦中天已经很手下留情了，只是打伤，并没有打残。而现在还好端端站着的侍卫，都围在白麓公主面前，全都严阵以待，生怕秦中天靠近白麓公主。 白麓公主脸色更难看了：“你们都给本公主上！谁能拿下她，本公主重重有赏！” 侍卫们一听，立刻冲上前去。 白麓公主看着秦中天如此轻松应对的样子，脸色更沉地喝道：“秦中天，你少得意！本公主就是集结整个公主府的力量，也不会让你脱逃！” 秦中天充耳不闻，他应付那些侍卫真的是很轻松了。他目光朝着白麓公主这边看过来，忽然纵身一跃，施展轻功朝着白麓公主这边飞了过来。 白麓公主脸色一变，眼睁睁看着秦中天朝着她而来却连躲避都无处可躲。 正当这时候，白麓公主却感觉身侧一道力量传来，赫然是孟花吟伸手将她推到了一旁。 秦中天正打算劫持白麓公主离开这里，却不料看见白麓公主被推开，紧接着，不知名的东西劈头盖脸地朝着他砸了过来。 秦中天硬生生中途停下下来，翻转身体，避开了那突如其来的“暗器”。 就这样，还有什么东西砸到了他的脑门之上，好像还透着一股清香？ 秦中天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是一个姑娘将手里的食盘直接砸了过来，还砸得如此精准！ 秦中天目光一转，立刻转了目标，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扣住孟花吟的肩头，往自己怀里一带，另外一只手就掐上了孟花吟的脖子。 “孟姑娘！”白麓公主脸色一沉，上前一步就想去拽孟花吟，但已经晚了。 “站住！”秦中天掐紧了孟花吟的脖子，笑着对白麓公主说道，“公主，这姑娘原来不是你的侍女啊？孟姑娘？她又是何人啊？” 白麓公主眼中晦暗莫名，她看着秦中天，冷声冷气地说道：“放开她！” “公主这么在意她，看来她身份很不一般了？啧，还挺漂亮，有这么漂亮的美人儿陪着秦某一起死，也不枉秦某风流一世了。”秦中天低头打量了孟花吟一眼，不由得笑笑。 白麓公主深吸一口气，简直被秦中天的无耻给震惊了！ “秦中天，你用一个女人来威胁本公主，要脸吗？”白麓公主骂道。 “不要脸。”秦中天不以为然，“本将军行军打仗，靠的从来都不是脸。痛快点，赶紧的，让你的人全部让开，本将军平安离开，自然留这姑娘的命。” “公主，我的命不重要，不能放过……”孟花吟话还没说完，秦中天就加重了力道，只掐得孟花吟一句字都说不出来了。 “你住手！”白麓公主可生怕秦中天掐死了孟花吟，她主动扣下了孟花吟，却没有好好保护孟花吟，到时候怎么跟姜柚交差？白麓公主脸色难看极了，她怒道，“本公主答应你，放你走，你放开她！” 秦中天笑了笑，道：“现在可不行，那得到安全的地方才能放开她啊！让路啊，公主。” 白麓公主站在那里，脸色很不好看，却不得不让开路。 秦中天劫持着孟花吟，一路走出了公主府。 然后，他又让白麓公主备马，他押着孟花吟跟她共骑。 孟花吟一直受他钳制，被他点了哑穴，也说不了话。 白麓公主一路跟着秦中天到了城门口，命人开城门，道：“本公主已经送你到这里了，城门已经开了，你还不快放人？” “秦某对公主可不放心，这万一秦某刚放人，公主就对秦某放暗箭，那秦某可就冤了。还是请这位孟姑娘再多陪秦某一会儿！”秦中天并没有打算放了孟花吟。 “你！”白麓公主更是气得要死。 秦中天大摇大摆地带着孟花吟出了城。 他一路上带着孟花吟，哪怕已经离开白蛮国的境内，他都没有放开孟花吟。他从带孟花吟走，就没有想过要把孟花吟还给白麓公主！ 他绕过睦州，一直带着孟花吟到了营地。 他下了马，随手就将孟花吟扔到了他的军帐内。 孟花吟从地上爬起来，怒瞪秦中天，又说不了话，气得狠。 秦中天看她瞪着自己的样子，才想起来自己点了孟花吟的哑穴，道：“哦对，解穴。” 他走到孟花吟跟前，抬手解了孟花吟的穴道。 孟花吟看着他凑到自己跟前来，二话不说，一巴掌就甩了过去。 秦中天压根没想到孟花吟会有这样的举动，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整个人都被打懵了。 孟花吟余怒未消，反手又甩了一巴掌过去，不过这一次，秦中天反应过来了，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孟花吟挣扎不已，秦中天有些烦躁地将孟花吟随手一甩，孟花吟连连后退，撞到了一旁简易的桌案之上。 秦中天脸色铁青地说道：“呼本将军巴掌，你还是第一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孟花吟扭头瞪着他，道：“我为什么打你巴掌，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说好了公主放你走，你放我回去，你言而无信！” 秦中天无所谓地笑了笑，道：“本将军既然安全了，放你回去做什么？现在边关这么乱，你这么漂亮，放了你让别人再抓你吗？本将军是为你好，怕别人祸害你，你不感激本将军就算了，还给本将军巴掌，真是好心喂了狗！” 孟花吟瞪大了眼睛，听着秦中天的话，真是死人都能气活！ 明明是他言而无信，他还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清丽脱俗，简直太无耻了！ “怎么？不信吗？”秦中天笑了笑，道，“你放心，等本将军打赢这一仗，攻占睦州，就派人送你回白麓公主身边。不过，最近你要老老实实的，若是叫本将军发现你不安分，本将军可不会饶了你。” 孟花吟给了他一个白眼，扭过头去。 万万没想到，她到底还是来了军中，只不过是敌军之中，真是一言难尽！ 第394章 递信 孟花吟被秦中天带走一事，很快就报到了姜柚这里。 浮笙听完白麓公主派人过来汇报的情况，立刻忍不了了，她转头就往帐外走。 “回来。”姜柚将浮笙叫了回来。 浮笙气鼓鼓地回来了。 姜柚看着那名白蛮侍卫，微笑着说道：“多谢，帮我转告公主，这件事不是她的错，我们会想办法的。” “是。”那侍卫拱手，退了下去。 浮笙脸色不好看地说道：“还不怪她？还是一国公主呢，连个人都护不好，硬生生地让秦中天一个人从公主府带走了孟姐姐！” “所以你打算做什么去？”姜柚问。 “当然是去救孟姐姐！我去闯对方的大帐，把孟姐姐救回来！”浮笙气愤不已。 姜柚气笑了：“你一个人去闯？然后再把你也搭进去？” 浮笙：“……” 姜柚看着浮生，说道：“若是你被带走了，情况可能会变得很糟糕，你性子那么急，不跟人家拼个鱼死网破怎么罢休啊？可花吟姐姐不是你，她不会像你那么冲动，秦中天这个人虽然渣，为人却也算坦荡，倒不至于为难花吟姐姐。先别急，等我再想想办法。” 比起浮笙，姜柚显然要冷静得多。 她相信孟花吟会保护好自己，但她也得想办法，早些将孟花吟带回来才是。 …… 日落时分。 秦中天收到了姜柚派人送过来的信。 “将军，对面的主帅刚派人送了封信过来，点名将军您亲启。”士兵将那封信送了进来。 孟花吟一听是对面的主帅送过来，整个人不由得警惕起来。秦中天早上将她带过来，就一直让她待在他的军帐内，她也就安分待着，也不跟秦中天说话。当然了，白天秦中天都很忙，也就刚刚才进了大帐。 秦中天接过书信，挥了挥手，命人退下。 他拆开信，看完那封信，随后转向孟花吟。 孟花吟已经感觉到了秦中天的目光，但她强忍着没有吭声，就那样低着头，一副乖顺的模样。 秦中天点燃了那封书信，丢进了一旁的火盆里，随后起身朝着孟花吟走了过去。 孟花吟这才抬头看向秦中天，目光里全是警惕：“你别过来！” 秦中天脚步顿住，好整以暇地看着孟花吟，道：“我还以为你真打算一句话不说了呢！” 孟花吟瞪着他，不想说话。 秦中天抱臂而立，眉梢微挑，道：“你跟对面那个主帅洛苏将军……什么关系？” 孟花吟目光微闪，但她知道姜柚不可能在书信里提及她们关系，便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秦中天打量着孟花吟，觉得这姑娘也挺聪明，而且对对面那些人非常有信心。秦中天笑了笑，道：“本将军已经知道了，你其实是洛苏的人？白麓公主将你留下来……是做人质？” 孟花吟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人质？秦将军，你会不会想得太多了？有哪个公主会对人质那么好吗？公主为了我，可是放了你走，我要是个人质，死了就死了，公主用得着这么上心吗？” “是吗？”秦中天好奇地看着她，道，“那你究竟是何人？要不……同本将军说说？” 孟花吟白了他一眼，不想搭理。 秦中天打量着她，道：“我瞧你这年纪，至少也得二十一二岁了？像你这个年纪还没嫁人的女子可不多了……” 不愧是情场高手，看女人的年纪都看得这么准。 孟花吟在心里骂了一声，面上却是很淡定：“秦将军，我嫁没嫁人和你无关，难不成你有想法娶我？” 秦中天：“……” 从来都是他调戏姑娘家，这遇到了这姑娘，他竟然还被反调戏了？ 秦中天笑了笑，道：“孟姑娘，本将军是好意同你说说话，怕你无趣得紧。” “那我还得谢谢你了？”孟花吟冷笑，“你要真那么好心的话，应该放了我，哪怕送我去对面营地，也总比在这里面对你比较好。” “那可不行。”秦中天在旁边坐了下来，整个人看起来倒是很随意，“白蛮可是有六万将士，这要把你丢过去，那群蛮子还不得将你生吞活剥了？哪怕那个什么洛苏有心保你，只怕他也没那个能力，你啊，太不了解男人了！” 孟花吟瞪着秦中天，没有说话。 秦中天看着孟花吟，就觉得逗逗这姑娘也不错，这军中无趣得紧，可好不容易有个姑娘可以解解闷。 “实话同你说，洛苏在信中说，白麓公主很担心你的安全，让本将军将你送回去。他说了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本将军都不信，本将军甚至觉得……是他自己想要保你，你真的……不认识他吗？”秦中天问。 孟花吟看着秦中天，仍然没有说话。 秦中天又道：“在本将军这里，至少能保证你的安全，你不必如此紧张。” “面对你这个敌国将领，我还能觉得我很安全？那我的心都多大啊？”孟花吟气笑了。 秦中天叹息一声：“本将军说什么，你怎么都不信呢？这是本将军的军帐，旁人不敢擅入，可你若是离了军帐，就那些个士兵，不把你拖走才怪！你这么漂亮，哪怕穿得再正经，在他们眼里，也只会当你是营妓，懂吗？” “你！”孟花吟脸上好一阵白，真是忍不住动怒了。 “所以，你老老实实待在这里，至少，本将军不是趁人之危的人。你是信本将军，还是赌一赌这几万士兵，你可以试试。”秦中天看着孟花吟，处处扎心。 孟花吟扫了一眼大帐，道：“所以呢？你就打算一直扣着我，让我待在你的营帐？” “对，有什么问题吗？”秦中天不以为然。 孟花吟：“……” 问题大了去了！ 孤男寡女待在一起，没有问题都是问题！ “不行！”孟花吟想了想，蹙眉道，“我待在这里，你得出去。” “凭什么？这是本将军的军帐！”秦中天还真是没想到，孟花吟竟然开口就赶人！ 第395章 想得够美的! “你们天谕的女子可以不注重名节，我们天极的女子却不可以。”孟花吟理直气壮地说道，“所以，你既然将你的军帐让给我，那你就该痛快一些，离开这里。至少，天黑以后，绝对不可以进来。” 秦中天：“……” 说得理直气壮，还真是……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 “你是天极人？”秦中天问，“你跟在白麓公主身边，难道不是白蛮人？” 孟花吟白了他一眼，明显不想搭理他。 秦中天再看孟花吟，又觉得孟花吟的确很像天极的姑娘。他红颜知己那么多，但基本上都是天谕女子，也就只有庆霜那一个白蛮女子，倒是没机会认识天极姑娘。听人说起天极女子，都说那里的女子都是娇滴滴的，还动不动要死要活的，他光是想想都头大，可万万不敢惹那种性子的姑娘。 可孟花吟……明显不像是传闻中的天极女子。 秦中天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你最好实话实说，若是你的话让本将军信服了，那本将军就考虑早些放了你。” “你觉得你在我这里有可信度吗？”孟花吟哼笑一声。 “但是，在这个营地里，你除了信本将军，可没别的出路了。本将军虽然不是南征军的主帅，但是保一个女人还是绰绰有余的。”秦中天对这点还是很自信的。 “孟花吟，我的名字。”孟花吟报上自己的名字，“我是跟着商队来这边的，来找人的。公主喜欢我做的点心，所以请我去府上给她做些点心罢了。” “做点心？”秦中天想起之前砸他脸上的点心，突然觉得脸隐隐作疼，“你倒是勇敢，一个厨娘，竟敢替白麓公主挡伤，但凡本将军下手狠点，你现在已经是具尸体了。” 孟花吟呵笑一声：“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了？” 秦中天：“……” “我本来好端端地待在公主府，被你掳走，现在也回不去，你还指望我谢谢你吗？”孟花吟蹙眉道。 “你来找人，找谁？”秦中天又问。 “这就不是你该过问的事了，那是我的私事，与你无关。”孟花吟看着秦中天，道。 秦中天看着孟花吟，也就没有再追问了。 他打量着孟花吟，倒是觉得很有趣：“要不你也别走了，就留在本将军这里，跟了本将军，本将军也不会亏待你，如何？” 孟花吟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跟你？我图什么呀？图你是敌国的？图你年纪大还是图你女人多？或者图你随时随地可能战死沙场我好守寡？” 秦中天：“……” 扎心！ 孟花吟也没想到，秦中天这样的将军，竟然这么轻浮！ “我这前半生已经遇到一个渣男人了，好不容易摆脱前一个，请问我是有多想不开啊，要把后半生再搭你身上？”孟花吟毫不留情地讽刺道。 秦中天已经不想说话了，他面色铁青地起身，直接出了军帐。 孟花吟目光冷漠地看着秦中天离开，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认识秦中天不久，但是，她悄悄观察过了。 这个人，对女人有着迷之自信。 但是，他不是个会强迫女人的人。 现如今，人在对方手里，她只能先让秦中天对她松下戒备。 她与秦中天周旋，但是却也半真半假地将自己的事说了一些出去，秦中天只要信了，应当就不会为难于她。 …… 姜柚等到第二天早上，都没有等到秦中天的回信。 反倒是到了第二天，却听闻对方换了主帅。 “什么？换主帅？”姜柚也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新南征军的主帅当然不是秦中天，秦中天也不过是攻打睦州的主帅罢了。如今的南征军，上层的那些将领大大小小可不少人，虽然组成了新的南征军，可实际上明争暗斗的，谁也不服谁。几十万的兵马，但其实分成了几个阵营，根本不可能做得到团结一心。 “是啊，将军。”副将说道，“听说这一次接替秦中天的是一个叫黎朔的将军，至于秦中天……被派去了遂州那边。” 姜柚蹙眉：“秦中天从白蛮带了个女子回去，可有消息？” “确实有传闻，秦中天将那女子一并带去了遂州。”副将说道，“这个秦中天可真是……打仗还不忘了女人那点事，可真的是……” “让人盯着点。”姜柚道。 到了遂州的话，也好办，只要秦中天和苏衍交手，孟花吟总会有办法让苏衍知道自己是她的朋友，苏衍不会不管孟花吟的。 副将一走，浮笙更急了：“孟姐姐被带去了遂州，离咱们越来越远了，不会有事？” “秦中天既然肯带她一起，那她目前肯定是安全的。”姜柚说道，“放心，到了遂州，只会更顺利。” 浮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世子一定有办法救孟姐姐。” 姜柚蹙眉道：“黎朔是何人？我怎么没听过？” “这个我知道。”浮笙连忙点头道，“这人本来是天谕的一名武将，这一次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受命来了边境，还直接顶替了秦中天的位置。他以前可从来没上过战场，也没什么经验，如此一来，反倒是好对付一些。” 姜柚摇了摇头：“不会如此简单，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武将，突然变成主帅，哪有那么容易的事？他一定是有让人信服的理由，你再让人去打听打听。” “是。”浮笙应声，连忙去安排了。 稍晚些的时候，浮笙就带回来了消息：“查清楚了，那个叫黎朔的，他身边有高人相助。听说，从前在天谕西北平乱的时候，那个高人只用了一百个人就将几万人的祸乱给平了，这件事，在天谕都已经传开了。所以这一次，黎朔请了高人相助，直接来了边境，为的是拿下睦州，继而长驱直入，杀入天极……总之，他们这想得也是有够美的。” “高人？”姜柚不觉蹙眉。 什么样的高人，会让黎朔有这样的底气？ 第396章 恶毒诅咒 黎朔接手南征军，前面几天都是很安静的，等到第三天的时候，那边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不断有对面的士兵骚扰他们这边的哨兵，但他们也只在那一块活动，并没有过分纠缠。 看起来，更像是试探。 浮笙去看过之后，回来对姜柚说道：“他们那些人一波接着一波的，不断来骚扰我们，也挺烦的，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姜柚想了想，说道：“他们应当是来探虚实的，吩咐下去，让大家小心一些，不要过分纠缠，对方不安好心。” 浮笙连连点头：“是。” 她们正说着，突然有副将匆匆忙忙地闯进大帐来：“洛将军，大事不好了！” “何事？”姜柚蹙眉问道。 副将忙道：“将军，这几天去放哨的士兵突发恶疾，看起来情况很不妙。” 突发恶疾？ 姜柚眉心一蹙：“去瞧瞧。” 她连忙起身，带着浮笙跟着副将一同去看那些突发恶疾的士兵。 姜柚很快就到了地方，这会儿，那些突发恶疾的士兵们都被集中到了一起，那些人全都躺在外面的担架上，一个个状况非常糟糕。 “这十人皆是第一批被攻击的哨兵，刚刚准备去换岗的时候，他们突然就倒地不起，一个个都在抽搐，口吐白沫的，非常吓人。军医看过了，也诊断不出具体病症来，只说可能是中毒。” 一名副将说了起来，他现在想起这些人刚刚犯病的样子还觉得心有余悸。 姜柚走过去，蹲在其中一人身边，看着那人痛苦挣扎的样子，姜柚也觉得于心不忍。 “洛将军，敌军总是偷袭我们的哨兵，是不是就是给咱们的人下了毒来着？这毒要怎么解啊？你看他们看起来都很痛苦的样子，总不能一直这样？”副将继续说道。 姜柚伸手过去，揪住其中一人的袖口，往下扯了扯，看见了他手腕上很小的一点红色，看起来像是被扎过针的样子。 浮笙会意，立刻去看其他人。 果然，所有躺在这地上的人，手腕上都有这么一处针孔。 “这是什么情况？”副将紧张不已。 姜柚收回目光，道：“他们并非中毒，而是中了诅咒。” “诅咒？”副将脸色一变，“什么诅咒？南疆那边的吗？” 姜柚没吭声，心里却是明白，原来这就是黎朔的底气，黎朔是请了南疆巫师来坐镇，难怪了！ 各国征战种种，却从未有哪个将领会将这种不入流的阴毒之术带上战场，大部分打仗那也是坦坦荡荡，根本不屑用这种歪门邪道。 可黎朔却是带头用了，这事传出去之后，只怕他国都是纷纷效仿，到时候，到处都会是一团乱。 姜柚越想越是觉得心烦。 到底是谁非要做这样的事，简直是太恶心人了！ “对面的那个将领，黎朔是？竟然是这么个不入流的东西，用这种恶毒的方式来打仗，实在是丢尽了武将们的脸！”副将越想越生气，忍不住骂了开来。 浮笙小声问道：“将军，这些人……还有救吗？” 浮笙比较关心这些地上躺下的人。 姜柚目光微顿，道：“有救，但也不是那么容易。” “不是那么容易是什么意思？”浮笙忙道，“将军，您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浮笙相信，自家姑娘既然提出来这件事，那可肯定有办法的。 浮笙问话的时候，旁边的副将也是眼巴巴地看着姜柚。 姜柚眸光沉了几分，道：“诅咒素来恶毒，不会轻易要人性命，但却也能让人受尽折磨。” 想要破除诅咒，最快的方法当时是找出下诅咒的人，诅咒的人死了，诅咒也就跟着失效了。 “那诅咒的人肯定是在对面营地？这些天谕人，实在是太恶毒了，将军，您下令，末将这就带人打过去，不将这些天谕人打个落花流水，都对不起这些被诅咒的兄弟们！”副将越说越是生气。 姜柚当然知道大家很生气，但很多时候，不是生气就能解决问题。 “廖副将息怒，事到如今，打过去也不能在第一时间让兄弟们少受痛苦，我写个方子，你们马上差人就近调药材过来。”姜柚说道。 “是。”副将一听，连连点头。 姜柚回了营地，很快写了方子，派人去买方子上需要的药材。 没多久，第二批哨兵也发作了起来，同样的，这些哨兵的手腕处也有红色的针孔。 很显然，对方派兵纠缠他们是假，给他们下咒才是真！ 眼看着中了诅咒的士兵们越来越难受，派去买药的人却回来了：“将军，离得最近的睦州城中，您需要的这几味药都已经被卖空了！” “卖空了？”姜柚蹙眉。 可想而知，对方是有备而来，而且，还将解咒需要的药材都扣下来了。 “是啊，将军。小人问了，那些药铺的掌柜的都说，就这两天，这几味药被大量预订，今儿一早，就去了人将那些药材都拖走了。同袍们去了一批到别的主城去问一问，小人就赶紧回来复命了。”士兵连忙说道。 姜柚眼神微冷。 对方这是要将他们这些将士往死路上逼啊！ 浮笙也是有些着急地问道：“将军，那现在怎么办？咱们的人，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姜柚转向士兵，问道：“药方里的药有没有买到的？” “有，有两味买到了，其他的全都没买到。”那士兵说道。 姜柚点头，道：“好，将那两味药先熬着，等我解决药引一事。” “是！”士兵应声，立刻下去安排了。 姜柚回了自己的军帐，浮笙也跟着一起回去了。 浮笙急匆匆地说道：“小姐，这缺了药引那药熬得也是没有用的？” 姜柚没说话，只是拿出一只不算很小的瓷瓶来。 浮笙见姜柚仍然很冷静地样子，忍不住继续念叨着说道：“都怪天谕，天谕太恶毒了，我现在都恨不得带兵去端了他们，简直岂有此理！小姐……你、你在做什么？” 第397章 胜仗 浮笙正同姜柚说着话，可一抬头，却看见姜柚竟然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将她自己的血一点点淋入那只瓷瓶里。 浮笙顿时脸色都变了。 姜柚脸色很快就白了下来，流失的鲜血几乎是瞬间就让她变得很虚弱。 浮笙连忙走到跟前。 姜柚微微抬手，示意浮笙不要过分担心。 浮笙心疼极了：“够了够了，你放的血够多了。” 姜柚看那只瓷瓶差不多满了，这才给自己止血。 浮笙连忙翻出药箱，给姜柚上药，并包扎。她忍不住抱怨道：“小姐，你也太拼了，这件事也不是你的错，你要是把自己赔上，岂不是得不偿失。” 姜柚看着浮生给她包扎的样子，笑了笑道：“我没事，不过放点血而已。” 还而已呢？ 浮笙抿了抿唇，有些无奈。 姜柚叮嘱道：“等会你拿着小瓷瓶过去，将里面的药引倒进熬好的药汁里，不要同他们说是我的血。” “我知道。”浮笙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姜柚笑着说道：“我从小身体就不好，我娘给我吃了很多很多药，几乎是能吃的药都尝遍了。所以，我的血早就凝结了很多种药草的功效，不过呢，这件事还真是没什么人知道。” “放心，我一定保守秘密。”浮笙连忙说道，“你可不要再这样了，失血过多到时候可怎么补都补不起来的。” 姜柚无奈地笑了笑道：“这不也是没有办法吗？好端端的，我舍得放我的血吗？” 姜柚心想，很疼的，但凡有可能，她都不会干这样的事。 浮笙看了姜柚一眼，只觉得自家小姐实在是太拼了。 姜柚顿了顿又道：“你马上去召几位副将来见我，我和他们商量一下战事。” “准备打仗了吗？”浮笙激动地说道，“让我去！你刚失血那么多，留在营地，让我往前冲。” 姜柚哭笑不得：“出兵打仗，我这个主帅难不成坐在后方指挥？” “你不坐在后方还想往前冲吗？很危险的！”浮笙忙道，“哪怕你穿了刺不穿的铠甲，我还是很担心的。” 姜柚无奈地摇了摇头：“带兵打仗，都像你这么畏首畏尾，还怎么打？快去，别耽误事情。” 浮笙这才不情不愿地去办事了，顺便将副将们集中到姜柚这边来。 两个时辰后，日落西山之际，姜柚带兵攻打天谕，打得天谕一个措手不及。 天谕士兵仍然在骚扰天极设立的营地外围，小打小闹的，可却没想到，天极大片的士兵突然出没，一下子将这些天谕士兵尽数歼灭。 紧接着，姜柚带兵直接朝着天谕的营地而去。 营地里虽然有几万兵马，但是完全是松懈的状态，根本没料到对方会攻过来，指挥也不在状态，几万兵马却好像一盘散沙一样，节节败退。 紧接着，那几万兵马便是连连后退，落荒而逃。 等到入夜，天谕的兵马已经完全撤出了睦州境内。 天谕连自己都没搞清楚，自己怎么就连滚带爬退出了睦州境内了！ 姜柚占据了睦州边境的地势，命将士们在此安营扎寨。 赶出天谕兵马出睦州的过程中，天极这边也不是毫无伤亡，但伤亡与天谕对比而言，已经是小得不能再小了。 而那些哨兵喝了药之后，一个个都脱离了诅咒的摆布。 这一切看似非常完美，将士们都不由得松弛了下来。 大家原本对姜柚并没有那么信服，可经过这一仗之后，大家对姜柚那是刮目相看。 姜柚每一步，都走得很精准，恰到好处的精准。 她自己打头阵，她其实武功底子几乎没有，但是那些长枪用得却很好，行外人都看不出她是没有武功底子的…… 浮笙这会儿却是在给姜柚的手腕处换药，重新包扎。 灯光下，姜柚的脸色也没显得昏黄，反而更显白。 太苍白了！ 浮笙一边给她换药，一边心疼地说道：“你也太拼了，你看这脸色，真的是……要是世子见到，恐怕要心疼死了。” “好了，如今这结局不是很好吗？你也别念叨了！”姜柚失笑。 “我心疼你呀，你失了那么多血，好不容易给他们治好了诅咒，自己又这么拼，这一大晚上我们还挪到这里安营扎寨，这么奔波，很辛苦的。”浮笙说道。 “但是不管怎么样，赢了那就是值得的。”姜柚低声说道。 “算了，你反正都有理，我也说不过你。你快休息，后面交给我，我守着就好了。”浮笙催姜柚赶紧休息，姜柚现在最需要的也是休息。 “好好好，听你的。”姜柚受不住浮笙念叨，点头答应了。 但她心里仍然是觉得不安。 今晚这一切，过于顺利了。 虽然解除诅咒不算顺利，是用了她的血作为药引才解除了。但是后面打仗，纵然是势如破竹，一路赢了天谕，可看起来还是太顺利了。尤其背后之人，竟然这么痛快就退出睦州边境，也实在是太可疑了一些…… 姜柚仔细想着，仍然想不出缘由来。 不过，她现在确实很累，需要休息，不然脑子也转不过来。 姜柚想着，还是听了浮笙的话，先行休息。 …… 此时，孟花吟已经跟着秦中天到了遂州。 秦中天带着孟花吟进了营地，给自己安排了营地之后，就将孟花吟丢了进去。 孟花吟对秦中天这样已经习惯了，这个人虽然看起来不大靠谱，但是，也确实没有亏待她。 “换了个地方了，今后，你就在这里待着。”秦中天指了指营帐，道，“这是本将军的营帐，你没事不要往外跑，外面危险。” 孟花吟给了他一个白眼。 外面危险？ 确实，在秦中天这里的危险确实比外面小，至少她不用担心秦中天伤害她。 孟花吟忍着脾气，说道：“你什么时候送我回去？” “回去哪？” “装什么装？当然是白蛮！” “哦，等着，现在回不去，我换地方打仗了。” 孟花吟：“……” 这个人真的是让人无语！ 第398章 无耻之徒 秦中天跟孟花吟说话的时候，往床上一躺，双手枕在脑后，好不惬意。 孟花吟回头一看，狠瞪他一眼，道：“这是我睡觉的地方，请你离开。” 秦中天没理她，反倒是闭上眼睛，道：“嘘，别吵，我累了。” 累？ 孟花吟没好气地扫他一眼，真不知道他累在哪里！本来也就一天的路程，他硬是走了两三天，该吃吃该喝喝，可没见他怎么亏待过自己，他还有脸说他累？ “你累了也麻烦你去别的营帐，别在这里碍我眼。”孟花吟哼声道。 秦中天叹息一声：“哎，你这么说就没道理了，我可没亏待你，你至于对我句句带刺吗？这里可不是我的地盘，你不跟我同帐，我怕你被生吞活剥了！” 孟花吟现在只想离他远一点，烦死人了。 她根本就不想跟秦中天待在一起。 “再说了……”秦中天看了孟花吟，疑惑地说道，“你这也嫁过人了，也不必像个未出阁的姑娘那般扭扭捏捏，我可没将你怎么着，你不用这么紧张。” “哼！”孟花吟哼笑一声，不想跟无耻的秦中天说话。 合着她成过亲嫁过人，就能不注意一下男女之间的分寸了？ 什么鬼逻辑，想想都气人！ “你别吵，我就睡一会儿。”秦中天闭上眼睛，低低道了一声。 孟花吟回头看着他，心想这会儿要是有把刀，她估计真能扎秦中天心口上！ 秦中天还真是心宽，他躺下休息会儿，没一会儿就开始打呼。呼噜声震天，孟花吟都觉得受不了了，她忍着火气，从营帐里走了出去。 到了营帐外，她仍然能听见秦中天跟打雷一样的呼噜声，她又走得远了一点。 营地里，来来回回有士兵巡逻，来回走动。 孟花吟出现在营地里，很快就吸引了不少士兵的注意，路过的士兵都忍不住多看了孟花吟几眼。 孟花吟一直冷着一张脸，明显很不高兴。 有一个人凑到孟花吟面前来，一副猥琐的模样打量着孟花吟，道：“新来的？” 孟花吟看这人表情就知道这人想了些什么，她没好气地说道：“我是跟着秦中天过来的，别打听了。” 虽然秦中天也很讨人厌，但是他至少不会这么猥琐。 那人一听是秦中天，顿时满脸遗憾：“原来是秦将军的红颜知己啊，果然够漂亮……” 孟花吟动了动唇，想要解释，但是感觉又没有必要。虽然她并不想被认作是秦中天的女人，但是，也确实没有必要解释太多，比起秦中天，她可更怕被这些乌七八糟的人缠上。 那人摸了摸下巴，越看孟花吟越觉得心动，又不死心地说道：“你和秦将军什么时候分开啊？到时候来找本将军，本将军不介意收了你。” 那人说话的时候，还伸手想要摸孟花吟的下巴。 孟花吟连连后退，避开那人的触碰，蹙眉道：“请自重。” 还本将军？ 就这种人，也配得上当一个将军？ 真是恶心到她了！ “哟，还是个贞洁烈妇啊！”那人却好像是被逗乐了，“我就奇了怪了，他秦中天什么时候跟良家妇女好过啊？难不成还转性了？” 孟花吟脸色一阵白，更生气了。 这人说话越说越难听，她可不想听了。 她蹙眉，不悦地转过身，准备回营帐，可这一步还没迈出去呢，那人又挡住了她的去路，还伸手去拉她的手腕。 她恶心地甩开手，再度后退了几步。 “哟，秦中天碰得了，本将军就碰不得了？向着秦中天投怀送抱的女人，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正经女人啊，装什么呢！”那人龇着牙，满脸讽刺地说道。 他打心里就瞧不起孟花吟，或者更应该说，他瞧不起的是跟了秦中天的那些女人。 他也是飞虎军的将军之一，和秦中天那也是多年的老搭档了。这么多年来，他看着秦中天身边的女人一波接一波的换，每个女人都是跟秦中天的跟得开心，离开秦中天的时候也没多伤心，都是那种好聚好散。 而且，秦中天的那些女人都是一个调调，不仅能容忍他们这些将士的调戏，还能反过来调戏他们。当然了，那些女人跟秦中天在一起的时候，那都是一心一意，分开的时候，也是坦坦荡荡，愿意怎样生活的都随自己心愿，再不会跟秦中天扯上任何关系。 所以，在他眼里，一直觉得，跟秦中天好过的那些女人大约都是风尘女子。风尘女子，最不缺男人了，怎么会只在乎一个小小的秦中天？ 可孟花吟的举动，却让他打心里认为，孟花吟就是在装！ 孟花吟原本一直在忍让，可没想到，步步忍让，这人反倒是变本加厉。 她脸色冰寒地说道：“我是怎样的女人，与你无关，请你让开。” “本将军若是不让呢？”那人压根没动，根本不想让开。 孟花吟气笑了：“你是将军，我只是个平民，你不让我能有什么办法？那就这样，我等秦中天过来，行吗？” 那人脸色僵了一下，道：“怎么？拿秦中天威胁我？你以为本将军会吃你这套？” 孟花吟没理他。 那人哼声道：“秦中天要是在乎你，早就出来了，你等他怕是等不到了。不如这样，你陪本将军一晚，跟秦中天断了干净算了，如何？” 孟花吟脸都气白了。 知道天谕有些人的无耻，可她还是低估了这些人丑陋的面孔，这种话他是怎么说得出来的！ 她攥着拳头，忍着自己的怒火。 “怎么？不说话本将军就当你同意了。”那人说着，上前一步，去拉扯孟花吟的手。 孟花吟反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把那人给打懵了。 那人一脸震惊地看着孟花吟：“你……打我？” 孟花吟往后退了两步，脸色不善地说道：“请你自重。” 那人转而动了怒，几步上前，一把抓住孟花吟的手腕，使劲往旁边拖：“贱人！本将军就让你好好见识一下，惹怒本将军的下场！” 第399章 相救 孟花吟根本没有这人的力气大，被硬生生拖着走，哪怕她用力挣扎，也挣脱不开，整个人被拖行着往一旁的营帐而去。 “你放开我！”孟花吟一边挣扎，一边叫了起来。 那人一言不发，直接将孟花吟给拖进了营帐之中。 “从来没有人敢打本将军，谁给你的胆子！”那人愤怒地说着，将孟花吟拖进营帐内，用力一甩。 孟花吟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被砸到了行军床上，脑袋都被砸得嗡嗡作响。 她反应很快地爬起来，刚想逃到旁边，那人却是朝着她扑了过来，硬生生将她按回到了床上。 孟花吟挣扎着，可那人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她根本挣脱不开。 只听撕拉一声，她外面的衣服都被撕开了，她更是觉得无比屈辱。 “就你这点能力，你还想挣得过本将军？本将军看你漂亮，舍不得扇你耳光，你再乱动，本将军一巴掌就能把你扇晕过去！”那人钳制着孟花吟，看着孟花吟动弹不得不由得讥笑起来，“你要是晕过去了，那本将军睡你也太没有成就感了，所以，你得醒着，醒着……哈哈哈……” 那人掐住了孟花吟的下巴，笑得很大声，且很得意。 孟花吟抬脚想要踹他，可双腿又被硬生生地给按住了。 她真的…… 秦中天这个祸害，都是他坑她！ 她连救命都懒得喊，在敌人的军营里，喊救命能喊给谁听？ 她仍然在挣扎，但挣扎却越来越无声，她根本无法跟这样的男人比体力，根本比不了。 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这样了…… 孟花吟自认为不是豆蔻年华的少女，斗不过她认怂，但是她不会认命！ 她承认已经被恶心到了，但被这恶心的东西沾了，那是她倒霉，不代表她就要认命！ 她正想着，只感觉到自己身前一凉，赫然是衣服又被剥了一层。她气得头都晕了，可又没有办法反抗，这种感觉真的是太恶心了！ 正当她以为自己怕是逃不掉了，突然又感觉身上那股压制她的力量一松，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件衣服直接罩到了她的脑门之上。 她听见旁边响起了拳肉相击的声音。 “狄鲁，知道你对我不满，但是你也不用这么下贱？”这是秦中天的声音。 “我下贱？”狄鲁捂着被秦中天拳头打过的脸，吐出一口鲜血，愤怒地骂道，“你天天带这些风尘女人来军营胡来，你就不下贱？” 孟花吟听见了。 孟花吟将衣服从脑门上扯下来，抱在胸前，坐起身来看向这大帐里的两个人。 秦中天脸色很不好。 秦中天对着狄鲁说道：“你既然知道，她的女人，就别打她主意！” 狄鲁不屑一顾地说道：“我呸！你那些女人，你玩腻了之后，不还是我们的？” 秦中天气笑了：“你搞清楚，那是你情我愿的事，她们跟我分开之后，愿意跟谁，那是她们的自由，与我无关，但她不行！” 他既然将孟花吟带到这里来，自然要护孟花吟周全。说到底，孟花吟也不过是个无辜之人。 他秦中天虽然渣，但是答应别人的事就该做到。 他从白麓公主那里掳了孟花吟走，说了要保孟花吟周全，那就一定要保全。 孟花吟听了秦中天的话，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说到底，她如今这跌宕起伏的命运，那都是秦中天带来的。可如今，秦中天也确实护着她，在知道她是天极人的情况下，还是护着她的。 她想，这其他人应当不知道她是天极人，若是知道，她小命恐怕都保不住了。 狄鲁却不以为然：“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女人吗？一个女人而已，你为了一个女人跟我闹？你可真是好样的！” 秦中天蹙眉，不想解释太多，只道：“这是第一次，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这个女人，你动不得，若是再让我发现你欺辱她，我不会放过你。” “你！”狄鲁气急了，“好啊，秦中天，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做到如此地步，可真是好样的！” 秦中天没再理他，他朝着孟花吟走来。 孟花吟看她弯腰过来，吓得往后一缩：“你做什么？” 秦中天没说话，只是俯下身直接将她横抱了起来。 孟花吟：“……” 秦中天抱她的时候，很小心地将他护在怀里，加上她怀里抱着的衣服，正好遮住了她有些走光的身子。 孟花吟大概也知道秦中天的意思，便没再说话了。 秦中天抱着她，大步离开了这个营帐。 狄鲁看着秦中天离去的背影，觉得脸颊隐隐作疼。 这一边脸被孟花吟甩了一巴掌，另一边脸被秦中天打了一拳，都很疼！ 很快，秦中天带着孟花吟回到了先前他们去的那个营帐里。 秦中天也没说话，直接将她放在床上，然后，他转身就出去了。 孟花吟：“？？？” 她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秦中天就走了？ 秦中天这是……生气了吗？ 孟花吟无奈的叹息一声，觉得自己可真是倒霉。 她小心拿开胸前的衣服，看着自己本身的衣服，被扯成了一条一条的碎片，也就勉强遮得到一点点，真的是…… 反正是不能穿了！ 孟花吟正郁闷着，突然营帐被掀开，秦中天又进来了。 她吓得赶紧又抱紧了衣服。 秦中天只朝里面走了两步，然后直接朝着孟花吟丢了几件衣服过来。 衣服丢在了床上，没等孟花吟反应过来，秦中天又转身出去了。 孟花吟这才发现，秦中天刚是给她找了几件衣服过来，虽然是男装，但是却是干净的，而且，大概也比较适合她的身形。 孟花吟拿着那些衣服，面上有些一言难尽。 秦中天这个人……总体来说还是挺好的。 孟花吟换上了衣服之后，这才走到营帐门口，掀开帘子，她看见了秦中天就站在帐外不远处。 大概是听到身后有声响，秦中天回头看了过来，自然也见到了一身男装的孟花吟。 那好像就变成了另外一个孟花吟。 第400章 死亡沼泽 秦中天转身回了营帐，孟花吟见他过来，也就松开了营帐，转身进了帐内。 秦中天看孟花吟这般，心想要是早让她穿女装那也没那么多事了。 “跟你说了，叫你别出门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本将军带来的！”秦中天没好气地说道，对于刚刚孟花吟差点被欺负的事，他也没多提什么。 孟花吟也不想提先前的事，就觉得恶心。她只问道：“你究竟什么时候让我走？” “……” “也别冠冕堂皇地说那些话，我不想听。你送我去遂州，我自己走，是死是活也不用你操心。”孟花吟低着头，声音硬邦邦的，明显已经不想再跟秦中天说别的话了。 “等着。”秦中天说了这两个字之后，转身就走了。 孟花吟目送秦中天离开，脑子里一遍遍过着之前发生过的那些事。 …… 睦洲城边境。 这几日天谕将士格外安静，没有丝毫动静。 也让姜柚因此多休息了几天，几天休息下来，她的脸色才慢慢恢复了过来。浮笙见状，这才觉得放下心来，真的很不容易。 “天谕这几日没有动静吗？”姜柚问。 浮笙连连摇头：“哨兵换了一拨又一拨的，可一点线索都没有。他们现在就在离咱们十几里的地方安营扎寨的，若想攻击咱们，随时都可以打过来。” “未入睦州，自然不能打他们。”姜柚说道，“不过，他们恐怕也等不了几日了。” “为何？”浮笙纳闷地问道。 “诅咒已被解除，但对方未必知晓。按照他们的设想，只用七天，我们这边至少有大半的人都得被诅咒所累，到时候，他们想攻打我们那就是易如反掌了！”姜柚低声说道，却仍然是思索在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那简单，要不我们就再放出消息，就说咱们现在损失惨重，恐怕守不住啊！”浮笙说道，“这样一来，对方是不是就松懈了，马上就来攻打咱们了？” 姜柚看着地图，微微一笑，道：“你去将几个副将叫进来，我有事吩咐他们。” “是。” 浮笙很快就安排了下去。 黄昏时分，姜柚带了一小队人马离开了睦州境内。 同时，天谕这边的黎朔得到了探子递过来的消息：“将军，我们接到密信，白蛮军的洛苏将军，竟然带了三百兵马去了沼泽。” “沼泽？”黎朔握着手里小小的暖炉，眉头微蹙。 黎朔今年也不过四十出头，但是身体却虚得不行，很怕冷。暖炉是他一年四季都要备的取暖工具，从来都不离身。 一个武将，身体却湿寒到这种地步，也是很离谱了！ “是，将军，千真万确，那洛苏确实带人去了沼泽。沼泽是咱们两国领地共有的，也是天极和咱们的分界线，想要穿过沼泽来天谕，还是有点困难的。听说，那洛苏去沼泽是去找药去了……” “药？”黎朔扯了扯唇角，一脸笑意地说道，“那就对了，他们这等了好几天都没动静，原来是还没死心啊！退下！安排人再去试试，至于要不要去追击他们……容本将军想想应该怎么做！” 黎朔命人退下之后，这才对帐内另外一侧说道：“护法，请出来！” 黎朔声音落下之后，从帐内另外一侧里走出来一个女子。 女子穿了一身黑衣，罩着斗篷，连自己的容貌都被隐在了这黑暗的装束之下。 她是幻眇！ 幻眇蹙眉，道：“让你的人再去打听下，确定他们是否真的去了沼泽。” “护法放心。”黎朔笑着说道，“黎某已经派人再去确认一二了。” 幻眇点头，面无表情地说道：“若真的是他们入了沼泽，那我们便是会会他。我也想瞧瞧，这天极借来的兵力和将军究竟是什么货色！” 在幻眇眼里，她根本看不起这些人。 “护法，冒昧问一句，您的诅咒……有可能会被破除吗？”黎朔恭敬地问道。 “破除？”幻眇声音低低的，“你觉得呢？” 黎朔一听，顿时就觉得很放心了：“解咒必须要用到的药草，我已经让人将附近几座城都搜刮空了，没有药材，他们怎么破得了咒？还是护法您比较有办法，若是在这里试验成功，那咱们再去对付那镇北军，定然要将那镇北军都灭了，以后整个天下也再没有人是咱们的对手了！” “你想得太容易了。”幻眇声音空空的，冷冷的，自始至终，她好像都没什么感情。 “护法，这可不是想得太容易了，咱们之前在哨兵身上试了一遍最低级的诅咒，后来他们攻过来的时候，咱们步步退让，又给他们下了点初级诅咒，现在，初级诅咒只怕是已经有些爆发了，所以他们才急不可耐悄悄去了沼泽，还是那个洛苏亲自去的……”黎朔得意地说道，“本将军现在就带人去沼泽追击，定能活捉那洛苏，让他有去无回！哈哈哈哈……” 黎朔说着，大笑着从军帐里走了出去。 他现在就去点兵，冲进沼泽，活捉对方主帅！ …… 天极的睦州和天谕的沧州接壤处，有一大片沼泽。这片沼泽连绵数百里，里面地势尤为复杂，尤其中心地带的沼泽地，从来都是有去无回。 因此，无论天极还是天谕，都不会担心对方会从这样一片沼泽里攻打过来。 姜柚带着几百士兵进了沼泽这一带的山林，这里距离最中间的沼泽尚有一段距离。 姜柚并不是第一次来到沼泽，前世，在这片沼泽里也经历过一场死战。 最中间的那块沼泽地被所有人称作“死亡沼泽”，死在那里的人有很多很多。一年四季，也总是会有一些人不相信死亡沼泽的恐怖之处，上赶着来送死。 浮笙走在前面看了一会儿，返回对姜柚说道：“将军，前面是另外一座山林，我们要继续走吗？” 姜柚点头：“穿过那片山林，再找落脚地。” “好。”浮笙点头，立刻去安排士兵们跟她走。 “洛将军，那死亡沼泽……是不是很近了？”跟在姜柚身边的一名士兵小声问了一句。 第401章 独自应对 穿过山林，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平原湿地。 所有人停下脚步，看着前方，也不敢贸然前行。 从山林过来的时候，大家也能感觉到，地面越来越湿润，偶尔还有一点点潮湿的林地。山林的地势也要比沼泽高上一点，他们远远地看着前面，断然不敢再继续前行了。 “将军，咱们此行目的究竟何在呢？”有将士不解地问着姜柚。 姜柚看了一眼，道：“采药。” “采药？”将士们更是满脸震惊。 浮笙忙解释道：“诸位兄弟听我说，请大家跟我来，采集这两种草药。天谕那群人，根本没有放弃下毒，也没有放弃那些邪门歪道的诅咒，我们还是要未雨绸缪。将军带咱们来这里，那也是为了大家好，毕竟，我们一共才六万兵马，对方可不止。” “这个我知道，新南征军一共四五十万人呢！” “对对对，是的。哪怕遂州那边有四十万，剩下也还有十万来对付咱们了，人数上咱们那是吃亏的。” “采药采药，很有必要。” 士兵们说着，便跟着浮笙一同去采药。 姜柚却一直在观察远处的沼泽，前世，她不是自愿来了沼泽，是迫不得已退到了沼泽里。可那时候，即便再难，她也熬下来了。现在，突然出现的诅咒，让她很不安，明明前世……是到一年后才有了诅咒的事，而那个时候，对方的主帅也不是黎朔。 姜柚很担心，担心诅咒提前，更担心这样的诅咒会祸乱将士们。 她是临时接手的白蛮军队，与白蛮将士们可以说是毫无默契。但白麓公主还是比较真诚的，给她派过来的都是信得过的副将，这些副将唯军令是从，对姜柚的吩咐也绝不含糊。加上姜柚这连着一段时间的指挥，都非常精准，也着实让这些白蛮将士心服口服。 “浮笙，你们在这里采药，不要离开这里，我去那边看看。”姜柚对浮笙说道。 浮笙正在给士兵们说草药的事，听了姜柚的话，连忙朝着姜柚这边走来，问道：“你去沼泽吗？我跟你一起去！” “你在这里看着他们。”姜柚摇头。 “可……可将军，那边很危险。”浮笙指了指远处的洼地，道，“那边也有沼泽，虽然没有死亡沼泽那么恐怖，可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等我回来。”姜柚笑了笑，道，“即便我不回来，后面的事也已经安排妥当了，不用担心。” 浮笙知道自己也阻拦不住，只能点头：“那你小心点。” 姜柚点头，她只背了一把弓，带上箭囊，朝着前面走了过去。 姜柚进入这片平原湿地，也是循着过往的记忆。其实在脑海里，也没有离得太久远，只不过，时间线不一样，还是会有些细微的差别。她穿过平原湿地，一路上，什么活着的东西都没有看到，到处都是一片死气沉沉的，总让人觉得心里压抑。 而从平原湿地走出之后，她更是迎面感觉到了一股股凉意。 前面不远处，就是那传闻中的死亡沼泽。可面前的沼泽地，虽然透着一股凉意，可看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在这片沼泽地里，碧色千里，乍一眼看过去，根本不觉得这是一片沼泽。水光潋滟，草色分明，四面都有略高一点的小山丘，到处透着明朗的绿意，翠色欲流，轻轻流入云际。 这里一点也不像什么死亡沼泽，反倒更像是世外桃源。 死亡沼泽，总是用它迷惑人的外表来吸引那些人冲过去，然后，再慢慢吞噬所有人。 这也是姜柚印象里的死亡沼泽，她从前也抵达过死亡沼泽，也曾亲眼看着死亡沼泽吞噬了她的士兵…… 她正瞧着的时候，却是听见了沼泽的那边传来了声音。 天谕的士兵艰难地滑着独木舟而来，他们手上都拿着各种各样的探路棍，这样的探路棍一边支撑着独木舟向前滑行，一边探着沼泽里的情况。每个人都很稳，很小心，生怕自己会掉下去。 天谕已经在一次次的试验中，找到了过死亡沼泽的办法，就是这种特制的最擅滑行的独木舟。 但是，死亡沼泽的恐怖之处，绝对不是在于沼泽。 姜柚就站在沼泽的这一边，看着那些士兵朝着这边而来。 她压根也没想过躲。 “你们快看！”有士兵发现了姜柚在这里，连忙指着姜柚叫起来，“那是天极人！是天极人！” “兄弟们快过来，先把他抓起来再说！” 那些士兵也不可能认得姜柚，看姜柚站在那里，他们滑得更快，恨不得马上冲到姜柚跟前。 姜柚唇角泛起一抹冷笑，没有动。 这些士兵能在沼泽里穿行已经是很艰难了，更不可能分心来对付她。他们能想到的，就是想要快点穿过沼泽，快点抵达彼岸，对付姜柚。 姜柚缓缓后退几步，然后，拿起了背在身后的弓箭。 她这举动落入了那些士兵的眼里，他们一个个顿时就慌了！ “这人要做什么？” “他一个人还想着对付我们所有人，真是太狂妄了！” “兄弟们，快一点，快点冲上去，杀了他！” 那些士兵吵闹着，一个个更激进了，滑行得也比之前更快了。 姜柚熟练地拉开弓弦，放出三支箭。 三支箭并非是完全朝着同一个地方，而且，也不是对着那些士兵。但，却也的确是要那些士兵的命的…… 三支箭全都入了沼泽，没入其中，很快就看不见了。 士兵们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就这箭术，也好意思对着我们放？” “哈哈哈，老子真是笑死了，这天极的男子真的不行啊，就这点水平，也好意思拉出来丢人现眼？” “走走走，咱们过去好好教教人家什么是箭术……” 士兵们一个个都笑开了。 可这个时候，也是有士兵看出了端倪来。 “不对啊！你们快看……那里……那里有东西在动……” “什么东西啊？是沼泽在动，咱们在滑行，有动静不是很正常的吗？” 他们话音刚落，从那片碧绿的水光里，窜出了什么…… 第402章 截断 原本平静的沼泽，忽然开始波动起来。 这样的波动，让这些独木舟都受到了巨大的影响。 士兵们开始慌张了，好像水下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正在酝酿着，想要破水而出。 这实在太恐怖了！ “到底怎么回事？有什么东西正在底下游来游去吗？” “别说话了，快点，滑快点，赶紧过去！” 士兵们议论着，一个个催促着，希望可以以最快的时间冲过去。 然而，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有什么东西逐渐浮出了沼泽，而且，越来越多。他们周围的沼泽，形成了一个个漩涡，漩涡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涌出。 “那……那是什么？” 有人惊恐地叫了起来，可下一瞬，那里的东西已经冒出了头！ 是蛇！ 所有的漩涡里，不断地有蛇头冒了出来，越来越多。它们好像也没有眼睛，但是，听得见周围的声音，独木舟上的士兵们惊恐地叫了起来，却更是惊扰了那些蛇。 蛇群从大大小小的漩涡里钻了出来，飞快地朝着独木舟扭了过去。 那些蛇身上都是虎斑纹和红色纹路交错着，长的有数尺，在这沼泽里滑行的速度特别快。只见它们缠住了独木舟，咬中的士兵瞬间就倒了下去，陷入了沼泽里，慢慢地不见了痕迹。 士兵们痛苦地嚎叫，前面的那些人被蛇群包围，而后面那些尚未入沼泽的士兵连忙逃窜。 但，即便是逃，那也来不及了。 蛇群听见声音，追着声音不断地涌了过去，哪里有声音，它们就能朝着哪里扭过去。只要被这种蛇咬上一口，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姜柚冷漠地看着，内心毫无波澜。 天谕能用诅咒来对付天极，便不值得同情。天谕的那些将士，占领天极的城池之时，可没少干烧杀抢掠的事。 即便她不来死亡沼泽，这些人也打算通过死亡沼泽来打天极一个措手不及。所以，让他们折在死亡沼泽，也不冤。 这些蛇是死亡沼泽里独有的，在传说里，它们的名字叫怨灵之蛇。它们在死亡沼泽已经很多年了，剧毒无比，吸收了死亡沼泽所有的怨气，这也是它们的名字由来。平日里，这些蛇都是在淤泥里，没有人惊扰它们并不会随意攻击他人，但一旦受到了惊扰，它们就会发起群攻。 就像刚刚那样！ 姜柚耳边仍然能听见那些士兵的惨叫声，但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她重新将弓箭背好，转身离开了这里。 谁能想到，风景如此秀丽的地方竟然是死亡沼泽呢？ 谁又能想到，当死亡沼泽里的怨灵之蛇攻击之后，一切又会恢复平静，整个沼泽从外面看起来几乎是什么破绽都没有，根本不会有人会想得到，这里曾经发生过这样惨烈的一幕。 姜柚回到先前的山林，这会儿，大家采药已经采了不少了。 浮笙远远地看见姜柚，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赶紧跑到姜柚跟前，紧张地说道：“将军，您……您没事？” 姜柚摇了摇头，道：“没事，采药如何了？” “附近的几种药草快要被我们采完了。”浮笙忙道。 姜柚点头：“行，吩咐下去，准备回去了。” “好。”浮笙连忙点头。 浮笙带着大家收拾了一下，没一会儿，一众人便是按原路返回。 可他们按照原路返回到沼泽外围的时候，却发现先前来的路被堵住了。黎朔亲自带兵，已早早地堵在了他们回去必经之路上。 黎朔高坐马上，手里捧着暖炉，得意地看着眼前出现的那一群人，说道：“洛苏何在？” 姜柚立在最前面，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道：“有事吗？” 黎朔打量着姜柚，不以为然：“哟，这天极的将领竟然是这么个小白脸吗？成年了吗？天极是没人派了是吗？派了你这么个像娘们儿的将军来啊！” 姜柚微微一笑，道：“黎将军是？洛某也挺好奇的，天谕是没有人了吗？怎么将军这样如此湿寒体质的人竟然都要上战场了吗？你们天谕的皇帝是生怕你不会短命吗？” “你！”黎朔脸色一白。 “将军莫要生气，这生气动了肝火，对身体不好。尤其，您身体这么虚弱，湿寒无法派出所，这再多点肝火，那可难说什么时候就气得一命呜呼了……”姜柚笑眯眯地说道。 黎朔面上浮现了震怒之色：“你找死是吗？你竟敢诅咒本将军！” 姜柚耸了耸肩，道：“将军这话就不对了，我这是……善意的提醒！” “原来天极的将军是靠嘴上功夫的，可真是让黎某刮目相看！”黎朔怒极反笑，说道。 姜柚摇了摇头，笑着说道：“错了，我们天极的将军嘛……素来都是文武双全的，你这是遇到我，还没遇到我们苏世子呢！” “你是苏衍的人？”黎朔眯起了眸子。 姜柚只是笑笑，并不答话。 黎朔已经耗尽了所有耐心，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不管你是谁的人，今儿，你是乖乖束手就擒，还是被本将军活捉，你自己选！” 姜柚惊讶不已：“黎将军，你素来如此自信的吗？” 黎朔盯着姜柚，说道：“你不过才带了三百人，本将军可是带了两千，你觉得你能有多少胜算？再者，你也逃不了，本将军除了这两千兵马，可还有三千士兵正越过死亡沼泽来与本将军会合，你是有多大的勇气，觉得你能赢？” 三千士兵越过死亡沼泽？ 不好意思，那三千士兵是到不了了！ 看黎朔这自信的样子，姜柚实在不忍心打击。 姜柚这边的将士们一个个也有些紧张，但是看姜柚气定神闲的样子，他们也不由自主地冷静了下来。 黎朔看姜柚好似没什么反应，怒了：“本将军跟你说话，你耳聋了吗？” 姜柚叹息一声，道：“听见了，不过我觉得和你好像没什么话说，自然也就不想再搭理你们了。” “找死！既然你这么想送死，那本将军成全你！”黎朔说着，举起手，暴喝道，“兄弟们，给本将军冲，活捉敌军主帅洛苏！” 第403章 活捉 黎朔一声令下，那些士兵就朝着姜柚等人冲了过来。 姜柚等人没有马，可对方全都是骑着马冲过来，这力量可以说是悬殊了，真打起来，那结果几乎是没有什么悬念的。 然而，当那些马冲过来的时候，突然之间，从他们冲过来的地面上突然绷起了很多很多道细绳，一道一道的绷紧了。 随后，那些骑马的士兵就一个接一个的栽倒在地。 马失前蹄，就是如此。 姜柚在这个时候出声了：“弓箭手。” 士兵们纷纷后退，夹上盾牌就放在最前面，后方的士兵们一个个搭起弓箭，朝着黎朔所在方向设了过去。 黎朔连连后退，脸色大变的说道：“后退，后退！全部后退！” 突然之间，冲过去的战马全都被绊倒了，也的确是让黎朔有些乱了分寸。因为这一幕，是他从来就没有想到过的。他从带兵过来之前就考虑过了，对方不过区区三百士兵，不足为惧。 可眼看着很多士兵被射中之后，黎朔猛然醒悟过来。 虽然只有三百士兵，但这三百全都是精兵强将，而且，这些士兵全都是擅长弓箭的，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些人可全都是弓箭兵！ “洛苏，你区区三百人，你确定要跟我们死磕到底吗？”黎朔下马，躲在了最前排的盾牌后面，对着洛苏叫嚣。 姜柚站在那里，目光冷漠地说道：“死磕？你想得有点多，是我们单方面虐你们，谁跟你死磕了？” “狂妄至极！”黎朔简直要气炸。 姜柚表情冷漠，看着黎朔带兵连连后退，唇角泛起了一抹冷笑。 黎朔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们都给本将军冲上去，两千人怕他们三百人不成？冲！等援兵到了，他们就死定了！” 黎朔说完之后，原本步步后退的士兵，这会儿举着盾牌，又一步步往前来了。 姜柚这边的士兵们毕竟只有三百，若是这样硬碰硬，还真不一定能赢。 但是…… 姜柚怎么可能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笑着说道：“黎将军，你说的援兵是那些踩着独木舟滑行过沼泽的天谕士兵吗？” 黎朔心里一下子咯噔了一下，他远远地看着姜柚，却并未说话。 姜柚一脸遗憾地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啊，你们的那些天谕士兵非常不巧地惊动了死亡沼泽里的怨灵之蛇，这一下子就遭了罪了……” “你说什么？”黎朔脸色一白。 姜柚道：“我真的是亲眼所见，那些怨灵之蛇实在是太疯狂了，那些士兵硬生生都被拖进了沼泽里，真的是太惨了。你说有三千士兵？那我估摸着，最少有一千多的士兵永远留在了死亡沼泽！” “你！”黎朔面色震惊地摇头，“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呢？”姜柚浅浅一笑，“所以，你所说的援兵恐怕是到不了了，有援兵到的……是我们。” 姜柚说着，掏出了信号弹，当着黎朔的面，点了信号弹，对着天空放了一个。 黎朔脸色顿变：“撤，快撤！” 他们上当了！ 但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本来就是从附近的小路窜进来的，还说今天的边防怎么这么顺利，他想着带人从前面堵，让一批人从死亡沼泽堵，可现在一看，却发现……所有的一切都是计谋。 天极是故意放出他们主帅带三百人马进死亡沼泽的消息，也是故意引他们来围堵，但其实，他们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就等着将他一网打尽呢！ 可笑他竟然还以为能抓住对方主帅，却不想，早已落入了对方的圈套。 “卑鄙！你们实在是太卑鄙了！”黎朔大叫。 “卑鄙？”姜柚冷笑不已，“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卑鄙啊？南疆的诅咒玩得开心吗？就那点道行，你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你！”黎朔震惊地看着姜柚，万万没想到，姜柚竟然知道的这么多！ 黎朔这会儿也顾不得跟姜柚有过多的争执了，他现在最该做的事是逃跑！ 黎朔带着剩下的士兵，头也不回地跑。 但是，他根本没跑多远，却发现已经被人堵住了去路。 他跑不掉了！ 姜柚安排的两个副将已经带兵截住了黎朔等人的去路，让天谕这些士兵全都无处可逃。 最终，天极轻轻松松俘获了天谕的将士们，除去死掉的那些，还有一千多的活人，当然，这其中还包括黎朔。 兴冲冲打算来活捉天极主帅的天谕主帅，最后把自己给搭了进来，被对方活捉了，这场面怎么看都有些滑稽。 可黎朔却也只能认命了…… 营地里。 黎朔被五花大绑，带到了姜柚和副将们的议事大帐内。 黎朔没有办法拿暖炉，脸色都比平时更白了一些。 “黎将军这是太冷了啊？”姜柚看着他，笑眯眯地问道。 黎朔气愤地扭过头：“卑鄙小人！” 姜柚也不生气，只笑着说道：“都已经是战俘了，就别逞口舌之快了，毕竟，我虽然不会直接杀了你，但是割了你的舌头还是有可能的。” “你！”黎朔再度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浮笙道：“我劝你省省力气！我们家将军性子好，心地善良，说不定还会放你一条生路。你最好老老实实回答，你们那个什么诅咒，到底是谁下的。” 黎朔目光闪了闪。 他本来也就猜到了，猜到姜柚之所以会留他性命，应该是为了诅咒一事。但这件事，他绝对不能对天极人言说，这要是说了，回头那岂不是让天极有所忌惮了？ 黎朔扭过头去。 姜柚看着黎朔这样，不由得笑起来：“黎将军可真是一条好汉啊，就是不知道你那些士兵有没有这个骨气啊？” 黎朔不以为然地说道：“你随便审，他们要没有这个骨气那也是该死。” 黎朔根本不当心士兵们被拷问，毕竟，士兵们什么都不知道。 姜柚听了黎朔的话，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么说来，还真是非你不可了。那就简单了，来人，给黎将军上点绝活。” 黎朔：“？？？” 什么绝活？ 第404章 棋子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之后，整个营地里都被黎朔鬼哭狼嚎的声音给充斥了！ 大帐之中，黎朔最开始还破口大骂，到后面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姜柚好整以暇地坐着，毫无同情心地看着黎朔，目光冷淡。 黎朔颤巍巍地举起手来。 他有话要说！ 姜柚点点头，其他人便是将黎朔放了下来。 黎朔瘫在地上，半天都不能动弹。 刚姜柚说要上绝活，结果，来了几个士兵，推了个木架进来，黎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些士兵给拴到了木架之上。 紧接着，对于黎朔而言，噩梦就开始了！ 这些天极士兵实在是太可恶了，也没有用什么严刑拷打的方式来对付他，就是用各种各样的东西来挠痒痒。 黎朔觉得自个儿是个铮铮铁汉，愣是被痒痒给弄得没了脾气，说出去也实在是太丢人了！ 可……那什么痒痒挠真的太让人受不了啊！ 姜柚挥了挥手，命其他人退了下去，也将那木架一并带走了。 黎朔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好像是死过了一回，现在整个人都虚弱到不行，感觉随时都有可能会断气了的感觉…… 黎朔喘了一口气：“你问！” “来人，给黎将军松绑。”姜柚微微抬头，命人先将黎朔松绑。 “是。” 很快，就有人将黎朔扶了起来，将他身上的绳子给松绑了，甚至还有人将黎朔的暖炉给拿了过来，亲自递到了黎朔的手里。 黎朔抱着手里的暖炉，这一瞬间感觉有点像是在做梦…… 姜柚看着黎朔，说道：“黎将军，你现在可以说了。” 黎朔低着头，随后蹙眉道：“其实，黎某也不知那是何人。” “你不知？”姜柚挑眉。 黎朔连连点头，道：“我只知道，她是南疆巫族的护法。” “护法？”姜柚若有所思。 “对对对。是她主动找上我的，她说，可以让我当上大将军，可以让我成为我们天谕的主帅。说实在的，我是个武将不假，但我和普通的武将本来就不一样，我身体不好，注定没机会成为受人敬仰的大将军。可她说没关系啊，她会诅咒，她可以助我一臂之力。”黎朔将所有的一切全盘托出。 姜柚目光顿了顿，道：“那你可知道……诅咒意味着什么吗？” 黎朔不说话。 他当然知道，但是，却也不敢说。 诅咒是最阴毒的术法，凡是诅咒，都是为五国所不容的。南疆那个小地方，阴毒的术法诅咒出自那里，还有些奇奇怪怪的蛊毒也是出自那里，那一片地方，里面藏了各种各样的邪门术法，至今为止，也没有人能搞清楚南疆究竟是个怎样的局面。 黎朔当然知道诅咒不好，但是他为了个人利益，接受了幻眇的帮助。 姜柚扯了扯唇角，眼中泛起了一抹冷意：“你知道，你知道诅咒会对别人造成很大的伤害，知道会要那些人的命。但是，你还是选了这条路。” 黎朔闭上眼睛，再慢慢睁开，道：“我有什么办法？我们黎家世代都是武将，可到了我这一脉，因为我的身体，我们家与武将都快要无缘了。我请战来边境，皇帝根本不答应，若非有这样的机会，我怎么可能能有机会来到边关？” 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黎家，为了黎家的荣耀啊！ 姜柚听着这理由，只觉得十分恶心。 凡是打着这样的口号的，做那么恶心的事，本身就是一件让人恶心的事。 “那个人……男的还是女的？”姜柚微微蹙眉，继续耐着性子问道。 她想，她应该猜得到对方是谁了。 “女的。”黎朔回答。 姜柚扯了扯唇角。 果然！ 她要是没猜错的话，那个人是幻眇！ 幻眇就是那个黎朔身后的人，也是想要她性命的那个人。 姜柚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如果这个人是幻眇的话，那慕容修…… 幻眇一直是慕容修的得力助手，慕容修对幻眇的感觉也是很特殊的，可以说，幻眇对慕容修而言是很重要的。 幻眇来到边关，不可能与慕容修无关，很可能是慕容修派她来的。 可慕容修为何要这样做？ 他让幻眇来帮助天谕攻打天极，对他自己有什么好处？ 姜柚闭上眼睛，她问道：“那个女人……是不是永远将自己裹在黑袍里？永远都不会让人看见她的真面目，是？” “对对对，就是她！”黎朔肯定地说道，“我可以确定，就是她！你怎么认识？难不成……你是欠了她的什么债？所以，她要抓的人是你！” “情债？”姜柚只觉得很想笑。 到底谁欠了谁啊！ 慕容修这一盘棋还真是下得好大啊！ 当年，他让姜柚辛苦守在边关，与天谕交战。可同时呢，他却又安排幻眇前来帮助天谕，给天极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当初，她在这里守了几年的时间，幻眇又给他制造了多少麻烦，但那时，她什么都不知。 她自始至终都被蒙在了鼓里。 原来，从一开始，慕容修就没有想过要让她早些离开边关。他不断地让幻眇来给姜柚制造难题，姜柚在那些诅咒中，一点点成长，最终成了那个威风凛凛的女将军。 姜柚如今再记起这些，只觉得非常的可笑。 所有人，都是慕容修手中执的棋子。 “洛将军？”黎朔将姜柚很多没开口了，小声打破了姜柚的回忆。 姜柚抬头看向黎朔，淡漠地说道：“放你走，现在当然是不可能了。等我记忆全部恢复，再放你也不迟。” 黎朔：“！！！” “你刚刚不是怎么说的，不是说了，只要我乖乖听话，将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你就会放过走吗？你说话不算话！”对方气急败坏地叫了起来。 姜柚一脸冷漠，说道：“你要是真的很想离开的话，你现在就可以走，当然了，能不能走出去，那得看你的本事了……” 黎朔：“……” 这不是坑人吗？ 他现在在他们的地盘，让他自己跑？ 这能跑掉？ 黎朔相当无语。 第405章 确认是她？ 睦州城这边的状况，也很快传到了遂州那边。 易开添油加醋地将睦州这边的情况全都说给苏衍听了：“哎哟，主子，您是不知道，那洛将军还真是神了啊！他只带了三百人马进了死亡沼泽，引天谕的黎朔去找他，结果，黎朔还真去了！可想而知了，最后，黎朔反被活捉了！” 苏衍看书的动作顿了顿。 易开还在那忍不住说道：“黎朔这也太活该了，没事非要去招惹人家主帅。不过，主子，您说说……这主帅厉害吗？” “他叫什名字？”苏衍突然放下了谁，问易开。 易开忙道：“洛苏啊，洛水的洛，你的苏。” 苏衍：“……” “怎么了？”易开看苏衍若有所思的样子，忙问道。 苏衍顿了顿，才道：“他在死亡沼泽都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易开笑着说道，“那可就神奇了，她还真是带了那些士兵去采药，但是她自己一个人去了死亡沼泽的外面，还射死了想要穿过死亡沼泽的天谕士兵。之后呢，那当然是，天谕士兵一败涂地啊！” 洛苏。 苏落。 洛和苏。 他怎么没想到呢？ 苏衍这会儿已经是很肯定，洛苏就是姜柚了。至于她是怎么弄到这个身份的，那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很想她。 “也不知道姜姑娘现在在哪了。”易开提到姜柚，觉得非常无奈，“最近都没有飞鸽传书了，姜姑娘过夜不知道踪影，实在是没有办法。” 苏衍抬头看了易开一眼，没有说话。 两个人正说着，叶从安进了帐内。 他二话不说，拿着黑乎乎的药放在了苏衍的跟前。 苏衍蹙眉：“可以不喝吗？” 叶从安挑了挑眉，道：“干啥啊？小师妹那招你可别学啊，我可不会承认的。” 苏衍：“……” 叶从安继续说道：“快喝，都是为你好的。” 苏衍无语地看了叶从安一眼，认命地来喝这碗药。 叶从安走到旁边坐下，随意得很，一只脚架在另一只脚上面，十分惬意。 易开见也没他什么事了，就赶紧自己先退下了。 叶从安看着苏衍，道：“那个睦州的事，听说了吗？” 苏衍看了叶从安一眼。 叶从安不可思议地说道：“你不是？你难道都没有怀疑过那可能是小师妹吗？” 苏衍仍然没说话。 叶从安收回目光，看着军帐的上空，道：“行事作风，很像小师妹。不过，小师妹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才能了？还能领军打仗？这可是太稀奇了啊！” 苏衍只道了一句：“你不知道的多得是。” 叶从安当然不会知道，姜柚不仅会打仗，还会很多东西。前世的她，真的是太聪明了，基本上是学什么会什么，那学习能力，真的是让人叹为观止。 他从前在她身边，哪怕离她很近，可其实也是很远的。他从来都不敢靠近，那种小心翼翼的感觉，谁都不会懂。 她越是厉害，越是什么都懂，于他而言也越会愧疚。 他那时根本没有办法不去想，是他将她拉进了这滚滚红尘之中，是他让她从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变成了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女将军。 虽然，无论是怎样的她，都让他心生爱慕，可那种不敢靠近的感觉永远存在。 叶从安听了苏衍的话，顿时坐起身来：“所以，你早就知道是她了？” 苏衍抿唇道：“我并没有见到她。” 他可以确定，但是，这样的确定也没有办法和叶从安分享。 他只是觉得，那个一定是姜柚。只有姜柚，才有这样的能力。如今的姜柚，在他面前永远温柔，可她前世的那些记忆扔在，她想当女将军的时候，那也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当上的。 至于……她到底是怎么借到白蛮的兵，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有这个能力。 叶从安看着苏衍，苏衍这面上没有半点表情，好像是非常冷漠的。但其实，苏衍刚刚听到姜柚的时候，眼里都开始冒了光。 她太想念姜柚了。 叶从安问道：“要不要我去对面军营里瞧瞧，给你探探底？” “不用。”苏衍摇头，“她有她的方式，你不必探什么底。” 叶从安：“……” 忽然觉得，苏衍和姜柚一样讨人厌了！ 两个人正说着，外面易开的声音传了进来：“主子，五殿下来找您了。” 五皇子找她？ 苏衍和叶从安对视一眼，叶从安连忙起身，在有外人的情况光下，他当然不可能跟苏衍太过亲密，免得其他人多话。 五皇子气势汹汹地闯到大帐来：“苏衍！你给本王做个主！” 苏衍直起身，看向五皇子，道：“殿下请说。” 五皇子忙道：“那睦州的消息，你听说了？” 苏衍：“……” 这不废话！ 五皇子便是继续说道：“那就好办了，你马上修书一分，让睦州那边交给本王。让那个什么洛苏把主帅的位子给本王，本王去打仗。” 苏衍听着这幼稚的话，简直没有办法再说什么了。 打仗是这样打的吗？简直离谱了！ 苏衍忍着脾气，道：“你想怎么打？” 五皇子愤怒地说道：“本王怎么打仗需要你教吗？怎么？洛苏是你的人？你就这么看重你的人？你觉得本王做不好这件事？是吗？苏衍，本王告诉你，不要狗眼看人低！” 苏衍脸色微沉，道：“殿下，打仗不是闹着玩。” “本王什么时候跟你闹着玩了？本王是真心的要去打仗，听不懂吗？”五皇子愤怒地骂了起来，“而且，本王告诉你，从一开始就是本王去借兵的，你凭什么让你的人去抢了本王的风头，借了白蛮的兵，那也是本王的功劳，你懂不懂？” 苏衍扯了扯唇角，道：“我只知，你没有借到兵。” “你！” 五皇子觉得心口太疼了，被苏衍这么使劲扎，真是让人郁闷！ 苏衍看着五皇子，低声说道：“殿下如果真的想上前线，可以，下一场你来打，如何？殿下，要试试吗？” 第406章 一个比一个蠢 遂州每天都在打仗。 天谕每天都会骚扰遂州边境，但每次都是气势汹汹地来，最后却是灰溜溜地走。苏衍在西北待了那么多年，对这里的地形、气候种种都是非常熟悉的，他坐镇遂州，天谕简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现在愿意让五皇子去前线试练，对一般人来说，那可是求之不得的机会，可对五皇子而言…… “什么？”五皇子生气了，“苏衍，你什么意思？你让本王替你打仗，你是想要本王的命是不是？” 苏衍：“……” 他原本还觉得五皇子借不来兵可能是因为是真的太蠢了，可现在看来，岂止是蠢，简直是蠢得没边了。 五皇子还在那生气：“你现在是天谕的头号仇人，本王替你去打仗，那不是摆明了把你这个靶子放在了本王身上？你可真是打了一手如意好算盘！让本王替你去送死，你可真干得出来！” 苏衍可没耐心跟五皇子解释许多，只一脸冷漠地转身道：“爱去不去。” 他可没什么耐心伺候五皇子。 五皇子一听苏衍这样的话，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你什么意思？嫌弃本王是吗？本王就非得要去睦州，你快把你派去睦州的那个主帅给召回来，让本王留在那边才可以。” 苏衍：“……” 简直胡搅蛮缠，蛮不讲理！ “那洛苏是你的人？苏衍本王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是如此卑鄙的小人！”五皇子越骂越起劲。 叶从安也是听得目瞪口呆，还有人拐弯抹角的都能扯到苏衍身上来。 对方的主帅如果是姜柚的话，那肯定不会有其他人知道。苏衍也会默认洛苏也是他的人，既然都说是他派过去的，那就当是他派过去的了。当然了，他当然知道，姜柚会来到边关，摇身一变成了主帅，那也是因为他。 所以，旁人说洛苏是他的人，其实也是没错的。 苏衍根本不想理五皇子。 五皇子仍然在骂，见苏衍不说话，他仍然觉得有些不满：“怎么？无话可说了是？你就是心虚了，都不敢回答本王的话了，是？” 苏衍没好气地说道：“所以，你到底想要如何？什么话都让你说了，你究竟想要如何？” 五皇子更气了：“合着本王在这里说了半天，你反正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了？” 苏衍眉梢微挑，道：“殿下不远千里来到边关，不就是为了立下军功好让皇上刮目相看吗？可殿下这样畏首畏尾的样子，请恕苏某直言，殿下注定是要两手空空地回朝了。而且，该回早些回，可别再想太多了。白蛮那六万兵马，注定不会听你的话。” “你！” 真话很不好听，五皇子觉得刺耳，他愤怒地瞪了苏衍一眼，然后转身就出去了。 很是生气！ 叶从安见五皇子已经出去了，这才起身，说道：“这位五皇子也太可笑了点，就这样……难怪那些皇子一个比一个蠢，简直蠢到没边了。” 苏衍对此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五皇子的各种操作，已经让人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 “这五皇子本来是手里有几万兵马的，但因为没有听给你的话，趁着你还在淄州的时候，他赶紧自己带兵先去了遂州，本来想要抢功，结果被天谕给摁着打，愣生生几万兵马都被作没了，连自己那条命都是捡回来的。就这样，他都不长记性，也实在是让人惊叹啊！”叶从安一边说，一边要摇了摇头。 确实，五皇子做的一切真的让人看不懂。 苏衍听着叶从安的话，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五皇子这样的蠢人，实在是……可叹又可笑。 “小师妹那边，你打算如何？”叶从安又问苏衍，“真不用我去瞧瞧？她说不定很担心你，正愁没有办法告诉你，她来了呢！” 提到姜柚，苏衍整个人不由得温柔了几分。 他道：“不用，她那么聪明，恐怕早就猜到我们会认得出她。” 是的。 哪怕仅凭着这些转述，他就能确定是她了。 洛苏…… 以他的姓，为她的化名。 苏衍想想便是觉得胸口温暖，那种异样的感觉，根本无法忽视。 “报！” “将军，探子来报，天谕集结兵力，准备发起新一轮的攻击。” 苏衍听见这话，点点头道：“好，传令下去，严阵以待。” 绝不能让天谕靠近分毫。 …… 睦州这边。 天谕损兵折将，连主帅都被对方给抓了，那简直是疯狂打脸。睦州境外的天谕士兵顿时群龙无首，一个个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黎朔出卖了幻眇之后，反倒是觉得轻松不少。但，姜柚并没有打算放了他，这让黎朔整个人都有些烦躁了。 黎朔吵着要见姜柚，在大帐里吵闹不休，士兵们忍无可忍，只能去禀报了姜柚。 姜柚合上手中书册，起身道：“我去会会他。” 看看黎朔到底还有什么话要说。 姜柚很快到了黎朔这边。 黎朔这会儿已经是快要崩溃了，一看见姜柚进来，连忙朝着姜柚走来：“你到底想打算把本将军关到什么时候？” 黎朔挠了挠头，非常烦躁。 姜柚打量着他，反问道：“就算我放了你，你以为你还能平安回得了天谕吗？” 黎朔：“……” 姜柚看着抱着暖炉的黎朔，道：“你的那些士兵，我已经放回去了，可是你么……你可是主帅，能这么轻易放回去吗？” 黎朔从姜柚的语气里听到了不善，他眯了眯眸子，道：“你什么意思？你难不成还打算关本将军一辈子？本将军好歹是主帅，你这样对本将军，是否过分了一些？” 姜柚笑了笑，道：“看来黎将军还没有认识到如今的局势呢，现在可不是你说算了。主帅？变成俘虏的主帅，你觉得还有人在乎你吗？” 黎朔顿觉扎心！ 是啊，他可是一个俘虏，纵然之前是主帅，可现在……他其实就是一个阶下囚。 黎朔心里明白了这个事实，接受起来也就没那么难了。 可他真的是不甘心啊！ 第407章 给士兵们信心 黎朔阴沉着脸，突然不发一言，心里有气，却又发作不出。 姜柚看着他，声音低低地说道：“黎将军，不是我不放你，而是即便放了你，你也回不了天谕了。一个被俘虏过的主帅，你以为谁还在乎你？” 黎朔看向姜柚，道：“那你把本将军一直关在这里，有用吗？” “有啊！会让我的士兵们很有信心。”姜柚眨了眨眼，“我的士兵们会觉得……我们这么厉害，连对方的主帅都给抓了呢！” “你！”黎朔差点被姜柚一句话给堵死。 说的什么话！ 把他放在营地了，就为了给天极的士兵们信心？ 就很离谱！ 姜柚眨了眨眼，道：“所以呢，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先等等，看看天谕会让谁来接手眼下这个烂摊子呢！你这请了人用诅咒，可诅咒也不管用呢！” 黎朔已经不想再跟姜柚说话。 这家伙实在太让人生气了，不管说什么话，都是逮着人心窝子使劲儿捣。 “黎将军，你自己好好想想。”姜柚轻声说道，“什么时候天谕退兵了，我就什么时候放了你，放你回去也好跟家人团圆啊，也省得再耗在边境，大家都很累呢！” “天谕退兵？”黎朔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你想都别想！” “哦？”姜柚看向黎朔，浅浅一笑。 黎朔气急败坏地说道：“新南征军成立的时候，他们就立过誓，天极不灭，天谕不退。所以，你别指望天谕会退兵了，天谕绝不可能会退兵。” 姜柚耸了耸肩，摊了摊手，道：“那既然如此，只能辛苦黎将军再继续待下去了，毕竟，天谕发誓了，天极不灭，天谕不退。黎将军，您就更应该冷静下来，好好留在这里，放心，我们对待战俘还是很友好的，保证你不会饿死。” 黎朔：“……” 他这颗心已经被扎得透透的了。 姜柚说完这些，看着黎朔更生气了，她这才转身离开。 压根不想再黎朔废话了。 黎朔坐在帐内，认命地叹了口气。 他已经想要争取回去了，却没想到，最后啥都没争取到。 …… 遂州。 天谕营地。 黎朔这边的情况已经传遍了整个人军中，远在遂州的天谕将士都得到了这个消息，大家全都目瞪口呆了。 最傻眼了的是秦中天。 秦中天真的不知道黎朔是个什么情况，究竟有什么想不开的，竟然想要带几千人冲到睦州境内去抓人，黎朔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吗？ 秦中天觉得未必。 黎朔这个人，阴恻恻的，平日里基本上也不像是当将军的人，这一回突然领命，接替了他的位置，还真是稀奇。 秦中天看了一眼孟花吟。 孟花吟近来这段时间穿的都是男装，打扮得干净利落，和女装倒是不同风格。只不过，她到底还是太精致了一些，即便是男人打扮，却还是会让人忍不住想起她其实是个女子。 孟花吟这会儿正将帐内简单收拾了一下，也根本不在乎秦中天的目光。 她已经从最开始的吵着要离开这里渐渐变得平和与冷静了。既来之则安之，她又何必一定要跟秦中天拼个你死我活呢？ 她整个安静下来的时候，人也就闲不住了，也不会天天待在军帐里，哪里都不去。而是会选择去伙房那边瞧瞧，瞧瞧有什么可以用得上的食材，就地会做一些自己喜欢吃的，偶尔还会给秦中天带上一些。 当然了，给秦中天的大多都是自己实在吃不下去的…… 可即便是这样，秦中天仍然是觉得有点高兴，也觉得孟花吟的手艺可真不是盖的，难怪白麓公主对孟花吟如此看重。 “你认识洛苏吗？”秦中天又问起了孟花吟是否认识洛苏。 孟花吟蹙眉道：“这个问题你不是问了很多遍了吗？我不认识什么叫洛苏的人！” “不认识叫洛苏的人？”秦中天摸了摸下巴，道，“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洛苏他原本不叫洛苏，是到了这边来，才改了洛苏的名字？” “你想象力不错。”孟花吟笑了笑，回头看了秦中天一眼，“你不用再问这些了，其实你可以把我送到对面天极营地的。” “你想去？”秦中天问。 孟花吟没好气地说道：“当然，难不成天天对着你？我难道还不嫌烦吗？我原本好端端待在公主府，是公主的座上宾，结果遇到你……” 自此，就没什么好事。 秦中天深吸一口气，郁闷不已。 他觉得孟花吟是直接当他是瘟神的，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你要真想去天极营地，那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你怎么能肯定，天极人一定会接纳你？”秦中天看着孟花吟，问道。 孟花吟顿了顿，随后说道：“我是天极人，天极人难道会不接纳我吗？” “你还别说，还真有可能！”秦中天说道，“不是我吓你，你从我这里离开，你难道不怕别人当你是奸细吗？” “奸细？”孟花吟没好气地说道，“若我真的能被当奸细，那也是我的本事。” 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谁会觉得她是奸细？ 秦中天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眼下，遂州的一部分兵马去攻打天极了，也不知道结局会是如何。 秦中天自从到了这里来，一直是被闲置的。本来，他在睦州带兵带得好好的，偏偏要出个黎朔，抢走了他布置好的一切。可现在看来，无论他布置得多好，在黎朔手里都是废的，黎朔这个人……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秦中天想到睦州如今的局势就觉得是非无语。 而且，看现在这样的情况，很可能最后是会叫他回去。 “听说睦州那边，你们的主帅都被直接抓走了？”孟花吟幸灾乐祸地说了一句。 秦中天：“……” 刚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时候，偏偏孟花吟又提起了这茬，而且，看孟花吟那样的笑容，简直就是幸灾乐祸得不要更明显了！ 秦中天脸色不好看地说道：“你管这做什么？管好你自己！” 孟花吟：“……” 第408章 一窍不通 一天后，秦中天又回了睦州境外，接了黎朔丢下的烂摊子。当然，除了秦中天过来，那个跟秦中天不对付的狄鲁也一同来了这边。 天谕上位者的意思是，秦中天为攻打睦州这支军队的主帅，狄鲁为副帅。狄鲁对此很不服气，可又没有什么办法。 秦中天到了营地里看了一圈之后，传令下去，命令所有士兵后退，一直退进了沧州城中。 以现在的士气，实在不能跟天极硬碰硬，根本不可能有胜的可能。所以，秦中天得先将士兵们撤进沧州城中，后面再想别的办法。 主帅被俘，这对士气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秦中天刚将所有士兵在城中安顿好，狄鲁就派人来请他。 秦中天微微蹙眉，跟着来人过去，发现狄鲁竟然约他在城中酒楼见面。 他推门而进，不悦地说道：“狄鲁，你搞什么鬼？” “秦将军来了。”狄鲁连忙起身相迎，脸上堆满笑容，那和平时可真的是一点都不一样。 秦中天也是蹙眉，不知道狄鲁这是什么意思。 要知道，他们俩可一直不大对付，狄鲁看他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上次狄鲁差点欺负了孟花吟，这让他更觉得不爽。虽然，孟花吟不是他的女人，但毕竟是他带回来了，狄鲁对孟花吟那么无礼，分明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秦将军，请坐。”狄鲁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让秦中天坐下。 秦中天皱眉，这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觉得浑身都不自在：“有话就说，特地喊我过来做什么？” 狄鲁笑着说道：“就不能是我单独请你吃个饭，赔个罪吗？上次欺负了你的女人，是我的不对，希望你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秦中天虽然觉得狄鲁现在才道歉未免也没诚意了，可既然开口了，他当然也不好打人家的脸，只道：“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不必再提。只是希望狄将军以后不要那么冲动了。” “一定一定。”狄鲁陪着笑脸说道，“秦将军，请过来坐！” 秦中天这才不情不愿地坐了下来。 狄鲁给自己倒了酒，还给了秦中天倒了酒，不过秦中天婉拒了：“酒我就不喝了，喝点茶！” 现在是带兵打仗期间，他怎么能喝酒？ 狄鲁顿了顿，还是给秦中天倒了一杯茶，放在秦中天面前。 秦中天仍然觉得狄鲁是找他有事，他抿了一口茶，说道：“你找我……还有别的是吗？” 狄鲁顿了顿，随后笑了笑道：“我就不能找你吗？” 秦中天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狄鲁。 狄鲁便继续道：“那我就直说了，虽然黎朔将军被抓，但是他之前用的那些招术还是有用的。所以，我的意思是……我们继续用黎朔将军的方法，你觉得如何？” “什么方法？”秦中天蹙眉。 “诅咒。”狄鲁顿了顿，才说道。 秦中天脸色一变，道：“不可以！” 狄鲁像是早就看出了秦中天的反应了，也不生气，只笑着说道：“秦将军，本将军知道你这个人比较耿直，但是，很多时候，耿直是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吗？并不是。你靠着耿直，恐怕没有办法赢战斗，我们必须要用非常之法。诅咒是最好的办法，你若不听我的，到时候咱们直接灭国了这个责任你来当啊？” 狄鲁认真地骂着秦中天，大有一种秦中天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错觉。 秦中天脸色不爽地说道：“狄鲁，你把我们当什么了？我们是来打仗的，不是来整那些歪门邪道的！黎朔那些歪门邪道真要真是有用的话，他还至于被抓了到现在都回不来吗？”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如果诅咒真的有用，怎么还把自己弄得那么惨！ 狄鲁解释道：“那只是个意外，秦将军，我已经见过了那位下咒之人，她可是南疆的护法，她是真的有本事的，这可不是跟你开玩笑的。有她加入我们，那我们是赢定了。你不知道，她真的很厉害的。” 秦中天脸色不善地说道：“你不要再想着这些歪门邪道，你以为你比前的黎朔好得了多少？今儿我话都撂在这里了，我绝对不会同意这些歪门邪道。如果你非要这样做，那请你禀报朝廷，等朝廷回复。” 反正，在秦中天这里，是绝对不可以用什么诅咒的。 狄鲁见说了这么多，秦中天仍是一窍不通，简直要被气炸了。 秦中天也不想喝这个茶了，这个茶也确实是恶心到她了。 “狄将军，我还有事，就不陪你喝茶了。”秦中天起身，打算离开，和狄鲁这样的待在一起，他都怕自己跟着堕落。看看这说的什么话，实在是让人无语。 狄鲁本来还想拦下秦中天，可秦中天明显不想回答，也不想留在这里，起身就直接离开了这里。 狄鲁握着拳头，用力在桌子上锤了一下。 狄鲁刚捶完桌子，雅间内间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狄鲁连忙起身，向着那人行礼道：“见过护法。” 这人就是幻眇。 幻眇走过来，微微点头。 她的相貌永远隐在那一身黑袍之中。 狄鲁愤怒地控诉：“护法，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秦中天他根本是油盐不进，我没有办法说服他。” 幻眇点点头道：“他若答应了，那不是秦中天了。” 幻眇对这个是见怪不怪的，根本不用担心。 狄鲁郁闷不已：“可现在怎么办？秦中天不同意用诅咒，我们要怎么才能让士兵们都学会诅咒？若到后来两军交战，大家都还是没有学会诅咒，那我们岂不是很吃亏？黎将军如今还在对方营地里扣着，实在是太过分了。” 幻眇仍然没说话。 “护法？”狄鲁催促了一句。 幻眇这才抬头，看向狄鲁，笑了笑道：“你在担心什么？但凡我出手，需要给他们留活口吗？” 狄鲁表情顿了顿，随后向着幻眇谄媚一笑：“护法英明，有护法您在，咱们下一次一定会赢的！” 幻眇看着狄鲁，未发一言。 但她自己……也是非常有信心的。 第409章 暗中入城 酒楼里的狄鲁和幻眇会面，秦中天自然不知情。他从酒楼里出来之后，见城中很是热闹，便是命人将孟花吟给带过来了。 孟花吟好不容易入了城，能有个安稳睡觉的地方，这才刚躺下，就被秦中天的人给喊起来叫到城中来，她整个人都有些崩溃。 秦中天他有完没完？ “你看这座城……是不是还挺热闹的？”秦中天问孟花吟。 孟花吟蹙眉，看了一眼，点点头。 确实很热闹。 秦中天又道：“没打仗之前，沧州和睦州的人时常往来，贸易互通。战争起之后，他们连来往都会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认为是奸细。” 孟花吟给了他一个白眼，道：“那还不是你们自找的？” 好好的非要发动战争，给所有人都带来了麻烦。 秦中天听着孟花吟的话，反倒是笑了笑，也不觉得生气，说道：“打仗这种事，又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只是个将领，听从军令调遣而已。” 孟花吟看了秦中天一眼，随后移开目光，道：“你喊我过来做什么？就站在这里看这街上怎么热闹？” 秦中天蹙眉，道：“我这是让你来体验一下城中乐趣，免得你天天说我关着你。你自己看看，想买什么买就是了。” 孟花吟疑惑地看着秦中天，这家伙转性了吗？ “怎么？不想买？”秦中天蹙眉。 孟花吟正准备说不想买，却猛然看见街道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她顿时怔住了。 “怎么了？”秦中天又问，“不买的话，那回去了。” “当然不是！”孟花吟连忙应道，“只不过，我没银子，我在想买什么东西怎么付钱？” 秦中天抿唇，抬手拿起自己的钱袋子，丢给了孟花吟，道：“你自己去买。” 孟花吟接过钱袋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秦中天还真是转性子了。 “那我走了。”孟花吟却像是怕秦中天会反悔一样，拿着钱袋子就跑。 秦中天也是十分无奈。 孟花吟拿着钱袋子很快就到了前面不远处一家点心铺。那里很多人在排队，是这沧州城内口味最好的一家点心铺。 孟花吟焦急地排着队，很快，走到了一人的跟前。 这个人，正是浮笙。 浮笙这会儿穿的是女装，很漂亮。她也是点心铺里，不过她已经买好了点心，正坐在一旁的小桌上慢慢吃。 她是奉了姜柚的命，来沧州城里走一走看一看，却也没想到会碰见孟花吟。 两个人对视一眼，均是松了一口气。 “没事？”孟花吟排队的时候，正好路过浮笙身后，她轻声问道。 “没事。”浮笙道，“你呢？有没有事？” “我也没事。”孟花吟忙道，“让你们担心了。” “小姐猜到秦中天会回来接手军队，所以派了我来城中打探消息。秦中天没为难你？小姐说，秦中天这个人虽然渣，但是也不会玩虚的。” “这倒是没说错，他没有为难我。”孟花吟解释道，“只不过，他就是不肯放我走。” “你要是现在想走的话，我可以帮你。”浮笙说道，“小姐本来就是让我们来帮你忙的。” 孟花吟笑了笑，道：“不用，你一个人在这里，我还要替你担心。放心，我有分寸的。” “那就好。” “对了，今天秦中天见了他那个副帅，谈得不欢而散。”孟花吟对浮笙说道，“我要是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跟他们用诅咒有关。” “诅咒？”浮笙压低声音，还下意识看了看四周。 孟花吟轻声应道：“是，秦中天肯定不会答应，但是，那个叫狄鲁的只怕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好，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证实的。”浮笙记了下来。 孟花吟这会儿队伍已经排到了前面了。 她本来是巴不得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可见到浮笙之后，她反倒是不着急了。她不仅不着急，还想着要留下来，留下来才能找到姜柚需要的各种这证据。 五国之间可是有明文规定的，不管是那个国家，都不可以以诅咒来残害他人。所以，大家对诅咒是很顾忌的，黎朔也确实是胆大，竟然还敢利用幻眇给的那些诅咒。 孟花吟买到了点心，回头看见浮笙还在原地，她又朝着远方看了一眼，秦中天也还在先前的位置，并未挪动一下。 孟花吟想了想，先走到了秦中天身边，将其中一袋点心递给了秦中天。 秦中天愣了愣，并未接过来，甚至还问了一句：“还有我的份？” 孟花吟点头，认真地说道：“因为你的钱买的啊，所以分你点是正常的，但是多了可没有了。” 秦中天不由得笑了笑，道：“就这样就够了。” 孟花吟提着手里的点心，又看向秦中天，道：“如今在沧州城里，看起来一片祥和，可也不知这样的祥和能撑多久。等回头开始打仗，一切又要重头开始。” 孟花吟想，如果狄鲁再来个什么操作，那城中必定是要动弹的。 “边境的百姓就是这样，他们都习惯了。”秦中天回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有战争就是会如此。士兵们在外也总是休息不好，如今好不容易回到城中，就让他们休息几日！” “可战争并不会结束。”孟花吟蹙眉，“你们天谕的上位者可真是……在上面动动口，就要打破这么多年的和平，实在是可笑。”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秦中天蹙眉，“难不成……你家里人也有人……” “没有。”没等秦中天说话，孟花吟就抢答了，她可怕秦中天会说她家人是不是也死在战场了，真是不吉利。 “我只是不喜欢那些悲欢离合。”孟花继续说道，“可一旦有战争，生离死别那便是免不了。” “没有办法的事。”秦中天蹙眉。 他也不喜欢战争，可有没有战争，不是他说了算。 他原来对战争还没那么反感，可孟花吟的话，让他开始觉得厌烦起战争来。 也许，他确实应该换个策略，早点结束这一切才是。 第410章 白麓公主来访 天谕攻打睦州的大军撤至沧州城，天极这边也已经得到了消息。 浮笙回来之后，也将自己遇见孟花吟一事说给姜柚听了，姜柚对此并无意外。浮笙颇为感慨：“你说的不错，孟姐姐会照顾好她自己的。” 姜柚早就料准了，只要孟花吟在秦中天身边，秦中天会保孟花吟周全的。 “孟姐姐跟我说了那个副主帅似乎有想法继续黎朔弄诅咒一事，我也瞧瞧打听了一下，我发现黎朔神神秘秘去了一个院子。那院子外面都是各种各样的符咒，我没敢靠近，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里就是个很邪门的地方。”浮笙又是对姜柚说道，“小姐，不，将军，我怀疑这个姓狄的指不定在憋什么坏招呢！” “诅咒……”姜柚扯了扯唇角，若是之前，不知道对方是谁，她可能还真的会很谨慎，更担心对方能有什么手段。 可现在她已经知道了，那人是幻眇。 既然是幻眇，那很多事就变得简单得多了。 她不说对幻眇有多了解，但是幻眇会的哪些手段她还是知道的。只是想想都觉得很恶心，前世她被困在边关多年，苦熬死守，害死了多少士兵。可从头到尾，这一切都和慕容修有关。也可以说，是慕容修一手主导了这一切，他一边派兵与天谕打仗，另外一边却又是让幻眇去帮助天谕，为的就是让这天下来得更混乱一些。 当初，她凭着自己的努力，仍然守住了天极边疆，哪怕再难，她也守住了。 从前她能守住，如今，自然也是一样的。 “将军，公主来了。”姜柚正和浮笙说话的时候，突然听见了传令兵的声音。 姜柚疑惑不已。 公主？ 白麓公主吗？ 姜柚微微蹙眉：“快快有请。” 很快，白麓公主就被请到了姜柚的大帐之中。 “洛将军。”白麓公主看着姜柚，脸上笑容微浅。 “公主。”姜柚礼貌地拱了拱手。 白麓公主是特地来找姜柚的，近来，她可没少听姜柚的威名。谁都知道，天极出了个洛将军，年纪轻轻就赢了数场，硬生生逼得天谕一再败北，如今，更是不得不退回沧州城内休养生息。 白麓公主最开始并没有将姜柚当回事，可随着姜柚赢得越来越多，她也知道了自己终究是太小看姜柚了。 这样的姜柚，恐怕在什么地方都可以发光发热。 “洛将军，近来本公主不论去哪，都听到有关你的传说。城中百姓甚至都将你的英勇事迹变成了传记，由说书人一点点的传开。”白麓公主笑着说道，“连本公主都为从前的轻看而感到抱歉，今日，本公主是特地给你送军饷的。本来，本公主只打算借兵一个月，如今么……你要几个月，本公主就借你几个月。” “多谢公主抬爱。”姜柚听到白麓公主如此直白的说起这个，也很是意外。最开始，白麓公主确实只打算借兵一个月，而且，更打算只要姜柚输一场她就将白蛮士兵全都撤回去，可没想到，姜柚一直在刷新她的认知。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白麓公主想，那倒不如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这不，她可是特地过来慰问姜柚的。 白麓公主再打量着姜柚的时候，第一次见面更多的是好奇，这一次多了很多敬佩。一个光杆将军，接了一个毫无默契的军队，可最后却在这军队之中，展现出了自己强悍的实力，让所有人对她刮目相看。 这就是姜柚的实力，也是她的能力！ 白麓公主心里想着，若是白蛮能有这样的将军，那摆脱天极恐怕都是指日可待。 白麓公主这么想着，面上看着姜柚，突然问道：“洛将军，本公主有个私人问题想要问你。” “公主请问。”姜柚点头。 白麓公主瞧着姜柚，好半晌终是问出了那一句：“不知洛将军……可否有婚配？” 婚配？ 姜柚先是愣了下，随后点点头道：“有。” 哪怕没有也得说有，更何况，本来就有。 白麓公主听了姜柚的答案，顿时眼中涌起了无限的失望。她勉强笑了笑，道：“既然有婚配，那就算了。” 姜柚：“……” 白麓公主什么意思？ 难不成还是看上她了不成？ 白麓公主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反倒对姜柚说道：“洛将军，还有孟姑娘的事，我很抱歉。到现在，秦中天都没有将孟姑娘送回来。” 白麓公主不是没去找过秦中天，可派去的人，秦中天全都不见，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现在一切安好，秦中天虽然扣着她，但也还算是护了她周全。估摸着……秦中天也不知道她和我的关系，所以，她现在还是很安全的。”姜柚对白麓公主说道。 白麓公主点头，道：“秦中天这个人虽然卑鄙无耻，但是倒还不至于强迫女人。洛将军有所不知，我表妹……从前和秦中天好过一阵子，可后来两个人分开的时候，却是闹得鸡犬不宁，最后，我表妹自杀了。可即便如此，秦中天也没有回心转意，他反倒说是我表妹入戏太深拎不清。这男人就是那么的薄情寡义，他现在能对孟姑娘那么好，八成是因为并未得到。若是得手了，依他的性子，那便又是弃如敝履罢了！所以，洛将军您还是尽快将孟姑娘带回来，可别遭了秦中天的欺骗。” 姜柚：“……” 秦中天原来是这么一个人吗？ 她揉了揉眉心，道：“我知道了，多谢公主告知。我会尽快去带她回来。” 白麓公主点头：“将军，你是不知道，这秦中天对一个女人好的时候，那真的是极尽温柔，我真的怕孟姑娘扛不住。” 姜柚扯了扯唇角，道：“那公主倒是多虑了，花吟姐姐永远都是很清醒的，区区一个秦中天，无法打动她。” “那就好。”白麓公主说着，又是看着姜柚笑了笑，说道，“说的也是，有你在，孟姑娘怎么可能还会对其他男子动心……” 姜柚：“……” 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第411章 姜柚入城 白麓公主并没有待多久，和姜柚说了会儿话之后，她便告辞离开了。 但她表现出来的那些好感，姜柚感觉到了，浮笙则是惊呼不已：“小姐！你完了！这白麓公主对你动心了，你这样再闹下去的话，那可真是完了啊！” “我闹什么了？”姜柚一脸无辜。 浮笙小声说道：“要是这公主越陷越深，那可如何是好？她刚问你是否婚配，我就很紧张了，你这身份都是捏造的，万一那白麓公主查出来怎么办？” “查出来就查出来，能怎么办？”姜柚笑着说道，“我本来是打算促成白蛮借兵给五皇子那个蠢材来守睦州，没想到把自己搭进来了。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那就只能走到底。只要天谕的新南征军从沧州离开，远离了睦州，那我们的目的也就达成了，也可以全身而退了。” “那万一他们退了之后又反悔了，重新来一回呢？”浮笙问。 姜柚笑了笑道：“那你觉得……白蛮会袖手旁观吗？” 浮笙：“……” 并不会。 如今，姜柚领着白蛮的军队，挡住了天谕的攻击。在白蛮人眼里，这是天极的荣耀，更是属于白蛮的荣耀。往后，但凡天谕再敢攻击睦州，离睦州最近的白蛮就绝对不会坐以待毙。在白蛮人眼里，他们已经赢过了，天谕敢来，他们就可以再赢一次。 这是刻在所有人骨子里的荣誉感。 “我懂了。”浮笙点点头，彻底明白了过来。 姜柚想了想，又道：“收拾一下，我们去趟沧州城。” 浮笙一愣：“你要去沧州城？” 姜柚笑了笑，道：“是我们。” 浮笙忙道：“不行！我可以去，你不能去！” “嗯？” “你可是主帅，你怎么能离开营地去敌人的地盘呢？万一被人认出，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不行不行，我不能让你冒险，你需要做什么，你安排我去就好了。”浮笙立刻自告奋勇地请命，可不敢让姜柚离开营地。 姜柚笑了笑，道：“你放心，我不想让别人认出我的时候，谁能认出我？我是觉得应该要亲自去一趟，早些把花吟姐姐带回来才是。” “救孟姐姐交给我就好了。”浮笙忙道。 姜柚无奈不已：“好了，别说这些了，快去收拾。” 浮笙：“……” 她自知劝不住姜柚，只能长叹一声，认命地去收拾去了。 姜柚离开之前，也叫来几名副将叮嘱一二，也算是安排好了营地里的事。副将们对她如此冒险也觉得不妥，但是姜柚说的诅咒一事，也是确实需要去求证一下，他们想来想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让姜柚过去。当然了，大家也都是很郑重地叮嘱姜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安全第一。 日落之前，姜柚和浮笙顺利地进了沧州城。 她们都有商人文牒，进沧州城也是作为商人的身份，自然很是顺利，也不会惹人怀疑。 浮笙带着姜柚到了一家客栈之外，说道：“我打听过了，秦中天等人在落脚在这家客栈的，孟姐姐也在此处。而对面的客栈，是那个叫狄鲁和他的人居住的地方。这主街上的几家客栈都被军队给包了，咱们想要住这里，几乎是不大可能的。” 想要在离孟花吟近一些的地方落脚，是不现实的。 姜柚四下瞧了瞧，对浮笙说道：“跟我来。” 浮笙一脸疑惑，正犹豫的时候，却是看见姜柚直接朝着离这客栈不远的一家饰品铺而来。 这一块，因为是主街，所以什么类型的店铺都有，但是都很少，多是什么酒楼客栈为主，饰品铺还真是只此一家。 她们进去饰品铺之后，就立刻有掌柜的迎上前来：“两位姑娘，需要看些什么？” 姜柚和浮笙都是换上了女装，浮笙穿的比较干净利落，一看就是练家子。而姜柚打扮得则是温柔了一些，头上戴上了斗笠，四周都有轻纱遮挡，总让人感受得到她朦朦胧胧的美。 掌柜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女子，脸上并未涂上脂粉，但是带的饰品都极为考究。 姜柚也没和掌柜的整那些虚的，直接将芳华令亮了出来：“老板娘认识这个吗？” “芳华令？”掌柜的一愣，随后连忙向着姜柚行礼道，“见过姑娘。” 姜柚收了芳华令，笑着说道：“看来我娘果然很厉害，芳华令果真是传遍了五国。” 掌柜的正色道：“夫人的芳华令，自是威名远播，凡是巧匠界，皆是认可芳华令的。姑娘可是需要帮助，您请说，小妇人定当竭尽所能。” 姜柚微微一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刚入城，想要个住处。可刚走了一圈，发现主街上的客栈都已经被占了。” “姑娘有所不知。”掌柜的忙解释道，“昨日那原本驻扎在城外的南征军，突然全都撤回了城里，别说主街上的客栈，就其他客栈也都被占了。好几万的士兵呢，不都是到处塞。这原本在城外扎寨不是挺好的吗？非要这么折腾。” 掌柜的忍不住抱怨。 姜柚点点头，道：“确实如此。” 掌柜的道：“不好意思，一不小心扯远了。姑娘想要住处，那再简单不过了，铺子的后院是有空置的房间的，只用收拾一二，姑娘就可以住下了。” “好，那多谢了。”姜柚感激不尽。 “姑娘客气了，能帮到姑娘，那也是我的荣幸。对了，我的名字叫秋娘，姑娘叫我‘秋娘’就好了。”秋娘笑着同秋娘说道。 姜柚微微点头。 秋娘也是个行动派，她说安排姜柚住下，很快就将空置的房间给收拾了出来，收拾得非常干净。 姜柚来到后院，却又发现一件事，他们的后院……隔壁好像就是客栈！ “那边……是客栈的后院？”姜柚问秋娘道。 秋娘看了一眼，道：“是，是云莱客栈的后院，早上会吵一些，平时还好。” 云莱客栈？ 姜柚和浮笙对视一眼。 还真是巧了。 孟花吟如今落脚的客栈正是这一家！ 第412章 城防图 自从到了沧州城后，孟花吟倒是可以自由活动了，只不过不管她到哪里，都有人跟着她。 秦中天虽然说了准许她在城中自由活动，但同时也派人盯着她，美其名曰，为了她的安全考虑。 孟花吟刚出门，听见旁边传来锣鼓喧天的声音，仔细一看，却是发现旁边一家饰品铺正在敲锣打鼓地宣传铺子里的东西。 “小店今日亏本大甩卖，需要的请进店里看一看咯！”一名小厮说完这一句，用力地敲了下锣鼓。 这声音……简直了！ 孟花吟本来没打算进去，只是觉得，这样的销售模式大概在京城是比较常见的，在这里还是很少见的。尤其，这附近都被士兵们给占满了，来来往往的人，也看不见多少个姑娘家。怕是这样下去，饰品铺都要倒闭了，所以才不得不想这样的招数来招揽客人！ 孟花吟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饰品铺的女掌柜的秋娘冲了出来：“姑娘请稍等。” 孟花吟疑惑不已。 秋娘还没有走到孟花吟跟前，跟在孟花吟身边的两个士兵立刻拦在了孟花吟前面，不让秋娘靠近。 秋娘止住脚步，施施然行了礼，道：“姑娘，你这么漂亮，不试下我们家的饰品实在是可惜了。” 孟花吟觉得有些奇怪。 秋娘笑着说道：“是这样的，我们家新到了一批货，我觉得特别符合您的气质。比如，浮生若梦，再比如，洛神之舞，保证姑娘您看见了就舍不得放手了。” 秋娘着重咬了“浮生”和“洛神”，也确保孟花吟听得清楚。 孟花吟瞬间就懂了，她问道：“真的那么好看吗？” “不好看那也不会收您银子呀，是？”秋娘叹息道，“姑娘有所不知，这生意难做啊，再不想想办法，这生意也做不下去了啊！” “既然如此，那看看！”孟花吟微微一笑，朝着秋娘走了过去。 到了铺子门口的时候，孟花吟回头看了那两个士兵一眼，道：“你们就不要离得太近了，免得吓到别的客人。” 士兵：“……” 关键是这里有别的客人吗？ 秋娘热情地给孟花吟介绍里面的饰品，领着秋娘进来之后，她就招手对里面说道：“笙笙呀，把店里那套‘浮生若梦’拿过来给这位姑娘看看。” “好嘞。”伴着浮笙轻快的应答声，很快，浮笙就端着一个托盘过来了，出现在孟花吟面前，还对着孟花吟眨了眨眼。 孟花吟不由得一笑，接过那套饰品。 “姑娘，您看着纹路，这材质……真的和您很配的。”浮笙凑近孟花吟身边，一边夸着饰品，一边压低声音说道，“小姐和我落脚在此处，我们会想办法先救你出来。” “姜姑娘？她也来了？”孟花吟有些意外。 浮笙点头：“是的，后院与客栈的后院是连着的，今晚可见。” “好。”孟花吟点点头。 “来救你是一件事，另外一件事……是来查诅咒一事。”浮笙叮嘱道。 “我想办法从秦中天那里套套话，晚上见。”孟花吟说着，将手里的饰品放了下去，“就这个，我要了。” 浮笙目瞪口呆，但很快她就冷静下来，笑着说道：“姑娘，这……不便宜呢！” “有钱。”孟花吟拿着秦中天的钱袋子，递给浮笙。 反正有人愿意把银子给她糟蹋，她不用才白不用呢！ 她可是被他关了这么久，名声都受到了影响，这要不是离京城离得太远了传不了什么，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些流言蜚语了。 被坑这么久，收点利息也不过分！ 浮笙接过钱袋子，从里面翻了两个银锭子，剩下的还给了孟花吟，道：“够了够了。” 孟花吟满意地拿走了饰品。 浮笙很快去了内院，将孟花吟说的那番话说给了姜柚听。 姜柚正在绘制沧州的城防图，听了浮笙的话，只是点了点头。 浮笙走到姜柚身边，看她正在绘制的城防图，整个人一愣：“小姐，这是……沧州的城防图啊？你怎么会画城防图的？” 昨日入城，后面姜柚就带着她在沧州城中绕了一圈，只是这样绕了一圈，就能画出城防图了吗？ 姜柚微微一笑，道：“随便画画，不必当真。” 浮笙仔细一看，却是发现姜柚将昨天遇到的点都给标注上了，这还叫随便画画？ 浮笙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表达自己内心的震撼了。 对姜柚而言，这城防图当然不可能是昨天那逛一圈就能画出来的，她能画出来，那都是有前世的记忆作为基础的，昨日绕着城中走一遭不过是为了确认一下方位罢了。 沧州城……并不牢固。 她现在想的是……天谕在遂州那边紧咬不放，那她在这边就应该继续行进，她总要逼得天谕不得不败退而走才是。 天谕现在都还没有集中兵力攻打某一处，准确来说，新南征军是两军合并，但其实内里是七零八落，谁都不服谁。哪怕是现在打仗，也只是分出了一点点的兵力来攻城，谁也不愿意打头阵来吃这个亏。所谓号称四五十万兵力，那都是觑头，实际上，这四五十万的兵力根本斗不过苏衍的镇北军。 只不过，苏衍的镇北军是要留守雁州的，并不能派出所有兵力来跟新南征军耗，耗不起，毕竟，天极也没那么靠得住，但也实在没有必要耗。 入夜。 姜柚和浮笙在院子的这一端，孟花吟在院子的另外一端，他们只有一墙之隔。 孟花吟刚走到院墙边上，打算跟另外一边的姜柚联络的时候，秦中天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你跑这里做什么？” 孟花吟吓了一跳，转身看向秦中天。 后院里是很昏暗的，但秦中天却是提了盏灯，这黑夜中突然冒出一个人来，真的有些吓人。 孟花吟知道姜柚就在隔壁，也知道她和秦中天说话姜柚都是可以听见的。 她心思微转，似是有些愠怒道：“你悄无声息地跟着我做什么？” 第413章 求证一二 姜柚和浮笙就在隔壁的院子里，孟花吟和秦中天的对话她们俩听得清清楚楚。 姜柚和浮笙对视一眼，均是没有开口。 秦中天朝着孟花吟走近几步，道：“你大晚上不睡觉，跑这里来做什么？灯都不提，你看得见路吗？” “睡不着，四处走走，也需要跟你报备吗？”孟花吟反问。 秦中天微微蹙眉，明显不大相信。 孟花吟却想着，既然都碰见了，也不必再装什么无辜，有些话倒不如直接问一问，也好叫姜柚听听。 “你们现在到底怎么打算的？留在沧州城，不出去跟白蛮军队打了是吗？”孟花吟问。 秦中天打量着孟花吟：“你不是一直不关心这些事吗？” 孟花吟不悦地说道：“可是你天天把我扣在这里，我总是需要知道一些事，也得知道我究竟还要跟你耗多久！1” 秦中天听了孟花吟的话，也没瞒着她，道：“跟不跟白蛮打，那不是我能决定的。具体怎么打，要等军令。我虽挂的主帅，但整个军队并非是听我的。” 所以，秦中天也不是那个可以做主的人。 孟花吟觉得有些无语：“那你这个将军当得可真是够憋屈的啊！自己的军队，自己都做不了主啊！” “之前在飞虎军，我不过是个副将，的确做不了主。”秦中天并不介意被人说自己做不了主，因为这是事实。 “那那个狄鲁呢？”孟花吟问，“他看起来，好像能做所有的主一样，他是打算用诅咒来对付天极士兵？” 秦中天打量着孟花吟：“你在套我的话？” 孟花吟摊了摊手，道：“你多虑了。” 秦中天看向孟花吟身后那道墙，目光一冷：“谁在围墙另外一边？” 没等孟花吟开口，秦中天突然放下手中灯笼，纵身一跃就跃到了另外一座院子里。 秦中天刚落到院子里，还没站稳，就感觉到一股劲风冲了过来，他连连避让，很快就与对方斗在了一起。 和秦中天打起来的人自然是浮笙。 浮笙招招凶狠，对待秦中天毫不客气。 秦中天只隐约感觉到是个女子，手上动作也就没有那么利落了，可就是这么一分神之下，秦中天就觉得落在了下风。 很快，浮笙猛地拔剑，对准了秦中天的脖子，声音压低着说道：“别动。” 秦中天很识趣地没有动，耐着性子问道：“你是何人？” “走。”浮笙以剑尖对准秦中天的脖子，押解着他往旁边走过去。 浮笙一直将秦中天押解到了点了灯相当明亮的屋里，秦中天进了屋里，就看见了一个戴斗笠的女子坐在桌子旁，似乎还在悠哉悠哉地喝着茶。 那正是姜柚！ 秦中天也看到了浮笙，没想到，这姑娘看起来漂漂亮亮的，实力竟然这么强劲！ 秦中天看向姜柚，问道：“你是何人？你抓我做什么？” 姜柚抿了一口茶，哼笑一声：“秦将军记性可真是差，你扣了我的人，还问我抓你做什么。” “你的人？”秦中天不懂。 浮笙给了他一个白眼：“不懂吗？孟花吟！孟花吟是侍奉我们家小姐的人，你从白麓公主那里将人带走了，你还好意思说！” 秦中天显然愣了下：“孟花吟是你的人？” “你是耳背吗？”浮笙没好气地骂道。 秦中天看着浮生，笑着说道：“姑娘年轻貌美，脾气就不要这么火爆了，实在是让人有些招架不住啊！” 浮笙脸色微沉：“那你是还没见识过本姑娘脾气火爆的样子啊！扣了我们家的人，害得我们千里迢迢来寻人，如今你好意思说三道四！快把人给我放了！” “这么说来，秦某就更不能放人了，这人要是放了，你们反悔的话，我岂不是很危险了？”秦中天反问道。 姜柚低低笑了一声：“看来秦将军是不能配合了，是？” 浮笙则是直接将剑尖抵在这人的脖子上，这会儿已经是能见到一些血丝了。 秦中天听着姜柚的话，明明听起来很温柔的话，可就是会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到底是什么人？”秦中天蹙眉。 “知道我是什么人，对你并无好处。但是秦将军，我是来帮你的。”姜柚低低地笑了起来。 “帮我？”秦中天笑了起来，“那可真是太有趣了，这位姑娘，请问你打算怎么帮我？” 姜柚目光冷漠，又抿了一口茶，说道：“诅咒一事，你不想搞清楚吗？” “诅咒？”秦中天脸色一变，“你从何而知？” “我想知道什么，自然有我的办法。”姜柚笑着说道，“你现在要做的是跟我和合作，解决掉那个给士兵们下诅咒之人，难道不是吗？” 秦中天不以为然：“我为什么要跟你合作？据秦某所知，那下诅咒之人从来都是挑你们的人进行下咒，可与我无关。” 姜柚扯了扯唇角，道：“你以为诅咒是那种容易就能解决的问题吗？你真以为……诅咒只会诅咒天极的士兵，而非你们？” 秦中天目光顿了顿。 姜柚声音低低地说道：“这样的诅咒是以各种毒血为引子，再诅咒到对应的人身上。最重要的是……她要诅咒别人，必要将各种各样的毒药灌入正常人的体内，再取其毒血为引。而被毒药滋养过的人，也会成为同等被诅咒的人，一旦诅咒生效，自然是一片死伤。” 秦中天脸色沉了车。 姜柚微微一笑，道：“看来，秦将军已经知道了个中厉害之处，是？”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究竟是真是假。”秦中天脸色不善地说道。 他听见姜柚说的这些，心里是有想法的，很多事其实都是非比寻常的，只是他一直都没当一回事。 姜柚挥了挥手，浮笙收回剑。 姜柚说道：“秦将军，你不妨回去求证一下，”同等被诅咒的人，手腕底下都会出现一道火光印记，那是无法取代的。 浮笙挥了挥手，道：“秦将军，请，总不用我亲自送你胡去！” 秦中天看了她们俩一眼，随后转身就走了出去。 他确实需要去求证一二。 第414章 人质？那不可能！ 孟花吟在这围墙边等了很久，也不知道对面是给什么情况，但她其实还是很放心的。虽然秦中天带兵打仗，实力不容小觑，但单打独斗，他绝对不会是浮笙的对手。她正担心的时候，秦中天突然回来了。 孟花吟看见秦中天突然从对面一跃归来，她迟疑着看向墙头。 “不必看了，她们还没那个本事能从这边带走你。若是惊动了其他人，她们两个恐怕也不是对手？”秦中天提醒道。 孟花吟：“……” 她当然知道秦中天不可能立刻放她去隔壁，但秦中天这会儿这么平静，八成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 孟花吟敛了敛眸色，道：“我又不急，我要着急的话，早就想办法离开了。” “你确实很聪明。”秦中天看了孟花吟一眼，抬步去拿起灯笼，道，“倒是我小看了你，你身后还有这样的势力。” 孟花吟被他扣住的这段时间里，不吵不闹，最多也就跟他怼上几句，但是却也是吃准了他不会拿她怎么样。但她对身边其他人都很和气，永远都是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他的那些手下，一个个提起她那都是赞不绝口。可以说，女人身上所有该有的优良品德，在她身上都能得到体现。天谕士兵大多见到的都是天谕那些强势粗鲁的女子，很少见过这样温柔坚定的天极女子，她又不像别的女人那么娇滴滴哭啼啼的，总能让人觉得舒心。总之，她的存在似乎是可以满足天谕士兵对想象中另一半的幻想。 可秦中天一直知道，那不过是孟花吟的保护色。她有爪牙，也有底线，她只是太知道什么有利于她自己，太知道怎么去生存了。 “她们到底是什么人？”秦中天问。 孟花吟脚步顿了顿，随后说道：“她们是我的救命恩人，仅此而已。” “救命恩人？”秦中天显然不信，孟花吟这摆明了就是在忽悠他！ “爱信不信。”孟花吟说完这一句，转身就走了，完全不想搭理秦中天。 秦中天：“……” 他只能忍着。 秦中天当然不会完全相信姜柚的话，可求证还是很有必要的。 如果诅咒真的是两边都会影响，那天谕和天极的战争注定是会两败俱伤的。 …… 秦中天在第二日下午，就主动进了客栈隔壁的饰品铺来找姜柚。 姜柚早已料到秦中天会来，已经在茶室摆好了茶，等着秦中天过来。 姜柚坐在中间，仍然是戴着斗笠，周围有帷幔遮挡。从秦中天这个角度看过去，也只能看到姜柚下颌一点点，可只用这冰山一角，秦中天也能想象得出那张脸该是怎样的绝色。 姜柚低头斟茶，闲散适意。 浮笙引秦中天落座之后，就走到姜柚身后立好。 秦中天看着姜柚，说道：“冒昧问一句，姑娘是何人？” 姜柚手上动作顿了顿，道：“看来秦将军是已经确认了诅咒一事了？” 秦中天见姜柚答非所问，估计是也不想暴露她自己的身份，便也没有再追问，只道：“你昨夜说的，我确实查证出了眉目来。只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会什么都知道？若不知你究竟是何人，恐怕我心也难安。” “知道我是何人，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姜柚顿了顿，道，“我自是天极人，如今，有人想要挑起天极和天谕的矛盾，好坐收渔翁之利。这件事，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诅咒一事，才不过是个开始。” 秦中天目光微顿，他看着姜柚半晌，也没看出什么破绽来。 浮笙抱臂站在一旁，这会儿说道：“我们家姑娘说的，秦将军也不会不懂。天谕和天极都是强国，其他三国也从不是我们对手。如果我们一直互相争斗，那恐怕可真是给机会给其他国家了。一旦我们两败俱伤，其他人就可以趁虚而入，那到时候，无论是我们天极还是你们天谕，都只能一败涂地。” 浮笙这话说着的时候，带着几分轻蔑，秦中天听了之后，心神一震。 确实如此。 一旦天谕和天极打得不可开交，那是会便宜其他国家的，他们绝对不会放弃趁火打劫的好机会的！ 姜柚知道秦中天内心已经动摇了，轻声说道：“秦将军，你若是考虑清楚了，那就同我合作，找出那个诅咒的人，也为你们天谕打破这诅咒的噩梦。” 秦中天仍然在犹豫。 他仍然不能完全信任姜柚。 他停了停，道：“孟花吟呢？你们的目的是为了救她？倘若……我们合作，就必须要将她当作人质，你们同意吗？” “不同意。”秦中天刚说完，姜柚就冷冰冰地拒绝了。 秦中天好一阵错愕。 姜柚说道：“秦将军，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与你合作，并非是我们有求于你，而是我们已经做好了决定，至于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那是你的选择。孟花吟被你扣了这么久，你也该把她交还给我们了，你若再继续将她当作人质……我敢肯定，你会后悔的。” 秦中天听着姜柚暗暗警告的语气就觉得很不满意，他却也不想妥协，他总觉得姜柚这样咄咄逼人的样子，强势得让他有些招架不住。因此，这要不要跟姜柚合作弄清楚诅咒之事，他都觉得需要再考虑考虑。 姜柚看着秦中天的表情，差不多也知道秦中天是个什么意思。秦中天还是想的太多的，想要的太多了，最后结局反倒未必是会好。 “秦将军请回！”姜柚也不想再跟秦中天说多余的话，直接让浮笙送秦中天离开。 秦中天回去之后，却一直没有办法给姜柚肯定的答复。 如今，天谕和天极局势如此紧张，秦中天这个时候若要是跟天极人牵扯不清，也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总之，现在这样的情况，不论他怎么选，都是一种冒险。 他根本没有办法预料，究竟哪一个选择是最坏的选择，倒不如先观望看看。 只不过，谁也没有给他观望的机会。 第415章 拿下沧州 秦中天和姜柚谈过的第三天，白蛮军队攻到了沧州城下。 沧州城一片混乱，平民百姓闭门不出，而那些原本住到了客栈里的士兵们全都着急地出城迎战去了！ 连秦中天都觉得不可思议，根本不知道这些白蛮士兵是怎么出现的！ 而等双方交手之后，天谕这边更是一团混乱。 因为，他们发现……白蛮军队好像知道他们城防的薄弱点在哪里，专门挑着弱点攻击，很快，城就快要守不住了！ 狄鲁本来气势汹汹地冲了过去，想要大杀四方，可一看阵仗不对，他立刻掉头就跑。 “城守不住了，兄弟们，跟我走！”狄鲁直接带上自己的部下，着急地从另外一个城门出口离开。 秦中天并不愿意走，可他也并不愿意做无谓的牺牲。 狄鲁直接对着秦中天吼了起来：“你还在犹豫什么？对方有备而来你懂不懂？他们知道我们的城防布局，就是冲我们来的你明白吗？你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秦中天，虽然平日里，我看你不顺眼，可这时候，我们要团结，一起冲出去，否则，咱们都得死在这里！” 秦中天看了身边的孟花吟一眼。 孟花吟往后退了一步：“我不走！” 狄鲁看向孟花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道：“我告诉你秦中天，我们这里出了奸细了你知道吗？城防图这么重要的东西，就这么落到别人手里！肯定是这个女人，一定是她，是她泄露了我们的军事机密！” 孟花吟整个儿一愣：“你胡说什么！” “就是你！”狄鲁直接提着刀就朝着孟花吟走了过去。 秦中天立刻挡了过去。 狄鲁恨铁不成钢地骂道：“秦中天，你真是很鬼迷心窍了！这个女人她是个奸细，奸细你懂不懂？” “她不是！”秦中天否认了。 他从来都不相信孟花吟是奸细，哪怕孟花吟真的和她口中那两个救命恩人说过新南征军的事，在他看来，那都不是什么大事。 “你真是无药可救了！”狄鲁气急败坏地说道，“我不管你了，你不走，我走！” 狄鲁气呼呼地带人准备离开。 秦中天回头看向孟花吟：“你真不走？” 孟花吟点头：“你走，我不会走的。” “好。”秦中天点头，道，“那就……后会无期。” 孟花吟怔了怔。 后会无期？ 不过也是，这一次告别，自然是后会无期了！ 秦中天目光微顿，再看了孟花吟一眼，道：“你可以回到你朋友身边了，以后不会有人拘着你了。” 孟花吟看着秦中天，没有说话。 她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秦中天这个人讨厌是真的讨厌，但是一直以来，秦中天哪怕再恶劣却也是没有亏待过她。 “你好好保重。”孟花吟想了想，只能生涩地说了这一句。 “呵呵。”秦中天还真是第一次从孟花吟口中听到这样温和的一句话，每次他们俩见面，都是夹棍带枪的。秦中天点头道，“嗯，你也保重，告辞。” 秦中天说着，这才转身离开。 只不过，他刚走不远，就看见狄鲁站在远处，对着孟花吟的方向放了一支冷箭。 秦中天脸色一变，那个时候，他好像也没有过多的思考，只本能地向前一扑，伸手想要挡住那一支箭。 伴着那支箭刺入皮肉的声音，那支箭直接定在了秦中天的肩胛骨上。 狄鲁：“？？？” “秦中天！你是中邪了吗？你拿你自己的身体去挡，你疯了不成？”狄鲁痛骂起来。 孟花吟站在那里，也看见了这一幕，她整个人愣了一下。 她往前走了一步。 可秦中天被士兵们扶着，也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留给她的，也就只有这样一眼。 孟花吟握紧着拳头，慢慢松开。 想不到，离别的时候，她还要欠秦中天这样一个天大的人情！ 孟花吟深吸一口气，目送秦中天离开。 她和秦中天注定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就这样，到此为止。 …… 因为秦中天和狄鲁带兵离开，沧州城很快失守，成了白蛮军队的囊中之物。 姜柚之前已经打过招呼了，所以，士兵们占了城，却并没有对平民百姓动刀动枪，所有一切都和从前一样。 天谕百姓开始都觉得不可思议，可后来，发现这些士兵们真的不会管束他们，他们才觉得不可思议。 真的是不可思议！ 从来没有哪一座城池被攻打之后，最后能是这样和平的局面。 “我们洛将军说了，我们攻城是为了早些平定战乱，而不是制造战乱。” “是的，洛将军说了，谁要是敢给百姓造成困扰，就要治谁的罪！” “洛将军还说了，哪怕他不在，我们也要谨遵军令，不可违抗。我们白蛮虽然野蛮，但是也听洛将军的。” “洛将军说不能伤害百姓，那我们就绝对不会伤害百姓，放心，我们对战俘也非常友好，只要你们乖乖的，我们也绝对不会为难你们。” …… 百姓们从士兵们这里听到这些话，一个个都感动极了。 此刻的姜柚和浮笙，现在已经到了狄鲁之前入住的那家客栈了，看着客栈里来来往往的人，姜柚一直在看，幻眇会不会出现。 “幻眇会不会不在这里？”浮笙问。 姜柚摇了摇头：“她一定会在这里，给别人下诅咒，那是需要绝对安静的地方。她想要安全，又要安静，肯定是她的新搭档帮她。” 当然了，幻眇的新搭档就是狄鲁了。 “她难道不会跟狄鲁一起走吗？”浮笙又问。 姜柚再度摇了摇头，道：“不会。她没有完成任务，不会离开这里的。她会再想办法，比如将诅咒下在平民百姓身上……” 姜柚正想着，突然看见一道黑影跃了出来。 姜柚脸色一冷：“浮笙，抓住她！” 她话音落下，浮笙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而幻眇明显感觉到有人冲过来，立刻缩了回去，转身就钻回了客栈里。 “追！”姜柚立刻进了客栈，也安排了人去找幻眇！ 一定要将幻眇找出来！ 第416章 追击 浮笙速度很快，她很快截住了幻眇。可幻眇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抓的，她放了一把迷烟，眨眼间又不见了踪影。 浮笙掩住口鼻，驱散迷烟之后，已经看不见幻眇人了。 姜柚追了过来，这会儿幻眇已经不见了踪影。 浮笙退回到姜柚身边，一脸遗憾地说道：“跑了。” 姜柚看了一眼四周的迷烟，只道：“跑不了，走。” 姜柚走在前面，带着浮笙去追幻眇。 城中现在到处都是白蛮士兵，但沧州百姓的生活好像也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仍然是热热闹闹的，甚至于要比从前更加热闹。因为，白蛮军队直接开放城门，准许天极境内的商旅直接进出沧州城。 姜柚和浮笙追着幻眇的踪迹，一直出了沧州城，到了富州城外的一片密林之中。 富州与沧州和睦州接壤，是属于天极的城池，也是十三座主城之一。天谕将士退出沧州城，是往西北方向退散，但幻眇不能。 幻眇说到底还是天极人，她本来想帮着黎朔，结果黎朔被抓。后来又想利用狄鲁，结果还没得出什么结果呢，沧州就被白蛮军队攻占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很难取得天谕士兵的信任，狄鲁恐怕也不会再相信她。 所以，幻眇能逃的方向只有一个，那就是回天极。 幻眇也不可能朝着睦州去，因为睦州那边才经历战乱，管得严，她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越过睦洲城，那也是不可能的。 而离沧州最近的，那也只有富州了。 可以说，富州是幻眇唯一的选择。 姜柚刚到这片林子外面，暗卫就出现了。 “如何了？”姜柚问。 暗卫指了指密林，对姜柚说道：“姑娘，可以确定那女子进了此处。” 姜柚点点头。 浮笙在追幻眇的时候，另外两名暗卫也跟着追了过去。所以，即便浮笙跟丢了，可那两个暗卫却没有跟丢。 暗卫继续说道：“小朱追过去了，进了林子。姑娘是在这里等着，还是……” “一道进林子！”姜柚道。 “是。”暗卫点头，在前面引路。 暗卫之间都是有暗号的，那个暗卫在前面追击幻眇，也一定会给后面的人留下印记，所以，通过这些暗号，跟上去也好找。 林子里的路不是很好走，但是因为有小朱做记号，所以对他们来说，也不是很难。 “小朱打得过幻眇吗？那个女人可一手的阴谋诡计。”浮笙说道。 另外那个暗卫说道：“放心，小朱轻功绝佳，只需要跟着就行，不靠近不会有事。” 他们暗卫都是有着清晰的自我认识，轻功好的，能不现身的绝对不会现身，都是悄悄跟着，伺机而动。 浮笙点头：“那倒是。” 幻眇最大的本事还是蛊惑人心，会诅咒那些，可她若没有与人对上，也不知道蛊惑谁，诅咒也用不上去，那自然就拿小朱没辙了。 密林里，偶尔还能听见几声狼嚎声。 浮笙很紧张地握着剑柄，随时都打算出手。 “这个林子路这么难走，看起来还有些古怪。”浮笙对姜柚说道，“小姐，我们还是要小心一些。” 姜柚点头道：“确实要小心一些。” “应该快到了。”暗卫说道，“先前我们追击她的时候，她中了我的暗器，怕是也跑不了多远。到了林子里，她一定会想办法疗伤的。” 姜柚看了看四周，道：“林子前面有座山，山里有山洞，她应该会选择那里。尤其，现在天色渐晚，天气也不太好，她不会走很远的。” “前面有山吗？”浮笙惊讶不已，“小姐，你怎么知道？” 姜柚早在之前就已经将边关十三城的地图都查看了一遍，所以，对这些还是比较了解的。 “我看过地图，大致的地理位置我都知道。”姜柚说道。 浮笙对自家小姐那也是真的服气。 大部分人方向感都不会算太好的，即便看了地图，可实际上到了地方，仍然不会记得那么明确。尤其，这种山连着山，稍有不慎，方向感就会完全缺失。 姜柚却不会有这种顾虑。 她不辨方向大概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受阵法所控，找不到阵眼，方向会被藏起来，比如上次红叶山那次，另外一种是她不想花心思去认路，随便走走，那基本上也就不知道究竟哪里对哪里，比如之前跟着苏衍进跑马场那片林子的时候…… 边关十三城的地图，她已经了然于心，前世如此，今生也是如此。 他们穿过密林，进了山。 很快，在快到山洞的时候，另外一名暗卫小朱现身了。 “姑娘，那女子进了山洞。”小朱说道，“属下已经确定过，这是唯一出口。” 姜柚点点头。 浮笙立刻往前冲，道：“我进去抓她！” “回来！”姜柚将人喊了回来。 浮笙：“……” 姜柚蹙眉道：“她即便受伤，你若是闯到她跟前，却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浮笙有点懵：“那怎么办？难不成就在这里等着？那等她疗伤好了，岂不是更不是对手了？” 姜柚：“……” 这丫头怎么这么耿？ 姜柚看了旁边暗卫一眼，道：“去捡些树枝来。” “是。”暗卫点头，立刻去办了。 浮笙眼前一亮，道：“小姐，你是打算用火攻？” 姜柚看了浮笙一眼，也没解释。 既然小朱说了，这里只有这一个出口，那只能从这里火攻。而且，也不能火攻得太明显了，万一把人弄死了，也不好…… 等到暗卫将枯树枝捡过来之后，姜柚让他们将这些树枝堆积在离洞口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目的还是要给幻眇留出毒药迷药倒在了树枝之上，然后点火。 火慢慢地着了，渐渐地，越来越旺。 然后，浓烟顺着洞口，一点点地往里面窜了过去。 姜柚和浮笙等人全都躲到了一旁，但却时刻注意着洞口的位置。 浮笙很是紧张，紧紧盯着洞口。 过了一会儿，他们听见了洞口传来了咳嗽的声音。 幻眇等不及，出来了！ 第417章 六十六? 幻眇掩住了口鼻，难受极了！ 她从山洞里跑了出来，被浓烟呛得眼泪直流，可等到出了洞口，看见是门口堆了一些枯树枝在燃烧，顿时就反应过来了。 她刚想跑，可浮笙和两个暗卫已经出来了。 幻眇站在那里，思索着该怎么进行下一步。 “你们可真是卑鄙！”幻眇低声说着，声音喑哑。 浮笙说道：“对付你，不卑鄙不行啊！” “不过，就凭你们，你们觉得拦得住我吗？”幻眇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姜柚从一旁走了出来，“你会诅咒，会那些奇奇怪怪的术法，我知道。但是，也不是只有你会的。” 幻眇没说话。 她仍然是那样，整个人罩在了宽大的黑袍里，永远看不清她的容貌。 旁人能看到的，也只有她漆黑如枯井的眼睛，然后露出来那一点点光洁的下巴。 她的皮肤很白，白得让人感觉到都有些不正常。 “那就试试。”幻眇似乎并不怕，她慢慢地动了。 浮笙立刻拔剑冲了上去。 “试试就试试！我还怕了你不成！”浮笙动起手来，可毫不手软。 幻眇身形转得很快，几乎快到让人看不见她的踪影。她根本不跟浮笙动手，她的目标是姜柚，她几次都想靠近姜柚，不过，全都被暗卫给拦了下来。 她的身形虽然很快，但小朱的轻功也不是闹着玩的。 小朱完美地发挥了他的长处，让幻眇根本没有办法靠近姜柚。 而另外一个暗卫，最擅长的是暗器，他趁着幻眇不备，再一次发射了暗器过去，直接刺中了幻眇的肩部。 幻眇一声闷哼，连连后退。 浮笙上前，一脚将幻眇给踹飞了。 幻眇被踹得腾空飞起，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浮笙一个箭步冲上前来，一剑挥开，直接将幻眇脑袋上罩着的黑袍给劈开了！ 幻眇从地上爬起，就坐在地面上，猛地转头看向浮笙。 浮笙一眼看过去，只觉得脑袋嗡了一下。 幻眇的眼睛变成了紫色，发着妖异的光。 “小朱闪开。”姜柚立刻叫了一声。 小朱听到姜柚的提醒，立刻往旁边让开，紧接着，他就看到了浮笙的剑朝着他砍了过来。 浮笙的眼里没有了光，整个人好像失去了灵魂。 幻眇微微一笑，道：“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浮笙成了幻眇的工具。 姜柚：“……” 幻眇还会摄魂！ “你们俩让开。”姜柚连忙提醒道。 两名暗卫连忙让开，与浮笙打作一团，但他们因为顾忌是浮笙，所以不敢下手，浮笙一个人打他们俩自然是打不过，但是因为他们不敢伤浮笙，所以打得也很吃力。 幻眇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朝着姜柚走了过去。 姜柚站在那里，没有动。 她看着幻眇。 前世今生，她这是第一次见到幻眇的真面目。 黑袍之下的幻眇，有着一张豆蔻少女的脸。她这张脸，看起来最多十三四岁，但是姜柚知道，幻眇不止这个岁数。 幻眇个子明显也比一般人小一些，而且很瘦。皮肤也是真的白，雪白雪白的，也不像是正常健康的肤色。她看着姜柚的时候，眼睛仍然是紫色的，不同于之前旁人看见的那犹如枯井的深黑色…… 姜柚想，之所以是紫色，那是因为她现在正在施展摄魂术。 姜柚仍然没动，她只是在思考。 幻眇中了暗器两次，不可能一点影响都没有，但是，她好像并不在意。 她看着姜柚，微微一笑，说道：“姜柚，你的本事……还真是超乎想象。” “彼此彼此。”姜柚看着幻眇，反倒是笑了笑。 幻眇眼里似乎有些讶异：“你认识我？” 姜柚笑而不答。 幻眇目光微顿，继续说道：“你可知……你破坏了我的计划。” “你的计划？”姜柚眨了眨眼，“你说的是慕容修？” 幻眇更意外了：“你全都知道？” “当然。”姜柚抿唇，道，“我若是不知道，又怎么会一路追过来？倒是我小看了你们，竟然一直帮天谕攻打天极，可笑得紧。” 幻眇意外之后，反倒是平静了下来：“也好，既然你都知道，那也不用说那么多了。如今，不是我受制于你，而是你受制于我，知道吗？” 姜柚不以为然：“我怕你不成？” 幻眇笑了笑，道：“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凡是见到我真面目的人……都死了。” 姜柚打量着她，道：“怎么？你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幻眇表情顿了顿，随后笑了笑道：“你知道……我多少岁了吗？” “我不关心。”姜柚摊手。 她的确不关心。 幻眇在姜柚面前几步停了下来，浅浅一笑，道：“我今年……我想想啊，应该已经六十六岁了，知道吗？” 六十六岁？ 姜柚虽然说不关心，可真当幻眇说出她的年纪的时候，她还是有些诧异的。 六十六岁却是豆蔻少女的模样？ 这…… 姜柚当然很诧异。 幻眇又笑了笑，道：“你也觉得很奇怪，是？你说，我一个六十六岁的老太婆，还会怕你这个小姑娘不成？你真想跟我都，怕也不是我的对手。” 姜柚脸上很平静，道：“是不是你的对手，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你到底是何人？你帮助慕容修究竟是图什么？” 幻眇看着姜柚，眨了眨眼，道：“你猜。”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还真像是个妙龄少女，面上还难得有了几分灵动之色。 可也只是一瞬间，她又恢复了一种老成的样子。 姜柚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从前她和幻眇几次接触，总有一种很强烈的违和感了。 明明是老妪，却偏偏是少女形态，哪怕看不到真面目，也确实会让人有一种很强烈的违和感。 姜柚想着，不觉蹙眉。 前世很多不能理解的地方，现在好像渐渐理解了。 原来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幻眇朝着姜柚伸出手，道：“姜柚，你过来。” 姜柚警惕地看着幻眇。 幻眇说道：“你过来，我有话……同你说。” 幻眇的声音变得缥缈不已…… 第418章 六族 幻眇的声音好似来自天外，飘得很远，很远。 姜柚听出其中古怪，可她仍然是很清醒的。幻眇的声音，好像会将人带进另外一个世界，四周的环境都会跟着这样的声音而会产生变化。 这是幻境！ 姜柚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脸色便是沉了下来。 难怪慕容修对幻眇如此上心，原来，幻眇的本事远超出其他人的想象。 “你的幻术对我没有用。”姜柚出声道。 幻眇似乎沉默了一下，她的声音跟着消失了。 紧接着，四周恢复了平静。 姜柚看向勉强的幻眇，一切都回到了现实当中。 幻眇打量着姜柚，笑着说道：“有意思。” 姜柚没说话。 幻眇继续说道：“你可是唯一一个，不受幻境所困的人。姜柚，我倒是越来越好奇……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了。” 姜柚看着幻眇，没搭理她。 幻眇也不在乎姜柚是不是搭理她，继续说道：“能够不被幻术所扰的人，一是龙族，一是玄族，你是哪族呢？”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姜柚脸色很冷淡，确实听不懂幻眇说的。 要说龙族，姜柚还听洛寂北说过，可什么玄族……她可真是听不懂。也从未有哪本书里记载过玄族相关的东西。 幻眇也不意外，只道：“你知道千年以前，五国尚未形成之前，整个大陆是什么样子的吗？” 姜柚不语。 幻眇便继续说道：“那应该是两千年前了……那时，整个大陆只有一个国家，玄冥古国。玄冥的统治之下，又有六族分支，玄族、冥族、灵族、龙族、隐族和海族。六族争斗多年，耗尽了玄冥古国的国力，导致了古国覆灭以及六族消亡。经过了漫长的岁月，龙族扶持了五国君主，建立五国，开启了大陆的新篇章。” 姜柚微微蹙眉，听起来更像是讲故事。 什么六族五国的，真的是……太离谱了。 而且，离得太久远了，根本无从查证。 不过如今的历史记载，确实是从千年前五国初建开始，在那之前，史书上是一片空白的，最多也就只有一句龙族指点。 幻眇好像对姜柚说起这个并没有什么忌讳，她继续说道：“五国形成之后，六族已然消亡，大约也就剩下一些残缺族人，直接退居大陆之外，再也不见踪迹。你应该听说过鬼族？据说，鬼族就是六族的分支，至于是哪族分支，那就不得而知了。” 姜柚不以为然：“你说的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听不懂，也不想懂。” 幻眇满脸遗憾：“我只是在想，你究竟是何人，玄族还是龙族？你那个首辅爹来历不明，难不成就是龙族人，所以天极皇帝才如此器重他？” 姜柚耸了耸肩，道：“这我怎么会知道？你这么感兴趣，你去问问天极皇帝？” 幻眇看着姜柚，微微一笑，道：“我也不必问天极皇帝，带着你，我何愁问不出想要的结果来？” “你还要带着我？”姜柚意外地看向幻眇。 幻眇问道：“难不成你觉得你还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姜柚：“……” 本来，她是一定要想办法制住幻眇的，她身上还有毒药，幻眇的幻术和摄魂术对她无用，她想办法对付幻眇也是不成问题，毕竟，她也不是束手就擒的人。 但是，幻眇竟然是个六十六岁的老太婆！而且，从幻眇说的这些话来看，她身上的秘密可不少。而且，很多秘密都是关乎整个天极的命运的。 如此一来，姜柚想，她应该先顺从幻眇，转而多从幻眇这里获取一些有用的信息才是。 姜柚想着，收回目光，转而看了一眼那边还在打斗中的三人，道：“跟着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是不是应该放了我们家浮笙？” 幻眇扫了一眼，不以为然：“一个丫鬟也值得你这么上心？” 姜柚蹙眉：“什么丫鬟？她陪着我出生入死，我从来没将她当成丫鬟看待。” “重情重义可不是什么好事。”幻眇冷笑一声。 姜柚没好气地说道：“你别跟我说这些，你若不放了她，别想我会跟你走。你知道的，你的幻术和摄魂术对我无用，哪怕你是六十六岁的老太婆，恐怕也对我没辙。” 幻眇脸色顿了顿，有些不悦。 姜柚挑眉道：“怎么？六十六岁的老太婆，这话不好听啊？” 她可真是会扎心。 不管哪个女人，尤其是上了年纪的女人，都不会愿意别人将她的年龄拿出来左一句右一句地说。 幻眇也不例外。 她有些生气，早知道就不该跟姜柚报出她这六十六岁的年纪了！ 幻眇脸色好像更白了几分。 “到底肯不肯？给句准话！”姜柚不乐意地说道。 幻眇一言不发，但却是朝着浮笙那边看了一眼。她手上不知道从哪弄了个铃铛来，轻轻摇了一下，那边浮笙就收手了。 浮笙转身朝着幻眇这边看了过来。 幻眇的目光与浮笙目光接触之后，幻眇瞳孔里的紫色消散了，变成了正常的黑色。而浮笙在那站立了一会儿，猛地抖了下身子，恢复了意识。 “我怎么了？我刚怎么了？”浮笙感觉头有点疼，她使劲摇晃了下脑袋。 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两个暗卫面面相觑，他俩力气都快要耗尽了，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深深的无奈。 幻眇转向姜柚，道：“好了，你要我做的，我已经做到了，现在……到你了。” “行，没问题。”姜柚特别爽快地答应了。 浮笙奔跑过来，听到姜柚这一句话，直接愣了下：“小姐！怎么了！” 姜柚看向浮笙，微微一笑，道：“没事，你们先回去，我跟她去散散心。” “散心？”浮笙整个人傻掉了，“小姐！你跟这个女人有什么好散心的？她心怀不轨，会伤害你的！不行，我绝对不允许你跟她走！” 姜柚看着浮笙这护短的劲儿，实在是不忍打击她。 浮笙的这点道行实在是不够瞧的，根本不是幻眇的对手啊！ 姜柚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对浮笙说道：“我有我的安排，你们先回去！” 第419章 好的婆婆! 浮笙还是不放心，她警惕地看着幻眇。 幻眇的脸上一直是淡淡的笑容，根本没将浮笙放在眼里。 姜柚再度转向浮笙和那两名暗卫，道：“行了，听话啊，你们三个一起回去。按我之前说的，可别再出什么乱子了。” 浮笙抿唇，艰难地点点头：“是。” 早在拿下沧州城的时候，姜柚就已经吩咐了浮笙一些事。 即便姜柚不在，浮笙也得跟那些士兵好好守住沧州城。浮笙这会儿，也只能全都应下，做好姜柚交代的那些事才是。 “走！”姜柚催促浮笙离开。 浮笙依依不舍地带着那两名暗卫离开。 姜柚目送他们离开，随后才转向幻眇，道：“人走了，你要去哪？” 幻眇一直看着姜柚催促浮笙离开，不由得打量起姜柚来，说道：“如果不是立场不同，我想……我应该会很喜欢你这个小姑娘。” 姜柚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那我可真是荣幸啊！” 可惜啊！ 她见惯了幻眇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模样，无论幻眇说什么，她恐怕都不会对幻眇改观。 “走！”幻眇也没和姜柚多说什么，而是催着姜柚离开。 姜柚跟好幻眇，什么也不说。 幻眇带着姜柚入了富州城。 富州城没有沧州城那么热闹，但比起睦州城来，百姓好像多了一些。这里的人，衣服富有特色，与白蛮有几分相似，但没有白蛮那么开放。 这里有很多商队，街上时不时就能看见过往的商队。 幻眇这会儿再度裹上了黑袍，又将她那张脸藏在了黑袍里，周身都透着一股冷冽的气息。 姜柚倒是很随意，就保持着她的本来模样，只是妆容那些要低调一些。她周身都是灰色粗布麻衣，头发随意地散下来，只别了一根木簪，怎么看都是很不起眼的。她脸上不施粉黛，甚至于还特地抹黑了一些肤色。只不过，即便如此，有心之人还是能一眼看出她的清丽之色。 姜柚也希望能低调一些，也不想招惹那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已经到富州城了，你要去哪？在这里留宿还是离开这里，继续赶路？”姜柚觉得有些累了，有些抱怨地看着幻眇。 幻眇看了姜柚一眼，大概也是看出姜柚累了，道了一句：“不中用。” 姜柚：“……” 不回答她就算了，还要嫌弃她一句“不中用”？ 姜柚白了她一眼，道：“那我走不动，我饿了。” 姜柚气呼呼地停下脚步，她四下看看，看见旁边有一家露天面馆，也不搭理幻眇了，直接朝着那家面馆走了过去。 幻眇：“……” 她捏了捏拳头，看见姜柚就这么跑走了，她很生气，但是又只能压下脾气，慢慢松开拳头，朝着姜柚那边走了过去。 姜柚自顾自地坐了下来，对着店主招了招手道：“老板，给我一碗葱油面。” “好嘞！” 店主热情地应声了。 姜柚看见幻眇在自己对面坐下了，想了想，问道：“你吃面吗？” “不吃。”幻眇干巴巴地问了两个字。 “不吃拉倒。”姜柚瞪她一眼。 这个老太婆可真是没乐趣。 总不能乐趣就是帮慕容修干活？那慕容修得是上辈子修了什么福才能找这么个老太婆来不遗余力地助他登基啊？ 姜柚要的葱油面很快就上来了。 她走了一路，早就饿得不行了，这会儿吃上了面，她整个人都感动坏了。 她也不管幻眇是不是盯着她，她反正要大口大口吃面。 她一边吹着面条，一边大快朵颐地吃面，根本不顾幻眇的眼神。 幻眇简直不忍直视。 一个女孩子，吃面怎么能这么大口？一点形象都不要了！ “你就不能吃慢点？”幻眇忍不住道了一句。 “干嘛？”姜柚看她一眼，道，“我吃慢点是能分给你吃点还是怎样？” 幻眇：“……” 当她没说。 面条实在太烫了，姜柚即便大口吃面，可仍然吃不了多快。一边吃还得一边吹，真的是太麻烦了。 但是，这个面条味道还真是不错的。 “这个面条味道超级好，你真的……不要来一碗？”姜柚抬头看了幻眇一眼，吸溜了一根面条之后，问道。 “……不吃。”幻眇冷着脸回了两个字。 姜柚叹息一声：“那只能说，婆婆你真的没这个口福。” 婆婆？ 幻眇差点直接一巴掌呼过去。 姜柚竟然称呼她……婆、婆？？？ “不许这么称呼我！”幻眇脸色沉沉地说道。 “不是你说你六十六吗？六十六不是婆婆是什么？奶奶吗？”姜柚不以为然。 幻眇：“……” 这姑娘怎么能这么气人？？？ “婆婆，我真的建议你吃点东西，不然我真怕你没精力跟我吵架呢！”姜柚善意地提醒道。 幻眇捏紧了拳头，恨不得要动手了。 姜柚看了一眼她的拳头，笑着说道：“婆婆，我身上有很多毒药哦，你不要冲动，两败俱伤谁都不想看到的。” 幻眇缓缓松开了拳头。 这小姑娘可真的是……够狠的！ 姜柚心满意足地吃完了面条。 吃完之后，姜柚假装一摸口袋，道：“哎呀，婆婆，我忘了，我没有钱呢！每次出门都是浮笙带银子，我都习惯了。你看怎么办？要不……这顿你请了？” 幻眇一言不发，摸出了几个铜板放在了桌子上，气呼呼地起身，转身就走。 姜柚收起笑容，跟着起身，继而跟上了幻眇的脚步。 发现气一气这个老太婆也挺不错的。 “婆婆，你是哪里人啊？” “婆婆，你以前来过富州城吗？” “婆婆，你看那个男人跳舞……你觉得他跳得怎么样？” “婆婆，你平常有什么爱好呀？” “婆婆？” …… 一路上，姜柚叽叽喳喳，幻眇终于忍无可忍了：“闭嘴！” “婆婆……” “不、要、叫、我、婆、婆！”幻眇停下脚步，转过身，盯着姜柚，一字一顿地说道。 姜柚停下脚步，一脸无辜：“哦，好的婆婆。” 幻眇：“……” 她、绝、对、是、故、意、的！ 第420章 跟你无话可说 论气人，大概也没人能比得上姜柚。 幻眇以往有的所有好脾气，在姜柚这里都用不上了。当然了，她也从来没什么好脾气，一直以来，也没有人能让她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姜柚是唯一一个。 天黑之前，幻眇和姜柚在富州城一家客栈留宿，住一间房。 姜柚叫了一大桌好吃的，这会儿，饭菜已经端上桌了。 姜柚回头看幻眇，却发现她就在床上打坐，对美食是毫无感觉。 她刚点菜的时候，就问幻眇吃什么，可幻眇根本不理她。这会儿菜都端上桌了，幻眇也没什么反应……这老太婆平时都不用吃饭的吗？ 姜柚蹙眉，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婆婆，你都不用吃东西吗？” 这都在一间屋里，她一个人吃是不是过分了点？ “婆婆？”姜柚又喊了一声。 幻眇大概是真的被姜柚给烦着了，她睁开眼睛，目光冷冷地看了姜柚一眼：“你自己吃。” 她说完这一句之后，又闭上了眼睛。 姜柚：“……” 看来，人家是真不吃啊！ 姜柚也就没再说话了，她自己一个人坐在桌子前吃得津津有味。 “婆婆，你说你这样还有什么意思啊？” “活了一把年纪了，大概也就是这张脸非常稚嫩，像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可这性子……果然是婆婆性子啊！” “这么香……你确定不要来一点吗？” “这要是吃都不让吃，那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啊？” 姜柚一边吃一边感慨，又把幻眇给噎着了。 幻眇打坐都没心思打坐了，她睁开眼睛，没好气地看着姜柚，说道：“你话怎么那么多？” 姜柚顿了顿，叹息一声，说道：“其实我平常话不多的，可面对你，也不知怎么的，突然话就开始多起来了。大概是……如果我们两个都这么闷的话，这一路走下去，不是你闷死就是我闷死。想想……大概还是我会比较难熬，你毕竟都熬成婆婆了，习惯了。” 幻眇：“……” 张口“婆婆”，闭口“婆婆”，简直句句让她生气！ 姜柚见幻眇仍然不吭声，又好奇地问道：“婆婆，我还挺好奇的，你平时……都这么闷的吗？你真的不用吃饭吗？不觉得饿吗？难不成你是因为辟谷，所以才这么显年轻？” 幻眇一口气差点都没提上来。 正当姜柚疑惑的时候，却见幻眇将罩在头上的黑袍往后一掀，露出了她那张稚嫩雪白的少女脸。她从床上下来了，走到了姜柚这边，二话不说，直接寻了一方位置坐下，拿了旁边的碗筷来，吃饭。 姜柚目瞪口呆。 她可没想到，她在这里念念叨叨，竟然把幻眇念叨过来吃饭了。 姜柚惊讶了好一会儿，也赶紧跟着吃了，因为她看幻眇这吃饭的架势，好像有一种要把整桌饭菜消灭的趋势。 姜柚顿了顿，赶紧好好吃饭。 要是全都被幻眇吃了，那她岂不是亏了，毕竟，还是她点的呢！ 然而，即便姜柚好好吃、认真吃，那也吃不过幻眇，她觉得自己差不多饱了的时候，这一桌子的饭菜已经被幻眇吃了个七七八八了，也没什么剩的了。 姜柚看着幻眇，心情有些微妙。 这个幻眇婆婆跟自己印象里的那个人真的是一个人吗？她真的没看出来啊！ “还要……再来点吗？”姜柚看见幻眇吃完，纠结着问了一句。 幻眇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根本不想搭理她。 姜柚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多话了，吃饭的问题有啥好问的。 幻眇没理她，起身又回到了床边上，盘腿而坐，罩好了黑袍，继续打坐。只不过，因为吃得有点饱，她这个盘腿的姿势不是很标准…… 姜柚莫名的觉得幻眇有点可爱，她很快收回目光，招呼客栈里的人进来将桌子收拾干净。 这房间里有两张床，幻眇那是一张，她这边还有一张。 她坐在床边上，刚吃好就睡觉，当然对身体不好，所以，她决定再打扰打扰幻眇。 “婆婆，我们说会儿话！”姜柚笑眯眯地对着幻眇说道。 幻眇不理她。 “婆婆，你要是不理我的话，我就会一直说话，一直喊你，直到你答应我为止的。”姜柚也不生气，而是非缠着幻眇说话。 幻眇手上动作顿了顿，大概是真的被姜柚给烦到了：“我跟你无话可说。” 姜柚笑了起来：“怎么会无话可说呢？想要说话，那总是会有很多很多话要说的。你找不到话来说没关系啊，我说，你给我点回应就好。” 幻眇：“……” 姜柚眨了眨眼，说道：“婆婆，我其实挺好奇的，你为什么一定要帮慕容修呢？” “不该问的别问。”幻眇冷冰冰地回了姜柚一句。 姜柚笑了笑，道：“问问呀，有什么不能问的吗？你也知道，慕容修一直看我不顺眼，我难道都不能知道是为什么吗？” 幻眇看了姜柚一眼，继续闭上眼睛，没吭声。 姜柚看着幻眇，继续说道：“婆婆，你跟着慕容修总得是有个原因的？就算你不想说，那你倒是告诉我一下，慕容修他为什么总是针对我和苏衍呢？针对苏衍倒也可以理解，毕竟，我们家苏衍比他厉害，他嫉妒也正常，反正他就是那么小气的人。可我没招惹他，他明里暗里总是坑害我，这过分了？” 幻眇听得头疼，她忍着火气，睁开眼睛，扫向姜柚，说道：“坑害你？到底谁坑害谁？姜柚，别装得那么无辜，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让三皇子失去了多少，就不用我一件一件地说出来了？” 姜柚：“……” 幻眇还挺生气，看来，她对慕容修可真是……死心塌地啊！ “慕容修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你……心机深沉，工于心计，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幻眇冷淡地说道，她可从来没觉得姜柚是什么好对付的人！ 姜柚听了幻眇的话，还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弯了弯唇角，道：“可即便我不是什么好人，我也从未主动针对过慕容修啊，他为什么非要跟我过不去呢？” 第421章 见你的情郎 姜柚一脸无辜地说着话，可她的眼神可并没有无辜之色。 她确实坑了慕容修几次，但是可几乎都是慕容修先动手了，是慕容修步步紧逼，是慕容修没完没了，这怪不得她！ 幻眇听了姜柚的话，也没说话。 有些事，只能她知道，并不一定要告诉姜柚。 姜柚见幻眇仍然是不想说话，也就懒得跟幻眇说这个了，而是转移了另外一个话题：“最后一个问题，我们要去哪？” 幻眇只带着她来了富州城，可具体要去哪里，幻眇也没说。 幻眇听了姜柚的话，顿了顿，继而说道：“遂州。” “遂州？”姜柚一愣。 幻眇低哼一声：“见你的情郎，满意？” 姜柚能从幻眇这语气之中听出满满的嘲讽，她也不生气，反而是笑呵呵地说道：“是吗？你是真的让我去见吗？婆婆？” 幻眇扫了姜柚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若再喊几遍‘婆婆’，你看我是真的让你去见还是假的！” 这可绝对是威胁！ 但是姜柚也不是怕威胁的人，她道：“喊你婆婆代表亲切，你这么抗拒做什么？要不……不看年纪，就看你的相貌，我喊你一声‘幻眇妹妹’，你叫我一声‘姐姐’，如何？” 幻眇：“……” 这死丫头，还真是晓得占便宜呢！ 幻眇简直能被姜柚给气死，好话歹话反正她是说不过去。 “睡你的觉去！”幻眇没好气地骂了一声。 姜柚也知道已经把幻眇的火气拱到了最高点了，再来给幻眇拉点火气来，幻眇只怕要立刻出手了。 姜柚撇了撇嘴，道：“睡觉就睡觉，但是你不要神叨叨地弄什么打坐，万一我半夜睁开眼睛看旁边还坐着个人，很吓人的。” 幻眇：“……” 她已经不想再跟姜柚多说一句废话了！ …… 姜柚这一觉睡得挺香，等她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对面床上的幻眇仍然在打坐，连位置都好像没有挪一下。 姜柚一脸纳闷：“婆婆，你打坐难道都不用睡觉的吗？这一晚上……有点累人？” “管好你自己。”幻眇眼睛都没睁开，怼了姜柚一句。 姜柚没理她了，自顾自地起身，不再搭理幻眇。 她也没有离开房间，收拾好了之后，她就让客栈里的小厮端些早餐过来。 早上，她连幻眇都没喊，就自己吃着早饭，可谁知道，她可刚吃一口，一抬头发现自己身边站了个人。 幻眇竟然过来了！ 姜柚手上正拿了个包子，看见幻眇走过来看着她，她愣了一下，然后将手里的包子递了过去：“吃吗？” 幻眇看了她一眼，目光又在她手里的包子上看了一眼，随后移开目光，转身走了。 姜柚：“……” 莫名其妙！ 姜柚自己啃了一口。 吃完早饭，幻眇也没回来，姜柚正疑惑着呢，幻眇却又回来了。她们两个人在客栈房间门口打了个照面，姜柚纳闷地问道：“你怎么了？” 幻眇手里拿了个油纸袋，听见姜柚的声音，她随手将手里的几个油纸袋扔给了姜柚。 姜柚下意识接住，连忙问道：“怎么了？这是……” 姜柚闻到了包子的味道，还有桂花糕的味道，这些……是吃的？她疑惑地低头去看了看，发现这些油纸包里，有放包子馒头的，还有放的点心特产的，都是吃的！ 姜柚震惊地看着幻眇：“你刚去买这些吃的去了？” 幻眇直接从她身边错身而过，进了房间，听了姜柚的话，她也只是冷淡地回了一句话：“路上当干粮。” 姜柚：“……” 路上当干粮，那可真是……太离谱了！ 她是真的没想到，幻眇竟然还会去买包子和点心带上，路上吃？？？ 她现在真是越来越觉得，幻眇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我们是打算去什么遥远的地方吗？”姜柚问道。 然而，幻眇不理她了，根本不回她问题。 姜柚：“……” 好，她就知道，这老人家脾气那是真的古怪，做事全凭老人家高兴呢！ 等到收拾好，姜柚和幻眇就从客栈离开了，她们是一直向着东北方向而去，真的是朝着遂州方向的。只不过，从沧州到富州，再从富州去往遂州，那也得过好几座主城，照她们这个脚程，到遂州最少也得是好几天之后了。 姜柚觉得实在走不动了，开始跟幻眇抱怨：“婆婆，你还走得动吗？我觉得有点累了，我们可以租辆马车吗？” 幻眇充耳不闻，只顾着走自己的路，根本没搭理她。 姜柚满眼绝望，难怪非要买这么多“干粮”，恐怕一开始就想要走很多很多路？ 真是太折磨人了！ 姜柚很生气，可是又很无奈。 她要忍住，那毕竟是个老婆婆，她怎么好跟老年人计较的！ 姜柚在内心告诫自己，忍住了这口气。 但，姜柚走得越来越慢。 一连走了好几个时辰，还不带歇的，姜柚自认为自己是没那个实力的。尤其，她现在的身体体质可是不大好的，跟前世在军营里锻炼了好几年的体质是没办法相比的。虽然，前世体内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中了最相思，但因为叶从安一直暗中调理，所以很长的一段时间她其实根本也没发现自己身体有什么古怪。如今，她什么都好，就是体质有点差，恐怕还是需要好好锻炼才成。 姜柚无语地看着幻眇一直在走，幻眇好像都不知道累似的。 一个六十六岁的老太婆，竟然一点都不累？ 姜柚觉得有点怀疑幻眇的年纪了，这真的是个老太婆？ 大概是姜柚实在太慢了，幻眇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姜柚看不到幻眇人了，都不知道幻眇究竟什么时候不见的。她索性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下，真的走不动了。可她刚坐下，突然听见前面一道马儿的嘶鸣声传来，她朝着那边一看，顿时愣住了。 幻眇……她竟然赶了一辆马车过来！ 姜柚惊得站起身来，目瞪口呆。 她真的是……万万没想到啊！ 第422章 遭遇马贼 姜柚坐上了马车，整个人才觉得好像又活了过来。 虽然马车有些颠簸，但是比起先前那样全靠两只脚走路，可真是好太多了。 车厢里只有她一个，幻眇在外面赶马车，姜柚觉得有些负罪感，让一个老人家给她赶马车，确实有点过分了。但是，这也不怪她，毕竟，是幻眇坚持要赶马车，也根本不给她效劳的机会啊！ 马车颠簸来去，姜柚昏昏欲睡，没一会儿，她就真的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马车重重地颠簸了一下。 “砰。” 姜柚脑门磕在了车厢板上，硬生生把她给磕醒了。 “嘶！”姜柚倒吸一口凉气，伸手来摸自己的脑门，可自己个儿还没坐稳呢，又感觉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倾倒。 就在那一瞬间，马车好像整个儿都翻了过来，她听见外面马儿惨烈的叫声，她还没细想，感觉整个车厢砸到了地上，又重重滑出去很远一段路。 什么情况？ 姜柚现在不仅是脑门疼了，浑身都撞得生疼，这都什么情况！ 好在马车门是在上面，她去拉开马车门，只开了一条缝隙，这才看到了外面的情形。 一群马贼将幻眇给围住了。 这些马贼也实在是可恶，竟然直接砍断了马腿，马儿狂奔突然失了前蹄，可不就是直接一头栽出去么？ 姜柚又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这里是沙漠。离开富州城之外，一路向东边方向，的确会路过一片沙漠。而且，这里距离遂州应该已经不远了……马贼经常会在沙漠出没，但姜柚没想到，她和幻眇竟然还碰上了马贼。 马贼碰上了幻眇，大概率是马贼倒霉。 姜柚默了片刻，她觉得她只要乖乖待在这里，不要给幻眇添乱就行了。 一群马贼高骑马上，围着幻眇绕圈圈，有的还在吹口哨，极尽轻佻。 幻眇站在中间，周身气息很冷。 先前她赶着马车正往前，这些人突然就冒了出来，她稳稳地落在地面上，眼神极为冷漠。 “看起来……身材不错啊！” “把斗篷打开，让大爷好好瞧瞧！” “年轻的姑娘啊，束手就擒，我们不喜欢为难女人。” 那些马贼一人一句地说着话。 也有马贼看见倒在一旁的马车，便是指挥其中一人道：“你，去马车那边看看。看看马车里可有什么值钱的好东西，都给我拿下！” 马贼向来都是如此，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这些马贼大多是天谕人，因为这一带是边境，沙漠的两边各有天谕和天极的士兵驻守，这沙漠里这一段反倒是没那么细化到底是属于哪个国家，这也就导致了沙漠里格外乱，而一般人也不会选择从沙漠里穿行。 幻眇会选择沙漠里穿行，是因为从沙漠里是捷径，要比从外面绕更近一些。 幻眇瞧见有一个马贼朝着马车那边而行，立刻动了。她挥手就甩出了一根细长的银链，银链犹如灵活的蛇身一样，瞬间缠住了那个马贼的脖子。她用力一扯，那马贼立刻从马上掉了下来，而脖子也硬生生被银链给勒断了…… 所有的马贼惊慌地看着这一幕，也是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其中一名马贼立刻喊了起来：“杀了她，马上杀了她！这贱人实在太狠毒了！” 马贼说着，立刻朝着幻眇冲了过去。 幻眇眼神更是冰冷无比，她一抽银链，使劲一甩，瞬间又将两三个马贼从马上甩了下来。 顿时，惨叫声连连。 姜柚看见了这一幕，颇为感慨。 果然，遇到幻眇，那是这些马贼倒霉。 不过，这些马贼也确实是死有余辜。 一群马贼在对付幻眇的时候，也有马贼悄悄下了马，提着刀朝着姜柚这边而来。 那马贼到了跟前来，举起刀来，像是要直接将车厢给劈开。 姜柚好一阵无语，这还得了，这一刀劈下来，真要把车厢给劈坏了，伤了她可如何是好？ 姜柚想着，在那马贼举起刀打算砍下来的时候，姜柚猛地将车厢门给打开了。 外面那个马贼着实愣了好一会儿，他举起的刀，硬生生地又收了回去，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劈下去。同时，那个马贼目光落在姜柚身上，立刻变了一副模样。那个眼色色眯眯的，恨不得朝着姜柚扑过去。 姜柚踩着车厢旁边的座椅，从出口这里爬了出去。 那个马贼缓过神来，特别殷勤地朝着姜柚伸出手来，想要扶姜柚一把。 姜柚没搭理他，自己从车厢这里跳了出去，稳稳地落在地面上。当然了，这里是沙漠，地面上都是沙。她也发现了，幻眇牵来的马车都是特制的，很适合在沙漠里穿行，可惜，现在被这些马贼给破坏了。 站在姜柚面前的那个马贼收回手来，眼睛恨不得粘在姜柚身上不下来。他满眼色眯眯的光，对着姜柚说道：“姑娘是什么人啊？” 姜柚看了他一眼，没搭理他，而是面无表情地看向那边打成一团的人。 幻眇的武功是真不错，她那根银链基本上是绞杀敌人的绝佳武器。姜柚抬头看这么一会儿，幻眇就已经扯断了十几个马贼的脖子了。一共大概也就二十多个马贼，这会儿，还好端端站着的马贼也不多了，就剩下七八个了。 姜柚面前这个马贼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他举起刀突然就朝着姜柚而来。 姜柚低头看着横在自己面前的刀，好一阵无语。 那个马贼手都在抖：“你，你跟她说，让她住手！” 姜柚蹙眉：“你自己没长嘴吗？自己说。” 马贼：“！！！” 受制于人还可以讨价还价的？ 马贼脸一黑：“让你说你就说，找死吗？” 姜柚没好气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朝着幻眇那边喊了一声：“喂，婆婆，婆婆，婆婆……” 幻眇本来打得正起劲，突然听见姜柚的声音，一回头就看见了这样一幕。她顿时，所有打架的心情都没有了。 她到底为什么要带着姜柚呢？ 真是给自己找事做！ 第423章 他来了! 幻眇收了银链，朝着姜柚这边看了一眼，猛地一伸手，几道暗器直接飞窜了出去。 姜柚看了这一眼之后，眨眼间就看见劫持自己的这个马贼脖子上中了一支毒镖，睁着眼睛，不甘不愿地倒了下去。 姜柚：“……” 这扔暗器的手法，真准呐！ 姜柚往后退了两步，幻眇则是纵身一跃，到了姜柚的身边，挡在了姜柚的面前。 姜柚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幻眇身后，忍不住说道：“你……婆婆你也太厉害了……” 幻眇眼神冷了冷，虽然很不爽姜柚这么称呼，但这个时候，也不是和姜柚计较什么称呼的事。 那边，马贼还剩下五六个活着的，这会儿，他们一个个都心有余悸。 姜柚见幻眇也不说话，估计幻眇也不会跟这些马贼废话，再打下去，估计幻眇会将这些马贼全都灭了。 但是，姜柚看了一下，这些马贼全都是普通马贼，也没有一个领头的人。只怕，马贼头目现在不在这里，可能离这里也不是太远。如果没完没了地跟这些人打，那消耗的必然是幻眇的体力…… 姜柚目光顿了顿，随后转向那些马贼，说道：“喂，你们这些马贼实在是好没道理，我们好端端走我们的路，你们未免太过分了！” “我们过分？”马贼一听姜柚这话，给气笑了，“你们杀了我们这么多人，你还好意思说我们过分？我告诉你们，你们今儿那就是走不了了！等我们老大来了，要你们好看！天极的女人和天极的男人一样，全都是这样不讲道理，全都该死！” 姜柚都被这些人的逻辑给气伤了，过分的到底是谁啊？ 幻眇脸色微冷，道：“别跟他们废话，再动手，杀了便是！” 马贼一听幻眇这话就更生气了：“你们给本大爷等着！我们的人就在附近，我们已经放了信号了，杀了我们这么多人，我们要你们好看！” 姜柚蹙眉：“狠话谁不会说？你们为什么丢了命，怎么不自己动脑筋想一想？不是你们设陷阱害我们，至于闹成这样吗？” 马贼听了这话就更生气了：“我们为什么要设陷阱？还不是你们天极的人卑鄙无耻，弄许多事来？是你们天极的人，带着人来追杀我们，我们是为了自保，所以才暗中设伏，你们撞上，那是你们倒霉！” 姜柚：“……” 都什么鬼逻辑？ 幻眇冷冰冰地说道：“跟这些人废话，不是浪费时间吗？我先把他们都解决了再说！” 幻眇说着，又提起了手中银链。 她这刚动一下，对面那一群马贼立刻警惕起来，一个个吓得不行。 主要幻眇的实力实在是太强了！ 马贼们咬牙切齿，刚生气的时候，却听见后面又传来好一阵杂乱的声音。他们回头一看，顿时欣喜不已：“老大来了！” 姜柚不由得扶额，这可不妙，对方的援兵来了！ 很快，他们就看到后面又来了几十号马贼，这些马贼上前来就围成了一个大圈，也完全将姜柚和幻眇围在了中间。而为首的，是一个看上去凶神恶煞的男人，面相非常凶，脸上还有伤，看样子刚刚才经历过一场恶战。 这人一扫地上的尸体，脸色不善地说道：“怎么回事？” 先前的马贼立刻指向幻眇和姜柚，道：“老大！这两个女人杀的！” 马贼头目朝着姜柚和幻眇看了过去，幻眇整个人笼罩在黑袍里，根本看不见相貌，但姜柚的脸他却是看得到的。在他眼里，这姑娘长得白嫩水灵的，虽然穿的衣着比较朴素，但是一看就是很让人欢喜，他们这烧杀抢掠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碰见这么极品的姑娘。 马贼头目顿时觉得这一趟可没白来。 他看向姜柚和幻眇，道：“你们杀了我的人！” 幻眇语气沉沉地说道：“是我杀的。” 后面那个马贼连连点头，道：“对对对，老大！是她杀的！她手里那根银链子特别厉害，所有人都是被她给绞杀的。” “功夫不错。”马贼头目目光冷冷地说着，随后转向姜柚，语气温和了几分，问道，“你呢？你和她是一起的？” 姜柚很疑惑，为什么突然点名她，她微微蹙眉，道：“有问题？” 马贼头目哼声道：“杀了我的人，当然是要付出代价。不过，如果你肯为她牺牲，乖乖跟我回去，我就考虑放了她，饶了她这一次。” 姜柚：“……” 简直了！ 幻眇脸色微沉，道：“别跟他们废话，动手！” 幻眇说着，立刻一跃而起，手中银链瞬间朝着那些人甩了过去。 现场立刻一片混乱，一群马贼围着幻眇打了起来。 姜柚只能站在原地，她没有幻眇的实力，跟一群马贼打起来，她的自保能力也会显得弱了一些。毕竟，那些马贼全都是骑着马冲撞，一边骑马一边打，而她是站在地上的，明显比人家矮一大截，这要动起手来，那也是绝对没有胜算的。 姜柚想想都觉得很烦恼。 有马贼冲撞过来，她连连后退，才堪堪避开。 可那个马贼头目却是不想就此放过姜柚，他趁着其他马贼围堵住了幻眇之时，朝着姜柚而来。 他骑着马，在姜柚面前停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姜柚，像是在看自己的猎物一样。 姜柚脸色冷了冷，却也没有说话，这会儿，说什么也没有用。 马贼头目见姜柚一脸警惕，他翻身下马，唇角勾起势在必得的笑容，朝着姜柚走来。 姜柚蹙眉道：“你别过来！” 马贼头目冷笑道：“我劝你不要反抗，否则，我保证等会儿你可不会好过。” 姜柚在心底暗骂了一句，捏了捏拳头，想着等会这人敢扑过来，她绝对能洒他一身毒。 “小姑娘挺有勇气，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小姑娘。”马贼头目说着，猛地朝着姜柚伸手而去。 而就在这一瞬间，姜柚突然感觉到身边风沙卷了起来，她的眼前被风沙遮挡，转瞬之间，她被一道熟悉的气息包围了。 第424章 姜柚苏衍重逢 眼前风沙，让人迷了方向，可这独属于苏衍的气息，姜柚却不会弄错。 她被苏衍拥住，被苏衍轻轻一带，离开了原地，也离开了那扬起黄沙的地方。 苏衍的手拥在姜柚的肩上，紧紧地揽着，所有的温柔都将她包围着。脚下刚刚稳住，他便迫不及待地看向姜柚，问道：“没事？” 姜柚看向他，这一瞬间，她感觉像是在做梦。 才不过两三个月不见苏衍，可她却感觉好像已经隔了很久了…… 那样一种感觉，真的说不清道不明。 她脸颊不由自主地飞起红晕，对着苏衍摇了摇头：“我没事。” 想象中的激动好像没有，可又好像全都留在心底，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温柔。 苏衍的目光却是落在姜柚的额头上，看见她额头上又红又肿，还渗着点血丝，他心一慌，不由得伸手在她额头附近摸了一下：“你受伤了。” 他也不敢碰到她的伤口。 苏衍的手碰到额头伤口的边缘，姜柚才感觉到了丝丝疼痛，她微微皱眉，道：“没事，撞了一下。” 姜柚说着，就看见另外一群人马围过来，跟那些马贼打在了一起。而那个马贼头目挥散风沙，朝着姜柚和苏衍所在方向看了过来。 “苏衍！”马贼头目冲着苏衍叫嚷道，“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苏衍这才移开目光，他松开姜柚，将姜柚护在了身后。他看向那马贼头目，冷冷地说道：“先前我就说了，你不会再有机会。” “可笑！”马贼头目根本不把苏衍放在眼里，“你以为……你真能拿我如何？这大漠就是我的天下，我不过杀你几个天极的士兵和百姓，用得着你这么兴师动众带人来围堵我吗？即便你今日杀了我，这大漠也仍然是马贼的天下，懂吗？” 马贼头目语气里可满是张狂。 苏衍脸色微沉。 的确，大漠是马贼的天下，这一带，马贼横行，一直影响着周边的城镇。 这群马贼，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周围的百姓那真的是苦不堪言。 前几日，这伙马贼，闯出了大漠边缘，直接杀了边境的守将数人，并将邻近一个村子给抢光杀光了，可大家都对这群马贼束手无策。恰好有百姓去给镇北军送些棉衣，说起了此事，也惊扰到了苏衍，于是乎，苏衍亲自带兵过来围剿这群马贼。 这一群马贼大约有上千人，经常都是分散行动，到处作恶。 苏衍带兵追杀，连续追了两天，已经消灭了一大部分了，而剩下的这群由马贼头目带队的，那已经是这些马贼中的精英了。 这些马贼也无法招安，他们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哪怕是到了此番绝境，他们仍然不放弃烧杀抢掠。就像是刚刚……即便到了这个时候，这个马贼头目在看到姜柚的时候，仍然是想着要将姜柚掳走。坏事做尽的这些马贼，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苏衍刚追过来，正好看见马贼头目调戏姜柚这一幕，他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他无法想象，万一他没有及时出现，会出现怎样的局面…… 他当然知道姜柚很聪明，也很厉害，她绝对不会坐以待毙，可是，他舍不得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大漠是马贼的天下？这话倒是稀奇。”苏衍没吭声，姜柚倒是笑着说道，“大漠早已有了归属，你们这些马贼一直都是偷着在大漠生存。怎么？偷的时间太久了，难不成还以为自己是大漠的主人了？” 马贼头目看向姜柚，狰狞着面容，说道：“女人见识，懂什么？别以为有人护着你，老子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了！等老子杀了苏衍，再将你扒了……” 马贼头目的话还没说完，苏衍已经出手了。 苏衍听不得旁人对姜柚的任何一句亵渎之言，绝不能饶恕。 苏衍出手特别狠，几乎是逼得那马贼头目无法招架。 马贼头目骂骂咧咧：“苏衍，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断老子的财路，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等了做了鬼再说。”苏衍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你为那个女人出什么头？天极女人……就是下贱，一天到晚就知道勾引男人……你才见到这贱人……” 马贼头目又开始骂起姜柚来，可他还没骂出来别的话，苏衍就一脚将他给踹飞了。 马贼头目重重地砸进了黄沙里，苏衍提剑走了过去。 马贼头目从黄沙里翻滚了几圈，爬了起来，一转头就看见苏衍气势汹汹地来了，他顿时慌张地想要逃走。可已经来不及了，苏衍挡住了他的去路，又是一脚将他踩进了黄沙里。 马贼头目嘴里灌了一大口黄沙，呛得都直翻白眼了。 他愤怒地对苏衍说道：“苏衍！你一个带兵打仗的将军，何苦跟我过不去？” 苏衍冷冷地说道：“欺我天极无辜百姓者，杀无赦。” 马贼头目对上姜柚的目光，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他是从苏衍的眼神里看到了浓浓的杀意。 可他还不想死啊！ “你……你别杀我……我对你还有用。”马贼头目有些结巴的求饶。 “就你？能有什么用？”姜柚这会儿走到了苏衍身后，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 “我……我对大漠熟啊！”马贼头目忙道，“我敢肯定，没人比我更熟悉大漠了，你们想要去哪，我都可以给你们带路！” “你这种人，能值得相信才怪。”姜柚不以为然，“再说了，我们不需要对大漠很熟悉，更不需要靠你来对熟悉大漠。” “你！”马贼头目听了姜柚的话，气急败坏地骂道，“老子又不是跟你说话，你这个贱女人怎么这么多鬼话？啊！” 马贼头目一句话刚说完，就惨叫一声，苏衍突然就抬脚对着他的嘴踹了一下，直接又将他给踹进了黄沙里。 姜柚顿时乐了，可算知道为什么马贼头目这么惨了。他只要敢骂她一句，苏衍就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他！ 真是活该！ 第425章 感觉很想你 马贼头目这边被苏衍压制得死死的，而另外一边，那些马贼也都被幻眇以及镇北军给消灭得干干净净。 马贼头目已经陷入了绝望，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踢到了一大块铁板！ 幻眇朝着姜柚这边走来的是，苏衍将姜柚牵到了身后，警惕地看着幻眇。 他当然知道，这女人是幻眇。 前世，他知道幻眇这个人，但是从未见过幻眇的真面目。可幻眇能轻易催动最相思一事，他是知晓的，而且，幻眇身上的秘密很多，很多旁人不知道的东西，她都知道。 姜柚是幻眇带过来的，苏衍知道，幻眇恐怕还是会要来跟他抢姜柚。 他决不允许！ 幻眇缓步而来，突然出手，丢出了一枚暗器。 那马贼头目还没反应过来，脖子上就钉上了一枚暗器，他都来不及有什么反应，就这么倒下去了。 她从容地走来，在姜柚和苏衍面前十多步的距离停下了脚步：“姜柚，过来。” 姜柚没说话，但是她就站在苏衍的身后，苏衍僵直的后背她也感觉到了，她揪着苏衍的衣袖，隔着苏衍去看幻眇，她也有些紧张。 幻眇的本事她还是知道的，她怕苏衍受伤。 “她不会跟你走。”苏衍直接开口拒绝了幻眇，道，“请你离开。” 幻眇似乎轻笑了一声：“苏衍，你可别太自信，对付你……于我而言，可是太轻而易举了。” “你别乱来。”姜柚蹙眉道，“婆婆，你不是说了，要带我来找苏衍吗？怎么现在找到了，你又要改主意了吗？” 婆婆？ 苏衍显然一愣。 幻眇是“婆婆”级别的人物吗？ 幻眇没说话，但是姜柚也能想象得出她的表情，她恐怕对姜柚天天喊她“婆婆”这件事已经非常冷漠了，开始还纠正两回，现在竟是连纠正都懒得纠正了。幻眇沉声道：“姜柚，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姜柚语气微软地说道：“不行，我现在不能跟你走。我好不容易才见到苏衍，你总得给我时间？” 幻眇：“……” “婆婆。”姜柚语气里甚至带了一点撒娇的味道，“要不你在遂州城等我，等我陪完了苏衍再去找你？” 幻眇只觉得脑袋又开始突突地疼了。 “婆婆，我保证还不行吗？遂州见？”姜柚趁热打铁，赶紧跟幻眇谈条件。 幻眇深吸一口气，道：“三日后，遂州城中见。” 幻眇说完这一句，转身就走了。 姜柚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是给她三天时间了！ 苏衍连忙转身，看向姜柚，道：“她威胁你了？” 姜柚抿唇道：“也不算威胁，是我自己要跟着她的。就那种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感觉她会带我去探寻一些秘密。或许，我可以早些找到最相思的解法。” 苏衍听了姜柚这话，不免十分心疼，他的小姑娘是为了他。 “将军，这些马贼已经全部斩杀，接下来怎么做？”一名士兵来向苏衍禀报。 苏衍脸色冷然，说道：“留一队人马巡一遍沙漠，其他人先回营地。” “是。”士兵们齐齐应声。 苏衍则是牵着姜柚离开，他的马也在附近，他和姜柚共骑，离开沙漠。 姜柚靠在苏衍的怀里，骑马的颠簸间，她整个人都紧靠着苏衍的怀抱，那种感觉真是不言而喻，她的脸颊都忍不住红了。 他们有很多话想说，可一路上都是安安静静地，谁都没有开口去破坏那一幕。此时别后重逢，已经胜过一切，很多话，甚至于不用说他们彼此都是懂的。 苏衍并没有带姜柚去营地，而是带着她入了遂州城，并进了一家客栈。 到了客栈之后，苏衍就牵着姜柚坐下，他看着姜柚的额头，很心疼地帮她处理一下额头上的伤口。 姜柚开始还以为就是一点点红肿，可这会儿看见铜镜里的自己，隐约都看见额头上渗出血丝了，难怪有些火辣辣的疼。 “忍着点。” 苏衍先是帮她清洗了一下伤口，随后拿着冷帕就这样冷敷了一会儿，而等到取下冷帕之后，苏衍才帮姜柚上了药。 “还疼吗？”苏衍问。 姜柚摇了摇头。 门外，叶从安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声音。 “忍着点？” “还疼吗？” 然后，还有姜柚有些压抑的声音，这感觉……怎么不大对啊？ 叶从安原本都想敲门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没有敲门，而是转而走进院子里，耐心地等着。 他心想，没想到苏衍竟然……开窍了！ “身上还有伤吗？”苏衍坐在姜柚身边，又问起姜柚身上有没有伤。 姜柚摇了摇头，道：“真的没事的。那些马贼砍了我们的马前蹄，马车失控栽了出去，所以我才摔到了额头。身上可能也有撞到，不过也没事了，我都没有感觉到哪里有疼。” 苏衍目光温柔，看着她，却觉得好像怎么都看不够。 姜柚也看着他，一段时间不见，怎么感觉他好像更迷人了是怎么回事？ 姜柚想着，觉得自己也实在是太羞耻了，想男人想到这地步，也是没谁了！ 姜柚轻咳一声，移开目光，想了想又开口找话题跟苏衍聊起来：“你也别光顾着说我了，你呢？你最近……还好吗？” 苏衍点头：“很好，看见你……就更好了。” 姜柚不由得笑起来，道：“我也是，看见你就觉得一切都会好起来了。你看，我们还是很有缘分的，你带兵追击那些马贼，结果救了我，是不是很巧？” “是。”苏衍目光柔得不行，他抬手摸了摸姜柚的脸，道，“幸好你没事。” 姜柚唇角弯了弯，道：“我不会有事的，就算你没来，我也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几个马贼而言，我也没有放在眼里。但是，能看到你……我又觉得很开心了，明明感觉没多久，可又感觉好久好久没见到你了……” 苏衍看着姜柚，这样认真说话的她，太迷人了。 姜柚说着话，往苏衍的身边挪了挪，侧身去环住了苏衍的脖子，很主动地投进了他的怀里。 她说：“我就是……感觉很想你。” 第426章 她才是一切 感觉……很想你，很想很想。 姜柚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一下一下地撩拨在苏衍的心上，像羽毛一样轻柔，却让苏衍的心不由自主地荡起涟漪，久久不散。 苏衍不觉张开双臂，揽住了她柔软的腰肢，让她整个人贴得自己更近了。 他轻声说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算算，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有多久没见她，就有多么想念她。 姜柚听了苏衍的话，松开他的脖子，转而看向他，忍不住轻笑起来：“那我来找你岂不是找对了？” 苏衍低头看她，目光温柔地说道：“岂止是找对了，简直太对了。你不仅过来了，还送了我那样一个大礼，守住了睦州，守住了所有人的希望。” 姜柚听见苏衍的话，颇为讶异：“你知道洛苏是我？” “当然知道。”苏衍的目光更柔和了，“不用去确认，我便知道……那是你。” 姜柚不由得轻轻笑起来：“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 “感动，很感动。”苏衍认真地点头。 “那……那你要怎么感谢我？”姜柚眨了眨眼，语调轻快，看上去在讨赏，实际上却是俏皮得很。 苏衍目光专注地看着她，语调柔和地说道：“也没什么能送你的，你看我以身相许怎么样？” 姜柚忍俊不禁：“以身相许啊？” 苏衍点点头。 姜柚抬起一根食指，戳了戳他的脸，道：“苏哥哥长得这么好看，以身相许……我当然得要了。” 她说话间，一脸俏皮，可就是这样柔软的她，却每每都能轻易撼动他的心。 他的心，真的是满满的感动，也被这样的她完全填满。 那一声“苏哥哥”，更是柔媚到了骨子里，让人随时随地都可能绷不住。 事实上，对苏衍来说，也是一样。 他原本还一直在隐忍着所有的思念，可这一瞬间，却是感觉也忍不住了。不亲近她一下，心头那股思念恐怕也得不到宣泄。他将她一把拥到怀里来，准确无误地攫取了她的吻，咽下她所有的俏皮柔软，也将所有的思念都融化在这样的拥吻之中。 他的吻，来得很凶，也很急切，像是要将所有的思念一下子全都宣泄而出才肯罢休。 从刚刚重逢，他就想这么做了，想要狠狠吻她，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融入自己的灵魂里，彼此相融，再也不分开。 姜柚也很配合，她的手臂环在了苏衍的脖子上，也让他的气息更快更深地感染到她，一下一下地，撩着她那颗饱含思念的心，无法自拔。 前世那些更深层被遗忘的画面，在这些时候，竟然是若有若无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他们曾经有过那样的亲密，可那一世，她直到生命的尽头都不知道曾发生过的一切…… 此生，她绝不会放开他的手。 …… 稍晚些的时候，苏衍给姜柚准备了热水，让她舒舒服服地沐浴。这对姜柚而言，可真的是太难得了。而沐浴过后，也是苏衍细心耐心地帮她擦拭湿漉漉的长发，那样极尽温柔的样子，总是让姜柚无比感动。 “你今晚不回营地吗？”姜柚问起苏衍。 “不回，陪你。”苏衍对姜柚说道。 最近战事没那么紧张了，睦州边境稳固，天谕也不敢大肆进攻。 姜柚笑着说道：“你这样陪着我，被你的士兵们知道，会不会说我是红颜祸水，专门来祸害你的？” 苏衍倒不担心这些，只笑着说道：“他们若是知道你就是洛苏，崇拜你来还来不及呢！” 姜柚：“……” 她自己都快忘了“洛苏”的这个身份了。 “现在白蛮军队入主沧州，沧州短时间也改变不了局面。天谕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会儿怕是肠子都悔青了。”姜柚说起“洛苏”的壮举，仍然是觉得很高兴，“我也没有白用‘洛苏’这个身份嘛！” “是，你最厉害了。”苏衍轻声夸奖她，眼里更是浓情蜜意。 她的头发很柔软，这会儿已经擦干了，他理着她的长发，柔软的发丝从他的指缝里穿过，那更是一种别样的温柔。她先前一副粗布麻衣的打扮，那土里土气的装扮仍然是遮盖不住她身上出众的气质，不然的话，那马贼头目也不会只看那一眼，就盯着她没完了。 他去给她买了两套成衣，这会儿她身上穿的就是其中一套，是遂州这边的服侍，看起来和京城兴盛的款式差别不是很大，要说最大的差别，那就是遂州城这边的服饰都是那种颜色非常鲜艳的。鲜艳颜色的衣服，是比较挑人的，但穿在姜柚身上，却又是怎么看都好看。 别人是人靠衣装，可到了姜柚这里，再难看的衣服好像都能被她撑起来不一样的特色来。 姜柚趴在梳妆台前，就很乖地让苏衍给她整理头发，时不时再跟苏衍说会儿话，觉得这样的生活就已经是很惬意了。 “好了。”等到给姜柚擦干头发，苏衍又拿着梳子帮她梳顺了长发，这才放下梳子，对姜柚说道。 姜柚直起身子，就坐在凳子上，转了个方向，背靠着妆台，面朝着苏衍，抬头看她。 苏衍瞧着她，更是觉得心软到不行。 她的唇色鲜艳欲滴，多多少少有些先前吻得太用力的缘故。 苏衍搬了旁边的凳子，坐在她面前。 姜柚唇角弯了弯，道：“那现在……我们说会儿话！好多事都没有和你说呢！” 苏衍点头：“嗯，从头说，慢慢说。” 姜柚连连点头，道：“好，慢慢说。” 苏衍仍然不放心幻眇的事，先是问起幻眇，道：“幻眇……她不是慕容修的人吗？你三天后真的要找她，跟她走？” 姜柚点头：“我都答应了。” “不能不去吗？”苏衍有些担忧地说道，“她诡计多端，你跟她走，我不放心。” 他是真的不放心，很怕姜柚受到伤害。 如果是之前，姜柚自己心里恐怕都没底。可和幻眇相处了几日之后，她发觉幻眇并非是那种十恶不赦之人，最主要的是……关于幻眇说的那些六族的秘密，她也很想搞清楚，只有弄清楚这些，才能帮苏衍摆脱最相思的控制。 苏衍对姜柚说道：“如果是为了最相思，我更加不能让你去涉险。” 于苏衍而言，她才是一切。 第427章 心之所在 姜柚当然知道苏衍的顾忌，可她却是微笑着摇了摇头，道：“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的。我现在很惜命的，未来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我想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很多，怎么可以在这里倒下？” 她要做的事，有很多很多，当然不能在这里倒下。 姜柚也怕苏衍担心，便是耐心地说道：“幻眇的实力强劲，深不可测，我之前也以为她也是慕容修想要收入后宫的女人之一，可我现在才发现，我错了。我见到了幻眇的脸，看起来最多十三四岁，可她说她已经六十六岁了。这几日，我一直同她在一起，她这个人真的特别闷，基本上一句话都不说的，但我各种无理取闹，她好像也没嫌我烦，竟然还有一点有求必应的趋势，我也不懂。” “她的年纪……会不会有诈？”苏衍问。 姜柚摇了摇头，道：“我感觉……她可能是练就了什么邪功，所以才容颜不改。但她自己好像很不喜欢自己的相貌，一直都将她自己藏在黑袍之下。她帮慕容修，也是有她自己的目的，从我目前的感觉来看，应该是和她口中的六族有关。” “六族？” “对，她跟我说，两千年以前，五国尚未建立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大陆只有一个国家，玄冥古国。玄冥统治之下，分为玄族、冥族、灵族、龙族、隐族和海族六族。可我们如今，已经无法考究这些了，我们零零碎碎知道的，也就只有龙族只言片语的记载。她的摄魂术对我无用，因此，她就非要带我走，我觉得……恐怕和她说的这些事有关，我得跟她后面去瞧瞧。”姜柚耐心地对苏衍说道。 苏衍认真听完，微微蹙眉道：“六族之事，我倒是知道一点。” “你知道？”姜柚满目惊讶。 苏衍微微点头，道：“不过也是一些残页上看到一些，玄冥古国由玄、冥二族共同执掌，由他们二族推选国王与天女，掌管整个国家。残页上记载的玄冥古国走向衰落的原因是他们的信仰……玄冥天女不知所踪，所以玄冥古国才逐渐分崩离析。” 苏衍却是看过残页，不过却是前世见过。 前世有一次打仗被困荒漠之中，意外进入了一个地下宫殿。那座宫殿里，就记载着这被尘封的远古传说。 如果，有人提起，那说明那尘封的远古传说也未必全都是假的。 姜柚听了苏衍的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那我就先跟着幻眇，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也好。”苏衍只能点头，“那如果有危险，你一定要立刻离开。我会派人跟着你，有危险的时候，你能离开找到他们。” “好。”姜柚连连点头。 苏衍说完这个事情，转而又开始说起京城的那些破事。 “京城那边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苏衍握着姜柚的手，轻声说道，“对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有在你身边。” 姜柚看着苏衍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你这么严肃干嘛呀？我这不是没事吗？也没什么事，皇上觉得我比较适合当太子妃，非要我答应当太子妃，不然就不给你派兵。如果是前世，我说不定真答应了，可我又不是傻，我干嘛要傻傻地站在皇上面前让他坑呢？” 苏衍听着姜柚这么轻松的语气，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他真的是差点就失去了她。 姜柚就老老实实让苏衍握她的手，对苏衍说道：“我知道你喜欢我，你也不会愿意我牺牲我们的未来换什么援兵的。我们还有很多事没有做，不可以妥协。我悄悄地离开京城，来找你，朝廷不派援兵不要紧，我们自己想办法一样的。” 姜柚说话间，眉眼弯弯，和苏衍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无比真诚的。 这一世一切都还来得及，她怎么舍得放开他？ 她还要嫁给苏衍呢，还要他们的孩子回来呢，怎么可以就这么放下？ 苏衍听了姜柚的话，更是满心感动，他点点头道：“好。” 他松开姜柚的手，不由自主地又是伸手将姜柚拥进了怀里。 只有抱着她，才能感觉像是拥抱了整个世界。 姜柚乖乖地任苏衍抱着她，轻笑着说道：“我走的每一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但唯有你这里……是随心，心之所在，是你，即是心安。” 看见他，就是心安。 满心欢喜，满腔热情。 天色已晚。 苏衍便是催促姜柚赶紧休息：“你快睡，等你睡着了，我再去隔壁。” 姜柚躺在床上，听着苏衍的话，却是疑惑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去隔壁？不能留在这里吗？” 苏衍好一阵无语，才耐心地说道：“我们还没成亲，我订的两间房，以免惹人非议。” 姜柚不觉笑了起来：“你订了两间房和一间房有差别吗？你可一直在我房里呢，孤男寡女待了这么久，人家要议论也早议论了，还在乎多一晚上吗？” 苏衍：“……” 说的也是。 姜柚扯了扯苏衍的小拇指，轻轻摇晃着，声音软软地说道：“你还是陪我睡，你不在我身边，我没有安全感。” 苏衍看着姜柚，她这样轻轻软软的语调，简直是来要他命的。 “苏哥哥？”姜柚继续轻唤，一下一下的，对苏衍而言，太致命了。 苏衍连忙起身，红着脸道：“我先去沐浴。”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他可受不住姜柚这么轻轻软软的撒娇。 姜柚看着苏衍都快站不住跑都跑不及的模样，脸上的笑容更甚。 纯情的苏世子可真是不禁逗啊！ 姜柚这样想着，可能是太困了，没一会儿还真是睡着了。可能是因为想到苏衍会过来，所以她睡得很香，很沉。只知道夜里的时候，她迷迷糊糊地醒了，身边就有暖暖的怀抱。苏衍到底还是过来陪她了，她就一直在苏衍的怀里拱着，只有这样，只有被他的气息包围，她才能睡得格外踏实。 这一夜，自是好梦。 第428章 两件事 苏衍这一晚真正入睡的时间并没有多少，更多的时候都是在守着姜柚。 其实很想念她的一颦一笑，现在见到她的时候，又会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哪怕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是很幸福的事情。 姜柚这一晚睡得很踏实，她总喜欢靠在苏衍怀里，好像那样才能让她心安。苏衍便想着，能让她睡得心安，那也不错。 他就这样抱着她，看着她，心里软软的，若是时间就此停住，似乎也挺好的。 姜柚睡醒的时候，苏衍还没醒。他上半夜都没怎么睡，就一直守着她，而到下半夜睡在她身边的时候，也一直保持警惕，大约到凌晨天快亮的时候才真正入睡。 姜柚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她伸手挡了挡眼前的光线，往床外侧看了一眼，便是看见身边躺着的苏衍，目光也不由得柔软下来。她探出食指，想要去点点他的鼻尖，想了想又收回手来。昨晚上迷迷糊糊醒了的时候，好像苏衍都没睡，这会儿说不定才刚睡着呢！ 姜柚想着，还是不要打扰他了，让他多睡一会儿也挺好。 姜柚就这样看着苏衍，想起了很多事，可现在却又觉得那些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眼前可以抓住的一切。 苏衍也没过多久就醒了，醒来的时候，面对姜柚，他反倒是脸红了。 姜柚看见他起来了，这才跟着起身，就坐在床上看他，问道：“昨晚上是不是都没怎么睡好？” “不，睡的很好。”苏衍看向她，温声说道。 虽然开始是没睡，可凌晨到现在这段时间，确实睡得很好。 姜柚想了想，笑着说道：“好，那我饿了。” 苏衍连连点头：“好，等我一会儿。” 姜柚浅笑着点头。 苏衍陪着姜柚吃早饭的时候，叶从安还是找过来了。他已经等了一晚上了，再不过来，他都要憋死了！ 这两人吃着早饭，门都没关，以至于叶从安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你侬我侬的两人，简直是暴击。 姜柚朝着门口看去，笑盈盈地唤了一声：“叶师兄。” 叶从安走进屋里来，不由得揶揄道：“难怪某人都舍不得回营地，原来是有美人相伴啊！” 姜柚也不生气，只笑着问道：“师兄早饭吃了吗？要不要再来点？” “不了不了，我吃过了。”叶从安连连摆手，进了屋里之后，他顺手将门给关了，随后才朝着他们走过来。 姜柚看他的脸色，明显的感觉到叶从安来找苏衍是有要紧的事。她顿了顿，说道：“要不……你们去隔壁说？毕竟是军中机密，当着我的面说……不妥？” 苏衍却是按住姜柚的手，对她摇了摇头，道：“没事的。” 姜柚是不想给苏衍找麻烦的，可苏衍说没事，那她就当没事好了。她老老实实坐好，等着叶从安接下来的话。 叶从安走过来，在旁边寻了个位置坐下，这才对苏衍说道：“两件事，比较紧急，等你拿主意。第一件事，遂州边境的天谕军队已经撤退，看样子，他们是要放弃攻打遂州了。” 叶从安说到这里，停顿了，似乎在组织语言。 苏衍不觉蹙眉：“第二件事？” “第二件事……”叶从安抬头看向苏衍，道，“据可靠消息，天谕正在集结新南征军所有兵马，怕是要发起一次猛烈的战争！” 姜柚出声问道：“新南征军四分五裂，哪怕是集结，也未必可靠。” “可……”叶从安顿了顿，道，“小师妹你有所不知，天谕那边是派他们的二皇子来接手新南征军。这位二皇子一直是天谕皇帝的骄傲，在朝中极有威望，天谕太子迟迟未立，据说皇帝就是属意这位二皇子殿下的。最重要的是……早些年，曾有飞虎军和南征军先前的统领结为夫妻，二皇子的母妃就是那对夫妻所生。所以，二皇子是与新南征军关系密切之人，他若真的接手了新南征军，以过去这层关系，那必定会让新南征军对他俯首称臣，几十万的兵马那可是不容小觑的。” 叶从安光是说一说，都觉得有些头疼。 姜柚慢悠悠地舀着粥吃，听叶从安说的这番话，她心里也是认同。只不过，即便是接手，想要在短时间内让新南征军对他臣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苏衍也没说话，他还在给姜柚剥鸡蛋。 叶从安看着这俩不紧不慢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了，就别再秀恩爱了，能不能给拿个主意啊？” “你想要什么主意啊？”姜柚笑着问道，“叶师兄，天谕二皇子接手新南征军那也是需要时间的，你在这里干着急也没有用啊！” “所以我才问你们。”叶从安黑着脸道。 这俩都是这么不紧不慢的样子，他看着就很无语。 姜柚抿唇道：“天谕二皇子的确是个狠角色，接手新南征军是迟早的事。但是，他们不会马上攻打天极，天谕二皇子不打没把握的仗。他啊，会重编新南征军，短时间不可能再攻打天极了。之前之所以攻打天极，那是收了情报，以为苏衍命不久矣，可现在……他们恐怕失望极了！” 天谕之所以攻打天极，还是因为那个男扮女装的奸细雪星公主给的情报，他们都听了雪星公主的话，认为苏衍就是个病秧子，所以，他们可使劲儿对付天极。可这耗了几个月了，他们才知道……原来苏衍好的很，而且打他们的时候，那叫一个打得漂亮啊！简直漂亮得让人想哭！ “那……我们不管了？”叶从安蹙眉。 “当然不是。”姜柚笑了笑，道，“幽州。派兵拿下幽州，逼天谕出来和谈。现如今，天谕的浮州已经落在了我们手里，天谕只怕早就急坏了，他们肯定会派兵先去收复浮州，这个时候……如果幽州再失守，天谕那就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如今的新局面了。” 叶从安听得有些吃惊，他转向姜柚，问道：“你……也同意？” 第429章 准备攻打幽州 叶从安问苏衍的时候，却发现苏衍一直在看姜柚。 苏衍眼里的温柔，那真的是腻死人了。 叶从安顿时又觉得万分扎心，他是何苦非要到他们俩跟前来找虐来着！ 苏衍收回目光，转向叶从安，点点头道：“说的很有道理，拿下幽州是目前最好的棋路。” 苏衍是很赞同的，在听见姜柚说的这些话的时候，他其实是很钦佩的。姜柚能想到这些，思路和他很是相似，这让他非常惊讶。可这从另外一个方面看来，那也是他和姜柚的默契，他还是很了解姜柚的。 叶从安着苏衍的话，有些犹豫地问道：“所以……你要我们去攻打幽州？” “是。”苏衍点头，“幽州是肯定要打的，至于什么结果……那就看老天爷了。” “那我们肯定赢啊！”叶从安对镇北军那是很有信心的，既然姜柚和苏衍都这么说了，那他们就这么办。 稍晚些的时候，姜柚又换上了一套男装，跟着苏衍一同回了营地。镇北军的营地离这里不远，走过去并没有多少路。姜柚是用的“洛苏”的身份，苏衍介绍起来也非常的方便。营地里的将士们都非常惊讶地围着姜柚打量，一个个都早已听过“洛苏”的大名了！ “睦州可多亏有你啊洛将军！” “是啊洛将军，我们当时真的很担心睦州失守。” “如果睦州失守，皇上恐怕要降罪给我们世子，那真是太黑心了。” “幸好，幸好有洛将军，洛将军，这次真的是多亏你了。” 士兵们议论纷纷，一个个都觉得姜柚是苏衍的救星。 姜柚一直保持着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 等到了大帐内，姜柚直接寻了个位置坐下，看着面前摆放的是各种各样的卷轴，她随手翻了一下，这些是西北十三城的地形图。 苏衍也走过来，在姜柚身边坐下，看姜柚这么认真地在翻这些书，他笑着问道：“怎么样？看得懂吗？” “这有什么看不懂的？各种各样的地图，挺好。”姜柚由衷地点头赞叹。 苏衍温和地笑了起来：“是，都是我自己照着过去的图样重新画的。” “都是你画的？那你也太厉害了！”姜柚眉眼弯弯，笑眯眯地夸完苏衍，又翻开另外一些卷轴，发现这边也是地形图，而且，是天谕那边城池的图。 姜柚不就得愣了一下：“这也是你画的？” “是。”苏衍点头，从里面抽出一本，递给姜柚，道，“这是幽州的图。” 姜柚连忙接过来，翻开幽州的风土人情图。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幽州的布防图，这些虽然是苏衍画的没那么全面，但是打仗的时候照着这个还是能起很大作用的。 姜柚看完之后，将幽州的卷轴给卷了起来，这才对苏衍说道：“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这些画……画得可是很逼真的。” 苏衍笑着回道：“也没什么，只是喜欢多走走多看看，走的多了，也就会了。” 他平时离开营地的时间比较长，会经常悄悄去那些城池，然后，找到可以绘图的特点。短短几个月，他就将天谕和天极边境的那些城池给摸清楚了。 姜柚仍然是觉得苏衍很厉害，竟然靠好记性就可以将所有的主城特点都记在了脑子里。 “你也太厉害了！”姜柚连连赞扬，又问道，“那你经出入那些主城，累不累？” “不累。”苏衍笑着说道，“最后能画出这个，也实在是不容易，那些主城有很多地方是不可以乱跑的，但最后还是能画出来。你可以多看一会儿，也可以了解一些，万一以后你有机会去那边走走，也可以先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那我晚点再翻翻！”姜柚笑盈盈地点头，又继续说起别的事，“你们打算拔营离开吗？去雁州？还是派一部分人去幽州？” 苏衍也没有瞒着姜柚，只道：“幽州要去的，不过会让别的将军带兵过去幽州，争取早些打下幽州。” 姜柚点头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我让白蛮军队去给你们接应，这样的话，天谕输定了！” 前后夹击，天谕不哭死才怪。 苏衍笑着摇头，道：“你也不用强求，你现在人在我这里，白蛮军队的人听你的吗？” “听啊！”姜柚笑着点头道，“你放心好了，那位白麓公主很信任我的。” 姜柚想着，那白麓公主还真是很信任她，这一点是没说错的。只不过，白麓公主信任的是洛苏。 “白麓公主？”苏衍蹙眉，“她与你素不相识，为何会很信任你？而且，她素来高高在上，对女子应当都是不屑一顾的。” 姜柚想了想，道：“大概是因为我男装的样子比较好看？” 苏衍：“……” 确实有点好看。 但…… 苏衍想，白麓公主很可能是喜欢姜柚！ “不说这个了，你先去给你的将士们安排一下，不用管我，我看会儿书就休息一下。”姜柚对着苏衍说道。 苏衍只能点头，道：“那你不要乱跑。” “知道。”姜柚点头。 苏衍很快就出门去安排战事去了，姜柚果然是没闲着，开始看起了苏衍画的安歇布防图来。苏衍做的布防图很完整，什么内容都有，她看起来也是很方便的，但是，也有一些不全的地方。她想，等她有空去看看这些城池，再帮苏衍完善一下。 她正出神地看着这些，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了叶从安的声音：“小师妹。” 姜柚连忙放下卷轴，点头道：“师兄请进。” 叶从安掀开帘子进来了。 姜柚疑惑地看向叶从安。 叶从安却是朝着姜柚走过来，道：“你来了刚好，正好有事要找你。” 姜柚纳闷不已：“怎么了？” 然后，却看见叶从安拿了一只碗出来。 姜柚：“……” 原来是要放她的血。 “你能不能换个地方？等会撞上怎么办？”姜柚好一阵无语。 叶从安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道：“只有这里才安全。” 姜柚：“……” 第430章 她不是工具 叶从安取了姜柚几滴血就收手了，等上了药，姜柚仔细瞧了瞧手指，都看不见什么伤口了。 “就这么几滴够吗？”姜柚问。 叶从安将瓶子放好，点点头道：“够，暂时压制，足够了。” 姜柚又看了一眼叶从安放在桌子上的空碗，好一阵无语：“你带个碗来做什么？我还以为你要放我多少血……” 她看叶从安拿了个碗过来，真的以为叶从安打算要多取些血备着，没想到就取了这么一点点。 “这个啊，给你准备的。”叶从安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只药瓶。 叶从安从药瓶里倒出一粒药，放进了那个空碗里。紧接着，他又拿起一旁的暖壶，倒了半碗水。那药丸遇水即化，很快，那半碗水就变成了黑漆漆的药汁了。 姜柚：“……” 她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叶从安将碗往她跟前一推，道：“喝。” 姜柚眉心一蹙，一脸的拒绝：“我……我最近没病没痛的，你让我喝药做什么？” “要把个脉吗？”叶从安挑了挑眉，问道。 姜柚更是下意识拒绝地缩回手。 最近虽然没有没病没痛的，但是，天天待在军营里，还带着白蛮军队打了几场仗，没受什么大伤，但是小伤不断。哪怕现在她感觉没什么事，可叶从安只要一诊脉，肯定又得是一堆气血两亏诸如此类的说法，最后，这药还是要喝的。 “你好端端的给我喝药做什么？是药三分毒啊师兄，你这么灌我药……不对的。”姜柚说道。 叶从安呵呵一笑，道：“小师妹，师兄这药可是专门给你炼的，阿衍都知道的。你要不喝的话，也没事，等会儿阿衍回来，让阿衍喂你。” “……行了！”姜柚蹙眉，一脸无语地说道，“我喝，喝还不成吗？” 她一脸的拒绝，艰难万分地端起碗，深吸一口气，一口气给灌了下去。 这难喝的味道，简直让她吐。 她放下碗，转头就去干呕去了。 太难喝了！ “忍着点，可别吐了，吐了就浪费了。”叶从安提醒道。 姜柚一脸郁闷：“师兄，我怀疑你是故意针对我，报复我，给我喝这么难喝的药。”qqnew 叶从安呵笑一声，道：“你这个药罐子，什么难喝的药没喝过？这还算好的？特地为你熬制的，喝了不亏。你这身子骨也确实不太行，要好好调养。” 姜柚拿了水漱了口，嘴里的味道才淡了一些，听叶从安的话，她又想起了从小到大被灌药的事了。她道：“我娘已经给我调养了这么多年了，真的够了。再说了，我身体好的很，那些小毛病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你未免也太操心了。” 姜柚想，她前世连孩子都生了，身体还能有什么大问题吗？ 叶从安看了姜柚一眼，叹息道：“小师妹，你是真的不懂师兄的苦心。” 姜柚：“……苦心？不好意思，真没看出来。” 叶从安顿觉扎心：“还不是为了你和阿衍的未来。你也知道，阿衍体内有最相思，但你不知道，这最相思会耗损女子精气精血。你迟早要嫁给他的，只有你身体越来越好，阿衍的最相思才能越来越稳固，也才能等到转机。” 叶从安说的也确实是实情。 能平缓最相思带来的痛苦最好的办法就是男女之事，如果姜柚承受不住耗损，对他们两个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姜柚更知道，哪怕她和苏衍成亲，在最相思没有得到解决的时候，苏衍绝对不会拿她来缓解痛苦。 叶从安的担心其实是多余了，但是他的提醒，姜柚听懂了。 “你在胡说什么？”苏衍刚回来，就听到这样一句，顿时脸都黑了。 他径自走进来，直接走到姜柚身边，脸色不大好地看着叶从安。 叶从安好一阵无语，解释道：“我这也是为了小师妹好啊，你们迟早会成亲这事不是已经定了吗？” 苏衍蹙眉道：“身体确实需要调养，但是你不要胡言乱语。” 在他眼里，姜柚是一切，绝对不可能是用来缓解痛苦的工具。 叶从安听了苏衍这么说，也不想解释了，只道：“好，我知道错了，是我错了，小师妹，我刚说的，你不要放在心上。走了。” 叶从安实在不想再面对他俩秀恩爱了，赶紧撤了。 苏衍目送叶从安离开，随后在姜柚身边坐下来，他看着姜柚，目光柔和了下来，轻声说道：“老叶说的，你别放在心上，没有的事。” 姜柚打量着苏衍，她能从他的眼里看见她的倒影，真好呢，他的眼里就只有她。 姜柚笑了笑，脸颊微红地说道：“师兄说的我也听懂了，本来就是这样，男女之事本就可以最大限度的缓解最相思带来的痛苦，等到我们成亲……你也可以……” “姜柚。”苏衍没等姜柚说话，就打断了她的话，道，“哪怕我们成亲，在最相思的问题解决之前，我不会……不会那么做。你不是我用来缓解痛苦的工具，你是我想要娶的女人，是我……最心爱之人。” 姜柚脸上的笑容慢慢隐了下去，她看见苏衍满脸的认真，这样的他……更像是在跟她宣读什么样的誓言。 他突然这么认真，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其实，她觉得这也不算什么工具，成亲了，有些事不就是顺其自然的事吗？ 可对苏衍而言，却不是如此。 前世，他已经伤她太深，也让她因此陷入了迷途，不知归路。即便不是他所愿，可有些事，错了就是错了。他不想将她当成缓解痛苦的工具，可实际发生的一切，她就是成了他解毒的工具，哪怕最后他将命还给她，可也弥补不了那些伤害。 重来一回，他绝不会再走同一条路。 她是他捧在手心里举世无双的珍宝，是不容亵渎的。 姜柚看了苏衍许久，郑重地点了点头。 她说：“好，听你的。” 她想，一切总是会朝着最好的方向走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431章 想要救世 稍晚些的时候，镇北军整队出发了。 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幽州，苏衍亲自带兵，攻打幽州。 姜柚送苏衍出了营地，站在营地门口，一直目送苏衍离开，到再也看不见苏衍的背影。苏衍离开的时候，也回头看了一眼姜柚所在，这一仗……他希望能尽快结束，他希望能早些带姜柚回家。 等到苏衍离开之后，姜柚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也打算离开营地。 营地里不少人已经认识姜柚了，知道姜柚就是传闻中的“洛苏”将军，一个个对姜柚那是毕恭毕敬。姜柚去遂州城的时候，还有士兵特地相送，保证姜柚平安抵达遂州城。 姜柚来遂州城是找幻眇来着，之前幻眇说了，三日之后遂州城见。 她也不知道幻眇在哪，但是，她知道，幻眇想找她，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她。 她正在一家露天面馆吃面条的时候，幻眇就出现了，毫无征兆，突然出现在姜柚的对面。 姜柚看她一眼，像是看一个老朋友一样，打了个招呼：“来了。”说着，姜柚就转向面馆的摊主，招了招手，道，“老板，再来一碗葱油面。” 幻眇打量着姜柚，也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姜柚一边吃面，一边说道：“这面条还是挺好吃的，你正好也尝尝。婆婆，你以前肯定也很少享受生活？要不我带你好好享受一下！你知道我娘吗？她就是个非常享受生活的人，她啊，虽然失踪很久了，可她之前没失踪的时候，做了好多好多事呢！” 幻眇仍然没说话，可等到葱油面端上来的时候，她迟疑了一下，却还是拿起了筷子吃面。 姜柚滔滔不绝，继续说道：“我爹娘，他们走散了，这些年里，两个人一直在错过。可能这就是命运，兜兜转转的，我找到我爹了，我娘却找不到了……婆婆，你说你都六十六了，那你这些年里，是不是去过不少地方啊？能和我说说吗？” 幻眇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吃面。 姜柚也不抱希望，反正幻眇就是这样的人。 可幻眇突然却开口了：“是去过不少地方，但我是为了找人。” “找人？你要找谁？找到了吗？”姜柚惊讶地问道。 幻眇停顿了片刻，才道了一句：“……也许。” 也许找到了，也许并没有。 姜柚叹气道：“天大地大，想要找个人可不容易。真那么容易的话，我爹娘也不至于错过这么多年了。” 幻眇大概是觉得姜柚说的挺对，没有说什么，只默默吃面。 吃完面，姜柚跟着幻眇离开。 幻眇走在前面，姜柚跟在后面，走了一会儿，姜柚想了想还是觉得忍不住，问道：“婆婆，我们去哪？” 幻眇脚步顿了顿，随后说道：“跟我走便是。” 姜柚这么一听，就更好奇了：“你越不说，我就越好奇了，到底去哪？”qqxδnew 幻眇没说话，但是走过了闹市，出了城，朝着城外另外一个方向走过去的时候，幻眇却突然开口了：“确定一些事情。” 姜柚一愣。 确定一些事情？ 幻眇也没看姜柚，走在前面，声音有些飘忽地说道：“玄冥天女。” “啊？”姜柚听着幻眇这没头没脑的言语，更是满脑子疑惑，什么玄冥天女？ 她记得，苏衍之前说过，玄冥天女是玄冥古国的信仰……幻眇这说什么意思，跟她说什么玄冥天女，难不成怀疑是她？ “我寻到了天女的地下宫殿。”幻眇低声说道，“但，宫门紧锁，若非与天女息息相关之人，无法打开。” “与天女息息相关之人？”姜柚震惊万分，“你什么意思？你难不成以为我是那个息息相关之人？” 幻眇声音淡漠地说道：“试试又何妨，毕竟，我的摄魂术对你无用，那就说明你与玄族、龙族脱不了干系。” 姜柚好一阵无语，道：“婆婆，就因为这件事，你就怀疑我？你也太武断了？你说的什么玄族、龙族的，你也说了，是两千年前……既然都已经过了两千年，你知道这世间有了多少变化了吗？再说了，你的摄魂术……你就确定一定对所有人有用？你也太自信了？” “当然！”幻眇目光一顿，随后转向姜柚，说道，“因为……摄魂术是冥族秘术。” “冥族？”姜柚有点晕眩，扯了扯唇角，道，“怎么？难不成……你还是冥族的人吗？婆婆，现在都两千年后了，你就别说胡话了。” 幻眇沉默了，也没有开口解释自己的身份。 “你说的那个什么玄冥天女……”姜柚顿了顿，问道，“她是什么人？” 幻眇开始也没说话，可到了后来却开口了：“她是玄冥古国最后一任天女，拥有千千万万的信徒，是玄冥古国的信仰。她出生的时候，连日的暴雨突然就晴了，天上有着七彩霞光，整个国家都在下着各种各样的花瓣雨，所有人都说，她是神女下凡。” 姜柚：“……” 说得跟真的一样。 “自从她出生之后，国家年年风调雨顺，那是以往从未有过的。那些年里，玄冥古国有了空前绝后的强盛，玄冥二族也一跃成了六族之中最强盛的族群。全国到处都有给天女建的生祠，整整比从前的天女祠翻了几百倍。天女是心怀慈悲的，她心中有大爱，爱着她所有的子民，可突然有一天……她失踪了。从那以后，六族陷入了几十年的混战之中，一直到龙族指点五国初立，六族就此消亡，有关六族的一切都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可我……却是在遂州城外发现了天女地宫，如果能发现天女失踪的真相，或许如今的天下……又要重新来过了。”幻眇低声说道。 “天下重新来过对你有什么好处？”姜柚很不理解，“如今天下太平，不好吗？” “天下太平？”幻眇冷笑一声，“你是不是对天下太平有什么误解？” 姜柚：“……” 幻眇扯了扯唇角，道：“这个天下，早已是千疮百孔，而我……想要救世，懂吗？” 姜柚：“……” 不懂！ 第432章 歪理邪说 幻眇带着姜柚一直朝着遂州东边而去，向着幽州的方向而去。 遂州和幽州之间除了有正常的关道之外，隔了几座深山和一座幽若湖，而其中的幽若湖那也是五国最大最深的湖。驻军也只是在几座山里设卡，倒也不曾入湖。传言中，幽若湖里有水怪，凡擅闯幽若湖的人，无一生还。因此，即便想要偷渡者，也不敢闯入幽若湖自寻死路。 但是，幻眇带着姜柚却是进了山，一直朝着幽若湖的方向而去。 姜柚从前也看过地图，也知道幽若湖的方向，当然也听过幽若湖的传说，现在看幻眇带她往幽若湖而去，这所谓的找到那什么天女地宫该不会在幽若湖里？ 幻眇说，她要救世。 姜柚只觉得，这种话从幻眇的口中说出来，真的有一种很违和的感觉。 幻眇从前跟着慕容修可没少干那些q伤天害理的事，可幻眇居然说她要救世，她能救什么世？ “你跟着慕容修，还想着救世呢？害那么多人……你都好意思说！”姜柚爬山爬得太累了，擦了擦汗，不免有些怨气地对幻眇说道。 看这样子，最少还得爬一座山，等到了湖边天估计都要黑了。 幻眇听着姜柚的话，充耳不闻，继续赶路。 姜柚对什么玄冥天女的事可一点都不感兴趣，对幻眇说的那些事，更是持怀疑的态度。这都过了一千年了，还能找到跟玄冥天女相关的人去开启什么地宫，这不是在说梦话吗？ 姜柚想起慕容修，更是觉得心情万分不好。 姜柚又跟着幻眇后面赶了一会儿路，幻眇太安静了，让她总有一种自己一个人赶路的感觉，她忍不住又问道：“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幽若湖吗？” 她其实也没指望幻眇会开口回答她的问题，可没想到，幻眇开口了：“是。” 姜柚心里忍不住暗道果然如此，面上却是显得有些紧张的样子：“你疯了？婆婆！你自己想死，你自己活够六十六了，我还年轻啊，你总不至于要拉我当垫背？我可不想死！” 幻眇回头看了姜柚一眼，道：“你不是想替苏衍解最相思吗？” 一听最相思，姜柚眼睛不由得亮了起来：“那地宫里还有解最相思的办法？” “那我不知道。” 姜柚：“……” 这不是消遣人吗？ 姜柚脸色沉了沉，道：“婆婆，我觉得……你可能是为慕容修效力，所以近墨者黑。慕容修他就不是什么好人，你辅佐他，还好意思说什么救世……” 幻眇沉默了好一会儿，半晌才道：“你不懂。” “我是不懂，我看到的……那就是慕容修是个阴险狡诈之人，他手上沾的鲜血可不少。”姜柚没好气地说道。 幻眇却道：“姜柚，你对慕容修偏见颇深。自古以来，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慕容修的确阴险狡诈、心思深沉，但上位者哪个手上不是沾满鲜血？他是先知者，他有一统五国还复玄冥古国辉煌的能力，这点……毋庸置疑。你只看得到他那些卑劣手段，那你可看到他为天极做的那些革新？天极皇帝轻视他，但对他革新的那些东西却是赞不绝口。他在各行各业都很有想法，而且，也都在努力改良，这都是需要一个过程的，将来你总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天极……不，你会看到一个新的国度。” 姜柚：“……” 幻眇这是被慕容修洗脑成功了？一如前世的她…… 姜柚忽然觉得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慕容修就是这样的人，他擅长心计谋算，身边能人异士无数，靠的就是他那忽悠人的本事。他所有的为百姓谋福祉，各行各业的努力改良，那都不过是提了个设想，之后的也全都是让底下的人在摸索前行，败了不会有人知道，成了却人人都知道那是他慕容修的功劳。 就好像是……他在将自己认知的种种往这个世界照搬，但因为他不懂他那些东西是怎么来的，所以需要大量的人力财力去试练，一点点地尝试。 幻眇如今就很认同慕容修的所作所为，哪怕是牺牲那些人，幻眇也觉得那是应该的。 他们根本就不会觉得那些杀孽有什么的。 “歪理邪说，成大事者虽不拘小节，却也不会牺牲无辜之人的性命。”姜柚摇了摇头，实在是无法苟同幻眇的话。可仔细想想，前世的她又何尝不是幻眇这样的看法？只不过，她从边关回去之后，与慕容修时间相处多了一些，渐渐也就认清了慕容修的真面目…… 幻眇听了姜柚的话，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也许是因为……话不投机半句多。 翻了一座山，又走了一段路，姜柚远远地看见了幽若湖。 幽若湖上空，是黑压压的乌云，好像随时都会下雨。而且，这里的天似乎特别低，从视觉上来看，似乎都要和望不到边际的湖面融为一体了。 姜柚靠近这里，就觉得四周的气息都不大对劲，尤其是那幽黑的湖水，会让人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姜柚本能地停下脚步，拒绝往前。 然而，拒绝无效。 幻眇扣住她的肩膀，将她往前带了几步，姜柚蹙眉道：“婆婆，你有话好好说，你要去的地方到底在哪？” “少废话，跟我走就行了。”幻眇蹙眉，将姜柚一直带到了湖边，姜柚这才发现湖边竟是有一页扁舟停在一旁。 幻眇将那小舟推进了水里，然后，带着姜柚一跃而上，上了那小舟之上。她驾驭内力，小舟不用桨就自动往幽若湖的深处划了过去。 姜柚蹲坐在小舟之上，既来之则安之，幻眇处心积虑带她过来，她怎么着也得见识一下。 小舟在湖面上行了很久，姜柚似乎闻到了一股极淡的香味，这味道让人昏昏欲睡。姜柚自觉有些熬不过，竟是不知不觉之间入了眠，再后来，她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冷意侵袭而来。她睁开眼睛，猛地坐起身来，却发现小舟已经处在了湖心之上，不远处的湖面上出现了一个漩涡，而她们的小舟正疾速朝着漩涡而去。 第433章 让你死心 姜柚猛地抓住了小舟的边缘，她抬头看着船头位置的幻眇，见幻眇驾驭着小舟，一点反应都没有。 小舟的速度更快了，很快涌入了漩涡之中，瞬间被吸了进去。 姜柚感觉不到水流的声音，似乎被什么东西一直往下扯，一直落进了湖底。 小舟倾覆，姜柚感觉自己顺着湖底的峡谷落了下去，等到停下来的时候，她只看到了一个很陌生的地方。 姜柚抬头，也看见了幻眇下来了，就在她面前不远处。 她们从峡谷的缝隙里落下去，落进了一个没有水的洞穴之中。若非他们是从湖面掉下来的，姜柚是绝对不会想到这里竟然在湖底。也不知道这里是因为什么缘故，竟然避开了所有的水源，形成了一个旱洞。 幻眇将斗篷上方披到后面，露出了她那张豆蔻年华的脸蛋，她看了姜柚一眼，道：“跟我来。” 姜柚抿唇，只好跟着幻眇往前走。 这个洞穴里，有很多发亮的夜明珠，将这个洞穴里照得很明亮。她们一直朝着洞穴深处走，其实也没走多远，就到头了。随后，姜柚就看见了面前被一道门给拦住了。洞穴最深处，有洞中洞，但这个洞……门却是堵死的。 姜柚抬头看向那个洞，瞧见洞府之上，刻着几个字。 “幽颜。”姜柚读出那两个字，不解地问道，“什么意思？” 幻眇走了过去，没有回答姜柚的问题，但确实伸手将洞口旁边的杂草也拽了下来。她擦了擦石壁上的灰尘，很快，这石壁上的图案就跟着出现了。 姜柚靠近一些，看见了洞口四周石壁上的画像。这似乎是显现某个地方的风土人情的画面，虽然洞门上什么都没有，但从四周来看，这竟然像是一幅完整的画像。仔细瞧着，好像能看见某条繁华大街上，商铺林立，热闹非凡。 姜柚现实中并没有看见过这样的城市，也没有哪条街是这个模样。 “这是最后一任玄冥天女继任大典的盛况，虽然中间缺了这些图案，但还是能看出来的。”幻眇对姜柚说道，“幽落……是天女的名字，继任大典的时候，她只有十岁。她做天女也只做了十年，可她的十年……却是达成了其她天女一生都达不到的目标。” 继任大典？ 姜柚仔细瞧了瞧，确实看到画面上有一些特殊之处，这画原来也不是她以为的风土人情。 “你说天女的名字是幽落，可这上面写的是‘幽颜’，你怎么就那么肯定……这里是那什么天女的地宫呢？”姜柚问。 幻眇也没解释那么多，只道：“但凡是有可能的地方，我都要试试。你过来。” 幻眇让姜柚站到她身边去。 姜柚走了过去，好一阵无语，道：“要怎么试？” 幻眇指了指洞口石门最中间的位置，说道：“将你的手放上去。” 姜柚翻了个白眼，随后抬手，将手放了上去。 然而，纹丝未动。 什么都没有！ 姜柚换了个手，又去按了按，仍然没有半点反应。 姜柚收回手，耸了耸肩，看着一脸不相信的幻眇，她笑眯眯地说道：“婆婆，真是让你失望了，这打不开呢！” 幻眇脸色沉了沉，道：“用一滴你的血。” “还要放我的血？”姜柚瞬间就不高兴了。 “要我动手吗？”幻眇挑衅地说道。 姜柚好一阵无语：“行，那就让你死心。” 她说着，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一些血滴到了幻眇指定的位置。 幻眇紧张地等着。 可好一会儿过去了，这扇门还是纹丝未动。 幻眇满脸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 “你问我我问谁？”姜柚不以为然，“不是你说的，这是什么天女的地宫，一定要是和天女密切相关的人才可以打开。这打不开……那照你的逻辑，那肯定是我的问题，我肯定是和那什么天女毫无关系。” 本来就隔了千年了，有关系才有鬼了呢！ “不可能！”幻眇脸色很不好看地看着姜柚，道，“我不会弄错的，摄魂术只有玄族和龙族的人不会受到影响，你……” “婆婆！”姜柚笑着说道，“你对你的摄魂术那么有信心啊？可说到底……不受摄魂术影响的人也不少，心中越是坚定，摄魂术便越是没辙。” 幻眇脸色仍然很不好看，她看着姜柚的时候，脸色的表情更是晦暗莫测。 姜柚见幻眇不说话，又继续说道：“婆婆，你为何一定要进这个地方？这里也许根本不是你要找的地方呢！” 幻眇蹙眉：“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幻眇眼中有了几分疲惫。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终于有了这些线索，她怎么甘心就此收手？ 她说她六十六岁，可其实……原因是她只记得这六十多年发生的种种。她醒过来的时候，在一个很陌生的地方，前尘往事，她全都忘了。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能一点点地去寻找那些碎片一样的记性，可她手里的线索实在是太少了。 姜柚见幻眇仍然不想解释，也不勉强，只道：“那现在打不开，你打算如何？” 幻眇敛了敛眸色，摇了摇头，道：“不如何，既然打不开……那就走！” 姜柚看出幻眇似乎有些失望，她本来意气风发带姜柚来开这个湖底地宫，可没想到……根本打不开，这所有的一切，和她的预想都有了偏差。 幻眇说着，便是带着姜柚朝着洞外走去。 姜柚走着，回头远远地看了一眼那紧闭的山洞门，收回目光来。 她看向幻眇，幻眇脸上有着明显的失落，打不开那个地宫，她也很失望。 很快，两个人走出了山洞，顺着先前的方向，从湖底乘着小舟窜到了湖面。 姜柚看着平稳的小舟，好像之前就是一场梦一样，可她又清晰地记得，这幽若湖底有一座未曾打开的地宫。 姜柚看向幻眇，幻眇在运功驾驭小舟，刚刚发生的一切，对她似乎也没什么影响了。 姜柚正想着，幻眇却突然开口道：“过段时间，我再带你来一趟。” 姜柚：“？？？” 还来？ 有毒！ 第434章 逃脱 幽若湖上，小舟平稳而行，姜柚坐在小舟之上，完全不想说话。 从那个什么地洞出来之后，幻眇一句话都不说，姜柚问了几句都得不到回应，她干脆也就不说话了。她现在也摸不准幻眇是什么想法，她和那什么天女无关，也打不开地宫，幻眇也不至于拘着她？ 原本还想着能不能真的找到办法给苏衍化解最相思，如今……又失望了。 姜柚看了看四周，山都离得很远，这一望无际的湖面，总让人有一种不太安心的感觉。 传闻中，入了幽若湖的人可没有平安回去的…… “不对啊，你要带我去哪？这不是来时的路。”姜柚看着远处的山，那是来时的方向，可现在她觉得离那座山越来越远了。 幻眇根本没打算带她回遂州吗？ 姜柚站起身来，刚想朝着幻眇走近几步，就感觉小舟晃动得厉害，她只能停下脚步。 幻眇淡淡地看了姜柚一眼，道：“当然不回遂州。” 姜柚眉心微蹙，道：“你带我来这里，是为了试一试我能否打开这座地宫。但事实证明，我打不开，婆婆，你不要再执着于此了。等离开幽若湖，你是不是应该放我走？” 幻眇听了姜柚的话，声音低低地说道：“你想走？” “当然，难不成天天跟着你吗？”姜柚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幻眇意味深长地看了姜柚一眼，道：“很不幸，是。” 姜柚一脸惊讶：“你说什么？” 幻眇顿了顿，说道：“你是三殿下要的人，我会带你回天极。” “你要把我交给慕容修？”姜柚也没想到，幻眇竟然还要将她交给慕容修！ 幻眇没说话。 姜柚忍着脾气，说道：“婆婆，你可能是想太多了，我不会为慕容修效力的。” 幻眇淡漠地看了她一样，道：“你愿不愿意为他效力，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苏衍在乎的人，只要你在三殿下手里一天，苏衍就多一分忌惮。还有你的父亲，为了你，他也会妥协的。” “真不愧是慕容修的人。”姜柚气笑了，“果真连卑鄙无耻都一模一样。” 之前跟着幻眇，是因为她也想知道幻眇究竟想要带着她做什么，可现在……她已经知道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还会愿意跟着幻眇？ “你没得选择。”幻眇冷漠地回应。 “谁说我没得选择了？”姜柚看着幻眇，唇角勾了勾。 幻眇不以为然：“你现在在我手里，你能跑去哪？” 姜柚转头看了一眼湖面，叹道：“我听说……这幽若湖里有水怪啊？” 幻眇不明所以地看着姜柚。 姜柚往后退了一步，道：“那刚好，我想去会会那水怪。” 她说着，转身纵身一跃，跳进了这幽若湖中。 幻眇瞳孔一缩，想要去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姜柚那一头一下失重，幻眇连忙施展内力稳住小舟的平衡，她站到了小舟的中央，看向水里。可姜柚跳下去的地方只余一波涟漪，其他什么也看不见，姜柚也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幻眇气得咬牙。 这茫茫水域，她还能去哪里找？ 而姜柚钻进湖里，就一直游到了湖水深处，再顺着水波寻找方向。 她其实从小水性就很好，比一般人都厉害。前世后来还特地针对性的加强了这方面的学习，能在水里待很久都不会有事。从前，大家还笑她前世可能是条鱼，或者是书里提过的鲛人，所以水性才那么好。她那时候就笑着反驳，这世上哪里会有鲛人，亦不会有前世今生。 可如今，重生而来，她也没有办法说没有前世今生了，她就遇到了前世今生。 姜柚一直在湖里游着，早就避开了幻眇的所在之处。 她远远地瞧见一个水里的漩涡，挡在了她的前面。这漩涡和之前幻眇带她进的那个漩涡很像，都好像有一种很强的力量，仿佛要将人给吸进去。姜柚特地绕过那个漩涡，可那个漩涡不知道什么回事，好像就朝着她来了。她连忙往旁边游，可那个漩涡却越来越大，转动得越来越快，很快就朝着姜柚而来，一下子将她给吸了进去。 顿时，天旋地转。 姜柚在这个漩涡里，不辨方向，感觉到整个人一直往下掉，也不知道被什么卷了进来，突然又冲破了漩涡，落了下来。 姜柚摔在结结实实的地面上，她爬了起来，这才发现她被那个漩涡带到了一个山洞里，这落地方式，可跟之前那个山洞很像。 姜柚爬了起来，下意识看向四周。 这山洞看起来很陌生，可又好像有些眼熟，她一时之间也没想起来。她沿着山洞里的路往前走，一直走，走到了前面一段路，她发现了到了另外一个山洞，而这个山洞里，竟然有很多的夜明珠。 夜明珠？ 姜柚连忙朝着四周看了看，这才发现，这个山洞竟然是之前幻眇带她来过的那个山洞！ 她居然被那个漩涡给带回了这个鬼地方？？？ 姜柚真的想要晕过去了，好不容易逃走的，没想到又送上门来了。关键是，这个破烂的地方，她能在这里做什么？ 姜柚生无可恋地看了看石壁上的夜明珠，然后顺着先前走的那条路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了……那个“幽颜”山洞。 果然是这里！ 幽颜地宫仍然在这里，仍然是洞门紧闭，如果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那打开这个地宫还是很有必要的。 姜柚走到近处，又仔细看了看那上面残缺不全的壁画，实在是说不住自己是什么感觉。 刚刚试了一下都没有打开，姜柚也不知道这接下来还能怎么打开。 她仔细打量着那些壁画，一点点地瞧着，可瞧着瞧着，她突然停住了脚步。 那幅壁画里出现了一枚玉佩的样式，姜柚瞧着那个玉佩的模样，不觉一顿。 她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一枚玉佩，却猛然发现这玉佩的纹样和壁画里的玉佩纹样一模一样。 姜柚看着手里的玉佩，满眼疑惑。 苏衍的玉佩为何会出现在这幅壁画之中。 第435章 雕像 姜柚收起玉佩，心中更觉疑惑，难不成……和什么天女有关的人其实是苏衍？ 她仔细瞧了瞧，找一找附近有没有什么机关，她找得很仔细，基本上是能找的地方她都找了。她看见旁边有个可以转动的石头，就伸手转了一下，随后，她就听到石门那里传来了“轰隆”的声音。 姜柚立刻起身，朝着那里看了过去。 可等她去看的时候，她发现石门并没有打开，而石门最中间的位置却在这“轰隆”的声响中，出现了一块凹下去的地方。而那凹下去的部分，竟是留着一块玉佩的纹样，恰恰就是姜柚现在手里的那枚。 姜柚大概知道了是什么情况了。 她手里的这块玉佩恐怕就是打开洞口的钥匙。 姜柚心中想着，便是将玉佩取下来，小心地放到了那印记之上。 玉佩贴了上去，那一块立刻发出了淡黄色的光芒，随后，石门再一次轰隆隆地响了起来。 这一次，石门开了！ 石门从中间放玉佩的那个位置，裂成了两条缝隙，朝着两边散了开去。两侧散开只留了一两人通过的距离之后，就停下了。 姜柚见状，走了过去，取下了玉佩收好，顺着那通道，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来都来了，总要去看一看的。 姜柚进去之后，石门在身后关上了。 姜柚以为自己会进到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可实际上……她见到的却比富丽堂皇的宫殿还要震撼。 这里放了很多夜明珠，里面很明亮，可入目处，却是大大小小的雕像，各种材质做成的雕像，满满当当地摆在了整座大殿。 姜柚下了台阶，走了进去，就穿梭在这些雕像之间，她看着这些雕像，整个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些雕像，或站着或坐着或躺着，各种各样的姿态，应有尽有。而且，这些雕像里有年幼的女童，有豆蔻年华的少女，也有更年长一些的模样。大小差不多就是与对应年纪差不多的样子，姜柚站在一座站立着的成年女子雕像前，感觉自己跟那尊雕像都一样高。 她也没想到，幻眇心心念念的天女地宫竟然只是一座收集各种各样雕像的宫殿。 姜柚观察了一会儿那些雕像，也捕捉到了一些雕像上的特点。她发现，这些雕像的衣着雕刻得都非常的仔细，但……五官看起来却有些朦胧。雕刻这些雕像的人好像是刻意虚化了这些雕像的五官，尤其成年女子的雕像更是只能朦胧地看出个大概，可就算是这样，仍然是会让人有一种绝美的感觉。 姜柚突然看见那些雕像的手腕上有一串珠串，她再仔细瞧瞧，发现每一尊雕像上都有。 所以…… 这所有的雕像其实画的是同一个人？ 不同年纪、不同衣着、不同场合下的同一个人？ 姜柚愣了一下，整个宫殿都是同一个人，这就有些稀奇了。 谁这么闲，竟然在这宫殿里，用这么大的精力去雕刻一个人各种各样的模样？ 幽颜。 难不成……这真的是玄冥天女？ 姜柚满腹疑惑，可也没有再细细琢磨了，她自然也没有看见，其中一尊雕像的手上雕刻着一枚玉佩的，那玉佩正是苏衍给姜柚的那块玉佩。 姜柚从入口那一头穿过了这些雕像，走到了另外一头。 这另外一边的墙壁上，竟是刻着一副地图。 姜柚再定睛一看，却发现这是宫殿的地形图。 “幽颜宫？”姜柚不觉蹙眉。 这宫殿的名字就叫幽颜宫。 从地图上看，这座宫殿不大，但是里里外外也有十几个房间。而她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宫殿的大殿。按照这宫殿的地形图示意，她是完全可以离开这里的。她记下出去的路，看到地图最末处，上面好像写了一行很小的字。 玄冥灭，六族消。天女…… 这后面好像本来还打算写天女什么的，可也不知道怎么并没有刻在上面，反倒是有了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姜柚想，这些雕像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天女了，只不过，到底是谁做的，那就不知道了。也许，那位天女信徒太多，这一个必定是天女最虔诚的信徒，只有最虔诚的信徒，才会花这么精巧的心思，去雕刻这样精美的雕像。 姜柚又打量了下四周，确定也没什么多余的东西之后，便是转身去找出口去了。 地形图已经看过，全都印在了姜柚的脑子里，姜柚从另外一道门，一重一重地打开，从另外一道门走出去。 她走出去之后，一直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后，前面突然有水涌了过来。 姜柚只感觉道一股强大的气流托举着她，一直将她往最上面送。 半晌之后，姜柚浮出了湖面。 这会儿的湖面上，早就看不见幻眇的影子。 姜柚正想着要怎么离开这里的时候，上空突然听到一声鸟叫，一只雕扑腾着翅膀过来，朝着姜柚而来。姜柚抬头看了一眼，在那只雕扑过来的时候，她伸手抓住了那只雕的爪子，紧接着，姜柚就被那只雕鸟拉扯着从水面飞了出来。 姜柚爬到了雕的背上，整个人已经是不想再动了。 太累了！ 雕鸟带着姜柚越飞越远，越飞越高，很快就远离了幽若湖。 姜柚看在地面越来越远，紧张地揪着雕毛，道：“你可小心一点，别把我摔了。” 雕没理她，但是却还是飞得低了一些，姜柚松了一口气，突然从水里飞这么高，那也是没其他人看得见，不然的话，得吓坏多少人？ 雕一直将姜柚带到了幽州城外，然后，将姜柚放在了郊外的树林跑，它自个儿跑了。 姜柚看着周围种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给她送到幽州来了？ 这下可好了，她要怎么解释这些？怎么会跑到幽州来了！ 她要没记错的话，现在苏衍正带领镇北军打算攻打幽州，而且很可能已经开始攻打了！ 而她……竟然被这只雕给放到了幽州城，这在幽州城外上不上下不下的，这可如何是好？ 第436章 采莲 暮色将至，姜柚眼下身处幽州城郊外，却也无法再入城。 偌大的幽州三面环山，只有一面是通往外界的必经之路，易守难攻。姜柚沿着旁边的小路，天黑之前，进了附近一个村子。 这个村子名叫采莲村，在天谕，莲花其实是很少的。天谕境内，一年之中，秋季最长，风沙也是最为活跃，天谕诸城多是被风沙弥漫的模样。幽州城倒是与别的城池都不一样，幽州城富饶，青山绿水，风景秀丽，风沙再漫，也影响不到幽州城。可以说，一旦苏衍攻占了幽州城，那对天谕来说，可真算是致命的打击了。只要幽州城破，天谕国主一定会迫不及待地求和，只求保下幽州。 姜柚进了村子，整个村子也只能看得见零零碎碎几处亮光。 战乱之际，一般男丁都被拉去充军了，留在家里的，多是孤寡老人，这靠近边关的城池就更是如此了。 姜柚身上还是潮湿的，夜风越来越凉，她确实觉得有些冷。 先前在那地宫里，她看见了地宫地形图，那里标了出处，非常清晰。同样的，那张图上也标准了幽若湖上雪雕救人之事。她当时想的是，如果真有雪雕救人，那真是太好了，如果那只是传闻，并没有什么雪雕，那她就再钻回地宫来，再想别的办法。 可最后，雪雕还真是出现了。 姜柚只觉得很是神奇，传闻中的雪雕竟然还是真的，真的像是在做梦。 她现在更觉得好奇的是……苏衍和那地宫究竟有什么关系，若不是有苏衍的玉佩，她也进不了那个地宫。 那地宫里的种种，都给人一种非常友好的感觉。那些雕像，会让人觉出几丝庄重，那看起来，像是做雕像那个人的珍宝，要很珍惜才会这么认真！ 姜柚挑了其中一家灯火微暗的人家敲了敲门，给她开门的是一个年轻女子：“请问你是……” 那女子只将门开出一点缝隙，打量着姜柚。 姜柚行礼道：“夫人，真的很不好意思。我是路过的，天色已晚，无法入城，您可以收留我一晚吗？” 那女子见姜柚衣着很朴素，看她身后也没有其他人，想了想还是开了门，道：“请进。” “多谢夫人。”姜柚连忙道谢。 进了屋里，那女子将屋里的灯又多点了一盏，也让姜柚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这就是个普通百姓的家，里里外外也就三两间，很是简陋。这女子是独居的，看这样子新婚不久，房间里多多少少还有一些新婚之时的装饰。 女子给姜柚拿了自己的一套衣服，道：“姑娘，你身上的衣服都是潮湿的，不介意的话……穿这套！” “谢谢夫人。”姜柚接了过来，非常感激。 女子看起来很温柔，表情更是柔软，她道：“你先换衣服，我去给你拿些吃的。” 姜柚拿着衣服去里间换了一下，等出来的时候，女子已经给她端上来一碗粥和两个窝窝头，以及一盘小菜。 “姑娘，晚上有剩的粥，现在还温着，正好可以吃。”女子温声对姜柚说着，“姑娘过来坐！” 姜柚走过去，坐了下来，看着面前尚有余温的粥和那两个窝窝头，也能想象对着女子而言，这已经是很好的晚饭了。 姜柚拿起勺子，先喝了一口粥，笑着对女子道谢：“多谢夫人。” 女子打量着姜柚，目光温和地说道：“姑娘应该是遂州人？” 姜柚愣了一下，看向女子。 女子忙道：“你不要担心，我不会跟别人说的。如今战乱，谁都不容易。你的打扮看起来就像是天极人，闯到幽州境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我……”姜柚停顿了一下，随后说道，“我来找人的。” “找人？” “对，找我未婚夫。”姜柚索性就编下去了，“战乱四起，他没有办法，来了军中，没有了音讯，我有些担心他……” “原来，你未婚夫也参了军。”女子叹息一声，对姜柚说道，“我夫君也是。我们成婚第三天，他就被抓去从军了，我等了他好几个月了。战争可真是不好，有多少人因此流离失所，多少人因此连家乡都没有了……” “这也确实是没有办法的事，国家动乱，苦的从来都是百姓。”姜柚抿唇，低声说道。 女子像是找到了共鸣一般，看姜柚的时候，就更觉得怜惜了：“你一个弱女子，还是不要随便出门为好。这外面动荡，你可要小心。别未曾见到你未婚夫，先把自己搭进去了。” 姜柚勉强笑了笑：“我知道。” “你未婚夫参军，你怎么会找到幽州来？你的未婚夫应该是在遂州那边参军的？”女子想了想，又觉得很是疑惑。 姜柚便道：“他们如今正在攻打幽州，我想着，应该是要来幽州的。” “原来如此。”女子了然地点头，可一听是要攻打幽州，她的眉头不由得皱得更深了，“这战乱一时半会儿恐怕是没有办法平息了，只可怜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因此流离失所，真是可悲。” 姜柚没说话。 这女子温和有礼，气质谈吐均是上佳，也不像是天谕人口中的天谕女子那般强势之人，性格上倒更有几分江南女子的婉约之态。 “夫人，战争终会结束的。”姜柚顿了好久，才道了这一句。 战争终会结束，所有的一切，也终究会消散的。 女子点点头，道：“对了，还不知道姑娘的名字呢！” “我叫洛苏。”姜柚仍然没有报自己的真实姓名，而用的那个化名，“不知夫人怎么称呼？” “我叫采莲，夫家姓贺。”采莲微笑着同姜柚说道。 “原来是贺夫人。”姜柚道，“我来的时候，看见这个村就叫采莲村，莫不是跟夫人有关？” 采莲笑着摇了摇头，道：“那只是巧合，我是凑巧叫了这个名字而已。采莲村的由来是因为这里有一大片的荷塘，整个村的生计就指着这片荷塘了。” 第437章 绑起来 对于天谕而言，莲可不好种，很多地方种植莲花，那最后也就只能成为单纯的观赏莲花。 可采莲村不一样，采莲村的莲花有发新芽时候的藕带，有花谢之后的莲子，已有成熟时期的莲藕，这里的莲已经成了整个幽州城乃至天谕独有的了。只不过，天谕人对吃莲藕的兴致不那么高，所以，采莲村也就没那么出名。 采莲兴致挺高，给姜柚说了一些采莲村的事，姜柚都认真听了。 稍晚些的时候，姜柚就和采莲一道入睡。 躺在陌生的地方，姜柚其实睡意全无，可采莲却很快就进入了睡梦之中。 她的心里装了不少事，躺在这里的时候，她仍然会忍不住去回想近来发生的种种，心情也会变得很复杂。 她闭上眼睛，正想入睡之际，却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了一些断断续续的声响。 黑暗之中，姜柚睁开了眼睛，她仔细倾听，只听那道声音更明显了。 好像是有人在弄采莲的门。 姜柚立刻警惕地坐起身来，采莲没醒，姜柚便是光着脚下床，无声无息地走到房门口，悄悄开了一条缝隙，朝着堂屋外面看了过去。此时，堂屋的门上被人从外面插进了一片薄的刀刃来。此刻，那刀刃正一点点地挪动，将采莲扣上去的门闩给缮拆卸了下来。 姜柚顺手抄起旁边架子上的砚台，侧身转到了门后面，等着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很快，堂屋的门被打开了，有两个人轻手轻脚地进了屋子里来。 那两个人进了堂屋之后，就直接朝着里面的房间而来。姜柚透过缝隙瞧着，隐隐约约能看见那是两个男人，而且，来者不善。 “天天反锁，也没什么用。” “小点声，先办了采莲再说。” “我等这一天可等好久了，嘿嘿……” 那两人很小声地说着，可言语里的污秽仍然是藏不住，姜柚听了只觉得好一阵恶心。 那两人推开房间门，那笑容都快藏不住了。他们尽力小点声，可那一股子油腻恶心味道还真是让人反感。 姜柚握好了砚台，想着等那两人进来，她就立刻动手。 可那两人推开门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进去。 一个说：“真要进去吗？” 另一个回答：“屁话！我们来干什么的？啊？我们就是为采莲来的！反正姓贺的不在，她娘子那不就是为我们准备的吗？嘿嘿……” 那人搓着手，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冲进去。 “那行……那你先进去，我在外面给你放风，等你好了换我，你可不许一个人独占好处。” “知道了知道了。” 那两个人达成共识之后，其中一人就先进了里间。 他进来的时候，还忍不住搓手笑道：“采莲啊采莲，今儿……看你往哪跑！” 那人说着，就将门给关了上去，转而想要朝着床榻上走过去。 可他这一步还没迈出去，突然觉得脑门一痛，他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姜柚举了举手里的砚台，不觉松了一口气。 她只想说，采莲这里也太不安全了！ 按理说，所有的男子都应该会被抓去应征，怎么还会又两个男子跑来采莲这里坑害采莲？听他们的意思，想这样做很久了，今天可算是被他们给逮着了机会。 姜柚也没有喊醒采莲，这会儿把采莲喊醒，指不定就会吓着采莲。 而屋外另外一个男子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见里面又声响，他不由得靠近，贴着门板听里面发生什么事，但是里面仍然是很安静。 “怎么回事？”那男子说着，便是也跟着去推那间房门。 房门被推开之后，他一眼并没有看见床上有人。他一脸疑惑，想了想便是推门走了进去。然而，他整个人刚走进去，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四周，就被姜柚一砚台给砸晕了过去。 姜柚放下砚台，这才去喊醒了采莲。 采莲被吵醒，整个人有些晕乎乎地说道：“洛姑娘，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夫人你先看看这两个人你是否认识。”姜柚说着，点亮了屋里的两盏灯。 采莲一眼看过去，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 她先是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生怕自己走了光，随后脸色很是不好看地问道：“怎么回事？这两个人怎么会在这里？洛姑娘，他们是我们村子里的人，游手好闲，还时不时抢大家的东西，实在是可恶极了！” 姜柚扯了扯唇角，道：“他们刚刚……是冲着你来的。” “什么？”采莲脸色更是变了，她整个人不由得发起抖来。 姜柚便是将刚刚发生的事情都说给采莲听了。 “我睡眠比较浅，他们开门的时候，我听见了，就在旁边瞧了瞧，怎么也没想到遇到这样一幕。”姜柚微微蹙眉，“他们只怕对你早有不该有的心思，只是凑巧是今天上门来坑害你。” “幸好有你……”采莲眼泪差点都感动得掉下来了，“简直岂有此理，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姜柚点头：“当然不能放过，但是，现在也不能就这样不管，万一被旁人知道，那就不好了。” “对对对。”采莲连连点头，“以姑娘之见，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姜柚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那两个人，想了想，道：“先绑起来。” 采莲忙道：“好，我去拿绳子。” 采莲很快拿了麻绳过来，跟着姜柚一起将那两个人给捆绑了起来。 待绑好之后，姜柚和采莲都累得够呛。 这时候，姜柚拿起一旁的凉水，毫不犹豫地泼在了那两个人的脸上。 那两个人瞬间就醒了，冰凉彻骨，实在是太提脑醒神了！ 那两人想要惊叫，但是，奈何姜柚已经早早地堵住了他们的嘴，所以，哪怕他们想要惨叫，也发不出声音，只能呜咽呜咽地叫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姜柚搬了张凳子，就坐在那两个人的面前，采薇站在姜柚身侧，脸色很不好地看着地上那两个人。 姜柚微微一笑，说道：“二位，感觉如何？” 第438章 愚昧 盘问一番，姜柚和采莲才得知这二人的来意。 他们确实是村子里的村民，采莲也认识，但和他们也确实不熟。这两人平日里便是好吃懒做，游手好闲，还时不时抢乡亲们的东西。之前征兵的时候，男丁大多是被抓走了，这二人买通了征兵的官员，又装病卖惨，骗过了上面，得以留在村里。 然而，战争一直未曾结束，这村子里的生计也越来越难了。 村子里大多是些老弱妇孺，也干不了什么重活，收成自然也差。加上战乱，采莲村里的莲藕都卖不上什么好价，村子也就越来越穷了。 这二人抢惯了东西，可又觉得实在是没什么可抢的了，而如今幽州正在被天极军队攻打，唯恐就快要保不住了。他们一合计，便是觉得要立刻离开幽州城才是，可即便是离开，那也得是要有银子傍身，思来想去，他们就将目光盯上了采莲。 采莲是独居妇人，家中也没有长辈，孤零零的一个人，很好对付，来抢劫采莲那是再合适不过了。加上，采莲温柔可人，生得也是秀丽动人，这两人早就垂涎采莲的美貌，但平日里也就有贼心没贼胆，这会儿都想着要离开幽州城了，怎么着都要得手一次才能解心头之痒。 “无耻！”采莲听清楚了这来龙去脉，脸都气白了。 这要不是误打误撞收留了姜柚，只怕这会儿真被这两个无耻之徒得逞了，那她还有活路吗？ 姜柚也很生气：“贺夫人，您去村子里叫人来，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这两个无耻之徒！” “好。”采莲连连点头，提起裙摆就走了出去。 这会儿正是丑时三刻，正是大家熟睡的时候，但是采莲挨家挨户的敲门，还是将整个村子给闹了起来。 寅时初，众多村民集聚在采莲家的院子里，那两个贼人被五花大绑跪在院子中央。 村民们举着火把，将这院子照得很是亮堂。 采莲将前因后果说给村长听，最后，哭着给村长跪下了：“村长，这件事您一定要替采莲做主啊！今日若非有洛姑娘在我这里借住，我只怕……” 村长听着直摇头，看着那两人，一脸的失望。 “王五和林六，你们两个……平日里抢乡亲们的东西也就算了，怎么还能有如此歹毒的念头？实在是……”村长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骂了。 村长正说着呢，突然人群后方有人朝着这边挤了过来，刚挤到前面来，众人就听到一声哭腔：“我的儿啊！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你怎么被打成了这个样子啊？你的头怎么了？怎么这么大的包啊？是哪个挨千刀的这么对你啊？” 姜柚抬头一看，就瞧见一个身宽体胖的妇人朝着王五扑过来，抱着王五的脑袋就开始哭诉起来。 这是王五的娘，一听这说话内容，姜柚大概也猜到了王五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了！ 王五跪在地上，见自己亲娘来了，立刻哭了起来：“娘，娘你救救我……我什么都没干啊，我就被打成了这样……娘，是她，是她打我的……” 王五指认姜柚。 王五娘转头看向姜柚，立刻骂了起来：“你这个小贱蹄子，你竟敢打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王五娘放开王五，站起身就朝着姜柚冲了过去。 姜柚脸色一沉，往旁边让了开去，那王五娘扑了个空。 主要王五娘太胖了，这一下子冲过去，没能撞上姜柚，倒是直勾勾撞到了屋前的柱子了，姜柚感觉到那柱子都被撞得抖了一抖。 王五娘站稳了之后，又想再继续冲过来，姜柚已经冷声呵斥道：“站住！” 王五娘一愣，被姜柚的气势给吓到了。 姜柚语气渐冷，说道：“别跟我撒泼，没有用！他们说的，我都写下来了，他们也签字画押了，天一亮我就去报官，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就这两人的无耻嘴脸，若没有办法送进官府，回头在村子里只怕会更加肆无忌惮，到时候，采莲可如何是好？ 王五娘一听要报官了，更是急得叫骂起来：“报官？你个小贱蹄子报什么官？多大点事，你们这不都好好的吗？何苦跟我儿子过不去！我告诉你，我就这么一根独苗，你要是让我绝了后，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姜柚冷笑一声，根本不会在意。 王五这会儿忙道：“你说的什么口供，我不会承认的！你这是屈打成招，屈打成招是犯法的！” “犯法？”姜柚看向王五，冷冷一笑，道，“你现在跟我说……犯法？你半夜闯进贺家，意图轻薄与抢劫，难道不犯法？我看你们是失忆了，既然你们失忆了，那我不介意让你们再好好记得一下。” 王五听了姜柚的话，下意识抖了抖。 先前在采莲房间里，他们被绑起来的时候，姜柚可没少揍他们。而且，姜柚打人都是用极细的纸条来抽人，疼极了身上还不留什么伤口，实在太恐怖了！ “你少吓唬我儿子！”王五娘冲过去，挡在王五面前，气势汹汹地对姜柚说道，“我告诉你，这是采莲村，你想给我儿子定罪，简直是做梦！报官？更是不可能！你问问这村子里的人，是相信你和采莲这个贱人，还是相信我儿子！” 姜柚目光一沉。 王五娘又继续说道：“采莲这个贱人多次勾引我儿子，今晚也是她约我儿子过来的，你打了我儿子，我还要找你算账呢！” 采莲看向村长，声音凄婉地说道：“村长，您不会相信他们？我……” 村长看着采莲，面露难色。 都是村民，他也很为难，这报官的话，对采莲村的名声可不好听…… 王五娘立刻说道：“乡亲们，请帮帮忙，帮我一起将这两个小蹄子抓起来！此次凡是帮了我们娘俩的，我娘家的猪肉都半价卖给你们！” 王五娘这利益一抛，立刻就有村民动了，涌上前来。 姜柚拉着采莲的手往后退了几步，她正要出手之际，却有一道身影先她一步挡在了她和采莲的面前，与那些村民对峙。 第439章 齐修?慕容修? “一群人欺负两个女流之辈，过分了？” 这人原本是在那些村民之后的，突然就后方跃上前来，挡在了姜柚和采莲的跟前，背对着姜柚和采莲，跟那些村民理论。 突如其来的帮手，让姜柚有些发懵，而这人的背影……竟是十分眼熟。 “这……这不是齐公子吗？”村长愣了一下，“齐公子，你不在屋里睡觉，跑出来作甚？” 那被唤作“齐公子”的男子顿了顿，说道：“村长，这村里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在下能睡得着吗？” 村长蹙眉道：“可此事……齐公子还是不要管的好，请齐公子让开。” “村长打算如何处理此事？”齐公子问道。 “先将采莲和这来历不明的女子关起来，问清楚才是。采莲平日里恪守妇道，也不是这样不识趣之人，定然是被这女子蛊惑，还是要问清楚为好。”村长这会儿已经想好了要把所有的罪责都怪在姜柚身上了。 在村长看来，采莲是村子里的人，那王五和林六也是村子里的人，既然是村子里的人，那他还是要保一下的。尤其这个时候，村子里的男丁大多出去打仗了，王五和林六是唯一两个青壮年男丁了，还是能保则保！ “村长，明眼人都知道此事是此二人之过，你怎么能反倒怪罪起无辜之人了？”齐公子语气也变得很是冷硬。 村长脸上有了几分不耐：“齐公子，这是我们采莲村的事，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你一个外乡人，我们收留你几日，已经是足够厚待你了，明日一早，你就赶紧离开这里！” 齐公子只道：“离开可以，这二人一定要送官。” “你！”村长被气到了。 王五娘立刻骂了起来：“乡亲们，这齐公子和那个来历不明的小贱人定然是一丘之貉，咱们一起上，把他们一起抓起来，刚刚我说的话，算数！” 王五娘的娘家是屠户，她给出半价这样的折扣，那可以说是很吸引人了。 村民们一听，一个个都激动地冲了上来。 姜柚正要动手的时候，却发现，她的想法太多余了。 眨眼间，那些人全都被齐公子给处理掉了。 村民们倒成一片，一个个跪地求饶。 就连村长都直接跪了下来，朝着齐公子拱了拱手：“齐公子……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有错。报官，报官……听您的，报官……” 齐公子听了村长的话，点点头道：“村长，在下也是为了你们好。” 齐公子说着，这才转身，朝着姜柚和采莲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先前灯光太暗，也只有几个乡亲举着火把，而那个齐公子一直背对着姜柚和采莲，是以，姜柚尽管觉得此人看起来有些眼熟，却也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可这会儿，随着齐公子越走越近，他的容颜也在这昏暗的灯光下逐渐清晰。 姜柚眼睁睁看着齐公子越走越近，在看清楚他的容貌之时，姜柚瞳孔一缩。 她下意识拉着采莲往后退了一步。 因为…… 这人的脸和慕容修的脸竟然是一模一样！ 是慕容修？ 采莲一脸疑惑地转头看向姜柚，不解地问道：“洛姑娘，怎么了？” 姜柚盯着慕容修的脸，可慕容修的目光从她身上掠过，全然陌生，根本不像是认识她的模样。他礼貌地对着姜柚和采莲拱手作礼，道：“两位姑娘，受惊了。等到天一亮，在下便将这二人送至官府，二位姑娘不必忧心。” 采莲有些紧张地点点头：“多谢，多谢公子。” 慕容修也没有多看姜柚一眼，他转身朝着村长那边走去，很认真地在叮嘱村长一些事。 姜柚不解地多看了慕容修几眼，她也不确定那是不是慕容修了，因为如果是慕容修的话，那一个人的气质怎么能说变就变，好像真的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呢？ 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先前的齐公子背影之时，她会觉得熟悉，因为是慕容修。但她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想到慕容修，也是因为气质谈吐完全变了样。 此人是书生打扮，看起来温润有礼，就连说话间都透着一股书卷气息。而且，他还很有仁爱之心，也有仗义执言的侠义心肠，举手投足间都会让人感觉到很自然，一点都不刻意。 姜柚想，如果是慕容修的话，应该不会装得如此彻底。 最主要的是……他目光落在姜柚身上的时候，没有半点犹豫，完全不像是认识的样子，这太奇怪了！ 这真的是慕容修吗？ 姜柚有些怀疑。 但慕容修阴险狡诈，她还是需要再观察一下。 姜柚和采莲回了房间，剩下的事她们没再管了，既然慕容修要管，那就让慕容修操心去！ 天亮之后，慕容修又来了一趟。 他敲了敲采莲的家门，之后就一直等在院子里，一直等到姜柚出现。 姜柚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慕容修背对着屋门站在院中央，听见背后开门声，慕容修才转过身来，转向姜柚，拱手行礼道：“姑娘。” 姜柚微微点头，朝着慕容修走近几步。她打量着慕容修，半是试探地问道：“齐公子……有事？” 慕容修点头，道：“在下来此是告诉姑娘，那两名贼人已经被送至官府，姑娘亦可将口供一并送去官府，以便早日给那两名贼人定罪。” 姜柚看着慕容修的眼睛，从他的眼里还真是没有看出半点异常。她点点头，直接取出口供递了过去，道：“口供在此，一并给公子，就劳烦公子帮我跑这一趟。” 慕容修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无比认真地说道：“姑娘放心，在下一定办妥此事。” 姜柚抿唇，微微一笑，道：“对了，小女洛苏，还不知道公子尊姓大名呢！” “在下姓齐，单名一个修字。”慕容修拱手作礼，报了自己的名字。 齐修？ 姜柚不觉蹙眉，这么巧，名字都是“修”字？ “在下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慕容修见姜柚蹙眉，不由得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内外齐修，文武兼备，好名字。”姜柚微笑着回道。 她心里却是有了别样的想法。 第440章 国家大事 齐修听了姜柚的话，不觉莞尔：“姑娘真是蕙质兰心，在下的名字姑娘都能做如此美好的解释，多谢姑娘。” 姜柚浅浅一笑。 齐修再多看姜柚几眼，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低着头，说道：“那……那在下先去一趟官府，把这份口供送到。” “好，有劳齐公子。”姜柚微微点头，目送齐修离开。 等到齐修离开之后，姜柚收回目光，转身之际，她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凝了起来。 太多巧合的事，总会让人觉得有些不安。 她莫名其妙被幻眇带走，去了一趟幽若湖，进了什么幽颜地宫，等出来的时候，又偏偏被那只雪雕投放到这采莲村附近来。而入了采莲村之后，又偏巧碰上一个和慕容修相貌几乎没有任何差别的齐修，若说这中间什么关系都没有，她是不会相信的。 可若说有什么关系，她也说不上来。 齐修和慕容修相貌虽然完全一致，可谈吐举止却是全然不同。 还是找个时间再试探一二。 姜柚打定主意，便是不急着离开采莲村了。 王五和林六被送进官府之后，王五娘来采莲这里闹过几次，可被姜柚好一顿收拾，又给吓走了。至于林六，他就孤家寡人一个，也没人在乎他，自然也就没人会为他出头来找麻烦。 村长最后还是出面了，直接和王五娘说了其中利害关系，王五娘便再也不敢来招惹采莲了。 姜柚跟着采莲去了趟荷塘，陪着采莲采摘莲藕，在已经枯萎的荷塘里穿梭来去。当然了，她是没有下荷塘采藕，这采藕是个技术活，一般人还真是干不了。采莲却很是厉害，她在荷塘里摸着莲藕拔出来，基本上是一拔一个准。 “你可真是厉害。”姜柚笑着说道，“要是有莲蓬，我采摘一下莲蓬倒是勉强，这摸莲藕……可真是不容易。” 采莲将从淤泥里摸出来的莲藕放进了筐里，笑着对姜柚说道：“那你是不知道，我其实是江南人，打小跟莲花相伴的。遇见我夫君，那也是很巧的事。总之，我跟着他来到他的家乡，没想到竟然也是靠莲藕为生的。” 采莲笑着说起自己和丈夫的过往。 她的丈夫从前去江南做工的时候遇到了她，两个人看对眼了，所以，采莲就跟着丈夫来到了幽州的采莲村。 采莲自幼长在水边，所以来到采莲村之后那也是很习惯的。采莲最开始跟着丈夫来到采莲村的时候，两个人也没有办婚礼，只在官府登记了一下，并没有办婚礼。但这夫妻俩的感情是越来越好，小日子也越来越红火，这好不容易攒够了银子办了婚礼，这才没几天，丈夫被抓去从军了。 采莲的悲惨命运，姜柚也只能是同情，当然，她也希望战争可以早点结束。 采莲采了一筐莲藕，姜柚陪着她一起去河边清洗一番。 采莲对她说道：“平日里，我采的莲藕就会卖给村里的葛七公，他会拿到城中售卖。” 姜柚只道：“你卖给他，他再拿去城中卖，那你这边价格应该不会太高。” “只能维持基本生计！”采莲抿唇，道，“可能这样也不错了，我们也没有车，自己去城中卖也不现实。就这样，我现在就希望战争早点结束，这样的话，相公就能早点回家了。” 姜柚看着采莲满是憧憬的眼睛，心中微酸，却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她也不想悲观，但是，有战争就会有牺牲。 两军交战，伤亡是避免不了的。 “你想不想去城里走走？我带你进城。”采莲又对姜柚说道，“不过，你之前说，你来找你未婚夫的，他是幽州人？如今战乱，你找他……恐怕不容易。” “幽州……”姜柚唇角微抿，没有说话。 采莲却是当作姜柚是有些不好意思，便是说道：“你知道的，在战乱之前，遂州和幽州离得近，贸易往来也是很频繁的。你特地到幽州来找你未婚夫，想来他是幽州人，否则，你又怎么会来此呢？可如今……幽州城中，能被抓去打仗的又有谁能跑得了？我们女流之辈，也只能盼着战争结束，更盼着他们能平安归来。” 姜柚看着采莲，也只能在心底喟叹一声，没有办法同采莲解释太多。只不过，她还是同采莲一道去了幽州城。 采莲村离幽州城还是有些距离的，她们坐了村子里的牛车，也差不多一个多时辰才到幽州城。近日因为战乱，城中已然戒严，但是对幽州人士还是很友好的，采莲交了身份牌，城门口的守卫便是放行了。 采莲和姜柚进城之后，采莲便是对姜柚说道：“以前我相公没去参军的时候，我倒是经常跟着他来城里。幽州城对外还是很包容的，对我们这些百姓也非常友好。而且，幽州城虽然不大，但是幽州境还是很大的。如今，城中还是一片祥和，外城以外的边防还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其实，天谕的兵力强盛，天极也未必是对手。” “贺夫人对国家大事也很关注啊！”姜柚听了采莲的话，不觉笑了笑。 采莲来自江南，那也是天极人了。她能跟着她的相公来到天谕生活，可见对她相公那也是真爱了。 采莲笑着说道：“很多都是我相公跟我说的，他啊，见多识广，也会和我说一说国家大事。” “是吗？”姜柚倒是挺意外的，“那你们说，天极也未必是对手，就那么肯定吗？” 采莲摇了摇头，道：“当然不会是那么肯定，只是我相公和我说起过这些。他说，天极呢，国泰民安，素来是五国之首。可，这些年来，天极已经没有什么实力特别强劲的武将了，除了那位镇北王世子，年轻一代之中已经没有可以能指挥万军之人了。但是，镇北王世子即便来了边关，也不会很顺利的。他只要立下军功，那天极皇城里的人就会觉得恐慌，他们不会让镇北王世子安安稳稳打赢这场仗的……” 第441章 齐家兄妹 姜柚听着采莲的话，却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感想。 连天谕之人都知道苏衍眼下的处境，也知道苏衍来这边关那是孤军奋战。 “那位苏世子……注定是要孤军奋战的。”采莲说道，“天谕兵强马壮，此番新南征军整合下去之后，足足超了天极镇北军的好几倍，这两方若是交战，胜负……也显而易见！所以你瞧这城中，其实很多人都觉得好像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两样。” 姜柚笑了笑，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很多话，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对采莲说起，欺瞒采莲，也并非她心中所愿。 可很多时候，人与人的立场本就不同。 采莲带着姜柚在城中闲逛了会儿，眼下的幽州城，多多少少也会受到一些战争的影响，但是不多。在幽州城中百姓眼里，幽州城外确实在打仗，可那也与他们没什么关系，先前沧州失守，这传到其他人耳中那也是天极礼待沧州，沧州百姓甚至过上了比以前更好的日子。 “洛姑娘，贺夫人？”姜柚和采莲正闲逛的时候，却听见齐修的声音在后方响起。 两人同时回头，朝着齐修看了过去。 齐修站在她们俩身后不远处，见两人转身，他连忙朝着姜柚和采莲拱手作礼，非常礼貌。 “打扰二位，真是对不住。”齐修有些抱歉地说道。 “原来是齐公子，失敬。”采莲连忙回话道。 姜柚则是微微一笑。 齐修已经走到她们跟前来，看她们什么也没买，笑了笑道：“二位需要买些什么吗？在下可以代劳。” “不必。”姜柚冷淡地回了一句。 齐修看了姜柚一眼，觉得姜柚好像对他有些冷漠，眼神里似乎都隔着几分淡漠与疏离。他也并非是不识趣之人，这会儿也只是微微一笑，道：“无碍，姑娘有事知会在下一声就好了。” “……好。”姜柚本来不想搭理他，可既然听见了，也不好再装听不见，便是冷淡地点了点头。 采莲对齐修的印象却是很好，她觉得齐修长得好，性格也好，而且，武功还高。 “齐公子，你要找的人找到的了吗？”采莲笑着问齐修。 齐修眼中难掩失望，摇了摇头，道：“并未。” “你找谁？”姜柚下意识问了这一句，等问完，她目光微闪，解释道，“我也就是问下。” 在听到齐修在找人的时候，姜柚第一反应就是其中有阴谋。不怪姜柚会这样想，即便齐修和慕容修谈吐举止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她也不能完全信任齐修。在听到齐修在找人的时候，她更是觉得齐修怕是别有用心。 齐修听了姜柚的话，并不觉得冒犯，反而是耐心地解释道：“在下其实是天极人，舍妹前段日子从家中偷跑至这西北边境来，在下是来寻她的。她原本去的蛮杜城，在下也去了蛮杜城寻她，一路追着她的线索，到了这幽州来。” 蛮杜城？ 姜柚听着这个线索，觉得有些耳熟。 齐修…… 齐，姓齐的。 姜柚猛然想起来另外一个人，齐遇！ 之前在蛮杜城，那个吵着要去给苏衍送军饷的齐遇！ “你妹妹……她来这边境应该不是因为贪玩？”姜柚问。 “当然不是。”说到这个，齐修更是叹了一口气，道，“她是听人说起那位镇北王世子的事迹，心生爱慕，所以，追着那位镇北王世子来的。” 姜柚：“……” 齐遇果然是…… 采莲却是不觉蹙眉：“心生爱慕？可……可听闻那位镇北王世子已经定下婚约了啊？他的未婚妻那还是天极首辅大人之女呢！这些在五国都是公开的秘密，齐公子，你还是让令妹退出，不要做无用功才是。” 提到这个，齐修就更无奈了：“这话在下再说说过了，可她听不进去。她满心欢喜地来到边境，就为了能见那位苏世子一面，实在是太胡闹了。她当然也知道苏世子已有婚约，可她倒好，她说，若那苏世子喜欢，她伏低做小都无所谓，简直是着了魔……” 齐修提到自家妹妹，那真的是恨铁不成钢！ 姜柚对齐遇之事，那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之前跟齐遇碰过面，也知道齐遇追着苏衍跑，可那会儿她还没怎么感觉到齐遇对苏衍有别的心思。可现在从齐修这里，听到这番话，她自然是觉得非常不悦。 齐修说，齐遇一路到了幽州，就是冲着苏衍来的，这感觉……真的太不舒坦了！ 采莲笑了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评判。 齐修意识到自己说的过了，忙拱手道：“不好意思二位，让你们见笑了。” 姜柚也没打算跟齐修说自己认识齐遇，反正，当初见到齐遇的时候，她就是男装，即便现在齐遇出现在她面前，也未必能认出。姜柚便干脆当作不认识齐遇了，她心中也很疑惑，齐遇和齐修是兄妹，那齐遇是哪位公主还是…… 可姜柚翻遍脑海记忆，也没有这位齐遇公主，齐遇自称江南首富，可江南首富也不姓齐。 她之前其实也派人去调查了下齐遇的身份，但也就只能知道她是女子，江南那么远，他们没时间去查那么多远。而后来她的人盯着齐遇，发现齐遇也就是个没什么脑子的傻白甜，她便是撤回了自己的人，没在跟着齐遇了。 “齐公子是哪里人士？”姜柚问起齐修。 齐修没想到姜柚竟然主动询问她了，眼里都有了几分不可思议。他调整好了之后，微笑着解释道：“姑娘，在下是江南人氏。” “你去过京城吗？”姜柚眨了眨眼，问道。 “京城？”齐修微微蹙眉，随后摇了摇头，道，“一直说去，但是……一直没有时间，等这一趟从幽州回去，一定要去一趟。” 姜柚点点头，若有所思，却是没有再问了。 齐修则是好奇地询问姜柚：“洛姑娘是哪里人氏？难道姑娘是京城人士？” 姜柚点点头，道：“对。” 采莲一愣：“你不是幽州人吗？” 姜柚：“……” 她从未说过她是幽州人！ 第442章 惯会蛊惑 姜柚、采莲很快就和齐修分开，毕竟男女有别，他们即便顺路也不会结伴。 路上，采莲和姜柚说起了齐修之事。 齐修也就是三天之前来到采莲村的，当时也是天色渐晚，因此才到采莲村借住。之后，因为才学太出众，所以被村长之子留了几天，说是要请齐修帮他提升一下功课。 就这样，齐修一直留到了如今，也被姜柚给撞上了。 可在姜柚眼里，这一切也来得太巧合了一些。 “你好像对齐公子……有些反感啊？”采莲看出来姜柚对齐修那点抵触心理，好奇地问道，“你们有过节？” 姜柚看了采莲一眼，觉得采莲的眼力劲是真的很好。不过她只是笑了笑，道：“谈不上。我只是看齐公子像一个我讨厌的人，仅此而已。” “原来是这样。”采莲失笑，“你也不用太紧张，人有相似，是很正常的。不过，这位齐公子，才华横溢，为人处世也是磊落光明的，而且也有侠义之心，很不容易呢！” 姜柚目光微顿，笑了笑，道：“看来你们对齐公子……印象很好。” “他来采莲村就几天，不过还是看得出来的。”采莲道，“你是不知道，我们村子里还有几个未嫁的姑娘，那看见齐公子就脸红呢！不过呢，齐公子那样的人，恐怕也看不上村子里的姑娘。” 姜柚：“……” 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齐修这出现在采莲村不过几日的光景，就已经俘获了人心。这一点，倒是和慕容修很像，慕容修也是这样的会蛊惑人心。 可齐修再怎么完美，在姜柚眼里，也只有苏衍。 采莲带着姜柚在幽州城里转了一圈，姜柚瞧着这幽州，也只是人少了一些，但是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采莲带着姜柚到了东城之时，便是指着东北方向：“那边就是东城外了，我听说，幽州的边防军就在那边。如今，除了幽州的边防军还有天谕的新南征军，都在那里。” 姜柚点点头，朝着那边看了一眼。 攻打幽州是势在必行的事，只不过，攻打幽州也并非是那么容易的事，面对新南征军，苏衍恐怕也要费些心思。 “你该不会是想要去那边？”采莲看姜柚若有所思的样子，忙道，“你可别胡思乱想，你一个人可千万别想着去冒那个险。” 姜柚笑了笑，道：“你怎么会觉得我会往哪边去？” 采莲看着姜柚，思索一二，说道：“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很不一般的。你是个敢想敢做的人，虽然你是个弱女子，可你的能力恐怕也是旁人难以想象的。你那么聪明，特地从京城那么远的地方来了幽州，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手的。” 姜柚倒是没想到采莲会这样评价她。 采莲抿唇道：“我呢，是天极人，所以我见过很多天极的姑娘。天极的姑娘有很多比较痴情的，但大多是太过愚昧，鲜少有你这样脑子特别清楚的。不过，我喜欢。” 姜柚：“……” 这到底是夸她还是损她呢！ 采莲转向姜柚，又道：“其实，你若是真想去找找你的未婚夫，也不是不可以。” “你有办法？”姜柚一脸意外。 她真是没想到，采莲竟然还有这个人脉。 采莲便是小声对姜柚说道：“军中的蔬菜供应，就是幽州城供应的。那边供应蔬菜的人，我熟，如果你真想去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一把。不过我可先说好了，你去军中的话一定要小心，这万一要是不小心被发现了，你就回不来了。” 姜柚本来是没打算去的，可她这编的借口都在这里，若是一口咬定说不去，那还会让采莲怀疑。 她现在对采莲也挺好奇的。 她最开始，还以为采莲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采莲女，可最初，采莲的确是很弱势，这才短短几日，采莲就变得让她有些招架不住了。 采莲的心思那真是七窍玲珑之心。 姜柚想了想，问道：“你难道经常出入军营吗？你夫君在幽州边防军吗？” 采莲一听这话，目光就黯了几分，她摇了摇头，道：“我倒是希望他就在幽州啊，可惜啊，我差人去打听了好久，确定他并不在幽州。而且，目前看来，他可能在沧州那边。你也知道，沧州之前才经历了一场战争，天谕输得一败涂地，我很担心。可我又总想着，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采莲大概就是那种活得比较明白通透的人。 她不埋怨，也不去胡思乱想，心里知道可能会有最坏的结局，可做了最坏的打算，却又怀着美好的希望。她希望能有个好结局，可很多时候，她除了等，也只能是继续等下去。 她们正说着话呢，突然前面一阵混乱。 紧接着，就听见一阵接一阵的惊叫声。 有马蹄声传来，东城的人群惊叫着往旁边让开，姜柚和采莲也赶紧往旁边让开了。很快，一队人马飞驰而过，带来好一阵闹哄哄的声音。 “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啊！这十几个人直接就冲了过来，真的有些吓人。” “我刚刚差点被马蹄踩到了，太惨了。” “我也是，差点就被踩到了，还好跑得快。这看样子……是南征军啊？” “我认得最前面那两个人，是狄鲁将军和秦将军呀！” …… 姜柚目光微顿，她看着已经离得很远的人马，也有些疑惑。 那为首的两个人，正是秦中天和狄鲁。 这两人在城中这么横冲直闯，也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紧急的事。 之前，听说天谕的二皇子要过来，难不成……那二皇子真的已经到了？ 采莲目送那些人走远，疑惑不已，说道：“真是奇怪，那秦将军从来不会在城中这般纵马的，怎么今日如此失态？” 姜柚笑了笑，道：“那应当是有什么急事！” “或许！”采莲也没想太多，只道，“好了，我们也不用管这个，这也逛得差不多了，太阳快落山了，我们快走，回村子里的车在等着呢！” “好。” 第443章 查找奸细 采莲村是在幽州城的南边，姜柚和采莲去东城逛了一圈，最终还是要回到南城的，从南城回家。 两个人一路说说笑笑，等到南城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采莲远远瞧着前面就能看到村里的牛车，可还没走几步，就被人给拦住了。 采莲一愣，下意识看了看身边的姜柚。 拦在他们面前的那人，正是南征军的装扮。 采莲疑惑不已：“这位军爷，怎么了？” 那人抬手挡住她们，只道：“我们将军在此处办案，闲杂人等，不得越过。” 采莲好一阵无语，她指了指前面的牛车，道：“我们不是越过，就是去那里，跟我们村子里的车回去，还请军爷通融一下。” “通融不了。”那人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回头看了一眼那牛车，道，“再说了，那牛车就在我们的封控范围内，也不得离开。” 采莲：“？？？” 什么封控？ 那人正说着，旁边又有其他几名南征军挡在了这中间，不让任何人靠近。 姜柚站在采莲身边，目光微顿，朝着那边瞧了一眼之后，就发现这里是集市的一角。准确来说，这里是街道上的一段。这些人的目的倒不是这条街，而是这街上的一处客栈。这会儿，南征军堵在了客栈外面，沿着这客栈，将这附近的一段街道都给堵住了。 很不巧，采莲村的牛车正好在客栈门口，所以是逃不掉的。 再说了，也压根不想逃。 “你们讲不讲道理，你们封什么地方，怎么能封我们村里的牛车呢？我们没有车，怎么回村啊！”采莲不满地对那人说道。 “少废话！说了封就是封，你再啰嗦，连你一起封！”那南征军的士兵可是非常的蛮横。 采莲气不过，差点要冲上去跟人家打了。 姜柚伸手将采莲给拉了回来：“我们走。” 牛车可以回头再叫回来，只要这些人查清楚跟采莲村的牛车没关系，自然会放村民离开。可若是她们真跟南征军有冲突，那肯定也不会那么善了的。 姜柚对狄鲁的性格还是很了解的，他和秦中天一样好色，但秦中天从来不会做强迫之事，狄鲁就不一定了。 “凭什么啊，我真是气不过……”采莲郁闷不已，但是姜柚都开口了，她还是打算和姜柚一道离开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刚准备转身的时候，就听见另外一道声音响起：“站住！” 姜柚：“……” 还真是……躲都躲不掉！ 姜柚和采莲转身，低着头站在那里。 狄鲁背着手走了过来，那士兵立刻给他让路。 他走到姜柚和采莲的面前不远处，目光顿了顿，道：“你们俩在这里闹腾什么呢？怎么回事？” “狄将军。”有名士兵立刻开口道，“这两女子刚过来是为了这辆车来的，说这辆车是她们村子里的车，要坐车回去呢！” “是吗？”狄鲁回头看了一眼那牛车。 赶牛车的大伯立刻回道：“官爷，是……是真的。这都是我们村里的人，小人都是早上一道出门的，说好了日落时分在这里集合回家。小人每次来城中，这牛车都停在此处啊！还请官爷明察……” “查清楚了自然会放你们走，现在给本将军闭嘴！”狄鲁冷着脸训斥道，“本将军做什么事，还需要用得着你们教吗？” 赶牛车的大伯立刻低下头，再也不敢开口了。 狄鲁摸了摸胡子，转向姜柚和采莲，唇角扯了扯，道：“你们两个……抬头让本将军瞧瞧。” 采莲和姜柚先是对视一眼，随后才一同抬头朝着狄鲁看过去。 狄鲁这一眼看过去，立刻两眼放光。 这可是极品啊！ 且不说这两女子穿的粗布麻衣，可这面容端的那叫一个秀丽动人啊，尤其左边那个，那更是绝世之姿，是让人一眼就无法忽视的美啊！ 狄鲁目光落在姜柚身上，眼里的光那真的是挡都挡不住了。 “你……哎哟，真是美人啊！”狄鲁说着，不由自主地朝着姜柚伸手而去。 姜柚后退了两步，避开了狄鲁的手，冷声说道：“将军若是无事，我二人就此告辞。” 姜柚说着就拉着采莲离开。 “站住！”狄鲁立刻喝住了她们。 他背过手，绕到姜柚和采莲面前，挑眉道：“来了就别想走了，这牛车可涉嫌运送奸细，你们又是牛车带过来的人，那就一并带走，调查之后才能说下一步的事。” “胡说！”采莲脸色很不好看，“我们就是采莲村的村民，你怎么如此污蔑我们？” “你是想让本将军亲自下手抓了你们吗？”狄鲁半是警告地说道。 采莲气不过想要理论，姜柚拉扯了下她的衣袖，对着她摇了摇头。 姜柚看向狄鲁，微微一笑，道：“狄将军，我们确实是采莲村村民，不过是来城中置办些东西。不过，既然将军说，我们与此事有关，那我们留下来配合调查，责无旁贷。只不过，这事情查清楚了之后，还请狄将军早些放了我们才是。” “那是自然。”狄鲁点头，他看着姜柚的时候，比较满意地点点头，道，“还是你比较识趣，美人，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女……苏落，落叶的落。”姜柚张口又换了个名字。 采莲一愣，疑惑地看着姜柚，觉得姜柚这换了名字也很是奇怪。 明明叫洛苏，怎么又改叫苏落洛了？她当然不知道，无论是洛苏还是苏落，都是她杜撰的名字。 “苏落？苏落……”狄鲁摸了摸胡子，笑着点头说道，“真是好名字，好听，好听！” “狄将军过奖了。”姜柚微微一笑，自是端庄不已，惹得狄鲁又是一阵心痒。 狄鲁正想靠近姜柚一些，就听见客栈门口传来声音。 姜柚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就瞧见秦中天走在前面，从客栈里面出来了。 而客栈后面，另外几个士兵绑着一个人出来了。 好巧不巧的，那人姜柚也认识。 还真是巧啊！ 第444章 再见齐遇 “你们放开我！” “放手！” 被绑住双手的人被推了出来，气得直叫骂，但是却是无济于事。 姜柚看着那人，不觉蹙眉，因为……那是齐遇。 之前齐修还在说自己的妹妹，这转眼间就碰见齐遇了，这还真是巧得不能再巧了！ 齐遇被几个士兵用力往前一推，差点没有站稳，朝着前面打了个趔趄，但又被那几个士兵给按住了。 “你们凭什么乱抓人？南征军就了不起吗？简直莫名其妙！”齐遇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骂道。 她仍然是男装打扮，气鼓鼓的，仍然是那副少年模样，特别的惹人。 一旁的狄鲁立刻走过去，打量着齐遇，转而问负手而立站在一旁的秦中天道：“这就是那个……奸细？” 秦中天看了齐遇一眼，点头道：“目前收到的消息……是她。” 秦中天的目光在齐遇的脸上扫了一圈，又收回目光，并没有太感兴趣。常在女人堆里的混的，秦中天当然一眼就看出齐遇是个女子，但眼下这情况，他也不好直接戳穿齐遇。 既然是奸细，那当然也没什么可怜惜的。 齐遇在听到狄鲁的话之际，眼神一闪，随后抬头看向秦中天和狄鲁，气鼓鼓地骂道：“什么奸细？你们在胡说什么？我就是个商人，你们什么意思啊？跑过来抓我，还说我是奸细，简直是胡说！” 狄鲁蹙眉，他朝着齐遇走近几步，齐遇挺直腰板，看着狄鲁。 狄鲁伸手想要去抓齐遇的衣领，齐遇眼神一闪，举起被绑住的手就挡了一下，愤怒不已地骂道：“你做什么！” “激动什么？”狄鲁凶狠地说道，“说你是奸细，你就是奸细！干嘛？不服气吗？告诉你，你不承认没有关系，等我们将你带回军中，大刑伺候，看你招不招！” “你！”齐遇气坏了，“你们简直是蛮横不讲理！我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多少人都可以作证，你凭什么！” “生意人？”秦中天回头，打量着齐遇，道，“生意人需要送一堆军饷给天极那镇北军吗？怎么不送点物资给我们南征军？” 齐遇看向秦中天，咬牙道：“我是天极人，我送军饷给镇北军那不是应该的吗？我来幽州是来做生意的，谈生意的，你们想要我给你们也送点军饷的话，可以啊，银子给到位，保证给你送上门。” “伶牙俐齿。”秦中天眉梢微挑。 狄鲁早就不耐烦了：“你跟他说那么多有什么用？直接抓起来就是了！一个奸细，废什么话！” 狄鲁说着，就朝着齐遇走过去，蛮横地去抓她的手。 齐遇双手被绑，没有办法动手，于是……动脚了！ 狄鲁伸手想要拉扯她的时候，她抬起一脚就踹在了狄鲁的膝盖上。 狄鲁疼得弯下腰，脸色都跟着白了。他痛骂一声：“你竟敢打本将军，不想活了你！” 他说着，一巴掌就朝着齐遇呼了过去。 齐遇连连后退，但还是迟了一步，狄鲁那一巴掌糊掉了齐遇的束发。那一瞬间，齐遇那一头青丝直接散落了下来，她那张秀丽的容颜也立刻被青丝映衬，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少年感瞬间消失。 这分明是个如花似玉的少女。 狄鲁也是愣了一下，他目光落在齐遇身上，打量一二，道：“女的？” 齐遇低头看见自己的头发披散了下来，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男的女的关你什么事！什么将军，简直是有辱将军这个名号！你们一口一个奸细，有证据吗？我爹是天极在籍商人，经常来幽州贸易，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是奸细，是何道理！” 狄鲁却好像是来了兴致，他打量着齐遇，只道：“你爹是不是商人，本将军管不着。不过，你既然是女的，那就好好伺候本将军，本将军心情好了就考虑放你一马也未尝不可。” “你！无耻！”齐遇惊惧不已，又羞又气，这恶心的什么狄鲁将军实在是太让人倒胃口了！ “本将军就是这么无耻！本将军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赶紧说说，你究竟是怎么将我们幽州的情报送出去的？”狄鲁朝着齐遇走近了几步。 齐遇下意识后退两步，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们抓不到奸细，就这样随便给我扣上罪名，真是可笑！” “真是嘴硬啊！”狄鲁弯了弯唇角，脸上露出几分不满之色，道，“既然你这么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本将军不客气了！”仟千仦哾 齐遇脸色顿时更难看了起来。 这人说话简直能气死她了！ 狄鲁离齐遇越来越近，在齐遇快要没有地方可退的时候，他突然两步并作一步走，直接扑了上去，抱住了齐遇。 齐遇神色慌张地挣扎着，想要推开却因为双手被绑，根本没有办法推开。而她想再抬脚去踹，可狄鲁已经有了防备，直接夹住了她的腿。 狄鲁的手已经很不规矩地在齐遇身上乱摸了：“既然你不肯说实话，本将军就让你好好受受惩罚，这当着所有人的面侍奉本将军，那是本将军给你的殊荣！” “狄鲁！”秦中天脸色也变了，他几步上前，想将狄鲁拉开。 可狄鲁正在兴头上，哪里会管秦中天？ “你让开！”狄鲁不满地说道，“你上次因为那个小贱人受伤还没好全？怎么？又想换这一个吗，你觉得你有本事跟我争吗？秦中天，今儿你就好好看着，看着本将军是怎么让她乖乖就范的！” 狄鲁说着就伸手去扯齐遇的衣服。 齐遇记得叫起来：“你放开我！混蛋，放开我！你这个无耻之徒，你根本不配当什么将军，你们主帅那就是瞎了眼了……啊！” 齐遇正骂着呢，狄鲁甩起来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顿时，齐遇的半边脸已经肿胀得很高了。 姜柚和采莲离齐遇所在还有一点路，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愤怒。 这狄鲁的所作所为真的太恶心了！ 姜柚深吸一口气，抄起旁边一块石头就丢了过去。 第445章 穷酸样 “啊！” 伴着狄鲁一声惨叫，士兵们立刻将姜柚和采莲围了起来。 姜柚和采莲当然可以趁着刚刚狄鲁分神去对付齐遇的时候跑掉，可眼看着齐遇被抓，姜柚也不可能真的视而不见。如果只是被带走，那倒是没那么麻烦，后面再想办法就好。可眼下，狄鲁竟然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想要侮辱齐遇，这也绝不能忍了！ 姜柚硬生生丢了个石头，精准地丢在了狄鲁的脑袋上。 狄鲁不得已松开齐遇，转头过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全是血。 狄鲁一手捂着额头，痛骂起来：“谁啊！谁！” 士兵们全都看向姜柚。 狄鲁这才转向姜柚，有些不敢确定地说道：“是你？” 姜柚唇角微扬，道：“对啊，是我。” “你也想找死吗？”狄鲁咬牙切齿地说道。 姜柚不以为然，道：“狄将军，光天化日之下，做这样的举动，实在是……有伤风化！” “本将军的事也轮得到你来管？”狄鲁气得很，“怎么？难不成……你想替她吗？虽然你很漂亮，但这一身村姑打扮，这穷酸样，难不成以为本将军会喜欢你？” 姜柚低头看了看自己，哦，原来是穷酸样。 看来，这穷酸样也有穷酸样的好处。 姜柚浅浅一笑，道：“放心，狄将军，我很有自知之明的。我只是对你们南征军心有疑问，你们抓奸细都是这么随便的吗？这位姑娘不过是个商人，在你们眼里就是奸细了？” “本将军前几日就在城中发布消息，都说了，凡外乡人，都需要向官府报备。可此女明明不是本地人，却偏偏不来报备，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既然是奸细，那本将军收拾她那不是应该的吗？”狄鲁背着手，不屑一顾地说道。 齐遇现在很感激姜柚的出头，她见姜柚有些面善，可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姜柚。她这会儿听着狄鲁的话，愤怒地说道：“我说了，我不是奸细！少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叩到我头上！我是商人，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狄鲁看着齐遇，道：“挺横嘛！本将军待会儿再来收拾你！” 齐遇给了他一个白眼。 秦中天打量着姜柚的时候，却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姜柚。尤其，姜柚这说话的语气，更是非常眼熟。他好像挺不喜欢姜柚这样的说话方式，会让人觉得有很压抑的感觉。 姜柚摊手，道：“狄将军，如此草率行事，真的是太过分了。这城中这么多人，若是知道狄将军竟然是这么不分是非不识好歹的话，那背后还不知道怎么骂你呢！” “谁敢骂老子？老子要她的命！”狄鲁凶巴巴地说道。 姜柚简直是服了狄鲁，这无知的自信，简直要笑死人了。 她朝着狄鲁所在的方向走近了两步，道：“骂你怎么了？我就敢骂，怎么了？无耻小人，不是吗？” “你个贱人！”狄鲁面色狰狞，举起手就朝着姜柚冲了过来。 姜柚看着狄鲁过来，也没有避开，看着狄鲁的手挥过来的时候，她身形一侧，让到了一旁。 狄鲁扑了个空。 狄鲁也愣了一下，他这巴掌呼下去，竟然被躲开了？ 狄鲁咬牙看向姜柚，道：“贱人，你还敢躲！” 姜柚失笑：“你除了会骂人，还会什么啊？狄将军，丢人的事就不必再做了！你们口口声声说她是凶手，就因为……她来到幽州没有向你们报备吗？” 秦中天看向姜柚，蹙眉道：“姑娘有何高见？” “秦中天，你跟她说什么？这个贱人一看就是不怀好意！”狄鲁痛骂道。 秦中天没有理会狄鲁，而是转向姜柚，道：“你想说什么，说。” “既然你想听，那我便说。”姜柚看了齐遇一眼，道，“这位姑娘是女扮男装，想必这一路都是如此。你们连她去给天极镇北军送过军饷都知道，想必也查过她的身份。口口声声说她是奸细，如果只是因为她没有及时报备，那就更离谱了。她不过是个女流之辈，女扮男装的时候，有些紧张，不愿意说起这件事罢了！” “就是！”齐遇像是找到了知音一般，忙道，“你们男人不总是看不起做生意的女人吗？我做生意不得隐瞒身份吗？可你们倒好，进了我的客栈，不由分说就先动手抓我，简直莫名其妙！”看书喇 秦中天目光却只是落在姜柚身上，他突然想起来了是在哪里见过姜柚了。 “是你！”秦中天突然盯着姜柚，开口道。 姜柚转向秦中天，微微一笑，道：“秦将军说什么呢？” 秦中天深吸一口气，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来。毕竟，他们立场不同，问很多也没有用。而且，他现在也见不到孟花吟。再者，他上次见到姜柚之后，就觉得姜柚非同一般，想必眼下也问不出什么多余的线索来。 秦中天看向姜柚，敛起眸色，道：“你来幽州做什么？总不能也是来做生意的？” “当然不是。”姜柚笑了笑。 “那你来……做什么的？”秦中天蹙眉。 姜柚正准备开口的时候，旁边的采莲先开口了：“洛姑娘是我的朋友，我请她过来的。两位将军，小女是采莲村的人，洛姑娘是我朋友。” “洛姑娘？”秦中天蹙眉，打量着姜柚。 姜柚浅浅一笑，道：“对啊，苏落，落叶的落，我的名字。” “落？”秦中天又觉得这个名字好像是哪里见过，又或者是见过相似的名字。 在姜柚眼里，秦中天只能算得上是她的……手下败将。 姜柚道：“秦将军，眼下你们认定这位姑娘是奸细，实在是不妥。二位还是再仔细核查一下，本来也没多大点事，没有必要闹成这样。这幽州城哪怕现在人少，也不是没有人，二位也不想因此污了南征军的威名？” 姜柚这番话，那可以说是绝对的提醒了。 秦中天听懂了姜柚的话，可狄鲁仍然没有听懂。 狄鲁指着姜柚说道：“你不让本将军动那个贱人，本将军就先动你！” 说罢，他就朝着姜柚走了过来。 第446章 搬救兵 狄鲁气势汹汹地朝着姜柚走来，采莲紧张地拉着姜柚的手臂，想要将她往后拉。 原本只是到城中走走，怎么就碰上了这样麻烦的事，平民百姓又如何能与朝廷官员相斗？ 狄鲁快要走到姜柚跟前的时候，秦中天却是忽然动了，他挡在了姜柚面前，面对狄鲁，也逼得狄鲁不得不停下脚步。 狄鲁见状，顿时气得指着秦中天叫骂起来：“秦中天！你非要跟本将军过不去是吗？这个贱人开口闭口都是在嘲讽本将军，本将军能放了她？” 秦中天微微蹙眉，道：“狄将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两名女子不过是普通村民罢了，你又何必为难她们？” 狄鲁根本不想放过姜柚，一个平民百姓竟敢这么嚣张，这本身就很可疑。只待他将人抓回去，怎么着都让人乖下来！这也一直是狄鲁的毛病，每每看见那种桀骜不驯的女子，他就总想要驯服，他可就喜欢那种烈性女子！ 秦中天微微转头，回头看了姜柚一眼。 他已经认出姜柚了。 哪怕上次并没有看到姜柚的真面目，只是瞧见斗笠下朦胧的容颜。可他看女人素来不会看错的，现在记起来，他当然知道姜柚和孟花吟是一伙的，也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会想起，若是姜柚出事，孟花吟会难过。 姜柚站在秦中天身后，见秦中天挡在她跟前，她目光微闪，将衣袖下已经准备好的毒针收了回去。 她可以单纯无害，也可以满腹心机，该出手的时候，她绝对不会含糊。 狄鲁非常不满，他满面凶狠地说道：“秦中天，我已经忍你很久了！我告诉你，今日这女人……我一定要带走！你若是拦着，那就是跟我过不去！” 秦中天只道：“狄鲁，我们今日来的目的是抓这个奸细，既然奸细已经抓到了，就没有必要浪费别的时间应付不必要的人。” 秦中天说着，目光扫向一旁的齐遇。 齐遇一听这话就炸了：“你什么意思？什么奸细？你简直胡说八道，我都说了，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商人！” 秦中天看向齐遇，只道：“你不必解释，我们若是没有证据，也不会直奔此处抓你。你送出去的密信已经被我的人截获，容不得你狡辩。” “你！”齐遇听了秦中天的话，脸色不由得白了下来。 狄鲁的注意力被齐遇拉了过去，他立刻转向齐遇，责骂道：“小贱人，你以为你不承认，我们就拿你没办法吗？等到了军营，本将军再好好收拾你！敢当奸细，给天极传信，那就别怪本将军不客气！” “天谕有你这种恶心的将军，能赢才怪！”齐遇索性也不求饶了，直接破口大骂，“你以为抓了我就有用吗？我是天极人，我若是在你们手里有个三长两短，你以为天极士兵能放了你？也不怕告诉你们，我爹是江南首富宋大海，我们家给天极士兵捐的军饷有多少不用我说，你们应该也有所耳闻。我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引发的……那是天极士兵的血性，我怕你们作甚！” 齐遇不屑一顾地说着，索性将话说开了。 姜柚：“……” 齐遇这下子把身份说出来了，天谕的人更加不可能放了她了！ 狄鲁打量着齐遇，冷笑道：“还江南首富呢？那刚好，让你爹给我们备足了军饷，否则，我们就要你的命。你以为到了我们手里，你还能全身而退？威胁的话谁不会说呢？” 齐遇脸色白了白，她狠狠瞪了狄鲁一眼，却是一句话都不再说了。 她其实心里是很慌的，毕竟是没经过什么大风浪的女子，她能稳住情绪就已经很不错了。 秦中天打量着齐遇，却是问道：“你们家是不是经常给镇北军送军饷？” “是又怎样？”齐遇哼了一声。 秦中天便道：“那就好说了，镇北军若是想要救你性命，那就得后退，不得攻打幽州。用你的命，换幽州平静，是不是也挺划算的？你应该庆幸，你的命……如此值钱。” “你做梦！”齐遇没想到秦中天会有这样的打算，“我告诉你，我宁愿死，都不会让你拿我去威胁苏世子的。” 齐遇这点自觉还是有的。 若是因为她而导致苏衍输了战争，那她可就是整个天极的罪人了！ 齐遇越想越是心慌。 姜柚眼下已经遇见齐遇，当然也不能让齐遇被这些人带走。若是秦中天护着还好，若秦中天护不住，落到狄鲁手里，齐遇哪里还能有活路？ 姜柚想着，便是拉着采莲往后退了几步。 她握住了采莲的手，在采莲的手掌心写了几个字。 采莲惊愕地看着她。 她是识字的，姜柚在她掌心写的是一个“修”字，很显然，姜柚这是让她去找齐修。 采莲有些不明所以，姜柚明明对齐修没有好感，怎么这会儿竟然让她去找齐修？ 狄鲁看见姜柚带着采莲后退几步，立刻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想走？没那么容易！”狄鲁凶狠地说道。 姜柚往后退了两步，耐着性子说道：“将军既然想留我下来，那我留下来便是。但是我姐姐……她夫君已经被你们抓去充军了，难不成你们也要将她一同抓进军营吗？若是这样，南征军还真是会寒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的心。” 采莲听了姜柚的话，立刻表现出来特别忧愁的表情，眼中带泪，随时都可能掉下泪来。 狄鲁见状，不觉拧眉。 秦中天回头看了一眼，直接开口道：“让她走。” 姜柚松开采莲，采莲朝着秦中天和狄鲁行礼，又看了姜柚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狄鲁见采莲离开，也没有过多阻挠，他上前想要揽姜柚一下，可姜柚直接转身，正好不着痕迹地避开了狄鲁的手。 狄鲁脸上的表情顿住了，他有些不甘心地看着姜柚的背影。 秦中天目光也落在姜柚背后，若有所思，他不觉得姜柚会这么配合自愿留下来。 姜柚已经走到齐遇面前，抬手去帮齐遇取下绑住齐遇双手的绳索。 第447章 从天而降 “你做什么！”狄鲁见姜柚竟然要给齐遇松绑，立刻指着姜柚叫起来。 姜柚头也没回，只冷笑道：“怎么？一群男人，还制不住一个弱女子，需要绑着吗？” 狄鲁想走过去，秦中天对他摇了摇头。 姜柚已经取下了绳子，随手往旁边一丢，这会儿齐遇的手腕都已经有些红肿了，但也总算是可以自由活动手腕了。 齐遇向姜柚道谢：“多谢姑娘。” 姜柚看了齐遇一眼，只道：“不用谢我，顺带的事。” 反正现在也走不了，帮齐遇一把也不算什么。说实话，她对齐遇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太好的印象。一来，齐遇是追着苏衍来的，她当然不喜欢缠着苏衍的女子；二来，齐遇和齐修是一类人，哪怕现在的齐修再完美，可在她眼里，仍然是认为，齐修和慕容修脱不了干系。这世上不可能有那么相似的两个人，前世她就没见过齐修，怎么今生就碰见了？ 她现在觉得，这所有的一切，都像一张织得很密的网，将所有一切都罩在里面。 齐遇看着姜柚，只觉得姜柚看起来有些眼熟，可在哪见过，她一时之间并没有想起来。 狄鲁这会儿已经很不耐烦了，他吩咐下去：“来人，将她们带走！” 姜柚看见那些士兵上前，目光一冷道：“我们自己会走，就不劳烦你们了。” 这话一出，那些士兵便是后退几步，但都将姜柚和齐遇围在中间。 狄鲁总感觉堵了一口气，可这口气却怎么也没有办法得到纾解，真是难受！ 秦中天和狄鲁走在前面，姜柚和齐遇走在后面，一路出城。狄鲁和秦中天是骑马而行，但是他们特地都走得很慢，照顾着慢吞吞的姜柚和齐遇，而狄鲁则是一直在催促。 “没吃饭吗？走快点！”狄鲁不停地叫着。 姜柚给了他一个白眼，懒得理会。 狄鲁更是气不过，这女子如此嚣张，等到了军营，他一定要她好看！ 就这样磨蹭着，没过多久，他们也是从东城出了城。 姜柚有些无语，齐修的速度也太慢了，这么久都没有过来？ “我走不动了，需要休息！”姜柚看见旁边有草地，立刻停下脚步，不愿意再继续往前走。 “走！谁准许你休息了？”狄鲁破口大骂，“你再折腾，本将军弄死你信不？” 姜柚才没搭理狄鲁，她走到一旁，直接走到一旁，背靠大树坐了下来：“我不管，反正我累了，我走不动了！” “你！”狄鲁翻身下马，直接朝着姜柚奔了过去。 秦中天连忙下马，拦住了狄鲁：“你冷静下，她就是故意激怒你。” 齐遇也走过去，就在姜柚身边坐了下来。 狄鲁磨了磨牙，只好对一旁的士兵说道：“都下来休息一会儿，看好这两个女人！” 狄鲁看姜柚就不像个安分的，明明是个村姑打扮，怎么这么难缠？ 齐遇小声说道：“你也太厉害了？他都拿你没辙呢！” 姜柚笑了笑，只道：“他们不会真的动手杀我的。” 狄鲁可以真的对齐遇下手，但是，却不敢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她下手。在狄鲁眼里，她是天谕人，是天谕的平民百姓。二皇子马上就要到幽州来，若是传出来他祸害天谕子民，他小命都保不住。所以，狄鲁再看她不顺眼，也只敢先将她带去营地里再想办法收拾她，却也不敢在这里对付她，免得落人口实。 齐遇有些发愁地说道：“那你……你真的要跟他们去营地吗？这要是去了营地，你可怎么办？” “你不是应该担心你自己吗？”姜柚失笑。 齐遇不以为然：“我担心啊，可我身份摆在那里，他们不想活了敢动我！带到营地也好啊，等苏世子知道我在他们手里，肯定会想办法救我的。” 齐遇对苏衍那还是寄予厚望的。 姜柚：“……” 真是没吃过苦的富家千金，只怕齐遇根本等不到苏衍来救就要先被狄鲁收拾了…… “倒是你……你就是个普通的平民百姓，怎么敢跟他们进营地啊？那个老色鬼要是欺负你可怎么办？”齐遇反倒是担心起姜柚来。 姜柚真是哭笑不得。 她是真的没什么可怕的。 多亏了叶从安，她的身上藏了多少毒，对付狄鲁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还是够够的。再不济，她也可以搬身份出来，她的身份可是比齐遇的身份更好用。光是苏衍未婚妻这一点，这些人就不会敢动她分毫了，毕竟，惹怒了苏衍会是什么结果，天谕的人可不敢去尝试。 姜柚看了齐遇一眼，道：“你就不用担心我了，我没事的。” 齐遇只当姜柚这是安慰她。 “没事？”狄鲁听到她们俩的对话，只冷笑道，“你们都别太自信了，到了军营里，本将军让你们哭的日子都在后头！一个奸细，一个无知村妇，本将军会将你们放在眼里吗？” “狠话谁不会说啊？”姜柚笑着说道，“狄将军，是你自己……别太自信哦。” “哼！”狄鲁傲慢地看了他们一眼。 齐遇对着他翻了个白眼，转而向着姜柚，说道：“别把他当回事，一个副将而已，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找死是不是？”狄鲁一听齐遇这话，顿时脸色又跟着变了，怒了！ “好了！”秦中天这时候开口道，“都别说话了，起来，走了。” 狄鲁哼了一声，走过去翻身上马，然后对姜柚和齐遇说道：“你们两个给本将军快点！再磨磨蹭蹭，本将军将你们拴在马后面跑，真是岂有此理！” 齐遇嫌弃地看了狄鲁一眼，扭过头去。 姜柚和齐遇虽然没有被拴在马后面跑，但是，她们俩速度确实是比之前快了一点。 姜柚心想，齐修这速度是真的不行，照这样下去，只怕真的等不来齐修了。这要是进了天谕军营，她能保自己，却保不了齐遇。 她正想着，前面狄鲁和秦中天突然都停下了脚步。 狄鲁叫嚣起来：“何人挡我们的路？速速让开！” 姜柚一愣，难道齐修来了？ 她转头朝着前面一看，顿时愣住了。 来的竟然不是齐修，而是……苏衍！ 还真是……从天而降！ 第448章 惜花之人 苏衍带着叶从安、易开各骑一匹马，挡在秦中天、狄鲁等人的必经之路。 这路本就不宽，苏衍等人拦在路中央，想要过去那只能闯。 狄鲁高叫一声之后，见对方根本没搭理他，不由得怒火中烧：“聋了吗？本将军命你们让开！” 秦中天目光却是一直落在苏衍身上，眼中有了几分惊异之色。 秦中天和苏衍是交过手的，自然是认得苏衍，但他在这里遇见苏衍，当然是觉得不可置信。 姜柚瞧见苏衍，也是怔愣了好一会儿，她更是没想到，苏衍竟然过来了！ 一旁的齐遇看着苏衍等人，转而对姜柚说道：“是不是来救我们的人啊？他很好看，你发现没？” 姜柚听了齐遇的话，疑惑地看了齐遇一眼：“你不认识？” “不认识啊！”齐遇一脸纳闷，“你难道认识吗？” 姜柚：“……”看书溂 真是一言难尽。 齐遇口口声声说替家人去送军饷，就为了见苏衍一面，结果根本没见到苏衍吗？ “苏衍。”秦中天直呼苏衍的名字，“你竟敢进入幽州境内？” “苏衍？”狄鲁满眼震惊，立刻举起刀，戒备起来，“好你个苏衍，竟然偷偷潜入我们幽州境内！你果然是为了此女而来！此女果然是你们镇北军派过来的奸细！” 狄鲁已经认定苏衍是为了齐遇来的。 齐遇更是震惊地看着苏衍所在方向，眼里更是满满地不可置信：“什么？那是苏世子？” 齐遇只觉得一颗心都跟着乱撞了，难怪第一眼就会觉得印象很好，简直是长在了她的审美上！真不愧是她心心念念的苏世子！ 苏衍扫了狄鲁一眼，懒于回答。看书喇 叶从安便是开口说道：“这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难道就是新南征军的作派？” “不过区区三人，就想从本将军手里救人，痴人说梦！”狄鲁自大，根本没把苏衍等人放在压力，他举起佩刀，一声令下，“将士们听令，给本将军……杀了他们！” 秦中天想要阻止一下，已经来不及了，狄鲁已经带着所有士兵朝着苏衍、叶从安、易开冲了过去。 前面一阵混乱，齐遇立刻拉着姜柚往旁边安全点的地方躲着点，生怕被撞上。 “我跟你说，刀剑无眼，一定要躲远点！”齐遇叮嘱姜柚道，“虽然苏世子是来救我的，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他捎上你，让你平安离开此地的。” 姜柚真不知道齐遇是哪里来的自信。 齐遇又继续说道：“哎我还奇怪呢，明明我之前去送军饷的时候，求见苏世子一面，结果人家太忙，根本就没来。我还以为苏世子根本不会记得我，没想到，他竟然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这么关心我，还特地来救我，我好感动……” 齐遇说着，差点都要把自己感动得哭了。 姜柚看齐遇这无比幸福的样子，皱眉说道：“你可能是想多了。” “怎么可能是想多了？”齐遇连忙说道，“苏世子若不是为了我，怎么会这么巧就堵着狄鲁等人了？肯定是他怕我被天谕士兵给杀了，赶着来救我的。” “……” 姜柚好一阵无语，她实在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姜柚冷静地看着眼前的混战，所有人都已经从马上下来了，马儿全都惊得四下逃窜，独留一群人在混战。 秦中天本想阻止，奈何狄鲁也不会听他的，所以他也只能加入战局，但因为他为孟花吟受的伤还没有痊愈，他打起来是很吃力的。至于狄鲁，他一门心思盯着苏衍打，但他根本不是苏衍的对手。 狄鲁朝着苏衍打了一掌，但反过来一掌，还将狄鲁给震飞了！ 狄鲁重重地摔在后方，佩刀都掉落在一旁。 他翻身而起，抓起刀，原以为他会直接朝着苏衍去，却不想，他突然掉转了方向，朝着姜柚和齐遇去了！ 苏衍瞳孔一缩，想要去阻止已经晚了。 姜柚当然知道，狄鲁的目标是齐遇，所有人都以为苏衍此行的目的是齐遇。她速度极快地一把推开齐遇，她想要一同扑向齐遇的方向之际，狄鲁的刀横到了她的跟前，硬生生逼停了她的脚步。 苏衍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狄鲁恼怒姜柚推开齐遇，怒火冲天地骂道：“小贱人！你竟敢坏本将军好事？” 姜柚一脸无辜：“将军这大刀砸过来，小女害怕，想着要躲开，这是求生本能。” 齐遇这会儿已经在苏衍身边了，她看见姜柚被狄鲁挟持了，忙道：“苏世子，您一定要救救这位苏姑娘啊！” 苏衍举起剑，对着狄鲁的方向，目光冷沉地说道：“放开她！” 狄鲁一脸冷笑：“哟，苏世子还是个风流之人呢？这要救的人已经在身边了，还舍不得这一个呢？这个可不是你们天极的女子，而是天谕的女子，你也要救吗？” “什么天谕天极的，那都是一条人命啊！”齐遇急了，“苏世子，你救救她啊，她都是被我所累……” “狄将军，你该不会以为……用我当人质能有用？”姜柚镇定地说道，“你怎么这么天真啊！” “闭嘴！”狄鲁呵斥着，往姜柚身侧走了两步，将刀横在了姜柚的脖子上，他则是站到了姜柚的身后，与苏衍对峙。 姜柚看着近在咫尺的刀，下意识往后让了一步，但狄鲁就在她身后，她也无法再退得更远一些了。 狄鲁才不管姜柚是哪里人呢，这会儿，他就偏要用一条人命赌一回！ “苏世子，本将军早听闻你很会安抚民心，你不是要攻打幽州吗？此女乃是幽州百姓，就先让她的命来给你铺路，如何？”狄鲁说着，刀往回收了一些，刀刃触到姜柚的脖子上，只轻轻一碰，姜柚的脖子上就多了一道血痕。 “住手！”苏衍见状，眼中的担忧就已经是藏不住了，“你要如何才能放开她？” “哟？这苏世子竟然还是个惜花之人啊？那就好办了……”狄鲁冷笑，“先把你的剑放下！” 第449章 抱起她 苏衍看着姜柚的眼睛，也没有半分犹豫，直接将手中剑扔到了一旁。 齐遇惊慌不已：“苏世子，我请你救她，可没让你搭上自己啊！” 苏衍并没有理会齐遇。 姜柚只觉得脖子上有些刺痛，不用说，肯定是有些流血了。她看到苏衍这般配合，心里也有些担心。她微微转头，看向狄鲁，说道：“狄将军，你们闹你们的，为何要带上我？烦请将你的刀拿下来，行吗？” 狄鲁看了姜柚一眼，不以为然地说道：“那怎么可以？苏世子，请你走到本将军跟前来，让本将军扎你一刀再说。” 姜柚：“……” 苏衍朝着狄鲁这里迈步过来。 他停下脚步，就在狄鲁面前不远处。 齐遇急坏了，在那叫起来：“狄鲁，你敢伤他，镇北军不会放过你的。” “本将军会怕那小小的镇北军？”狄鲁非常得意地将刀从姜柚的脖子前挪开，准备朝着苏衍砍一刀。可就在他挪开刀的这一瞬间，姜柚突然出手。 她一个转身，抬手将两根淬了毒的银针扎进了狄鲁的手腕处。 狄鲁只觉得手上一麻，手里的刀应声而落。 “贱人！” 狄鲁抬脚踹了过去，正中姜柚的腿弯处。 姜柚顿时站不稳了，整个人朝前面扑了过去。 苏衍脸色一变，立刻扑了过来，一把接住姜柚，抱了个满怀。 狄鲁则是后退几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冒起了黑气。 “有毒！” 狄鲁连连后退，拿起旁边一名士兵手里的刀就举起来，直接将自己中毒的手臂给砍断了，真的是对自己太狠心了。 而苏衍则是抬起袖子挡住了姜柚的眼睛，没让姜柚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 齐遇已经受不了地大叫起来：“啊！” 苏衍搂着姜柚的腰往后退了几步，又带着她施展轻功直接飞离了这危险地区，到了混战的后方。 此刻，混战也已经结束，易开和叶从安也都退到了后方，而另外这边，也只剩下秦中天和几个士兵了，眼下，再多一个断了臂的狄鲁。 狄鲁惨叫连连，口中不停地叫骂着。 齐遇这会儿也已经跑到了苏衍他们这边，她上来就对姜柚竖起大拇指道：“苏姑娘，你真的是太厉害了！我真的好佩服你！你竟然如此沉着冷静，直接断了狄鲁一只手臂，厉害厉害！” 姜柚看着齐遇，勉强笑了笑，腿弯处传来了疼痛的感觉，让她站都有些站不住。 齐遇看苏衍的手仍然落在姜柚的腰上，料想姜柚还伤着，忙上前道：“我来扶你，就不劳苏世子这么抱着你了，苏世子可真是太心善了。” “不必。”苏衍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齐遇一愣，一脸茫然地看着苏衍。 不必？ 不必是什么意思？ 秦中天这会儿已经看出来了，他不由得冷笑：“我刚刚还在想，苏世子怎么会为一个商人特地闯进幽州境内，原来，是为了这个女子！不愧是你的女人，手段真是高明，直接废了狄将军一只手。”看书溂 “也亏得他反应快，自断其臂，否则，我要的是他的命！”姜柚一脸冷漠地回道。 “你这女子，太过狠辣！你究竟是何人？你与孟花吟又是什么关系？”秦中天质问起姜柚身份的同时，不忘问起孟花吟。 “秦将军很关心她吗？”姜柚微微一笑，“不过可惜了，她早已有了意中人，这辈子怕是都和秦将军无缘了。” “你！”秦中天一听姜柚这话，脸色都跟着变了。 虽然姜柚说的是实话，但是实话很多时候真的不好听，他也不想听。 苏衍转头看着姜柚，目光温柔，轻声问道：“腿是不是被踹伤了？疼吗？” 姜柚听着苏衍的话，心也跟着柔软下来，她抿唇道：“是有点疼，不过还熬得住。” 苏衍没说话，但是姜柚明显感觉到他抱住她的手臂收紧了一些。 齐遇瞧着眼前这一幕，哪里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你……你们……你们什么关系啊？”齐遇惊愕万分。 秦中天深吸一口气，道：“若是秦某没猜错的话，这位姑娘……应当就是天极那位洛神郡主？首辅大人千金，苏世子的未婚妻，是？” “她就是洛神郡主？”齐遇更是震惊地看着姜柚。 姜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齐遇。 齐遇想找个地洞钻下去了，她刚刚还大言不惭地说那番话，简直像个跳梁小丑！她竟然还以为苏衍是来救她的，她这也太丢脸了？ 狄鲁仍然在那里发狂，他捂着一直在流血的伤口，对着秦中天叫道：“秦中天，你还跟着他们说什么？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秦中天：“……” 他都不想搭理，他要有那个本事，还在这里废什么话呢？ 叶从安咂了下嘴，道：“这狄将军就剩一只胳膊也确实怪可怜的，这样活着多没意思啊！要不这样，我再附送点毒药，保证让狄将军没有痛苦地死去，怎么样？” 易开附和着点头，道：“我看行！叶神医，这谁不知道您是毒医圣手啊，刚姑娘用的针，那也是您给淬毒的？” “那是！”叶从安很得意。 狄鲁听着叶从安的话，终是没忍住，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喷了出去…… 随后，狄鲁整个人也就失去了意识。 “将军，将军……” 士兵们顿时好一阵混乱。 秦中天已经没心情再管姜柚等人了，他挥了挥手，对剩下的士兵说道：“我们走。” 他们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们也走，趁着天还没黑，赶紧离开这里。”易开忙催促道。 叶从安看了姜柚一眼，问道：“小师妹，你的腿没事？需不需要现在给你看下？” “不用，就有点疼，没有伤到筋骨，等回去再擦点药就好。”姜柚笑着说道。 她正准备说让苏衍松开她，不用扶她也可以走路的时候，苏衍却一言不发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叶从安和易开默契地转过头，齐遇只感觉心碎成了一片片的。 第450章 怎么放心？ “我自己可以走，放我下来。”姜柚也没想到，苏衍会直接抱起她，她下意识搂住苏衍的脖子，语调温柔地提醒道。 苏衍这样的举动，齐遇只怕更心酸了。 苏衍只是低头看了姜柚一眼，却不肯放她下来，只道：“你受伤了。” 受伤了，所以还是他抱着走比较好。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姜柚觉得苏衍来的太巧了，像是特地来找她的。可她在哪里，苏衍怎么会知道？她想到这一层，便是问起苏衍。 不等苏衍回答，旁边的易开就开口了：“姑娘是不知道，主子一早就派人暗中保护你。那个女人带你走的时候，我们的人一直暗中跟随，知道那个女人带你到了幽若湖。” 姜柚听易开说完，更是惊讶地看着苏衍：“你还派人跟着了？” 苏衍微微一笑，道：“我怎么放心让你跟她走？” 他当时是为了让姜柚放心，同时也是为了让幻眇放松警惕，所以直接带兵去了幽州，好似是真的放心让姜柚跟着幻眇离开。但其实，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放下心来，他很担心姜柚的安危。 “你的人回去了吗？幻眇很厉害的，派人跟踪她很危险的。”姜柚有些担心地说道。 易开更是笑起来，说道：“姑娘更要放心了，咱们镇北军里，就有最擅长跟踪的人，他手里还养了一些擅长追踪的鸟，所以，你被那个女人带去哪里，有没有危险，主子都是清楚的。” “原来是这样。”姜柚这才明白过来，她看着苏衍，心中更是无比柔软。 她其实也没想过让苏衍一直保护她，可这种被保护的感觉，却是很不一样的。 “我们回去再说。”苏衍轻声说道。 “好。”姜柚点头，眼中更是万千柔意。 叶从安这会儿已经将刚刚被惊得抛开的马儿全都唤了回来，除了之前那三匹，叶从安还给齐遇备了一匹马。当然，给齐遇备的马却是刚刚天谕那些人的马。 苏衍刚准备将姜柚抱到马上的时候，后方传来了采莲的声音：“洛姑娘，洛姑娘……” 姜柚听到熟悉的声音，目光微凝，她轻轻推了下苏衍的肩膀，道：“先放我下来。” 苏衍见状，便是放下姜柚，让姜柚站在他身侧，他的手揽在姜柚的腰上，给姜柚支撑，免得她受伤的腿脚受力。 姜柚循声望去，便是瞧着采莲带着齐修赶了过来。 姜柚心想也实在是太晚了，这要不是苏衍过来了，她和齐遇恐怕都要被带到天谕那南征军的军营了…… 齐遇听见声音，也是转头看了过去，这一眼看过去，她更是一脸疑惑：“大哥？” 姜柚：“……” 果然如此！ 齐修听见齐遇的声音，也是愣了一下，他更是不可置信地说道：“小玉？” 齐遇连忙走过去，连连点头道：“是我啊！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齐修蹙眉：“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在这里？弄得这么狼狈，怎么回事？” 齐遇一听齐修的话，顿时低下头去，整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抿唇，小声说道：“我……我就是来幽州玩玩，谁知道天谕那些人不知道打哪听来的消息，非要说我是奸细，要抓我呢！” “幽州是天谕境内，现在两军交战期间，你怎么那么大胆往这里跑！”齐修背着手，冷着脸训斥齐遇。 齐遇低着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以掩盖自己的心虚，她小声说道：“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嘛，真的……我也不是故意的。幸好……哦对了，大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苏世子，是他救了我！” 齐修听了齐遇的话，目光这才转向苏衍。 苏衍也看向齐修，他看到齐修的脸的时候，也十分惊讶，不过，他并没有显露出来。 倒是采莲看到苏衍的手落在姜柚的腰上，立刻上前训斥道：“你这登徒子好生无礼，放开洛姑娘！” “贺夫人。”姜柚一听采莲这般形容苏衍，忙解释道，“您误会了，他……他是我未婚夫。” 易开也接着说道：“姑娘腿受伤了，主子不过扶她而已。” “啊……”采莲脸色变了又变，很不好意思地行礼道，“抱歉抱歉，真的过意不去。” 姜柚摇了摇头，道：“无事的，这几天承蒙贺夫人照顾，多谢。” 采莲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只道：“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了，这谢谢的话就不要再说了。你能找到你未婚夫，那是很好的一件事，真的太好了，你也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姜柚欲言又止，想要开口解释，可这会儿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对采莲是有所保留的。 没有刻意欺骗采莲，但是也确实没有和采莲说过多的话。 齐修却是在听到齐遇说的话之后，打量着苏衍片刻，这才上前一步，对着苏衍拱手道：“多谢苏世子出手相救。” 苏衍微微点头。 姜柚轻轻扯了扯苏衍的衣袖，说道：“这位是齐修齐公子。” 苏衍转向齐修，微微点头：“原来是齐公子。” “苏世子？”采莲在听清楚齐修对苏衍的称呼，脸色顿了顿，“洛姑娘，你未婚夫……是苏世子？” 姜柚点头，万分抱歉地说道：“抱歉，贺夫人，我的真名是叫姜柚。” 采莲震惊地看着姜柚，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她顿了顿，才道：“也没什么抱歉的，你一个姑娘家的，在外面不愿意吐露真名也是正常的。不管怎么样，也幸好有你帮我。” 姜柚歉意地笑了笑。 “既然没事了，那我先回去了。”采莲觉得自己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便是主动要先离开了。 姜柚点点头，道：“好，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采莲对着姜柚行了个礼，随后转身，离开这里。 采莲离开之后，姜柚才转向齐修和齐遇这对兄妹，微笑着问道：“二位打算去哪里？是回幽州城还是……” 齐遇很想跟苏衍一道，可眼下看到姜柚站在苏衍身边他，她根本不好开口。 齐修倒是开口了。 第451章 带她回去 “在下来幽州，本就是为了舍妹而来。蒙苏世子相救，此份恩情齐某铭记于心，他日也必定涌泉相报。”齐修向着苏衍所在方向，拱手作礼，向苏衍道谢，并道，“如今舍妹已经寻到，我兄妹二人自是不会留在幽州，便与苏世子就此别过。” 虽然他们也是想要离开幽州，回到遂州，但是却并不想跟苏衍同行。 齐遇却是不解地问道：“大哥，都是要回遂州的，我们不能跟苏世子同行啊？” 齐修：“……” 易开接话道：“我们是要回军营的，带着你们也不方便。主子，咱们这出来也有一会儿了，该回去了。” 易开说着，便是将苏衍的马牵到了姜柚和苏衍身边。 苏衍注意力全都在姜柚身上，他先扶着姜柚上马，随后也跟着上马，坐在姜柚的身后，将姜柚护在怀里。 齐遇还恋恋不舍地看着，齐修已经拉着她往旁边走了。 姜柚看向齐遇和齐修，道：“二位，就此别过。” 苏衍也没理会齐遇和齐修，直接一勒缰绳，带着姜柚骑马走了。 叶从安和易开也是纷纷上马，赶紧追上苏衍和姜柚。 几个人走了一段路，速度慢了一些的时候，易开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主子，姑娘，那个什么齐修的，怎么跟三皇子殿下长得一模一样啊？属下刚刚差点没忍住喊了出来，那到底是不是三皇子啊？” 叶从安点头道：“确实很像，不过看起来……感觉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他是用什么办法才让自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都有些好奇了……” 姜柚听了叶从安的话，不由得笑着问道：“那依师兄之见，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人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呢？” 叶从安仔细想了想，说道：“据我所知，世上没什么药能有这般功效。但凡有什么药可以抹去一个人的记忆，却也不可能做得如此完美。你看那齐修，言谈举止，谦和有礼，怎么也不像慕容修那个小人啊！” 没有什么药有这个功效…… 姜柚若有所思。 苏衍低声问道：“你觉得……是慕容修？” 姜柚点点头道：“我觉得是，但是，即便真的是慕容修，那也不是从前的慕容修。我在想，会不会又是跟幻眇有关？只不过，幻眇究竟什么身份，我还是没有弄清楚，她说的那些话，虚无缥缈的……真的让人没有办法相信啊！” “现在寻不到她的踪迹了，等再找找。”苏衍对她说道。 “你还在跟踪她？”姜柚问。 “她从幽若湖离开之后，就失去了踪迹。”苏衍道，“哪怕追踪鸟前去寻找，也一无所获。” “她肯定还会来找我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对我很是感兴趣。”姜柚抿唇说道。 “下次我不会让她带走你了。”幻眇越是诡异，他就越不能跟让幻眇靠近姜柚。 姜柚倒是没想那么多，而是说道：“此行还是有些收获的，等回去我再与你细说。” “好。”苏衍点头。 从这里去军营并没有太远的路，骑马也就半个时辰就到了。秦中天等人即便是赶回了他们自己的营地，却也来不及堵住苏衍等人。 苏衍直接骑马到了他的军帐前，先行下马，随后将姜柚扶了下来。 所有人都知道了苏衍这出去一趟，带了一个女人回来，一个个都在悄悄议论着。 待苏衍、姜柚以及叶从安进了军帐之后，一个副将凑过来，向易开问道：“哎，易统领，这世子……怎么带回了个女人回来啊？这路上看上的，所以带回来的？没想到世子少年风流，还真是……” “想什么呢！”易开没忍住，闪了对方一个爆栗。 副将不由地摸头：“不是就不是，你打我做什么？” 易开给了他一个白眼，道：“那可是咱们未来的世子妃，说话注意点。” “啥？未来世子妃？那岂不就是……就是首辅千金？洛神郡主？”副将惊呆了。 易开挑眉：“那可不！” “世子可真是……厉害啊！”副将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进了军帐之后，叶从安直接将药找出来，放在了床上，自个儿就赶紧离开了军帐，也不想打扰这两人。 苏衍扶着姜柚坐在床边上，脱去她受伤的那只脚的鞋袜，再卷起衣服，去看她腿弯处的伤。 姜柚也没有阻止苏衍，看苏衍那么认真但又无比紧张的样子，她抿唇道：“你不用这么紧张，真的没事，擦点药很快就好了。” 苏衍看到那里是一片青紫，顿时心疼极了：“青紫了一大块，当时就该杀了他！” “他用一条胳膊换了一条命，就允他痛苦万分的活着！”姜柚笑了笑。 苏衍拿起药，小心翼翼地给姜柚受伤的位置上药。他的指腹轻轻按摩着姜柚受伤的地方，将药也一点点地揉进去，以便药效能更快地发挥作用。 “疼不疼？”苏衍心疼地问。 “不疼。”姜柚摇了摇头。 哪怕有一点点疼，可苏衍这么温柔地捏着，她也不觉得疼。 她有时候看着苏衍，觉得苏衍对她太好了，那种无微不至的关心，总让她觉得这一切都像梦一样。有的时候，她又会觉得，苏衍和前世的那个他也没什么差别，同样是那种少年老成，不爱搭理人，哪怕对她千好万好，她也从来不知晓。 她想让他放心的，可他总是会默默为她做很多很多。 “幸好你没事。”苏衍忧心忡忡地说道，“你在幽若湖被雪雕带走，追踪鸟寻了几日才有你的踪迹。” “所以你就赶紧去接我了？”姜柚看着他，浅浅地笑着。 苏衍点点头，给她上好药之后，又将她的衣服整理好，这才起身。 姜柚正要他说话的时候，他又坐在姜柚身边，转而去看她脖子上的伤口。 哪怕是很浅的伤口，在苏衍看来那也是很严重的事。 他拿起另外一瓶药，又一点点地给姜柚脖子上浅浅的血痕上了药。 姜柚看着离她如此之近的苏衍，目光更是不由得柔软了下来。 \u0003\u0003\u0003 第452章 休战 苏衍给姜柚处理好伤口之后，去给她拿了一套衣服过来，随后，他出了大帐。 军帐之外，易开、叶从安以及几个副将正在说话，那些副将对姜柚的身份是很好奇的，一个个在那追问个不停。 看见苏衍出来，副将们全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世子，那姑娘就是您心心念念的姑娘啊？也太漂亮了！” “就是啊！这么漂亮的姑娘，难怪其他人也要那么惦记了……” “要我说，洛神郡主是真的厉害啊！千里迢迢投奔世子，那肯定是太爱世子您了啊！” …… 苏衍听他们越说越离谱，表情敛了敛，道：“行了，别贫了。” 大家这才笑着闭了嘴。 这时候，其中一个副将才道：“这几日天谕与咱们休战了，但也只是暂时的。探子来报，南征军这几日并没有什么动作，也不像是要搞事的样子。但是，他们那个什么主帅叫拓跋的可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茬，指不定在憋什么大招呢！” “怕什么，咱们有世子，世子出手，谁能是对手啊？”另外一名副将笑呵呵地说道。 易开则是说道：“属下去给姑娘拿点吃的来。” 叶从安走到苏衍身边，则是问起姜柚：“小师妹没事？” “没事。”苏衍应声。 “那就好，不过也是，她看起来精神着呢，不然也没力气这么折腾。”叶从安叹息一声。 苏衍看了叶从安一眼，眼中明显有几分不满。 正说着呢，姜柚从大帐内出来。 所有的目光全都朝着姜柚看了过来。 姜柚的目光却是第一时间落在苏衍身上，笑意浅浅地朝着苏衍走过去。 其他人目光落在姜柚脸上，都不敢多看几眼。 叶从安看着姜柚和苏衍，忍不住打趣道：“小师妹，我们这外面这么多人，你怎么眼里就只能看得到阿衍？” 姜柚看了叶从安一眼，道：“师兄，你也去找个眼里只有你的不就好了吗？” 叶从安：“……” 扎心了！ 苏衍牵起姜柚的手，副将们连忙一个个找借口离开。 “世子，属下饿了，先去吃点东西，告辞。” “属下也饿了，也去吃东西了……” “属下也告辞。” “告辞告辞……” …… 很快，眨眼间，这里就只剩下叶从安一个人了，那些副将一个个跑得跟兔子一样。 苏衍不由得看向叶从安，叶从安只觉得这目光有点冷，他指了指天色，道：“那个……天色已晚，我也回去休息了。你们俩也早点睡，虽然小别胜新婚，但是也不能太过……” “师兄你说什么呢！”姜柚没好气地怼了一句。 叶从安不等苏衍出口赶人，就赶紧跑了。 苏衍牵着姜柚回了军帐中，易开很快就给姜柚拿了些吃的过来。 “这几日是休战吗？”姜柚问苏衍。 苏衍扶着姜柚坐下，给她拿碗筷，点头道：“是，应该是他们的二皇子这几日要到了。” “那等到了之后，岂不是会有一场恶战？”姜柚蹙眉，“那我们要不要趁着现在先把幽州拿下？” 苏衍：“……” 姜柚自己说着，又觉得有些不妥，她叹息一声，道：“不过也是，强攻不可取，会给幽州百姓带来灾祸。所以，你们才一直僵持。天谕二皇子过来，必定是要先与你谈两国议和一事，那个人……你还是要小心一些。” “我知道。”苏衍点头，“你放心。” 姜柚前世与天谕二皇子是有过交集的。 她守在边关几年，那天谕二皇子是后面几个月才过来的。来到边关之后，他与姜柚斗了几回，回回都败下阵来，最后，竟是用和谈之约骗了她赴约，继而对天极士兵赶尽杀绝。 那一次，姜柚也几乎到了绝境，最后，是苏衍及时赶到救走了她。 苏衍看着姜柚，见她低头在吃东西，也知道她恐怕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过往。 从前未曾记起前世种种，他对她也许就是戒不掉的喜欢，就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她。可记起前世种种，他对她已经不能单纯的只论喜欢了，他仍然会想起很多很多过往，会觉得……真的欠她太多。 “幻眇带你去了幽若湖，她要做什么？”苏衍停了停还是问起了幻眇之事。 姜柚本来也就想和苏衍说说这件事，听见苏衍问起，也就跟他说了：“幽若湖底有一座地宫，她就是带我去那个地宫，她想让我开启地宫，她说那是什么……玄冥天女的地宫，她觉得我是与玄冥天女相关的人。” 苏衍：“……” 又是玄冥天女！ 姜柚抿唇道：“不过，她如意算盘是打错了，我没能如她所愿打开那座地宫。” “……那之后呢？”苏衍问。 “之后，她就带我从湖底出来了。但是，她还不死心，还说要送我回京城，我便趁她不备，跃入湖中。我本来是想着在湖里闭气等幻眇离开之后就给你发信号弹的，谁知道，湖底有漩涡，一下子又把我卷回了之前那个地宫跟前。”姜柚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问苏衍道，“对了，你给我的这块玉佩，什么来头？” 姜柚将苏衍给她的那块玉佩取出来，递到苏衍跟前。 这块玉佩跟着苏衍多年，是苏衍贴身之物，可保百毒不侵。但是，当初苏衍却是将玉佩送给了姜柚。姜柚一直知道这是苏衍的贴身玉佩，他当初将玉佩交给她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将所有的信任一并交给她呢？ 苏衍疑惑不已：“玉佩怎么了？我记事以来，这玉佩就在我身上了，我娘说，这是祖传之物。” “祖传？”姜柚就更奇怪了，“那可就奇了！你知道吗？那地宫入口处有和这玉佩一模一样的纹路，我找到机关之后，地宫的门裂开了一道口子，而将这玉佩放上去那个凹陷下去的地方，地宫门就开了。幻眇想要让我打开的地宫门，最后，被这枚玉佩给打开了！” 姜柚说着，举起了苏衍的玉佩。 “你进了那地宫？”苏衍更惊讶了，“真是玄冥天女的地宫？” \b\b\b\b\b\b\b\b 第453章 月下漫步 姜柚仔细瞧瞧，也就觉得这块玉佩质地非凡，又用了特质的药草加入锻造，这才造就了这百毒不侵的玉佩。 听见苏衍的话，姜柚点头道：“进了，不过是不是玄冥天女的地宫，那可另说。” “为何？” 姜柚回想了下那地宫里的种种，便是对苏衍说道：“那地宫里一共就有一个大殿，后面可能还有别的屋子，我没进去看。大殿里有明确的指示图，告诉入地宫的人，从哪里可以离开。还说了，从什么地方到了湖面，就会有雪雕出现送人到安全的地方。可见地宫的主人，并不喜欢别人在那里逗留。所以，我也没有去看后面是什么地方了，我也没那么好奇。总之呢，雪雕确实出现了，也确实将我带走了，虽然，给我带到了幽州外城……” 苏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姜柚停顿了片刻，又想起来自己好像没有说到关键的点。 “哦对了，那个大殿里，全都是雕像。各种各样，各种质地的雕像。” “雕像？”苏衍微微蹙眉。 “是的，而且，全都是女子，应当是同一个人！只不过呢，雕刻之人似乎特地将雕像的脸做得很朦胧，就那种……你一眼看上去觉得雕像很完美，但是却又看不清楚容颜的那种，有一种似真似幻的感觉。如果那真是玄冥天女的地宫，而那些雕像是玄冥天女的话，那也应该是玄冥天女的信徒所建！不是听说，那个玄冥天女是所有人的信仰吗？”姜柚想了想，也只能想到这样的说法。 苏衍听着姜柚的话，便是没有再说什么。 有关玄冥古国的种种，世上留下来的典籍也确实是太少了。 毕竟，已经过了千年了。 “幻眇好像对玄冥古国执念很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还跟我说，她之所以选择慕容修，是因为慕容修是先知之人，她是为了救世。在她眼里，现在五国鼎立的局面根本就不是天下太平，她想要的是玄冥古国那样的太平盛世。可……玄冥古国再怎么太平盛世，也已经亡国了啊，为什么还不能认清现实呢？”姜柚反正是不能理解，她不明白幻眇的执念从何而来，难不成，幻眇还真是玄冥古国的人？ 想想也不可能，怎么可能有人会活千年…… 姜柚也没多想了，反正，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她也就是挑拣一些同苏衍说了。 吃完饭之后，苏衍又带着姜柚到营地里转了转。 所有人都知道了苏衍带了个女人回来，也都知道那个女人就是苏衍的未婚妻，一个个好奇着呢，等真的看到姜柚的时候，士兵们又一个个不敢看姜柚，唯恐冒犯了。 此刻，天色渐晚，天上一轮明月高挂，整个营地里都被铺上了一层银色的光。 朦胧中，也别是一番风景。 “原来这营地里风光还不错。”姜柚笑了笑，“要是可以不打仗就好了。” “可只要有好战之人，战争就永远不会停歇。”苏衍对此却已经没有办法再多想什么了，很多时候，打仗不是他所愿。可若是想要还天下一个太平，他能做的只有一战到底，只有胜者才有权利决定要不要再继续打。 “最近皇上可给你下什么旨意了？”姜柚问。 苏衍顿了顿，道：“下了，让我在最快的时间拿下幽州，早日回朝。” “皇上让你拿下幽州？派兵增援吗？”姜柚问。 苏衍摇了摇头。 姜柚深吸一口气，没好气地说道：“我就知道！从前，我还觉得皇上是个明白人，可现在……这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他将我爹捧上高位，是因为他认为我爹是龙族后人，可保他朝堂安稳。确实，是我爹太厉害了，从他入朝以来，虽然在朝时间不长，但是桩桩件件的事都能处理得很好，连其他几国都十分忌惮我爹。我平日里看皇上对我那么信任，我真的觉得他可能是个明君，是个识人擅用的好皇帝。看来，真的是我想多了。” “他只是……所有一切以他自己以及天极的利益为先罢了！”苏衍低声说道。 对皇帝的为人，他从前或许看不透，可重生一回，又怎么可能看不透呢？ 镇北王府功高震主，皇帝对镇北王府从来就没有放心过。哪怕镇北王将虎符上交，可在皇帝心里，那镇北军始终是镇北王带出来的，连带着皇帝对镇北军都不怎么放心。这么多年来，镇北军都是扔在雁州，不管不问的。 而当初皇帝之所以留着他，他想，应该也不会是为了给镇北王府留下血脉。皇帝留他，自有别的用意，只是，他还没有找到答案。虽然今生很多事已经不一样了，可皇帝还是那个精于算计的皇帝。 原以为，他和姜柚已经绑在了一起，可没想到，皇帝仍然在打姜柚的主意。 “他让我给太子当太子妃我就觉得很可笑，他怎么想的？他难不成觉得我会去当那个太子妃？”姜柚气笑了，说道，“还派人盯着我，拿你来威胁我，真的是什么下作的手段都用上了……” “幸好，你没有认命。”苏衍只觉得庆幸。 要是皇帝真拿他来威胁姜柚，逼姜柚就范，而姜柚逃不了那可怎么办…… “我才不会认命。”姜柚笑了笑，说道皇帝的事，又不得不说一说皇帝的身份了，她小声说道，“还有一件事，关乎宫廷秘闻，我觉得……皇帝似乎应该是故意让我知道的。” “什么？”苏衍疑惑不已。 姜柚凑近苏衍一些，小声说道：“在皇上要跟我谈此事之前，太后先见了我，他们说了一些话，又让我看到了一些东西，让我确认了一件事……” 苏衍拧眉。 “皇上从前还有一个身份，画师王允。”姜柚低声对苏衍说道。 “什么？”苏衍显然怔住了。 画师王允，那岂不是……岂不是…… “对，就是太后念念不忘的那个人！”姜柚越说越无语，“你看，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454章 先见之明 姜柚对苏衍也没有隐瞒，将自己那段时间在宫里遇到的那些事全都说给苏衍听了。 苏衍耐心地听着，全都放在了心上。 皇帝身份存疑，太后身份也存疑，连太子身份也是存疑的。天极皇朝还真是乱得不行，可很多事想要弄清楚，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上一次他们见面，姜柚也没说的那么细，只让苏衍知道了皇帝要她当太子妃一事，这一次，她却是说得很详细，将之前没告诉苏衍的事，全都和苏衍说了。 “他们不惜将他们的秘密暴露在我面前，大概是为了让我安心，觉得我若是掌握了这等宫廷秘事会很害怕，自然也就会安心留在宫里了。”姜柚太明白那些人的心思了。 可惜，他们不了解她，也不知道她其实什么都不会害怕。即便知道那些秘密，她也没什么可担心的。都死过一回的人了，难道还怕丢了命吗？ “等战事了了，我们一起回去，一定要解决好这件事。”苏衍道，“王允这个人，我也是听人说起过的。但旁人说起他，都赞不绝口，说他是清风明月般的人物。” “是吗？那如果那样高风亮节的一个人却是皇上装出来的，那只能说，皇上心机太深了。”姜柚抿唇，心里也是很茫然。 “别想这些了，等回去了总是要面对的。”苏衍劝姜柚道，“有什么危险，有我在。” 姜柚看向苏衍，月光下，他的眉眼更加温柔。 她点点头，道：“天下之大，总有我们的容身之处的。我们是肯定要回去的，京城那边毕竟还有我们在乎的人。” “是。”苏衍点头，“回去！” 他牵着姜柚的手，将她带回了他的大帐之中。 在这里，条件自然很是艰苦，跟客栈比都差得远了。但姜柚也不是第一天住军营，也早习惯了。 苏衍对她说道：“你在这里睡，我去隔壁的营帐。” 姜柚下意识问道：“你不睡这里？” 苏衍扶着她坐下来，在她身边落座，耐心地跟她说道：“上次在客栈，没什么人知晓，我也怕客栈没那么安全，故而陪着你比较放心。如今，军营里都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但毕竟未曾行礼，我若是留在这里，对你的名声……不好。我知道你从来不在意这些，但，我在意，我不喜欢别人非议你。” 姜柚看着他，唇角弯了弯，点点头道：“好，听你的。” 苏衍伸手抚摸了下她的脸，低下头，轻轻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睡，晚安。”苏衍轻声说道。 姜柚乖巧地躺下来，苏衍便是帮她盖好被子。 “我就在隔壁，营地里入夜也会有人巡夜，很安全，你安心睡。”苏衍怕她担心害怕，便又是叮嘱了几句。 “好，我知道，你快去睡，晚安。”姜柚点点头。 苏衍这才熄灭了灯，这才从帐内走出去。 他到了门口，将军帐放下来，两边和底下全都固定好，以防漏风。 等安顿好姜柚，他才去隔壁大帐内。这旁边的大帐，当然是住了人的，是叶从安和易开，他们俩住在苏衍隔壁那也是为了随时能保护苏衍的安危，他俩万万没想到，苏衍竟然过来了！ 叶从安和易开都准备躺下了，突然看见苏衍出现，两个人惊得坐起来。 “怎么了？主子，您……您不是跟姑娘住一起吗？”易开纳闷地问道。 反正，自家主子跟姜柚同住一屋的事也不是没有过。他从前或许还会觉得，女子没成婚和男人这般没有边界还在一块过夜，简直是太有伤风化了。可这事发生在自家主子身上，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就觉得再正常也再合适不过了，也压根不觉得女子这样做有什么不好的了。 叶从安则是忍不住打趣道：“怎么了？难不成被小师妹赶出来了？” “睡你的觉！”苏衍懒得搭理叶从安，只到了那一张空床上，躺了下来。 叶从安看他这般，又是忍不住摇头，道：“难怪当时安营扎寨的时候，你非得在我们的帐中多加一张行军床，原来是为你自己备的啊！可真是有先见之明啊！” 苏衍闭上眼睛，不想听叶从安叨叨。 叶从安却不依不饶，叹息道：“可惜啊，你这个人真是太不解风情了，小师妹恐怕巴不得你陪她呢，你就这么把她丢在隔壁营帐。” “你话真的太多了。”苏衍闭着眼睛，没好气地回了叶从安一句。 “此次小师妹留在这里，我们应该要更快一些拿下幽州？好早些回京城？”叶从安又问。 苏衍没说话。 黑暗中，叶从安自顾自地说道：“如今，你在边关赢了名声，京城那边肯定早就炸开锅了。他们肯定在想对策呢，不会再让你继续赢下去的。之前小师妹以洛苏之名，自称你的属下，已经帮你拿下沧州了，这若是再拿下幽州，皇帝只怕是要坐不住了。” “我知道。”苏衍应声，回道，“如今说是和南征军打仗，却一直没有真正发挥镇北军的实力。我在等，等京城的旨意。” “你心里有数了？”叶从安颇为意外，“你不早说，你让我这么担心你。” 叶从安说到后来，整个人就很无语了。 他还在这里替苏衍思考这个，思考那个的，其实人家心里老早就有数了。 “我还以为你眼里只有小师妹，还想着要替你分忧，原来你都想好了。”叶从安觉得自己可能就是那个冤大头。 “多思考，对你来说，不坏。” “？？？”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不对？ “睡觉！趁着这两天休战，多睡一会儿。”苏衍已经不想再解释了。 “你……”叶从安被堵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易开叹息一声，对叶从安说道：“叶公子，主子的意思是……您天天也是要多思考些正经的问题，别总是操心不该操心的事，这不然等你上了年纪，容易得痴呆症。” “我……”叶从安冷哼一声，“我真是谢谢你们了！”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455章 他想告诉她前世 翌日，姜柚醒得早，她刚从帐内走出来的时候，苏衍也从旁边大帐内出来。 她立刻朝着苏衍走过去，苏衍也是朝着她走来，两个人就这样走到一起。 “昨晚睡得好吗？”苏衍问。 “挺好的。”姜柚点头，主要是知道他就在隔壁，也能安心。 “那就好。”苏衍道，“今日仍处在休战之中，应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等会儿带你去四周走走。” “好啊！” 两个人达成一致，等离开大帐之前，苏衍先是跟几个副将都说了一下，说他会带姜柚去四周走走，可能要一会儿才回来。副将们都很体会苏衍的心情，对苏衍愿意和他们招呼一声，也觉得非常不容易。 苏衍和姜柚也没有走太远，只不过，走的却不是朝幽州的方向，而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 这边其实也就是些草原风光，两个人各骑一匹马到了这边，在大草原上纵马驰骋，倒也不失乐趣。 等到纵马累了，他们就一起并肩躺在草地上，看着碧蓝的天空，好像一切的心情，都在这一刻得到放松。 “我以前就很喜欢大草原广阔无垠的感觉，在大草原上纵马驰骋，本来就是一件很美好的事，会让人的心境都会变得不一样。”姜柚轻笑着说道。 苏衍笑着回应道：“那以后你想来的时候，我们就过来。” 他当然知道。 他有前世的记忆，当然知道她喜欢在大草原上纵马高歌快意恩仇的生活。 她曾经说过，在她眼里，大草原象征着是自由。 她喜欢自由自在的感觉。 那时候，他其实并不懂她为何会有那样的想法，毕竟，他一直以为，她是因为对慕容修用情至深，所以才事事帮着慕容修。他也从来没想过，她其实并不愿意为慕容修做那么多她不喜欢的事的。 “对你而言，大草原……是象征着自由吗？”苏衍顿了顿，问道。 姜柚听了苏衍的话，愣了一下，她转过头，看向苏衍，道：“你怎么知道？” 苏衍笑了笑：“猜的。” 姜柚笑了，继续看向天空，道：“是啊，你也知道，前世，我曾经在军营里待过几年的，那时候，我一直驻守的地方就在这片草原的另外一边。每次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会一个人到大草原上纵马狂欢，直到自己筋疲力尽，马儿也筋疲力尽的时候才罢休。可那样的感觉，却是很快意的。我时常想着，要是我的人生可以自己做主，可以自由自在就好了。” “今生，你自由了。”苏衍低声说道。 “对啊，今生可自由了。”姜柚笑了笑，道，“从前的遗憾，如今都可以补上了，多好呢！” 她说着这话的时候，看向苏衍，声音也有些缥缈。 可她也只是看了苏衍一眼，又很快移开目光，她的眼里，有几点晶莹的光在闪烁。 那一瞬间，就突然很想流泪。 苏衍听着姜柚的话，顿了顿，也朝着姜柚看过去，可他看见的，只有她正认真地看着天空的模样。 他也收回目光。 “你有什么遗憾，我都可以帮你去弥补。你不用那么辛苦，不用那么担心，因为，你有我。”苏衍轻声说着。 姜柚伸手过去，抓住了苏衍的手。 苏衍反手扣住，与姜柚十指交握。 “姜柚。”苏衍突然又开口了。 “嗯？怎么了？”姜柚疑惑地看向苏衍。 苏衍看着姜柚认真的目光，是想要坦白前世那些事了，他想要告诉姜柚，他其实已经记得了过往了。他从前就很喜欢她，如今更甚，这种爱已经刻到了骨子里。之前离开京城的时候，他就说了，等下次见面，会告诉她一些事。虽然她恐怕都忘了，也没提这件事，但是他想，也是时候了。 “其实我……”苏衍正要开口的时候，旁边却传来了恼人的声音。 “这里怎么会有两匹马？” “还是战马呢！” “哈哈哈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这一看就是良驹啊，拖走！” …… 几个人的声音传来，赫然是有人发现了姜柚和苏衍的马，想要将他们的马硬生生拽走。 苏衍和姜柚对视一眼，立刻一同起身，他们转身看了过去，就看见一群人正在强行拉扯着他们的马。 “住手！”苏衍低喝一声，牵着姜柚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这一行人，一共有十人。为首的，看起来像是草原上的贵族，衣着相对而言也比其他人更华丽一些。而另外那些人，长得都是人高马大、彪悍无比的，一个个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兵器，大多是大刀和锤，都是重量级的。 为首的那个人朝着苏衍和姜柚看了过去，这才发现那边多出来两个人来。先前，那一块草长了一些，姜柚和苏衍在那边，他们这些人也确实没有看到。 “这马是你们俩的？”为首的那个人，非常高傲地询问姜柚和苏衍。 “是。”苏衍点头。 “行，开个价，我看上了，归我了。”为首的那个人非常不客气地说道。 大有一种不给就抢的架势。 姜柚没忍住笑了：“我们的马，你看上了，我们就得卖给你啊？这草原赫连家，还讲不讲道理了？” 为首的那个人显然愣了一下，他看着姜柚，蹙眉道：“你认识……我？” “不认识，但看你的衣着打扮，也不难猜？”姜柚不以为然。 此人这狂妄无礼的性子，倒是和陆行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赫连哲如出一辙。都说赫连家是草原上的贵族，如今能在这里瞧见这么嚣张的人，加上此人身上也有和赫连哲一样的配饰，定是赫连家无疑了。 这人听见姜柚这么说，便是认了：“你还有几分眼光嘛！不错，我是如今赫连家的少主，赫连雄。既然你都认识我，那就好说了，这马儿，我要了，你开个价！” 姜柚没说话。 赫连雄却是耐心有限，说道：“小姑娘，你可别不识好歹啊！我能出价，那已经是给你面子了，你若不卖，那就是不给我面子！说罢，要多少银子你们才肯卖？趁着我今日心情好，允许你们报价！”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 第456章 苏洛氏 “不卖！” 姜柚冷冷地打断了赫连雄的话，也彻底热闹了赫连雄。 “你说什么？” 赫连雄从小到大，那都是草原上的霸主，谁敢不卖他几分薄面？他可是赫连贵族的少主！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就柔弱的天极女子竟然敢这样跟他说话，真是岂有此理！ 苏衍下意识将姜柚往自己身边揽了揽，姜柚顺势靠近了苏衍一些，抬眸扫向赫连雄，微笑着说道：“这马儿是我们的，卖不卖自然我们说了算，请回。” “看来，你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赫连雄已经握紧了他手里的大刀。 姜柚毫不畏惧地看着赫连雄，根本不松口。 赫连雄越是看姜柚这样，就越是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严重的挑战。他一向喜欢彪悍的草原姑娘，最见不得这种看上去就柔弱的女子。他倒是有个继母是这种类型的女人，动不动一哭二闹三上吊，实在是烦人。所以，他现在看见这种相貌偏柔弱的女子就觉得无比生厌。 很不幸，姜柚就长在他生厌的相貌上面。 “来人，把这两个人给本少主绑起来！本少主得让他们瞧瞧，这个草原到底是谁做主！”赫连雄说着，手一挥，他身边那些人立刻就围了上去。 这些都是草原上的男儿，个个有着强壮的身体，几个人并排往那里一站，就形成了一堵人墙。 “现在要是求饶，本少主还能给你们一条生路。”赫连雄得意洋洋地说着。 谁知道，赫连雄刚说完这一句，苏衍手指一弹，一片树叶飞过去，直接拍在了赫连雄的嘴上，正好将赫连雄的嘴给封住了。 “唔唔唔唔……”赫连雄只觉得自己的嘴都麻了。 他一边瞪着眼睛骂着，一边将嘴上的树叶给撕烂了，气急败坏地骂道：“给本少主打死他们！” 他愤怒地叫完这一句之后，又感觉嘴巴火辣辣地疼，他这会儿嘴都红了一大块，他疼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又忍不住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嘴。 真疼啊！ “看本少主不要了他们的……” 赫连雄骂骂咧咧，可一句话还没说话，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却是惊呆了！ 赫连雄的那些手下朝着苏衍和姜柚而去，他们手里明明拿着铁锤和大刀，可此刻全都被苏衍给打飞了！ 那些拿铁锤的，最后都打了他们自己，那些拿大刀的，大刀全都被苏衍踢飞了。 苏衍对付他们，简直不要太轻松！ 姜柚却是知道，这些人也只是看起来凶，但他们靠的也一直是蛮力，在武学上却是远远没有那些真正学武之人。前世今生，她印象里，武功最高的人就是苏衍了，苏衍的武功，那可都是真功夫，其实这几个靠蛮力的莽汉能对付的？ 苏衍踢飞最后一把大刀，大刀直接朝着赫连雄飞了过去，正好扎在赫连雄的双腿之间，差一点点就能废了赫连雄。 赫连雄整个人一僵，气血涌上头，那一瞬间，更是一阵后怕。 他哆嗦着，直接给苏衍和姜柚跪了下来，一声哭出来：“英雄饶命啊……” 姜柚突然看着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这么跪下来，痛哭流涕地求饶，那模样真是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赫连雄一跪，他带来的那些人这会儿也都爬起来给苏衍和姜柚跪好了。 赫连雄哀嚎着说道：“英雄，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我！” 苏衍冷笑一声：“不是要买马吗？” “不不不，不买了。”赫连雄连连朝着苏衍摆手，“二位，是我有错，我真的知道错了……” 赫连雄一边说着，一边哭得更凶了。 姜柚看着这人痛哭流涕的样子，真的是要太丑了。 苏衍揽过姜柚的肩，看了姜柚一眼，随后转向赫连雄，道：“你哭得这么难看，丑到我夫人了。” 赫连雄：“……” 他愣了一下，然后连忙抬袖将自己的脸自己擦了擦，忙道：“不不不，我不哭了，二位，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看书溂 苏衍扫了他一眼，目光微顿，道：“滚回去，点上你的人，到镇北军的营地来。” “哈？”赫连雄一愣。 姜柚扯了扯唇角，道：“你不是看上战马了吗？回去点上你的兵，到军营来，让你看个够的战马。” “这、这……”赫连雄愣了好一会儿，这才看向苏衍，不敢相信地说道，“你是……你是苏世子？” 姜柚唇角弯了弯，道：“你以为呢？就你们这点水平，能对付我们家世子？待会儿记得把人带过来，你要是不来，可别怪我们派人去请你父亲。” “……是。”赫连雄连忙朝着苏衍和姜柚拱手道。 苏衍看了赫连雄一眼，也没理会，而是牵着姜柚走到一旁去牵马。 苏衍一手牵着姜柚，一手牵了前面一匹马，后面那匹马就自动跟上了，也不用姜柚再牵着走。 “赫连家到了这一代，都成了这么个玩意儿了？”姜柚提到这个，都一脸嫌弃。 苏衍笑了笑，点头道：“确实。” 姜柚想到苏衍刚刚说的，又道：“你刚说什么来着？丑到你夫人……我可还不是你夫人……” “不是迟早的事吗？”苏衍看向她，目光温柔，道，“现在称呼，也不晚。” “那可不行，八抬大轿，拜堂行礼，全都不能少的。”姜柚傲娇地哼了一声。 苏衍笑着摇了摇头，道：“好，都依你。” 姜柚说着，都把自己给说笑了，又道：“你要把赫连家的人弄过来，是有什么计划？也对啊，赫连家的人就在草原上，离得这么近，不用白不用啊！” “还是你聪明。”苏衍笑着说道。 姜柚笑着应道：“挺好啊，那也不能白白浪费了他们的用处呢！” 苏衍看着姜柚的笑容，轻声说道：“你之前说，你跟齐修说，你叫苏落？” “对啊，怎么了？”姜柚笑着说道，“我本来是想说你的苏，我爹的洛，后来我一想，我已经用了洛苏了，再来个苏洛岂不是很容易被人发现？所以改成了落花的落。” “苏洛也好。” “嗯？” “苏洛氏。” 第457章 媚骨天成 苏洛氏？ 姜柚顿时脸一热，不由自主地脸红了。 亏他想得出来！ “你想得美！”她哼了一声。 苏衍笑着说道：“想得自然是要美一些的，反正，也是迟早的事。” 姜柚白了他一眼，却又是把自己逗笑了。 苏洛氏……叫起来还有点顺。 两个人很快回了营地。 刚一回来，叶从安就走了过来，道：“你们俩骑着马出去，结果牵着马回来的？” 苏衍眉梢一挑：“有问题？” “没，没问题。”叶从安耸了耸肩，道，“这不是有人找过来了吗？说是你让来的，人家一群人都来了，你们俩到现在……这等会儿都要太阳落山了！” 叶从安指了指西边的太阳。 “赫连家的人？”姜柚问。 “是的，看着像。”叶从安点头。 苏衍也没打算见赫连家的人，直接对叶从安说道：“你就将他们安顿下来，让他们巡夜就好。” “什么？巡夜？”叶从安显然一愣。 这巡夜的活儿可很苦的，让赫连家的人巡夜，这合适吗？叶从安看苏衍这样子，也不像是撒谎的样子，都有点晕了。 “你真要让他们巡夜？”叶从安不相信地问了一句。 “当然。”苏衍道，“你放心，他们是自愿来的。” 苏衍特地咬重了自愿二字。 叶从安看向姜柚。 姜柚微微一笑，道：“就派他们守最外面的地方，巡最外围的。而且呢，要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一定要确定天谕的人知晓，知道吗？” 叶从安对着苏衍竖起大拇指，道：“高啊！” 姜柚看向苏衍。 她觉得她已经了解了苏衍的想法了，苏衍怎么想的，她都猜得到。 叶从安又道：“那……那若是旁人问起，为何赫连家的人会来这里巡夜，怎么解释？” 姜柚想了想，道：“简单，因为赫连家的人得罪了我，欺负了你们苏世子的未婚妻，苏世子呢，冲冠一怒为红颜，直接把赫连家家的抓过来军营里当苦力了。” 叶从安：“……” 他想再竖一个大拇指，奈何发现现在这个大拇指还没收回去。 姜柚叹息道：“一定要多在天谕人面前多树立一下，你们苏世子这为女人连仗都不想打的形象。最好呢，让副将们也配合一下，反正，要闹得大家都不高兴的那种才好。” 叶从安点点头，赞不绝口：“佩服佩服。” 姜柚微微一笑，满意地点点头。 她当然知道苏衍是什么意思。 苏衍让赫连家的人去巡夜，那是为了麻痹天谕的耳目。让天谕人以为，镇北军其实也不怎么样嘛！而且，现在她来边关之事，秦中天和狄鲁已经知道了，他们不可能不告诉南征军的主帅，所有人都知道了姜柚是苏衍的死穴。而现在，再这样放出消息，天谕会认为姜柚会让苏衍对打仗都失去了兴趣，这样一来，天谕一定会想办法偷袭镇北军。 天谕二皇子还没来，在这之前，天谕那位主帅，一定会想办法给二皇子一个惊喜。 这个惊喜，自然就是打胜仗了。 姜柚光是想到这个，就觉得很可笑了。 苏衍将马的缰绳丢给旁边的一个士兵，随后牵着姜柚直接去主帐。 主帐门口，聚集了一群副将，还有一些士兵，见到苏衍过来，他们齐齐行礼：“见过世子。” 苏衍点头，道：“都聚在这里做什么？” 一名副将道：“世子，我等有要事同世子相商。” “是啊，世子，末将等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另外一名副将接着说道。 谁知道，苏衍看了他们一眼，只顺手将姜柚拥进怀里，对他们说道：“有什么事回头再说，我累了，不想听。”看书喇 众人：“……” 姜柚则是一脸妩媚，声音更是媚到了骨子里：“世子，说不定真的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呢，要不我还是先避一避？” 苏衍却是抱着她，微微侧过头，特地朝着她耳畔凑了凑，轻声说道：“说什么呢？哪有什么要紧的事？你知道的，对我而言，你才是最要紧的，陪你才最重要。先回大帐！” 苏衍一边说着，一边搂着姜柚无视了这些将士们，带着姜柚回了营帐，留下一种将士全都呆了！ 紧接着，将士们就开始议论纷纷。 “这……这世子昨儿还不是这个样子啊？” “自从这洛神郡主来了，世子就变了，太可怕了！” “是啊！世子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了，你看他，眼里就只有这什么郡主了！” “这郡主是不是敌人派过来的？这也太勾人了啊！你看世子都被勾成什么样了！” “我们的世子……明明是骁勇善战，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的？”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李副将，你快想想办法啊！” “关我什么事？我又管不了！算了算了，世子的私事，你们别议论了，散了散了。” …… 副将一边赶人，一边看着那些人的反应。 明显的，有人的反应不大对。 其实，军中有奸细的事，他们也是知道的。但是很多时候，苏衍都掌握了那些奸细的动向，并没有赶尽杀绝，有的时候，还要靠那些奸细去传递错误的情报呢！ 基本上，错误的情报传送出去之后，那奸细也不用他们动手，就自己消失了……定然也是难逃一死的。 副将心里更佩服苏衍的，觉得苏衍还真是料事如神啊！ 姜柚和苏衍回了大帐内，姜柚才收起了那副表情，自己都要被自己恶心到了。 她嫌弃地说道：“我可从来没有这么矫揉造作过，太恶心了。” 苏衍却是低头看她，笑着说道：“矫揉造作？我看不是的。” “你少来。” “真的。”苏衍微微转身，站在姜柚的对面，与她面对面而立，他低着头，伸出手挑着姜柚的下巴，认真地说道，“我眼里的你……刚刚那个模样，是媚骨天成，是风华绝代，至少，在我眼里，那样的你会蛊惑到我。” 姜柚抬头看向他，看着他眼里的认真，没忍住笑了：“你是眼里有我，怎样的我……你都喜欢？” “说的是。”苏衍说着，轻挑她的下巴，低头覆上她的唇。 第458章 攻打 接下来的几日，苏衍每日都会带姜柚出去游玩，日出而行，日暮而归。 他们俩除了晚上不是宿在一个军帐里，白天那是形影不离，苏衍还经常带着姜柚在军营里走动，所有整个军营都知道了苏衍和姜柚的事，羡慕的同时，又觉得他们的主帅变得太多了，是不是被狐狸精给迷住了…… 渐渐的，整个军营都开始议论纷纷，军心也跟着浮动起来。 这一日，姜柚和苏衍离开军营之后，一群将士堵在了主帐门口，他们都觉得不能再容忍下去了。 叶从安和易开被一群将士围着。 “叶公子，我知道，你跟世子是朋友，但是这样下去可不是事啊！” “是啊，你和易护卫是世子的人，你们要劝着点世子啊，这就算洛神郡主是他未婚妻，他也不至于这么……这么……哎！” “洛神郡主可真是红颜祸水，自从她来了，咱们世子完全变了个样，那还是我们认识的世子吗？” “虽然现在是休战，可是那也不能太放纵了啊！” 叶从安忙道：“诸位冷静，冷静。这……这洛神郡主好不容易来到边关，世子对她多关心一些，那也是正常的。他们是未婚夫妻，这许久未见面，难免会有些……有些腻歪，诸位就不用太放在心上，这世子毕竟年少……” “少来！叶公子，你这护着世子，也太明显了？你看世子都成什么样了！” “就是！这样下去的话，那可不是事儿啊！是不是要傅将军和龚将军都过来，世子才能收敛？” “世子年少，才更要规劝，切莫贪恋儿女私情而误了大事！” “傅将军和龚将军呢？好像这两天没看见他们过来找世子商量战事？” 叶从安听见他们问起傅将军和龚将军，便道：“也没什么，就是……就是……” “就什么？” 易开清了清嗓子，说道：“郡主想要幽若湖的一朵花，傅将军和龚将军带兵出去找了。” “什么？” “世子疯了不成？” “让驻军去找什么花？世子这也太过分了！” 叶从安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 易开接着说道：“今日除了傅将军和龚将军带兵出去了，世子也带了不少人出去呢，哎，谁让郡主就想找那朵花呢！这幽若湖附近好像有一种花，特别漂亮，你们一直在这边，听说过吗？”看书溂 将士们听了易开这话，一个个都要炸了，这也太过分了太离谱了！ 此次跟天谕对战的镇北军足足有七八万人，并非都在此处，而是由苏衍、傅将军和龚将军分别带几万兵马，分开驻扎。这打仗的时候，三处兵马相互配合，无比默契，从来都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 将士们正想再发火的时候，却有一名士兵急匆匆地奔跑过来，惊慌失措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世子，世子……” 叶从安目光一扫：“喊什么？世子不在！” “不在？”那士兵快要哭出来，“打、打、打过来了……” 士兵指向外面的方向。 “什么打过来了？”叶从安问道。 “天谕……天谕那新南征军打过来了……”士兵声音都在发抖。 “什么？” “这可如何是好？” “世子人都不在，这可怎么办？打到哪里来了？” 其中一名副将一把拎起那个士兵，问道：“南征军到哪里了？直接朝着我们来了？” 那个士兵连连点头，道：“是的，那赫连家的那些人一听说南征军来了，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南征军现在就朝着咱们营地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副将一把丢开那个士兵，道：“岂有此理！老子看天谕的这些杂碎是想要直接端了我们的营地啊！想得怪美的！既然世子不在，那所有人，都听我和屈副将号令。所有人，跟我来！” 副将说着，很快就冷静下来。以前从未独自领兵打仗的副将，这会儿全都独立带兵了。 他们速度很快，几个副将在最短的时间里商量好，各带一队兵马，出了营地。 营地里剩下的人也不多了。 叶从安和易开一同留守在营地。 他们对叶从安还是很相信的，叶从安主要是个用毒的高手，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叶从安的毒可不会省着用。 易开看着副将们走得已经远了，有些担心地说道：“叶公子，这……这些副将刚刚还在骂咱们世子呢，这转头就带兵出去了，这转变得也太快了？” “不然呢？接着骂你们家主子贪恋女色，不顾战事？”叶从安扯了扯唇角。 易开心想，难道不是吗？ 有几个副将校尉的，一直都不好说话的，今天聚在一起吐槽苏衍的失职，可一听战事，一个个反应也太快了，就好像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似的。 “我就是觉得……他们今天有些反常，如果是平时，肯定要念叨一会儿的。”易开说道。 叶从安看着易开，笑着摇了摇头。 只能说，易开也太小看苏衍了。 “你是不是也觉得……你们家主子是贪恋女色，都忘了正事了？”叶从安问。 “当然不是。”易开义正言辞地摇头，道，“世子只是太久没见到姑娘，所以想哄姑娘高兴，这有什么？再说了，这几日本来就休战，出去玩玩这不也正常吗？现在可是天谕撕毁约定，派兵来打咱们，是他们不对！” 叶从安没忍住笑出声，道：“易开啊，你可真是太天真了！” 易开摸了摸后脑勺：“难道不是吗？” 叶从安：“……” 算了，不解释！ “其他人都出去了，我们是不是要把这里守好了啊？”易开问。 “当然。”叶从安弯了弯唇角，道，“你放心，天谕不可能打得到咱们这里的。” “这么有信心？那就……希望如此！不过想想也是，咱们可不少人，天谕能是我们对手吗？”易开自鸣得意。 旁边一个士兵接话道：“易护卫，天谕派了十五万兵马。” “才十五万。”易开不以为然，刚说完之后整个人一愣，“你说什么？十五万？？？” 那岂不是……比他们多一半？？？ 易开裂开了！ 第459章 埋伏 天谕这边，直接派了十五万兵马攻了过来。 新南征军的十五万兵马，兵分上、中、下三路直接朝着天极的方向而来。 巡外围的赫连家的人闻风而逃，跑得比兔子还快，这也就导致了新南征军真的是不费一兵一卒，直接进入了天极境内，一路杀过来。 新南征军的主帅之一是拓跋勇，他也是之前的南征军的主帅，而另外一个主帅是前飞虎军的大元帅，在攻打天极一事上，这两人一直意见不合。这一次，也是意见相左的，所以拓跋勇自己点兵带兵马过来的，另外一个大元帅并没有派一兵一卒。 拓跋勇又非要飞虎军的旧部一同，所以最后来了秦中天。 秦中天万分不愿意，却又不得不过来，还只能跟着拓跋勇一起。兵分三路，拓跋勇根本不愿意将秦中天以及飞虎军旧部其他人单独分一路，而是将那些人分散到三路，由自己也带了一路。 拓跋勇也一直知道秦中天是个骁勇善战的将军，虽然秦中天军衔只是副将，但是所有人都叫他一声“秦将军”。其实，以他的军功，早就可以当将军了，只是他自己不愿意，他向来喜欢游戏红尘，能打仗就可以了，他不在乎那些虚名。 拓跋勇带着秦中天，也有些想在秦中天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能力，也好打击打击秦中天。 “秦将军，听说你以前带兵打仗，几乎就没有输过啊！上次输给了什么洛苏，是？你这也太丢你们飞虎军旧部的脸了？”拓跋勇问秦中天，那语气里都是高高在上的。 秦中天低声应道：“末将技不如人，自当认输，也没什么可丢脸的。” “呵！”拓跋勇不以为然，“你还是太年轻，这还没什么丢脸的？” 秦中天扯了扯唇角，道：“拓跋将军，末将觉得……你此行还是太冲动过了点。” “你说什么？”拓跋勇明显不高兴。 “那苏世子不是好对付的。”秦中天想起之前苏衍能在天谕边疆守得密不透风的情况下，还能悄悄入了境，将姜柚带走一事。而且，苏衍出手那真的是太可怕了，他功夫那么高，一般人根本不是对手。 “苏世子？”拓跋勇冷笑道，“一个眼里只有女人的男人，你能指望他有什么好的？你难道没听说吗？自从那个什么洛神郡主到了军营，他天天就是陪着洛神郡主到处游山玩水，夜夜笙歌，这是一个主帅能干出来的事吗？我都替他丢人！” 秦中天：“……” 他反正是不相信。 “将军，咱们马上就要进山了，前面是岐山，过了岐山，再往前走十几里路，就到了镇北军扎营的地方了。”有士兵来报。 “好。”拓跋勇点头，“咱们现在进山。” 秦中天微微蹙眉，道：“将军，我们是不是应该绕道走？” “绕道？”拓跋勇明显不愿意。 秦中天点头：“这岐山虽然地形并不复杂，但里面林木众多，而且，还有一段峡谷。若是苏衍派人埋伏在峡谷，那对咱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想多了？”拓跋勇摆了摆手，道，“本将军已经得到可靠消息了，苏衍并不在军中。他们几处营地的士兵都去了幽若湖附近寻找什么花去了，为了一个女人，苏衍他也是干得出来，简直笑死本将军了……” “您真的不觉得……这会是陷阱吗？”秦中天问。 拓跋勇收了笑容，道：“不怕告诉你，本将军最开始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觉得定然是苏衍放出来迷惑本将军的。可这一连七日，苏衍每日都带着那个女子出门，他们去了遂州城，还去了雁州，附近的山川都去过了，若只是放出假消息，他们至于这么拼吗？我看那苏衍是真的被那女子迷住了，什么骁勇善战的战神世子，简直是个笑话！恐怕，在他眼里，就只有那个女人了。” 秦中天微微蹙眉。 他知道苏衍是很在乎姜柚的，上次就看出来了。只怕，为了姜柚，苏衍连命都可以不要。但是，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拓跋勇已经没心情想那么多了，他只想快点解决此事。 “殿下明后日就到幽州了，本将军时间不多了，一定要在这两日将天极的遂州拿下，到时候，给殿下一个惊喜！”拓跋勇想着就觉得十分热血，他手一挥，道，“兄弟们，都跟本将军一起进山，我们一起杀到天极那些人的老巢，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驾！” 拓跋勇一拉缰绳，直接冲进了岐山。 岐山虽然是山脉，但是里面的官道是非常宽敞的，骏马飞驰，在这座山里是非常轻松的。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这里非常安全，一个鬼影都没有。 渐渐的往里面走着，拓跋勇就觉得放松了下来，不仅如此，士兵们也觉得放松了下来。 走了好一段路，六万兵马全都进了山谷，而前方，马上就要入峡谷了。 “停。”拓跋勇先让大部队停下，随后指派了一个士兵，道，“你，进去探探路。” “是。” 探路兵马上奔驰进去，在里面转了一圈出来。 “回将军，里面安全。” 拓跋勇点点头，道：“好，兄弟们，继续走！” 拓跋勇说完，南征军又开始朝着峡谷进发。 峡谷里的地形就比较复杂了，但是如果藏了人还是很容易看出来的。而且，峡谷两边是很高的，想要去最顶上，可不是一会儿功夫能爬上去的，所以，拓跋勇是很放心的。 快要出峡谷的时候，秦中天猛然看见前面路变窄了。 他勒住缰绳，道：“不对，将军，前面路变窄了。” 拓跋勇目光一顿：“变窄了？怎么回事？” 很快，探路兵去探路了，惊慌失措地回来说道：“将军，前面……前面……堵住了，被石头堵死了！” “不好！”拓跋勇脸色一变，“中计了！兄弟们，快回头，快走！” 可这个时候，已经晚了！ 第460章 箭术超神 峡谷两边，从最上面的高处，滚落下巨石来。 那些巨石，一个接一个，直接砸得底下的天谕士兵一个措手不及，想躲都没处躲。 “不可能，这不可能！”拓跋勇变了脸色，满脸的不可置信，“他们什么时候上去的？他们怎么可能上的去？” 从底下到峡谷的最上面，还准备了这么多的石头，不可能悄无声息的。两边峡谷真的是太高了，埋伏在峡谷上面，连射箭都是不可能的，可天极士兵却是早早地埋伏在此，准备了如此之多的巨石。 “将军，后面也被堵住了，我们……我们走不了了！”从后方回来的士兵，对拓跋勇说道，“后面是天极士兵，他们埋伏很久了，弓箭手一直埋伏在后方，我们退一个出去他们就杀我们一个，将军，我们没有办法后退的。” 拓跋勇咬牙道：“所有将士听号令，我们去挪开前方的巨石。” “是！” 拓跋勇一边躲着两边砸下来的石头，一边带兵往前冲。 他眼睁睁看着很多士兵被石头砸死，整个峡谷里，一片哀嚎，惨状连连。 拓跋勇后悔极了，他就不该那么自大，不该那么笃定。 峡谷前方被堵的石头不多，但都是大块石头，想要凿开也不容易。 拓跋勇一直催促士兵们一起推倒那些石头，聚集到这里的士兵也越来越多了。 在士兵们的努力之下，只听见“轰隆”一声，那一道石头墙终于被推倒了。 “将军，开了，开了……”士兵们高兴地叫了起来。 “快走，马上离开这里！本将军绝对不会放过天极那些人，简直是卑鄙无耻！”拓跋勇痛骂道。 拓跋勇一句话刚说完，迎面一支利箭朝着他面门而来。他一惊，抬起长枪直接将那支箭给挡到了一旁。他冷着脸，朝着利箭的来源处看了过去。 这一眼看过去，拓跋勇整个儿也是一愣。 在那道石墙之外，数百步之外，有黑压压的一片士兵。 最前方的，正拉着弓弦瞄准他的，竟是一个女子！ 离得这么远，他看不清楚那女子的模样，可他这一眼看过去，却见那女子又放了一箭，他再度挥舞长枪，挡住了这一箭。 那女子的箭术还真是非常厉害，两箭全都精准地朝着他而来，可真的是……太吓人了！ 秦中天就在拓跋勇身边，他朝着那边看了一眼，脸色一变，继而对拓跋勇说道：“将军，那女子……便是苏衍的未婚妻。” 拓跋勇更是瞪大了眼睛。 他现在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姜柚已经放了两箭，也看到拓跋勇都挡开了，她也没有再继续，而是收了弓箭。 她弯了弯唇角，高坐马上，朝着拓跋勇那边看了过去，也不急，等着那些人过来。 与姜柚并行的，是浮笙。 此刻，姜柚和浮笙都是身穿战袍铠甲，头发高束，但是发尾散开，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们是女子。而她们身后的兵马，赫然是从沧州赶过来的白蛮军队，同样的，在峡谷两边丢巨石的，也是白蛮军队。 拓跋勇脸色已经一片灰白了。 拓跋勇咬牙，带兵向前冲了一段路，与姜柚等人相对而立。 他一眼看着姜柚身后那些兵马，怒气冲冲地说道：“你以为……你们这点兵马能就这些蛮子能与我南征军相斗吗？” 姜柚笑了笑，道：“拓跋将军，我要是没估算错误的话，通过峡谷路段，差不多也是让你们折损了一万兵马了，这剩下的，也不过四五万兵马，还很多伤兵。不知拓跋将军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你们能熬得过我们？” 拓跋勇眼里冒火，道：“果然是最毒妇人心！本将军倒是好奇，你说如何说服白蛮国，将他们的军队带来了此处！” 姜柚挑眉，道：“这便与你无关了，事到如今，多说无益。你们若是乖乖降了，也免了一场杀戮，若不然……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好大的口气！”拓跋勇咬牙道，“一群乌合之众，一个女人，还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的了？今日，你既然送上门来，本将军便让你好好记住，男人的战场不是你一个女人能介入的！本将军也要看看，他苏衍还能不能护住他自己的女人了！” 姜柚面无表情，听着拓跋勇的话，她只道：“你可以试试。” “众将士听令！所有人殊死一战，将这些蛮子一举歼灭，只许胜不许败！谁能抓了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就送给谁了！”拓跋勇煽动着军心，领着所有将士往前冲。 白蛮这边的将军也早就忍不了了：“瞧不起谁呢！兄弟们，都给本将军冲，奶奶的，让他们天谕瞧瞧咱们的实力！” “冲啊！” “冲！” 两边兵马碰到了一起，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姜柚仍是在原地，并没有与人交战，她身边围着很多个士兵，包括浮笙，将她围在了最中央的位置。 姜柚看着暴走的拓跋勇，一直在大开杀戒，她微微蹙眉，拉满弓弦，瞄准了拓跋勇。 不得不说，拓跋勇也不愧是南征军的主帅，他的神勇自是无人能及。 姜柚的箭瞄得准，但是拓跋勇反应是极快的，几支箭都被拓跋勇给躲开了。 姜柚脸色极冷，她一次性拿了三支弓箭来。 三支箭同时拉满，同时放了出去。 拓跋勇再度拿着他的长枪，去挡完一支箭之后，又有两支箭窜了过来，他眼神一冷，再度划开，但……剩下两支箭他只能挡住其一，另外一支直接刺穿了他身下战马的脖子。 战马顷刻倒地，拓跋勇在自己将要倒地的情况下，一跃而起，飞到了一旁。这逃离的过程中，长枪脱手，他勉强站稳，可紧接着，就有白蛮军队的骑兵朝着他踏了过来。 战马扬起马蹄，险些要踏碎他的脑袋。 拓跋勇连连后退，刚躲完这一下，朝着姜柚所在支出看了一眼，又是一支利箭穿空而来。 拓跋勇瞳孔一缩。 他手中的长枪都已经丢了，这一下是避无可避了么？ 可……一个女人，怎么会有如此超神的箭术？ 第461章 射杀主帅 拓跋勇已经做好了要被一箭射杀的准备了，然而，在最后一刹那，秦中天奋不顾身地挡到他的前面，也将这一箭给斩断了！ 拓跋勇心有余悸，不可置信地看着秦中天。 他这条命可是秦中天救下的！ “没事？”秦中天问。 拓跋勇摇了摇头，他看向姜柚所在方向，对秦中道：“那女子箭术很是厉害，要先想办法解决她，否则我们不可能有胜算。” 秦中天当然知道，但是，眼下那些士兵将这里堵得严严实实，再说姜柚周围，已经被士兵保护好了，想要突破姜柚的保护圈，可并不容易。 秦中天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都找不到可以靠近姜柚的机会，真的太难了！ 拓跋勇已经处在狂躁的状态，哪怕没有战马，他也疯狂地斩杀白蛮士兵。 而且，他知道姜柚箭术很好，所以特地避开姜柚的瞄准范围，专门挑姜柚的视线死角杀人，也确实让姜柚很是烦恼。 姜柚是想直接射杀拓跋勇，这主帅若是死了，其他士兵也就乱了，那自然也就是不战而降了。 她是想要用最小的伤亡换取最大的赢面。 浮笙知道姜柚的心思，也知道此刻拓跋勇正在玩拉锯战，她主动对姜柚说道：“小姐，我去会会那什么主帅。” “当心。”姜柚叮嘱一声。 浮笙眨了眨眼，回道：“放心！” 浮笙一夹马腹，朝着那边奔了过去，再快到拓跋勇跟前的时候，浮笙翻身下马，直接与拓跋勇平等站立。 浮笙提起剑，指向拓跋勇，道：“拓跋将军，请赐教！” 浮笙说着，眼神一冷，直接朝着拓跋勇刺了过去。 拓跋勇万万没想到，一个女子竟然直接来跟他争斗，简直是不知死活！ “天极可真是了不起，竟然让一群女子来战场送死！”拓跋勇奚落地说道。 浮笙冷哼一声：“你是太小看我们家将军了。” “将军？一个女子也敢称什么将军！”拓跋勇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冷冷地嘲讽道，“他苏衍也就这个本事了，放自己的未婚妻来堵本将军，还设下如此阴险毒辣的陷阱，可真是够歹毒的！” “对付你这种人，不歹毒一些可如何是好？你们还不是撕毁了休战的约定，闯了过来，否则，这遂州境内的陷阱如何能打得了你？”浮笙反驳，更是冷笑不已。 “那也无法否认，你们这些蛇毒心肠的女子竟然也能上了战场！”拓跋勇到底还是看不起女子。 “实话告诉你，我们家姑娘还有一个身份，你应该如雷贯耳了。洛苏，洛将军，就是我们家姑娘的另外一个身份了，如何？惊喜吗？”浮笙笑盈盈地爆出了姜柚另外一个身份。 “你说什么？”拓跋勇变了脸色。 不仅拓跋勇变了脸色，就连一旁的秦中天也是满脸震惊。 所以，从一开始姜柚就已经用洛苏的身份在帮苏衍对付天谕了？ 这也太可怕了！ 苏衍那么早就算计好了一切吗？ 其实，哪怕其实这件事跟苏衍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可只要姜柚出手，所有人都会认为是苏衍授意的，而苏衍和姜柚也根本不介意这些。于姜柚而言，她本来就是为了苏衍，而对苏衍来说，他很心疼姜柚的一切付出。 浮笙这般刺激着拓跋勇，在看见拓跋勇已经快要绷不住的时候，她就继续说了起来。 “哦对了，你今天今天这个局是为了谁吗？当然是为了你呀！” “你们另外一个大元帅不会做这么不讲道义的事，所以只能是针对你的。” “我们用赫连家的人守境外也是实情，旁人都说，是因为赫连家得罪了我们家小姐，苏世子冲冠一怒为红颜，所以惩罚赫连家。其实，错了，这本来就是用来麻痹你们的手段。” “哦对了，还有哦，你们安插在镇北军里的奸细已经被揪出来了，世子每天带我们家小姐出去游山玩水也是真的，但同样的，游山玩水的同时他们还联系了白蛮军以及另外两处营地的大将军给你做局也是真的。” “你兵分上、下、中三路，我们却是兵分四路的。世子和两位将军一人带兵几万围堵你们另外两个将军去了，至于你和你的兵马么，就由我们家小姐对付了。你看，你们这伤的伤残的残，如何是我们的对手呢？” 浮笙一股脑地将今日之事全都说给拓跋勇听了。 拓跋勇刺激得直接发疯了：“我杀了你！” 他现在只想让浮笙闭嘴！ 他只想砍了眼前这个女人！ 他不想听这些，他不想知道他原来是输在了自己的自信之上！ 他不想知道，原来他才是那棋局里的棋子…… “杀了你！”拓跋勇比任何时候都要愤怒，也都要强劲，他举起长枪，愤怒地朝着浮笙的心脏刺了过去。 就在那一瞬间，姜柚出手了！ 她松了手，蓄势待发的弓箭“嗖”地一下窜了出去！ 浮笙立刻让开来，拓跋勇看到那支箭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朝着浮笙那一枪尚未刺下去，远处的利箭确实将他穿了胸！ 那支利箭直接刺透了拓跋勇的铠甲，穿透了拓跋勇的胸膛，拓跋勇定在了那里，手中长枪落了地，鲜血不住地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 “将军！” “拓跋将军……” 天谕士兵们惊叫起来，一个个面露惊恐。 秦中天也是瞧见了这一幕，他立刻提枪朝着浮笙而来。 浮笙纵身一跃，避开了秦中天的攻击。 秦中天还想朝着浮笙攻击的时候，空中又是一支利箭飞来，但是，利箭却不是朝着他的致命处而来，而是堪堪擦过他的手臂。 姜柚又连续攻击了几支弓箭，全都是避开了秦中天的死穴，像是刻意留秦中天一命似的。 秦中天被姜柚这样连续不断地放箭给弄烦了，他咬牙冲着姜柚喊道：“你究竟想要如何？要杀要剐你随意，战场生死本就是如此，你何必一直耍着我玩？” 姜柚却是放平了弓箭，骑着马朝着秦中天所在行了几步。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462章 兵分四路 姜柚居高临下地看着秦中天，让秦中天有很大的压力。 秦中天此刻也很是愤怒，他对姜柚说道：“你要杀就杀，又何必戏耍于我？我知道你箭术高超，败于你手，我心服口服。战场之上，只论输赢，你赢了，但是，我们天谕的儿郎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姜柚冷笑一声，道：“愚蠢。” 秦中天脸色一沉，并不答话。 姜柚看着秦中天，只道：“拓跋勇死了，这军队自然是听你的。你让他们停下，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活着总比死了强，毕竟，活着还有机会，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好几万的兵马……你们天谕真的那么舍得吗？” 秦中天不以为然：“你会那么好心？都说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我从前不信，如今是信了。” 从前，秦中天的眼里只有各种各样的佳人。 姜柚轻嗤一声：“你以为……我留着你的命是为了什么？我已经杀了拓跋勇，也不差再多杀几个副将，好让你们完全失去主心骨，到时候，不还是得降吗？” “那你……什么意思？”秦中天皱眉。 “自当是帮孟姐姐还了你的人情。”一旁的浮笙开口了，“虽然，你挟持孟姐姐，又害得孟姐姐无法回到我们身边。但她在你身边之时，并未受到伤害，你后来还为了她挡了刀，这过往种种自然是一笔勾销了。今日，我们也是看在孟姐姐的面子上，放你一条生路，也放你们天谕士兵一条生路，可这生路……你要不要那就是你的事了……” 秦中天听到浮笙这话，目光不由得一暗。 尤其，在听到孟花吟的时候，他更是觉得很无奈。 他也没想过，有朝一日，他竟是要靠一个女人来活命。 姜柚看着秦中天一脸悲情的模样，也知道对于秦中天而言，今日种种也的确是一种打击。此番交战，秦中天并非主帅，但毕竟也是天谕的将军，面对这样的局面，秦中天自然不会好受。 “秦将军，好自为之，这样打下去……你们这几万兵马只怕全都要葬身于此了。”姜柚告诫道。 秦中天紧紧攥着拳头，又慢慢松开，他道：“可即便葬身于此，那也是我们的选择。我们不能做逃兵，也不能做降兵，天谕儿郎……绝不后退。” 姜柚也预料到了秦中天的选择，也不为难他，只道：“好，既然如此，那就这样！” 既然要战，那就继续战。 白蛮将军振臂高呼：“我白蛮男儿，决不退缩！所有弟兄们，同我一起，奋勇杀敌，将这天谕贼人赶出天极国境！” “赶出天极！” “赶出天极！” “赶出天极！” 白蛮军队这边也是士气高涨，所有人向前冲了过去。 秦中天咬牙，在这个时候，也只能迎上去。 主帅已死，剩下的人降了也没有什么意义。而且，他绝对不能做那个带兵投降的将军，即便是战到死，他也一定要战到底。 可眼下，对于天谕而言，也确实是没什么胜算。 他们先是遭到埋伏，前后追兵夹击，已经有很多士兵因此殒命或是受伤。眼下，再与白蛮军队相斗，即便是他们不比白蛮军队的人少，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主帅已死，军心已乱，是不可能再有胜算的可能。 秦中天已经能预想到这往后的结局了。 这一战，整整打了一天，天谕的士兵已经是筋疲力尽了，可白蛮这边却是一波换一波的来，直耗得天谕再无招架之力。 秦中天原本以为，几万兵马至少还能抵挡个两天，这样的话，若是另外两拨兵马能赶来，说不定还有起死回生的可能。可惜，一天都没有撑到，好几万的兵马，最后竟然只剩下最后几千人了，可当真是太可悲了！ “秦将军，你们输了，不要再做困兽之斗了。”姜柚提醒道。 秦中天已经受了很重的伤，但此刻，他还是勉强地站在那里。 他抬手擦去了脸上的血污，道：“我知道我败了，但是我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努力。” “我说了，你的努力……是徒劳的，而且，是枉送性命。我知道，你想等援兵。”姜柚直接点出了秦中天心中所想，只道，“可惜，你等的援兵是不会到了。” “你真以为镇北军是无敌的吗？”秦中天冷笑一声。 “镇北军当然不是无敌的，但是，你们会让他们变得很无敌。”姜柚说道，“此刻，傅将军和龚将军已经将你们另外两拨人马制住了，他们借着为我寻花的由头，设下埋伏，对付你们天谕的兵马。”姜柚对秦中道。 秦中天脸色更是一片暗沉，他听着姜柚的话，心中也是好一阵冰凉。 他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骁勇善战的他也能遇到这样的事，如此一败涂地，可真的是……太悲哀了！ 不对…… 姜柚、傅将军、龚将军三路兵马，还有苏衍呢？ 该不会…… “苏衍呢？”秦中天猛然问道，“你们三人堵住我们的人，苏衍去了哪里？” “你现在才想起来他？”姜柚弯了弯唇角，笑了笑道，“他啊，现在应该已经攻入了幽州……” “你！” 所以，他们三路人马牵制着新南征军的兵马，而苏衍则是直接攻入幽州，彻底拿下幽州。 “现在反应过来也不晚，你现在带着你的兵马走，我不会拦着你的。”姜柚说道，“毕竟，你们也确实需要一个活着回去的将军，告诉你们那位二皇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中天久久未能言语。 他当然知道姜柚说话算话，说放了他，那绝对是会放了他。 可他却不知道该不该走。 “你可想好了，原本是几万兵马，如今就剩下几千了……”姜柚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再不下决定，可能连这几千都没有了……” 秦中天看着姜柚，低低地说道：“你为什么会愿意放我们走？你图什么？” 姜柚看着秦中天，冷冷一笑。 图什么？ 她图什么呢？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463章 幽州已拿下 “天极从未想过发动战争，镇北军也从来都是向往和平。” “你以为……是我们想要咄咄相逼，是我们想要战场厮杀的生活？” “秦中天，你扪心自问，你们天谕都做了些什么？” “是你们天谕！是你们狼子野心，侵占我天极国土，我们不过是反击，再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你以为我是真的喜欢杀戮吗？我是真的喜欢见血光吗？你问我为什么愿意放了你，放了你们这些士兵，那是因为……我比任何人都不想要战争继续。” “谁也不想手染鲜血，但很多时候……都是一种必然性，你们天谕想要战，那就继续战到底，我们绝不退缩。” 姜柚盯着秦中天，一口气说了很多话。 秦中天却被姜柚狠狠震住了，他从未想过，这些话能从一个女人口中说出。 姜柚说，她根本不喜欢杀戮，也不喜欢血色，可很多事，不是不喜欢就能避免掉的。 秦中天整个人都变得很泄气了，他当然知道，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天谕，是天谕看不惯天极日渐强大，是天谕想要毁掉一切。 秦中天低着头，声音也布满了疲惫：“好，我带他们走，停战……” 姜柚点头，看向身边的白蛮将军，白蛮将军立刻下达命令，命所有白蛮士兵停手，今日之战到此为止。 远处，天空中炸响了一朵灿烂的烟花，所有人朝着那边看了一眼。 姜柚见了那转瞬即逝的烟花，笑了笑道：“幽州已拿下。” 秦中天更是觉得心中很不是滋味。 此时此刻，他也没有任何立场去对此说些什么。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他无话可说。 这一战打到这里，才终于停止了。 秦中天对着姜柚拱了拱手，这才带着剩下的残兵离开了这里。而姜柚说放他走，那自然是真的放他走，她让所有人让行，她就站在原地，目送着秦中天等人离开。 浮笙看不见秦中天等人之后，才对姜柚说道：“将军，那我们去哪？幽州吗？” 姜柚看了浮笙一眼，道：“自然是要去的。” “那就安排下去，走着？”浮笙挑眉。 姜柚不觉一笑。 浮笙立刻就让那白蛮将军安排了，很快，他们也就安排好了。此次交战，天谕损失兵马好几万，他们一共也就几万人，但一共才百来人战死，这已经是历年以来的战争最好的结果了。 白蛮将军对姜柚说道：“洛将军，今日多亏有你，不然的话，我们真的没有赢的可能。” 姜柚笑着摇了摇头，道：“你们也帮了我很多，眼下已经到了这里，你们可以继续回沧州了。” 白蛮将军点头，道：“末将留一万兵马给你，护送将军您入城。” 姜柚也没有拒绝，只道：“不用一万，就五百兵马就够了。从这里到幽州，也没多远。” “好。”白蛮将军知道姜柚的本事，便是直接应下了。 白蛮将军带兵将峡谷里清理一番，之后便是带兵回沧州。而姜柚已经带着那五百兵马出发了，他们的目的地，那就是幽州。 传令兵从前面带来了一个又一个的好消息。 “回将军，龚将军大吉，已经胜了。” “禀报将军，傅将军赢了，天谕那些士兵全都降了。” 传令兵跑来跑去，可累坏了。 姜柚听了这些消息，心头却是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一切安好，一切都好。 他们连夜赶去幽州，天太黑的时候，他们就地扎营，还给姜柚和浮笙生了火，就怕冻着了姜柚和浮笙。 姜柚坐在行军帐外，围坐在篝火旁边，看着星空，这样的感觉或多或少都有些寂寥。 她正出神地想着，突然听见旁边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过来！” “横什么横！被抓了你还哼！” 伴着好一阵混乱的声音，有一个人被五花大绑丢到了姜柚跟前来。 那人被绑得太结实了，根本就动弹不得。他身上穿的，更像是守城卫士的衣服，这可就有意思了。 那人在地上挣扎了一下，看向姜柚，立刻叫了起来：“你们……你们抓错人了，放开我。” “抓错人？”姜柚看了一眼押此人过来的人。 “回将军，末将刚刚出去巡夜，就看见此人鬼鬼祟祟躲在附近，定然是不识好歹。而且，您看他穿的这一身，倒像是沧州那几个守城的士兵。将军，这人必定是心怀鬼胎，可不能轻饶。”那人连忙对姜柚说道。 姜柚倒是意外，没想到这人竟然还是沧州守城的士兵…… “我只是路过，我看见你们这么多人，好奇才看看。”那人声音文弱地问道，觉得自己还有些委屈。 姜柚看了他一眼，道：“我劝你还是实话实说！你一个沧州的守城士兵，衣服不换一下，追着我们过来做什么？” 那人见姜柚都这么拆穿他的身份了，索性不装了。 他低着头，这才说道：“将军，其实是……其实是因为我刚刚听说，天极要拿下幽州。我就是幽州人，家中还有妻子需要我回去照顾。我不放心她，只想赶紧带她离开。” “撒谎？这都在外面多久了，还能记得自己女人的事？”旁边的汉子不屑一顾地说道。 “我没有撒谎。”那人连连摆手，一脸为难地说道，“真的，我家就在幽州城郊，你们打听打听就知道了。我……我真的只是担心我妻子的安危，自从打仗，我连信都没有办法传给她，再不去，我这辈子都会后悔的。” “编，你接着编。”旁边的汉子更是白眼都翻到了天际，“那我还想我媳妇呢，我能直接就这么跑回来吗？将军，这人肯定是骗你的，他想博取你的同情心！” “我没有！”那人急了，连忙说道，“将军，您一定要信我，我真的没有撒谎，我真的是幽州城的人……” 姜柚打量了那人一眼。 那人生得唇白齿红的，完全不像是个能打仗的士兵…… 姜柚看着他，问道：“你说你住幽州城外，你住的村子名字是……” 第464章 风雪夜归人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村子里？”那人听见姜柚的问话，第一反应是这个，很快又觉得自己是问太多了，忙道，“我……我的村子叫采莲村。真的，我没骗你们，我们那个村子以种植莲藕为生，这是幽州城所有人都知道的。” “采莲村？”姜柚先前还只是怀疑，没想到，还真是。 若是没猜错的话，这人…… 姜柚定了定神，又问了一句：“你娘子……叫什么名字？” “这个你也要问？”那人不觉蹙眉，不太想说自己娘子的名字。 姜柚弯了弯唇角，道：“你要不想说，也可以不说。” 旁边的士兵却是直接说道：“我们家洛将军好意问你，你想活命就老实回答。撒谎的人我们可绝不饶恕！你毕竟是天谕人，谁知道你是不是奸细。” “我真不是奸细！”这人都快哭出来了，他道，“我娘子叫采莲，我真的没有骗你们。你们不相信的话，派人去问一问就知道了！” 姜柚听到这人说的话，也知道他说的是实情。 还真是采莲的相公。 采莲说他一出去就好几个月没回来，对此可担心了，还一度以为他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倒是没想到，此人知道幽州城失守一事，倒是迫不及待要回去救自己的妻子，也确实是重情重义。 “将军，此人的话怕是不可信？要不先关起来？”旁人有人提议。 姜柚摇了摇头，只道：“放了他！” “放了？”士兵们愣了一下。 “嗯，放他回去！”姜柚点头，道，“他确实是采莲村的人。” 众人更是一愣。 真的假的？ 那人也是愣了好一会儿，看着姜柚都没有反应过来。 姜柚看他一眼道：“贺公子，是？” “你……你认识我？”那人震惊地看着姜柚，指了指他自己，满目的不可思议。 姜柚也没肯定地答复他，只道：“看在你夫人的面子上，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你走！” 姜柚在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人将贺公子身上的绳子全都解开了，他自由了！ “多……多谢将军。”贺公子也不敢再多问，连忙朝着姜柚所在拱手作礼。 贺公子通姜柚告别之后，就赶紧离开这里了。 浮笙好奇地问道：“小姐，你真认识他吗？” “不认识，认识他夫人。”姜柚对浮笙说道，“好了，天色不早了，我们休息，明天一早再赶路。” 姜柚也没有再和大家说那些多余的话。 白日里那一战，其实大家都已经耗损了绝对的心血，太累了。他们也的确可以趁着夜色早些赶往幽州，但姜柚并没有那么做，她让大家扎营休息，明天一早再往幽州去。 如今，两国交战，结局已定。 即便他们二皇子赶到，也不可能扭转乾坤。即便，那二皇子心有不服，却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再继续与天极耗着，他们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订立和平的盟约…… 姜柚太了解那二皇子的性子了，惯会见风使舵，也从不会让自己吃亏。而面对这样的局面，造成这样结果的拓跋勇已经死了，二皇子也没人可以撒气了，大约也只能压下愤怒，先安抚天极，提出和平盟约…… 下半夜，姜柚醒了，觉得有些冷。 她从行军帐里走出来，却发现下雪了。 北边普遍会南边冷一些，初冬时分，就迎来了好几场雪了。 姜柚伸手接了一片雪花，看着雪花在掌心里消融，她目光也变得有些柔软。 浮笙紧跟着出来，给姜柚拿了披风披上，道：“外面冷，你可不能冻着了。” 姜柚笑了笑，道：“没有那么夸张，这会儿下雪，没那么冷。” 确实，下雪的时候没那么冷，反倒是雪融化的时候会格外冷。 “瞧着这雪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要不我们收拾一下出发？要是雪下大了，大家出行也会变得很困难。”浮笙说道。 “也好。”姜柚点头。 浮笙得到姜柚的许可，就赶紧安排此事去了，不一会儿，所有人集合完毕，再一次朝着幽州进发。 其实这里离幽州已经很近了，这会儿出发，天亮之前差不多就能到幽州了。 凌晨，天还未亮之时，一行人到了幽州城外。 远远地瞧着，幽州城门上燃着灯火，他们能看到幽州城的城墙之上挂的是天极的旗帜，就连镇北军的军旗也已经挂上了幽州城的墙头。 听闻苏衍拿下幽州城，可此刻真正看到了这样的局面，那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姜柚下了马，站在最前方。 城门之上，有人看到了姜柚，连忙吩咐道：“洛将军来了，快开城门，开城门。” 很快就有人打开了城门，更有副将亲自迎接姜柚等人进城。 副将走在最前面，走到姜柚跟前的时候，他对着姜柚行了个军礼：“见过洛将军，末将奉命在此候着将军，将军请进。” 姜柚点头：“辛苦了。” 副将又道：“末将已经派人去通知世子了。” 姜柚失笑：“不用通知他了，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副将严词道：“那不行！世子说了，您回来，要第一时间告诉他！末将可不敢不遵守，不然世子会怪罪的。” 姜柚：“……” 副将挠了挠头，又道：“还有就是……之前兄弟们都错怪了将军，还以为将军您……” “以为我是红颜祸水，专门来祸害你们世子的。”姜柚笑着接话道。 副将连连摆手，道：“不不不，末将不敢！末将对洛将军那也是非常佩服的，您可真是神机妙算，这一次赢了此战，那可是离不了您啊！再说了，咱们也不知道您就是那位洛将军，你该早说啊……” 姜柚听着副将的话，只是面带微笑，这功劳她可不敢贪。 “哎哟，外面风雪太大了，将军请，请！”副将说着，连忙侧身让开，引着姜柚等人入城。 姜柚跟着副将进城，一抬头，就看见风雪中，苏衍提着灯朝着她走了过来。 那一瞬间，好像茫茫风雪间，就只看得见苏衍了。 第465章 压不住了 姜柚看见苏衍的时候，不觉停下了脚步。 他踏着风雪而来，在黑夜中，温柔刻骨，恍若入了她的灵魂深处一般。 姜柚瞧着，好一阵恍惚。 前世，好像也有在这样的风雪中看他走过来的场景，可那时……她却从未想过她和苏衍会有什么交集。隔了一世，很多轨迹都因此改变了，苏衍早已成了她生命里那个最重要的人。她不是没想过，前世她信慕容修，却落得那样一个下场，今生，她又哪里来的勇气可以全身心相信苏衍？ 可她……就是想试试。 今夜风雪有些大，可大不过他给的一切温柔。 姜柚看着他，忽而一笑，随后提起裙摆，朝着苏衍奔了过去。 苏衍提着灯，停在那里，看她扑过来，他已经早早地张开手臂迎接她。 姜柚扑入他的怀里，他一手环住姜柚，将姜柚护在怀里。 旁边的副将立刻很识趣地上前，接过苏衍手中的灯。 苏衍得以张开双臂，将姜柚纳入怀中，给姜柚绝对的温暖。 “冷吗？”苏衍轻声问道。 姜柚从他怀里探出头来，仰着头看着他，笑着摇头，道：“不冷。” 风雪之中，两人相拥，却已经是最美好的画面了。 苏衍对着姜柚，满目温柔。他松开姜柚，转而握了一下姜柚的手，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道：“手这么凉，还说不冷。” 苏衍搓了搓她的手，让她能觉得暖和一些。 姜柚瞧着这般，更是心软一片。她笑着说道：“真的不冷，再说了，看见你……那也暖和了呀！” 苏衍失笑，听着姜柚这般说，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松开姜柚的手，转而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姜柚的身上。 姜柚低头看着披到自己身上的披风，蹙眉道：“你把披风给我了，你不冷吗？” “抱着你就不冷了。”苏衍拥着她，带着她一同往里面走。 他俩都恩爱互动，可羡煞旁边一群人了。 酸，是真酸！ 现在大军都在城外扎营，只有苏衍带了些兵马入了城，也是为了安抚城中居民。幽州虽然归属了天极，可在天谕子民眼里，其实也没什么分别。天极并不会限制他们自由，和沧州一样，平民百姓仍然可以忙着他们的生计，根本不会受到什么限制。 苏衍带着姜柚到了暂时的住处，对姜柚说道：“这里是老叶找的一处闲置许久的别院，收拾了一下，暂时住在这里。” “叶师兄找的？”姜柚蹙眉，“估摸着……该是沐师兄名下的？” 苏衍不觉笑了笑，点头道：“似乎是的。” “我就知道。”姜柚笑了起来。 沐砚书从商，素来五湖四海地跑，在他到过的地方，几乎都有置办房产。他以前就说过，不管去哪，跟他说声，他能安排好衣食住行。照这个势头下去，这天极乃至五国首富那还用说，必定是沐砚书的。 “你冒着风雪赶路过来，累坏了？这里很安静，没有旁人吵你，正好可以再休息一会儿。”苏衍对姜柚说道。 “好。”姜柚笑着点头。 苏衍牵着姜柚进入别院，到了主院房间的时候，苏衍先是给姜柚拿了个暖手炉，之后才帮姜柚取下身上的披风，掸了掸披风上面沾染的雪花。 姜柚摸着暖手炉，只觉得更暖和了。 她看向苏衍，问道：“你不会早就准备了这些？” 苏衍只笑着说道：“知道你会过来，这些肯定是要备着的。你身体不好，怕冷。” “嗯？”姜柚颇为意外，“你怎么知道我怕冷？” 她和苏衍有所接触的时候，是从春天开始的，一年的时间都还未到，苏衍怎么知道她就怕冷了？ 苏衍顿了顿，才转向她，道：“你忘了老叶了？他给你把脉，还能不知道你的体质吗？” “也是。”姜柚也没有怀疑什么。 她抚着这个暖手炉，倒是想起来前世。 那时在军营，有一天，苏衍送了个暖手炉来。 她当时和苏衍真的不大对付，平常没当面给苏衍使绊子就不错了。所以，对苏衍送她暖手炉的事，她就觉得挺莫名其妙。 苏衍那时只道：“老叶做的，我不需要。你要是不要的话，就扔了！”他说完这一句，转身就走了，那暖手炉就随手放在了她的书案上。 她将暖手炉拿了过来，目送苏衍离开的背影，微微蹙眉。 干嘛要扔了？ 不用白不用。 那个时候在军营里，条件自然是比较艰苦的，能做一个暖手炉，那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她理所当然地受了那暖手炉，整个人都觉得暖和了一些。 如今再看看手里的暖手炉，完全有理由怀疑，当年的就是苏衍特地给她备的，却还要别扭地说，是叶从安做的。 真是别扭的男人。 因为他的别扭，他们可错过太多太多了。 “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厨房有食材，我去给你做点？”苏衍又对姜柚问道。 “睡醒了再吃！”姜柚说道，“吃太饱会睡不着的。” 苏衍失笑，点点头道：“好，那你睡，我在旁边守着你，等你睡着。” “好。” 姜柚睡下，身边有苏衍陪着，就觉得很心安。 晚上睡在行军帐里，本来就没睡好，后来又早早地拔营出发，更是没睡好了。眼下，到了这里，她总算能安心了。 苏衍一直守着姜柚，直到姜柚睡熟，他才帮姜柚盖好被子，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这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风雪未停，更有渐渐猛烈的趋势，地上已经铺满了白雪，先前踩在雪地里的脚印，这会儿都已经变得很浅了。 苏衍沿着长廊，走到另外一头，那边，叶从安刚从屋里走出来。 叶从安看见苏衍的时候，朝着苏衍后面看了一眼，问道：“不是说小师妹来了吗？人呢？” “睡下了。”苏衍解释道。 叶从安点点头，面色凝重地说道：“他没过来也好，最相思近来两次已经隐隐有了一种压制不住的势头了，之前还能缓解痛苦，眼下恐怕越来越难了，怕是……压不住了。”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466章 保证 最近一次发作是在去幽州城接姜柚之前。 叶从安对此也十分无奈，明明才取了几滴姜柚的血，可效果却大不如前了。他原本还想再继续调整一下，可眼下看着情况，估计也是调整不好的。 苏衍听了叶从安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只道：“无碍，我撑得住，不必强求。” “你撑得住什么啊？”叶从安一听苏衍这风轻云淡的声音，就觉得很着急，他道，“你总是这样强撑，身体可如何撑得下去？阿衍，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任性？”苏衍拧眉，沉着脸对叶从安说道，“你想劝我什么？” 叶从安：“……” 他想说什么，什么意思，苏衍心里明白得很。苏衍知道，他其实就是劝苏衍早些娶了姜柚，可他又知道，苏衍不可能那么做，所有的事都像是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我说过了，不要把主意打在她身上。”苏衍低声说道。 叶从安叹息一声，道：“你知道你最近几次是如何压制住的吗？” 苏衍不解。 最近几次发作，确实要比之前要好很多，最好的那两次，好像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不是你的药起了作用吗？”苏衍问。 叶从安揉了揉眉心，道：“对，是，是我的药起了作用，但是……那都是因为药引比较特殊。” “药引？” “嗯。”叶从安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药引是小师妹的血。” “你说什么？”苏衍一听这话，目光一沉，上前一步，一把拎起了叶从安的衣领，“叶从安，你到底做了什么？” 叶从安没想到苏衍这么动怒，他被拎得吓了一跳，只能陪着笑脸道：“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苏衍脸色很难看，看着叶从安，半晌才松开了叶从安。 叶从安这才说道：“我之前只是想着……你钟情小师妹，小师妹的血又有多年草药的滋养，或许对最相思有效。所以，我就同小师妹说了这件事，小师妹当然是同意的，但是你放心，我每次只用了几滴，很少很少的量，对她的身体不会有任何影响的。” “她怕疼，哪怕是一滴两滴也不行。”苏衍冷声说道。 叶从安愣了一下，蹙眉道：“小师妹怕疼吗？我怎么不知道？” 苏衍：“……”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苏衍也不想跟叶从安解释，其实姜柚是个很坚强的姑娘，她怕疼，怕冷，怕很多很多的东西，可她从来都不说。他知道的，都是他在她身后，看到的种种。他曾经只是在她的身后，为她撑开了一片天地，可她并不知道，或许，即便知道也以为是慕容修做的…… 叶从安见苏衍的眼神不大友好，又觉得自己问多了，也跑题了，忙道：“好了好了，你也别生气了，我和小师妹真的只是为了你，你也看到了，小师妹真的很在意你。她的血做了药引，那几次的药对你真的是有奇效，可次数多了，无异于饮鸩止渴，最相思便是需求更多更多的血。我自然不能再去放小师妹的血了，这个想法我都不会跟她提，毕竟，跟她提了她肯定和我一样，会选择瞒着你……” “不要让她知道。”苏衍蹙眉，也不想再和叶从安说别了，直接否决了这个想法，也不想让姜柚知道此事。 “我知道。”叶从安点头，“只不过，你下次发作的时候，恐怕瞒不过去了……” “不要紧，下次发作大约也是要回京城了。”苏衍道。 叶从安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苏衍看着叶从安，又是郑重地告诫道：“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不要让她为我牺牲。最相思没那么可怕，短时间我死不了。” “你怎么那么乐观呢？”叶从安哭笑不得。 苏衍：“……” 不想跟他解释那么多。 “反正，此事不要和她提及，免得她担心。”苏衍说道。 叶从安认命地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了，我看你啊……这辈子怕是就栽在小师妹手里了，要说，你们也没什么交集，你怎么就那么喜欢她？” 苏衍看着叶从安，目光里有着些许幽深的颜色。 他只道：“你不懂。” 叶从安只觉得扎心：“是是是，我不懂，你们两个天天在我面前秀恩爱，还不够扎我心吗？” 苏衍移开目光，看着院子里的草木，他低声说道：“老叶，你相信命运吗？” “相信什么命运？我不信命，我只信自己。”叶从安摇了摇头，扯了扯唇角，道，“就比如……老天爷要你的命，我偏偏要把你的命留住。” 苏衍看了叶从安一眼，自嘲地笑了笑，道：“有时候，你不得不相信命运。我很清楚，姜柚对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即便你想要留住我的命，也决不能伤害她。叶从安，你记住了，她是我的底线，你若是动了她，我们之间也就到此为止了。” 苏衍看向叶从安，眼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叶从安目光微顿，看着苏衍如此认真的样子，目光微顿，道：“你突然这么认真做什么？我……我也没干什么啊！” 再说了，他即便是有想法，那也是他小师妹，他怎么舍得？ 苏衍微微蹙眉，点头道：“不要让我失望。” 毕竟，这样的事也不是叶从安第一次做了。前世，若不是叶从安害了姜柚，他也不至于和姜柚走到那一步。因为从一开始，他们之间就不是正常的开始，尤其，她还成了他的药，带走了他体内的最相思。 他更知道，哪怕叶从安现在答应得好好的，可若真是到了紧急的时刻，他指不定就会选择牺牲姜柚了。而且，今生和前世不一样，今生的姜柚是将他看得那般重要的，只要叶从安说她可以救他，她定然会毫不犹豫地牺牲她自己。 他不想看到那样的局面。 叶从安看苏衍说得这么认真，叹息一声，道：“好，我答应你，不管你发生什么事，我绝对不会吓唬小师妹，绝对不会让她为你牺牲，我发誓，可以了？” 叶从安忽然觉得，苏衍就不相信他啊！ 他看起来像这么不靠谱的吗？ 苏衍得到叶从安的保证，这才觉得放心了一些。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 第467章 忆往昔 苏衍最近的感觉不是太好，其实哪怕叶从安不说，他自己也是感觉得出来的。 正因为如此，他才更要叶从安不要乱来。 前世那一次，已经让他抱憾终生了，就连前世的叶从安，也是用了一辈子来赎罪，真的够了。 苏衍也怕姜柚会奋不顾身，他太心疼她了。 眼下，两国交战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了，幽州已攻占，接下来如果不出差错的话应该就是和谈之事了。 姜柚睡到午时才起来，她睁开眼睛，一转头就看见苏衍正坐在屋子中央看书。 她的心好像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她坐起身来。 苏衍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朝着床边看了过去，见到姜柚醒了，眉目立刻温柔了下来。他放下书，起身朝着姜柚走了过去：“醒了。” 姜柚笑着点头：“嗯，什么时辰了啊？” “午时。”苏衍道。 姜柚接过苏衍递过来的外衣，披在身上，这才下了床来。 明明外面很冷，可是屋子里却一点都不冷。 她抬头看了看屋子里，发现屋子里又添了很多炭火。 “知道你怕冷，让人多备了炭火。”苏衍轻声说道，“都是果木炭，窗户留了一些缝隙，会更安全一些。” 姜柚点头，知道苏衍也太用心了。 密闭的空间里，炭火一直燃烧，很可能会让人窒息而亡的。而如今，很多人已经重视起这个问题来，在烧炭取暖的时候，也会格外注意。 “雪停了吗？”姜柚又问。 “还没有，还在下。”苏衍说道，“看着情况，估计要到明日才会停。眼下，两国也处在停战的阶段，天谕境内，近几日应该都是大雪纷飞，如此一来，那位二皇子的行程也会被耽搁的。” “也是。”姜柚点头，道，“这样也好，大家都消停一些。” 苏衍见姜柚穿好衣服，姜柚洗漱的时候，他便是让人去端些饭菜过来，陪着姜柚一边吃一边聊。 姜柚睡了蛮久的时间，确实是有些饿了，不过，她吃东西仍然是慢条斯理的。 她和苏衍说起了自己在峡谷里与秦中天交战一事，道：“拓跋勇被我一箭射杀了，秦中天……看在他曾替花吟姐姐挡箭的份上，我没有杀他。他带着那几万兵马，负隅顽抗，最后就剩了大概五千多人！最后，让他们走了。” 苏衍点头，道：“若非他执迷不悟，也不至于死那么多人。” 姜柚点头，目光有些凝重地说道：“其实，我也不想造这些杀孽，可战争就是如此，总要有人为之牺牲的。战争，从来都是血流成河，哪怕我们不想看见，可也避免不了的。”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的生活。”苏衍低声说道。 他知道，虽然姜柚擅长谋略，对兵法也是了若指掌，可她并不喜欢那样的生活。 姜柚扯了扯唇角，道：“其实前世，我守在边关的时候，也不喜欢那样的生活，可很多时候，是没有办法避免的。我想要早些结束战争，只有赢的人才有资格说和平，所以，我一直告诉自己，我不能输。今生，我根本没想过要来边关要来这战火中大显身手的。说来也好笑，偏偏是五皇子想要搬救兵没搬成，最后我一个扮作商人的人，被白麓公主选中，成了白蛮军队的主帅。” 姜柚说起这个，觉得也实在是太戏剧化了一些。 她其实真的没有想过要参与战争，她太清楚战场上的那些厮杀了，她不想徒增杀孽。 可兜兜转转，她竟然还是没有躲过这一场。 “我那个时候，就想着，我要让你没有后顾之忧。”姜柚继续说道，“被白麓公主选中，也不错。至少，我赢了，我就有话语权。所以，我尽了最大的努力，以最小的伤亡，拿回了睦州。事实证明，我还是做到了，即便在所有人眼里是不可思议的事，我仍然是做到了。” “你很厉害，真的。”苏衍点头，“你一直很优秀，也一直很善良。你的心中有大爱，我一直明白的。” 前世，她即便是效忠慕容修，却从来不会滥杀无辜。即便在她自己心里，觉得自己做了很多恶事，可她很多举动，他都看得到的。 她在边关的时候，常常走访那些城池。 看到不平之事，她会出手去管。看到路边那些可怜人，她也会施以援手。 她一直在用她觉得微不足道的力量，去帮助了很多需要帮助的人。 他全都看得见。 只是，她从来不知道，他其实在默默关注她的。 “你明白？”姜柚笑了笑，道，“你还是第一个说我很善良，心中有大爱的人。很多人，都说我是阴险毒辣。尤其，我从前为慕容修做事，很多人都说我就是那个毒妇，心如蛇蝎，你不知道的，反正，多难听的话都有。” “别想了，那些都过去了。”苏衍轻声说道，“现在的你，不是从前的你。从前很多事，现在都不会发生。许多事情，已经变了。” “是啊！”姜柚突然就很感慨，她点点头，道，“人生轨迹，已经不一样了。我和慕容修，再无瓜葛。” 就这样，也挺好的。 苏衍看姜柚突然这么伤感，心里也有些难过，就是觉得很心疼她。 他一直知道，她背负了太多太多。 可，他知道的那些事，却没有办法对她言说。 上次想要开口，可被打断了，如今贸然开口，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罢了，下次再说！ “你猜，我爹现在在做什么？”姜柚想起了自家亲爹，又是笑着说道，“我都好久没见到他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他可是去了天罗，客好当吗？” 苏衍不由得笑了起来，他道：“不用担心，首辅大人很厉害的，天罗根本奈何不了他。” “说的也是。”姜柚点点头，思绪被拉了回来，不由得感慨道，“多好，你看，今生有你，还有我爹。以后，还会找到我娘，还有……呵，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还有孩子们也会回来。 姜柚也觉得，好像此生就不会再有遗憾了……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468章 感激不尽 雪断断续续下了四五天，一直到第六天头上，才彻底放晴了。 旭日东升，整个幽州城乃至北边的城池都是银装素裹，天寒地冻，积雪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光泽，雪后初晴的景色很是迷人。 院子里，堆了两个靠在一起的雪人，是姜柚和苏衍前一天一起堆的。 姜柚从屋子里走到院子里的时候，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刺骨的寒冷就直往骨子里钻，还真是避无可避。 “世子组织将士们去城中扫雪去了。”浮笙走过来，将刚准备好的暖手炉递到了姜柚手里，笑着说道，“今日刚放晴，要比前几日下雪的时候还要冷的，小姐，你还是要当心着身子。” “我没事。”姜柚笑着摇了摇头，道，“我都好多天没出门了，也想出去走走。” “你要想去城里逛逛，我陪你就是。”浮笙笑着说道，“这幽州城还是挺热闹的，虽然我们攻下了幽州城，可对城中百姓的生活可没有任何影响，百姓还比之前更多了一些机会，他们都求之不得呢！” “如此甚好。” 这样一来，即便天谕要回了幽州，往后在幽州百姓的心里，也还是会记下今时今日的。 浮笙给姜柚换了件更厚更保暖的披风，这才陪着姜柚一道出门，去城中走走。 这会儿，主街的积雪都已经被清扫完毕了，街上很热闹，各种各样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 浮笙笑着同姜柚说道：“小姐你看，很热闹！” 姜柚点头，道：“确实很热闹。” “没想到，咱们现在被天极军队攻占，日子反倒是过好了。” “谁说不是呢！从前，这幽州属于边境之地，那就是苦寒之地，谁愿意管啊？没想到这镇北军入主了咱们幽州，反而还让天极的商队进来，以前买不到的东西，现在反倒是真的买得容易了。” “我听说那镇北王世子也是个极好的人，对人和善，对咱们这些平头百姓那也是心存仁善之心啊！” “那镇北王世子年少就来守边关，跟咱们天谕……跟天谕军队大大小小地也打过不少仗，手里确实也沾了不少天谕将士的血，可他从来不滥杀无辜，也从不会伤害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真的是个好人啊！” “若是咱们以后就归镇北军管，那也不错。” “可别想了，不可能的。那镇北军是镇守雁州的，不可能再管我们咯！” …… 姜柚路过一处露天茶馆的时候，听见喝早茶的百姓们如此议论，她脚步微顿，听了这番话，神色也不由得松动了几分。 这样的声音也不止是这些茶馆，别的地方也听见了不少。 浮笙看着姜柚无比欣慰的样子，不由地笑起来，道：“这些百姓都是发自内心地夸咱们世子呢！” 姜柚点点头。 正说着，姜柚又听见后面传来一道声音：“苏姑娘。” 苏姑娘？ 姜柚微微蹙眉，转头看了过去，却是瞧见采莲正拉着她的相公朝着这边奔了过来。 采莲很快到了姜柚跟前，放开她相公贺公子的手，笑着说道：“苏姑娘……不对，应该是姜姑娘。远远地瞧见就认出你了，多谢姜姑娘高抬贵手，放我相公回来。” 那贺公子被采莲说得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朝着姜柚拱了拱手，行了礼。 如今的贺公子与上次见面不一样，整个人看起来气色好多了，打扮起来也比之前好了很多，看起来还以为是哪个富家公子呢！ 姜柚微微一笑，道：“不用谢我，你们夫妻能团聚，那也是极好的。” 采莲连连点头，道：“相公回来将遇到姑娘的事说与我听了，我知道定然是姑娘您帮了他。听闻您入了城，这候了好多天，可等到天晴了，亲自来拜访您，没想到现在在这里碰见您，真是太巧了。” 采莲一直记挂着此事，上次虽然被姜柚的身份震了一下，可事后想想，她也能理解姜柚的难言之处。 采莲说着，又把手上拎着的篮子，递过来给姜柚道：“这里是我特地给您选的藕和莲子，泡藕带，还有一些荷叶茶，还请姑娘笑纳。” “不用。”姜柚连连摆手，道，“贺夫人，您太客气了。之前瞒了你一些事，实在对不住……” “姑娘说什么呢？”采莲不由得笑了起来，“您身份特殊，本来就不能随意透露，我怎么会因为这事怪你呢？倒是我相公……他本就是偷跑回来的，幸好遇到您，不然我恐怕真的见不到他了。您收下，只是一点心意，你知道的，我们采莲村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了。” 采莲都这么坚持了，姜柚也不好意思了，怕不收也会让采莲多想。 她接了过来，道：“那就多谢贺夫人了。” 采莲见她收下，这才满足了：“一点心意，是我们夫妻二人要谢谢姑娘。” 姜柚将那盖好红布的篮子转交给了浮笙，转向采莲，继续问道：“贺公子如今提前回来，可有什么麻烦？需不需要我们帮你做些什么？毕竟，若是被列为逃兵，可不是什么好事。” 贺公子连忙摆手，道：“不打紧的，多谢姑娘好意。在下并未入军籍，但是，却是归那位拓跋元帅管。如今，拓跋将军已死，也不会有人在意我们这些编外的士兵了。也是因为知道这个消息，我才敢跑回来的。本来，我是担心我家娘子的安危，惭愧，等回了家中才知道，我的担心实在是多余了……” 贺公子说着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本来还觉得是天大的事，却没想到，幽州沦陷真不是什么大事，反倒还是好事。 别国的战争总是让城池受灾，饿殍一片，被天极打下的城池，却是比以前更加繁荣，这就很神奇了！ 采莲连连点头，也是赞许道：“是呢，上次见到苏世子，见他对姑娘一片真心，就知道他是个好人了。如今，幽州得他接手，真是幽州百姓的福气了。我们刚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世子正在带头扫雪呢，凡事亲力亲为，给所有人都树立了一个好的榜样，真是让人佩服！” 第469章 议和 姜柚同贺公子和采莲道别过后，就朝着采莲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走了不远，她就看见了苏衍。 那是另外一条街道，苏衍正带着一群将士在那清扫积雪。苏衍不仅有条不紊地指挥大家扫雪，自己也一直带头在亲自打扫。 他穿得不多，但是看起来好像流汗了，额头两侧都有些许头发贴着皮肤。 苏衍做事起来是很认真的，认真到根本没发现姜柚过来，还是他旁边的一名士兵看见了姜柚，忙道：“世子，世子……” 苏衍疑惑地看向他，问道：“怎么了？” 士兵对他挤眉弄眼，示意他抬头往后看。 苏衍疑惑地转头，远远地就看见了姜柚，好一阵恍惚，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他原本的气场，瞬间就消散了，在看见姜柚的时候，好像周身就只剩下温柔了。 姜柚笑着朝着他走了过去，便走便道：“世子辛苦了，天还不亮就来扫雪了。” 苏衍将手中铁锹放在一旁，朝着姜柚走过去，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姜柚停下脚步，看着他，眨了眨眼，道：“怎么？我不能来吗？” 苏衍走到她跟前来，先是伸手握了握她的手，道：“冷不冷？虽然天晴，但今天是很冷的，你还是要当心一些。” “我没事，走了这么多路，都有些出汗了。”姜柚抿唇，道，“你不在别院，师兄也不在，我一个人也挺闷的，所以还是出来走走比较好。” “那也是，是我考虑不周，没顾得上你。”苏衍抱歉地说道。 旁边的易开忙道：“世子，这里就交给我们了，也没多少了，您还是陪陪郡主！” “是啊世子，您这干了一早上了，可比我们累多了，剩下的我们来就好了。” “郡主难得来一趟，世子还是陪郡主好好走走才是。” “就是就是。” …… 那些干活的将士们一个个都让苏衍赶紧去陪姜柚去，也好休息一会儿。 毕竟，早上苏衍做了多少事，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苏衍不由得笑了起来，转向姜柚，道：“要不我陪你走走？” “也好。”姜柚点头。 苏衍转而对一众将士们说道：“那就辛苦大家了。” “不碍事，就这么一点地方了，我们这么多人，一会儿就结束了。” “就是，世子，你可赶紧走！” “别待在这里了，这恩爱的劲儿可真是……太让人嫉妒了！” …… 姜柚听着他们的声音，不由得笑了起来，她反手拉住苏衍的手，道：“既然都安排好了，那我们去逛逛！” “好。”苏衍温声应了下来。 两个人手牵手从这里走开，苏衍带着姜柚先去几条主街道走了走，看一下幽州这边的风土人情。 “其实这边我上次来看过一次了，上次是贺夫人带我来的。”姜柚对苏衍说道，“哦对了，我来的那日底下的人抓了一个天谕士兵，就是贺夫人采莲的夫君贺公子，我放了他。刚刚，他们两口子特地提着一篮子特产来感谢我呢！” 苏衍点头：“你对他们的恩情，他们会记在心里的。” “也没想过要让他们记恩，只是觉得……能帮到他们也不错。”姜柚笑了笑。 “是觉得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会比较开心吗？”苏衍问。 “当然啊！”姜柚连连点头，“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一种美好的向往，如果可以，当然希望所有有情人都能够达成所愿，终成眷属。只不过呢，人世间，总是有很多的悲欢离合，避免不了的。我能做的，永远都是最有限的，我只能希望我自己能尽我所能，仅此而已。” 苏衍看着她，目光所及，全是温柔。 两个人走了一段路，快回到别院的时候，却是碰见了前来传信的传令兵，传令兵直接将京中八百里加急给送到了苏衍手里。 苏衍打开了密信，一目十行地扫完了里面的内容，脸色沉了下来。 “怎么了？”姜柚疑惑地问道。 苏衍将那封信给了姜柚，姜柚迟疑着，没有接，只问道：“这是密信？我若是看了算不算犯了军法？” 苏衍脸色缓和几分，温声对她说道：“你的身份是洛苏，是赢了战争夺了敌国城池的将军，不要紧。” 姜柚听苏衍这么说，这才接了过来，看了一下里面的内容。 然后，她的脸色变得比苏衍的脸色还要难看。 “什么玩意？” “皇帝重病，请你马上回京城？” “皇帝病了不找太医找你有什么用？” “仗不打了，天谕递了和谈书，皇帝同意了，马上就派四皇子过来与天谕议和？” “凭什么！” 姜柚一连串说了一堆，气都要气饱了。 他们辛辛苦苦将战争打成了这样，眼看着要结束这样的生活了，即便和谈那也只能是苏衍和天谕谈，可这个时候，皇帝竟然要召苏衍回京，简直离谱！ 苏衍听姜柚这么生气，连忙安抚她道：“别生气，为这种人这种事生气，不值得。” 姜柚就是很不满：“可我还是很生气，凭什么呢！我们辛辛苦苦，竟然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了。” 想想就很不爽，也很不满。 “不要紧，早些回京城也好。”苏衍冷静下来，接受了这个安排。 姜柚看了苏衍一眼，又觉得很是无奈，毕竟，那一位到底还是皇帝，皇帝下的命令，他们敢不听吗？ 姜柚将密信揉成了一团，还给了苏衍，苏衍接了过来，无奈地摇了摇头。 两个人进了别院，又回到了他们住的院子里。 夕阳西下，那两个雪人依偎在一起，已经有一些消融的征兆了。但傍晚又要开始冻起来了，两个雪人好像是被绑到了一起，连融化恐怕都要一起化成水了。 姜柚看着那两个雪人，目光不由得温柔了几分。 姜柚正出神地想着，苏衍却猛地抱紧了姜柚。 姜柚吓了一跳：“怎么了？” 苏衍没回姜柚，只是扫向院子里那一处阴暗的角落，目光一冷：“谁在那里！” 姜柚不觉一愣，她朝着那边看了过去，却见一人缓缓走出。 第470章 别再自欺欺人了！ 是幻眇。 幻眇罕见地没有穿她那一身黑袍，而是穿的一身水绿色的衣裳。 她也没有遮起她那张脸，而是露了出来。 这样一副相貌露出来，也只是十三四岁的少女模样，实在让人无法联想到她平日里那周身的冰冷气息来。 她从那角落里缓缓走出，目光落在姜柚和苏衍身上，唇角微抿，尽是冷意。 明明只是少女模样，可看起来却是老气横秋，让人一眼就看出不一般的沧桑感来。 “是你！”姜柚显然很意外，她想起来苏衍应该没见过幻眇这真实相貌来，目光微顿，对苏衍说道，“她是幻眇。” 苏衍直将姜柚护在身后。 前世，他曾经派人去调查过幻眇的来历，但是一无所获。幻眇实在太神秘了，她帮着慕容修做了太多太多的事，但是，她又从来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这个人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是让人想象不到的神秘。 幻眇来找姜柚，在苏衍看来，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幻眇看见苏衍这么护着姜柚的样子，唇角轻勾，一脸冷笑：“怎么？难不成……你以为你能护得住她？” “你试试。”苏衍目光冰冷。 幻眇不屑一顾地说道：“苏衍，你都自身难保了，别再自欺欺人了。” 幻眇微微侧过脸，一脸的不屑，完全没有把苏衍放在眼里。 姜柚听着这话，却是一脸疑惑，什么自身难保？ “你还不知道？”幻眇这话却是转向姜柚，道，“看来，他是真的怕你担心，最相思……最近两次发作的次数可有些让人承受不住啊！他没告诉你吗？” 姜柚目光微顿，不由得看向苏衍：“真的？” 苏衍摇头道：“别听她的，我没事。” “呵！”幻眇冷笑，“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以为你还瞒得住吗？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你的最相思……从何而来吗？” 苏衍并不想听，他道：“你以为我会信你说的？” 幻眇朝着他们走近两步，道：“信与不信，总要我说了你才能判断？最相思……是一种蛊虫，我想，你早就知道了？此蛊已存世间千年，是名副其实的千年蛊王。它原本一直沉睡不醒，直到被人唤醒，下在了你的身上。这千年未曾饱腹的蛊虫遇到一个新的宿主，你觉得它会如何待你？如今，它还只是在沉睡与苏醒的状态之间来回切换，可随着它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你的身体承受的能力也就越来越弱了……” 幻眇低低地说着，一点也不像是说假话。 姜柚拧眉，道：“你同我们说这些做什么？” 幻眇看着姜柚，道：“你这么聪明，肯定知道……我说这些是想要做什么。” “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你有办法引出最相思？”姜柚问。 她已经想到了幻眇的意图了，但是，幻眇这个人其实也不可信。上次她问过最相思，幻眇说，打开地宫或许会有办法。可她后面打开地宫，也不过看见一个装满雕像的地宫罢了，与最相思是毫无干系的。现在，幻眇若是要说有办法解决最相思，她是万万不敢信的。 这个女人有千面，谁知道哪一面才是真心的。 幻眇自嘲地笑了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一定会骗你？” “难道不是吗？”姜柚挑眉，幻眇都有自知之明了？ 幻眇扯了扯唇角，道：“那我告诉你，我……并没有办法引出最相思。但是，我知道怎么才能找到解决最相思的办法。” “呵！”姜柚失笑，这说了和没说有差别吗？ 幻眇目光微顿，道：“你再跟我去一趟地宫。” “你做梦？”姜柚没好气地说道，“我不会再去了。” “姜柚，容不得你不去。”幻眇收了表情，冷冽地说道，“你只能帮我，只有帮我，你才能达成所愿。” “你简直莫名其妙。”姜柚给了她一个白眼，“幻眇婆婆，我真的觉得你……太过执念了，你到底在执着些什么？” “我在执着些什么？”幻眇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僵了僵，好像有一瞬间的茫然，可很快又清醒了下来。 姜柚觉得幻眇有些莫名其妙。 幻眇脸色一沉，冷冷地说道：“姜柚，你别无选择，你若不跟我走，我现在就可以催动最相思，让最相思折磨他……若是最相思破宿主的身体而出，那可是大罗神仙也救不活了。” “你敢！”姜柚一听这威胁的话，就觉得很生气了。 太过分了！ 幻眇不以为然：“你看我敢不敢，你可以试试。” “你！”姜柚被幻眇给激怒了。 幻眇还真是会打七寸，知道姜柚现在最在乎的就是苏衍，她偏偏就要伤害苏衍。 幻眇看着姜柚，她只知道，她现在一定要确认，确认那个破局的人究竟是谁。 她现在脑海里记忆混乱，好像有很多事都不大对，可是她好像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 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想要改变眼下的身体和容貌，一定要找到那个破局之人。 可她真的想不起来，太乱了。 “别听她的。”苏衍适时地出声，安抚着姜柚，道，“我没事，你不要信她。也不要跟她走，她在威胁你。” 姜柚听见苏衍的话，心里不由得安定了几分。 幻眇看着这两人如此恩爱的样子，脸色更是沉了几分：“事到如今，你们还要自欺欺人吗？最相思一日不除，你们就得提心吊胆一日，不懂吗？” 苏衍和姜柚对视一眼，苏衍不由得握紧了姜柚的手。 幻眇被他们俩无视了个彻底，顿时，脸色更加难看了。 “姜柚，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跟不跟我走？”幻眇冷声问道。 “当然不跟。”姜柚笑盈盈地应道，“婆婆，上次我已经给了你一次机会了，你又何苦执迷不悟呢？那个地宫……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该不会……你才是那个什么玄冥天女？那可真是……太神奇了！” “胡言乱语，找死！”幻眇听着姜柚的话，脸色一沉，忽地就朝着姜柚出手了！ \u0005\u0005\u0005\u0005\u0005 第471章 有条件的 幻眇的速度太快了，几乎是瞬间就窜到了姜柚和苏衍的跟前来。 苏衍第一时间拦着姜柚让开了路来，将姜柚推到了一旁，他转身与幻眇缠斗到了一起。 幻眇一连使了数招，都被苏衍给挡了下来。 她也有些意想不到：“原来，苏世子还真是个世外高人，这么多年来，所有人还真的是小瞧了你！” “过奖。”苏衍回了这两个字。 幻眇咬牙，她看着苏衍，目光微闪，瞳孔的颜色变幻了几种颜色。 可苏衍只看了一眼，并未受到什么影响，转而主动攻击于幻眇，硬生生打断了幻眇的摄魂术。幻眇见状，更是恼羞成怒：“你以为打断了摄魂术，对你就一点影响都没有吗？我告诉你，并非每个人都如同姜柚那般特殊，懂吗？” 幻眇说着，手一挥，突然，她手腕上就响起了清脆的铃铛声。 那铃铛声一响，姜柚就觉得脑袋里嗡了一下，有什么样的画面快速地闪了过去，她想抓住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对苏衍有没有影响她不知道，但她……真的有些头晕了。 “苏衍，你仔细听听你内心的声音……”幻眇的声音突然也变得很是缥缈。 苏衍定住了一瞬，可很快，却又是一掌劈了过去，硬生生打断了幻眇的摄魂铃的声音。 幻眇连连后退了几步，意外地看着苏衍，不可思议地说道：“摄魂术和摄魂铃都对你无用？你究竟是何人？” 苏衍只看着她，道：“你是不是一直以为……只有玄族或是龙族才对着摄魂一脉免疫？” “难道不是？”幻眇根本不敢相信。 苏衍冷笑：“可摄魂残页上还有一句话，你没有看到吗？” “什么话？”幻眇目光一冷。 “心无杂念者，摄魂无效。”苏衍冷声道。 “心无杂念？”幻眇读出这一句，不由得冷笑起来，“你说得容易，这世上……心无杂念之人，根本就没有！你心无杂念吗？你如今博这些军功，难道不是为了能拿到兵权，为了将来能登上高位吗？苏衍，别把你自己说得那么高贵。” “你错了。”苏衍没开口，姜柚接了过来，她笑了笑，道，“你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也好，苏衍也罢，我们从来就没有想过贪什么军功，要什么高位，我们所求不过是此生平安喜乐，安稳度日罢了。在你眼里，你觉得所有人都一样，都是一样想要权力地位，想要一切的富贵荣华……可这世上，很多人所求的不过是眼前平静，根本没有你想的那些，是你一直在错，一路在错，一生都在错。” “胡说！”幻眇动了怒，她猛地掏出银链，朝着姜柚所在甩了过去。 苏衍立刻挡了过去，那一道银链甩在了苏衍的身上。 “苏衍！”姜柚脸色一变，脸色也跟着沉了几分。 幻眇不允许旁人说她错，她反手再将银链甩过去，说道：“既然你们找死，那我就成全你们，也好让你们做一对亡命鸳鸯！” “你做梦！”苏衍毫不犹豫地挡了回去。 一转眼，这两人又缠斗在了一起。 幻眇也只是伤了苏衍那一下，还是因为苏衍为姜柚挡的那一下。她原本还以为苏衍很好对付，可真的打起来之后，她却发现，苏衍真的比想象中要强很多。哪怕以她的武学造诣，也是拿苏衍没有辙的。 两个人又过招了数百招之后，幻眇也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转身，纵身一跃，却是跳上了房顶。 苏衍也不知幻眇要做什么，抬头看了过去。 只见幻眇站在那屋顶之上，取出笛子，开始吹了起来。 笛音一响，姜柚便是感觉空气中波动着一股别样的气流来。 紧接着，苏衍的脸色就变了。 他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有了变化。 最相思躁动了起来，几乎是一瞬间，他觉得浑身都像是着火了一般，一股热量不住地往外涌了出来。 姜柚脸色一变，连忙朝着苏衍走了过去：“你怎么样？” 苏衍压下那股燥热，看向姜柚，摇了摇头。 可他的脸突然变得很红，姜柚还是能看得出来的，不仅红，好像还在冒着汗。 姜柚立刻知道幻眇在做什么，幻眇正在催动最相思。 姜柚朝着幻眇所在叫了起来：“停下！不许吹了！” 幻眇没理她，继续吹。 姜柚咬牙，她转身拿起挂在一旁的弓箭，利箭上弦，毫不客气地朝着幻眇所在放了一箭。 可幻眇好像突然就消失了，笛声却仍然在继续。 姜柚一愣，转眼间又看见幻眇出现在原地。 姜柚又放了一箭，可幻眇好像根本就不怕似的，姜柚根本拿她没辙。 姜柚再看苏衍这边，却是瞧见苏衍闭着眼睛，脸色比先前更红了，照这样下去，苏衍只怕真的会被最相思爆体的！ 姜柚咬牙，她一把将弓箭丢在地上，怒气冲冲地说道：“吹什么吹？别吹了！不就是再去趟地宫吗？我跟你去就是了！” 笛声嘎然停止。 幻眇扯了扯唇角，道：“早这么识相，他也不用吃这么多苦了。” 姜柚上前去扶苏衍。 她搂着苏衍的腰，一脸紧张地看着苏衍：“你怎么样了？” 最相思突然停止了躁动，苏衍的身体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恢复的。 苏衍睁开眼睛，看着姜柚，道：“我没事，你不用听她的。” “你别说话，我有我的安排。”姜柚说着，朝着幻眇看了过去。 幻眇从屋顶上下来了，看向姜柚，道：“既然答应了，那就走！” “我是答应了，但是，我也有条件的。”姜柚挑眉，道。 “条件？说说看！”幻眇不以为然。 姜柚一脸冷漠地说道：“哼，虽然我答应你了，但是，你这种人……阴谋诡计太多，我怕你陷害我。所以，我要带着苏衍一起。” “你要带他……一起？”幻眇有些意外。 “不行吗？”姜柚皱眉，“你怕了？” “带着他也好，你若再不听话，我同样可以拿他来让你就范。”幻眇扯了扯唇角。 姜柚给了她一个白眼。 既然要再去一趟地宫，那就带苏衍一起去一趟也挺好，毕竟，那地宫指不定还跟苏衍有关。 说不定……她去地宫找不到什么线索，苏衍却可以呢！ 第472章 再探地宫 姜柚带着苏衍，跟着幻眇一路又回到了之前来过的幽若湖。 只不过，这一次湖边等着他们的船比上次那一叶扁舟改进了许多，变成了乌篷船，很显然，姜柚和苏衍是肯定要待在里面的。 幻眇扫了一眼，说道：“你们两个，在里面待着不要出来，尤其是你！” 幻眇盯着姜柚，暗暗警告。 姜柚没搭理她，自己带着苏衍先上了船。 她知道，幻眇对她没有任何信任，毕竟，上次她可是从那条船上直接跳进了湖里。 别的乌篷船两边都是通的，可这一艘乌篷船只能从一头进出，另外一头是封死的。 幻眇坐在船头，姜柚和苏衍进了船舱，两个人靠在一起坐着。 “我看看你的伤口。”姜柚让苏衍坐下，伸手过去，就想要解开苏衍的衣服，看他伤在哪里。 苏衍伸手，握住了姜柚的手，温声道：“我没事。” “你中了她一掌。”姜柚轻声说道，眉目间满是担忧。 苏衍微微一笑，道：“没伤到，你别担心。” “没伤到？”姜柚显然愣住了。 苏衍点头，他压低声音，确保他们俩的谈话只能他们两个人听到：“我们不是她的对手，也没有必要与她纠缠。上次你能在这幽若湖丢下她，这次自然也是可以的。” “那最相思……” “确实有反应，但没那么严重。”苏衍低声说道，“她一直缠着你，还是要弄清楚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所以，苏衍面对幻眇，并非是完全没辙，而是他也想知道，幻眇究竟要做什么。他明明记得前世，幻眇从未针对过姜柚，可此生……幻眇却总是缠着姜柚不放，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也需要弄清楚。 幻眇要带姜柚来地宫，可地宫一事姜柚也同苏衍说过了，所以，他觉得确实很有必要来这地宫走一趟。 姜柚听苏衍这么说，也觉得松了一口气。 苏衍没事就好。 很快，乌篷船在幻眇的驾驭之下，很快到了湖心的位置，和上次一样，乌篷船直接被卷入了湖心的那个漩涡里。 苏衍感受到这外面的压力之后，连忙抱紧姜柚，将姜柚护在怀里，唯恐姜柚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好一阵冲击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乌篷船就停到了湖底，和上次的位置都是一样的。 幻眇先下了船，随后有些不耐地说道：“还不下来？” 苏衍扶着姜柚从船舱里走了出来，随意地打量着这里的种种。 地宫的门，就在眼前不远处。 姜柚对这里已经是很熟悉了，毕竟，她已经是第三次进来了。 姜柚看着幻眇，道：“婆婆，你非要这么不死心，带着我再来一趟，何必呢？我是真的没有办法打开这道门的。” “少废话，过来试。”幻眇不耐烦地对姜柚说道。 姜柚给了她一个白眼，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反正，只要玉佩的事没有被发现，这门她是不可能当着幻眇的面给打开了。 姜柚按照上次幻眇让开门的方法试了一遍，果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幻眇脸色极沉，很不好看，一副少女模样却有着刻薄冰冷的表情，怎么看都是那么的违和。 姜柚挥了挥手，对着幻眇叹息一声，说道：“你看，没反应，还是没有办法，对不对？婆婆啊，我觉得……你可能真的是误会了什么，我和你想象中的那个人，差别太大了？” “你上次趁我不备逃走，自己进了地宫，如今，还想诓骗我？”幻眇说着就要上前来动手抓姜柚。 苏衍立刻上前，将姜柚护在了身后。 幻眇看着苏衍，冷笑一声，道：“好，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成全你。” 幻眇后退了几步，再一次拿出了她的笛子，她又一次吹响了笛子。 苏衍当然是很难受的，但他并没有像之前那样一直表现出很难受的样子，相反，他朝着幻眇出手了。他的掌风凌冽，直接带动着浮动的气流，朝着幻眇冲击而去。 幻眇硬生生被打断了吹笛子的节奏，连连后退，又继续吹了起来。 苏衍想要再动手的时候，姜柚将他拉扯了回来。她脸色微变，说道：“你听。” 苏衍不觉蹙眉，静下心来。 除了笛声之外，还有另外一道声音越来越近，那声音好像是什么巨物正在水中穿梭，分明是搅动水声的声音。 这地宫周围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特殊的办法，能让附近的水都远离了这里，也确实是非常神奇。 姜柚拉着苏衍往后退了几步，离那地宫门口更近一些。 她有一种感觉，这什么东西肯定不可能是地宫里的。 她正想着，忽而，一道巨大的力量一下子朝着他们席卷而来，幻眇的笛声戛然停止。 “啊！”幻眇一声惨叫，好似被什么力量正击中了后背，一下子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姜柚也能感觉到有什么力量朝着她和苏衍冲击了过来，苏衍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她的面前，一个人挨了这道力量的攻击来。那好像是一大串水珠，砸在苏衍的胸口，瞬间化成了水，但带来的伤害却是不容小觑的，瞬间就让苏衍觉得剧烈的疼痛从胸口到了四肢百骸。 姜柚再抬头的时候，却发现在他们的上空，出现了一条巨蛇。 那条蛇还真是朝着他们探出了一只脑袋，蛇身盘旋在他们的头顶，一眼望过去，根本看不到蛇尾。 幻眇脸色微变，只道：“原来……幽若湖底有龙族镇守是真的！” 姜柚更是疑惑了，这蛇难不成还真是什么龙族的？ “即便斗不过，我也要试试。”幻眇迎上前去，与那条巨蛇拼杀。 巨蛇的蛇尾终于出现了，一下子甩了过来，苏衍连忙拉着姜柚躲开。 他将姜柚推到了石门那里，说道：“你能走就先走，不用管我。” 姜柚一听这话就生气了：“我怎么可能先走？你不走，我也不会走的。” 苏衍也来不及和姜柚多说什么，巨蛇的尾巴再度扫过来，也容不得苏衍多言。 第473章 苏衍向姜柚坦白前世 姜柚在这里看得更是急得很。 这是一条巨蛇，蛇头正在对付幻眇，蛇尾却好像也是有眼睛一样在对付苏衍。这家伙实在太大了，大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而且也太灵活了，真的很像是书上记载下来的那些成了妖的玩意。 可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妖呢？ 姜柚是不信的。 巨蛇的蛇尾已经甩到了苏衍好几下了，可苏衍每次都能很快站起来，也实在是惹恼了这条蛇。 幻眇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专盯蛇首打，可一直都找不到机会。反倒是被这条蛇弄得十分狼狈，身上都添了许多道伤口了。也得亏她是百毒不侵，这蛇毒纵然有剧毒也奈何不了她，不然，她早就死透了。 姜柚抬起手来，拨动着袖箭，寻找机会，去瞄准这条巨蛇的七寸位置。 “嗖！嗖！” 她终于逮着了机会，连续放出了两道利箭，直接锁住了那条巨蛇的七寸，刺入了其中。 巨蛇受到重创，却也发现了姜柚所在，顿时，蛇尾掉转方向，瞬间朝着姜柚甩了过去。 苏衍见状，立刻转向姜柚，纵身一跃，扑到姜柚跟前，一把抱住了姜柚。 紧接着，那巨蛇的蛇尾用力一甩，直接砸在了苏衍的背上。 这一道力量，那是用了巨蛇所有的力量，苏衍瞬间就被拍得重伤吐血了。 “苏衍！”姜柚脸色变了又变，她感觉到苏衍身上的力量都朝着她压了过来。 苏衍这一下应该是伤得不轻。 巨蛇见失败了，蛇尾再度扫了过来，可姜柚却没再给巨蛇机会。 她在这一瞬间，打开了地宫的门，直接用尽所有力量将苏衍推进了地宫里。她自己也跟着苏衍一道进了地宫，蛇尾扫过来的一刹那，地宫门关了起来，也将蛇尾硬生生夹断了一截，留了那一截进了这地宫里。 姜柚回头看了过去，惊出一身冷汗。 谁曾想会遇到这种大家伙呢！ 姜柚搀扶着苏衍，轻声对苏衍说道：“你坚持住，我们已经进了地宫里了，这里很安全，你不会有事的。” 苏衍抬头看了一眼这地宫，眼里有些茫然。他受了很重的伤，浑身最主要的问题是太疼了，所有的骨头都好像被移了位置一般的疼。可这地宫里的种种，却让他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他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会这么熟悉…… “那边有地方可以歇一会儿，先去那边。”姜柚扶着苏衍，穿过那些雕像，走到大殿的尽头，将苏衍放在大殿的那一头的一处平台之上。 这一处平台下面是放了一些松软的垫子，上面还有些图案，看起来像是平常打坐的地方。 但让一个人躺在这里也是绰绰有余的，而苏衍被姜柚放着躺在这上面的时候，不觉闷哼一声。 姜柚急了：“你是不是很疼？你先躺着，我给你看看。我医术虽然不及师兄他们，可这个时候也不能等了。” 她眼睁睁看着他被蛇尾抽中一下接一下的，尤其最后为她挡的那一下，那简直是那条蛇给的致命一击的。她现在严重怀疑苏衍会因此骨头错位，能保住一条命都算是老天开眼了。 苏衍躺在那里，握住了她的手，道：“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姜柚听他如此安慰自己，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这个时候你就不要说这些话了，伤可以慢慢养，但是错位的骨头是一定要复原的。” 苏衍不由得笑了起来，他点头道：“那好，那交给你。” 姜柚听他这么说，更是觉得十分自责。 她就跪坐在苏衍身边，将他的衣服解了下来，一直到上身一件不剩。她以前倒是学过接骨术，但实际运用却是不多的。她仔细检查着苏衍的身体，将错位的骨头全都按了回去。 苏衍是真的很疼，可即便他疼得冷汗直冒，却仍然一句疼都没有喊。 姜柚心疼坏了，她道：“那条蛇的力道太强了，你已经算是万幸了，骨头没被敲碎，只是几处错位……可你至少得这样躺几个时辰，这骨头才接了回去，万一用力不当指不定又会错位。” “好。”苏衍看着他，微微一笑。 他的脸色都白得吓人，毫无血色，是真的疼极了。 姜柚将随身带的药取了出来，又一点点地将那些伤药抹在苏衍的上身。她很耐心，一点点地将那些药揉在了苏衍的身上，也让药效能得到最好的挥发。 “你看到那些雕像了吗？”姜柚一边给他涂药，一边跟他说话来转移注意力。 毕竟，这样上药也是需要力道的，对苏衍来说，其实是很痛苦的。 “看到了。”苏衍点头。 “觉得怎么样？”姜柚问。 “嗯，做这些雕像的人应该是很用心的，又或者，他应该是很喜欢很喜欢雕像里的那个人。”苏衍轻声说道。 “你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那些是同一个人？”姜柚很是疑惑。 “感觉是这样的。”苏衍道，“那个人从小到大的模样，都刻在了做雕像之人的心里。” “是吗？”姜柚看了一眼，道，“可相貌很朦胧，真的很难看出来是一个人……” “没有将相貌刻得那么清楚，或许是因为……在他眼里，那个人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刻得太清楚的容颜，反而是一种亵渎。”苏衍低低地说道。 “你再忍忍，我知道很疼，但是想要恢复得快，就必须要这样做。”姜柚继续给他用药，轻声说道。 苏衍点头。 疼是真疼，但是，她的手却是暖暖的，一下一下地揉着，那种痛苦与快乐并存的感觉，真的是……让人无法形容。 苏衍低低唤了一声：“姜柚。” “嗯？”姜柚疑惑地看向苏衍，手上力道都松了很多，“怎么了？很疼吗？” “对不起。”苏衍闭上眼睛，轻声说道。 “啊？”姜柚更是疑惑了，“这有什么对不起的？你这话怎么说得这么奇怪呢？” 苏衍睁开眼睛，看向姜柚，目光里凝着无限哀伤。他说：“这一句对不起，迟了太久，对前世的姜柚说的。对不起，姜柚，我已经记起前世种种了。” “你说……什么？” \u0001 第474章 彼此坦白 姜柚听着苏衍的话，脑袋里一片空白，她下意识松了手，不可置信地看着苏衍。 苏衍刚刚说了什么？ 他说…… 他说记起了前世？ 他记得前世？ 她却还在他面前大谈前世？ 苏衍看着姜柚这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虽然不忍再开口，却又觉得不能不开口。他道：“从一开始，就是我的错，是我给你带来了伤害。你一定还记得清河谷发生的事，对不起，那个人是我。毁你清白，带给你伤害，害得你被姜家除名的人……是我。” “你……”姜柚开口说了这一个字，却好像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本来想问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可笑她还想着不告诉他前世关于他的那些悲伤的事，却没想到，他早就想起来了。 “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也改变不了那些发生过的事，伤害已经造成，那是磨灭不掉的。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因为受了慕容修的恩惠而为他效力，更不会被他一再伤害，全都是因为我，都是我害了你。”苏衍低低地说道。 “你……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姜柚好不容易找回了一些思绪，茫然地问了这一句。 “噬魂门催动最相思的那一次。”苏衍说道。 姜柚想起来了。 难怪苏衍那一次醒来之后，就变得很古怪。尤其，看她的眼神更是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原来那么早他就记起来了。 “所以，这就是你来边关之前说，等再见面要告诉我的事？”姜柚问。 “是。”苏衍点头，“对不起。” “前世的姜柚都死了，你说对不起……还有用吗？”姜柚低着头，自嘲地笑了笑。 此时此刻，她都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苏衍记起了前世，难怪了，难怪那之后，她看他总会在他身上看到曾经的影子。 原来，是记起来了。 “你既然记起来了，那现在看我这样死心塌地为你，是不是觉得……很有成就感？”姜柚看向苏衍，扯了扯唇角，问道。 她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但又觉得是她多想了。 “我没有。”苏衍一听姜柚这么说，立刻急匆匆地想要解释，他还想起身，可刚动一下，就疼得冷汗直冒。 “你别动！”姜柚立刻按住他，不让他动弹，“说话就说话，别乱动。” “你别生气。”苏衍看着姜柚，小心翼翼地说道，“前世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要怎样惩罚我，我都接受。只是，这一世……你别离开我。” 他微微抬手，扯住了姜柚的衣袖，轻轻摇了摇。 这一刻的他，像是一个被人抛弃的小孩。 姜柚低头看了一眼被他扯住的衣袖，心里突然就觉得很心软。 她看向苏衍，道：“既然你想说前世，那我们就说说前世。” “你想知道什么，你问，我都会说。”苏衍对姜柚说道，“前世，我对不起你的地方太多了，除了那件事，之后还有……” 姜柚没有听苏衍说完，直接打断他的话，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慕容修吗？” “不是因为你离开姜家，他帮了你吗？”苏衍问。 姜柚扯了扯唇角，道：“你看我这个样子，像那么好骗的人吗？我之所以会跟慕容修走，是因为……他给了我半块面具，清河谷那个人是你，我却一直以为是他。” 苏衍：“……” 他顿时心都觉得被扎透了。 “你说你对不起我，你确实挺对不起我的，你让我丢了一颗心给了一个错误的人，这才给了他一而再再而三伤害我的机会。”姜柚说着，突然给手上抹了点药，然后，抚到了苏衍的腰上，用力一按。 “嘶！”苏衍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我当初受的伤害，可比你疼多了，这件事，确实是你欠了我。”姜柚本来也没打算和苏衍提前世的事，隐约知道了一些事，也没想着怪苏衍，她只想抓住眼前能抓住的。可既然苏衍已经想起前世，他想跟她道歉，他想跟她好好聊前世，那就好好聊。 他想道歉，她听着便是，她才不会矫情地说什么从未怪过他之类的话。 苏衍听着姜柚的话，反倒是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 “还有……清河谷之后，你身体不是一直都不好吗？也是因为我，因为最相思转到了你的身体里。虽然非我所想，可错了就是错了。”苏衍抱歉地说道。 “是因为叶师兄？”姜柚问道。 苏衍没说话。 姜柚低声说道：“清河谷的事，我几乎是没有任何印象的，但是隐约中听见了你和叶师兄的对话。我知道，你是因为救我，所以才……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哪怕我怪你，可在慕容修冒充你真诚地向我道歉的时候，我还是选择跟他走了。前世直到死，这些事我都是不知情的，直到今生……今生我没有中暗算，我去林中小屋见到的人是你，所以我才起了疑心，顺着这条线查下去，我才知道是自己弄错了。” “你已经知道了？”苏衍显然也很意外。 “不然呢？”姜柚挑眉道，“我要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刚刚同我说这件事，我恐怕会控制不住先打你一顿再说。” 苏衍失笑，但是笑起来的时候，身上又觉得很疼很疼了。 姜柚一脸无语：“你收敛点，这要是再错位了，我可不管你了。” 苏衍伸手抓住姜柚的手，轻声说道：“谢谢你，遇到你……真好。” 姜柚一脸嫌弃：“你别碰我，手上都是药膏。” 苏衍却是不肯松手：“谢谢你此生愿意选我。” 姜柚听了他的话，却是心软极了。 他早就记起了前世，对她却是比从前更好，哪怕所有人都觉得她曾是慕容修的女人，可他也从未介意过这些。 “那我再问你一件事。”姜柚问苏衍道。 “嗯，你问。”苏衍点头。 姜柚看着苏衍，道：“前世，我们之间，除了清河谷那一次，还有没有过……” 苏衍目光顿了顿：“……有。” 第475章 说得更清楚 苏衍从前便觉得，瞒着她是不对，可对她说实话，也同样是一种伤害。前世没有告诉她，是因为伤害已经造成，到了后来，他也只想要护她平安而已。很多事便是如此，最开始没有说出来，到后来，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苏衍低声说道：“那一次……是慕容修安排的，最相思在你的体内，已经到了极限了，若再不想解决最相思，你会死。” 那时候，他的身体也快是油尽灯枯了，虽然姜柚替他解了最相思，可后来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他也清楚知道自己身体的极限。他以自己的极限，将最相思重新引渡至自己的身体，也算是给姜柚一个交代。 “所以，你让最相思重新回到了你的体内？”姜柚低低地说道。 苏衍点头，他看着姜柚，道：“是。” 姜柚扯了扯唇角，道：“你可真是……伟大啊，做了那么多事，却什么也没有告诉我。” “我……”苏衍想要解释，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得说道，“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自以为是，才让你一直蒙受欺骗与伤害。” 姜柚想起从前，也是不知道该从哪里骂起。 “你从一开始，就觉得对我充满了愧疚，所以，你什么都没说。你让叶师兄暗中为我调理身体，缓解最相思在我体内的不适感，但是，不管你做了什么，你都从未告诉过我，是？”姜柚看着苏衍，声音也没什么波澜，只淡淡地说道。 苏衍满目愧疚，没有应答，却是默认了。 姜柚觉得心里那些不痛快不说出来，也很难受，索性就一起说了：“不仅如此，因为我，你还一直受制于慕容修，所以，你对慕容修才一忍再忍，是？” 苏衍没想到姜柚也知道这些，他只低声说道：“慕容修说过，他会好好待你。所以，哪怕我与他政见不同，最初我也没有与他作对。” “哪怕我捅了你一刀，你也没有怪过我，反倒会觉得……是你欠我的，是？”姜柚提到这个，更觉得难受。 她曾经在他的心口扎了一刀啊！ 她差点杀了他！ 可他，竟然还要因为她而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慕容修胁迫。 “可你不也是故意刺偏了吗？”苏衍低低地说道，“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为了他来的。我知道你钟情于他，你为他做事，那是你选的路。我们只是立场不同，你对我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再说了，最初也是因为我才……” “你别把我想得跟你一样好！”姜柚没好气地说道，“谁对你手下留情了？我只是……我只是没有杀过人，没经验而已！你自以为是地觉得是为我好，觉得我是喜欢慕容修，所以你一直在成全我，所有的事都不告诉我，哪怕我对你厌恶至极，在你看来，也是你应该受的。你是不是受虐成狂啊？被我那么伤害，你难道就不觉得心痛吗？” 姜柚现在提起那些，就觉得很心痛。 她和苏衍有接触的那些日子里，她无时无刻都在扎苏衍的心。 是她太傻，从来不知道苏衍对她的心意，还总是自以为是地对苏衍说，她永远是站在慕容修身边的…… 多可笑呢！ “姜柚，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苏衍伸手去抓姜柚的手，紧紧地抓住了，“过去的事，都是我的错，好吗？是我自以为是地以为是为你好，是我以为只要让你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你就会开心，是我隐瞒了你所有……” “你看到的，永远是你看到的，你根本就不知道……你也从来都没有了解过我。”姜柚看着苏衍，眼中有些哀伤。 苏衍不由得攥紧她的手，生怕松开了她就不见了。 姜柚说道：“我之前和你说过，我和慕容修……并非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他手里的一把刀。最初，我确实受他蒙蔽，我一直以为那个人是他，直到死，我都不知道真相。我为他效力的那些日子里，渐渐地，我已经生出异心，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可我离开的那天晚上，我被他下药了……等我醒来，他跟我道歉，说他是迫不得已，说他对我是真心的，说他会解决好自己后院的事，会给我名分。我那时候真的很混乱，我需要时间来好好考虑清楚，即便真的跟他有了那样的关系，可我也不想再效忠于他。我考虑了一个月，我还是决定要离开，可是……更讽刺的是，那时候我发现自己怀了身孕。” 苏衍听着姜柚的话，更觉得无比心痛。 可他除了能说对不起，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姜柚的思绪像是回到了很久之前，带着几分缥缈：“我的身体并不好，怀孕之后，更不适合奔波，所以，为了孩子，我留下来了。那段时间，慕容修来得很勤快，他很关心孩子，我那时候想，就算慕容修不是个良人，可往后应该也会是个好父亲，只要他对孩子好，也罢，就这样！再后来，月份大了，太医说，我怀的是一对双胞胎……太医还说，我底子差，能有孩子实属不易，让我务必保持着愉悦的好心情，安心待产。” 苏衍更是觉得心疼她，她那时候肯定吃了很多苦头。 他低声说道：“我那时偷偷去看过你，看见你在做小孩子的衣服，也打听过，听说慕容修对你很好……” “所以你就放心了，是？”姜柚只觉得讽刺，她笑了笑，对苏衍说道，“你刚说过，你与我不仅是清河谷那一次，那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我怀的可能是你的孩子吗？” 苏衍目光微顿，低声说道：“自然是怀疑过的，可那个时候，只要你好好的，其他的对我来说，并不重要。知道慕容修对你很好，也知道你过得很好，我也就放心了。至于我自己……老叶说了，我中最相思时间太久，子女缘薄，不必强求。那一次也只是想要将最相思引回来，我……” 所以，他从来就不敢奢望那么多。 姜柚看了苏衍一眼，眼中有泪光闪烁，可她很快又移开了目光。 她继续说道：“那你知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吗？” 苏衍认真地听着。 \b\b\b\b\b\b\b\b 第476章 孩子是你的 姜柚本来不想再说了，可眼下，既然苏衍都记得，那就全都说清楚也好。 她一个人承受了那些悲伤，凭什么呢？ 苏衍自以为是的藏了那么多秘密，可她却不想带着秘密和现在的苏衍在一起。 她低声说道：“慕容修之所以对我那么好，只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最后那一次，想必他又是以我为饵，骗你过来的，是？” 苏衍听见姜柚的问话，闭上眼睛，沉声说道：“是。” “在那个雪天里，他算计于你将你万箭穿心的时候，先是差人来给我报信的。我赶过去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我亲眼看见你死在我眼前……每每午夜梦回，我都能想起那样的画面，一生都挥之不去。” 姜柚说起那一段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她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苏衍能感受到姜柚的悲伤，他无言以对，就连安慰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前世哪怕我总是针对你，可我从未想过让你死。那一天，我看见你的血一滴一滴地落在雪地里，我很难过，我那时候想着，你一生为国效力，立下汗马功劳，最后，却落了那样的下场，还被定为反贼，真的是太讽刺了。是我让人给你收尸了，将你埋在了清河谷。我自己的状态也不是很好，我去找了慕容修，与他大吵一场，因为受到了太大的刺激，孩子们要提前出生了……” 姜柚紧紧地攥着手，说到这里的时候，她连呼吸都是疼的。 苏衍知道姜柚很难过，他想他应该要阻止她说下去的，可此刻，他却没有办法开口阻止她说下去。 他想，这些事藏在她心里，她也很难受的，说出来他一起分担，她会好些的。 说起来，慕容修对姜柚下药之事，真的是太卑劣了…… 姜柚说到孩子们的事，眼泪好像就开始控制不住了。 她一低头，眼泪就落了下来。 可她仍然是说了出来：“我疼了一天一夜，都没能生下孩子。没有稳婆，没有太医，身边只有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宫女，派出去的人，没有一个人回头的。后来，南宫芷来了，她不是带稳婆和太医来给我接生的，她是来送我上路的……” 姜柚停顿了片刻，继续说了起来。 “她命人将我拖了出去，拖进了百兽园。她拿着刀，生生剖开了我的肚子，将孩子取了出来……” “是一对龙凤胎，他们被剖出来的时候，哭声很响亮，他们……他们……” 姜柚说到这里，却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她以为时间过了那么久，她会忘记的，可今时今日，她记得当时所有的一些。 她以为她可以很平静的，可到了此刻，她却发现自己是控制不住地颤抖，心更是揪成了一团，太疼太疼了。 那样的感觉，她永远永远都不可能忘掉。 苏衍也顾不得姜柚先前的叮嘱了，再也不能安稳地躺在这里，他连忙坐起身来，不由分说地将姜柚拉进了怀里。 他轻声说道：“别说了，别说了，都过去了……姜柚，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也不要再想了，太痛了，对你来说，真的太痛了。” 他安慰着她，眼里却也隐约有了泪光。 他为她心疼。 他没有想到，姜柚前世竟然是落得这样的下场。 他更是觉得，他所谓的牺牲都成了一个笑话。 姜柚只知道，还没有说完，那是她和苏衍的孩子，苏衍不知道，她应该要让苏衍知道的。之前觉得怕苏衍会痛，可现在却觉得，两个人都痛了，往后才能更好地走下去。为他们共同的目标，他们谁都不能退缩。 “南宫芷……她是因为对你求而不得才嫁给了慕容修，她恨你，也恨我。” “我只来得及看孩子们一眼，就眼睁睁看着她将孩子丢进了兽笼，他们还没有来得及看一看这个世界，也未曾来得及看一看我这个当娘亲的，就被那些野兽撕成了碎片。苏衍，你知道吗？我那两个可怜的孩子……就这样死在了我的眼前，我救不下他们，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我真的好恨好恨……” 苏衍更是不由得抱紧姜柚，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疼。 “他们对刚出生的孩子也能下得了毒手，禽兽不如。”苏衍心痛无比地说着，“我知道，你肯定很痛苦，很难过。可慕容修呢？虎毒尚不食子，他就这么纵容南荣芷那么对你？” “呵呵……”姜柚低低地笑了起来，松开了苏衍，她看向苏衍，脸颊两行泪一直往下落着，她道，“哈哈，我那时也是这么想的啊，我想，慕容修怎么会这么残忍呢？他为什么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放弃，他还是人吗？可直到我被南宫芷活埋，我也没能等到慕容修啊！你说，我怎么可能不满是恨意呢？我不甘心啊，我想着，如果重来一回，我一定要他们血债血偿！可是苏衍你知道吗？当我真的重生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我从一开始就弄错了人。” 苏衍知道姜柚说的是清河谷之事。 他扶着姜柚，低声说道：“这件事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这后面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姜柚看着苏衍，道：“老天爷给了我们重生的机会，是想让我们改变我们原本不该有的悲剧的。我记得前世，你也记得，这就是老天爷给我们的恩赐。我忽然觉得，就这么杀了慕容修和南荣芷真的太便宜他们了，前世我们的命，孩子的命，你家人的命，我爹的命，师兄们的命……都得他们来赔！我给他们机会，让他们使劲爬，爬得高高的，毕竟，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是，前世之仇不能不报。”苏衍点头，郑重地对姜柚说道。 姜柚看着他，又是扯了扯唇角，惨然一笑，道：“苏衍，孩子……不是慕容修的，是你的，那是……我们的孩子。” 苏衍不觉一怔，看着姜柚，满眼的震惊。 “我们的……孩子？” 苏衍不是没想过，但是，他从来没敢奢望过。 \u0005\u0005\u0005\u0005\u0005 第477章 此生，绝不辜负 姜柚移开目光，痛苦地闭上眼睛。 “前世，清河谷我遇到的那个人是你，可慕容修冒充了你。后来，我与他决裂，离开王府的途中，遭到追杀，中了药失去了意识。等我醒来的时候，他说是你派人追杀我，他是不得已才碰了我，我并没有相信他的说辞，因为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做。可我以为的是……我确实是和他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 “可是苏衍，前世只有那两次，那个人一直是你，你却都没有告诉我。我到死都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苏衍听了姜柚的话，更是觉得心疼无比。 他不由得抱住姜柚，一直低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闭上眼睛，也是控制不住地湿了眼眶。 他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这样的真相太痛也太残忍了。 “第一次，是我太慌了，我太混乱了，我只看见了那半块面具的样子，我只想快点逃。所以，慕容修拿着那半块面具来带我走，我信了。第二次……我已经记不清楚你的脸了，但我朦朦胧胧间记得你右肩上有一颗很小的痣……” “被慕容修掳走的那一次，他被我扎了一箭，他脱衣服处理伤口的时候，我才发现他的右肩上没有痣，我才知道他根本不是那个人……” 姜柚低低地说着，整个人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一般。 终于，把一切都说出来了，往后，有人陪着她一起承受这些悲伤也好。 既然苏衍已经记得过往了，凭什么不跟她一起承担这些？ 苏衍也想起了那一次。 那一次，他将她从慕容修那里救了回来，她醒来之后，解开他的衣服，说是要确认一件事。 原来，是想要确认他右肩上的红痣。 那一次，她哭得那么伤心，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原来，她是因为确定了他才是那个人…… “原来，你是那个时候知道的，你哭得很伤心，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苏衍轻声说着，不觉抱紧她，道，“过去的事，我除了向你道歉，也改变不了什么。可今生……我会把欠你的所有都补给你，你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此生，绝不辜负。” 姜柚点头，低声说道：“好，这是你说的。这一世，不许再有任何隐瞒，为我好就不该有任何隐瞒。” “好，我答应你。”苏衍低声回应。 姜柚抱着苏衍，微微抬头，看见他右肩上的那颗小痣。 她抬手，戳了戳那颗小痣。 若非这个记号，她恐怕到现在都不知道真相。 苏衍抬手，握住了她的手指，轻轻地捏着。 前世今生，她于他而言，都是视若珍宝的意中人。 “你太累了，休息一会儿！”苏衍对姜柚说道。 姜柚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现在还处在这地宫里。她连忙松开苏衍，这看见苏衍光着上身的样子，后知后觉的脸红。她移开目光，道：“你躺下休息，别等会又骨头错位了……” 苏衍哭笑不得：“我真的没那么弱，刚刚只是为了配合你，所以才躺着没动。” 姜柚：“……” 说的也是，苏衍从小就在边关，受伤早已经是家常便饭。也是她太心急了，总怕苏衍会身受重伤，可其实这点伤对苏衍而言真的不算什么。 姜柚的眼睛还有点肿，刚刚眼泪掉得有点多。 这会儿她就坐在苏衍身边，看着苏衍，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像那些事情都说清楚了之后，心里的难过有人一起分担，好像那些痛苦也跟着减轻了一些。 苏衍看着这个样子的姜柚，仍是觉得心疼无比。 他伸手，轻轻抚上她的眼眶，指腹轻轻抚过她的眼睛，心疼不已地说道：“肿了。” 姜柚眼睛微闭，抿唇道：“以后不哭了。” 苏衍低下头，轻轻贴过去，温热的吻落在她的眼睛上。 轻轻的，一下一下的，像是要将她所有的悲伤都吻去，往后留下的，便只有开心了。 没多久，姜柚在苏衍怀里睡着了。 苏衍小心翼翼地将姜柚放下来，拿了自己的披风和外衫盖在姜柚身上。 姜柚睡得很安稳，苏衍看着她，心中一片柔软。 原来，再无隐瞒才最让人放松。 苏衍轻轻抚了抚她的脸，目光温柔。 他起身，将中衣穿上，随后才去打量着这大殿里的种种。 大殿里有夜明珠照明，四处都是明亮的。他能看到那些雕像，也能看清楚所有雕像的细节，这得多用心才能雕刻出来这些。 他也看到了姜柚之前看到的那些题字，知道离开这里的方法。 造这个地宫的人并不喜欢别人在这里停留，所以，他将离开的方法都写在这里，并不希望有人能在这里留下。 就是写这个字的人，这个字迹…… 苏衍在大殿中走了走，也仔细看了看那些雕像，也不知道怎么的，看这些雕像的时候就总是会觉得很难过。那种感觉无法形容，他越是看那些雕像，越是心口泛着一丝难以言说的疼。 他透过那些雕像，看向安稳入睡的姜柚，心底的疼消散了一些。 有她，才能抵消所有的一切。 …… 姜柚迷蒙间，好像进入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四周全都是迷雾，她走在迷雾里，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 这个地方好像有些眼熟，她想不清楚，却也只能一直往前走。 很快，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门口。 是地宫。 只是，此时此刻，地宫的门是敞开着的。 姜柚不由自主地上了台阶，一直朝着地宫里走了过去。 地宫里，才只有几尊雕像，不像现在的地宫已经摆满了雕像。 她看见迷雾之中，有一道身影正在那里雕刻雕像。 她很想看清楚那个人的脸，可那更像是一团幻影。她想要再走过去的时候，那道身影消失了。 她只能看见留在原地，那些雕刻用的刀具。 她转头，看见了那尊未完成的雕像。 雕像一侧，刻了一个名字：幽落。 幽落……那是玄冥天女的名字。 所以，地宫里这些雕像全都是玄冥天女？ \u0001 第478章 幽落 姜柚从混乱的梦境里醒来，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她坐起身来，看着盖在自己身上的衣服，目光微暖。 一次性全都说清楚所有的事也好，往后人生也不必她一个人那般捱着，她也不必总想着为他好而不用告诉他那些事…… “苏衍。”姜柚没有看见苏衍，下意识唤了一声。 很快，苏衍从后面的屋子里走到前殿来，连连应声：“我在。” 姜柚看着他衣着单薄，将堆在自己身上的衣服递给他，道：“穿上。” 苏衍有些犹豫，可见姜柚一直看着他，他还是拿过外衣，披了上去。只不过，披风还是留给了姜柚：“披风给你。” 姜柚起身，还是将披风披到了苏衍身上。 苏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他们两个人默契地都没有去提昨晚上所说的一切，但是彼此心中都懂。 姜柚见他从里面走出来，便是问道：“你去那边可找到什么线索了？” 苏衍点头，道：“找到了出口。” “出口？”姜柚十分意外。 “除了开门从原路返回至湖面，还有另外一条通道。”苏衍对姜柚说道，“应该是直接穿过湖底。” “真的这么厉害？”姜柚颇为意外，“从湖底弄一条密道离开这里，这代价有些大？这地宫到底什么人做的啊？这可要花费不少人力物力的。” 苏衍顿了顿，才道：“这地宫的建造者，有点像上古龙族的人。” “龙族？”姜柚更是惊讶了，“我一直挺好奇的，龙族……究竟有什么特别的？” 苏衍摇了摇头，道：“世间关乎玄冥古国的记载，都是只言片语的碎片而已。对于六族，更是涉及甚少。说的最多的，也莫过于龙族指点迷津，才有了现如今的五国。五国更迭混乱了很长一段时间，可最终仍然是五国鼎立。倒是听人提过，玄冥时期大陆之上以武为尊，世人皆爱修行。龙族……是传闻中的海洋霸主，从海洋到了陆地，同样叱咤风云，不然也不会被人记了这么长时间。” 姜柚若有所思点点头，道：“你这么说倒也合理，只不过，这都过了两千年了，考虑这些确实也没什么用。” 姜柚说着，又是走到前面那些雕像跟前。 她想起了梦里种种，觉得还是可以去看看那雕像下面的题字。 她凑到近处，果然在雕像的最下面看到两个很小的字，幽落。她又看了其他那些雕像，随便挑了几个，看了看，发现底下都有“幽落”的字样。看来，这雕像还真是那位玄冥天女幽落啊？ “怎么了？”苏衍问。 姜柚转向苏衍，便是对他说道：“没什么，我只是确认一下，这雕像是不是那位玄冥天女。” “玄冥天女？”苏衍有些疑惑。 姜柚点头，道：“我先前睡在这里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见那个做雕像的人正在一点点地刻下玄冥天女的模样，我在梦里看见那些雕像的下面都有‘幽落’二字，刚我看了那些，全都有。所以，这些全都是玄冥天女的雕像。” 苏衍走到近处也瞧了瞧，果然是看见了那细小的两个字。 “幽落？”苏衍对这个名字很陌生，这竟然是玄冥天女的名字吗？ “嗯，幽落就是玄冥天女的名字。”姜柚应声，“我梦里见到这些雕像是有一个人一点点雕刻下来的，但是我看不清楚那个人的脸。” 苏衍也没想太多，对这个地宫，他的感觉很复杂，无法形容的复杂。 他牵过姜柚的手，道：“我们先离开这里！” “好。”姜柚连连点头，跟着苏衍一道离开。 苏衍带着姜柚是从后面一道门离开，那道门直接连接着外面，打开门之后，他们看见的就是一个很窄的通道。可即便很窄，走两个人还是足够的。 苏衍对姜柚说道：“幽若湖虽然大，但是不深。这地宫看起来很玄乎，但也就是入口处在湖里最深的地方。其他这些通道，其实离水面已经很近了。因为这里一直有各种各样的传言传出去，所以其实也没多少人会来幽若湖，地宫的秘密自然也就能一直守下去了。” 姜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哪怕走在这地宫通道里，苏衍也一直握着姜柚的手，小心翼翼地牵着她离开这里。 姜柚想起了之前把幻眇关在门外，这会儿才想起来提上一句：“幻眇被我们关在地宫之外，她能不能打过那条蛇？” “她的命硬着呢，没那么容易死。”苏衍笑着说道。 姜柚：“……” 说的也是。 本来她还觉得就这样将幻眇关在地宫外，若是害幻眇惨死，那她恐怕还有些愧疚。但是，说的也是，就幻眇那样的，谁能是她的对手？再说了，她每次预判了危险都会精准地躲开，根本不需要其他人为她担心的。 “马上要和谈了，我们是不是真的不参加，不管了？”姜柚问苏衍。 苏衍点头，又问道：“你想管吗？想管我……” “不用。”姜柚连忙摆手，道，“不管还好些，轻松自在，根本不用操那份闲心。皇帝是要调你回去，那我们就听话回去便好了，总之，宫里种种也不是那么好了结的。” “好。”苏衍应声，声音格外温柔。 两个人顺着地宫底下的通道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到了尽头。 等到了尽头，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道封死的门。 苏衍将那道门打开之后，就看见很多石阶一直缠绕到了上空，而他们抬头看去，却有一种要坐井观天的气势。姜柚瞧着，都忍不住笑了。 “很开心？”苏衍笑了笑，问道。 姜柚目光微顿，笑着说道：“我瞧着这里的台阶上的，跟别院里那个可差不多。若非这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东西，我都要怀疑都是你做的了。” 苏衍不觉失笑：“我做的倒不至于，与我做的有些相像倒确实如此。” 姜柚点点头，道：“确实是这样。” 她上次用的金蝉脱壳之计离开了鹿鸣别院，可把皇帝等人给气到了…… 第479章 出口 姜柚和苏衍顺着台阶走了出去，从一口井里爬了出来。 苏衍先出来，转而将姜柚接了出来。 这是一处废弃的院子，而且，也已经废弃很久了。在这院子的附近，又有很多人家，这会儿天已经黑了，那些人家家里却是点着灯，灯光一闪一闪的，像是眼睛一样眨呀眨。 姜柚一眼看过去，目光却是一顿：“这里我认识。” “你认识？”苏衍显然很是意外。 姜柚点头道：“这里是采莲村。” “采莲村？” “对！上次我就来过这里，不过上次那只雪雕把我送到了这里，后来那也是给叼出来扔在这里。”姜柚抿唇道，“当然了，要比在这里更远。” 苏衍不觉笑了笑，道：“那你现在要去采莲村看看吗？” 姜柚看了看天色，摇了摇头，道：“不了，天已经有些晚了，我就不过去了，免得吵到别人。” “那我们就回别院。”苏衍对姜柚说道。 “好。” 两个人连夜入了幽州。 按理说，这会儿幽州城门已经关闭了，可看见姜柚和苏衍，那谁也不敢拦啊，赶紧都放行了。 姜柚一路上心情都很好，有一种很甜蜜的感觉，她是真的觉得心都放了下来。 “要是以后都会有这样安稳的日子就好了。”姜柚颇为感慨。 苏衍笑着说道：“你喜欢这样安稳的日子，等我们完成那些未完成的夙愿之后，我们每天都可以这样安稳。” 姜柚看着苏衍，眼睛弯弯的，心情仍然是极好的。 完成那些未完成的夙愿…… 他们要完成的夙愿确实有点多了。 他们刚到别院，就发现别院里张灯结彩得跟过年一样，也太热闹了！ “怎么这么亮？”姜柚十分纳闷。 “去看看。”苏衍点头。 两个人更是发现，别院的守门下人都不见了，这可真是太稀奇了。 “怎么回事……” 姜柚更是疑惑，等到跟着苏衍一直往里走，快要到主厅的时候，她就听见了里面传来了很多不和谐的声音。 “世子那可是为我们天极立下汗马功劳的，可你看看你们……” “世子一直在前线拼杀，你们平日里要多照顾一下世子的饮食起居，知道吗？” “若是让本王发现你们偷懒，本王可不会饶了你们！” …… 姜柚一听这个声音，就不由得无语。 她看向苏衍，果然，苏衍比她更无语。 这人还能是谁？ 当然是那位坑得不能再坑的五皇子殿下了！ 五皇子殿下之前发了火，因为没有并，他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发挥到精彩之处。此次，两国和谈，此等邦交大事，竟然要交由他去议和，实在是让他太高兴了。他觉得皇上这是重用他，他以后在朝堂上的路也会越走越顺了！ 姜柚已经知道这些事了，用脚趾头想想，皇帝之所以选五皇子，那是因为他不想选苏衍。 姜柚松开苏衍的手，轻声道：“你先在外面等会儿，我先进去。” “你？”苏衍有些犹豫，“要不还是我……” “不，你留在外面，等最后再打击他，这么欠扁的样子，我不骂出来不开心！”姜柚呵呵一笑。 她就想把五皇子朝死里骂，正好有人来撒气了，何乐而不为？ 姜柚正想着，便是笑呵呵地应上前去：“这不是五皇子吗？” 五皇子说得正兴奋，还跟那些士兵又安排了点菜，这还没吃上了，怎么姜柚就来了？ 五皇子想着，又是一阵疑惑，突然想起来，姜柚好像应该是京城，说是跑了，竟然真的跑到这里来了？ 不过也不对，这段日子他也早就听说过苏衍带着姜柚在军营鬼混一事，都引起士兵们的厌弃了。 五皇子背过手，看着姜柚走进来，颇为不悦地说道：“姜柚？是不是本王还得叫你一声洛神郡主啊？你怎么在这里？” 姜柚笑着走进去，摊了摊手，道：“我为何不能在这里？倒是五殿下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五皇子扬了扬脸，道：“本王是受父皇的命令，要去跟天谕和谈的。这天谕二皇子人还没到，本王先到苏衍这里来看看，也好问问苏衍一些事。怎么？苏衍呢？他怎么不来见我？” 姜柚回头看了一眼，不以为然地说道：“哦，苏衍他……他有事，恐怕也没空来见你。” “大胆！”五皇子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本王看他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 姜柚扯了扯唇角，道：“殿下就不必说这些话了，本来，他也不必要一直陪着你周旋。他在这边的任务是打仗，不是陪您。” “你！”五皇子瞪圆了眼睛，气不过地说道，“难怪我来的时候，都说你是红颜祸水，说你还得苏衍对打仗都不上心了。本来我还不信，现在看见你，还真是容不得我不信了！姜柚，你可真是……不要脸啊！” 姜柚脸色沉了沉，道：“你说什么？” 五皇子叉着腰，道：“本王可没说错！你好端端的待在京城，为何跑到这里来，还特地去了军营找苏衍，你这不就是害他吗？还有啊，我听说，我父皇有意要给你换个夫君，你倒好，直接送上门来先跟了苏衍，你怎么能这么不知廉耻呢？就算你这样做，把你自己送给苏衍，这苏衍万一不要你了，本王看你到时候到哪里哭去！” 五皇子一脸嫌弃，觉得姜柚那就是倒贴。 姜柚耐着性子说道：“所以，五皇子是真的闲，还过问我的闲事？” “呵！谁过问你的闲事？本王对你的闲事才不感兴趣，本王只是觉得，你这么水性杨花的，丢我们天极女子的脸罢了！”五皇子白了姜柚一眼。 “那依五殿下的意思，我应该怎么做？”姜柚笑着问道。 她的笑容已经逐渐凝固，再有一下就要爆发了。 五皇子根本没感觉到，反倒是洋洋得意地说道：“要本王说，你就该乖乖回宫，听候父皇安排，至于苏衍这里么……反正他恐怕也对你不感兴趣了，谁会在乎一个如此不知廉耻送上门来的女人呢？” 姜柚笑容一冷，道：“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了。” “什么？” \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 第480章 凭一己之力挨打 片刻之后，姜柚从正院里走出来，理了理微乱的头发。 身后的正厅里，是五皇子杀猪般的嚎叫，伴随着的是一连串的叫骂声。 “姜柚！你有病是不是？你竟敢打本王，谁给你的胆子打本王？” “等本王回去就跟父皇说，本王一定要你好看！” “嘶，不就骂你几句吗？至于下手这么狠吗？呜呜，我的脸啊……” 姜柚站在正厅门口，听着这骂声，脚步顿了顿，差点都想折回去再打五皇子一顿。 她刚打完，就看见苏衍过来了。 而鼻青脸肿的五皇子正好走出来，看见苏衍，更是气不过站在门口指着苏衍叫起来：“苏衍！管好你的女人！你看看她把本王给打得！本王告诉你，这件事本王跟你们没完！你要不收拾她，本王不会放过你的！” 苏衍一抬头，看见五皇子的时候，整个人一愣。 那鼻青脸肿的模样，跟猪头一样，要不是开口说话，他还真的认不出这是五皇子呢！ 他径自走到姜柚跟前，牵起她的手，仔细检查一番，心疼地问道：“手打疼没？” 五皇子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了。 姜柚顺势撒了个娇，无比柔弱地说道：“疼，真的很疼的……苏哥哥，你是不知道，五皇子他真的太过分了……” 苏衍听着姜柚的话，眼底不由得染上笑意，他将姜柚的手举得高了一些，也凑过去了一些，温声说道：“那我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五皇子只觉得自己那个血气直往脑袋涌，差点就要气得吐血了。 简直太过分了！ 这特么还是人吗？ 需要在他跟前这么虐他吗？ 五皇子有些想哭！ 姜柚甜甜地对着苏衍笑，眼底也是道不尽的温柔，现在看苏衍，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怎么喜欢，那跟看其他人是完全不一样的。 五皇子真是气得牙都疼：“苏衍，姜柚，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苏衍压根没理他，只对姜柚说道：“下次遇到打人这种事，放着我来。” “好呀！”姜柚笑弯了眉眼，“我刚刚就是因为太生气了嘛，一时没有忍住。” 五皇子听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完全无视了他这个被打的人，火气更旺了！ “你们俩聋了吗？本王跟你们说话，你们听不见吗？苏衍，你真的要为这个女人跟本王为敌吗？你知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从京城逃出来的，父皇要抓她的，你还跟她走这么近，你是不想好了吗？”五皇子气不过，痛骂起来。 苏衍这才懒懒地看向五皇子，语调平淡地说道：“如果跟心爱之人在一起就叫不想好，那我确实不想好了。” “你……” “五殿下，你既然留下来和谈，那就好好谈，不用再来我这里刷存在感。”苏衍冷冷地打断，根本不想跟五皇子废话。 五皇子指了指姜柚，气愤地说道：“她打了本王，这事就这么算了？” 苏衍不以为然，回道：“那我给你机会跟我打一场，你敢吗？” “……” 五皇子气到了，他跟苏衍打，那不是送死吗？ 谁不知道苏衍的武功是深不可测的？ 最让五皇子无法接受的是，他要打不过苏衍被苏衍打了也就算了，关键是……他刚竟然是被姜柚打了！ 本来是在说话来着，姜柚突然出手，他就感觉不能动了。 然后，姜柚抄起旁边的古董花瓶各种零零碎碎的东西，能往他身上砸的全都砸他身上了，这不眨眼间就把他打成了这个鬼样子了！ 五皇子内心那叫一个气啊！ 他委屈极了，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郁闷极了！ 姜柚看五皇子这么憋闷的样子，才没觉得有什么对不起的。五皇子怎么欠，早就该打一顿了！ 姜柚哼了一声，转向苏衍的时候，立刻又变了温柔的模样，轻声说道：“我们走！” “好。”苏衍点头，牵着姜柚离开。 皇帝下旨让苏衍班师回朝，苏衍已经耽搁了一两日了，眼下也得去安排一下，明日一早出发回京城。 姜柚本来想陪着苏衍一道去一趟营地，只不过，刚出别院大门的时候，却是碰见了正一同前来的浮笙、孟花吟以及白蛮国的那位白麓公主。 姜柚看见她们一同过来，显然有些意外。 她松开苏衍的手，笑着说道：“那你自己过去，我就不去了。” 苏衍看着她，微微点头，道：“好，那我早点回来。” 姜柚笑着点头。 苏衍对着其他几人微微颔首，随后才离开这里。 姜柚转向白麓公主，微微点头：“公主，请。” 白麓公主的目光一直落在姜柚身上，也看着她和苏衍那般恩爱的样子，心中也不知道是怎样的感觉。她原本对洛苏是很有好感的，可前段时间却才知道洛苏其实是苏衍的未婚妻姜柚女扮男装所用化名，她心里的感觉有些微妙。 眼下，姜柚说话，她只是微微点头，随后才进了别院。 别院的主院里，还有五皇子在那气不过蹦跶呢，他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又碰见了姜柚带着一群人回来了。 他这一眼看过去，发现又多了一个他非常讨厌的白麓公主，顿时就更郁闷了！ 浮笙一抬头，看见一个被打成这个鬼样子的人，没认出来是五皇子，只疑惑地问道：“小姐，咱们院子里还住着别人吗？这个脸肿得跟猪头一样的人是谁？” “你才是猪头！”五皇子立刻骂了起来。 “原来是这个废物！”白麓公主立刻听出来是五皇子，顿时，毫不留情的话就砸了过去。 五皇子立刻炸了：“白麓公主，你说什么呢？你怎么还骂人啊你！你说谁废物？谁废物？啊？” 白麓公主看着五皇子气势汹汹地走来，轻蔑一笑，道：“谁应不就是谁了！” “你！”五皇子指着白麓公主，气势汹汹地骂道，“你一个没人要的老姑婆，有什么资格说本王？本王是废物，你呢？你比废物还废物，注定要孤独终老了，老女人！” 白麓公主眉梢一挑，脸色沉了下去。 第481章 我们是朋友 半晌，五皇子已经躺平了，被人直接抬了下去。 白麓公主收了鞭子，冷漠地目送五皇子被抬走。 五皇子可真是会欠揍，硬生生把好脾气的白麓公主都给惹得暴怒，又送他挨了一顿打。被抬下去的时候，五皇子哀嚎不已，委屈极了。 浮笙终于还是没忍住偷笑了起来，并附上一句：“活该。” 孟花吟看着那样都觉得疼，她不忍直视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问道：“这五殿下是不是这里有点什么问题？真的是……”哪里是死亡问题就朝着哪里钻研，然后，换来一顿……不，两顿毒打，真是让人同情不起来的可怜。 姜柚笑着对白麓公主道：“公主请。” 她对着浮笙使了个眼色，浮笙立刻去让人沏茶去了。 姜柚带着白麓公主进了厅内，白麓公主一眼看见地上那一片狼藉，姜柚忙道：“不好意思，刚刚和五殿下发生了点冲突，还没来得及收拾。公主这边请，我们去茶室。” 孟花吟则是主动上前去收拾屋子里的一片狼藉。 姜柚领着白麓公主离开的时候，还叮嘱了孟花吟一声：“花吟姐姐你小心一些，莫要伤了手。” 孟花吟点点头道：“放心！” 姜柚一直将白麓公主带去了茶室，两个人相对而坐，很快，浮笙将刚沏好的茶端了上来。 茶室里，就只有姜柚和白麓公主二人。 白麓公主打量着姜柚，努力地想要在姜柚身上找到一些洛苏的痕迹，哪怕是到现在，她都有些接受不了这两个人竟是同一个人的事实。 白麓公主低声说道：“听说你们要回朝了？” 姜柚点头：“是，明日一早动身。这段时间，承蒙公主相助，为我们带来很多便利。” 白麓公主唇角弯了弯，摇了摇头，道：“是我该谢谢你，不是你……我也不知道我们白蛮的军队能做这么多事。” 她一直都没觉得她的军队有多厉害，也从来没奢望过打仗能有什么赢面。可到了姜柚手里，白蛮军队竟然成了势如破竹的奇兵，而且，胜的这几场战争里，白蛮军队的兵力损耗实在是低得不可思议。她派出去五六万的兵马，最后折损的才不过区区百人，这简直是太神奇了！ 如果洛苏不是姜柚，她都想过要将洛苏留在白蛮，成为白蛮的大将军。 可惜，洛苏是姜柚，姜柚……是苏衍的，注定是要跟苏衍走的。 “白蛮军队在公主的带领下，纪律严明，将士们士气很足，这才是一直打胜仗的原因。公主是一个很好的掌权人，白蛮若是能在公主手里，一定是再创辉煌的。”姜柚浅笑着说道。 白蛮若是一直被白麓公主掌握，那日渐强盛是肯定的。可若是落在那什么霜戟小王子的手里，那估计是完蛋了…… 白麓公主听出来姜柚的弦外之音，她自嘲地笑了笑，摇了摇头道：“可惜，我是女子。哪怕我做得再出色，在父王眼里，我也只是迟早要泼出去的水。霜戟有多不靠谱，有多不中用，父王不是不知道，但他们总觉得……霜戟还小，现在有我担着就好。” 白麓公主说起这里，只觉得无比悲凉，又有些可笑。 她做得再多，也不如霜戟，只因为她是女子，霜戟是男子。 姜柚轻声说道：“你难道就这样认命吗？” 白麓公主一愣。 姜柚看着她，浅浅一笑，道：“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以呢？你做了多少，你们的王国万千子民都是看在眼里的，没到最后一刻，你怎么就能那么确定输的人是你呢？” 白麓公主听了姜柚的话，顿时觉得豁然开朗：“你说的对，还没到最后一刻……” 姜柚点点头，道：“总要努力争取的，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白麓公主不觉笑了笑，道：“你总是这么通透，这么简单的道理，别人说的我总听不进去，你说的……我忽然就觉得很可信了。” 姜柚失笑：“公主只是想要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罢了，如今，理由你有了，怎么做，看你的了。” 白麓公主点头，看着姜柚的时候，更是无比欣慰：“多谢你。往后，你是我的朋友，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我会是你的后盾。我听人说，你是从京城逃婚出来的，皇帝明明将你赐婚给苏世子，为何又要将你赐婚给太子？他想做什么？” 姜柚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你都知道了？” 白麓公主应声道：“这皇朝是没有秘密可言的，皇帝做什么，说是宫廷秘辛，可实际上……他的种种动作，我们很快就会知晓了。我知道，他打你的主意，让你成为太子妃，再用你来牵制你父亲和苏世子，是这个意思？” 毕竟也是王族中人，这中间的利害关系，她几乎是一听就懂。 她只是没想到，天极皇帝竟然也是这么的……恶心人，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 姜柚失笑，点点头道：“是，皇帝确实是这个意思，不过，他想的有些过于美好了。” 白麓公主点头道：“看出来了，你也从来不是个认命的人。这样的你，我很钦佩，也很喜欢。所以，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姜柚听见白麓公主这么坦诚，反倒是觉得没什么压力了，她点头道：“好，谢公主欣赏，姜柚荣幸之至。” 白麓公主很是欣慰地说道：“既然是朋友，你就不要叫我公主了，直接叫我的名字！我还是想称呼你洛苏，我之前还在想，如果洛苏真的是男子的话，我还想让洛苏当我的驸马，如今……驸马是当不成了，当朋友总可以？” 姜柚：“……” 白麓公主这坦诚得都让她有些招架不住了！ “不愿意吗？”白麓公主见姜柚一脸无语的样子，笑着问道。 “不，没有，我很高兴。”姜柚连忙摆手，笑着说道，“好，白麓，我们是朋友。” “那就好。”白麓公主点头，她周身的那股高冷气息好似淡了一些。 这一瞬间，她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女子，正在与她的朋友相聚，如此而已。 \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 第482章 女人的醋也吃？ 白麓公主离开别院之后，很快又让人送了一些白蛮国的特产来，都是让姜柚带回京城的，真的太用心了。 苏衍在太阳落山前回来别院的，别院里，姜柚也让人将东西都收拾了一下。 这会儿，姜柚正在花厅里摆着晚饭。 她低着头，认真地摆盘，非常仔细，也非常认真。 苏衍走过来的时候，正看见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的身上，那是一种超越世间一切美好的美景。 姜柚一抬头，正好看见苏衍站在花厅外。 她脸上的笑容微微浮现，起身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说道：“回来了，刚好，吃饭了。” 苏衍点头，朝着花厅里走来。 两个人相对落座，姜柚对苏衍说道：“别院的厨子还挺不错的，做的菜味道挺好，尝尝。” 姜柚一边说，一边给苏衍夹了菜。 苏衍接了过来，也给姜柚夹了菜：“你也吃。” 姜柚说道：“营地那边都安排好了？” “嗯，安排好了。”苏衍点头，道，“明日一早就出发，今晚要不要去营地休息？免得明早奔波。” “可以啊！”姜柚点点头，并不介意，“你想得周到，明天一早就出发，还是早些去营地比较好。” 苏衍看着姜柚，心里就会不由自主地柔软下来。 两个人一边吃饭，一边闲话家常。 “听说五皇子今天是被抬出去的？”苏衍问道。 说到五皇子，姜柚就想笑，她点头道：“他被我打了一顿，之后呢，又被白麓公主打了一顿。白麓公主你知道？白蛮的公主，她今天呢，是特地来给我送行的，还给我送了很多礼物呢，我都让人装好了。” 苏衍想了想，道：“那等回了京城，要不让人给她捎点东西？” 姜柚连连点头，道：“要的啊！白麓公主要跟我交朋友呢，她给我送了这么多东西，我当然也要送回礼的。我本来也就是想着，等回到京城要给她送点什么好的。” “那等回了京城，我让人去办。”苏衍说道。 “好啊！”姜柚连连点头，“你不知道，白麓公主知道我是女子，还挺惊讶的。她说，她还是要叫我洛苏。她还说，她之前都有想法让我给她当驸马，结果突然发现我是个女子，她估计可失望了。” 苏衍听着姜柚说起白麓公主这么开心的样子，心里有点酸。 姜柚疑惑地看着苏衍，道：“怎么啦？” 苏衍抿唇，道：“你说起白麓公主也这么开心吗？” 姜柚眨了眨眼：“……我说起她，难道不应该开心吗？” 苏衍：“……” 倒也不是，只是他觉得他有些吃醋罢了。 最主要的是……白麓公主竟然对她有想法…… 姜柚打量着苏衍，道：“你该不会是因为……白麓公主说要招我当驸马，所以不高兴吗？” 苏衍一脸无奈，确实有些不高兴。 姜柚不由得笑了起来：“女人的醋都要吃吗？” 苏衍一脸正色：“谁吃醋了？” 姜柚给他夹了块糖醋鱼，道：“来，糖醋的，尝一尝。” 苏衍：“……” 生怕他不够醋啊！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闹着，吃完了这顿晚饭。 饭后，两个人一起在院子里闲逛了一会儿，之后，才收拾东西，所有人一同去了营地。 …… 孟花吟也跟姜柚他们一起的，众人出了别院的时候，有个小孩子走过来，走到孟花吟面前，道：“你是孟姐姐吗？” 孟花吟一愣：“你是……” 那小孩将一个盒子递给孟花吟，道：“有人让我把这个给你。” 孟花吟更疑惑了。 她伸手接过，那小孩转身就跑得没影了。 浮笙站在孟花吟身边，疑惑不已：“孟姐姐，还有人给你送礼物啊？不知道是谁啊？” 孟花吟摇了摇头，一头雾水：“我也不知道啊！” “打开看看啊！”浮笙盯着那个盒子，笑嘻嘻地说道，“这盒子一看就很精致，这个人还挺有眼光的嘛！看看里面有什么。” 孟花吟一脸无奈，也没瞒着浮笙，就当着浮笙的面，打开了那个盒子。 盒子最上面，是一纸信笺，信笺下面，放着一根发钗。 那根发钗孟花吟有些印象，与她之前毁坏的一个发钗很像，但是却不是同一个，这她也还是能看出来的。 “哇，这珠钗好漂亮啊！”浮笙目露惊艳地说道。 “是吗？”孟花吟笑了笑，心里其实大概已经知道是谁送的了。 之前被秦中天困在营地里的时候，跟狄鲁发生冲突那一次，她就毁坏了一支珠钗。 孟花吟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这珠钗应该就是秦中天送给她的了，她并不想收。 “怎么了？”姜柚出来的时候，看孟花吟和浮笙站在一起，孟花吟有些走神。 孟花吟转向姜柚，微微一笑。 浮笙忙对姜柚说道：“没什么，就是孟姐姐收到礼物了。” “礼物？是吗？”姜柚很意外地走了过来，目光落在那盒子之上，也看到了那珠钗，不由得笑起来，“珠钗很好看，怎么了？是送礼物的人你不喜欢啊？” 孟花吟一脸无奈：“你就别打趣我了，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姜柚点点头，道：“确实，要喜欢那也轮不上他呢！” 排在秦中天前面的，那可是还有个许兰舟呢！ 孟花吟更是无语至极。 这是什么话嘛！ 姜柚想着，不由得笑了笑，道：“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既然是送你的，你收了便是。再说了，他之前把你困在军营那么久，没找他算账就不错了，如今不过是赔了你一根珠钗而已，有什么不能收的？” 浮笙这才听明白了：“啊，这是那个姓秦的送的啊？” 姜柚点点头，道：“是啊，不然你以为呢？” 孟花吟听着姜柚都这么说了，心里也觉得好受了一些。 说的也是，她有什么不能收的，本来就是她该得的。 浮笙又继续说道：“你说他替你挡了一箭，这个恩情我们也给你还了啊，你不欠他什么的，反倒是他欠了你。” “我知道。”孟花吟点点头，坦然地拿出了那张信笺。 \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 第483章 鬼族盯上她了？ “赔你的珠钗，珍重。” 那纸信笺上，也不过寥寥几字。 孟花吟看过之后，也便将此事放下了，当然了，关于秦中天所有的记忆，也因此全都放下了。 她将信笺重新放回了盒子里，将盒子合上了。 她道：“既然是赔给我的，我当然要收了。珠钗挺贵的，弄坏了我当时都好心疼的。” 她说着，也是不由得笑了起来。 姜柚见苏衍也出来了，便是走到苏衍跟前，对其他人说道：“好了，我们出发了。” 姜柚和苏衍同乘一匹马，其他人坐马车的坐马车，骑马的骑马，很快就浩浩荡荡地出了幽州城，前往营地。 营地里，叶从安已经等了他们好一会儿了。姜柚和苏衍直接进了营帐，和叶从安待在一处，这会儿，叶从安已经让其他人都退下了，他们的军帐外都没有其他人。 “干嘛？神神秘秘的？”姜柚看向叶从安，不由得蹙眉。 叶从安忙道：“我刚收到了大师兄的信。” “大师兄？”姜柚一脸疑惑，“大师兄不是在南疆吗？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叶从安摇头，道：“大师兄没事，出事的是你啊！” “我？我怎么了？”姜柚更是一头雾水。 叶从安一脸忧心地说道：“不知道是哪里走漏了消息，说你是鬼族要的人，如今，已经有一队鬼族的人马冲着你来了，你现在回京城，那指不定就是羊入虎口了。” “啊？”姜柚听出来了。 所以，现在人家以为她是鬼族要的人，所以盯着她使劲儿的折腾？ 她被幻眇盯着还不够，还要被鬼族的人盯着？还有没有天理了？ 叶从安郁闷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也没抓到鬼族的人，所以根本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啊，你现在要不然就不回京城了？” “不行，我得回去。”姜柚立刻拒绝，“我跟你们一起啊！” 苏衍也点头说道：“她只能跟我们一起回去，放心，不会有事。” 他会保护好她的。 他们对视，含情脉脉。 叶从安莫名地又吃了一嘴狗粮，无语至极：“都这个时候了，你俩就不要再你侬我侬了，现在也不是你侬我侬的时候啊！这鬼族可不一般啊，来势汹汹，大师兄说了，他们已经确定了你就是鬼族逃走的新娘。” “什么？”姜柚更是一头雾水，“鬼族逃走的新娘已经逃了很多年了？现在确认是我，他们怎么确认的？难不成我还能返老还童？” 叶从安耸了耸肩，道：“我也奇怪呢！大师兄就提了一句，说是鬼族有返老还童的邪术。” “返老还童？邪术？”姜柚简直目瞪口呆，不过这个时候，她突然又想起了幻眇，幻眇那算不算返老还童？如果算，难不成幻眇是鬼族的人，所以，她的行踪是幻眇透露给鬼族那些人知道的？ 姜柚越想越觉得头疼。 “还有什么消息？”苏衍又问了一句。 叶从安便道：“这个消息还不够震撼吗？大师兄还在查，反正，现在鬼族是真的出山了。” “鬼族这么多年都没出山，怎么现在好好的出山了？这么多年到处都在说鬼族，可好像没有人真的碰到鬼族，如今这是怎么回事？”姜柚更是疑惑地问道。 “大师兄也说了。”叶从安叹了一口气，说道，“听说是什么玄冥天女出现了。” “什么？又是玄冥天女？” 姜柚一听这个，更是觉得头疼无比。 怎么人人都在说什么玄冥天女呢？ 叶从安点头，道：“是，具体什么情况，谁都不知道，但是，和这个玄冥天女有关。大师兄只说了，这个玄冥天女是关乎六族复苏的关键所在，鬼族的人就是嗅到了天女复苏的征兆，所以迫不及待地冲了出来。至于找什么逃婚的新娘，那都是借口，借口还是玄冥天女。” 姜柚更是无语了：“那他们所谓的确认了我是什么逃婚新娘，该不会是……认为我是玄冥天女？” “难说。”叶从安一听，觉得这个逻辑是完全解释得通的。 苏衍却是一直没说话。 叶从安看向苏衍：“阿衍，你怎么不说话？你怎么看？” 苏衍这才看向叶从安，道：“没什么，我没什么看法。” 叶从安：“……” 没什么看法一脸冷漠，不知道的还以为欠了钱呢！ 苏衍伸手，握住了姜柚的手，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叶从安只觉得肉麻，这两个人，真的是够了！ 苏衍又是对姜柚说道：“所谓的天女复苏的征兆，我估计可能与那个地宫有关。” “地宫？”姜柚疑惑不已。 苏衍已经看完了叶从安递过来的大师兄写的信，点头对姜柚说道：“你打开地宫之后没多久，就有鬼族的消息传来。差不多也是那个时候开始，才有这些流言，所以，那地宫多多少少是与那玄冥天女有关的。” 姜柚点头，道：“是，那本来就是玄冥天女的雕像。” 苏衍却是没说话，他也不知怎么的，想起那些雕像，心口就觉得一抽一抽的疼着。 姜柚抿唇，道：“那我可真的是太走运了，这都被盯上了。关键……我与那玄冥天女应该是没什么关系的。” “玄冥天女早就死了，你能和她有什么关系？”叶从安无奈地说道。 “你知道玄冥天女吗？”姜柚问。 叶从安点头，道：“知道啊，上次大师兄来信，就说了玄冥天女之事。” “真的？”姜柚一愣，“那玄冥天女究竟是什么人？就是玄冥二族选出来的天女，所有人的信仰？” 叶从安想了想，道：“可以这么说，不过，也不能完全这么说。” 姜柚：“……” 这话说了不跟没说一样吗？ 叶从安仔细想了想，道：“我想想啊，上次大师兄特地跟我说了，还说最相思说不定只有玄冥天女能解，我后面查了好久，就是没查到一丝一毫的线索。” 姜柚一脸黑线：“你倒是先说说，玄冥天女究竟怎么回事啊！” “哦，好的。” 第484章 能怪得了谁？ 叶从安细细说来。 “这玄冥天女啊，是玄冥二族族长联姻所生之女，自幼就开了天眼，是天选之女。据说，她十岁就接替了前任天女，成为了玄冥古国新一代的天女，也成为了整个国家的信仰。天女受万民供奉，职责是护佑万民，但天女的神力也是有限的，每一任天女最多只能被供奉十年，十年期满，她们就不可以再继续当天女了，等待她们的结局通常都是成为玄冥国主或者储君的女人。她们也不能有后代，只能一遍遍被践踏，毫无尊严。” 姜柚听叶从安说起玄冥天女，只觉得这玄冥天女也太惨了：“这么惨啊？” 叶从安点头，道：“历年来都是如此，那最后一任的玄冥天女是个例外，别人最少都是十五六岁才开始接任天女，她刚满十岁就接任了。她在玄冥古国的风评是很好的，人人敬仰，而且，她是真的为玄冥古国的子民做了很多事。传言中，她有着倾城之貌，可时常蒙着轻纱，旁人也见不到她的脸。” “你能不能说重点？”姜柚都快听不下去了，“听说她失踪了，去哪了？” “失踪？才不是，她是因为不堪受辱，自杀了。”叶从安叹息一声。 “啊？” “她十八岁的时候，被玄冥古国末代国主相中，硬生生被逼死了。那末代国主实在是太昏庸了，玄冥天女死后，遗体不见了踪影，他干脆就对外宣称说是天女失踪了。”叶从安摆了摆手，道，“那之后呢，玄冥古国就是灾祸连连，六族暴乱，末代国主的位子也就坐不稳了。” 姜柚好一阵无语，万万没想到，那玄冥天女竟然是这个死法，可真是太憋屈了。 “将天女当成信仰的人太多了，其中，龙族一个将军就是天女的信徒。传闻，他带兵杀进了玄冥皇宫，手刃了末代国主，为天女报了仇。那个将军是什么天煞孤星的命格，按理说，那种命格的人活不到成年，说不定他就是天女救下的芸芸众生中的一人而已。”叶从安叹息道，“你是不知道，那最后一任的玄冥天女幽落在仅存的记载中，全都是心有大爱、庇佑万民的神女，总之，没有一句说她不好的，可能真的是她做得太好了……” “好什么？”姜柚摇了摇头，“我看她就是傻，是蠢，才会被算计得这么彻底，最后连命都丢了，能怪得了谁？” 叶从安：“……我怎么感觉你对人家玄冥天女这么仇视来着？她这样的结局也不是她想要的？” 姜柚不觉蹙眉：“一个死了一千年的人了，评判什么都没有用的，也没有必要说这些？我这好端端的被人传成是什么天女转世，更可笑了，还是找找是谁散播了这样的谣言！” 叶从安点头：“已经在找了，相信很快就能有结果。我本来是想着，你最好还是能避则避一段时间，别让鬼族那些人寻到你了。” 姜柚摇头道：“不，若是真能碰见他们也挺好，正好可以去找找我娘的下落。” 她才不是什么鬼族的逃婚新娘，但她娘洛花颜很可能就是。 “说的也是。”叶从安知道姜柚的想法，不觉点头道，“那我还是让人在京城多看着点，也省得鬼族的人出现还打得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姜柚不想再听了，她看向叶从安，道：“叶师兄，要是没别的事那我要去休息了，我都困了。” 叶从安：“……” 苏衍一直都没有发表什么意见，这会儿听见姜柚这般说，他不由得牵起姜柚，道：“我送你去休息。” “好。”姜柚连连点头，高兴地跟苏衍一道出了营帐。 苏衍将姜柚安排在他之前住的大帐里，等她躺下之后，他才从营帐里走了出来。 叶从安就在营帐外不远处等着他，他走了过去，叶从安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营帐，问道：“睡了？” “嗯。”苏衍点头。 叶从安本是靠在一旁的营帐门口，这会儿直起身，对苏衍说道：“走走？” 苏衍点头，和叶从安一同离开这里，一边散步一边说话。 “对我先前说的那些事，你有什么看法？”叶从安问。 苏衍微微蹙眉，没有言语。 叶从安没好气地说道：“你不要跟我说，你没什么看法。刚刚我在说那个玄冥天女之事的时候，你什么话都没说，可眼神是骗不了我的。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告诉你，这个玄冥天女绝对和你体内的最相思有关，你要是有什么线索了，不要瞒着我。” 苏衍顿了顿，才道：“没有瞒你，只是有些事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细说。” “什么事不能跟我细说？”叶从安不觉皱眉，“你要快搞清楚，我是你的大夫，我一直在想办法救你的命，你怎么可以瞒着我？” 苏衍看着叶从安，道：“我没有瞒你。” “那你什么事情不愿意跟我说的？究竟怎么回事？”叶从安有些委屈。 他都这么拼命救苏衍了，可苏衍竟然还想瞒着他！ 还是不是兄弟了？ 苏衍一脸无语：“也没什么，只是我们去过一个地宫。” “地宫？”叶从安更是一脸惊奇。 苏衍点头：“那地宫在幽若湖的湖底，地宫里面是很多……雕像，各种材质做出来的各种雕像，雕刻的都是同一个人。” “谁？” “玄冥天女。”苏衍对叶从安说道，“打开地宫的钥匙，是我之前那块玉佩。” “那块百毒不侵的玉佩？”叶从安更是惊讶了。 苏衍点了点头。 叶从安深吸一口气：“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不行，我得去一趟那个地宫。” “别去了。”苏衍蹙眉，说道，“我已经看过了，那里面……没有你要的东西。” “啊？”叶从安蹙眉，“那里面到底有什么？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并没有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看到了些什么？” 苏衍看他一眼，仍然是没有说话。 他看到的……自然不能说与旁人听。 第485章 初遇 苏衍无法和叶从安说自己内心的那些想法，因为很多想法，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 他可以确定的是……不管姜柚与那位玄冥天女有没有关系，他肯定是与那个地宫有关的。即便不是他，那也是他的先辈。那样的感觉越发强烈，可却又没有办法对人言说。 叶从安看着苏衍，知道苏衍心里有想法，但也没有强迫苏衍说什么。 他只能叹息一声：“罢了，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你同我说便是。” “我知道。”苏衍点头，便是不打算再理会叶从安了。 他重新回到了姜柚睡下的营帐内，这会儿，姜柚已经睡熟了。 他坐在旁边，看着姜柚的睡颜，不由得弯了弯唇角。 于他而言，眼下的一切都是来之不易的。 此生能得她相伴，已无遗憾。 …… 姜柚的梦里，却又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青翠的山林里，一行人正在赶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坐在轿辇之中。轿子折了一下，队伍也跟着停了下来。小女孩拨开轿辇上的轻纱，问道：“怎么了？” 队伍怎么好端端地停了？ 有人过来向小女孩报告道：“回姑娘，前面有人躺在地上，可能死了。” “死了？”小女孩不觉皱眉，她并没有害怕，反倒是拨开帘子，从轿辇上走了下来。 “姑娘，姑娘你不能下轿啊！” “姑娘，咱们是去参加册封大典的，这耽误了吉时可不好。” “姑娘，那兴许是个死人，可没什么好看的。” 身边那些人全都想要阻拦小女孩下轿子来看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小女孩摆了摆手，道：“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有死人拦路？我要看清楚一些。” 小女孩走到了前方，便是看见前面的路上，有个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那个人看起来应该年纪也挺小的，那身材差不多也就跟她一样高，窝在那里，总透着一股悲凉的感觉。 小女孩没有走过去，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对其他人说道：“那应该也是个孩子？” 也有人上千去查看了一番，而其中一人回来，却是直接对小女孩说道：“姑娘，咱们还是不要误了吉时，直接上轿，我们马上离开才是。” “为什么？”小女孩疑惑地问道。 “姑娘，臣看过了，那确实是个孩子。” “然后呢？”小女孩蹙眉。 “但……那是个命格有问题的孩子，天煞孤星，所有的霉运都在跟着他。你若是帮了他，那霉运指不定就要转给你了，还是慎重！”那人语重心长地对小女孩说道。 “天煞孤星？”小女孩更是疑惑了。 “对，凡天煞孤星的命格，均是活不到成年。即便姑娘你今次帮了他，也未必能救得了他。这万一帮了他，还给自己招致麻烦，那可真是不值当了。还请姑娘赶紧上轿，毕竟，册封大典不等人，可不能误了吉时。”那人继续劝诫小女孩。 小女孩看着那小小的一团，问道：“他死了吗？” “并没有。” 小女孩转身，准备回轿辇之上，可想了想，她还是朝着那人走了过去。 “姑娘！” 其他人大惊失色，连忙追了上去。 小女孩一直走到那人身边，虽然未曾看到那个人的脸，可她却是直接对身边众人说道：“救他。” “姑娘！” 小女孩皱眉，语气有些强硬地说道：“你们不是说，我是未来的天女吗？玄冥天女，当以护佑万民为职责。他既然是我的子民，我自然要救他。” “姑娘，他的命格……” “天煞孤星嘛！”小女孩无所谓地说道，“我既然是天女了，还怕什么命格？我说救，那就得救，如果我连救一个人的本事都没有，又何谈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呢？” “姑娘，真的不可以……” “你们不救，那我救。” 小女孩见其他人都不动，她索性自己走了过去。 她走到那人的身边，蹲下身来，伸手去摇了摇那个人的肩膀。 那其实也就是个孩子，估计年纪也不比她大上几岁。 她轻轻推了下那个人，那个人被她摇得平躺了下来，她看见了一张满是血污的脸。 这么小，就受到这么非人的折磨，可实在是…… 小女孩觉得心里有些难过，她伸手过去，就用了自己的力量为那个人疗伤。 “姑娘不可啊……” “姑娘……” 一群人都劝小女孩收手，可小女孩只是摇了摇头，道：“你们别劝我了，既然我碰见了，我就要救他，谁也别阻拦我。” 其他人皆是无语。 他们都知道无法劝慰，所以干脆就不说话了。 小女孩很快就给那人疗完了伤，她看见那个人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不过他实在是太虚弱了，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也是朦朦胧胧的。他像是要努力看清她的脸，却好像又怎么也看不清。 小女孩笑着对他说道：“你已经没事了，以后不要躺在路中央，很危险的。” 她对着旁人的人招了招手，就有人将那人扶到了一旁。 那人被他们扶着靠坐在一棵树的旁边，他看着小女孩朝着他走来。 小女孩对他有怜惜，她蹲下身，对他说道：“今天，你遇到了我，那就是你命不该绝。这个送给你，希望可以保护你。虽然他们都说你的是天煞孤星，但是我救了你，你以后就不是了。你好好休息，睡一觉起来什么事都没有了，都结束了。” 小女孩将一块玉佩递到了他的手里。 随后，他就看见小女孩起身，离开了这里。 小女孩上了轿辇，车队继续往前走，离开了这里。 他就那样目送小女孩离开，目送那个队伍离开，就这样的一幕，他可以记一辈子。 那个小女孩，就是最后一任玄冥天女，她的名字，叫幽落。 这也是他很久之后才知道的。 而他，就握着那块玉佩，一生都是她最忠实的信徒。 他一直知道，他的命是她给的。 “幽落。” “幽落。” “幽落。” …… 姜柚听着耳畔响起的声音，猛地睁开了眼睛。 \b\b\b\b\b\b\b\b 第486章 返程 天还没亮，营地里却已经在忙碌了起来，营帐外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 姜柚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头还有点疼。刚梦里都梦见了什么，她好像突然就不太记得了，好像是跟那位玄冥天女有关？奇怪，她为什么会梦见玄冥天女，难不成是因为最近与那位天女相关的线索太多了，所以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 姜柚顿了顿，掀开了被子，下了床来。 她从营地里走出去的时候，正看见苏衍和叶从安走来，苏衍看到她，目光微顿，走了过来：“醒了。” 姜柚点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她问道：“是准备出发了吗？” “是啊，准备出发了。阿衍非说让你多睡会儿，怕你累着，我们可是早一两个时辰就起了。”叶从安忍不住吐槽。 苏衍扫了他一眼，道：“你有意见？” 叶从安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哪儿敢啊！人家是谁，我是谁，我能有意见？” “别贫了，快收拾等会就出发了。”苏衍催他。 叶从安只得作罢，认命地去忙了。 卯时未知，班师回朝的队伍就出发了。 此次回朝叶从安带的多是之前跟他一起从京城出来的兵马，除此之外，镇北军这边也不过区区一千人马与他同行，怕人太多会引起皇帝忌惮。 苏衍给姜柚准备的是一辆马车，从外观上看很是低调，但是里面却是早就铺好了松软松软的垫子，必定不会让姜柚受此颠簸之累。退伍一直朝着京城的方向而去，日夜赶路，困了也只是原地休息一下补充一下体力，然后又继续行进。 就这样，也不过用了十日，队伍便已经抵达了京城。 到京城这一日，天气晴好，又是中午到的，阳光正当好。 军队自然不能浩浩荡荡入城，况且，除了这一千镇北军，其他回来的都是他之前从这里带回去的兵而已。 城门外，太子早在那翘首以盼。 “来了，来了……太子殿下，苏世子回来了！”前去探消息的小官激动地对太子喊了起来。 太子连忙朝着那边看了过去，也连忙起身，眼看着苏衍走过来，他走了几步，便是停下没再继续往前走了，等着苏衍过来。 苏衍纵马至太子这边，勒停了马儿的缰绳，随后，翻身下马，朝着太子这边走来。 他在距离太子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向着太子拱手作揖道：“苏衍见过太子。” 太子忙上前，亲自扶起了苏衍，道：“苏世子不必多礼，您是咱们天极的大功臣，孤能来接你，于孤而言，您那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苏衍看了太子一声，没有吭声。 他收了势，站在那里，等着太子下一步的安排。 太子说道：“你的事……父皇已经同孤说了，待你回来，孤就带你去大殿见父皇。如今，你可算是回来了。” 苏衍微微点头，道：“有劳太子殿下。” 太子摆了摆手，道：“都是小事。” 苏衍便是不接话了。 太子犹豫地看了看他身后那浩浩荡荡的兵马，又继续说道：“不知……不知世子可见到姜姑娘……不，郡主了？” 苏衍凉凉地看了太子一眼。 居然还敢问！ 若非太子这里横插一杆子，姜柚至于这么辛苦，不远千里地来到边关寻他吗？也幸好是没什么事，若真的有什么事，他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原谅他自己。 “你别这么看着孤，这件事，真的和孤没有关系。”太子见苏衍脸色不善，连忙抢白着承认错误，“但父皇的主意，打心里也是为了孤好，孤也没有办法抗旨不尊？孤也知道，你和郡主男才女貌，才是最般配的。” “太子多虑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苏衍握着拳头，又慢慢松开了。 太子伸手拍了拍苏衍的背，道：“她那么喜欢你，你还是要珍惜啊！” 苏衍看了太子一眼，都不想再多说说什么。 如今，他都带姜柚谁来了，皇族的这些人又说这些废话，也知道自己根本打不过苏衍，如今又要仰仗着苏衍为他们保家卫国，谁还敢在此事上与苏衍过不去。如此闹了一出，谁都知道，那首辅千金洛神郡主，可是镇北王世子的心肝儿啊！ “不知世子……可见到郡主了？”太子还是不死心，仍然想问清楚一些。 苏衍目光冷淡，只道：“太子还想知道什么？” 太子忙道：“你想多了，孤只是担心郡主的安危。” “殿下不必忧心，她好的很，不用殿下担心，也不用皇上担心了。”苏衍冷漠地说道。 太子听了姜柚的话，附和道：“既然平安无事，那孤就放心了。哪怕事情已经过了很久，在孤看来，那也始终是我们皇家对不起世子，还请世子忘了此事！” 苏衍一脸冷漠。 忘了？ 那绝对不可能！ “殿下是打算一直在这里接待我吗？”苏衍问太子。 太子这才反应过来，忙道：“不是，孤与世子聊得太投入，都忘了正事了。” 苏衍：“……” 谁跟他聊得投入了？ 太子又是忙说道：“父皇说了，让孤在此迎你。三日后，请世子准时入宫，参加父皇为你与镇北军众位将士准备的庆功宴，也是接风洗尘宴。眼下，就请世子一人同入宫，向父皇请安！” 苏衍看了看天色，有些不乐意地说道：“今日天色已晚，我便不入宫了。若是皇上问起，就劳烦太子说……苏衍这一路奔波，太过劳累，已经没有力气去面圣了，还请皇上恕罪。” 太子听着苏衍的话，一听就知道是借口，偏偏他还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举起手来，道：“好，既然世子有自己的想法，那孤自是不能强留了。” 苏衍微微点头，随后转身朝着他们队伍里走了过去。 太子就瞧着苏衍一直向后走，最后，停在一辆马车的跟前。 马车的车门被打开，一名绝世佳人从里面伸出手来，被苏衍扶下了马车。 太子离得太远，看不清楚，心里只想着……那究竟是不是姜柚？ 第487章 回到书院 姜柚一出来马车，感觉外面的阳光都要格外明媚。 “你不用入宫复命吗？”姜柚在苏衍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她牵着苏衍的手，看了看周围的种种，问道，“太子亲自来迎接你，可真是好大的面子，你不进宫的话，皇帝会不会觉得你是使小性子？” 苏衍不以为然：“这有什么？我不想入宫，那便不入。我送你回家，眼下，你是最重要的。” 姜柚微笑着点头，道：“好，听你的。” 苏衍就这样牵着姜柚的手，一直往前走，也从太子的面前走了过去。 太子震惊地看着姜柚，眼睁睁看着苏衍牵着姜柚从他面前走过去，却硬生生连个招呼都没有打。 太子站在那里，感觉自己都石化了。 他木讷地转身，朝着苏衍了过去，眼前的苏衍和姜柚，有说有笑的，还不知道说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姜柚脸上的笑容就没淡下来过。太子这才发觉，原来姜柚不是学不会温柔，只是，她的那些温柔也只是给了苏衍而已。 太子印象里的姜柚，可从来都是一本正经怼谁都能怼得相当漂亮的人…… “太子，现在怎么办？镇北军还有一千人呢，怎么处理？”旁人的人问太子说道。 太子已经收拾好了情绪，看向那人，道：“能怎么处理？按照规矩，该安排到哪里的马上安排，别让苏衍操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简而言之就是……安排，既然是苏衍带回来的人，怎么着都得安排到位，可不能让苏衍在这上面挑出毛病来。 …… 而这个时候的苏衍和姜柚却是在街上逛了起来。 他们最先去的是成衣铺，苏衍将他那一身铠甲换了下来，他这么往成衣铺里一站，直接把成衣铺里的其他客人都给吓跑了！等到再从成衣铺里出来的时候，苏衍已经从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大将军变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公子了。 “好看吗？”苏衍问姜柚，自己这一身。 他低头打量自己，还是很满意的。 姜柚忍俊不禁，点点头道：“好看，我们苏世子……穿什么都好看。” 苏衍听她的话，却是听得觉得很开心，不觉点头道：“你觉得好看就行。” 姜柚更是不由得笑起来：“你刚刚这带着刀穿着铠甲的，直接往成衣铺里一站，你是没看到，那些姑娘的脸都吓白了，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这往后旁人又提起来你苏世子，只怕你又成了闻风丧胆的存在了。” 苏衍想了想，道：“那不是刚好吗？旁人都不烦我了，我只用烦你就好。” 姜柚听苏衍说的话，不觉点点头，倒还挺有道理。 如此一来，没有人敢盯着苏衍了，那她岂不是也要少很多情敌了。 “你想去哪？”苏衍又问起姜柚。 姜柚抿唇，道：“我想……去书院！天问书院，这都好几个月了。” 苏衍失笑，道：“书院只怕快要放假了，腊月了。” “这么快？都腊月了……”姜柚不觉蹙眉，无比感慨。 不知不觉，竟然都已经是腊月了，一年中的最后一个月。 而今时今日，也已经是腊月十四了。 “是很快，我们回来的时间其实比预想中要早很多。”苏衍对姜柚说道，“这一次，多亏有你。” 若不是姜柚早早去了边关，若不是她化身“洛苏”说服白麓公主，借了兵，也不可能这么顺利。 姜柚捏了捏他的手心，道：“你这么客气做什么？帮你……难道不应该吗？别说我有前世的记忆，即便没有，我也会这么做。我想，我应该就是这样一个人，注定是要遇见你的。” 苏衍听着，不觉失笑。 若不是看见这来来往往太多的人，他都要忍不住将姜柚圈在怀里狠狠吻了。 姜柚拉着苏衍，前往书院的方向。 许久没有回书院了，姜柚其实都有些想念她的学生们，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她不在，学生们可有些长进了。 书院的门房是认得姜柚的，大老远的看见姜柚，大家都很激动：“是姜先生！真的是姜先生，姜先生怎么回来了？” 姜柚眉眼弯弯地问道：“刚回来，赶紧过来瞧瞧了。” “先生快请进。”门房连忙让路，道，“昨儿你们班上路过门口的时候，还在说先生您什么时候回来，没想到今儿就见到了先生。先生……这位是……” “我朋友。”姜柚脱口而出，随后拉着苏衍进了书院。 书院里还跟一切一样，只是，不同的是……之前还是各种各样的青葱翠绿的颜色，可眼下却到处一片枯黄，看起来有些衰败。 姜柚瞧着这一幕，便是觉得有些触景伤情：“这没想到都冬天了，到处一片衰败，看起来可真是……让人伤感啊！” “那幸好不是这个时节与你的学生们道别的，不然你不是更伤感了？”苏衍安慰道，“没事了，我们现在是回来了。” 姜柚点点头，道：“是啊，是回来了。走，我们去音律院。” 苏衍纳闷地说道：“怎么是要去音律院？你要去见他们，这会儿应该不是音律院？” 姜柚眨了眨眼，道：“我是他们的音律先生啊！那我当然要先回音律院，再让他们来上课，要先检查功课的。” 苏衍：“……” 这当先生还当上瘾了呢！ 苏衍想着，不觉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但是，他却又觉得，这个样子的她……真的太可爱了。 姜柚很快就带着苏衍回到了音律院，这个时候，音律院没有其他人，里面空空如也。 她不在，摆放乐器的乐器室又是落了一层灰了，都没有人管这些乐器了。 姜柚有些心疼，一边给那些乐器擦灰，一边埋怨道：“这些孩子……我不在，他们都不碰这些乐器了，等会我要好好说说他们，真的是过分了！” 苏衍帮着她一起清理灰尘，道：“你不在，你还指望谁教他们？还有，什么孩子……你可比他们年纪小。” 姜柚：“……” 两个人正说着，门外有声音传来了。 \u0001 第488章 生机勃勃 “早就跟你们说要把乐器收拾一下，你们这么懒，都不愿意来！” “先生又没回来，咱们上次来过音律院，这不是被齐先生给赶走了吗？” “对啊，还有刘先生，根本都不让我们碰乐器一下，还怕我们给弄坏了。” “哎，先生不在，咱们的课都变得无聊起来，就刘先生教的那些……我都快睡着了，太没趣了。” “好了好了，快别说了，赶紧把那些乐器清理一下，这估计灰都囤了厚厚的几层了……” 几个学生七嘴八舌地说着，走到了乐器房的门口，然后愣着了。 “门怎么开了？” 众人说着，往里面一瞧，一个个惊得瞪大了眼睛。 “先生？” “苏世子？” 众人惊呆了，突然瞧见里面多了两个人，一个个都惊得合不拢嘴，眼睛都瞪圆了。 姜柚停了手里的活，随手将抹布放在一旁，优雅地理了理袖口，看向他们。 来的有陆行、杨峻、薛鸥、林昂之四人，之前在外面叽叽喳喳的也是他们几个，不过主要是那三个，陆行还是很安静的。 这会儿见到姜柚，陆行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朝着姜柚行礼：“先生。” 其他三人见状，也是连忙给姜柚行礼：“姜先生。” 姜柚脸上带笑，看着她们，说道：“不用多礼了。” 杨峻永远是最活络的，连忙往前凑了凑，笑着说道：“先生，你怎么回来了？你回来也不告诉我们一声，这都吓我们一跳啊！” “干嘛？做了亏心事吗？”姜柚问他。 杨峻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先生说笑了，我们怎么可能会做亏心事呢？你不在，我们可是有好好的练琴，也有好好的练习骑射之术，老楚管我们很严的，虽然你不在，可是老楚都把我们当牲口来训练的。” 姜柚没忍住笑了。 牲口？ 牲口是这么用的吗？ “我看你啊，诗文是要好好学了，都能把你们自己比喻成牲口了。”姜柚无奈地说道。 林昂之忙道：“可不是呢，先生，你是不知道，杨峻的诗文是越来越差了。” “哎？”杨峻指了指林昂之，道，“你可别乱说啊，我的诗文还是有进步的，你又不是老楚，可不能乱讲的。” 林昂之笑着说完，已经上前，拿过姜柚刚刚用过的抹布，道：“给这些乐器除尘这件事，自然是交给我们，怎么好劳烦先生和世子啊！” “对对对，交给我们。”杨峻立刻跑到苏衍跟前，抢过苏衍手里的抹布，接替了苏衍的活儿。 薛鸥哭笑不得：“你俩是没有抹布吗？这不是带了吗？” 薛鸥说着，将手里的几块抹布放在一旁，只取了其中一块，也跟着去擦拭那些乐器。 陆行倒是没有像他们反应那么快，他反倒是上前一步，再度向姜柚行了一礼，这才去拿了一块抹布去抹灰。 姜柚看着陆行这沉默寡言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孩子还是如此…… 苏衍已经走到了姜柚身边，和姜柚一起看着那些学生，不由得笑了笑，道：“他们……还挺有趣的。” 姜柚牵着苏衍的手，与他一起先从乐器室里走了出去。 她带着苏衍到了音律院的院子里，就在院子里等那些学生清理乐器房。 她看着院子里的那几棵树，这个时候，已经是光秃秃的一片了。可哪怕是光秃秃的，仍然会让人感觉到一种生机勃勃的力量，就像这整个书院一样。 她笑着说道：“我最初见到他们，也是觉得他们很有趣……可接触下来之后，又觉得能做他们的先生，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也是因为他们，我放慢了对付慕容修的脚步，总觉得……我至少得让他们达成所愿，然后才能放手。” 苏衍看着姜柚，觉得她的眼里好像有光一样。 “最开始醒过来的时候，我真的是恨不能将慕容修和南荣芷千刀万剐，即便如此，也难消我心头之恨，让他们那样死，都太便宜他们了！可……可我知道的事情越来越多，前世你瞒着我的，慕容修瞒着我的……我才知道，重来的人生，我不应该只想着复仇，更多的……应该是要弥补遗憾。比如我爹，比如你，再比如……我们的孩子。”姜柚低声说道，“当然，还有很多人，那些因慕容修而死的人，他们原本都应该有完整的人生。我不能因为复仇，而让他们失去他们的人生，我只是想尽我所能，帮他们一把……” “我知道。”苏衍点头，“比如你爹，比如你那两个侍女，比如景聿和桑柔，再比如……许兰舟和孟花吟，是？” “对。”姜柚浅浅地笑起来，她看向苏衍，道，“如今，我有你，我并不孤单，这一路……我再也不会一个人走得艰难了，不是吗？” “是。”苏衍不觉伸手，将姜柚拥进怀里，“有我。” 两个人正温情脉脉，突然身边传来了控制不住咳嗽的声音。 姜柚吓一跳，连忙从苏衍怀里离开，转身看了过去。 音律院门口，楚九辩正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的脸颊微红，刚迈步进了院子，这会儿正打算离开，可好巧不巧地咳嗽了起来。 “对……对不起，咳咳……咳……我……咳……我还是先走，不打扰你们了……”楚九辩说着，便是红着脸准备转身离开。 “回来。”姜柚喊了一声，松开苏衍的手，朝着楚九辩走近了几步。 楚九辩摸了摸后脑，道：“不好意思，我这……我这打扰到你们了，我也不知道你们回来了……哦不对，我是刚听说世子凯旋，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书院了啊！” 姜柚失笑，道：“你不用那么紧张，我又没怪你。” 楚九辩更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抬步进了院子，走到姜柚跟前，朝着姜柚作揖，又朝着苏衍拱手行礼：“姜先生，苏世子。” 楚九辩刚礼貌地行礼之后，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姜柚不觉蹙眉：“你怎么了？怎么咳得这么严重？” 第489章 留下来吃饭吗？ 楚九辩连连摆手，道：“不碍事，不碍事的。你也知道，我这老毛病了，如今已经是稳定下来了，只偶尔才会有些咳嗽，已经好很多了。” 姜柚只觉得楚九辩这咳嗽是真的有些重，她关心地问道：“你有去回春堂看过大夫吗？” 楚九辩点头：“看过了，云大夫说了，最近天寒地冻的，老毛病容易犯。他也给我开了药了，今儿比昨儿已经好很多了。” “那就好。”姜柚点头。 楚九辩指了指乐器房，问道：“陆行那几个在里面？” “在。” 楚九辩放心地点头道：“这段日子他们的课都是刘夫子给上的，刘夫子主要是让他们练琴，没让他们碰其他乐器，他们也不好忤逆。” “我知道，了解的。本来便是如此，每个夫子都有自己的教学方法，本来就不该干涉。”姜柚倒不觉得是什么事。 “你体谅就好，今儿我是说服了刘夫子，才让他们来清理乐器房呢！倒是没想到，你都已经回来了，可真是太巧了。”楚九辩笑着说道，“你们是刚回来吗？吃饭没？要不……我做东，给你们接风洗尘？” 姜柚摇了摇头，道：“不用的，你不用这么客气。我们就是来书院看一眼，看你们都好，我也放心了。我休息三日，之后就回来书院，正好，你帮我安排下后面的课程。” “行，这个你就放心地交给我。”楚九辩连连点头。 姜柚同楚九辩说完，就牵着苏衍的手，离开了这里。 楚九辩目送他们离开，忍不住点头赞赏道：“哎，真是男才女貌，天生一对啊！” 他说着，转身看去，突然就看见身边多了个与他一起看苏衍和姜柚离开的人，顿时吓了一跳，连忙摸摸胸口，道：“你做什么呢？吓我一跳！” 林昂之指了指姜柚和苏衍离开的方向，道：“这就走了啊？” “不然呢？留下来你们请吃饭？”楚九辩皱眉。 林昂之撇了撇嘴，道：“也不是不可以啊，我又不是请不起。” 楚九辩顿时觉得脑袋疼，他差点忘了，他这个班上，可不少学生都是家里条件不错的…… 楚九辩这会儿又看见其他几个人也陆陆续续从乐器房里走了出来，他们没看见姜柚和苏衍，一个个满脸失望。 尤其杨峻，脸上立刻垮了下来：“人呢？老楚，你怎么都不留下姜先生啊，我们还有很多话要跟她说呢！” 楚九辩没好气地说道：“说啥呢？有什么话……等回头姜先生回来上课，再慢慢说不就好了吗？” 杨峻顿时眼前一亮：“先生还会回来上课吗？” 楚九辩失笑：“废话！当然了，先生不过是告假而已，又不是卸任了？她这个先生还是要当的，说好的，要让你们达成所愿的。” “那就好。”杨峻顿时满足了。 陆行只是朝着苏衍和姜柚离开的方向看了过去，虽然，已经看不到他们的影子了。 …… 姜柚和苏衍离开书院，回了一趟鹿鸣别院。 只不过，别院里一片狼藉，早就被禁军翻了个底朝天，毕竟，姜柚当初是从这里失踪了。 姜柚看着院子里的混乱，不觉蹙眉，心情不悦地说道：“回头得让人把这里收拾一下，明日就找人修缮，实在是过分。” 苏衍握着姜柚的手，轻声说道：“别生气，交给我，我差人来收拾。” 姜柚点头，带着苏衍去看她之前住的地方，也跟苏衍说了，她是从哪里跑掉的。苏衍安静地听着，看她说得神采飞扬的样子，他都忍不住笑起来。他的小姑娘啊……永远那么聪明，永远那么灵动鲜活，他前世都没机会见到，今生才能见到这样的她，弥补了遗憾，也真的很好。 两个人离开别院，又是朝着城中走去。 苏衍问姜柚道：“现在想去哪里？” 姜柚想了想，道：“再去回春堂看看！” “好。”苏衍点头，对她那是有求必应。 姜柚笑着牵着苏衍，又去了一趟回春堂。 他们当然不会走回春堂的大堂进去，又一次走的后院，直接推着后门进了院子。 后门的声音传过去，立刻惊到了正在打理药草的小绣球。 小绣球和从前一样，连锄头都没丢，一路小跑着过来，一边跑一边叫：“谁啊？谁在那里？” 姜柚回身看了过去。 小绣球一愣，连忙将手里的锄头一扔，小跑着过来，远远地对着姜柚挥手道：“姜姐姐，姜姐姐你回来了！” 小绣球跑到姜柚跟前的时候，额头上都有汗，他自己抹了把汗，眼里都是喜悦之情。 姜柚不觉笑了起来，上前一步，拿着帕子给他擦了擦汗。他的头上除了有汗，还有泥土。姜柚不由得笑道：“慢点！你看你，一天到晚跟药草打交道，连头上都是泥土了。” 小绣球笑着说道：“我不累。我就喜欢和药草打交道。云哥哥说了，我以后一定会是一个药草大师，我医术上面记不得那么多，但是我能分清楚药草就好了。云哥哥还说了，等我再大一点，他要让我管一大片药田呢！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姜柚笑着解释道。 小绣球点点头道：“你才回来就急着来见我们了呀！你在这边等我一下，我马上去跟云哥哥说。” 姜柚疑惑地问道：“叶师兄没回来吗？” 没道理啊！ 她和苏衍进城之后就自己到处走了，这么长时间了，叶从安怎么还没回来？ “叶哥哥回来了吗？”小绣球一脸疑惑，摇了摇头道，“我没看见啊！叶哥哥是跟你们一起的吗？他还没回来呢！” 姜柚和小绣球也说不清楚这些，便是没想太多，笑着说道：“好了，那你先去找云师兄，我就在后院等云师兄。” “好嘞！”小绣球连忙奔过去前院找云大夫去了。 姜柚转而回头走回到苏衍身边，问道：“叶师兄还没回来，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任务交给他？他还有别的事？” 第490章 同一个人？ 叶从安没回来？ 苏衍摇了摇头，他并不知道此事：“我并没有给他安排什么事。” 姜柚看了看天色，只觉得奇怪，不过她也想太多，只道：“他这么大人了，反正也丢不了，不管他。我们去等云师兄，都这么久没回来了，京城什么情况，他肯定最清楚了。” “好。”苏衍点头。 姜柚和苏衍进了屋里，没一会儿，云大夫就过来了，除了云大夫，景聿和沐砚书也一道过来的。 姜柚起身，看见景聿和沐砚书，也十分意外：“景师兄？沐师兄？你们怎么也在？” 沐砚书笑起来，说道：“我就说呢，你这回来了不见人影，肯定会来回春堂。” 姜柚：“……” 所以，沐砚书和景聿这是特地来找她的。 “好了，都坐！”云大夫说着，又亲自去给他们沏茶，将茶水端了过来。 沐砚书目光落在姜柚和苏衍身上，看着两人你侬我侬的样子，哪怕他们俩什么都没做，可两个人之间那种感觉就是没有办法忽视的。沐砚书说道：“你倒好，之前给你安排了人送你出城，结果你自己跑了，就这么怕我帮忙啊？” 姜柚一脸无奈：“我也是为你好，若是让皇上知道你帮了我，为难你怎么办？” “师兄是怕被为难的人吗？”沐砚书指了指他自己。 “你是不怕，那你们沐家呢？”姜柚道，“好了，沐师兄，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我既然有把握逃走，自然就不能连累你们了。” “好，说不过你。”沐砚书一脸无奈。 景聿看了看姜柚，又看了看苏衍，问道：“你离开京城之后，就去了边关？” “是。”姜柚点头。 “皇上派人去遂州找过，没找到你，那些人就回来了。”景聿说道，“你离开京城，皇上龙颜大怒，本来想对洛家发难的，也不知道被谁给劝住了。” 还能有谁？自然是太后了！ 姜柚心里想着，但是并没有说出来。 皇帝再发怒，但是也不会失去理智。他们对洛寂北还有利用之心，不可能放弃洛家的。趁着洛寂北不在，对洛家出手，那绝对是下下策。 沐砚书接着说道：“你是不知道，你刚离开京城的时候，皇帝那叫一个生气，你这一下子跑了，直接把他计划都给打乱了。这紧接着，苏世子在边关势如破竹，一会儿一个捷报传来，皇上每天上朝的时候手都在抖！哎，底下官员一个个把苏世子给吹捧到天上，人家越说苏世子好，皇上的手就抖得更厉害的，气的……偏偏这气还没有办法撒出来，毕竟，苏世子这可是为了天极立下汗马功劳啊！” 姜柚听起来，只觉得心情大好。 皇帝心情越差，她心情就越好。 “慕容修呢？慕容修这段时间有什么动静没？”姜柚问起慕容修，她离开京城之前，可是给慕容修埋了颗雷。 她将皇帝和王允是同一人的线索设计透露给慕容修知道的，慕容修知道这个线索，不可能无动于衷。可是，她在边关却是见到一个与慕容修一模一样的齐修，这本来就满是秘密，总让人觉得很多事都已经脱离了控制。 “慕容修？”沐砚书蹙眉，道，“三皇子失踪一段时间了。” “失踪？”姜柚蹙眉。 景聿便是接道：“你离开京城不久，三皇子就惹怒了皇上，据说是三皇子行刺皇上未果，皇上命人将三皇子关了起来，可不待皇上处置三皇子的时候，他人就不见了。好端端的一个人在天牢里，凭空消失了。此事因为太过玄乎，所以，皇上压下了此事，包括三皇子行刺一事，也被压了下来，整个宫里亲自经历此事的大多被灭了口。三皇子失踪之后，皇上对外说，三皇子代圣上微服南巡去了。” “失踪？这么巧……”姜柚不觉扯了扯唇角。 这边慕容修失踪，那边就出了个齐修。 姜柚有感觉，可能过不了多久，齐修就会出现在京城了…… 景聿点头，道：“此事还是桑柔告知于我的，她说，你回来的时候应该会问起。” 姜柚看向景聿，唇角弯了弯，不得不说，桑柔还真是挺了解她的。 几人说了会儿话，也叫姜柚和苏衍知道了如今朝中的局势。 末了，云大夫拿了几幅画来。 他放在姜柚面前，道：“这些画是我这段时间派人暗中收来的，皆是王允或者是与王允相关的画。” “王允的画？”姜柚疑惑不已，伸手去打开那些画。 他打开其中一幅，这画应该是王允早期的画作，这会儿风格还是那种鸟语花香的春景图。 姜柚看着那画中题字的字迹，和之前是太后那里看到的是一模一样的。这应当是出自王允之手，只不过，早期的画作风格还没有那么成熟。 姜柚又去打开了几幅，那些题字的字迹都是一样的，画的风格也是接近的。 云大夫对姜柚说道：“这些画只有两幅是真迹，其他的都是赝品。但赝品也是根据真迹来的，你看这些字迹，还是能看出端倪来的。” 姜柚应声道：“这的确都是王允的字迹，赝品虽然能看出来不太一样，但是神韵已经是模仿了个七七八了。” “是？我之前看的时候，都分不清哪个是赝品哪个是真品。这真品的几幅，是贼人从王允之前的屋子里偷出来的，那屋子后面起火的，恐怕所有人都以为这些都化为灰烬了。”云大夫说着，又指了指另外几幅画，道，“主要你还是要看这边几幅画，这是不同的画师画的，但画的却都是同一个人……” 姜柚不觉蹙眉，画的同一个人？ 她拿起其中一幅，展开画卷。 这画中有两个人。 桃花林里，两人相对。 一人作画，一人跳舞，这是一幅何等美好的画卷，岁月静好，天荒地老，一幅画便已经是一世安好。 姜柚认出了画中一人，那是太后，而另外一人…… 便是王允。 可这人…… 姜柚将这幅画挪到旁边，又去打开了另外一幅画。 这幅画展开之后，看到的是一幅近距离的人像图。 这是…… 第491章 试探一二 姜柚将手中那幅画给了苏衍，转而去打开另外两幅画。 那些画都是不同的角度，但一看画都能知道，那是同一个人。 “这些都是王允的朋友或者是敬佩王允的画师画的，这么多人画的王允，不同角度，不同场景，但却是这么相像，所以，是不是代表……王允就是长这个样子的？”云大夫给姜柚解释道。 他没有见过皇帝的相貌，但是，他看着画中人的相貌，怎么也不像是一个帝王啊！ 姜柚的脑子已经混乱了。 她转向苏衍，道：“你看……有几分相似？” “一分都没有。”苏衍肯定地答复姜柚。 姜柚想来也是。 这画中人与皇帝的相貌，根本没有相似之处。 可皇帝说，他就是王允？ 皇帝还说，王允只是他之前微服巡访的时候用的化名，用来欺骗太后的。可太后明明说的是，她与王允是青梅竹马，皇帝明明和王允是两张脸，怎么可能是太后所认识的王允？可偏偏，如今的宫里，太后还真是将皇帝当成王允…… 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会不会是易容术？”姜柚问他们道，“师兄，你们都是医术上颇有造诣的，你们觉得……皇上易容成王允的模样与太后来往的可能性有多少？” “几乎不可能。”景聿回答姜柚，道，“再高明的易容术，也是有破绽的。太后与王允是青梅竹马，皇上易容成王允，还不被太后发现，实在是太难了。” “那有没有可能……是王允取代了当今皇上，他用了易容术，变成了皇上？”姜柚问。 这个想法说出来，其他人却是沉默了。 这种不是不可能…… “虽然，易容术可能容易被拆穿，但是如果极为小心，隐藏身份还是能做到的。”云大夫说道，“若皇帝真是王允，那他在宫里藏了这么多年，那也确实是本事了。” 景聿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道：“易容术再高明，也不可能毫无破绽。这么多年，皇上的容颜也是随着年纪变化的，易容术做不到那么逼真的。我想，我们很可能是方向错了，也许皇上还是皇上，只不过他编了个谎言骗了太后……”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苏衍见他们仍在猜测，便是说道：“明日入宫，我试探一二。” “你要试探皇上的身份？”姜柚转向苏衍，道，“太危险了，还是不要试了。” “放心，我有分寸。”苏衍笑了笑，安慰着姜柚。 姜柚握着苏衍的手，苏衍两只手都握在姜柚手上，捧着她，无比虔诚。 几个师兄顿时觉得眼睛酸了。 过分！ 竟然秀恩爱！ 姜柚看着苏衍，认真地说道：“皇上的身份很可能还是存疑的，不然的话，慕容修也不会失踪了。” 姜柚想，以慕容修的聪明劲，不可能不去探查此事。很可能，是慕容修在探查这件事的时候被皇帝发现了，所以，皇帝让慕容修消失了……当然，慕容修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肯定是想到了办法逃走了。 她现在想的就是，如果皇帝的身份都是假的，那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是假的，如果是很早就被取代了，那这朝中这么多皇子……能有一个皇室的血脉吗？ 若这事被捅出来，那整个朝廷岂不是一团糟了？ 姜柚现在也不能下决断，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从回春堂离开之后，苏衍先送姜柚回了洛府。 洛府的人看见姜柚回来，一个个都高兴极了，整个洛府也好像有了主心骨一样。 管家光是汇报这段时间的各种事务都汇报了快一个时辰，直把姜柚都给整困了。 “我爹有消息没？有没有传信回来？”末了，姜柚问起了洛寂北。 管家连连点头，将最近一封书信递给姜柚，道：“大人前几日寄了一封家书回来，写的小姐亲启，小姐请过目。” 姜柚接了过来，打开那封信，看到书信里的内容，只觉得心情大好：“我爹说，天罗一切顺利，最晚会在小年的时候到家。” 管家一听，掰着手指算了算时间，顿时也高兴了：“那也就是说……大人最多也就过九天就到家了，如果顺利的话，还可以提前几天到家，是这个意思？” “对。”姜柚点头，也是面带笑容地将书信装回信封里。 管家高兴地直搓手，道：“哎哟，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小姐回来了，大人也快回来了，真是太好了。正好，也是要过年了，咱们府里第一年这么热闹呢！小人这就安排下去，一定保证今年过一个热热闹闹的大年！” 管家说着，便是迫不及待地转身出去安排去了。 姜柚不免失笑，但这种……回家的感觉，还挺好。前世今生，终于有了一个家，有了庇佑她的家人，多好呢！ 姜柚回到自己的小院，这会儿，小院已经被孟花吟和浮笙收拾得干净整洁了。 “花吟姐姐也过来了？”姜柚还以为孟花吟会回花燕和柳莺的酒楼呢！ 浮笙立刻说道：“孟姐姐说了，你都好久没回来了，所以要跟我一起回来帮你收拾下院子。” 孟花吟忙道：“我也没做什么，你的院子一直有人打扫，哪里需要我怎么收拾的？不过闲着也是闲着，就来先给你整理一下，也好让你舒心一些。” “谢谢花吟姐姐。”姜柚不觉失笑，她目光转向浮笙，也是点头道，“也谢谢浮笙。” 孟花吟走过来，道：“你的东西都已经给你整理好了，我就先回酒楼了。” “你要没什么事的话，也可以住这里。”姜柚道。 孟花吟笑着摇了摇头，道：“我还是住酒楼，也能帮花燕和柳莺做些事呢！你让我闲着，我可闲不住。再说了，人一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你还是让我忙一些！” “好，那浮笙……你送花吟姐姐去酒楼！”姜柚安排浮笙送孟花吟回酒楼。 浮笙立刻接下这个任务，送孟花吟离开。 姜柚也累了一天了，回到房间也只想躺下。 孟花吟的确是个很会料理内务的人，从边关带回来的所有东西都被孟花吟收拾得妥妥当当的，姜柚的目光落在窗台那里，那里放置了一盆植物。 只是…… 那盆植物她从未见过，怎么会出现在她房间里？ \u0003\u0003\u0003 第492章 雪绛草 姜柚走到窗前，目光落在那盆植物之上。 那是一株枝叶都是紫色的植物，姜柚从未见过，而且，这紫色的叶子还有些透明，晶莹剔透的，很是漂亮。 姜柚也没瞧出什么问题来，也就回去休息去了。 她入睡之后，那盆植物原本还有些枯萎的叶子，慢慢舒展了开来，隐约还有几点萤光飘了出来。 她一觉睡得很沉，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过来。 一夜过去，那盆植物已经是枝叶繁茂了，比昨日更甚，有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浮笙进屋之后，姜柚问道：“浮笙，那盆植物是哪里来的？” 浮笙看了一眼，便是给姜柚解释道：“那是孟姐姐带过来的，孟姐姐说，这花对你有益。” “花？” “对啊！”浮笙点头，道，“孟姐姐说，这是神隐藤，后面会开紫色的花，也属于花的一种。” 姜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神隐藤？ 这名字都很奇怪。 但是，她昨晚上确实睡得很安稳，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神隐藤的缘故，她对孟花吟还是比较放心的。 “今日可都十五了。”浮笙给姜柚收拾房间的时候，不免念叨了几句，“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不知不觉的，一年都要过去了。” “十五了？” 姜柚却是想起来，苏衍体内的最相思可能又要开始作乱了，昨日一直没见叶从安回来，也不知道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先出去一趟。”姜柚打算先去回春堂，找一下叶从安，苏衍今日先要进宫面圣，她得等着苏衍出来。 姜柚想着，很快就到了回春堂，可一问之下，却发现叶从安根本没回来。她想了想，又换了方向，直接去了清河谷。 她是一个人过去的，去的时候也就是悄无声息的，叶从安根本不知道她过去了，可叶从安确实是在林中小屋里忙碌着。 姜柚看他一直忙前忙后的，也没说话，以至于她突然出现的时候，叶从安吓了一跳：“小师妹，你怎么来了？” “你在做什么？” 姜柚看他在屋里放了一只沐浴木桶，而且正在往桶里放各种各样的药草，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叶从安目光顿了顿，道：“你不是看见了吗？我在给阿衍准备药浴。” “药浴？”姜柚上前一步，看了一眼那浴桶里的药草，扯了扯唇角，道，“你别告诉我，你要用毒药给他泡澡？” 叶从安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该怎么说。 “到底怎么回事？”姜柚觉得叶从安是在瞒着她，“我不瞎，这几味药是相克的，且有剧毒，你欺负我不认识吗？” 叶从安听着姜柚的话，也知道瞒不过她，便是无奈地说道：“好，既然你问起，那我也不瞒着你了，最相思压不住了。” “压不住是什么意思？”姜柚目光微顿。 叶从安叹了一口气，道：“其实，照之前的趋势，早在今年年初就已经压不住了，但后来遇到你了，用你的血压了一段时间。可这种……就像是饮鸩止渴，解不了根本的。眼下，之前用你的血压了多久，现在是开始反弹回去了，他会承受加倍的疼痛。” “加倍的疼痛？”姜柚不觉蹙眉。 叶从安点头：“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我也跟他讨论过这个问题，但是他不让我告诉你。我这不得来先准备各种各样的药草，哪怕是毒药，也只能给他用上了，至少也能管几次！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姜柚低声问道：“有别的办法吗？” 叶从安迟疑着摇了摇头，道：“目前……应该是没有更好的办法。” 姜柚看着叶从安，道：“你是不是有雪绛草？” 叶从安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雪绛草？” 姜柚蹙眉：“我知道，如果我中了雪绛草，就可以将最相思引过来，是？” 她从前也不知道雪绛草一事，但是今生也去了解过，雪绛草是最相思最喜欢的味道。 叶从安连忙摆手道：“你别胡思乱想，阿衍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也不会允许我这么做的。” 姜柚看着叶从安，没说话，前世叶从安可是对她下雪绛草非常的积极，哪里会管她的死活。今生倒是收敛了，可苏衍的最相思总是要解决的。 “你把雪绛草给我。”姜柚目光微顿，道，“我留着。” “不行。”叶从安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你别胡思乱想，这雪绛草哪里是能乱用的？再说了，最相思若是转到你的体内，虽然短时间可能无碍，但是，谁也不知道会是未来是什么情况，你可不能乱来，我没这个把握的。” “很多事我是知道的，你不用那么紧张。”姜柚失笑，“放心，我也不会让他知道这件事。今日用雪绛草也来不及了，你先给我，我有我的办法。” 叶从安：“……” 看来是真的劝不住了。 姜柚看着叶从安，耐心地说道：“师兄，你将雪绛草给我，我拿了雪绛草就离开，你就当今日没有见过我。我拿着雪绛草是有别的事，你别多想。我现在已经有一些头绪了，拿了雪绛草我正好可以去印证一下。” 叶从安听见姜柚这么说，犹豫了下。 他想了想，终于还是妥协了，取出了雪绛草。 他将一个小瓶子递给了姜柚。 姜柚接过了那个小瓶子，那是一只很小的琉璃瓶，里面是透明的，雪绛草就在那琉璃瓶中，从外面可以直接看见雪绛草的模样。 “雪绛草也是我从别的地方弄的，之前阿衍一直拦着，不然我早就给最相思找了个新的宿主了。”叶从安说道，“你收好，这雪绛草是南疆那边得来的，就这么一点。” “好。”姜柚点头。 她举起那琉璃瓶，打量着琉璃瓶的雪绛草。 就这么一点吗？ 这雪绛草也是紫色的，呈半透明的模样，这分明是和她窗台上的那盆植物是一样的…… 看来，她得去见孟花吟一次了。 孟花吟……身份也没那么简单。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493章 鬼族的去处 “姜姑娘，你找我。” 孟花吟刚忙完，到了酒楼三楼的雅间里，见到了姜柚。 雅间里摆着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放了一些精致的点心，还有茶水。姜柚坐在那里，对面是空的。她抬头看向孟花吟，微微一笑，道：“花吟姐姐，你过来坐。” 孟花吟有些疑惑，却还是走过去，坐在姜柚对面。 姜柚亲自给孟花吟倒了一杯茶，孟花吟有些不明所以，她失笑，问道：“怎么了？弄得这么凝重？” 姜柚见也差不多了，也不想和孟花吟打哑谜了，她取出从叶从安那里拿过来的雪绛草，将那只小琉璃瓶摆在了桌子上，对孟花吟说道：“花吟姐姐，你能帮我看一下，这个和你摆在我房间里的神隐藤是一样的吗？” 孟花吟也有些疑惑，不由得拿过来，举起来仔细瞧了瞧，然后点点头道：“是，确实是一样的。只不过，这个只是一片神隐藤的叶子罢了。” 孟花吟将琉璃瓶放了回去。 姜柚目光微顿，道：“这是我从叶师兄那里拿过来的，师兄说，这是南疆来的，叫雪绛草。” “南疆叫雪绛草啊？”孟花吟笑了笑，道，“在我们那……这叫神隐藤。” “你们那？”姜柚蹙眉。 孟花吟不觉笑了起来，她看着姜柚，说道：“话到这里，有些事，我觉得也应该要和你说清楚了。我说的我们那，自然不是我之前说的家乡。事到如今，我也觉得没有必要瞒着姑娘了。其实，我是鬼族人。” “鬼族？”姜柚还是挺意外的。 孟花吟点头，道：“不过你也不要紧张，鬼族没那么可怕。旁人说的鬼族，那不过是……说出来吓唬人的。你知道六族传说？其实，玄冥古国覆灭之后，六族剩下的人，确实是避世而居。我们不是不想出来，而是无法离开鬼族的归隐地，只要离开那里，就会痛苦不堪。但是，十几年前，鬼族的准王妃逃婚的时候，破了鬼族的诅咒，那之后，鬼族的人便是全都离开了鬼族。大家最开始还在追寻王妃，可是到后来……大家都觉得人世间比我们隐居的地方好太多，所以，大家都专心地留在了人世间，成为五国子民。” “啊？”姜柚更是意外了。 孟花吟看向姜柚，道：“我知道你，你是王妃的女儿。准确说，也不能叫王妃，你母亲……她其实是天战国的公主，只可惜是从小就被丢弃的公主，是我们鬼族抚养了她。可她原本是和鬼王青梅竹马，突然有一天，性情大变，直接逃婚了……” 姜柚：“……” 这真相真的让人意想不到，到底是什么情况？ 孟花吟继续说道：“你也别多想，我们鬼族本来就不想与其他人为敌。所有有关鬼族的那些事，都是鬼族放出来的消息，我们的族人已经适应了外面的生活，根本不想与谁有什么冲突。眼下，有个传闻你听过没？” “什么传闻？”姜柚蹙眉。 “就是说玄冥天女的事……”孟花吟道，“早年你娘就被传为是玄冥天女的转世，如今，不过是再重复一遍流言罢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娘的身份？”姜柚问。 孟花吟摇了摇头，道：“最初见到你的时候，我也没想到，只是觉得你有些眼熟。我见过你娘的画像，自然也知道你娘是什么人。后来，跟你接触之后，我才确认了你的身份。可是，我们其实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的。那些传闻里，说我们鬼族身怀术法，那都是假的。六族从前可能真的有术法，但是，已经隔了这么多年了，即便有，也早就散了。” “啊……”姜柚蹙眉，“那我爹……那皇上还觉得我爹是龙族传人呢？” 孟花吟更是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是的，你爹……他身份我确实不知道，但是，他肯定不是什么六族之人。至于是什么人，你回头可以问他。反正，鬼族啊，六族啊，玄冥古国什么的……都已经是过去式了，如今这个世上……只有五国，只有你们，只有我们。” 姜柚点点头，这个消息还真是震得她有些措手不及。 “你师兄是不是在南疆？从南疆那边传来很多消息？”孟花吟问道。 “是。” 孟花吟笑了笑，道：“南疆那边……确实有很多鬼族的人，我们那些族人，有些人闲着，就喜欢编这些故事，编得人家都信了。但其实，他们也就是为了能自保，不想让其他人打扰他们在世间的生活。你看，所有人都跑去找鬼族入口去了，反倒是不会有人怀疑他们其实早已融入五国了，是？” “那你们的鬼王呢？他也不管这些了吗？”姜柚问道。 孟花吟叹了一口气，道：“鬼族离开隐居地的时候，我已经记事了。鬼王啊，他也走了，然后也没了消息。我之前还怀疑你爹是鬼王呢，不过我看了下，并不是。鬼王不会再管这些事了，他其实就是很想卸下这些重任，撑起一个族……撑起一个没有必要存在的族，实在是太累了，也确实没有必要。” 姜柚这才明白了过来。 她点点头，道：“那……那神隐藤，是怎么回事？” “特地送给你的。”孟花吟说道，“我前段时间让人去我们老家搬的。神隐藤对你们家世子有用，我虽然不知道怎么用，但是，你那些师兄们肯定能找到方法。最相思这种蛊虫，确实是与鬼族有关，但是……也不能完全说与鬼族有关。” “怎么说？”姜柚蹙眉。 孟花吟抿唇道：“最相思确实是存在千年了……那是龙族的战神将军为了复活天女幽落而养的蛊，他用的自己的血来喂养的，因为满是相思，所以取名为最相思，是为情蛊。可……可据说失败了，再重的相思都唤不醒一个逝去的人。失败了之后，最相思也就被那位将军给封印住了，六族遁世的时候，最相思也被带去了鬼族禁地。可如今却苏醒，入了你们家世子的身体里，这真是说不清楚。”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 第494章 前缘遗憾 “所以，是有人入了你们鬼族的禁地，将最相思带了出来？”姜柚不觉蹙眉，好像只有这一个合理的解释了。 孟花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应该是这个意思，可我实在是想不通，谁这么无聊，偷一只情蛊去害人，图什么呢？最让人意外的却是……封印千年的情蛊竟然活了，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封印千年的蛊，即便被人偷出来，也不可能说苏醒就能苏醒的。 姜柚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孟花吟看着姜柚，温声说道：“原本关于我们鬼族之事，我应该永远都不能对旁人提起的。但是姜柚……一直以来，你帮了我很多，如果没有你，或许我现在早就丢了性命了。我对你坦白一切，也是希望你能明白，鬼族没有传闻中那么神秘可怕，我们也只是和普通人一样生活，我们也只是想要过平凡的生活而已。” 姜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我信你，也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孟花吟看着姜柚，伸手握住姜柚的手，微微一笑，道：“我也是希望你能好好的，希望苏世子早些好起来，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就这株神隐藤，也是我让我兄长回了趟鬼族带出来的，神隐藤一直生长在封印之地，与最相思相伴多年。你不知道，那里也只有这一种植物，其他的种什么死什么，想来，最相思还是很喜欢神隐藤的，所以，我估摸着也只有神隐藤对最相思有用了。” “多谢，花吟姐姐，你费心了。”姜柚道谢道。 孟花吟眉眼弯弯，摇了摇头，道：“我也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关于最相思的来历，我是听一位族老说过，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跟你说详细一些。” 姜柚点头：“你刚刚说了是某位将军为了复活天女……” “对。”孟花吟道，“族老是那位将军属下的后人，所以对此事还是很清楚的。龙族那位将军是被家族放弃的，他因命格煞气太重，自幼命运多舛，后又为龙族少主挡了煞，身中剧毒，被龙族扔在了荒野之中自生自灭。幽落去继任天女的途中，救了将军，那时候，他们大概也就十岁、十二岁。” “将军为了报答幽落的救命之恩，伤好之后，就入了玄冥古国的护卫队，默默守护幽落。不过，幽落帮的人太多了，她根本不记得她救过谁，她对谁都很和气，六族到处都是她的信徒。幽落十八岁的时候，因为出落得太漂亮，得到了玄冥国主的青睐，她当然是不愿意的，可所有的天女最终都只能成为国主的女人。玄冥国主强迫不得，所以就设计幽落，将军救了幽落，带幽落离开了玄冥古国，可那之后……” “六族愈发混乱，六国子民都觉得是幽落不再护佑他们，加上玄冥国主对外宣称，说幽落早已是他的女人，已是被亵渎的神明，幽落曾经的信徒都背叛幽落，一时间，幽落被拉下了神坛……” “将军带着幽落去了龙族，他凭着自己的能力，掌控了龙族的势力，可后来龙族爆发了瘟疫，所有人都觉得幽落是带来厄运之人。幽落不想连累将军，选择离开龙族，可离开的时候，偏偏又遇到了其他五族来向龙族讨伐，所有人要求将军交出幽落，不然就踏平龙族。” “双方交涉之后，龙族的瘟疫向外蔓延，一时之间，很多人都感染了瘟疫，幽落为了保护那些无辜的子民，选择牺牲自我，治愈了瘟疫，可……玄冥国主却选择压下了幽落所有的功劳。” 姜柚听了这个话，更是觉得十分无语：“所以，她是为了拯救苍生而死的？” “是。”孟花吟点头，“将军当然很难过，他深爱着幽落，可是幽落从不知晓。将军带幽落去龙族的时候，幽落只以为是她平时善待所有人，所以将军才会记着她的恩情，她根本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将军已经默默关注她很久很久了。无论她被捧在神位，还是被所有人唾弃的时候，将军都在。幽落死了之后，将军也无心战事，他是查阅古籍，知晓最相思的用处，所以用自己的血喂养了最相思。可惜，最相思是喂养出来了，幽落仍然活不了。将军便封印了最相思，打了最后一场仗，重伤之际，入了放置幽落遗体的地宫，自此再也没有出来。” “地宫？”姜柚想起了她之前和苏衍进的那个地宫。 “对。”孟花吟点头，“按照我们先人所说，这地宫应该是在天极和天谕交界处，从前那里是山脉，后来出现过几次地动，再后来，地宫的入口就找不到了，那里已经被一片湖覆盖了，地宫想必早就不存在了。” 姜柚没说话。 所以，那个地宫……幽颜宫，是放置幽落遗体的地方，而那位将军也留在了那里，再也没有离开过？ “最相思是用了将军的血喂养而成，承载的也是将军对幽落无穷无尽的思念之情。其实，他们之间应该是有遗憾的？毕竟，将军为幽落做了那么多，幽落什么都不知道。”孟花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姜柚点了点头，道：“遗憾是肯定有的，但很多时候，遗憾也是没有办法的。幽落心中有大爱，注定是要选择苍生的。将军……爱恋她，注定是要被蚀骨的思念所折磨，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同路人，可，最终还是殊途同归，即便有遗憾，过后，也当是圆满了。” 孟花吟听着姜柚的解释，不觉笑了起来：“你这么解释也对，好像也就没有那么多遗憾了。” 姜柚起身道：“谢谢你同我说了这么多，我先回去了。” 孟花吟将那个琉璃瓶递给了姜柚，道：“这个还给你，还有这个……希望能对你有用。” 孟花吟将琉璃瓶递给姜柚之后，又重新拿出一个木匣子，递给姜柚。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495章 轮不到他做主 “这是？” 姜柚看着孟花吟递过来的木匣子，有些疑惑。 孟花吟将小小的木匣子放到姜柚手心里，道：“鬼族的东西，或许对你有用，你先拿着！” “多谢。”姜柚收了，也没再多说什么，同孟花吟道别之后，她便离开了这里。 姜柚离开酒楼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孟花吟同她说的故事真的太长了，长到她到现在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她似乎梦见过幽落和那位将军的初遇，只不过，为什么她会梦见？就因为……她进过地宫吗？ 她拿起琉璃瓶，仔细瞧了瞧，不觉弯了弯唇角。 雪绛草，神隐藤。 只要有用，试试又何妨？ 她回洛府之后，收到了杨妙嫣递来的拜帖。 杨妙嫣如今已经是六皇子妃了，他们成亲的时候，她正好去了边关，也没能参加杨妙嫣的婚礼。杨妙嫣听说她回来，迫不及待要带回礼过来看她，得知她回来之后，杨妙嫣很快就带着礼物过来了。 杨妙嫣的头发挽起，整个人比之前要精神很多。 姜柚看着她，免不了又是一阵夸奖，气色确实比之前好很多。 杨妙嫣打量着姜柚，道：“你看起来……也没什么变化，看起来挺好，我也放心了。” 姜柚不觉笑了笑，道：“我真的挺好的，倒是你，气色也比之前好很多，看来，六皇子对你很好。” 杨妙嫣提到六皇子，脸颊不由得红了几分，她道：“殿下确实对我挺好，我们成亲的时候你不在，都没能参加我们的婚礼。不过你也是……你都没来观礼，却还给我备了那么贵重的礼物，可真是太客气了。” “应该的。”姜柚说道，“你不见怪就好。” “怎么会见怪？你有你的事要忙嘛！”杨妙嫣笑着说道，“对了，你和世子呢？你们什么时候成亲啊？” “我们？”姜柚想了想，道，“等我爹回来，苏衍应该会上门提亲了！” “那也挺好的。”杨妙嫣连连点头，“这开年了，正好让世子赶紧把你娶回家！我听我们家殿下说，皇上有意想让你当太子妃，可真是让人理解不了。你还是早些成亲，早些让那些人死了这条心才是。” 姜柚笑了笑，杨妙嫣还是跟从前一样，心里想到什么就会直说。 杨妙嫣也没有待多久，就先离开了洛府。 姜柚一直留在房间里看着那盆神隐藤，她还将琉璃瓶里的雪绛草倒了出来，放在神隐藤的一侧。 等她将雪绛草栽种下来之后，她更是发现雪绛草立刻就变得很精神，很快就和原来的神隐藤缠绕在一起，还真是品种一样啊！ 姜柚看在眼里，也觉得要早些拿给叶从安，看看叶从安可有什么好办法。 她又仔细观察了神隐藤，却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这植物……也就比一般的植物更好看一些，要问味道可什么味道都没有。 太阳落山之后，浮笙又来报：“小姐，世子来了。” “苏衍？”姜柚显然很意外，“人呢？” “我已经让人去请世子过来了。”浮笙忍俊不禁，“我去沏茶，备点心，等会你们可以多聊一会儿。你们是要在这闺房见面呢，还是……书房？” 姜柚没好气地看了浮笙一眼，道：“自然是书房。” 浮笙笑嘻嘻地表示听见了，赶紧去忙去了。 姜柚倒是没料到苏衍竟然会过来，原以为，他今天熬起来会很痛苦，没看到日落之前就已经结束了，还特地过来找她，还真是让她意外。 姜柚低头看了看自己，想了想，又去换了一套衣服，重新整理了下妆容，这才欢天喜地地去书房见苏衍。 她过来的时候，苏衍已经到了。 她往书房门口一站，苏衍回头看向她，浅浅一笑。 姜柚不觉笑起来，连忙将门关上，随后朝着苏衍走过去，很亲昵地投到苏衍的怀里，抱着苏衍。 苏衍抱紧她，道：“让你担心了。” 姜柚松开他，仔细打量他，道：“没事？” “没事了。”苏衍点头。 姜柚只觉得苏衍的脸色有些苍白，唇色也有些发白，看样子是刚恢复过来。他刚恢复过来，就忍不住来找她，是真的怕她担心的。 姜柚牵着他去一旁的茶座面对面坐下，中间的茶案上，早已摆好了沏好的茶，还有几盘精致的点心。 “吃这个。”姜柚直接拿起一块点心递给苏衍。 苏衍犹豫了下。 姜柚继续说道：“你现在身体虚弱，需要吃点甜的。” 苏衍眼中满是宠溺，点点头道：“好，听你的。” 姜柚见他接过，自己也拿了一块点心，道：“你要是哪里不舒服，记得跟我说。” “我很好。”苏衍点头。 姜柚啃了一口点心，赞不绝口：“今天的点心，味道不错。” “确实不错。”苏衍也尝了一口，点点头。 “下次再带你尝尝别的。”姜柚说道。 “好。”苏衍眼中满是宠溺，顿了顿，继而又说道，“今日入宫，皇上特地解释了上次软禁你之事。” “是吗？”姜柚顿了顿，“他怎么说？” “他……”苏衍不由得冷笑一声，“他说他不是那个意思，他说，是你自己透露出你有这样的想法，他不过是成全你罢了。” 姜柚嗤笑一声：“真亏他想得出来，成全我？真是可笑！” “他是不会承认的。”苏衍说道，“但是我今天也不是全无收获，他明里暗里打听你有没有将王允之事告知于我，估计是怕我知道此事再对外说，继而他要想一堆应对之策。” “他的应对之策已经想好了。”姜柚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道，“后日庆功宴？他打算……怎么封赏你？” “今日没提。”苏衍蹙眉，“我也不指望他能封赏什么。” “他不想封赏就可以不封赏吗？他做梦！”姜柚扯了扯唇角，“到了后日庆功宴，可就轮不到他做主了。” “他还说，后日庆功宴，让我带上你。”苏衍说道。 “那不是刚好？”姜柚眨了眨眼。 不想给苏衍封赏，怎么可能！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496章 庆功宴 庆功宴这日。 苏衍一早就过来接姜柚了，带她一同入宫。 边关那边也有消息传来，天谕二皇子与天极五皇子和谈，原本五皇子不可能是二皇子对手的，但是最后白麓公主也去了和谈现场，压制得那位二皇子无法动弹。最终，幽州还给了天谕，但是天谕也得出一大笔金银珠宝才能换回幽州。至于沧州，已经被白蛮国占领，白麓公主并不愿意还给天谕，天谕也只能作罢。 总之，和谈一切顺利，天谕受此打击，至少几十年都不敢再乱来了。 而且，经此一战，其他几国也都知道了天极国力强盛，尤其得了天谕的赔偿，更是不得了了，谁也不敢再去试探天极的实力了。毕竟，天谕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皇帝自然高兴，万万没想到，最后天极竟然赢得如此漂亮。 庆功宴除了宴请了朝中百官，也宴请了苏衍和那些凯旋的将士们。当然了，也不可能所有人都来，但是，也至少来了上千人。 这一日，天气也是无比晴好，庆功宴是直接设在前殿的户外宴客厅的，虽然腊月天寒，但人多，热情高涨，也就不觉得冷了。 苏衍今日的席位也离皇帝很近，他直接将姜柚带过去，两个人就坐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秀恩爱。 庆功宴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皇帝到场之后，大家给皇帝敬酒之后，就听着传旨公公一个个宣读圣旨，给那些立功的将士们封赏。 苏衍看起来也没在听封赏，他转而去给姜柚剥瓜子剥水果，好像眼里就只剩下姜柚一个人了。 皇帝连续看了几次，都正好看见苏衍和姜柚在低头说话，两个人靠在一起，眉目带笑的样子，真的是太……太碍眼了。 “苏衍。”皇帝突然开口，主动叫了苏衍的名字。 苏衍听见皇帝叫他的名字，这才转向皇帝，起身朝着皇帝拱手作礼。 姜柚倒是没有起身，她神色如常地吃着瓜果点心，也想听听皇帝究竟想说什么。 苏衍看向皇帝，抿唇道：“皇上有何吩咐？” 皇帝挺不喜欢苏衍这话的，弄得好像是他要找苏衍做什么事一样。他眉头微蹙，顿了顿对苏衍说道：“朕给你的部下封赏，你呢？你有什么想要的？” 众人一听皇帝这话，顿时一个个脸色都很不好看起来。 这话说得……什么意思？ 难不成……若是苏衍说没什么想要的，皇帝还能不封赏了？这打了胜仗回来，怎么还能不封赏等着人家来要封赏？过分了？ 苏衍笑了笑，道：“皇上这么问，苏衍一时还真是想不起来要什么封赏。” “朕还以为……你想要的封赏应当是与郡主有关呢！”皇帝摸了摸他的胡须，话里有话。 苏衍只道：“皇上已封姜姑娘为郡主，并已经为我们指婚，这余下的事……自然是苏衍自己的事，苏衍也没那么不识好歹，还要如此劳烦皇上。总不至于……皇上现在又要反悔？” 他刻意咬重“反悔”二字，那也是在敲打敲打皇帝。 毕竟，皇帝还真是反悔，还为了这个“反悔”坑了姜柚。 此事，在场大部分人都是知晓的，也知道苏衍这话明里暗里就是在敲打皇帝，可真是太敢了！ 皇帝脸色果然变了变，他道：“倒是朕的疏忽了，也知道，你一直很有自己的主见。也罢，既然你也没什么所求，那朕……朕就赐你一些实用的东西，这回头你们成亲的时候也能用得上。皇后。” “皇上。”皇后立刻应下。 皇帝看向皇后，说道：“皇后，你就按照公主出嫁的仪仗，给洛神郡主安排上。另外，这婚礼当日一切的支出，都由朕来出，也算作是朕给他们的赏赐。” “皇上可真是太心疼郡主和世子了。”皇后不由得笑起来，“皇上放心，本宫一定会将此事安排妥当的。” 众人一听这话，一个个不由得议论起来。 这也真是离了各大谱，竟然不给苏衍封赏，而是直接给苏衍包办了婚礼？ 皇帝则是转向苏衍，笑着问道：“苏衍，你可还满意？” “皇上有心了。”苏衍当然不会说“不”，而是顺着皇帝的话说了下来。 皇帝顿时觉得心情很好。 但是，苏衍和姜柚就这么接受了，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好像此事就在这里结束也实在是太不妥了。 皇帝便是继续说道：“你立下此等战功，朕本该应该对你论功行赏，给你加官进爵才是。但是，你已是镇北王世子，将来是要承袭镇北王爵位的，朕就不想再多此一举给你加什么官身了。倒是你其他方面，朕觉得还是不能亏待了你。你要娶郡主为正妻，朕已经为你们指婚过了，你们应该也是很满意的。朕瞧着，你们镇北王府本来就子嗣单薄，实在是太冷清了，所以，朕已经为你选好了两位世家千金，做你的侧妃，你挑个日子就将她们迎回府！” “皇上！”苏衍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皇上，还请您收回成命。” 皇帝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朕已经安排好了，怎么收回成命？你要抗旨不成？” 苏衍抬头看向皇帝，目光微冷，说道：“皇上，苏衍早就与您说过，此生只娶姜柚一人，皇上眼下要给苏衍赐什么侧妃，又是何意？” “苏衍！”皇帝听出苏衍话里的质问，顿时不悦地说道，“朕为你赐婚，你还不满意吗？这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你不必再说，此事就这么定了，这两个侧妃你是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没得商量。” “皇上！”苏衍顿时脸色阴沉了下来。 姜柚伸手去扯了扯苏衍的袖口，让他冷静一些，不要那么生气。 苏衍反手握住了姜柚的手，但是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怒气，皇帝实在太过分了！ 正僵持着，忽有一道声音传来：“看来我回来得正是时候啊，论功行赏庆功宴，可真是赶巧了。”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497章 胁迫 爹？ 姜柚顿时心里一喜，这声音分明是洛寂北！ 姜柚也万万没想到，洛寂北竟然提前回来了，明明上次来信说最晚小年，没想到提前了五六天呢！ 她连忙朝着声音来源处看了过去，果然看见洛寂北朝着这边走来。 “爹。”姜柚立刻欣喜地朝着洛寂北唤了一声，并对着洛寂北摇了摇手。 “首辅大人回来了。”皇帝看见洛寂北，神色立刻缓和下来。 洛寂北已经到了近处，他对着皇帝行了礼，道：“臣见过皇上。” “免礼。”皇帝连忙抬手，道，“来人，赐座。” 皇帝说完，立刻有人去给洛寂北安排座位。 洛寂北目光一扫，看向姜柚和苏衍，道：“不必那么麻烦，臣坐小女那里就可以了。” 皇帝：“……” 姜柚和苏衍立刻坐得近了一些，将旁边的位置让给了洛寂北，看着洛寂北落座，他们俩也能放下心来。 洛寂北坐定之后，很快有人给他送上了碗筷，洛寂北目光微顿，转向皇帝，问道：“皇上刚刚在说什么？是在论功行赏吗？” 姜柚没等皇帝开口，立刻挽着洛寂北的手臂，说道：“是啊爹，皇上刚刚给苏衍赐了两个侧妃，说是给苏衍的恩赐。女儿可还是第一次听说，打了胜仗回来，不仅没有加官进爵，还非要强人所难，女儿看皇上是对女儿有意见呢，赐两个侧妃来膈应女儿？也不知道到底是想打谁的脸！” “你！”皇帝没想到姜柚开口就是来这么一出。 洛寂北不觉蹙眉，他看向皇帝，道：“皇上，真的如此吗？” 皇帝目光微顿，道：“当然不是，朕只是体恤世子……” “皇上，即便是体恤世子，也不能不提封赏之事。臣也从未听过谁的封赏在赏两个侧妃，这不是闹着玩吗？”洛寂北出声维护苏衍，道，“苏衍也是臣未来女婿，皇上这给苏衍再赐两个侧妃，是对臣有什么意见吗？” “首辅大人说笑了，当然不可能。”皇帝连忙说道。 “说是不可能，可却是这么做了。”姜柚抿唇，声音不紧不慢地来了这一句。 皇帝的脸色更难看了。 姜柚继续说道：“苏衍在边关赢了战争，打退了天谕，拿了天谕两座城。如今，天谕为了赎回幽州可是拿出了天价赔偿款，这些难道不是苏衍的功劳吗？臣女不知，皇上到底凭什么呢？皇上凭什么觉得苏衍就不配加官进爵了，难道就因为他要世袭镇北王爵位吗？苏衍去打仗的时候，连个挂名的元帅之名都没有，全都是靠着镇北军的忠诚。皇上心里想必也是清楚的，苏衍自幼在边关，为天极打了多少胜仗啊，如今，不仅什么都得不到，还要被皇上如此威胁恐吓，实在是让人寒心。今日，可有很多镇北军的将士，皇上就是这么赏赐的吗？” “你闭嘴！”皇帝训斥道，“这里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姜柚怒极反笑，反倒是直接站起身来，道：“皇上错了，最该的就是我来说话。苏衍是我的未婚夫，他的荣辱自然关乎我。皇上如此不将他放在眼里，赐给他侧妃都不需要问过他，还不允许拒绝，这是封赏吗？这是折磨！还有，我又何须受这份气？我凭什么要跟别的女人分享我的男人？皇上还说，轮不到我来说话，我受了委屈连提都不能提了吗？” “放肆！”皇帝气得砸了桌子上的茶杯。 姜柚无视了皇帝的怒意，继续说道：“皇上还请息怒！在苏衍为天极出生入死的时候，皇上也没闲着，竟是要求我放弃苏衍，撕毁与苏衍的婚约，只是因为您觉得……我更适合留在宫里。皇上，您亲自赐婚，转头又要改变主意，未免也太儿戏了点？” “姜柚！”皇帝更是怒气冲冲，他不想再听了，可此刻，他却是无法下令。 毕竟，在姜柚身边，一边是洛寂北，一边是苏衍，哪个都不能得罪。 “皇上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苏衍九死一生，稳固了边关，是威胁到皇上的地位了吗？所以，皇上才这么不待见苏衍，是？”姜柚抿唇道，“皇上，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您的所做作为，文武百官都看在眼里，包括之前的事……谁都清楚，只是大家都没有提罢了。如今，您还要来这一出，是真的想要撕破脸吗？” 皇帝已经不想跟姜柚说话了，他转向洛寂北，道：“首辅大人，您可真是教了个好女儿啊！” 洛寂北只是看了姜柚一眼，满目宠溺，转而对皇帝说道：“皇上，小女是顽皮了一些，但是也确实是句句肺腑。这苏世子……您之前不就打算重用吗？既然世子这都立了军功了，皇上倒不如顺势封世子为镇北大将军！或者，再封个异姓王也未尝不可。” “什么？”皇帝脸色一沉。 洛寂北一发言，其他就有官员跟着附和起来。 “皇上，首辅大人说得极是，可莫要寒了将士们的心啊！” “皇上，苏世子战功赫赫，理应封为大将军。” “是啊，皇上，这苏世子的军功可是太多了，应当要赏罚分明。” “臣附议。” “臣附议。” …… 皇帝瘫坐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真是好一阵晕眩。 从什么时候开始，整个朝中已经不受控制了呢？ 这些官员，很多都是他之前提拔上来的，可如今怎么都向着洛寂北呢？ “皇上这么英明神武，想必应当不会让大家失望的。”姜柚嗤笑了一声，接了一句。 皇帝闭上眼睛，又慢慢睁开眼睛，压下心头的不悦，说道：“此事确实是朕考虑不周，朕……朕会认真考虑的。好了，今日的庆功宴朕也乏了，先去休息了，你们自便。” 皇帝都不想待在这里了，他找了个借口，起身离开了这里。 他觉得这一切已经脱离控制了，他更是没想到，洛寂北竟然一回来就在胁迫他，真的是让他措手不及。 皇帝看了洛寂北一眼，收回目光。 郁闷啊！ 第498章 早些把婚事办了 皇帝一走，整个庆功宴的气氛就变得格外古怪起来。 其他朝臣待了一会儿，也觉得难以忍受，一个个都找借口遛了。唯那些将士们却是安心地留下来，专心吃，毕竟，这庆功宴的菜肴还是很不错的。 姜柚转而笑盈盈地对自家亲爹说道：“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还以为你说小年，就不会比小年早呢！” 洛寂北看着姜柚，只道：“怎么样？爹回来得……正是时候？” “那是！”姜柚挑眉，将自己盘子里的瓜果点心都推到了洛寂北面前，道，“爹，你吃。” 洛寂北看着那剥得好好的瓜果点心，想想也知道是谁的杰作了，他心里叹了一声，道：“行了，自己留着吃，你爹想吃什么还用得着你这么辛苦！” 姜柚立刻笑盈盈地点头：“那是自然。” 洛寂北转向苏衍，蹙眉道：“刚刚我若是没回来，你是真的打算要坐实了抗旨的罪名吗？” 苏衍不觉得自己有错，只向着洛寂北道：“多谢大人。” 洛寂北无奈地摇了摇头，苏衍对姜柚好也是真的，但是……这种好法，是祸不是福，只会招人恨。 庆功宴散场的时候，姜柚与洛寂北、苏衍一同出宫的时候，一名小公公迎上前来。 “见过首辅大人，见过苏世子，见过郡主。”小公公先是给他们三个人都行礼了。 洛寂北扫了一眼：“这位小公公是……” 小公公立刻禀明来意：“回首辅大人，小人是太后宫里的。太后让小人在此等候，邀郡主去往慈宁宫一叙，还请郡主……随小人去一趟。” “慈宁宫？”洛寂北目光顿了顿，随后转向姜柚。 姜柚对他使了个眼色，就不想去。 洛寂北便是转向那小公公，道：“烦请小公公回禀太后，小女身子不适，今日不适合去慈宁宫给太后老人家请安，改日！” “啊？”小公公一愣，这还能拒绝的？ 姜柚抬手抚了抚额，轻声说道：“就劳烦小公公替本郡主回复太后娘娘，今日本郡主就不能去给太后请安了，免得将病气过给太后娘娘，那可真是罪过了。” “是，是……”小公公听见姜柚都这么说了，还能说什么，连忙应声。 见小公公离开，继续跟着洛寂北、苏衍一道出宫。 到了宫门外，洛家的马车早已等在宫门口。 洛寂北当然不会带苏衍一道，他转向苏衍，道：“好了，你也回去。年底让你爹娘看看日子，你们俩早些把婚事办了。” 苏衍没料到洛寂北第一句话就是这个，连忙向洛寂北行礼：“是！” 姜柚也是没料到，亲爹这一开口都把她给震在了原地。 “走！”洛寂北也没管姜柚是不是满目震惊，转而对姜柚说道，带着姜柚一同上了马车。 姜柚恋恋不舍地看着苏衍，对着他笑了笑，这才放心地进了马车。 马车缓缓行进，苏衍一直在后面瞧着，目送他们离开。 父女俩在马车里对坐，好半晌都没人开口，姜柚有点受不了这气氛，主动开口道：“爹，你……你真舍得让苏衍现在就定日子娶我啊？” “不然呢？你要想留府里陪我也不是不可以。”洛寂北道。 姜柚立刻摇头。 洛寂北：“……” 闺女这下意识的反应，可真是让他扎心透了！ 姜柚又是赶紧笑了起来：“哎呀，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看你突然转变，有点不习惯。你这一趟……是不是收获不小啊？” 洛寂北看着姜柚，叹息一声：“确实，收获不小。你在京城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 姜柚点头。 “皇上应该是想留你在宫里，也好让我一直为天极效力。”洛寂北太知道了皇帝的心思了。 “他就是那样想的，不仅是你，还有苏衍。”姜柚点头，“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算太好了，总以为掌控了我，就可以让你们为他们所用呢！” “帮苏衍打仗的那个叫‘洛苏’的将军，是你？”洛寂北问。 姜柚听见洛寂北这么问，自然也不隐瞒，点点头道：“是，是我。” 洛寂北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呀，这名字我一听就知道是你，你为苏衍做的也够多了？这打仗哪里是你能做的事，你可真是……太拼命了！” 姜柚笑了笑，道：“我也不是奔着打仗去的，都是阴差阳错。反正，我尽力了，也平安归来了，是？” 洛寂北看着自家闺女，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回去，我再跟你说别的事，你放心，这段时间发生了哪些事，我都告诉你，你也好帮我分析分析。”姜柚说道。 “嗯，回去我也有事要跟你说。”洛寂北点头。 父女俩达成共识，等到了洛府，两人一道进了书房。 到了书房之后，姜柚一边同洛寂北下棋，一边将这段时间发生的很多事都说给洛寂北听了。 在京城，皇帝是怎么算计她，她又是怎么离开京城的，又是怎么去找苏衍的，她全都一一说给洛寂北听了。 洛寂北不觉蹙眉：“你去找苏衍，皇上没派人去阻止你？” “我化名‘洛苏’，女扮男装，皇上的人蠢，找不到。”姜柚回道。 “那你刚刚说什么王允……又是怎么一回事？”洛寂北问。 说到这个，姜柚就和洛寂北细细说起她所看到的那一切，不由得说道：“我发现皇上的字迹和王允的字迹一样，而且，太后是这么说的。这中间实在是太复杂了，我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我也没有证据。” “你所谓的证据，只是他们的字迹一样，是？”洛寂北问。 姜柚点头。 “字迹是可以模仿的，足以以假乱真的模仿也不是不可能。”洛寂北回道，“你也说了，他们相貌根本不一样，即便是易容术，也不可能这么多年来毫无破绽。” “我也是想到这个，所以我也不能确定。”姜柚说道。 洛寂北顿了顿，道：“但是，有一个办法却是可以。” “什么？” 第499章 幽落是祖母？ “换颜术。” “换颜术？什么是换颜术？”姜柚听这个名字就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洛寂北落下一子，对姜柚说道：“这些都是上古遗留下来的一些歪门邪道，是一种古怪的术法，南疆那边是有巫师会的。如果真像你所说，皇上是王允所假冒，他又拥有着皇上这张脸，那很可能是他与皇上换了脸。” “听起来有些可怕……”姜柚抿唇。 洛寂北点头道：“六族虽然早已覆灭，但是那些乱七八糟的术法确实也遗留了一部分。这一趟天罗之行，有一个收获便是……知道鬼族就是那些遁世的六族后人，而且，鬼族早在你娘逃出来的时候，也跟着入了世，如今，五国各处都有鬼族之人，他们与普通人也没什么分别。” 姜柚没想到洛寂北会说起这个，这个孟花吟也都告诉她了。 “爹，你也不是鬼族的人，皇上误以为你是龙族的人，可你说你也不是……那你究竟是何人？”姜柚问洛寂北。 洛寂北落子的手，顿了顿，随后抬头看向姜柚，问道：“爹是什么人……对你来说，重要吗？” 姜柚迟疑着摇了摇头。 “你是我爹。”姜柚低声说道，“如何你是什么人，你都是我爹。” 洛寂北不由得笑了笑，他看着棋局，叹息一声，道：“爹输了。” 这一局棋，他也输了。 姜柚抿唇，看着洛寂北。 洛寂北起身，走过去将窗户关得严实。 他看向姜柚，说道：“其实要说我是龙族之人，也是没错的。” “你真是……龙族的人啊？”姜柚震惊万分。 洛寂北失笑，摇了摇头，他走回到先前的位置，坐下来，对姜柚说道：“你听说过天女幽落吗？” “听说过的。”姜柚连连点头，“她是为了百姓免遭瘟疫之祸，牺牲了自己。” 洛寂北沉沉地叹息一声：“那是我母亲，也是你祖母。” “啊？”姜柚震惊万分，“可……可不是说，她是千年以前的玄冥天女吗？她……她……” 姜柚语无伦次，觉得这件事实在太让人震惊了。 洛寂北不由得笑了起来，他道：“是，她确实是千年以前的玄冥天女，但是，却也的的确确是我的母亲。” 姜柚：“……” 她之前还以为她真是什么天女转世，却没想到，她不是天女转世，而是天女的孙女。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姜柚问道。 洛寂北顿了顿，才缓缓说起来。 “千年前，天女的确已经牺牲自己，死了。可我爹……追随天女一生的龙族将军，将天女带走了，与天女一起长眠于地宫之中。他以自己的血喂养了思念之蛊，却未能唤醒天女。他便是陪着天女一起，长眠地宫，不再复醒。” “四十多年前，天女长眠一千年之际，却是突然醒了过来。” “世事沧桑，已经过了千年，一切都变了。” “她救醒了将军，两个人一同到世间瞧了瞧，最后结为夫妻，有了我。” “我是他们一手培养出来的，自然承袭了他们的本事，只不过，如今的世间，不适合再有术法。” “我是因为帮了很多人，所有皇上都以为我有天大的本事。” “其实，我不过是学着我娘……顾及苍生罢了，可我毕竟不是她，没她那么傻，也不会因此牺牲自己。” …… 洛寂北低声说着，总算是将一切说给姜柚听了。 姜柚已经震惊万分了。 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是玄冥天女的孙女！ “那……那天女……哦不对，祖父和祖母呢？他们去了哪里？”姜柚问道。 洛寂北笑了笑，道：“在我遇到你娘之前，他们两个人出海去寻找另外一片大陆去了，再也没回来了。也是，这片大陆，并不适合他们生存，他们去寻找他们想要的天地去了，我自然也不好再阻拦他们。” “原来是这样。”姜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之前隐约中好像看见苏衍对着地宫里那些雕像是有些反应，似乎有些心痛的样子。 原来，苏衍与那些地宫有关的是因为最相思，最相思凝结的是将军的思念，所以对那些雕像是很有感觉的。 姜柚想起来苏衍手里的玉佩，又赶紧问道：“那爹……苏衍手里的玉佩是怎么回事？我们去幽州的时候，发现了那座地宫，苏衍手里的玉佩可以打开地宫。就这个。” 姜柚将玉佩拿了出来，亮给洛寂北瞧。 洛寂北看见那个玉佩，更是一脸无奈：“最相思的事……” 姜柚不解。 洛寂北又道：“你之前说的最相思，应该就是你祖父喂养的蛊虫，只是也不知道怎么竟然进了苏衍的身体。这玉佩……是我之前借别人的手，给苏衍的，为的就是试探是不是苏衍体内有那蛊虫，可之前苏衍拿了这玉佩，也没什么反应，我也就没多想。这蛊虫是很早就入了他的身体，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也不清楚。也没想到，兜兜转转，这玉佩竟然又落到了你手里。” 姜柚握着玉佩，有些无奈。 洛寂北继续说道：“这玉佩……是你祖母送给你祖父的，可以算是定情信物！” 姜柚抿唇，道：“祖父一直将祖母当成是自己的神明，可祖母什么都不知道？包括祖父为她做的一切，她都不知道，是？” 洛寂北不由得笑起来：“确实，的确有遗憾，可……可他们最终还是活过来了啊，他们活下来，在一起了，还有了你爹我，过去的遗憾又算得了什么？再多的遗憾，后来在一起，也有大把的时间将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就当是老天爷给他们的恩赐，如今，也挺好。” 姜柚若有所思点点头，道：“你说的对，我也没想到，结果竟然是这样。” 洛寂北摸了摸姜柚的脑袋，道：“好了，你也别多想，最相思一事，还是有转机的，既然是你祖父的思念之蛊，定然是有解决之法的。而且，这解决之法也必定是在你身上，你也不要着急，能解决的。” “好。” “还有一件事……” “嗯？” 第500章 选日子 洛寂北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会儿。 姜柚只看着洛寂北，也没有催促，只耐心等着洛寂北的下文。 洛寂北想了想，看着姜柚，说道：“我应该有你娘的线索了。” “真的？”姜柚不觉眼前一亮，忙道，“娘亲在哪？” 洛寂北迟疑着，还是摇了摇头，道：“现在也说不准，但是，我遇到了一个人，他说你娘突然消失，应该跟她的来历有关。等你和苏衍成婚，有他陪着你，爹就放心去找你娘去。” “你上哪找？”姜柚问，“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洛寂北摇了摇头，道：“你和苏衍有你们的事要做，不必担心我们。此去也许再也回不来，但只要有希望，我还是希望能见到你娘。” “再也不回来……”姜柚一听这话就觉得很是伤感。 她已经太久没有见到娘亲，渐渐都习惯了，可此生才找到亲爹，难道连和亲爹多相处一点的时光都难吗？ “你也别胡思乱想。”洛寂北安慰着姜柚，道，“你要相信，我和你娘终究会相逢的。我们错过太多太多的时光，我也想早些见到她，很多时候，我们没有办法弥补遗憾，但是，往后余生，只要有机会，还是要努力在一起的。就像你祖父祖母，他们同棺而眠千年，才得到一次复生相守的机会，也是不容易。” 姜柚也知道自己劝不了洛寂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遗憾，有自己的心愿，洛寂北的执念是洛花颜。 “我知道劝不了你，我也不劝了。你答应我，找到娘亲……至少你要让我知道你已经找到娘亲了，我会想你们的。”姜柚看着洛寂北，抿唇道。 洛寂北伸手摸了摸姜柚的脑袋，点点头道：“好，答应你。只要爹找到你娘，一定会想办法告诉你的。如果可以，我一定会带你娘回来找你。” “好，你既承诺了，就不许反悔。”姜柚说道。 “嗯，好，不反悔。”洛寂北点头，眼中有着无尽温柔。 姜柚低头将棋子收到棋盒里，抿唇道：“不下了，反正爹你已经输了。” 洛寂北无奈地笑着，他其实知道女儿心里多少是有些失落的。但是，他既然选择将所有事都说给姜柚听，那也就做好了所有准备。他拿起另外一个棋盒，将另外一种颜色的棋子收进棋盒里。 “近几日镇北王府应该会来商量婚期了，你可想好要选什么日子了？”洛寂北问道。 姜柚动作顿住，抬头看向洛寂北，不解地问道：“选什么日子是我可以选的吗？这不是你们长辈定的吗？而且，一般都是男方定的，通知我们便是。” “一般人家的确如此，但谁让你爹在朝中太有威信呢？镇北王肯定会来与我商量的，若是你有想法，你可以告诉我。”洛寂北说道。 姜柚想了想，道：“那要不……上元节？” “上元节？”洛寂北愣住了，“你可真敢想！上元节，就只剩一个月不到了，加上过年，这时间也太赶了？” “那……那就二月十五。”姜柚想了想，便是定了二月十五。 洛寂北好一阵无语：“人家定的都是双日，好事成双，你倒好……” “你让我定，又觉得我选的日子不好。”姜柚笑起来，“日子好不好，那是我们自己定的，何必在意那些虚的。二月十五……我觉得就挺好，去年二月十五我和苏衍相识，今年二月十五成婚……这不是挺好的吗？” 洛寂北：“……” 她说起原因来，还一套一套的，真叫他没办法拒绝。 姜柚却是想起来。 她和苏衍是二月十五相识的，而前世的二月十五也是她和苏衍的起始。如今，她也想要再帮苏衍解决了最相思的蛊，又挑了个二月十五，倒也不错。 他们还有时间，还有时间去想想神隐藤应该怎么用。 姜柚想起神隐藤，忙问道：“对了爹，你可知道神隐藤？” “神隐藤？”洛寂北皱眉，显然很是陌生。 姜柚点头：“神隐藤是鬼族的，最相思被封印在鬼族的时候，神隐藤就是封印地方圆几里唯一生存的植物。前几日，旁人送了我一株神隐藤，而据我所知，若是将神隐藤入药，是可以引出最相思的。” “怎么引？”洛寂北问。 姜柚：“……” 这个问题她怎么好回答的？ 姜柚顿了顿，忙道：“你别管怎么引，你就告诉我，你有没有听祖父祖母提过最相思。” “你祖父倒是提过，不过那时候，最相思仍在鬼族封印。你娘离开鬼族之后，鬼族的人陆陆续续都离开了，最相思也就是那个时候被人从鬼族带走了，也不知道对方是用的什么方法，令最相思复苏的。”洛寂北说道，“如今最相思入了苏衍体内，也的确是个麻烦的事。” “爹，我上次跟你说最相思的时候，你还跟我说最相思是蛊咒……”姜柚想起洛寂北上次说的最相思之事，抿唇道，“你还告诉我，人家是求而不得而养了蛊，你现在又告诉我，这蛊虫是祖父所养，你不会还是在哄我？” 洛寂北尴尬地“咳”了几声，道：“上次你和我说的时候，我不能同你说实情，便是半真半假地说了。我怕我说了之后，你会想尽办法帮苏衍引出最相思。如今都到这个时候了，我也不能再瞒你了，你体内流淌着养蛊人的血脉，最相思便只能被你引出，但前提是不伤害你的身体才可以。” 姜柚听了洛寂北的话，也就不再纠结了，她想起一件事，又是问道：“对了，那爹……你可知道幻眇？” “幻眇？”洛寂北更是不解。 “对，慕容修身边有个黑衣女人，非常厉害。是她找到了祖父的地宫，还非要让我打开地宫，我没带她进去。我们还在地宫外面遇到了一条蛇，差点被那条蛇给弄死。爹，你去过地宫吗？”姜柚问起洛寂北来，她想现在亲爹什么都说了，那她当然要把没搞清楚的事都问清楚。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501章 找到了！ 姜柚将之前在地宫外发生的事，都说给洛寂北听了。 洛寂北听得脸色凝重，道：“你把那个女子的相貌画出来，回头拿给我瞧瞧。” “好。”姜柚点头。 洛寂北又道：“你说的那条蛇，应当与地宫无关，可能就是那片湖里的异兽。毕竟，那一块还有雪雕，地宫方圆百里，多多少少都围绕着一些千年前就存在的东西……它们靠着地宫散发出来的一丁点的灵气而活，短时间没那么快消亡。我也没去过地宫，你祖父祖母从地宫醒来之后，就离开地宫生活了，天涯海角，他们也去过很多地方。” “难怪爹你也喜欢到处跑了。”姜柚叹息一声，可算知道洛寂北到处跑是随了谁的性子了。 “你这丫头……”洛寂北无奈地笑了笑，道，“好了，你跟我过来。” 洛寂北起身，带着姜柚到了书房后面的一面墙跟前。 “怎么了？”姜柚问。 洛寂北也没回答，只是当着她的面，挪动了旁边书架上的一尊雕像，顿时，那一整面直接转了一面，直接出现了一道门，通往后方。 “进来！”洛寂北带着姜柚进去，点亮了里面的灯。 姜柚这才发现，这里竟然还有个不大的密室，里面上上下下都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以及别的一些在外面见不到的东西。 洛寂北对姜柚说道：“这里……有不少是你祖父祖母留下的典籍，有些是他们自己撰写的。还有些东西是他们收集的，也有些是与千年前有关的，你没事的时候可以来瞧瞧，找一找这些东西，或许也能找到与最相思相关的线索。” “爹，你竟然都不早点告诉我！”姜柚郁闷坏了。 “和你说那些也没用。”洛寂北摇了摇头，道，“这些大多是你祖父祖母的随笔札记，也许根本没有你想要的答案。” “我先翻翻看。”姜柚到处瞧着，上前拿起一本书，仔细翻阅着里面的东西。 “那行，你在这里看，爹先回去休息了。”洛寂北说着，就把姜柚一个人丢在这里看书了。 姜柚果真是耐心地翻看起来，生怕漏了一丁点的细节。 她一连看了几个时辰，天都黑了，她才觉得确实有些累了，便关了密室的门，回去休息了。而等到第二天睡醒，弄了些吃的，她又过来翻看了，照着她这个速度，大概再看个几天就可以看完了。 浮笙已经被姜柚派过去书院，提前带学生们上骑射课了，她要忙完这两日才去书院。 到了第二日洛寂北下朝回来，一看姜柚还在密室，忍不住摇了摇头，道：“你这真的已经是废寝忘食了，书都在这里，你不必这么拼命地看。” “快看完了，再有几个时辰估计差不多了。” 姜柚头也没抬，看完这一本书，她给放了回去，又从旁边找别的书。 这一层的书架上，有一个木盒子，她打开木盒子，从盒子里找出了翻出了一本很破旧的书了。而且，盒子打开，里面就有一种味道扑过来，有些难闻。 洛寂北便是说道：“这本书是千年前的，时间太长了。盒子里放了防风化的药物，所以味道有些难闻。” 姜柚取出那本书，看了看上面的字，念出上面的字：“龙族……谱志？” “族谱！”洛寂北点头，“这个你看了估计也没什么意义。” 姜柚翻开扉页，看见的也是图志，这就是一个族谱。 姜柚也没空看上面一层一层的关系图，直接往后面翻。 “这是龙族几个宗族？”姜柚问。 洛寂北点头，道：“嗯，龙族族长一脉，以及四大护法一脉，你祖父是四大护法洛氏一脉的传人。不过，你祖父自幼就是被弃的那一个，他在玄冥国待了很久，后来回到龙族的时候，龙族已经凋零得差不多了。龙族族长与外人勾结，差点要毁了龙族，所以你祖父才反了族长，掌管了龙族。当然了，也没掌管多久，该来的始终会来，躲不掉的，你知道那场瘟疫实在是死了太多人了……” 姜柚若有所思。 她往后翻着，四大家族，有洛氏、凌氏、子桑氏、钟离氏，而龙族族长那一脉是姬氏。 她也没看前面那些人名，只翻着每个宗族最后一代的名字。 “洛叶……是祖父的名讳吗？”姜柚问。 “是。”洛寂北点头。 姜柚没再问，她继续往后面看，却是看到了一个名字：姬幻眇。 “姬幻眇？”姜柚怔愣了好一会。 这么巧吗？ 幻眇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爹，这里……”姜柚将这一块放到洛寂北面前，问洛寂北道，“这里是龙族族长那一脉吗？” 洛寂北看了一眼，点点头道：“这个，是龙族族长。” 龙族族长？ 姜柚看到洛寂北指的那一处，那是姬幻眇的父亲？ 难不成……幻眇真的是姬幻眇？ 姜柚又想起幻眇之前说的话，她曾经问幻眇多大年纪了，幻眇说自己不记得了，大概是六十多岁…… 如果，她真的是六十多岁，那岂不是…… “爹，这个幻眇大概多大啊？”姜柚问。 “后面有详细图注，也标了他们生年卒年。”洛寂北问道。 姜柚微微蹙眉，继续往后翻，很快，她反倒了姬幻眇的具体信息。 她算了算那个年纪，龙族覆灭的时候，姬幻眇大概就是十三四岁的年纪…… 姜柚好半晌都没缓过神来。 “怎么了？”洛寂北问道。 姜柚看向洛寂北，道：“爹，我可能知道帮着慕容修的那个女人是什么人了……” “什么？”洛寂北看向姜柚手里的书籍。 姜柚指了指姬幻眇的信息，说道：“祖父拿下龙族的时候，她就是十三四岁的年纪。我见到的她，永远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祖父和祖母在千年后复活，那她有没有可能也是那个时候复活的？她说她不记得过去了，大概是六十多岁，那不差不多是这个时间段吗？爹……她会的很多，本来就不是正常人会的，会不会真的是……千年前的龙族之人？” 第502章 下战书 洛寂北仔细翻看了族谱，又听姜柚这般说起，也问了一些细节，这看起来……还真是有些像。 洛寂北想了想，叮嘱姜柚道：“若她真是龙族之人，先前地宫周围围绕的异兽恐怕也奈何不了她。且等等看，她既然盯上你，肯定还会再来找你，到时候，我会想办法让她跟我走。” 如果幻眇真是龙族之人，能找到地宫所在，那是很正常的。但隔了千年，龙族的血脉也早就没什么太大的用处了，幻眇也必然是如此的。 姜柚又将剩下的那些东西翻完，对一些比较重要的资料，她都已经了然于心了。 “看了几天了，也累坏了，赶紧去休息。” 洛寂北跟姜柚一起将密室里的东西收拾好，父女俩一道出了密室。 姜柚刚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就看见浮笙匆匆忙忙地回来了。 “小姐，不好了！”浮笙匆匆忙忙地冲着姜柚跑了过去。 姜柚停在原地，看着浮笙跑过来：“怎么了？” 浮笙跑到姜柚跟前，急急忙忙地说道：“小姐，皇家学院下战书了。” “啊？”姜柚没听明白。 皇家学院下战书？ 下什么战书？ 浮笙便是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下，皇家学院今日派了几名先生去了一趟天问书院，直接对着黄字班下战书。 “院士说了，此事让小姐您来决定。你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浮笙问。 “什么人？”姜柚扯了扯唇角，“是南荣芷？” “你知道？”浮笙一愣。 姜柚都不用思索也知道是南荣芷，只有南荣芷才有这个闲工夫！ “她下战书比什么呢？蹴鞠？”姜柚问。 浮笙摇头，道：“主要是骑射比试，而且，定在上元节，说是要为新的一年添彩。” “她可真是会想啊，以为谁都跟她一样，这么闲呢！”姜柚扯了扯唇角。 浮笙提到这个就觉得忿忿不平：“她真的是太过分了，好端端的还非要下战书，还要以皇家学院为名来下战书。她就是故意的，怕你不同意，所以才来这么一出，她估计是觉得小姐你肯定没有办法拒绝。谁跟她一般见识啊，依我看，我们根本没有必要理她。她以皇家学院为名有什么了不起的，谁要跟她比试了，咱们不比！” “不比？”姜柚却是笑了笑，道，“为什么不比？” “啊？”浮笙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姜柚看着浮笙，道：“你去回了院士，就跟院士说，既然皇家学院要比，那就好好比。” “真……真要比啊？”浮笙有些犹豫。 “比，当然要比。南荣芷这么的自以为是，我要是不给她长点记性，她恐怕永远都不能消停。再说了，我跟她之间的账……也确实要算算了。”姜柚攥了攥袖口，这一瞬间，脑海里忍不住翻转着从前的那些画面。 她和苏衍的孩子死得那么惨，南荣芷就是那个刽子手。 她还没开始找南荣芷的茬呢，南荣芷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挺好。 “行，那我现在去跟院士说。”浮笙说着，连忙又匆匆忙忙地跑了，准备回书院去回禀院士了。 姜柚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天。 天阴沉沉的，新一轮的风雪就要来了。 她抿唇，微微一笑，在心中默念道：“南荣芷，既然慕容修不在，那先跟你算算账也不错。” 送上门来，算下账，那也不错。 晚点浮笙回来了，还带来了南荣芷的消息：“皇家学院那个南荣先生，说要见你。” “见我？”姜柚可不想见她。 浮笙点头，道：“她约你三日后在南风楼见面，说要跟你细聊比试之事。她会出具体的比试规则，等你过去的时候看一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正好可以改一下。” “行。”姜柚点头，“三日后，南风楼，挺好。” 三日后。 南风楼。 南荣芷约她是午时，她掐着点才到的，南荣芷等了好一会儿了，耐心已经快要耗尽了。 南荣芷正吩咐手下去看看姜柚可到的时候，门被推开了，姜柚就站在门口。 南荣芷起身，看向姜柚，抿唇道：“你来了。” “嗯，午时，时间刚刚好。”姜柚微微一笑。 南荣芷对着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立刻退了出去，只将空间留给了姜柚和南荣芷二人。 “姜先生请坐。”南荣芷指了指对面。 姜柚坐在南荣芷对面，南荣芷突然对她这么客气，她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南荣芷看着姜柚，明明心里不快，面上却还是很冷静。哪怕姜柚什么都没说，可在她看来，姜柚整个人都透着一种优越感，而她……就格外讨厌姜柚这种优越感。 南荣芷打量着姜柚的时候，姜柚也在打量着南荣芷。 她是有些遗憾。 南荣芷这一世竟然和慕容修没有绑在一起，可真是太遗憾了。 可仔细想想，前世南荣芷之所以会和慕容修在一起，那或许也是因为她。 因为，南荣芷喜欢苏衍，可南荣芷苦求苏衍求不得，却又知道苏衍钟情于她。而那个时候，她又偏偏是慕容修的人，所以南荣芷就想着去跟慕容修达成共识，继而来羞辱她！ 事实上，南荣芷也确实成功了。 姜柚唇角弯了弯，对南荣芷道：“南荣先生，听说你已经制定好了比试规则？” “对。”南荣芷点头，将自己拟好的规则递到姜柚面前，道，“在这里，你可以看下。” 姜柚接了过去。 南荣芷看着姜柚，唇角弯了弯，道：“其实我也没想到，你竟然会答应比试。你是太自信了……我当你的对手，让你觉得有压力了？我知道你的心情，你一定要胜过我，也好让苏衍知道，选择你是个多么明智的选择，是？” 姜柚听着南荣芷的话，目瞪口呆。 什么逻辑？ 她需要跟南荣芷来比试，向苏衍证明什么？ 简直好笑！ 姜柚看着南荣芷，扯了扯唇角，玩味地道：“你说出你自己的想法，真是勇气可嘉。” “你！”南荣芷脸色一白。 确实，这是她的想法！ 第503章 规则拟定 南荣芷压下心头的火气，冷静了下来。 她每次看到姜柚，都觉得姜柚似乎是在显摆，她得不到的男人，偏偏将姜柚视为珍宝，简直是太可恶了！ 南荣芷冷声笑道：“说实在的，我看见你就不会有好心情，我们也不必装作喜欢对方的样子了。” “彼此彼此。”姜柚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 南荣芷咬牙道：“你不要以为你得到了苏衍，你就高人一等了。苏衍不过是被你欺骗，等他看见了你的真面目，你以为他还会爱你？” 姜柚一手托腮，一手翻阅着下面的规则手札，听着南荣芷的话，她也只是懒散地手指轻轻点着自己的脸颊一侧，笑着说道：“我什么真面目啊？南荣芷，到了现在，你还在自欺欺人呢？难不成你以为没有我，苏衍就能看上你了？” “当然！”南荣芷倍感自信。 “噗！”姜柚被她逗笑了，她放下手来，看着南荣芷，说道，“你啊，真的是太自信了！我告诉你，就算没有我，苏衍也不会看上你的。他喜欢的，只有我这样娇滴滴的姑娘，谁喜欢你这种喊打喊杀的？” “你！” “你的假设也不成立，这个世上有我呢，所以，注定的，苏衍是我的。” “你少得意！” “我就得意了怎么了？” 南荣芷听完姜柚的话，气得一拍桌子。 姜柚浅浅一笑，道：“南荣先生可别把自己气出内伤哦。” 南荣芷咬牙，恨不得直接上手打姜柚。但这南风楼本就是沐砚书的地盘，她若是在这里动手，沐砚书也不会放过她的。再说了，对南荣芷而言，她更喜欢正大光明地胜过姜柚，这样才能彻底洗刷所有的污点。 姜柚已经翻完了手札，她合上了手札。 “找你拟定的规则，我们得派出整个黄字班的学生，个人赛、集体赛，只允许这一个班的学生参加？”姜柚问道。 “当然。”南荣芷抬了抬下巴，高傲地说道，“我也只会派我所教授的那个班的学生，你们派二十人，那我们也就派二十人，如何？” 姜柚扯了扯唇角。 她还能不晓得南荣芷那点小心思吗？ 南荣芷自认为自己带的那个班都是能人，胜一个小小的天问书院最差的黄字班，那是再容易不过了。尤其，最近一段时间姜柚都没有在书院，眼下战书已下，就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她可不认为姜柚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偏偏姜柚就是个喜欢迎难而上的人！ “规则你定了，也没什么大问题，你这上面说了，主要比试骑射之术。不过，我觉得可以再考虑加上音律。”姜柚说道。 “音律？”南荣芷哼笑一声，道，“你可真敢想！这音律从来都只是为了让人有鉴赏琴曲的能力，谁规定了一定要精通了？你这个条件……加得过分了，你明知道你的学生们武学才能没那么厉害，所以才想这些昏招？但自古下战书，可从来都是论武的！” “既然南荣先生不允，那自然是就此作罢。”姜柚点头，“我看你这上面说了，一共比试三轮，赢得分更多的一方胜，是？” “是。”南荣芷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姜柚将手札推回到南荣芷面前，唇角勾了勾，道，“我希望再加一轮比试。” “再加一轮？”南荣芷没想到，姜柚会提出这一要求。 “对。”姜柚点头，“再加一轮。” “你想加一轮什么比试？”南荣芷问。 姜柚挑了挑眉，道：“什么比试都好，但重点是……你和我比。” “我跟你比？”南荣芷更是没想到，姜柚这提出来的要比试，竟然是要跟她比！ “对，你跟我比。”姜柚点头。 南荣芷不由得乐了，她本来还觉得，她要是直接提出来跟姜柚比试，那有点欺负的人意思。毕竟，一直以来，谁都知道她出身武将，她的实力那肯定是不凡的，跟姜柚比试，那不摆明了欺负姜柚吗？ 可现在，姜柚竟然主动提出来了，那可就别怪她了！ 南荣芷压下心头喜悦，对姜柚说道：“你想怎么比？” 姜柚看着南荣芷，说道：“比箭术如何？” “箭术？”南荣芷不由得笑了起来，“你可真敢想啊！我听说，你箭术不错，但是，你那些箭术不过是些花拳绣腿，你还以为自己能靠着这箭术赢了我？我上阵杀敌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瑟瑟发抖呢！” 南荣芷说着，眼里充满了鄙夷之意。 姜柚对南荣芷的反应根本没觉得奇怪，她笑着说道：“说这些没有用，就问你敢不敢？” “我当然敢！”南荣芷立刻应声道，“本郡主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你如此狂妄自大，本郡主绝不会让你得逞！” 姜柚低着头，唇角勾了勾，冷笑道：“你这股叫骂的勇气，还是留给自己！” “……” “这手札里规则拟定没有大问题，但是有些小细节，晚点我整理好了，会差人送去给你的。告辞。”姜柚说着就起身了。 南荣芷也不想留姜柚，反正两个人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南荣芷目送姜柚离开，她真的是恨不得直接去将姜柚给劈了，但是她忍住了！ 下一瞬，门被从外面打开了，门口站着苏衍。 南荣芷顿时那颗心都揪了起来。 可苏衍压根没往里面看，他直接牵过姜柚的手，语调温柔地对姜柚说道：“我来接你。” 姜柚靠着苏衍，声音软软地应道：“嗯，来得正好，刚谈完事情。” 苏衍牵着她从里面走出来，顺着走廊往旁边走。 南荣芷站在屋里，仍然能听见苏衍温柔的声音：“饿了？带你去吃好吃的……” 南荣芷听着两个说说笑笑的声音越来越远，每一句都伤及了她的心。 南荣芷气不过，不受控制地一把将桌子上摆的酒菜全都挥到了地上。 她咬牙，低喝着姜柚的名字：“姜柚！”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绝、对、不、会！” 第504章 一见钟情 姜柚将南荣芷约她来谈比试的事说给苏衍听，对于南荣芷的想法，她真的是无法苟同。 “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想要赢了我，好让你后悔。”姜柚牵着苏衍的手，转过头笑着对他说道。 苏衍一脸宠溺：“她想得有点多。” “谁说不是呢！”姜柚点点头道，“她对她自己也太自信了点，我都不好意思打击她了！” “正好，她既找死，自然不能饶了她。”苏衍说道。 从前他只当南荣芷是我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可南荣芷害死了他们的孩子，所以，现在在苏衍眼里，南荣芷是他的仇人。对付仇人，从来都不该手软。 姜柚点头，道：“她确实该死，哪怕今生我躲过了她的陷害，可记忆里的种种不会消失的。我之前也不明白，为什么她对我满是敌意，在我被她害死的时候，她还说了一句话，她说你对我一片深情，我那时候只是想着，怎么可能呢？可如今想想，想必就是因为她对你求而不得，所以才投靠了慕容修，继而来陷害我。” “说起来，也是我的错。我若是早知道她存了这样的心思，定然不会放过她。”苏衍说道。 “好啦，都过去了，不说这个了。”姜柚怕苏衍多想，会让苏衍觉得自责，毕竟是过去的事了，而且，谁也不知道会变成那般。 苏衍的拇指轻轻抚过姜柚的手背，轻轻柔柔的，带着满满的缱绻。 “对了，我爹让我自己挑成亲的日子。”姜柚对苏衍说道，“我跟他说，二月十五。” “二月十五会不会太赶？若是仓促，恐怕太委屈了你。”苏衍说道，“爹娘也在找钦天监算日子，准备挑几个黄道吉日，再去跟首辅大人相商，大约也就这几日会去洛府了。” 姜柚笑着说道：“你不觉得二月十五是个很不错的日子吗？我们认识……就是在二月十五。” 苏衍听着这话，心中不由得一暖。 姜柚轻声说道：“你记不记得……前世我们相识的时候，我给了你一巴掌，恐怕都把你给打懵了？也是你有那么好的脾气，没有跟我生气。” 苏衍自然也想起了过往。 两世初遇。 前世，他是被她甩了一巴掌。 苏衍回想着当时的心境。 “那时确实懵了一下，本来是在等着采摘绝情花，好端端地看见一个人掉下来，我怕你压到我的花，所以用内力托了一把。”苏衍笑着说道。 那确实是他当时的想法。 “只是怕我压到你的花，所以才救了我？”姜柚问。 “嗯。”苏衍点头，“当时……确实如此。” 毕竟，突然看见一个人掉下来，他又不能未卜先知地知道那是何人。 “不过说来也是，若非你正在等着绝情花开，只怕我是死是活你才不会管呢！”姜柚抿唇。 苏衍想了想，道：“我还是会出手相助的，不是因为花。我需要别人的道谢，但是，若我遇上，定然不会袖手旁观。我那时托了你一把，上前去看你如何了，也只是想确认下你没事，可你啊……一巴掌就甩过来了，我当时确实有些冒火。” 姜柚认真地听着。 “可是，当我看向你的时候，我在你的眼里看到了慌乱，看到了惊恐，看到了孤独无助，好像一下子就让人觉得心软了。”苏衍认真地说道，“这是真话，你也可以当做是那一瞬间的怜惜，总之，我看见你的时候，好像就忘了生气了。” 姜柚停下脚步，看着苏衍，认真地打量着他，道：“真是没想到啊，苏世子说起哄人的情话来可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谁哄你了？真心话。”苏衍抬手刮了刮她的鼻梁。 姜柚笑着往后躲了躲，道：“好，真心话，那我就当是……苏世子对我一见钟情！” “是，一见钟情。”苏衍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那你后来在林中小屋看见我，是不是很意外？”姜柚问。 “嗯，是。”苏衍说到这里，就有些惭愧了，脸颊也跟着微红，“老叶将你推到我怀里，他说，你会死。” “我听见了。”姜柚点头，“虽然很多事不记得了，但是你们俩说的那两句对话，我一直记得。这可能就叫命数，那时候，我没有躲过姜桦和马洪的算计，自己闯到林中小屋的。叶师兄原本就想着找个人给最相思当宿主，偏巧我就那么主动送上门了，他大约都觉得那是天意……” “是他做错了。”苏衍低声说道，“他错得离谱，可大错已经铸成，他也只能尽力弥补。他最初想着要早些告诉你真相，让你全力配合他，他会想办法替你解除最相思。可你阴差阳错入了慕容修的阵营，而他又发现你其实是他的师妹，他很自责，也只能隐瞒下去。” “你们两个都选择了隐瞒下去。”姜柚抿唇，道，“却没想到，就这样一再错过。” “那时候你在慕容修身边，我们即便想要同你说实情，也总是处处受制。尤其，慕容修一再用你的安危威胁我们，我们只能步步妥协。”苏衍说着，顿了顿，继续说道，“最重要的……其实那时候，我并不了解你，若是早了解你，我也不至于错那么多。” 最初，并不是很了解姜柚是个怎样的人，可等到了解的时候，已经错过太多，最终只能继续错下去。 “好了，不说这么沉重的话题了。”姜柚轻笑着说道，“说说今生，你看，今生我睁开眼就看到了你，对你可以说是很温柔了。” “是，温柔极了。”苏衍点头。 他说着，不由得又是笑了起来。 他想起了，“温柔”的姜姑娘跑去行刺他的事了…… 姜柚大概也是想到了这里，忙解释道：“我可不是故意的，谁让你从前瞒着我，我一直以为是慕容修，想来他中了毒，我想去给他添堵来着，谁成想竟是遇到了你。不过，这一切从头来过，也确实是……很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第505章 必须能赢 走着走着，天空飘起了雪花。 “下雪了，先找个地方躲躲。”苏衍催促道。 “不啊，就走一走，雪不大。”姜柚却是开心地伸手接住了几片雪花。 苏衍见她玩得如此开心的样子，也不好扫她的兴，他将自己的披风撑开，将姜柚裹进了怀里。 “你看，白雪飘落在头发上，是不是叫一路走到白头了？”姜柚问。 苏衍听她这么说，也觉得挺逗乐：“是，一路到白头。” 姜柚从他怀里钻出来，松开他的手，跑到了前方。 她回过头来看苏衍，心情很好地慢下脚步，张开双臂，道：“我还是很喜欢下雪天的。” 苏衍慢下脚步，就看着她在那笑闹，看着她在雪天里翩翩起舞，眼里的世界变得很小，就只剩下她和她的那方天地了。 姜柚转着圈圈，心情也变得更好了。 苏衍眼里有光，微微闪动，看着她在笑，她在闹，真的是最幸福不过的事了。 此生，牢牢抓住她的手，陪她笑陪她闹，白首到老。 …… 雪下到第二日才停，姜柚一早去了书院。 她隔了这么久才去书院，学生们都快等不及了。 外面已经是皑皑白雪，厚厚的一层雪，书院里的学生们却是一大早就将整个书院的雪都给扫干净了，等姜柚过来的时候，书院里各处的院落都是干干净净的。 马上就要过年了，书院里大部分学生都是放假回去了，因为这个比试的事，黄字班倒是留了不少学生。 姜柚来的时候，楚九辩正在给学生们训话。 有些外地的学生，如今已经放他们回家了，留在班级的，大多是京城本地的学生。 “姜先生来了。”楚九辩看见姜柚，连忙迎出来。 姜柚点头：“楚夫子。” 楚九辩笑着说道：“你来得刚好，刚刚他们还在问楚某，问比试是什么比试呢！” 姜柚走过去，对他们说道：“比试是皇家学院提出来的，当然了，你们要是不想参加，可以选择不参加的。说起来，这也算是个人的事。” “什么叫个人的事？不是以皇家学院为由发起挑战，下战书了吗？”杨峻不解地问道。 姜柚也不想瞒着学生们，便是说道：“发起挑战的是未央郡主南荣芷，我跟她呢，有点过节。” “这个我听过，听说……是因为她看上了苏世子？”薛鸥举手回答。 姜柚失笑，点头道：“对，确实有这么一层原因。” 杨峻皱眉道：“她不会是让你参加，若是你输了要你把苏世子让给她？” “她做梦！”姜柚毫不客气地回道，“让是不可能让的，无论输赢，苏衍当然还是我的。她只是不服气，她想着，她带的学生若是比我带的学生更厉害，那就是能压我一头了。说起来，她这给我们下战书，确实算得上是以公谋私了。所以呢，我不会要求大家一定赢，大家若是不想参加，那都没有关系的。马上要过年了，我们也确实没有必要为这种人浪费精力。” “不不不，一定要参加的。” “是啊姜先生，你无所谓，但是我们得出这一口恶气啊！” “皇家学院压了我们很久了，这一次正好可以搓搓他们的锐气！” “就是！皇家学院不是自诩骑射天下第一吗？咱这一次就好好打击一下他们！” 楚九辩看着一个个热情高涨，忙抬手道：“冷静冷静，你们都冷静一点！先听先生说完，这怎么比试，你们都不清楚呢！” “对对对，先生，您快说，什么规则。” “对啊，先生，我们可等着呢！” 姜柚将南荣芷改好之后送来的规则手札递给了他们，让他们互相传看一下。 “一共四轮。” “第一轮六人参加，第二轮三人参加，第三轮一人参加，至于这第四轮嘛……是她要求加的，我跟她比试。”姜柚说道，“你们可以看下这前三轮里谁更适合，就可以参加，大家不用强求，顺其自然就好。” “十个人啊？那肯定得让我们班十个厉害的人上啊！” “对对对，陆行和杨峻那是肯定要上的，他们肯定能赢的。” 楚九辩拿过手札，翻看了一下，不觉蹙眉道：“这都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比试？这怎么玩？” 楚九辩看完之后，眉头不由得皱起，觉得也太麻烦了点。 “第一轮，六人骑射，中环心越多，分数累计得越多。这就是一边骑马一边射箭，而那些靶子是会动的，看谁射中靶子中心点，是这个意思？”楚九辩微微蹙眉，问道。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杨峻连连点头。 “第二轮，三人行，三个人一边荡秋千一边射中空中飞鸟，射中飞鸟越多，积累的分数也越高。哦不对，射杀飞鸟罪过，所以，改飞鸟为……为树叶？这谁想的规则？那天上乱飞乱舞的树叶，那能成吗？”楚九辩更是瞠目结舌。 杨峻耸了耸肩，道：“这对咱们先生来说，小事啊！” 楚九辩没好气地说道：“可对你们来说，难道不是大事？人家姜先生的箭术到达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可你们呢？” 一群新手，能玩得起这么厉害的比赛？ “第三轮，互射。两支队伍各派出一人，用特制的箭，对着对方放箭，一盏茶的时间内，对方中箭次数多少决定着最后的分数多少。”楚九辩点点头，道，“这个看起来也挺难，这对方万一是高手，这互射是不是太危险了点？”楚九辩担心地问道。 姜柚失笑：“放心，是特制的弓箭，没有箭头，上面绑着彩色的粉包。”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楚九辩满意地点头，“那至于最后一轮，那有你出马，我更不用担心了。” 姜柚不由得笑了笑，点点头道：“你不用担心，大家也只是会尽力而为，就算输了，也不丢人。” “我们才不会输呢！我报名！”杨峻立刻举手，“先生你等着，我一定给你赢回来！” “还有我。” “我！” “先生，加我一个。” 不一会儿，十个人就已经挑选好了。 第506章 姜家旧事 定好了人选，其他人该回家的就回家了，整个书院就只剩下楚九辩带着十个学生。 “夫子，感觉起来你好像每年都在书院过年的啊？”杨峻好奇地问道。 他原以为定下十个参加比试的学生，其他人就不用留在书院了，只等比试的时候，能去到现场的去现场捧个场，参与一下就够意思了。 楚九辩从来到书院之后，就一直未曾离开过，年年过年都在书院过年，已经习惯了成为书院除夕值守的人了。 杨峻问完之后，其他人全都齐刷刷看向楚九辩。 楚九辩都被看懵了，笑了笑解释道：“家里也没有旁人了，来回一趟也挺远，就不回去了。” 楚九辩这么一回答，大家都朝着楚九辩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就他一人，孑然一身，这也怪惨的。 “你们都这么看着我做什么？真没事，这么多年来都习惯了。我爹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我一个人能读书，后来还能来到书院给你们当夫子，已经很不错了。”楚九辩又解释了一句。 可他这一句解释完，大家就更同情楚九辩了。 那么小就失去了爹娘，自己一个人长大也是不容易，而且还读了书，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楚九辩看见他们的目光变得更同情了，他也颇为无语，干脆就不说话了。 杨峻说道：“老楚，今年过年你来我家，跟我们一起过除夕。” “不，真不用了，你别太客气了，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挺好的。”楚九辩摇了摇头，拒绝了。 其他人跟着后面说了几句，见楚九辩都拒绝了他们的好意，大家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小年这天，镇北王夫妇二人带了很多礼物，来到洛家，与洛寂北商讨婚期。 姜柚一大早就去了书院，最近也算是让这十个学生进行特训了，大家每天都很拼命。一上午的训练之后，姜柚主动带他们出去吃饭。她已经早早地让浮笙去订了个雅间，等他们过去的时候，南风楼里也早就准备好了一切。 沐砚书亲自等在大厅里，一看见姜柚来，他亲自迎了过来：“这不是小师妹吗？” 姜柚看着沐砚书，不觉笑起来：“怎么啦？沐师兄这是很久没见我吗？不能？” 沐砚书打量着姜柚，连连点头道：“一段时间不见，小师妹变得更好看了，哎呀，还是苏衍比较有福气啊！” 姜柚：“……” 她可是被沐砚书夸得一愣一愣的。 她正想着，突然听见楼上传来另外一道声音：“姜柚。” 姜柚不觉蹙眉，她抬头看去，便是看见姜檀从楼上走了下来。 姜柚还挺意外的，真的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见到姜檀了。 姜檀脸上的笑容很淡，她朝着姜柚走过来的时候，周身都散发着一种温和的气息。她走到姜柚面前，说道：“刚下来就看见你，可是有段日子没见你了。” “是很久不见了。”姜柚笑了笑，她转向楚九辩，道，“楚夫子，你先带他们上楼，我等会过去。” “好。”楚九辩连连点头，带着学生们先上去了。 姜檀看着那些学生离开，满脸羡慕，说道：“真的太好了，你能当他们的夫子，真的是他们的荣幸。” 姜柚笑着摇了摇头，道：“你错了，是我能当他们的先生，是我的荣幸。” 姜檀不觉弯了弯唇角，道：“好久不见你了，要不……我们走走？” “行。”姜柚点头，也没有拒绝姜檀。 姜家的事，对她来说，已经离了太久太久了，久到她都快想不起来从前在姜家那些日子了。 如今回了京城，她也没把姜家当回事，姜家有什么事她也不关心。 姜家已经埋了那么多雷了，迟早要爆掉的，姜仁实……不会有好下场的。 姜柚和姜檀出了南风楼，就顺着街道继续往前走着。 走了不远，姜檀便是开口对姜柚说道：“我娘已经从姜家出来了，我也跟着她一道出来了。” “出来是什么意思？”姜柚疑惑地问道。 “姜大人给了放妾书，放我娘自由。”姜檀说道。 “姜大人？”姜柚对姜檀这个称呼，都有些莫名其妙。 姜檀忙道：“对，我应该没有告诉你，其实我爹根本不是姜大人。至于是谁，我娘没告诉我，想来也不重要。离开姜家，也是一件极好的事。” 姜柚点点头，道：“也挺好。” 姜檀点头道：“是，我娘以前就觉得，只要我在姜家，至少还能找到一个好亲事，可好亲事……哪里轮得上我？现在离开了姜家，自给自足，反倒没那么压抑了。其实我真的要谢谢你，是你一直走在前面，让我想走自己的路之时，总是想得到……前面有你，一个人就不孤单了。” “你太抬举我了。”姜柚摇了摇头。 “真的。”姜檀冲着姜柚笑了笑，道，“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心的，如今，离开了姜家，我才真的觉得天很蓝，云很白，我希望我的每一天都可以这样，自由自在的。” “你能这么想……也挺好的。”姜柚点点头。 姜檀不由得莞尔，继续说道：“哦对了，姜仁实……如今已经不是侍郎了，他的官丢了。” “官丢了？”姜柚微微蹙眉，“林家不管他？” “林家不管，我听我娘说，好像是因为夫人……”姜檀犹豫了下，才说道，“夫人的孩子好像也不是姜大人的，姜大人……所有的孩子似乎都不是他自己的。上次他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一下子刺激过度，中风了。现在夫人掌管了姜家，姜大人是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林氏掌管了姜家？”姜柚不觉笑了笑，这还真是……挺有意思。 姜檀点头：“夫人掌管了姜家之后，就让我们离开了姜家。说是以后都不要再见了，我娘本来还觉得不舍，可留在姜府碍了夫人的眼，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夫人记恨了，还是离开的好，清静。” “你的选择很正确。”姜柚笑了笑。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507章 成全他们找死 姜檀一直觉得，有的时候，确实需要进退有度。 姜家明显不是什么好地方，又何必浪费时间在那里呢？ 看多了姜柚的选择，姜檀如今觉得这些都是最好的结果了。至于姜仁实没有一个自己的孩子，那是他的报应。 “姜家已经是这样了，都不用你出手，他们就把自己作死了。”姜檀笑着说道，“如今，也算是……报应了。” “自作孽不可活。”姜柚笑了笑道，这本来就是姜仁实活该的。 说起来，林氏可真是……心狠手辣，不过也挺受用。 “对了，听说你和世子马上要定下婚期了，真是太好了，恭喜你们了。”姜檀真心地祝福姜柚。 姜柚笑着应道：“多谢。” “你们成亲的时候，记得请我参加。”姜檀笑着说道，“我们虽然做不成姐妹，但是我还是希望和你是朋友。我娘现在也想开了，从前还想着让我找个如意郎君，嫁得好一些，现在她也不指望了。我打算开一家绣坊，没事做点绣活，至于姻缘之事，随缘！” “好。”姜柚点点头。 这一次见到姜檀，她感觉姜檀也变了很多。 从前的姜檀，总是有些胆小，可如今，姜檀的身上透着和从前完全不一样的闪光点。姜檀变得很自信，很随和，对于过往种种，她是真的放下了。 “希望你可以得偿所愿。”姜柚看着她，认真地说道，“当然了，如果需要我帮忙，你可以随时来找我。像你说的，你希望和我是朋友，那我们便是朋友。” “好。”姜檀连连点头。 两个人走着，顺便逛了逛街道两边摆着的一些小玩意。 正走着呢，却是迎面碰见了姜家的人。 姜棉、姜桐以及马洪。 姜桐远远地看见姜柚，脸色就跟着难看起来，她一看马洪直勾勾地看着姜柚，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就摔在了马洪的脸上。 马洪捂着脸，怒气冲冲地看向姜桐，反手一巴掌甩了回去：“你有病是不是？” 姜桐被打得更是懵了，她捂住脸，气愤不已地说道：“你看看你刚那走不动路的样子，你以为谁能看得上你？要点脸！” “要点脸的是你，真是晦气！”马洪骂完姜桐，连连向着姜柚走来，热情地给姜柚行礼，“给郡主请安，郡主好久不见啊！” 姜柚扫了马洪一眼，又看到后面脸色不好看的姜桐和姜棉，她扯了扯唇角，道：“你谁啊？” 马洪脸色一白。 他是谁？ 从前他还以为说是姜柚的大姐夫，可如今，人家姜柚稀罕这个亲戚吗？ 马洪微微一笑，道：“在下马洪，郡主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姜柚眉梢微挑，道：“什么玩意儿也敢来挡本郡主的路？让开！” 马洪被姜柚这般羞辱，顿时脾气也就压不住了：“姜柚！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谁给你的胆子跟我这么横？” “哟，不装了？”姜柚笑了笑，问道。 马洪见不得姜柚这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怒火中烧，仅存的理智也就跟着没有了。 事实上就是如此，从前被他们踩在脚下的人，如今突然飞上枝头变凤凰了，那种感觉，太郁闷了！ 马洪永远都会想起，从前他想欺负姜柚就可以欺负的时光，虽然他没占到什么便宜，但是那时候，他是高高在上的。 这会儿，换成姜柚这么低高高在上，他心里难受啊！ “姜柚！你是个什么东西，别给脸不要脸！不就是仗着自己是首辅千金，不就是占着苏衍喜欢你吗？”马洪咬牙道，“可你说到底……那也不过是我别人不要的破鞋而已！” 姜柚听着这话，脸色一冷：“你说什么？” “破鞋！”马洪痛骂道，“你敢说，今年二月十五你什么事儿都没？都中了那种药，你以为旁人不知道，就什么事都没了？” 姜柚脸色沉了沉，轻轻一挥手，顿时，一个暗卫闪到前面来，几下就把马洪给打趴下了。 马洪好一阵哀嚎，鼻青脸肿，趴到在地上。 “相公！”姜桐急着往前冲，被人给拦了下来。 姜柚一脚踩到马洪的脖子，马洪本来想爬起来，又硬生生给压趴了下去。 她眼瞧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冷笑起来起来：“你还有脸提你做的那些恶心肮脏事？” “姜柚，你给我松开！”马洪还叫得很用力。 姜柚用力踩了回去，马洪嗷嗷直叫。 姜柚扯了扯唇角，道：“二月十五，亏你记得这么清楚。你与姜桦合谋陷害我不成，反倒你们自己做了那肮脏事，怎么？你是觉得……我忘了吗？你非要提，那我就告诉你，姜桦想要给我下药，是我换了她给的点心，她吃了自己下了药的点心，是她活该。至于你……之前断了骨头躺了那么多天都不能让你长点记性吗？既然如此……这骨头还不如早断了好！” 姜柚用力碾了碾，马洪只觉得身上的骨头都在卡卡直响。 “姜柚姜柚姜柚……别别别……我错了，我知道错了……”马洪连忙求饶。 姜桐也在那边哭叫起来：“姜柚，你做什么？不过说你几句，你至于要下这么狠的手吗？之前……之前他还是你大姐夫呢，你不必如此？” “我可没招惹你们，是你们……送上门来的！”姜柚神色一冷，一脚踩在马洪的脑袋上，马洪刚想抬头，脑袋就被踩得磕了地，然后就晕过去了。 姜柚收了脚，对暗卫说道：“将此人……送去冥狱司。” “是。” “姜柚！”姜桐连忙哭着叫起来，“姜柚你做什么？送了他到冥狱司那还有活路吗？” “冥狱司会给你们给我一个交代的，你们这打的一手好算盘，大喊大叫，毁我名声，此事怎么能就这么算了？来啊，带走！”姜柚挥了挥手，毫不客气地说道。 姜桐还想朝着姜柚冲过去，却是被人拦了下来。 “姜柚，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姜桐仍然在那叫骂。 姜柚回头看她一眼，道：“接着骂，放心，我都会记着的。” 姜桐：“……” 硬生生停住了。 姜柚本不想多生事端，可有些人就这么喜欢找死，那她当然要成全了！ \u0005\u0005\u0005\u0005\u0005 第508章 封赏和惩罚 冥狱司抓了马洪，马家的人顿时慌了，姜桐也慌了。 可此时此刻，她已经是求助无门，她现在只后悔就不该去招惹姜柚。至于林氏……她倒是回了林家一趟，却发现林家早就在这件事里撇清了。林氏还知道，其实冥狱司很早就在查马甲犯事的证据了，就等收网了，就多谢马洪闹了这么一出，让对马家的发难提前了。 马家平日里鱼肉乡里，被吵架的时候，一群百姓过来看热闹，说来说起都说是马家活该。 当然，马洪和姜家人联手陷害姜柚之事，也是瞒不住了，一时间，满城风雨。 “没想到这马上要过年了，马家都年都撑不过去。” “可不是呢，都是活该！从前郡主是姜家庶女，少不得受他们欺负，如今郡主贵为郡主，岂容他们出言侮辱？” “就是！郡主都懒得同他们计较，他们倒好，还败坏郡主名声……” “那姜家也报应呢，听说那姜大人得了失心疯，如今朝堂也去不了，只能被关在家里，真是造了孽啊！” “谁说不是呢，都是自作孽不可活！” 马家被抄家的时候，百姓全程围观，非常的热闹。 大家都在猜测，下一个倒霉的会不会是林家，毕竟，这么多年来，马家和林家那可谓是来往密切啊！ 林家府门紧闭，杜绝一切来访，但他们心里也知道，很多罪证已经有了，就差砸他们脸上了。 最主要的是……慕容修眼下不在，这些个支持慕容修的世家没有人撑腰了，就成了那砧板上的鱼肉，待宰了。 除夕这一日，林府被抄家，男女老少全都下了牢狱。 独独留了林崇山一人，皇帝说是念及他在天问书院授课有功，就将他单独拎出来，但却也是贬为庶民，此生再也不能为官了。 林崇山去天问书院收拾行李，离开的时候，正好看见姜柚等人带着那些学生们从书院离开，大家吵着闹着说要一起吃顿午饭，等到晚上再各自回家吃年夜饭。 他们笑着闹着，正好看见林崇山从另一条路走出来，大家看见林崇山的时候，整个儿都愣了一下。 “林先生。”杨峻小声唤了一声。 林崇山微微点头，然后吵着姜柚和楚九辩行了行礼。 在书院里待过这段时间，他的性子也算是磨平了一些，也没有在向之前那样与姜柚针锋相对了。 楚九辩看着林崇山拿着的行李，问道：“林先生……打算去哪里？” 林崇山摇了摇头，道：“我已经不是书院的先生了，如今的我……只是一介庶民。” 说起来，还挺可笑的。从前他最憎恶的就是别人开口闭口说他是庶子，慕容修尊重他，他就将一腔热血给了慕容修，为慕容修效力。可如今，慕容修生死未卜，好端端的人找不见了，林家也没了，他竟然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林家……早就该倒了。 林家那些黑幕，他已经看透了，也看够了。 “庶民又如何？”姜柚应声道，“堂堂正正做人，庶民也乐得自在。” 林崇山不觉笑了笑，他点点头道：“你说的对，堂堂正正做人，庶民也乐得自在。就此别过，此生……恐怕再不会相见了。” 林崇山朝着他们行礼，心里也是彻底放开了。 姜柚和楚九辩等人也是微微回礼。 见林崇山离开，姜柚又是唤他一声：“等等。” 林崇山停下脚步，回过头，疑惑地看向姜柚：“姜先生还有事？” 姜柚微微一笑，道：“我们正好一同去酒楼，你也一起，就当是……我们给你饯行了。” “对啊林先生，往后恐怕也不会见面了。” “就是啊林先生，今天可是老楚和姜先生请客，不吃白不吃。” 学生们也开口挽留林崇山。 林崇山没在拒绝：“打扰了。” 原本是十二个人，后面加了林崇山，一共十三人一起去了南风楼。 席间，大家相谈甚欢，林崇山也是第一次看到这其乐融融的场景，再想起自己，真的是羡慕不已。 他从前很少与人同席，总觉得会有违他的身份，尤其，他是庶子，与那些高人一等的人在一起应酬，会显得他很丢脸。其实说白了，就是他自己太敏感了，太自卑了。他连朋友都不会交，总觉得别人都会嘲笑他……可看看姜柚，他们这一桌子人，怎么可能没有庶出的，但是他们席间谁也没有那个架子，都是怎么开心怎么来。 “林先生，你怎么不喝酒啊？” “对啊，林先生，来来来，我们敬你。” 林崇山笑了笑道：“你们先生准许你们喝酒吗？” “果酒果酒，不碍事的。但是我们姜先生就不行了，哪怕是果酒，她可是都一杯倒！”杨峻哈哈大笑。 姜柚没好气地笑道：“我是女子，我要酒量做什么？我就不喝，不行吗？” “行行行，你是怕苏世子不在，没办法喝酒？要是苏世子在，你肯定要喝几杯，反正有苏世子……” 大家说着不由得又是哈哈大笑起来。 楚九辩道：“对了，听说今日皇上给苏世子的封号下来了啊？” “是，赐了座府邸，破格封为异姓王，封号‘战神’，而且，还是掌管三军兵马的镇北大将军。”姜柚说道。 “啊？这么厉害？” “苏世子这封号也太多了，太响亮了！” “对对对，实在是太厉害了，那先生您回头不就是王妃了吗？” “王妃好，一听就很神气！” 姜柚听着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只是笑了笑，也没有想别的。 皇帝等了这么久，终于给了苏衍封号，而且，这封号还是让所有人都挑不出错来。其实说白了，那也是为了安抚人心的，毕竟，一拖再拖，大家对此事早已是议论纷纷。尤其进来连续收拾了马家和林家，在皇帝看来，那就是给他一个下马威了，他只想快点安抚住苏衍。 今日除夕宴会，皇帝还差人请了苏衍和洛寂北，但这两人全都拒绝了！ \b\b\b\b\b\b\b\b 第509章 除夕 姜柚对此事并不上心，但其实……苏衍已经着人在调查王允一事了，皇帝也慌了。 镇北王和洛府将苏衍和姜柚的婚事定在了二月十五，所以，朝堂上的事她不用操心，有苏衍和洛寂北。她只需要做个美美的待嫁娘，解决好这些内务琐事就好。 饯行宴结束，姜柚亲自送林崇山下楼。 林崇山对待姜柚，已经平和了很多，他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从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很是厌恶吗？” 姜柚迟疑着，摇了摇头。 “很荒谬，我做了个梦，梦见……一遍遍被人杀死，在看到你的时候，我觉得梦里的那个人就有了脸。”林崇山蹙眉，“所以，从第一次见你，就下意识觉得你不是个好人。” 姜柚：“……” 林崇山梦见的，恐怕是前世死去的场景，恨意太浓，有了执念。 姜柚目光微顿，道：“那现在呢？” “现在？”林崇山摇了摇头，道，“你一直都是用真心对待别人，是我从一开始就错了。” 姜柚失笑：“真是难得……你会想通。” 林崇山摇了摇头，道：“早就想通了，只是一直不肯承认罢了。” 他素来心高气傲，即便错了，也不会觉得自己错的。 林崇山抬头看向前面，看见苏衍在路的前方等姜柚，他笑了笑，转而向着姜柚，道：“就此别过了，祝福你们，保重。” “你也保重。”姜柚点头。 林崇山将行李往肩上扯了扯，转身离开了这里。 姜柚目送林崇山离开，而苏衍也在这个时候走过来，停在她的身边，伸手揽住她，道：“人都走远了，还看呢？” 姜柚不由得笑了起来：“王爷这是吃醋了？” “对，吃醋了，你多看别的男人一眼，我都吃醋。”苏衍笑着说道。 “真是霸道！”姜柚笑着，说道，“一大早就听见别人说，皇上给你封号了，直接从世子变成王爷，还是统帅三军的大将军。皇上这又在想什么呢，又憋了什么坏招？” 苏衍揽着姜柚，和姜柚一起往前走，轻声说道：“是，他想收买我，以此作为筹码。” “收买你？”姜柚不解地问道，“怎么回事？” 苏衍低声说道：“此事现在不能同你细说，但是，我已经和二表哥说清楚了。” “你都能和二皇子说，却不能和我说。”姜柚撇了撇嘴。 “这吃哪门子飞醋？”苏衍哭笑不得。 姜柚不由得笑起来：“逗你呢！走，我们去逛逛庙会，晚点回家吃年夜饭。” “要不你和首辅大人来我们府上吃年夜饭？”苏衍问，他都不想跟姜柚分开。 “那怎么可以？”姜柚笑着说道，“今年可是我待嫁的最后一年，我肯定要陪我爹的。最多……我们吃早些，完了早点去找你。” 苏衍点头：“我去找你，你在府上等我就好。” “好。”姜柚点头。 “新府邸已经着人修缮了，过几天我们一起去看看，你看看可还满意，添置些你喜欢的，怎么装饰……你说了算。”苏衍说道。 “行啊！” “新府邸我们成亲的时候会直接去那边入住，你是那里唯一的女主人。”苏衍笑着说道，“所以，都听你的。” “好。”姜柚开心地应了。 两个人一同进了庙会，逛了逛庙会，姜柚的心情也变得很好。 等到日落西山，苏衍便是送姜柚去了洛府。 两个人在门口恋恋不舍，终究还是各回各府。 姜柚转身朝着院子里走去，心情很好，甚至都哼起了小调，突然就听见洛寂北的声音传来：“心情这么好？苏衍送你回来的？” 姜柚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却是发现洛寂北就在旁边。 她失笑，说道：“爹，你怎么无声无息的，吓唬人啊！” “是你自己心情太好，都没有余光看见你亲爹了。”洛寂北无奈地笑了笑。 姜柚连忙走过去，挽起亲爹的手臂，柔软地说道：“哪里有？我这不是回来陪你吃年夜饭了吗？” “年夜饭定那么早，就是为了方便早点跟苏衍守岁？”洛寂北问。 “我才没有。”姜柚笑呵呵地说道，“苏衍会过来咱们家，跟咱们一起守岁。” “你呀！”洛寂北无奈地笑了起来，“你现在满心都是苏衍，还没成亲呢，就已经是泼出去的水了。” “我没有！”姜柚否认，“我心里还是有您的，您可不能冤枉我。” “好好好，有我。” …… 父女俩笑着闹着，一同到了正厅。 正厅早就摆上了年夜饭，整个桌子都摆满了，一看就非常豪华。 姜柚看了一眼：“这么多啊？” 姜仁实问道：“确实多了点，要不……让大家一起坐下吃！” “可以啊！”姜柚连连点头，招呼管家还有浮笙等人一道入座。 大家开始都推辞，姜仁实笑着说道：“没有那么多规矩，都坐下，一起吃，不要浪费。这除夕夜也把你们忙坏了，真是不容易。” 大家一个个都是感恩戴德的，一同用完年夜饭。 等到年夜饭结束，天也黑了。 姜柚刚从厅里走出来，就听见前方的夜幕中一声爆炸，顿时，绚丽多彩的烟花绽放在空中。 “哇，是烟花啊，好漂亮！” “还有还有，真的太热闹了，是谁特地给我们放烟花啊！” 丫鬟们挤出来，一个个开怀大笑，看烟花看得很开心。 姜柚看着一道道烟花在空中炸开，不由得笑了起来。 “后院那边放的，是谁在放的？”有丫鬟说道。 姜柚顿时回过神来，连忙提起裙摆去后院了。 洛寂北跟着走出来，看着姜柚这副激动的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还说不急呢，你看看这急匆匆的样子！ 姜柚提着裙摆，一路小跑至后院，一眼就看到了正在院子里点烟花的苏衍。 他买了很多烟花，正在一个个给她绽放。 “要不要试下？”苏衍举起了火折子。 姜柚连忙点头，她走过去，苏衍将火折子放在她的手上，将她拥在怀里，弯腰陪着她一燃烟火。 \u0003\u0003\u0003 第510章 比试 点上引线，苏衍拉着姜柚到旁边去，伸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只见烟火向着天空冲了过去，轰然炸开，在夜空中绽放出绚丽色彩。 苏衍又让其他人将剩下的烟花都逐一点燃，他就带着姜柚在旁边看着那些绚烂的烟火，看着她在笑，他心里也觉得很甜蜜。 “你这么早就搬了烟花过来了，我都不知道。”姜柚挺意外的。 苏衍笑着说道：“我从侧门进来的，特地让其他人不要告诉你，就等着你看见就好了。” 姜柚不由得笑起来，她点点头道：“我很喜欢。” 苏衍拥着她，这一刻无限美好。 …… 年后也是比较忙碌的，姜柚除了要给学生们训练之外，还得去回春堂盯叶从安处理神隐藤一事。 她将一盆神隐藤送到叶从安跟前的时候，叶从安整个儿都愣住了。 怎么会有这么一大盆！ 东西都给齐了，叶从安日夜不停地盯着神隐藤来研究。 转眼间，正月十五这一日便是到了。 按照之前的约定，这一日是要和南荣芷进行比试。 比试的位置选在了皇家学院的校场。 这一日，除了皇家学院和天问书院的院士在场，还有请的几个朝中官员来坐镇，尤其，皇家学院还对外开放，允许所有人来观看比试。所以，这一日的皇家学院是非常热闹的，尤其校场外面，人头攒动，人山人海的。 姜柚、楚九辩带着学生们先行入座，而对面就是皇家学院南荣芷带着的学生。 南荣芷和姜柚四目对视的时候，还挑衅地抬了抬下巴。 “先生，你看人家……气势十足的，咱们……咱们是不是弱了点？”杨峻小声问道。 姜柚挑眉：“气势十足就一定会赢吗？” “我这不是怕您心里没有底吗？”杨峻说道。 姜柚笑了笑，道：“放心，我对你们……非常有信心，你们都好好努力，别让我失望。” “放心，我们赢定了！” “就是！就他们那点水平，根本不够跟我们对抗的！” “我天天被浮笙姐姐盯着练箭现在手都不是我自己的了……” 学生们一个个非常有信心。 “第一轮的六个人先准备！”姜柚扫了他们一眼，说道。 “已经准备好了。” 姜柚点点头。 南荣芷走过来，对姜柚说道：“既然都来了，那就准备开始！第一轮，六人骑射，想必你们应该没什么问题？一盏茶的时间内，谁能得到的分数更多，就算谁赢。” “规则之前已经定下了，就不用再重复了，准备开始！”姜柚点头。 南荣芷只觉得姜柚相当地傲慢，是觉得多跟她说一句话都多余了吗？ 南荣芷脸色微沉：“希望你们等会输的时候不要太难过。” 姜柚冷漠地看了南荣芷一眼，真不晓得她哪里来的自信。 伴随着裁判敲锣的声音，两边人马纷纷就位。 “你们十二人同时出发，骑射并行，只能对着箭靶射箭，切勿伤人。如有违反，此项成绩便作废。”皇家学院的院士特地强调了一下规则。 姜柚主动起身，说道：“院士，骑射之中是很混乱的，若是箭靶没有对准，那必定是会伤到人的。” “姜先生有什么好的提议吗？” “换成特制箭头的箭即可，我已经备齐了十二种颜色的箭，只消他们用此箭，登记好每个人的颜色，计分数的时候按颜色来区分就可以了。”姜柚微笑着说道。 “姜先生真是准备周到，好，那就听姜先生的。”院士点头。 姜柚便是命人将之前做的十二色的箭取了上来，这些箭头都是用不同颜色的粉包代替的，中箭之后，粉包是会留下颜色的印记，是很容易区分的。 南荣芷没好气地说道：“你之前并没有说要换箭！” 最主要的是……他们一直训练都按照正常的弓箭来训练的，这临时换了箭，肯定是对他们有影响的。 姜柚挑眉道：“难道南荣先生之前就没有考虑过安全的问题吗？这原本只是个比试，输赢也没那么重要，当然是安全第一。我在此提出来，那也是对我的学生们负责，我可不想比试还没结束，他们倒先负了伤。” 南荣芷哑口无言。 很快，所有箭矢分发下去了。 每个人二十支箭，够他们发挥的了。 整理好了之后，院士再度宣布，比试开始。 这一会儿，所有人一拥而上，朝着前面冲了过去，顿时，比试现场是混乱不堪。 一共有六个靶子，大家全都争先恐后地想要中靶。 楚九辩紧张地看着，看见自己的学生中了靶，他兴奋地跳起来，可看见他们错过了一箭，他又是一脸失望，捶胸顿足的难过。 姜柚哭笑不得：“输赢都是正常，不必这般忧心。” 楚九辩道：“虽然我知道他们已经很努力了，但是我还是希望他们能赢。如果只是平时的比试，输赢我也不会当回事，但对方是冲着你来的，我们就不能让你输。” 不能让你输。 姜柚听着这句话，就觉得很暖心。 姜柚笑了笑，点点头道：“那就相信他们，不会让我输。” 一盏茶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学生们一个个回来了，姜柚看见他们身上全都是五颜六色的。 这还好是临时换成了粉包箭，不然这一趟比试一下，一个个都得成筛子了！ 几个靶子也被拖下去计分了，大家不知道赢面有多大，但是，全都已经尽力了！ “这一个个的，成花脸猫了。”楚九辩笑着说道，“来，擦擦。” 他拿着帕子给他们擦掉身上的粉包。 “我们这样也没事，也不能擦了，还擦的你身上都是灰。” “就是啊！我们真没事！” 楚九辩只笑着说道：“哎呀，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乎什么灰啊，先给你们擦下。” 姜柚笑了笑，只是转向后面三个：“你们准备好了吗？马上等你们了。” “放心，我们没问题。”薛鸥等三人是第二轮出战的，这会儿他们早已是摩拳擦掌，就等上场了！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511章 赢了 “第二轮，秋千三人行。” “准备。” “就位。” 六个秋千架被搬了上来，六名学生都站在了秋千架上，等候开始。 原本说是射杀飞鸟，后面觉得杀生不妥，改为射树叶，但是，在这个季节弄很多树叶来也确实是有些麻烦，所以最后变成了……射蹴鞠。 等到开始的时候，秋千被推动，大家在摇摇晃晃的过程中，要时刻留意前方蹴鞠丢到空中。在蹴鞠落地之前，射中蹴鞠就可以积一分。 等到敲锣声音定下来，这一轮的比试正式开始。 秋千晃动，所有人的视线也是在上下晃动，一记蹴鞠被巡防营踢到了空中，旋即，就被薛鸥给拿下了！ “薛鸥，好样的！”楚九辩一个激动，手里的帕子都丢了出去，搞得大家都跟着后面呛了灰尘。 姜柚看见楚九辩这般，无奈地摇了摇头。 楚九辩他还真是……以前看他们踢蹴鞠的时候，楚九辩也是比任何人任何时候都要兴奋。 一共就二十个蹴鞠，蹴鞠踢完，这一轮也就跟着结束了。 薛鸥等三人回到了姜柚这边，薛鸥卖乖似的对姜柚说道：“怎么样？没给你丢人，我一个人好像就中了八个了！” 姜柚忍俊不禁地点点头，道：“不错不错，真厉害，这一轮……我们是肯定赢了的。” 这一轮是肯定赢了，但是前面一轮双方的分数也不差什么，实在太混乱了，打来打去的，后面都不知道箭飞去哪里了。 “第三轮马上开始了，阿行，靠你了。”薛鸥拍了拍陆行的肩膀。 陆行点点头，道：“好。” 姜柚看着陆行一脸凝重的样子，笑着说道：“你不用那么紧张，就当是平常练习，即便输了也没事，没人会放在心上。” “我不会输的。”陆行肯定地答复姜柚，“我一定会赢。” “好。”姜柚点点头，也不再多言。 第三关，其实也再简单不过了，两个人互射，谁身上沾染的粉包更多，被打中的次数更多，谁就是输的那个人。 可当她看到对方第三关派出所的人之后，整个人都有些愣住。 南荣芷那边，第三关派出的人竟然是南荣威！ 姜柚脸色一变：“南荣芷，你别告诉我……你兄长也是你的学生？” 南荣芷不以为然：“有什么不可以的呢？当初本来就没说那么多限制，我让我兄长来，不行吗？再说了，我兄长如今也是皇家学院的学生。” 姜柚脸色不好看。 南荣威还偏偏不怕死地说道：“你瞧我不顺眼是？我不能上吗？不都是比试，我就不行了吗？” 陆行见状，忙劝慰姜柚道：“先生不必与他们多费唇舌，我会赢的。” 姜柚看着陆行，面色缓和了一些，她道：“陆行，你听好，等会安全第一。一旦发现他要使别的损招，你就退，不必浪费时间在这人身上。” “好，我知道了。”陆行点头。 “切记，不要硬碰硬。”姜柚告诫着。 陆行郑重地点头，随后进了前面比试区。 两个人各自挑选了骏马，纵马驰骋，两人互射。 随着敲锣的声音响起，比试正式开始。 开始，陆行都是很轻松的，南荣威的箭怎么也射不中他，反倒是他射出了几箭全都中了！ 楚九辩等人又是高兴极了，姜柚看在眼里，却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果然，不一会儿，陆行就发现不对劲了。 他发现他的马儿不听使唤了，不管他这么拉扯，马儿都不按照他所想要的方向走，只满场瞎跑，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 南荣威就趁此机会，将刚刚所有中的箭给射了回来。 陆行也放弃了和马较劲，他凝神静气，拿着弓箭，对着南荣威所在位置射箭。 一箭、两箭、三箭…… 不管马儿走到哪里，不管他离南荣威有多远，他都能心无旁骛，一心朝着南荣威的方向射箭。 南荣威不断反击着，但是他也没想到，陆行竟然有这样的定力。 南荣威节节败退。 一盏茶的时间到了。 本次比试结束。 陆行和南荣威都站在原地，先是让计分的官员数了数他们身上的彩包印记，之后，陆行才回了姜柚这边。 楚九辩连忙去给他擦身上的灰，一边擦一边说道：“刚可是紧张死我了，你的马儿是不是出问题了？好端端地它怎么就满场乱走呢？” 姜柚微微拧眉，道：“应该庆幸只是满场乱走，若是直接发了狂，人都得摔出问题来。” 陆行向着姜柚说道：“对不起先生，我……我应该是输了。” 姜柚微微一笑，道：“没有，你已经很厉害了。我看了下，他即便是多你几分也改变不了什么局面，毕竟，前面两轮我们赢面大。” “就是！”薛鸥直接说道，“前面那轮我一个人拿八个，咱们剩下两个那好歹也拿了个四五分，留给对面的球可不多。” 陆行不由得笑了笑。 很快，最终的成绩出来了。 皇家学院的院士亲自公布成绩：“成绩已经统计出来了，第一轮里，皇家学院队共计十分，天问书院共计十一分；第二轮，皇家学院六分，天问书院十四分；第三轮，皇家学院十四分，天问书院十一分。总计皇家学院三十分，天问书院三十六分，所以，本次比试，天问书院胜！” 这成绩拿出来，简直打了一群人的脸。 在所有人看来，皇家学院那可是最好的学院，这天问书院最差的班来跟皇家学院最好的班比试，结果，皇家学院竟然输了？ “慢着！”就在院士公布成绩之后，南荣芷突然起身。 院士不觉蹙眉：“南荣先生还有事吗？” 南荣芷直接转向姜柚，道：“之前说话了，三轮之后，加试一轮，你和我，记得吗？” “记得，怎么了？”姜柚坐在那里，笑着看向南荣芷。 “既然记得，那就过来，你该不会后悔了？”南荣芷冷笑起来。 姜柚听着南荣芷的话，不觉笑了笑。 她缓缓站起身，从人群里走出，朝着南荣芷而去。 \b\b\b\b\b\b\b\b 第512章 赢得出彩 姜柚一直走到南荣芷身边，在她身边停下。 南荣芷没想到，姜柚敢这样应战，她道：“你就不怕输吗？” 姜柚笑着说道：“你应该担心你自己。说，你想怎么比？” 南荣芷说道：“简单，来人。” 南荣芷说着，就有人在前面布了几层关卡。 校场之上，放置了两个射台，百步之外，连续放了三个靶子。但这些靶子都不是普通的靶子，而是非常特殊的。第一个靶子在百步的位置，上面吊着一片树叶，虽然不是杨树，但也是绿色的树叶，也是百步穿杨的意思。第二个靶子的位置在第一个靶子的十步之外，上面吊着一块玉环。第三个靶子则是在第二个靶子五十步之外，是一个正常的箭靶，但是上面只标注了靶心的位置。 南荣芷轻蔑地说道：“一箭需要连续穿过那片树叶和那个玉环，最后到达靶心位置。敢不敢？” “可以啊！”姜柚点头。 这有什么不敢的！ 南荣芷根本不相信姜柚能有这个水平，她冷笑道：“我劝你，如果不行就不要丢人现眼了，等会输了可别哭。” “都还没比呢，急什么！”姜柚不以为然，她说话间，抬步朝着射箭台走了过去。 南荣芷见状，连忙跟上。 姜柚到了射箭台，看了看旁边的弓箭，准备得还挺齐全的。 “不是要比吗？那就快点，我赶时间呢，可没空跟你耗着。”姜柚扫向南荣芷一眼，去拿那些弓箭。 南荣芷哼声道：“你有什么可赶时间的？笑话！” “今天是上元节，我还要跟苏衍去玩呢，谁有空陪你啊？”姜柚拉了拉空弦，不以为然地反驳。 南荣芷：“……” 脸色更难看了！ 姜柚催促道：“快点啊，早比完早点结束，免得你还要念念叨叨。” “准备开始。”南荣芷气不过，冷声说道。 她说完之后，那边就有人在准备着喊开始了。 姜柚已经架上了弓箭，准备好了。 伴随着那一声铜锣的声音，她举起弓箭，瞄准位置。 树叶遮住了后面，瞄准其实是很不容易的。 姜柚微微闭上眼睛，回想了下前世苏衍教她练箭术的时候，他说的很多话，她都记得。 要冷静。 要判断。 要有绝对的敏锐力。 姜柚想着，猛地睁开眼睛，弓箭微动，拉满弓弦，一箭发射了出去。 几乎是同一瞬间，南荣芷的箭也已经发了出去。 伴随着两道声音，她们俩的箭几乎是同一时间钉在了靶心的位置。 现场几乎是呆了，一个个激动不已地鼓起掌来。 “没想到两位郡主箭术这么厉害啊，可真是超群！” “不对，怎么洛神郡主的玉环没有掉下来？难道是没有射中？” “对啊，什么情况？难道洛神郡主射偏了？” …… 听到这话，南荣芷不由得乐了，她转向姜柚，得意洋洋地说道：“这么看来……你输了哦！” 她刚刚那一箭全都是穿过了那片树叶，再射落了玉环，最后再射中靶心。可姜柚明显没有射落玉环，所以在南荣芷看来，那肯定是她赢了，姜柚输了。 姜柚笑了笑，道：“不是有裁判，问问不就知道了。” “问就问，你以为你还能够赢不成！”南荣芷不以为然。 这时候，守在玉环旁边的那人举了举手，转向南荣芷和姜柚，说道：“那……刚那一箭是从玉环中间穿过去的，所以玉环并没有掉下来。” “怎么可能！”南荣芷脸色一变。 “千真万确！”那人还上前仔细检查了一下那玉环，说道，“玉环中间还留了一个很细小的瑕疵，不会有错的。” 那人还特地将玉环取了下来，呈给院士等人看。 院士等人看过之后，皇家学院的院士便是对南荣芷说道：“南荣先生，愿赌服输，姜先生穿心玉之能，确实非常难得。所以，是你输了。” “不可能！”南荣芷根本不相信，“一定是你们看错了！” 姜柚看向南荣芷，忍不住笑起来：“南荣芷，你这又是什么作态？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就那么难吗？” “姜柚！”南荣芷气不过，说道，“是你收买了所有人，是不是？” “有病！”姜柚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道，“我劝你有空去看看脑子。” 姜柚说着，转身便是打算从骑射台上走下去。 可身后南荣芷却是眼神变得狠厉，她看着姜柚，满腔怒火，竟是从腰间拽出马鞭，用力朝着姜柚抽了过去。 现场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根本没有想到，南荣芷会当堂翻脸，进而直接行凶！ “先生小心！”陆行他们已经忍不住叫了起来，他们想朝着姜柚这边冲过去，却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候，苏衍从天而降。 他一把扯过姜柚的手，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伸手一把攥住了甩过来的马鞭。 南荣芷的鞭子被苏衍攥住，她的力气顿时使不出来，她更是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内力震在了鞭子上，她手一颤，松开了鞭子。 紧接着，她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上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 那鞭子被苏衍反手抽了出去，从南荣芷的身上，一直到南荣芷的脸上。 “我的脸……”南荣芷摸了摸自己的脸，看见手指上全都是血，顿时惊恐不已。 姜柚却是看见苏衍的手也是鲜血，顿时心疼极了：“你的手……” 苏衍将那鞭子砸了回去，看了看自己的手，温声对姜柚说道：“我没事。” “都流血了，还没事……”姜柚一脸担心，那梨花带雨的样子，苏衍看着就觉得心疼。 南荣芷凶狠地看着姜柚，指着姜柚骂起来：“你满意了？毁了我的脸，你满意了，是？姜柚！你好狠的心啊！我告诉你，我不会放过你的！” 姜柚原本就气南荣芷偷袭，反倒伤了苏衍，这会儿听南荣芷还对着她叫骂，更是气不过，她转向南荣芷：“不满意！我为何要满意？我告诉你，即便你今天死在这里，我都不会满意！我狠心，狠心得过你？若非苏衍及时赶到，这会儿我应该是你的鞭下亡魂了，是？”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 第513章 时机刚刚好 姜柚看着南荣芷，这一刻，在南荣芷的脸上，她看到了前世南荣芷的疯狂。 前世的仇恨，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姜柚脸色微沉，道：“南荣芷，你一再挑衅，我陪你这玩下去，怎么？输不起就恼羞成怒了？我从来就没将你当回事，苏衍也没有。苏衍的错，就是不该在你年少的时候救你一命，救了你，反倒是成了他的劫难。” “姜柚，你胡说什么！”南荣芷脸色微变。 “我在说什么，你心知肚明。”姜柚冷笑，“比起苏衍吃的苦，你这算什么？” “你们毁了我的脸！”南荣芷眼中满是恨意。 “你问问在场所有人，你活该吗？”姜柚看向她。 南荣芷愣在原地。 这时候，皇家学院的院士起身，对南荣芷说道：“南荣先生，我们学院素来教导学生要仁爱要宽厚，你刚刚所为，实在有违我们学院的风骨。你无法接受自己的失败，竟然想偷袭姜先生，若非王爷及时赶到，姜先生要受多大的伤害？你这种行为，我们在场所有人都会谴责你。” “就是！自己伤了脸，那不是活该吗？” “技不如人，还不肯认输，简直笑死！” “王爷刚刚出场真是太帅了，我差点都尖叫出来！” “王爷为了救姜先生，受了伤的样子也是太让人激动了……南荣芷真是活该！” 南荣芷听着周围的声音，只觉得万箭穿心。 她终是没受住这刺激，一下子吐了血。 “阿芷！”南荣威脸色一变，赶紧上前来一把扶住了南荣芷。 南荣芷已经昏死了过去。 南荣威抱起南荣芷，对着在场所有人说道：“你们这些人全都给我记住了，我们南荣家的人不是你们这些人可以非议的，等着瞧！” 南荣威说着，抱着南荣芷离开。 姜柚这会儿已经拉着苏衍到了一旁，学院里有配了一个郎中，用来应对突发伤情。这会儿，郎中已经将药箱拿了过来，不等郎中给苏衍看伤，姜柚已经很快从药箱里拿出来可以用的东西，给苏衍清理伤口，上药，再包扎伤口。 一群人围在他们俩身边，一个个都很担心。 “疼吗？”姜柚担心地问道。 “不疼。”苏衍看着姜柚，温声说道。 “先生，你跟王爷先走，这里剩下的事交给我们就行了。”杨峻主动说道。 楚九辩也连连点头道：“是啊，还有我，后面别的事就让我们交涉就行了。” “行，辛苦你们了。”姜柚点点头，便是牵着苏衍先行离开这里。 他们从皇家学院离开，倒也没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去了回春堂。 “怎么来了这里？”苏衍问。 “叶师兄在啊，你过来了，他就省得再去林中小屋找你了。今天又是十五了，最相思不又是该发作了吗？”姜柚抿唇，说道。 苏衍脸色微怔，随后点了点头。 姜柚来的时候，正看见凉亭里，聚集了一群人。 看到姜柚的时候，沐砚书最先对着姜柚挥了挥手，道：“小师妹，快过来，快看谁回来了。” 姜柚看了一眼，转而对苏衍说道：“是大师兄和七师兄回来了。” 她说着，便是拉着苏衍几步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此时的凉亭里，济济一堂，七个师兄都在。 姜柚拉着苏衍站在这里，她看着各位师兄，一时间都有些心酸。此生到了这里，所有人都好好的，对她来说，真的太不容易了。 “大师兄。” “七师兄。” “各位师兄好。” 姜柚直接向着他们唤了一声。 大师兄燕苍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师妹真是好眼力，都不需要辨认一下，就认准了？” 燕苍是他们中年纪偏长的，从来都是最安全可靠的存在。他常年在南疆那边停留，这一次如果不是因为姜柚要成亲，恐怕也不得这么快回来。 七师兄跟着笑起来：“不愧是咱们的小师妹，和师父真像啊！” 七师兄元辰天生一张娃娃脸，永远都是面带笑容，总是温暖极了。 苏衍看着姜柚同他们说话，却也明白姜柚心中的感触。 前世，姜柚的这些师兄全都为她而死，那是她无法抹灭的伤痛。她一直自责，自责是自己选了一条不归路，所以才害得师兄们惨死。 “这谁啊？小师妹都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元辰看向苏衍，笑呵呵地说道。 姜柚连忙说道：“哦，给两位师兄介绍一下，苏衍，你们未来的妹夫。” “各位师兄好。”苏衍向着他们打招呼。 “妹夫好。”元辰连连点头，“不错不错。” 叶从安的目光落在苏衍手上，他走过来，道：“你手这么了？怎么还负伤了？” 不等苏衍解释，姜柚便是忿忿不平地说道：“别提了，今天不是比试嘛，南荣芷要跟我比，结果输了，就想偷袭我。苏衍及时赶到，制止了南荣芷，自己受伤了。” “这南荣芷也是过分啊！”叶从安蹙眉道，“好了好了，你跟师兄们玩，阿衍你先跟我过来。” 姜柚便是松开苏衍的手。 苏衍对着大家点点头，转而跟叶从安一起离开。 姜柚对燕苍说道：“大师兄，你上次写给我的信我收到了，难怪我这么久以来都查不到最相思到底是怎么到了苏衍身上，原来是这样。” 燕苍正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却有前堂的学徒跑过来，晋级万分地对云大夫喊道：“云大夫，有个凶神恶煞的人来找您，说要您去救一个女人，说是脸毁容了，让您务必给看好。” “毁容？”姜柚不觉蹙眉，忙道，“你去问下，是不是姓南荣的？” 不会这么巧？ 学徒很快就跑过去问了，没一会儿回来了，说道：“是，是姓南荣。” 姜柚嗤笑：“南荣芷这是疯了，明知道回春堂是我的地盘，她还敢来让云师兄去给她治脸？” “来的应该是南荣威，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五师弟是整个京城最好的大夫，自然是要找的。”景聿说道。 姜柚扯了扯唇角，对学徒说道：“去回了他，让他回府等着，我们收拾一下，稍后就去。” “你真要去？”沐砚书担心地问道。 姜柚扯了扯唇角，道：“新仇旧恨，总要算算的，如今时机……刚刚好。” \u0001 第513章 时机刚刚好 姜柚看着南荣芷，这一刻，在南荣芷的脸上，她看到了前世南荣芷的疯狂。 前世的仇恨，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姜柚脸色微沉，道：“南荣芷，你一再挑衅，我陪你这玩下去，怎么？输不起就恼羞成怒了？我从来就没将你当回事，苏衍也没有。苏衍的错，就是不该在你年少的时候救你一命，救了你，反倒是成了他的劫难。” “姜柚，你胡说什么！”南荣芷脸色微变。 “我在说什么，你心知肚明。”姜柚冷笑，“比起苏衍吃的苦，你这算什么？” “你们毁了我的脸！”南荣芷眼中满是恨意。 “你问问在场所有人，你活该吗？”姜柚看向她。 南荣芷愣在原地。 这时候，皇家学院的院士起身，对南荣芷说道：“南荣先生，我们学院素来教导学生要仁爱要宽厚，你刚刚所为，实在有违我们学院的风骨。你无法接受自己的失败，竟然想偷袭姜先生，若非王爷及时赶到，姜先生要受多大的伤害？你这种行为，我们在场所有人都会谴责你。” “就是！自己伤了脸，那不是活该吗？” “技不如人，还不肯认输，简直笑死！” “王爷刚刚出场真是太帅了，我差点都尖叫出来！” “王爷为了救姜先生，受了伤的样子也是太让人激动了……南荣芷真是活该！” 南荣芷听着周围的声音，只觉得万箭穿心。 她终是没受住这刺激，一下子吐了血。 “阿芷！”南荣威脸色一变，赶紧上前来一把扶住了南荣芷。 南荣芷已经昏死了过去。 南荣威抱起南荣芷，对着在场所有人说道：“你们这些人全都给我记住了，我们南荣家的人不是你们这些人可以非议的，等着瞧！” 南荣威说着，抱着南荣芷离开。 姜柚这会儿已经拉着苏衍到了一旁，学院里有配了一个郎中，用来应对突发伤情。这会儿，郎中已经将药箱拿了过来，不等郎中给苏衍看伤，姜柚已经很快从药箱里拿出来可以用的东西，给苏衍清理伤口，上药，再包扎伤口。 一群人围在他们俩身边，一个个都很担心。 “疼吗？”姜柚担心地问道。 “不疼。”苏衍看着姜柚，温声说道。 “先生，你跟王爷先走，这里剩下的事交给我们就行了。”杨峻主动说道。 楚九辩也连连点头道：“是啊，还有我，后面别的事就让我们交涉就行了。” “行，辛苦你们了。”姜柚点点头，便是牵着苏衍先行离开这里。 他们从皇家学院离开，倒也没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去了回春堂。 “怎么来了这里？”苏衍问。 “叶师兄在啊，你过来了，他就省得再去林中小屋找你了。今天又是十五了，最相思不又是该发作了吗？”姜柚抿唇，说道。 苏衍脸色微怔，随后点了点头。 姜柚来的时候，正看见凉亭里，聚集了一群人。 看到姜柚的时候，沐砚书最先对着姜柚挥了挥手，道：“小师妹，快过来，快看谁回来了。” 姜柚看了一眼，转而对苏衍说道：“是大师兄和七师兄回来了。” 她说着，便是拉着苏衍几步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此时的凉亭里，济济一堂，七个师兄都在。 姜柚拉着苏衍站在这里，她看着各位师兄，一时间都有些心酸。此生到了这里，所有人都好好的，对她来说，真的太不容易了。 “大师兄。” “七师兄。” “各位师兄好。” 姜柚直接向着他们唤了一声。 大师兄燕苍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师妹真是好眼力，都不需要辨认一下，就认准了？” 燕苍是他们中年纪偏长的，从来都是最安全可靠的存在。他常年在南疆那边停留，这一次如果不是因为姜柚要成亲，恐怕也不得这么快回来。 七师兄跟着笑起来：“不愧是咱们的小师妹，和师父真像啊！” 七师兄元辰天生一张娃娃脸，永远都是面带笑容，总是温暖极了。 苏衍看着姜柚同他们说话，却也明白姜柚心中的感触。 前世，姜柚的这些师兄全都为她而死，那是她无法抹灭的伤痛。她一直自责，自责是自己选了一条不归路，所以才害得师兄们惨死。 “这谁啊？小师妹都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元辰看向苏衍，笑呵呵地说道。 姜柚连忙说道：“哦，给两位师兄介绍一下，苏衍，你们未来的妹夫。” “各位师兄好。”苏衍向着他们打招呼。 “妹夫好。”元辰连连点头，“不错不错。” 叶从安的目光落在苏衍手上，他走过来，道：“你手这么了？怎么还负伤了？” 不等苏衍解释，姜柚便是忿忿不平地说道：“别提了，今天不是比试嘛，南荣芷要跟我比，结果输了，就想偷袭我。苏衍及时赶到，制止了南荣芷，自己受伤了。” “这南荣芷也是过分啊！”叶从安蹙眉道，“好了好了，你跟师兄们玩，阿衍你先跟我过来。” 姜柚便是松开苏衍的手。 苏衍对着大家点点头，转而跟叶从安一起离开。 姜柚对燕苍说道：“大师兄，你上次写给我的信我收到了，难怪我这么久以来都查不到最相思到底是怎么到了苏衍身上，原来是这样。” 燕苍正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却有前堂的学徒跑过来，晋级万分地对云大夫喊道：“云大夫，有个凶神恶煞的人来找您，说要您去救一个女人，说是脸毁容了，让您务必给看好。” “毁容？”姜柚不觉蹙眉，忙道，“你去问下，是不是姓南荣的？” 不会这么巧？ 学徒很快就跑过去问了，没一会儿回来了，说道：“是，是姓南荣。” 姜柚嗤笑：“南荣芷这是疯了，明知道回春堂是我的地盘，她还敢来让云师兄去给她治脸？” “来的应该是南荣威，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五师弟是整个京城最好的大夫，自然是要找的。”景聿说道。 姜柚扯了扯唇角，对学徒说道：“去回了他，让他回府等着，我们收拾一下，稍后就去。” “你真要去？”沐砚书担心地问道。 姜柚扯了扯唇角，道：“新仇旧恨，总要算算的，如今时机……刚刚好。” \u0001 第514章 原来是她！ 南荣芷自从留在了京城，就搬回了定南郡王留在京城的宅子里，南荣威本来是回去任职了，最近才回来，自然也住在这里。 这会儿，南荣威请了好几个大夫来，但是他们看过南荣芷之后，全都是摇了摇头。那鞭子甩在脸上的伤痕是真深啊，这已经伤到了皮肉深处，想要不留疤那是不可能的。 南荣芷大发雷霆，不住地痛骂：“滚，全都给我滚！” 南荣威看着南荣芷这般，也是颇为无语。 就先前那样子，说起来那也是南荣芷活该，这不偷袭姜柚不什么事都没有吗？ 但是，他心里这么想着，却不能这么说。 他从屋子里走出去，问外面的下人：“那云大夫还没来吗？快去请，快去催啊！” “来了来了。”正说着，一人小跑着过来了。 跟在那人的身后，云大夫带着几个人过来了。 南荣威连忙走过去，这一眼看过去，最前面的是云大夫，他大概是知道的，背着药箱，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可后面那几个是什么情况？ 跟在云大夫身后的是，是一个带着黑色斗笠，身穿黑色斗篷，将整个人都包裹起来的人，看这身段，像是个女人。再后面两个，都是小厮打扮，但这容貌……过分清秀了。 南荣威说着，回过神来，问云大夫道：“云大夫，你这是何意？” 云大夫忙道：“回大人，这位是我们回春堂新招的女大夫，对于女子容颜受损这一块的治疗是非常擅长的。敢问，病人在哪？” “是吗？”南荣威只觉得眼前一亮，“那真是太好了，几位请！我妹妹就在里面！” 南荣威迫不及待地将他们请了进去。 到了门口的时候，云大夫带着女大夫进去了，那两个小厮便是守在门口，将南荣威也挡在门外。 南荣威一脸纳闷：“怎么了？” “大夫治病，闲人止步。”小厮说着，直接将门给关上了，隔绝了里面和外面的世界。 当然了，这两个小厮正是刚回来的燕苍和元辰二人所扮，至于云大夫所介绍的“女大夫”，自然是姜柚所扮了！ 云大夫和姜柚进去之后，南荣芷仍然在发疯，屋子里被脏得一团乱，下人全都被赶了出去，南荣芷一个人在屋里痛苦地嚎叫，一边砸东西，一边骂人。 “谁！谁在那里！”听见门口有声音的时候，南荣芷又是不耐烦地吼了一句。 “在下云随。”云大夫自报姓名，“是回春堂的大夫。” “回春堂？”南荣芷一听这名字就炸了，她从里面走出来，盯着云大夫，凶狠地说道，“谁让你来的！你是姜柚的师兄，你会来给我治脸？” “你知道就好。”云大夫对南荣芷自然也全无好感，从来都是温雅待人的云大夫，在南荣芷面前都懒得装腔作势了，他道，“是你的兄长去请的，他可能不知道！” “这个蠢货！”南荣芷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本来脸就疼了，这会儿听了云大夫的话，只觉得更疼了。 姜柚从云大夫身后走了出来，慢悠悠地取下斗笠，露出了她那张明艳动人的脸。 “姜柚！”南荣芷一见姜柚，顿时变了脸色，往后退了两步。 姜柚看着她，道：“看见我很意外？” “你……你要做什么？”南荣芷有了不好的预感，“来人，快来人……” “省省！”姜柚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两位师兄守在门口，你出不去，旁人也进不来。” 南荣芷顿时很是绝望，她的脸上缠着纱布，只有一只眼半张脸露出来，看上去尤为恐怖。 她盯着姜柚，说道：“我的脸伤成这样，都是拜你们所赐！姜柚，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姜柚听了这话，只觉得可笑，她道，“那在我死之前，我也绝不能让你好过啊！南荣芷，我们不如来盘算一下，我应该找你算什么账。” “你在说什么！”南荣芷眼神微闪，根本不想接。 姜柚看着南荣芷，朝着她走近几步。 “三年前，你去过哪里，要我提醒一下你吗？”姜柚问。 南荣芷没说话，脸色微变。 姜柚目光微顿，冷笑道：“你去了南疆，还去了一趟……鬼族，只是那个时候，鬼族早已是人去楼空，你带走了鬼族封印在禁地的最相思。” 南荣芷脸色更是一变，立刻否认道：“你胡说！” 姜柚也不在乎南荣芷不承认，只道：“你遇上了一个南疆巫师，他告诉你，最相思是情蛊，用最相思种在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身上，那个人势必会钟情于你。是你，买通那个巫师，与他一起悄悄来京城，将最相思种在苏衍的身上。” “我没有！” “你买通的那个南疆巫师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供述是受你指使。”姜柚看着南荣芷，说道，“最相思被你们唤醒，将苏衍当成宿主，你们却发现……最相思并非是情蛊，苏衍也不可能因此钟情于你，你害怕事情败露，连夜逃离京城，就当作自己从未来过。你暗中派人观察苏衍的动静，知道苏衍每逢十五就会很痛苦，你很恐慌，所以潜意识想要忘记此事，就当你从来没有做过这件事。” 南荣芷的眼神越来越恐慌。 心里那些秘密被姜柚拆穿，难受极了。 “南荣芷，你真是卑鄙。”姜柚看着她，眼里尽是冷意，“你害了苏衍，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两年后，竟然还好意思赶到京城，恬不知耻地说要嫁给他，谁给你的脸？就因为当初他救了你，你就这般……恩将仇报吗？” 南荣芷心里的那根弦一下子崩断了！ “是我的错吗？是你！是苏衍！”南荣芷大吼大叫，“我看上他有错吗？他有本事，当年别救我啊！救了我，让我钟情于他，他却摆摆手，说对我无意，让我不要自作多情！呵呵，我是郡主，我凭什么受他的气？凭什么！我看上的，从来都不可能失败，我看上他，他就得乖乖听我的话！” 第514章 原来是她！ 南荣芷自从留在了京城，就搬回了定南郡王留在京城的宅子里，南荣威本来是回去任职了，最近才回来，自然也住在这里。 这会儿，南荣威请了好几个大夫来，但是他们看过南荣芷之后，全都是摇了摇头。那鞭子甩在脸上的伤痕是真深啊，这已经伤到了皮肉深处，想要不留疤那是不可能的。 南荣芷大发雷霆，不住地痛骂：“滚，全都给我滚！” 南荣威看着南荣芷这般，也是颇为无语。 就先前那样子，说起来那也是南荣芷活该，这不偷袭姜柚不什么事都没有吗？ 但是，他心里这么想着，却不能这么说。 他从屋子里走出去，问外面的下人：“那云大夫还没来吗？快去请，快去催啊！” “来了来了。”正说着，一人小跑着过来了。 跟在那人的身后，云大夫带着几个人过来了。 南荣威连忙走过去，这一眼看过去，最前面的是云大夫，他大概是知道的，背着药箱，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可后面那几个是什么情况？ 跟在云大夫身后的是，是一个带着黑色斗笠，身穿黑色斗篷，将整个人都包裹起来的人，看这身段，像是个女人。再后面两个，都是小厮打扮，但这容貌……过分清秀了。 南荣威说着，回过神来，问云大夫道：“云大夫，你这是何意？” 云大夫忙道：“回大人，这位是我们回春堂新招的女大夫，对于女子容颜受损这一块的治疗是非常擅长的。敢问，病人在哪？” “是吗？”南荣威只觉得眼前一亮，“那真是太好了，几位请！我妹妹就在里面！” 南荣威迫不及待地将他们请了进去。 到了门口的时候，云大夫带着女大夫进去了，那两个小厮便是守在门口，将南荣威也挡在门外。 南荣威一脸纳闷：“怎么了？” “大夫治病，闲人止步。”小厮说着，直接将门给关上了，隔绝了里面和外面的世界。 当然了，这两个小厮正是刚回来的燕苍和元辰二人所扮，至于云大夫所介绍的“女大夫”，自然是姜柚所扮了！ 云大夫和姜柚进去之后，南荣芷仍然在发疯，屋子里被脏得一团乱，下人全都被赶了出去，南荣芷一个人在屋里痛苦地嚎叫，一边砸东西，一边骂人。 “谁！谁在那里！”听见门口有声音的时候，南荣芷又是不耐烦地吼了一句。 “在下云随。”云大夫自报姓名，“是回春堂的大夫。” “回春堂？”南荣芷一听这名字就炸了，她从里面走出来，盯着云大夫，凶狠地说道，“谁让你来的！你是姜柚的师兄，你会来给我治脸？” “你知道就好。”云大夫对南荣芷自然也全无好感，从来都是温雅待人的云大夫，在南荣芷面前都懒得装腔作势了，他道，“是你的兄长去请的，他可能不知道！” “这个蠢货！”南荣芷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本来脸就疼了，这会儿听了云大夫的话，只觉得更疼了。 姜柚从云大夫身后走了出来，慢悠悠地取下斗笠，露出了她那张明艳动人的脸。 “姜柚！”南荣芷一见姜柚，顿时变了脸色，往后退了两步。 姜柚看着她，道：“看见我很意外？” “你……你要做什么？”南荣芷有了不好的预感，“来人，快来人……” “省省！”姜柚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两位师兄守在门口，你出不去，旁人也进不来。” 南荣芷顿时很是绝望，她的脸上缠着纱布，只有一只眼半张脸露出来，看上去尤为恐怖。 她盯着姜柚，说道：“我的脸伤成这样，都是拜你们所赐！姜柚，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姜柚听了这话，只觉得可笑，她道，“那在我死之前，我也绝不能让你好过啊！南荣芷，我们不如来盘算一下，我应该找你算什么账。” “你在说什么！”南荣芷眼神微闪，根本不想接。 姜柚看着南荣芷，朝着她走近几步。 “三年前，你去过哪里，要我提醒一下你吗？”姜柚问。 南荣芷没说话，脸色微变。 姜柚目光微顿，冷笑道：“你去了南疆，还去了一趟……鬼族，只是那个时候，鬼族早已是人去楼空，你带走了鬼族封印在禁地的最相思。” 南荣芷脸色更是一变，立刻否认道：“你胡说！” 姜柚也不在乎南荣芷不承认，只道：“你遇上了一个南疆巫师，他告诉你，最相思是情蛊，用最相思种在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身上，那个人势必会钟情于你。是你，买通那个巫师，与他一起悄悄来京城，将最相思种在苏衍的身上。” “我没有！” “你买通的那个南疆巫师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供述是受你指使。”姜柚看着南荣芷，说道，“最相思被你们唤醒，将苏衍当成宿主，你们却发现……最相思并非是情蛊，苏衍也不可能因此钟情于你，你害怕事情败露，连夜逃离京城，就当作自己从未来过。你暗中派人观察苏衍的动静，知道苏衍每逢十五就会很痛苦，你很恐慌，所以潜意识想要忘记此事，就当你从来没有做过这件事。” 南荣芷的眼神越来越恐慌。 心里那些秘密被姜柚拆穿，难受极了。 “南荣芷，你真是卑鄙。”姜柚看着她，眼里尽是冷意，“你害了苏衍，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两年后，竟然还好意思赶到京城，恬不知耻地说要嫁给他，谁给你的脸？就因为当初他救了你，你就这般……恩将仇报吗？” 南荣芷心里的那根弦一下子崩断了！ “是我的错吗？是你！是苏衍！”南荣芷大吼大叫，“我看上他有错吗？他有本事，当年别救我啊！救了我，让我钟情于他，他却摆摆手，说对我无意，让我不要自作多情！呵呵，我是郡主，我凭什么受他的气？凭什么！我看上的，从来都不可能失败，我看上他，他就得乖乖听我的话！” 第515章 难解心头之恨 南荣芷的心里已经扭曲了。 姜柚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歹毒心肠的人！ 前世今生，最相思原来是被南荣芷下到苏衍的身上，而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年少一场搭救，才因此招致了这段孽缘。 如今，听着南荣芷这般叫骂，姜柚只觉得可笑。南荣芷从未觉得自己有错，她也不会内疚，说着喜欢苏衍，可明知道苏衍痛苦万分，却也没有任何歉意。她这么多年来，也从未想过去找最相思的解法，反倒是觉得……苏衍是那样了，她看上苏衍，要嫁给苏衍那是苏衍的福气。 “你真可悲。” 姜柚低声说了一句。 南荣芷看着姜柚，眼里满是恨意：“你在同情我？” “同情？”姜柚嗤笑，“你配吗？我在嘲讽你，挖苦你！你口口声声说喜欢苏衍，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苏衍不喜欢你。可你当真是喜欢苏衍吗？你只喜欢那种征服的感觉，苏衍只是脱离你的掌控，因为，他不喜欢你。你陷害他，算计他，自知最相思脱离控制，你就快速离开，当作这件事从未发生，可……发生过的事，真的可以当作没有发生吗？” “姜、柚！” “怎么？很生气吗？”姜柚凉凉地笑着，她朝着南荣芷走近几步，道，“你可知道，我每次看到你，我心里在想什么呢？” 南荣芷脸色微沉，看着姜柚。 姜柚走到近处，声音低低地说道：“食汝之肉，饮汝之血，啖汝之骨，皆不能解我……心头之恨。” 南荣芷猛地抬头，看见姜柚眼中透出来深沉的恨意，突然觉得很是慌张。 姜柚为什么这么恨她？ 姜柚很快收回目光，扯了扯唇角，道：“可我觉得……你如今过得这样不好，那就好了，至少，我就开心了。” “姜柚，我杀了你！”南荣芷崩溃地叫起来，抓起一旁的花瓶就朝着姜柚砸了过去。 云大夫眼疾手快，几根银针瞬间扎在了南荣芷的手腕处，南荣芷立刻不受控制地将花瓶砸在了自己的脑门之上。 南荣芷一声痛呼。看书喇 姜柚冷笑道：“怎么？打完自己能清醒一点？” “姜柚！”南荣芷更是崩溃。 这会儿，外面的南荣威已经听出来不对劲了，不过他刚想冲进去，却已经被门口守着的燕苍和元辰给挡了回去。 屋里，南荣芷被姜柚刺激得觉得脑子越来越迷糊，屋里能砸的东西已经不错了，她抱着自己的头，抱着自己的脸，越来越痛苦，不住地哀嚎着。 姜柚见状，也不想再跟南荣芷废话了，直接向着云大夫说道：“云师兄，我们走！” 云大夫点点头。 师兄妹二人一同从屋里走出来。 南荣威站在门外，这一眼看过去，顿时愣住了：“姜柚！怎么是你？” 南荣威紧接着，怒从心起，冲着云大夫骂道：“什么狗屁郎中！还整个京城最好的大夫？你就是这样的大夫？医德呢？竟然帮着这个女人害我妹妹！我告诉你，我妹妹要是出了事，我绝不会饶了你！” 云大夫不以为然：“是你没搞清楚，全京城都知道，回春堂是我们小师妹的家，你护着你妹妹，云某还得护着云某的师妹呢，就你有妹妹？” 南荣威被骂懵了。 什么意思？ 回春堂是姜柚的地盘？ 他这是找到铁板上去了？ 姜柚白了南荣威一眼，道：“找我师兄给南荣芷看病，可以啊，可是我们来了，你们敢让我们看吗？快去看看南荣芷，我怕她……离疯不远了！几位师兄，我们走。” 姜柚笑呵呵地说着，跟三位师兄一同离开了。 真是没想到，云大夫怼人起来的时候，还挺厉害的。 回去的时候，云大夫回了回春堂，燕苍和元辰则是和姜柚一起去了洛府，拜访洛寂北。 正好洛寂北这会儿是在家的，燕苍和元辰见到了洛寂北，拜会洛寂北。 洛寂北招待了他俩，看着这些孩子，他心里还是颇为感慨。 洛寂北也听他们说了不少这几年的事，他们一直在南疆那边寻找洛花颜的下落，虽然总是有些零零碎碎的线索，但终究是徒劳。 “这些年，也实在是难为你们了。”洛寂北叹息道。 “师伯，我们很惭愧，一直没什么有用的线索。”燕苍说道，“线索越多，到后来也无法确定师父究竟去了哪里。” “你们也不必自责，此事也怪不得你们。”洛寂北笑了笑道。 “但是我倒是听过一个说法。”燕苍继续说道，“天月曾有一位长公主被送往鬼族，我们去过天月，发现师父与那位长公主有几分相似，但性格却大相径庭。后来，在南疆的时候，我们曾遇到一个云游道人，他听闻师父之事，断定师父非本土之人。他说，师父的见闻，以及师父会的那些本领，都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不可能接触到的。他知晓我们寻找师父，给了我们一个明示，说……这种突然失踪的，很大可能是无意中打开了回到自己原本世界的机缘，所以，从我们这个世界里消失了。” 洛寂北听了燕苍的话，没再说话。 这个说法，跟他这一次去天罗得到的消息类似，也都是这个意思。 姜柚听出来燕苍的意思，也想起来洛寂北之前说的那些话，她笑了笑道：“好了，都过去这么久了，不讨论这个了。” 在她看来，她爹娘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她娘来自不知道什么时空，在这个世界留下一群谜团，自己又消失了。 她爹就离谱了……是沉睡千年的男女复活之后所生的孩子，这能是正常人吗？ 好在，她如今听着听着，就习惯了。 几人在客厅里坐了会儿，又一起在院子里逛了逛。 洛寂北听闻今天比试上的事，问姜柚道：“听说今日比试，你赢了南荣芷，她偷袭你，被苏衍所伤。你真的没有受伤？” “我真的没事啊！”姜柚让他看看自己，“你看你女儿我，全身上下，像是受伤的样子吗？” 洛寂北点头：“那就行，这定南郡真是欺人太甚！等着，明天就让他们滚出京城。” 亲爹也忍不了了。 第515章 难解心头之恨 南荣芷的心里已经扭曲了。 姜柚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歹毒心肠的人！ 前世今生，最相思原来是被南荣芷下到苏衍的身上，而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年少一场搭救，才因此招致了这段孽缘。 如今，听着南荣芷这般叫骂，姜柚只觉得可笑。南荣芷从未觉得自己有错，她也不会内疚，说着喜欢苏衍，可明知道苏衍痛苦万分，却也没有任何歉意。她这么多年来，也从未想过去找最相思的解法，反倒是觉得……苏衍是那样了，她看上苏衍，要嫁给苏衍那是苏衍的福气。 “你真可悲。” 姜柚低声说了一句。 南荣芷看着姜柚，眼里满是恨意：“你在同情我？” “同情？”姜柚嗤笑，“你配吗？我在嘲讽你，挖苦你！你口口声声说喜欢苏衍，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苏衍不喜欢你。可你当真是喜欢苏衍吗？你只喜欢那种征服的感觉，苏衍只是脱离你的掌控，因为，他不喜欢你。你陷害他，算计他，自知最相思脱离控制，你就快速离开，当作这件事从未发生，可……发生过的事，真的可以当作没有发生吗？” “姜、柚！” “怎么？很生气吗？”姜柚凉凉地笑着，她朝着南荣芷走近几步，道，“你可知道，我每次看到你，我心里在想什么呢？” 南荣芷脸色微沉，看着姜柚。 姜柚走到近处，声音低低地说道：“食汝之肉，饮汝之血，啖汝之骨，皆不能解我……心头之恨。” 南荣芷猛地抬头，看见姜柚眼中透出来深沉的恨意，突然觉得很是慌张。 姜柚为什么这么恨她？ 姜柚很快收回目光，扯了扯唇角，道：“可我觉得……你如今过得这样不好，那就好了，至少，我就开心了。” “姜柚，我杀了你！”南荣芷崩溃地叫起来，抓起一旁的花瓶就朝着姜柚砸了过去。 云大夫眼疾手快，几根银针瞬间扎在了南荣芷的手腕处，南荣芷立刻不受控制地将花瓶砸在了自己的脑门之上。 南荣芷一声痛呼。看书喇 姜柚冷笑道：“怎么？打完自己能清醒一点？” “姜柚！”南荣芷更是崩溃。 这会儿，外面的南荣威已经听出来不对劲了，不过他刚想冲进去，却已经被门口守着的燕苍和元辰给挡了回去。 屋里，南荣芷被姜柚刺激得觉得脑子越来越迷糊，屋里能砸的东西已经不错了，她抱着自己的头，抱着自己的脸，越来越痛苦，不住地哀嚎着。 姜柚见状，也不想再跟南荣芷废话了，直接向着云大夫说道：“云师兄，我们走！” 云大夫点点头。 师兄妹二人一同从屋里走出来。 南荣威站在门外，这一眼看过去，顿时愣住了：“姜柚！怎么是你？” 南荣威紧接着，怒从心起，冲着云大夫骂道：“什么狗屁郎中！还整个京城最好的大夫？你就是这样的大夫？医德呢？竟然帮着这个女人害我妹妹！我告诉你，我妹妹要是出了事，我绝不会饶了你！” 云大夫不以为然：“是你没搞清楚，全京城都知道，回春堂是我们小师妹的家，你护着你妹妹，云某还得护着云某的师妹呢，就你有妹妹？” 南荣威被骂懵了。 什么意思？ 回春堂是姜柚的地盘？ 他这是找到铁板上去了？ 姜柚白了南荣威一眼，道：“找我师兄给南荣芷看病，可以啊，可是我们来了，你们敢让我们看吗？快去看看南荣芷，我怕她……离疯不远了！几位师兄，我们走。” 姜柚笑呵呵地说着，跟三位师兄一同离开了。 真是没想到，云大夫怼人起来的时候，还挺厉害的。 回去的时候，云大夫回了回春堂，燕苍和元辰则是和姜柚一起去了洛府，拜访洛寂北。 正好洛寂北这会儿是在家的，燕苍和元辰见到了洛寂北，拜会洛寂北。 洛寂北招待了他俩，看着这些孩子，他心里还是颇为感慨。 洛寂北也听他们说了不少这几年的事，他们一直在南疆那边寻找洛花颜的下落，虽然总是有些零零碎碎的线索，但终究是徒劳。 “这些年，也实在是难为你们了。”洛寂北叹息道。 “师伯，我们很惭愧，一直没什么有用的线索。”燕苍说道，“线索越多，到后来也无法确定师父究竟去了哪里。” “你们也不必自责，此事也怪不得你们。”洛寂北笑了笑道。 “但是我倒是听过一个说法。”燕苍继续说道，“天月曾有一位长公主被送往鬼族，我们去过天月，发现师父与那位长公主有几分相似，但性格却大相径庭。后来，在南疆的时候，我们曾遇到一个云游道人，他听闻师父之事，断定师父非本土之人。他说，师父的见闻，以及师父会的那些本领，都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不可能接触到的。他知晓我们寻找师父，给了我们一个明示，说……这种突然失踪的，很大可能是无意中打开了回到自己原本世界的机缘，所以，从我们这个世界里消失了。” 洛寂北听了燕苍的话，没再说话。 这个说法，跟他这一次去天罗得到的消息类似，也都是这个意思。 姜柚听出来燕苍的意思，也想起来洛寂北之前说的那些话，她笑了笑道：“好了，都过去这么久了，不讨论这个了。” 在她看来，她爹娘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她娘来自不知道什么时空，在这个世界留下一群谜团，自己又消失了。 她爹就离谱了……是沉睡千年的男女复活之后所生的孩子，这能是正常人吗？ 好在，她如今听着听着，就习惯了。 几人在客厅里坐了会儿，又一起在院子里逛了逛。 洛寂北听闻今天比试上的事，问姜柚道：“听说今日比试，你赢了南荣芷，她偷袭你，被苏衍所伤。你真的没有受伤？” “我真的没事啊！”姜柚让他看看自己，“你看你女儿我，全身上下，像是受伤的样子吗？” 洛寂北点头：“那就行，这定南郡真是欺人太甚！等着，明天就让他们滚出京城。” 亲爹也忍不了了。 第516章 同心锁 上元节的夜晚总是热闹非凡的。 花灯街从这一夜开始，足足要热闹半个月。这也是素来的风俗，花灯喧嚣不夜城，处处热闹处处风光。 今夜很多人都会来街上游玩，姜柚也不例外。只不过，苏衍现在被叶从安带去缓解最相思去了，也不能陪她，她只能一个人闲逛。花灯街里，张灯结彩，各种各样的花灯展示出来，种类繁多，让人眼花缭乱。 街上有很多杂耍的，还有很多小玩意儿正在叫卖，猜灯谜，做花灯，舞龙狮，各种活动，应有尽有。 姜柚从花灯街走过的时候，看到了很多人。 她看到了景聿和桑柔正在做花灯，看到了许兰舟和孟花吟正在猜灯谜，看到了杨妙嫣和六皇子正在捏小糖人，记忆里很多人，都在这里游玩，她是一起游玩的人，也像是一个过客，看着所有人的美满。 她想，如果就像现在这样，每个人都那么幸福，那就好了。 “等很久了。” 姜柚走到尽头，灯火阑珊处，听见苏衍在问她。 她抬头看了过去，就看见苏衍提着一盏花灯，站在花灯街的尽头。 哪怕这里没有多少花灯，没有什么光线，可他提着那一盏花灯，便是自带光芒，瞬间入了她的心。 她愣了一下，满脸欢喜地扑过去，扑到了苏衍的怀里。 “你比我想象中要来得更早。”姜柚笑嘻嘻地说道。 “怎么舍得让你等太久。”苏衍吻了下她的额头。 姜柚松开他，转而牵着他的手，道：“我们去挂同心锁。” 花灯街的尽头，有一处奇观，是同心巷。这个巷子很长很宽，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情侣的挂同心锁的地方。最初，只是有人将同心锁放在这巷子里，后来，因为这里靠近月老庙，旁人修缮月老庙的时候，将这里一并修缮了，还给这巷子修了屋檐，之后，同心锁全都被挂到了屋檐下了。 屋檐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拉上了一条又一条的丝线，丝线上挂上了一道又一道的同心锁，到了如今，走到这巷子里，就能看见两边的墙上已经挂满了一整面墙的同心锁。看书溂 姜柚带着苏衍欣赏这两面墙的同心锁，说道：“怎么样？壮观？” “嗯，很壮观。”苏衍点头。 姜柚拿出自己准备的同心锁，道：“这是我们的同心锁，我是特地请人打造的。” 苏衍接了过来，看见是两只锁在一起的同心锁，造型别致，很普通的材质，但就是很好看。 “我还以为你要用银锁呢！”苏衍笑着说道。 “可别。”姜柚笑着说道，“这要是用了银锁，锁在这里啊，转头就被人给偷走了，那我们不是白挂了吗？” “……也对。”苏衍失笑，突然觉得她说的还挺有道理。 姜柚煞有其事地说道，“你看这里，很多地方都缺了，指不定就是金锁银锁的，被人给偷了去。咱们还是低调点，材质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 “好，那我来挂上，需要挂高点？”苏衍问。 姜柚点头：“要的啊，一定要挂得很高，别人够不着才好。” 苏衍失笑，他看了看两边，找了一个最高点，轻轻一跃，将同心锁挂了上去。 等他下来，姜柚挽着他的胳膊，仰着头看同心锁，笑着说道：“真好啊！以后我们每年都来挂一对，怎么样？” “好，听你的。”苏衍点头。 两个人在这里停留了一会儿，腻歪了一会儿，才从这里离开。可还没从这巷子里出去，就发现来了一群黑衣杀手，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姜柚不由得攥紧了苏衍的手。 “噬魂门。”她低声说道。 这些人一出现，她就认得出了。 之前噬魂门那个盯着苏衍的杀手被她弄死之后，她还找人去查了噬魂门，可噬魂门再没有什么动静，也没有派人出来追杀苏衍。可隔了这么长时间，噬魂门竟然又蠢蠢欲动了，可真是让人……意外至极。 眼下，前面一群黑衣人，后面也有一群，完全将他们堵在了巷子里。 那些人什么话都没说，直接亮出了兵器。 月光下，那些刀剑闪动着铮亮的光，寒意四射。 苏衍将姜柚护到身后，与那些杀手对峙。 那些杀手举起兵器，前后夹击，朝着苏衍和姜柚冲了过来。 苏衍将姜柚推到了一侧，一人独挡两面，对付那些杀手的同时，也护着姜柚周全。 姜柚靠着一面同心锁墙，厚重的同心锁敲击在一起，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其中一名杀手分出神来，朝着姜柚砍了一刀，姜柚转身让开，杀手那一刀看在那面墙上，顿时，系着同心锁的金属绳索断了，许多同心锁瞬间落在了地面，那一面锁墙立刻掉了一大半。 姜柚瞧着，顿觉十分遗憾。 姜柚从袖口掏出信号弹，趁人不备，对着天空放了出去。 那杀手再想攻击姜柚的时候，已经被苏衍挡回去了。 杀手有好几十人，可面对苏衍，他们也占不到太大的便宜。 很快，附近的景聿等人就赶到了，那些杀手瞬间就乱了阵脚，不一会儿就被消灭了个彻底。这些杀手都是死士，自知没有活路，一个个都自杀了事。 苏衍回头，见姜柚仍然站在锁墙一侧，刚想走过去的时候，突然一道黑影瞬息而至。 苏衍想要伸手去拉姜柚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黑影瞬间越过苏衍，将姜柚裹着连续后退了几步，等到苏衍看清楚的时候，却是看见幻眇掐住了姜柚的脖子，站到了数步之外。 “放开她！”苏衍脸色一变。 幻眇掐住姜柚的脖子，姜柚顿时感觉呼吸不过来。 她一身黑衣，却再也没有遮住她那张脸。 “退后。”幻眇脸色沉沉地看着苏衍，让他退后。 苏衍也没料到幻眇会突然出现，之前在地宫外，幻眇与异兽相斗，生还的可能很小，但没想到……她还是活着回来了。 “当初你们将我关在地宫外，怎么没想到会有今日呢！”幻眇冷冷地笑了起来。 第516章 同心锁 上元节的夜晚总是热闹非凡的。 花灯街从这一夜开始，足足要热闹半个月。这也是素来的风俗，花灯喧嚣不夜城，处处热闹处处风光。 今夜很多人都会来街上游玩，姜柚也不例外。只不过，苏衍现在被叶从安带去缓解最相思去了，也不能陪她，她只能一个人闲逛。花灯街里，张灯结彩，各种各样的花灯展示出来，种类繁多，让人眼花缭乱。 街上有很多杂耍的，还有很多小玩意儿正在叫卖，猜灯谜，做花灯，舞龙狮，各种活动，应有尽有。 姜柚从花灯街走过的时候，看到了很多人。 她看到了景聿和桑柔正在做花灯，看到了许兰舟和孟花吟正在猜灯谜，看到了杨妙嫣和六皇子正在捏小糖人，记忆里很多人，都在这里游玩，她是一起游玩的人，也像是一个过客，看着所有人的美满。 她想，如果就像现在这样，每个人都那么幸福，那就好了。 “等很久了。” 姜柚走到尽头，灯火阑珊处，听见苏衍在问她。 她抬头看了过去，就看见苏衍提着一盏花灯，站在花灯街的尽头。 哪怕这里没有多少花灯，没有什么光线，可他提着那一盏花灯，便是自带光芒，瞬间入了她的心。 她愣了一下，满脸欢喜地扑过去，扑到了苏衍的怀里。 “你比我想象中要来得更早。”姜柚笑嘻嘻地说道。 “怎么舍得让你等太久。”苏衍吻了下她的额头。 姜柚松开他，转而牵着他的手，道：“我们去挂同心锁。” 花灯街的尽头，有一处奇观，是同心巷。这个巷子很长很宽，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情侣的挂同心锁的地方。最初，只是有人将同心锁放在这巷子里，后来，因为这里靠近月老庙，旁人修缮月老庙的时候，将这里一并修缮了，还给这巷子修了屋檐，之后，同心锁全都被挂到了屋檐下了。 屋檐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拉上了一条又一条的丝线，丝线上挂上了一道又一道的同心锁，到了如今，走到这巷子里，就能看见两边的墙上已经挂满了一整面墙的同心锁。看书溂 姜柚带着苏衍欣赏这两面墙的同心锁，说道：“怎么样？壮观？” “嗯，很壮观。”苏衍点头。 姜柚拿出自己准备的同心锁，道：“这是我们的同心锁，我是特地请人打造的。” 苏衍接了过来，看见是两只锁在一起的同心锁，造型别致，很普通的材质，但就是很好看。 “我还以为你要用银锁呢！”苏衍笑着说道。 “可别。”姜柚笑着说道，“这要是用了银锁，锁在这里啊，转头就被人给偷走了，那我们不是白挂了吗？” “……也对。”苏衍失笑，突然觉得她说的还挺有道理。 姜柚煞有其事地说道，“你看这里，很多地方都缺了，指不定就是金锁银锁的，被人给偷了去。咱们还是低调点，材质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 “好，那我来挂上，需要挂高点？”苏衍问。 姜柚点头：“要的啊，一定要挂得很高，别人够不着才好。” 苏衍失笑，他看了看两边，找了一个最高点，轻轻一跃，将同心锁挂了上去。 等他下来，姜柚挽着他的胳膊，仰着头看同心锁，笑着说道：“真好啊！以后我们每年都来挂一对，怎么样？” “好，听你的。”苏衍点头。 两个人在这里停留了一会儿，腻歪了一会儿，才从这里离开。可还没从这巷子里出去，就发现来了一群黑衣杀手，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姜柚不由得攥紧了苏衍的手。 “噬魂门。”她低声说道。 这些人一出现，她就认得出了。 之前噬魂门那个盯着苏衍的杀手被她弄死之后，她还找人去查了噬魂门，可噬魂门再没有什么动静，也没有派人出来追杀苏衍。可隔了这么长时间，噬魂门竟然又蠢蠢欲动了，可真是让人……意外至极。 眼下，前面一群黑衣人，后面也有一群，完全将他们堵在了巷子里。 那些人什么话都没说，直接亮出了兵器。 月光下，那些刀剑闪动着铮亮的光，寒意四射。 苏衍将姜柚护到身后，与那些杀手对峙。 那些杀手举起兵器，前后夹击，朝着苏衍和姜柚冲了过来。 苏衍将姜柚推到了一侧，一人独挡两面，对付那些杀手的同时，也护着姜柚周全。 姜柚靠着一面同心锁墙，厚重的同心锁敲击在一起，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其中一名杀手分出神来，朝着姜柚砍了一刀，姜柚转身让开，杀手那一刀看在那面墙上，顿时，系着同心锁的金属绳索断了，许多同心锁瞬间落在了地面，那一面锁墙立刻掉了一大半。 姜柚瞧着，顿觉十分遗憾。 姜柚从袖口掏出信号弹，趁人不备，对着天空放了出去。 那杀手再想攻击姜柚的时候，已经被苏衍挡回去了。 杀手有好几十人，可面对苏衍，他们也占不到太大的便宜。 很快，附近的景聿等人就赶到了，那些杀手瞬间就乱了阵脚，不一会儿就被消灭了个彻底。这些杀手都是死士，自知没有活路，一个个都自杀了事。 苏衍回头，见姜柚仍然站在锁墙一侧，刚想走过去的时候，突然一道黑影瞬息而至。 苏衍想要伸手去拉姜柚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黑影瞬间越过苏衍，将姜柚裹着连续后退了几步，等到苏衍看清楚的时候，却是看见幻眇掐住了姜柚的脖子，站到了数步之外。 “放开她！”苏衍脸色一变。 幻眇掐住姜柚的脖子，姜柚顿时感觉呼吸不过来。 她一身黑衣，却再也没有遮住她那张脸。 “退后。”幻眇脸色沉沉地看着苏衍，让他退后。 苏衍也没料到幻眇会突然出现，之前在地宫外，幻眇与异兽相斗，生还的可能很小，但没想到……她还是活着回来了。 “当初你们将我关在地宫外，怎么没想到会有今日呢！”幻眇冷冷地笑了起来。 第517章 我知道你是谁 姜柚感觉幻眇手上的动作松了一些，借机说道：“你别冲动，婆婆。” “别叫我！”幻眇一听就来气，手上动作就更重了。 姜柚只觉得快要被掐死了，苏衍更是急得不行，可又不敢上前，幻眇就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人，哪里能刺激？ 姜柚耐着性子说道：“你别生气，我知道，你之所以要去地宫，为的就是想要知道你自己是谁。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谁。” “你知道？”幻眇显然愣了一下。 “是。”姜柚点头，道，“我知道，包括地宫的秘密，我全都知道了。” “你全都知道了？你全都知道什么了？” “婆婆，我对你没有恶意，如果你想知道所有一切的话，那就跟我去洛府，我会将我知道的所有一切都告诉你。”姜柚说道。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算计我？”幻眇并不相信。 姜柚失笑：“婆婆，可你知道的，你的能力，这世上无人能及，我们有那个本事算计你吗？地宫外，那也不是我们算计你，异兽的出现也不是我们能掌控的，我们只是自保而已。” 幻眇想了想，料想姜柚也伤不了她，便是打算给姜柚一个机会。 “好，我就给你这一个机会，你要是再敢戏耍于我，我要你的命！”幻眇暗暗告诫。 “放心。”姜柚抿唇。 幻眇将手从姜柚的脖子上拿了下来，姜柚才彻底脱离了钳制。 她主动在前面带路，道：“婆婆，这边请。” 她说话间，对着苏衍点点头，苏衍等人会意，便是让开一条路，让姜柚带着幻眇走。 姜柚说是带幻眇去洛府，也是真的想跟幻眇说实话。幻眇与她只是立场不同，手里也的确沾了很多无辜鲜血，但幻眇并非是一个十恶不赦之人。 幻眇应该是跟幽落同期苏醒，但是，她却没有过去的记忆。而且，这么多年来，她的相貌未曾有半点变化，应该是已经停在了这个阶段。这么多年来，幻眇也在摸索之中，但是却从未见到他们夫妻二人…… 姜柚想，幻眇这么多年来，应该也是很孤独的。 姜柚很快便是带着幻眇到了洛府书房，她当着幻眇的面，将书房后面的密室给打开了。 “这什么地方？”幻眇问。 姜柚直接将族谱拿过来，递给幻眇，道：“你看看这个。” 幻眇接了过来，翻看了几页，不耐烦地说道：“什么意思？你给我看这些是什么意思？” 姜柚耐着性子给她找到“姬幻眇”所在那一页，指给她看：“你看这个。” “姬幻眇？”幻眇蹙眉，“这与我何干？” 姜柚将心中猜测说出来，道：“我怀疑你就是龙族的小公主。你不是说你都不记得你什么年纪了吗？我猜，你应该是四十多年前醒过来的？” 幻眇瞳孔微缩，但是却并没有说话。 姜柚抿唇，道：“我祖父祖母与你一样，是千年前的人，他们也是四十多年前苏醒的。” “他们人呢？”幻眇问。 “云游去了，他们是什么人，我也不清楚，我爹也不清楚呢！”姜柚也不能说得太明白，半真半假地对幻眇说道，“他们在这里没有找到与他们一样的人，总觉得留在这里像个异类，所以已经云游世外去了，离开了这片大陆。那座地宫我们也进去看了，里面也没什么，只有很多尊雕像，是玄冥天女的雕像，应该是她的信徒为她所雕。地宫的主人应该并不愿意外人闯入，所以里面也有离开地宫的示意图，我们看过之后，就离开那里了，打扰人家也不好。” “当真？”幻眇问。 姜柚连连点头，道：“真的，我没有必要骗你。因为那座地宫是现在唯一与千年前有关的地方了，也是唯一还有微薄灵力的地方，所以，那些异兽才会留在地宫附近，那幽若湖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婆婆，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样的？因为你是千年前的人，你找了很久才找到那座地宫，是觉得那座地宫有吸引你的地方，对不对？原因就是如此的，我真的没有必要欺骗你。” 幻眇听了姜柚的话，顿时沉默了。 姜柚看她已经快要相信了，便继续说道：“你要不信的话，我可以给你画上地宫的地形图，包括另外一个入口，我可以告诉你，你可以自己去探查一下。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有灵力术法的人，没有人能够欺骗你的。你失忆了，你一直想要寻找自己的身份，或许，你去了地宫会有所收获。” 幻眇仍然没说话。 “婆婆？”姜柚又唤了她一声。 幻眇抬头看向姜柚，道：“你说的，我自会去查证，姑且当你说的是真的。” 姜柚松了一口气，道：“我是很真诚的，我相信婆婆心里清楚我没有欺骗你的必要。只不过，婆婆，我还是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问。”幻眇点头。 “慕容修在哪？”姜柚问。 幻眇看了姜柚一眼。 姜柚蹙眉，道：“能神不知鬼不觉将慕容修藏起来，想来也只有婆婆你能做到了。” “他很快就会回来。”幻眇抿唇道，“我封锁了他的记忆，助他疗伤，如今，他也快恢复了。往后，我不会再帮他，正如你所说，我若是千年前的人，还留在这里拯救什么苍生，不可笑吗？” “齐修……就是慕容修？”姜柚问。 幻眇没说话。 姜柚没再纠结这个问题，继续问道：“婆婆，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办法让易容术变得毫无破绽？” “那不叫易容术，叫换脸术。”幻眇蹙眉，“十多年前，我欠了个人情，帮一个人换了脸。” 姜柚一怔：“那个人……” “你不要问了，我已经回答你足够多了。我走了，若你说的都是实话，看我们便是……后会无期。”幻眇从密室之中一直往外走，之后，走出书房，消失得无影无踪。 幻眇刚走，苏衍就急匆匆地过来了，看见姜柚平安无事，他才松了一口气。 第517章 我知道你是谁 姜柚感觉幻眇手上的动作松了一些，借机说道：“你别冲动，婆婆。” “别叫我！”幻眇一听就来气，手上动作就更重了。 姜柚只觉得快要被掐死了，苏衍更是急得不行，可又不敢上前，幻眇就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人，哪里能刺激？ 姜柚耐着性子说道：“你别生气，我知道，你之所以要去地宫，为的就是想要知道你自己是谁。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谁。” “你知道？”幻眇显然愣了一下。 “是。”姜柚点头，道，“我知道，包括地宫的秘密，我全都知道了。” “你全都知道了？你全都知道什么了？” “婆婆，我对你没有恶意，如果你想知道所有一切的话，那就跟我去洛府，我会将我知道的所有一切都告诉你。”姜柚说道。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算计我？”幻眇并不相信。 姜柚失笑：“婆婆，可你知道的，你的能力，这世上无人能及，我们有那个本事算计你吗？地宫外，那也不是我们算计你，异兽的出现也不是我们能掌控的，我们只是自保而已。” 幻眇想了想，料想姜柚也伤不了她，便是打算给姜柚一个机会。 “好，我就给你这一个机会，你要是再敢戏耍于我，我要你的命！”幻眇暗暗告诫。 “放心。”姜柚抿唇。 幻眇将手从姜柚的脖子上拿了下来，姜柚才彻底脱离了钳制。 她主动在前面带路，道：“婆婆，这边请。” 她说话间，对着苏衍点点头，苏衍等人会意，便是让开一条路，让姜柚带着幻眇走。 姜柚说是带幻眇去洛府，也是真的想跟幻眇说实话。幻眇与她只是立场不同，手里也的确沾了很多无辜鲜血，但幻眇并非是一个十恶不赦之人。 幻眇应该是跟幽落同期苏醒，但是，她却没有过去的记忆。而且，这么多年来，她的相貌未曾有半点变化，应该是已经停在了这个阶段。这么多年来，幻眇也在摸索之中，但是却从未见到他们夫妻二人…… 姜柚想，幻眇这么多年来，应该也是很孤独的。 姜柚很快便是带着幻眇到了洛府书房，她当着幻眇的面，将书房后面的密室给打开了。 “这什么地方？”幻眇问。 姜柚直接将族谱拿过来，递给幻眇，道：“你看看这个。” 幻眇接了过来，翻看了几页，不耐烦地说道：“什么意思？你给我看这些是什么意思？” 姜柚耐着性子给她找到“姬幻眇”所在那一页，指给她看：“你看这个。” “姬幻眇？”幻眇蹙眉，“这与我何干？” 姜柚将心中猜测说出来，道：“我怀疑你就是龙族的小公主。你不是说你都不记得你什么年纪了吗？我猜，你应该是四十多年前醒过来的？” 幻眇瞳孔微缩，但是却并没有说话。 姜柚抿唇，道：“我祖父祖母与你一样，是千年前的人，他们也是四十多年前苏醒的。” “他们人呢？”幻眇问。 “云游去了，他们是什么人，我也不清楚，我爹也不清楚呢！”姜柚也不能说得太明白，半真半假地对幻眇说道，“他们在这里没有找到与他们一样的人，总觉得留在这里像个异类，所以已经云游世外去了，离开了这片大陆。那座地宫我们也进去看了，里面也没什么，只有很多尊雕像，是玄冥天女的雕像，应该是她的信徒为她所雕。地宫的主人应该并不愿意外人闯入，所以里面也有离开地宫的示意图，我们看过之后，就离开那里了，打扰人家也不好。” “当真？”幻眇问。 姜柚连连点头，道：“真的，我没有必要骗你。因为那座地宫是现在唯一与千年前有关的地方了，也是唯一还有微薄灵力的地方，所以，那些异兽才会留在地宫附近，那幽若湖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婆婆，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样的？因为你是千年前的人，你找了很久才找到那座地宫，是觉得那座地宫有吸引你的地方，对不对？原因就是如此的，我真的没有必要欺骗你。” 幻眇听了姜柚的话，顿时沉默了。 姜柚看她已经快要相信了，便继续说道：“你要不信的话，我可以给你画上地宫的地形图，包括另外一个入口，我可以告诉你，你可以自己去探查一下。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有灵力术法的人，没有人能够欺骗你的。你失忆了，你一直想要寻找自己的身份，或许，你去了地宫会有所收获。” 幻眇仍然没说话。 “婆婆？”姜柚又唤了她一声。 幻眇抬头看向姜柚，道：“你说的，我自会去查证，姑且当你说的是真的。” 姜柚松了一口气，道：“我是很真诚的，我相信婆婆心里清楚我没有欺骗你的必要。只不过，婆婆，我还是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问。”幻眇点头。 “慕容修在哪？”姜柚问。 幻眇看了姜柚一眼。 姜柚蹙眉，道：“能神不知鬼不觉将慕容修藏起来，想来也只有婆婆你能做到了。” “他很快就会回来。”幻眇抿唇道，“我封锁了他的记忆，助他疗伤，如今，他也快恢复了。往后，我不会再帮他，正如你所说，我若是千年前的人，还留在这里拯救什么苍生，不可笑吗？” “齐修……就是慕容修？”姜柚问。 幻眇没说话。 姜柚没再纠结这个问题，继续问道：“婆婆，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办法让易容术变得毫无破绽？” “那不叫易容术，叫换脸术。”幻眇蹙眉，“十多年前，我欠了个人情，帮一个人换了脸。” 姜柚一怔：“那个人……” “你不要问了，我已经回答你足够多了。我走了，若你说的都是实话，看我们便是……后会无期。”幻眇从密室之中一直往外走，之后，走出书房，消失得无影无踪。 幻眇刚走，苏衍就急匆匆地过来了，看见姜柚平安无事，他才松了一口气。 第518章 快要结束了 “幻眇应该不会回来了。” 姜柚轻声说着，像是在诉说一个很久远的故事。 幻眇自己会去求证她说的那些是否为真，一旦发现是真，幻眇和祖父祖母的选择应该都是一样的，他们都不会再留在这个世界。她为慕容修效力，也到此为止的。 苏衍牵着姜柚走出来，就站在首辅府的院子里。 天上的月亮圆得很，四周都洒上了薄薄的轻纱，朦朦胧胧，却有些好看。 “快要结束了。”苏衍轻声说道。 姜柚点头。 “接下来，什么也不用做，等着就嫁给我就好。”苏衍低着头，轻抚姜柚的脸，低声说道。 姜柚笑着点头，道：“就等着当美美的新嫁娘，是吗？” “自然。” 苏衍抱着她，轻声回应。 姜柚浅浅地笑着，又说道：“对了，齐修就是慕容修，他是被幻眇封锁了记忆，所以看起来才像是另外一个人。” “不用将他放在心上，他要回来，最先也不是找我们。”苏衍说道。 姜柚懂苏衍的意思。 慕容修之所以会变成齐修，那是被皇帝逼得无路可走了，所以才不得已变成齐修来保命。 所以，慕容修回来，第一件事应该是要找皇帝算账。毕竟，慕容修最大的愿望是登上高位。 “还有，江南宋家……” “宋家怎么了？” “惨遭灭门。” 苏衍顿了顿。 姜柚心中一颤：“是慕容修那个宋家？齐修应该是姓宋，是？” “是。”苏衍点头，“皇上应该已经知道了慕容修成为齐修一事，迁怒于宋家。宋家满门被灭，只有齐修逃走了。” “齐遇呢？” 姜柚想起了那个咋咋呼呼要去见苏衍的小姑娘。 “死了。”苏衍低声说道，“她本名，宋琦玉。” 姜柚不免十分唏嘘：“皇上还真是心狠手辣。” 如今，外面那些事她都没有操心过，全都是苏衍在打理，很多事她确实也不知道。听闻齐遇之死，姜柚也实在是觉得有些遗憾，齐遇，宋琦玉，她何其无辜。 “别想了，这也不是我们的错。”苏衍安慰着姜柚。 “咳咳。” 两个人正说着，洛寂北走了过来。 苏衍忙松开姜柚。 洛寂北走过来，看着他俩，道：“我已经在后面站了有一会儿了，天天见面，哪那么多话说？” “爹！”姜柚颇为无语。 “好了好了，也不和你们说这些废话了。”洛寂北摆了摆手，道，“苏衍，今日回去，最近你们俩就不要见面了。” “为什么？”姜柚不满地问道。 洛寂北点了点姜柚的额头，道：“还有一个月就成亲了，这一个月里不能见面，不吉利。” 姜柚本想说竟然还信这个，不过看洛寂北那模样，她还是闭嘴了。 “好，那我知道了。”姜柚点头。 苏衍也连连行礼：“大人说的是，苏衍一定会注意。” 洛寂北点头，道：“那就回去，也很晚了。这一晚上弄得鸡飞狗跳的，真是不得消停。” 洛寂北也知道了幻眇来闹的这一出，他是在宫里很晚才回来的，知道这件事之后，等回来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结束了也好，总归这一切，始终是要全部结束的。 苏衍听着洛寂北的话，和姜柚对视一眼，即便是恋恋不舍，却也不得不离开这里。 “你回去。”姜柚对着他微微一笑。 苏衍点点头，向着洛寂北行了礼，离开了这里。 洛寂北回头看着姜柚，自家闺女仍然是望着苏衍离开的方向。 他一脸无奈：“你呀，再看都成望夫石了。” 姜柚回过神来，看向洛寂北，浅浅一笑，道：“没啊，就目送一下都不可以吗？” “最近消停点，待嫁女，别想着再往外跑了。”洛寂北说道，“老祖宗说的，总是没错的，可别在外面晃荡，不吉利。” 姜柚失笑：“爹，你可真是迷信。” “爹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迷信一点也好。”洛寂北道，“这外面确实不太平，你还是老老实实留在府里比较好。再说了，婚事当前，爹也不希望出任何变故。” “好，爹你说的都对，我听您的！”姜柚立刻软软地笑着，转而挽着洛寂北的手。 父女俩转身往书房里走，密室还是敞开的状态。 姜柚便是将她带幻眇进来看族谱一事说给洛寂北听了：“我觉得，我跟她说完那些之后，她整个人都很伤感。她定然是很寂寞的，醒来这么久，却不知道自己是谁，她自认为自己可以救世，却未曾想到，距离自己的时代已经过了一千年。” “你祖父祖母当时也是那样，不过他们俩好歹还有个伴。”洛寂北叹息着，突然也有点想念过往了。 “他们俩……感情多好啊，隔了一千年还能在一起，多幸福。”姜柚笑着说道，“可惜，我都没机会见一见祖父祖母，太遗憾了。” “以后会有机会的。”洛寂北摸了摸姜柚的脑袋，道，“他们回来的时候，一定会来看看你的。不过，我们所有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最重要的是……你要走好你自己的路，让你自己不留遗憾。” 他的遗憾是洛花颜。 所以，看见姜柚成家之后，他要做的是去找洛花颜。 他们的女儿已经有了自己的幸福，他们也应该重逢，弥补他们这些年的遗憾。 他们失去的太多了，一直在错过，这一生又留下了多少遗憾。 姜柚将密室里的那些东西整理了一下，和洛寂北一同从密室里走了出来。 她道：“等我和苏衍成亲之后，爹你就去找娘亲，她一定也在等你。” “好。”洛寂北笑了起来。 “虽然我不舍得，但是，娘亲更需要你。等你见到她，你就告诉她……我很想她。”姜柚轻声说道。 “好。” “我和苏衍，会好好的。爹，你和娘也是。” 她怎么也找不到洛花颜，是因为洛花颜已经不在这一个世界里了。 上一世，她没能找到洛花颜，连亲爹都没有保住，甚至于都不知道那是亲爹。 这一世，她只希望……爹娘可以团聚，至少他们在一起幸福快乐就好。 第518章 快要结束了 “幻眇应该不会回来了。” 姜柚轻声说着，像是在诉说一个很久远的故事。 幻眇自己会去求证她说的那些是否为真，一旦发现是真，幻眇和祖父祖母的选择应该都是一样的，他们都不会再留在这个世界。她为慕容修效力，也到此为止的。 苏衍牵着姜柚走出来，就站在首辅府的院子里。 天上的月亮圆得很，四周都洒上了薄薄的轻纱，朦朦胧胧，却有些好看。 “快要结束了。”苏衍轻声说道。 姜柚点头。 “接下来，什么也不用做，等着就嫁给我就好。”苏衍低着头，轻抚姜柚的脸，低声说道。 姜柚笑着点头，道：“就等着当美美的新嫁娘，是吗？” “自然。” 苏衍抱着她，轻声回应。 姜柚浅浅地笑着，又说道：“对了，齐修就是慕容修，他是被幻眇封锁了记忆，所以看起来才像是另外一个人。” “不用将他放在心上，他要回来，最先也不是找我们。”苏衍说道。 姜柚懂苏衍的意思。 慕容修之所以会变成齐修，那是被皇帝逼得无路可走了，所以才不得已变成齐修来保命。 所以，慕容修回来，第一件事应该是要找皇帝算账。毕竟，慕容修最大的愿望是登上高位。 “还有，江南宋家……” “宋家怎么了？” “惨遭灭门。” 苏衍顿了顿。 姜柚心中一颤：“是慕容修那个宋家？齐修应该是姓宋，是？” “是。”苏衍点头，“皇上应该已经知道了慕容修成为齐修一事，迁怒于宋家。宋家满门被灭，只有齐修逃走了。” “齐遇呢？” 姜柚想起了那个咋咋呼呼要去见苏衍的小姑娘。 “死了。”苏衍低声说道，“她本名，宋琦玉。” 姜柚不免十分唏嘘：“皇上还真是心狠手辣。” 如今，外面那些事她都没有操心过，全都是苏衍在打理，很多事她确实也不知道。听闻齐遇之死，姜柚也实在是觉得有些遗憾，齐遇，宋琦玉，她何其无辜。 “别想了，这也不是我们的错。”苏衍安慰着姜柚。 “咳咳。” 两个人正说着，洛寂北走了过来。 苏衍忙松开姜柚。 洛寂北走过来，看着他俩，道：“我已经在后面站了有一会儿了，天天见面，哪那么多话说？” “爹！”姜柚颇为无语。 “好了好了，也不和你们说这些废话了。”洛寂北摆了摆手，道，“苏衍，今日回去，最近你们俩就不要见面了。” “为什么？”姜柚不满地问道。 洛寂北点了点姜柚的额头，道：“还有一个月就成亲了，这一个月里不能见面，不吉利。” 姜柚本想说竟然还信这个，不过看洛寂北那模样，她还是闭嘴了。 “好，那我知道了。”姜柚点头。 苏衍也连连行礼：“大人说的是，苏衍一定会注意。” 洛寂北点头，道：“那就回去，也很晚了。这一晚上弄得鸡飞狗跳的，真是不得消停。” 洛寂北也知道了幻眇来闹的这一出，他是在宫里很晚才回来的，知道这件事之后，等回来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结束了也好，总归这一切，始终是要全部结束的。 苏衍听着洛寂北的话，和姜柚对视一眼，即便是恋恋不舍，却也不得不离开这里。 “你回去。”姜柚对着他微微一笑。 苏衍点点头，向着洛寂北行了礼，离开了这里。 洛寂北回头看着姜柚，自家闺女仍然是望着苏衍离开的方向。 他一脸无奈：“你呀，再看都成望夫石了。” 姜柚回过神来，看向洛寂北，浅浅一笑，道：“没啊，就目送一下都不可以吗？” “最近消停点，待嫁女，别想着再往外跑了。”洛寂北说道，“老祖宗说的，总是没错的，可别在外面晃荡，不吉利。” 姜柚失笑：“爹，你可真是迷信。” “爹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迷信一点也好。”洛寂北道，“这外面确实不太平，你还是老老实实留在府里比较好。再说了，婚事当前，爹也不希望出任何变故。” “好，爹你说的都对，我听您的！”姜柚立刻软软地笑着，转而挽着洛寂北的手。 父女俩转身往书房里走，密室还是敞开的状态。 姜柚便是将她带幻眇进来看族谱一事说给洛寂北听了：“我觉得，我跟她说完那些之后，她整个人都很伤感。她定然是很寂寞的，醒来这么久，却不知道自己是谁，她自认为自己可以救世，却未曾想到，距离自己的时代已经过了一千年。” “你祖父祖母当时也是那样，不过他们俩好歹还有个伴。”洛寂北叹息着，突然也有点想念过往了。 “他们俩……感情多好啊，隔了一千年还能在一起，多幸福。”姜柚笑着说道，“可惜，我都没机会见一见祖父祖母，太遗憾了。” “以后会有机会的。”洛寂北摸了摸姜柚的脑袋，道，“他们回来的时候，一定会来看看你的。不过，我们所有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最重要的是……你要走好你自己的路，让你自己不留遗憾。” 他的遗憾是洛花颜。 所以，看见姜柚成家之后，他要做的是去找洛花颜。 他们的女儿已经有了自己的幸福，他们也应该重逢，弥补他们这些年的遗憾。 他们失去的太多了，一直在错过，这一生又留下了多少遗憾。 姜柚将密室里的那些东西整理了一下，和洛寂北一同从密室里走了出来。 她道：“等我和苏衍成亲之后，爹你就去找娘亲，她一定也在等你。” “好。”洛寂北笑了起来。 “虽然我不舍得，但是，娘亲更需要你。等你见到她，你就告诉她……我很想她。”姜柚轻声说道。 “好。” “我和苏衍，会好好的。爹，你和娘也是。” 她怎么也找不到洛花颜，是因为洛花颜已经不在这一个世界里了。 上一世，她没能找到洛花颜，连亲爹都没有保住，甚至于都不知道那是亲爹。 这一世，她只希望……爹娘可以团聚，至少他们在一起幸福快乐就好。 第519章 大婚 二月十五。 宜嫁娶。 寅时未到，姜柚就被喊起床来上妆，整个人晕晕乎乎地被一通折腾，直到看到铜镜里盛妆打扮的人儿，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今天成亲。 喜娘和喜婆围了一屋子，谁都没有闲着，她看着满屋的红色，突然才想起来，这一切来得有些不真实。 大家开口说的都是吉祥话，姜柚听着，更是觉得无比舒心。 再后来，天亮了，桑柔他们都过来了，整个洛府也开始热闹了起来。 “你师兄他们都过来了，现在都在前厅陪着首辅大人呢！”桑柔笑着同姜柚说道，“近来你在府中也未曾出府，倒是不知，这外面啊，很是热闹。今日，整个京城都知道你和苏衍的婚事，从洛府到王府这一路啊，都铺上了红妆，热闹着呢！” “对啊，成亲可是大事，只要你们俩好好的，比什么都好。”孟花吟也跟着笑起来。 “挺好。”姜柚想了半天，也只能想出来这样一句。 有些幸福来得不太真实，她到现在都有一种很恍惚的感觉。 “小姐，你不会到现在还觉得在做梦？”浮笙笑着说道，“这不是做梦，你真的要跟王爷成亲了。” “是吗？”姜柚抿唇，“我真的要成亲了？” “是啊，再晚一点，王爷就该过来迎亲了。”浮笙笑着说道。 姜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仍然是觉得有些恍惚。前世今生，她恍惚间都不知道什么才是真，那种虚梦之中的感觉，实在太浓烈了。就好像……走了那么久，忽然幸福就近在咫尺了，便是会让人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似真似幻，捉摸不透。 可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啊，她真的要嫁给苏衍了。 辰时过后，苏衍到了。 他先去拜见了洛寂北，之后才到了小院来。 刚过来，姜柚就听见门外一片热闹，师兄们是陪着苏衍一同来的，门外吵吵闹闹，喧嚣无比，但是却让人感觉非常温暖。 桑柔她们带着喜娘喜婆都退下了，屋子里瞬间就剩下了姜柚一人。 姜柚回过头，便是瞧见门开了，苏衍逆着光，朝着她走来。 她站在屋里，看着苏衍一步步走来，一直走到她的面前。 “怎么？都看傻了？”姜柚抬手，在苏衍眼前挥了挥。 他就这样走到她的面前，然后傻乎乎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苏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看着她的时候，眼里有着无尽的光亮。 “好看。”苏衍说了两个字，眼里带着笑，脸颊微红。 他的目光炙热的，满含柔情，看着看着，也让姜柚觉得脸颊发烫。 姜柚一只手被他握着，另外一只手也便伸过去，在他的脸上摸了一下，笑着说道：“你也好看。” 苏衍不由得笑了。 都很好看。 他们眼里的彼此都是最最好看的。 他们牵着手，一同从屋里走出去。 浮笙他们将准备好的花瓣洒了过去，一瞬间，漫天都飘起了粉色的花瓣雨。 喜娘在那急着说道：“盖头，盖头没盖呢！” “现在不用盖。”姜柚笑着应道。 喜娘：“……” 苏衍和姜柚一路从这里走出去，去了前厅，拜别洛寂北。 洛寂北已经等在正厅里许久了，看着一对新人走过来，他的眼里也隐约有泪光闪烁。他很想记住这一幕，等到他日与妻子重聚的时候，就可以将这一幕说给她听了。 姜柚和苏衍一同给洛寂北敬茶，两个人一起跪拜洛寂北。 洛寂北接过苏衍举过来的茶杯，叮嘱道：“苏衍，我可是将我的宝贝女儿交给你了，多让着她点。” “岳父大人放心。”苏衍低笑着，“我都听她的。” 洛寂北满意地点点头，品了一口茶。 “好了好了，别误了吉时，上花轿去！”洛寂北放下茶杯，催促他们俩离开了。 “爹，那我走了。”姜柚站在苏衍身边，低声对洛寂北说道。 洛寂北点点头，道：“走，只要你们好好的，爹就放心了。” 姜柚牵着苏衍离开，回头看了洛寂北一眼。也不是说舍不得，但是这个时候，心里的那种感觉就会很奇怪，就会有一种很想哭的感觉，明明应该是幸福的事，可又会觉得很心酸。 姜柚跟着苏衍一直走出了洛府，花轿临门，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苏衍牵着姜柚走到花轿前，那边，喜娘等人早就捧着盖头那些在旁边候着了。 “新郎官，给新娘子盖上盖头！”喜娘笑着说道。 苏衍和姜柚对视一眼，便是从旁边取下盖头，给姜柚盖上，扶着姜柚上了花轿。 在所有人的祝福中，迎亲队出发了。 去往王府的这一路，两边都围了百姓，到处都是一片热闹。这一路全都铺上了红色，十里红妆，大抵就是如此了。 “可真是天作之合。” “那可不！听说啊，王爷对郡主那可是宠爱极了。” “现在应该叫王妃了，我之前远远地见过王妃一次，哎哟，那姿容啊！真的是绝世之姿。” “可不是！哈哈哈，我见过他们俩一起的样子，真的是太登对了。” “真好啊，现在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是啊，真好啊，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花轿停在了战王府门口。 镇北王夫妇已经在正厅等着了，这是新府邸，也是苏衍和姜柚的家。 苏衍下了马，走到花轿前，将姜柚从花轿里牵了出来，他一路牵着她进了王府，进了他们的家。 之后，入了喜堂，拜堂成亲，一切礼数，水到渠成。 整个王府都笼罩在一片喜气之中。 隔着盖头，姜柚一直听见周围的声音，各种各样的祝福声，全都是美好。 新房之中，又是一片祝福的声音，等到盖头被取下来的时候，姜柚和苏衍四目对视的时候，忽然就感觉，这一切变得那么真实。 她最爱的他，近在咫尺。 似梦，可却是最最真实的美好。 “夫人辛苦了。”苏衍轻声说道。 姜柚眉眼弯弯，笑着说道：“彼此彼此。” 成亲，确实很辛苦，但是，却也很幸福。 第519章 大婚 二月十五。 宜嫁娶。 寅时未到，姜柚就被喊起床来上妆，整个人晕晕乎乎地被一通折腾，直到看到铜镜里盛妆打扮的人儿，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今天成亲。 喜娘和喜婆围了一屋子，谁都没有闲着，她看着满屋的红色，突然才想起来，这一切来得有些不真实。 大家开口说的都是吉祥话，姜柚听着，更是觉得无比舒心。 再后来，天亮了，桑柔他们都过来了，整个洛府也开始热闹了起来。 “你师兄他们都过来了，现在都在前厅陪着首辅大人呢！”桑柔笑着同姜柚说道，“近来你在府中也未曾出府，倒是不知，这外面啊，很是热闹。今日，整个京城都知道你和苏衍的婚事，从洛府到王府这一路啊，都铺上了红妆，热闹着呢！” “对啊，成亲可是大事，只要你们俩好好的，比什么都好。”孟花吟也跟着笑起来。 “挺好。”姜柚想了半天，也只能想出来这样一句。 有些幸福来得不太真实，她到现在都有一种很恍惚的感觉。 “小姐，你不会到现在还觉得在做梦？”浮笙笑着说道，“这不是做梦，你真的要跟王爷成亲了。” “是吗？”姜柚抿唇，“我真的要成亲了？” “是啊，再晚一点，王爷就该过来迎亲了。”浮笙笑着说道。 姜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仍然是觉得有些恍惚。前世今生，她恍惚间都不知道什么才是真，那种虚梦之中的感觉，实在太浓烈了。就好像……走了那么久，忽然幸福就近在咫尺了，便是会让人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似真似幻，捉摸不透。 可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啊，她真的要嫁给苏衍了。 辰时过后，苏衍到了。 他先去拜见了洛寂北，之后才到了小院来。 刚过来，姜柚就听见门外一片热闹，师兄们是陪着苏衍一同来的，门外吵吵闹闹，喧嚣无比，但是却让人感觉非常温暖。 桑柔她们带着喜娘喜婆都退下了，屋子里瞬间就剩下了姜柚一人。 姜柚回过头，便是瞧见门开了，苏衍逆着光，朝着她走来。 她站在屋里，看着苏衍一步步走来，一直走到她的面前。 “怎么？都看傻了？”姜柚抬手，在苏衍眼前挥了挥。 他就这样走到她的面前，然后傻乎乎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苏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看着她的时候，眼里有着无尽的光亮。 “好看。”苏衍说了两个字，眼里带着笑，脸颊微红。 他的目光炙热的，满含柔情，看着看着，也让姜柚觉得脸颊发烫。 姜柚一只手被他握着，另外一只手也便伸过去，在他的脸上摸了一下，笑着说道：“你也好看。” 苏衍不由得笑了。 都很好看。 他们眼里的彼此都是最最好看的。 他们牵着手，一同从屋里走出去。 浮笙他们将准备好的花瓣洒了过去，一瞬间，漫天都飘起了粉色的花瓣雨。 喜娘在那急着说道：“盖头，盖头没盖呢！” “现在不用盖。”姜柚笑着应道。 喜娘：“……” 苏衍和姜柚一路从这里走出去，去了前厅，拜别洛寂北。 洛寂北已经等在正厅里许久了，看着一对新人走过来，他的眼里也隐约有泪光闪烁。他很想记住这一幕，等到他日与妻子重聚的时候，就可以将这一幕说给她听了。 姜柚和苏衍一同给洛寂北敬茶，两个人一起跪拜洛寂北。 洛寂北接过苏衍举过来的茶杯，叮嘱道：“苏衍，我可是将我的宝贝女儿交给你了，多让着她点。” “岳父大人放心。”苏衍低笑着，“我都听她的。” 洛寂北满意地点点头，品了一口茶。 “好了好了，别误了吉时，上花轿去！”洛寂北放下茶杯，催促他们俩离开了。 “爹，那我走了。”姜柚站在苏衍身边，低声对洛寂北说道。 洛寂北点点头，道：“走，只要你们好好的，爹就放心了。” 姜柚牵着苏衍离开，回头看了洛寂北一眼。也不是说舍不得，但是这个时候，心里的那种感觉就会很奇怪，就会有一种很想哭的感觉，明明应该是幸福的事，可又会觉得很心酸。 姜柚跟着苏衍一直走出了洛府，花轿临门，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苏衍牵着姜柚走到花轿前，那边，喜娘等人早就捧着盖头那些在旁边候着了。 “新郎官，给新娘子盖上盖头！”喜娘笑着说道。 苏衍和姜柚对视一眼，便是从旁边取下盖头，给姜柚盖上，扶着姜柚上了花轿。 在所有人的祝福中，迎亲队出发了。 去往王府的这一路，两边都围了百姓，到处都是一片热闹。这一路全都铺上了红色，十里红妆，大抵就是如此了。 “可真是天作之合。” “那可不！听说啊，王爷对郡主那可是宠爱极了。” “现在应该叫王妃了，我之前远远地见过王妃一次，哎哟，那姿容啊！真的是绝世之姿。” “可不是！哈哈哈，我见过他们俩一起的样子，真的是太登对了。” “真好啊，现在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是啊，真好啊，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花轿停在了战王府门口。 镇北王夫妇已经在正厅等着了，这是新府邸，也是苏衍和姜柚的家。 苏衍下了马，走到花轿前，将姜柚从花轿里牵了出来，他一路牵着她进了王府，进了他们的家。 之后，入了喜堂，拜堂成亲，一切礼数，水到渠成。 整个王府都笼罩在一片喜气之中。 隔着盖头，姜柚一直听见周围的声音，各种各样的祝福声，全都是美好。 新房之中，又是一片祝福的声音，等到盖头被取下来的时候，姜柚和苏衍四目对视的时候，忽然就感觉，这一切变得那么真实。 她最爱的他，近在咫尺。 似梦，可却是最最真实的美好。 “夫人辛苦了。”苏衍轻声说道。 姜柚眉眼弯弯，笑着说道：“彼此彼此。” 成亲，确实很辛苦，但是，却也很幸福。 第520章 圆满 新房之中，红烛正热烈。 屋里只有他们俩，门是关上的，府里热热闹闹的声音还是隐约能听见。 “现在还早呢，你真的不用出去应酬宾客？”姜柚眨了眨眼，问苏衍。 苏衍拿了一旁的酒壶过来，倒了两杯酒，说道：“合卺酒还没喝。” 姜柚接过其中一杯，问道：“那喝完你就要走了吗？” 苏衍失笑：“盼着我走？” 姜柚摇了摇头，端起酒杯就要喝。 苏衍忙抬手握住她的手，道：“你就这样喝？” “不然呢？”姜柚一脸茫然，“你是怕我喝醉了？一杯酒而已，不至于……” 苏衍失笑，只拉着她的手，与她交杯。 姜柚这才想起来，原来，合卺酒是要这么喝的。 她傻乎乎地看着苏衍，跟苏衍一同喝下这杯合卺酒，意为永不分离。 姜柚喝完这一杯，只觉得有些辣，她辣的不由得咳嗽了几声，苏衍忙放下酒杯，拍了拍她，给她顺顺气，忙道：“你慢点，眼睛都红了。” 姜柚摆了摆手，道：“没事，你先去外面忙，不用管我的。” 苏衍失笑：“我不去外面，就陪着你，哪里都不去。” “啊？”姜柚愣了一下，“你就陪着我？天都还没黑呢！” 这么早就洞房过分了…… “想什么呢！”苏衍起身，走到姜柚身后，将她戴在头上的凤冠取了下来，“很重？” 这凤冠都是定制的，已经尽量减少重量了，但还是很重。苏衍将她的凤冠取下来，她顿时感觉轻松多了。 姜柚站起身，转身面朝苏衍，伸手抱住苏衍。 苏衍不由得笑起来，转而也抱住了她，两个人贴得很近，那种又甜又暖的气息瞬间就升上来。 姜柚只觉得脸颊微烫，贴着苏衍，只觉得心跳如擂。 “今天可是十五，最相思……是不是又要发作了？”姜柚低低地说道，声音软软的，又甜又糯。 苏衍抱着她，轻声说道：“不会，老叶已经控制好了，放心。” “那你今天是不是不打算……嗯？”姜柚抬头看他，伸手撩了撩他的下巴。 苏衍低头看着她，眼中更是柔软：“不打算什么？” 姜柚：“……” 她可怀疑他就是故意逗她。 苏衍却是弯腰抱起她，姜柚吓一跳，没料到他会有这样一出，赶紧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生怕自己摔了下去。 苏衍抱着姜柚，大步朝着婚床旁边走去。 姜柚声音小小的：“天还这么亮，不好？” 苏衍只笑起来：“天亮了才好，看得清楚。” “什么呀……” “从前都没看清楚，今天可以好好看。” “我才不想好好看……” 红帐落下，掩起所有欢欣，所有甜蜜，所有温柔。 日落时分，霞光落下，整个世界都铺上了一层金色。主院里没有旁人，只有姜柚和苏衍，院外的热闹，一直到了日暮，所有人都给了他们足够的清静与自由，也给足了祝福。 这一夜，到处都是极致的美。 对他们而言，所有的一切，是弥补了所有的遗憾，也是终得圆满。 于苏衍而言，两世深情，才换来一生相守。 对姜柚来说，两世遗憾，终于落幕，他们还有最好更美的未来。 天亮之后，姜柚才醒过来。 一夜已经过去，她在这床上可是躺了差不多十来个时辰了。 苏衍也一直陪着她，就一直拥着她，让她睡得更熟。 “什么时辰了？”姜柚醒过来，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又觉得困倦，便是窝在苏衍的怀里，声音软软地问道。 “巳时。”苏衍回答。 “巳时？”姜柚应了声，这才猛地睁开眼睛，“都巳时了？” “还早。”苏衍道。 “这还早？”姜柚瞬间清醒了，她坐起身来，说道，“不是说要早起给公婆奉茶吗？你早就醒了也不喊我起床！” 苏衍当然很早就醒了，就那样一直看着她，看她睡得那么熟的样子，怎么舍得喊醒她？ 苏衍跟着起身，伸手抱住她的腰，道：“爹娘不会介意的，咱们家也没这么多规矩。爹娘喝过媳妇茶，就打算回镇北王府了，也不打算跟我们住一起。” “这不好？”姜柚更是觉得这样不太好。 “这有什么不好的？爹娘说了，他们也要过他们自己的日子，我们俩过我们俩的。”苏衍轻笑着说道，“你要不要再睡会儿？” “还睡？”姜柚失笑，“昨天午时咱们就待在房间里没出去了……十多个时辰了，过分了！” 苏衍抱着她，轻轻地笑：“为夫这不是怕夫人太累了嘛，需要多休息。” 姜柚的脸瞬间就红了。 太累了…… 确实太累了。 前世两次，她都是在不清醒的状态下跟的苏衍，她确实没什么记忆了。 昨儿倒好，苏衍还真是让她记得清楚了，每一个细节都帮她好好回忆了一遍……不对，是几遍。 简直了！ “你不要说话了。”姜柚推了推苏衍，不让他抱着自己了，自己要下床！ 苏衍见姜柚起床，自然也跟着起来，不仅自己跟着起床，还特地帮着姜柚穿衣服。 姜柚：“……我是没有手了吗？” “夫人太累了，为夫为你更衣是应该的。” 姜柚：“……” 还不如不要说话呢！ 苏衍给姜柚整理衣服的时候，还会偷偷亲姜柚一下，更是惹得姜柚躲都来不及。 等一通闹腾，两个人从房间里出去的时候，已经到了午时了。 姜柚好一阵无语，到底他们还是在屋里整整待了一天一夜，真的太过分了！ 苏衍牵着姜柚出门，轻声说道：“昨晚上，院子里就只有我们两个，所以，你也不用害羞，也没有人听见。” 姜柚没好气地拧了他腰一把，道：“你还不如不要解释了，欲盖弥彰。” 一天一夜没出来，其他人都不知道要怎么想呢！ 苏衍只笑着说道：“不要紧，以后的路还长着，总会习惯的。” 姜柚不和他说这个了。 “走，去前厅。”苏衍带着她出了主院的门，去前厅给镇北王、镇北王妃敬茶。 第520章 圆满 新房之中，红烛正热烈。 屋里只有他们俩，门是关上的，府里热热闹闹的声音还是隐约能听见。 “现在还早呢，你真的不用出去应酬宾客？”姜柚眨了眨眼，问苏衍。 苏衍拿了一旁的酒壶过来，倒了两杯酒，说道：“合卺酒还没喝。” 姜柚接过其中一杯，问道：“那喝完你就要走了吗？” 苏衍失笑：“盼着我走？” 姜柚摇了摇头，端起酒杯就要喝。 苏衍忙抬手握住她的手，道：“你就这样喝？” “不然呢？”姜柚一脸茫然，“你是怕我喝醉了？一杯酒而已，不至于……” 苏衍失笑，只拉着她的手，与她交杯。 姜柚这才想起来，原来，合卺酒是要这么喝的。 她傻乎乎地看着苏衍，跟苏衍一同喝下这杯合卺酒，意为永不分离。 姜柚喝完这一杯，只觉得有些辣，她辣的不由得咳嗽了几声，苏衍忙放下酒杯，拍了拍她，给她顺顺气，忙道：“你慢点，眼睛都红了。” 姜柚摆了摆手，道：“没事，你先去外面忙，不用管我的。” 苏衍失笑：“我不去外面，就陪着你，哪里都不去。” “啊？”姜柚愣了一下，“你就陪着我？天都还没黑呢！” 这么早就洞房过分了…… “想什么呢！”苏衍起身，走到姜柚身后，将她戴在头上的凤冠取了下来，“很重？” 这凤冠都是定制的，已经尽量减少重量了，但还是很重。苏衍将她的凤冠取下来，她顿时感觉轻松多了。 姜柚站起身，转身面朝苏衍，伸手抱住苏衍。 苏衍不由得笑起来，转而也抱住了她，两个人贴得很近，那种又甜又暖的气息瞬间就升上来。 姜柚只觉得脸颊微烫，贴着苏衍，只觉得心跳如擂。 “今天可是十五，最相思……是不是又要发作了？”姜柚低低地说道，声音软软的，又甜又糯。 苏衍抱着她，轻声说道：“不会，老叶已经控制好了，放心。” “那你今天是不是不打算……嗯？”姜柚抬头看他，伸手撩了撩他的下巴。 苏衍低头看着她，眼中更是柔软：“不打算什么？” 姜柚：“……” 她可怀疑他就是故意逗她。 苏衍却是弯腰抱起她，姜柚吓一跳，没料到他会有这样一出，赶紧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生怕自己摔了下去。 苏衍抱着姜柚，大步朝着婚床旁边走去。 姜柚声音小小的：“天还这么亮，不好？” 苏衍只笑起来：“天亮了才好，看得清楚。” “什么呀……” “从前都没看清楚，今天可以好好看。” “我才不想好好看……” 红帐落下，掩起所有欢欣，所有甜蜜，所有温柔。 日落时分，霞光落下，整个世界都铺上了一层金色。主院里没有旁人，只有姜柚和苏衍，院外的热闹，一直到了日暮，所有人都给了他们足够的清静与自由，也给足了祝福。 这一夜，到处都是极致的美。 对他们而言，所有的一切，是弥补了所有的遗憾，也是终得圆满。 于苏衍而言，两世深情，才换来一生相守。 对姜柚来说，两世遗憾，终于落幕，他们还有最好更美的未来。 天亮之后，姜柚才醒过来。 一夜已经过去，她在这床上可是躺了差不多十来个时辰了。 苏衍也一直陪着她，就一直拥着她，让她睡得更熟。 “什么时辰了？”姜柚醒过来，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又觉得困倦，便是窝在苏衍的怀里，声音软软地问道。 “巳时。”苏衍回答。 “巳时？”姜柚应了声，这才猛地睁开眼睛，“都巳时了？” “还早。”苏衍道。 “这还早？”姜柚瞬间清醒了，她坐起身来，说道，“不是说要早起给公婆奉茶吗？你早就醒了也不喊我起床！” 苏衍当然很早就醒了，就那样一直看着她，看她睡得那么熟的样子，怎么舍得喊醒她？ 苏衍跟着起身，伸手抱住她的腰，道：“爹娘不会介意的，咱们家也没这么多规矩。爹娘喝过媳妇茶，就打算回镇北王府了，也不打算跟我们住一起。” “这不好？”姜柚更是觉得这样不太好。 “这有什么不好的？爹娘说了，他们也要过他们自己的日子，我们俩过我们俩的。”苏衍轻笑着说道，“你要不要再睡会儿？” “还睡？”姜柚失笑，“昨天午时咱们就待在房间里没出去了……十多个时辰了，过分了！” 苏衍抱着她，轻轻地笑：“为夫这不是怕夫人太累了嘛，需要多休息。” 姜柚的脸瞬间就红了。 太累了…… 确实太累了。 前世两次，她都是在不清醒的状态下跟的苏衍，她确实没什么记忆了。 昨儿倒好，苏衍还真是让她记得清楚了，每一个细节都帮她好好回忆了一遍……不对，是几遍。 简直了！ “你不要说话了。”姜柚推了推苏衍，不让他抱着自己了，自己要下床！ 苏衍见姜柚起床，自然也跟着起来，不仅自己跟着起床，还特地帮着姜柚穿衣服。 姜柚：“……我是没有手了吗？” “夫人太累了，为夫为你更衣是应该的。” 姜柚：“……” 还不如不要说话呢！ 苏衍给姜柚整理衣服的时候，还会偷偷亲姜柚一下，更是惹得姜柚躲都来不及。 等一通闹腾，两个人从房间里出去的时候，已经到了午时了。 姜柚好一阵无语，到底他们还是在屋里整整待了一天一夜，真的太过分了！ 苏衍牵着姜柚出门，轻声说道：“昨晚上，院子里就只有我们两个，所以，你也不用害羞，也没有人听见。” 姜柚没好气地拧了他腰一把，道：“你还不如不要解释了，欲盖弥彰。” 一天一夜没出来，其他人都不知道要怎么想呢！ 苏衍只笑着说道：“不要紧，以后的路还长着，总会习惯的。” 姜柚不和他说这个了。 “走，去前厅。”苏衍带着她出了主院的门，去前厅给镇北王、镇北王妃敬茶。 第521章 大结局1 姜柚给镇北王和镇北王妃两口子敬茶，改了称呼。 镇北王妃感动得眼泪稀里哗啦地，一直拉着姜柚说话，还将苏衍的手和姜柚的手握在一起。 “娘终于看见你们甜甜蜜蜜地在一起，真是太好了，现在娘就希望顺顺利利的，一切都好。”镇北王妃满眼泪光地说道。 “娘，放心，我们会好好的。”姜柚轻声说道。 镇北王妃一脸欣慰。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围在一起吃饭。 “等吃过饭我们就回我们那边了，你们小两口自己住得舒坦，有什么事呢派人知会我们一声就行。”镇北王妃对姜柚说道。 “娘，这边是新宅，你们多住几天。”姜柚说道。 “不了。”镇北王妃笑着说道，“我们昨晚上都在这住了一晚上了，得回去了。你们空了就回去吃饭，离得近，很方便的。” 姜柚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苏衍便接着说道：“行，听娘的，我们空了就回去。那边我们也有院子，什么时候想回去了也可以回去住几天。” 姜柚听他都这么讲了，便也没再说什么了。 正说着话呢，门外却有人急急匆匆地过来禀报：“王爷，宫里传来消息，三皇子反了。”看书溂 三皇子反了？ 慕容修？ “怎么回事？”姜柚问。 “刚刚传来消息，三皇子昨夜带兵冲进了皇宫，现在正和皇上对峙，宫里现在正乱着。”易开紧接着走进来，说道，“王爷，您要进宫吗？” “再去探。”苏衍说道。 “是。”易开立刻去办了。 镇北王妃一脸紧张地说道：“三皇子谋反？这……这……” 镇北王忙道：“你吃饭，别管这个事情，不管谁赢，与我们都没什么关系。” “慕容修赢不了的。”姜柚应了一声，“娘，你别担心，我们会处理好的。” 慕容修到底还是回来了，而且，一回来就放这么大的大招。不过，这样一来，也足够皇帝头疼了，他们只需要做最后收场就行了。 晚点的时候，镇北王和镇北王妃先行回了镇北王府。 姜柚和苏衍吃过饭就回了小院，宫里的消息时不时地传过来。 慕容修的人已经控制住了整个朝堂，将皇帝与太后堵在了金銮殿上…… 苏衍却在推着姜柚荡秋千，宫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对他们而言，好像也不是什么问题。 日落时分，易开再一次带来了宫里的消息：“三皇子和皇上正在金銮殿对峙，从局势上来看，皇上落了下风。三殿下现在让人通知所有文武百官上殿，王爷，您是不是也应该要上殿了？” 苏衍点了点头，道：“确实，也该要上殿了。” 姜柚坐在秋千上，笑着问他，道：“那我呢？我需要做什么？” 苏衍摸了摸她的脸，道：“你在家等我，等我派人来接你。” “嗯？”姜柚不解。 苏衍低头亲了她的脸颊一下，道：“慕容修的结局，定然会让你见证。至于其他那些肮脏事，不必多看，免得污了眼睛。” 姜柚点头。 苏衍说的是皇帝和太后那些事，而慕容修的事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苏衍交代完这些事之后，就带着人进宫去了。 姜柚仍然在院子里，很淡定，很冷静，这宫里的事，几乎也没怎么影响到她。这段时间，她是彻底不管这些事了，就这样依靠苏衍，感觉也挺好。 “浮笙，我爹那边有消息吗？”姜柚问。 浮笙走过来，回道：“首辅大人并未进宫，这文武百官都被叫进宫里了，但是首辅大人不愿出面，也无人敢拦。” 姜柚点点头，若有所思。 “王妃，这件事王爷已经安排妥当了，您只需要等着就好了。”浮笙说道。 “是啊，我只需要等着就好了……” 姜柚笑了笑。 她该吃吃，该睡睡，天黑了，就自己回房睡觉了。 这新房里，到处都是苏衍的气息，昨晚上的种种还记忆犹新。 姜柚独自一个人躺在床上，天黑了也不见苏衍回来，心想，这新婚第二日就让她独守空房，等苏衍回来，她可不能放过苏衍。 她这般想着，入睡了。 凌晨，姜柚被浮笙喊醒了：“王妃，王爷派了马车过来接你了，接你进宫。” “宫里的事……解决了？”姜柚问。 浮笙点头：“是，解决了，桑司正来接你的，具体的事，桑司正定然清楚的。” “好。”姜柚点头。 等她走出王府的时候，桑柔已经提着灯在马车旁等她了，当看见她的时候，桑柔走了过来，微微一笑：“你家王爷在宫里等你，请，王妃。” 姜柚不觉笑起来：“好。” 桑柔扶着姜柚一同上了马车。 马车出发，去往皇宫的方向。 姜柚问桑柔：“你一直在宫里吗？” 桑柔点头：“是，一切顺利，一切是早就安排好的。” “嗯？”姜柚有些疑惑。 桑柔看着姜柚，目光温柔地说道：“你家王爷说了，你太辛苦了，这些小事不该让你费神，他来做就好了。慕容修谋反一事，他早就知道了，也早就与二皇子一早做了谋划，也可以说，慕容修的谋反是他们表兄弟俩一手促成的。” 姜柚认真地听着。 桑柔认真地说下去：“皇上并非是皇上，而是太后娘娘的旧情人王允。太后娘娘入宫之后，与王允并未情断，太后生下孩子之后，将孩子掉包成了当今太子殿下。王允多年未有消息，太后一直以为王允已死，却没想到，王允在十多年前竟是趁着皇上微服出巡的时候，与皇上换了脸，自此顶替了皇帝。” “那真正的皇上呢？”姜柚问。 “死了，王允的墓里，是真正的皇上。皇上原是欣赏王允的才华，却未曾想到竟然会因此招致杀身之祸。当朝那些皇子中，除了太子，其他人都是皇上所出，是正统。慕容修就是因为掌握了这样的真相，所以才敢于谋反，将文武百官集聚到一起，也是为了将这样的真相公诸于众。不过可惜，他算漏了一步，太子没有资格登基，那怎么着也该是二皇子，而不是他。他么，谋反就是谋反，他算什么东西？”桑柔不由得笑了笑。 “所以，现在一切真相都大白了，文武百官已经知道全部真相了？” 第521章 大结局1 姜柚给镇北王和镇北王妃两口子敬茶，改了称呼。 镇北王妃感动得眼泪稀里哗啦地，一直拉着姜柚说话，还将苏衍的手和姜柚的手握在一起。 “娘终于看见你们甜甜蜜蜜地在一起，真是太好了，现在娘就希望顺顺利利的，一切都好。”镇北王妃满眼泪光地说道。 “娘，放心，我们会好好的。”姜柚轻声说道。 镇北王妃一脸欣慰。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围在一起吃饭。 “等吃过饭我们就回我们那边了，你们小两口自己住得舒坦，有什么事呢派人知会我们一声就行。”镇北王妃对姜柚说道。 “娘，这边是新宅，你们多住几天。”姜柚说道。 “不了。”镇北王妃笑着说道，“我们昨晚上都在这住了一晚上了，得回去了。你们空了就回去吃饭，离得近，很方便的。” 姜柚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苏衍便接着说道：“行，听娘的，我们空了就回去。那边我们也有院子，什么时候想回去了也可以回去住几天。” 姜柚听他都这么讲了，便也没再说什么了。 正说着话呢，门外却有人急急匆匆地过来禀报：“王爷，宫里传来消息，三皇子反了。”看书溂 三皇子反了？ 慕容修？ “怎么回事？”姜柚问。 “刚刚传来消息，三皇子昨夜带兵冲进了皇宫，现在正和皇上对峙，宫里现在正乱着。”易开紧接着走进来，说道，“王爷，您要进宫吗？” “再去探。”苏衍说道。 “是。”易开立刻去办了。 镇北王妃一脸紧张地说道：“三皇子谋反？这……这……” 镇北王忙道：“你吃饭，别管这个事情，不管谁赢，与我们都没什么关系。” “慕容修赢不了的。”姜柚应了一声，“娘，你别担心，我们会处理好的。” 慕容修到底还是回来了，而且，一回来就放这么大的大招。不过，这样一来，也足够皇帝头疼了，他们只需要做最后收场就行了。 晚点的时候，镇北王和镇北王妃先行回了镇北王府。 姜柚和苏衍吃过饭就回了小院，宫里的消息时不时地传过来。 慕容修的人已经控制住了整个朝堂，将皇帝与太后堵在了金銮殿上…… 苏衍却在推着姜柚荡秋千，宫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对他们而言，好像也不是什么问题。 日落时分，易开再一次带来了宫里的消息：“三皇子和皇上正在金銮殿对峙，从局势上来看，皇上落了下风。三殿下现在让人通知所有文武百官上殿，王爷，您是不是也应该要上殿了？” 苏衍点了点头，道：“确实，也该要上殿了。” 姜柚坐在秋千上，笑着问他，道：“那我呢？我需要做什么？” 苏衍摸了摸她的脸，道：“你在家等我，等我派人来接你。” “嗯？”姜柚不解。 苏衍低头亲了她的脸颊一下，道：“慕容修的结局，定然会让你见证。至于其他那些肮脏事，不必多看，免得污了眼睛。” 姜柚点头。 苏衍说的是皇帝和太后那些事，而慕容修的事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苏衍交代完这些事之后，就带着人进宫去了。 姜柚仍然在院子里，很淡定，很冷静，这宫里的事，几乎也没怎么影响到她。这段时间，她是彻底不管这些事了，就这样依靠苏衍，感觉也挺好。 “浮笙，我爹那边有消息吗？”姜柚问。 浮笙走过来，回道：“首辅大人并未进宫，这文武百官都被叫进宫里了，但是首辅大人不愿出面，也无人敢拦。” 姜柚点点头，若有所思。 “王妃，这件事王爷已经安排妥当了，您只需要等着就好了。”浮笙说道。 “是啊，我只需要等着就好了……” 姜柚笑了笑。 她该吃吃，该睡睡，天黑了，就自己回房睡觉了。 这新房里，到处都是苏衍的气息，昨晚上的种种还记忆犹新。 姜柚独自一个人躺在床上，天黑了也不见苏衍回来，心想，这新婚第二日就让她独守空房，等苏衍回来，她可不能放过苏衍。 她这般想着，入睡了。 凌晨，姜柚被浮笙喊醒了：“王妃，王爷派了马车过来接你了，接你进宫。” “宫里的事……解决了？”姜柚问。 浮笙点头：“是，解决了，桑司正来接你的，具体的事，桑司正定然清楚的。” “好。”姜柚点头。 等她走出王府的时候，桑柔已经提着灯在马车旁等她了，当看见她的时候，桑柔走了过来，微微一笑：“你家王爷在宫里等你，请，王妃。” 姜柚不觉笑起来：“好。” 桑柔扶着姜柚一同上了马车。 马车出发，去往皇宫的方向。 姜柚问桑柔：“你一直在宫里吗？” 桑柔点头：“是，一切顺利，一切是早就安排好的。” “嗯？”姜柚有些疑惑。 桑柔看着姜柚，目光温柔地说道：“你家王爷说了，你太辛苦了，这些小事不该让你费神，他来做就好了。慕容修谋反一事，他早就知道了，也早就与二皇子一早做了谋划，也可以说，慕容修的谋反是他们表兄弟俩一手促成的。” 姜柚认真地听着。 桑柔认真地说下去：“皇上并非是皇上，而是太后娘娘的旧情人王允。太后娘娘入宫之后，与王允并未情断，太后生下孩子之后，将孩子掉包成了当今太子殿下。王允多年未有消息，太后一直以为王允已死，却没想到，王允在十多年前竟是趁着皇上微服出巡的时候，与皇上换了脸，自此顶替了皇帝。” “那真正的皇上呢？”姜柚问。 “死了，王允的墓里，是真正的皇上。皇上原是欣赏王允的才华，却未曾想到竟然会因此招致杀身之祸。当朝那些皇子中，除了太子，其他人都是皇上所出，是正统。慕容修就是因为掌握了这样的真相，所以才敢于谋反，将文武百官集聚到一起，也是为了将这样的真相公诸于众。不过可惜，他算漏了一步，太子没有资格登基，那怎么着也该是二皇子，而不是他。他么，谋反就是谋反，他算什么东西？”桑柔不由得笑了笑。 “所以，现在一切真相都大白了，文武百官已经知道全部真相了？” 第522章 大结局2 桑柔也只是挑了些重要的同姜柚讲，至于场面上那些血腥的、恶心的，都不想再提了。 其实说起来，一国之主竟然是死在一个小人手里，还让这个小人换了脸，当上了国主，这本来就是一件很讽刺的事。 文武百官痛心的同时，却也感觉很无奈。 没想到，一个国家，竟然是在这样的小人手里折腾出了这一出一出的。 镇北王却是觉得释怀了。 他与皇帝是结义兄弟，那个时候，突然就被皇帝收了兵权，当时还以为是皇帝利欲熏心，已经不再记得过去那些情分了，可现在才知道…… 原来已经换了一个人了。 结义兄弟的情分并没有变，只是因为……那已经不再是他记忆里的人了。 遗憾是肯定有的，可最后剩下的，也只能是满满的无奈。 “太后已经被囚禁在慈宁宫了，皇上……不，王允也被关进了天牢，朝堂上下，皆由你们家王爷掌控，当然了，还有二皇子殿下。如今，二皇子殿下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谁都无法撼动他的地位。”桑柔轻声给姜柚解释。 姜柚点点头，若有所思。 前世，慕容羡死得早，那也是苏衍一直以来的遗憾。 如今，这个遗憾总算是弥补了。 “慕容修呢？”姜柚问。 慕容修辛辛苦苦一场谋划，可最后……却是为他人作了嫁衣裳，可悲，可也是他自找的。 虽然，是苏衍和慕容羡算计了慕容修，可慕容修一点也不冤。慕容修的种种下场，都是他活该。 “他原本还想杀了二殿下，好自己上位，不过，被王爷挡下了。二殿下原本也差点杀了慕容修，是荀峥替他挡了一劫，荀峥用自己的命护住了慕容修一条命……想不到是不是？荀峥临死前说了，他欠慕容修一条命，能为慕容修而死，是他的福报。慕容修这样的人……竟然还有人愿意为他去死，真是可笑。”桑柔忍不住摇了摇头。 姜柚只是笑了笑，道：“这是他的本事啊，我们谁都无法否认，他确实是很有能力……或者，也不能叫有能力，他最懂人心，他想要得到谁的信任，定然也是会做最好的谋算。” “的确如此。”桑柔点头，“他如今受了伤，被软禁在昭阳宫。他谋反当然是死罪，可他反的是那个假皇帝，所以，罪不至死。但往后……怕也是不会让他活着从昭阳宫里走出来了。” 往后余生都在昭阳宫，那还真是挺可悲的。 马车一路进了宫，到昭阳宫门外停了下来。 这一路都挂上了灯，到处都是亮堂堂的。明明是夜晚，可四周看起来却是很亮。尤其，今夜月亮仍圆，四周都映照得泛着光泽。 姜柚远远地看见苏衍在宫门口等她，等瞧见她的时候，苏衍连忙朝着她走来。 月光下，苏衍那一身战甲看起来透着几分凉意，可看到苏衍的笑容，姜柚却又觉得很暖。 仿佛只要看见他，过往种种都没那么难过了。 苏衍牵过姜柚的手，温声问道：“冷不冷？” 姜柚摇了摇头：“不冷，我很好。” 苏衍点点头，道：“慕容修要见你。” “他要见我？”姜柚还是挺意外的。 “是。”苏衍应声，“他输得彻底，却是想要见你。我本来不愿意让他见你，不过想来，也确实需要做个了结。” “了结？”姜柚此时此刻却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心情，一切顺顺利利，反倒是让她有些茫然了。 她和慕容修又能怎么了结？ 慕容修还是那个阴险狡诈善弄人心的慕容修，可记忆已经和前世不一样了，她即便拿着前世的仇恨来和慕容修算账，可慕容修也不记得。今生就是今生，和前世那是不一样的。 再多的恨，对于今生而言，却更像是做了个梦一样。 “他应该是记起前世了。”苏衍说道。 “他知道你记得前世吗？”姜柚问。 苏衍摇头：“我没说，他不知道。我只是听他说的那些话，感觉他好像是记得前世了。” 姜柚眼神微冷：“原来是这样，那也挺好，他既然记得那更好办的。我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话要同我说。” 姜柚只觉得可笑极了。 “他的武功已经废了，等同废人，你不用担心。”苏衍对姜柚说道，“这一切……都结束了，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了。” 姜柚点点头。 到了昭阳殿门口，苏衍松开了姜柚的手：“慕容修就在里面，你去，我在这里等你。” “你不跟我一起进去吗？”姜柚问。 “我在殿外等你就好，我都听得见，他想跟你做个了结，我给他这个机会。”苏衍低声说道，“他欠你的，欠我们的，等他和你说完，我会再去找他。” “好。” 姜柚点头。 她走到大殿门口，推开大殿的门，走了进去。 大殿内，灯火透亮。 慕容修盘腿坐在大殿中央，似是在打坐。 他的手和脚都带上了铁链，整个人看起来比从前狼狈得多，若非那张脸，姜柚恐怕都认不出这是慕容修了。 还真是没想到，有些人……说变就变了。 “柚子，你来了。”慕容修睁开眼睛，看向姜柚，说道。 姜柚一听这个称呼，就知道苏衍说的没错，慕容修已经记得过往了。 姜柚扫了他一眼，目光冷淡。 她走近了几步，站在那里，却没再往前一步。 慕容修扯了扯唇角，扯出一道无奈的笑容，他道：“我知道，你是重生而来的，是？所以，你才对我那么防备，柚子，你何须如此？” 姜柚听着慕容修的话，只觉得万分好笑。 “怎么？如今一派涂地了，要搁我这里卖惨吗？”姜柚嘲讽不已。 慕容修看着姜柚，眼里有着几分无奈的光，他说道：“你这么恨我，是因为南荣芷害了你和孩子吗？我要是说，此事与我无关，你信吗？” “你觉得呢？”姜柚冷笑一声，反问道。 她都没提起这事，慕容修竟然还敢主动提起！ 姜柚只觉得心底那股怒气瞬间就升了起来。 第522章 大结局2 桑柔也只是挑了些重要的同姜柚讲，至于场面上那些血腥的、恶心的，都不想再提了。 其实说起来，一国之主竟然是死在一个小人手里，还让这个小人换了脸，当上了国主，这本来就是一件很讽刺的事。 文武百官痛心的同时，却也感觉很无奈。 没想到，一个国家，竟然是在这样的小人手里折腾出了这一出一出的。 镇北王却是觉得释怀了。 他与皇帝是结义兄弟，那个时候，突然就被皇帝收了兵权，当时还以为是皇帝利欲熏心，已经不再记得过去那些情分了，可现在才知道…… 原来已经换了一个人了。 结义兄弟的情分并没有变，只是因为……那已经不再是他记忆里的人了。 遗憾是肯定有的，可最后剩下的，也只能是满满的无奈。 “太后已经被囚禁在慈宁宫了，皇上……不，王允也被关进了天牢，朝堂上下，皆由你们家王爷掌控，当然了，还有二皇子殿下。如今，二皇子殿下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谁都无法撼动他的地位。”桑柔轻声给姜柚解释。 姜柚点点头，若有所思。 前世，慕容羡死得早，那也是苏衍一直以来的遗憾。 如今，这个遗憾总算是弥补了。 “慕容修呢？”姜柚问。 慕容修辛辛苦苦一场谋划，可最后……却是为他人作了嫁衣裳，可悲，可也是他自找的。 虽然，是苏衍和慕容羡算计了慕容修，可慕容修一点也不冤。慕容修的种种下场，都是他活该。 “他原本还想杀了二殿下，好自己上位，不过，被王爷挡下了。二殿下原本也差点杀了慕容修，是荀峥替他挡了一劫，荀峥用自己的命护住了慕容修一条命……想不到是不是？荀峥临死前说了，他欠慕容修一条命，能为慕容修而死，是他的福报。慕容修这样的人……竟然还有人愿意为他去死，真是可笑。”桑柔忍不住摇了摇头。 姜柚只是笑了笑，道：“这是他的本事啊，我们谁都无法否认，他确实是很有能力……或者，也不能叫有能力，他最懂人心，他想要得到谁的信任，定然也是会做最好的谋算。” “的确如此。”桑柔点头，“他如今受了伤，被软禁在昭阳宫。他谋反当然是死罪，可他反的是那个假皇帝，所以，罪不至死。但往后……怕也是不会让他活着从昭阳宫里走出来了。” 往后余生都在昭阳宫，那还真是挺可悲的。 马车一路进了宫，到昭阳宫门外停了下来。 这一路都挂上了灯，到处都是亮堂堂的。明明是夜晚，可四周看起来却是很亮。尤其，今夜月亮仍圆，四周都映照得泛着光泽。 姜柚远远地看见苏衍在宫门口等她，等瞧见她的时候，苏衍连忙朝着她走来。 月光下，苏衍那一身战甲看起来透着几分凉意，可看到苏衍的笑容，姜柚却又觉得很暖。 仿佛只要看见他，过往种种都没那么难过了。 苏衍牵过姜柚的手，温声问道：“冷不冷？” 姜柚摇了摇头：“不冷，我很好。” 苏衍点点头，道：“慕容修要见你。” “他要见我？”姜柚还是挺意外的。 “是。”苏衍应声，“他输得彻底，却是想要见你。我本来不愿意让他见你，不过想来，也确实需要做个了结。” “了结？”姜柚此时此刻却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心情，一切顺顺利利，反倒是让她有些茫然了。 她和慕容修又能怎么了结？ 慕容修还是那个阴险狡诈善弄人心的慕容修，可记忆已经和前世不一样了，她即便拿着前世的仇恨来和慕容修算账，可慕容修也不记得。今生就是今生，和前世那是不一样的。 再多的恨，对于今生而言，却更像是做了个梦一样。 “他应该是记起前世了。”苏衍说道。 “他知道你记得前世吗？”姜柚问。 苏衍摇头：“我没说，他不知道。我只是听他说的那些话，感觉他好像是记得前世了。” 姜柚眼神微冷：“原来是这样，那也挺好，他既然记得那更好办的。我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话要同我说。” 姜柚只觉得可笑极了。 “他的武功已经废了，等同废人，你不用担心。”苏衍对姜柚说道，“这一切……都结束了，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了。” 姜柚点点头。 到了昭阳殿门口，苏衍松开了姜柚的手：“慕容修就在里面，你去，我在这里等你。” “你不跟我一起进去吗？”姜柚问。 “我在殿外等你就好，我都听得见，他想跟你做个了结，我给他这个机会。”苏衍低声说道，“他欠你的，欠我们的，等他和你说完，我会再去找他。” “好。” 姜柚点头。 她走到大殿门口，推开大殿的门，走了进去。 大殿内，灯火透亮。 慕容修盘腿坐在大殿中央，似是在打坐。 他的手和脚都带上了铁链，整个人看起来比从前狼狈得多，若非那张脸，姜柚恐怕都认不出这是慕容修了。 还真是没想到，有些人……说变就变了。 “柚子，你来了。”慕容修睁开眼睛，看向姜柚，说道。 姜柚一听这个称呼，就知道苏衍说的没错，慕容修已经记得过往了。 姜柚扫了他一眼，目光冷淡。 她走近了几步，站在那里，却没再往前一步。 慕容修扯了扯唇角，扯出一道无奈的笑容，他道：“我知道，你是重生而来的，是？所以，你才对我那么防备，柚子，你何须如此？” 姜柚听着慕容修的话，只觉得万分好笑。 “怎么？如今一派涂地了，要搁我这里卖惨吗？”姜柚嘲讽不已。 慕容修看着姜柚，眼里有着几分无奈的光，他说道：“你这么恨我，是因为南荣芷害了你和孩子吗？我要是说，此事与我无关，你信吗？” “你觉得呢？”姜柚冷笑一声，反问道。 她都没提起这事，慕容修竟然还敢主动提起！ 姜柚只觉得心底那股怒气瞬间就升了起来。 第523章 大结局3 当年的事，姜柚已经不想再回忆了，说再多的话，可最终都是一样的结局。 有些遗憾已经造就，又何必再重提？ 提及之时，剩的也不过是无尽的悲哀罢了！ 姜柚瞪着慕容修，声音冷冷地说道：“事到如今，你觉得说这个……有什么意义吗？” 慕容修只看着姜柚，不语。 姜柚怒极反笑，道：“你说与你无关，我应该信吗？当初的南荣芷对你来说，有多宝贝，你不会不记得？慕容修，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从头到尾，你都在骗我！你还有脸说，与你无关？” 慕容修从姜柚的目光里，洞悉姜柚已经知晓一切了。 他低声说道：“对于你和孩子的事，我很抱歉，但真的不是我……算了，你说的也对，如今说这个，没有什么意义。不如和你说说，我的过去……” “我不想听。”姜柚对慕容修的过往并不感兴趣。 慕容修扯了扯唇角：“你难道就不好奇我究竟是何人吗？” “你是何人……重要吗？”姜柚反问。 “不重要，对你来说，当然不重要，但我今日不说，往后也不会再有机会了。”慕容修道。 姜柚便是没再言语，只站在那里，冷着一张脸。 “我来自一个你们不知道的世界，或许，是和你娘亲洛花颜来自同一个世界。我睁开眼睛就变成了慕容修，慕容修的母亲是一个宫女，他自然不得宠爱，从小受尽打压，我拿到这样的身份，我能如何？我没得选，为了生存，我只能一步一步往前走。” 姜柚冷笑：“你所谓的一步一步往前走，就是利用我，利用苏衍？” “是！利用你，确实是我做错了，但利用苏衍……那是因为，我讨厌他，真的讨厌他。”慕容修捏紧拳头，回忆过往，那些痛苦的回忆一直在他脑海挥之不去，他其实从来就没有摆脱过那些过去。 “我出生的时候，我妈就死了，我爸……换女人跟换衣服一样，一直在外面花天酒地，从来就没有管过我一天。我是爷爷带大的，可十几岁的时候，爷爷去世之后，我就真的成了孤儿了……” “我凭着自己的努力，自己挣钱，考了大学，我也觉得我很优秀，可那又如何？我再优秀，也是个没钱没势的穷小子，谁会看得起我？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一个女孩……她不嫌弃我穷，成了我的女朋友。” “你也觉得，这样很好是不是？生活看似都回到了正轨之上，我对她入了迷，着了魔。她叫呦呦，名字也很好听，是？我对她真的是掏心掏肺的好，我挣的所有钱都给她，我只是想让她过上好日子，我不想她跟着我吃苦……” “可是有一天，她变了。她迷上了一本书，那本书的男主叫苏衍，女主叫姜柚。在那本书里，姜柚和苏衍因为一场意外，从而命运纠葛。苏衍默默守护姜柚，姜柚一路逆袭成长，就像你们现在这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一本书？ 姜柚虽然听得有些迷蒙，但是慕容修既然说了，应该是没错的。 “你们只是书里的人啊，可呦呦却是着了魔一样，迷恋苏衍。因为苏衍，她活在幻想之中，她一边享受着我对她的好，一边去寻找一个又一个的刺激。那几年里，她伤我太重，我一次次抓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质问她，她说：‘如果你是苏衍，我肯定会对你好的，可你不是，我天天看着你，我都腻了！’她对感情极其不负责任，却还认为，是因为我不如苏衍……我那么想挽回她，可她却是将我的真心践踏，踩入烂泥里。我打算离开她的时候，她又会回来求我……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明明从前那么好的，可为什么说变就变了？” “最后那一次，我又一次抓到她和别的男人从酒店出来，我跟她分手了，我下定决心要跟她断得干净。那天雨下得很大，离开她的时候，我遭遇了车祸，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在这个世界里。我成了慕容修，你说，当我知道苏衍在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会是怎样的心情？我自然……不能放过他！” 姜柚呼吸一顿，听着慕容修说的这些事，简直觉得太可笑了！ 姜柚痛骂道：“你和你女朋友是，你们之间的感情不顺，关苏衍什么事？照你那么说了，苏衍于你们而言，只是一个存在书里的人物，她为苏衍着魔，所以你恨苏衍？你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你意外来到这个世界，知道苏衍在这里，所以你就开始疯狂报复苏衍？慕容修，你口口声声是苏衍造成了你的悲剧，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在你发现她那么对你的时候，你为什么还要跟她在一起？她回来，你就心软，再一次次让她伤害你？你活该！这一切，全都是你自找的！”看书喇 “你对苏衍的报复，更是显出你的无能可笑。你拿了他的面具，来骗我，是因为你知道苏衍对我始终有愧疚，你利用我来对付他，利用我来报复他，一次次伤害他，才让你觉得高兴、痛快是？你拿我的生命来要挟苏衍，不许他透露一丝一毫之前的事，你一直觉得很自豪，觉得你将我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很有成就感，是？好，就算你说，你恨苏衍，你对付苏衍，那我爹呢？桑柔呢？我师兄们呢？他们也对不起你吗？他们也伤害了你吗？” 慕容修听着姜柚的声声质问，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姜柚冷笑不已：“你不要再用什么借口了，这就是你的本性。当你变成慕容修，你觉得，你已经得到了新生。你利用慕容修的身份，做了很多从前不敢做的事。你害了那么多的人，你想要走上高位，你明明是利欲熏心，却还偏偏欺骗自己欺骗别人，说你是不得已，呵呵，这话说得你自己不心虚吗？你就是虚伪，就是可怜，就是可恶，就是可恨！” 第523章 大结局3 当年的事，姜柚已经不想再回忆了，说再多的话，可最终都是一样的结局。 有些遗憾已经造就，又何必再重提？ 提及之时，剩的也不过是无尽的悲哀罢了！ 姜柚瞪着慕容修，声音冷冷地说道：“事到如今，你觉得说这个……有什么意义吗？” 慕容修只看着姜柚，不语。 姜柚怒极反笑，道：“你说与你无关，我应该信吗？当初的南荣芷对你来说，有多宝贝，你不会不记得？慕容修，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从头到尾，你都在骗我！你还有脸说，与你无关？” 慕容修从姜柚的目光里，洞悉姜柚已经知晓一切了。 他低声说道：“对于你和孩子的事，我很抱歉，但真的不是我……算了，你说的也对，如今说这个，没有什么意义。不如和你说说，我的过去……” “我不想听。”姜柚对慕容修的过往并不感兴趣。 慕容修扯了扯唇角：“你难道就不好奇我究竟是何人吗？” “你是何人……重要吗？”姜柚反问。 “不重要，对你来说，当然不重要，但我今日不说，往后也不会再有机会了。”慕容修道。 姜柚便是没再言语，只站在那里，冷着一张脸。 “我来自一个你们不知道的世界，或许，是和你娘亲洛花颜来自同一个世界。我睁开眼睛就变成了慕容修，慕容修的母亲是一个宫女，他自然不得宠爱，从小受尽打压，我拿到这样的身份，我能如何？我没得选，为了生存，我只能一步一步往前走。” 姜柚冷笑：“你所谓的一步一步往前走，就是利用我，利用苏衍？” “是！利用你，确实是我做错了，但利用苏衍……那是因为，我讨厌他，真的讨厌他。”慕容修捏紧拳头，回忆过往，那些痛苦的回忆一直在他脑海挥之不去，他其实从来就没有摆脱过那些过去。 “我出生的时候，我妈就死了，我爸……换女人跟换衣服一样，一直在外面花天酒地，从来就没有管过我一天。我是爷爷带大的，可十几岁的时候，爷爷去世之后，我就真的成了孤儿了……” “我凭着自己的努力，自己挣钱，考了大学，我也觉得我很优秀，可那又如何？我再优秀，也是个没钱没势的穷小子，谁会看得起我？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一个女孩……她不嫌弃我穷，成了我的女朋友。” “你也觉得，这样很好是不是？生活看似都回到了正轨之上，我对她入了迷，着了魔。她叫呦呦，名字也很好听，是？我对她真的是掏心掏肺的好，我挣的所有钱都给她，我只是想让她过上好日子，我不想她跟着我吃苦……” “可是有一天，她变了。她迷上了一本书，那本书的男主叫苏衍，女主叫姜柚。在那本书里，姜柚和苏衍因为一场意外，从而命运纠葛。苏衍默默守护姜柚，姜柚一路逆袭成长，就像你们现在这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一本书？ 姜柚虽然听得有些迷蒙，但是慕容修既然说了，应该是没错的。 “你们只是书里的人啊，可呦呦却是着了魔一样，迷恋苏衍。因为苏衍，她活在幻想之中，她一边享受着我对她的好，一边去寻找一个又一个的刺激。那几年里，她伤我太重，我一次次抓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质问她，她说：‘如果你是苏衍，我肯定会对你好的，可你不是，我天天看着你，我都腻了！’她对感情极其不负责任，却还认为，是因为我不如苏衍……我那么想挽回她，可她却是将我的真心践踏，踩入烂泥里。我打算离开她的时候，她又会回来求我……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明明从前那么好的，可为什么说变就变了？” “最后那一次，我又一次抓到她和别的男人从酒店出来，我跟她分手了，我下定决心要跟她断得干净。那天雨下得很大，离开她的时候，我遭遇了车祸，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在这个世界里。我成了慕容修，你说，当我知道苏衍在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会是怎样的心情？我自然……不能放过他！” 姜柚呼吸一顿，听着慕容修说的这些事，简直觉得太可笑了！ 姜柚痛骂道：“你和你女朋友是，你们之间的感情不顺，关苏衍什么事？照你那么说了，苏衍于你们而言，只是一个存在书里的人物，她为苏衍着魔，所以你恨苏衍？你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你意外来到这个世界，知道苏衍在这里，所以你就开始疯狂报复苏衍？慕容修，你口口声声是苏衍造成了你的悲剧，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在你发现她那么对你的时候，你为什么还要跟她在一起？她回来，你就心软，再一次次让她伤害你？你活该！这一切，全都是你自找的！”看书喇 “你对苏衍的报复，更是显出你的无能可笑。你拿了他的面具，来骗我，是因为你知道苏衍对我始终有愧疚，你利用我来对付他，利用我来报复他，一次次伤害他，才让你觉得高兴、痛快是？你拿我的生命来要挟苏衍，不许他透露一丝一毫之前的事，你一直觉得很自豪，觉得你将我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很有成就感，是？好，就算你说，你恨苏衍，你对付苏衍，那我爹呢？桑柔呢？我师兄们呢？他们也对不起你吗？他们也伤害了你吗？” 慕容修听着姜柚的声声质问，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姜柚冷笑不已：“你不要再用什么借口了，这就是你的本性。当你变成慕容修，你觉得，你已经得到了新生。你利用慕容修的身份，做了很多从前不敢做的事。你害了那么多的人，你想要走上高位，你明明是利欲熏心，却还偏偏欺骗自己欺骗别人，说你是不得已，呵呵，这话说得你自己不心虚吗？你就是虚伪，就是可怜，就是可恶，就是可恨！” 第524章 大结局（完） 就是可恨！ 慕容修的脑海里，只剩下这四个字。 姜柚见慕容修不发一言，也不想再继续说什么了。 本来就不是一类人，她肯来见他，就已经是最后的仁慈了。照着她对他的恨，即便将他杀一万遍都不解气。 “你好自为之，此生不必再见。”姜柚说完，便是转身，想要离开。 “柚子。”慕容修突然开口，再度唤住她。 姜柚停下脚步，没回头。 慕容修说道：“当初，我是想好好跟你过日子的，皇后的位置也一直是为你留的。我从开始就想要阻止你和苏衍在一起，可我到底是没有阻止得了，所以，我才会冒充于他，骗取你的信任。如若不是因为你体内的最相思只能由苏衍来解，我是不可能再将你送给他的……你怀了苏衍的孩子，我没有将此事告诉任何人，你不知道，苏衍也不知道。我连自己都骗了，我告诉自己，那就是我的孩子……诚如你所见，从前，我身边的女人那么多，可能入我心的，只有你一人。南荣芷虐杀你和孩子之事，我真的不知情，她是因为意外得知你怀的是苏衍的孩子，所以才算计我，去伤害你和孩子。等我赶到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我杀了南荣芷替你报仇，可这一切都无可挽回。再后来，世界就崩塌了……” “这原本就是你和苏衍的世界，你们都不在了，世界自然就消失了，一切都回到了从前，所有人都已经忘记了这些年发生的事。你可以当做是你的重生，但是，确实也是因为你们的消亡，整个世界都回到了曾经。” 慕容修原本也不记得这些，这被幻眇封锁记忆养伤之后，反倒是记得了这一切。 所有东西再拼合在一起的时候，一切好像有了新的模样。 他知道自己谋反是一定会失败的，但是，他只有这一条路可以选。 哪怕这条路是为苏衍铺路，他也只能这样走下去。 姜柚仍然没回头，她也没打算原谅慕容修，哪怕慕容修解释了这么多。 她头也不回地说道：“也许你只是不甘心，不甘心曾经得到的一切都成了一场空。但，老天爷是公平的，你用尽手段得来的一切，终究还是要还回去的。” 她说着，便是迈步朝着门口走去。 苏衍在等她。 她听到这些过往也足够了，很多事情……到这里，也终究是到此为止。 一切都散了。 慕容修就那样看着姜柚离开，看着她一步步走出大殿，门开了，阳光耀眼，可很快又关了起来，一切归于宁静。 他不知道，他曾经离她那么近，但是，是他用那些阴谋诡计，一点点将她所有的真心都消耗干净了。 …… 姜柚出来的时候，苏衍牵着她，带着她离开。 二月中旬，还有些冬日的凉意，但是，路过宫墙的时候，他们却也看见了墙角那一抹绿意。天亮了一些，到处都是热闹的 “柳枝发新芽了。”姜柚指了指那边的一棵柳树。 苏衍点头：“万物复苏，一切都是新生，会好起来的。” “是啊，都会好起来的。”姜柚浅笑着说道，“对了，叶师兄就没说，最相思怎么彻底解决吗？” “说了。” “说了？”姜柚一愣，“怎么解决？” 苏衍停下脚步，对着姜柚耳畔低语了几句。 姜柚本来是好奇，到后面居然脸红了：“什么啊！还有这种解法？真的是……” 苏衍低低地笑着，伸手揽着她的肩，说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谁要跟你试？” “前天晚上不是已经试过了吗？老叶说了，多试几次，最相思自然就解了。” “……滚！”姜柚又羞又恼。 “天还没亮，要不要去看日出？” “现在？” “嗯，去清河谷，走一走从前的路。” “好。” 清河谷，是他们的开始。 他们出了城，到清河谷的高崖之上，一起等待日出。 旭日东升，雾气稀薄。 所有的一切都迎来了新生。 “日出都是新生，一切都会好起来。” “是啊，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也觉得，一切黑暗，终将过去。”姜柚点点头。 晨起的阳光，渐渐温暖，山谷里的风，慢慢温柔。 他们看完日出，一同牵手去到谷底。 “去林中小屋？”苏衍问。 “好。” 两个人牵着手，迎着日光，有说有笑，一直朝着林中小屋走去。 对于他们而言，是梦开始的地方，如今，也是新生。 所有的一切，都向着最好的方向迈进。 …… …… …… 后来，两个孩子终究还是回到了他们的身边。 似是命运既定，他们成亲几年，一直没有孩子，而到了与前世相同的时间节点，两个孩子说来就来了。 身边所有人都有了自己的归宿，所有人都朝着幸福的未来迈进。 慕容修被囚禁在宫里，没多久就消失了，活过来的慕容修是从前的慕容修，与那个慕容修毫无关系。 对于姜柚而言，慕容修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我收到我爹的信了！”姜柚这一日，却是很高兴，因为收到了一封来自洛寂北的信。 苏衍一回来，她就高兴地跟苏衍分享这个喜悦的消息。 “是吗？”苏衍伸手抱住姜柚，轻声笑着。 姜柚点头：“嗯，我爹说，他找到我娘了，他们果然在我娘生活的那个世界。我爹说，这一封信都不知道我能不能收到……其实只要知道他们过得好，我就高兴了。” “他们也是希望你能过得好。”苏衍点点头。 姜柚轻笑着：“就是嘛，我们现在就很好了，我想要的……都在我身边了。” 姜柚和苏衍说着话，就听见了孩子们的声音。 两个孩子正在闹着，在院子里跑着叫着，特别兴奋。 苏衍拥着姜柚，两个人一同看着孩子们，脸上是淡淡的笑容。 现在这样的生活就很好，幸福平安，岁月静好。 “等他们大一点，我们出去走走？”苏衍说道。 “去哪？”姜柚问。 “天大地大，随便去哪。” “那你儿子女儿呢？” “爷爷奶奶带？” “……你可真是孝顺！” “就想带你出去走走，去看看以前没有看过的风景。” “好，那就……去！” 只要在一起，去哪里都好。 第524章 大结局（完） 就是可恨！ 慕容修的脑海里，只剩下这四个字。 姜柚见慕容修不发一言，也不想再继续说什么了。 本来就不是一类人，她肯来见他，就已经是最后的仁慈了。照着她对他的恨，即便将他杀一万遍都不解气。 “你好自为之，此生不必再见。”姜柚说完，便是转身，想要离开。 “柚子。”慕容修突然开口，再度唤住她。 姜柚停下脚步，没回头。 慕容修说道：“当初，我是想好好跟你过日子的，皇后的位置也一直是为你留的。我从开始就想要阻止你和苏衍在一起，可我到底是没有阻止得了，所以，我才会冒充于他，骗取你的信任。如若不是因为你体内的最相思只能由苏衍来解，我是不可能再将你送给他的……你怀了苏衍的孩子，我没有将此事告诉任何人，你不知道，苏衍也不知道。我连自己都骗了，我告诉自己，那就是我的孩子……诚如你所见，从前，我身边的女人那么多，可能入我心的，只有你一人。南荣芷虐杀你和孩子之事，我真的不知情，她是因为意外得知你怀的是苏衍的孩子，所以才算计我，去伤害你和孩子。等我赶到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我杀了南荣芷替你报仇，可这一切都无可挽回。再后来，世界就崩塌了……” “这原本就是你和苏衍的世界，你们都不在了，世界自然就消失了，一切都回到了从前，所有人都已经忘记了这些年发生的事。你可以当做是你的重生，但是，确实也是因为你们的消亡，整个世界都回到了曾经。” 慕容修原本也不记得这些，这被幻眇封锁记忆养伤之后，反倒是记得了这一切。 所有东西再拼合在一起的时候，一切好像有了新的模样。 他知道自己谋反是一定会失败的，但是，他只有这一条路可以选。 哪怕这条路是为苏衍铺路，他也只能这样走下去。 姜柚仍然没回头，她也没打算原谅慕容修，哪怕慕容修解释了这么多。 她头也不回地说道：“也许你只是不甘心，不甘心曾经得到的一切都成了一场空。但，老天爷是公平的，你用尽手段得来的一切，终究还是要还回去的。” 她说着，便是迈步朝着门口走去。 苏衍在等她。 她听到这些过往也足够了，很多事情……到这里，也终究是到此为止。 一切都散了。 慕容修就那样看着姜柚离开，看着她一步步走出大殿，门开了，阳光耀眼，可很快又关了起来，一切归于宁静。 他不知道，他曾经离她那么近，但是，是他用那些阴谋诡计，一点点将她所有的真心都消耗干净了。 …… 姜柚出来的时候，苏衍牵着她，带着她离开。 二月中旬，还有些冬日的凉意，但是，路过宫墙的时候，他们却也看见了墙角那一抹绿意。天亮了一些，到处都是热闹的 “柳枝发新芽了。”姜柚指了指那边的一棵柳树。 苏衍点头：“万物复苏，一切都是新生，会好起来的。” “是啊，都会好起来的。”姜柚浅笑着说道，“对了，叶师兄就没说，最相思怎么彻底解决吗？” “说了。” “说了？”姜柚一愣，“怎么解决？” 苏衍停下脚步，对着姜柚耳畔低语了几句。 姜柚本来是好奇，到后面居然脸红了：“什么啊！还有这种解法？真的是……” 苏衍低低地笑着，伸手揽着她的肩，说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谁要跟你试？” “前天晚上不是已经试过了吗？老叶说了，多试几次，最相思自然就解了。” “……滚！”姜柚又羞又恼。 “天还没亮，要不要去看日出？” “现在？” “嗯，去清河谷，走一走从前的路。” “好。” 清河谷，是他们的开始。 他们出了城，到清河谷的高崖之上，一起等待日出。 旭日东升，雾气稀薄。 所有的一切都迎来了新生。 “日出都是新生，一切都会好起来。” “是啊，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也觉得，一切黑暗，终将过去。”姜柚点点头。 晨起的阳光，渐渐温暖，山谷里的风，慢慢温柔。 他们看完日出，一同牵手去到谷底。 “去林中小屋？”苏衍问。 “好。” 两个人牵着手，迎着日光，有说有笑，一直朝着林中小屋走去。 对于他们而言，是梦开始的地方，如今，也是新生。 所有的一切，都向着最好的方向迈进。 …… …… …… 后来，两个孩子终究还是回到了他们的身边。 似是命运既定，他们成亲几年，一直没有孩子，而到了与前世相同的时间节点，两个孩子说来就来了。 身边所有人都有了自己的归宿，所有人都朝着幸福的未来迈进。 慕容修被囚禁在宫里，没多久就消失了，活过来的慕容修是从前的慕容修，与那个慕容修毫无关系。 对于姜柚而言，慕容修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我收到我爹的信了！”姜柚这一日，却是很高兴，因为收到了一封来自洛寂北的信。 苏衍一回来，她就高兴地跟苏衍分享这个喜悦的消息。 “是吗？”苏衍伸手抱住姜柚，轻声笑着。 姜柚点头：“嗯，我爹说，他找到我娘了，他们果然在我娘生活的那个世界。我爹说，这一封信都不知道我能不能收到……其实只要知道他们过得好，我就高兴了。” “他们也是希望你能过得好。”苏衍点点头。 姜柚轻笑着：“就是嘛，我们现在就很好了，我想要的……都在我身边了。” 姜柚和苏衍说着话，就听见了孩子们的声音。 两个孩子正在闹着，在院子里跑着叫着，特别兴奋。 苏衍拥着姜柚，两个人一同看着孩子们，脸上是淡淡的笑容。 现在这样的生活就很好，幸福平安，岁月静好。 “等他们大一点，我们出去走走？”苏衍说道。 “去哪？”姜柚问。 “天大地大，随便去哪。” “那你儿子女儿呢？” “爷爷奶奶带？” “……你可真是孝顺！” “就想带你出去走走，去看看以前没有看过的风景。” “好，那就……去！” 只要在一起，去哪里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