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星光璀璨》 第1章 难不成她重生了? “程念，程念。”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程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讲台上，班主任李萌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怒道。 “程念，何云飞！你们两个给我站到后面去！” 何云飞打着哈欠悠悠醒来，他缕了下额前的碎发，站起来嬉笑道：“李姐，别这么凶嘛，小心嫁不出去哦。” 同学们的哄笑声中，李萌丢了个粉笔头过去，准确地砸在了何云飞头上。 程念一个激灵，猛然从桌子上爬了起来。 她环顾四周，看着窗明几净的教室和熟悉的高中同学，脑子里哄地一声炸裂开来。 难不成她重生了？ 此刻所有同学的目光都盯着她，只有一个人例外。 程念平静下来，下意识朝他的背影看去。 那人的背脊挺的笔直，一点转过身看她的意思都没有，专注地做着手里的练习题。 程念的手不自觉握成了拳头，眼眶瞬间红了起来，心像是被一千只蚂蚁撕咬般疼痛。 她将那个名字放在牙齿上轻轻过了一遍。 “李书白。” 上辈子她为了追求这朵高岭之花，用尽各种手段。 威逼利诱下，他终于答应和自己结婚。 程念为了讨好李书白，把整个家族企业都交给他管理。 换来的却是对方的冷漠和不屑。 守着空荡荡的房子过了五年，程念终于受不了和李书白提出离婚，却被对方一口回绝。 程念清楚的记得那个冬季的夜。 李书白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自己拿出早已打印好的离婚申请书给他，却被他撕了个粉碎丢进垃圾桶。 她一再坚持，一向温文尔雅连脏话都很少说的李书白却突然像变了个人。 他把她压在沙发上，神情暴虐，如同一只被触到逆鳞的小兽。 “你不是很喜欢我吗？” 已经不喜欢了。 “你舍得离开我吗？” 舍得。 对方像是能听到她心声那般恶狠狠道。 “程念，你休想。” 程念急得哭了出来，她哀求道。 “我把程家的一切都给你还不行吗？我净身出户好不好。” 李书白的神情冷峻又倨傲，寒声道：“程家的一切也包括你不是吗？” 说完，李书白突然开始吻她。 一路辗转到卧室。 在床上又折腾了几个小时后，李书白终于放过了她。 他紧紧抱着程念，在她耳边轻声低语，让程念的心彻底变成一块冰凉的石头。 虽然李书白从那以后很少再回来，然而往后很多个夜里，程念都能想到他那诅咒般的一句。 “程念，不要妄图逃离我。” 对着空无一人的别墅，程念心情越来越差，最后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生命最后的一段日子里，她连饭都不想吃。 终于，一个月光如银的晚上，程念在睡梦中停止了呼吸。 她不想死，但也不想这样活。 闭上眼的那一刻，程念在心里对自己说。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再也不要选择这样的生活。 可谁知道再醒来，竟然会是在高中课堂上。 讲台上，李萌又喊了一遍。 “程念，站到后面去。” 程念收回目光，默默起身走到了何云飞身边。 李萌长长舒了一口气，她还真有点怕这个小魔头闹起来。 何云飞看见程念朝自己走过来，笑道：“多少要给李姐点面子是。” 程念看着何云飞此时那张还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眼圈又是一红。 她的目光从那个清瘦的背影上飘过，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离李书白越远越好。 下课铃声响起，程念和何云飞回到座位上。 程念整理了一下乱七八糟的书桌，在抽屉里翻出六管口红，两面小镜子，七八瓶指甲油，就是没有找到一根笔。 她摸出已经发下来两个月的书。 这些书本和新的一模一样，甚至都没有写名字。 程念翻开来看了两眼，感觉书本上的东西哪怕她再活一百世也还是搞不懂。 想到上辈子老程头经常因为她学习的事情发愁，程念决心一定要让他高兴下。 不就是方程式和电路图嘛，有什么难的。 只要她…… 只要她花钱找人教，没什么学不会的。 曾经的她离经叛道，到处惹是生非，如今也想做点让家里人高兴的事情。 如果老程头看到她改邪归正，开始发愤图强，然后考上重点院校，毕业继承家族企业，一定会乐得胡子都歪了。 不止老程头，妈妈，哥哥，全家人都会很开心。 下节课上，程念先是扣掉了自己五颜六色的指甲，然后找前桌的女同学借了只笔，给所有的书都写上了名字。 何云飞见程念写字，揶揄道：“程大小姐转性了？” 程念专注手中的课本，看也没看他，轻声道：“知识就是力量，你现在这样，长大了除了花你爸的钱还能干什么。” 何云飞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马上都高三了，来得及吗？” “来得及，你没看报纸上说，浪子回头一年就考上清北了。” 何云飞哪会读书看报，小嘴一撅，“学习嘛，没什么难的。我那是不想学，不然成绩比你喜欢的那个李书白还好呢。” 说到李书白，程念的神色微微变了下。 她看着自己的指骨微微发愣，沉声道：“以后不准提他，我不喜欢他了。” 他讶异地瞪大了眼，嘴巴半天合不上，匪夷所思地问了句，“为什么啊。” 程念低下头，卷而密的睫毛半垂着，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阴郁，沉默了一会儿语焉不详道。 “反正就是不喜欢了，以后你和我都离他远一点。” 何云飞本来就讨厌李书白，如今程念说要和李书白划清界限，他也顾不上再问那么多，兴奋道。 “不过咱可说好啊，你要是再去找他，兄弟没得做。” 程念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现在就是打死，她也不会再去招惹李书白了。 这节是自习课，李书白作为班长代替班主任坐在讲台上盯着。 看到程念和何云飞交头接耳，何云飞还亲昵地把手放在程念头上，心中一阵烦躁。 “安静。” 第2章 那老子是故意的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大家却都明白在说谁，脸上纷纷浮现出看好戏的表情。 谁知道程念什么也没说，乖乖地安静下来。 何云飞还想呛声，被程念拉了一把，捂住了嘴。 他看了看李书白，终是咽下了这口气，憋屈地对着墙壁发呆。 下课后程念好一阵哄，他才愿意和程念去吃饭。 吃过东西，程念回了一趟宿舍。 老程头心疼女儿，给她申请了单人宿舍。 程念曾经理所当然地享受着这一切，如今心里却满是感激，直觉老程头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顶着一脸乱七八糟的妆，程念直觉得快闷死了，回去就给洗了个干净。 洗了脸换了身衣服，程念朝篮球场走去。 回宿舍之前，她和何云飞约好在那里见面。 篮球场边此时已经围满了人。 程念对篮球还算有那么一点点兴趣，没事就会来看何云飞打球，却从未见过这么多人。 她从人群边缘挤了进去，站了最里面。 挤进来的瞬间程念就后悔了，她可不知道打球的还有李书白。 初夏的风轻轻吹过，场上的少年身上已是薄薄一层汗。 激烈的运动和碰撞下，他们身上的线条若隐若现的。带着少年特有的青春气息，比阳光还要灿烂几分。 众人时不时发出欢呼，程念却一点都不关心场上发生了什么。 绕了一圈终于找到一个突破口，她立刻朝缺口走去，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大喊了一声。 “小心。” 程念下意识转过头，就感受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夹杂着一股疾风，擦着自己的脸飞了过去。 “咚”地一声闷响，篮球打到了站在程念后面的男生。 何云飞忙跑过来，看了看程念紧张道：“你没事。” 程念摇摇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人群围过来，身后的胖子又捂着头哀嚎，她才反应过来。 将被风吹乱的头发随意挂到耳后，程念拍拍心口恍然道：“吓死我了。” 何云飞见程念没事，冷着脸走到李书白面前，冲他不尊重地抬了抬下巴，沉声道：“你想干嘛？” 李书白清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看了程念一眼，淡淡道：“我不是故意的。” 何云飞冷笑一声，伸出食指用力在李书白肩膀上戳了戳，寒声道：“你不是故意的？那老子是故意的。” 说着，他一拳打到李书白的脸上。 程念吓了一跳，赶紧朝他们跑过去。 李书白还没来得及还手就被球场上的人拉开了，白皙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团红印， 他舔了下嘴角，直起身子冷声道：“我根本没有看到她。” 何云飞亲眼看到李书白把那颗球丢过去，哪容他狡辩，手又举了起来。 程念及时地挡在了两人中间。 围观群众的兴致比刚刚看球赛的时候还高了，毕竟a中谁不知道程念喜欢李书白，而何云飞又是程念最好的朋友。 这两个人起了争执，大家都想看看程念站在谁那一边。 程念先是安抚了一下何云飞的情绪，然后转过身面对李书白，满脸歉意地诚恳道。 “对不起。” 虽然面对面站着，程念的目光并没有放在李书白脸上。 许是上辈子的记忆太凶残，她现在看到那张脸时，还是会忍不住想起自己是怎么被他压在身下折磨。 哪怕只是这样站着，程念的手指都战栗地蜷缩了起来。 她用尽全身力气，不断提醒自己李书白现在还没有黑化，才勉强站定。 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谁也没想到一向张扬跋扈的程念，还有给人道歉的一天。 李书白的目光轻轻放在程念身上。 她细嫩的脸上只涂了些宝宝霜，原本总是披散在肩头的头发梳起来扎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明亮的大眼睛。 没了五颜六色的妆容和满是涂鸦的衣服，整个人看起来既纯良又无害，和平日完全是两个人。 何云飞拉了程念一把，不忿道：“我看到他把球丢到你身上的。” 程念顺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挤眉弄眼地安抚何云飞，嘴里却说。 “我想李同学肯定不是故意的，你也太冲动了。” 说完程念又转过身，她眼睛眯起来，脸上带着礼貌又疏远的微笑。 “你的脸没事。” 李书白眼波微转，挣开了身后的人。丢下句“没事”，他转身走到篮球架下拿起自己的衣服走了。 何云飞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叫嚣道：“哎，你神气……” 程念忙拦住何云飞，从那个背影上收回眼神，安抚道：“算了。” 回教室的路上，何云飞依然不服气地嘟囔着。 “凭什么啊……” 程念侧过身，伸手捂住了何云飞的嘴，阻止他说下去。 她微微皱眉，正色道：“总之，从现在开始，和李书白有关的一切我们都要离得远远的，懂了吗？” 何云飞的唇接触到程念温热的掌心，突然像是被电打了一样。 他这才注意到程念没有化妆，身上还穿着干净的校服，整个人清新又可爱。 何云飞呆呆地应了声，有些不自然地挥开她的手，都忘了问为什么，嘟囔道：“知道了。” 程念这才安下心来。 回教室之前，他们去超市里买了一些笔和本子。 抱着成堆的本子坐到教室，何云飞看着眼前满满一书桌的学习用品，狐疑道：“你不是认真的。” 程念一挑眉，“为什么不。” 她一定要给家里人争口气！ · 今天晚上看管他们的，是年近六十的化学老师张政。 老教师没几年就要退休了，对学生的事情非常上心。 上一世的时候就常常劝诫程念要好好念书，和她说。 再过十几年一定是拼知识的时代，正好是他们这些人的黄金年华。 程念每次只是笑着打哈哈过去，根本没放在心上。 如今想想自己简直就是个不识抬举的大傻哔——！ 趁张政转班的时候，程念追了出去。 “老师等一下。” 程念把自己的想法和张政说了下，希望能通过他找齐补课老师。 张政有些为难，现在正在严查，学校里的老师都不敢顶风作案。 难得程念愿意学习，他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左右思索了一下，他开口道。 “这样，要是你不嫌弃，我侄子在外中上学，他成绩还不错，周六周天可以让他给你补。正好快放暑假了，他有大把的时间。” 程念眼睛一亮，“那价格方面。” 张政摆摆手，“就按小时工给钱，帮你补课他也正好复习。” 程念感激地朝张政鞠了一躬，“谢谢老师。” 张政给了程念自己家的地址，约好每周六下午和周日的早上去他家学习。 何云飞闲得脑袋上都要冒烟了，见程念回来就凑过来问。 “和老张说什么了都。” 第3章 只是不喜欢她罢了 程念坐下，“补课的事，上面查得严，张老师说让他侄子给我补，你去不。” 何云飞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嬉笑道：“我就不去了，你学会了回来教我。” 程念也是这么想的，毕竟是去张政家里，多一个人就多一份打扰。 包好书皮，程念决定先从语文看起，这也是她现在唯一能看懂的科目了。 没人和何云飞玩，他实在闲得无聊，借了本课外读物来看，不一会就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程念宠溺地看了何云飞一眼，笑着摇了摇头，继续专注在书本上。 讲桌上，一直埋头写题的李书白正好突然坐起，抬头的瞬间就看见程念满目爱怜地看着何云飞。 他的目光在程念脸上放了放，然后悠悠转回面前的习题册。 在碳酸钠溶液中通入二氧化碳会产生什么？ 李书白盯着这一行字，像是突然变成了文盲，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用笔尖在手心狠狠戳了下，面无表情地在横线里写上了答案。 放学后，程念叫醒何云飞，两个人按照习惯去操场上走圈。 也不知有意无意地，程念发现李书白也在操场上，而且总出现在自己能看到的位置。 她索性拉住何云飞，早早回了宿舍。 躺在架子床上，程念摸出手机，想给老程头打个电话。 打开通讯录时，程念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记得父亲去世的时候，程念人正在国外。 医院打电话来说老程头不行了，程念急着回去，李书白却一脸漠然，甚至阴阳怪气地问她。 “程念，你也会难过吗？” 想起那个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的声音，程念呼吸急促起来，手指甲立刻紧张地陷进掌心里。 疼痛让她回到了现实世界。 看着眼前熟悉的寝室，程念长长舒了口气，目光再次转回到老程头的号码上。 战战巍巍地按下通话键，程念把手机放到耳朵边。 彩铃唱到第二句时，老程头接起了电话。 “宝贝女儿怎么了。” 程念捂住嘴巴，泪水如开了闸的水库般立刻涌上了眼眶。 她在枕头上胡乱擦了把眼泪，哑着嗓子喊了句。 “爸。” 程妈妈在一旁听得着急，一把夺过电话，关切道：“念念，妈听你声音不对，在学校不开心了吗？” 听到妈妈的声音，程念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宛如倒悬般的银河般从脸颊上流了下来。 “妈，我就是想和你爸了。” 程妈妈再三确认她没事后，宠溺道：“哎呦，多大人了。乖，今天都星期四了，明晚就可以回家，妈妈给你做红烧肉吃好不好。” 程妈妈哄小孩一般语气让程念心里暖暖的，她抹了把满是泪水的脸，乖巧道：“知道了，晚安妈妈。” “晚安，宝贝。” 有生之年还能在妈妈跟前撒娇，程念真是做梦都能笑醒。 挂掉电话，程念把手机放到枕头下面。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吵嚷。 “查寝了查寝了，都把门打开。” 程念爬起来，穿上睡衣，面色不悦地打开了门。 外面那群胳膊上别着被看章的女生神情倨傲，为首的是从初中开始就和程念不对付的张环。 她把头发扎得老高，像个冲天鬏似的，更显得她的脸又圆又大。一双细长的眼睛挤在弯弯的眉毛下，一副看谁都不顺眼的样子。 见程念出来，张环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趾高气昂道：“没听见我们来查寝了吗？” 程念盯着那张大饼脸看了看，把宿舍门完全打开，站到一边，神情淡漠地悠悠说：“去查。” 平常这个张环可不敢招惹程念，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 正疑惑呢，张环从人群里拎出一个肤白貌美的女生。 “你去。” 程念看到唐嫣然就明白了，张环这是专门来羞辱她呢。 唐嫣然有些害怕地往张环身后躲了躲，怯生生地说了句，“我看里面挺干净的，不用查了。” 上辈子为了让斩断李书白身边的一切情缘，程念给了她一大笔钱将人送去国外。 被李书白找到时，她已经沦落在红灯区，精神和身体都出现了问题。 如今程念也算想明白了，李书白只是不喜欢她，无所谓喜欢其他人。 程念于心有愧，冲唐嫣然抬了抬下巴，轻声道：“进去。” 唐嫣然左右看了看，为难地踏进了程念的宿舍。 唐嫣然进去后，程念半垂下眼睑，漠然地看着张环。 “想干嘛？” 张环笑的有些得意，“没什么，就是让你看看李书白究竟喜欢怎样的女生。” 当初程念追李书白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李书白一点面子都没给过她，程念没少因此被人笑话。 这次张环找上门，摆明是来嘲讽她，顺便再挑点刺。 要是之前，程念连门都不会给她开。 但这次不一样了。 看着张环神气的模样，程念双手环在胸前，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 “多新鲜啊，还李书白呢？我早就不喜欢他了。” 张环意味深长地勾了下嘴角，讽刺道：“你喜欢人家有什么用呢？” 程念也不恼，无所谓地耸耸肩。 “就是没用才放弃了嘛，等我考上清北，小哥哥还不是大把抓。何必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你说是不。” 想不到程念这么坦荡，张环没打击到她，不甘心道：“怕是你想吊死也没机会。” 此时唐嫣然在程念宿舍里象征性地晃荡了一圈出来，朝张环汇报道：“宿舍整洁，没有违规。” 张环斜了唐嫣然一眼，扭头走了。 她身后那些干部立刻跟了上去。 这行人还没走远的时候，程念冷声道。 “以后不准再说我和李书白的事，有空好好学习。” 张环没有应声，转身去了下一个楼层。 程念关了门，有些疲惫地躺到床上。 梦里，程念从高中课堂上醒来，她很开心，以为自己可以挽回一切。 可就在她付出诸多努力，看似走向另一种完美人生的时候。 李书白鬼魅般冰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程念，不要妄图逃离我。” 第4章 金色阳光下的少女 程念猛地从梦中惊醒，身上一层是薄薄一层冷汗。 寝室里的老式风扇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程念却觉得这种时候有个能发声响的东西实在是太好了。 看了下表，已经是清晨四点半。 程念再也睡不着，想着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吹起床号，她坐在床上发起呆来。 眼看着窗户外一点点亮起，程念洗了把脸，穿好衣服第一个出了宿舍门。 站到他们班晨操的指定地点，程念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东方天边将将泛起的鱼肚白出了神，似乎还没有从噩梦中完全脱离出来。 太阳从地平线上挣扎着冒出点头来时，操场上陆续来了一些学生。 他们手里大多拿着本子或书，争分夺秒地想要多记忆一些知识。 程念曾经感觉这些人特别蠢，只知道埋头苦读，都没有人抬头看看太阳。 此刻她却觉得两手空空站在这的自己才真像个傻哔—，只好安慰自己先多沐浴下阳光。 李书白走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场景。 红头发的少女站在淡金色的晨光下，双手插在口袋里，神情淡漠地看着远方。 从来清澈固执的眼中，此刻却像是两口幽深的井，蕴含了万千种令人看不懂的情绪。 即便是太阳，也无法照及。 李书白低头看了眼面前砖色的塑胶跑道，走到程念前面不远的位置站在那，打开手里的书本低声读起来。 看到那抹清瘦的身形，程念下意识转开了视线。 那高瘦挺拔的背影像是有刺一样，一看就扎得她浑身疼。 上午全是理科的课，程念知道自己听不懂，干脆不听，借了前桌的笔记写起语文和英语。 何云飞铃声一响就想趴桌子上睡觉，被程念拎着耳朵拎起来和她一起抄书。 两个人看一本笔记，难免靠得近些。 突然，一摞本子重重地放到他们的课桌上。 说是放，那力度简直像是用砸的。 “发下去。” 何云飞抬头，看到李书白那张明显还带着伤的臭脸，拳头又痒了起来。 程念立刻在他怀里塞了一厚摞本子，讨好道：“走。” 何云飞瞪了李书白一眼，又看看程念不住摇头的表情。紧握的拳头终是慢慢松开，咬牙切齿地发作业去了。 回到位子上，何云飞气得想打人，手里的橡皮都被他捏成一块一块的。 程念回来后，他不满道：“不是说不喜欢李书白了，怎么还处处护着他。” 程念长长叹了口气，看着何云飞的眼睛真挚道：“唯沉默是最高蔑视，明白吗？不理不看不想不听，这才叫彻底和李书白划清界限！” 何云飞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心里还是很不爽。 程念答应过生日时送他变形金刚，他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些。 上完下午的课，就算是放假了。 每次放假时a中前门后门就像是在开汽车博览会一样。 不是说这些车有多好，而是因为它们塞在那里动也动不了。 老程头来接了程念几次，实在被堵得心烦，就给她买了一辆小电驴。 别人被堵在路上的时候，何云飞已经骑着电驴把程念送回家了。 站在那座熟悉的院落前，程念的心中百感交集。 刚从包里摸出钥匙，院子的门就打开了。 程之远第一眼看到程念被吓了一跳，认出是她后，好看的丹凤眼当即弯了起来。 “哟，这是谁家的小美人。” 程念一头扎进程之远的怀里，撒娇道：“哥，你笑我。” 程之远是程念堂哥，从小父母双亡，一直和程念他们生活在一起，与亲哥哥没什么分别。 他接过程念背上的书包，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快进屋，妈等你一天了。” 客厅里，老程头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程妈妈苏慧玉则在餐厅忙着做饭。 程念看着这温馨的一幕，眼泪困在眼眶里打起了转。 虽然有些夸张，但程念现在真的好想跪下来给他们磕两个头。 见程念进屋，老程头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敦厚的脸上满是笑意，冲厨房喊道：“念念回来了。” 苏慧玉立刻放下手中的锅铲，来到程念面前。 看到自己女儿的脸上没了五颜六色的妆容，苏慧玉第一时间觉得奇怪，然后忍不住捧着程念的脸亲了亲。 “小乖乖这样多好看。” 程念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子，她强忍着眼泪，嬉笑道：“还不是妈妈生的好。” 老程头没听见程念夸自己，吃醋道：“说得好像没我份似的。” 苏慧玉白了他一眼，得意道：“像你就惨了，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程念先去二楼房间换了身衣服，洗洗手去帮程妈妈端菜。 原先的程念哪里做过这些，看得程爸程妈一愣一愣的。 程之远靠在厨房隔断的门上，笑着揶揄道：“小公主长大了。” 程念冲他做了个鬼脸，“吃饭。” 饭桌上，一家人谈天说地，其乐融融。 曾经习以为常的事情，程念此刻却觉得格外温暖。 吃过饭，程之远回了公司。 他这段时间都挺忙的，知道程念放假，才专程回来了一趟。 程念则陪着程爸程妈，看了好久她不怎么感兴趣的都市情缘八点档。 晚上睡觉时程妈还和老程头念叨，说孩子长大了。 程念躺在自己粉红色的公主床上，直觉得幸福无比。 可惜噩梦如约而至。 没有开灯的房间里，李书白的脸格外清晰。 他面无表情地用一种看宠物的眼神看着她。 “求求你杀了我。” 女人的声音带着令人绝望的颤抖，却丝毫没有影响正在解扣子的男人。 微凉的唇瓣轻轻擦过程念的耳廓，李书白如同诅咒般轻声开口。 “即使死了，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挣扎着从梦中醒来，程念手忙脚乱地打开了床头的灯。 确定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后，程念拿起桌上的水杯咕咚咕咚灌了几口。 窗外还是一片漆黑，零零散散的星星遥遥挂在夜幕上，向人间散发出温柔的光。 程念爬上飘窗坐了一会，紊乱的心跳才逐渐平复下来。 她实在不敢继续睡觉，就那样坐了一夜。 眼看太阳奋力从天边爬出来，程念终于支撑不住，迷迷糊糊倒了下去。 再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刻。 老程头夫妇应老友的约去钓鱼，桌上给程念留了早餐。 程念吃过饭先去把头发染成黑色，然后又去买了两条简单的裙子。 下午，程念提着两袋水果去了张政家。 第5章 怎么会是他呢 左右没看到别人，程念疑惑道：“您侄子是还没来吗？” 张政搓了搓手，正想开口时，李书白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张政走过去拍了拍李书白的背，对程念笑眯眯道。 “我侄子前两天踢球弄伤了腿，来不了。不过我给你找了咱们班第一名，书白同学的成绩可比我侄子好多了，他教你一定没问题。” 张政年纪大了，平日除了写教案就是看书，根本不知道程念对李书白死缠烂打这件事，不然也不会叫他来辅导程念。 程念看到李书白就好像见到了鬼。 她的手下意识就紧紧握了起来，心里拼命想逃，鞋底却像是被万能胶粘在了地板上，动也动不了。 李书白冰凉的眼神轻飘飘地放在了程念脸上，看得她的心猛然跳了下。 “书带了吗？”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能力，程念不自觉点了点头。 李书白转身向书房走去，到门口时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进来。” 程念紧张地吞了口口水，看着张政殷切的目光，她硬着头皮跟在李书白后面走进了书房。 程念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现在的李书白还是一朵出淤泥不染的白莲花。这才勉强稳住心神，坐在了他面前的椅子上。 张政的书房看起来就像一个小教室，大概是之前管控还不严的时候在家教学生用的。 李书白看了眼头发染回黑色的程念，半垂下眼睑冷声问。 “你想先学什么？” “额……”程念从书包里随便摸出一本，小声道：“就化学。” 李书白从一旁的书架上取下化学书摊开在桌子上，开始从第一页给程念讲解。 程念哪有心思听李书白讲课，只是面对他就让程念浑身不舒服了。 如坐针毡地听完第一个知识点。 李书白盯着程念的眼睛，“懂了吗？” 程念有些呆滞地摇了摇头，“完全不懂。” 李书白没说什么。 低头的功夫，程念紧接着道：“我觉得我应该是学不会了，所以就不补课了。我去和张老师说一下。” 话音刚落，张政就端着盘水果从外面走了进来。 是程念之前买的那些。 “学得怎么样？” 程念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就被李书白抢先道：“程同学基础不错。” 张政满意地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和程念说了学习的重要性，又很欣慰地表扬了她一番，才放下水果走了。 程念有些幽怨地看着李书白，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书白像是看出了程念的疑惑，把书翻回第一页，神情自若道：“我需要这笔补课费。” 程念恍然大悟，笑着讨好道：“你缺钱啊，我给你钱，但是课就不用补了。” 此言一出，李书白的目光突然凌厉起来。 程念顿时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她怎么敢把李书白最看重的自尊放在地上践踏呢。 趁李书白还没生气，程念转口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书白的脸色平复了些，眼神轻飘飘地放在程念脸上，用一种斯条慢理却不容拒绝的语气沉声道：“张老师说你每个学科都要补。” 程念不敢看他的眼睛，含糊道：“也不是。” “那是什么？” 程念小心肝一颤，支支吾吾道：“就先补化学。” 说完这句话，程念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李书白看了眼程念，继续讲解书本上的内容。 昨晚没怎么睡，程念强撑着听了一会，感觉自己上下眼皮开始打起架来。 但她还没忘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李书白。 掐了把大腿清醒了几分钟，程念终是敌不过汹涌而来的困意，一头栽到了胳膊上。 李书白在程念睡着后放下了手中的书。 他盯着程念卷翘的睫毛看了会儿，默默打开了放在一旁的习题册。 下午五点半左右，程念从睡梦中悠悠转醒。 屋里的空调不知何时已经被关上了，夏日的风从窗户外徐徐吹来，带着水果冰沙的味道，让她莫名感到舒服。 程念闭着眼享受了一会，猛然想起自己是在李书白的课上，腾地一下从桌子上爬了起来。 李书白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轻声道：“你醒了。” 程念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下嘴角的口水，“啊，那什么，钱我会照给的。” 李书白没什么，拿起桌上一张写好的纸递给程念。 “这几本辅导书，记得买。” 程念应了声，接过来放进钱包里，顺便拿出张一百递给李书白，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些，够吗？” 李书白冷声道：“多了，我没钱找。” 程念随意地摆摆手，“没事，不用找了。” 李书白接过钱，严肃道：“不行，我不想欠你的。今天晚上你来学校后门，我在那等你。” 李书白的妈妈在学校后门支了一个卖小吃的摊子，程念之前还大摇大摆地带着好几十号人去吃东西。 她以为能帮到李书白，谁知道只是被更讨厌了。 后来追求李书白不得，何云飞为了给程念出气，带人去李妈妈的摊位上捣乱。 不知哪个不长眼的踢翻了油锅，烧伤了李妈妈一条腿。 李书白为此和自己大吵一架。 程念刚被李书白拒绝，又不忍责怪好友，于是死不认错，带了很多钱去医院看望李英。 李书白当场把那些钱窗户口撒了出去，指着她的鼻子厉声骂。 “程念，你怎么不去死呢。” 想到这些，程念的表情黯淡下去，后悔又心酸地说道：“晚上不太好。” “我会送你回家。” 程念一愣，看着李书白俊逸的侧脸，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李书白说完就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像是已经约好了那样叮嘱程念。 “记得带书。” 程念不情不愿地应了声，小脸皱得像个包子似的，反应过才发觉自己已经被牵着鼻子走了。 回到家时，程妈妈已经做好了饭。 见程念染回了黑头发，程妈妈好生欣慰。 饭桌上他们讲起今天钓鱼的趣事，程念津津有味地听着。 吃过饭看了会电视，程念和老程头说自己要去补课。 老程头一时难以置信，发现程念是认真的之后，立即安排管家送她，并且豪气地往程念卡里打去后面跟着好几个零用钱。 看到老程头开心的模样，程念在他脸上亲了下，甜甜地说了声：“谢谢老爸。” 学校后门到了晚上便成了小吃街，和李妈妈一样摆摊的有十几家。 远远地，程念看到李书白在帮李妈妈干活。 她走过去，将比书包还沉的营养品放到刚被李书白擦干净的桌子上。 李妈妈认不太出现在的程念，看了看满桌的东西试探性地问道。 “要吃东西吗？” 第6章 补课费 李书白走过来拍了拍李妈妈肩膀，“妈，她是来找我的。” 李妈妈应了声，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看了眼桌上堆成山的礼盒，李书白轻声问：“这些是什么” 程念有些心虚，不好说是想补偿李妈妈，委婉道：“是给阿姨带的，都是补气养血的好东西。” 李书白微微皱眉，冷声道：“程念，你不用讨好我，我给你补课完全是为了钱。” 程念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赶忙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李书白的目光沉下来，路灯下，他的脸一半隐在了阴影里，看不出表情。 “那你想干什么？” 程念咬了下嘴唇，索性直接道：“骚扰你是我不对，我为之前发生的所有事道歉。对不起，没有考虑你的感受，希望你能原谅我。” 李书白眼中莫测的情绪更深，他朝程念靠近了些，质问道：“你这么好心？” 程念讪讪笑了笑：“人总是会长大的嘛。” 说着，程念把东西往李书白面前推了推，“你收下，不然我会过意不去的。” 李书白半垂下眼睑，恢复了平常淡漠的神色。 他的目光在桌上的东西上扫了下，淡淡地说了句。 “那这些，算暑假的补课费。” 程念见他肯收，没仔细去想就应了声，又讨好地问道：“之前的事，你能不计较了吗？” 李书白微微咳了声，眼神看向一边，不自然道：“只要你好好学习，我……” 李书白还没说完程念就赶紧三指举天，郑重其事地说：“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只要能不被他记恨，让程念做什么都行。 正好这会人不多，程念给李妈妈讲完这些东西怎么用就去跟李书白学习。 晚上十点左右，李书白给程念圈了几道练习题就要送她回家。 程念想也没想就说：“不用了，有人接我。” 李书白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晚上收摊的时候，李妈妈好像才突然想起程念是谁，忙问李书白。 “这就是那个一直喜欢你的姑娘？” 李书白收板凳的身形顿了顿，低声应道：“嗯”。 李妈妈的心里咯噔一下。 她记得这个女孩之前来过，虽然和这次看起来完全像两个人，但身上那股非富即贵的气质却没有变，送她的东西也都看起来都价值不菲。 李妈妈有些犹豫道：“那……” 李书白见妈妈面露难色，解释道：“她最近找人补课，这些都是补课费，你安心用。” 李妈妈叹了口气，她哪里是担心这些。 知道李书白向来懂事，她没再说什么。 · 程念回到家做完李书白画的几道题后，迟迟不敢入睡。 担心再做噩梦，她泡了个澡，又喝了杯热牛奶，让自己整个人放松下来，才小心翼翼地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是不是这些起了作用，程念终于睡了一个还算安稳的觉。 想着已经和李书白把话说清楚了，第二天程念如约赶往张政家。 走进书房时，李书白已经在写习题了。 程念在他面前坐下，从包里掏出作业本递过去。 “有道题我实在不会，就没有写。” 李书白淡淡应了声，翻开程念的本子。 看着李书白修长的手指握着笔在她的本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程念的目光不自觉向上抬了些。 不管怎么说李书白长得还是顶好看的，他低着头，专注地看着程念的作业本。 从程念的角度看过去，李书白鼻梁高挺，嘴唇紧抿，密而长的睫毛微微煽动着，白皙俊逸的脸上隐约还能看到何云飞给他带来的伤。 许是为了方便，李书白的头发剪得格外短，摸上去都会扎手的样子。 身上的蓝色短袖已经洗到有些发白，但丝毫不影响他身上蓬勃的少年气。 程念长长叹了口气。 为什么这样一个危险的人，偏偏生了副她最喜欢的模样。 李书白突然抬起了头。 程念慌忙别开目光，紧张道：“怎么样。” 李书白把本子移到程念面前，讲解她几道错的题目。 程念也收起杂念，专心听讲。 上完早上的课，程念从包里拿出钱来。 昨天李书白说没钱找，程念特地换了几张十块。 她塞给李书白八十，“这次应该不多了。” 李书白没接，淡漠道：“以后不用给钱了，暑假结束之前我都会给你补课。” 程念一愣，举着钱疑惑道：“暑假？什么暑假？” 李书白瞥了她一眼，“昨晚的东西，算你暑假的补课费。” 程念恍然道：“啊，你说那些啊，那只是给阿姨的礼物。” 她可不想整个暑假都能见到李书白。 李书白冷眼看着程念，“我说了，不想欠你什么。” 程念急道：“东西是给李阿姨的，怎么能算你欠我呢。而且我真的不喜欢你了，不会要求你做什么的。” 听到“不喜欢”三个字，李书白的脸上的寒意更深。 “那也不行。” 程念抿抿嘴，小脸气鼓鼓的，像个小包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到程念不高兴地拽了下身上淡粉色的裙子，李书白提醒道。 “下午上学记得穿校服。” 程念没好气地应了声，把书本恶狠狠地塞进书包里。 因为是寄宿制学校，周五放假，周日下午四五点就要到校，上一个晚自习。 每次何云飞都会在吃过午饭就跑到程家，两个人骑着小电驴去超市买一大堆好吃的带去学校。 程妈妈特别喜欢何云飞，每次他来都会拿出各种好吃的摆在桌上。 也是何云飞嘴甜，哄长辈很有一套。 班主任李萌有时都被他弄得又气又笑，惩罚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提着大包小包出了超市，何云飞一努嘴。 “你看那是谁。” 程念抱着手里的零食，顺着何云飞下巴指的方向看去。 此时正是上学时间，路上到处都是穿着校服的少男少女。 有两个人却格外扎眼。 程念垂下眼帘，看到李书白和唐嫣然有说有笑地并排走着。 那样的笑容，程念从来都没有在李书白面对自己时看到过。 她腾出手，在何云飞脸上捏了一下，不悦道：“关我什么事。” 何云飞揉了揉被掐痛的脸，接过程念手里的袋子，委屈道：“我这不是怕你想吃回头草嘛。” 程念哼了声，信誓旦旦地说了句。 “回头的是狗！” 第7章 去我家补课吧 周日晚上的例行班会上，李萌提出根据下一次考试成绩安排座位的想法。 大家都没有异议。 见程念从包里掏出一本又一本的辅导书，何云飞吊儿郎当道：“老张的侄子给你布置这么多任务呢？” 程念不想告诉何云飞是李书白在给她补课，含糊地说：“这是你的那一份，拿去先写名字。” 何云飞面露难色，认命地把辅导书接过来，叹道：“老何知道我肯学习，一定要乐疯了。” 程念笑，“让爸妈开心有什么不好，难道要给他们添堵吗？” 何云飞把笔帽夹在耳朵后，边写字边嬉笑道：“对对对，程大小姐说的都是对的。” 之后程念除了听语文和英语的课，其他科目都在按照自己的进度看辅导书。 遇到实在不懂的地方就圈起来，等着放假问李书白。 程念睡眠不好，早上总是清晨就会醒来。 她也学别人做了几个写着科目重点的小本子，晨操前带着读。 三班的集合点，李书白和程念总是最先到的人。 他们有时站得很近，有时很远，但没有一个人同另一个人说过一句话。 程念察觉到李书白也去很早之后，便故意到得晚了些。 书嘛，她在宿舍一样可以读，只要充分利用时间就行。 何云飞看程念这么认真，也被带动起来。 主要是程念开始学习后，没人跟他玩闹，一个人挺没意思。 何云飞底子差，程念也不逼他，先从语文开始慢慢学。 何云飞插科打诨惯了，常常学着学着就开始胡侃起来。 程念打也不是骂也不是，笑闹过后索性丢本书让他自己去看。 转眼到了周末，程念准时前往张政家。 帮程念检查作业的时候，李书白随口提了句。 “最近早上怎么不晨读了。” 程念尴尬地笑了下，随便编了个理由，“我懒嘛。” 李书白淡淡看了她一眼，轻声道：“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 程念应了声，低下头盯着课本默默出神。 清北什么只是玩笑，程念觉得自己能考个二本就很不错。但即便是这样，也要付出非常的大的努力。 程念叹了口气，在心里安慰自己。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突然，李书白没头没尾地说了句。 “我想去南都大学。” 程念一愣，“嗯？哦。” 那她就去哈北大学好了，最好能再北一点，跑到国外去。 但那边会不会太冷啊，听说那里的人都很彪悍，万一她被打怎么办。 察觉到程念在神游，李书白把练习册摊到她面前。 程念回过神，尬笑道：“南都大学好啊，南方四季如春，多好。” 李书白的目光如有实质般地放在程念身上，他在本子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叉，轻声道：“所以你也要努力，知道吗？” 程念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说：关我什么事。 此时的程念虽然想好好学习，让老程头和妈妈为她骄傲，但心里多少也有点和何云飞一样的想法。 为了缓和气氛，程念郑重地点了点头，像是很有决心那样认真地说。 “我一定会努力的！” 李书白意味深长地看了程念一眼，开始给她讲解错题。 这次程念没有再睡着，专心听了一下午。 差不多五六点那会儿，李书白收了课本。 程念整理东西的时候，李书白眼波微转，漫不经心地提了句。 “以后去我家补课，一直来打扰张老师不太好。” 程念也这样想，但总觉得去李书白家感觉怪怪的。 她勉强点了下头，“好，可是你家在哪？” 李书白的手微微一顿，他放下书，看着程念黑白分明的眼睛，轻声道：“明天早上你在学校后门等我，我带你去。” 第二天天将蒙蒙亮的时候，程念从梦中惊醒。 再也睡不着的她从床上爬起来，洗漱一番后便背着书包往学校走去。 打算静静心的程念没想到李书白已经站在马路边等她。 此时夜里的路灯还没有熄，程念远远就看到李书白清瘦挺拔的身影。 灯光和日光混杂着，从树叶的罅隙间，悠扬地落在李书白的肩膀上。 朦胧的光线中，他飒爽的英姿好像一幅画。 程念做贼似的举起手机拍了张照片，保存起来后偷米耗子一般有些心虚地朝李书白走过去。 “你怎么起这么早。” 李书白没打算解释。 昨夜他帮妈妈照顾摊位到凌晨三点，看天快亮了就没有回家，一直站在这里。 他微微活动了下身子，轻声道：“你又为什么来这么早。” 程念缕了下裙摆，如实回答，“我睡不着。” 李书白没再多问，他看了眼披散着头发的程念，轻声道：“走。” 程念以为这就要去李书白家，谁知道对方把自己带到了一家早餐店。 “你吃东西了吗？” 程念摇摇头。 李书白将她安排在座位上，自己出去端了两笼包子进来。 程念调醋水的时候，李书白又端来两碗小米粥。 原本只想随便对付两口的程念意外发现这家包子很不错，直接吃了一笼半。 如今不想再讨李书白喜欢的她也不在意什么形象，吃饱算数。 看着程念嘴巴塞得满满的可爱模样，李书白不由轻轻笑了下。 “好吃吗？” 程念连连点头，把食物吞下去后欣然道：“下次一定要带何云飞来吃。” 听到何云飞的名字，李书白的眼帘半垂下去。 他喝了口汤，不紧不慢地轻声问：“你和何云飞是什么关系。” 程念没想那么多，又夹了个小笼包塞进嘴里，“我们是好朋友啊。” “有多好？” 程念不假思索道：“世上最最好。” 李书白拿筷子的手顿了顿，然后又放下了。 他起身付了钱，默默站到门口。 程念喝完最后一口汤，擦了擦嘴跟出去，心满意足地哼哼道。 “走。” 李书白冷着张脸，“今天不补了，你回去自己做题。” 程念伸长了脖子，不解道：“为什么。” “我突然困了。” 说完李书白丢下程念一个人走了。 程念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站在包子店前，莫名有些委屈。 看着李书白逐渐远离的背影，程念叹了口气。 转头和老板要了三份小笼包，打车去了何云飞家。 何云飞家里只有他和何爸爸。 何妈妈身子不好，一直住在乡下，程念寒暑假常跟何云飞一起回去看望她。 有人带早餐，何云飞父子吃得非常开心。 何逸更是连连道。 “小念对我们家云飞可真是好啊。” 第8章 她不喜欢你了 程念笑得有些亏心。 不晓得如果何逸知道自己后来连累他们家破产，还说不说得出这种话。 吃过饭何云飞直接跟着程念去了程家，等着下午一起上学。 程念的卧室里，何云飞在玩电脑，程念则趴在床上写作业。 程念想不通李书白今天又在发什么神经，怎么好端端就扔下她一个人走了呢。 难道他觉得她吃得太多，所以讨厌到不想给她补课了吗？ 程念猛地从床上坐起，嘴角噙着笑意。 如果这样的话，那可真是太好了。 旁边的何云飞吓了一跳，捂着小心肝夸张道。 “干嘛呢，这正打boss呢，你腾一下我直接死了。” 程念白了他一眼，重新趴回床上。 李书白不理她最好，赶紧找个别的家教，这一天天不够心烦的。 下午到学校，李萌简短开了个班会就开始考试。 这是中考前最后一次模拟考试，老师们都比较看重。 之所以放在这个时间，是为了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抓紧帮同学们查缺补漏。 程念就学了两个星期，压根没想过自己能有多神速的进步。 何云飞更是无所谓，语文和英语还勉强能看懂些，理综完全像在看天书，随便勾了几道选择题就开始睡觉。 老师们连夜批改试卷，成绩第二天下午就出来了。 何云飞和程念是毫无疑问的吊车尾，令人讶异的是这两个人中间竟然插进去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名字。 李书白。 李萌得知这个消息是简直气到冒烟，把李书白叫到办公室好好批评了一顿。 别的不说，少了一个最高的，多了一个最低的，他们班的平均分直接再创新低。 李书白倒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也没解释自己为什么只考了这么点分。 成绩下来排座位的时候，李书白和程念被分到了一桌。 本来应该还是程念和何云飞坐一起，谁知那天刚好有个人请假，成绩全都为零，不幸的成了何云飞的同桌。 眼看何云飞抱着书本走了，李书白抱着书本坐下，程念好看的小脸皱巴得像个干瘪的土豆似的。 何云飞更是恋恋不舍道：“小橙子放心，虽然我的人走了，但我的心还在你这。” 任谁看了都知道何云飞是在故意搞怪，李书白却冷着张脸走过来，重重地把书放在桌上，像是在赶他一样。 何云飞没好气地瞪了李书白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哼”。 李书白面无表情地坐下，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想起上次两人不欢而散，程念决定将当时的尴尬气氛继续维持下去。 虽然不知道李书白为什么只考了这么点分，被分到她身边。 但成了同桌又如何，只要她不看不想不听，身边坐着谁都无所谓，哪怕是孔刘…… 算了，孔刘来的话还是要看一看的。 本以为李书白的性子绝对不会先和她说话，谁知道他整理完东西后就转过来轻声问。 “作业写了吗？” 程念撇撇嘴，也不好再端着，憋屈道。 “看不懂。” 李书白好言好语道：“哪不懂。” 程念拿出书，画了几个地方。 李书白靠过来，一一给她讲。 许是离得太近，程念隐约闻到了李书白身上清冽的洗漱用品的香味。 她的目光在李书白领口处转了转，想到上辈子发生过的很多事，顿时小脸一红，背脊一下子挺得笔直，装作正人君子的模样扶了扶并不存在的眼镜。 下课后，何云飞第一时间来到程念和李书白的座位旁。 他瞪着李书白，倨傲道：“如果你不爽，尽管冲我来，不许欺负程念知道吗？她现在不喜欢你了。” 李书白头也不抬，冷漠道：“关你什么事。” 何云飞见他呛声，暴脾气一下子窜到脑门上。 程念忙起身拉住何云飞的胳膊，把他往门口带，“走，陪我去买东西。” 何云飞不服气，还是被程念拽着走了。 两人逛了一圈小卖部，程念一件东西没买，倒是给何云飞买了一大堆零食。 到班级门口时，何云飞突然想起之前程念给他带的早餐，随口问道。 “上次你买的包子哪家的，挺好吃。” “放假了我带你去。” 由于他们的座位就在后门口，李书白不出意外地听到了这段对话。 之后的课上李书白都没再理程念，晚自习下课之前，才闷声给程念丢了句。 “明早记得来晨读。” 程念找不到理由拒绝，认命地应了声。 第二天早上，程念和李书白前后脚来到操场。 程念记英语单词，李书白则在看化学公式。 和以往不同，这次李书白直接站在了程念旁边，弄得她浑身不自在。 班上后来的同学看到李书白和程念站在一起看书，讶异地像是见到了世界第八大奇迹，不由凑在一起低声讨论起来。 李书白背脊挺得笔直，像是根本听不到身后的窃窃私语。 程念向来不在意别人眼光，却还是忍不住小声和李书白说。 “你站在我旁边，大家会误会的。” 李书白的目光从面前的本子慢慢移到程念脸上，好看的眉眼半垂着，漠然道。 “他们会误会什么？” 程念猛地吸了口凉气，当然是误会他们的关系啊。 但看着李书白无辜又茫然的表情，程念说不出口。 她缕了下额前的碎发，抿抿嘴继续看书，嘟囔了句。 “算了，没什么。” 李书白都不在意，她操什么心。 程念甩甩头，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大声朗读起英语单词。 李书白看着她可爱的模样，不自觉轻轻勾了下嘴角，也学着她的样子大声读起书来。 后来的同学以为是老师的要求，纷纷效仿，操场仿佛一瞬间变成了书声的海洋。 学习的过程总是枯燥，能这样缓解一下老师们也觉得挺好。 之后的课堂上程念依然按照自己的进度学习。 她睡眠不好，白天总是忍不住打瞌睡，尤其夏日渐深，天一热，人就更想睡觉了。 李书白坐在程念旁边的时候还能及时叫醒她，但自习课他还要负责维持班级秩序，不能只关注她一个人。 来问题的学生一多，他就顾不上管程念。 一个不注意程念就会如晒蔫的稻子一样，趴在桌子上睡过去。 即使在白天，噩梦也从未轻易放过她。 说起来也不完全是噩梦，偶尔她也会梦到李书白对她好的时候，尽管可能都是骗她的。 李书白回到座位，看着睡梦中的程念脸上带挂着若有似无的忧愁，忍不住轻轻推了推她。 程念睁开迷离的眼，脑子似乎还飞翔在九霄云外。 看到李书白那张白皙俊逸的脸，她下意识地喊了声。 “老公。” 第9章 要不要来我家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程念立刻如炸了毛的小兽般，捂住嘴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她看着李书白三分惊慌七分讶异的脸，急中生智摆了摆手紧张道。 “我是说老师，老师呢！？下节什么课，我的书在哪，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表面上李书白只是云淡风轻地应了声，胸口却感觉被一双铁做的手抓了下。 程念随口吐出的两个字在他心中一遍遍响起，让他一贯沉着镇静的情绪突然如开水般沸腾起来。 动荡不安的心跳像是牛顿头上摇摇欲坠的苹果，等着一个可以落下来的答案。 下节是李书白最擅长的化学课，可他全程都像听阿拉伯语似的。 老师让他上台帮忙讲解错题，他连书都没拿对。 程念又羞又悔，整整一天没敢看李书白。下课就跑去何云飞座位上，听他同桌讲题。 何云飞的新同桌是个比较木讷的人，班上人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胖胖，他也不生气，被叫到时只是憨厚的笑笑。 何云飞调皮得像个猴子一样，面对这样的人也实在没有发挥空间，被动地学了很多知识。 班里一下子少了两个调皮捣蛋的人，学习氛围更加浓厚。 李萌一开始还担心李书白和程念，如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很快到了周末。 最后一节课上已经有同学收拾好书包，随时做好冲出校园的准备。 程念也不例外。 眼瞅着再过五分钟就要下课，她装好课本，摊了张报纸放在面前，心已经飘回了家。 李书白还在专注地写题，似乎并不觉得放假是多么值得开心的事。 铃声响起，同学们乱成一团，他才恍然抬起头。 眼看程念就要跟着何云飞离开，李书白喊住了她。 “等一下。” 何云飞看见李书白就来气，丢给程念一句“我在车旁边等你”就先下了楼。 程念归心似箭，回过头不耐道：“什么事。” 李书白看到她微微皱起的眉头，有些犹豫道。 “今天晚上，要不要来我家？” 程念才想起之后都要去他家补课，左右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 “好，我先回家，随后联系你，你电话号码多少。” 李书白清俊的脸上有一丝尴尬，他别过脸轻声道：“八点多你来学校后门，我在那等你。” 程念才想到他大概没有多余的钱买手机，应了声，没再提联络方式的事。 回到家，迎接程念的依然是妈妈苏慧玉做的一大桌美食。 吃完饭一家三口去百货大楼转了一圈，给程念买了好几件新衣服。 经过手机卖场的时候，程念不经意瞧了眼外面挂着的巨幅海报。 老程头看到宝贝女儿好像对海报上的手机有兴趣，立刻进去给她买了一台。 时代的进步远超所有人想象，用惯了智能手机，程念对现在的手机没有任何好奇心。 但在老程头面前，她还是表现得非常欣喜，连连夸他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老爸。 欣喜是假的，话是真的。 去见李书白之前，程念犹豫要不要把自己不用的旧手机带过去。 左右思索了一下，她还是把东西装进了口袋里。 晚上八点半左右，城市的天已经完全暗下来，街灯依次亮起，点着了夜里的小太阳。 程念没有要管家送，自己骑了辆小电驴去了学校后门。 李英的摊位早已经摆好，稀疏坐了两三个客人。 程念走过去才发现，坐着的不是吃饭的客人，而是李书白和唐嫣然。 两人靠得很近，面前摆着一本书，看上去像是在讲题。 可唐嫣然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李书白的脸，哪有半分在书上的样子。 程念的目光有半刻呆滞，然后默默把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 李英看到程念来了，忙喊李书白，“书白，你同学。来，坐。” 程念冲李英礼貌地笑了笑，朝李书白和唐嫣然走去。 看着面前郎才女貌的一对，程念的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上辈子她就是因为讨厌唐嫣然总缠着李书白才把她送走的，如今这一幕依然让程念心烦。 她低下头看了眼脚边的凳子，闷声道：“走。” 李书白合上书站了起来，对一旁的唐嫣然柔声道：“你等我一下。” 唐嫣然小心翼翼地看向程念，却发现对方的目光似乎游离在宇宙之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凶狠地看着她。 唐嫣然舒了口气，乖巧道：“好。” 程念没理会两人的互动，如画的眉目上甚至没有任何表情。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五分钟，李书白突然解释道。 “嫣然是来问题的，我们从小在一起长大，她爸爸平常很照顾我们家生意。” 程念盯着自己的脚尖，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她不想知道这些，也不明白李书白究竟想说什么。 难道是要表达他和唐嫣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青梅竹马不说，两家人也都很熟识，希望自己好自为之吗？ 如果是这个意思，那还真是多余，她早就说了不会再打扰了他生活了。 程念叹了口气，心里空荡荡的，没有情绪，单纯的空洞，连一丝风都没有。 跟着李书白在他家门口转了一圈，两个人原路返回。 也不知道有意无意，李书白放慢了脚步，始终走在程念的身边。 程念的手一直插在口袋里。 路过一个垃圾桶时，她把里面的东西随手扔掉了。 多余的东西都需要尽快处理，无论东西和感情都是。 一路无言。 回到摊位上，程念和李英打了个招呼便回了家。 走时她朝唐嫣然报以友好的微笑，对方却像是见了鬼一样，战战巍巍地回应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程念直觉得原先的自己实在是太坏了，竟然欺负这么乖的妹子。 第二天下午，程念如约来到李书白家。 李英不在家，说是给人照顾小孩去了。 虽然周围环境乱七八糟，李书白的家却异常整洁，可见女主人的用心。 不过老房子的缺点也很明显，就是夏热冬凉。 全家唯一一台空调安在李书白卧室，程念走进去才感受到一丝凉意。 与何云飞乱糟糟的房间不同，李书白的屋子就像他整个人一样，干净又明朗。 程念走到窗前的桌子上放下书包，掏出练习册摊开来。 “这道题我怎么也不会解。” 第10章 满意了吗 李书白在她身边坐下。 不大的桌子坐两个人虽然也算不上拥挤，肩膀之间却也只剩下不到五厘米的距离。 人类身体的热度在不断吹出冷风的空调下格外明显。 沉浸在学习海洋中的他们却没有感觉到不自在，都只想抓紧时间获得更多的知识。 之后的周末程念都会来李书白家补课。 李英偶尔在，偶尔不在，但总会给他们准备些水果饮料。 学习的过程苦闷又无聊，程念却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就到了期末，考前老师印了几张模拟卷，更是让程念感觉自己的知识储备完全不够用。 看到对完答案后自己那可怜的分数，程念趴在桌子上一动也不想动。 明明已经很努力了不是吗？怎么一点回报都没有得到。 如果算总成绩的话她比何云飞还不如，直让程念想找块豆腐撞死。 何云飞见她灰心丧气的模样忙凑过来，也不知是安慰还是调侃。 “进步挺大的不是嘛，至少选择题还对俩呢。” 程念一听更难过了，哭丧着脸，“那是我蒙的。” 何云飞嘻嘻笑起来，“大不了不学了，放假我们去荷城玩，那新开了一家游乐场。” 程念叹了口气，刚想点头，从老师办公室回来的李书白就客气地把何云飞从自己座位上请走了。 程念一见李书白回来，立刻把自己的试卷捂起来塞进了抽屉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站起来打算往外走。 李书白叫住她，“理综卷子给我看下” 程念故作茫然的模样，呆滞道：“理综，什么理综，甜的还是咸的，好吃吗？” 李书白看了她一眼，把手伸进程念的抽屉里。 程念见他就要拿到自己的试卷，忙凑过去拦住。 不大的桌兜里，两个人的手险些握到一起。 碰到程念手背时，李书白像摸到火一样瞬间抽回了手，脸也跟被火烤了一下一样。 程念没有注意到他情绪的变化。 她一脸幽怨，知道肯定瞒不住李书白，闷闷不乐地把试卷拿出来摊在桌子上。 “三十八分，你满意了吗？” 李书白稳下心神，接过程念的试卷仔细看了五分钟，轻声道。 “基础知识没有记牢罢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程念心灰意冷地趴在桌子上，灰心丧气地抱怨道。 “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吃喝玩乐不好吗？干嘛发疯去学习。一天天累得像条狗似的，麻蛋，老子不学了。” 李书白突然严肃起来，一贯淡漠的脸上爬上了些许愤慨。 他把试卷啪的一下拍在程念旁边，冷声道。 “你真的觉得自己很努力吗？你几点起床几点睡觉？周末除了补课其余时间又在干嘛？说句不好听的，你长这么大，除了用家里的钱，自己做成过什么？” 学习是，喜欢他也是。 得不到的东西不管方法对不对，也不反省自己，直接就放弃，实在是可恶。 李书白一连串的质问像把冒着蓝火的加特林似的，在程念心窝子上以寸草不生之势突突了一阵。 程念既觉得羞愧又有些委屈，眼眶一下子红了。 她垂下眼睑盯着自己的指骨，可怜巴巴地小声道。 “那你也不能这么说我啊。” 豆大的泪水滚上程念密如蝶翼的睫，几欲落下都被她忍了回去。 其实李书白说的没错，她只是看起来很努力罢了，真要说起来，她的用功程度还不及李书白十分之一。 而且别人几百个日夜的力学不倦，哪是她一个多月就能赶上的。 程念泫然欲泣的模样既可怜又可爱，任谁看了都会想安慰两句。 偏偏李书白此刻满心怨气，见她不服气又补充道。 “难道不是吗？受到一点挫折就想放弃的话，那你这辈子什么事都不用做了。付出和回报都是成正比的，不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通。” 程念黑白分明的眼睛悠悠看向李书白，目光像是隔了层清透的玻璃，依稀能看到淡淡的隐痛。 她想问李书白。 我曾经那么爱你，可又得到些什么呢？ 那一眼就好像座小山似的，压在李书白原本欢跳不止的胸膛上，细如发丝，却又有千钧之力。 他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情不自禁地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程念吸了下鼻子，闷声道：“没关系。” 李书白说得很有道理，只是如果方向错了的话，再怎么努力都是徒劳。 见程念有些失落的模样，李书白建议道。 “这样，以后周六早上你也来补课，成绩一定会提高的。” 程念的眼睛立刻瞪得溜圆，像个只呆头鹅一样愣住了，尴尬道：“这就没有必要了。” “难道你不想见我吗？” 夏日的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灼热的热浪，像是抱了团火送进来似的，吹得李书白的脸颊和耳朵都微微泛起红色。 程念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不自然地别过脸，先说明道：“别多想，我只是希望你好好学习罢了。” 程念苦笑了下，“你不用一再和我解释，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她活了一辈子只弄明白了这一件事，想误会都难。 但李书白的话确实刺激到了程念。 她将试卷摊开在桌子上，从抽屉里掏出错题本。 “我先看看题，有什么不会的再问你。” 李书白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暗淡，然后淡淡说了句，“好。” 假期程念婉拒了何云飞去荷城玩的邀请，带着满当当的书包去了李书白家。 李英给他们准备好午饭就出门了。 她白天去给人带孩子，晚上摆夜市，一个人拉扯李书白挺不容易的。 了解到这些，程念觉得李书白之前对自己的抗拒也并非全无道理。 如果她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一心想要考高校赚大钱，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却有一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小混混成天粘着她，要和她谈恋爱，她不想把那人一脚踢去爪哇国才怪。 吃完午饭，程念躺在李书白的床上睡了会儿，李书白则还在看书。 程念还没醒的时候，她放在桌上的手机一连响了好几下。 李书白并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好奇心，眼神却有意无意地往亮着的屏幕上飘了过去。 何云飞发过来很多消息，最上面的一条是。 【林放回来了。】 第11章 想见你才是真的 剩下的几条被遮盖过去，李书白没有看到内容。 他的眼神回到书上，却已经看不下去。 程念醒来后，李书白提醒她。 “你手机响了。” 程念本来还有些迷糊，拿起手机一看整个人都激灵了。 李书白见程念反应这么大，假装关切道：“怎么了。” 程念眉头微蹙，手指在键盘上一顿敲，随口回道：“没什么。” 李书白的目光在程念手机上轻轻扫了下，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程念把手机放到一边，岔开话题道：“上午讲到哪里了。” 李书白漠然地翻开了书，继续上午没讲完的地方讲起来。 炙烤着大地的太阳刚刚有收手的念头时，程念的手机响了下，她看看表，“今天就先到这。” 李书白瞥了她一眼，“你有事？” 程念坦荡地应了声。她整理好桌子，把电驴的钥匙放在书本上。 “书我就不拿了，车子你随便骑，我明天走着来。你和阿姨说不用做饭了，我给你们带早餐。” 没等李书白回答，程念就一溜烟走了。 李书白看着车子钥匙扣上挂着的毛绒小狗，面无表情地打开了一旁的习题册。 马路边，何云飞已经等待多时了。 看程念姗姗来迟的模样，何云飞歪着头抱怨道。 “大小姐，你知道今天多少度吗？我都从荷城赶来了，你连个小屋都出不来。” 程念笑了笑，安抚道：“我这不是在学习嘛，对了，你怎么知道林放回来了。” 何云飞把手机摸出来递给她。 “他联系我了，你看，他专门让我喊上你，你说这小子是不是还对你余情未了啊。” 程念看完林放给何云飞发的短信，翻了个白眼，正色道：“哪来什么余情，人家只是从国外回来想见见老同学罢了。” 何云飞嘿嘿笑道：“你没看他说一定要把你带过去吗？要我说，见同学是假的，想见你才是真的。要不是他出国了，你们兴许这会儿还在一起呢，哪有李书白什么事啊。” 程念在何云飞脸上捏了一记，“谁跟他在一起啊，都是大家乱说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当初三个人形影不离，一直是很好的朋友。 也不知怎么的关于她和林放谈恋爱的流言就传开了，一开始她没有理会。后来就传的像真的似的，让程念一度十分头疼。 幸好林放毕业就出国了，两人也再没了联系。 何云飞收回手机，给程念递去一个可爱的头盔。 “走，人在饭店等着呢，搞不好这会儿都吃上了。” 程念还蛮讶异何云飞会买这种东西，戴上觉得挺合适，便道。 “头盔不错，送我了。” 何云飞一脸哀怨。 “小橙子，我就不能有点好东西吗？” · 到了酒店，原先班里的同学基本上到齐了。 林放性格开朗，和大家关系很好，知道他回来，都想来见见，也算是同学聚会。 程念和何云飞赶到时，大家还都端坐着，没有一个人吃东西，似乎专门在等他们。 “他俩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大家的目光就都聚集到了门口来。 何云飞一进去就笑道：“呦，都等着呢。” 林放忙站起来，“可不是要等你，那个，小橙子呢。” 程念从何云飞身后露出个头来，笑道：“这。” 林放看着程念有半刻愣住了，随即哑然失笑道：“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程念摸摸头发，“你也长高很多。” 何云飞附和道：“程大小姐变化大着呢，最近都开始学习了，考上清北指日可待。” 林放笑，“肯学习是好事啊，来，先坐。” 程念坐下后，大家便开始动筷子。 席间林放讲了这两年在国外的趣事，大家羡慕的同时也分享起自己身边的事。 国内学生的生活相对来说枯燥些，但也有哪个老师上课时头套掉了，谁和谁偷偷在一起被叫家长，哪家辅导班好，买了什么辅助资料这样的话题。 一顿饭吃了快两个小时大家还意犹未尽，又转战到ktv。 原本未成年是不准进去的，正好有个同学的哥哥在某家做前台，给他们开了一个大包厢但是不提供酒。 大家本就只想聚聚，买了些瓜子饮料也一样开心。 十点多的时候几个家教严的先回去了，剩下的人成群聚到一起。两个麦霸轮番唱歌，充当背景音乐。 程念坐在林放和何云飞中间，看他们两个为了谁是金老爷子小说里战力最高的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模样，仿佛又回到从前。 中途何云飞去了趟厕所，剩下程念和林放两个人。 林放的神情正经下来，突然说到了从前那些关于他们俩的事。 程念笑得有些尴尬，“也不知道是谁传出那些不靠谱的话来的，要是被我知道了一定要好好削他一顿。” “是我。” 程念一怔，转过头看向林放。 对方正温柔地盯着她，阳光帅气的脸上写满了期待。 “我喜欢你，一直是。” 话音落下，程念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了。 程念一下子呆在那，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甚至都忘了把手抽回来。 惊慌失措之际，一个不属于这里的声音救了她。 “您好，您点的外卖到了。” 程念猛地抽回手，指向门口，大声问屋里的人，“谁点外卖了。” 一个胖胖的男生举起手，“我点的，还多两份炒米，你们谁饿了来吃啊。” “你可少吃点。” “我来一份。” 程念把手环起放到胸前，心里一片凌乱。 本以为外卖员送完餐之后就会离开，谁知道他竟然走了进来。 程念这才抬头仔细去看这人。 黑色的鸭舌帽下，李书白一贯淡漠的表情中带着些许微微的怒气，冷声道。 “你不学习，就是来这里玩吗？” 程念直觉得莫名其妙，心说你管得着吗？ 还没来得及开口，身边的林放就站了起来，朝李书白质问道。 “你是谁？” 林放很不喜欢李书白看程念的眼神，语气稍微冲了些。 感觉两人之间有种莫名的火药味，程念赶紧起来说明，“林放这我同学。” 林放的目光缓和了些，还是十分不悦地盯着李书白，“他来找你干什么？” 程念也一头雾水，想到刚刚和林放尴尬的对话，她找了个借口道：“我出去问问他。” 第12章 一点都不喜欢他 说着，程念绕过桌子走到李书白身边，拉着人就往外走。 到了清静的地方，程念放开李书白，刚想问他想干什么，对方就一脸严肃道。 “你怎么来这种地方。” 程念心里直翻白眼，心说这都什么年代了，唱唱歌怎么了。 但见李书白一本正经的模样，程念耐着性子回答道：“国外的同学回来，大家聚一下。” “那就能来这喝酒了吗？” 程念忙道：“没有喝酒，桌上放的都是汽水。” 李书白显然不信，他俯下身子，把脸凑到程念面前。 程念看到李书白那张俊秀的脸越靠越近，不自觉微微向后仰了下，手也不在不经意间握紧了。 好在走廊上的灯光足够昏暗，不足以看清她脸上细微的变化。 黑色的帽檐就快要碰到程念的额头时，李书白直起了身子。 没有闻到刺鼻的酒精味，他的心情没来由地稍稍好了些。 程念半低着头，眼神飘忽，抱怨似的嘟囔了句，“都说了没有喝酒。” 想到刚刚那个男生对自己莫名的敌意，李书白又警觉起来。 “那也不能在外面待到这么晚，已经十一点了。” 程念摆摆手应付道：“我知道我知道，何云飞也在，不会有事的。” “不行，现在就回家，我送你。” 程念抿了下嘴，觉得李书白多管闲事的同时也的确不想再回到包厢里。 刚刚林放的表白让她着实有些懵，不晓得该如何回应他。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跟林放把话放说清楚，于是拒绝了李书白。 “我还有点事，等下何云飞送我。” 李书白看着程念，眼底是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怒意，他把帽檐压得更低了些，冷声道。 “你去，我在这等你。” 程念的眉心皱起，匪夷所思道：“为什么。” 李书白从口袋里掏出电驴的钥匙，语调毫无起伏地说。 “我送了好几趟外卖，车子没电了，充电器不在里面，我只好现在把你和车子一起送回家。” 程念从来就没有收东西的习惯，车子的电也一直是管家帮忙充的。她一度觉得这玩意根本不需要充电，因为骑的时候总是显示满格。 话说到这份上程念不好再回绝李书白。 觉得让人干巴巴站在外面不太好，她将人带进了包厢。 “你随便找个地方坐，我说两句话，马上就走。” 程念以为李书白会坐在靠门口的地方，谁知道他跟着自己一路走到林放身边，挨着她坐了下来，她甚至能感受到从李书白身上传来的隐隐的热度。 程念本来已经想好要和林放说什么，如此一来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林放见李书白坐下，心中的敌意更深，出于礼貌，他还是笑着问程念。 “你同学也一起玩吗？” 李书白没有理他，目不斜视地盯着屏幕。 程念摆摆手，身子侧过来朝向林放这边，“不是的，不用管他。” 两人闲聊了几句，程念言归正传，委婉道：“林放，我从来都把你当成很好的朋友，跟何云飞一样，所以。” 程念顿了下，晴空般澄明的大眼睛半弯起来看向林放。 “我们会一直是好朋友的。” 林放想保持微笑，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他下意识觉得程念会拒绝自己一定和这个刚刚闯入的男生有关系，于是直接问道：“你喜欢他？” 程念瞪大了眼，不知道林放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她举起双手，夸张地在胸前比了一个大大的“x”，郑重其事地摇了摇头，笃定道：“不可能，我一点都不喜欢他。” 林放狐疑地看了程念一眼，有些受伤道：“那为什么拒绝我。” 程念不好意思直接说对他没感觉，于是语重心长道：“我只是觉得，现在这个年纪还是应该以学习为主，以后有大把的时间谈恋爱呢，何必急于一时。” 林放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在国外像我们这么大的，都不知道已经交过多少男女朋友了。” 程念在林放的肩膀上拍了下，安慰道：“所以我们才是有希望的新一代嘛。你在国外也不要随波逐流啊，别学那些混吃等死的富二代。要好好学习他们的先进知识，以后回来报效祖国。” 林放笑，“真想不到这些话会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小橙子，我以为自己这两年见识很多，却好像还不及你成长的迅速，可能我私心就只想让你一直那么蛮横可爱。” “我哪有蛮横过。” 音乐声中，李书白听不到他们都说了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拉开门看到程念坐在一个陌生少年身边时，他想也没想就朝她走了过去，身体和大脑都好像不受控制似的。 见两人说说笑笑，还有继续交谈下去的意思，李书白不动声色地用肩膀靠了靠程念，小声提醒道：“该走了。” 程念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林放，“我要回家了。” 林放点点头，亲自将他们送到楼下。 临走时林放对程念说，“抱一下，下次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程念当然不会吝啬自己的拥抱，随即笑着张开了双手。 可快要接触到林放身子的时候，突然被人揪着后脖领拎了回去。 程念只穿了一件短袖，单薄的面料勒住她的脖子，一下就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留了道红痕。 程念捂着脖子咳了两声，怒道：“李书白你干什么。” 李书白面无表情道：“衣服上有只虫子，我帮你弄掉了。” 林放尴尬地收回手，笑道：“没关系，下次回来补上。” 程念瞪了李书白一眼，两手环在林放背上，隔地远远地拍了他两下，笑道。 “要好好学习啊，回来再聚。” 林放应了声。 看着两人走后，林放回到包厢。 何云飞才从洗手间出来，见林放一个人黯然地坐在角落便走过去问。 “小橙子呢。” 林放看着他，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他没有告诉何云飞程念被带走的事，只是若有所思道， “她长大了。” 第13章 我什么都没看见 何云飞觉得莫名其妙，正想问林放究竟是什么意思，就被一旁的同学拉去唱好汉歌。 玩心胜过了好奇心，何云飞没再继续追问下去，抱着话筒吼起来。 · 夏日温暖的夜风把烧烤和啤酒的味道带到很远的地方。 李书白载着程念，行驶在伞状宽阔的悬铃木下。 此刻路上的车辆已经很少了，只偶尔看到几辆出租车经过。 程念深吸了一口气，喃喃道：“啊，好想吃烤串啊。” 李书白轻声道：“刚刚没吃吗？” 程念没在意，扁扁嘴嘟囔道：“那都好几个小时前的事情了。” 李书白没说话，将车子骑到了学校后门停下。 程念疑惑道：“怎么了。” 李书白将车停到一边，轻声道：“吃东西。” 程念看了眼灯火通明的小吃街，肚子很应景地“咕”了一声。 来到李英的摊位坐下。 李书白让妈妈煮一碗馄饨，然后给程念端去一碗甜酒汤，又在隔壁家要了一份烤串。 要是从前程念恐怕会感动得要死，但现在的她眼里只有食物。 馄饨上来不久，烤串也好了。 程念一手拿着勺子，一手拿着烤肉，吃得不亦乐乎。 面前只剩下几根青菜的时候，程念才想起来李书白好像还什么都没吃，一直在帮李英做事，顿时有些不好意思道。 “那个，你要吃什么吗？我请。” 李书白走过来，“我不饿，你要是吃饱了，我送你回家。” 程念感觉自己的耳朵有些热，连连摆手道：“啊，不用了，这离我家不远，我自己回去。” 李英也走过来，“这么晚一个女孩子不安全，让书白送你。” 李英这么一说，程念不好再推辞，礼貌地应了声。 走前程念在馄饨碗下压了一百块钱。 把程念送到家后，李书白走着回了李英那。 门是管家开的，苏慧玉和老程头都还没睡，却也没有见到李书白。 他们早已习惯了程念晚归，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去。 此时苏慧玉还和几个好姐妹在客厅打麻将，老程头在一旁负责添水，偶尔替苏慧玉摸两张牌。 摸到有用的牌还好，摸到八竿子打不着的牌就会被喷臭手。 老程头也不恼，乐呵呵地在一旁伺候着。 程念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嘴角不由爬上幸福的笑意。 见程念回来，老程头问了句。 “念念还要不要吃东西，你妈晚上做了红烧鱼，还有一半在冰箱里。” 苏慧玉也跟着说：“你哥拿了点山楂，也在冰箱里。” 看着是和程念说话，眼睛都还在牌桌上。 程念肚子饱饱的，回应道：“不吃了，你们早点休息啊，我先上楼睡了。” “好，知道了。哎，三万我要。” 程念笑了笑，转身朝楼上走去。 难得好眠，程念睡到自然醒。 第二天拎着包子赶到李书白家时，李英正准备出门。 见程念来，李英从口袋里拿出昨晚她压在碗底的钱。 “小念，你的钱。” 程念忙把钱推回去，“阿姨您干嘛，这是昨晚的饭钱，您收着就好了。” 李英摆摆手，“可也用不了这么多啊。” “那您把剩下的找我。” 李英手头没有零钱，一下子有些为难。 程念笑道：“收着，就当下次的饭钱。” 李英还要去照顾孩子，就没再推辞，连连叫程念以后想吃什么就去她摊上。 程念应了声，把装好的包子和豆浆给李英分了份，礼貌地和她告别后走进屋里。 李书白似乎刚刚晨跑完回来，换到一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拉下去，露出精瘦的腰肢和半截人鱼线。 程念的耳朵瞬间红了，一种怪异的感觉从身体里生长出来。心笃笃直跳，感觉要从胸口飞出去似的。 她忙捂住眼睛，像被强光刺到眼睛那样夸张地往后退了几步，转过身尴尬地说。 “那个，你穿好衣服，来吃东西。” 李书白从房间出来之前，程念不住在心里唾弃自己。 上辈子摸都摸过了，怎么现在看一眼就慌得像个小鸡仔似的，丢人啊，丢人！ 李书白穿了件黑色的短袖出来，神态自若地坐到了餐桌旁，似乎一点也没有被刚刚的事情影响到。 程念看他这样更觉得自己没有扭捏的必要，心里坦然很多。 开始学习后更是将这个小插曲忘得一干二净。 又过了两个周末，高二最后一个学期算是结束了。 由于是准高三生，期末考试后还要集中学习半个月才能放假。 考试前一天程念就开始紧张了，各种学习资料和辅导书铺了满满一桌子，总觉得脑子里空空的，什么也没记住。 李书白看她慌张的样子，安抚道：“卷子上也都是我们平日做的题，细心点就好了。” 程念叹了口气，哀怨道：“平日的题我也做不太下来啊，难受。天杀的牛顿闲着没事为什么要坐到苹果树下啊，坐榴莲树下多好。” 李书白轻声道：“是谁都无所谓，定理总会被发现的。” 程念郁闷地趴在桌上，不开心地嘟囔了句，“我讨厌定理。” 李书白轻轻笑了笑，把自己的笔递给程念。 程念一愣，“干嘛？” “明天你用它写卷子。” “为什么。” “图个吉利。” 程念苦笑，“你怎么不干脆把脑子借我呢。” 人在极度担忧的时候愿意相信任何事。 虽然觉得没什么意义，程念还是收下了那只笔。 怎么说这也是常年名列前茅的李书白用过的，指不定用了就能变得和他一样聪明。 也不知那只笔是不是真的起了作用，第二天面对试卷时，程念竟有种如有神助的感觉。 尽管有很多超纲的题她还是不会，但大部分都能运用学过的知识写出答案。 考完试后学校象征性地给学生放了一天半的假，老师们则忙着改卷子录成绩。 等到再开学的时候，分数什么的基本上就都弄好了。 晚上第一节自习课，各班的班长负责去分卷子，拿成绩。 经过快一个小时的漫长等待，李书白终于抱着厚厚的一沓卷子走进了教室。 “程念，你来把成绩表贴到后黑板上。” 第14章 现在又如何呢? 等待的过程中程念既期待又紧张，如今真要知道成绩了，她更多的是害怕。 李书白把成绩单往她桌上一丢就去发卷子了，一贯淡漠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程念不敢看成绩单，拿上就往后黑板走。 何云飞笑盈盈地带着剪刀和胶纸凑过来，大大咧咧道：“先看看我考了几分。” 程念习惯性从下面找他俩的名字。 往上看了几格后，程念先是看到了何云飞的名字，然后接着往上。 在成绩表中间靠下面一点点的地方，她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李书白则不出意外地排在第一名。 程念还有些不可置信的时候，何云飞已经先把她的成绩念了出来。 “语文137，数学……小橙子，你有点厉害啊。老张那侄子什么时候有空，让他也给我补补课呗。” 程念激动地一把搂住了何云飞，害怕打扰其他还在自习的同学，她尽量压低声音，兴奋道。 “放假想吃什么，我请客。” 李书白发卷子的空档看到程念和何云飞贴在一起，神色瞬间暗了下来，快步走到他们身边。 “贴个成绩单需要这么久吗？” 程念放开何云飞，激动地指着自己在成绩单上的位置，“你看你看。” 何云飞拿手一挡，不尊不重地看了李书白一眼，没好气道：“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贴好了，走。” 等李书白回到座位上，程念兴冲冲地把自己的卷子拿给他看。 “数学后面的大题我竟然对了一道哎。” 看着程念开心得像是中了五百万一样，李书白也不由轻轻勾起嘴角。 笑过之后他的又是一阵担忧。 程念现在这个分数怕是连三本也考不上。 想到之后还有一年的复习时间，李书白对程念语重心长道：“别太得意忘形，继续保持知道吗？” 程念应了声，从抽屉里掏出错题本，认真地趴在试卷上看起来。 李书白侧过脸看了程念一眼。 少女一手翻书，一手握着笔，神情专注地在书本上寻找知识点，嘴巴里时不时还在念叨着什么。墨色的头发随意梳在脑后，露出光洁的脖颈。 偶尔有几缕碎发滑落到脸颊两侧来，很快就被随手挂到耳后。 李书白半垂下眼睑，目光缓缓转回到自己的桌面上。 曾经他讨厌程念肆意妄为，不求上进，现在又如何呢？ 李书白没再继续想下去，他将卷子整理一下，打开了习题册。 在碳酸钠溶液中通入二氧化碳会产生什么？ 他不知道。 · 半个月一晃而过，同学们终于等来了久违的假期。 为了避开接学生的高峰期，放假前一天程念就让何云飞把宿舍的行李收拾好，下午放学叫管家拉走了。 裹着单薄的床单睡了一夜，睡得程念腰酸背痛，甚至还有点感冒，直在心里提醒自己以后别做这种蠢事。 最后一天大家都无心学习，学校也知道这个时候讲课基本上都是对牛弹琴，索性全安排成自习课。 早上还好，下午学生们就开始躁动了。 李书白列了张假期的学习表，交给程念后看得她直摇头。 “我觉得这和上学没什么区别嘛，一周不过多休息半天。” 李书白面无表情道：“你知道有的人一天都不休息，抓紧一切时间在学习吗？” 程念抿抿嘴，不愿意，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想起何云飞前几天说想去大西北玩，她叹了口气，妥协道：“好，不过我可能要出去几天，确定下来再和你请假，” 李书白脱口问道：“和谁？” 程念没想那么多，坦然道：“何云飞。” “就你们两个吗？” “可能还有我哥，不知道他到时候有没有空。” “哦。” 李书白没再说话，目光连带着他的心思一起沉了下去。 放学铃声响起，大家纷纷拿起堆在教室后面的行李往学校门口冲。 程念和何云飞则悠悠地背上包，骑着电驴回家了。 原本就不怎么宽阔的街道因为过多的车辆显得更加拥挤，程念他们骑着车也花了半个小时才从后门口那条路上出来。 李英忙着工作，没空接李书白，便委托唐嫣然的爸爸一起接他们。 将行李往唐勉车子后备箱塞的时候，何云飞载着程念从他们身边经过。 李书白忙着整理后备箱的空间，根本没有看到他们。 还是唐嫣然提了句，“那是程念吗？” 李书白探出头来，看到程念坐在何云飞身后，两个人头上戴着款式相同，一粉一蓝的两顶安全帽。 唐嫣然不知道前面是谁，猜测道：“那是她男朋友。” 上次在宿舍听到程念不喜欢李书白，唐嫣然开心的不得了，谁知道后来这两个人竟然越走越近。 虽说李书白是为了钱才给程念补课，可程念生成那副好看的模样，实在是让她很难放心。 李书白的目光跟着那两顶刺眼的头盔在车流中移动了片刻，回过神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不是。” 唐嫣然看到李书白的神色暗淡下来，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 她从未觉得李书白有如此陌生的时候。 明明两个人就站在一起，但感觉中间已经相隔了几万光年。 唐嫣然看着那粉红色头盔消失的地方，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 第二天程念一觉睡到上午九点，醒来就给何云飞打电话计划旅行的事。 谁知道何云飞一放假就被何逸拉去了工地，说是要让他体验生活。 程念又打给程之远，他已经连轴转了一个星期，根本没时间休息。 苏慧玉和老程头早已经报好了旅游团，准备出国游玩。 程念不想打扰他们二人世界，无奈地接受了没人陪自己旅行的事实。 作为补偿，老程头给程念买了一台相机，并语重心长地告诉她，美的不是风景，而是发现风景的眼睛。 到了约定的日子，程念背着书包，无精打采地来到了李书白家。 学到一半，李书白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你之前说要出去玩，日子定好了吗？” 第15章 我拒绝她了 程念叹了口气，趴在桌子上，有些哀怨道：“不去了，没人陪我。” 李书白眼波微转，握着笔的手轻轻颤了下。 他应了声，漫不经心地说：“等高考结束，自然有人陪你。” 程念转过脸，“你怎么知道。” 李书白盯着书本，有些不自然道：“考完试大家才有心思玩。” 程念嘟起嘴，“我这是劳逸结合懂不懂。” “睡觉不就是休息吗？” 程念看了李书白一眼，原本清澈澄明的眸光中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凄色。 她不想再说下去，随手在习题册上指了一道题问李书白。 李书白没有察觉到程念情绪上细微的变化，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了过去。 两人很快又恢复学习状态。 快吃中饭的时候，唐嫣然敲响了李书白家的门。 她知道李英白天要工作，特地来找李书白去吃饭的，只是没想到程念也在。 程念可不想当电灯泡，听唐嫣然说明来意后就立刻掏出手机，假装自己收到了消息。 “哎呀，我正好有事，你们俩吃，我先走了，下午再过来。” 李书白叫住她，“你有什么事，不先吃饭吗？” 唐嫣然也附和道：“一起吃点。” 程念看看唐嫣然逼真的假笑，又看看李书白不解风情的蠢样，连连摇头。 她推了李书白一把，给他使了个眼色，不耐道：“问那么多干嘛，赶紧吃饭去。” 李书白也没再坚持，从厨房里拿了把备用钥匙给她程念，叮嘱道。 “要是我没回来的话，你先进屋。” 程念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快走。” 在附近随便找了一家吃的，程念慢悠悠地舔着一个甜筒，开始往回走。 走到李书白家楼下时，她看到唐嫣然含羞带臊地从楼道里跑了出来，脸红得像苹果一样，连招呼也没和她打就跑走了。 程念走上去。 打开门看到李书白一脸严肃地站在客厅里，见到她后才恢复平常的神色。 程念随口问道：“怎么了。” 李书白眉头微蹙，倒了杯白开水，淡漠道：“没事。” 程念想到唐嫣然刚刚跑出去的神情，大概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 小情侣之间吵架，多正常啊。 她没再问下去，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有点酸，又有点苦。 人家天造地设的一对，她干嘛非要横插一脚，让每个人都失去了本原本应该拥有的美好结局。 念及至此，程念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笑道：“没事就好。” 李书白洗了把脸，回到房间时程念已经睡着了。 她侧躺在床上，肚子上盖了条薄毯，一只手蜷在头旁边，另一只搭在身上。 不算长裙子只盖到膝盖处，两条白皙的小腿随意交叠在一起，袜子不知怎么得半挂在脚上，露出一半脚背来。 也不知梦见了什么，她的眉心微微皱着，好一会才舒展开。 李书白坐到桌子前，把空调调高了两度，盯着程念的睡颜默默出了神。 程念醒来后，李书白突然和她说。 “刚刚嫣然向我表白了。” 程念的意识还没完全恢复，冷不丁听到这样一句，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愣了片刻后，犹豫着开口道：“是要庆祝下吗？” 李书白看向程念，冷峻的目光像两道冒着寒气的冰凌，让她不自觉吞了口口水。 程念微微皱眉，“那你想听我说什么？” 这种事应该告诉自己的好朋友才对，干嘛和一个曾经喜欢过他的人讲。 李书白硬邦邦地说：“我拒绝她了。” “哦。”程念拖着长长的尾音应了声，配合地问道：“为什么。” 李书白的目光转向窗外，悠悠道：“不是时候。” 程念抿抿嘴，做了个不耐的表情，“对对对，要以学业为重，学习是最重要的。不过李书白，我觉得，关系适度的话，谈恋爱也影响不了学习。” 李书白拿眼尾瞥了程念一眼，淡淡道：“足够喜欢的话，多少都会有。” 程念的脸微微有些发烫，不知道为什么要和李书白讨论这种问题，尴尬地应了声。 她穿好鞋袜，伸了个懒腰，坐到桌子前。 李书白给程念让了点位置，又没头没尾地说了句，“所以谈恋爱这种事，还是等到高考结束比较好。” 程念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还是假装赞许地点了点头。 “我觉得你说的非常有道理，那就让我们赶快开始愉快的学习。” 李书白也不知道程念是不是真的懂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把书翻到了早上最后讲到的地方。 这个假期程念过得和上学没什么两样，没有晚自习，却有李书白布置的作业。 晚上李书白要帮李英照顾摊位，偶尔会让程念去小吃摊上写作业，人少的时候抽空辅导她一下。 程念喜欢夜市里烟火和烧烤料的味道，也乐意去。 夏天蚊虫太多，李书白会在她来之前就点好蚊香放着。 暑假接近尾声的时候，何云飞总算被他爸从工地放了出来，整个人黑了七八个度，看上去像热带难民似的。 重获自由的何云飞出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喊程念去游泳，天天和钢筋水泥砖头打交道，他感觉自己就快变成石头了。 接到何云飞电话的时候，程念正和李书白两个人在写作业。 见是何云飞打来的，程念站起来坐到床边上。 老房子隔音不好，她没有出去的必要。 电话一接通那边的人就质问道：“你怎么不在家。” “我补课呢，你没去工地？” 何云飞简单解释了下就哀嚎道：“小橙子，快跟我去游泳，再见不着水我要疯了。” 程念看了眼李书白，答应道：“好，你把我泳衣带上，我们水立方门口见。” 挂了电话，程念正犹豫怎么开口，李书白就慢慢悠悠地问道：“你又有事了？” 程念讨好地笑了笑，“我想请个假。” “干嘛去。” 程念如实道：“何云飞喊我去游泳，孩子在工地上一个月班，老可怜了。” 看李书白面无表情，好像生气了的模样，程念礼貌地试探性问了句。 “你要不要一起去？” 第16章 我不会游泳 水立方门口。 看到程念和李书白一起来的何云飞吃人的心都有了，隔老远就问：“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程念忙跑过去解释道：“他也在张老师家补课，电话被听到了我总不好意思不叫人家，谁知道他真的会来呢。” 何云飞肉眼可见地不开心起来。 程念拉着他的手臂摇了摇，讨好道：“过两天就是你生日了，我送你真人比例的那个变形金刚怎么样。” 何云飞有些许动摇，他嘴巴微翘，“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许反悔。” 程念连连点头。 有时候她觉得何云飞就像个任性的小孩子，脾气大，也容易哄。 她叮嘱道：“等会对李书白态度好点，怎么说也是同班同学。” 何云飞没好气地应了声，阴阳怪气道：“是，哪怕他拿球砸你，不给你面子，我也会对他好一点的。” 程念笑着在何云飞脸上轻轻捏了下，宠溺道：“那就行。” 各自进了更衣室后，程念先到了泳池内。 等了差不多五分钟，何云飞和李书白才从另一边的门里出来。 程念一见何云飞就笑得前仰后合起来。 刚在外面没仔细瞧，如今何云飞脱了衣服，肤色差愈发明显，全身上下只有肚子和大腿是白的，其他都黑得像浸了墨似的。 她不顾上问他们怎么这么慢，夸张道：“好弟弟，你这是去哪挖煤了。” 何云飞瞪了她一眼，“你天天顶着大太阳，在工地推一个月砖就知道了。” 程念笑得停不下来，指指泳池，“快去给你洗洗” 何云飞哼了声，走过去“噗通”一下跳进了池子里，不顾旁人眼光扑腾起来。 程念这才看向李书白。 上次只是看到了一点点，如今李书白只穿了条泳裤站在她面前，程念感觉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少年的身躯还没有那么健硕，看上去比较清瘦，比例却非常好，宽肩窄腰，两条腿又长又直。许是一直有坚持运动，依稀可见几块不太明显的腹肌。 程念不想一直盯着他的身体，眼神飘忽道：“你也去玩。” 这时李书白才说：“我不会游泳。” 程念一愣，心说不会干嘛跟来。 李书白看了她一眼，“我在岸上看着你们就好。” 程念不好意思把李书白一个人晾在这，到商店买了个游泳圈给他，叮嘱道。 “你先在浅水区玩会，这个不能摘知道吗？有水的地方都很危险。” 李书白接过游泳圈，看了眼满是小朋友的浅水区，淡淡应了声。 水里的程念灵活得像一条游鱼似的，一会儿从这潜下去，一会儿又从那冒出来。 浅水区和深水区分界的一个角落里，李书白套着游泳圈飘在水面上，目光随着程念在水池中移动着。 “哥哥你在看什么呢，怎么不去游泳呢。” 李书白回过神，看到自己身边不知何时飘来一个坐在游泳圈里，胖嘟嘟的小男孩，看上去只有三四岁的样子。 他如实回答道：“我不会游泳。” 小男孩乐了，他的手在水里划了两下，“哥哥和我一样是旱鸭子。” 李书白笑了下，目光又被从另一边发出的笑声吸引。 水面上，程念他们正在和另外一群不认识的人玩排球。 清一色的女孩子中，何云飞一个黑白人显得特别突兀。 小男孩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哥哥你是在看那个穿粉红色衣服的姐姐吗？” 李书白神情微怔，“你怎么知道。” 小男孩捂着嘴笑了下，“因为那个姐姐最好看啊。” 李书白在小男孩肥嘟嘟的脸上轻轻点了下，没再说话。 小男孩因为靠近深水区，很快被父母喊走了。 程念玩得累了，何云飞还意犹未尽，她便自己上了岸。 在岸边的藤椅上坐了会，程念才想起李书白还一个人不知道在哪里待着呢。 她往浅水区那边走过去，没几眼便看到泡在角落里的李书白。 程念一个猛子扎下去，在李书白面前浮出来。 见李书白惊讶的模样，她抹了把脸上的水，咯咯笑起来。 少女不施粉黛的脸像一朵刚刚绽放的花，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眩目的光芒。 李书白别过脸，不自然道：“干嘛。” 程念拉着他的游泳圈把人往浅水区带了些，“你不会一直待在这。” “没有，刚刚和小朋友玩了会。” 正说着，那个小男孩又坐在游泳圈上朝两人划了过来。 “原来你们认识啊。” 程念一转身便看到个可爱的娃娃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她。 程念笑了笑，拉着他的游泳圈将人拽到面前，“小家伙，说什么呢。” 李书白慌张道：“这就是刚刚和我玩的小朋友，我们认识。” 小男孩笑起来，没有拆穿李书白，围在程念身边姐姐姐姐地叫着。 “姐姐，你会游泳吗？” “姐姐，你能教我吗？爸爸妈妈只顾着和妹妹玩，没人理我。” “姐姐，我叫嘟嘟，你叫什么。” 嘟嘟一连串的问题把程念逗笑了。 她把嘟嘟往更浅的水域里带了些，冲李书白招招手，“你也过来一起学。” 李书白愣了一秒，然后快速划了过去。 程念把他们两个的游泳圈都卸下来放到岸上，从呼吸开始讲起。 “好了，你们俩现在拉着我的手，趴在水面上闭气，坚持不住了就捏我一下，我把你们托起来。” 李书白的脸微微有些发烫，想说这么浅的水他一下就能站起来，最终只是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 许是在水里泡的时间有些久，程念的手已经微微有些皱巴，却还是软软的。 李书白握上去，心口不自觉猛地跳动了一下。 他把脸埋进水里，强迫自己镇静些。 嘟嘟第一次练习的时候被水呛了下，多少有点恐惧，常常坚持不到几秒就哇哇拽着程念，往她身上扑。 虽说嘟嘟只有几岁，李书白还是觉得挺不舒服的。 特别是看到嘟嘟的小手肆无忌惮放在程念锁骨附近的时候，他直想把他从程念身上扯下来。 终于，嘟嘟的父母找了过来，要带他回家。 嘟嘟似乎很喜欢程念，恋恋不舍地问：“姐姐，我们要怎么才能再见面呢。” 第17章 也不是很难吃 程念在他脸上捏了一下，笑道：“你好好学习，我们就会再见啦。” 李书白冷着脸，赶紧把嘟嘟抱给他的爸爸妈妈。 只剩下程念和李书白两个人，气氛多少有点尴尬。 程念歪过头，“你还想学吗？” 李书白漠然地点了点头。 程念跳进水里，冲李书白招招手，“你从那边游过来，我在这接你。” 没了嘟嘟，程念便专心辅导李书白。 不一会何云飞玩得累了，走过来躺在他们附近的藤椅上，哼哼道：“你俩饿不饿。” 程念问李书白，“你饿吗？” 李书白看了看程念裸露在外面的大片肌肤，不自然道：“嗯。” 何云飞瞥了他俩一眼，没好气地说：“快走，我要吃锦佳的饭，晚了没位子。” 程念忙讨好道：“行，我请客，你敞开肚子吃。” 说完她转头对李书白道：“你也一起来，他肯定要点很多菜。” 李书白犹豫了下，终是应了声。 三人换好衣服打车赶到锦佳时，已经五点半了。 说起来这个时间也不算饭点儿，锦佳里却早就坐了满满当当的人。 程念直接要了包厢，点够了他们规定价位里的菜，把何云飞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看着满桌美味佳肴，何云飞眼睛都直了，就差抱着程念大腿哭诉。 “我可想死这个味了，小橙子，你是不知道工地里的水煮菜有多难吃。” 一直没开口的李书白淡淡道：“也不是很难吃。” 何云飞不屑道：“说得好像你吃过似的。” 程念往他碗里夹了块鱼，“快吃饭。” 被吃的堵上了嘴，何云飞没再说话，专心对付起眼前的美食。 程念看了眼李书白，夹起块豆腐放进嘴里，若有所思地咀嚼起来。 她还从来不知道李书白有在工地干活的经历。 李书白为了生存奔波劳苦的时候，她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 这样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怕是从交集的那一刻开始就写满了不匹配。 程念叹了口气，愈发觉得上辈子的自己脑子缺点什么。 强扭的瓜，怎么可能会甜。 何云飞以为自己很饿，实际上很快就饱了。 程念和李书白吃得都不多，有些后来的菜甚至没有动一下。 看着剩下的诸多菜色，何云飞力不从心地哀嚎道：“为什么我不能有两个胃啊。” 程念揶揄道：“给你四个胃，去乡下犁地。” 何云飞脱口而出，“我要是犁地去了，你怎么办啊。” 说完，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神色突然落寞了下来。 何云飞从来一副天塌下来当被盖的性子，程念还没见过他这样，有些紧张道。 “怎么了。” 何云飞一摆手，笑了笑，“没什么，就是觉得这满桌子菜有点可惜。” “这有什么。”程念朝门外喊道，“服务员，麻烦把这些菜都打包起来。” 不一会就有两个穿着考究的小姐姐进来，拿着精美的餐盒将每盘菜装好，整齐地放进了包装袋里。 程念想到李英可能还没吃饭，专门又点了两个菜，让李书白给她带回去。 李书白不想要，架不住程念一句亲自给李英送，还是收下了。 到了学校后门的小吃街，李书白把打包好的饭菜摆在桌上。 “妈，来吃点东西。” 李英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看了看眼前精致的菜肴，迟疑道：“这是？” 李书白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程念非要你尝尝。” 李英先是笑了一下，接着又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意味深长道：“程念这孩子，还真是有心啊。” 李书白没接话，从小吃车下面拿出一包蒜，坐着剥起来。 李英拆开筷子，用无奈又忧愁的眼光看了看了李书白一眼，也没再说什么，默默吃起东西。 凌晨两点多，母子俩收了摊，推着小车往回走，到家后李英塞给李书白一叠钱。 那些钱非常零散，多是客人给的饭钱。 除了学校交费和买辅导资料外，李书白很少问李英要钱，如今也非常抗拒，直把钱往李英怀里推。 “妈，你这是干嘛。” 李英拍拍他的手，“拿着，总要请人喝饮料啊。” 李书白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妈妈鬓边心生的白发，他的心绪纷乱纠缠起来。 夜静的可怕，无声地吞没了少年的心事。 · 之后程念除了补课，就是满城市给何云飞找变形金刚。终于赶在他生日前，在一家炸鸡店买到了。 炸鸡店老板也是模型迷，程念软硬兼施，磨破嘴皮子人家才愿意卖。 生日那天，程念喊上几个熟识的朋友，在帝都花园顶楼包了一个大大的房间给何云飞庆生，变形金刚则一早拉去了他家。 玩闹至深夜，程念将累到不行的何云飞送回了家。 看到客厅里一人高的白色篷布，何云飞还疑惑自己家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个东西。 拉开看到里面的东西，何云飞激动得手和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一把搂住身边的程念，惊叫道。 “你从哪搞来的，我当你随口一说呢。我的老天鹅，小橙子我爱死你了。” 何云飞嘴上说着爱程念，人已经举着手机凑到了变形金刚的旁边。 程念宠溺地笑了笑，到冰箱里拿了两瓶汽水坐到沙发上。 何云飞新鲜完了，突然有些哀伤地坐到程念身边。 他看了眼程念，眼眶兀地红了。原本下水道一样宽的心，此刻像是被堵上似的，声音也带了几分颤抖，犹豫道。 “小橙子，我要去当兵了。” 程念半低下头，虽然早就知道这件事，却仍没有办法释然一星半点。 她勉强笑了下，“当兵好啊，强身健体，保卫祖国，是好事。” 上辈子为了不让何云飞去当兵，程念在体检前故意带他去喝酒，现在想想真是蠢透了。 所以这段日子里，程念对何云飞有求必应，算是提前安抚下他。 何云飞窝进沙发里，长长叹了口气，哀嚎道。 “有什么办法能不去当兵吗？” 程念没说话，变形金刚也无法回答他。 之后何云飞认命地参加了体检，没什么意外地过了。他也就此安下心来，接受了自己必须参军这个事实。 从这个夏天开始，以国为家。 第18章 随便你怎么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一届高三的总体成绩不太好，学校提前召回了程念这一届。 开学前一天，程念在信封里装了一千来块钱交给李书白。 “这些钱你收下。” 李书白头也没抬，“干什么？” 程念笑了笑，“之前给阿姨买的补品真不贵，我也不好占你便宜不是。” 李书白数也没数就把信封放在一旁，冷声道。 “不够。” 程念没想到李书白会这么说，尴尬地从口袋里掏出钱包问。 “那还差多少呢。” 李书白伸出手，“五千。” 程念一愣，脱口问道：“啊，这么贵啊。” 虽说也不是特别多，但这个钱都够她找家庭教师了。 李书白看了她一眼，寒声道：“算上高三的补课费一起。” 程念摸了摸耳垂，讪讪笑了下，“高三就不用补课了，老师都会从头讲的。” “听不懂怎么办，难道你想半途而废？” “没有。” 李书白逼问道：“那为什么？” 程念眼波微转，慌忙编了个理由，“都是因为我爸！他看我整天往外跑，总是骂我。所以实在不好意思，钱的话，我付一半好吗，算是感谢你的心意。” 李书白半眯起眼，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向程念。 程念不自觉摸了下后脖颈，闪躲道：“你不要的话，当我没说。” 李书白合上书，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哑声道。 “没关系，我可以去你家。” 程念向后仰了下，眼睛瞪得老大，声音骤然提高了几个度。 “我看没有这个必要了。” 李书白用一种鄙夷的神色看着程念，轻声道：“你是不是还喜欢我？” 程念抿抿嘴，小脸气呼呼地鼓了起来，斩钉截铁道：“我没有。” 李书白挑了下眼尾，“那你害怕什么？还是单纯不想给我这个赚钱的机会。” 程念无奈道：“我说了会给你钱啊。” 李书白冷笑一声，讥讽道：“是因为可怜我吗？” 程念直觉得面前李书白好可怕，和记忆中的那个人几乎就快要重叠起来。 她咬了下舌尖，慌忙低下头，索性破罐破摔道：“随便你怎么想。” 说完，程念慌慌张张把东西都收拾好，背上书包走了。 她不想用落荒而逃来形容当时的模样，但也就是那个意思。 李书白深吸了几口气，颤动不已的心逐渐平复下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听到程念说不补课就暴躁起来，不经大脑思考地说出了那些刻薄的话。 想到最近心态的奇怪变化，还有可能给李英带来的压力，李书白看着窗外愣了好一会，心绪比纠缠的耳机线还要纷乱。 第二天开学。 学生们一个个怨声载道，但都在下午之前完成了报道。 何云飞不用上学，专门来帮程念搬了趟行李。 走时程念很舍不得，叮嘱他入伍的时候一定要告诉她。 何云飞嘴上应了声，心里却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新的教室里，程念习惯性地坐在了原来的位置上。 同她一起坐在后排的，还有胖胖。 胖胖不知道何云飞要去当兵，还等着他像个猴子一样跳出来和他说话。 李书白作为班长，从进班之后就没停下来过，刚收完假期作业就被喊去领新书。 程念没有过分关注他，只当他和其他同学一样。 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看书时，程念听到前面两个女同学在窃窃私语。 “哎哎，c中转来的学生分咱们班了。” “你怎么知道？” “昨天我来打扫卫生，听见教导主任和李萌说的。” “c中的人怎么能转咱们学校。” “钞能力呗。” “男生女生啊，长得好不好看。” “好像是个男生，沈杰说他们宿舍新安排了一个人，估计就是他。” 程念神情恹恹地翻了页书，没再继续听下去。 这个人她还有些印象，的确是个男生。 记忆里他成绩不错，常年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基本不跟人说话。转来后不久就因为在学校一打五一战成名，靠近他的人就更少了。 连何云飞这种天桥边乞丐都能搭两句茬的人，也和他说超不过五句话。 程念当时全身心都扑在追求李书白身上，几乎没有注意过任何人，如今更是连他叫什么都记不起。 想到等会班会李萌自会介绍，程念没有再浪费脑细胞去思考这些无聊的事。 果然，班会开始之前，李萌领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进了教室。 简单说了几句开学鼓舞人心的话后，李萌介绍道。 “今天我们还要迎来一位新同学，大家欢迎他。” 如潮的掌声结束，还穿着常服的少年走上讲台。 他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谢君宇” 然后就兀自走下讲台，目光在最后一排扫视了一下，坐到了程念身边。 程念没想到他会在自己旁边坐下，顿时有些紧张。她没敢仔细看他，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 李萌尴尬地笑了笑，一合掌，“那从今天开始谢君宇同学就是我们的一员了，大家要友好相处，共同进步。座位的话就先这样，等一模结束，我们再按照成绩来排座位。” 李萌口中的一模，指的是一个月后的第一次模拟考试。 别的学校不清楚，a中的学习进程是在高二前就学完所有课，高三再系统地复习一遍。所以模拟考试特别多，为的就是让学生及时查缺补漏。 想到自己要和这个新同学做一个多月的同桌，程念开始在心里暗暗祈祷自己能平安无事。 所有事情都交代完了，胖胖举起手来。 “老师，何云飞怎么没来报道。” 李萌像刚刚想起那样，有些骄傲道：“何同学投身祖国建设，已经是一名待入伍的新兵了。我们要向他看齐，好好学习，将来报效祖国。” 学生们的热情一下被点燃，自发地鼓起掌来。 如雷的拍手声中，程念看到胖胖有些黯然地举起了手，愣了两秒又放下了。 程念鼻头酸酸的，心里却觉得很高兴。 高兴的是何云飞除了她之外，还有另一个真正的朋友。 第19章 你在干什么 开完班会，新学期正式开始。 程念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准备趁这个机会好好跟着老师的思路重新学习一遍课本的知识。 谢君宇从坐下就没说过话，用手支着头，一副半睡不醒的模样。 他刚转过来不久，还没有领到教材，上课时桌面空空如也。 程念本想当谢君宇是空气，又觉得这样实在是太不友好了，于是大方地把书放到两人中间。 看到谢君宇转过头来迷茫的眼神，程念笑了笑，轻声道：“一起看。” 说着，她又把书往谢君宇身边推了推。 谢君宇坐在程念右边，他一手拿着笔，一手垂下，头微微侧过来，两个人靠得有些近。 程念不经意就闻到了谢君宇身上一种独特的木质香，跟他这个人的形象十分不符，不由细细打量了一眼身边的少年。 谢君宇的脸有点过分苍白，嘴唇倒是鲜艳的红色。半垂的眼睑睫毛又长又密，几乎要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却一点也不显得女气。 眼中的冷漠和疏离，让他整个人都被一股阴郁包裹起来。凌厉的下颚线像是拿熨斗烫出来的，更是有种生人勿进的感觉。 字迹却莫名圆润工整。手指修长且指节分明，一看就像是会弹钢琴那种。 老师才讲到一半的时候，程念的书上已经满是谢君宇的批注。 程念怎么也没法把他和传闻中那个一打五的少年联系起来。 一节课下来，程念一个字没写，书上却已经满满当当。 程念仔细去看，发现有些知识点谢君宇写得比老师讲得还要详细。 她有些惊讶道：“看不出你学习还蛮好。” 谢君宇并没有理她，漠然地看着课桌发呆，低垂的眉眼中满是冷淡。 程念也没在意，拿出小本本把那些知识点抄了一边。 之后的课堂上，程念都主动把书给谢君宇看，换取详细的知识讲解。 李书白已经坐回到第一排，留给程念那道她不能再熟悉的背影。 作为班长，李书白常常要负责收发作业的工作。 到程念这里时，她总会莫名觉得尴尬。 虽然两个人几乎没有眼神交流，可她还是浑身不自在。 可能是李书白那个表情，就好像她欠了他几百万一样。 程念觉得也许是自己多心了，但在学校时，她还是尽量避开李书白。 一天晚上，程念洗漱完毕，正准备写两道练习题的时候，一个微弱的声音敲了敲她的门。 程念吓了一跳，“谁。” 门外传来唐嫣然细小的声音，“是我。” 程念舒了口气，打开门看到唐嫣然满脸为难地站在那。 害怕宿管发现，她把人让到宿舍里来。 “怎么了？” 唐嫣然一副要哭了的表情，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嗫嚅道。 “能不能请你把这个交给你同桌。” 那粉红色的信封不用看就知道里面写着怎样的内容。 程念一脸疑惑地看了眼唐嫣然，按照她对李书白在死心塌地的程度，不可能做这种事。 程念接过信，直接道：“谁让你来的。” 唐嫣然咬咬下唇，嗫嚅道：“是张环，她知道你肯定不会帮她，所以……” 唐嫣然没说下去，委屈地抹了下眼睛。 程念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冲唐嫣然摆摆手，“我知道了，你回去睡。” 唐嫣然感激地冲程念鞠了一躬，蹑手蹑脚地回去了。 坐在桌子前，程念端详着那封信。 可能是怕人偷看，外面还专门用火漆封上了。 程念不由在脑子里寻思。 没想到谢君宇竟然有这种魅力，一下把张环这样的不良少女迷住了。 想到张环那张大饼脸被拒绝的模样，程念就不自觉笑出了声来。 第二天吃过早饭进班后程念就把信交给了谢君宇，此时班里还没什么人。 听到程念嘴里说出“有人让我”几个字，谢君宇就大手一挥把信丢进了放在教室后面的垃圾桶里。 程念忙去捡了出来，她还没看到张环被拒绝的呆样呢。 她讨好地凑到谢君宇身边，笑道：“我觉得人家姑娘挺用心的，你好歹也看一眼嘛。” 谢君宇看看程念，又看看她手里的信，冷漠地转过了头。 程念抿抿嘴，把信塞进谢君宇抽屉里，碎碎念道。 “那，信我是交给你了，看不看随便你咯。” 程念正说着呢，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你在干什么？” 程念一个激灵，转过身就看到李书白正抱着作业站在后门口。 他脸色铁青，像刚从修罗门里走出来的罗刹。 程念举起双手，支支吾吾地解释道：“这，不是我，我啥也没干。” 李书白把作业随手放在桌子上，走到程念和谢君宇身边，冷着张脸，寒声道。 “拿出来。” 程念害怕李书白把事情闹大，到时候张环再迁怒唐嫣然就不好了，忙挤眉弄眼道：“真的没什么，我还他书罢了。” 程念试图蒙混过关的时候，谢君宇已经把那封信从抽屉里掏出来，恹恹地举到了三人面前。 李书白看到那粉红色的信，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得干干净净，胸口像是有一团火要喷出来。 他一把拿过信，深井般折不出光线的眼睛凌厉地望向程念，质问道：“你说不想补课，就是为了这个？” 程念觉得好冤枉，不明白李书白又在发什么神经，她紧张道：“不是，这不是我写的，是别人给他，托我转交的。” 听到她这么说，李书白紧绷着的心弦一下子松弛了。 他收起信，不自然地咳了两声，“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知道吗？” 程念低低应了声。 谢君宇的目光在两人间打了个转，重又放回到桌面上。 李书白收起信，正准备丢进垃圾桶的时候，教导主任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他盯着李书白手里的东西，严厉道。 “我在外面看你们半天了。” 李书白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倒是程念先跳了出来。 “老师，这是别人放在我同桌抽屉里的，我们刚看到就准备扔了。现在正是学习的时候，怎么能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呢。” 程念一下子把所有话都说了，教导主任听得一愣一愣的，生硬道。 “你们思想觉悟还挺高，信是谁写的。” 第20章 道歉 程念回答道：“不知道，我们一看到就交给了班长。班z长不想伤害同学的自尊，打算销毁了事。” 教导主任看了李书白一眼，沉声道：“是这样吗？” 李书白僵硬地点了下头。 主任还是不太相信似的，冲李书白伸出手，“把信给我。” 影印着可爱图案的粉红信纸被主任三下五除二地粗暴撕开，火漆还好好地粘在上面。 一目十行看完上面的内容，主任在右下角找到一个歪歪扭扭的署名。 【九班，环】 看着主任的脸由白变红，再由红变紫，程念心里涌上一股看好戏的期待感。 末了主任把信往口袋里一塞，冷着脸对他们说。 “你们做的很好。” 然后气冲冲地往九班的方向去了。 下周一的升旗仪式上，张环被点名在国旗下做检讨，可把程念乐坏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张环带着她的几个小姐妹找到了程念。 人潮汹涌的饭堂里，程念买了自己最爱的卤肉饭吃着。 原本嘈杂的角落突然安静下来，她直起身子，透过一旁的落地窗看到张环和她的一众跟班们。 转过脸仔细去看，发现她们身后还有几个男生，像是传说中她的那些社会上的好哥哥。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程念擦了下嘴，百无聊赖地用筷子戳着碗中的米饭，心说怎么还有这么蠢的人。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在食堂里动手，就不怕保安来把他们带走吗？ 张环气势汹汹地朝程念走过来，站在桌子另一侧一脚踩在凳子上，俯下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程念。 “可以的啊，这么整我是吗？” 程念一脸无辜道：“信我已经交给谢君宇了，他不收才被主任看到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你随便问我班上的人就知道了。” 张环冷笑一声，“你偏偏选在那个时候给他，不就是想让主任看到吗？” 程念耸耸肩，“天地良心，我怎么知道主任什么时候经过。” 张环气急败坏，手举起来作势欲打。 程念一下子站起来，在她之前甩了一个耳光过去。 清脆的声响让在场所有的人都为之一愣。 程念离开凳子，直勾勾地盯着脸颊已经微微肿起来的张环，用一种不紧不慢却让人心底发寒的语气悠悠道。 “是不是我安分太久，都让你忘了我曾经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张环捂着脸，原本就不大的眼睛这会儿更小了。 那几个男的见她吃了亏，又往近处靠了靠。 周围的同学见事态不对，三两口吃完饭赶紧走了。 张环哼了声，恶狠狠道：“何云飞不在，我看你还有多嚣张。” 程念勾了下嘴角，笑得像朵张牙舞爪的黑玫瑰。她掀起饭碗，一下扣到张环的头上，倨傲道。 “老子就这么嚣张。” 这个时候气势最重要。 张环虚张声势惯了，被这样凌辱，一下子又气又羞，竟然委屈地哭了出来。 她的小姐妹立刻围上来帮她弄头发上的饭粒，却没有一个敢和程念叫板的。 那几个男生则逼近程念，脸上带着阴鸷的狞笑。 他们不是学生，不受校园规则的制裁，比起张环更加肆无忌惮些。 为首的小混混虽然为了混进来穿着不太合身的校服，一开口社会哥的本性立刻暴露无遗。 他扯着嗓子，用一种尖锐的声音阴阳怪气道。 “小妞，识相的赶紧给我妹妹道歉，不然你美丽的小脸很可能会不小心出些意外。” 说实在的，程念此刻还真有点想念何云飞，但身在校园，她坚信这些人不敢把她怎么样。 直到一旁又黑又瘦的小个子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小巧的匕首。 他没完全将匕首亮出来，只是藏在袖口里，露出小小一个刀尖。 看到管制刀具程念一下子愣住了，她环顾四周，心说围观的同学这么多，难道都没有一个人叫老师吗？ 黑瘦男废话不多，上来就把手凑到程念脸旁，哑声道。 “道歉。” 程念这才真的有点害怕，她往后捎了捎，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打算先道歉再说。 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包围着她的人群外响了起来。 “离她远点。” 黑瘦男先看到了那个说话的人。 只见他手一哆嗦，忙把匕首合起来装进口袋里，神情慌张地像是想立刻找个地缝钻进来，嘴里不停给为首的混混男小声嘟囔着。 “是谢君宇，是谢君宇。” 混混男没听清，吊儿郎当地转过头去，看到谢君宇那张脸之后，惊得脖子差点没能再转回来。 和他一起的那几个人也都像看到灾星一样，一个个做小伏低，大气也不敢出。 混混男狗腿地凑到谢君宇身边，点头哈腰道：“宇哥，怎么在这碰上了，真是缘分啊。” 谢君宇懒得看他们，径自走到程念身边，关切地问道：“你没事。” 程念捂着小心肝摇了摇头。 那眉眼低垂，嘴巴微抿的逞强模样，任谁看了都觉得心疼。 谢君宇转过身，拿眼尾瞥了那群人一眼，冷若冰霜道：“滚。” 几个小混混像是得到了特赦一般，就差跪下谢恩，在保安来之前没命似的逃离了学校。 张环看风向有变，早一溜烟跑了，围观的学生也很快作鸟兽散。 角落里一时只剩下谢君宇和程念两个人。 程念长长舒了口气，冲谢君宇感激道：“谢谢你。” 知道谢君宇不喜欢和人交流，她很识相地没有问他，为什么那些小混混见了他跟见到阎王似的。 毕竟谁还没个不为人知的过去了。 谢君宇果然也没有多说什么，淡淡应了声就离开了食堂。 从这天起，谢君宇一打五的传说里又多了一条英雄救美的支线。 程念哭笑不得，直觉得再没什么比流言更不靠谱的了。 张环因为这件事被记了大过，学校差点就要开除她，后来被她老爸用钞能力保了下来，自此安分了很多。 程念说不上有多恨张环，反而还有点可怜她。 会接触那些横行霸道自以为很帅的小混混，本身就是一种审美和心智低下的表现。 程念不想同她计较什么。 第21章 我送你 周日晚自习上，程念从包里掏出一台精美的地球仪给谢君宇。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东西，自作主张选了这个灯。上次的事情谢谢你。” 谢君宇神情漠然，似乎并不打算接受。 看他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程念解说道：“这个灯很漂亮的，打开后是世界地图，还可以变换颜色。” 程念正欲打开展示，谢君宇一把按在盒子上，拿来过塞进抽屉里。 “谢谢。” 程念笑了笑，补充道：“放在床头一定很好看。” 见谢君宇没有搭理她的意思，程念尴尬地收起脸上的笑意，打开放在一旁的习题册写起来。 谢君宇支着头看书，眼神却时不时在程念脸上飘过。 讲台上，李书白一直盯着他们俩。 突然，谢君宇猛地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骤然响起了电火花的滋滋啦啦的声音。 谢君宇脸上没有一丝被发现的窘迫，坦然的目光让李书白心中的忐忑瞬间无处遁形。 他淡漠地看了李书白一眼，眼神重又回到程念身上。 专心写题的少女对这一切毫无察觉。 周五放假，程念背着书包往电驴停靠的地方走。 刚把钥匙插上，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我送你。” 程念回头去看，见谢君宇两手空空地站在那。 她愣了下，觉得他们的关系似乎还没有那么好，有些尴尬道：“啊？我们顺路吗？” 谢君宇朝程念走过去，手扶在车把上，面无表情道：“那些小混混可能还会堵你。” 他靠得太近，身上好闻的木质香一下就钻进了程念鼻子里，她直接被从座位上逼了下来。 她愣愣地应了声，乖乖坐到后座上。 到了程家，谢君宇放下程念就走了，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程念想说句谢谢都没来得及。 看着谢君宇欣长的背影，程念无奈地笑了下，感觉他可真是个奇怪的人。 吃过饭程念回到房间写作业，不知不觉就到了夜里十一点多。 夏季已经进入尾声，炎热的暑气却似乎还眷恋着大地不肯离去。 程念打开窗子，让外面微温的空气吹进来。 漆黑的夜幕上，一团温柔的月亮遥遥挂在那，悠扬地朝人间挥洒着如银的光。 程念伸了个懒腰，把习题册翻到了下一页，躺到床上时已经是凌晨。 虽然不再去补课，程念的作息习惯让她在第二天六点半就睁开了眼。 本打算接着再睡一会，就听到老程头笃笃来敲她的房门。 “念念，快起床，你同学来了。” 程念皱起眉头，心想哪个同学会直接找到家里来。 她应了声，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 打着哈欠走到客厅，看到端坐在沙发上那人时，程念惊得把剩下的哈欠生生憋了回去，讶异道。 “你怎么来了。” 李书白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苏惠玉和老程头有晨运的习惯，此时也收拾好来到了客厅。 听程念这个不耐烦的语气，老程头训斥道：“念念，怎么说话呢。” 苏慧玉走过去，冲李书白优雅地笑了笑，“她就是被我们给惯坏了。” 程念气得直翻白眼，心中怒吼道：妈，你别看他长得好看就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啊。 李书白客气道：“阿姨我是来辅导程念功课的。” 老程头一拍微微发福的肚子，恍然道：“你就是一直给念念补课的人。” 李书白点点头。 苏慧玉笑着摆摆手，“那快去。” 程念见李书白这么轻易就攻略下她的父母，顿时心生不悦，气呼呼道：“妈，我还没吃饭呢。” 苏慧玉一甩灵动的齐耳卷发，冲程念眨眨眼，“妈妈回来给你带。” 老程头和苏慧玉走后，屋子里就只剩下程念和李书白两个人。 程念顾不上自己还穿着小熊睡衣，走过去冲李书白厉声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书白像是有些委屈似的半低下头，眼眶似乎也红红的，小声开口道。 “我妈最近身体不好，我来问问你还要不要补课。” 李书白没有说谎，李英的确是感冒了，所以他脸上没有一丝异样和愧疚。 程念何时见过他这样，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心口传来一阵不可名状的酸楚。 知道李书白肯定不会白白收她的钱，程念别了他一眼，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盯着悬在客厅上方璀璨的水晶灯发了会儿呆，良久无奈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跟我上来。” 李书白拿起书包，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程念房间里的桌子有些小，两个人坐虽不至于挨着，却也没多大活动空间。 一个来小时后，苏慧玉端着早餐敲响了程念的房门。 见程念坐在床边写作业的样子，她喊来老程头。 “念念该换个大点的桌子了。” 程念和李书白吃东西的时候，老程头拿着卷尺在她房间里各种丈量，记录好尺寸后就和苏慧玉直奔家具城去了。 程念直觉得他们要不要这么夸张，搞得好像李书白是这个家失散多年的亲生儿子一样。 怎么不干脆单独给他收拾一间卧室出来呢。 看程念愤懑不满的模样，李书白不由笑出声来。 程念瞪他一眼，语气也不怎么好，“笑什么。” 李书白温柔地看着她，“只是觉得叔叔阿姨对你很好。” 程念哼了声，心中怒道：这么好的岳父岳母你是怎么对待他们的呢！你都不让他们见自己的宝贝女儿。 李书白以为程念是觉得他们烦，又补充道：“你也应该对他们好一点。” 程念放下筷子，没好气道：“用你教。” 李书白的身形顿了下，不明白程念怎么突然对他有了这么大敌意，讪讪地闭上了嘴。 察觉自己因为以前的事迁怒到现在的李书白，程念有点不好意思。 她起身收了两人面前的碗筷，闷声道：“我知道了。” 中午，老程头带了辆小货车回来。 程念从窗户上看到院子里的东西就连连摇头道。 “我爸这是把家具城搬回来了吗？” 第22章 他们应该不会来了吧 程念下了床来到走廊上。 客厅里，管家正在指挥工人，老程头则站在一旁。 程念喊了声，“爸，你这是干嘛。” 老程头冲她笑着招招手，“你收拾收拾东西，爸爸打算给你房间重新装修下。” 程念郁闷得直想翻白眼。 她转身回到卧室，拿起书包对李书白说：“我家没法呆了，今天下午先去你家写作业。” 李书白应了声，默默把自己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轻车熟路地来到李书白家，程念把书包往他床上一扔，像到了自己家一样大咧咧躺了上去。 李书白走过去，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轻声问：“中午想吃什么。” 程念一只手臂横在额头上，才感觉到有点饿，思索了一下回答道：“随便。” 李书白应了声，到厨房煮了两份馄饨。 吃过饭李书白拿出一套卷子，“周三要模拟考，先做套真题测试下。” 程念哀怨地叹了口气，认命地拿起笔来。 两人用了一下午时间做完四张卷子。 对照答案批改后，程念一共得了三百来分。 程念自己挺满意，李书白却愁眉苦脸，仿佛是自己得了这点分一样。 程念反倒要去安慰他，“放心，还有一年时间，我怎么着不再学个一二百分知识。” 李书白没有同她废话，直接开始讲解错题。 从李书白家回去后，程念的卧室已经焕然一新，电脑也买了新的，书桌宽得能并排坐五个人。 老程头担心甲醛，让程念先睡到客房，还在她的房间里摆了很多绿萝。 第二天李书白来时，两个人只能趴在客厅里写作业。 中途苏慧玉几个小姐妹来了，见这架势都不好意思打麻将，坐在院子里聊了聊天。 十一点多的时候苏慧玉开始做饭，小姐妹约了别的时间后也都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家长都喜欢好学生，没几句话的功夫苏慧玉就亲切地喊李书白去帮她摘豆角。 吃过饭李书白要回家，苏慧玉还给他装了一袋橘子。 程念很是郁闷，不明白自己妈对李书白莫名的好感是从哪来的。 到了上学的时间，程念把电驴推出院子，和爸爸妈妈告别后，关上大门发动了车子。 刚走到巷口的拐角，就看到谢君宇穿着校服站在那。 她猛地捏了下刹车，差点连人带车冲出去。 程念稳住身形，惊叫道：“你怎么在这。” 谢君宇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淡淡道：“我来接你。” 程念哈了口气，左右看了看，尴尬道：“他们应该不会来了。” 谢君宇走到她身边，“很难说。” 谢君宇靠得很近，程念无奈地从车上下来，将把手交给他。 到学校后，谢君宇并没有将车钥匙还给程念，而是放进了自己口袋里，似乎默认了周五放假时依然会送程念回家。 程念不好说什么，毕竟被小混混围住时的确是他救了自己，只是这个售后未免有点太好了。 教室里，所有同学都进入了备战状态，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第一次模拟考。 原来偶尔还有人讲话的自习课如今鸦雀无声，能听到的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每个人都严阵以待的时候，有一个人看起来特别悠闲，那就是谢君宇。 他不写练习题，甚至都不动笔。 程念在本子上验算到快崩溃的时候，他只是支着头发呆。 偶尔看程念面对某个问题愁眉苦脸，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的费解模样，会好心指点她一下。 模拟考试成绩出来之前程念不相信世界上有天才这种生物，但看到谢君宇的名字出现在成绩表第一位，她不相信也不行。 一瞬间程念对谢君宇充满了好奇。 这个从臭名昭着的c中转来，让小混混闻风丧胆，又成绩优异的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李书白对第一名没有执念，但得知是谢君宇排在他上面，他的心突然像一片雪花落在赤道上，一瞬间涌了上来各种情绪。 他用一下午的时间写完三套卷子，心情才稍稍平复了些。 排座位的时候谢君宇并没有遵从老师的安排，依然坐在最后一排。 李萌知道管不了他，就没说什么。 按照成绩，程念分到一个戴着眼镜，笑起来很可爱的女生。 程念对同班同学并不太熟悉，看了眼摆在女生面前的书才知道她叫米乐。 米乐成绩不太好，却丝毫不影响她的认真，密密麻麻的笔记本上几乎记下了老师课堂上说的每一句话。 程念看这架势，直觉得和自己坐在一起简直是对她的一种辜负，也不自觉更加努力起来。 相处久了程念发现，其实米乐是个很活泼开朗的女生，时不时还会跟她开一两句玩笑。 这星期快要结束的时候，程念收到何云飞发来的消息。 【小橙子，当你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我已经踏上了绿皮火车，准备去一个全新的地方。】 程念按着下翻的按钮，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有空去看看我妈，她一直觉得咱俩是双胞胎来着，看到你，就等于看见我了。】 程念抹了把眼睛。 【手机很快要交上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和你联系。头盔送你了，就在你家院子里那棵樱花树上挂着，骑车注意安全。还有，远离李书白，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程念扑哧一声笑出一个鼻涕泡来，连忙用纸擦掉了。 【交手机了，小橙子，要好好等我回来啊。】 蒙蒙的泪水中，她想起上辈子何云飞为了给自己出气，堵上全部身家和李书白对抗，最后满盘皆输的落魄模样。 何家公司门口，何云飞雕塑一样坐着。他的脸上几乎没有一丝血色，神情完全呆滞，像是被人抽去灵魂的木偶。 见到程念后却一句抱怨都没有，只是苦笑着说了句。 “小橙子，现在我们什么都没有了。” 程念不知道人的一生能遇到几个这样的朋友，但有何云飞一个她便觉得已经足够幸运。 珍珠般不断掉下的眼泪中，程念在手机上打下一个字。 【好】 第23章 怕你在等我 第二天顶着肿得像核桃仁一样的眼睛进班，程念直想找个面具给自己遮起来。 米乐一看到她就惊讶地问：“你这是被打了吗？” 程念有些尴尬地摆摆手，“没有，过敏了，过敏了。” 米乐没有拆穿程念的谎言，安慰了她两句就开始写题。 下课之后李书白从前排绕过来，“程念，跟我去抱作业。” 程念捂着脸，心里抱怨道：可真是会挑时候。 去老师办公室的路上，李书白问：“眼睛怎么回事。” 程念鼻子一酸，不耐道：“何云飞当兵去了。” 李书白侧过脸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一种“程念身边终于再也没有其他男生”的诡异情绪在他心里肆虐地生长出来，陌生的兴奋感从恒河沙数般的精神中欢快地露出了一丝丝迹象。 程念的头微低着，悲伤的情绪从肿成一条缝的眼睛里肆意淌出来，好像下一秒就要流出眼泪。 李书白朝程念的方向靠了靠，似乎在用这种无声的方式安慰她。 周末。 谢君宇又一次将程念送回家后，似乎确定那些小混混不会再来找她的麻烦，之后就再没出现过。 程念也轻松不少，不用担心他会从角落里突然蹦出来。 西伯利亚的风穿过重重山海，吹落了教学楼前第一片银杏叶，秋天悄然降临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天气影响，班级里的学习气氛一下子压抑起来。 十月中旬开始，连绵的阴雨盘踞在城市上空半个月之久，气氛骤然下降。 从前的程念大冬天也只穿一条裤子就上街，如今却早早在校服里套上了秋衣。 又到了一个周末，程念很早就被雨声吵醒。 她起来洗漱一番，百无聊赖地趴在窗子前看着外面的雨发呆，心里则在默默背课文。 背到一处记不起来的地方时，她从放空状态中回过神，无意间瞥见风雨中有个人撑着把嫩黄色的伞朝她家走来。 那个身影程念看过无数次，一眼就认了出来。 豆大的雨滴像是要把人吞没了似的，毫不留情地打在李书白质量不怎么好的伞上。 风也跟和他有仇一样，拼了命地把雨水往他身上吹。 李书白一手撑着伞，一手把书包抱在怀里，艰难地在风雨中行走着。 程念待在温暖的房间，却不自觉感打了个冷颤。 她的眉头微微皱起，心里像是卷进了一把玻璃渣似的，有些茫然地握紧了手。 不忍再看李书白，程念收回视线。她穿好衣服来到了客厅，等着他进来。 李书白进来时身上已经湿透了，看到程念后有些羞怯地放下书包，尴尬道：“雨好大。” 程念递给他一条新毛巾，神情有些忧郁，“去洗个澡，家里有我哥干净的衣服，我给你拿。” 李书白看看自己全身上下没有一片干的地方，点了点头。 李书白去洗澡的时候，程念翻出苏慧玉不久前才给程之远的睡衣，顺便在他抽屉里拿了条新内裤。 打开门看到那些东西时，李书白脸一下子红了，又进去在水下站了一会儿才出来。 来到程念卧室，李书白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的衣服呢。” 程念看了他一眼，“洗过了，你走的时候应该就能穿。” 李书白应了声，坐到桌子旁从书包里掏出学习资料来。 程念看着那些微微沾到雨水的书，心像是被一根细丝缠住似的，不断涌上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她皱了下眉，“以后下雨就不要来了。” 李书白半垂下眼睑，低声道：“我怕你在等我，而且也没想到雨会这么大。” 程念听到这暧昧不明的话心口猛然跳了一下，连忙道：“你可以打电话跟我说一声呀。” 想到李书白没有手机，程念猛地在头上拍了下，从抽屉里摸出自己的旧手机。 “这个你先用，虽然没什么时髦的功能，接打电话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个小手机先前的确是被程念丢掉了，但想到手机上保存的相片，她又重新捡了回来。 那天晚上，从学校后门到李书白家路上的每一个垃圾桶都被程念举着手电翻了一遍，终于在翻到第二十一个的时候找到了。 夜里路过人不太多，手机安静地躺在一个煎饼果子包装袋上面。 程念捡回来用酒精擦了一遍，传导完照片后懒得再扔，便格式化了放在抽屉里。 担心李书白多想，程念补充道：“只是先给你用而已，随后还我。” 李书白似是犹豫了一下，最终接过手机说了声谢谢。 回去的路上，李书白在路边的营业厅办了张月租最低的电话卡，安上后立刻给程念发去一条消息。 【是我，李书白。】 不一会手机震动了下。 【嗯】 下过雨的马路上，到处是被雨水粘在地上的树叶。 雨后特有的清新空气里，李书白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深吸了一口气，步伐不自觉轻快了起来。 久违的晴天来临，学校忙把秋季运动会提上了日程。 再不举办的话，恐怕这个秋天就快要过去了。 程念没什么运动细胞。 往年何云飞还在的时候总是各种体育项目都报上，给班级获得过不少荣誉。 程念就跟在他身边，递个毛巾买个水什么的，充当啦啦队的角色。 如今只剩她一个人，程念早早就买好一大堆零食，等着运动会那天消磨时光用。 入场仪式结束，程念和米乐在操场中心找了个位置，将准备好的床单拿出来铺上，然后把书包里的零食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别人奋勇争先的时候，程念百无聊赖地躺在那，在运动员进行曲的背景音乐中，叼着个棒棒糖，盯着天空发呆。 脑袋空空的状态下，程念莫名想起了上辈子。 记得那日的天空也像今天这般一碧如洗，刺目的太阳遥遥挂在空中，却只是徒有其表那样让人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男子三千米比赛的枪声响起，程念在李书白跑到第二圈时走上广播台。 “三年三班的李书白同学，我喜欢你。” 第24章 你喝的是我的水 当时程念好像是写了首情诗来的，但时间久远她已经记不清内容。 只记得李书白听到后，比赛也顾不上，直接冲到广播台把麦克风的收音系统给关了，冲她恶狠狠道。 “程念，你到底想怎么样。” 想起李书白当时又气又羞的模样，程念不自觉笑出了声来。 米乐拆开一包薯片，凑过来往程念嘴里塞了一片，“傻乐什么呢。” 程念坐起来，“想到高兴的事情。对了，男子三千米什么时候开始啊。” 米乐看了眼主席台，“估计快了，刚刚已经到八百米了。” 程念应了声，眼神在人群中一晃而过。 看到谢君宇正一脸冷漠地站在不远处跳高比赛场地旁边，眼神不关心运动员，不知道在看什么。 程念冲他招招手，“谢君宇，过来吃东西。” 谢君宇听到声音朝程念这边看了看，在空气中乱飘的目光好一阵才确切地放到她身上， 米乐看程念叫谢君宇过来，瞬间紧张起来，小声道：“你干嘛叫他啊。” “怎么了。” 米乐的小脸一红，扭扭捏捏得说不出话来。 程念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她碰了碰米乐肩膀，调侃道：“别害羞嘛，都是同班同学。” 谢君宇在程念身边坐下，却丝毫没有吃东西的意思。 程念拆了包蚕豆给他，他接过去也只是拿在手里。 米乐从谢君宇来了之后就一直正襟危坐着，薯片也不吃了，从包里摸出本书来，挡着脸时不时看谢君宇一眼。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程念也不知道要和谢君宇说些什么，直后悔喊他过来。 空气凝固了半刻钟左右，程念尬笑道。 “上次的事情，谢谢你。” 谢君宇放下零食，拿起一瓶水拧开喝了两口，淡漠道：“没什么。” 简短的三个字直接将程念聊天的欲望扼杀在摇篮里。 她识趣地没再说下去，自顾自吃起东西。 不知在嘴里塞到第几颗蚕豆时，谢君宇突然问了句。 “那些人之后有没有再找你麻烦。” 程念差点被呛到，顺手拿起地上的水灌了两口，咳道：“没，没有了。” 谢君宇的眼神在程念和水瓶中间转了转，淡漠道：“你喝的是我的水。” 程念又是一愣，差点把手里的瓶子扔出去，忙递了罐新的给他。 “啊，不好意思啊，你再开一瓶。” 米乐在书后，默默用一种真不争气的眼神看了程念一眼。 她从口袋中掏出一包纸巾，“把嘴擦擦。” 见程念随意抽了张在脸上拍打了两下，米乐伸手将一粒不小心蹦到她发梢上的蚕豆屑捻了下来。 程念不好意思地将头发往后捋了下，问米乐，“我脸上还有东西吗？” 米乐摇摇头，看了眼谢君宇又赶紧把头埋在书本里。 谢君宇的目光全在程念身上。 看着程念清理完食物残渣，谢君宇轻声道。 “以后再遇到那种情况，认怂就好了。” 程念笑，“你要不来我还真打算那么做。” 谢君宇不由轻轻笑了下，“我看你那架势可不像。” 很少有表情的谢君宇笑起来和平常完全不一样，似乎一下子从愤世嫉俗的不良少年变成了拥抱朝阳的新新青年。 米乐一下就看呆了。 程念听到他提及自己的糗事，别过脸不好意思道：“我那不是虚张声势嘛，不然早就被他们当软柿子捏了。” 谢君宇盘起腿，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意味深长道：“以后没人敢捏你。” 程念笑，搞怪道：“那可不，谁不知道是您老人家在罩着我。” 说笑间男子三千米的比赛开始了。 米乐推了推程念肩膀，“班长参加的比赛，走，咱们给他加油去。” 程念尴尬地摆摆手，“我突然肚子有点不舒服，你去。” 米乐没好意思问谢君宇去不去，和班上同学一起到帮李书白助威去了。 谢君宇拿眼尾瞥了程念一眼，没有说话。 李书白在没有看到程念，心里不由有些失落。 枪响了，他的精神一下子集中在跑道上，迈开步子冲了出去。 耳边不断后退的风中，李书白没有心思再去思考任何。 潜意识里，他觉得程念一定站在操场的某一个角落，带着热切的期望看着他。 哪怕是作为同班同学，她应该这样。 风声停下，欢呼声响起。 李书白看到很多人朝自己围过来，唯独没有他想看到的那一张脸。 随手接过不知道是谁递来的水，李书白喘着粗气，小口地抿着水，速度慢慢降下来。 身后几个同学怕李书白体力不支，一直跟在后面。直到他停下来开始行走，才拥上去庆祝他得了第一名。 “恭喜三年三班的李书白同学在刚刚结束的男子三千米比赛中，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他……” 广播声响起，米乐也已经跑了回来，对程念他们兴冲冲道。 “班长得了第一名。” 程念懒洋洋地应了声，“这不听着呢。” 米乐坐下来，“你不知道班长多厉害，甩后面那个选手一大截呢。” 程念哼笑一声，“那也要多谢我。” 要不是她放过李书白，他也得不到这个第一名。 “跟你有什么关系？” 身后冷不丁响起这样一句，程念一个激灵回过头，看到李书白正穿着运动服站在那，胸前还别着号码牌。 刚刚运动完，他身上的肌肉还处于充血状态，矫健的线条若隐若现。整个人身上透出淡淡的粉红色，往那一站像一幅画报似的。 程念忙满脸堆笑地从地上站起来，脑子转得飞快，讨好道：“我在心里默默为你加油啊。” 李书白看了眼放在程念脚边，零食垃圾快要满出来的塑料袋，意味深长道。 “是吗？” 程念从地上拿起一瓶水递过去，“当然。” 也不知坐在一旁的谢君宇是不是故意，突然咳了两声，起身走了。 李书白的目光转向他，墨色的眼底轻易就爬上些许不悦。 他接过程念递来的水，漫不经心地问道：“后天早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第25章 说点我的好话吧 声音不大，刚好足够让还没走远的谢君宇听到。 程念并没有想那么多，直接道：“买点包子就行。” 李书白应了声，朝更衣室走去。 程念坐下后，米乐凑到她身边，神秘兮兮地八卦道：“你和班长什么关系啊。” 程念坦然道：“我请他给我补课。” 米乐睁大了眼，“是吗？看你俩在学校里不怎么说话。” “我又没给他在学校里辅导我的钱。” 米乐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嘻嘻，我还以为你们故意避嫌呢。” 程念在她头上轻轻拍了一记，“想什么呢小坏蛋，脑子里能不能装点和学习有关的东西。” 谢君宇一走，米乐随意了许多，“别这么死板嘛，学校里好多谈恋爱的。” 程念正义凌然道：“那是因为他们没有清楚的人生梦想，才会在该学习的时候盲目地去谈恋爱。” 就像曾经的自己。 米乐笑了笑，丢进嘴里一颗棒棒糖，看着天空悠悠道。 “也许。” · 运动会一过，天气彻底冷了下来。 树上的叶子像是约好了似的，一夜之间从枝头全落了下来。 班级里，学习的气氛愈发紧张。 黑板右上方不断变化的高考倒计时天数，仿佛在随时提醒着每一个人。 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又进行了一次模拟考，程念的成绩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试卷上错的题和上次完全不同。 程念自然着急，但看到李书白面对着她试卷时眉头紧蹙满脸担忧的模样，她觉得自己还是太不够重视这件事了。 房间里，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了一般。 程念跟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地盯着李书白，有点害怕他发脾气。 终于，李书白放下她的卷子，眉头拧得像块抹布似的。 程念将试卷抽回来，嗫嚅道：“也没那么差。” 李书白叹道：“你还想要差到哪去？” 程念眉眼低垂，没有顶嘴。她的手指绞在一起，快把卷子揉碎了。 知道批评程念没什么用，李书白深吸一口气，耐心地问。 “老师上课讲的你都能听懂吗？” 程念慢吞吞地看向李书白，欲言又止，难为情地摇了摇头。 老师是给所有人讲课的，哪会特别关照她这种后进生。 这时苏慧玉端了两杯热气腾腾的奶茶进来，冲两个小家伙惊喜道。 “下雪了。” 程念的注意力一下就转到了窗外。 李书白无奈地笑了笑，好像终于知道程念那个对什么都不甚用心的性子是怎么形成的了。 灰蒙蒙的天空中，纷纷扬扬的雪片像一张密织的雪白色的网，一层层地盖下来。 程念打开窗子，刺骨的冷风一下吹进温暖的房间，惹来苏慧玉的惊叫。 她伸手接了片雪花又赶紧关上，絮状的冰晶接触到温热的空气，瞬间就在她手中化成了水，但依旧带着冬日的凉意。 不一会老程头也跑上来，对屋子里的人兴致勃勃道。 “我们去泡温泉。” 苏慧玉立刻附和，“好，这种天气最适合泡温泉了。” 程念感觉他们俩都忘了家里还有一个人。 看着李书白尴尬的表情，程念不忍道：“我就不去了，你俩二人世界，我还要学习呢。” 苏慧玉哎了一声，“不差这一天半天的，书白，你也来，家里有她哥的泳衣，都是新的。” 李书白面露难色，“不了，晚些我还要去帮我妈摆摊。” 苏慧玉摆摆手，真诚道：“叫上你妈妈一起，人多了热闹。” 李书白再三拒绝，却根本敌不过苏慧玉的热情。 程念知道自己妈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对李书白说：“你给阿姨打个电话，问问她想不想去。” 李书白无奈，只好掏出手机给李英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他还没张口呢，手机就被苏慧玉接了过去。 “喂，书白妈妈是吗？我是程念妈妈。” 苏慧玉拿着手机走出了程念房间，也不知道在走廊上李英都说了些什么。 五分钟后，苏慧玉笑盈盈地把手机还给李书白。 “走。” 程念和老程头相视一笑，对苏慧玉牛哔—的社交能力表示无声的赞叹。 白色的家庭轿车里，老程头开车，李书白坐在副驾驶。 程念夹在两个妈妈中间，恨不得自己可以变成一张薄薄的纸片。 一开始李英还有点拘谨，听苏慧玉讲到他们白手起家的故事才稍微放松下来。 程念本来还有些不耐烦，听着听着就入了迷，轻笑道。 “怎么以前从来没听你说过这些。” 苏慧玉嗔怪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哪里知道关心父母啊。” 话赶话说到这，苏慧玉开始给李英讲程念之前离经叛道的那些事。 听到苏慧玉说“着了魔一样喜欢那个臭小子”，程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英也很尴尬，因为那个臭小子就是她儿子。 程念忙打断道：“妈，妈，说点我的好话。” 苏慧玉看了眼坐在前面的李书白，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又讲回她和老程头之前摆地摊的故事上。 四十多分钟的车程后，车子停在建立在郊区半山腰上的一家温泉馆门口。 程念见李英拿着手牌不知所措的样子，便先找到柜子，反复打开了几遍。 李英一看就明白了。 虽然是周末，由于他们来得比较早，场馆里并没有什么人。 苏慧玉大手一挥，“你俩自己去玩，不要打扰我们大人的聚会。” 直接把程念和书白踢开了。 看着苏慧玉走时脸上神秘莫测的笑容，程念心里狂吼。 妈，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眼看他们仨说笑着走向远处的沙浴房，程念尴尬地对李书白说：“我们去外面，外面有露天的池子。” 李书白看了眼程念身上保守的黑色泳衣，低低应了声。 室内没人，室外人更少了。 裹着浴巾在树林里走了五分钟，程念终于找到一个比较喜欢的池子。 她把浴巾挂在树杈上，沿着石阶走进水里。 一开始还感觉有点烫，习惯后程念直接坐在水池四周突出的一圈石凳上，水面刚好没到她肩膀。 李书白随后进来，坐在程念对面。 面面相觑坐了一会，李书白开口道。 “这个池子有什么特别吗？” 第26章 这么喜欢李白? 程念指着一旁的牌子笑了笑，“状元池，图个吉利。” 李书白也不由轻轻勾了下唇角。 雪还在下着。 绒毛般的雪花还未落到水面就消融了，旁边郁郁葱葱的松柏上却已经落了厚厚一层。 雪色和林景之间，清俊少年低头浅笑的模样恍若人间第三种绝色。 程念只瞧了一眼便羞红了脸，立刻把身子侧到一边，认真地揪起池边已经枯萎的草，像是找到了世界上最好的玩具。 笑过后，李书白隐隐有些担忧道：“你听不懂老师讲课为什么不告诉我。” 程念把腿蜷起来，伸手去接天上的雪花，闷声道“也不是完全听不懂啦。” 况且说了又能怎么样呢。 李书白无声地叹了口气，“不懂的东西及时记下来，知道吗？” 程念连连点头。 中午在温泉馆吃过饭，老程头直接开了两个房间，打算在这边过一夜。 李英开始也是万般推辞，最后架不住苏慧玉的邀请同意了。 下午苏慧玉带李英去做美容，老程头呼呼大睡，程念又和李书白大眼瞪小眼起来。 无聊地看了会电视，程念趴在床上哀嚎道。 “要是把作业也带来就好了。” 李书白看了眼窗外，薄唇轻抿，“我们出去走走。” 程念来过这里好多次，一点出去的欲望都没有。 顾及到李书白是第一次来这里，她勉强打起精神，“好。” 温泉馆的外面的场地特别大，但大多属于未开发的状态，不建议游客前往，却也没有设置路障。 建设好的林间池后面再走二百来米，就成了原始树林的模样。 雪已经停了，零散有几片不安分的雪花，此刻才慢慢悠悠从树杈上飘落下来。 奶油般厚厚铺在地面上雪层让程念不忍心踩上去，印出第一个脚印后又不禁印上更多。 李书白突发奇想，问程念，“这么大的雪能让你想起什么诗来。” 程念嘟嘟嘴，脑子里像这片景色一样空白，皱着眉想了半天才说出一句。 “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 李书白一挑眉，“还有呢，雪已经停了。” 程念脸上又是一阵茫然，小脸皱巴成包子的模样，两手捧着下巴蹲到地上，半晌才道：“地白风色寒，雪花大如手。” 李书白轻笑一声，“这么喜欢李白？” 程念抄了把雪站起来，在手心里捏成浑圆的团子，“米乐喜欢他，耳濡目染，我顺便记了几首。” “你喜欢谁。” 程念很果断地摇摇头，“我讨厌所有书，凡是需要背记的，统统讨厌。” 李书白看着程念脸上认真的神色，直言不讳地问道：“那你学习是为了什么。” 程念半垂下眼帘，身形有一瞬间的僵硬。 她捏了下耳垂，将雪球用力扔出去，淡淡道：“为了让家里人高兴。” 随着雪球的消失，程念的目光远放，蕴含着千万种复杂情绪的眸子里，看起来却是云淡风轻的。 李书白哈了口气，也从地上捏起一个团子丢出去。 “曾经很长时间我都不知道读书是为了什么，也许是看我妈太辛苦，不知道怎么回报她，只有拼命学习，让她骄傲。但现在……” 李书白顿了下，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程念，“我有了新的想法。” 程念摸了下被冻得通红的鼻子，轻声问：“什么。” “读书是为了让自己变成更优秀的人，无论面对什么，都不必觉得害怕。” 听到少年真挚的话语，程念转过脸来，发现李书白正定定地看着自己，眼睛亮得像是深山中被雨水冲洗了千百年的石头。 四目交汇间，程念的心跳莫名鼓噪，手指不自觉蜷缩了起来。 她尴尬地笑了笑，扯了两句不着边的话，指向林子深处，“我们去那边走走。” 李书白没说话，踩着程念的脚印跟着她走进树林里。 程念的脸和耳朵都红红的，不知是冻得还是怎么着。 她不敢看身后的李书白，脑子里满是他那双乌黑漆亮的眼睛。 两个人一路无言，在林子深处转了一圈。 返程时程念也心不在焉的，踩到之前被压实了的雪面上，脚底像抹油似的滑了出去。 程念下意识想要维持平衡，双手乱舞扒到身旁的一棵树，没站起来不说，树上的雪因此全落了下来，差点把她埋起来。 李书白来不及扶，眼睁睁看她跌落到雪堆里。 狼狈地从雪中挣扎着坐起来，程念又委屈又羞愤地看了李书白一眼，嗔怪道。 “快把我拉起来啊。” 气嘟嘟样子和坐在地上要抱抱的小朋友如出一辙。 李书白轻轻笑了下，朝程念伸出手去。 由于惯性，程念站起来时不受控制地朝李书白怀里跌过去。 抬起头地一瞬间，两个人的呼吸几乎快贴到一起。 闻到两人身上相似的味道，程念下意识猛地将李书白推开了。 李书白一个踉跄，差点坐到地上。 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激，程念忙伸手扶住他，嘴里嘟囔着。 “哎呦，这地真是太滑了。” 李书白没有在意，站直后帮程念拍落身上的雪，带着几分宠溺的语气轻声道：“小心点。” 程念闷闷地应了声，低下头快步朝室内走去。 房间里，苏慧玉和李英还没回来。 程念用凉水洗了好几把脸，面颊上那层挥之不去的灼烧感才稍稍降下来一些。 想到刚刚在树林中发生的一切，她打开一旁的冰水，猛地灌了好几口。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明明想要离李书白远一点，为什么两个人的距离反而越来越近。 程念甚至觉得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她反而比任何时候都更加了解李书白了。 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信号。 又捧了把水扑到脸上，程念甩掉发梢上的水珠。 看着镜中眉目如画却隐隐带着几分忧愁的女生，她的手慢慢握成拳头，脑子里传来一个清晰的声音。 绝不可以再爱上李书白。 之后一整个晚上程念都很沉默。 面对老程头他们时还有说有笑，和李书白说话时则完全像变了个人。 苏慧玉察觉到程念有些不对劲，看灯光秀的时候偷偷凑到程念耳边低声问。 “和李书白吵架了吗？” 第27章 我一直在这 程念没好气地看了苏慧玉一眼，低声道：“我俩吵什么架。” 苏慧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当妈没年轻过啊，小傻子。” 程念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左右看了看无奈道：“回去再跟你说。” 苏慧玉狭长的眸子弯了起来，又回到李英身边，两人凑在一起不知道说些什么。 冬日清冷的空气里，程念无奈地把头缩回衣领，心里直想赶快回房间去。 李书白不知何时悄然走到了她的身边。 灯光秀结束，程念回身猛地撞到李书白身上才发现他的存在。 程念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走到这边来的。” 李书白淡淡道：“我一直在这。” 程念摸了下被撞得生疼的鼻子，埋怨似的看了李书白一眼却也没说什么，低着头朝室内走去。 晚上程念一家睡一间房，李英和李书白睡一间。 看着程念爸爸为他们母子准备的双人套间，李英不自觉发出了今天的第一声叹息。 “你程阿姨人真好。” 李书白知道李英在想什么，他走过去，“她平常对我也很照顾。” 李英有些骄傲地笑了笑，“程阿姨在我面前也一直在夸你，说程念现在能安心学习多亏你帮她。” 骄傲过后李英又隐隐忧虑起来，她试探性地看向李书白，犹豫过后还是没能张开嘴。 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是斥责李书白马上就要高考应该专心学习，还是提醒他两家人之间巨大的经济落差。 这些话李英都说不出口，她不想在李书白如负千斤的心上再加上哪怕一根稻草。 最终李英只是轻轻拍了拍李书白的肩膀，让他早点休息。 第二天一行人又在温泉馆体验了一把特色盐浴，浑身舒爽地离开了。 将李英和李书白送回家后，程念在车里就对苏慧玉进行起教育批评。 “妈，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对李书白过分热情了，人家明显很不自在。” 苏慧玉一脸无辜，“没有啊，我看他很大方嘛。” “你整天打麻将逛商场，李阿姨还要辛苦工作，你这不是给人添麻烦是什么。” 苏慧玉更是理直气壮，“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要带她放松下。你是不知道你李阿姨那个手啊，粗糙得不像样子，你回头把妈妈那个护手霜给她拿两瓶。” 老程头也在一旁帮腔，“念念，人家风里来雨里给你辅导功课，感谢一下怎么了。” 程念气结，不明白一向宠爱她的爸爸妈妈如何变成了这样。 她气呼呼地哼了声，把脸扭到窗外，拒绝再和他们俩沟通。 下午到了学校，程念没好气地塞给李书白两盒还未拆封的护手霜。 “我妈给阿姨的。” 李书白心里暖暖的，不顾程念一脸的嫌弃，笑道：“谢谢阿姨，也谢谢你。” 程念摆摆手，似乎不愿意多说什么，闷闷不乐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晚上班会课排座位的时候，谢君宇依然第一个挑选位子。 他坐到自己最后一排角落的位子上，毫不在意任何人的眼光。 李萌话也没说，直接喊到下一个人的名字。 “李书白。” 李书白从人群里站出来，坦然道：“老师，我申请和程念同学坐一起。” 此言一出，班上一片哗然。 程念也是目瞪口呆，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李萌一脸严肃地冷声问：“原因呢。” 李书白坦荡道：“为了补贴家用，我在给程念同学补课。” 李萌知道李书白的家庭情况，瞬间为自己龌龊的思想感到十分自责，连连点头道：“好，好，那你们就坐到第二组最后一排。” 程念还像个呆头鹅一样站着，听到李萌喊了一声她的名字才回过神。 “程念，你有这份心老师真的很欣慰，一定要向书白同学好好学习知道吗？” 程念张了张嘴，终是在李萌充满期待的目光中应了声。 搬着两箱书坐到新位子上，程念郁闷得直想现在就转学。 为什么偏在她刚刚有所觉悟的时候，就又和李书白成了同桌。 看着李书白抱着书本过来，程念丢去一个疑问的眼神，不悦道。 “你干嘛？” 李书白神情自若地坐下整理东西，“温泉馆的旅行费。” 程念欲哭无泪，没好气道：“是我妈邀请你的，你还她的人情去。” “阿姨说让我好好辅导你功课。” 程念一时语塞，愤愤地哼了声，把脸埋进臂弯里。 李书白也没再说什么，直接甩过去两张卷子。 “下节自习课，做完给我。” 程念眉头微蹙，低声道：“这么多啊。” 感觉自己的语气有几分像撒娇，她摸到电门似的一下子从桌子上弹起来，一板一眼道：“知道了。” 拍了拍自己的脸，程念专心看起试卷。 下课后，程念把写满的试卷交给李书白，换来的是另外一套真题。 程念一脸疑惑，提醒道：“下节是物理课。” 李书白面无表情，“我知道，这是给你晚上写的。” 程念一阵无语，心里只想到三个字。 周扒皮。 从这天起，程念感觉自己过上了生产队里驴的生活。 上课听老师讲，下课听李书白讲，休息时间少得可怜。 铺天盖地的卷子如潮水般向她袭来，似乎永远没有写完的那一天。 程念从来没觉得这么累过。 寝室冬天的供暖不好，程念一个人住更是清冷，晚上只能趴在被窝里写作业。 中午吃饭时程念有意无意将这件事讲给米乐，本想抱怨自己有多辛苦，谁知道米乐一脸理所当然地看着她。 “大家都是这样啊。你都不知道，我寝室里有人每天学到十二点，搞得大家都不好意思睡觉。” 程念掰着指头，“麻蛋，这还是人吗？” 米乐笑，“这算什么，考试前连夜复习不睡觉的人都有。” 程念一脸不敢相信，皱眉道：“休息不好怎么学习啊。” 米乐耸耸肩，“这叫废寝忘食，你看那些好学生吃饭的时候根本都不说话，吃完就往教室跑，就是想多做一两道题。” 说着，米乐笑了起来，“哪像咱们。” 第28章 不要胡思乱想 程念嘟起嘴，想起自己上辈子追求李书白时的狂热，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回到教室时，李书白已经在座位上写题了。 程念悄然坐下，憋了半天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那个，你平常都是几点睡觉啊。” 李书白头也没抬，“一点。” 程念讶异地张大了嘴，又问：“那几点起床。” “五点四十。” 听到李书白的回答，程念好看的小脸皱巴起来，匪夷所思道：“其实你是个鬼。” 李书白停下笔，侧过头看了她一眼，揶揄道：“怎么？是终于知道自己生活在象牙塔里了吗？” 程念有些沮丧地盯着自己的手指，用沉默回答了李书白。 她似乎这才明白李书白说的“你真的觉得自己很努力吗”是什么意思。 论天资，程念觉得自己就是个普通人。 论努力，她连成绩一般的米乐都比不上。 天分和汗水，她都没有，凭什么脑子一热就觉得自己能上清北了。 看程念灰心丧气的模样，李书白隐隐有些担忧。 他轻轻咳了声，沉声道：“你底子差，进步慢一点是正常的，不要胡思乱想。” 程念被气到笑了出来，她看着李书白，眼尾微微上扬，嗔道：“怎么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一个没有长性的人。” 李书白微微一怔，漆墨般的眼睛向下看去。 他从抽屉里拿出两份试卷，冷声道：“不是最好，下节课把这个写了。” 这回程念没再抱怨什么，乖乖接过来看起题目。 勉强能做到像米乐一样用功时，程念觉得之前形容自己是驴实在是太抬举她了。 程念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累，可总觉得如果不做点什么，就好像这一辈子又白活了一样。 如果生命只是为了远离李书白，好逍遥自在地过混吃等死的富二代生活，那简直是可耻的犯罪。 年前最后一次模拟考的时候，程念的成绩终于突破了四百分。 站在后背板的成绩表前，程念开心得简直想摆酒席庆祝一番。 李书白看到她这个成绩却依然皱着眉头。 但看程念喜悦的样子，他不忍扫兴，笑着夸了她几句。 程念察觉到李书白的笑容有些勉强，那股高兴劲突然就哑火了。 四百多分并不算高，但也是她这么久努力得来的最好结果。 程念不知道李书白心里究竟希望她得到多高的成绩，难道非要像他一样才算好吗？ “四百零七，进步挺大。” 正有些失落时，程念耳边突然传来这样一个声音。 她侧过头，发现谢君宇正站在身后，专注地看着成绩表。 听到班级第一这么说，程念的眼睛瞬间又亮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谦虚道：“比你还是差远了。” 察觉到自己和谢君宇给程念带来的不同情绪，李书白的目光凌厉地放在谢君宇身上。 谢君宇像是全然没看到那样，自顾自和程念说话。 “你不用和任何人比较，自己尽力就好。” 李书白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但程念听到这些话后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只见她明媚地笑起来，冲谢君宇甜甜应了声。 谢君宇轻轻拍了下程念的肩膀，离开时漫不经心地看了李书白一眼。 李书白揣在口袋里的手瞬间就握成了拳头。 回到座位上，程念不自觉开心地哼起了小曲儿。 感受到身边的低气压，她转过头看向李书白。 “你怎么了。” 李书白拿眼尾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程念直觉得莫名其妙，心说难道他还在为自己那点儿分数生气？ 这时胖胖从前排走过来，和程念说起元旦晚会表演节目的事。 程念的注意力一下就跑偏了，“元旦晚会？” 胖胖摸了下耳垂，有些难为情地开口。 “嗯，听何云飞说你从小就学习钢琴，所以想问你要不要一起组个乐队。” 程念立刻来了兴致，一口答应下来。 “当然要！乐队还有其他人吗？” 胖胖羞怯地笑了笑，“暂时就只有咱们两个，我来架子鼓。” 正好现在是课间，程念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双手用力拍了两下。 “同学们注意一下。为准备元旦晚会，胖胖组了一个乐队，现有鼓手和键盘，其他从缺，有意者速速报名啦。” 程念的声音确保每一个人都有听到，然而话音落下，教室里鸦雀无声，大家都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目光看着程念。 仿佛在说：马上要高考了还想着表演节目，有病！ 程念环顾四周，正欲尴尬地坐下时，角落里的谢君宇喊了她一声。 “我，贝斯手。” 程念感激涕零地朝谢君宇看过去，挤眉弄眼地比了个难看的爱心。 李书白刚刚压制下去的火苗又一次在胸口升了起来。 眼看再没人加入，程念悻悻地坐了下来，冲胖胖安慰道：“肯定还会有人的，不然就咱们仨上也成。” 胖胖憨厚地笑了笑，“其实我一开始只想着就只有你和我，现在已经很好了。” 程念叹了口气，“可惜何云飞不在，他为了追女孩，练了一手好吉他。” 胖胖的神色暗淡下去，低声道：“没关系，他总会回来的。” 上课铃响起，胖胖回到自己的座位，程念这才想起身边坐着的那尊大佛。 看着李书白黑如锅底般的脸色，程念嘻嘻笑了下。 “你要不要参加？” 李书白头也不抬地冷声道：“没时间。” 程念“哦”了声，没再说什么，从面前堆积如山的卷子堆上随便拿了一张铺开写起来。 余光瞄到李书白瘦削的侧脸时，程念不自觉叹了口气，脑子里又忍不住想到温泉馆雪地里的事。 这段时间被学习填满的她没过多去想，如今考完试放松下来，那些画面就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了眼前。 程念有些懊恼，羞愧于美色竟然这么轻易就打败了自己。 察觉到自己走神，程念用力甩了甩头，侧过身子背对着李书白，妄图用这种方式忽略他的存在。 曾经厌烦至极的试卷短暂地救了她。 第29章 你觉得呢 下课后米乐来到程念跟前，冲她嘻嘻一笑。 “刚刚实在不好意思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举手，其实我也想加入你们，我会吹萨克斯。” 程念揶揄道：“看不出你竟然会这么性感的乐器。” 米乐挺不好意思的，“都是我爸，自己没天赋，非要让我学。” 程念深有感触地笑了笑，“家长嘛，都一样。” 米乐一加入，乐队算是勉强组了起来。 下午吃完饭的休息时间，四个人凑在一起进行了第一次内部讨论。 教学楼的音乐教室里，胖胖站在讲台上，形容有些拘谨。 他搓搓手，从自己为什么想组建这个乐队讲了起来。 程念敲了敲桌子，面带微笑道：“咳咳，说重点。” 胖胖不好意思地拽了下衣角。 听完胖胖准备的选曲和想法，一直沉默的谢君宇突然问。 “离审查还有多长时间。” “不到一个月。” 胖胖说着，把那些歌的名字写到了黑板上。 米乐一听就皱起了眉头，“也有可能验收不过是吗？” 胖胖说：“这也是在所难免的，不过暂时还没有其他类似的队伍报名，咱们被选上的概率很大。” 程念从来就不是一个非要怎样的人。 她洒脱地摆摆手，“只要我们努力了，自己也从中获得了快乐，上不上台其实都无所谓。” 米乐点点头，觉得程念说的也有道理，支起下巴安静听起来。 胖胖继续道：“下礼拜大家都把乐器带到学校来。教导主任那边我已经申请了，校方同意我们在饭后和晚自习下一个小时里使用音乐教室。 “黑板上《展翅高飞》这首歌是我写的，到时候会展示给大家。其他都可以搜索到，放假可以回去听一下，周日晚上我们再确定要排练哪些曲目。” 谢君宇一挑眉，“你写的歌，唱两句。” 胖胖似乎没想到他会提这种要求，有些羞怯地问道：“啊？现在吗？” 程念和米乐很配合地鼓起掌来。 胖胖大方道：“那我唱一下中间部分。” 他清清嗓子，用手给自己打了个简单的拍子。 “何必紧张，逐梦在云巅之上，山风的力量指引我飞翔。我如此坚强，用热爱将黑夜抵抗，破晓的曙光在你胸口滚烫……” 唱完胖胖解释道：“这首歌想表达的是高三学子为梦想努力奋斗，刻苦学习的拼搏精神。” 程念笑起来，“很好听，没想到我们胖胖还挺内秀。” 谢君宇点点头，轻声道：“就这。” 说完他看了看唯一没有表过态的米乐，礼貌又疏离地问了声，“你觉得呢。” 米乐根本没想到谢君宇会问自己的意见，脸一下子红到耳朵根，正襟危坐道：“我认为很好。” 说完米乐直想给自己两嘴巴，觉得她的回答实在是太蠢了。 意见统一后，谢君宇言简意赅地安排道：“那下周直接开始排练。胖胖，你回去把歌曲打印出来，人手一份。米乐。” 米乐慌忙应了声。 谢君宇继续道：“假期给自己想一段切合主题的lo。黑板上的选曲统统不要，既然做乐队就要唱自己的歌。” 胖胖有些为难，“可我只有一首。” 谢君宇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缓缓道：“我再写一首，够了。” 程念突然兴奋起来，她积极地举起手，主动道：“我呢我呢。” 谢君宇不轻不重地在她头上弹了一下。 “你当好自己的工具人就行，舞台上没人在乎键盘。” 程念不服气，“胡说八道，贝斯才是存在感最低的。” 谢君宇似是微微勾了下唇角，轻声道：“所以我改弹吉他。” 程念气结，双手环在胸前不再说话。 米乐看到程念和谢君宇相处时自如的状态，不禁对她投去些许羡慕的目光。 谢君宇三两句话规划好了乐队的方向，大家回到教室，只等下星期拿乐器来排练。 李书白看到回来的程念脸上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漫不经心地轻声问道：“商量出什么了。” 程念把在音乐教室里发生的事给李书白讲了一遍，末了不忘表扬一下谢君宇。 “要不怎么说人家学习好呢，干什么都雷厉风行的。” 李书白写题的手微微顿了下，冷着脸给程念塞去两套卷子，寒声道。 “下节课做完。” 程念讪讪地闭上嘴巴，抬起眼皮扫了李书白一眼。 对方神情专注地在草纸上验算着什么，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过她说话。 程念不高兴地皱起眉头，腹诽道：不想听就别问啊。 她接过卷子，恶狠狠地在姓名栏填上名字，力道之大差点把笔尖戳歪。 周末，李书白照常来到程念家。 苏慧玉和老程头前一天去参加农家俱乐部，要在乡下待一个星期。 管家给李书白开了门，细心提醒道：“小姐在琴房。” 李书白礼貌地道了声谢谢，一走进客厅就隐隐听到了钢琴声。 他循着声音朝二楼走去，停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口。 许是知道家里没人，程念没有关门。 典雅华贵的三角钢琴前，程念端正地坐在那。 她的背脊挺得笔直，头发随意挽在脑后，露出修长的脖颈，神情专注而优雅。 葱白似的手指在琴键上自由游走，清泉般空灵的音符随之肆意流淌出来。 李书白从未见过这样的程念。 时间仿佛在这个时刻静止了。 钟表的指针停止行走，纷扬的雪花定在半空，顺带着他的心也跟着空了一拍。 一曲结束，程念雀跃地给自己轻声鼓了个掌。 说起来她的确是从小学习钢琴，但考过十级证书后就再没怎么碰过。 如今重新拾起竟然能磕磕绊绊弹完一整首曲子，实在是让她欣喜非常。 起身合上琴键的盖子，程念这才注意到李书白站在门口。 她吓了一跳，抚着胸口朝他走过来，尴尬道：“来了怎么不吭声。” 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弹那么多错音不知道有没有被听到。 然而李书白根本就是个音乐白痴，错一百个音也怕是听不出来。 李书白注意到程念没有穿鞋，此刻正赤着脚站在地面上。 他眼帘半垂，低声道：“不想打扰你。” 【作者有话说】 真相是真。 第30章 我爱你 程念笑了笑，“去我房间。” 看着程念就打算这样光脚在地上走，李书白提醒道：“把鞋穿上。” 程念似乎这才注意到自己还赤着脚。 小时候不爱弹琴总光着脚上课，刚刚一时兴起就给脱了。 还好屋里足够暖和，不然非要感冒不可。 回到房间，李书白从书包里拿出一本新的真题卷递给程念，他神情严肃，语气却是淡淡的。 “元旦后还有最后一次考试，心思多放些在正经事上面。” 程念连连应道：“知道啦，昨晚我还多写了一套卷子呢。” 说着，程念把卷子拿出来摊开在桌子上，神情专注道：“我觉得这道题的信息不对。” 李书白仔细去看的时候，程念的手机响了。 她的手机就摆在桌子上，李书白一瞄就看到了屏幕上显示的名字。 【谢君宇】 上次讨论结束，他们四个互留了电话。 为了不影响李书白看题，程念接起电话朝门外走去。 “喂。” 门被关上，屋里安静下来。 李书白盯着试卷上的不规则图形，脑子里像是有一根银针，不受控地在他的思维里随意穿梭。 他看了好几遍题目也没能看出来程念说的不对在哪里，甚至看不懂这道题究竟在说什么。 走廊上。 谢君宇低沉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歌写好了，你听一下。” 程念应了声，就听到那边吉他的声音响起。 “我爱你……” 程念忍不住立刻打断道：“情歌？” “嗯。” 程念面露难色，“情歌是不是不太好过审啊，你知道学校那些人都很古板的，上来就我爱你是不是太直白了。” “情歌怎么能不说我爱你。” “文学表达的最高境界是不说，但是能让人感受到。” “可我就是个俗人。” 程念不由笑了起来，没想到谢君宇还有这么小孩子的一面，妥协道：“好，其实我也是个俗人。你继续。” 吉他落在一个大和弦上，音乐声停下来。 谢君宇问：“怎么样。” 两人就这首歌探讨了大概五分钟，感觉电话里实在说不清楚，程念直接道。 “不如你来我家。” 谢君宇那边沉默了一会，低声道：“不会打扰到你家人吗？” 程念看了眼卧室的门，犹豫道。 “我爸妈都出去了，家里只有我和李书白。” 谢君宇又是很久没说话。 程念正想说不来也没关系，电话那边传来一声低低的，“好。” 房间里，李书白仍在对着那道题发呆。 程念走过去坐下，把手机随意地丢在桌子上，“一会谢君宇会来。” 李书白瞬间像是被毒蛇咬到似的，警觉道：“他来干嘛？” 程念讨好地笑了笑，“我俩商量下歌曲的事，不会用很久的。” 然而谢君宇来了之后，他们俩在琴房待了一个早上，几乎把整首歌重新做了一遍。 程念觉得歌词太过直白，担心审查问题。谢君宇则很坚持，她最后还是妥协了。 午饭时间，李书白敲响了琴房的门。 “中午想吃什么。” 程念看了眼谢君宇，对方已经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吉他。 “今天就到这，到学校再问问胖胖他们的意见。” 程念也从钢琴前站起来，“嗯，也好。” 李书白眼底的不耐溢于言表，一点挽留的意思都没有。 他拦住想要送谢君宇的程念，“外面冷，我去。” 程念只好尴尬地朝谢君宇挥挥手，“我们学校见。” 谢君宇前脚走出程家的大门，李书白后脚就把门关上了。 不算很重的关门声很好地表达了他对谢君宇这个人的态度。 讨厌。 开学后，程念他们既要兼顾学习，又要排练歌曲，有时候会困得在课堂上睡过去。 天气愈发寒冷，音乐教室在另一所教学楼，并没有通暖气，常常让人冷得伸不出手来。 米乐和胖胖还好，程念和谢君宇时不时就会因为手指僵硬弹错音。 程念贴心地准备了几个暖手炉给大家。 因为热爱，没有人抱怨一句。 米乐尤为兴奋，不止是因为多年苦学的萨克斯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更多的是为大家一起齐心协力做某件事感到热血沸腾。 临了审查节目的时候，四个人看着申请表上的名称一栏，才想起乐队还没个正式的名字。 音乐教室里。 米乐首先提议道：“我觉得爱乐不错。” 胖胖立刻否定，“爱乐乐队，好绕口啊。” 谢君宇想了下，“破风怎么样。” 胖胖又摇头道：“太重金属了。” 他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云巅之上是不是好一些。” “你可以下来了。” 大家齐齐看向程念。 程念咬着唇，笑道：“干嘛都看我啊。” 米乐凑过去，“我们都发表过自己的想法了呀，你也参与下嘛。” 程念往身后的桌子上一靠，随口道：“那就叫平行世界。” “什么意思。” 程念笑起来，逗乐道：“平行世界中有无数选择，总有一个世界里我能考上清北。” 本只是随口一说，胖胖却认真起来，“好像挺有意思的。” 米乐看了眼谢君宇，也点点头，“我也觉得不错。” 谢君宇则直接在申请表上写下了这个名字。 等待结果的几天在这个冬日显得尤为漫长，特别是对米乐来说。 审查节目那天她吹错了一个音，为此一直耿耿于怀，生怕因为自己导致大家一个多月来的努力付诸东流。 其实审查组的人和李书白一样，对音乐一窍不通。正好晚会上缺这样一个表演，没怎么考虑就给他们通过了。 流程组里有一个谢君宇的小迷妹，特意给他们争取了两首歌的表演时间。 妹子含羞带臊地把这件事告诉谢君宇时，就差把“因为我喜欢你才会这么做”几个字写在脸上。 谢君宇礼貌地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进到班级里把这件事告诉了程念他们。 妹子别的话一句都没来得及说，满脸惋惜，但还是觉得自己能为喜欢的人做点事情十分开心。 米乐听到后差点高兴地哭了，她双手合十在胸口，也不知在感谢哪位神仙。 座位上，李书白看着程念手里提前流出来的节目单，轻声问。 “平行世界，是什么意思。” 第31章 是我要给程同学补课的 程念尴尬地摆摆手，“随便想的，没什么意思。” 李书白淡漠地看了她一眼，目光转回到面前的习题册上。 米乐凑过来想要解释，被程念一把拉去了洗手间。 在洗手间门口迎面遇到班里两个女同学，米乐不自觉低了下头。 察觉到米乐的异样，程念瞥了眼刚刚过去的两个人。 只见她们想看又不敢看地朝程念的方向扭了下头，被发现后又赶紧快步走开了。 那种窥探的眼神让程念十分不爽。 她微微皱眉，问米乐，“你认识她们？” 米乐眼神飘忽，不自然道：“我宿舍的。” 自从米乐加入乐队后，这两个学习比较好的女生没少对她冷嘲热讽。 说什么玩物丧志，浪费青春，考不上大学不知道找谁去哭。 米乐本就是性子温和的人，不想和她们起争执，一直默默忍受着。 害怕程念要给她出头，米乐没再说什么。 这两个女生被程念看了一眼赶紧走了，离开洗手间就说起她的坏话。 “你看那个程念，自以为有几分姿色，威逼利诱霸占着班长不说，还和谢君宇勾搭在一起，真不要脸。” 另一个女生立刻附和道：“你没见班长的青梅竹马这段时间都没出现在咱们班门口了，八成就是被她闹的。” 突然，一个浑厚的男声在她们背后响了起来。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 两个女生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 看到站在他们身后的胖胖时，又不由松了口气。 高个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胸口，阴阳怪气道：“又没说你，瞎激动什么呢。” 矮个捂着嘴笑起来，“难不成你也喜欢她？” 高个哼笑道：“都不看看自己什么模样。” 胖胖平日里还觉得班里同学都很不错，却不知嫉妒心会让她们变得如此丑陋。 他愤然道：“你们两个嘴巴放干净一点。” 程念和米乐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前面乱哄哄的，走过去看热闹才发现中间站着胖胖，还有那两个一看就讨厌的女生。 程念走过去，“怎么了。” 胖胖满是怒气地看着那两个女生，终是摆摆手没说什么。 程念侧过脸，上下打量了一下站在胖胖对面的两人。 她们面对胖胖时还咋咋呼呼，被这么一瞧吓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不愿多生是非，程念拍拍胖胖的肩膀，“走，不用和这种丑八怪计较。” 被骂成丑八怪，矮个女生一下失去了理智，冲程念嚷嚷道：“你又有多好看，要是没有钱，李书白会看你一眼吗？” 程念身形一顿，竟气到笑了起来。 她转过身，寒潭般的目光直勾勾盯着那女生，倨傲道：“我就是有钱，怎么了？” 也是现在她脾气好了许多，放到从前哪这么多话。 这时，人群外传来一个清冽的声音。 “程念。” 众人循声望去，见李书白远远站在班级门口。 “跟我去抱作业。” 米乐微微一笑，碰了碰程念肩膀，“去，班长叫你当劳工。” 程念厌恶地从那女生身上收回目光，朝李书白走去。 围观的学生自觉给她让开条路，眼睛都不敢往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放。 走到李书白身边，他轻声问：“怎么了。” 程念没好气地把刚刚发生的事和李书白说了一遍。 李书白听完后径直朝那两个女生走去。 他先是冷冷扫了她们一眼，然后用一种温和但不怒自威的声音开口道。 “是我要给程同学补课的，希望以后不会再听到你们说这种话。” 两个女生被李书白这么一说脸上更挂不住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起来，然后再用水泥把缝堵死。 程念一瞬间觉得自己像个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告状的小媳妇，感觉怪怪的。 看李书白坦然的样子，她也没再多想。 知道米乐和她们产生矛盾后宿舍生活必定不好过，当晚程念就把她的东西搬去了自己寝室。 米乐感动得就差抱着程念大腿哭了，一股脑把自己这些日子受的委屈全说了出来。 末了长长叹了口气，开心道：“这下总算能远离她们了，程念，我真是爱死你了。” 一副翻身农民把歌唱的既视感。 那两个女生可就没这么幸运。 自从被程念叫了丑八怪，这个名字就跟随她们直到高中结束，后来很久她们都对这三个字心有余悸。 · 节目单排好后，晚会进入最后的彩排阶段。 学生的时间有限，只在晚会前一天安排了一次彩排。 元旦前的周末，程念和李书白请假，想去租上台穿的衣服。 李书白听到后淡淡道：“我和你一起去，雪天骑车不安全。” 程念微微皱眉，“可我已经和谢君宇约好了。” 李书白听到这个名字就烦，冷声道：“那就让他一个人去。” 程念直觉得李书白有些霸道，气鼓鼓地抱怨道：“我就去半天。” 李书白的目光沉下来，寒声道：“他不听课也能考六百分，你呢。” 程念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捏着小拳头写起习题来。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周五放学程念就和谢君宇去逛了演出服商店。 看着谢君宇拿起的那些花花绿绿的丑衣服，程念直庆幸自己来了，不然真就要在全校学生面前穿红裙子表演节目。 第二天李书白来辅导程念功课。 程念拿出老程头买给她的相机，冲李书白笑盈盈道。 “元旦那天拍照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要把我们拍得美一点啊。” 李书白看着那款黄白相间的相机，有些局促道：“我不会用这个。” 程念从抽屉里翻出说明书，“我也没用过，你自己看看。” 李书白看说明书的时候，程念已经打开相机，装模作样地拧了下镜头，对着李书白咔嚓了几张。 冬日阳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在李书白瘦削的侧脸上。 光影间，少年俊秀的模样定格在相机屏幕里，只一眼就让程念心里发慌。 脑子里瞬间想到一句话：美貌是永恒的喜悦。 看到程念在拍他，李书白伸出手，“让我看看。” 程念慌忙把照片删掉，抬起头不自然地笑了笑，“花掉了。” 李书白没再说什么，继续去研究说明书。 程念缓缓放下相机，目光中隐隐多了几分忧愁。 她到底还是离李书白太近了。 第32章 别害怕 程念摆摆手，把相机收起来，“算了，感觉好复杂，还是不要拍了。” 说着，她猛地抽回了李书白手里的说明书，“我们抓紧时间写作业。” 学习！她和李书白的相处中只能存在学习。 李书白不知所以却也没说什么，从书包里拿出一沓试卷来。 之后一整天程念都很沉默，李书白讲题时她也只是机械地应两声。 “懂了吗？” “嗯。” “哪里还不明白？” “没有。” 非必要的话一句都没再讲过。 感觉程念时不时就会这样，李书白没有放在心上。 · 元旦晚会定在一月一日的晚自习时间。 作为表演者，程念他们下午最后一节课没上就去了礼堂准备。 没有专业的团队，程念负责起乐队的造型和化妆。 原本男生弄一下发型就好，程念一时兴起给谢君宇画了眼线。 原本他的睫毛就长，如此一来更添了几分妩媚。 胖胖一看就笑了出来，米乐却是羞红了脸。 谢君宇照照镜子，委婉道：“会不会很怪。” 程念又在他本就鲜艳的嘴巴上涂了一点点红色，一本正经道：“舞台妆都这样。” 胖胖立刻止住了笑，生怕程念也给他涂口红。 彩排的时候一切顺利，真正开始仍是乱成了一锅粥。 程念他们换好演出服，裹着大衣缩在角落里等着。 米乐靠在程念身上，“我有点饿了。” 她这一天都很紧张，下午没怎么吃东西。 程念笑，“晚上回去给你泡方便面吃。” 终于，制作人喊到他们的名字。 “乐队呢，平行宇宙，快过来。南门上北门下，小心别踩到电线。小赵，电子琴前面别个麦，赶紧的。” 米乐瞬间不饿了，脱了大衣噌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 “走走。” 准备好了站在入场口，谢君宇突然把程念的手拿起来放在手心里。 “别害怕。” 程念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知道米乐不安，她不好再制造紧张的氛围，只好装得稳重镇定，其实手一直是冰冰凉的。 谢君宇的话像是一枚定海神针，瞬间压住了她内心的忐忑。 “下面有请平行宇宙乐队为我们带来原创歌曲《展翅高飞》。” 如潮的掌声响起，像是要掀翻礼堂的屋顶。 看到胖胖比了个“ok”的手势，谢君宇的吉他声响了起来。 “沉睡在黑夜中……” 舞台下，李书白站在一处比较高的地方。 舞台绚烂的灯光之中，肆意随音乐晃动着身子的少女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他恍然想到第一次见到程念时的画面。 高一刚开学，顶着火红脑袋的程念是班上最后一个报到的学生。 来李书白跟前登记信息的时候，她一脸的不耐烦，好像对上学这件事有深深的仇恨。 放下笔抬起眼看到李书白的脸后，却张扬地笑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本着和同学友好相处的原则，李书白礼貌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然而程念下一句就说道：“李书白，我喜欢你。” 李书白至今还记得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像是要把他给吸进去似的。 就像现在。 一曲结束，观众席口哨声和掌声齐齐响起。 谢君宇低沉的声音通过音响传出来，平添了几分性感的味道。 “接下来这首歌我和一个人讨论了很久，她对我说爱应该表达得很隐晦，但我不这么认为。” 说完，谢君宇的身子朝程念的方向微微侧过去。 他拨动吉他，缓缓开口道：“我爱你，我总……” 程念下意识朝谢君宇看去，发现对方也正在注视着她。 少年澄清的眸光中，程念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演出结束，乐队成员牵手鞠躬谢幕。 虽然台上有四个人，李书白眼中却只能看到两个。 那两只紧握的手如同黄蜂尾后针一样，不轻不重地在他的心上刺了下。 程念的心直到下了台仍是纷繁杂乱的，甚至浑然不觉得冷。 好在谢君宇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像拍米乐那样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米乐和胖胖都特别开心，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欢呼声中。 程念隐隐舒了口气，觉得也许是自己多心了。 舞台上的灯光那么刺眼，看到哥斯拉也不觉得奇怪。 换上自己的衣服，程念他们在礼堂随便找了个位置，欣赏接下来的演出。 谢君宇坐在程念后面。 别人都在看表演的时候，他的目光轻飘飘地放在程念身上。 想起刚刚在舞台上对视的瞬间，谢君宇不觉勾起了唇角。 · 元旦晚会结束，一切又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雪花般的卷子成堆地发下来，像是要把人整个淹没似的。 学习之余，程念刻意疏远了李书白。 然而对于一个高三学子来说，生活中除了学习再无其他，所以程念总要避无可避地面对他。 每天看着他那张清俊白皙的脸在自己面前晃悠，程念直觉得心烦意乱。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天给李书白照了张相片之后，这个家伙的存在感与日俱增。 以前只是安静地坐在程念身边，如今却总觉得聒噪起来。 仔细去辨认时程念发现，那聒噪的声音原来是自己的心跳。 急得她真想立刻申请换座位。 想到这学期没剩下几天，程念忍了下来，把心思全放到习题上面。 终于，最后一次考试结束。 程念如同终身监禁的犯人终于重获自由般感到了幸福。 可看着李书白递过来的寒假学习计划，她刚刚感到的幸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由于学校对他们这届学生的重视，寒假只被压缩到二十来天。 看着手中的计划表，程念皱起眉头，“不用安排得这么满，寒假统共也没几天，还要过年呢。” 李书白漠然道：“你知道还有几天就要高考吗？” “难道你不用走亲戚吗？” “我没什么亲戚。” “但我的亲戚很多啊，还有一个远在北海。” “我等你回来。” 程念翻了个白眼，知道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拖着长长的尾音不耐烦地应了声。 “知道了。” 第33章 生日快乐 趴到桌上，程念快速看了李书白一眼，转回书本上时多少有点心不在焉。 寒假第二天就是她生日，这几天程念一直在犹豫要不要邀请李书白。 她不想在学习之外和李书白有所接触，又觉得不给他说不太好意思，愁得头发都掉了好些。 考虑到如果他不在的话苏慧一定要问东问西，程念轻轻咳了下，用胳膊碰了碰李书白。 “那个，十八号我生日，你来吗？” 李书白写字的笔顿了下，沉声道：“去不了。” 程念抿抿嘴，也没问为什么，悻悻道：“那好。” 不来也好，省得她心烦。 两天后考试成绩公布，程念依然在四百分左右徘徊。 比之前没有什么进步，却也还算稳定下来。 知道李书白看不上这点分，程念明显没有上次高兴。 卷子发下来后她就像平常那样整理错题，仿佛考试只是专门抽出一个时间做了套练习用的试卷。 这是高三的常态，程念终于习惯了它。 两天后低年级的学生先放假，程念他们又在学校待了一个星期，才总算结束了这一年的学校生活。 放假那天程之远亲自来学校接她。 炫酷的银色跑车加上程之远出众的外表，不知让程念感受到了多少羡慕嫉妒恨的眼光。 然而再炫酷的车也得在学校门口的路上堵着。 他们兄妹俩好长时间没见，话多到说不完，一时也不觉得车子走得慢了。 程之远这次是专程回来给程念过生日的，行程赶到明天中午吃完饭就要飞走。 看着程之远脸上的疲态，程念有些心疼。 “哥，你也适当休息下，别把自己搞这么累。世界上的钱是赚不完的。” 程之远笑着看了程念一眼，揶揄道：“小丫头学会关心人了。高考完去学个驾照，这车给你开。” 程念开玩笑道：“给我开旧车啊，真小气。” 程之远在她脸上轻轻捏了一记，“你还挑起来了是。” 程念笑着挥开他。 说笑间车子驶出了最拥挤的路段，很快开到了家。 一家人聚在一起，这样的事情无论发生多少次都会让程念忍不住热泪盈眶。 第二天醒来，程念的手机上有一条未知号码发来的信息。 【小橙子，生日快乐。何云飞】 看了眼时间，是卡着凌晨发的，也不知道他在部队如何用到了手机。 程念絮絮叨叨发了一长串的消息过去，把最近发生的事通通跟他说了一遍，想着他早晚能看到。 程之远吃过午饭就匆匆走了，没提礼物的事，程念也没问。 记忆里这年生日程之远送了她一套房子。 房子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就买下的，当时还不值钱，如今不知道已经翻了多少倍。 程之远走后程念回到房间一看，房子的钥匙和手续果然就摆在她的桌子上。 下午胖胖和米乐先后来到程念家，分别带了用彩纸精心包裹的礼物。 谢君宇来得有些晚，给程念带了礼物不说，竟然还提了一箱有机西红柿。 程念想不到谢君宇会准备这些，这种接地气的东西和他冷漠的处世态度实在是太不搭了。 苏慧玉十分喜欢，对谢君宇的好感直线上升。 程念知道她喜欢谢君宇单纯是因为人家长得好看，和西红柿一点关系都没有。 老程头一早准备好了烧烤的东西，天将将暗下来就在院子里支起了炉子。 再没什么比冬天围着炭火更让人惬意的事情。 苏慧玉和老程头料理食物的时候，程念他们坐在一旁聊天。 看到程念和大家有说有笑的开心模样，苏慧玉凑到老程头耳边低声道：“念念好像变了好多。” 老程头欣慰道：“孩子总会长大的嘛。” 苏慧玉看着程念，脸上露出慈悲怜爱的笑容，喃喃道：“是啊，总要长大的。” 聚会结束也没有看到李书白，苏慧玉果然问起他来。 程念叹道：“我真的邀请他了，人家有事我也没办法。” 苏慧玉摆摆手无所谓道：“我是觉得那孩子蛮好，不过既然你不喜欢就算了。” 程念别过脸，神情暗淡下来。 不喜欢和不能喜欢虽然是两码事，得到的却是同一个结果，这么讲也没错。 见程念不说话，苏慧玉又笑眯眯道：“我看那个穿黑衣服的小帅哥不错，你……” 程念无奈地哀嚎道：“妈，我还能不能好好学习了。” 苏慧玉宠溺地笑了笑。 送走米乐他们已经是夜里十点多。 程念洗了个澡回到卧室，鬼使神差地从柜子里翻出相机来。 左右点了两下找到回收站，李书白低头专注看书的照片安静地躺在里面。 看着相机屏幕，她的眉头不自觉皱起来。 距自己生日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要结束，程念不知道她还在期待什么。 又盯着那张照片看了一会，程念咬着牙关掉相机，强迫自己躺好闭上眼。 睡意朦胧的时候，程念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 迷迷糊糊看见屏幕上显示着李书白的名字，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努力睁开眼确认是李书白后，程念一个激灵从昏沉中清醒过来。 桌上的钟表显示此刻已经是十一点四十。 程念清了清嗓子，按下通话键，“喂。” 电话那边，她听到李书白似是轻轻呵了口气，然后说了声。 “程念，生日快乐。” 电流的传导下，他本就清冽的声音又增添了几分冰冷的金属气息。 不知道为什么，程念有点想哭。 她吸了下鼻子，忍住胸膛里微微泛起的酸意，低声道：“谢谢。” 一阵沉默后，李书白犹豫着开口道：“……我在你家楼下。” 程念一愣，慌忙从被窝里爬出来，趴到桌子上朝窗外看去。 程家门口的小巷里，一把分辨不出颜色的伞撑在暖黄色的灯光下。 停了许久的雪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绒毛一般纷纷扬扬地飘撒在空气里。 程念的心猛地揪了一下，她挂掉电话，披上大衣就往楼下跑去。 害怕惊动父母，程念鞋也没换就出了门。 院子里，雪已经铺了薄薄一层。 程念去却浑然不觉得冷似的，两步并三步地跑过去打开了门。 她想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这么做。 门外，李书白合了伞站在屋檐下。 程念扶着门框，气喘吁吁地讶异道：“你怎么来了。” 第34章 蠢到没有药医 少年一米八几的身高让程念抬头才能看到他的脸，然而逆光的瞬间，她没能看清李书白的表情。 从门里走出来才看到那张已经被冻到发白的脸，也不知他在这站了多久。 李书白看着程念，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苹果。 “客人给的，觉得一定很好吃就拿来送给你了。” 程念左右看看没有发现交通工具，皱眉道：“你走着来的？” 李书白点了点头，眼神不自觉向下飘去。 看到程念光洁的脚踝，李书白把苹果塞进她的手里，催促道：“快进屋去。” 程念握着苹果，心脏密密麻麻地痛起来，直觉得李书白也疯了。 照顾小吃摊所以不来参加自己的生日聚会，却在深夜走了这么长的路来给她送东西。 这像一个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察觉到程念的疑惑，李书白僵硬地解释道：“原本是想早点过来的，嫣然突然抱着作业来找我，耽误了一些时间。” 听到唐嫣然的名字，程念原本躁动不安的心瞬间沉静下来，神情肉眼可见地黯淡了几分。 她怎么能忘了这个李书白放在心尖尖上的青梅竹马呢。 举起那颗红到发亮的苹果，程念礼貌又客气地笑了下，“没关系，礼物我收到了，谢谢你。” 唇齿间哈出的热气让她眼前雾蒙蒙的，几乎就快看不清李书白的脸。只听到他应了声，然后又说了句，“回去，外面冷。” 程念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回身关上了门。 匆忙跑来只披了个大衣的她此刻才感觉到冷，而且是由内而外的那种冷。 一种不可名状的痛楚从程念身体里生长出来，瞬间就把她体内流淌不息的血给冻住了。 看着手上的苹果，程念不由嗤笑一声。 今天是什么日子，平安夜吗？ 更让程念气愤的是，她究竟在期待什么呢？ 难不成以为李书白是专程来对她表白，说爱她爱得死去活来，没有她就好像没有空气一样吗？ 多愚蠢的想法啊。 蠢到没有药医，蠢到白瞎了上天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简直就是一个大蠢蛋。 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忘记靠近李书白的悲惨下场呢？ 是还没有吃够苦头吗？ 念及至此，程念恨恨地把苹果丢了出去。 苹果砸到墙面发出一声闷响，汁水四溅七零八落地掉到了雪面上，像一朵烟火炸开来再也没了声息。 她深深吸了口气，灌了满肚子冬日雪夜里的苍凉气息，心里告诫自己：到此为止。 李书白会和唐嫣然携手走过幸福平凡但美好的一生，自己的人生中不应该有他的故事了。 回到卧室，程念把放好的相机又翻了出来，利落地清除了里面的所有照片，甚至连硬盘都拿出来格式化了一遍。 像是这样就能把李书白从脑子里剔出去一样。 门外，眉目清俊的少年没有离开。 他听到程念关上门，似乎在原地站了一会。然后一声闷响传来，接着响起啪嗒啪嗒走路的声音。 客厅的门被打开，然后又关上，二楼很快亮起了一盏灯，是程念的房间。 她下来时两手空空，所以那声闷响只能是…… 李书白半垂下眼睑，没有继续想下去。 雪愈下愈大，纷繁到几乎看不清眼前的路。 等到二楼的灯光熄灭，李书白撑起伞，活动了下被冻到僵硬的身体，沿着另一边不会被看到的路绕了一大圈回家。 大雪掩盖了每一个无法言语的秘密，说出来也许就是一个人的一生。 第二天一大早管家就清理了苹果的残骸，虽然他也想不通墙上为什么会出现这个东西。 但垃圾就是垃圾，注定要被打扫干净。 这天起程念也将自己的心打扫了一遍，看上去没有一点李书白的痕迹。 年关将至，程念跟着苏慧玉他们逛商场，买年货，生活格外充实。 往年她都是跟何云飞还有一群狐朋狗友一起，玩游戏唱k打牌。看似忙碌实则空虚，如今帮家里做点事倒觉得格外有趣。 三十前一天，程念去乡下看了何云飞的妈妈邓敏。 邓敏待程念亲得不得了，她一来就把土炕烧得热乎乎的，各种好吃全往桌上摆。 程念在乡下陪了邓敏一天。 她胡乱编造了一些何云飞在部队的事，甚至告诉邓敏他在部队获得了三等功。 邓敏一开始欣慰又骄傲地笑着，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拉着程念的手，脸上隐隐有几分忧愁。 “能拿三等功，他在部队一定很辛苦。” 程念脑子转的飞快，宽慰道：“阿姨，现在当兵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主张科技强军，何云飞那么聪明，自然优秀啦。” 说的程念自己都信了。 邓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眉宇间的担忧却一点都没少。 晚上回去程念把看过邓敏的事情告诉了何云飞，还发了几张和邓敏的照片过去，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看到。 在相册里找照片的时候，程念无意间看到了那张从之前手机上传输过来的偷拍李书白的照片。 想到她曾为此大半夜去翻垃圾桶，程念顿时一肚子气，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 真是没出息的家伙。 就在她愤愤按到删除键的时候，李书白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程念直觉得自己被监视了。 抿抿嘴按下通话键，程念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带一丝感情，轻声道。 “什么事？” 电话那边的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把手机拿离耳边看了眼，有些尴尬道：“我打错了。” 程念心里顿时提起一口气，小手不自觉握了起来。 她翻了个白眼，尽量压抑着心里的怒气，冷声道：“哦，那挂了。” 正欲挂断时，听筒里李书白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这两天有没有好好做功课。” 程念瞥了眼桌上已经有些日子没翻的书，有些心虚道：“写了点。” 李书白低低应了声。 接着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两个人都没什么话说，程念咳了声，尴尬道。 “那没事先挂了。” 第35章 谢家的私生子 李书白轻声道：“嗯。” 然而谁也没有先按掉电话。 眼看着通话计时一分一秒地流逝，程念皱起眉头，觉得他们像俩傻子似的。 感觉对方还没有挂电话的意思，她索性把电话放到桌子上，自顾自洗澡去了。 裹着浴巾回来看到通话还在继续，程念拿起手机，试探性地喊了句。 “李书白？” “嗯？” 少年由喉头发出的一声低沉疑问像过了电似的，刺得程念耳朵直痒痒，心口也胀胀的。 察觉到自己竟然这么轻易就被蛊惑了心神，程念气恼道：“电话费很多吗？怎么不挂。” 听筒里云淡风轻地传来一句，“忘记了。” 程念恶狠狠按下手机上的红色按钮，羞愤地扯起浴巾对着湿哒哒的头发一阵乱擦。 脑子里像是安了台复读机一样，一遍遍重复播放着李书白的声音。 气得她直想在墙上磕两下。 还能不能有点骨气了。 · 年三十的晚上，程念和苏慧玉老程头一起去了外公家。 优雅而古典的别墅里，苏家的人齐聚一堂。 老程头的爹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他和程之远的爸爸相依为命。 兄弟俩一路艰难地成长起来，什么苦都吃了。 当初苏慧玉为了和老程头在一起，跟家里人闹得不可开交。一度要和苏老爷子断绝关系。 生了程念之后两人才缓和了些，老爷子明里暗里也愿意帮帮这个自己看不上的女婿。 老程头更是足够争气，很快就带着自己手下一众员工把公司做了起来，如今的势头远有超过苏家的意思。 那些曾经讽刺苏慧玉嫁得不好的亲戚，这两年也开始巴结她。 苏慧玉表面上待每个人都和和气气，对于他们的要求却是一个都不理，苏老太太为此没少责怪她。 苏老爷子了解自己女儿的脾性，每次老太太说完，他总会长叹着补上一句。 “你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苏慧玉则把下巴抬得高高的，“那等我老了再说。” 程念觉得自己妈妈真的是太酷了。 想想当初有魄力走出富家小姐的温室，嫁给老程头这个穷光蛋，苏慧玉从来就是个很酷的人。 因为苏慧玉和苏家之前闹过一段的关系，程念和苏家人并不怎么亲近，交往范围也仅限于重大节日的聚会。 之前的程念离经叛道，压根不是长辈们喜欢的类型。 苏家的亲戚忌惮她家的财力表面上对她各种夸，背地里和程念班上那两个丑八怪没什么两样。 说得最多的，就是她那头惹眼的红发。 今年看到程念染回乖巧的黑色，话说做事待人接物都礼貌有加的模样。一个个像是吃了二斤黑豆般，满肚子的嘲讽都只能憋回去。 看到苏慧玉神情中隐隐的得意，程念才发现原来之前她和老程头并不是不在意这些亲戚的眼光，只是对她格外纵容罢了。 想到这程念更加坚定了自己考名校的决心，一定要给苏慧玉好好长长脸。 往年的家族聚会尽管十分热闹，却远不如今年奢华。 吃过中饭苏老爷子告诉大家，晚上邀请了谢家一起吃饭。 苏家和谢家是世交，很多次都在一起过年。 但今年不太一样。 前些日子谢家老二又升了一阶，把整个家族带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城市里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攀这一束高枝。 苏家有这层关系，自然要好好利用起来。 程念对社交没有任何感觉，只知道老程头很重视这次聚会，她也需要表现得大方得体些。 然而看到谢君宇从停在门外的黑色轿车上下来时，她如何都淡定不起来了。 程念也算和谢家的人接触过几次，可从来不记得他们家还有一个和自己年纪相当的儿子啊。 老程头和苏慧玉则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什么也没说。 谢君宇见到程念他们也是一愣，似乎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和她碰面。 虚假客套又热情的欢迎结束，苏老爷子把谢家人让进屋子里。 吃过饭大人们去了二楼说话，把他们这些小辈留在一楼玩耍。 从前每到这个时候程念就会找各种借口离开，今年却乖乖地坐在沙发的角落里。 她和苏家的小孩不熟，也不想贸贸然和谢君宇说话。 今天之前在程念心里谢君宇不过是他们班上一个性格孤僻成绩优异爱好广泛的学生，但今天之后，他贴上了谢家的标签，再也不是个普通的人了。 程念那些堂兄表弟一个个粘上毛比猴还精，大人们刚走就往谢君宇身边凑了过去，笑容亲切得就好像就像他是他们失散多年的亲人似的。 程念真是懒得理这些屁精，她端了杯茶水，坐在沙发里无聊地玩起手机上的贪食蛇。 差点就要破纪录的时候，谢君宇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来。 “终于可以清静一下了。” 程念手一抖，黑色的小蛇碰到自己的尾巴，屏幕闪了两下，浮出一个游戏结束的框框来。 她猛地抬起头，看到谢君宇站在沙发旁边看着她，脸上挂着欣然又有几分疲惫的笑意。 程念忙往旁边挪了挪，有些手足无措道：“坐着休息下。” 谢君宇也不推辞，绕过一旁的古董花瓶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 程念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尴尬地从桌上给谢君宇倒了杯茶水。盯着面前墙壁上的装饰画发起呆来，像是一下子对这些附庸风雅的东西有了极大的兴趣。 谢君宇看她局促不安的样子，主动开口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程念干笑道：“啊，是是，真巧。” 她虽不若苏家那些人那么势利眼，却也知道什么话不该问不该说。 谢家十几年没提过这个儿子，如今突然带出来见人，实在是让人费解。 比起程念的谨慎，谢君宇显得大方很多。他知道关于自己的流言很快就会传遍这个圈子的每一个角落，索性直接道。 “其实我是谢靖的私生子，一年前我妈死了，他把我接回了谢家。” 程念正要喝茶，听到他如此坦荡地说出写句话，惊得差点又把水吐出来。 她放下茶杯，先是左右看了看，然后冲谢君宇做贼似的悄悄道。 “你小声一点。” 第36章 管他们呢 谢君宇轻轻笑了下，眼中满是疲累和倦怠。 他的手指微微一转，指了下他们身后那些苏家的人，沉声道：“现在这间屋子里恐怕只有你不知道这件事。”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在他们这本就不大的圈子。 程念现在想想，之前似乎的确听说过谢家有个私生子这件事。 她念不喜欢社交，每次回苏家也都是吃过饭就走，甚至连这个私生子是自己同学都不知道。 她不禁有些汗颜，直觉得自己上辈子在李书白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 如果能记得这件事的话，早在谢君宇一进班的时候就该牢牢抱紧他的大腿。 不过这也都是程念的臆想，她从来就不是个喜欢趋炎附势的人，这个念头也仅仅是在脑子里过了一下就烟消云散了。 谢靖宇的原配身体不好。各路偏方用尽后怀了个女儿，没三个月就流产了。 那段时间苏家的聚会说的全是这件事，直言谢老二没有继承人，便宜了谢家其人的孩子。 如今谢君宇突然冒出来，也不知成了多少人的眼中钉。 但更多的，恐怕还是像苏家这样想要巴结他的人。 果然，很快那些人就不动声色地围了过来。他们假意和程念搭话，实则只是想跟谢君宇套近乎，还明里暗里地揣测着他们俩的关系。 毕竟这位小爷从进门来就没给过谁好脸色，冷不丁坐在程念身边还和她聊了那么久的天，一看关系就不一般。 程念和这些人说两句话就觉得乏味，她放下杯子，说家里太闷，拿起大衣朝花园走去。 谢君宇也朝他们礼貌地点了点头，站起来跟在程念身后走了出去。 听到身后的门在自己出来后又被打开，程念下意识地转过身。 看到谢君宇穿着蓝色羽绒服站在那时，她无奈地笑了下，摆手道：“这下屋子里的人又不知道该想些什么了。” 谢君宇轻笑，星月般的眸子里总算有了几分生气，“管他们呢。” 前几日刚刚下过雪，花园里白茫茫一片，只能看到脚下被佣人清扫过的地砖。 程念和谢君宇在花园里走了一圈，再进屋时二楼的大人正好刚刚走下来。 打开门的瞬间，屋里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程念在这一眼里看到了人类脸上能够表现出的所有情绪，但很快大家就又恢复了统一的和蔼可亲。 苏老爷子先笑着问：“你们两个去哪玩了。” 程念乖巧地回答道：“君宇说屋里太闷，我带他去花园里走了走。” 知道自己儿子从来不亲人，谢靖有些欣慰道：“小孩子们就是热络的快，一到咱们跟前就没什么话说了。” 一旁的二姨连忙搭话道：“可不是嘛，现在小孩想什么咱们可真是一点都不懂。就说我家那儿子，给他准备好好的衣服不穿，偏喜欢那些破的烂的。” 说着她拿眼角斜了程念一眼。 一直沉默的谢君宇此刻突然开口，“现在的确很流行这种衣服，您不喜欢大概是因为老了。” 看着二姨的脸由红变白，再由白变紫，程念心里的笑声大到隔着八条街也能听到。 二姨夫忙站出来打了个圆场，快速把话题转到他新收藏的一幅新画上。 程念记得那幅画，说是张大千的真迹，很久以后才知道不过是天桥下摆摊的作品。 到底是苏家的人，程念不想让他更丢脸，忍住没有吭声，不然非要当场指出来不可。 谢靖和谢君宇相处不多，关系十分紧张。他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谢君宇什么，顺水推舟地聊起画来。 气氛很快恢复到之前其乐融融的模样。 晚上八点，联欢晚会准时开始。 大人们围在电视前边看边聊家常，小孩子带着满口袋的炮仗到院子里玩去了。 从程念和谢君宇走进屋那会儿开始到现在，她至少已经向五个人解释过他们俩的关系，实在疲累的很。 抓了把糖果塞进口袋，程念在天台上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坐下来。 外面虽说有点冷，也总比面对那些讨人厌的亲戚好。 清澈的月光无遮无拦地铺洒下来，像是给大地镀上一层银色。 程念莫名就想起李白来。 “这么喜欢李白？” 脑子里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连程念自己都惊了。 她忙把头抵在冰凉的石柱上，想要借此清醒一下。 可脸一贴到柱子，她耳边又自动响起一句。 “这么冷的天，你能想起什么诗来。” 程念恼怒地锤了两下墙，拼命想把这些声音从记忆里赶出去。 远处突然传来啾的一声，接着黑色的天幕上陡然炸开了一朵巨大的烟花。 这算是城市比较老的富人小区，每年都有私人放烟花的。 那时管控还不怎么严，有时候能看到好几家同时在放。 不过这么大的程念还是第一次见，总算是被吸引去了注意力。 橙红色的烟火炸开来，把半边天空都点亮了。 一颗还未来得及陨落，另一颗就紧跟着升起来，一时间天空上五颜六色的。 程念微微仰起头，看着半空中璀璨的星火，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看烟火的时候应该有人接吻才对。 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是因为她和李书白第一次接吻就是在烟火下。 也是冬天，也是新年，程念死皮赖脸地把李书白约了出来。 河边的风很大，很冷。 程念为了腿能看起来细一点，只穿了一条单薄的打底裤。外套也选了显瘦的呢子大衣，保暖性几乎可以说没有，在冷风中缩得像个小企鹅似的。 李书白会跟她出来也无非是想把话说清楚，希望程念不要再继续纠缠他。 看着李书白那张性感的嘴巴一开一合，说着那些自己已经听到不耐烦的话，程念满脑子都在想如何才能堵住它。 河对岸不知道谁放起了一小束烟花，李书白的目光被短暂地吸引了过去。 回过头来时程念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只见程念伸出小手，一把抓住李书白的衣领子，猛地一下将他拽到自己脸前。 她的下巴微微抬起，温柔地含住了那片朝思暮想的唇。 第37章 苹果甜吗? 少年的嘴唇并不怎么柔软，带着几分冷风的味道，尝起来却比想象中要甜很多。 李书白一下子愣住了，感受到温热的舌尖时才反应过来，用力推了程念一把。 程念至今还记得李书白震惊的表情，就好像自己不是亲了他一下，而是杀了他全家。 他拼命擦拭自己嘴唇的时候，程念如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子一般笑着。 那时的她霸道任性，完全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李书白会讨厌她好像也是应该的。 烟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程念长长叹了口气。 就命运而言，没有无辜的人。 望着幽远的夜空发呆时，天台的门被打开了。 “你果然在这。” 听到谢君宇的声音，程念回过头，“你怎么来了。” 谢君宇裹了下大衣，走到程念身边坐下，“屋子里待久了实在让人烦躁，听阿姨说你在上面我就来了。” 程念笑，“你第一次参加这种聚会，以后就会习惯了。” 谢君宇叹了口气，目光像是蒙上了一层清透的玻璃，半垂的眼帘掩去了他的情绪。 程念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舆论场里的私生子，总是人议论的焦点。 谢君宇看起来似是已经厌倦了。 沉默着坐了会儿，程念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直起身子冲谢君宇真诚道：“刚刚谢谢你。” 谢君宇反应过来，轻声笑道：“没什么。” 天空中，不知道哪一家又放起了烟花。 虽然不若第一次看到的大，却持续了好久。 璀璨过后，夜幕重又归于沉寂。 程念喃喃道：“真漂亮。” 谢君宇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天台的门突然又被打开了。 两人循声望去，看到苏慧玉探出个头来，“你们俩进来，吃东西了。” 程念应了声，冲谢君宇轻声道：“走。” 谢君宇欲言又止地合上了嘴，跟在她身后下了楼。 刚打扫完不久的餐桌又摆满了琳琅的美食，大家边吃边聊天。 客厅的电视还在播放着联欢晚会，很快就听到主持人开始了跨年的倒计时。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大家捧着手机开始一键群发祝福。 程念也不例外。 她编辑好消息，选择群发对象。看到李书白名字的时候顿了下，然后快速掠了过去。 这晚她没有发消息给李书白，也没有收到李书白的短信。 两人格外的有默契。 · 初二那天程念一家离开苏家大宅，去了荷城附近的一家墓园。 从程念有记忆开始，每年这个时候他们家都会来这里一趟， 墓园埋葬的，是程之远的父母，老程头的亲弟弟和弟媳。 公司开始有起色的时候，他们夫妻俩在一场车祸中不幸身亡了。 那时候程之远才三岁，对死亡这件事并不是很了解。长大后懂得了那些事，却因为和他们感情不深也不觉得特别难过。 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二叔，程念不知道应该怀有怎样的感情。但看老程头悲伤的模样，她也不觉肃然起来。 去完这两个地方，程念的年就算是过得差不多了，其他社交都由老程头去做。 之前说还有亲戚在北海的确是真的，不过已经好久没有联系过，今年也没有去看望的打算。 初三那日，李书白提了箱冻梨早早来到了程家门口。 管家也要十五才来上班，程念无奈地跑下来给他开了门。 见李书白还拿了东西，程念皱眉道：“这是什么？” 李书白把箱子抱起来，“冻梨。” 程念往屋子里走着，随口问道：“咱们这还有这种东西？” 李书白沉默了下，“嫣然爸爸从东北回来带的。” 程念翻了个白眼，心说自己嘴怎么这么欠，冷声道：“哦。” 苏慧玉见到李书白亲得不得了，连连问他上次程念生日怎么没来。 想到生日的事情程念又是一肚子气，对苏慧玉态度也不怎么好。 “都说了人家有事你还问。” 苏慧玉讪讪地闭上了嘴巴。 李书白对苏慧玉笑了下，“那天陪我妈妈去做了个小手术，所以没能来。” 程念瞥了眼李书白，看着他坦然的脸，心中积存已久的愤懑之气突然就消失了很多。 苏慧玉紧张道：“做什么手术了。” 李书白有些尴尬道：“痔疮。” 苏慧玉抚抚胸口，“我还当怎么了，吓死个人。念念，晚上和书白一起去看看你李阿姨。” 程念于心有愧，闷闷地应了声。 写作业的时候，她终于耐不住满肚子的疑问，冲李书白沉声问道：“为什么那天不告诉我。” 李书白神情淡漠道：“只是个小手术，害怕你们担心。” 程念哼道：“那客人给的苹果是怎么回事。” 李书白快速看了程念一眼，轻声道：“我买的，你吃了吗？” 程念的身子直了起来，后悔提起这一茬，眼神飘忽道：“自然吃了。” “甜吗？” 程念含糊应了声，连忙随便在练习册上指了道题目，转移话题道：“这个我不会。” 李书白意味深长地看了程念一眼，目光转到她手指的地方。 在碳酸钠溶液中通入二氧化碳会产生什么？ 李书白愣了下，半晌轻声道：“自己去书上找。” 程念撅起嘴，“小气。” 李书白半垂下眼睑，长而密的睫毛很好地遮盖了他的隐隐的慌乱。 晚上，苏慧玉准备了很多营养品给李书白带回去，顺便还装了几个谢君宇之前带来的有机西红柿。 老程头不在，家里没人会开车，他俩只好骑电驴去。 程念提着这些东西坐在电驴后座，不腾出一只手抱着李书白简直都坐不稳。 虽然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李书白的腰仍是细细的，一把就揽住了。 这会天还不算黑，月亮却已经出来了，浅浅的，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朵比较圆的云。 看到程念拿这么多东西，李英也挺不好意思的，毕竟就是一个小小痔疮手术。 程念走的时候李英又给她装了满满一袋子的瓜子花生，说是村子里的人自己炒的，吃着香。 程念推辞不过，只好接下了。 回去的时候程念本想自己骑车就好，李英觉得不安全，非要李书白送她。 没等两人互相推让，李书白拿起桌上放着的钥匙对程念轻声道：“走。” 程念朝李英笑了笑，礼貌道：“那阿姨我先走了。” 这回程念手里没了那么多东西，就没再抓着李书白。 快到程家门口的时候，李书白突然说。 “开学那天我来接你。” 程念一愣。 “嗯？为什么。” 第38章 吊牌还没摘 李书白耳朵微微有些发热，快速道：“何云飞担心没人送你上学，托我帮忙照顾你。” 说起何云飞，程念的心里立刻充满了感动，没想到他在部队里还惦念着她，叹道：“他还真是有心了。” 被友情蒙蔽头脑的程念压根没有想过何云飞如何会知道李书白的号码，他那么讨厌李书白，又怎么会拜托他这件事。 只觉得何云飞真是贴心，等他从部队回来一定要带他好好玩一圈。 日子很快走到开学那天。 一大清早程家就收到了五束花。 分别是老程头和程之远送给程念和苏慧玉的，还有一束是何云飞从部队里订的。 老程头给程念选了白玫瑰，程之远选了向日葵，何云飞则选了百合。 程念还在愣神的时候，苏慧玉已经开心地在和小姐妹们显摆了。 看到程念比她多收到一束，苏慧玉八卦的心立刻活泛起来。 “哎呦，这百合谁送的啊。” 程念翻了个白眼，把贺卡递到苏慧玉眼前，“何云飞送的，不然还能有谁。” 苏慧玉撇撇嘴，“我还以为是谢家那小子呢。” 程念匪夷所思地看着苏慧玉，“你不是很看好李书白嘛，怎么这会儿又谢君宇了。哦，你是看中他的家世了，内心还能不能阳光点了。” 苏慧玉轻轻在程念头上点了下，愠怒道：“你把你妈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只是觉得书白那么节俭的孩子，应该不会买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你没看到他这个冬天来给你补课的时候，穿的都是同一件羽绒服吗？” 程念愣了下，她好像还真的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程家暖气开得很足，大衣完全就是摆设，进门就挂起来了，谁能记得他每天穿了什么衣服呢。 苏慧玉见程念神情微怔，凑过去神秘兮兮地笑了起来，“今天情人节，不如你送件外套给他。” 程念忙挥开苏慧玉，生硬道：“我为什么要送他东西。” 看到苏慧玉明知故问的浅笑，程念有种无处遁形的不适感。 她别过脸，不耐地抱怨道：“妈，你能不能像正常家长一样关心下我的学习，而不是忙着给我拉郎啊。” 程念现在觉得她上辈子的性格能成长成那个模样，苏慧玉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至少要占到百分之八十。 苏慧玉一脸无辜，“恋爱也是人生中的大事呀。” “可我现在只想学习。” 苏慧玉抱起自己的花，小孩子般顽皮道：“好好好，那你学习。” 到门口的时候，她又转过身来。 “我给你哥买了件毛呢大衣，就放在他的柜子里，我觉得书白和你哥身材差不多……” 程念翻了个白眼，用手指了下外面，示意她赶紧走。 苏慧玉嘻嘻笑起来，终于离开了程念的房间。 门被关上后，程念趴在桌上看着那三束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她倒不是在考虑苏慧玉的建议，而是在想李书白为什么今天要送她上学。 难道他早就知道这天是情人节，还说只是受人所托，和自己一样对此一无所知呢。 九点半左右，李书白到了程家。 经过苏慧玉的提醒后，程念特地看了眼李书白穿了什么。 见他一进门就把那件黑色的羽绒服挂在衣架上，程念的心突然没来由地一阵酸楚。 后来收拾东西的时候程念犹豫半天还是去了趟程之远的房间，将那件衣服用袋子装了起来，因此还小小的愧疚了一下。 但想到衣服是蓝色的，更适合肤色白的人穿。直怀疑苏慧玉本就是买给李书白的，又觉得不是很对不起程之远了。 大不了回头再给他买一件补上。 去学校的路上，程念假装查看行李，拿出那个袋子装模作样道。 “哎呀，怎么把我哥的衣服都带来了。” 说着她看了眼李书白，随意把衣服塞进他手里，漫不经心道：“没必要再送回去了，你拿着穿。” 李书白打开看了看，“吊牌还没摘。” 程念一阵尴尬，生硬道：“我哥特别懒，这有什么奇怪。” 担心被看到上面的价钱，她手一伸，粗暴地扯掉了挂着的牌子，“好了，拿去穿。” 李书白没再说什么，把衣服叠好放进袋子里。 看李书白一路上神色都挺坦然的，程念觉得他肯定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顿时也松了口气。 把东西拉到宿舍放好，程念先去班里报到了。 虽说放了个寒假，统共也没几天。大家见面后都没什么新鲜劲，就像是过了个平凡的周末一样。 不过因为是情人节，少男少女们多少有点悸动。 米乐一见程念就凑过去笑道：“今天有收到花吗？” 程念歪着头，“有啊，我爸我哥都送了。” 米乐一脸羡慕，“你们家人都好浪漫哦。不过我说的是男生啦，男生有没有。” “也有啊，何云飞算吗？” 米乐神秘兮兮道：“我就知道他喜欢你，男女之间哪有纯友谊啊。” 程念没打算解释什么，笑着用手支起脑袋，轻声道：“或许做朋友才能更长久啊。” 米乐嗤笑一声，“那也就是爱的不够，如果真的很喜欢一个人，怎么能满足于只做朋友呢。” 正说话呢，李书白出现在了门口。 米乐见他来了，用手戳戳程念，小声道：“班长今天好帅。” 她眨眨眼，识趣地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虽说新学期开始可以随便坐，大家还是按照最后一次安排的那样坐着。 程念直起身子，朝门口看去。 李书白穿着那件蓝色的大衣，更衬得他身型修长白皙俊逸。 原本正准备进班的他似乎不知道又被哪个老师叫去，半晌才抱着一沓卷子走了进来。 对视的瞬间，程念像是被电打了似的不自然别过脸去。 李书白发完卷子走到程念身边坐下，见她看也不看自己，便问道：“我穿着是不是不好看。” 程念直想锤他两拳，有些生气道：“好不好看你自己不知道，非要问我吗？” 李书白拉了下衣角，眉头微微皱起，低声道：“放假了还是给你哥拿回去。” 程念一心想着先哄着他收下衣服，应付似的夸奖道。 “好看，好看的不得了。” 第39章 你疯了?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没再说什么。 开过班会新学年就算是开始了。 到了这个节骨眼老师们都没那么多废话，上来就翻书讲课，一点和学生闲聊的意思都没有。 下午的时候谢君宇背着书包进了班，程念才发觉一早上都没有看到他。 自从得知他是谢家的人之后程念总觉得怪怪的，不知道该如何跟他相处才好。 谢君宇倒大方很多，一进来就往程念桌上放了个红彤彤的苹果。 “高山果，尝尝。” 程念诚惶诚恐地笑了笑，“谢谢。” 看着谢君宇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程念回神就看到李书白冷若冰霜地看着自己。 那往外直冒寒气的眼神让她兀地想起了上辈子。 当初她和李书白提离婚的时候，他就是用这个表情看着自己。 程念不由把手放到了胸前，下意识做出了一个抵抗的姿势，喃喃道：“你要干嘛？” 李书白的目光飘到那个苹果上，冷声问：“你吃吗？” 他的语气冰凉，让人感觉如果程念敢回答是，他就要扑上去把她咬死。 原来是因为这个，程念长长舒了口气。 回忆起生日那天被自己摔得稀巴烂的苹果，她一阵心虚，一把抓过桌上的果子递到李书白面前，讨好道。 “我不爱吃这个，你吃。” 李书白摊开掌心，程念乖巧地把苹果放了上去。 做完这一切程念才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好像不经意间她就被李书白牵着鼻子走了。 她侧过脸，做贼似的偷偷瞄了眼李书白。 少年把苹果放进抽屉里，神情冷峻眉眼低垂，重又拿起笔专注地写起习题来。 程念一阵心动，气恼得直想在李书白那张好看的脸上狠狠给几拳。 比起李书白，更让程念生气的还是她自己。 气她没脑子，对美色没有一丁点抵抗力，轻易就被蛊惑了心神。 之前还好，最近这种现象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实在让程念不堪其扰。 她直觉得再这样下去的话，自己非要重新变回那个蛮横霸道的大小姐不可。 想到李书白刚刚修罗般的表情，程念的眉头紧紧皱起来。 她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可是怎么才能让李书白远离自己呢。 如果说不想补课的话，八成又要被上一堂思想教育课，保不齐还会给她丢来更多试卷。 程念愁眉苦脸地盯着眼前的习题册，脑子转得飞快。 忆起上辈子李书白对自己避如蛇蝎的恐惧模样，她灵机一动。 直说爱他爱得死去活来不就妥了，今天还是情人节，简直事半功倍。 这样想着，程念把脸转向李书白，正欲开口化学老师就走进班里。 “班长，来把这个发下去。” 程念讪讪地闭上嘴巴，想着等他回来再说。 谁知这一等直接等到了放学，期间不是拖堂就是提前上课，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吃过饭回到班里，程念总算找到机会和李书白说这件事。 坐到位置上，程念惴惴不安地看了眼李书白，还有点紧张。 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李书白的胳膊，她壮胆似的咳了声，“那个，我有话跟你说。” 李书白放下笔，转过头看着她，“怎么了。” “额，这个，那个。”之前在脑子盘算得好好的，真要开口时又不觉结巴起来。 那眉头微蹙神情严肃的模样看起来不像表白，倒有几分要炸碉堡的英勇气势。 程念照着大腿掐了一把，心一横，直接道：“我喜欢你。” 本以为李书白听到会吓得立刻从座位上弹出去，谁知他的脸上竟悠悠浮现出了可疑的粉红色，愣了几秒后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没有达到自己预期的效果，程念心里顿时充满了问号，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道：“我要和你在一起。” 李书白俊逸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哑声道：“不可以早恋。” 程念别过脸，一副抗拒的表情，蛮横道：“我不管。如果你不和我在一起，从今天起就不要再和我说一句话。” 说完这句程念脑子里已经在盘算着让米乐和李书白换位子的事情，谁知道李书白只是短暂沉默了一下，然后幽幽开口道。 “好，我答应你。” 程念顿时像被雷劈了一样愣住了，她僵硬地转动着脖子看向李书白，脱口而出道：“你疯了？” 因为不敢相信李书白的回答，程念的声音不觉高了几分。 班上稀疏坐着的几个同学一下子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米乐更是睁着好奇的大眼睛，想要知道他们两个之间发生了什么。 程念尴尬地用手抵在额头上，假装无事发生。 等前排的同学都转过去做各自的事情后，她又微微带着些怒气看着李书白，不解道：“为什么。” 李书白反问：“不是你要和我在一起的吗？” “我……”程念说不下去，气呼呼地闭上了嘴。 她愤然打开放在一旁的练习册，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心里抱怨道。 不是说了不要早恋，怎么一点立场都没有。 整个晚自习他们俩都没再说过一句话，下课的时候李书白才悠悠道：“去操场走走。” 程念顿时小脸一红，心脏像是被注射了一针大力水手的能量补充剂，狂跳不止，感觉下一秒就要从胸膛里飞出来。 米乐蹦跶着过来找程念一起回宿舍，李书白冲她礼貌地笑了下，“我送她。” 看着李书白如沐春风的笑容，米乐的小心肝也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她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没有任何犹豫地走了，临了还暧昧地看了程念一眼，做口型道。 “不要着急回来啊。” 程念欲哭无泪。 她慢吞吞地站起来，感觉自己说也不会话了，走也不会路了。脑子里晕得像一坨浆糊似的，连看李书白一眼都需要勇气。 程念也不知道怎么会这个样子，当初还在小河边强吻人家呢，此刻却怂得像个鸵鸟一样，恨不得找块沙子地把头埋起来。 小手紧紧握成拳头，程念生硬道：“走。” 正要离开教室的时候，谢君宇突然喊住了她。 “程念。” 【作者有话说】 开始磨刀 第40章 你想不出来吗? 程念像是遇到救星那般回过头，亲切道：“怎么了。” 谢君宇朝她走过来，“去吃点东西，我有话跟你说。” 程念还没来得及回答，李书白就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冷着张脸看向谢君宇，寒声道：“她不饿，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 谢君宇看了眼李书白，目光转到程念那张微红的脸上，眼神里含着无声的质问。 程念有些尴尬地从李书白身后站出来，假装没看到谢君宇眼中的疑问，轻声道：“怎么了。” 谢君宇的目光沉下去几分，轻声道：“没什么，只是想问过年的事你准备怎么谢我。” 程念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她笑了笑，“那改天请你吃饭，” 谢君宇应了声，“我想吃阿姨做的红烧鱼。” 程念大方道：“没问题。” “不会太麻烦阿姨了。” 李书白的脸色已经有点难看。 程念摆摆手，“不会，我妈还挺喜欢你的。” 这时前排有人喊了句，“班长，走的时候记得关灯。” 李书白应了声，催促道：“走。” 下了教学楼后他们俩终于和谢君宇分开，虽然周围还有很多一起往操场去的同学，程念还是做贼似的紧张起来。 她根本就没有要和李书白谈恋爱的准备，此刻脑子迟缓得像只呆头鹅一样。 比起程念，李书白显得坦然很多。 他的手放在口袋里，刻意放缓脚步走在程念身边，路上问了些白天老师讲课的内容。 快到操场门口的时候，李书白漫不经心地问了句，“过年的时候你和谢君宇在一起？” 程念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直言道：“去我外公家拜年的时候遇到了。” 李书白应了声，没再说话。 程念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李书白瘦削的侧脸，脑瓜里装满了大大的疑惑，想不通他为什么会愿意和自己在一起。 为了赚那点补课费？ 还是现在就开始了对她的报复计划？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是真的喜欢自己呢？ 成堆的问题铺天盖地地朝程念袭来，在脑子里转得她直头疼。 尤其是想到第二种可能的时候，她瞬间就开始讨厌李书白了。 走到一处人比较少的地方，程念轻声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淡然道：“你想不出来吗？” 程念小手攥得死紧，生硬道：“我要你告诉我为什么。” 李书白似是叹了口气，然后突然站定身子。 程念看他不走了，也停下来。 毫无生气的白色光线从两人头顶落下来，愈发照得李书白唇红齿白。 他看着程念，眼睛里亮亮的，缓慢又清晰道：“因为我喜欢你。” 少年的眼中满是真诚，程念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曾经她苦苦追求李书白不得，如今这个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嘴里说着她做梦都想听到的话，可程念竟然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她始终在纠结原因。 回忆起上辈子因为李书白做的那些蠢事傻事，有些甚至可以说是坏事，程念的眼泪簌簌掉了下来。 心想：难不成这是一个甜蜜的陷阱吗？ 如果这次还是忍不住走向李书白的话，又有什么样的惩罚在等她呢。 李书白从程念的眼泪中感受到了无以复加的痛苦，他走过去，想要帮她擦去眼泪，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 “你们俩干什么呢。” 李书白转过身，看到烫着一头大卷的年级主任从黑暗中走到灯光下。 她气势汹汹，盯着李书白和程念没好气道：“怎么还不回宿舍。” 程念的眼泪依然嗒嗒地掉着，她委屈地看了年级主任一眼，哀嚎道：“数学真的好难，我一点都学不会。” 年级主任一愣。 李书白立马附和道：“她成绩太差，来向我请教学习方法，我一时不耐说了些难听的话。” 主任皱起眉头，见程念哭得那个梨花带雨的模样，一时不忍道：“好了好了，学习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有结果的事情，回去多写两道练习题比什么都强。” 程念应了声，“谢谢老师。” 回到宿舍，门一开米乐就冲了上来，围住程念小蜜蜂似的嗡嗡道：“你和班长发生什么了，嗯嗯？牵手了吗？接吻了吗？” 程念无奈地在她的小脑袋瓜上点了下，“想什么呢。” 米乐拉住她的手臂左右晃着，哀求道：“哎呦，你快别吊我胃口了，你和班长是不是在一起了。” 想到最后两人不欢而散的场景，程念抽回手臂，有些乏力地坐到床上，轻声叹道：“我也不知道。” 米乐急了，“怎么会不知道呢，班长跟你表白了吗？” 程念点点头。 米乐一拍大腿，“那还有什么好不知道的，啊啊啊，高岭之花终于被你拿下了，程念你真厉害。” 程念直觉得她和苏慧玉都把自己当成嫁不出去的老闺女似的，天天盼着她能谈恋爱。 想到苏慧玉，程念的目光沉下去。 她摸出手机，对米乐说：“我去阳台上打个电话，你先写会作业。” 米乐暧昧地笑起来，“刚分开就要打电话啊，哈哈，好的，不打扰你们。” 程念没解释什么。 关上阳台的门，她按下苏慧玉的号码。 电话一接通那边就传来搓麻将的声音，“宝贝怎么了。” 程念不觉笑了下，她趴在窗户上，看着天空中温柔的月亮，轻声道：“妈，我好像恋爱了。” 电话那边的人顿了下，然后就传来几句。 “老程，你来替我打会儿。” “是念念的电话吗？她怎么了。” “哎呦等会跟你说，先打这张。” 一阵咚咚的上楼声之后，苏慧玉似是回到了房间里。 她把门一关，半躺到床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兴致勃勃道：“快跟妈说说，是谁啊。” 程念刚要张嘴，苏慧玉又激动道：“别，让妈先猜一猜，是李书白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 苏慧玉得意地哼了声，“也不看看你是谁生的。” 程念笑了笑，神情却像那窗外的悲凉的月亮一般。 苏慧玉像是隐隐感受到了什么，语气沉稳下来。 “怎么了念念。” 第41章 你还不傻吗? 程念叹了口气，眉心不自觉皱成一团，像个大人那样缓缓开口道：“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不喜欢他？” “不是。”程念看着月亮，“只是觉得不应该喜欢他。” 苏慧玉笑起来，“这世上哪有什么应不应该的事情。” 程念垂下眼睑，严肃道：“如果和他在一起就会发生灾难呢。” “你这完全是杞人忧天嘛，未来的事情谁能预知到。” 程念嘴角泛起苦涩的笑意，开玩笑似的说道：“我就是从未来回来的，我看到他出轨家暴还挥霍咱们家的钱。” 本以为苏慧玉会配合地骂她两句，谁知道她沉默了一会，然后用一个母亲慈祥的声音说道。 “那你未来一定受了很多苦。” 程念鼻子一酸，眼泪又短线珠子一样掉了下来，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凄然地喊了声，“妈。” 苏慧玉又笑起来，“好了，别想那么多。怎么就出轨家暴了，你俩会不会结婚还不一定。” 程念抹了把眼泪，嘟囔道：“也不盼着我点好的。” “恋爱本就是过程大于结果的事情，如果你真的害怕他以后对你不好，和别人结婚不就行了。” 听苏慧玉说出这种话，程念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叹道：“妈，你怎么这么渣。” 苏慧玉爽朗地笑起来，“小傻子，世事无常啊。” 听完苏慧玉一番体验派的言论，程念心中宽慰不少。 刚和她说完少打麻将早点睡觉，放下电话李书白就打了过来。 程念紧张地咳了两声，按下通话键，“喂。” 李书白清冽的声音传过来，“跟谁在打电话。” 程念如实道：“我妈。” 李书白低低应了声，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刚刚为什么哭。” 和苏慧玉说完话后程念心中一阵清朗，她笑了下，坦然道：“因为太开心了。”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浅笑，“这么喜欢我？” 少年纯净透亮的声音像把小锤子似的，一字一句敲在程念心上。 她这才真切的感觉到，自己对于李书白一直是心怀欲念的。 要不然发现自己重生的时候为什么不彻底远离这个地方，远离李书白。 她大可以一走了之，去别的城市或者国外逍遥自在。但她却什么也没做，任由两个人的生活重新交叠。 程念觉得自己蠢透了，但是她对自己没什么好办法。 她喜欢李书白，眼睛鼻子嘴巴手指声音统统都喜欢，喜欢到恨不得现在就从手机里穿过去把他吃到肚子里。 看清自己的心后，程念瞬间释然了。 她认命似的低低应了声，叹道：“怎么，很得意吗？” 李书白沉默了一下，回应道：“并没有。” “那你犹豫什么。” 李书白认真道：“只是觉得很幸运。” 程念哼了声，“也是咯，喜欢你的人那么多，早就习惯了。” “我想说的是互相喜欢，才叫幸运。” 李书白突如其来的告白让程念心中五味杂陈，她真想让上辈子的李书白见见现在的李书白，不知道两个人会不会打起来。 见程念没有说话，李书白又像是怕她不懂似的强调道：“我喜欢你。” 程念小脸一红，连连应了声，“知道了，我又不傻。” 李书白似是无声地叹了口气，“你还不傻吗？” “我怎么了。” 李书白没再继续说下去，他换了种语气，叮嘱程念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李书白拉开阳台的门。 寝室里其他三个人壁虎一样趴在门口，差点一个踉跄跌进来。 李书白眉头微蹙，“你们在这干什么呢？” 张琦先笑了笑，神秘兮兮地凑过来问：“班长你跟谁打电话呢。” 陈文友紧接着道：“班长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秦冕也凑过来，“是和你那个青梅竹马吗？” 李书白张了张嘴，还没开口张琦就激动道：“一定是的，班长总算名草有主了，我终于可以对程念下手了。” 陈文友给了他一脚，“你能不能先照照镜子，怎么着你也得排在我后面。” “你那绿豆眼比我好看到哪里去。”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打起嘴炮，秦冕不知死活地来了句。 “你们俩有没有点自知之明，你们和班长是一个水平的选手吗？要我说还是我先……” 秦冕话还没说完陈文友和张琦就扑上来，把他按在床上一顿乱锤。 “矮冬瓜说什么呢。” “程念会看上你？” 李书白一阵尴尬，有些抱歉地朝大家笑了笑。 “那个，我女朋友她……” 吵闹的三个人立刻停下，耳朵像小狗狗般竖了起来。 “就是程念。” 这下尴尬的是张琦他们三个了。 陈文友最先放开了秦冕，干笑着拍拍身上的土，冲李书白生硬道：“理解一下，理解一下。” 张琦也站起来，“是啊班长，班上大概有一半男生都喜欢她，你不能因此对我们有什么想法啊。” 秦冕被打得直哼哼，委屈道：“班长你怎么不早说啊，害我挨这一顿。” 张琦又踢了他一脚，“你完全是活该的。” 比起李书白寝室的热闹，程念这边相对静一些。 程念把和李书白的事情简单和米乐讲了一下后，米乐激动地抱住她又笑又叫的，简直比她还兴奋。 两人说了会儿女孩子的悄悄话，程念正色道：“好啦，不能因为这种事影响学习，赶紧写卷子。” 米乐点点头，坐到桌子旁边，有些羡慕地看了程念一眼。 早在高一刚开学，她们还没有成为朋友的时候，米乐听过不少关于程念的流言蜚语。 因为嫉妒，那些传言简直不堪入耳。 说得最多的，自然还是她追求李书白这件事。 如今两个人竟然真的走到一起，米乐根本止不住嘴角老母亲般的笑容。 写完一套卷子已经十一点半，程念给李书白发去消息。 【晚安】 不一会儿李书白就回过来，【晚安。】 他从来都是个严谨的人，发消息也不忘带标点符号。 程念不自觉勾起了唇角，按捺不住雀跃的小心脏，躺在被窝里怎么也睡不着。 她反复回想着刚刚和李书白的对话，笑意又深了几分。 害怕打扰到米乐休息，程念把头蒙在被子里傻乐起来。 约莫十二点半的时候，李书白又发来一条信息。 【快睡。】 第42章 专心点 程念直觉得他在自己被窝里安了监控，快速回到。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睡觉】 不一会手机震动了下。 【因为我也睡不着。】 程念痴痴地笑起来，回到。 【你是不是还在做题】 【嗯，你快睡，明早第一节物理课，好好听讲。】 【好的晚安～】 【晚安。】 把手机放到床头，程念带着甜蜜的笑容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是不是现实太过美好，许久没有梦到过上辈子的她朦胧中再次回到了那个雪夜。 “程念，不要妄图逃离我。” “程念，程念？醒醒。” 挣扎中米乐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程念奋力睁开双眼，眼前灰蒙蒙一片。 明明还是冬天，她的身上已经被汗湿透了。 程念心有余悸般深吸了几口气，问道：“几点了。” 米乐裹着被子，“快吹起床号了，你没事。” 程念伸出一只胳膊搭在额头上，无力道：“没，我好像做噩梦了。” 米乐睡眼朦胧的，“做噩梦不可怕，醒来就好了。” 说着，她打了个哈欠，“太冷了，再躺会儿，等吹号了再起床。” 程念应了声，心却无法安然。 她的眉头微微皱起，脸上没有半分血色。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上方的床板，像是要把它看出个窟窿似的。 究竟什么才是梦，过去还是现在？ 这样想着，程念在她脸上狠狠掐了下。 真实而强烈的疼痛让她彻底清醒过来，直埋怨自己怎么下手这么狠。 这样给了自己一下，程念算是彻底睡不着了。 她穿好衣服走到阳台上，呼吸了几口冬日清晨冷冽的空气，渐渐从毛骨悚然的梦里解脱出来。 洗漱好来到操场，天边缓缓荡漾出淡金色的光，一切都变得金灿灿的。 程念面朝太阳站着，心不在焉地记忆着小册子上的知识。 没两分钟李书白也来到了集合地。 他没有跟程念说话，默默地站在了她的身边。 程念心事重重，直到李书白用肩膀轻轻碰了她一下，她才反应过来身边多了个人。 “这几个化学公式你已经看了五分钟了。” 程念尴尬地笑了笑，“啊？是吗？” 李书白合上她的笔记本，轻声问：“阿伏伽德罗定律的几个重要推论是什么？” 程念张了张嘴，结巴道：“在同温同压下……我讨厌定律。” 李书白用带着几分宠溺的口吻斥责道：“专心点。” 程念侧过脸快速看了李书白一眼。 少年低头浅笑的模样像是刻在壁画上的飞天舞者般让人着迷，金灿灿的光在他周身勾勒出温暖的线条，蓬勃的青春气息迸发出来，直直扑向她对美色没有抵抗力的心上。 程念顿时将昨晚的梦抛到了爪哇国，脑子里寻思着。 现在他就站在自己身边，温柔帅气，明媚体贴，决计不会变成梦里那种可怕的模样。 这样一想她的心情莫名舒畅了起来，眼前的阴霾转瞬间一扫而光。书本上难以理解的公式也似乎变得简单起来，好似复制粘贴一样进入了记忆里。 此刻于程念而言李书白就像一片磁场似的，她心里的指针只要一接触他就完全失了灵，全然指向烽火戏诸侯，一怒为红颜的选项里。 理智什么的统统丢去九霄云外，满脑子的昏君思维。 哪怕明知李书白是毒药，她也愿意饮鸩止渴，还甘之如饴。 程念直觉得自己没救了。 可面对李书白，她不想得救。 大不了就像苏慧玉说的，不行再分呗。 带着这有点渣的思想，程念彻底从强烈的负罪感中解脱了出来。 看着远处金光灿烂的朝阳，她深吸一口气，此刻才真正有了新生的感觉。 吃过饭回到教室，李书白已经在坐位上写题了。 程念走过去坐下，雀跃得像只小松鼠似的。 正准备和李书白闲聊几句，对方甩过来一张试卷，上面满满当当都是关于阿伏伽德罗定律的题。 “课间把这套题写了。” 程念一愣，嘴巴微微撅起来，有些不高兴，嘟囔道，“不是。” 这就是班长女朋友的待遇？ 利用职位之便影印更多的卷子，让她有更多的习题可以写。 真是有够“贴心”的呢。 早怎么不在恋爱须知里写上这一条啊，那她打死也不要和他谈恋爱了。 李书白侧过脸，“怎么了？” 程念看李书白一脸无辜的模样，到嘴边的话又给憋了回去，把试卷拿过来看了两眼，闷闷地说了句，“没事。” 察觉到程念情绪的异样，李书白用手肘轻轻碰了她一下，柔声道：“不能影响学习知道吗？” 程念抿抿嘴，拖着长长的尾音回答道：“知道了，班长—” 李书白的耳朵因此微微泛起了好看的粉红色，程念觉得有趣，之后一直班长班长地叫他。 “班长，我这道题不会。” “班长，我的铅笔不能使了。” “班长，你的青梅在门口。” “嗯？” 李书白看向窗外，见唐嫣然果然在那站着。 感觉她好像有事跟自己说的样子，李书白看了眼程念，问道：“我能出去一下吗？” 程念很喜欢他这份身为男朋友的自觉，大手一挥笑盈盈道：“去，她和你说了什么回来跟我讲。” 李书白应了声。 他刚打开门走出去米乐就凑了过来，两只眼直勾勾地盯着走廊上说话的两人，愤然道：“这个女生又来找李书白干嘛。” 程念无所谓道：“不知道啊。” 米乐叹了口气，“你真是神经大条。” 程念笑起来，“怎么说人家俩从小一起长大，说两句话我总不能拦着。你来得正好，李书白又给我印了两张卷子，给你一份。” 米乐接过来一看，如获至宝般抱在手里，冲程念羡慕道：“班长对你真好，整理得这么详细。” 程念简直想翻白眼，她可不需要这种好。 她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课间时间有限，李书白和唐嫣然两人统共说了也没个五分钟的话就进来了。 坐到位置上，程念懒洋洋地问：“她干嘛来了。” 李书白翻着桌上的东西，“来找我要学习资料，早上那两张多的卷子哪去了？” 程念头一歪，“我给米乐了。” “那我等下再去给她印两张。” 程念微微眯起眼睛，轻笑道：“对她这么好啊。” 第43章 我想亲你 李书白身形一顿，有些为难道：“我……” 程念似乎觉得很有趣，咯咯笑起来，“好啦，我没那么小心眼。” 李书白皱着眉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写题。” 程念应了声，目光转回面前的试卷上。 自从和李书白在一起后，她对学习就完全失去了兴趣。 因为最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其他就都变得无所谓起来。 但对于李书白来说，学习显然更加重要些。 除了第一天晚上去操场上走了走之外，其他时间两人的相处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程念不好要求什么，只得安慰自己在学校里克制些是正常的。 终于到了周末。 放学时程念慢吞吞地收拾着东西，想着李书白会不会送自己回家。 然而李书白整理书包后，只是对程念说了声注意安全就走了。 程念顿时郁闷起来，直怀疑自己谈了个假的恋爱。 回到家里，苏慧玉早早地做好了一大桌子菜等在门口。 见程念一个人回来，她不由疑惑道：“李书白怎么没送你？” 不提还好，一提程念就来气。她恶狠狠地把书包丢到沙发里，就好像那是李书白的身子一样，没好气道：“我不知道。” 苏慧玉笑，“大概是因为第一次谈恋爱，好了别生气，妈妈给你做了好吃的。” 美食缓解了程念心中的不忿。 吃过饭母女俩去百货大楼逛了圈。 下楼时看到拐角一家美发店染烫八折，程念心血来潮，给自己染了两缕紫色藏在头发里，不拨弄时基本发现不了。 回家后程念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写作业。 她打开电视放着，眼神时不时瞄一下手机。 终于十点多那会，程念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飞快打开来。 【明早想吃什么？】 程念不自觉哼了下，心里却乐开了花。 她放下手机，约莫过了半个小时才给李书白回过去。 【想喝王记的粥】 如果说从李书白家去程念家要往左走的话，这家店在往右至少两个街区外的地方。 买完粥再到程念这里，差不多要一个半小时。 雪虽然没再下了，却还是冬天。粥拿过来不说冻成冰，肯定也没法喝了。 程念还在生李书白的气，故意为难他。 然而李书白的消息很快回复过来。 【好。】 第二天早上，李书白果然带了王记的粥来，而粥确实已经凉掉了。 程念摸了下冰冰凉的袋子，转身就把粥丢进了厨房的垃圾桶里。 李书白似乎没想到程念会这么做，讶异地睁大了眼。他握了下拳头克制道：“怎么扔了。” 程念一脸无辜，笑嘻嘻地说：“凉了就不好喝了呀。” 李书白深吸一口气，隐忍道：“那你还想吃什么？我去买。” 程念摇摇头，从冰箱里拿出瓶酸奶来，“不吃了，我减肥。” 李书白穿上大衣，“早上不吃东西对身体不好，我给你买两个包子去。” 程念笑起来，乖巧道：“好。” 虽然程念也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些恶劣和幼稚，但被重视的感觉还是让她非常受用。 吃过早餐两人来到程念卧室里写题。 程念的心思压根不在学习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书白看。 看他高挺的鼻，粉嫩的唇，星辰般的眼睛，优雅的下颚线。 一种强烈的满足感在程念心中油然而生，甚至可以称之为幸福。 李书白无法忽视程念的目光，有些无奈地转过头，“你在干嘛？” 程念坦荡地笑起来，直接道：“我想亲你。” 李书白心头一紧，脱口而出道：“不可以。” 程念有些失望，眉头微微聚在一起，小声道：“为什么？” 李书白看着程念，一脸严肃地说：“专心学习，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程念有些憋屈，这种看得到吃不着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她小声嘟囔道：“那什么时候可以。” 李书白沉默了一下，“等你考到五百分。” “五百分？”程念撇撇嘴，“好了，我现在不想亲你了。” 说着程念转过身，闷闷不乐地趴到桌子上，拿笔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身子下的练习册，就差把不开心几个字写在脑门上。 突然，她感到耳边一热，下意识地转过脸去。 看到李书白那张放大了无数倍的俊脸后，少年柔软的唇贴上了她的小嘴巴。 程念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紧张得脚都绷直了。 李书白离开后，他身上好闻的味道似乎还留在程念的唇齿间。 看着程念意犹未尽的模样，李书白有些害羞地别过脸，生硬道：“这是预付的，考到五百分后，再还给我。” 程念腾地一下坐起来，一把抱住李书白，兴奋道：“你可不能后悔。” 李书白的吻太短了，浅尝即止，程念根本没有来得及好好感受。 这时候别说五百分了，就是一万分她也拼了命地想要去考到。 说起来程念对李书白的喜欢就是这么的简单。 从新生报到时第一眼看到他那张俊美无匹的脸开始，就不知羞耻地馋起了他的身子。 为了早日达到目的，程念开始了一阵没日没夜的用功苦读。 班级里，她和李书白除了学习外仍然没什么互动。 程念没再抱怨，脑子里只有考五百分这件事。 偶尔目光触到一起时，两人会不约而同地笑起来，就是他们的全部的恋爱内容了。 纯情，却也足够让人心动 有时候米乐半夜起来还能看到程念趴在被窝里写题，不禁感叹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 如此一个星期后，脑子里的知识是多了，程念整个人也憔悴不少。 经历过成长的她吓得立刻去百货大楼买了好些精华面霜，一层又一层地糊到自己脸上。 熬最晚的夜，用最贵的护肤品。 米乐对此表示十分不理解，直言道：“咱们小孩子用这些是不是太浪费了。” 程念只问了一句话，“你觉得给一朵花保鲜容易，还是让它起死回生容易？” 米乐听到后直接愣住了。 程念笑着给她手心挤了两泵精华液，米乐立刻仔仔细细地擦到了脸上，放假就飞奔商场给自己也买了些。 终于到了月末的模拟考。 程念第一次复习了整个通宵，第二天顶着两个熊猫眼进了考场。 第44章 有什么不对吗? 下午考完试，程念面如菜色脚步虚浮地走出考场，坐到位子上就趴着睡了过去。 回来放东西的同学你一言我一句地对着答案，教室一时间比食堂还要嘈杂，但都能没能吵醒她。 李书白所在的考场离班级稍微远一点，走进班就看到这样一幕。 人声喧闹沸反盈天的教室里，程念像身处另一个空间似的，安详地趴在桌上睡着。 她的眉眼轻轻闭合着，如同熟睡在妈妈的怀里一般，嘈杂的环境更显得她分外悠然。 李书白看着她，脑子里没来由地蹦出来一个词：岁月静好。 米乐放下东西走到程念身边，准备喊她一起去吃饭。 李书白快步走过去拦住了她，轻声道：“让她睡一会，我给她带点吃的。” 米乐脸上立刻挂上标准的老母亲微笑，点点头离开了。 睡了一个多小时，程念再醒来时已经快到了上晚自习的时间。 她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才发现身上还披了件衣服。 见程念醒了，李书白放下笔，帮她把衣服往上提了提披好，柔声道：“我给你买了小丸子，现在吃吗？” 程念没完全清醒过来，皱着眉摇了摇头，似乎还有点晕乎。 坐着愣了两秒，她突然摸到电门似的弹了一下，一脸严肃地转过身朝李书白急切道：“理综最后一道选择题答案是什么？” 李书白想了下，回答道：“a。” 程念的小脸立刻皱了起来，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怎么了。” 程念眼睛一红，难过道：“我原本也选了a，最后改成c了。” 说着程念就想哭，趴在桌子上哼哼起来。 “我好悔啊，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检查试卷，如果不检查试卷的话我就不会修改答案，如果不修改答案的话……” 李书白不由轻轻笑了下，安抚道：“这道题我也不会，是瞎蒙的，班上选什么答案的人都有，a也并不一定是正确答案。” 程念眼睛一亮，直起身子，凑过去狐疑道：“还有你不会的题？” “肯定有。” “那选考题你写了吗？” “写了。” 程念直想掐死他。 艰难的等待了一天半之后，成绩终于下来了，程念只考到了四百五十分。 其实她根本没想过自己能一下子冲到五百，但还是心存侥幸。 万一瞎猫撞到很多死耗子的话，不就可以抱得美人归了。 站在成绩单前，程念不住摇头叹气，像是这辈子都失去了希望。 卷子发下来后她又满血复活了，兴奋地指着那道选择题，讶异道：“我滴妈，竟然真的选c。” 李书白像看二傻子一样看着她，宠溺道：“你真厉害。” 程念得意地哼了一声，就差两手叉腰了，飘飘然道：“简直超厉害。” 没一会儿她收敛起神色，扭扭捏捏地凑到李书白身边，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耳语道。 “我觉得就冲这个你也应该给我亲一亲。” 说完，程念眨巴着坦然又期待的大眼睛看向李书白，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 李书白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耳朵根都红了起来，不自然道：“怎么又想起这个。” 程念一歪脑袋，“有什么不对吗？” 她恨不得能把李书白吃掉。 李书白还没回话，化学老师走了进来，敲了两下黑板，不带任何铺垫地直接占用了课间时间。 “静一静，上课了，都把理综卷子拿出来。” 同学们轻轻叹了声，认命地拿出卷子。 程念和李书白也没再继续之前的话题，放好卷子等着听讲。 黑板上快用到一半的时候，老师讲到了最后一道选择题。 他扶了下眼镜，“说起来这道题有些超纲了，统计了下全年级只有五个人做对，咱们班有两个，分别是……” 同学们小声议论起来。 “谢君宇和程念。” 听到这两个名字，议论声突然大了许多。 老师似乎也觉得不可思议，点名道：“程念同学，能不能给大家讲讲你的思路。” 程念有些尴尬地站起来，把自己记在笔记本上的知识点背了一遍。 老师皱起眉头，“我好像没讲过这个。” 程念往后排角落看了一眼，坦白道：“是我和谢君宇同学坐同桌时他写在我课本上的。” 听到程念嘴巴里说出谢君宇的名字，李书白的手就不自觉握了起来。 讲台上，老师恍然道：“原来如此。” 知道谢君宇平日不爱搭理人，老师没再自讨没趣招惹他，但还是很骄傲地表扬了他们两个。 下课后，感觉许久没和谢君宇说过话的程念走到他的桌子边。 “看来我又要谢你一次啦。” 谢君宇抬起头，淡然道：“我随手一写而已，是你自己记住的。” 程念笑起来，“那你也要写了才行啊，放假来我家。我哥前些日子送回来两箱东南亚水果，顺便请你吃饭。” 谢君宇眼睛眯起来，“好。” 突然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上次给你的高山果好吃吗？” 程念一愣，鸡啄米似的点起了头，“好吃，特别甜。” 谢君宇咧了下嘴角，意味深长道：“那我这次去给你带一箱。” 程念客气地应了声。 刚回到座位上，李书白就头也没抬地问了句，“说什么去了。” 程念舒了口气，感觉现在和谢君宇讲两句话都累得够呛。 她没担心李书白会乱想，坦白道：“邀请他放假去我家吃饭。” 李书白停下笔，冷声道：“为什么。” 程念不好跟他解释那么多，也不想显得自己太势利，简单把过年发生的事情和李书白讲了一遍。 “而且上次说了请人家吃饭，这次刚好趁这个机会。” 程念只说了谢君宇帮忙解围的事情，家族间的利益关系和谢君宇的身份统统没讲。 李书白一点都不能理解这有什么好感谢的。 就好像他在街上扶一个老奶奶过马路，难道就要跟着人家回去吃饭吗？ 完全是没有道理的事情。 想到之前两个人曾经一起组乐队，表演节目，怎么说也是朋友。 李书白沉下脸，冷声道：“随便你。” 第45章 你怎么来了 见李书白态度冷淡，程念讨好地凑过去，笑道：“吃醋了？” 李书白拿眼尾瞥了程念一眼，淡漠道：“没有。” 程念唇边的笑意更深，媚眼如丝地看着李书白，逗趣道：“你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说着，她又凑过去，眨巴着大眼睛顽皮道：“那之前我和你说的……” “班长，来把这道题抄到黑板上。” 李书白忙应了声，走到老师身边。 程念翻了个白眼，心想：等自己考到五百分，就不用这么憋屈了，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回忆起自己刚刚猴急的模样，她这才感觉脸颊微微发烫，直想把头埋进冰水混合物中冷静一下。 好好一个清纯少女，怎么表现得像个色鬼一样。 实在是太不得体了。 程念不由叹了口气，拿出错题本专心整理起试卷来。 李书白回来后，她也再没提起这茬。 以往上学程念只觉得日子过得慢，如今倒觉得时光的流逝比江河汇入大海还要快。 转眼又到了周五。 最后一节课上完收拾东西的时候，李书白突然对程念说。 “明天我就不去给你补课了。” 程念一愣，“为什么？” 李书白别过脸，尽量让自己不带任何情绪地说道：“你不是约了谢君宇？” 程念没想到他还在意着这件事，笑道：“那也是晚上了。” 李书白云淡风轻地看了程念一眼，冷声道：“我以为你有约，所以答应和嫣然去买学习资料了。” 程念“哦”了声，把书包拉好，不甚在意道：“那好。” 原本程念也想顺带喊李书白晚上来吃饭，又觉得这顿饭的社交性质大一些，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 回到家，苏慧玉和老程头已经在提前准备第二天要吃的菜。 还在学校的时候程念就把这件事告诉了苏慧玉，却没想到他们这么夸张。 看着厨房里摆着的各种食材，程念惊道：“你们是不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邀请了谢君宇，没邀请他爸。” 苏慧玉摆摆手，把这阵子打听来的小道消息给程念汇报了一遍。 过年时信息还很闭塞，这段时间传开来，说谢靖这个私生子是他初恋生的。 当初谢靖被逼娶了现在这个门当户对妻子，无奈抛弃了初恋，甚至不知道谢君宇的事。 初恋死前担心儿子没人照顾，才将这件事告诉他。 谢靖突然白得这么一个儿子，宠爱有加不说，更是想弥补这些年对他和他妈的亏欠。 原配虽然不忿，奈何自己生不出孩子，只好接受这件事。 说着，苏慧玉冲程念眨眨眼，“你没看那天谢君宇当这么多人的面让你二姨下不来台，谢靖都没说他什么吗？” 程念无奈道：“可他还是个学生啊。” 老程头边收拾案板边说：“关系是要慢慢维护的。” 程念指了指桌上的东西，“但这也有点太势利了，又是龙虾又是海参的。” 苏慧玉瞪大了眼，解释道：“嗯？这些都是给你吃的。” 看程念一脸呆滞的模样，苏慧玉笑道。 “你当妈妈傻啊，谢家会缺这些吗？我托俱乐部的人弄了点野菜和山泉水养的鱼，绿色无污染，简单又有心意，怎么样。” 听苏慧玉说完程念感觉自己还是太嫩了，瞬间对打理家族企业这件事失去了兴趣。 当初她还信心满满要带领程家走向新的高度，如今只觉得自己可笑。 且不说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光是这些人情世故她都应付不来。 见程念若有所思的样子，老程头擦擦手，宠溺道：“你不用操心这些了，在学校该怎么和人家相处就怎么相处，知道吗？” 程念应了声，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她就是有心讨好谢君宇，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吃过饭回到房间，程念没再思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专心写起习题来。 约莫十点半那会儿，程念站起身活动了下，给李书白发去消息。 【在干嘛】 没一会儿李书白回过来。 【照顾摊位。】 程念心血来潮，穿好衣服骑上电驴去了小吃街。 暮冬清冷的夜里，风像带了导航系统似的直往人衣领里钻。 程念像只鹭鸟一样缩起脖子，想到要去见李书白，又觉得不是很冷了。 为了给他个惊喜，程念特意把车子停在远一点的地方，晃荡着走去了小吃街。 此时正是夜市的淡季，即便搭了棚子也没多少人来吃饭。 程念走到李英的摊位上，假装自己是顾客那样喊了声。 “老板，来一碗馄饨。” 李英见是程念，忙笑道：“快来里面坐。” 走进篷布里，程念看到李书白和唐嫣然正坐在里面，看样子像是在讲题。 她原本雀跃的心突然就平静下来，虽然走进避风的棚子里，反而觉得更冷了。 见程念进来，李书白眼睛亮了亮，“你怎么来了。” 上辈子把唐嫣然送去国外搞得她身心俱残，程念对她多少有点愧疚，也不想表现得太小心眼。 她走到他们俩对面坐下，勉强扯了个笑，回答道：“饿了，想吃阿姨煮的馄饨。” 唐嫣然似乎还不知道他们俩在一起的事情，怯生生地看了程念一眼，什么也没说。 程念尴尬地掏出手机，干笑道：“你们继续学习，不用理会我。” 李书白把自己的书递给她，轻声道：“别玩手机，没事看会书。” 程念抿抿嘴，把手机收了起来。 不一会馄饨端上来，程念用勺子在里面划拉了两下，压根没有往嘴里送的意思。 她下午吃得很饱，看见唐嫣然后更是没什么胃口。 李书白瞥了她一眼，“怎么不吃。” 说着，他伸手拿起馄饨碗里的勺子，盛了点汤尝了下，“是不是太淡了。” 程念一时想不到别的什么借口，附和着点了点头。 李书白走出去，捏了一点点盐进来放进碗里，搅动两下又尝了尝，然后把勺子递给程念，柔声道：“这下应该刚好，不要吃太咸的东西。” 程念应了声，心里直翻白眼。 难道她真的是来吃东西的吗？ 眼看自己坐着像个电灯泡似的，程念勉强吃了两口东西，放下钱站了起来。 “那个，我吃饱了，先走了。” 第46章 我比你想 李书白也跟着站起来，“我送你。” 程念看了眼唐嫣然，摆摆手不高兴道：“不用了。” 然而李书白根本就没有同她商量的意思，直接走出去跟李英说要送程念回家。 李英装了些生馄饨让程念拿回去冻在冰箱里，省得这么冷的天在路上跑。 想到自己碗里还剩下那么多，程念挺不好意思的。连连要把那些也打包起来，虽然最后很可能还是扔掉。 李书白安慰道：“带回去也不能吃了。” 程念撅起嘴，“可是好浪费。” 李书白轻轻笑了下，“等会我回来热一下吃。” 唐嫣然像个局外人一样坐在那看着他们三人的互动，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原本看到李书白和程念用一个勺子就已经够她匪夷所思了，如今听到这样的对话，唐嫣然就是再笨也能想明白两个人的关系。 看着两个人站在一起时赏心悦目的画面，唐嫣然桌下的手快把衣角捏碎了。 出棚子时李书白像突然想起来那样，转过头对唐嫣然礼貌道：“我一会儿回来，你先做题。” 唐嫣然勉强地应了声，脑海里只剩下不安，哪还能看得进去题。 告别李英，程念和李书白两个人往车子停靠地走着。 程念双手插在口袋里，孩子气般嘟囔道：“都说了不用你送。” 李书白宠溺地看了她一眼，柔声道：“我想送你，可以吗？” 程念有些得意地哼了声，心里美滋滋的，笑道：“那也不是不行，除非……” 察觉自己脑子里又蹦出来一堆无用的黄色废料，程念在心里批判了自己一番，改口道：“除非你明天来给我补课。” 李书白笑了笑，对程念邀请谢君宇去家里吃饭那件事多少看淡了些，应道：“好。” 程念嬉笑着挽上李书白的手臂，嗔道：“哼，不是要和你的好青梅一起去买书吗？我就知道你是吃醋了，醋精。” 不知道为什么，李书白总觉得程念对贴贴这种事做得特别得心应手，就好像她已经习惯了似的。 他有些僵硬地微微弯起被程念抱着的胳膊，好让她挽得不费力些，轻声道：“我没有。” 程念不顾周围还有很多人，把脸凑得离李书白老近，撒娇似的说道：“你就承认了让我高兴下呗。” 路灯和商铺的灯光下，少女娇俏的脸庞格外可爱，眼睛也亮晶晶的，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满写着对他的喜欢。 李书白温柔地笑起来，沉声道：“嗯，吃醋了，所以以后离谢君宇远一点，可以吗？” 程念乐得跟朵牡丹花似的，直想跳起来亲亲他，连连点头道：“知道啦。” 为了避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回去的路上程念简单和李书白讲了下谢家。 当然，讲的时候她略去了私生子的部分。 “他爸升官了，所以多和他走动些总是没坏处的。” 程念的本意是好的，可李书白听来听去脑子里只浮现出“门当户对”这四个字。 感觉李书白还是不太开心的样子，程念环住他的胸，踩着车子两边的脚踏站起来，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你不是还在生气。” 李书白严肃道：“快下去，这样很危险。” 程念嘻嘻笑了笑，坐下来撒娇道：“我这不是怕你没听懂嘛。” “听懂了，但你还是要离他远点。” 程念抱住李书白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背上，满足道：“放心，我有你了，就不会想别人的。” 她活了两辈子都想喜欢的人，既然得到了，就不会轻易再放开他。 李书白一直知道程念喜欢自己，却不知道她有多喜欢。 如今听到这样的话，心口不禁暖暖的。 看着前方，李书白突然希望这条路能长一些。 他放缓车速，提醒道：“手放我口袋里来。” 程念应了声，把手插进李书白的衣服兜里，在里面捂住他的肚子。 “暖和吗？” “嗯。” 到了程家门口，李书白把车上挂着的馄饨拿下来，叮嘱道。 “记得放进冰箱里。” 程念应了声，接过馄饨站在原地没有动。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李书白，不舍道：“车子你骑回去，明早骑车来，我想喝豆浆。” 李书白还没能习惯她这种赤裸裸的眼神，顿时感到面红耳赤起来，低低应了声，“好。” 程念就喜欢看他这个样子。 她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湿漉漉的眼睛在李书白粉红色的嘴唇上打了个转，假装克制道：“那，我回去了。” 程念没想到的是，李书白竟然真的就让她回去了。 “嗯早点睡。” 说完这句，李书白扣上安全帽，发动车子，头也不回地走了，程念想说一句路上慢点也没来得及。 关上院子的门，程念气冲冲地对着空气打了一套组合拳。 心里直怀疑李书白有什么毛病。 还没从院子走到客厅的时候，程念的手机响了下。 【其实我比你想】 许是太过慌乱，一向严谨的李书白都忘了打标点。 程念心中一阵悸动，捧着手机二傻子一样乐起来。 没过一分钟李书白的消息又发过来。 【乖点。】 程念看过后直接打去电话，接通后立刻笑嘻嘻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专心骑车。” 李书白应了声，害羞似的清了清嗓子，小声道：“等到……” 程念了然道：“等我考到五百分嘛，放心，很快的。回去时慢点，到家了给我说。” “嗯，好。” 李书白回到摊位上，唐嫣然还等着他。 他走过去坐下，一本正经道：“刚刚讲到哪了？” 唐嫣然把书递给他，“三角函数这道。” 李书白看题的时候，唐嫣然试探性地问道：“那个，你最近还在给程念辅导功课吗？” 李书白应了声，并没有打算多说什么。 唐嫣然讪讪笑了下，“看你们俩现在的关系蛮好的。” 李书白拿起笔，避重就轻道：“嗯，是还好。这道题你看，用……” 唐嫣然见李书白刻意回避他和程念的话题，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可还是不死心地问了句。 “你和程念是在一起了吗？” 第47章 我一直都很喜欢她 李书白不爱张扬，被问到却也坦荡地应了声。 “嗯，是在一起了。” 唐嫣然咬着下唇，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不理解道：“你以前不是很讨厌她，为什么会……” 李书白的目光沉下去，像是陷入了永久的回忆。 良久，他喃喃道：“我从来都不讨厌她。” 只是害怕喜欢她。 如果有一个人，他的生活如一条平静的深不见底的河流，按部就班地默默流淌着。 突然有一天，一道彩虹从这里经过。 远处有山海，松柏，良田，炊烟，可彩虹偏偏看上了他。 她用一种霸道且蛮横不讲理的方式横在他寂静的河流上，时不时还往水中丢入几块石头，让原本平静的水面变得动荡不安。 石头丢得多了，曾经平滑的河道变得错落有致。水流不再寂静，偶尔还会发出欢快的哗哗声。 可他不能忘记自己是一条河。 他要流进大海，而不是停在彩虹身边。 于是他假装听不到那些快乐的声音，任由自己向前走去。 他以为走了很远，却发现彩虹依然在他身边。 她变了种颜色和形态，缓缓地沿着河边走着。 终于，她的眼睛似乎也能看到周围其他的东西了。 她和山峰打招呼，跟风讨论方向，与小鸟为伴，渐渐远离了河边。 真好啊。 他想，自己终于可以恢复平静的日子了。 可彩虹走了，石头却留了下来。 河流几乎要耗费全身力气，才能维持水面的杳然无波。 他以为是石头在作怪，然而拨开石头，真正动荡的却是他那颗狂跳不止的心。 有一天他偶然听到了这样的一通电话。 “摔了？怎么摔了，要不要紧啊。” “也没什么事，就是班上一个总是调皮捣蛋的女生突然想要补课，我想着怎么着也得帮帮她。” “好，让孩子好生休养，我过两天去看看他。” 他的心突然狂跳起来，那近乎鼓噪的声音驱使他走过去。 “老师，我可以帮她。” 这天开始，河流改道，悄无声息地流淌在彩虹身边。 李书白深吸一口气，脸上不自觉挂上了若有似无的微笑。 他回过神，像是对唐嫣然又像是对自己说：“我一直都很喜欢她。” 唐嫣然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毒蛇咬了一下似的疼起来，她勉强忍住眼泪没有哭出来，咬牙道：“你们这样不会影响学习吗？” 想起近日来自己无端发笑的次数，李书白没办法毫不犹豫地说出不会两个字。 可想到程念为了能亲亲他而努力学习的样子，李书白又坚定起来。 “不会。” 唐嫣然的指尖深深陷进手心里，脸色有一瞬间的狰狞。 不想被李书白讨厌，她没再说什么，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李书白看了下表，起身道：“已经很晚了，你该回家了。” 出于礼貌，李书白也把唐嫣然送回了家。 但临走时他没忘记提醒唐嫣然，以后这么晚就不要来找他了，不安全。 程念挂掉和李书白的电话后胸中的郁气一扫而空，打算回屋再写两套卷子。 一打开客厅的门就看到苏慧玉笑着站在那。 程念吓了一跳，捂住胸口讶异道：“妈，你怎么还没睡？” 苏慧玉笑道：“我还想问你呢，这么晚去哪了。” 程念讨好地凑过去，举起手中的馄饨，献宝道：“给你买宵夜去了，要吃吗？” 苏慧玉懒得再逗她，接过馄饨，“少来这套，赶紧回屋洗洗去，瞧你这一身寒气。” 程念在苏慧玉脸上大大地亲了一口，亲昵道：“好。” 洗完澡出来，程念看到手机上有一条消息。 【我到家了，你早点睡，晚安。】 程念滚到床上，甜蜜地回过去。 【晚安明天见】 恋爱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明明才刚刚分开，程念却已经开始想念李书白了。 为了早日达到目标，程念擦干头发，爬起来又写了一张卷子。 第二天早上，李书白带了四人份的早餐来到程家。 自从程念和李书白恋爱后，苏慧玉对他是越看越喜欢，常常给程之远买东西的时候也不忘捎带他一份。 程念原本还担心她非要留李书白晚上吃饭，然而她一句话都没提过。 晚上，谢君宇准时来到程念家，令人没想到的是谢靖也来了。 老程头和苏慧玉看到谢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赶紧迎出来。 谢靖步履从容，脸上挂着笑，“听君宇说要来你们家吃饭，我便想着正好来坐坐，不会添麻烦。” 老程头立刻笑道：“哪里的话，我老早就想去拜访您来着。” 苏慧玉紧接着道：“进去坐屋里，外面冷。” “好好好。” 司机跟在后面，提着大大小小的礼品盒走进来。 “来就来，还拿什么东西。” “君宇说你们家念念爱吃这种高山果，特意给她带的。” “念念还不快谢谢伯伯。” “谢谢伯伯。” 大人们先进了屋，程念和谢君宇在后面跟着。 谢君宇和程念解释道：“我没想到他会来。” 程念笑起来，宽慰道：“谢伯伯也是关心你嘛，再说，多一个人吃饭也热闹些。” 对于谢靖的到来，程念没什么想法，只是这顿饭的社交性质又大了些，她直庆幸没有留李书白在场。 如坐针毡般吃完一顿饭，老程头和谢靖去了二楼书房，程念和谢君宇则陪苏慧玉在客厅看电视。 谢君宇在学校里异常冷漠，面对苏慧玉时却像变了一个人，甚至主动说起自己来到谢家之后的事情。 “一开始我的确很不适应，后来慢慢也就接受了。阿姨对我挺好，我对现在的生活挺满意的。” 苏慧玉母性大发，看着谢君宇眼中充满了慈爱，也不知是真的疼惜他还是想获得他的信任。 约莫九点钟那会儿，谢靖和老程头说笑着从二楼下来。 两人又在客厅坐了十来分钟，谢靖带着谢君宇告辞了。 看着谢家的车子消失在巷子口，程念一家三口总算长长舒了口气。 关上门，苏慧玉问老程头。 “你和谢靖在楼上都说什么了。” 第48章 你还想和他一起去? 老程头微微皱眉道：“谢靖突然跟我说起城东的那片地来。” 生意上的事情苏慧玉不是很了解，但城东属于待开发地区，许多人的眼睛都盯着。 老程头作为苏家的女婿，和谢靖多少有些来往。但不至于让他把这么大一块肥肉送到自己嘴边，两人一时有些难以理解。 程念不关心这些事，抱着苏慧玉的手臂央求她再给自己做点东西吃。 刚刚注意礼仪和仪态还要应付谢靖的诸多问题，她都没怎么吃饭。 苏慧玉刮了一下程念的鼻梁，宠溺道：“小馋猫。” 嘴上这么说，她还是进屋用剩下的刺嫩芽给程念炒了个鸡蛋。 看着程念满足的可爱小脸，苏慧玉心中突然没来由地传来一阵隐隐的担忧。 她轻轻抚了下胸口，但愿是自己想多了。 · 不知道是不是恋爱了的缘故，程念觉得这年的春天来得格外早。 刚有一丝春意，气候就马上变暖了。 阳光蒸发掉土地中的严寒之气，散落到空气中全然变成了清新惬意的春天的味道。 程念却没法感受这份舒适。 天气变暖意味着离六月又近了一点，留给他们这届高三学生的时间更少了。 原先每月一次的模拟考，变成了一周一次。 四次考试之后，程念的成绩定格在了四百七十分左右，再没动过。 这让程念十分郁闷，偶尔会突然产生一种莫名的烦躁感，直想把眼前的习题揉成一团扔出去。 一日课间时分，教室里仍静悄悄的，大家都在奋笔疾书。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其他班学生打闹的声音，这种情绪又没来由地从程念身体里生长出来。 她登时心烦地把笔拍在桌子上，然后就听到身后一个低沉又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 “这道题应该……” 说话间，谢君宇的手从程念背后伸过来，拿起她的笔在卷子上点着。 程念一开始被惊到，不觉欠了下身子。 后来听进去了谢君宇的解题思路，瞬间觉得茅塞顿开，心中的烦躁也消失不少，又问了他好几道别的题。 李书白从老师办公室回来就看到谢君宇几乎用一种环抱的姿势站在程念身后，程念侧着头看他，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的脸色立刻沉下来，眼睛像是两口幽深的的井，最里面是一片晦暗不明的墨色，再往外一层围满了寒气逼人的冰晶。 他朝自己的座位走过去，不动声色地坐下打开书。 谢君宇像是没看到他似的，又在程念的试卷上写了一道公式，轻声道：“用这个会简单点。” 说完他放下笔，神情恢复漠然，径自回到了自己位子上。 李书白眉头微蹙，薄唇轻启，有些不悦道：“谢君宇过来干什么？” 程念忙着研究谢君宇留下的公式，头也没抬地回道：“他给我讲了几道题。” 想到程念之前说起过有关谢君宇的事，李书白半垂下眼帘，脑海中不受控制地蹦出“门当户地”四个字。 他的手紧紧握了下，强迫自己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从思维中赶出去，低低地应了声。 程念专注于眼前的习题，没有察觉到李书白细微的情绪变化。 下了晚自习之后，程念收好东西正准备回寝室，谢君宇突然叫住了她。 李书白还没离开，反应比程念还快。他瞬间就转过身去，不怎么友好地看着谢君宇。 程念在桌子下面安抚似的拍了拍李书白，起身笑道：“怎么了。” 谢君宇像是根本没看到李书白的目光，从容不迫地朝程念走过来，直言道：“周六下午楚家举办了一个宴会，我没有女伴，想问你方不方便陪我去。” 程念从来就讨厌社交的场合，虽然楚家在城里也算数一数二的家族，她还是想也没想就准备拒绝。 可谢君宇紧接着又说道：“我在这圈子里不认识别人，大家好像也不是很喜欢我。” 想到谢君宇私生子的身份，程念顿时有些于心不忍。 巴结他的人多，瞧不起他的也大有人在。那些和谢靖原配家族交好的，更是不可能给他什么好脸色。 顾忌到李书白的情绪，程念委婉道：“我不一定有空，而且不太喜欢这种场合。” 谢君宇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有些失落，他半低下头，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讪讪道：“好，那我一个人去。” 李书白的耐心已经差不多用光了，他站起来，轻轻带了下程念的胳膊，沉声道：“走。” 程念冲谢君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跟在李书白身后走出了教室。 李书白走得很快，程念小跑了几步才追上他。 眼看快到寝室楼下，程念拦住李书白，耐着性子安抚道：“好了，你别生气。我这不是没有答应他嘛。” 李书白从看到谢君宇给程念讲题就有些不快，不悦道：“难道你还想和他一起去？” 尽管他知道不应该对程念发火，但联想到上午的事他就是忍不住。 那个谢君宇分明就是居心叵测，无论有什么原因李书白都不想看到程念搭理他。 程念这时仍是好言好言的，讨好道：“怎么可能。” “我看你挺犹豫的。” 程念微微皱眉，为难道：“你知道我没法不理他。” 李书白冷冷地看了程念一眼，什么也没说的走了。 眼看着李书白走进男生宿舍里，程念不便跟过去，只好也回了宿舍。 到宿舍时米乐正在洗脸。 见程念进来，她擦干净脸，问道：“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程念坐到椅子上，叹气道：“别提了，烦死我了快。” 说着，她拿出手机给李书白打去电话。 一连打了两三个都没有人接，程念这才真的有些生气，直觉得李书白实在莫名其妙。 她没有再发消息去解释什么，愤愤地把手机重新放回抽屉里。 洗漱的时候听到手机铃声，程念胡乱冲洗掉脸上的泡沫，擦干净手急匆匆地跑出来。 看到来电显示之后，她怅然地按下了通话键，“喂。” 电话是谢君宇打来的。 察觉到程念语气里隐隐的失望之情，谢君宇沉声道：“你在等谁的电话？” 程念忙调整了下心态，轻声道。 “没有，什么事？” 第49章 能不能别生我气了 谢君宇没再追问，又说回周六下午的宴会。 “其实我一个人去也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机会浪费了挺可惜。” 刚刚和李书白因为这件事不欢而散，程念根本不想再提起。 她直接拒绝了谢君宇，语气也不怎么好。 “你想得太多了，这种聚会根本没人会把我们这些小孩子放在眼里的。而且我的确不怎么熟悉家里的事情，去了也只是当柱子而已。” 谢君宇立刻有些自责道：“对不起。” 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程念又赶忙解释道：“多认识些人肯定是好的，只是我实在不喜欢，也不想去做这种事。” 谢君宇隐隐叹了口气，低声道：“我也不喜欢，所以才想你陪着我，是我太自私了。” 他的声音低沉，像从很久远的地方传过来。 面对谢君宇有些暧昧的话语，程念一下子愣住了。 她不知道谢君宇是对她有好感，还是单纯因为对这个圈子感到陌生才说出这样的话。 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谢君宇又开口道：“因为至少有你在，我不会那么害怕。” 程念这才考虑到谢君宇作为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突然跻身上流社会的那种不安和拘谨。 他那样一个冷漠的人居然会对自己说这种话，实在是让人心里怪心疼的。 可想到李书白，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她有些为难地开口，“可是……” 谢君宇立刻道：“就陪我这一次。” 话说到这份上程念要是再端着就有点太不近人情了。 她摸了下额头，苦笑道：“行。” 想到李书白，程念觉得毕竟他已经是一个大人了，不会不体谅自己的。 谁知道刚刚和谢君宇说完再见，李书白就打了进来。 电话一接通程念就听到李书白带着怒气的质问。 “你是在跟谢君宇打电话吗？” 程念讶异道：“你怎么知道。” “我刚从他们宿舍查寝回来。” 程念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应了声，“他还是想邀请我去周六的宴会。” 李书白不悦道：“你答应了？” 程念不习惯他这么咄咄逼人，自己又的确理亏，只得做小伏低道：“我没办法拒绝他，这涉及家族的利益，我已经给你解释得很清楚。” “可我也说了希望你离他远一点。” 程念终于有些生气，偶尔吃醋是挺可爱，老这样就有些烦了。 她忍不住稍稍提高了音量，不悦道：“我又不喜欢他，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李书白没有说话，电话那边如死亡般沉默。 程念不耐道：“不想说算了。” 说完，程念挂了电话，气呼呼地躺到床上。 她一直觉得自己对李书白算很好了。 他说要她考五百分，她就去努力。他说要自己乖一些，她就真没再有那些非分之想。 为什么偏偏在谢君宇的事情上过不去。 哪怕谢君宇表现得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自己，这也不是她能够决定和改变的。 反倒是他，那唐嫣然对他的心思真当别人都是瞎子吗？且不说还和他表白过，他自己怎么不避嫌。 程念越想越气，直在心里骂李书白双标。 米乐凑过来，“哎呦，又在这生什么闷气呢。” 程念把头一蒙，不耐道：“别管我。” 米乐笑起来，摇头晃脑道：“天杀的爱情哟。” 程念也是一阵一阵的。 刚刚电话里的确有些生气，这会儿抱着被子想了下李书白会不开心也是因为在乎她，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奈何打电话过去李书白不接，程念只好发消息过去。 【对不起我错了但你也应该理解下我不是】 【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好不好】 …… 然而李书白一条都没有回复，消息如石沉大海般没了音讯。 程念直觉得无可奈何，想着第二天还要考试便没再打扰他，发过去条晚安就收起了手机。 考试一整天程念都没有见到李书白，晚自习的时候终于在班里等到他。 李书白看到程念时目光淡淡的，就像是看一个陌生人那样。 但也只是一眼而已，下一秒他就坐到位子上，翻开本习题写起来。 程念知道擅自挂电话是她不对，忙讨好地凑过去。 “能不能别生我气了。” 李书白头也不抬，冷声道：“没有。” “那你今天一天都去哪了。” “考试。” “我是说我一天都没有看到你。” “考场太远。” 程念深深叹了口气，有些无力道：“李书白，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错也认了哄也哄了，怎么他就像块石头一样油盐不进呢。 李书白侧过脸用极其冷漠的目光看了程念一眼，然后又慢慢收回目光，寒声道：“我不想怎样。” 程念怒道：“你非要因为这点事跟我吵架吗？” 李书白直起身子，“我没跟你吵架。” 李书白漠然的态度让程念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十分憋屈。 她抿起嘴，点点头无所谓道：“行。” 说着，程念不耐烦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米乐身边，对她同桌礼貌道：“能换两节课的位置吗？” 米乐的新同桌是张琦。 他回过头看了眼李书白杀人般的目光，有些为难道：“这，不太好。” 米乐把他从座位上赶了出去，“有什么不好，快去。” 张琦抱着书，欲哭无泪，认命地走到李书白身边坐下。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李书白一眼，委屈道：“不是我想过来的。” 李书白理也没理他，起身走到米乐身边，“能换一下座位吗？” 米乐的目光在李书白和程念两人中间打了个转，没怎么犹豫就抱着书走了。 程念愤怒地瞪了李书白一眼，不想再跟他玩这种无聊的你追我赶的游戏，索性随手抽了张卷子写起练习题来。 李书白也没说话，安静地打开了书。 两人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稍稍靠近就会有被刺伤的危险。 不过这种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李书白就被老师喊去改卷子。 明天就是周五了，今晚就要把成绩录出来，明天卷子就会发到学生们手上，赶最后一天把这套题讲了。 李书白走后，米乐回到程念身边。 感觉这次两人的矛盾还挺严重的，米乐正经道。 “你和班长到底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平安夜快乐~ 第50章 五百零一分，守门员同志 程念一肚子气，叹息道：“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 米乐眨巴着大眼睛，爱莫能助道：“男生和女生一样，恋爱起来的心思总是如几千尺的潭水般深。不过肯定不是一个人的问题，你们俩都应该好好反思下。” 程念有些委屈地嘟起嘴巴。 她知道这件事主要还是她不对，但李书白的反应是不是也太极端了。 多少应该体谅她一点嘛。 程念越想越觉得憋屈，心烦意乱地摆摆手，“哎哎，不要提他了，做题。” 米乐耸耸肩，安慰道：“放心，班长也会想明白的。” 可怜的张琦一个人坐在后面，没五分钟就被准备换办公室的数学老师当壮丁抓走了。 一晚上没见到李书白，快下课那会儿他才抱着一沓卷子回来。 程念不想自讨没趣，就没有上前招惹他，一下课就拉着米乐回宿舍了。 洗漱完趴在桌上做题的时候，程念几乎每五分钟就要看一眼手机。 米乐看她这样子直摇头，叹道：“你就不能先发条消息过去吗？” 程念委屈地看了她一眼，“我都先发了n条信息了，人家一条都没回过，难道还要我用热脸去贴他吗？” 米乐贼贼地笑起来，揶揄道：“要不怎么说爱情是酸甜苦辣的呢。” 程念被她逗笑了，笑过后又有些无奈。 她拿起手机，犹豫一下还是放进了抽屉里。 当面都说不清楚的话，对着冰冷的手机怎么能说清。 第二天晨操，程念去得格外早。 到了才发现，李书白似乎已经在那站了好一阵子了。 她硬着头皮走过去，默默站在李书白身后隔两三个人的位置上，打开笔记本，心不在焉地看起来。 瞄到李书白清瘦挺拔的背影，程念没来由地一阵心酸。 她真的很喜欢这个人，喜欢到明知这可能是一场灾难也忍不住想要靠近。 想到曾经追求李书白受到的苦难，程念觉得这次不该栽在这种地方。 怎么着也要因为他出轨家暴挥霍他们家的钱时，才能迫不得已地和他分开。 她刚想上前再哄哄李书白，谢君宇就不知道从哪里走过来站在了她身边。 程念一阵尴尬，干笑道：“起这么早啊。” 谢君宇应了声，“你也挺早。” 如此一来程念就不好意思在往李书白跟前走了，老实地站在原地看起了书。 听到程念的声音，李书白自然地朝后面看了一眼。 见谢君宇和她站在一起，他快速转回，背脊不自觉又挺拔了几分。 吃过早饭后，程念和米乐回到教室。 看到一大堆人围在后黑板，米乐拉拉程念的胳膊，“肯定是成绩出来了，走，瞧瞧去。” 大家都着急看成绩，程念她们根本无法靠近。 好不容易等到大多数人都离开了，米乐拿着小本本冲进去，看着成绩单碎碎念道。 “谢君宇，李书白……杨展……程念，程念，语文134……总分，501。” 程念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米乐一遍：“总分多少？” 米乐边把成绩抄下来边回答道：“五百零一分，守门员同志。” 程念还是不敢相信，拨开眼前的人亲自凑到成绩单前，反复看了几遍才终于相信自己考到了五百分。 可惜原本应该非常开心的时刻，程念心里却凉凉的。 她和李书白都这样了，哪还有心思再提那种事。 回到座位上。 程念看着米乐抄回来的成绩，又想哭又想笑，趴在桌子上直哼哼。 不一会儿李书白也进班了。 程念听到身边有人坐下立刻直起身子，快速把写有成绩的那张纸收进抽屉里，僵硬地打开本习题册看起来。 感觉对方并没有同她说话的意思，程念又觉得自己的戏有点太多了。 她悻悻地侧过身，用手支起头，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书。 感觉再这么下去两人非分手不可，程念又转过身，想要和李书白说些软话。 刚转过身还没开口就听到对方不咸不淡地问了句，“考了多少分。” 程念眼神飘忽，紧张地搓着小手，支吾道：“啊，我还没看呢。” 李书白淡淡瞥了她一眼，轻声道：“就贴在后面，自己去看。” 程念的小脸上立刻浮出可疑的粉红色。 她尴尬地应了声，装模作样地在后黑板前看了两眼。 “多少分？” 程念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看着李书白的侧脸，嗫嚅道：“五百零一。” 说完，程念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李书白，生怕错过他什么细微的表情。 然而李书白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漫不经心道：“有进步。” 他的神色如常，甚至连睫毛都没有动一下。 程念原本还隐隐有些期待，如此一来彻底落了空。 她的小脸皱巴起来，满是失望地看了李书白一眼，悻悻地转过身坐端正，心想。 爱怎么着怎么着，老子不伺候了。 整整一天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 下午快放学那会儿，谢君宇走到程念座位上来。 两人简单说了些关于明天宴会的事，末了谢君宇问了句。 “放学后用不用我和你一起去看礼服。” 程念原本就不想在李书白面前讨论这些，听到谢君宇这样的话后更是头疼。 正打算拒绝时，一直沉默的李书白突然开口道：“我会陪她去看的，不用你费心。” 程念一惊，猛地看向李书白。 看到对方脸上三分不悦七分霸道的冷峻表情，小心肝又扑通通跳起来。 谢君宇眼皮微抬，“我也一起去。” 这次不等李书白开口程念就慌忙道：“不用了，不用了，太麻烦了。” 谢君宇没再说什么，他看着程念，轻声道：“好，那我明天下午去接你。” 程念点点头，微笑着送走了这一尊大神。 谢君宇离开后，程念回过身讨好地看着李书白，“那个，你真的陪我去选衣服啊。” 李书白冷冷看了她一眼，寒声道：“怎么，还是你想和谢君宇去？” 程念摆摆手，紧张道：“当然不是。” 说着，她可怜兮兮地凑上去。 “你这是不生我气了。” 第51章 很快就会用到的 李书白放下笔，用一种说不上什么情绪的语气淡淡道。 “我从来就没有生你的气。” 他只是气自己。 气他忍不住把自己和谢君宇放在一起比较。 气一个少年脆弱的自尊心。 想到这些李书白不禁有些自责，柔声道：“对不起。” 程念没想到态度强硬的李书白会突然道歉，连连摇头道：“说起来也是我不对，我答应你不会有下次好不好。” 李书白终于露出这几天来第一个笑容，轻声道：“好。” 要不怎么说色令智昏呢。 程念看着李书白那张好看到令人发指的脸，前些日子受到的委屈统统一扫而空，只想他再多笑笑给自己看。 放学后，程念和李书白先回了程家。 饭桌上，程念和苏慧玉说了要去参加楚家举办的宴会后，苏慧玉第一反应是疑惑。 “谢君宇为什么邀请你？” 程念两手一摊，“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在圈子里没什么朋友。” 苏慧玉哼笑道：“有钱有权，怎么会没有朋友。” 程念翻了个白眼，“那我现在给他打电话，说你不让我去。” 李书白在一旁默默点头。 苏慧玉立刻笑道：“去，干嘛不去。见见世面也好，楚家的宴会可不是谁都能参加的。别说你爸了，连你外公都没有去过两次。” 程念一听就觉得累，哀嚎道：“我真是太讨厌这种场合了。” 苏慧玉给她碗里夹去一根青菜，“你跟着谢君宇和谢靖就成了，他们会介绍你的。” “我就是一张没有感情的名片呗。” 苏慧玉笑：“不，你是被爸妈疼爱的一张漂亮的名片。” 程念夹起碗里的蔬菜，恶狠狠地放在嘴里咀嚼起来，没好气道：“那赶紧拨款，我买两身衣服去。” 苏慧玉起身，到钱包里随手抽了张银行卡给程念，叮嘱道：“顺便给你哥和书白也买一身礼服。” 李书白连忙道：“阿姨，我就不用了。” 苏慧玉摆摆手，笑道：“不要跟阿姨客气，一身衣服而已。” 李书白为难道：“我还是学生，用不到礼服。” 苏慧玉冲他眨眨眼，“很快就会用到的，比如和念念一起去见她外公的时候。” 此言一出两个小家伙的脸均是一阵滚烫。 程念害羞地别了苏慧玉一眼，真是拿她这个可爱的妈妈没办法。 吃过饭，李书白骑着电驴，打算载着程念去百货大楼。 程念环抱着他，笑道：“这衣服可不能去百货大楼里买。” 在程念的指挥下，两个人来到一家不起眼的工作室门前。 “悠悠？” 程念笑，“别看他家门脸这么破，衣服都挺抢手的，好多女明星都在穿。” 李书白不懂这些，配合的点了点头。 走进去后里面的装修是现代极简风格，和破烂的门脸大相径庭。 推开另一道门，一个长相甜美的小姐姐立刻迎了上来。 她礼貌又恭敬地朝程念鞠了一躬，和蔼可亲道：“程小姐今天来想看什么衣服。” 程念歪着脑袋想了下，“参加宴会穿，你们家最近有什么新设计吗？” 小姐姐笑了笑，“有的。” 说着她把程念和李书白带到一间比较靠后的房间里，里面衣服不多，看起来却处处透露着高贵和优雅。 程念大概看了一眼，问李书白，“你觉得哪一件好看？” 李书白皱了下眉，直想在里面找一件能把程念全身都包起来的衣服。 左右看了看，他指了布料最多的那一件。 小姐姐笑着介绍道：“这款是李悠悠亲自设计的，夏云灰高级又衬肤色，的确很适合您呢。” 程念点点头，“那试试。” 挂在那的时候展示的正面，小姐姐把衣服拿下来李书白才发现它背后几乎只有两根拇指粗细的绳，立刻拒绝道：“不，这个不好看。” 选来选去挑中一条简单的香槟色裙子，李书白指指它，“还是这一件。” 程念怎么会瞧不出他这点小心思，笑着拿去试穿了。 约莫过了十分钟左右，小姐姐拉开了遮挡的帘子。 程念站在高台上顺了下裙摆，问道：“怎么样，好看吗？” 灯光下的程念俨然一副小公主的模样，端庄优雅又不失俏皮可爱。 裙子就好像为她量身定制似的，将少女玲珑的身形完美地勾勒了出来。 李书白定定地看了两秒，正要回答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 “悠米！” 一旁的小姐姐听到后脸色一变，对程念他们微微欠了欠身子，保持着礼貌道：“不好意思，我出去一下。” 她还没来得及走呢，一个顶着头粉红色头发的不知道是男是女的人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大叫道。 “悠米，我新买的剪刀放到哪里了，你知不……” 说着，这人似是看到了台子上的程念，一下子愣住了。 他的眼睛很不客气地在程念身上放了放，然后突然恼怒道：“悠米！你怎么能给她推荐这样难看的裙子！” 被唤作悠米的小姐姐一脸无奈，小声道：“这是客人自己选的。” “太蠢了太蠢了。”说着，这人走到台子上一把拉起程念，“真是浪费了这么好的身材。” 见那人靠近程念，李书白立刻冲了过去挡在他面前，“你要干什么？” 悠米立刻跟上来，不好意思道：“对不起这是我们的设计师。” 粉毛一脸愤怒地看着李书白，就好像程念是他的所有物那样，不客气道：“让开。” 说着他一把挥开李书白，拉着程念往走廊更深处走去。 程念笑着冲李书白比了个“ok”的手势，看起来还莫名有些兴奋的样子。 早听说李悠悠是个一头粉毛的神经质，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真人，也不知道他想把自己带去干嘛。 悠米一脸抱歉地看向李书白，含泪道：“对不起，这是我们家老板，您跟我过来。” 李书白一头雾水，跟着悠米去了李悠悠的办公室。 一推开门李书白就看到那个粉毛的手正肆无忌惮地放在程念腰上。 担心李书白发怒，悠米忙解释道：“这是我们设计师独特的丈量尺寸的方式。” 眼看李悠悠的手还要继续往上走，李书白喝道。 “能麻烦你用尺子吗？” 第52章 烟花，河畔，吻 李悠悠转过头，似乎这才注意到门口站着的人。 盯着李书白看了一会，他嘴角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凑到程念耳边轻声问：“你哥？” 程念摇摇头，“这是我男朋友。” 李悠悠挑了下眉毛，“直男啊，真可惜。” 说着，他又恋恋不舍地看了李书白一眼，“算了，我给他个面子。悠米，拿条尺子来。” 悠米一愣，赶忙小跑着到其他设计师的工作室去给他取尺子。 对着程念的身体好一通测量后，李悠悠从乱七八糟的烂布条堆里拾出一块勉强能看得出形状的布，铺在满是废纸的桌子上开始画图。 程念见他将将要开始设计的样子，友好地提醒道：“这衣服我明天下午就要穿的。” 李悠悠头也不抬，“明早来拿。” 能穿到李悠悠亲手设计的限量版衣服，程念开心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直想抱着他大大地亲一口。 进入工作状态的李悠悠像是入了定一样，对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 悠米礼貌地把程念和李书白请了出去。 关上工作室的门，悠米朝程念满是歉意道：“很抱歉给您带来了不好的体验，这次服装算我们给您设计的，希望能获得您的谅解。” 程念摆摆手，“没什么，我倒觉得你们设计师挺有趣的。” 李书白对此持完全反对意见，他见到那个粉毛就觉得不舒服。 特别是当他看向自己的时候。 离开李悠悠工作室程念才想起来刚刚只顾着自己兴奋，完全忘记给程之远和李书白选衣服。 不过李书白坚决不想再靠近这家店，程念只好作罢。 回去的路上，程念问李书白，“明早你还来吗？” 李书白不怎么开心地应了声。 他必须来看看那个变态给程念设计了什么衣服，如果太暴露的话是绝对不允许她穿出去的。 程念笑起来，“你别再吃李悠悠的醋啦，他是业内有名的设计师，行为也是出了名的怪异，而且他……” 程念在李书白背后写了几个英文字母，神秘兮兮道：“懂了。” 李书白才搞明白为什么他感觉李悠悠看自己的眼光那么怪，顿时更不舒服了。 此时车子正好驶到江边的林间小路上，他放慢了些车速，低声道：“那他也不应该用手碰你的身体。” 程念笑道：“女人的身体在他面前就像一张苍白的纸一样，你会对白纸有兴趣吗？不过如果是你的话……” 李书白把车子停到江边的护栏旁，沉声道：“程念。” 程念嬉皮笑脸地从车子上跳下来站到他面前，讨好道：“嘻嘻，我就这么随口一说，不过他好像还真的对你……” 下面的话程念没能说出来，因为李书白将她整个人拉到怀里，低下头堵住了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程念瞪大双眼，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河对岸，不知道哪家影楼正在拍外景，燃起了一人高的烟花墙，照得半条河都是明亮亮的。 烟花，河畔，吻。 程念莫名有点想哭。 李书白也不知真的想要吻程念，还是单纯不想听到接下来的话。 他的唇只是轻轻在程念的嘴巴上贴了贴，立刻就离开了。 眼看李书白的俊脸离自己越来越远，程念皱眉道：“就这？我辛辛苦苦考五百分就这？” 李书白腼腆地笑了下，眼睛里像有星星一样，柔声道：“不然呢？” 程念直觉得憋屈，气得快要跳起来，恼怒道：“啊啊啊，我不管，这不算。是我欠你的，应该我还才对，你这是犯规！” 李书白起身站到车子一侧，靠坐在座椅上，朝程念张开手，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轻声道：“好，那你来。” 看李书白大义凛然的模样，程念捏住他的脸，不悦道：“你这是准备英勇赴死吗？” “没。” 程念恨恨地在李书白脸上揉了两下，把他的嘴巴挤成嘟嘟的模样，然后一口咬了上去。 开始程念还只是泄愤地咬着，接着慢慢变得温柔起来。 她品尝着李书白的嘴唇，就像在吃一块威廉旺卡牌的巧克力。 感觉李书白开始回应她，程念搂住李书白的脖子，一点点加深了这个吻。 她灵巧的舌尖游鱼般探进去，轻轻撬开了李书白半合的牙齿，巡逻员似的在里面检查了一遍，然后纠缠起他口中另一片柔软。 李书白的手不自觉抱住了程念，呼吸也沉重起来。 一吻结束，程念和李书白的眼睛里都湿漉漉的。 程念像只餍足的猫一样看着李书白，意犹未尽地在他唇上贴了贴，哑声道。 “你看，这才值得我考五百分。” 李书白没有说话，眸光中蕴含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河对岸的烟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四周安静的就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马路上的车声都小了很多。 程念又在李书白唇上贴了下，有些遗憾道：“也不知道下次能亲亲你是什么时候了，你可别再给我定什么六百分的目标，我肯定是做不到的。” 李书白抱着程念，将头抵在她的额上，克制道：“高考之前都不可以这么做了，知道吗？” 程念顿时不开心起来，小孩子般连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 如果不能贴贴，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尽管听起来有些夸张，程念当下就是这么想的。 李书白轻轻抚上程念的脸，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为难道：“总之还是多想想学习的事情。” 程念哼了声，她现在恨不得从天上降下来五面墙和一张床，把他们俩围起来，哪还想得了那么多。 但看李书白认真的模样，她只好抑制住脑袋中不断冒出来的黄色废料，不情不愿地应道：“好。” 反正离高考也没两三个月了，等到高考结束了她就可以。 想到这些，程念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李书白看她那傻样，不自觉也跟着笑了出来。 “想什么呢？” 程念抿起嘴巴，眉目含笑地摇摇头，“没有，我什么也没想。” 第53章 被摸两下还是很值得的 “那能开心成这样？” 程念又偷米耗子似的在李书白嘴上贴了下，轻声道：“真没有啊，只是觉得很喜欢你。” 李书白的目光突然沉下来，他定定地看着程念，用耳语般的声音认真地问道：“你有多喜欢我。” 程念仰起头想了下，看似顽劣地轻笑道：“大概有两辈子那么多。” 李书白好奇道：“为什么是两辈子？” 程念的神情温柔，沉声道：“因为我上辈子就喜欢你，这辈子还会喜欢你。” 说完，她又忍不住亲了李书白一下，得逞后顽皮地笑起来。 想到谢君宇的事，李书白微微皱了下眉，轻声问：“真的？” 程念把头放在李书白胸前，鼻子在他裸露的脖子上蹭了蹭，用一种软糯的口吻撒娇道。 “只是这样面对面站着我就忍不住想要把你吃掉了，还不够真吗？” 冰凉的触感让李书白心口又是一紧。 他赶忙把程念推开，不自然地别过脸，生硬道：“已经很晚了，快回家。” 程念撅起嘴巴，“可是你还没有说呢。” 李书白无奈地笑了笑，在她额头上轻轻贴了下，“我也喜欢你。” 程念笑起来，乖巧地坐到车子后座上，双手牢牢环住李书白的腰，开心道：“走。” 两人在程家门口又腻歪了一会，程念终于恋恋不舍地放李书白回去了。 回到家躺在床上，程念还在不停地回味那个吻，直觉得贴贴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想起李书白说的那句“我也喜欢你”，她不禁发出了一声幸福的叹息。 收到李书白安全到家的消息，两人互道晚安，程念甜蜜地进入了梦乡。 一夜无梦，第二天程念是被苏慧玉叫醒的。 “念念，快起床吃饭，书白已经在楼下等你老半天了。” 程念爬起来看了眼桌上的表，发现已经八点半了。 她简单洗漱了一下穿好衣服下楼，看到李书白正和苏慧玉在餐厅里忙活着。 幸福的微笑再次爬上程念的嘴角。 她雀跃地走过去，“今早吃什么啊。” 李书白应道：“阿姨做了鸡蛋羹，我买了你喜欢的那家蟹黄包。” 苏慧玉笑着看了程念一眼，揶揄道：“你就等着吃了。” 程念嘴甜道：“谁让我妈这么爱我呢。” 李书白直起身子，朝程念歪了下头，像是在说：那我呢。 程念捂住嘴，挤眉弄眼地小声道：“你也爱我。” 李书白被程念逗笑了，宠溺道：“把这个端过去，准备吃饭。” 程念端起饭碗，心里直感叹：生活还能再美好点吗。 吃过饭程念收到了李悠悠工作室打来的电话，说礼服已经制作好了。 因为时间紧，衣服并没有使用什么繁复的设计。 简单的黑色裙体上点缀着些灵动的烟紫色，端庄大气又不失迷人可爱。 只看衣服的话不算特别出彩，穿到程念身上又是另一个味道。 “看，被摸两下还是很值得的。” 李书白不置可否地笑笑，没有说话。 离开程家之前，李书白问程念，“宴会什么时候结束。” “我也不清楚，怎么了？” 李书白半垂下眼帘，沉声道：“我去接你。” 只要想到程念和谢君宇待在一起他就不舒服，一秒都不想让他们多相处。 程念笑起来，“可是那个山庄离市区有点远哦。” 李书白不高兴道：“那我也要去。” “醋精。”程念捏了捏李书白的脸，“那快结束了我给你打电话，你记得给车子充电。” “嗯。” 吃过午饭，李书白回了家。 约莫四点五十左右，谢家的车停到程家大门前。 礼貌地和苏慧玉打了个招呼后，谢君宇把程念接走了。 车子狭窄的空间内，谢君宇坐在离程念比较近的地方。 他客气道：“今天很漂亮。” 程念笑了笑，“谢谢，怎么没看到谢伯伯。” “他和齐阿姨先去了，我专程来接你的。” “这样啊。”程念有些尴尬。 她想和谢君宇把话说开，又害怕自己自作多情。万一被嘲笑或者讨厌的话，对两家人的关系没有任何好处。 左右思索了下，她还是闭上了嘴。 车子平缓地行驶在道路上，转入林间小路时，一辆越野车突然从路边冲了出来，直挺挺地朝他们撞了过来。 司机猛地踩了一脚刹车，车子强力震动了一下，被撞出去半截。 谢君宇一把拉住程念，“你没事。” 程念心有余悸地摇摇头。 对方的车速并不快，除了逼停他们的车子之外，车里的人并没有受伤，只是难免在惯性作用下磕碰到身体。 此时大家还都以为是意外的交通事故。 司机安抚了下后排两个人的情绪，下车处理这件事。 谢君宇左右检查了一下程念，确认她完好无损后，也打算下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然而有人先他一步打开了车门，一口迷烟喷在谢君宇脸上，他几乎瞬间就倒了下去。 一个穿着豹纹的男人把头探进来，看到程念先是一愣，然后冲外面的人喊道。 “这里面他娘的还有个女的。” 看到谢君宇倒下程念还挺懵的，这人一嗓子彻底把她喊清醒了。 这不会就是电视上经常演的绑架。 程念登时心中一沉，下意识往后退了退，靠到车门上又不敢下去。 这荒郊野岭的她往哪跑啊，对方还有车。 只听外面那人似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往地上吐了口痰，“妈的，真麻烦，一并带走。” 豹纹收到指令，先是冲程念猥琐地笑了笑，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一样的管子，猛地吸了一口朝程念喷过来。 程念捂住口鼻，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吸入了一些。 意识消失前，她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这女的不知道什么来头啊，看这打扮的人五人六的。” “管她呢，埋到荒山里一辈子也没人能找到，天王老子的女儿又怎么样。” “可是。” “怎么这么婆妈，你还差这一条人命？” “看她长得挺好看，怪可惜的。” “那让你先爽爽。” …… 程念一阵恶心，真想死了算了。 再睁开眼睛时，程念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废弃的汽车修理厂里。周围到处是生锈的机车零件和报废车。 谢君宇在她身边躺着，眉眼紧闭。可能是因为没有防备吸入了太多的烟雾，还没有清醒的迹象。 程念不敢乱动，生怕被那些歹人发现，只得小幅度地观察着四周。 突然，她听到一个声音。 “喂，什么时候给钱啊。” 第54章 饿死就不值钱了 然后“哐”的一声，程念听到有什么东西重重地跌落到了地上。 “几千万换你的宝贝儿子不算过分。” 程念竖起耳朵。 那人似是走到了屋子外面，后来说了什么程念都听不太清。 程念尽量平静下来，想起手机还在车上的包里，她感觉生的希望又渺茫了些。 可能是谈判的过程不太顺利，那人进来愤怒地踢了一脚旁边的油桶，骂道：“他妈的，儿子都快死了还废话这么多。” 迷晕程念他们的豹纹走过去，“怎么了大哥，那人不肯给钱是不是。” 被唤作大哥的人哼了声，从口袋里摸出支烟点上，得意道：“他就这一个儿子，不给钱还能怎么办。” 豹纹嘿嘿笑起来，“那这个女的。” 大哥摆摆手，“她的价钱也谈好了，和这个小子一样。” 豹纹砸砸嘴，有些遗憾道：“那就玩不上了。” 听到这句程念竟然有点想夸夸这些人还挺有信誉。 大哥抬手在豹纹脑袋后面给了一下，“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得了钱什么女人没有。” 豹纹一想也是，对那人点头哈腰道：“大哥说得对。” 大哥瞪了他一眼，“去，看看那俩崽子醒了没，醒来吃点东西。这都一天多了，别给饿死了。” 程念赶忙闭上眼睛，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脚步声在程念面前停下，她顿时感觉自己的心快飞出去了。 豹纹蹲下来，用手拍了拍程念的小脸，叹道：“真可惜。” 男人嘴巴里的臭气简直要给程念熏晕过去。 她强忍不适，压抑着身体自然的本能反应没有动作，总算是骗过了他。 豹纹站起来，又走到谢君宇跟前。 对男人他可就没有那么温柔。 只见他粗暴地在谢君宇背上踢了两脚，骂骂咧咧道：“起来吃东西，饿死就不值钱了。” 谢君宇是真的没醒，任那豹纹怎么打他都没有动作。 大哥骂道：“给你说了那玩意不能多使，有毒的。” 豹纹皱着眉又在谢君宇身上踢了几脚，不耐道：“要不大哥你先去吃点东西，我在这看着他们，回来捎几桶泡面就行。” 大哥把烟往地上一扔，丢过来一捆绳子，“也行，你把他俩绑上，看好了。” “放心大哥。” 大哥应了声，拿起外套和车钥匙走了出去。 豹纹装模作样地拿起绳子，又补充道：“记得忘了带两包烟回来。” 外面的人冲他摆摆手，发动了车子。 确认大哥走远了之后，豹纹把绳子丢到一边，狞笑着朝程念走过去。 “这么漂亮的小美人，不好好使用一下实在是太可惜了。” 感觉豹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程念感觉自己的心都快从胸膛里跳出来了。 她的大脑飞快运转着，却根本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此情此景下，除非周围的废旧汽车能变成威震天来拯救她，不然就只有死路一条。 豹纹蹲在程念面前，半抱着把她的身子弄到怀里来。 他倒也不急色，盯着程念的小脸看了又看，不住叹道：“能把你睡了，几千万又如何呢。” 程念直觉得自己快要恶心吐了。 豹纹先是用那张臭嘴在程念脸上亲了两下，然后又在她脖子浅浅地碰了碰。 担心被大哥发现，他不打算把程念扒光，开始着手解自己的裤子。 听到拉锁被拉开的声音，程念下意识就要起来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她眼睛刚一睁开就听到“啪”的一声。 伴随着木头断裂的声音，豹纹捂住脑袋左摇右晃地倒在一旁的轮胎垛上。 嘴里还骂骂咧咧道：“哎呦，我去，狗娘养的小崽子活腻歪了。” 他身后站着的，是明显还有些虚弱，额上不住冒着冷汗的谢君宇。 他手里提着半截木板，气喘吁吁地站在那，似乎下一秒就也要倒下去。 程念忙从地上爬起来朝谢君宇跑过去。 “你没事。” 谢君宇喘着粗气，有些费力地扶住程念缓了缓，勉强地说了句，“没什么。” 说着，他把外套脱下来递给程念，冷声道：“穿上。” 程念才感觉到身体凉凉的。 把衣服披到程念身上后，谢君宇在丢下木板，随手抄起一把扳手朝还在地上打滚的豹纹走去。 他的神情冷峻，眸子像是只嗜血的小兽，眼底泛着令人胆寒的杀意。 程念没来由地感觉到背后升起一股凉意，面对这两个歹徒时她都不曾这么害怕过。 豹纹也很快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翻过身来，往地上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叫嚣道：“好你个小兔崽子，踢你那么多下，还挺能忍的啊。” 谢君宇没有那么多废话，直接冲上去一扳手抡到了豹纹脸上，打掉了他几颗牙。 豹纹似乎没想到一个小孩子打起架来竟然这么狠，一下子没有防备，脑袋都被震得晕晕的，趴到地上起都起不来。 谢君宇没给豹纹喘息的机会，走过去对着他的肚子狠狠踢了几脚，把他踢得又吐了好几口血。 豹纹这才真的急眼了，神情也不像刚刚那般吊儿郎当。 他抱着谢君宇的腿不撒手，胡乱从地上摸起根棍子朝他身上毫无章法地打去。 谢君宇把抓过棍子，手臂一用力，几乎要把他的白衬衫撑开来，在空中生生将棍子折断了。 折断处的木头参差不齐，有些甚至比针尖还要锋利。 谢君宇把断口处对准豹纹的脸，冷声道：“再不放开我就松手了。” 豹纹哪肯乖乖就范。 他眼里带着狠意，死命盯着谢君宇，手上一用力，想要借机扳倒他。 察觉到豹纹的意图，谢君宇狠狠地一脚踩到了他的胸口上，棍子也抵到他的脖子处。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豹纹，目光就像在看一条死狗那样。声音冷得出奇，如同从地狱里传出来似的。 “想死是。” 程念原本看到谢君宇教训这个臭流氓还觉得挺解气，这会儿却害怕他真的把豹纹打死。 这种贱人死了不要紧，要是谢君宇因此被判个什么过失杀人就太不值了，下意识喊了声。 “别。” 第55章 你不要碰这些东西 谢君宇暴虐的神情瞬间柔软了几分，脚下的力也收了点。 豹纹感觉这一脚至少踩断了他两根肋骨，边咳血边求饶道：“不敢惹，求……求里荒过我。” 因为掉了几颗牙，他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谢君宇深深喘了几口气，把手中的木棍丢到一边，打算找绳子把豹纹捆起来。 豹纹见谢君宇放松警惕，拼着最后的气力从地上爬起来，抄起那半截木棍就往他身上刺去。 这人也是被打恼了，抓住机会就下了死手。脑子里根本忘了谢君宇还值几千万，一心想要杀了他。 程念看到豹纹的动作，连出声都没来得及就见谢君宇转过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像折断那根木棍一样把豹纹的手臂掰弯了。 随着一声骨骼的脆响，豹纹发出了犀利的杀猪般的惨叫。 谢君宇像扔垃圾一样把他丢到地上，面无表情道：“还想挨打是。” 豹纹痛苦地直抽抽，满嘴是血地哀嚎着，求谢君宇放过他。 程念直后悔刚刚对这个坏人心软。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程念此刻才真正了解这句话，直觉得自己愚蠢。 如果谢君宇没有提前防范的话，那根棍子铁定要插进他的背心里，而她肯定也难逃灾难。 谢君宇找绳子的时候，程念随手拿起一个生了锈的扳子，站在离豹纹不远的地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但凡他再要轻举妄动，她就先给他一下。 谢君宇捡起地上的绳子，转过身看到程念举着扳手扎在豹纹旁边一脸愤怒的模样，忍不住轻轻笑出了声。 程念这才抬眼看他。 谢君宇的衬衫已经在殴打豹纹的过程中开线了，隐约看得到腰间小麦色的皮肤。汗水打湿的头发被他随意地拢去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明亮的眼睛。 此刻的他已经没有刚刚暴虐的模样，脸上沾着些不知道谁的血，原本就英气逼人的面容又增添了几分野性的美。 程念不自然地别开脸，嗔道：“你笑什么，我很好笑吗？” 谢君宇朝程念走过去。 他拉起程念的手，把她手里的扳子丢到地上，然后轻轻擦去她手心的铁锈，柔声道：“别害怕。” 看着谢君宇温柔的眼神，程念忍了许久的眼泪终是没来由地涌上了眼眶。 想到豹纹的同伙随时会回来，她拼命忍住胸口的委屈和酸楚，眼眶通红地应了声。。 在衬衫上帮程念擦干净手，谢君宇轻声道：“你不要碰这些东西，太脏了。” 程念吸了下鼻子，乖巧地点点头。 安抚完程念，谢君宇捡起绳子，把豹纹五花大绑起来，拖到车场的地沟旁一脚踢了下去。 听着地沟里传来一声不高的闷响，程念微微皱起眉头，担忧道：“他不会死。” 谢君宇拍拍手，“死不了，贱人的命硬。” 程念还是有些担心，忍不住想把头探进去看看那人是不是还活着。 谢君宇一把拉过她，严肃道：“任何时候都不要站在坑旁边朝下看。” 程念被谢君宇一本正经的模样吓到了，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我不看了，咱们赶紧逃。” 谢君宇没有放开程念的手，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轻声问：“不急，你知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 程念也没有挣开两人牵着的手，这种境况下能有个相互依靠的人实在是太好了。她甚至恨不得能变成个小虫子，牢牢地扒在谢君宇身上。 她摇摇头，把自己清醒时听到的所有消息都告诉了谢君宇。 谢君宇思索了一下，“已经过去一天多，我们现在应该不在城里了。” “你是说在另一个地方？” 谢君宇应了声，“这人的同伙开车去吃饭还这么久都没回来，我们的位置可能比想象中还要偏远一点，我猜可能是在山里。” 程念歪着脑袋，“为什么。” “这个厂里的全是大车的零部件，应该是专门修理矿山上的车用的。而且这个时间点，山下的温度没有这么低。” 程念看了看外面快要落下的太阳，似懂非懂道：“好像是这样。那我们赶紧跑，马上天黑了就更不认识路了。” 谢君宇摇摇头，“外面的大门八成已经被锁上了，而且如果那人开车都要用这么久的话，你和我恐怕根本跑不出去。” 程念急道：“那怎么办。” 谢君宇看着外面的天色，眼帘半垂下去。 他找了个隐蔽的位置把程念藏了起来，叮嘱道：“我不喊你的话就一直在这不要出来知道吗？不管听见什么都不可以出来，也不准发出声音。” 程念捂住嘴巴，认真地点了点头。 谢君宇笑了笑，突然俯下身来在程念额头上亲了下。 很奇怪程念并没有生气，因为谢君宇最后的那个笑容就好像要丢下她，一个人去死一样。 她忍不住张了张嘴，就见谢君宇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微笑着离开了。 程念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下去，大颗大颗掉下来。 想到谢君宇说的不许发出声音，她朝自己大腿上狠狠捏了一把。深深呼吸了几口后，她勉强平复下来。 天愈来愈暗了，采光本就不怎么好的车间彻底失去了光亮。 一开始程念还能听到谢君宇走动的声音，但很快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空气安静下来，静得人心里直发慌。 程念脑海中不受控制地蹦出来从小到大听过的各种灵异传说，直感觉下一秒就要有一只小白手从她肩膀上探出来。 地沟里的豹纹时不时发出一两句微弱的救命，竟成了此刻最能安抚程念的东西。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左右，门外终于响起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程念的手立刻紧握起来，连呼吸都不自觉微弱了几分。 很快，发动机的声音停下，车门被打开了。 老大的警惕性高一些。 眼看天都黑了屋子里还没有开灯，他心中顿生疑窦。 拎着后座上装满泡面的零食袋子，老大假装愚蠢地骂骂咧咧道。 “老二，这么黑怎么不开灯，是不是又他娘的睡着了。” 第56章 你是不是要死了 程念大气也不敢出，一动也不动地坐在那。 黑暗放大了其他感官，她觉得自己几乎能听到一朵花开的声音。 先是推门声，然后是老大的叫骂，接着一声闷响传来。 老大凄厉地叫了一声，扑倒在放满零件的桌子上，手一挥零件全掉到了地上，发出叮铃哐啷的噪音。 程念心里一颤，用力咬住了下唇，感觉浑身的毛孔都炸开了。 谢君宇这一棍子用了十成的力，没想到这人一闪身躲了过去，只堪堪打到他的半个肩膀而已。 虽说没能把人敲晕，这一下也的确够他受的了。 老大扑倒在桌子上，登时感觉整条胳膊都麻了，一点力气使不上。 他随手抄起桌上的零件朝背后砸过去，小跑着冲到墙上的开关处打开了灯。 屋子里亮起来，程念更害怕了。 她不敢探头去看，只能用听去猜测发生了什么。 她听到金属碰撞的声音，听到老大的污言秽语，听到肉体重重摔到地面的闷响，听到老男人尖厉的惨叫。 独独没有听到谢君宇的声音。 程念努力伸长耳朵，却发现这个人似乎都没有在呼吸一样，半分他的痕迹都寻找不到，心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所有声音都停了下来。 房间里一时静得像是直接从世界上消失了一般，静到程念几乎快要听到了自己不怎么敢用力的心跳。 一瞬间各种猜想涌进她的脑子里，通明的房间登时变得更加恐怖。 她不敢探出头去，害怕看到谢君宇倒在血泊中的悲惨场面。 她更担心活着的歹徒正在寻找她。 如果一出去就看到老大那张狰狞的脸，她绝对当场就被吓死了。 约莫过了两分钟左右，程念隐约听到一声自己的名字。 她不敢回应，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直到又传来一声清晰的“程念”，她才终于肯定这是谢君宇在叫她，赶忙连滚带爬地从轮胎垛后面跑出来。 绕过各种机械走到车场门口，程念看到老大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谢君宇半靠着墙壁坐在那，白衬衫上满是血迹。脸上也挂了彩，看起来极其狼狈。 程念快步朝他跑去，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她跪倒在谢君宇身边，伸了伸手，又不敢碰他，生怕碰到伤口。她的眼泪哗啦啦地落着，像不要钱似的，哆哆嗦嗦道：“你还好吗？” 谢君宇微微活动了下身子，脸上立刻露出非常痛苦的表情，但还是笑着安慰程念。 “没什么，只是可能小腿骨断了。” 程念嚎啕大哭起来，含糊不清地说：“你别骗我，你是不是要死了。” 谢君宇皱起眉头，轻笑道：“说什么傻话呢。” “那你怎么浑身都是血。” 谢君宇低头看了眼自己，“这不是我的。” 程念一愣，看了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老大，抽抽搭搭道：“那他死了吗？” 谢君宇拉过程念的手，“放心死不了。你现在去他口袋里把钱包电话和车钥匙摸出来，我们离开这。” 程念有些害怕。 地上那人现在的确一动不动，难保等下会不会突然扑上来。 但看看谢君宇的状态，程念抹了把眼泪。 她攥紧拳头，心一横，随手捡了个十字扳手朝老大走去。 她用扳手顶着老大的身体，费力地将人翻过去。从口袋里摸出谢君宇说的那几样东西，然后快步跑回他身边。 “走。” 谢君宇的腿似乎伤得非常严重，程念把他扶起来后，他的脚碰都不敢碰一下地面。 程念直接把他的胳膊环在自己脖子上，两个人艰难地走到了车旁边。 看着谢君宇走路都费劲，程念为难道：“你这个样子怎么开车啊。” 谢君宇一把拉开副驾驶的门，“你来开。” 程念一愣，结巴道：“我，我从来都没有开过车的，我不会。” 谢君宇似乎一点都不担心那样，轻声道：“卡丁车玩过吗？” 程念点点头。 “就那么开。” 程念顿时觉得他们还不如死在这个厂里算了，至少还能留个全尸。 眼下的情形不容程念再磨叽，她迫不得已地坐到驾驶座，在谢君宇的指挥下发动了车子。 起初程念还有些害怕，可看看谢君宇虚弱的样子又不自觉坚强起来。 她握住方向盘深吸了一口气，一点点把车头掉过去。 好在这越野是自动挡的，开起来还真有点卡丁车的感觉。 缓慢地挪到院子大门口，程念问：“我们该往哪走？” 外面一片漆黑，门前只有一条路。 可能真的像谢君宇说的那样，这路是给从山里往外运矿的车子走的，修得很宽。 不过看这车场的废弃程度，矿区应该很早就停了，路上很多砂石。 谢君宇坐起来仔细观察一下地面，看到些车轮的痕迹，轻声道：“走右边。” 程念也不问为什么，直接往右边打了方向盘。 此刻她对谢君宇有无与伦比的信任，哪怕前方就是万丈悬崖，只要他说一直走，她也能把油门一脚踩下去。 夜间开车还不熟悉路况，程念的车速一直保持在三十多码左右。 谢君宇边帮她看路，边研究着老大的手机。 左右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手机上跳出低电量提醒，谢君宇索性把它合起来放进口袋里。 程念问：“是不是应该先报警。” 谢君宇摇摇头，“我们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报警纯属浪费时间，至少要先找到一个路牌再说。” 程念快速瞧了他一眼。 黑暗中，仪表盘和中控台的冷光幽幽照在谢君宇脸上，让他本就冷漠的神情愈发森然。 程念不自觉吞了口口水。 车子行驶了二十多分钟，他们眼前依然是望不尽的路。 程念不由想。 要是刚刚在把豹纹捆起来之后他们就跑出去的话，就算不被老大找到，也要被困死在这山里了。 这样一寻思，程念顿时对谢君宇充满了崇拜，同时心底也全是疑惑。 从刚刚开始，谢君宇的表现就完全不像一个普通的高中生。 他能生生掰断婴儿手臂粗的木棍，制服体格比他大两倍的亡命之徒，敏锐地感知周围的环境，当即思考出对应的策略。 在学校时那几个小混混看到他就像见到阎王似的，如今想来更加令人匪夷所思。 程念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偷偷又看了眼谢君宇，欲言又止地张开嘴，支吾道。 “那个……” 第57章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谢君宇侧过头，“怎么了。” 程念被他玻璃珠似的眼睛看了一下，顿时什么也不想问了，慌张道：“没，我就是想说咱们这么走，万一方向不对怎么办啊。” 谢君宇轻声道：“没关系，地球是个圆的。而且，天很快就会亮了。” 程念配合地笑了笑。 见程念还是心事重重的模样，时不时还朝他看过来。谢君宇解开衬衫的前两个扣子，沉声道：“很好奇我吗？” 程念一阵尴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干笑道：“啊，也不是。就觉得你能打过那两个绑匪，实在是太厉害了。” 谢君宇眯起眼睛。 他沉静地看着前方，突然轻轻笑了下，用一种自嘲般的口吻漫不经心道：“这算什么。” 说着，谢君宇稍稍打开了一点车窗。 这里的夜风带着一些山泉水的凉意，吹进来惹得程念一个激灵。 她用眼尾瞄了眼谢君宇，不知道该不该再继续问下去。 谢君宇似乎很喜欢外面的味道，他深深吸了几口气，突然把染了血的衬衫脱下来随手丢到了车子后座。 程念关切道：“怎么了？” 谢君宇淡淡道：“血腥味太难闻。” “你这样会感冒的，我把外套脱了你穿上。” 谢君宇没有应声，漆墨般的眼睛有如实质般地放到窗外寂静的黑暗中，好像能从里面看出什么东西来似的。 程念把车停到一边，解开安全带就要把衣服脱给他。 她没怎么敢看谢君宇结实紧致健硕性感的身材，半闭着眼把西服给他盖上了。 谢君宇转过头，茫然地看着程念。 少女精致的妆容已经有点花了，头发也因为奔波散开来。原本藏在里面的烟紫色耷拉在她光滑细嫩的肩头上，看起来凌乱又迷人。 想到程念之前送自己的床头灯，谢君宇轻声问。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程念愣了下。 刚刚偷摸把人家的身材看了个遍，她这会儿正有些心虚呢，忙尴尬地摆摆手，“我这不是怕你生病嘛。我们快走，你的腿伤好像蛮严重的。” 别的程念不知道，如果谢君宇的腿真如他自己判断的那样骨折了的话，不及时处理很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想到这，程念发动车子，车速比之前稍稍快了一些。 在盘山路上上上下下绕了好几大圈，终于又走到了直路上。 “我们这应该是已经下山了。” “不一定，可能只是翻到了另一座山。” 程念看了眼油表，放心地继续开着。 之前睡得够久，现在也不困。只是肚子有点饿，不算什么大问题。 沿着这条无名道路又行驶了十来分钟，车子里突然响起了突兀的手机铃声。 安静又逼仄的空间里忽地传来这样一声，程念吓得差点一脚油门踩出去，方向盘都掌握不好了。 谢君宇则镇定得多。 他从口袋掏出手机，屏幕上没有号码，只显示着“未知”两个字。 一瞬间谢君宇脑子里想到了两个人，一个是谢靖，另一个就是指使这两个笨蛋来绑架他们的人。 绑架可不像杀人放火那么简单。 豹纹和老大那样头脑简单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根本制定不出这么周密的计划，他们甚至得不到他的行踪。 所以谢君宇稍微想一下就知道，这背后肯定还有另一个人。 他冲程念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按下接听键。 电话接通后，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对方似乎也在等他先说话，车里一时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谢君宇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电话就挂了。 他翻到来电记录，发现对方是用公共电话打来的，回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程念轻声问：“这，是不是打错了。” 谢君宇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并没有打算和程念多说，应道：“可能。” 车子又不知开出去了多久，远光灯终于打到一个带着字路牌。 程念心中大喜，她把头向前探出去，仔细看了眼那个牌子，念道：“西牛庄。” 谢君宇也跟着瞧了一眼，然后掏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简洁又明了地传达了所有有用信息。 末了他没忘记提了句废弃车场里的人需要救治，让他们联系救护车一起去。 见谢君宇如此专业的模样，程念半开玩笑似的说了句，“其实你之前是少年特工。” 谢君宇哼笑一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看到牌子后没过多久，路两边就出现了零散的房屋。 程念不觉又踩了脚油门，想快点找到个医院什么的。哪怕是小诊所也好，只要能先给谢君宇的腿处理一下。 村子不大，几乎所有的商铺都分布在这一条主干道两边。 车灯照及不到路边，程念像个小乌龟一样把脑袋探出去，几乎要把眼睛都快看瞎了。 谢君宇从容地靠在座椅上，眼睛微微左右转动着。 快走到街尾时，他指了下右手边，“那有一家小诊所。” 程念忙打转方向开过去，车头几乎快要伸到人家店铺的门脸下面。 见谢君宇行动不便，程念让他待在车上，自己下去喊门。 对着卷闸门连拍带喊了三分钟左右，屋里传来一声粗鲁的国骂，然后就听见噔噔的下楼声，几秒钟后门被粗暴地拉开了。 “哪个神经病一直敲门，晚上都不用睡觉的是。” 门一拉开程念瞬间愣住了。 眼前的男人只穿了件大裤衩和背心，身形修长体格健硕，看上去像走秀的模特一样。他的头发理成极短的板寸，却一点都不影响那张英气逼人的脸。 程念倒吸了一口凉气，像是终于想到自己来干嘛的那样，急匆匆道：“您是医生，我朋友腿断了，能不能帮忙处理一下。” 这人长得好看，脾气却极差，瞪着程念不悦道：“我这是回春堂，不管什么腿断脑残的病，赶紧滚。” 程念这才注意到虽然这家店招牌上写的是妙手回春，屋子里面摆放的却都是印度神油一样的东西。 她尴尬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连连抱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 男人狠狠瞪了她一眼，一伸手就要把卷闸门拉下来。 突然，屋内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 “外面是谁？” 第58章 不准盯着我媳妇看 男人转过身，像个变了个人那样柔声道：“没什么，你不要起来了，夜里凉。” 程念忍住好奇心没有往里面张望，又说了声对不起便打算返回车上，抓紧时间去找下一个诊所。 刚走到车门处，原本半合的卷帘门重又被拉起来。 形容俊美的男人不悦地站在门口，冲程念喊道：“进来。” 程念眼睛一亮，忙去把谢君宇从车上扶下来。 男人看程念笨手笨脚的样子就觉得来气，走过去一把揽过谢君宇将人半扛着弄到店里。 程念感激地说了两句谢谢，然而男人根本没有搭理她。 走进店里，程念又愣住了。 摆满印度神油的橱柜前，一个眉目如画长发飘飘的女人半靠在柜台上。 她一手夹着烟，一手捏着串珠子。 缭绕的烟雾间，她美得恍若从画中走出来的上仙。 程念只看她一眼就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美丽的女人。 见他们进来，女人将烟随手丢在地上踩灭，轻声问：“腿怎么断的。” 男人不怎么温柔地把谢君宇放到椅子上，疼得他脸色微微一变。 他看向女人，目光平淡得如同在看一只铅笔，冷声道：“被钢管打了。” 女人拿起一把剪刀从柜台里走出来，走到谢君宇面前三两下把他的裤子剪开了。 程念这才看到她只穿了件男士衬衫，微微弯下身子的时候甚至能看到里面纯白色的三角裤。 她顿时有种流鼻血的冲动。 一旁的男人注意到程念的目光后不轻不重地在她脸上推了下，低声警告道：“不准盯着我媳妇看。” 程念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忙收起贪婪的目光，冲男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男人此时已经没有刚刚那么抵触他们，见程念还算有礼貌的样子，他主动问道。 “你俩看起来非富即贵的，怎么狼狈得跟中东难民一样。” 程念对帅哥美女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完全忘记这人刚刚还凶自己来着，想如实回答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犹豫了一下还是委婉道：“我们遇到劫匪了。” 男人听到后微微皱了下眉头，眼神在谢君宇和程念之间转了转，最终定定地放在谢君宇身上，似乎突然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女人剪开谢君宇的裤子后在他面前蹲了下来，随手从柜子里拿出一瓶油滴了些在他腿上，然后用左手卡住他的脚脖子，右手一寸一寸地在他的小腿骨上摸起来。 程念只用看得都感觉到疼，谢君宇愣是一声都没吭。 摸到谢君宇的膝盖处，女人突然抬起头来，冲谢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低声道：“年纪轻轻干嘛去做那种不要命的活。” 谢君宇的表情这才有了细微的变化，似乎有些后悔走进这里。 女人起身擦干净手，拿起柜台上的香烟重又点了一根，悠悠道：“腿没断，用夹板固定一下就好了。” 男人听到后便走向更里面的屋子，拿出两根让人炯炯有神的棒子夹住谢君宇的小腿，然后用条皮绳固定起来。 完成后，谢君宇已经是满头的汗。他微微向后仰去，疲惫地半闭起眼睛。 程念忙走过去帮他擦了擦，不放心那样轻声问：“身上还有哪里受伤吗？” 谢君宇还没回答，女人轻笑道：“小妹妹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程念看向女人，感激道：“谢谢。” 说着，她翻出老大的钱包，将里面所有的现金都拿了出来。 看着加起来也不到两百块的纸钞，程念有些尴尬道：“我身上只有这些了。” 女人微微一笑，指了下程念的耳朵。 程念这才记起临走时苏慧玉非要给她戴上一对钻石耳钉。 也是那两个绑匪以为几千万要到手，根本看不上这些。 程念忙把它们取下来放到柜台上，冲女人感激地笑了笑，“拿去，谢谢你们。” 想到苏慧玉，程念才惊觉脱离险境这么久还没有通知过家里人。 她赶紧向谢君宇要了手机，走到门外面拨通了苏慧玉的电话。 此刻已经是夜里一点多，电话几乎一响对面就接通了。 只听到苏慧玉带着哭腔的声音快速传过来。 “喂，是绑匪吗？我给你说，钱都已经准备好了，你……” 程念的眼泪也跟着涌上来，轻声道：“妈，是我，我没事了。” 她和苏慧玉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安抚好对方的情绪后，程念问了句，“李书白知道这件事吗？” 苏慧玉轻轻叹了口气，“说好要去接你，他怎么能不知道。书白这几天都守在咱们家，刚刚才离开。” 程念吸了下鼻子，“我们已经报警了，很快就会回去的。不用……” “担心”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手机闪烁了两下，悄无声息地关了机。 程念按了两下，确认手机没电了。 她返回屋里，冲男人礼貌道：“能不能借我用一下电话。” 男人捏着柜台上的两个小玩意，摇摇头，“我们没有电话。” 此时谢君宇好像终于缓了过来，他直起身子，轻声问：“离这最近的派出所在哪里。” 女人按灭烟蒂，口中吐出最后一个烟圈，回答道：“从这往南再走二十公里就是。” 谢君宇冲程念招招手，“走。” 程念忙过去扶住他。 再次和店主道过谢后，她搀扶着谢君宇往车上走去。 刚把谢君宇弄到副驾驶座上，女人突然从店里走了出来。 她来到程念身边笑盈盈地拉起她的手，将一串盘得油亮的褐色珠子缠到了她手上。 程念迟疑道：“这……” 女人笑着把她的手推回怀里，“算我送你的礼物，路上慢点。” 说完，女人走回店里，男人一把拉下卷闸门，彻底隔绝了程念的视线。 程念直觉得奇怪，但此刻的她只想快点找个能够联络到李书白的地方，没有思考那么多。 按照女人说的往南又开了二十多公里，他们来到了镇上的派出所。 和值班的民警说明情况后，民警火速核实了消息，并且联系到了谢靖。 谢君宇很快被送到医院，程念则在派出所里配合工作人员录一些简单的口供。 考虑到程念的状态，民警并没有问很多问题。 她简单阐述一下事件经过后，被安排进了附近的小旅馆休息。 第59章 不挂，我要听着你睡 礼貌地送别带她来的女民警后，程念锁上房门，飞奔到床头的座机前拨通了李书白的电话。 等待李书白接电话的几秒钟，漫长的好像已经过完了一部荷马史诗的时间。 听到那句清冽的“喂”之后，程念鼻子一酸，胸口泛起泪意，带着些哭腔开口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李书白。” 一声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响起，李书白似是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紧张道：“程念，是你吗？” 程念应了声，把自己已经安全的消息告诉了李书白。 李书白的声音有些激动，“刚刚阿姨打电话和我说过了，你现在在哪？什么时候回来。” “在荷城左边的一个小镇上，明天就会安排把我们送回去了。” 听到“我们”两个字，李书白顿时有些不高兴，沉声问：“谢君宇在你身边吗？” 程念回答道：“没，他受了伤，现在在医院。” 知道李书白不喜欢谢君宇，程念把在废弃车场里发生的事情和他讲了一遍。希望李书白能看在谢君宇保护了她的份上，对他的态度缓和一些。 程念的本意是好的，但那些话听到李书白耳朵里全然变成了“谢君宇好厉害，谢君宇以一敌二，谢君宇是救世主”这样的意思。 这一刻，李书白察觉到自己真切地嫉妒起谢君宇来。 考试成绩没他好，李书白觉得无所谓。只要能过线，高出的分数都是浪费。 他和程念志趣相投门当户对，李书白多少有点不舒服，但很快就在爱意里消融了。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爱比较的人，除了讨厌谢君宇觊觎程念之外，对他再没别的感觉。 可当灾难来临，谢君宇用血肉为程念撑开一方天地。而他只能待在家里，无能为力地等待着消息。 巨大的落差让李书白实实在在嫉妒起谢君宇，嫉妒到他的手紧握成拳，指节部分已经微微泛起白色。恨不得能现在冲到程念面前，将她牢牢抱在怀里。 想到如果没有他的话程念便要一个人面对险境，李书白强压住心中的醋意，轻声道：“你没事就好。” 感觉李书白还是不太高兴的样子，程念没有再提谢君宇的事。 她嘻嘻笑了笑，“听我妈说你这几天都在我家。” 李书白低低应了声，“那天晚上打你手机一直没有人接我就去了你家。正和阿姨说话的时候，谢君宇他爸就打过来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李书白没有回应，转而问道：“你明天什么时候回来？” 程念想了下，“如果一早就能出发的话，下午就到家了。” “我在家等你。” “嗯，早点睡，我会安全到家的。” 李书白沉声道：“不挂，我要听着你睡。” 程念甜蜜地笑起来，“好，我去洗个脸，马上就睡觉。” 放下听筒按了免提，程念快速洗漱了一番，躺到床上。 “我洗好啦，睡觉，晚安。” “晚安。” 连着电话睡觉的感觉很奇妙，就好像李书白就在身边似的。 程念把身子侧向朝着电话的那一边，很快就睡着了。 这夜，许久没有做梦的她突然梦到了上辈子和李书白结婚的场景。 古典优雅的教堂里，她第一次听到李书白说的“我爱你”。 那真切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让她在睡梦中也不自觉弯起了唇角。 第二天程念是被一阵敲门声叫醒的。 “程小姐，起来了吗？” 程念揉揉惺忪的双眼，迷迷糊糊地问了句，“谁啊？” 门外是昨夜带程念来的女民警，她回道：“是我，已经安排好车子送你回去了。” 程念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应道：“好，我马上来。” 电话里立刻响起李书白微微有些沙哑的声音，“怎么了。” 程念一愣，讶异道：“你没睡？” “刚醒。” 程念才不信，她暧昧地笑起来，边穿衣服边说：“车子安排好了，你睡一会，运气好的话中午之前我就到家了。” “我等你。” 拉好衣服的拉链，程念用水随手抹了把脸，擦干后对着电话喊道：“我走啦。” 听到那边的人应了声，程念拉开门，跟着女民警走了。 在车上，程念得知谢君宇没有大碍，再住院观察两天就可以回去。 那两个绑匪就没有那么幸运。 车场废弃太久，位置又偏远，警察和救护人员在山头绕了好几圈才摸到地方。 找到豹纹时他几乎已经快断气了，抢救四五个小时才缓过来。 老大倒还活得好好的，只是身上好几处骨折，进到医院里就给包成了木乃伊。 车里的几个民警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都有些不可思议，很难想象一个十八岁的孩子能把两个壮汉打成这样。 他们把目光放到程念这个当事人之一身上。 女民警套近乎似的问道：“你同学是怎么把那两个人打成那样的呀。” 程念并不打算和他们说那么多关于谢君宇的事，她直觉这个人身上有很多秘密，含糊其辞地应对了过去。 一路没什么车，很快他们便到了程念家。 远远的，程念就看到李书白站在他们家门口，头靠在墙壁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到有警车来，他直起身子，眼睛盯着车一动也不动。 程念兴奋起来，下了车就往李书白怀里钻去，也不顾身后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她。 “我好想你。” 李书白回抱住程念，憔悴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 女民警的嘴角不由挂起了老母亲般的笑容，男民警则很不客气地咳了两声。 程念才不管那么多，抱着李书白怎么也不撒手。 这时屋里的人好像听到了外面的声音，门被从里面打开了。 见了老程头和苏慧玉，程念又哭又笑的，好一会儿才止住眼泪。 老程头把民警让进屋子里，千恩万谢，还说要请他们吃饭。 警车叔叔们连连拒绝，交代了老程头一些事情，又拿来几份文件给他签署就走了。 警察走后，老程头和苏慧玉围着程念一阵关怀，李书白则坐在一旁，眼睛一秒钟也没离开过程念。 说了一万遍没事之后，程念无奈道。 “妈，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第60章 我们这样像不像一家人 一直沉默的李书白终于站起来，“阿姨，先让她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苏慧玉这才注意到程念还穿着又脏又破的礼服，终于放过她的同时还不忘夸一嘴李书白。 “还是书白细心，得了，你快去。换好衣服咱们出去吃饭，妈妈已经在帝都酒店定好位子了。” 程念在苏慧玉脸上大大亲了一口，“谢谢妈妈，爱你。” 程念上楼后，苏慧玉对李书白说。 “等会把你妈妈也喊上，这两天她肯定也跟着担心了。” 李书白应了声，给李英打了个电话。 由于事件特殊，并没有很多人知道。李书白需要和学校请假，就告诉了李英。 李英今天还有工作，特意向雇主请了两个小时的假。 程念收拾好后，他们接上李英，一行人朝帝都酒店驶去。 一路上李英和苏慧玉对程念的关心就没停过，程念既觉得幸福，又有点无奈。 李书白坐在前面，时不时就会转过来看程念一眼，像是担心她会突然消失那样。 下了车后，三位家长很有默契地走在前面，留李书白和程念两个人在后面跟着。 看着苏慧玉他们三个有说有笑的模样，程念不自觉勾起嘴角。 她拉了下李书白的手臂，凑到他耳边悄声道：“你看我们这样像不像一家人。” 李书白宠溺地看了她一眼，“想什么呢。” 程念冲他做了个鬼脸，小跑着上去走到苏慧玉和李英中间。 饭桌上，老程头提出让程念去旅行散心的想法。 程念哭笑不得，“哎呦爸，我这马上要高考了，旅什么行啊。” 老程头从来没指望程念能考一个多好的名牌学校，只希望她能健康快乐，大手一挥满不在乎道：“学习嘛，晚一两天无所谓的。” 李英的神色突然有些奇怪，她不置可否地笑笑，轻声道：“孩子想努力是好事。” 苏慧玉也跟着附和道：“就是，听老师说念念最近进步特别多，多亏书白辅导她。” 李英谦虚道：“哪有，是念念争气。” 被老婆这么一念叨，老程头不吱声了，默默吃着饭。 程念看老程头可怜兮兮的样子，心生不忍道：“我知道爸爸最疼我了，但离高考没几个月了，我还是想先以学习为主。等高考结束咱们可以一起出去玩，你说好不好。” 老程头立刻向贴心的小棉袄投去充满爱意的眼神，宠溺道：“只要你开心，怎么样都行。” 吃过饭，老程头将李英送回工作的地方。李书白想和程念多待一会，跟着他们去了程家。 程念本想第二天就回学校，苏慧玉劝她在家休息几天，下星期再去。 坐在客厅里回答完老程头和苏慧玉的诸多问题，程念看了眼一直坐在旁边没怎么说过话的李书白。 他用手支着头半靠在沙发上，像是在强忍困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程念。 程念一阵心疼，对老程头他们说：“你们昨晚肯定没休息好，去睡会。” 苏慧玉的确有些疲累，又抱着程念亲了亲才拉着老程头回了房。 走时不忘叮嘱程念，“你也带书白去客房睡会儿。” 程念应了声，在他们回房后把李书白拉去自己的房间里。 李书白虽然很想无时无刻和程念待在一起，仍克制道：“我还是去隔壁。” 程念拉住他，“不，我就想抱着你睡一会儿。” 李书白认真道：“不行，被阿姨看到不好。” 说着，李书白把程念拉过来紧紧抱在了怀里，“乖。” 程念靠在李书白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不自觉也紧紧环住了他。 手在李书白紧实的腰上不安分地摸了几把，程念妥协道：“好，给你我亲一下就可以去隔壁睡了。” 李书白低低笑了声，“你就是在这等我呢是。” 程念刚想反驳，就看到李书白反手关上身后的门。然后她整个人就被抵到了门背后，李书白修长纤细的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抬起。 接着，一个充满着侵略意味的吻重重落到程念的嘴巴上。 随着彼此间的呼吸越来越重，李书白的大手探到程念的腰上。 少年的手掌心如同带着炽热的火一样，烫得程念忍不住由喉头滚出一声轻轻的气音。 李书白像是受到警醒一般。 他缓缓放开程念，将头抵在她额上温柔的看着她，用低沉性感的嗓音哑声道：“这样可以了吗？” 程念直感觉心里痒痒的，却也知道时间地点都不对，意犹未尽地在他唇上又贴了下，理智道：“嗯呢，去睡。” 李书白是真的困了，自从知道程念被绑架后他几乎没有合过眼，躺到床上就睡着了。 程念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不一会儿蹑手蹑脚地跑到隔壁屋子里。 看着李书白熟睡时精致的容颜，程念不忍心叫醒他。 她拉过李书白的手安静的趴在床边，目光沿着他的轮廓仔细地将人看了一遍，心里喜欢得不得了。 幸福地微微叹了声，程念的目光落到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上。 她这才看到自己腕子上还缠着那串珠子。 珠子有黄豆粒大小，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油光锃亮的，不多不少整好在她手腕上缠了四圈。 程念觉得挺好看就没摘，头靠在床边上闭起了眼睛。 两人一觉睡到了晚上。 李书白醒来看到程念拉着自己的手趴在床边睡着，心中纠缠已久的郁气多少消散了些。 吃过饭，李书白回了家。 李英还没回来，李书白整理了一下晚上出摊要用的菜品，回到房间看了会书。 约莫七点钟左右，家里的门响了。 李书白走出去，打算和李英一起去摆摊。 李英进门后脸色就不太好，见李书白进厨房去收拾东西，李英喊住他。 “书白，你过来。” 娘俩坐到沙发上，李英一本正经地看向李书白，沉声问：“你和程念在一起多久了。” 李书白从未见过李英如此严肃的模样，他两手握在一起，有些拘谨地回答道：“大概有三个月多。” 李英似是长长地舒了口气，半晌冷声道。 “那还好，趁还没有多喜欢之前，赶快和她分开。” 第61章 因为我会保护你 李书白陡然睁大了双眼，不解道：“为什么？” 李英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忍，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我们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李书白当然知道李英说的是什么意思，他辩解道：“但程阿姨他们对我很不错，他们都很平易近人。” 李英皱着眉头叹了声，语重心长道：“我知道程阿姨他们一家都很好，但这也仅仅只限于你和程念还是朋友的时候。你想一下，他们怎么可能会让宝贝女儿和一个……” 李英说不下去了，她环顾着这个家徒四壁的房子，鼻子一酸，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老程头饭桌上的话给了她极大的刺激，无论他与苏慧玉表现得再怎么很和蔼可亲，终归是和他们不一样的人。 那一刻，李英似乎终于清醒了。 她曾经从那种巨大贫富差距带来的漩涡中出来，她不愿看到李书白再陷进去。 想到自己受过的冷眼和嘲讽，李英的心慢慢坚硬起来。 李书白虽然不理解一直都挺喜欢程念的母亲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可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模样也是一阵心酸。 李英说的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和程念闹别扭的那几天他脑子里来来回回过的就是这件事。 可能因为年轻，李书白并不觉得所谓门当户对是怎样重要的事，更多的还是对谢君宇的不满。 他尝试再次开导李英，对方的态度却十分坚决。 “总之从现在起你不要再去给程念补课了，妈不想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快要高考了，你好好静静心，我一个人去摆摊。” 看着李英略显苍老的背影，李书白说不出反抗的话。 李英走后，李书白像块僵直的木头般在黑暗的房间里坐了很久。直到程念发来一条消息，他才有所动作。 【我哥回来带我去买了新手机嘻嘻想你】 李书白心中一阵纠结。 他没有回复程念，放下手机半躺着向后仰去。他一只手臂横在自己的额头上，脑袋里面乱成了一锅粥。 李英的一番话将李书白的自尊心推到了悬崖边缘，放大了他之前对程念的所有恐惧。 他不能像回答唐嫣然那样理直气壮地回应李英一句那又如何，他们母子二人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李书白不忍看到李英伤心。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李书白的手机响了，拿起一看果然是程念打来的。 程之远回来带程念买了一大堆东西，一行人刚刚到家。 知道程念没事，程之远又连夜走了。 回到房间里，程念没有看到李书白的回信，索性打电话给他。 铃声响了好久才被接通，程念有些不开心道：“你在干嘛呢，怎么不接电话。” 李书白努力调整了一下情绪，沉声道：“没，刚刚在洗澡。” 程念笑起来，跟他扯了些有的没的。 感觉到李书白兴致不高的样子，程念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还没睡够。” 虚无的黑暗中，李书白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散落在房间里。他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含糊道：“嗯，可能是。” 程念没多想，叮嘱他早点睡就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李书白重又回到之前的状态里。 夜显得尤为漫长。 · 第二天程念去警察局又做了次笔录，这件事就差不多和她没什么关系了。 因为连累到了程念，谢靖十分不好意思，送来一箱又一箱的礼品。晚上还邀请他们一家人吃饭，饭桌上当即许诺给老程头一块地。 看老程头喜笑颜开的样子，程念觉得这一趟也不亏，反正除了对钻石耳钉外自己没啥损失。 但老程头可不这样想。赚不赚钱无所谓，宝贝女儿的生命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两天后，谢君宇从荷城的医院回到家。 不管怎么说谢君宇也算是把程念从歹徒的手中解救出来，他们一家又拎着大包小包的东区去看望了谢君宇一番。 吃过饭大人们聚在一起说话，程念看着轮椅上的谢君宇，提议道：“我们去外面走走，你家附近那个公园挺漂亮的，好多花都开了。” 谢君宇应了声。 和大人打过招呼后，程念推着谢君宇去了公园。 刚刚在饭桌上回答了太多的问题，两个人有些乏累。一时间都不想再说话，就那样安静地走着。 行至一处盛放的樱花树下，谢君宇突然道：“在这歇歇。” 程念把他推到一旁的椅子旁边，面朝樱花树固定好轮子后，她走到长椅旁，和谢君宇面对面坐下来。 看到程念手腕上的珠子，谢君宇轻声道：“怎么不摘了？” 程念一愣，抬起手臂，“你说这串珠子吗？觉得挺好看就带着了，也算是个纪念。” 谢君宇侧过脸，“又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程念笑起来，“我觉得还蛮有趣，那还是我第一次开车呢。” 想到谢君宇的腿，她又有些紧张道：“我不是说希望这种事情再发生的意思。” 谢君宇的目光定定地放到程念脸上，他的神情漫不经心，语言却似乎带着千钧的重量。 “再发生一万次也没关系，因为我会保护你。” 一阵微风吹过，花瓣在空中打着转飘下来，落了他们满身。 谢君宇如同承诺般的话语让程念的心莫名漏了一拍，花雨中少年阴郁冷艳的脸也格外迷人。 程念慌张地别开眼干笑了两声，随口扯了些其他的话题。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程念谎称有点冷把谢君宇推回了家。 她讨厌社交，但此刻和大人们待在一起比让她单独和谢君宇在一起要好受多了。 不过谢君宇之后也没再表示什么，程念一度觉得是自己想得太多。 她并不是非要把谢君宇往不喜欢她的那个方向归类，实在是她一点也感受不到有被喜欢。 哪怕他会牵她的手安抚她，把外套脱给她穿，危险时刻挺身而出保护她，但这一切在程念看来似乎都出于一种礼貌。 包括那个吻带给她的感觉也只是“如果我死了你要好好活下去”的意思。 这种礼貌就好像在乘公交车时会礼让老人和小孩那样，非要说喜欢的话实在牵强。 所以程念并不想开口询问什么，一问就都是错的。 第62章 如果我说我介意呢? 疲惫地回到家，程念收到李书白发来的消息。说明天有些事，不来给她补课了。 程念此刻只想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回过去一个“好”就把手机丢在了一边。 第二天醒来，程念接到米乐打来的电话，问她感冒有没有好一点。 程念愣了下马上反应过来，“啊，感冒，好多了，好多了。” 米乐笑道：“这两天流感多发，好几个同学请假。班长前两天也没来，我还当你俩私奔了嘞。” 程念配合地笑起来，“怎么着也要等高考结束再私奔。” 两人闲扯几句，突然米乐话锋一转，严肃道：“我跟你说啊，你不在这两天班长那个青梅几乎天天来找他。” 程念听到后有点不舒服，但还是无所谓道：“她知道我和李书白在一起，肯定是来问些学习的事情。” 米乐轻哼一声，言语中透露着对唐嫣然的讨厌，“那我就不知道了，人家俩总是站在走廊上说话，我总不好凑过去听。” 程念安抚道：“李书白自有分寸，我对他很放心。” 米乐叹了口气，揶揄道：“要不怎么说恋爱中的女人都是傻子呢，反正我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个女生是个绿茶婊。知道班长有你了还贴过来，没有教养。” 程念觉得米乐的话说得有些重，反驳道：“如果男人不给机会的话，她想贴也没办法不是吗？” 米乐哈哈大笑起来，“刚刚你不还很相信班长吗？” 程念无奈地轻笑一声，“就事论事。李书白从小就和唐嫣然一起长大，关系好一些是正常的。” 米乐一副恶作剧成功的模样，“好啦，开个玩笑。晚上有空吗？我们去看电影。最近有个叫什么什么飞的电影上映了，听说蛮不错。” 想着闲来无事，程念答应下来。 吃过午饭，程念恶补了三套试题，修改完错题后就快到了她和米乐约定的时间。 随便从衣柜里拉了条裙子换上，程念骑上电驴朝影城行驶去。 站在影城楼下等了米乐快二十分钟，有三个人走过来问程念要手机号码。其中一个长得还蛮帅的，程念差点就动心了。 要不是米乐及时赶到，她很有可能在犯错误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程念。” 听到远处米乐的呼唤声，程念有些尴尬地看着眼前带着顶绿色鸭舌帽，唇红齿白星眉剑目的小哥哥，“那个，我朋友来了，我要走了。” 小哥哥冲她笑了笑，用手比了个六放在耳边，大方道：“电话。” 程念咬了下嘴巴，远处又传来米乐的叫喊。她狠狠捏了下手心，理智道：“我有男朋友了，不好意思啊。” 说完她逃似地朝米乐走去，生怕再多看对方一眼就要把身份证号都告诉他。 米乐提着两杯奶茶，“跟谁说话呢刚刚，喊你半天没反应。” 程念摇摇头，有些惋惜道：“我也不认识。” 米乐笑起来，“哎呦，我们程大小姐的魅力就是大，随便往那一站就有帅哥贴上来。” 程念笑着无奈道：“还不是因为在等你。” 米乐把奶茶递给程念一杯，嬉笑道：“不好意思，甜品店人太多了。我们快走，电影要开始了。” 电梯一路直达，还是错过了开场。匆匆买了票进去，正好赶上另一个厅结束。 人潮涌来，程念他们只能贴着墙走。 走到一处拐角的时候，程念一个没注意和另一边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她捂着额头腰还没直起来的时候，就听到米乐带着重重的怒意喊了句，“班长，你怎么在这！” 程念一个激灵抬起头来，顺着米乐的目光看过去，见到李书白和唐嫣然正从影厅里面往外走。 她一瞬间有些发愣，连对不起都忘了给和自己撞到的那个人说。 对方也是个和蔼的妹子，连连跟她道了歉，程念这才回过神来。 李书白看到程念后先是一阵错愕，神情变得有些复杂，接着快步朝她走去。 他这一天都被李英盯着，想联系程念都没有办法，气氛压抑得要命。 晚上唐嫣然来家里喊他去看电影，想着结束后也许可以去见程念一面，他勉强答应下来。 电影快结束的时候李书白就给程念发去消息，问她在不在家。程念那会儿正在电梯里，之后又忙着买票，根本没有看手机。 李书白欣喜地看着程念，柔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程念紧紧握了下手，不想贸然和李书白发脾气，反问道：“你又为什么在这？” 李书白刚想解释什么，跟在他身后走来的唐嫣然突然大着胆子向前走了一步，无辜地笑起来，解释道：“是我喊他出来的。我们之前就常一起来看电影，想着你应该不会介意。” 程念的脸色沉下来，凌厉的目光悠悠转向唐嫣然。 她还没去找她麻烦，她就敢大言不惭地跳出来，多少有点犯贱。 米乐看着程念那张冷艳动人的脸，不由有些心潮澎湃。她可太喜欢程念这个冷若冰霜的表情了，那种目中无人的态度实在是让人欲罢不能。 只见程念微微抬起下巴，明亮的眼神中带着让人望而生畏的冷光。 她朝唐嫣然靠近了一步，自上而下地看着她，用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开口道。 “如果我说我介意呢？” 唐嫣然十分尴尬，眼神飘忽地紧张道：“我们只是朋友。” 李书白多少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唐嫣然，开口道：“其实……” “你闭嘴。” 程念的声音不大，却让李书白再没法把话说下去。 即便是此刻程念对唐嫣然也并没有什么敌意，要不是她自己跳出来，程念可能直到离开都不会搭理她。 让程念的生气的完全只有李书白一个，而他现在竟然还想替别人说话。简直是在程念已经冒着火星的心情上，又浇了一罐九八号的汽油。 李书白见程念生气的模样，只想先把她哄好。 他拉了唐嫣然一把，抱歉道：“你先回去。” 唐嫣然楚楚可怜地看了李书白一眼，像是十分不忍那样低声细语道。 “说起来的确是我不好，你们俩可千万不要因此吵架。” 第63章 我比你自重多了 米乐翻了个白眼，在程念耳边悄声道：“我说什么来着，这个女生就是个绿茶白莲花。” 程念则直接道：“放心，即便我们会吵架，那也肯定不是因为你。” 唐嫣然怯生生地看了眼程念，眼泪在眼眶里打起了转。 她咬咬下唇，朝李书白带着几分委屈的语气低声道：“我先走了。” 说完，唐嫣然掩面离开了。 米乐看这情况，识趣地拿过程念手里的奶茶，“我进去等你。” 影厅的观众散得差不多了，通道里一时只剩下程念和李书白两个人。 程念微微皱起眉头，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李书白，有些不耐道：“要说什么？如果是替唐嫣然辩解的话就算了，我不想听。” 李书白看她这副模样，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总不好说是因为李英不让他们见面，他才想出这种馊主意。 见李书白不说话，程念挺直了腰板，“不想说就走，兴许还能追上你的好青梅。” 说着程念就要走。 比起白莲花绿茶婊，她更讨厌不检点的男人。 李书白一把拉住准备离开的程念，讨好道：“我们只是来看个电影而已。” 程念的声音瞬间提高了一个度，“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不明白，平常连和唐嫣然说句话都要和她汇报的李书白，怎么会突然跟她单独出来。 “我怕你多想，而且一结束我就发消息给你了。” 程念盯着李书白，一字一句道：“唐嫣然喜欢你，难道你不知道？” 李书白双手按到程念肩膀上，澄清的眼睛里满是认真地看着她，“可是我只喜欢你。” 程念难得没有被他蛊惑，冷声道：“那你就更不应该和别的女生出来。” 正经男女谁晚上来看电影啊，下头。 李书白本就因为李英的事情有些烦恼，不想再和程念吵架。他冷静下来，深深吸了口气，柔声道：“对不起，我应该先跟你说一下的。” 程念还在气头上。 想到米乐早上和自己说的那些，她挥开李书白的手，怒道：“先告诉我就可以和唐嫣然出来了吗？那个女生分明就对你图谋不轨，你还对她关怀备至。” 李书白不知道该怎么说，急道：“我没有，我只是想出来见你。” 程念直觉得莫名其妙，“想见我所以要和她一起来看电影，李书白，你知道现在在说什么吗？” 李书白也觉得自己乱七八糟的，他重新拉过程念的手，带着些祈求的口吻道：“对不起，我以后不理她了可以吗？” 程念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看到李书白那个做小伏低的可怜样子，终是于心不忍，低声道：“我也不是让你不要理她，正常朋友还是可以当的，但是……” 看李书白有些委屈的模样，程念心烦意乱地摆摆手，“哎算了。” 李书白微微弯下腰，把脸凑到程念面前，讨好地在她鼻尖上贴了下，“别生气了。” 想到李书白的那些解释，程念狐疑道：“你是不是有别的什么事情瞒着我。” 李书白的眼神中瞬间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略显疲累地笑了笑，轻声道：“没有，只是很想你。” 程念撅起嘴巴，有些得意地“哼”了声，“明天下午开学就能见到了，能有多想。” 李书白的目光沉下来，在程念唇上轻轻贴了贴。 程念咯咯笑起来，孩子气地拉着李书白的手往放映厅走，阴阳怪气地酸溜溜道：“刚刚陪过唐嫣然了，现在该陪我了。” 李书白有些为难，他拉住程念，不舍道：“我得走了，等下还要跟我妈一起去摆摊。” 程念不太开心地“哦”了声，还是懂事地放开了他。 尽管不知道李书白有什么不能言说的理由，程念并不打算再纠缠着这件事不放。 其实仔细想想就算他们真一起出来也没什么，如果何云飞没去当兵的话，他们肯定也要在一起鬼混。 有个异性朋友而已，不是什么大罪。 这时又有一场电影开始放映了，观众陆续走进来。 程念朝李书白挥挥手，“那你去，路上慢点。” 两人分开的时候，在楼下问程念要过手机号码的男生正好路过。 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男生先是一愣，然后脸上露出一种匪夷所思的微笑。 他朝程念指了指李书白，微微挑了下眉毛。 “这是你男朋友？” 李书白见他和程念说话就已经有些生气，特别是对方长得还不错，拳头瞬间就握紧了。 程念忙站到两人中间，对男生说：“没错，他就是我男朋友。” 男生有些黯然地笑笑，然后就走了。 李书白拉过程念，“这人是谁？” 程念把刚刚在楼下他问自己要联系方式的事情讲了下，特别强调了她告诉对方自己不是单身这件事，得意道。 “你看，我比你自重多了。” 完全忽略是米乐把她喊走了的客观事实。 李书白知道程念还在在意唐嫣然的事情，忙讨好道：“我知道了，我以后也会的。” 程念嘻嘻笑起来，“好啦，你快去。再不进场我要看的电影就演完了。” 李书白在她额头上亲了下，应道：“嗯，回家了告诉我。” “嗯呢。” 李书白走后，程念走进影厅。 电影已经开场二十多分钟，却丝毫没有影响她观看接下来的剧情。 米乐没看到一半就睡着了，出来直骂现在的影评机构为了赚钱脸都不要，如此垃圾的电影也能吹成一朵花那样。 程念安慰她，就当是听了场治疗失眠的讲座。 米乐又想气又想笑，愤愤不平地掏出手机给片子打了一星。 回到家后，程念第一时间给李书白发去消息。 很久之后李书白才回过来，也只是堪堪说了晚安两个字。 想着明天就能见面，程念没有多想，看了会书就睡了。 下午收拾好东西，老程头亲自送程念去了学校。 在门口，程念他们碰上了同样来送谢君宇的谢靖。 两个大人一通寒暄，老程头大手一挥，“念念，你推君宇进去。” 程念乖巧地应了声，礼貌道：“那谢伯伯我们上学去了，有空来我家坐。” 谢靖连连道：“好好，君宇腿脚不便，你多照顾他。” 程念甜美地笑起来，“我一定会的。” 两人走进校园后，谢君宇抬起头看着程念，轻声道。 “你打算怎么照顾我？” 第64章 程念同学说她想照顾我 程念不敢看谢君宇，她直愣愣地注视着前方，不自然地回答道：“你有什么不方便的都可以跟我说。” 谢君宇似是轻轻笑了下，没再说话。 在教学楼下正好遇到从宿舍过来的胖胖，两人合力把谢君宇和轮椅弄了上去。 班上的同学平日和谢君宇没什么接触，看到他坐着个轮椅来也都不好上去打听，全当没看见。 只有米乐一个人急匆匆地凑过来，关切道：“这是怎么了。” 程念和谢君宇同时道。 “车祸。” “崴到脚了。” 见米乐和胖胖一脸茫然，程念忙笑着解释道：“在车祸中崴到脚了。” 米乐微微皱起眉头，心疼地低声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程念暧昧的笑起来，“谢君宇行动不便，我们大家都多帮帮他。米乐，晚上你和胖胖一起送他回寝室。” 米乐的脸登时浮现出可疑的红晕。 胖胖拍拍自己健硕的身材，豪气道：“不用，我一个人就行。” 程念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又道：“你俩一起，去操场上走走，多陪谢君宇说说话。他脚上带着这个肯定很闷。” 胖胖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连连点头。 一直沉默的谢君宇突然抬起眼皮看了程念一眼，“那你呢。” 程念干笑两声，尴尬道：“我们仨轮换嘛。” 正说话呢，李书白和李萌一前一后走进了教室，两个人脸色都阴沉沉的。 见班主任进来，大家都安静下来，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 李萌站到讲台上，神情严肃地看着大家，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最近我发现有很多人的心思根本不在学习上，知道离高考还剩下……” 李萌强调着学习的重要性，突然话锋一转说到谈恋爱的事情上，程念一句都没听进去。 想到她和李书白进班时两人一样难看的表情，程念用手肘碰了碰李书白，小声问：“李萌这是怎么了。” 李书白的神色有些慌乱，冷声道：“不知道。” 其实下午的时候李英和他一起来了学校，说是想问问他最近的学习状况。 也不知道她们两个人在办公室说了些什么，李英走后李萌把他叫进去好好批评了一顿。 李书白没想到李英会这么做，只觉得脑袋嗡嗡的，李萌的话一句也听不进去。 见李书白满脸漠然，李萌的语气不由重了些。 “你想想，程念考不上大学可以继续做富二代，你呢？你妈妈含辛茹苦把你拉扯这么大，如果你因为这种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恋爱影响了学习，你对得起她吗？” 李书白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道：“我没有影响学习。” 李萌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说：“那是现在。万一哪天你俩吵架，或者有什么矛盾，你能保证自己一点都不分心吗？而且。” 她认真地看向李书白，“她是程念，程家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喜怒无常倒行逆施的事干的还少吗？她今天喜欢你，明天又去喜欢别人，你怎么办。” 李书白微微皱了下眉，看上去有些犹豫的样子。 李萌感觉自己的说教有用，赶紧趁热打铁，语重心长道：“你也别觉得老师的话难听，程念的人生不止高考这一条路可以走。但你不一样，老师不想看到你这样的好苗子在关键时刻被绊倒，你明白吗？” 李书白直觉得脑子里天旋地转的，一时间根本没办法思考。 李萌的每一句话都像黄蜂尾后针似的，不停地戳在他那颗临近崩溃的心上。 特别是那句“今天喜欢你，明天喜欢别人”。 他深深呼了口气，也不知是对李萌还是对自己说：“也许我们能一直在一起。” 作为一个老师，听见自己的学生说出这种话，李萌没有生气。 她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用一种极其讽刺的笑容看着李书白，悠悠道。 “我做老师也有十来年了，教过很多届学生，谈恋爱的不在少数。他们几乎每一对都觉得自己的爱是永恒的，是至死不渝的。但结果呢，都是些轻如鸿毛朝生暮死的幻想。一见到更好的风景，马上就变了。” “你也说了也许，那也许不会呢。”李萌顿了下，似乎不打算再给李书白留情面。 “说句不好听的，程念来上学就是体验生活。你为此搭上的可是下半辈子。多愚蠢啊。” 想到李萌那嘲弄的表情，李书白的神色又暗淡了几分， 他从不怀疑自己和程念的感情，但旁人说多了让他不得不去思考。 他看了眼程念，脑子里回想李萌那些话的同时又不由忆起那日在河边和程念的对话。 “你有多喜欢我。” “上辈子喜欢你，这辈子还喜欢。” 心烦意乱之际，李萌提出换座位的事情，还特别点名道：“李书白和程念，你们两个不要坐一起了。” 程念自问和李书白在学校一直循规蹈矩，多余的接触一秒都没有，不明白李萌为何突然这样要求，当即站起来问：“为什么。” 李萌不想招惹程念，便道：“李书白作为班长也应该帮帮其他同学。” 说着她看了眼李书白。 李书白立刻拽了拽程念的衣角，示意她别激动。 联想到两人进班时的状态，程念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愤懑不平地坐下来，脑子里已经在思考到底是谁把他们在一起的事情告诉了李萌。 李萌轻轻咳了下，“那现在开始换座位。” 后排角落里，谢君宇举起手来，“老师，我行动不便。程念同学说她想照顾我。” 程念直翻白眼，心说她什么时候讲过这种话。 完全忘记自己在学校门口和谢靖保证了一定会照顾谢君宇。 她下意识地朝李书白看去，发现李书白竟然无动于衷。 他心事重重地半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萌一心只想把李书白和程念分开，直接道：“那程念就坐到谢君宇同学旁边。” 程念盯着李书白，发现他还是没反应。 于是她气呼呼地走到位置上，把书抱到了谢君宇身边。 下课后，程念走到教室前排的李书白身边，神情不悦道。 “你出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第65章 因为你比较笨 李书白看了眼还站在讲台一边写教案的李萌，委婉道：“放学再说。” 程念瞬间就有些不高兴，她双手按在李书白桌子上，语气中带着隐怒道：“班主任和你说了什么？” 她的声音有些大，吓了前排的同学一跳。 李萌听到也装没听到，收拾起东西转身离开了教室。从程念身后经过的时候，她没忘记给李书白一个警告的眼神。 李书白没想到程念的脾气来得这么快，他忙站起来，拉着程念走到过道里去。 想着肯定瞒不过程念，李书白神情严肃，坦白道：“班主任知道了，她希望咱们俩之间保持距离。毕竟马上要高考了，一切以学习为重。” 程念盯着他，“我影响过你学习吗？还是你影响我了。” 李书白有些无奈，“可老师不会这么想。” 程念左右思索了一下，咬牙切齿道：“是谁告诉她的。” 李书白神情一滞，低声道：“不知道。” 现在还是只是学校规章制度的压力，如果被程念知道李英要求他们分开，她一定没这么好哄了。 看着李书白的表情，程念脑子里蹦出一个人。她不想在李书白面前提起她，摆摆手道：“行，学习就学习呗，放假我们再……” 李书白的神情有几分慌乱，忙道：“我有个亲戚生病了，这一两个月的周末我恐怕都要去照顾他，所以不能去给你补课了。” 程念虽然小性子多，听李书白说家里人生病根本没多想。只是有些失落地点了点头，轻声道：“那就等他身体好了再说。” 李书白于心有愧，根本不敢看程念眼睛，安抚了她两句就赶紧回教室了。 见程念仍朝教室后排走去，李书白这才发现她竟然和谢君宇坐在一起。 刚刚排座位的时候他一直处于神游状态，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想表现的太小心眼，李书白没直接找程念问这件事，而是来到张琦身边。 张琦神头鬼脸地朝后排看了眼，愤慨道：“这小子太贼了，班主任刚说不让你和程念坐在一起，他就举手要求程念照顾他，不要碧脸。” 李书白瞬间就捏紧了拳头，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把他们两个分开。 想到自己目前的境况，他克制住身体里不断涌上的怒意，回到座位上写起练习题，并在心里告诫自己应该相信程念。 程念回到座位上之后就闷闷不乐的，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书。手里拿着笔，好半天也没写一个字。 谢君宇见状关切道：“你怎么了。” 程念不想和他说那么多，随口道：“感觉函数好难。” 不了谢君宇突然朝程念靠了靠，抽过她手里的笔认真道：“哪道题不会？” 程念没想到他这么热情，忙随手在面前的这一页上随手指了一道。 谢君宇看了眼题目，耐心地给程念讲解。 程念原本还满腹郁闷，听了两句之后神情认真起来。 也不知谢君宇是有什么魔力，原本晦涩难懂的知识点经他一讲竟然变得简单了许多。 程念直夸他应该去当老师。 谢君宇也不知有意无意，回应道：“我对其他人没这么多耐心。” 这话乍一看很暧昧，但听起来就好像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程念看向谢君宇，发现他的表情也十分淡然。 她不想再胡乱猜想，索性直接问道：“为什么。” 谢君宇长长的睫毛闪烁了两下，轻声道：“因为你比较笨。” 感觉谢君宇是认真在说这句话，程念虽然被骂，心里却隐隐舒了口气。 她就知道谢君宇不是因为喜欢她。 如此一来，程念坦然了许多，她哼了声，“我这是大智如愚。” 谢君宇轻轻笑了下，看起来阳光帅气，纯良无害。 程念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他和那天在废弃车场里打人的暴虐少年联系起来。 感觉谢君宇身上的谜团实在太多，上次在车里他并没有提起的意思，程念也不打算再仔细去想这件事。 反正只要在自己面前他是好人就行了。 放学后，胖胖和米乐都来到谢君宇身边。 胖胖提着轮椅，米乐和程念则一边一个地扶着谢君宇。 下了教学楼，胖胖把轮椅撑开来，一行人推着谢君宇朝操场走去。 说是想帮谢君宇解闷，全程他都没说到两句话，基本上都是程念他们仨在侃大山。 偶尔说着说着还会笑起来，操场上就属他们最吵。 笑闹过后，胖胖和程念突然有一瞬间的沉默。 他俩都在想，要是何云飞也在的话就好了。他话多嘴又贫，有他在大家一定会更开心。 想到最近的诸多不顺，程念还真挺想他的， 察觉到程念情绪突然的低落，谢君宇侧过脸轻声问：“你怎么了。” 程念勉强扯了个笑，有些伤感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一个你不认识的人。” 胖胖的眼睛亮了亮，又默默沉下去。 谢君宇“哦”了声，没再说话。 操场上人散得差不多的时候，他们也开始往宿舍楼走去。 到了男寝门口程念和米乐就爱莫能助了。 她们帮忙把轮椅放到大厅里，接下来的事情就都交给胖胖。 终于只剩下两个女孩，米乐挽起程念的手臂，八卦道：“班主任今儿个这是怎么回事，干嘛好好让你和班长分开坐。” 一提这茬程念就烦，叹道：“她知道我和李书白在一起的事情了。” “啊？你俩在学校没什么不良行为啊，难道是被举报了？” 程念眼神一转，“你说会不会是唐嫣然，我想来想去就只她有嫌疑。” 一向讨厌唐嫣然的米乐此刻却持反对意见。 “我觉得这个女生虽然绿茶，但本质上和我一样是个怂包。她也就敢在李书白面前扮娇小可怜，真要告到班主任那，不等于直接招惹你了吗？” 程念一想好像也是，唐嫣然每次看见自己都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应该不敢明目张胆地做这种事。 两人上楼的时候正好碰到唐嫣然拿着洗脸盆从楼梯口经过，程念顺口叫住了她。 唐嫣然明显一愣，紧张道：“干什么？” 第66章 让你滚听不懂吗 程念见唐嫣然这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心中已经不再怀疑她，只是漫不经心地提了句。 “你最近有去找过我班主任吗？” 唐嫣然先是一阵惊恐，然后迅速摇了摇头。 程念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终是没说什么，拉着米乐走了。 她也明白，现在再去纠结是谁告密已经没有太多意义。 再过两三个月就高考了，的确应该把心思放在正经事上。 如此安慰自己一番，程念便全然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唐嫣然看着程念远走的背影，不由恨恨地捏紧了手中的面盆。 第二天早操结束，程念买了包子和豆浆给谢君宇带回去。 她刚从楼梯上来，就看到谢君宇和唐嫣然站在走廊里不知道在说什么。 见唐嫣然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程念心中莫名一阵烦躁。 她大步朝两人走过去，怪声怪气地笑道：“干嘛呢。” 唐嫣然看到程念便做出一副惊恐的样子，往李书白身后躲去。 程念微微皱起眉头，心说这是在演哪出呢。 李书白看向程念，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口。 刚刚唐嫣然告诉了自己昨晚程念询问她的事，虽然没再说别的，可那副委屈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怀疑程念用了怎样的手段。 联想到程念之前嚣张跋扈为所欲为的行事风格，李书白一点都不意外她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见程念一副来势汹汹的样子，他更加坚定而内心的猜测。 于是李书白问也没问把唐嫣然护在身后，直接道：“嫣然和这件事是无关的，你不要为难她。” 程念瞬间像是被电打了一样，体内陡然升起一股凉意。她几乎要耗费全部力气，才能控制自己想到打人的欲望。 她瞪大眼睛看着李书白，神情从错愕到震惊，然后到茫然，最后竟荒唐地笑了出来。 她强忍着怒气，阴阳怪气道：“我为难她？李书白，你脑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原本发生这么多事程念已经觉得够憋屈了，竟然还沦落到被指责的地步，还有没有天理了。 唐嫣然怯生生地解释道：“程念，你别生气。我提了句你昨晚问我的事情，想着是不是……” 程念此刻一点都不想听到这个女人的声音，她冰锥般的目光朝唐嫣然射过去，寒声道：“滚。” 唐嫣然的眼底立刻涌上泪花，期期艾艾地说了声，“对不起。” 程念见她那故作可怜的模样登时就怒了。 李书白不忍让唐嫣然替李英背上这样的黑锅，平白受气。 他刚想和程念解释，就看到程念将手中的豆浆用力朝唐嫣然身上砸了过去。 袋子承受不住那么大的冲击力，在唐嫣然身上炸裂开来，黏腻的豆汁撒了她一身。 三四月的天不算特别温暖，唐嫣然还穿着毛呢大衣。 毛呢不亲水，豆汁稀稀拉拉地挂在她衣服上，虽然没有往里渗入，也实在脏兮兮的。 程念没有丝毫做错事的愧疚感，她冷漠地瞪着已经开始流眼泪的唐嫣然，高声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脾气特别好啊，叽叽歪歪没完没了。我们两个的事情关你屁事，让你滚听不懂吗？” 李书白没想到程念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一下子也有些恼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唐嫣然，然后直起身子瞪着程念，厉声道：“你干什么。” 程念见李书白竟然还在维护这个白莲花，怒气一下子冲到了胸口上，说话也不过脑子了，口不择言道。 “心疼了是，怪不得这阵子都对我爱答不理的。快滚，我看见你们这对狗男女就恶心。” 李书白怒道：“程念你还有没有一点女生样子。” 程念咬牙切齿道：“我没女生样子，你的好青梅有。她温婉贤淑天真可爱，我怎么和她比。” 李书白原本就因为把唐嫣然无辜牵扯进来十分过意不去，程念说话又这么不中听，更是感觉愧对唐嫣然。 此时吃过饭回班的同学陆续多了起来，李书白不想和程念吵架。 他冷漠地看了程念一眼，沉着脸把唐嫣然带走了。 程念看着他们远走的背影，恼羞成怒地把包子也砸了过去。 包子砸到了李书白的背心，他的身形一顿，却并没有回头。 程念顿时杀人的心都有了。 她气冲冲地走进班里，看到谢君宇还可怜兮兮地坐在位子上。才想起自己把他的早餐丢掉了，又跑去餐厅重新买了一份。 把东西放到谢君宇面前，程念强压住内心的怒气，低声道：“对不起啊，回来的有点晚。” 谢君宇扎开豆浆喝了一口，漫不经心道：“刚刚听到你们在外面吵架。” 程念抿抿嘴，不想提起这件事，含糊道：“没吵架，只是说话大声了点。” 谢君宇识趣地没继续问下去，伸手把桌上的茶叶蛋剥好放到程念面前，淡然道：“我不吃这个。” “不喜欢吃？” 谢君宇摇摇头，“我对鸡蛋过敏。” 程念的眼睛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亮了起来，好奇道：“真的吗？” 谢君宇看了她一眼，轻声道：“怎么，你觉得我是威震天？” 程念歪着脑袋想了下，“不，你是擎天柱。” “有什么区别？” 程念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些，轻笑道：“因为你是个好人啊。” 洗手间的水池边，唐嫣然泪眼汪汪地看着帮她擦衣服的李书白，嗫嚅道：“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和你说一声。” 李书白面色冷峻，心烦意乱道：“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我和程念之间的事我自己会处理的。” 长久以来李书白都把唐嫣然当妹妹，多少总是包容她一些。 唐嫣然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李书白的侧脸，小声问：“是因为老师知道了吗？” 李书白顿时有些不耐，他直起身子，第一次对唐嫣然严厉道。 “我说了，你不用管。以后也不要总来找我了，我不想程念因为误会而伤害到你。” 唐嫣然用力咬了咬下唇。 看着这个她从小就喜欢的男生，唐嫣然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颤声问道。 “你究竟是怕程念误会，还是怕她伤害我。” 第67章 你还想怎么样 李书白直截了当地回答道：“我喜欢程念，所以我只会在意她，这么说你能明白了吗？” 唐嫣然的嘴角向下弯去，终于没有办法再骗自己，哭着跑开了。 李书白垂下头深深叹了一声，想着还是应该和程念好好说清楚。 他可以理解李英口中的现实有多残酷，但也相信自己可以战胜这一切。 他才十八岁，未来有无限可能。 他努力变得优秀就是为了无论在面对什么时都不必觉得害怕，如今更是没有退缩的理由。 倘若真的错了，他也愿意承担后果。 这样想着，李书白在自己脸上扑了一捧凉水，脑中开始盘算着怎么和程念说会好一点。 然而走进班看到程念和谢君宇有说有笑的画面后，李书白那颗想要道歉的心顿时变得冰冷僵硬起来。 他坐回位子上，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哔—似的。 他这边想着怎么跟家长和老师斗争，程念转头就能和别人好。 脑子里一蹦出这样的念头，李书白就控制不住地朝程念走去。 程念的情绪也是一阵一阵的。 刚刚和李书白大吵一架，这会儿聊两句天就没那么生气了，和谢君宇说起变形金刚来。 李书白大步走到程念身边，冷漠地看着热火朝天的交谈着的两人，寒声道：“程念，出来。” 谢君宇的目光漫不经心地在李书白身上放了放，完全不在意他凶狠的态度，悠悠地看了他一眼。 眼神算不上挑衅，却也足够让李书白火冒三丈。 程念见李书白竟然还是这样的态度，也不想在班里吵架，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两人来到教学楼后面的小花园，程念站定，没好气道：“你还想怎么样。” 李书白的神情格外冷峻，沉声道：“你和谢君宇怎么坐在一起？” 程念怒目瞪着他，“谢君宇腿断了不方便，我照顾他一下怎么了。” 李书白根本听不进去这些理由，厉声道：“我让你离他远一点。” 程念更气了，“李书白，你好意思管别人吗？老提谢君宇干什么，人家招你惹你了。再说，他腿受伤也是为了救我俩，我于情于理不能不管他，你有没有替我想过。” “但你呢。”程念愤怒地喘了几口气，继续道，“你嘴上说着不理唐嫣然，早上问也不问就把矛头指向我。能不能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她有什么值得我为难的，长得比我好看还是怎么着？” 李书白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脱口而出道：“你多好啊。” 程念的心猛地跳动了几下，一股不可名状的痛楚生长出来。 她半眯起眼睛，目光逐渐阴冷，接着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顾虑到还在学校，她这一巴掌其实没有用很大力气，却实实在在地羞辱到了李书白。 程念沉下脸，声音冷得直往外冒寒气，倨傲道：“对，老子就是天下第一好。”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书白站在原地，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了这样。 大课间的时候，米乐神秘兮兮地把程念拉去教学楼下走走。 “听说你和班长因为唐嫣然吵架了？” 程念皱起眉头，不悦道：“我至于因为她吃那种无聊的飞醋吗？” 米乐抚抚程念的胸口，“我这不也是听别人说的嘛，我还寻思怎么就让你给谢君宇带个饭就出这么大事了。” 程念不悦道：“谁传的。” “从九班传出来的。说你们仨在一起说了会儿话之后，你对唐嫣然又打又砸的，完事班长把唐嫣然带走了，最后她哭着回九班了。” 程念抿抿嘴，“说的倒都还是真的。” 米乐讶异道：“啊？你真动手了啊。” 程念翻了个白眼，手一挥，怒道：“没，只是把豆浆砸到了她的身上，要是前些年我早就上去抽她了。” 米乐拿住程念乱舞的手，嫌弃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能干出来这种事。可不管怎么说你也不能打人啊，毕竟还在学校里。听说九班的人见唐嫣然受了欺负，都一致要把你告到教导主任那。” 程念哼了声，“不是九班的人，而是张环。” 米乐严肃道：“是谁都一样，毕竟这事儿咱们不占理。难不成你去和主任说因为她是绿茶你才打她的吗？” 程念无所谓地摆摆手，冲米乐笑道：“好妹妹不用担心我，告老师这种幼稚的手段还不能把我怎么样。” 米乐有些无奈地看着程念，又觉得她这幅洒脱的模样很酷，终是没再说什么。 中午吃饭的时候，教导主任果真把唐嫣然和程念他们两个叫到办公室里。 教导主任还没开口的时候，程念就抢先道：“老师，我错了。” 教导主任又被她整懵了，皱巴着张脸问道：“你错哪了？” 程念看向唐嫣然，诚恳道：“我不应该因为唐嫣然同学穿了一件和我相似的衣服就怀疑她，我很抱歉，对不起。” 主任冷声看向唐嫣然，“是这样吗？” 唐嫣然没说话。 程念又道：“当时我情绪比较激动，上去就对唐同学很不友善。随后我想去道歉，九班的张环因为之前的事情对我怀恨在心，不让我见唐同学。” 说着，程念把身子转向唐嫣然，客客气气地鞠了一躬，皮笑肉不笑道：“对不起，我实在太喜欢我的衣服了，所以情绪有点点失控，你能原谅我吗？” 唐嫣然看着程念，感觉身体都在发抖。 这一套反客为主直接把教导主任干得晕头转向了，连连为她说话，“既然这样唐同学你也大度一点。” 程念附和道：“衣服我会赔一件新的给你，可以吗？” 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报告，我是三班的李书白。” 程念皱起眉头，心说他来干什么。 李书白进来后先是看了看程念，然后走到主任面前，直接道：“老师，早上的事情……” 程念忙打断道：“早上的事情我已经和唐同学道过歉了，李同学你不必再为她作证了。” 李书白侧过脸看了程念一眼，欲言又止地闭上了嘴。 主任见程念态度良好，又的确不是什么大事，批评教育几句就让他们离开了。 出了办公室，李书白拉住程念的胳膊，冷声道：“一起吃饭，我有话和你说。” 程念恶狠狠地甩开李书白的手，语气不善道：“有话直说。” 李书白定定地看着程念。 他的神情冷漠，声音如同从死海中浮出来一般，带着彻骨的寒意，一字一句地从喉头滚出来。 “我们分手。” 第68章 脸还疼吗 程念身形一顿，整个人像被冻到了原地。 她深吸了几口气，僵硬地抬起头看向李书白的脸。 察觉到对方似乎是认真的之后，她故作轻松地扯了个笑，冷声道。 “你想清楚了吗？” 李书白的脸别向一边，低声道：“嗯。” 程念的手紧握成拳，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膛里炸开了。 她的脑中清楚地明白事情闹成这样，不分手没法收场，却始终说不出那个好字。 程念是气李书白，但真要说到分手她又有点舍不得。 想到自己早上的态度的确不好，程念收敛起情绪，小声道：“还是先去吃饭。” 一旁的唐嫣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早上李书白还很坚定地说他喜欢程念，怎么这会儿又突然要跟她分手了。 不过这次她总算学聪明了些，没有开口说话，默默离开了。 餐厅里，程念和李书白面对面坐着，各自面前摆着一碗卤肉饭。 一路走来两个人都没说话，程念心里直打鼓。她的筷子在碗里不停地乱戳，就是不见往嘴里送一口。 脾气上来的时候她把李书白杀掉的心都有，这会儿平静下来又开始反思自己的不是。 首先动手肯定是不对的，后来也不应该甩李书白巴掌。 打人不打脸，她的确太过分了。 想到这些，程念满怀歉意地看了一眼李书白，小声道：“对不起啊，脸还疼吗？” 李书白面无表情道：“不疼。” 见李书白没有丝毫和自己交流的样子，程念嘟起嘴，闷声道：“干嘛动不动就说分手啊，像个小孩子一样。有什么问题应该一起解决，而不是分手了事。我这不是也会和你道歉吗？” 李书白抬起眼皮看了程念一眼，沉声道：“我们之间的问题解决不了。” 程念急道：“怎么会。” 李书白冷眼看着程念，“我要你从现在开始不准再和谢君宇说一句话，你能做到吗？” 程念皱起眉，“我说的是商量，不是让你单方面命令。” “没什么好商量的。” “你这是蛮不讲理。” “那就分手。” 程念被怼到说不出话。 她知道李书白很可能是还在生气，于是强压住心中的不快，试图解释道：“谢君宇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我们之间就只是单纯的家族社交往来，你应该相信我。” 李书白听到程念说到“家族”和“社交”两个字，就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更远了。 他放下筷子，有些无力地看着程念，轻声道：“现在你明白了吗？我的问题在你看来不是问题，所以解决不了。” 程念觉得李书白简直不可理喻，愠怒道：“就因为一个谢君宇有必要跟我闹成这样吗？你和唐嫣然的事我不也没说什么，你能不能换位思考一下。” 李书白漠然道：“他们不一样。” 谢君宇让人讨厌，他背后代表的阶级更让他望而却步。 程念那一巴掌使李书白彻底清醒过来。 他以为程念变了，其实并没有。她本质上还是那个蛮横不讲理的大小姐，高高在上谁都不放在眼里。 程念终于有点生气，她认为李书白根本是在无理取闹，只是随便找个借口想分手罢了。 她怒道：“有什么不一样？你觉得你问心无愧，我也光明磊落啊。你这双标是不是也太严重了点。” 李书白快速看了程念一眼，冷声道：“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察觉到对方的意图，程念觉得自己再说什么都是无用。 她盯着李书白那张脸看了又看，怎么也想不通他的心意为何转变得如此之快。 明明前两天还在说很想念自己，这会儿又义正辞严地要求分手，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一瞬间程念想着，不如就放开李书白好了，反正一开始她也只是抱着捡便宜的心态和他在一起，并没想着两个人能多长久。 可下一秒她又觉得心如刀绞，憋屈得不行，满脑子的凭什么。 但李书白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自己要是还再死缠烂打就太难看了。 她半垂下眼帘，神情变了变，落在一个说不出的无奈和难过上。 如此沉默了半分钟，程念扒拉了一口碗里已经冰冰凉的饭，沉声道：“马上就要高考了，我不希望这种事情影响大家。咱们俩也都冷静一下，高考结束后再说。” 程念也不知道这样再拖一段时间有什么意义，但她就是不想立刻和李书白分开。 就好像她很喜欢一个布娃娃，哪怕最后不喜欢了，也想要好好的保存在柜子里。 李书白看到程念眼圈微红，盯着饭碗黯然神伤的样子，终是于心不忍，低低应了声。 程念没心思再吃东西，丢下句“我饱了”就起身朝门口走去。 离开餐厅，程念来到篮球场旁坐着。 她靠在长椅上，茫然地看着场上的两队男生争抢着一个球。 听到李书白应声的那一刻程念以为自己会很伤心，可此刻坐在这她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就好像封闭多年的山谷突然敞开一条缝，大风无休止地朝里面刮进来。 脑中有个声音反复说着，“原本你就是想离李书白远离一点，现在不过是终于得偿所愿了而已。” 想到得偿所愿这四个字，程念快速给自己进行了一番心理建设。 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分手吗？ 难道还非要等李书白家暴出轨才愿意离开他？脑子里进多少水才会有这种愚蠢的想法。 如果说美貌才是永恒的喜悦，那和李书白又有什么关系？ 天涯何处无芳草，换一棵新草吃不香吗？ 这样一寻思，程念觉得眼前这些打篮球的小伙子就挺不错。 随便一眼就看到一位个子高挑，剑眉星目的男生，站在边线大喊回防。 再看一眼又看到另一个身形修长阳光帅气，皮肤是小麦色的帅哥。他穿了身杜兰特球衣，肌肉均匀地分布在身体上，投篮时微微跃起的那个线条别提多好看了。 程念的眼睛亮了亮，心中的郁闷之气一扫而空，脑子里瞬间蹦出来一个念头。 也许她不是喜欢李书白，只是喜欢帅哥而已。 【作者有话说】 桃：李书白，大家好像都挺讨厌你。 李：这……能怪我吗？ 桃：找个机会削你一顿给大家出出气。 程：同意。 李（弱小可怜又无助）：行，只要不让谢君宇来。 桃：微笑 第69章 班长，你有什么事? 想明白这一点的程念心头的郁结之气登时一扫而空，像是被菩提老祖敲了三下脑袋一样神清气爽。 又在球场旁坐了会儿，程念回了教室。 此时已经上课二十来分钟了，校园里除了体育课的学生再没什么人。 刚走到后门口，李书白就抱着一摞作业从里面打开了门。 程念就好像没看到他一样，微微侧身走进了班里。 李书白的神情有些僵硬，很快又恢复了平常的神色。 这节是自习，同学们都在埋头写作业，没人注意到后门谁来了谁又走了。 见程念回来后有点不太开心的样子，谢君宇轻声问：“怎么了。” 程念面无表情地从桌兜里翻出一张试卷，岔开话题道：“没事，中午米乐给你带了什么饭。” 谢君宇有些委屈地小声说了句，“鸡蛋炒米。” 程念先是愣愣地应了声，然后一拍脑袋瞬间反应过来，满是歉意道：“我忘给她说了，你不会到现在都没吃饭。” 谢君宇点点头，继而宽慰道：“没事，我本来也不饿。” 程念看着谢君宇，感觉就好像看到了孤儿院里安静乖巧地等待着分苹果的小朋友，懂事得让人心疼。 她瞬间觉得自己像灰姑娘的后妈一样坏，赶紧就要去给谢君宇买吃的。 她收起笔，轻声道：“你早上就只吃了一个包子，怎么会不饿。想吃什么。” 谢君宇淡然道：“真的不用。” 程念不容拒绝地站起来，低声道：“把你饿瘦了谢伯伯该批评我了，这样，我去看看食堂还有些什么吃的。” 谢君宇只好点了点头。 程念下了教学楼正要往餐厅走，身后有个声音突然叫住了她。 程念翻了个白眼，不耐地回过头，“班长，你有什么事？” 李书白刚刚送完作业，回来就看程念往外跑，想也没想就叫住了她。 被这样一问，李书白有些尴尬道：“上课时间你去哪？” 程念不想跟他扯皮，直接道：“中午没吃饱，去食堂看看还有没有吃的。” 李书白脸色一变，知道程念是想提醒他两个人已经分开的事。 他不自然地直了下身子，沉声道：“早去早回。” 程念理也没理他，转身走了。 去食堂溜达了一圈，工作人员都已经在刷锅洗碗了。汤汤水水的东西不好在班里吃，程念就没考虑。 想着怎么着也不能让谢君宇吃超市的垃圾食品，程念来到之前常和何云飞翻墙出去的地方，打算到外面买些吃的。 这处矮墙正朝向学校后门的小吃街，天气日渐暖和，这个点多少有几家在摆摊。 出去倒是挺顺利的。 程念沿着小吃街逛了一圈，买了两个烤包子，又买了一份板栗。 为了等热板栗出锅，程念又在外面待了约莫十来分钟，回去的时候正好撞到上级领导视察。 好在教导主任在前面开路，程念刚从墙头落下来，就被他一把抓住，塞进附近上体育课的班级里。 顺便恶狠狠地警告了程念一句，“回头我再跟你算账。” 程念一手拿着板栗，一手拿着烤包子，站在一堆陌生人中，尴尬得直想从这个地球上瞬间消失。 特别是刚刚在球场上看到的杜兰特球衣小帅哥就在自己左边不远的位置，她瞬间就感觉更难为情了。 跟着这个班在操场上跑了两圈，终于可以自由活动。 程念拿着食物坐在操场护栏的台阶上，心里不断祈祷这节课可以赶快结束。 正郁闷着呢，“杜兰特”走到了她的面前。 程念抬起头，目测男生的身高得有一米九。 她僵硬得好像被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寒冰豌豆打中了一样，艰难道：“同学你有事吗？” 男生晴空般澄明的眼睛坦然地望向程念的眼底，随即扯了个直率的笑容，声音清亮地开口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程念。” 程念一愣，“你认识我啊？” 男生摇摇头，“我和何云飞经常在一起打球，从前总能看到你在球场边，今天中午也看到你了。” 说完，男生走到程念身边坐下，又自我介绍道：“我叫姜来，生姜的姜，未来的来。” 程念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姜来的热情，忙把买来的栗子递过去，笑道：“尝尝。” 姜来礼貌的拿了一颗，但并没有吃。他好奇地看着程念，轻声问：“你怎么会来我班里。” 程念把自己倒霉催的经历和他讲了一遍，无奈地笑道：“早上我才被主任抓去训了一顿，这回他无论如何都要让我在大会上做检讨了。” 姜来听程念这么说，也讲起自己因为不想早起被教练骂的事。 程念疑惑道：“我看你中午吃完饭就在打球了，这会儿应该上第二节课了，你一天都不上课吗？” 姜来笑起来，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坦然道：“因为我被保送了。” 程念一阵尴尬，原来小丑竟是她自己。 姜来是一个十分健谈和爽朗的人，两个人从何云飞聊到篮球再到变形金刚，一节课很快就过去了。 下课后程念匆匆告别姜来，快步往教室走去。 再不给谢君宇送吃的他直接等着吃下午饭好了。 进了班刚把东西交给谢君宇，教导主任就出现在三班门口，一脸严肃道：“程念，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谢君宇拿着已经凉掉的包子，朝程念问道：“主任叫你干嘛。” 程念勉强扯了个笑，“你不用管，先吃东西。” 到了主任办公室，程念好好挨了一顿批评。 这回无论她再怎么巧言善辩都没有用，毕竟差点被上级领导发现。 平日关上门在学校里小打小闹就算了，要是真被领导抓住那可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原本主任是想通报批评叫家长记过，给程念来个一条龙服务。后来看在她态度诚恳，又是为了帮助行动不便的同学，便减免到通报批评这一条。 晚自习开始的时候，每个班的小广播里都响起这样一则通告。 “x月x日，我校三年三班学生程念，于下午第一节上课时间翻墙外出，影响极坏，严重违反了校规校纪。经校领导研究决定，给予程念通报批评处分一次，以观后效。希望其他同学能引以为戒，严格遵守校园制度。” 广播结束后，谢君宇侧过头看着程念。 他的神情有些不解，语气却仍是淡淡的，轻声道。 “你出去就为了给我买吃的？” 第70章 这件事主要还是我的不对 程念有点不好意思。 她朝谢君宇安慰似的笑了笑，开口道：“也不是，你别多想。我只是刚好撞枪口子上了才会被通报，没有多严重的。” 谢君宇的神情严肃起来，沉声道：“以后不要再去翻墙了，不安全。” 程念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大言不惭道：“放心，那面墙特别矮，外面还有垫脚的。” 谢君宇冷声道：“那也不行。” 感觉谢君宇很认真的样子，程念抿抿嘴。想着他也是考虑到自己的安全，乖巧地应了声。 谢君宇的目光柔和了几分，把之前剥好的栗子放到程念面前，轻声道：“谢谢你。” 程念很不客气地往嘴里丢了几颗，豪气道：“谁让我们是朋友呢。” 谢君宇眨了眨眼，嘴角扯了个不易察觉的笑。 透过眼角的余光，谢君宇发现有一个人正在盯着他和程念看。 于是他伸出手，在程念嘴角轻轻擦了下，满目柔情地宠溺道：“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 程念忙学电视里的大小姐矫揉做作地捂住嘴巴，娇声道：“哎呀，让公子见笑了。” 谢君宇配合地笑起来。他漫不经心地朝远处瞥了眼，然后又快速转回到程念的脸上，若无其事地帮她拧开一瓶水。 程念喝了口之后，他也跟着喝了一口。 眼看谢君宇顺手就把瓶子往嘴边送，程念瞪大眼睛，结巴道：“这，这是我的水。” 谢君宇的手顿了下，无所谓道：“没关系，又不是没喝过。” 想到之前在运动会上拿错水瓶的事，程念干笑两声，快速别过了脸。 她常年和何云飞混在一起，并没有把这当回事。 讲台上，李书白的目光在程念回身后立刻转到面前的习题册上。 他的面色沉静，看起来像是一汪平滑如镜的潭水。内心却已经翻起千百层滔天巨浪，汹涌而来的各种情绪就快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李书白用笔尖在手心狠狠戳了下，才总算稍稍找回些理智。 过了一会儿，李萌黑着张脸走进教室。 刚刚结束的班主任会议上，李萌被点名批评了十来分钟。因为程念出去这一趟，她半年的绩效工资全给扣了。 李萌一进来就把教案重重地放到李书白空无一人的桌子上，吓了班上的同学一大跳，纷纷从书本中抬起头来。 李萌怒目看向后排角落，厉声道：“程念，站到后面去。” 这个丫头真是一秒钟都不会让人省心。 程念知道自己做错事，认命地站起来朝后黑板走去。 谢君宇伸手拦住她，对李萌解释道：“老师，程念同学是为了给我买吃的才翻墙出去的，我有责任。” 李萌知道谢君宇是谢靖的儿子，在班里基本上不怎么管他。 此刻他突然替程念说话，李萌又不好真的对他怎么样。满腹的怒气发泄不出来，憋得脸色通红地站在那。 教室里顿时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 李书白在听到程念竟然是为了谢君宇才翻墙出去，那点因为疼痛找回的理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双手紧握，脸上没有半分血色，眼神好像要吃人一样，死死地盯着桌面。 程念没法不理谢君宇，李萌也不敢招惹他，谢君宇多金贵啊。 就因为有个厉害的爹，全世界都不敢跟他作对。 凭什么。 程念不想让李萌太下不来台面，主动道：“这件事主要还是我的不对。” 说着，程念离开座位，拿着书站到后黑板前。 看着程念维护谢君宇的模样，李书白只觉得心脏传来一阵钝痛，痛得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他现在真想让早上信誓旦旦和自己说不喜欢谢君宇的程念看看这一幕，看她怎么还能理直气壮地说出光明磊落这四个字。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直觉得自己可笑。 再睁开眼时，李书白重又恢复了之前波澜不惊的样子。 李萌见状不好再多说什么，强调了几句时间的重要性，让大家好好复习，然后便离开了。 李萌走后，程念透过书本偷摸瞥了李书白一眼。 她并非存心让李书白吃醋，谁知道那么巧碰上领导审查。但既然发生了，她还是很希望在李书白脸上看到一丢丢失落。 然而结果就是这样。 对方毫无反应，平静的就像是听了一个很不好笑的冷笑话。 李书白漠然冰冷的表情让程念恨不得能把那颗自作多情的心抠出来，丢到地上踩个稀巴烂再丢去喂狗。 她狠狠地翻了一页书，在心里暗骂自己没骨气。 下课后，米乐跑到程念身边，装模作样地扶着她回到座位上。 “哎呀，可把我家小主累坏了。你说这不打勤不打懒，专打到了你这个不长眼的。” 程念又气又笑，“我哪知道有领导视察，这一天啥也不用干，光往教导主任办公室跑了。” 米乐打趣道：“你应该在他办公室安一床位。” 这时胖胖也走过来，揶揄道：“安床位哪儿行，干脆直接让程念当教导主任，随时准备批判自己。” 程念双手高举过头顶，求饶道：“哥哥姐姐，你们就别羞辱我了行吗？还嫌刚刚的全校通报不够丢人？” 一贯冷淡的谢君宇也插嘴道：“觉得丢人就不会去翻墙了。” 程念无言以对，小脸涨得通红，嗔怒道：“还不都是为了你。” 米乐瞪大眼，“可别，自己馋了就馋了。这么大一黑锅不要往别人身上甩，我们背不动。” 程念急道：“不是，我忘了……” 她正要把谢君宇对鸡蛋过敏的事情告诉米乐，就被他在桌子底下拉了一把。 程念不解地转过头，准备问他怎么了，前门突然传来一声叫喊。 “程念，有人找。” 程念把头探出去，看到姜来正站在门口冲她招手。 米乐眼睛亮成星星状，“程念，你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么大一帅哥。” 胖胖有些无奈地看着米乐，“您能矜持一点吗？” 程念站起来冲他俩摆摆手，“回头再跟你们说。” 然后便朝着姜来走过去。 程念前脚刚出门，后脚就有两道眼神光跟着射了出去。 姜来的目光全在程念身上，只觉得身上陡然升起一股寒意。 随后程念的声音响起，他便没再顾得上许多。 “你找我？” 第71章 我好像有新的人间理想了 姜来应了声，朝程念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程念也回以礼貌的微笑，“有什么事吗？” 姜来抓抓头发，为了配合程念的身高，他微微弯下身子。 “没，就是刚刚在广播里听到你的名字，所以……” 程念一挑眉，假装不悦道：“怎么，来看我笑话？” 姜来忙紧张地摆摆手，“不，我绝对没这个意思。” 程念笑了笑，如画的眉眼弯成天边半满的月亮状，“开个玩笑，我脸皮老厚了。只是被通报批评而已，伤害不到我。” 姜来被她逗乐了，也跟着笑起来。 班级里的人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只看两个人的模样就知道他们一定相谈甚欢。 笑过之后，姜来正色道：“其实我来是想说，如果你以后还想出去买东西的话可以来找我。因为我……” 不想让程念觉得自己是个臭显摆精，姜来的话说到嘴边赶紧改口道：“我训练时间和大家上课不一样，能随意进出校园。” 程念有些羡慕道：“真好啊。” “所以你以后就不要翻墙了，会被主任抓到不说，还很危险。” 程念应了声，笑道：“好，我先谢谢你。” 姜来的笑容突然腼腆起来，轻声道：“那，我就不打扰你学习了，有事来五班找我。” 说着，姜来递过来一张纸条。 他微微垂下头，眼神飘忽，有些害羞道：“那个，如果我不在的话，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程念刚接过来，上课铃声就响了。 姜来朝程念比了个电话联系的手势，笑着往后退了两步，然后转过身朝班级跑去。 程念冲他挥挥手，也赶紧进到班里。 坐到位子上程念才打开字条看了眼，然后收到口袋里打算回宿舍时存到手机上。 为了应对像这样的突发情况，程念觉得还是有必要留一下姜来的联系方式。 谢君宇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朝程念手里的东西看去一眼，低声道：“函数题还有什么不会的？” 程念忙翻开书，勾了几道题送到谢君宇面前。 一节课过得也快，题还没讲完就下课了。 他们仨把谢君宇送回宿舍，米乐终于得空能和程念单独在一起，忙问道。 “晚上来找你的帅哥是谁啊。” 程念宠溺的看着一脸花痴的米乐，把姜来的事跟她说了一遍。 “何云飞的球友，之前见过几面，不过我不记得他了。” 米乐满腹疑惑，“这么帅的小伙应该在学校里很有存在感才对啊，怎么我对他也没点儿印象。” “人家是保送生，可能不常在学校里呆。” 米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对姜来的印象更好了，碎碎念道：“保送生，篮球高手，一米九，阳光帅气。程念，我好像有新的人间理想了。” 程念笑起来，“来，我把他电话给你，赶紧去追。” 她边说边摸口袋，摸遍全身的口袋也没见那张纸条。 面对米乐充满期待的目光，程念尴尬地笑起来，“好像弄丢了。” 米乐尖叫道：“啊！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能弄丢。” 程念也奇怪，“我明明放进口袋了。” 左右翻不到，程念索性不找了，“什么时候有空介绍你俩认识得了，不比电话交流来得快。” 米乐立刻像是被雨水打湿的炮仗，哑火了，扭捏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人间理想的意思是美好的向往。” 程念笑起来，揶揄道：“干嘛光向往啊，得行动。” 米乐叹了声，带着些羡慕的语气低声道：“我又不像你。” 说着米乐又问道：“哎，你和班长怎么样了。” 程念一直不想提这件事，米乐问起来她也就大方地告诉了她。 米乐正开宿舍门呢，听到程念说出“分了”两个字，顿时愣在原地，钥匙都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她转过头惊恐地看着程念，讶异道：“什么？” 程念把钥匙捡起来，“干嘛这么激动。” 顾忌周围还有其他人，米乐夺过钥匙开了门，把程念拉回宿舍里。 面对面坐到床板上，米乐严肃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程念感觉自己像犯罪嫌疑人一样，但见米乐认真的模样，她也不好插科打诨，如实把分手的经过交代了一遍。 米乐听了直皱眉，狐疑道：“我觉得班长不是这样的人啊，难不成另有隐情。” 程念翻了个白眼，无所谓道：“管他有什么隐情。难道因为不可抗力分手，会比因为我今天出门前左脚先下地分手更高级吗？本质上一点区别都没有。” 米乐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难受得直哼哼，哀嚎道：“为啥啊为啥。” 程念把她从床上拉起来，“别瞎寻思了，赶紧起来写作业。我们要考名校，认识更多优秀的人，明白吗？” 见程念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米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她坐到桌子前长长叹了几声，默默翻开了习题册。 程念安慰米乐的时候还说得头头是道，做完题躺到床上闭上眼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一下午的心理建设统统作废，没出息地想起了李书白。 也许失恋就是这样，一瞬间大彻大悟觉得自己五蕴皆空，下一秒又鬼迷心窍开始钻牛角尖 白天在人多点还好，晚上一个人躺被窝里，大脑就像不受控制一样。 程念回忆起上辈子的悲惨遭遇，又想到前一段时间的甜蜜，感觉像在命运里坐了趟过山车似的。 突然一阵大风吹过，把她的记忆搅了个天翻地覆。 一片狼藉中，废墟上站起来两个小人，一个叫程，一个叫念。 程说：“你还记得自己的上辈子因为什么死的吗？” 念说：“执念。” 程说：“那你还要重蹈覆辙吗？” 念思索了下，“有点想。” 程上来就给了念两个大耳光，骂道：“你不如直接蠢死。” 程扇念耳光的时候，程念也想给自己来两下。 可惜她下不去手，所以也没能像念一样清醒过来。 她摸出手机，翻到和李书白的短信，十分没出息地发去一条。 【对不起，我错了。】 为了表示诚意，程念郑重其事地打上了标点。 然而现实给了程念一个响亮无比的耳光，并且在她耳边大声喊了一句。 “你真是个傻哔—” 第72章 你是我大爷行了吗? 李书白没有回复程念。 她从周一等到周五，手机上除了话费提醒之外再没有任何一条消息。 程念不由嘲笑自己真是贱得慌。 人家都不要她了，她还不知好歹地贴过去。 程念不知道的是，为了杜绝李书白再和程念联系，他的手机早已经被李英没收了。此刻正关了机，孤单地躺在抽屉里。 周五天还没亮的时候程念就醒来了，确认手机上确实没有任何李书白的短讯，她总算彻底死了心。 她删掉和李书白的短信，又删掉他的电话号码，终于感到有点难受。 一方面程念觉得自己很失败，活了两辈子追求不到一个男人。 另一方面她又认为这也不能算是件坏事，比起身家性命，喜欢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算得了什么。 米乐醒来就看到程念拿着手机坐在床上发呆，她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问道：“几点了。” 程念从悲伤中回过神来，把手机塞进枕头下，“还早，再睡会。” 米乐睡去后，程念也躺下盖好被子。 她希望自己再醒来的时候，就能彻底忘记李书白。 可这样一想程念就有点舍不得闭上眼，泪水顺着眼尾无声地滑落进发丝里。 这一哭让程念感觉自己更丢人了。 她粗暴地拿被子擦了擦眼睛，两只手在脸颊上用力拍了拍，强迫自己闭上眼睡觉。 不回消息就不回，又不是没他就会死。 浑浑噩噩地上完最后一天课，程念疲惫地回到了家。 刚一打开门，苏慧玉就笑盈盈地拿出来两套西装问她。 “你觉得哪套更适合李书白。” 程念脸色一变，把书包卸下来随手丢到地上，情绪低沉道：“以后不用想着他了，我们分手了。” 苏慧玉的反应不像米乐那么激烈，但也充满疑惑。 她举着两套衣服愣了两秒，然后把它们统统丢到沙发上，走到程念面前捧着她的小脸安慰道：“没关系，分开就分开，下一个更乖。” 程念勉强扯了个笑，附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程念很感激苏慧玉没问她为什么，因为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好好一个人说变就变了，实在让她感觉憋屈。 想不通程念索性就不想，她纠结了一个星期，这会儿已经释然得差不多了。 苏慧玉充满怜爱地看了程念一眼，然后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递给她。 程念没有接，懂事道：“我有钱。” 苏慧玉笑道：“那不一样，这是妈妈给的。拿着去玩，不要浪费失恋的感觉。” 程念有些无奈地看着苏慧玉，“妈，你到底知不知道我马上就要高考了。” 苏慧玉无所谓道：“高考只是人生的一种选择，我和你爸这么辛苦，就是为了你能有更多的选择。无论人生还是恋爱都是这样，明白吗？” 程念眼眶一热，又心酸又感动地抱住苏慧玉，诚挚道：“谢谢你，妈。” 回到卧室，胖胖和米乐都发来消息，约程念明天出去玩。 大家虽然没有明说，但想要帮程念走出失恋困境的心溢于言表。 程念的眼睛又是一片潮湿。 正要回大家消息的时候，何云飞的电话打了过来。 程念愣了一下，赶忙接起把手机放到耳朵边。 电话一接通何云飞就劈头盖脸地骂了她一顿。 “你丫是不是有病。跟你说了离李书白远一点，你竟然还敢和他谈恋爱。被甩了，美死你。” 程念捧着手机，附和道：“是是是，我有病，我脑壳有问题。” 应到一半，程念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杨展告诉我的。” 程念更是觉得迷茫，“杨展？杨展是谁？” 何云飞无奈道：“胖胖。你现在是除了李书白谁也记不住了是，还知道我叫什么吗？” 程念连连讨好道：“你是我大爷行了吗？何少。” 要不是时间有限，何云飞估计要从程念小时候开始数落她。 眼看着规定的通话时间只剩下一半，何云飞没再继续和程念扯皮，正色道：“李书白这个混小子等我回去了再收拾他，你给我离他远点知道了吗？” 程念被骂得好舒服，神清气爽地应了声。 何云飞哼了声，说起自己在部队的一些趣事。程念仔细听着，等着下次去告诉邓敏。 挂电话的时候何云飞没忘叮嘱一句，“小橙子，记得多去看看我妈。” 程念的声音已经有些更咽，“放心，你妈就是我妈。” 挂掉电话，程念直觉得前几天因为李书白伤心失神的自己真是有病。 她有深爱着她的家人，有一群可爱又亲切的朋友，不知道多幸福，干嘛要去谈那种让人委屈的恋爱。 感觉自己重新进入到大彻大悟的状态之际，程念的电话突然又响了。 看到屏幕上一串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程念下意识就以为是李书白打来的。 她紧张的清了清嗓子，想让声音听起来尽可能的冷酷无情。 一个星期都不回消息，这会儿打电话难不成还想让自己原谅他？ 做梦。 尽管这样安慰自己，程念还是控制不住内心的小小期待。 然而很快这样的期待就全然落了空，电话是姜来打来的。 程念顿时又有种想要抽自己的冲动。 姜来听到程念略显失望的声音，还以为她讨厌自己，赶忙问：“我没打扰你休息。” 程念调整了下情绪，“没，那个，你是怎么知道我电话的。” 姜来犹豫了一下，还是诚实道：“我在登记表上看到的。” 为了确保每一个学生高考结束后都能收到通知，前段时间学校收集了大家的联系方式，至少要填写三个。 这回没等程念问姜来就主动道：“我在学校比较闲，常被叫去做些整理材料的活。上次给了你号码之后你一直没联系我，所以我只好先打给你了。” 程念不好意思告诉姜来自己把他的号码弄丢了，含糊道：“我一直没用手机。” 姜来笑了笑，“没事，明天有空吗？西郊新开了一家马场，想不想去玩玩。” 程念没想到姜来这么直接，迟疑道：“明天啊，明天我约了朋友。” 姜来大方道：“那叫上他们一起。” 程念不好意思道：“这会不会太麻烦。” “马场是我爸朋友开的，不麻烦。刚开业没什么人，咱们去了还显得热闹点。” 想到米乐对姜来的爱慕，程念想了想还是答应下来。 总埋头做题实在有点闷，出散散心也挺好。 【作者有话说】 无奖调研 谁发现过我家胖胖的名字 哈哈哈 第73章 我真的想要放过你了 和姜来约好时间后，程念又打去通知胖胖和米乐。 米乐一听到是和姜来一起，高兴得差点蹦起来，立刻就要拉着程念去买新衣服。 给胖胖打电话的时候程念还有点尴尬，客客气气地喊了声“杨展”才开始说话。杨展听说有人陪程念便放心下来，表示自己就不去了。 尽管谢君宇腿上还带着石膏，程念还是礼貌地问了一句。 陪着米乐买完衣服已经是十点多，程念回到家洗了个澡躺到床上就睡着了。 这天晚上程念做了一个十分混乱的梦，以至于她听到苏慧玉喊她起床的声音时，还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 “念念，起床了，李书白来了。” 听到李书白的名字，程念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精神的像是被雷劈了。 她穿好衣服拉开门，看着门口站着的苏慧玉惊恐道：“他来干什么。” 苏慧玉耸耸肩，“我也不知道。” 程念微微探出头朝客厅看了眼，见李书白端正的坐在沙发上，身边放着书包，和平日来给她辅导功课时没什么区别。 程念忙退回来，眉头微蹙，悄声道：“你干嘛还给他开门。” 苏慧玉帮程念理了理衣领，“我总不好让他一直站在门口。” 程念摆摆手，仓皇道：“我不见他，你把他打发走。” 说着程念就要回房间，苏慧玉一把拉住她，低声道。 “你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就算是分手也要保持优雅和风度。见一面怎么了，把话说开不就行了。让妈妈把他赶走，你真是有够丢人的。” 程念被苏慧玉骂的无地自容，硬着头皮走了下去。 苏慧玉则识趣地进到屋子里，不打扰他们说话。 李书白看到程念下来，目光紧跟着放到她身上。 程念直觉得不自在，在离李书白很远的地方停下，语气不善道：“有什么事吗？” 李书白拿着书包站起来，语气平淡道：“来给你补课。” 程念眼睛朝一边看去，不悦道：“先前不是说家里有人生病。” 李书白面不改色道：“有别人去照顾他，不需要我了。” 程念直觉得莫名其妙，她不明白李书白怎么好意思再来给她家，而且还理直气壮的，就好像两个人之间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她懒得再猜对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直接道：“我也不需要你了，以后不用来给我补课。” 李书白提着书包的手紧了紧，目光像带着刺一样，冷声道：“我们说过了，不影响学习。” “所以就不要见面了，你走，我约了朋友。” 李书白嗤笑一声，“是约了谢君宇吗？” 程念没想到李书白竟然还是这个态度，直觉得他就是来找茬的。 她怒目瞪着李书白，感觉心口像是安了一个鼓风机一样，把她那点火气蔓延到了整个身体里。 她干脆也不反驳了，恶狠狠地说：“对，就是这样。李书白，你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证明我对谢君宇有意思嘛。你全对，我就是喜欢他，你满意了吗？” 李书白深深看向程念，脸上的血色瞬间退的干干净净，嘴唇也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色。 这一个星期他都陷在一种地狱般纠结的深渊里，不能自拔。 李书白和程念提分手的时候并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难受，不然他一定不会那么做。 可每天在班里看到程念和谢君宇一起有说有笑，李书白又觉得他们俩早晚要因为这个人分开。 与其说李书白忌惮谢君宇，不如说他害怕。 谢君宇的已经是他可能这辈子也触及不到的终点，哪怕程念对他流露出那么一丁点好感，他都觉得自己就快要失去她了。 外界的压力和内心的自卑迫使他唐突地和程念说了分手，然而结果就是他依然在意程念，却少了一个可以介意的身份。 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疼痛，几乎快要逼到他想要跪地求饶。 他已经不知道是凭借怎样的意志在生活，整个人都像麻木了一样。 回到家看见手机上的消息，李书白瞬间觉得自己得救了。 这天早上，他趁李英没醒就拿着书包来到了程家门口。在门前等了两个小时总算听到屋里有点动静，才敢敲门。 此刻听到程念口中说出这样的话，他的世界顿时又陷落到了黑暗里。 尽管李书白知道程念可能说的是气话，但那种可能要失去一个人的恐慌将他紧紧地包裹在里面。让他整个人的语言和行为都不受大脑的控制，跟随着本能随意地宣泄着嫉妒和怒火。 他笑了笑，嘲讽道：“你看，我有冤枉你吗？” 程念捏紧拳头，厉声道：“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是想说我对不起你？可你自己又做得很好吗？” 李书白随意丢下书包，朝程念走了两步。眼神顽固又执着地放在程念身上，撕都撕不下来，然后逐渐变得冰凉，深沉。 程念的心猛地跳了下，登时感觉掉进了冰窟窿里。 恍然间，她以为天已经暗下来，而外面正是冬天。 眼前穿着简单黑色上衣的男生和记忆中西装革履的男人重叠，让程念身上每个细胞都叫嚣起来，颤栗着站在原地。 她的眼泪顷刻就从睫毛上滚落下来，神情微微有些呆滞，口中喃喃道：“我真的已经不喜欢你了，我真的想要放过你了。” 李书白在听到这句话后更加恼怒，他想堵上程念的嘴，好让她再说不出一句自己不想听的话。 就在李书白伸出的手将将要碰到程念的时候，苏慧玉从二楼走了下来。 “你们没事。” 母亲的声音如同一道魔法咒语，轻易就将程念从回忆里拉出来。 她愕然地看了一眼李书白，然后快速跑到苏慧玉身边抱住了她。 将苏慧玉整个人紧紧地搂在怀里，程念惶恐不安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幸好，幸好这不是一场梦，幸好她还没有失去一切。 苏慧玉在程念背上轻柔地拍了拍，安慰道：“没事了。” 李书白并没有要对程念怎样，他只是想抱抱她。 程念眼中突然的恐惧也让李书白觉得不解，那种感觉就好像程念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他茫然地站在那，直觉得程念心里还有一个很喜欢的人，而他很可能只是一个替代品， 想到存在这种可能，李书白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一瞬间他的脑中竟然蹦出一个毫无尊严的想法，那就是做替代品也好，只要程念还能喜欢他就行。 之前的他在没有程念这件事上，太高估自己的忍受力了。 现在他只想两个人能好好在一起。 但程念完全不这么想。 第74章 他想不想那是他的事 李书白无意识间流露出的眼神让程念彻底醒悟过来。 人是不会变的。 哪怕命运的模样流转过千百次，刻在基因中的性格也不会因为故事不一样就消失不见。 即便李书白此刻没有表现出来，早晚有一天也会爆发。 是她太蠢太天真了，以为重头来过能有什么不一样的美好结局。 实在是愚不可及。 苏慧玉抱着程念，朝李书白丢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李书白张了张嘴，艰涩开口道：“对不起，可能我吓到她了。” 一阵敲门声响起，管家带着姜来走进屋子，恭敬道：“小姐，你的朋友来了。” 姜来站在门口，看着眼前不知道如何形容的一幕，尴尬地朝苏慧玉打了个招呼。 “阿姨你好，我是程念的朋友，我叫姜来。” 苏慧玉冲他友好的笑笑。 程念这才从苏慧玉怀中出来，她抹了把眼泪，有些难为情地看着姜来，“你等一下，我换身衣服咱们就走。” 李书白几乎是下意识地问道：“你要去哪？” 姜来不知所以，见李书白脚边有个包，还以为这也是程念口中的朋友之一，问马场的位置，于是回答道：“西郊。” 程念一把拉过姜来，“不用理他。” 然后又对李书白说：“你回去，我们要出门了。” 感觉气氛有点尴尬，苏慧玉笑着站出来，“你们这是要去哪玩啊。” 程念没好气道：“马场。” 姜来则亲切道：“阿姨您也来玩。” 苏慧玉摆摆手，“那是你们年轻人喜欢的，阿姨就不去了。” 看李书白一脸可怜兮兮地站在那，想着程念和他之间也许有什么误会，苏慧玉又道：“念念，你把书白带着一起去。” 程念不解地看向苏慧玉，察觉对方是认真的后，不满地哼了声道：“车里坐不下他。” “没事，我让管家送你们。” 程念不耐地喊了声，“妈。” 苏慧玉笑盈盈道：“好了，你快去换衣服。” 顾忌姜来在，程念不想多说什么。她看了眼李书白，恨恨地上了楼。 程念进屋后，李书白感激地看向苏慧玉，“阿姨，我……” 苏慧玉冲他摆摆手，“有什么话和程念说就行。” 姜来就是再蠢也能明白眼前是个什么情况。 他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向李书白，感觉对方除了长得好看点之外再没什么能比得过自己。而且看这架势程念不是很待见他，对他的敌意瞬间小了很多。 李书白却连看也没有看姜来一眼，因为无论对方是谁，他都不会放开程念。 程念换好衣服后，他们仨分别乘坐两辆车离开了程家。 程念他们要去接米乐，抵达的时间晚一些。 这地方说是马场，其实更像一个山庄。 车子绕过树林和小溪开到山庄后面，一大片辽阔的草坪铺展开来。 米乐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兴奋得不得了。碍于姜来就坐在前面，还是十分矜持地没有大喊大叫。 迎面而来的青草香让程念郁闷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些。 然而下一秒看到站在一匹骏马旁边的李书白后，她刚刚舒缓的心就又纠成一团。 远处的少年似乎又长高了些，正在工作人员的教导下轻轻抚摸着马背。 阳光下，他微微垂头认真的模样像凝固在宇宙中一个永恒的瞬间，美好得让人不忍靠近。 程念有些悲哀的发现，即便到了此刻她依然喜欢李书白，但对他的恐惧已经远远大过了喜欢。 就程念而言，她可以再因李书白而死一次，就当是为上辈子的自私赎罪。 但她不愿意由于她的愚蠢，让身边的人受到哪怕一毛钱伤害。 她拥有这一切，就应该珍惜这一切，更要守护这一切。 只是一个李书白而已，不要就不要了。 哪怕这辈子都没有人爱又有什么关系，只要爸爸妈妈还有何云飞他们能够开心快乐，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米乐不知道李书白会来，下车见了面都有些尴尬。 碍于一个班的，还是客客气气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去马棚里选马的时候，米乐拉过程念悄悄道：“怎么班长也来了。” 程念叹了口气，“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不管他就行了，咱们玩咱们的。” 米乐偷偷朝李书白看去一眼，做贼似的小声道：“你说他追到这来，不会是想跟你和好。” 程念走到一匹棕色的马前，“他想不想那是他的事。” “那你呢。” 程念一挑眉，“好马不吃回头草听过吗？” 米乐似乎还是有点惋惜，不过也没再说什么，轻声道：“行，你开心就成。” 在场四个人除了姜来和程念有些经验外，其他两个都没有骑过马。 工作人员教导一番后，李书白很快便掌握了，可以独自骑着马在训练场里走动。 米乐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太过恐惧，一直不得要领。 程念看得出米乐不是很喜欢这项运动，只是为了姜来才跟到这里，便对姜来提议道。 “不如让你和米乐骑一匹马。听工作人员说后面还有个湖，咱们去那看看。” 姜来不想在程念面前带别的女生。 他看了眼李书白，又觉得让这个刚学会骑马的人带米乐不太好，于是主动道：“我留下来教她，你们先去。” 程念一想这样也不错，正好让两人多相处一下。便调转马头，用脚轻轻一夹马肚子。 “好，我在湖边等你。” 程念走后，李书白也紧跟着追了出去。 程念想甩开李书白很容易，但她故意骑得很慢。 一是怕李书白为了追她受伤，二是她也想和李书白心平气和地把话说清楚。 没两三分钟，李书白的马就出现在了程念的余光里。 程念勒了把缰绳，用一种谈判的口吻开口道：“李书白，我们已经分开了对。”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发现她虽然在和自己说话，目光却远远地放在无垠的草坪上。 他靠的离程念近了些，诚恳道：“对不起，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应该，不应该怀疑你。” 程念别过脸，云淡风轻道：“无所谓了，我不想听你道歉，你也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比起程念对他生气，李书白更害怕她现在这样满不在乎的态度。 他打马走到程念前面，用一种有些卑微的语气开口问道。 “你这是不喜欢我了吗？” 【作者有话说】 谢谢六顺小可爱的金币打赏爱您 第75章 喜欢不喜欢的，听得我想吐 程念的目光像是隔了一层清透的玻璃，若有似无地放在李书白脸上。然后轻巧地应了声，用一种慢条斯理却掷地有声的口吻说道。 “对，不喜欢了。” 李书白有一瞬间的茫然，像是听不懂程念在说什么。 片刻后他的眼神恢复些许清明，心像是被一把满是铁锈的钝刀细细地磨着似的。 他深深地望向程念，哑声道：“你这是在说气话。” 程念清朗地笑起来，“没有，我只是突然想通了。其实我和你都不是对方唯一的选择，何必这么执着呢。我们才十八岁，未来还会遇到很多人。干嘛表现得像情种一样，非要爱得死去活来不可。” 李书白认真道：“可我只喜欢你。” 程念笑得更夸张了，“别了，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听得我想吐。马上就要高考了，你顾好自己。我上不上大学都无所谓，可你不一样。别因为我，耽误了大好前程。” 风刀霜剑言如雪，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李书白还可以不当一回事。但程念这么一说，他的心即刻便被冻上了。 明明已经是四月，李书白却好像赤身裸体地站在腊月底结冰的湖水中一样。 他看着程念那张漠然的，满不在乎的脸，又想到之前她在自己身边死缠烂打的模样。 她会在他抽屉里塞满满一桌难吃但可爱的糖果，会带十几二十个人去他妈妈的摊位上吃饭，会看着他的眼睛坦荡地说喜欢他。 想到这些，李书白觉得自己的心重又鲜活的跳动起来。 现在程念就站在自己面前，口中吐着冰冷陌生的话，李书白一点也不相信她。 他坐在马背上，目光坚定地看着程念，不死心道：“这些都是你的借口罢了。” 程念拍了拍马屁股，“随便你怎么想。” 说完，她留给李书白一个潇洒的背影，朝远处的湖水跑去。 其实程念也快要撑到极限了，只是看着李书白就有够她难受的。 程念本以为既然决定重新在一起，必定要因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才能分开。 现实里就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一个眼神，一个态度，一句伤人的话，马上就会让自以为是的感情分崩离析。 程念挺庆幸自己醒悟得足够早，还未能来得及造成什么伤害。 来到碧波荡漾的湖边，程念将马栓到一旁的柱子上，释然地站在岸边。 不一会儿李书白也跟上来，默默地站在离她一两米远的地方。 程念不想再跟李书白说些什么，两个人就那样一前一后地站着，看上去完全就像两个陌生的旅人。 约莫站了有二十来分钟，远处传来米乐的呼喊声。 “程念，我来啦。” 程念转过脸，看到姜来和米乐正慢悠悠地朝这边骑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看到程念太过兴奋，米乐的速度突然快了些。 程念笑着喊道：“你慢点，别摔了。” 米乐正因为学会骑马而异常雀跃，得意道：“没关系。” 快走到程念跟前的时候，也不知马儿是不是因为见了水害怕，忽地发癫似的朝程念冲过去。 米乐一下子控制不住它，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程念刚想闪开，就被李书白一把扑倒在地上。 幸好这匹马是退役的赛马，眼看快要踩到李书白背上时，突然凌空一跃，从他们身上跨了过去。 米乐忙勒紧缰绳，摸着马头安抚了它两下，然后迅速把绳子栓到一旁的柱子上，朝程念跑去。 眼看着马蹄从眼前跃过去，程念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 李书白灼热的呼吸就在耳边，将她整个人罩在身下。 确认马匹跑远了之后，程念一把推开李书白，坐起来结结实实地甩了他两个大耳光。 “你有病是不是。” 李书白知道自己这么做挺蠢的，但他就是克制不住想要为程念做点什么。 特别是在上次绑架案之后，李书白就想着什么时候能从天再降一场灾难，让他也能保护程念一回。 所以这次看到马儿失控朝程念冲过来时，他想也没想就扑了过去。 李书白坐起来，擦了擦脸上的青草泥，甘之如饴地笑道：“我怕你受伤。” 程念深吸了几口气，勃然大怒道：“要不是你我就早闪开了！” 李书白的笑容开始变得有点委屈，活像一只叼着骨头想让主人陪玩，却挨了一脚的小狗狗。 姜来快速赶来在两人身边停下，翻身下马喘着粗气道：“没伤到你们。” 说着，他朝程念伸出手，想要扶她。 程念看到李书白脸上那副“你要是敢拉他的手我就投湖自尽”的表情，终是于心不忍，自己撑着地站了起来。 “我没事。” 姜来有点尴尬，顺手把李书白拉了起来，礼貌道：“你呢。” 李书白本来并不觉得什么，摆摆手想说自己还好，就看到手背上掉了一大片皮，手心也满是蹭破的痕迹。 地上的泥沙钻到肉里，像一根根针似的，此刻才感觉到痛。 程念只瞥了一眼，就觉得揪心的疼。 刚刚倒下的时候，李书白用手护着她的头，可能就是那个时候磕破的。 李书白不以为意地拍了拍手，“没什么，只是蹭破了点皮。” 说着，他就要走到湖边去洗。 程念喝道：“你疯了，湖水多脏，你想感染是不是。” 李书白听到后立刻停在原地，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米乐从远处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喘道：“没事没事，程念，你俩有没有受伤。” 程念没好气看了眼李书白，不耐道：“他手破了，咱们赶紧回去。” 米乐刚到这就要走，不免有点失落，“啊？现在吗？” 程念不想太扫兴，皱眉道：“那我送李书白回去，他这样没法骑马了。回去先把他的手伤处理下，你们俩再玩一会儿。” 李书白眼睛一亮，默默朝程念走去。 一直沉默的姜来突然开口道：“还是我送他。这有医疗室，你不熟悉地方，我带他去。” 李书白立刻朝姜来投去些许不太友好的目光，冷声道。 “马背上坐不下我们两个男生。” 第76章 你到底懂不懂浪漫 程念原本是想给米乐和姜来制造机会，却听到米乐说。 “坐得下，马鞍宽敞得很，刚刚工作人员带我试了。” 如此一来李书白不好再说什么，满是怨气地被姜来拉到马背上带走了。 两人走远后，程念拉过米乐，笑道：“你干嘛，难道不想和姜来多待一会？” 米乐抿抿嘴，“你是不知道刚刚在训练场里他有多木。我算看清楚了，这个男生也喜欢你，对我没有半毛钱兴趣。” 程念皱眉，“为什么要用也。” 米乐仰天长叹一声，“李书白喜欢你，姜来喜欢你，谢君宇也喜欢你。这些还不够‘也’吗？” 程念一歪脑袋，“别人就算了，谢君宇不喜欢我。” 米乐瞪着她，怒道：“你是有多蠢才能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就是一种感觉，谢君宇不喜欢任何人。” “他对你还不够好吗？” 程念想了想，摇摇头道：“我觉得他就像个机器人，为人友善不过是程序之一。” 米乐抓住程念的肩膀用力晃了晃，生气道：“即便是程序也是为你一个人编写的程序，你到底懂不懂浪漫。” 程念哈哈笑起来，“你小说看太多啦。不过，你真的不打算再追求姜来了吗？” 米乐斩钉截铁道：“no！帅哥遍地都是，但感情这种事一定要双向奔赴才有意义。” 程念神情微怔，想到记忆里也有人对她说过类似的话。 她突然觉得大家把爱情想得都太美好了，其实这个东西脆弱得像一张纸一样。 但她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不想破坏米乐心中的美好。 米乐拉着程念在湖边走了走，拍了几张美美的照片便返程了。 回去的路上，米乐突然对程念说。 “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能和你做朋友是件幸运的事情。” “为什么。” 米乐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流露出一种幸福的表情，欢快道。 “至少从前的我想不到自己有一天能学会骑马，也想不到能够上台演出，听见那么多人的欢呼声。程念，你对我而言就像一个礼物。所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希望你能开心快乐。” 程念也笑起来，目光深沉又安详地放在米乐身上。 她知道这就是她从今往后需要珍惜的东西。 回到马场后，程念和米乐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找到山庄里的医疗室。 医护人员已经帮李书白处理好手伤，正在用绷带把伤口缠起来。 眼看李书白两个手都包得像粽子一样，脸上还带着微红的巴掌印。程念强忍着内心对他的可怜，冷漠地别过脸去。 米乐关切道：“受伤严重不。” 护士小姐姐柔声回答道：“有一处伤口特别深，里面还渗进去了泥沙。不过都已经清理好了，回去换一次药，一个星期就能好。” 米乐面露难色，像是已经感受到了疼痛那般，啧啧道：“这伤口里面的沙子怎么清理啊。” “用水枪冲。” 听到护士这么说，程念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高压水枪洗车垫的画面。 想象到那样的冲击力打在裂开的伤口上的疼痛，程念的手指头都忍不住蜷缩起来。 米乐直接道：“那也太疼了。” 护士小姐姐用胶带固定好绷带，“是有点痛的。包好了，把药拿上，三天后换。” 李书白站起来礼貌道：“谢谢。” 看着他笨拙地想用手刀去勾装药袋子的样子，程念烦躁地一把将药拿起来，“快走。” 离开医疗室程念便要回家，她真的一分钟都不想再看到李书白。 姜来好不容易把程念约出来，统共也没和她待在一起多久，便提议道：“吃过饭再走，这里的野菜很好吃，都是在后山上现摘的。” 从早上一直晃荡到现在程念也的确有点饿了，看米乐也是直点头的模样，她勉强答应下来。 可真坐到饭桌上，程念才发现这是一个蠢到不能再蠢的决定。 李书白的手已经被仔细的包裹起来，整个手掌只有大拇指能动，哪怕是用拇指和手掌握住只勺子也没法自己吃饭。 饭菜一盘一盘端上来，李书白只有眼巴巴地看着，那个小模样别提多可怜了。 他的嘴唇轻抿，时不时就看程念一眼。被发现后又赶紧别过脸，装作一点都不饿的样子，但其实他早上就没吃饭。 程念被看得心烦意乱的，饭都没法好好吃。 她胡乱往嘴里塞了几口蘑菇，终是没有办法继续坦然地坐着，跟姜来说话时也心不在焉的。 吃了个半饱后，程念烦躁地站起身走到李书白身边坐下，后妈一样凶狠地往他手里塞了个勺子。 她夹了放了两片土豆和鸡蛋放在勺子上，又挖了一点点米饭放上去，看也没看李书白地不耐道：“自己吃。” 李书白讨好地笑了笑，僵硬地夹着勺子往嘴边送去。那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比笨姑娘纳鞋底还不如。 姜来本以为程念是真的讨厌李书白，所以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这会儿看到程念竟然喂他吃东西，忙坐过去关切道：“你吃饭，我来喂他。” 李书白当即就有点不高兴，转过脸匪夷所思地看着姜来。整个面部表情都在说：“你这个男生是不是有点什么毛病。” 姜来也回以他一个冷漠的眼神，无声道：“难道我会让我喜欢的人喂你吃东西？” “你在乱说什么，这是我女朋友。” “不好意思，是前女友。” 以上，都是米乐的脑补。 李书白和姜来并没有那么多戏，甚至连表情都是淡淡的。 程念客气地说了句“这怎么好意思”之后，就把筷子递给了姜来，快速坐回到米乐身边。 不过姜来给李书白夹菜时，李书白不是特别配合，勺子常常会跌落到盘子里。 姜来怎么会看不出他这点小心思，索性直接把饭喂到李书白嘴里。 可惜李书白现在手不能弯曲，不然他真想一拳挥过去。 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也就不用姜来喂他吃饭了。 如此吃了三口东西，李书白冷声道。 “我饱了。” 第77章 就当是再给我一个机会 姜来可不是为了伺候李书白才出来的，见他这样也没继续勉强，当即放下筷子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程念多少明白姜来的心意，她擦擦嘴，满是歉意道：“真不好意思，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 听到程念说自己是麻烦，李书白幽怨地朝她看过去，对方全然没有在意。 姜来露出可爱的小虎牙笑起来，“没什么，出来玩嘛。至少米乐学会骑马了。” 米乐捂着嘴笑了笑，“那还要谢谢你。” 尽管姜来不喜欢她，但这个人还是挺不错的。教米乐骑马的时候也很细心，并没有因为想去见程念就对她不耐烦。 三个人相谈甚欢，李书白就像是中欧古画上的一只现代智能手机一样格格不入。 一顿饭吃完已经是下午两点钟。 姜来再想不到什么借口留住程念，只好将他们送了回去。 考虑到程念还要参加高考，他还是按捺住了想和程念单独见面的欲望，打算老老实实等到高考结束后再说。 反正夏天很快就要来了。 为了尽量减少和李书白的相处，程念仍让管家单独送他，自己则和米乐坐姜来的车子回了家。 到家后程念连鞋都没来及换苏慧玉就围上来，“怎么样了。” 程念吓了一跳，“什么怎么样。” “你和李书白啊。” 程念踢上拖鞋，不以为意道：“把话说清楚后分了呗，还能怎么样。” 苏慧玉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随后耸耸肩无所谓道：“行。” 程念正要问苏慧玉早上为什么非要她带李书白去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汽车的轰鸣声。 想着是管家回来了，苏慧玉打开门喊道：“林叔不用把车停进来了，等会我还要出去。” 然后她就看到李书白垂着两个白色的熊爪，从后座上走下来。 见到苏慧玉后，李书白礼貌地喊了声，“阿姨。” 苏慧玉脸上保持着微笑，还在屋里的半截身子却疯狂朝程念招手。 程念走到门口，看见李书白站在院子里，顿时感觉火冒三丈。 怎么从前没发现他脸皮这么厚。 程念也不顾还穿着居家的拖鞋，大步走出去，怒目瞪着李书白厉声问：“你还来干什么。” 李书白有些委屈地小声开口道：“我的书包还在这，而且，你把我的药拿走了。” 程念才想起当时为了方便，她直接把那两小瓶药水塞进了口袋里。 她快步走回屋子里，把李书白的书包和药拿出来放在门口，不耐道：“这是你的东西。” 李书白走过去，坦荡地看向程念的眼底，轻声道。 “我知道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也不想再惹你生气。所以就按照你说的，等高考后我们再说这件事好不好。” 他的眼神非常顽固，就好像如果程念不答应，他就要在这站到天荒地老一样。 程念微微蹙眉，“你知道这没什么意义。哪怕拖到明年又怎么样，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一万年也没用。” 李书白又接着补充道：“在此之前我们都不可以和别人谈恋爱。” 尽管程念本身也没有这个想法，还是忍不住呛声道：“凭什么。” 李书白的眼圈兀地一红，眼神不住朝下看去，颤声道：“就当是再给我一个机会。” 程念的手紧握成拳，思绪在万丈悬崖边缘游走了一圈，终于还是被发丝般细的理智给拽了回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哑声道：“不用了。” 李书白没想到程念会这么绝情，他不解地抬起头，“为什么。” 程念被他问得心里乱糟糟，突然整个人都被一种恼怒的分子填满了。 她暴躁地一脚踢开地上放着的李书白的书包，厉声道。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就当是我错了行吗？李书白，我求你了，你能离我远点吗？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再因为这点破事烦恼了，求你让我清静些可以吗？” 李书白坚定道：“除非你答应我。” 程念嗤笑一声，“你算老几啊，李书白。我死乞白赖跟在你屁股后面一年多你都不带搭理我的。现在要我答应你这种无理的要求，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李书白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悠悠顺着脸颊流下来。他强压住鼻头的酸意，艰难开口道：“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程念从来没有见过李书白哭，从来没有。 记忆里的他面对自己的时候不是冷若冰霜，就是讽刺挖苦，连笑都很少。 这辈子两人的关系总算缓和些，李书白的笑倒是看得多了，哭还当真是头一次见。 程念定定地看着李书白，原来他哭的时候是这个模样。 眼圈微红，嘴唇紧抿，身子微颤着。眼泪像山中泊泊流淌的溪水，源源不断地从俊秀的脸上滚下来。眼神中满是难过，表情却是平静的。 他的每一滴泪都像冰冷的刀子，直直插在程念温暖的心里。 程念不敢看李书白的眼睛，喉咙里像是被灌了炭火一样，干涩得说不出话来，感觉整个人都快要被烧着了，甚至有种想要干呕的冲动。 她狠狠咬了口下唇，终于在强烈的疼痛中找回了呼吸。 苏慧玉满脸心疼的看着这两个孩子，终是忍不住走上前抱住程念，对李书白轻声道：“你先回去。” 李书白不肯走，固执的看着程念。 苏慧玉实在不忍心看到李书白这个样子，安抚道：“你先回去，好好复习，一切等高考后再说。” 李书白不舍地看了程念一眼，擦干眼泪，用手勾起自己的书包离开了。 李书白走后，程念回到房间里大哭了一场。 她突然觉得重生对于自己来说并不是一种奖励，反而更像是一种磨难。 李书白是她心底的一根带着倒刺的毒牙，如今要生生把他拔出来。 那种牵连着血肉的痛苦，非亲身经历者一丁点都体会不到。 这可不像用水枪吹伤口里的砂砾，而是用锤子从骨头里往外拔钉子。 每一寸锥心蚀骨的痛都在提醒程念。 她所经历的这一切，都是罪有应得。 【作者有话说】 桃：李书白，大家这么讨厌你，你会不会好好反思一下自己。 李：已经在反思了。 桃：摸头/ · 感谢小俊小可爱的金币打赏。木嘛~ 第78章 没有游泳池也可以 李书白回家的时候李英正在满世界找他，差点都想要报警了。 坐在客厅犹豫着要不要给苏慧玉打个电话的时候，李书白就背着书包神情倦怠地打开门走了进来。 李英立刻放下手机，冲李书白质问道：“你是不是又去找程念了。” 说完，她看到李书白的手上裹着绷带，忙又心疼地走过去，“这是怎么了。” 李书白疲惫地放下书包，低声道：“妈，别问了，我想睡一会儿。” 李英拿起李书白的手仔细看看。 从他闪躲的话语中，李英知道这件事肯定和程念有关，顿时生气道。 “我告诉过你不要再去找她了，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李书白有些无力地半垂下眼睑，坦然道：“因为我想她。” 李英的眼睛因为讶异而陡然睁得老大，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一直以来都十分内敛的李书白嘴里说出来的。 他打小就懂事，即便是在李英面前也不轻易表露情绪。 长这么大，李英从来没有听到过李书白说一句“我想”，或者“我要”这样的话。 每次她想要给李书白买什么东西，他也会懂事的摇摇头说不喜欢。 这还是李书白第一次告诉自己他想要什么，李英的眼眶瞬间就湿了。 她缓缓放下李书白的手，满面愁容地看着他，张了张嘴又说不出话来。 李书白转身走向卧室，“我睡一会儿。” 看着李书白的房门被关上，李英心中五味杂陈。 她能感受到李书白的认真，但并不觉得自己错了。 年轻的时候总是会做一些以为能反抗世界的蠢梦，最后才发现其实连一座小小的五指山都跨越不了。 她相信李书白有一天会懂的。 · 开学后，繁重的学业重新填满每个人的生活。 学生们急，老师更急。该讲的都讲完了，除了做题之外再没什么更好的训练方式。 李书白没有继续纠缠程念，似乎在履行自己说过的话。 程念则直接过滤掉了李书白，一心扑在学习上，就好像世界上并不存在这个人一样。 她没把李书白的话当一回事，也不觉得高考完就能改变什么。 拖延只不过是人类为了逃避剧烈伤痛想出来的蠢招，等没那么难受自然也就习惯了。 而且，如果真的很喜欢自己的话，上辈子怎么能做得出那种事呢。 程念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再去想，逃避似的投入到了题海中。 李书白的手没法使用，一直是宿舍的人在照顾他。 他没有告诉舍友们自己已经和程念分开的事情，张琦他们对谢君宇的怨念一度非常大。 陈文友更是直接道：“凭什么谢君宇腿坏了就要程念亲自照顾，班长这手伤就不算吗？” 秦冕也恨恨地附和道：“还不是谢君宇那小子脸皮厚，班主任也拿他没办法，谁让人家学习好呢。” 张琦老早就很讨厌谢君宇，“班长学习也不赖啊，要我说这小子就是欠收拾，打一顿就老实了。” 秦冕不屑道：“人家一个能打五个，就你？” 张琦踢了他一脚，“老子就是自损一千也要伤他八百。” 陈文友笑，“最后肯定是你伤成一个二百五。” 为了阻止内斗，李书白只好用避嫌这样的说法来应付他们。 人从生下来就害怕失去某种关系。 尽管李书白自己也有点心虚，但他就是不想和程念毫无瓜葛。 一个星期后李书白的手痊愈了，很幸运没有留下疤痕，也紧张地投入题海里。 又进行了两次考试，程念的成绩固定在五百二十分左右没再动过。 听了苏慧玉的话，她没再执着于分数。只是想着既然已经坚持了这么久，总要拼一把，看自己能够到哪里。 爱情没有了，自然要把心思全放在学业上。 四月底，谢君宇终于拆了石膏，不用再依靠轮椅行走。 这下不止谢君宇解脱了，杨展也不用每天辛苦地背着他上下楼。 下午吃过饭，大家都围在程念和谢君宇的座位旁边。 “请客，必须请客。瞧把这几天把我们胖胖累的，下巴都快出来了。” 程念一起哄，米乐也跟着开玩笑道：“要我说怎么着不得在帝都酒店顶层包一个豪华套房好好庆祝下，必须是带游泳池的那种。” 杨展摆摆手，一本正经地清了清嗓子。 本以为他要制止这两个无理取闹的姑娘，谁知道他却悠悠地说：“没有游泳池也可以。” 谢君宇这段时间受大家照顾，性格转变很多。他看着笑闹一团的众人，轻声开口道：“好，等高考结束，我带大家去北海玩。” 此言一出，大家皆是一愣。 米乐和杨展不了解谢君宇的家世，脸上都浮现出“你小子可真会开玩笑”的表情。 想到谢君宇根本不是那种会开玩笑的人，又转而变为一种难以理解的疑问。 程念也疑惑地朝谢君宇看过去，她用手拍了一下谢君宇的肩膀，轻笑道：“你认真的啊。” 谢君宇点点头，“嗯，反正放假没事，谢靖也说让我约朋友出去玩。” 米乐看看程念，面露难色道：“北海啊，那要坐飞机去。” 程念一挑眉毛，又给了谢君宇一个“你确定？”的眼神。 对方点头后，程念笑着对米乐说，“谢哥哥带你去，别说飞机了，坐火箭都行。” 米乐眼睛一亮，开心得直蹦跶。 正说话呢，突然有人在门外喊了一声程念的名字。 程念转过头去，看到姜来笑着站在后门口。他手里拿着个本子，身边还跟着一个可爱的女生。 她走出去，看看两人轻声问：“怎么了。” 姜来正要开口，女生就说道：“年级打算下周举办篮球比赛。” 程念疑惑道：“这事儿应该给文体说。” 女生看了看姜来，姜来忙解释道：“我想着和你说也一样，你不是正好也喜欢篮球嘛。” 说着，姜来撇开女生，把比赛的赛制规定和程念讲了一遍。 “每个班能选五个人，三人出场两人轮换，二进一。下周一开始比赛，时间定在下午放学。” 程念皱起眉头，“怎么马上就要高考了还整这一出。” 第79章 这女生好像喜欢你 姜来凑到程念耳边小声道：“这不是前阵子c中有个孩子学习压力太大，就……你懂。” 程念恍然道：“这样啊。也是，整天做题是容易把人憋出病来。” 女生看到姜来对程念很殷勤的样子，脸色不由变得十分难看，冲程念冷声道：“麻烦帮忙转达一下，明早课间每个班的文体委员都去班主任办公室抽签。” 说完，女生拿过姜来手中的本子，“走。” 姜来没有动，直言道：“剩下的班你去通知，我这还有点事。” 女生恨恨地看了程念一眼，扭头走了， 如果放在从前，程念定要追上去一把拉过她的头发，问她那眼神是什么意思。顺带警告她下次再敢这样看自己，就把她眼珠子扣下来。 但现在程念只是笑了笑，冲姜来揶揄道：“这女生好像喜欢你。” 姜来脸上立马满是抗拒，“不可能，我一点也不喜欢她。” 其实他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和程念说说话。东拉西扯地聊到上课，终于恋恋不舍地走了。 末了还不忘和程念开玩笑说：“希望你们班不要抽到五班。” 五班是出了名的体育班，班里常驻的几乎只有一半同学，其他人要么在训练，要么去比赛。 程念想着怎么着也不会这么背，至少也得打两场再遇上他们。 谁知道第二天课间文体委员刚从办公室回来，就十分高兴地给大家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下周篮球比赛，我非常幸运地抽到了五班。给大家争取了更多的学习时间，请为我鼓掌。” 同学们笑作一团，配合地鼓起掌来。 文体清了清嗓子，“篮球比赛需要五个人，鉴于咱们很可能一轮游，先报三个就行了。谁要参加。” 话音落下，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想去当这个倒霉蛋。 程念本来还兴冲冲的，一听到五班顿时也有点蔫。 谢君宇看程念好像很有兴趣的样子，便举手道：“我参加。” 程念腾地一下转过头看着他，惊讶道：“你会打篮球？” “嗯，会一点。” “那你的腿没事。” “已经全好了。” 程念这才放心。 文体也没想到一向在班里连话都很少说的谢君宇肯参加，忙道：“好的记下了，还有谁，班长你也来吗？” 李书白放下手，轻轻应了声。 程念的头又立刻朝前摆过去，差点甩她一个颈椎错位。 她飞快地瞥了一眼李书白的背影，心想：好嘛，这两个刚刚养好病的伤残人士代替三班出战，是想演一出虽败犹荣啊。 除了李书白和谢君宇之外再没人自告奋勇，文体在几个个子高的男生中随便点了一个凑数，就这样给上面报了过去。 中午吃饭的时候米乐还挺激动，“我还没见过谢君宇打球呢，一定也很帅。” 程念想起谢君宇打人的样子，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我觉得一定很疼。” 米乐白了她一眼，“球知道什么，我打你头发你会痛吗？” 程念笑起来，“你打我头发，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米乐懒得理她，在心里憧憬起谢君宇打篮球时的帅气模样。 转眼就到了下周一。 上完下午最后一堂课，文体站在讲台上大喊道：“全部同学都去篮球场加油啊，虽然五班很强大，但我们的气势一定不能输。” 大家纷纷响应。 米乐更是早就准备好了两个加油的发带，非要程念跟着她一起系上。 程念觉得这条红底黄字的东西实在是太蠢了，耐不过米乐的央求，无奈地绑到了额头上。 带上的一瞬间程念脑子里只能想到忍者神龟这四个字，连镜子都不忍心看一眼。 到了球场，比赛区已经被同学们人山人海地围起来。 米乐拉着程念，生生挤到了最前排，再往前一步就要进场了。 姜来寻了半天，终于看到程念。 他大方地朝程念走过去，揶揄道：“我说什么来着。” 见姜来穿着球衣，程念笑道：“你们班这么认真啊，选你上场。” 姜来露出两个小虎牙，“我可是王牌，轻易不会出手的。” 程念看了看五班其他几个人高马大的选手，为难道：“让你们班的那几个手下留情点呗，我们这都是老弱病残，有一个前两天腿上还打着石膏，不知道好没好利索呢。” 姜来笑，“放心，他们都挺业余的。而且竞技比赛……” 程念知道他想说什么，轻笑道：“体育精神最重要。这话何云飞以前可没少在我耳边唠叨。行，咱们不提这一茬，专心看比赛。” 姜来看着程念，突然朝她脸上伸出手。 程念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姜来捏住她头上的绷带轻轻转了下。 “这样才对，刚刚字都歪了。” 程念才想到自己脑袋上还顶着这个愚蠢的玩意，羞怯地捂了下额头，尴尬道：“谢谢。” 谢君宇和李书白虽然正在做热身运动，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过场边站着的程念和姜来。 看到姜来亲昵地帮程念调整发带，他俩的目光瞬间都冰冷起来。手却热了，十分想要打些什么东西。 说话间裁判的哨声吹响了，双方参赛选手登场。 比赛共分两节，每节十分钟。 三班这几个选手，两个互相视对方为仇敌，一个滥竽充数，毫无默契可言，上去就被三班连拿十分。 程念在场下直接没眼看，甚至想立刻走人。米乐倒是挺起劲，她光顾着看帅哥了，才不管进不进球。 一节打完，五班领先三班十六分。 文体在休息区又递水又递纸巾的，连连安慰道：“我们已经很厉害了。” 滥竽哀嚎道：“厉害个锤子，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好。我每个动作都在对方意料之中，他们就差看穿我今天穿什么裤衩了。” 文体忙安抚道：“没关系，输给五班嘛，不丢人。我们本来就不太能赢，你看，他们班姜来还站在那没上场呢。重在参与，重在参与。” 李书白和谢君宇的目光一起朝姜来看去。 只见他正有些得意的不知道在和程念说什么，很可能是。 “你看，这根本就不需要我上场。” 李书白喘着粗气看了谢君宇一眼，没成想谢君宇也正看着他。 眼神交触的电光火石之间，两个男生瞬间达成了某种默契。 【作者有话说】 感谢清水似年华，清酒，星眠三位小可爱的金币打赏，谢谢宝子。 我的键盘被手上的静电打坏了，用双飞燕艰难码字中。 之前我还打坏过空调面板，也真是没谁了。 北方冬季静电大，大家多注意哦，爱你们~ 第80章 球打不过就想打人吗 看着比赛场上可怜的那点分数，程念不住垂头叹气。 姜来则笑着安慰她，“你们班那两个打得挺不错的，只是可能以前没在一起玩过，配合不是很好。” 程念冲姜来扯了个难看的笑，心说这两个人能配合就有鬼了。 下半场比赛开始，李书白和谢君宇突然像换了两个人一样，居然愿意给对方传球打掩护。 五班那几个已经觉得胜利在望，都有些掉以轻心，被追回一些分数后又不禁暗暗提了口气。 姜来原本还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程念说着话，后来渐渐闭上了嘴，专注地看着球场上的变化。 球场上穿着背心短裤的少年们已经满身是汗，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都像涂了层油似的，每个毛孔都向外释放着蓬勃的少年气息。 认真起来的李书白和谢君宇还是有两下子的。 特别是李书白，三分命中率极高。谢君宇给他传球，他便立刻运到线外。假动作虚晃一下对方选手，干脆利落地拉开转身起跳。 球出手后在空中划下一个优美的弧线，直直落入球框内，引得在场的观众一片欢呼。 滥竽虽然没什么技术，胜在块大个子高，站在篮板下还是挺唬人的。 如此进了三个球，姜来急得朝场上人大喊：“都动起来，打挡拆。” 米乐则拉着程念的胳膊激动地来回晃，完全忘记李书白和程念分手的事，又跳又叫地兴奋道：“啊啊啊，班长好帅啊。” 说话间李书白又潇洒地来了一个背投，米乐眼睛都快变成星星状了，尖叫道：“班长加油。” 程念的眼睛终于肯朝李书白放过去。 李书白穿了一身黑色的运动服，上衣已经被汗打湿透了。头发更是像刚在水管下冲了一样，湿哒哒的。 防守的空档，他拉起衣服胡乱抹了一把脸，无意间露出紧致的腰线，惹得在场的小女生小心肝乱跳。 程念不自然地别开脸，尴尬地看向球场边的树，好像要数清楚上面有几个蚂蚁似的。 姜来看了眼程念，打算和裁判示意自己要上场，程念察觉到后一把拉住了他。 “我们班没候补，他们打十来分钟了，你现在去可是犯规啊。” 姜来讪讪笑了笑，终是没再动作，只是更加严肃地盯着场上的一举一动。 其实即便李书白和谢君宇拼尽全力也打不过五班，姜来只是看李书白这么惹眼，自己也忍不住想要在程念面前表现一下。 时间只剩下两分钟的时候，比赛进入白热化阶段。 为了不被人说胜之不武，五班也没有换人。场上六名选手不说精疲力尽，但也都满身是汗气喘吁吁的。 此时三班还落后八分，球在对方手里。 感觉比赛再没什么悬念，程念拍拍米乐的胳膊，“我去买两条毛巾。” 米乐没空搭理她，眼睛盯着球场挥挥手道：“去去。” 对方也知道没剩下多少时间了，一直拿着球磨磨蹭蹭，直到最后一秒才肯出手。 李书白他们则只想着打快球，行动十分迅速。 篮球这种对抗性还算比较强的运动，免不了肢体接触。一次针对谢君宇的突破中，也不知是怎么碰撞了几下，五班的一名选手突然就倒在了地上。 他人没事，但可能运动太激烈，坐起来就流鼻血了。 五班的文体立刻冲上来拿纸塞住他的鼻子，将人带去了洗手池。 眼看比赛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裁判直接宣布五班获胜，没事的围观群众大部分便吃饭去了。 另一名站在底角的选手不知所以，还以为谢君宇动手了，态度立刻就很不友好，阴阳怪气地说了句。 “怎么，球打不过就想打人啊。” 他穿着件写着十号的背心，眉宇间全是不屑。 谢君宇原本还有些担忧地看着那人，听到这话眼神立刻就变了，转过头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一般人被谢君宇这么一看当场就怂了。 这人也不例外，但少年好面子的心性让他没能怂下去，也恶狠狠地回看着谢君宇，叫嚣道：“有胆子做没胆子认是吗？” 大家都关注伤患的时候，李书白先注意到了这两个人有点不对劲。 尽管他十分讨厌谢君宇，也不想让他在这和外班人起冲突。 他走过去用肩膀轻轻带了一下谢君宇，低声道：“走了。” 谢君宇没理他，用一种漫不经心却让人不寒而栗的目光看着那人，悠悠道：“道歉。” 十号被谢君宇看得心底毛毛的，真有种想下跪的冲动。但见到周围已经有很多人看过来，他身上的血瞬间涌到脑门上，硬着头皮道：“你拽什么拽？” 商店就在篮球场边，程念买完毛巾估摸着比赛也该结束了，谁知道学生们还紧紧围在篮球场边。 她一挤进去就看到谢君宇和十号面对面站着，谢君宇一脸肃杀，十号则很勉强地装作凶狠的模样。 李书白站在一旁，眉宇间带着淡淡的担忧。 这时五班的人也冲上来安抚十号，说明情况后想把他拉走。 十号腿都软了，赶紧顺着台阶就下。 但他不愿意丢脸，本想手一甩潇洒地离开，谁知道谢君宇一把就拽过他的脖领子，将人捞了回来。 “道歉。” 十号感觉自己这个姿势实在是太丢人了，一下子也恼起来。说话也不过脑子了，骂骂咧咧地挣开了谢君宇的手。 程念眼看谢君宇的眸光渐冷，手掌紧握，忙拨开众人冲上去挡在他和十号之间，面朝十号警告道。 “把嘴闭上。” 谢君宇看到程念后神情终于缓和了些，手也不自觉放开了。 李书白见程念如此维护谢君宇，刚刚运动完火热的身体瞬间变得冰凉。 他用手抹了下额间的汗，感觉自己像个小丑一样，黯然地离开了球场。 十号看到有人能制住谢君宇后更嚣张了，放了两句狠话。 程念就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人，一瞬间还真想让谢君宇好好打他一顿。 为了避免出现什么十八禁的血腥场面，她忍着脾气没有发作。 这时姜来处理完流鼻血的伤患朝这边走来，见大家都剑拔弩张的样子，他大概询问了一下情况。 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姜来对十号厉声道：“给人家道歉。” 第81章 你给我买的? 十号刚刚找回面子，有点不情愿。但他的确挺害怕谢君宇那眼神的，赶紧顺坡下驴地跟他赔了不是。 姜来也拍拍谢君宇的胳膊，“对不起啊哥们。” 谢君宇没搭理他，程念赶忙笑道：“没事，没事，都是误会。” 姜来又说了十号两句，带着五班的人走了。 三班除了文体和球员外，几乎都走光了。 程念长长舒了口气，盖了条毛巾在谢君宇头上，又递给滥竽一条。 “先擦擦。” 左右看不到李书白，她便把剩下的一条白色毛巾交给了文体，让他帮忙转交。 谢君宇随便擦了擦头发，跟着程念走到场边。 “你怕我打死他？” 程念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没。” 谢君宇把毛巾搭在肩膀上，轻笑道：“放心，我不会和他们动手的。” 想到半死不活的豹纹和老大，程念心有余悸地应了声。 之后谢君宇回宿舍换衣服，程念左右找不到米乐便一个人去了食堂。 刚掀开食堂的门帘，就看到米乐拿着一盒章鱼丸子边走边吃着。 程念看到米乐才想起自己脑袋上还绑着那条愚蠢的带子，赶紧解下来扔了。 米乐还不愿意呢，连连道：“好好的东西扔了干啥，还有，你去哪了，比赛结束我怎么也找不到你。” 程念就知道她只顾着看比赛，根本没听自己说了什么。 她无奈地笑着解释了一遍，然后拉着米乐陪自己吃了点东西。 进班的时候，文体正站在后门口，不知道和里面的谁在说什么。 一见程念，文体笑着指了她一下，对那人说：“是程同学买的，那会儿没见你，她托我转交。” 说完文体转过来邀功似的对程念说了句，“东西带到了啊。” 程念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咬牙切齿地说了声谢谢。 文体看程念脸色不对，赶紧找了个借口小跑着溜了。 李书白拿着毛巾从教室里走出来，黑白分明的眼睛满是期待地看向程念，兴奋道：“你给我买的？” 此刻他已经换上了校服，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得像是春日初生的太阳似的。 程念伸出一只手，比了一个停止的手势，郑重道：“不是给你，我给每个选手都买了。” 李书白明显有些失落，手指搅着毛巾，勉强扯了个笑，尴尬道：“我知道了，你好好复习，我们高考后再说。” 程念眼神飘忽，没敢再看李书白，拉着米乐进了班。 米乐看他俩的状态，也不好说什么，叹了口气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作为朋友，她希望程念开心快乐。作为旁观者，她又挺心疼李书白的。 之前那事儿，说白了也不算什么。哪有家长不打孩子，哪有情侣不吵架。 实在没必要非分手不可。 晚上回到宿舍，米乐问程念，“你真的不考虑跟班长和好了吗？” 程念的目光深深放在米乐脸上，用一种悠远的语气，像对她又像对自己说。 “对，不考虑了。” 米乐见程念如此认真，便再没提起过这件事，也没问为什么。 她知道程念一定有自己的理由，而她自然是无条件支持的。 短暂的小插曲给乏善可陈的学习生活带来了一点点颜色，比赛结束后便重新回到单调。 此时距离高考只剩下整整一个月，大家的精神都处于一种高度集中的状态。 对于每个学生来说，高考就像是一把悬在脖子上十几年的刀子。 无论疼不疼，这把刀总要落下。有些不顺利又不甘心的人选择挨两次，那滋味就别提了。 考前这一个月最考验心态的时候。 之前总觉得日子还长着呢，可以先摸一会儿鱼。到跟前才发现，时光的流逝比倒掉杯子里的水不知要快上多少倍。 恍若一瞬之间，五月唰地一下，结束了。 程念感觉该记的都还没记住，该做的题都没做完，就要被逼着上考场，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七号考试，五号学校便放了假。 程念运气比较好，考试地点就在家旁边，走路五分钟就能到。 谢君宇也被分在这。 听程念在饭桌上提起这事儿，苏慧玉立刻给谢靖打了个电话，说让谢君宇高考期间住在程家。 “到时候路上肯定都是送孩子的车，多不方便。他俩一起还能做个伴，不至于太紧张。” 苏慧玉一顿舌灿莲花的说辞之后，谢靖六号一大早就把谢君宇送到了程家。 程念挺不理解的，做早饭的时候便在厨房里问苏慧玉。 “妈，你干嘛揽这差事啊，万一谢君宇有个头疼脑热，拉肚发烧之类的耽误了考试，他爸不得恨你一辈子。” 苏慧玉拿了个鸡蛋在程念额头上磕开，“你可闭上你的乌鸦嘴。城东那片地就快有着落了，你哥最近都在跑这件事，咱们照顾照顾谢君宇没坏处。” 程念摸摸脑袋，嘟嘴道：“这算什么啊。” 苏慧玉白了她一眼，“算人情世故。你别瞎操心了，好好复习就成。” 程念用手捻了片切好的黄瓜放进嘴里，揶揄道：“您不是不指望我考名校吗？” 苏慧玉没好气地看着她，“对，我就希望你烂泥扶不上墙。说那都是什么话，哪个当妈的不想自己孩子好啊。你快别站这儿烦我了，出去和谢君宇说说话。” 程念顽皮地笑了笑，又顺走半块西红柿。 几乎是程念出来的同时，管家带着李书白走进客厅里。 “小姐，你朋友来了。” 李书白进来后先是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谢君宇，然后才看到程念。 他的目光由讶异变为不解，然后又了然起来。 程念一见李书白就脱口问道：“你来干什么。” 李书白划拉了一下书包带，轻声道：“我们在一个校区考试，想和你一起去看考场。” 程念朝他走过去，面无表情地冷声道：“我还没吃饭，你自己先去，等会我和谢君宇一起去。” 程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最后半句话，反正看李书白不爽她就挺高兴。 李书白果然露出受伤的表情，他的眼尾微微向下，被程念察觉后又讨好地笑起来，卑微地问道：“我能不能，和你们一起去。” 那模样就像是在酒店门口要饭的小乞丐，被穿着貂皮大衣的土豹子狠狠踢了一脚，还要装作不疼的模样继续围上去。 程念感觉胸口狠狠一颤，心像是被细细的铁丝缠起来，纠缠得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她强迫自己别过脸，残忍道。 “不能。” 第82章 让他俩睡一被窝都行 厨房里苏慧玉听到外面的动静，拿着根西芹走出来。 “书白来了，先坐。” 程念转过身怒目瞪着苏慧玉，不悦道：“不用，他现在就要走了。” 苏慧玉有些无奈地看着程念，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书白有一瞬间的难过，然后很快收拾起情绪。 他若无其事地放下书包往厨房走去，冲苏慧玉讨好道：“其实我也没事。阿姨，我来帮你做饭。” 苏慧玉尴尬地笑起来，应道：“好，你早上吃了吗？” “还没有。” “那阿姨等下多炒一个菜。” 程念烦躁地喊了声，“妈。” 苏慧玉瞥了她一眼，为难道：“你和君宇看会儿电视，饭等下就好。” 然后就带着李书白进了厨房。 程念不好在谢君宇面前发作，恨恨地坐到了沙发上。 谢君宇的目光在程念脸上轻轻放了放，然后平静地转回电视上，默默地剥了个橘子吃。 厨房里，李书白处理着手中的芸豆，感激地和苏慧玉说了声，“阿姨，谢谢你。” 苏慧玉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书白啊，阿姨一直都很喜欢你这个孩子。但感情是不能勉强的，你们可别因为这种事情耽误了考试。” 李书白盯着碗中的豆子愣了会，然后继续手上的动作。末了他倒掉脏水将豆子冲洗干净，低低应了声，“嗯，我知道了。” 苏慧玉看着李书白平静但固执的表情，不觉深深叹了口气，终是没再说什么。 饭菜快做好的时候，苏慧玉叫程念和谢君宇过来吃饭。 苏慧玉端饭的时候无意间把西红柿炒鸡蛋放在谢君宇面前，程念顺手换了盘清炒西芹放过去。 苏慧玉还以为程念挑食，教训道：“你不喜欢吃就放人家面前？” 程念想也没想就回答道：“谢君宇对鸡蛋过敏。” “是吗？” 谢君宇的脸色微微一变，轻声道：“是有一点过敏，不严重。” 李书白端着汤正往外走，刚好听见程念的这句话。 他的手不自觉抖了下，滚烫的汤从碗边溢出来，撒在左手的虎口处。 李书白却全然不知道疼似的，木然地把汤端过去放下。然后随手扯了张纸把手上的汤水擦掉，皮肤上已经红了一大片。 程念说完才看到李书白。 对方脸瞬间的错愕和疑惑让她感觉心里怪怪的，赶紧坐下夹了根西芹放在嘴里，试图用食物缓解尴尬。 饭桌上的气氛十分诡异。 大家都不说话，屋里一时间只有咀嚼食物的声音。 程念只觉得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艰难的一餐。 她两口并三口地把汤灌下去，丢下句“我吃饱了”就把碗筷往厨房水池一丢，逃似地回到房间里。 再下来的时候苏慧玉已经在收拾餐桌。 见程念换好衣服，她直接道：“你们仨趁早去看考场，回来还有时间一起复习。” 程念不明所以的时候，李书白开口道：“阿姨，我住这里会不会很麻烦。” 程念的眼睛立刻瞪得老大，讶异地看着苏慧玉。 苏慧玉笑道：“不麻烦，君宇也在这住。正好你睡她哥屋里，君宇睡客房。等会儿我上去给你们换两套新的床单被罩，省得路上来回跑了。” 程念实在不理解苏慧玉对李书白的偏爱都是从哪里来的，就好像李书白是她亲儿子一样。 她正要出言反驳之际，谢君宇突然悠悠开口道：“住在一起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程念简直无语，直觉得这两个人都疯了。 考试需要照应什么啊？难道住一起就能共享答案了吗？要真是这样让她和李书白睡一被窝都行。 李书白似乎也没想到谢君宇会开口替他说话，默默转头看向他。 对方脸上除了淡漠之外再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察觉到李书白的目光后也只是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 苏慧玉笑道：“行，你们快去，路上注意安全。” 如此一来程念也不好再说什么，抓起小包恨恨地换上鞋走了出去。 一路程念都走得很快，像是要去打架一样冲在前面。 进入校区后，三个人各自去找自己的考场。 程念总算能舒口气，找到考场后还悠哉悠哉地在人家的校区里转了一圈。 正往校门口走的时候，忽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程念还没转头就觉得奇怪，毕竟李书白和谢君宇都不可能会这么讨厌。 没等程念转身，那人就快步绕到她面前来。 程念盯着面前唇红齿白的男生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想起来他是谁，尴尬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男生用手比了个电话的手势，程念还是摇头。 男生笑，“美女就是健忘啊，影城楼下问你要电话那个。” 程念这才恍然想起来这回事儿，“啊，是你啊。” “你也在这考试？” 程念没想理他，脚步换得快了些，应付道：“嗯。” “真巧啊，我也是。” “嗯。” 男生话痨似的罗里嗦说了一大堆，程念根本不爱理他，他的嘴就像机关枪似的一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男生又不依不饶道：“明天就要考试了，留个电话呗，就当给我点儿幸运值。” 程念无奈地直翻白眼，不耐道：“我有男朋友。” 男生死乞白赖道：“交个朋友嘛。” 说着男生凑的离程念近了些，坏笑道：“我不会告诉你对象的。” 程念气的想一巴掌把这人扇去爪哇国，还未来得及动手就感觉自己被一个人重重地拉了一把。 失去平衡的一瞬间程念以为这人是男生的小流氓同党，下意识想要给他一个肘击，然后再踢到他断子绝孙。 跌落到对方怀里时才发现，这是李书白。 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程念原本烦躁不安的心总算稍稍平静了些。 男生还记得李书白，见到他后赶紧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走了。 李书白冰冷的目光盯着那落荒而逃的男生背影看了看，然后转回程念脸上，轻声问：“我在后面看你们半天了，你俩说什么呢？” 程念站定身子，稍微离李书白远了些，漠然道。 “要你管。” 第83章 赶紧托关系进场吧 李书白看了看程念，终是什么也没再说，有些憋屈地闭上了嘴。 程念直觉得李书白那小可怜样都是装的，心烦意乱地转过了脸不再看他。 等待谢君宇的每一秒对程念来说都像一万年那么漫长，特别是李书白的目光就像两盏探灯那样，照得程念如芒在背。 程念被看得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不耐烦道：“我说你能歇会儿吗？说好高考前不要打扰对方，结果一大早跑我家来博取我妈的同情，又死乞白赖住到我家。你想干嘛啊你。” 李书白眉头微蹙，解释道：“我没想住在你家，是阿姨要求的。” 说起这件事程念就来气，她瞪着李书白，“你给我妈灌什么迷魂汤了，她为啥对你那么好？” 李书白认真地看向程念眼底，轻声道：“阿姨不是喜欢我，阿姨是心疼你。” 程念先是一愣，然后恼羞成怒道：“胡说八道，李书白你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告诉你，高考结束后咱俩也没可能。你趁早哪凉快去哪待着，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你不是也在我身上浪费一年多时间。” “我那是脑子有病。” 李书白固执道：“那我也有病。” 程念气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恶狠狠哼了声不再搭理他。 没过两分钟谢君宇也出来了，三个人来时一样往程家走。 到了一处路口时，眼看绿灯亮起，程念迈开步子走出去。 一辆重机车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出来，擦着程念的脚趾尖风驰电掣般行驶了过去， 强大的气流逼得程念下意识后退好几步，一下子跌到身后的人怀里。 李书白扶住她，紧张道：“你没事。” 程念挣扎着站起来，小脸刷白，勉强道：“没事。” 刚刚那车子实在离她太近了，尽管那人带着一个巨大的头盔，程念还是感觉自己几乎听到了那人的呼吸一样。 恐怕再靠近一点点，她整个人都要被撞到飞起来。 站在程念右边靠后一点的大妈已经开始骂骂咧咧。 “家里死人了跑这么快。” 谢君宇上前左右看了看程念，然后盯着车辆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地半眯起眼睛。 他把程念拉到自己和李书白中间，轻声道：“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下。” 程念摆摆手，表示自己没有那么娇气，“不用了，我就是被吓了一大跳，回家喝口水就好。” 谢君宇应了声，又朝远处看了看，没再说话。 苏慧玉听说路上发生的事后赶忙去厨房冲了一个鸡蛋茶给程念。 程念最讨厌喝这个东西，嫌弃道：“我不要，这太腥了。” 苏慧玉递到她嘴边，“压惊的。” 程念捏着鼻子喝了两口，实在忍不下去这个味道，小孩子气道：“不喝了，谁爱喝谁喝。” 见李书白有伸手的意思，程念又一把夺过杯子喝了个精光，然后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看见李书白得逞的微笑，她瞬间反应过来，悔恨交加，直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蠢的一个人。 就这点智慧还参加什么高考啊，赶紧托关系进场。 三人复习了一会儿，李书白去帮苏慧玉做饭。 谢君宇自从回来后就很沉默，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 吃过午饭，程念的手机上开始陆续收到很多人的短信。 何云飞：“放心大胆地考，我家工地永远有你搬砖的位置。” 米乐：“明天加油哦，我们要考清北，交一百个男朋友。” 杨展：“加油。” 姜来：“考场上一定要认真细心，我的好运全部分给你。” …… 程之远则直接发来一张粉色保时捷的图片，配文：“考完驾照来取车。” 程念一连回了他好几个“我爱死你了”，幸福地傻乐起来。 下午他们都没怎么复习，只是简单看了看书。 都已经到这会儿了，不会的看也看不明白，不如让脑袋放松一下。 程念觉得坐着太累，干脆直接躺到床上。 李书白像往常一样教育道：“这样对眼睛不好。” 程念下意识就要坐起来，腰都直了半截了才反应过来，很没面子地恶声恶气道：“你少管我。” 然后以一个更不健康的姿势躺了下去。 李书白无奈地叹了口气，柔声道：“你这样脖子能舒服吗？” 程念翻了个身子面朝另一边，不耐道：“把嘴闭上，看你的书去。” 谢君宇的目光在两人中打了个转，思索了片刻开口道：“我和大家约好放假一起去北海，李同学你也去。” 程念听到这话立刻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疑惑地看着谢君宇。心说他怎么突然对李书白这么好，又是帮他说话又是邀请他一起游玩的。 一瞬间无数种可能涌现进程念的脑子里，她甚至觉得谢君宇终于找到了自己正确的取向，一时间很认可他的品味。 李书白更难以理解了，他转过头诧异地直接问道：“为什么，邀请我？” 谢君宇人畜无害地笑了笑，轻声道：“你也是程念的朋友，人多热闹些。” 这种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但仔细品就有点带身份的话让李书白很不舒服。 他还没开口，程念就抗拒道：“不行，这太麻烦了。” “包机去，不碍事。” 说着，谢君宇半眯起眼睛看向李书白，继续道：“反正刚放假也没什么事情，一起去。” 程念想说“如果他去我就不去”，但觉得这么说未免有点太伤人自尊了，左右思索了下还是委婉道：“李书白放假就要帮妈妈工作的，应该没时间。” 话音刚落李书白就冷声道：“好啊，一起去，谢谢你邀请我。” 谢君宇意味深长地笑起来，淡淡道：“不客气。” 两个男生好像进入了另一个空间，完全忽略了程念。 最终谢君宇先别开脸，李书白的目光也慢慢回到书本上。 单是早上一进门看到谢君宇坐在程家客厅里就有够李书白难受的了，所以尽管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李书白也只能咬牙答应下来。 程念看看他们俩的状态，无奈地躺回床上用书盖住了头，心里直郁闷。 到底有没有人拿决定几百万人命运的高考当回事儿了啊。 【作者有话说】 米乐，妈妈是爱你的。 感谢星眠，清水似年华，鹰不泊三个小可爱的金币打赏，谢谢支持。 第84章 来接我们家小公主放学 晚饭开始之前李书白接到李英的电话，问他怎么一整天都没回来。 李书白谎称住在张琦家，李英一想就知道他绝对又跑去找程念了。 不想影响李书白考试情绪，李英没拆穿他，只叮嘱他考试完就立刻回来。 苏慧玉在厨房里听到这通电话，不明白李书白为什么要骗李英。 前不久两家人还相谈甚欢坐在一起吃饭，怎么突然李书白连程念的名字都不敢提了。 饭菜要出锅苏慧玉也没多想，转头便把这件事忘了。 晚上躺在床上，程念不由想起上辈子这个时候她还跟何云飞待在ktv里。一行人唱完歌又转战网，甚至还想去骚扰李书白，最后因为不知道他家在哪里只好作罢。 第二天程念在考场上睡了个天昏地暗，最后还是监考老师把她叫醒来，随便涂了几个选择题就交卷了。 现在想想实在是有点后悔。 程念倒也并非后悔没有好好学习，只是觉得如此浪费时光真是可耻。 哪怕是去学个织毛衣也比整天混混度日强。 第二天早上苏慧玉给三个小家伙准备了简单又丰盛的早餐，还专门买了几块发糕回来。 她看起来比程念他们还紧张，光是准考证这一件事就反复叮嘱了五六遍。 进入考试校区之前，李书白交给程念一支备用笔。 程念瞬间领悟了他的意思。 看着李书白那讨好的笑容，她忍住奚落的话语，不情不愿地把笔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谢君宇则在分开前轻轻捏了下程念的手，像之前很多次的那样安慰道：“别害怕。” 高考说起来很紧张很严肃，其实真正坐到考场上也就那么回事，和平常的小测验没有什么区别。 这年理综题特别难，程念盯着后面的大题反复看了几遍，感觉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被绊住了，明明有思路但就是想不出来。 鬼使神差的，程念想去摸李书白给他的那根笔。 这场监考程念的是个新老师，生怕出差错，看见她掏口袋便紧张地厉声问：“十三号，你干什么呢？” 程念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就是十三号，忙从口袋里掏出笔举起来以示清白。 监考老师尴尬地咳了两声，“做题。” 也不知是不是被这一嗓子给喊清醒了，程念换了种思路开始解题。 理综考完出来大家都怨声载道的，程念听了却觉得挺乐呵。 难才好啊，所有人都不会，平均分一下就低了。 在校门口见了谢君宇和李书白，程念故意哀嚎道：“今年理综好难啊。” 谢君宇没什么表情，淡淡道：“还好。” 李书白也跟着附和，“不算特别难。” 看着他们两个云淡风轻的面容，程念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终于明白高考就是用来筛除大多数她这样的选手，瞬间连对答案的心情都没有了。 下午考完外语，十二年的艰苦奋战便结束了。 程念离开考场时还有点懵懵的感觉。 直到在校区门口看到好多情侣大胆地抱在一起，才发觉他们真的自由了。 看着那些人程念心里还有点惆怅，她总觉得这个时候自己也应该有个什么人抱抱。 然后她就在人群里看到了程之远。 程之远穿了身墨色西装，身形修长，站在一群家长和学生中格外惹眼。他手拿着一束玫瑰花，正眯着丹凤眼笑着看向程念。 她几乎是飞奔着朝程之远跑去，冲进了对方怀里，“哥，你怎么来了。” 程之远还拿着花，忙把手打开，单手抱住了程念，宠溺道：“最后一次来接我们家小公主放学。” 程念开心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察觉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她有些难为情地嘟囔道：“干嘛还买花啊，毕业典礼才送花呢。” 程之远笑着把花塞进程念手里，“这有什么关系，哥可以一辈子买花给你。” 说话间李书白和谢君宇也从考场里出来了。 他们两个都没有见过程之远，看程念和一个陌生男人站在一起瞬间便警觉起来。 程念看到李书白他们想介绍三人认识，程之远摆摆手友好道：“妈跟我说过了。我在帝都酒店定了位子，一起去玩。” 知道这是程念哥哥之后，他俩都放松了些。 李书白答应李英考完试就回去，不好再拖，便礼貌道：“我还有事得先走了，帮我和阿姨说声谢谢。” 程念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程之远也不强求，客套了句注意安全便带着程念和谢君宇走了。 三个人到家后便看到谢靖和齐韵坐在客厅里，苏慧玉则在厨房里准备着茶点。 谢君宇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然后快速恢复到正常模样。 程之远似乎也不知道他们在这，反应了下才走过去热络道：“刚把他俩接回来正准备给您打电话呢。” 谢靖笑起来，“这两天辛苦你妈妈了，念念，君宇，考得怎么样啊。” 程念坐过去，脸上挂起标准的微笑，心里直庆幸李书白没来。 应付完谢靖夫妇的诸多问题，程念感觉比考试还要累。 晚饭自然是两家人在一起吃的。 饭桌上，谢靖突然说起想让谢君宇暑假在程家公司学习的事情。 “反正假期这么长，让他跟着你学点东西没坏处。” 程之远虽然不明白谢靖在打什么主意，也愿意卖他这个人情，一口答应下来。 谢君宇由始至终都是一副淡漠的表情，话也很少说，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帝都酒店楼下送走谢家的车子，程念挂了几个小时的笑终于能放一放。 她把头靠在程之远肩膀上哀嚎道：“哥，我快累死了。” 程之远捏捏她的小脸，“爸还在外地谈工程呢，你说他累不。” 程念哼了声，“我这是心累。” 苏慧玉把程念拉起来，“好了，别把你哥衣服弄皱了，他马上还要赶飞机。” “嗯？刚回来就要走啊。” 程之远笑，“等哥成了世界首富，你就不用看任何人脸色了。” 程念抿抿嘴，有些心疼道：“那也要注意休息啊。” 程之远应了声，拿出钱包里的所有现金塞给程念，“剩下的打你卡里，在家乖乖的，别惹妈生气。” 程念嘟囔道：“我从来没都没惹妈生气过好。” “你忘了你高一时候……” 程念没让程之远继续说下去，嗔笑道：“好了，别说了。” 回到家苏慧玉给程之远收拾了几件衣服他就走了，说尽量会在程念毕业典礼时回来。 看着车子消失在拐角，程念突然有些怅然。 高考结束了，然后呢。 她正要关上门回家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 “小橙子。” 第85章 今儿个您尽兴 程念一激灵，猛地拉开门走出去。 何云飞正站在刚刚车子消失的地方，一脸坏笑地看着她。 一年多不见何云飞又长高许多，他的头发理成极短的板寸，干练又精神。部队的训练让他完全没有了之前吊儿郎当的模样，腰板挺得溜直，看上去英姿飒爽，浑身散发着一股硬朗的气息。 程念先是笑起来，然后又有点想哭，讶异道：“你怎么回来了。” 何云飞笑着朝程念走过去，揶揄道：“回来看你笑话。” 程念很不客气地给了他一拳，怒道：“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 何云飞装模作样地捂着胸口，“哎呦，我这不也是临时请下的假。” “少骗我，新兵哪有假期，你是不是被部队开除了。” 何云飞满腹冤枉，挤眉弄眼地解释道：“小橙子你能不能想我点好的啊。那一般新兵肯定没假，我和领导关系好，特批的。” 程念一脸狐疑，坏笑道：“你给领导暖床了？” 何云飞作势要削她，“哎一年多没见你怎么这么欠抽啊。别白扯了，老子刚下飞机还没吃饭呢，请我吃东西去。” “你没回家？” “我爸在外地，过两天回来。” “几天假啊。” “四天，还不一定，人家叫了我就得回。” “行，那明天帮我搬完东西咱们去乡下看阿姨。” 何云飞假装不耐道：“刚回来就让我当苦力？” 程念又给了他一拳，“美着你就，别人想当都没机会。” 说着程念把何云飞领到屋子里，苏慧玉一见他就热情道：“小何？这是从部队回来了？” 程念应了声，冲何云飞道：“你先跟我妈说说话，我去换个衣服。” 换好衣服他俩就直奔锦佳，路上程念给杨展和米乐打了电话。 杨展听到何云飞回来的消息就很激动，挂掉电话就往这边赶。 米乐还在和家人聚会，说要晚一会儿来。 这回何云飞没让程念再点那么多吃的，要了一个小包间点了些喜欢的菜。 第一个菜还没上桌呢，杨展就到了。 何云飞一见他就揶揄道：“你瘦了不少嘛，是不是学习太辛苦了。看我们小橙子多丰韵啊，感觉还胖了两圈。” 程念哼道：“不会说话就把嘴捐出去。” 杨展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结巴道：“嗯，可能开始长个了，自动就瘦了。” 何云飞听到长个两个字就来劲，一下子站起来要和杨展比身高。 比完发现杨展高他三公分，老老实实坐在那不动了，连连道：“我这是标准身高，再高就不帅气了。” 程念懒得理他，杨展倒是很爱听，还频频附和。 何云飞更拽了，开始诉说自己在部队有多厉害。 当然，涉密的内容都没有讲，即便是讲了程念他们也听不懂。 看何云飞说得越来越起劲，程念揶揄道：“喝了几个啊，但凡吃一粒花生米也不至于醉成这样。” 何云飞笑道：“你一说我还真想整点，在部队喝酒老难受了，就那刷牙的杯子，一次一杯，生往下灌。你是不知道那江西来的老表有多能喝，酒都像不过喉咙一样，没见咽呢就进肚子了。” “那你还要喝。” 何云飞讨好道：“这不是就咱几个嘛，小酌一下。” 程念摆摆手，“叫服务员拿。” “我想喝茅台。” 程念豪气道：“随便点，今儿个您尽兴。” 何云飞屁颠地去找服务员要酒单了。 酒拿上来后何云飞先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又给杨展倒了一大杯，然后擦了个小酒盅，给程念倒了一点点，还叮嘱道：“你自己悠着喝啊，别上头。” 杨展看着那小小的酒盅，轻笑道：“这点酒不至于。” 何云飞“哎”了声，“你是不知道咱们程小姐的酒量有多差，酒品又有多奇葩。” 程念捂着嘴笑，嗔道：“你是不是非把我那点破事告诉全世界人。” 如此一来杨展更好奇了，“怎么回事。” 何云飞咂摸了一口酒，“人家喝完酒是祸害别人，她纯祸害自己。我俩第一次去酒，就刚喝两杯她就开始脱衣服，吓得我赶紧用外套裹着把人送回了家。还有一次猛扇自己耳光，挡都挡不住。” 程念听着自己这些糗事直想笑，“那怎么会挡不住，你拉着我的手不就得了。” 何云飞一本正经道：“对，但我就是不想。” 程念直接一脚踢了过去。 笑闹间米乐终于到了。 门一拉开米乐就看到一个醉眼朦胧的男生用手支着下巴，手肘撑在桌子上满目柔情地看着她。 男生似乎已经喝得有点多，眼尾都被酒气熏成好看的粉红色，一见她就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含糊道。 “你就是小橙子说的那个小姐妹。” 米乐瞬间也像喝了酒似的有点微醺，慌张地应道：“嗯，我叫米乐。” 何云飞挣扎着站起来，走到米乐跟前一把揽住她，大着舌头道。 “米乐，谢谢你。” 酒气混合着男生身上的热度，形成了一股淡淡的香味，一下就把米乐束缚住了。 程念轻笑道：“你别吓到她。” 何云飞大手一挥，“不，不可能，我不会吓到她，我要感谢她。米乐，谢谢你这些日子陪在小橙子身边。她是一个非常难搞的人，你很勇敢。” 米乐羞得小脸通红，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杨展走过去把何云飞拉开，阻止他再继续骚扰米乐。 米乐走到程念身边坐下，听他们瞎侃了一会儿才真正理解程念说的，如果有何云飞在的话会更开心是个什么意思。 此刻米乐才真的觉得有些羡慕程念。 羡慕她有这样的一个朋友，同时更庆幸自己能和她成为朋友。 程念就像一道给予万物颜色的光，虽然是透明的，却让人无比向往。 玩闹至深夜，他们仨搀扶着何云飞着离开了饭店，全场就他一个人喝醉了。 本来何云飞是打算灌杨展来着，没成想杨展深藏不露，比江西的老表还要厉害点，直接给何云飞喝傻了。 回到家抱着马桶吐了两回总算清醒些，坐在马桶边开始跟程念讲大道理。 程念担心吵醒苏慧玉，一直耐心地哄着，想要让他赶紧睡着。 谁知道何云飞说着说着突然坐在地上哭了起来，边哭边嚎。 “你说，他李书白凭什么看不上你。” 第86章 这辈子都不想懂女孩子 程念也有点晕，扯了两张纸递给他，柔声道：“不是他看不上我了，是我不要他了。” 何云飞擤了把鼻涕，“你快算了，我还不知道你有多稀罕他。” 程念轻声道：“真的。” “哼，当初还说回头是狗呢，你就是只骗人的小狗。” 程念全当他喝醉了，“那你说是你对我重要，还是李书白对我重要。” 何云飞用那已经快成浆糊的脑袋想了想，“我觉得还是我重要一点。” 程念笑起来，“对，所以我就不要他了啊。” 何云飞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又不知道为什么干嚎了两声，趴到马桶上睡着了。 程念认命地叹了口气，把人连拖带拽地弄到了客房里。 第二天何云飞脸肿得像猪头一样，去学校的路上死活非要买顶帽子戴上。 一身黑再加上一顶黑帽子，给自己整得像不法分子似的。 他俩到宿舍的时候，米乐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见程念进来，米乐递给她一个盒子，“这好像是你的东西，一直堆在我床底下，刚把下面的箱子拿出来时我才看到。” 程念也没什么印象，根本不记得里面装了什么。 何云飞提醒道：“别啥都往家拿啊，不用的东西直接趁早扔掉。” 程念“哦”了声接过盒子打开，发现里面除了一束已经干枯的雏菊之外还有一张名片大小的便签纸。 许是雏菊的水分污染到了纸上，字已经有些花了，但程念还是清晰地看到了一个“李”。 何云飞的头凑过来，好奇道：“这啥啊。” 程念下意识一掌推开了他，重新扣上盖子，尽量平静道：“没什么。” 何云飞揉揉发痛的脸蛋，委屈道：“那还要吗？” 程念微微皱起眉头，终是咬咬牙狠心道：“扔了。” 盒子里装着的，是情人节那天李书白送她的雏菊。 收拾东西的时候这个盒子滚到了米乐床下面，程念没留意，就一直没有看到。 程念去程之远房间取那件大衣的时候，李书白将这个盒子偷偷放在了程念的行李里。 那天程念生日的夜里，李书白一个人在雪中走了好长的路。 每走一步他都在心里默默问自己。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李书白回答不上来。 他不知道这种害怕从何而来，又该如何驱散它。 程念两个字就像白雪公主继母皇后手里的红苹果，明知道有毒还是忍不住想要尝一口。 特别是当她就挂在自己伸手就能触碰到的地方的时候，更是让人心里痒痒的。 后来几日李书白都有些心不在焉，原本想要给李英打电话却不小心拨到了程念的手机上。 听到对方的声音后，他突然有一种焕然开朗的感觉。 即便那真的是一颗有毒的苹果又如何，吃了会死掉吗？ 如果不会死的话，那他还害怕什么？ 后来在程念房间里被问到那一个永远也想不明白的问题时，李书白差点脱口说出自己的答案。 纸条上写的便是。 ——在碳酸钠溶液中通入二氧化碳会产生什么？ ——我很爱你 眼看何云飞要把那个盒子拿到走廊上的垃圾桶里丢掉，程念又慌忙喊道：“等一下，还是拿回去。” 何云飞翻了个白眼，“你们女生真是一片卫生纸都要当成宝贝收集起来。” 程念走过去从他手里夺过盒子，眉宇间弥漫着挥之不散的忧愁，轻声道：“你懂什么。” 何云飞哼了声，开始给大小姐收拾床铺，“哎，我不懂。我是直男糙汉，这辈子都不想懂女孩子。” 米乐看何云飞给程念收拾东西时细致的模样，直觉得他分明是个很温柔的人。看到他和程念相处的模式，轻轻地笑了起来。 程念靠在门框上，盯着盒子直发呆，眉头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仿佛里面装着的是核弹按钮一样。好一会儿才把盒子放进行李箱里，帮何云飞一起收拾东西。 整理了没两下何云飞就把她打发到一边，不耐烦道：“坐那歇着，你真是还不够添乱的。” 程念翻了个白眼，坐到椅子上拿了包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零食吃起来。 看当兵的整理内务是一种享受，特别是看何云飞这种还没混成兵油子的青瓜蛋子整理。 所有东西都叠得规规整整，码放得整整齐齐。 他背上背着被褥，左右手各拎一个行李箱，程念的东西就算拿完了。 程念乐道：“想不到让你去当兵还有这种好处。” “快走你，真拿我当驴使唤呢。” 程念笑嘻嘻的，空出手来帮米乐拿了很多东西。 这天专门是留给高三搬东西，私家车都可以开进来。 尽管只有高三一个年级，车子还是把校园周边的路围了个水泄不通。 程念直庆幸没有让管家开车来。 米乐的家人还没来，程念便帮她把东西放在寝室楼下，自己和何云飞先走了。 他们打算从学校后门出去，绕过这一节拥堵路段再打车回家。 看何云飞一手拎一个行李箱怪可怜的，程念主动帮他拉了一个。 快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何云飞突然喝道：“李书白，你给我站住。” 程念扭头就看到他放下行李，像只小豹子一样朝远处的李书白跑去。 她也赶紧丢下行李箱跟着跑过去，喊道：“停下。” 何云飞没听程念的。他冲到李书白身边，二话不说地揪住他的脖领子，朝着脸先狠狠给了一拳。 李书白一下子感觉半边脸都木了，丢了手中的东西才勉强稳住身形没倒下去。血丝从嘴角渗出来，他用手背随意抹了下。 他也不反抗，面无表情地看着何云飞。 何云飞拽着李书白的衣服将人拉到自己面前，血红的眼睛直直盯着他，用一种想把他弄死的语气寒声道：“我不在，你就敢这么对程念？” 说着就又朝他肚子给了一拳。 李书白瞬间感觉喉头涌上一丝苦味，身子都快直不起来了，但依然没有还手。 程念直接吓傻了，冲过去抱住何云飞的手臂，“疯了你，快给我松手。” 要是给部队知道他放假期间在外面打架，指不定要挨多大处分。 幸好这会儿后门没什么人，要是闹大了后果不堪设想。 何云飞看了程念一眼，沉声道：“这事儿他必须给我个说法。” 程念左右看看，就怕来人。小拳头挠痒似的砸在何云飞铁一样的胳膊上，“你先松手，我求你了行吗？何大爷，你快放开他。” 何云飞怒道：“他都这样了你还护着他。” 程念被他气得头疼。 她从何云飞胳膊底下钻进去，挡在两人面前，抱着他的腰把人往外拖，生气道。 “你忘记我昨晚给你说了什么吗？” 第87章 担心你老想吃回头草 何云飞被程念这么一带，不得不放开了李书白。 他盯着程念，疑惑道：“你说啥了。” 昨晚他一出饭店就断片了，根本不记得许多。 程念有些无奈地推了推何云飞，安抚道：“总之现在先不要动手行吗？等下我慢慢跟你解释。” 何云飞不服气地看了眼程念身后的李书白，恨恨地哼了声。 程念忙转过身去扶住李书白，“你怎么样。” 李书白疼得脸上几乎没什么血色，脸颊已经微微肿起。他挣扎着站起身，冲程念摆摆手，漠然道：“没事，让他打。” 何云飞听到这话拳头立刻就握紧了，翻了个白眼嫌弃道：“瞧把你贱的。” 要不是程念拦着，他非要再给李书白两下不可。 程念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复杂。她从口袋里拿出张纸巾递给李书白，咬咬牙冷声道：“对不起，是我没有跟他说清楚。你要是没事的话，我们就走了。” 说完，程念拉着何云飞拿上行李，两人往前门走去。 何云飞愤懑不平地跟在程念身后，嘟囔道：“为什么不让我多揍他几下。” 程念转过头停下，沉声道：“要是给部队知道你在外面打架怎么办，你想过后果吗？” 何云飞总算有点觉悟，直庆幸刚刚程念把自己拦住了。 他走上前讨好地拿过程念手里的行李，嬉笑道：“给我，我力气大。” 见程念走在他身边还是有点不开心的样子，何云飞又辩解道：“我这不也是担心你老想吃回头草嘛。” 程念叹了声，低着头轻声道：“是我不要他了，所以不会回头的。” 何云飞愣了下，“可我听说是他甩你的啊。” 程念把事情大概跟何云飞讲了一遍，然后在他胳膊上结结实实给了一拳，怒骂道：“说了别冲动别冲动，你上去就打人。你一当兵的，打一个学生。万一把他打了个好歹，部队麻溜把你踢出来，丢不丢人？” 何云飞憨憨地笑起来，“放心，我手上有分寸。对他还不至于下死手，只是有点疼罢了。” 何云飞说的有点可不止有点。 他们走后，李书白靠着墙缓了好半天才感觉好受了些。 他强忍着不适捡起地上的东西，找了个台阶坐下。 剧烈的疼痛让李书白混乱不堪的大脑微微清醒了些，开始认真思考起自己的困境。 昨天回去后，李英又苦口婆心地和他说了很多。 “现在是很喜欢，那之后呢。你能保证你，你能保证程念不变心吗？” “无论他们对你多好，终究改变不了你是个穷小子的事实。等你们真的到了谈婚论嫁那天，他们就会有各种借口阻止你们在一起。” “如果你还有一点尊严，就离程念远远的。” 李书白没敢告诉李英他和程念已经分开的事情，只说自己会考虑。 可照现在这个情形来看，和程念渐行渐远似乎是必然的事情。 因为只要她想，自己就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她。 心烦意乱之际，一双黑色的板鞋走进李书白的视线里。 他抬起头，看到谢君宇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漆黑的眼中满是漠然。 从一起住在程念家开始，这个人的表现就让李书白感到奇怪。 他刚张嘴对方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别说话，肚子还会疼。” 李书白提了口气，发现真如对方说的那样。 谢君宇瞥了他一眼，冲身后的男人道：“去帮他把东西收拾一下。” 男人应声离开，甚至都没有问李书白的寝室和床位。 李书白不解地看着谢君宇，勉强道：“你想干什么？” 谢君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将人拉起来扶到了停在一旁的车子里，然后直接去了医院。 李书白并不想接受谢君宇的好意，奈何并没有能力反抗。 去医院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大问题，医生给他开了点消肿止痛的药。 谢君宇将李书白送回家的时候，他的行李已经放在屋门外面了。 这会儿李书白没有刚刚那么难受。 车子停下，他问谢君宇为什么要帮他。 谢君宇似是思索了一下，然后认真道：“球场上的事，谢谢你。毕业典礼后的旅行，希望你一定要来。” 李书白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更加感觉匪夷所思。 但司机已经走下来替他开了门，他也不好再多问。闷声说句谢谢，从车里挪了出去。 车门关上后，谢君宇轻蔑地勾了下唇角，重又回到之前漠然的样子。 · 程念和何云飞把行李放到家之后便往邓敏那儿赶去。 邓敏提前知道他们回来，一大早就杀了只老母鸡炖上。 吃完饭，两个小家伙给邓敏讲起近日的趣事。 邓敏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问何云飞：“念念说你在部队得了三等功，奖章呢，有没有带回来？给妈看看。” 何云飞一头雾水，程念忙抢先道：“他这次回来的仓促，什么都没有带。” 邓敏去烧水的时候，何云飞冲程念讶异道：“你都给我妈说什么了，我去哪给你变一个三等功出来。” 程念做小伏低道：“我们可以做一个奖章。我查过了，只要不招摇撞骗，是不犯法的。” 何云飞瞪着她，“你倒还考虑得很全面啊。” 程念嘻嘻笑起来，讨好道：“这不都是想让阿姨高兴下嘛。” 何云飞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在邓敏家坐了一下午，何云飞说想多陪陪他妈妈，程念便一个人先回去了。 过两天何逸也该回来了，到时候他们一家人好好聚聚。 到家后，程念开始着手整理从学校拿回来的东西。 除了护肤品和衣服外，几乎没什么。 有些衣服往回拿的时候感觉能穿，这会儿真要往衣柜里放了，又觉得难看。 程念顺势清理了一下衣柜，一时间房间里根本无处落脚，乱七八糟的全是她不穿的衣服。 苏慧玉进来看了眼，连连摇头道：“你这儿是刚刚发生过第三次世界大战吗？” 程念从衣服堆里抬起头来冲苏慧玉讨好地笑了笑，撒娇道：“妈，我该买新衣服了。” 苏慧玉站在门外，冷漠道：“别跟我说，用你哥给的钱去买。” “那个钱我要攒起来。” “干嘛？怕我出不起你的嫁妆。” 程念做了个鬼脸，“你怎么一天老想着把我嫁出去。一个新时代的新新女性要有自己的追求，而不是整天想着应该嫁一个怎样的男人。” 苏慧玉听到程念说出追求这两个字差点笑出声来。 不想打击程念的积极性，她佯装赞许地点点头，边往里走边问：“行，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追求。” 程念还仰着脑袋想的时候，苏慧玉从地上捡起一个小盒子。 “这是什么？” 第88章 不要贪图不应得之人 程念瞄了一眼，然后飞快地冲过去从苏慧玉手里把盒子抢了过来，紧张道。 “你怎么这么没礼貌，乱动别人东西。” 苏慧玉摊开手，“是你把它当成垃圾一样扔在地上好不好，我不把它捡起来脚都没有地方放。” 程念抱着苏慧玉把她推到门外，“那你就不要进来。” 苏慧玉哼了声，“谁稀罕来你这垃圾堆，自己把东西收好，别指望我帮你。” 苏慧玉走后，程念把门关上并且反锁了起来。 她坐在桌子前打开盒子，怅然地盯着里面干枯的雏菊和皱巴的纸条发起呆来。 看着卡片上已经模糊不清的字，程念脑中蹦出一个十分久远的日子。 那一天她送了李书白一件蓝色的大衣，李书白帮她搬东西进了她的宿舍。她说她很喜欢李书白想要跟他在一起，李书白说好。 程念微微皱眉，努力在记忆里搜寻着有关这个盒子的一切。 一段遥远又清晰的对话出现在她脑海里。 “只是觉得很幸运。” “我是想说互相喜欢，才叫幸运。” “我喜欢你。” 记忆穿越时空隧道倏忽回转到现在，程念眨了下眼，豆大的泪水突然像是不要钱一样从睫毛上滚落下来。 此刻她才猛然醒悟到，原来他说的幸运是这个意思。 她呆呆地坐着，眼泪原本还是一颗一颗地掉。接着渐渐演变成骤雨之势，然后干脆趴在桌上嚎啕大哭起来。 她觉得自己从未有过如此难过，每擦掉一滴眼泪很快便会有新的眼泪涌出来，哭到最后整个脊背都是痛的。 回忆的废墟骤然出现，程和念手拉着手站在上面，神情一致的漠然。 程念听到她们在说。 “不要贪图不应得之人。” 可是凭什么啊。 命运给了她一个写好的剧本，却忘记给她换一个可以控制喜好的脑子。 她不怀疑即便如此重复一万遍，自己还是会喜欢上李书白。 此刻程念真的好想祈求上天再让她重开一次，这回她绝对一醒来就麻溜办理移民手续，不再做什么“也许这次能有好结局”的蠢梦。 哭得累了，程念趴在桌上抽抽搭搭地歇了会儿。 起来后她把卡片放进盒子里，然后抱着盒子，连带着自己那些不穿的旧衣服一起扔到了屋外的垃圾仓里。 站在垃圾仓旁边，程念告诫自己。 这次不许再没出息地去翻垃圾，也不许再犯色令智昏的愚蠢错误。 想到色令智昏这个词，程念打开手机，翻出姜来高考完约自己见面的消息，回复道。 【明天有空吗？一起出去玩。】 姜来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明天我在市体育馆打比赛，你来看。早上八点，我去接你。” 这个时间让程念有点犹豫，但还是咬咬牙应道：“八点啊，行。” 听到程念的声音有点不对，姜来关切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 “啊，是有点。” 姜来沉默了下，“你现在在哪。” 程念想也没想就回答道：“在家呢。” “我家有中药熬的糖浆，专门治疗感冒的，我给你送去。” 程念没想到姜来竟然这么热情，尴尬道：“啊？这会儿是不是太晚了。” 她刚哭过，此刻眼睛红红的，不是很想见姜来。 “没事，我开车去，很快的。” 程念讶异道：“你有驾照？” “对啊，我在家无聊嘛，早就考下了。” 如此一来程念再也不好多说什么，硬着头皮应了声，“好，那路上注意安全。” 挂掉电话，程念顿时有点后悔联系姜来。 对方单纯又热切的感情，瞬间就让她丑陋的小心思无处遁形。 因为得不到一个人就去伤害另一个人，这种行为极其可耻而且下作。 回到家程念对自己又是一阵批判，决心明天之后再也不要联系姜来。完全忘记了她也可以选择和姜来在一起，并不一定非要欺骗人家的感情。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左右，姜来给程念打了个电话。 “我到了。” 程念披了个大衣，打算把东西一拿就进屋。 谁知道打开门看到姜来后，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一起去公园走走。” 程念忙假装咳了两声，“额，我有点不舒服。” “那我开车带你转转，我知道有个地方，能看到整个城市的夜景，特别美。” 程念微微皱眉道：“还要换衣服，很麻烦。” 姜来一把将程念拉到副驾驶门口，“不用换了，坐在车里没人看得到你。” “那我要跟我妈说一声。” “这么晚阿姨可能都睡了。你放心，会把你安全送回来的。” 说着，姜来打开副驾驶的门，将程念塞了进去。 程念叹了声，无奈地系好了安全带。 路上的姜来倒是安静了些，让程念放松不少。 姜来口中的观景地点是城市右边的一座无名山的山顶。 早在程念还没出生的时候，这座山属于荒山，发生了几起事件后便成了家长口中的禁地。 前两年上面才重新规划了一下这一片，给山上的树好一通砍，在山顶建了一个小公园，想要发展成景区。 不过去的大多数都是外地人，本地人很少靠近这个地方，总是觉得不安全。 沿着盘山公路上去，一路程念都没有看到一个车，周围都是漆黑的树林。 她开玩笑似的跟姜来说：“这还真是个抛尸的好地方。” 姜来突然很沉默，脸色也十分冷峻，跟平日的他完全不是一个人。 程念拿眼尾看了他一眼，不自觉有点害怕。 她裹了裹大衣，又说道：“其实现在到处都是电子眼，哪有那么容易犯罪。” 姜来关掉音乐，扭头看了程念一眼，冷声道：“这条路没监控。” 程念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吞了口口水，尴尬道：“这样啊，那我们应该向有关部门建议一下。” 之后一路都没有人再说话，音乐声也已经被姜来关掉，车厢一时间里只剩下诡异的安静。 到了山顶，姜来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停下车子，然后不发一言地走下去猛地甩上了车门，从车头前绕到程念这边来。 借着路边昏暗的灯光，程念看不太清姜来的表情。 但他的架势着实吓到了程念，她不禁在心里想姜来为什么要这么做。 完全没道理啊。 难不成是因为爱而不得吗？可他还没追求自己呢。 至少也要让她给他带几个绿帽子之后再杀她，就这样死实在太憋屈了。 程念还在脑子里想这些有的没的时，姜来已经走到副驾驶门口。 他俯下身子，森然地从窗外看着程念，神情就像刚从修罗场里走出来的恶鬼。 联想到姜来刚刚非要把自己带出来的举动，程念拼命忍住想要尖叫的欲望，徒劳地抓住门把手，想要阻止他打开门。 后来觉得这样实在太蠢，又改成抓着安全带，整个人摆出了一个防御的姿势。 姜来拉开门，一言不发地站在那。 程念颤抖着笑起来，结巴道。 “咱们有什么话，能不能好好说啊。” 【作者有话说】 感谢清水似年华，星眠，七猫书友_0三位小可爱的金币打赏，感谢大家的投票，爱你们。 第89章 那你喜欢吗? 姜来终是再也忍不下去，蹲下去开怀地笑了起来。 听到姜来的笑声，程念才反应过来到他这一路来都是装的。 她顿时觉得自己好蠢，直想把自己的鞋底印在他那张笑起来阳光灿烂的脸上。 姜来边笑边道歉，“对不起，听到你说这适合抛尸就忍不住想要逗逗你。” 程念看着小狗似的蹲在自己的姜来面前，气鼓鼓道：“你不去演电影真的有点可惜。” 姜来直起身子，“你怎么知道。前些日子还真有经纪人给我塞名片，邀请我去参加试镜。” 程念无奈地笑了笑，“刚你这段不用试镜，直接去演电刀惊魂10都行。” 姜来的神情温柔起来，伸手在程念头上摸了下，轻声道：“真的吓到你了啊。” 气氛突然有点暧昧，程念解开安全带干笑两声，“也没有，只是和平时的你不太一样，让人感觉怪怪的。” 她想要下车，姜来却半蹲在门口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看着程念，轻声问道：“平时的我是什么样子？” 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在黑夜中发出细碎又温暖的光。 程念顿时感觉嘴巴有点干，她别开脸，吞吞吐吐道：“就很阳光，很可爱，人也很好。” 姜来笑起来，整个人又往程念身边靠了靠，然后用一种近乎于耳语的声音认真道：“那你喜欢吗？” 程念呼吸一滞，被姜来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有点不知所措。 她瞪着大眼睛看向他那张充满期待的脸，脑子里已经有了答案，嘴上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姜来看她不说话，突然整个人身子探了进来。 眼看姜来那张俊脸离自己越来越近，程念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做一个可耻的人。 她并不讨厌姜来，甚至有很喜欢他的地方。但她想象不到自己和姜来在一起的模样，想不到对于除了李书白之外的人，要用怎样的方式去相处。 姜来的脸在程念面前停了两秒，感觉对方并不抗拒，他大胆地又往前进了一步。 差那么一点点就要吻上程念的唇时，她突然反手捂住姜来的嘴巴，手脚并用地把他整个人从车里推了出去。然后自己也跳下车，跑到一边扶着灯柱子大口喘着气。 为什么会这样？ 察觉到姜来有想要亲她的意图时，程念脑子里想的是：说不定换个口味尝尝就能发现更好的，并不打算抗拒。 但当姜来的脸真的凑过来，那股陌生的气息让程念瞬间下意识地把他推开了。 这根本一点都不像她，她多爱贴贴啊。 曾经为了考五百分，她能连着一个星期只睡三小时，拼命地学习。可现在送上门的小鲜肉，她竟然一把推开了。 要不怎么说人就是贱。 得不到的就好，白送的不要。 程念把头抵在冰凉的灯柱上，不明白这中间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时间地点气氛都刚刚好，怎么就下不去嘴呢。 姜来有一瞬间的难堪，又担心是自己太过热情吓到了程念，忙走过去。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没有想冒犯的意思，只是真的很喜欢你。” 程念放开灯柱，同样满是歉意地看着姜来。 她想再试一次，又觉得这样对姜来很不公平。左右思索了一下，终是深深叹了口气，无奈道：“不，这是我的问题。谢谢你喜欢我，但是我……” 程念更了下，垂头道：“就当我有感情障碍，很抱歉。” 姜来有些受伤地扯了个笑，低声道：“你不是感情障碍，只是不喜欢我。” 程念难为情道：“也不全是。” 姜来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其实你喜欢李书白，对。” 程念被他戳穿也不好意思再为自己辩解，认命似的叹了声，“对。” 姜来不解道：“那你们为什么不在一起？” 一阵的冷风吹过，程念裹了下大衣，有些黯然地转过身走到车子旁，悠悠道：“我们分开了。” 姜来眼睛亮了亮，试探道：“还会和好吗？” 程念环抱着手臂愣了会儿，然后坚定地摇了摇头。 姜来雀跃道：“也就是说我还有机会。” 程念难为情地轻轻笑了笑，假装轻松道：“别这么卑微啊，你是很优秀的人，应该遇到更好的人。” 姜来露出可爱的小虎牙，讨好地在程念肩膀上蹭了下，“但我喜欢你，我们试试，可以吗？” 程念想点头，又始终过不了良心那一关，万般思索下还是诚恳地回答道：“算了，你的青春不应该浪费在我身上。” 姜来知道这些都是程念的借口，有些不忿道：“你就那么喜欢他？” 程念的目光远远放在山下的万千灯火中，忽而像是陷入了十分遥远的回忆，然后轻轻点了点头，轻声道：“是啊，很喜欢，大概有两辈子那么多。” 她可以强迫自己远离李书白，但对他的喜欢却并不能因此而消失。 那种近乎于习惯的情感就好像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原，无论野火怎样肆虐，春天一来就又全部生长出来。 程念不知道会维持多久，但就现在而言，她很难全心全意的喜欢上别人。 姜来先是有些难过，然后总算接受了这个事实，但还是有些不甘心地问道：“好，那你究竟喜欢他什么。” “你干嘛?” “我总要知道我哪里比不上他。” 程念歪着脑袋想了想，“喜欢他的……脸，还有……”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欲念，于是用手比划了一下，“就是……” 姜来把上衣撩起来，“你说这个？” 程念看着他曲线分明，结实紧致的身体，连连点头道：“对，就这个意思。” 姜来委屈道：“那我比他好多了。” 程念笑起来，“你本来就比他好很多啊，但喜欢这个东西怎么说呢，可能是鬼迷心窍。” 就像她看到李书白身体的时候就想去贴贴，但看着姜来的身体脑子里只剩下欣赏。 这种感觉很奇怪，但又十分浪漫。 全世界有那么多人，那么多好看的皮囊和有趣的灵魂，但偏偏只被一个人吸引。 只可惜对于程念来说，这种浪漫是多余的。 姜来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道：“可能我就是不够幸运。” 又听到这两个字，程念的心隐隐还有些触动。 她拨了下耳边被风吹乱的发，沉声道。 “这应该是我的损失才对，你的好运在后头。” 第90章 怎么这么快就要走? 姜来半垂下眼睑，轻声道：“但愿如此。” 虽然已经算进入夏天了，山顶上的风还是凉凉的。 见程念裹了下大衣，姜来体贴道：“我们走。”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很沉默，除了音乐声之外再也没有其他。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姜来都是一个十分优秀的男生，程念多少有点遗憾。 但她怎么也过不了自己心中道德准则的那一关。 车子停在程家门口，程念解开安全带，礼貌道：“今晚谢谢你，夜景很好看。” 姜来从后座拿起装好的糖浆递给程念，像是忘记了刚刚在山顶发生的事情那样，“没事，明早我来接你。” 程念有些尴尬地看着姜来，狠心道：“明天我就不去了，太早了我起不来。” 姜来的眉头飞快往中心聚了下，淡淡地应了声。 程念突然有一种很深的罪恶感，直觉得发消息给他就是一个严重的错误，又十分诚恳地说了句抱歉。 姜来释然地笑了笑，柔声道：“不用对我道歉，我的喜欢不应该成为你的困扰。” 说完他在程念眼尾轻轻点了一下，用一种略显背上的语气轻声道：“希望你以后都不要再为谁哭了。” 程念难为情地摸了摸眼睛，感激地应了声。 回到家躺在床上，程念更加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姜来这样优秀的男生，应该去爱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孩，而不是自己这种心里还装着别人的人。 这对他不公平。 这样一想程念就觉得自己又做了一件好事，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听见手机铃声，程念还以为是姜来不死心又打来的。 翻出手机一看才发现是何云飞。 她不耐烦地接起，听了两句后便再无睡意。 起来着急忙慌地赶到机场，何云飞已经站在安检口了。 程念气喘吁吁地跑过去，“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你前天你才刚回来。” 何云飞帮她理好衣服，严肃道：“不能说。你好好在家待着，离李书白远一点。高考成绩下来告诉我，我不一定什么时候用手机，看到了就会回复你。” 程念一瞬间有无数话想说，听到机场播报后又一句也说不出来。 何云飞看了她一眼，“眼睛怎么回事？” 程念胡乱用刘海遮了下，“昨晚没睡好。” “都跟你说了别来了，回去，我得走了。” 程念鼻头一酸，更咽道：“在部队别逞强啊，不要跟人打架。” 何云飞笑起来，看着还有点小帅，“我知道，得了，回去。没事多去看看我妈。” 程念的眼泪终是再也忍不住，但也不想让何云飞看到她哭，生硬地憋了回去，点点头道：“嗯，你放心。” 何云飞在她脸上轻轻捏了下，转身走了。 程念抹了把眼泪，心里埋怨道：回来干嘛啊，不够人难受的，烦死了。 从机场回到家，程念几乎哭了一路，原本就肿的眼睛这下更像桃子似的。 何云飞当兵的时候她没能去送，这回算是补上了。 回到家看到谢家的车子停在门口，程念不自觉就有些烦躁。 每次和谢家人接触她都有些力不从心，那种每说一句话都要过脑子的感觉实在让她疲惫不堪。 进屋发现只有谢君宇一个人，程念隐隐松了口气。 正好苏慧玉端了一盆车厘子出来，看见程念便道：“你早上匆匆忙忙去哪了，君宇等你半天了。” 程念走过去，“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谢君宇站起来，轻笑道：“也没什么，过两天毕业典礼，想你帮我选件衣服。你眼睛怎么了。” 程念难为情的笑笑，“刚去送何云飞了，你应该没见过他。” 谢君宇摇摇头，体贴道：“那我们改天再去？” 看到苏慧玉在谢君宇身后大拇指向下比了一个“否”的手势，程念勉强道：“没关系，走。” 苏慧玉放下车厘子，眉开眼笑道：“我去给你拿个墨镜。” 戴上苏慧玉给的墨镜，程念直觉得自己变成了瞎子，上车就给摘了。 谢君宇似乎就真的只想让程念帮忙看衣服，路上并没有说太多话。 一连逛了好几家都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作品，程念无奈地把谢君宇带去了李悠悠工作室。 虽说男生的西装的确是千篇一律，没什么发挥的空间，但李悠悠家的衣服看起来就是比别家精致高级一点。 程念随手选了几件给谢君宇试穿，效果都不错。 定下两种款式后，他们走到后面的设计师办公室给谢君宇量尺寸。 量到一半，程念听到隔壁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好像还是用英语在吵架。 设计师不好意思地朝他们笑了笑，“对不起，是我们老板在发脾气。” 想到李悠悠的行事风格，程念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轻笑道：“他是个很有趣的人。” 设计师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可能你对他还不太了解。” 争吵声一直持续到程念和谢君宇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们刚拉开门，隔壁房间里就走出来一个棕发碧眼高大威猛的男人。他的脸上带着明显的伤，整个人都被一种阴郁的气质包裹着。 程念看见他的一瞬间还以为自己见到了裘德·洛，直在心里祈祷这样的帅哥千万不要谢顶。 他走出来后，房间来传来一声尖叫。下一秒李悠悠就拿着个剪刀冲了出来，看也不看就朝男人的背影扔过去，大吼了一声。 “你去死！” 程念吓了一大跳，不住后退了两步。谢君宇伸出手扶了她一下，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好在李悠悠的力气大准头差，剪刀狠狠在墙壁上戳了下，然后直直掉在了地上。 程念总算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找不到剪刀了。 男人扭头看了他一眼，说了句程念听不懂的英文，然后一脸愤怒地走了。 李悠悠整个人都气得发抖，站在原地怒骂了一大段，男人消失在拐角他还在骂。 程念只能听懂些f开头和s开头的词，然后就不好意思仔细去听了。 李悠悠骂得累了，才注意到身边还有其他的人。 他转过头恶狠狠地看了他们一眼，程念和设计师都不自觉有一瞬间的僵硬，不想触他的霉头。 李悠悠突然盯着程念问道。 “这人是你的新男友？” 【作者有话说】 感谢清酒小可爱的金币打赏，爱您。 第91章 看着像个死人似的 程念没想到李悠悠竟然还记得自己，赶忙受宠若惊地连连摇头道：“不是。” 李悠悠冷冷瞥了谢君宇一眼，十分嫌弃地哼了声，“看着像个死人似的。” 程念心中一惊，下意识朝谢君宇看去。 然而谢君宇的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甚至连眼神也只是不带一丝温度的，轻飘飘的放在李悠悠身上。 李悠悠似乎根本不在乎他会作何反应，回到房间里大力甩上了门。 设计师满是歉意地冲他们笑笑，“不好意思让两位见笑了。” 程念摆摆手表示没什么，然后朝谢君宇安抚道：“这个人性格有点怪，你别在意。” 谢君宇礼貌地笑了笑，“不至于，我们走。” 回去的路上，谢君宇突然拿出一个精美的小袋子，“送你的。” 程念一愣，接过发现里面装着一个眼镜盒，打开来看是一只浅茶色的墨镜，她讶异道：“你什么时候买的？” 谢君宇轻声道：“在上一家店，感觉很适合你就买了。” 程念才想起自己的眼睛还肿得像核桃一样，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谢谢你。” 谢君宇看着程念，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也不知道突然看见了什么，他的眼神一变，一把拉过程念的胳膊，将她整个人生生扯进自己怀里。 程念被这样猛地一拉，手上的眼镜都掉到了地上。 她刚想问怎么了就感到一阵巨大的冲击从身后传来，还没反应过来是发生什么事，车子的安全气囊砰的一下全弹了出来。 然后她的身子就好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推了一把，重重地跌在了谢君宇身上。 车辆碰撞产生的尖锐声音让程念头晕目眩，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车子被推出去好远，没过两秒另一侧就又传来猛烈的撞击。程念感觉环在自己身上的手臂紧了紧，紧接着整个人像是被塞进滚筒洗衣机里洗了一遍似的，五脏六腑都要被甩出去了。 奇怪的是程念在谢君宇怀里，被他身上那种好闻的木质香紧紧包裹着，竟然一点也不害怕。 车子平稳下来后，谢君宇扶着程念坐起来，用一种近乎于冷酷的声音开口道：“你有没有受伤？” 程念感觉浑身都疼，但并没有明显伤口，咬着牙回应道：“我没事。” 谢君宇又喊了两声司机，对方很微弱地回应了声，总算是还活着。 车门被撞得严重变形，已经打不开了。玻璃也全部裂成雪花状，只能隐约看到外面黑乎乎的一片。 逼仄狭小又封闭的空间里，程念直觉得呼吸都有点困难。 谢君宇去副驾驶前面尝试打开门无果后，重又返回程念身边。 他拉着程念的手，安慰道：“别害怕。” 程念应了声，忽然看到地上已经碎得不像样子的眼镜，她捡了起来，“好可惜啊。” 谢君宇的神情有一瞬间的不解，然后轻声道：“没关系，之后再买新的。” 说着，他把程念手中的东西重又扔到地上。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左右，现场响起了各种警车的警报。 消防人员很快把车门撬开，将程念他们营救出来。 现场一片狼藉，五六辆车发生了连环碰撞。把路边的消防栓都给撞坏了，往外滋滋冒水，还伤到了几个行人。 司机直接被担架抬走了，程念和谢君宇则在现场配合警务人员做一些简单的笔录。 经过一处被撞得比较惨烈的车子时，谢君宇用手轻轻捂住了程念的眼睛。 给他们做笔录的是一个很年轻的小伙子，人家还没开始问呢，谢君宇就盯着现场先问道：“事故起因是什么。” 小伙子一愣，不自觉就回答道：“清洁车失控，司机当场死亡，具体原因还在调查中。” 谢君宇半眯起眼睛，看着清洁车碰撞到他们车子的位置，怎么也不觉得这是一场意外。 发现自己竟然被牵着鼻子走了，小伙子感觉有失警察的威严，匪夷所思地看了谢君宇一眼，不悦道：“我问你还是你问我呢。” 程念忙笑道：“不好意思，您问。” 小伙象征性地问了些东西，把他们送上了后来的救护车。 车上的小护士见谢君宇长得好看，话格外多。 “你俩真幸运，没受什么伤。这次事故挺严重的，刚送过去好几个都不行了。” 程念心有余悸地皱起眉头。 幸好他们坐的车是上面给谢靖配的，安全系数格外的高，不然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去医院检查了一圈，两人都没有内伤，总算是有惊无险。 送程念回家的路上，谢君宇有些内疚道：“对不起，让你跟着我遇上这样的事情。” 程念忙摆摆手安抚道：“说什么傻话，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别想那么多。” 谢君宇半垂下眼睑，淡淡道：“你不怪我就好。” 程念笑道：“怎么会，要不是你把我拉开，我也不能像现在这样活蹦乱跳的呀。” 谢君宇轻轻笑了笑，没再说话。他别过脸，整个人陷入一种沉思的状态。 回到家后，苏慧玉抱着程念又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地检查了一遍，还是不放心地担忧道：“你真的没事。” 程念无奈道：“医生都说没事了。” 苏慧玉看了眼谢君宇，神情有些复杂但还是关切道：“君宇你呢。” 谢君宇摇摇头，又和苏慧玉说了一番抱歉。 苏慧玉一想到车祸心就揪成一团，她不好表露什么，宽怀大度地安慰了谢君宇两句，还留他吃完饭。 谢君宇礼貌地笑道：“不用了，我先回去报个平安。” 苏慧玉恍然道：“对对，你爸肯定也很担心，我让管家送你。” 谢君宇走后，苏慧玉对程念说：“明天你跟我去庙里拜拜。” 程念不信这些，坐在沙发上往嘴里塞了个车厘子，嘟囔道：“临时抱佛脚有什么用，再说，我这不是没事嘛。” 苏慧玉走过去理了理她的头发，“你懂什么，让你去就去。” 程念耸耸肩，拖着长长的尾音应了声，“好。” 第二天一大早苏慧玉就把程念从被窝里喊醒了。 程念觉得浑身疼，像是推土机碾了一遍似的，连连哀嚎道：“妈我身上疼，能不能不去。” 苏慧玉从柜子里给她选了两件得体的衣服扔出来，斩钉截铁道。 “不行。” 第92章 你怎么不放过我呢 程念无奈地从床上爬起来，认命地穿好衣服去洗漱。 她迷迷糊糊地吃完早饭，坐到车子上时还直打哈欠。 车子驶出程家大门，看到站在自己家门口那个人时，程念瞬间清醒了，顺带把哈欠也憋了回去。 苏慧玉用拙劣的演技讶异道：“哎呀，这不是书白吗？林叔停一下。” 程念凶狠地看向副驾驶坐着的苏慧玉，怒道：“他为什么会在这？” 苏慧玉眼神飘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按下车窗朝李书白笑道：“你怎么来了。” 李书白朝车里看了一眼，“我听说程念受伤了，来看看她。” 程念当即没好气道：“你听谁说的？” 两个人就像排练好了似的，没有人理会程念。 苏慧玉笑起来，“我们要去寺里，你也一起来。” 李书白假装推脱了一下，看似无奈地坐到了车子里。 管家立刻给车子落了锁，开始朝寺庙走。 程念被这两个人气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气呼呼地把头转向窗外，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李书白挨了何云飞两拳后这两天一直在家休息，昨天才终于感觉好了些。 李英问他怎么了，他只说这是自己自找的。 看着李书白难受的样子，李英心里也不舒服。但作为一个过来人，她更明白长痛不如短痛这个道理。 李书白身子好些后便想联系程念，但想到她肯定不愿意见自己，只好选择打给苏慧玉，于是就有了早上的那一幕。 苏慧玉说的寺庙在离城市比较远的一个小镇上的山上，车子开了将近两个半小时才到。 一路上程念半句话都没有说过，甚至恨不得给自己周围挂起一个帘子，彻底把李书白的目光隔绝到外面。 寺庙建在山间，车子只能开到山脚下。许是程念他们来得太晚了，停车场并没有几辆车。 下了车买了票，苏慧玉交给程念和李书白一人一根红绳，“把这个缠在手腕上。” 程念哼了声，叛逆地将绳子揉成一团放进了口袋里。 苏慧玉自知理亏，就没去说她。 上山只有一条路，要走九百多级台阶才能到达寺庙门口。尽管程念他们起得很早，到这个地方时也快十一点了。 太阳高高挂在空中，颇有几分烈日当头的意思。 望着眼前天梯一样的山路，程念感觉自己的小腿肚子都在打颤。 李书白走到她身边，“我背你。” 程念还没说话呢，苏慧玉就阻止道：“不行，这路得自己走。” 程念真是服了自己老妈的歪理。 佛祖心如明镜，哪是多爬了几层台阶就能更显得有诚意。 不过原本她也没想让李书白背，便没说什么。 一开始还好，上了约莫二百来级台阶程念就感觉浑身不得劲。 李书白想来扶她，被她一把甩开，赌气似的又朝上走去，李书白便在她身后跟着。 如此爬到五百来层的时候，程念实在感觉身体疼得要命，坐到一旁的大石头上休息了起来。 李书白在她身边停下，递了瓶拧开的水过去。 他的身体素质本就好些，爬了这么久只是出了点汗。 程念顺着水看到李书白的手臂，再向上看到他明显带着讨好的笑脸，突然就又好想哭。 她冲李书白勾勾手指，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 李书白眼睛一亮，忙凑过去在大石头的最边缘，面对着程念坐着。 程念也转过身来。 她的眉心紧紧皱成一团，有些无奈地看着李书白，然后用一种祈求的口吻轻声道：“我们能别这样了吗？” 李书白以为程念是突然想通了打算原谅他，听到这句话后明显失落起来。 但他很快收拾起情绪，固执地看向程念，坦然道：“我想和你好好的。” 程念把他的嘴巴捂起来，心烦意乱道：“不要再说这种话，我不想听。李书白，你放过我。” 李书白把程念的手拿下来，“这话我之前也对你说过，你怎么不放过我呢？” 程念抽回手，直后悔之前做了那么多缺德事。 她盯着李书白，换了一种方式妥协道：“也许我们可以做朋友，你看我妈多喜欢你。” 李书白的脸色沉下来，冷声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像何云飞一样，看你和别人谈恋爱。” 程念提高音量不耐道：“你看不到我。全世界有149亿平方千米陆地，我们总有一块地方遇不到。我现在之所以还愿意坐在这跟你好好说话，完全是因为曾经对你造成那么多困扰所以觉得抱歉。” 见李书白沉着脸不说话，程念索性直接道。 “有件事我得告诉你，当初跟你表白完全是想戏弄你。我不是要和你在一起，只是想离你远一点。不好意思，让你以为自己是个幸运的人。但现在我玩够了，所以就不需要你了。” 她喝了口水，“你也看到了，我身边很多优秀又帅气的男孩子。我这么肤浅，随时都可以喜欢上别人。还是说你觉得我一辈子就只会喜欢一个人，而那个人就刚刚好是你。你以为自己是谁？孔刘吗？”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程念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疼得不行，直怀疑昨天医生没有给她检查彻底。 她的心肯定是在昨天的车祸中受了伤，所以这会儿才会这么难受。 一定是这样。 本以为李书白在听完这段话之后会有所觉悟，程念甚至做好了他会恼羞成怒打自己的准备。 没想到对方只是神情微怔地愣了会儿，看上去似乎在思考。 然后眼神慢慢在她脸上重新找回焦距，目光中隐隐含着悲愤和不舍，哑声道：“我们还是做朋友。” 程念直感觉一阵胸闷气短，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满嘴的血只能咽回肚子里。 她抿抿嘴，万般无奈地看着李书白。感觉到对方的那份执着后，终是疲惫地点了点头。 看到后面逐渐追赶上来的苏慧玉，李书白拿过程念手上的水瓶把盖子拧上，轻声道：“走，我背你。” 程念瞪大眼匪夷所思地看着李书白，感觉刚刚全白掰扯了，怒道：“你又干什么？” 李书白一脸无辜，“如果是何云飞的话也不能背你吗？” 程念一时语塞，瞬间觉得自己又给自己挖了个坑。她瞠目结舌道：“这，这不一样。” 李书白平静地看着她，咄咄逼人道：“有什么不一样？还是你说的做朋友，只是在骗我。” 程念无话可说，气得直想原地打一套军体拳，恶狠狠道：“好，你来背。” 累死你个王八蛋！ 【作者有话说】 桃：好多人喜欢我们家谢君宇啊。 满：但他是… 西（上前一把捂住嘴）：说出来小谢打洗你。 —— 感谢雨渊夜小宝贝的金币打赏，感谢各位小可爱的投票，笔芯。 第93章 人家说你是猪八戒 李书白走到程念面前蹲下，程念拼命忍住想要把他一脚踹下去的冲动，泰山压顶一般将自己重重地放在他的背上。 李书白的手握成拳，把程念在自己背上固定好，然后缓缓起身开始朝山上走去。 天上不知何处飘来一朵暗灰色的云，正好把太阳遮得严严实实。山间的小风一吹，竟然还有几分凉爽。 程念此刻真希望自己有一百八十斤，最好能是能像银角大王那样变成一座山把李书白压死。 但被李书白背着走了一会儿，程念还真的有点享受。他的背不算宽阔，却足够稳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走得格外慢，程念也没有感到颠簸，甚至觉得可以小睡一会儿。 伏在李书白肩头睡眼朦胧之际，程念突然听到一个小孩子的声音。 “妈妈你看，这个哥哥背着她的老婆。” 程念瞬间清醒过来，但是并没有抬头，做贼似的又把脸往下埋了埋。 和他们擦身而过后，程念听到李书白轻轻笑了一声。 她伸出手环住他的脖子，微微用力道：“人家说你是猪八戒，你笑屁呢。” 李书白喘了两口气，“我只是觉得那个小男孩很可爱。” 程念听到他的喘气声里就好像被两把羽毛刷挠脚心一样难受，手臂也不自觉又紧了些。甚至好想这样把他勒死，连连在心里念了两遍色即是空。 想到他一脱力自己也会顺势滚下去，程念松开手，不悦道：“你放我下来。” 李书白把她整个人往上又提了下，“马上就到了。” 程念怒道：“我自己能走。” 李书白没听她的，自顾自往上爬着台阶。 程念气呼呼地挣扎了两下，感觉他还是没有松手的意思。为了两个人的安全考虑，她暂且安分了些。 又走了两百多级，李书白明显有些吃力。 程念没好气道：“你要是累死了我可不负责。” 没听到李书白回答，程念又嘟囔了一句，“图什么啊。” 李书白轻声道：“阿姨说了，心诚则灵。” 程念哼了声，直觉得李书白就是成心的。她又在他脖子上勒了下，警告道：“你不要蹬鼻子上脸。” 李书白没有说话，歇了会儿继续朝山上走去。 离寺庙约莫还剩五十来级台阶的时候，程念隐约已经能闻到些许杳杳的香火气息。 石梯尽头是一个不知道生长了多久的古槐，像一把巨大无比的伞罩在那。 李书白爬上最后一个台阶，总算愿意把程念放下来。 来得早的游客几乎已经全走了，平台上只剩下一个扫地的老僧和一个带着被看标的执勤人员。 程念活动了下身子，坐到古槐周围围着的一圈石头上等苏慧玉。 李书白拧开水喝了两口，站着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在程念身边保持着一个礼貌的距离坐了下来。 庙里若有似无的钟声悠悠传来，程念舒了口气。看着眼前翠绿青葱的山景，多少感受到了那么一点禅意。 要是身边没有一个探照灯一样看着自己的人，那就更好了。 等了约莫一刻钟，寺里传出隐隐的木鱼声和念经的声音。 不一会儿苏慧玉就带着路边小亭子里兜售的草帽，手里拿着个蒲扇气喘吁吁地爬了上来。 程念走过去将苏慧玉扶住，顽皮道：“妈，你该锻炼身体了啊。” 苏慧玉揶揄道：“对，是该锻炼锻炼，谁让我没人背呢。” 她看到李书白背着程念上山，还以为他俩和好了。没想到此言一出程念的脸色重又变回乌云密布的模样，不悦道：“这件事我们回去再说。” 苏慧玉识趣地闭上了嘴。 三个人进入寺庙，苏慧玉先去添了些香油钱。然后一个小沙弥过来，引领着他们往大殿里走。 从偏门进入殿内后，程念的内心感受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宁静。 五米多高的金尊佛像伫立在大殿正中央，冉冉的檀香让他显得更加安详。佛像前站着一个年纪颇大的老者，正用一只蜡烛去点燃桌上其他的蜡烛。 小沙弥喊了一声“方丈”，老和尚转过身来。 一看到程念和李书白，方丈的脸上便浮现出一个含而不露的笑容。 程念直觉得那眼神像是要看进自己的灵魂深处，慌张地别过了脸。 她不知道像她这样的人对佛家来说算什么，但是直到现在还没感觉到不适，看来殿里坐着的人并不讨厌她。 小沙弥冲方丈双手合十鞠了一躬，站到一旁。 方丈把他们三个引到佛像前，不知道先念叨了些什么。接着他拿起桌上放着的香举到蜡烛前点燃，挥灭后分给他们一人三根，指了指面前的蒲团。 苏慧玉先跪了下去，程念和李书白也学她的样子跪在佛前。 苏慧玉口中念念有词了一阵，将香高举过头顶拜了拜，然后起身将香插进了案上的香炉里。 见程念和李书白还呆呆的样子，苏慧玉小声道：“许愿啊。” 程念抬头看看佛像，又拿眼尾瞥了眼李书白，一时间竟愣住了。 她不知道自己想要许什么样的愿望。 李书白一脸虔诚地跪拜完起身后，程念在心里念叨着家人健康也跟着拜了几下站起来。 方丈接过他们两个的香插进香炉里，唱了句，“阿弥陀佛。” 之后他们在一旁的蒲团上安静地坐了会。 离开的时候苏慧玉走在前面，说要去买几个平安福。 程念和李书白走到门口的时候，一直很沉默的方丈突然拦住了他们。 程念不是很想面对他，下意识往李书白身后躲了躲。 方丈双手合十慈祥地笑起来，指着不远处门口的木槛说：“出门的时候先迈右脚，一切执念都会留在这小小的佛堂内。” 李书白看似礼貌地朝方丈鞠了一躬，走到门前时却云淡风轻地跨了左脚。 程念盯着那个门槛，眉头紧紧拧成一团。好像眼前横着的不是一块小小的木头，而是比太平洋还要宽的海面。 纠结万分之际，程念看到苏慧玉已经和李书白含在远处的树下向她招手。 程念下意识就抬起左腿走了出去，然后又觉得后悔想重走一遍。转过身就看到方丈笑着冲她摇了摇头，只好讪讪地朝苏慧玉他们走去。 他们走后，一旁的小沙弥问方丈，“寺里有这种规定吗？” 方丈笑起来，悠悠道：“佛法无拘，执着的只有人心罢了。” 红线不会因为不系在手腕就断，执念也不会因为用哪条腿出门就放下。 有的人宁愿受苦也不想忘记一切，说起来不过是咎由自取。 只是爱恨痴嗔又哪里有原因呢。 第94章 你们这是几个意思? 下山的路上，苏慧玉给了程念和李书白一人一个黄纸画的平安符。还有一个她放在了口袋里，等着程之远什么时候回来交给他。 昨天发生那种事，程念说不害怕是假的。特别是想到护士说的那些话，她更加觉得心有余悸。 所以虽然不信这些，程念还是乖巧地戴在了身上。 上山困难，下山就容易得多。 苏慧玉边走边摇着蒲扇悠悠问道：“你们俩刚刚都许了什么愿啊。” 程念直接道：“我希望咱们一家人平平安安，你和爸身体健康。” 李书白看了眼程念，轻声道：“我不记得了。” 程念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他的愿望和自己有关，于是没好气道：“佛讲四大皆空普度众生，太过自私的愿望佛祖是绝对不会理的。” 李书白笑了笑，漫不经心道：“那他应该会成全我。” 程念哼了声，走上前挽住苏慧玉的胳膊，将李书白撇在身后。 回去之前他们在山下随便吃了点东西，到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了。 苏慧玉想邀请李书白去家里坐坐，话一说出口就遭受到了程念的强烈反对。 李书白坦然道：“阿姨，谢谢你。我和程念已经把话说开了，以后会像朋友一样相处的。今天我就先回去了，有时间再来看她。” 程念皮笑肉不笑道：“不用勉强自己，你不来看，我也好得很。” 苏慧玉看看他俩的状态，安静地闭上了嘴巴。 送走李书白后，苏慧玉问程念，“你们这是几个意思？” 程念打开些车窗不耐道：“我还想问你呢，你老实告诉我，李书白是不是救过你的命，你干嘛对他这么好。不是你说下一个更乖嘛，为什么老把他往我身上推。” 苏慧玉一脸无辜道：“我总觉得你俩之间有什么误会，而且书白那个样子，看起来怪可怜的。” 程念怒道：“没有误会，是他不分是非黑白地指责我，是他维护绿茶婊，是他要跟我分手的。” 本以为苏慧玉会心疼她受的这些委屈，和她一起指责李书白，没想到她只是轻声问了句，“那你呢？你没有一点问题吗？” 程念瞬间收敛了神色，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的眼睛朝一边看去，嘟囔道：“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反正我俩不可能好了。你以后不要再跟他说我的事情，也不要把他往咱们家带。就算是他站在咱们家门口淋一夜的雨，也不准给他开门。” “可你们不是说好做朋友。” 程念哼了声，“我又不缺朋友，等毕业典礼一结束，他爱谁谁。” 苏慧玉看着程念，长长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自己这个倔强的女儿小脑瓜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回到家后程念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原本她就在车祸中给身上撞了好些淤青，又爬了几百级台阶。整个人就像废掉了似的，一碰就疼。 老程头和程之远都从外地赶了回来，见她没事才终于放下心又走了。 米乐来程家看了程念一次，带了好些水蜜桃。 原本她是想约程念去买衣服的，这才知道她经历车祸的事。 看着躺在床上直哼哼的程念，米乐坐在椅子上削了个苹果，切成小块喂到她嘴里。 “真没想到你也在那场车祸里。” 程念咀嚼了两下，“怎么，你也知道？” 米乐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你都不看新闻的吗？那起车祸死了好多人，这些天一直在报道。” 程念歪着脑袋想了想，“我看现场也就五六辆车，有这么多人受伤吗？” “有辆车里坐了一家七口人，其中一个还是刚出生没三个月的婴儿。” 程念挣扎着坐起来，讶异道：“难道他们全都……” 米乐又用叉子往她嘴边递了块苹果，叹道：“只有老太太活着。” 程念有些难受，“这还不如……哎。” 米乐撬开她的嘴巴把苹果塞进去，“所以你真是福大命大，还能躺在这吃东西。” 程念觉得心里怪怪的，摆摆手不吃了。 米乐安抚道：“这和你也没关系。” 见程念还是有些闷闷不乐，米乐说到五天后的毕业典礼上。 “你快点养好身子，我们去买衣服。最后一次和大家在一起，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说到衣服程念才想起来，上次清衣柜的时候整理出来一些还可以但她又不想穿的。她指了下最边缘的衣柜，“你看看那里有没有你喜欢的。” 米乐眼睛一亮，放下叉子跑去拉开了衣柜，欣喜道：“这些你都不要了吗？” 程念点点头。 之后整个下午的时间程念都在看米乐试衣服，她几乎拿走了所有她能穿的。 程念一开始还担心米乐会嫌弃她，后来看她那个开心的样子觉得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米乐说程念对她来说是一个礼物，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在米乐之前，程念没有过一段像样的女孩子的友谊。如今能和小姐妹在一个屋子里说笑，毫无芥蒂地试对方的衣服穿，她真的觉得挺好的。 又在床上躺了两天，程念感觉身子上没有那么疼了，才开始下地活动。 到毕业典礼的那天她已经完全好了，只是身上还有些比较深的淤青没有散，需要拿粉遮盖起来。 这天程念收到了很多花，何云飞照旧送了百合。 值得一提的是他给米乐也定了一束，卡片上写着“谢谢你照顾我们家小橙子”。 米乐感动得直想哭，连连跟程念说：“我求求你了，你能不能赶紧嫁给他。” 程念笑，“这种关系太俗气了，不适合我俩。” 米乐把卡片举到她的眼睛前，大声道：“你告诉我这不是爱是什么？” 程念嘟着嘴想了想，“大概是我死了他会照顾我爸妈，他死了我也会照顾好他爸妈的意思。” 米乐又看了眼卡片，一脸悲愤地恨恨道：“程念，你没有心。” 程念眯着眼笑起来，在米乐的小脸蛋上轻轻拍了拍，调戏道：“因为我的心里全是你啊。” 米乐推开她，心里直替何云飞感到惋惜，佯装生气道：“骗人的鬼，我才不要你，臭女人。” 说话间毕业典礼就要开始了。 冗长且无聊的各种致辞之后，终于到了每个班各自活动的时间。 三班之前由于各种原因没拍上毕业照，李萌特意找了摄影师来给大家重拍一次。 正好上次有同学不在，这回大家都到齐了。 程念站在二排中间，身后就是李书白和杨展。 李书白作为班长从早上开始就很忙，一直就没空理程念，拍完照才拉住她说了句。 “毕业快乐。” 【作者有话说】 感谢七猫书友_0的新年红包，感谢星眠，雨渊夜的金币打赏。谢谢宝子们的投票，爱您。 第95章 我就是吃饱了撑的 程念十分勉强地冲李书白扯了个笑，轻声道：“毕业快乐。” 两个人的表情看上去都格外平静，四目交汇间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隐痛同时从心底传出来。 程念别过脸，下一秒就有小女生举着手机凑过来要和李书白合照。 米乐把程念拉到一边，小声道：“这已经是第五个来找班长照相的女生了，都不知道是哪个班的。打着毕业的旗号凑过来，又是合照又是要联系方式的，看着就烦。” 程念无所谓地笑起来，“你烦什么。” 米乐被她气得胸闷，哼道：“我就是吃饱了撑的，心烦。” 程念讨好地挽上米乐的胳膊，“咱们也去拍照啊，少管别人的闲事。” 两人正要离开时，谢君宇和杨展走了过来。 杨展冲他们招招手，“正要去找你们俩呢，谢君宇说想商量下毕业旅行的事。” 米乐重又雀跃起来，“啊？现在就开始计划啊。” 正好围着李书白的小女生走开了，谢君宇带着大家朝他走去，“嗯，我后来想想这个时候还是去大理好一些，问问你们的意思。” 米乐不明所以道：“可这和班长有什么关系。” 谢君宇淡淡道：“我也邀请他了。” 说着，谢君宇对李书白笑道：“你会来的，对。” 李书白面无表情地看了谢君宇一眼，沉沉应了声。 米乐看看程念，又看看谢君宇和李书白，脸上满是震惊，赶忙用手捂住了因为讶异而张的老大的嘴巴。 程念正想说自己有事就不去了，谢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出现，朗声道：“君宇，这就是你说的同学吗？” 谢君宇礼貌又疏离地冲谢靖点了点头，好像这不是他爸，而是一个陌生人那样。 谢靖走到他们中间，见到程念后先是寒暄了几句，然后欣慰道：“没想到君宇在学校里有这么多好朋友，他受伤那段日子肯定也是你们在照顾他。这次旅行尽管放开了玩，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讲完谢靖又单独对程念小声道：“上次发生那样的事情一定把你吓坏了，就当和君宇去散散心。生意上的事我会多关照你爸的。” 程念顿时感觉自己骑在了一头凶恶的老虎身上，只能乖巧地点头道：“谢谢伯伯。” 李书白看程念和他们说话时的样子，眼帘半垂下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谢靖走后，他们五个聚在一起简单商量了下。 程念心烦意乱的，根本没参加讨论，别人说什么她都点头。 大家很快就决定好三天后出发，先去大理之后再去北海。 知道劝李书白不要跟着一起去他肯定会搬出那套“朋友理论”，程念没有白费功夫，气得直想在谢靖微秃的脑袋上给两下。 处理完学校的一些杂事后就到了中午，大家陆续前往李萌早已定好的酒店吃饭。 其实程念心里对毕业这件事没有多大触动。 一是她和这些人的同学情谊并不是特别深厚，二来真正重要的依然陪在她身边。 网络上说的有些人一毕业就再也见不到，程念觉得纯属扯淡。 那些人永远见不到还算是个念想，真的见面了估计也没什么话说。 但在饭店看到大家依依惜别的伤感情形时，程念心里多少有点触动。 李书白作为班长，平日对班上同学都很照顾。很多人都围在他身边，说话也好吃东西也好，笑闹成一团。 相比之下程念这边桌子就冷清很多，好在她也不在意。 李萌学校还有事，结完账就先走了。 临走前她对李书白道了歉，希望李书白能够谅解她作为一个老师的诸多顾虑。 李书白则懂事道：“我知道您都是为了我好。” 李萌走后同学们更加肆无忌惮了，张琦更是从外面买来好多酒，要大家一醉方休。 程念不忍米乐和杨展陪自己坐在这发呆，拍拍他们的肩膀，体贴道：“你俩去玩。” 他们走后，谢君宇问程念，“你怎么不去。” 程念笑笑，“我这不是留下来陪你嘛。” 高中三年，她一半时间横行霸道，一半时间疯狂学习，和大家没什么交集，如今也不想去讨人嫌。 米乐跟着在人堆里转了一圈，回来给程念和谢君宇一人拿了一瓶饮料。 饮料瓶上印着程念不认识的韩文和水蜜桃的图案，她想也没想就打开喝了。 谢君宇不喜欢这些东西，便把自己的也给了她。 程念觉得挺好喝，就是喝完脸上烫烫的，问米乐这是什么。 米乐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张琦他们买的，应该是碳酸果汁。” 杨展跟大家喝了几杯，回来看见程念醉眼迷离地举着筷子，专心地夹着盘子里的一粒花生米。手边还摆了两瓶打开的水蜜桃图案的易拉罐，脑子里瞬间嗡地一下想起了何云飞说过的话。 “她酒量极差，喝醉了会脱衣服，打脸，各种祸害自己。” 杨展吞了下口水，有些担忧地朝程念走过去，试探道：“程念，你还好吗？” 程念原本就要夹起一颗花生米，听到杨展的声音后花生米从筷子上掉了下来。 只见她手心微微一用力，做工不怎么好的筷子当即折成了两段。 一段掉在盘子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让杨展心里不住咯噔了一下。 程念抬起头来，用一种迷茫但是让人胆寒的目光看向杨展，冷声道：“你有什么事？” 杨展的汗当时就顺着太阳穴流下来了，心说这何云飞不在，谁能制住她。 此时谢君宇也发现了程念的异样。 他想伸手帮程念把手里断掉的筷子扔了，别误伤到了她。 谁知道刚碰到程念的手背，她就像只被触到逆鳞的小兽般转过头来看着他，恶狠狠道。 “你是想死了吗？” 谢君宇微微皱了下眉，然后快速把她手里的筷子抽出来。 程念感觉手心没了东西，扬起来就给了谢君宇一巴掌。 谢君宇能反应过来，但是他没想躲。 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后，他突然整个人都陷入一种诡异的自我怀疑中。 为什么没躲开呢。 米乐吓得一下子坐得离程念老远，拉拉杨展的衣角问，疑惑道：“程念这是怎么了。” 杨展愁眉苦脸道：“你还好意思说，那酒是不是你给她拿的。” 米乐迷茫道：“酒？什么酒？那不是饮料吗？我也喝了，没事啊。” 杨展一拍脑袋，后悔没早点把这件事跟米乐说，哀怨道：“程念是易醉体质。” 而且看这样情形，她哪是祸害自己，分明是祸害别人。 米乐“啊”了一声，惊慌失措道：“那现在该怎么办啊，她看起来好凶好可怕，连谢君宇都敢打。” 李书白听到这边的动静后便走过来，看到程念有些不正常的状态后低声问了句。 “她还好。” 米乐本想把程念有多凶多恐怖告诉李书白，没想到程念一见到李书白后就像换了一个人，用一种甜到发腻的声音喊了句。 “老公。” 第96章 老公你去帮我打他 程念的声音不大，却足够在场的所有人听到。 场面一时极其尴尬，围绕着他们附近的空气都好像被冻结了。 许多张震惊的面孔中，李书白尤为诧异。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从程念口中听到这两个字了，实在是觉得匪夷所思。 米乐顶着被打的风险，僵硬地朝程念挪过去，哄小孩似的柔声道：“程念，你喝多了。” 程念用看杨展那样的眼神看了米乐一眼，冷漠道：“我认识你吗？” 然后重又把目光放回李书白身上，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朝他走去。 李书白见状立刻过去扶住她。 程念顺势揽住他的脖子，将头深深埋在他的脖颈间，迷迷糊糊说了句，“老公，我们回家，这里有点热。” 说着她就要去解自己的衬衫扣子。 米乐看着这一幕直觉得小心肝扑通扑通的，心说这简直太考验人类的意志了。 李书白一把抓过程念乱挥的手，将她抱在怀里，冲大家不好意思道：“我先把她送回去。” 米乐和杨展互相看了一眼，觉得也只有这样了。 担心程念会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杨展跟其他同学借了件外套交给李书白。 李书白不解道：“这是？” 杨展不好意思说，支吾道：“总之你拿上。” 谢君宇挨了一巴掌之后就一直很沉默，这会儿也没什么表情，漠然地坐在那。 米乐原本还想跟着，谁知道她一坐进车里程念就指着她大喊，“谁允许你这个小贱人和我们坐一辆车，给我滚。” 无奈只好作罢。 张琦见李书白要走，想喊住他。又看到他是和程念一起走的，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一边是他喜欢的女生，一边是他想成为的男生。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张琦突然有点想哭。 他往嘴里倒了杯辛辣的白酒，才勉强压过鼻头的酸涩。 邻座的秦冕拿起杯子来跟他碰了碰，相视一笑间少年们的青春便全融在酒里了。 碰杯的那一刻他们在想，肥水不流外人田。幸亏是李书白啊，要是谢君宇可不得把人气死。 李书白和程念坐进车里后，程念就像一只考拉似的整个人挂在李书白身上。眼睛睁得老大，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老公，你好像瘦了。” 说着她就要去摸李书白的脸。 李书白深吸了一口气，把程念不安分的小手握在掌心里。 想到上次她看自己时奇怪的眼神，李书白突然怀疑她把自己当成了别人，于是轻声问道：“我是谁？” 程念咯咯笑起来，“你傻了，你是我老公啊。” 李书白换了一种问法，“那我叫什么名字。” 程念揪了下他的耳朵，嬉笑道：“老公，你是不是以为我喝多了？你叫李书白。” 听到自己的名字和老公两个字同时从程念嘴里说出来，李书白直感觉自己的耳朵被烙铁烫了一下，连同着他的心都被烫得像个茶壶一般冒起烟来。 不明所以的他权当程念是喝多了，小心翼翼地将她整个人护在怀里。 程念把头放在李书白肩膀上，眼睛微微闭起来，“老公，我们现在这是去哪？” 李书白帮她理了下头发，“回家。” 程念突然呜咽起来，带着明显的哭腔低声道：“我不想一人待在家里。” 李书白听着她的声音竟有几分难过，他在程念背上拍了拍，安抚道：“我也在。” “那你要一直陪着我。” “好。” 司机师傅大概有个五十多岁了，看程念年纪轻轻就不知检点的“老公老公”的叫着，从后视镜里瞪了他们好几眼。 下车的时候，师傅看着程念挂在李书白身上不肯松手的样子，终于忍无可忍地骂了句，“伤风败俗。” 程念听到后立刻站定身子，朝他的车门上狠狠踢去一脚，怒道：“你他妈的说什么呢，老东西。” 师傅见程念这么猖狂，又骂了两句，开着车一溜烟跑了。 程念作势欲追，被李书白一把揽在怀里。 程念挣扎了两下，小孩子般撒娇道：“他骂我，老公你去帮我打他。” 李书白宠溺道：“好，下次看到他我一定打他，咱们先回家好不好。” 哄了半天程念总算愿意乖一点，跟着李书白进了家门。 进到屋里，苏慧玉一看程念的样子就问：“她是不是喝酒了。” 程念见到苏慧玉就开始嚎啕大哭，抱着她怎么也不撒手，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句，“难道我也死了吗？” 苏慧玉和李书白对视了一眼，都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 说完程念朝自己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疼得她又哭起来，边哭边说：“没死，这不是梦。” 苏慧玉心疼道：“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 哭闹了半天后程念的眼泪终于不再往下掉，她转过身委屈巴巴地对李书白说了句，“老公，我脸好痛。” 然后在苏慧玉讶异的目光中朝李书白走过去，钻进了他的怀里。 李书白不知道怎么跟苏慧玉解释，只得先安抚程念道：“等会给你用冰敷一下好不好。” 程念低语道：“冰太凉了，要用毛巾包起来。” “好。” 许是哭得累了，程念将头抵在李书白身上后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李书白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对苏慧玉尴尬道：“阿姨，我送她回房间睡会儿。” 苏慧玉点点头，也跟了上去。 李书白将程念放在床上，轻手轻脚地给她盖上被子后便打算离开。 谁知道原本以为已经睡着的程念突然弹簧一样从床上坐起来，一把搂住李书白的脖子，大喊道：“你不准走。” 李书白一下子竟被她勒得有些喘不过气，为难地看了苏慧玉一眼。 苏慧玉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挥挥手道：“你陪她睡一会儿，这孩子，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说完她就出去了。 李书白这才轻轻拍了拍程念的胳膊，柔声道：“我不走，你先放开我。” 程念将信将疑地微微松开了手，委屈道：“那你刚刚想去哪？” 李书白随口道：“我准备把窗帘拉上。” 程念把脸退到李书白的下巴旁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坦荡地望着他，用一种耳语的声音开口道。 “大白天的，你拉窗帘干什么？” 第97章 要是醒来你也能爱我就好了 李书白呼吸一滞，有些僵硬地把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拿下来，轻声道：“太亮了睡不着。” 程念重又猛地把李书白抱住，微微带着哭腔道：“你骗我。你就是想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然后好几个月都不回来对不对。” 李书白轻轻的“嗯？”了一声。 程念的眼泪更加凶猛地流了下来。 她的手紧紧环住李书白的腰，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抽抽搭搭地小声道：“你是不是还在因为我篡改你高考志愿的事情生气。” 听到程念的话，李书白的心就好似被狠狠打了一拳。他不知道程念在说什么，却能从她的话里体会到一种近乎绝望的难过。 感觉程念温热的眼泪滴进他的脖子里，李书白摸摸她的头，沉声道：“没有，我不会生你的气。” 程念的眼泪一下子止住了，神经又不知道搭到了哪一根上面。 她开心地坐起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李书白，欣喜道：“那我们要个孩子，我不想总是吃药了。苏家那些人老是明里暗里地嘲讽我不会生，说我身体有问题，其实我好得很。” 李书白心里又是一阵刺痛，像是被蝎子蛰了一下。 他咬了咬后槽牙，压抑住心中莫名的酸楚，把程念按回床上，轻声哄道：“好，你先睡一会。” 程念乖巧地点了点头，往床的里面挪腾了些，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孩子气道：“你陪我。” 李书白把程念脸上的泪痕全部擦掉，侧着身子躺了上去。 程念也把身体转向李书白侧躺着。她拉着李书白的手，像是怕他会突然跑掉一样放在胸口，然后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 李书白心疼地盯着程念的脸，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说出这么多令人匪夷所思的话来。 约莫过了五分钟左右，程念的眼睛突然又睁开来。 她的目光清明，一点也没有了之前迷离的样子。 李书白被那目光看得心头一震，以为她酒醒了，张嘴想要解释眼前的情形。 还没开口，程念就伸出手指抵在了他的嘴唇上。她悲伤地笑起来，用一种听起来十分遥远的声音悠悠道。 “嘘，别说话。我知道我在做梦，只有梦里你才会对我这么好。” 李书白皱起眉头，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开始在他的身体里肆虐地生长，连带着他的手都不自觉蜷缩了起来。 他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程念这么难过。 程念盯着李书白看了又看，神情微微有些纠结。然后她整个人往他怀里钻去，十分不舍地低低说了句。 “要是醒来你也能爱我就好了。” 李书白用尽全身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想要把程念揉进身子里的冲动。 他把手轻轻放在程念背上，大脑像一台机器那样飞速运转着分析她说过的话。 无论怎么想也得不出结论，李书白无奈地放弃了思考。 被程念这么一通折腾他也有点累，加上之前喝了点酒，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念从纷繁杂乱的梦里醒来。 此时天已经黑了，一团将满未满的月亮遥遥挂在天上。 程念睁开眼，借着月光迷迷糊糊看到面前竟然有四只手以为还在梦里。 她稍微动作了下，感觉到身上沉沉的，转过身就看到李书白那张放大了无数倍的脸躺在自己身边，两个人的鼻尖差点碰到一起。 男生身上灼热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酒香钻进程念的呼吸里，让她原本昏沉的意识瞬间清醒了。 她尖叫着用被子裹住自己，朝李书白的肚子上猛地踹了一脚，把他踢到了床下面，怒道。 “你怎么在这！” 好在程念的床并不高，李书白还没有感觉到坠落就跌在了地板上。 他捂着肚子坐起来，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之前发生的事，想了想还是轻声开口道：“你喝多了。” 程念瞪大眼睛看着他，厉声道：“这是你爬到我床上的理由吗？趁人之危，得寸进尺啊你。” 李书白有些委屈，低声道：“我没有。” 程念甩了个枕头过去，“难道是我求你的？李书白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苏慧玉听到程念的叫声就赶紧跑了过来，打开灯便看到他们俩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床下。一个满脸愤怒，一个欲言又止。 程念一看到苏慧玉就冲她大吼道：“妈，他是怎么进来的！” 苏慧玉见程念这副神经质的模样，没好气道：“你抱着人家不撒手还问我？” 听到苏慧玉这么说，程念瞬间感觉自己的脑袋被雷劈了一下。她裹了裹被子，脸一下红到了耳朵根。 想到自己可能粘粘乎乎地抱着李书白不让他走，程念就好希望能突然从天而降一颗陨石把他们全都砸死。 李书白站起来，一本正经道：“没，是我喝得有点多，送你回来后不小心睡着了。对不起。” 程念皱起眉头，心说怎么着也轮不到他送，米乐和杨展难道会眼睁睁看着他把自己带走吗？ 但这个解释明显比刚刚那个让程念好受很多，她微微咳了声，不自然道：“算了。” 苏慧玉见李书白不想说，也没再多嘴。 李书白看了看程念，拿起一旁椅子上的衣服，对苏慧玉说道：“既然程念醒了，我就先走了。她喝醉的时候情绪很不稳定，阿姨你不要怪她。” 苏慧玉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把李书白送了出去。 他俩刚离开程念就拿起手机给米乐打了个电话。 米乐一五一十地和她描述了一遍在饭店发生的事情。 程念还没听完就惊异地大声问道：“老公？我真的这样叫李书白了？” 米乐义愤填膺道：“对，你还说我是小贱人，让我滚。” 程念顿时感觉生无可恋，欲哭无泪地把头抵在墙上重重磕了两下。 米乐听到咚咚两声，忙问道：“你没事。” 程念烦躁地滚到床上直哼哼，哀怨道：“我没事，因为我已经死了。” 说完，程念挂了电话，心烦意乱地把头埋在枕头上想把自己憋死。 但很快她就发现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因为她趴的是李书白睡过的枕头，她自己的刚刚已经被当做沙包扔到床下面去了。 恼羞成怒的程念坐起来对着无辜的枕头一阵猛锤，然后顺着窗把它扔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她还是觉得不够，又把自己的床单被罩全换了一遍。 苏慧玉回来后看到程念像个神经病一样地折腾着自己的房间，沉声道。 “他也摸你了，你怎么不把自己的皮剥了呢。” 第98章 是有多恨这张脸 程念委屈巴巴地喊了声，“妈。” 苏慧玉难得有些生气地看着程念。 想到刚刚李书白跟自己说不要把程念喝醉时的事情告诉她，苏慧玉又重重叹了口气。 她走过去帮程念铺好床，安抚道：“别发神经了，书白知道你喝多了，不会把你的胡话放在心上的。” 程念狐疑地看了苏慧玉一眼，“是他跟你这么说的吗？” 苏慧玉嫌弃道：“嗯，你以为谁都爱跟一个醉鬼计较。” 说完她心疼地摸了摸程念的脸，“还疼吗？” 程念才发现自己的半边脸微微肿着，忙到镜子前看了眼。 她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这肯定是自己打的，但还是忍不住抱怨这下手也太狠了。 怎么对自己也往死了抽呢，是有多恨这张脸。 苏慧玉用毛巾裹了些冰给她敷了敷，安抚道：“谢靖打电话来说你们过几天要出去旅行，明天妈妈陪你去买衣服。李书白的事情就别想了，人家根本不在意。” 话虽如此，但程念只要一想到米乐说的那些，就忍不住想把脑袋往墙上撞。 三天后谢君宇来接他们的时候，程念依然连看都不敢看李书白一眼，恨不得自己能就此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李书白倒表现得很正常，眼神也没有刻意往程念身上放。只是毕竟和大家都不太熟悉，难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原本话不怎么多的谢君宇却健谈起来，一路上有说有笑的。 四五个小时的飞行后，落地转乘汽车，又走了约莫二十来分钟就到了在洱海边已经提前订好的民宿。 米乐一下车就长长舒了口气，面朝洱海呼唤道：“啊，这儿可真美。” 程念看着眼前低垂的云层和杳然无波的水面，心情也莫名舒展了些。 男生们负责把行李提进房间。 原本定好一人一间房，米乐觉得一个人睡害怕，便和程念挤在了一起。 舟车劳顿大家都有些累，吃过东西后各自回房休息了会儿。 米乐坐在朝向海面的落地窗前，不舍得闭上眼睛。 程念是真的有点累，和李书白相处的每一秒都让她的精神处在一种高度紧绷状态里。 她好害怕李书白会突然跟她说话，问她为什么要那样喊他。 然而李书白似乎真的就像苏慧玉说的那样，不是很在意那件事。 别说跟程念讲话了，连眼神都很少朝她看过来。 程念还觉得奇怪，按照他前几日胡搅蛮缠非要背自己上山的行为来看，怎么会不借机死缠烂打呢？ 难道他真的想通了？ 左右思索了一下，程念觉得这是唯一能说得过去的理由。 想到他们终于能够走上了看似正确的道路，程念不由闭上眼在心里感叹道。 真好啊。 米乐在落地窗前看了会儿洱海，终于觉得屁股有点疼，决定上床休息。 她刚走到床边就看见一条擀面杖粗细的翠绿色的蛇盘在程念盖着的被子上，正“嘶嘶”地往外吐着芯子。 米乐感觉自己的心里传出一声巨大的尖叫，但嘴巴里一声都发不出来。整个人像是被冻在地上一样，每个毛孔里都充满了恐惧。 她从小就害怕这些东西，看到都会觉得恶心。 眼见那条蛇开始朝程念爬去，米乐也不知道哪里来得勇气。她冲过去猛地掀开被子，宛如大力士附身一般把从程念从床上拉了下来。 程念半梦半醒，踉踉跄跄地被米乐拉到了门口，迷迷糊糊问了句，“怎么了。” 米乐慌张地打开门把她拉出来，然后又狠狠将门关上。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不安全，往后退了好几步，惊魂未定地哆哆嗦嗦道：“有蛇，有蛇。” 程念一听也吓坏了，忙敲开对面杨展的房门。 杨展让她俩进了房间，自己去找民宿的管理人员。 员工听到杨展的话也觉得奇怪，他在这工作好多年了，从未听到过这里有蛇出没。 没有经验员工也不敢贸然进去抓，万一受伤或者让蛇跑出去后果都不堪设想。 他和其他人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打119，让消防来抓。 米乐一进房间就吓得抱住程念哭了起来。 她真的太害怕了，手和脚都是冰冰凉的，程念暖了半天也暖不热。 程念真庆幸自己没有看到那个东西，不然模样不会比米乐好多少。 她安抚了米乐一会儿，想放池热水给她泡澡，但米乐似乎对这里的任何事物都产生了恐惧。抱着程念一秒也不肯放手，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周围，生怕从哪里再钻出来条蛇。 不一会儿李书白和谢君宇就都来到了杨展的房间。 了解到米乐和程念都没事后，谢君宇朝米乐问道：“那条蛇长什么样子。” 米乐似乎很不愿意回忆，大概和谢君宇说了下，“绿色的，水管粗细，看起来很恶心。” 说着米乐感觉自己就要吐了。 程念轻轻拍了拍米乐的背，李书白则倒了一杯温水过来。 谢君宇微微皱眉，单凭这些信息不足以判断这条蛇有没有毒。 他不想再为难米乐，目光在房间里搜索了一下。随后拿起桌子上一只用来写便签的笔，把工作人员叫来打开了程念她们的房门。 工作人员起初十分犹豫，怕蛇跑出来。但看谢君宇严肃的模样又不愿意惹到他，最后还是给开了。 谢君宇从清洁车上取了把长柄扫帚，把扫帚头退了下去，当成跟探路的棍子拿在手里。 左右在房间里寻找了一圈，终于在窗帘角落的暖气片处发现了它。 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谢君宇在看到这条蛇后，表情明显变得十分难看。 这是一条毒蛇，准确地说这是一条不属于这里的毒蛇。要想偶遇它的话，必须要去到离这儿很远的亚马逊森林才行。 蛇也在同一时间看到了谢君宇。 它直起身子，冲谢君宇“嘶嘶”了两声，然后蓄力般地往后退了下。 然而它还没有发动攻击的时候，谢君宇像丢飞镖一样丢出了手里的笔，将它定死在了墙壁上。 很难想象谢君宇用了多大的力气，但他的表情轻松得就像扔了一团垃圾一样。 联想起之前的车祸，他的神情又复杂了几分。 太多的问题如潮水般涌入谢君宇的脑海中，他瞬间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谁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他的目标是谁，又为什么这么做。 在场这么多人除了他恐怕没人能认出这条蛇，是专门给他看的吗？ 为什么蛇会偏偏出现在程念的房间里，如果不是米乐及时发现，她很可能已经死了。 念及至此，谢君宇猛然想到前几日程念落在自己脸上的一巴掌，那清脆的响声让他脑海中忽然蹦出一个久远的像是从上古时代发出的声音。 “永远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有弱点。” 第99章 哥哥我今年才二十八 很快，消防人员赶到现场。 看到蛇被定死在墙上，他们面面相觑，问谢君宇是怎么做到的。 谢君宇除了“胆大”两个字之外，再没说别的。 蛇已经死了，又没有人受伤。消防也没那么闲，处理完现场就走了。 发生这样的事米乐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住在这里，一行人绕了半个洱海找了另一家店。 这家店只有两个人，一个老板一个员工。 老板约莫也就三十来岁，胡子和头发都留得老长，抱着个吉他在角落里弹琴，和很多书里写的文艺青年一个模样。 员工高高瘦瘦的，戴着副黑框眼镜，负责店里的一切事务。 这会儿不算旅游旺季，整个民宿就住了程念他们几个。 这次谢君宇没再选择让大家分开住，而是开了一个很大的套房。女生的房间在里面，男生住在外面。 一进屋子米乐就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尖叫。 众人还以为这里又有什么问题，转过身就看到米乐抚着胸口，有些失神地喃喃道：“终于喊出来了，刚刚真的把我吓死了。” 程念抱着米乐的胳膊，安抚道：“乖，没事了。” 杨展把她们的行李提进屋子里，“放心，有我们仨在外面守着呢。” 米乐从那种紧绷的状态中解放出来，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 如此折腾了一番已经到了下午，照顾米乐的情绪，大家没有选择再出行。 大概六点钟那会儿，房间里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杨展想要起来开门，被谢君宇拦住了。 他云淡风轻地说了句“我去”，然后默默将一只手放进口袋里，走到门前透过猫眼往外看了一眼。 门外站着的，是那个高瘦的员工。 谢君宇冷声问：“有什么事？” 门外的人回应道：“老板在天台准备了烤肉，一起去吃点。” 米乐一听到“烤肉”两个字就从屋里探出头来，期待道：“要吃饭了吗？” 谢君宇思索了一下，低低应了声。 他打开门，对眼镜男礼貌道：“谢谢，我们等一会儿就上去。” 到了天台上，小胡子老板正在笨拙地生火。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烤架，长得感觉能用来顶天。 听到有人上来，他从浓浓的黑烟中抬起头，用明显带着东北口音的方言喊道：“你们谁会生火过来帮我整一下子，这破玩意怎么弄都不得着。” 李书白朝小胡子走去，接过他手里的打火机，轻声道：“我来。” 米乐没想到小胡子文艺的外表下竟然藏着这么粗犷的口音，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程念本想矜持些，见米乐一笑自己也笑了。 小胡子看了她俩一眼，一点都不拿她们当外人那般指挥道：“小姑娘乐呵啥呢，去把菜整一整。” 程念和米乐笑着抿起嘴，走到一旁放着的小桌子边开始处理青菜，谢君宇和杨展也过来帮忙。 小胡子擦了擦脸上的灰，走到天台边咳了两声，“哎妈呀，可把我熏死了。” 咳完他又冲楼下喊道：“小赵，去买两箱啤酒。” 不一会儿楼下的人回应道：“屋里还有两箱。” “那不够。” 程念一听到酒这个字就尴尬地想要跳楼，连连道：“叔叔，我们不喝酒。” 小胡子立刻瞪着大眼睛看向程念，高声道：“什么叔叔，你睁大眼睛好好瞅瞅，哥哥我今年才二十八。” 程念为难道：“这……看着可不像啊。” 小胡子一甩头发，哼道：“我这是没捯饬，不然比你们那什么欧巴帅老些了。” 小胡子是个十分健谈的人，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一片，没说几句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自己曾经的故事。 谈笑间炭火燃着了，酒也买了回来。 左边是苍山，右边是洱海，落日余晖加上清爽的海风，让人觉得无比惬意。 李书白在夜市摊上打过几天工，主动负责帮大家烤东西吃。 喝了两杯的小胡子更是话不落地，加上东北人自带的幽默属性，把大家逗得前仰后合的。 只有程念一个人缩在靠后一点的位置，妄图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喝酒了，单听到酒这个字都有一种想要离开这美丽世界的冲动。 特别是李书白就坐在她的对面。 虽然他的眼睛没有往程念身上放，也没有跟她说话，程念却无形中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压迫。 她知道这种压迫感很大程度上来源于自己的想象，但程念无法排解它。 李书白拿来烤好的肉分给大家，分到程念时她都会忍不住心里咯噔一下。 总是觉得他要问了，他肯定要问了，战战兢兢的像一只偷米的耗子。 喝到一半天色暗了下来，小赵打开天台的灯，整个洱海又换了另一种风情。 程念上个洗手间的功夫，回来就发现桌子旁只剩下李书白和杨展中间能坐了。 她可不想自投罗网，端起自己的杯子朝栏杆处走去。 夜里的洱海别有一番静谧的美，依稀还能看到天空中略深一点的云层。 程念很喜欢这边的云，羊毛似的低低漂浮在空中，一伸手就好像能够到。 正觉得岁月静好的时候，李书白走到了程念身边。 程念一个慌张，差点把手里的杯子掉了下去。 她直愣愣地看着海面，僵硬得像只呆头鹅一样。想要假装没注意到李书白的存在，找机会溜走。 李书白刚说了个“你”字，程念就慌张朝他解释道：“我喝多了，什么都不知道。” 李书白先是愣了下，然后轻轻笑起来，开口道：“我是想问你还要不要吃东西。” 数以万计的尴尬从天上掉下来，将程念薄薄的脸皮砸了个稀巴烂。 她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把脸别到一边不敢看李书白，结巴道：“不，不吃了。” 李书白低低应了声，沉沉看了程念一眼后走到了烤架前。 望着炉内通红的炭火，李书白半垂下眼睑，有些许出神。 想到之前的事情，他仍然一头雾水。 他不知道程念为什么会说那些话，却真切地感受到了他带给程念的巨大痛苦，感受到了她对他整个人的害怕和恐惧。 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再出现在程念面前。 就像刚刚，他只是跟想跟程念说句话，就把她吓得差点握不住杯子。 而在此之前他已经很小心翼翼地跟她保持着礼貌的距离，连眼神都不敢轻易越界。 可即使这样好像也不行。 李书白的神情微微有些纠结，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好。 他可以从此消失在程念的世界里。 但在那四海潮生般令人窒息的痛苦中，他分明感受到程念是爱他的。 第100章 小橙子，你开心吗? 李书白一走程念就赶紧回到桌子旁，坐到了米乐身边。 小胡子酒量极好，把杨展和谢君宇喝得都有些懵，连带着米乐也喝了不少。 李书白大部分时间在服务大家，还算清醒。 本来他们是没准备喝这么多的，但毕竟年轻经不住劝，没两下就被小胡子灌得晕晕乎乎的了。 程念一回来米乐就醉醺醺地凑过去，嬉笑道：“刚和班长说啥了？” 程念拿起桌上的黄瓜咬了一口，“没说啥。” “他没问之前的事？” 程念摇摇头，也不知是个什么情绪，低低应了声，“没。” 米乐长长叹了一声，醉眼迷离地拍了拍程念的小手，嘟囔道：“看来班长是彻底放下了，这都不死皮赖脸的缠上来。小橙子，你开心吗？” 程念看着米乐，一下子说不出话，张口结舌地问了句，“你干嘛学何云飞说话。” 米乐听到何云飞的名字先是愣了下，接着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抱着程念哀嚎道：“你为什么不嫁给他，为什么啊。你这个坏女人，呜呜，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了。” 小胡子听到嫁不嫁的话立刻把米乐从程念怀里拉起来，教育道：“小姑娘一天别想着嫁不嫁人的，要靠自己的双手好好生活。明白不。” 程念笑道：“可不咋地，女人没有男人，就像鱼没有自行车。” 小胡子眼睛亮了亮，冲程念举起酒杯，“就冲这句话咱俩得喝一个。” 程念本想意思一下，把水拿了起来。 没成想小胡子走到她面前，直接怼了瓶刚开的酒递到她手边，“整那多没劲，酒浓于水听过没。我喝一个，你喝半个。来。” 程念还没说话呢，小胡子就拿起自己的酒，两三口灌到了肚子里。 程念“啊”了声，为难道：“我不会喝酒。” 小胡子明显有点醉了，半搂着程念的肩膀大着舌头道：“你是不是不给哥面子。” 程念看看桌子旁边的人。 谢君宇去洗手间了，杨展正专心地给一颗毛豆做生产手术。米乐把头支在桌子上，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俩，一点也没有解救自己的意思。 正想着应该如何应付小胡子的时候，李书白的手从她背后伸过来把小胡子拉开。 他拿起桌上的酒瓶，对小胡子笑道：“哥，她真的不会喝，我替她行吗？” 小胡子站起来大力拍了拍李书白的肩膀，豪爽道：“那哪儿不行啊，但你也得喝一个，可不准占我便宜。” 李书白没跟他讨价还价，微微仰起头对着瓶口把酒送进了肚子里。 米乐傻乐起来，拍手道：“班长好帅。” 程念一抬头就看到李书白线条优雅的下颚线和上下翻滚的喉结，滑落到锁骨上的几滴酒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种可口的食物。 程念心口一紧，猛地把头垂了下去，感觉自己像是受到了某种邪恶的诅咒。 诅咒她陷在这充满罪孽的欲念里不准得救。 李书白之于她，就好像死亡之于重症患者，得不得到都是一种折磨。 程念拿起水喝了几口，拼命安慰自己。 没关系，等这趟回去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了。多去几次白马会所，很快就会把他忘记的。 这天晚上大家都睡得格外沉，只有程念一个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第二天醒来没点精神，比米乐他们几个喝多了的人还不如。 吃过早饭后天空飘起蒙蒙细雨来，一会儿下一会儿停的。 他们原本准备去苍山，在小胡子的建议下改成了绕洱海骑行。 他还专门带着程念他们去租车的地方，租了一个前后两排四个人骑的自行车，美名其曰在雨里骑车看海有情调。 男生们坐在前面轮换着蹬车，程念懒懒的坐在后面，时不时漫不经心地踩两下脚踏板。 米乐则雀跃地拿着程念带来的相机对着沿途的风景各种拍，连路边一朵无名的野花也不放过。 开阔的视野和微凉的空气让大家都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一路说说笑笑的确比坐在车里舒服很多。 不过他们最终也没能绕洱海一周。 洱海在地图上看起来很小，真要骑车走一圈的话估计要用上一天多的时间。 中午在路边的小店里吃过饭后，他们便按照原路返回了。 回去的路上，天边出现了一道彩虹。 米乐兴奋地就要用手去指，程念一把拦住了她，下意识道。 “不可以指。” 米乐疑惑道：“为什么？” 程念的表情突然变得有点怪，讪讪道：“反正不行。” 其实这是李书白和她说的。 结婚之后他们去南非的小岛度蜜月，蜜月一点也不甜蜜一点也不浪漫，吵了两天假后他俩就谁也不再理谁。 每天李书白开电话会议，程念就躺在床上玩手机，两人只有到了晚上才会有些交流。 回国那天机场出现了一小片彩虹，程念想要指给李书白看，手刚伸出来就被他一下子抓住了。 “不准指。” “为什么。” “会死。” 现在回想起来李书白的态度实在有够恶劣的了，但当时程念的脑子里全是“他不让我指是因为害怕我会死，他真的好爱我，我真幸福，我要给他生一个足球队的孩子”这样的想法。 想到这些程念深吸了一口气，在车篷的柱子上碰了两下头，心说自己怎么会这么蠢。 李书白回头看了看程念，开口解释道：“民间传说指了彩虹的话手就会烂掉。” 米乐忙把小手收起来，嬉笑道：“那我不指了。” 程念恨恨地瞪了李书白的后脑勺一眼，在心里抱怨道：为什么这话之前就不能好好跟她说。 程念只回忆起李书白的恶劣态度，完全没能想起来在此之前两人吵架的原因。 可能人在回想过去的事情时总会避无可避地美化自己，但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毫无缘由的事情。 回到民宿已经是下午七点，小胡子去酒唱歌了，店里只剩下小赵一个人。 小赵准备了点简单的吃的给他们，问他们今天出去玩得怎么样。 程念和米乐还挺乐呵的，三个男生都有点累了。 洗过澡后，他们在天台吹了会儿风，决定下明天的行程就回到房间休息。 程念昨晚没怎么睡好，挨到枕头就睡着了。 夜里晕晕沉沉半梦半醒之间，她感觉到眼前有一种特别刺目的光亮。 她挣扎着睁开眼，看到自己正睡在一片火海中。 一瞬间程念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茫然地把手放到了火焰上面。 强烈的灼痛感一下子把她烫醒了。 她忙摇醒身边熟睡的米乐，惊叫道。 “着火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七猫书友_0的金币打赏，谢谢小可爱们的投票。 第101章 不吃火烧了? 米乐睡得正香，眼都睁不开，迷糊问道：“什么火？驴肉火烧吗？” 程念猛地摇了摇她的身子，咳道：“我说着火了，快起来。” 米乐醒过来才注意到周围已经是一片火海，麻溜地坐起来套了件短袖，爆了句粗口哀嚎道：“我这都是什么命啊。” 她们穿上鞋子，没顾得思考许多就朝门跑去。刚起身门就从外面被踹开了，程念这才发现外面也是一片红光。 李书白和谢君宇冲进来，见她们没事总算舒了口气。 米乐还问这是怎么回事，就被谢君宇一把抗在肩膀上运了出去。 李书白朝程念伸出手，这种情况下程念也没再考虑那么多有的没的，拉着他的手朝楼下跑去。 火光中程念几乎看不清眼前的路，只能靠李书白的牵引往下跑。中途差点被毛毯绊倒，李书白索性直接把她背在了身上。 这回程念总算愿意牢牢抱着李书白的脖子，安分地好好在他背上趴着。 两人到民宿门前时，小胡子已经站在那破口大骂了。 他的胡子已经在大火中燃掉了一半，头发也被烤成了玉米须的模样。 “这是谁他娘干的，看不惯老子也别使这种阴招啊。烧老子铺子，我杀……” 小赵抱着把吉他，灰头土脸地站在他身边。 李书白咳了两声，把程念放下来，想要检查下她有没有受伤。 逃离得匆忙，程念此刻就穿了一件单薄的吊带，下面是可爱的海绵宝宝四角裤。 李书白快速别过脸去，把自己短袖脱了下来。 程念还有些呆滞，正匪夷所思地盯着火海。突然感觉眼前一黑，就被李书白把衣服套在身上。 看到李书白裸露的上身程念顿时就觉得有些生气，正要恼羞成怒地问他是不是暴露狂，才想到自己里面只穿了个小背心。 她瞬间收敛了神色，老老实实地把短袖拉下来穿好，嘟囔了句，“谢谢。” 说话的时候她连看也没敢看李书白一眼，脑子里全是各种乱七八糟的佛经，心思纯净无暇得现在把她扔进火里都能练出舍利子来。 米乐可能是在颠簸中吸入了太多的烟，在谢君宇怀里昏了过去。 谢君宇将她抱着，目光被眼前熊熊燎天的大火染成一片血红。他的神情冷峻，不带一丝生气地盯着火焰，像是要用眼神把它熄灭一样。 这火势起得太大太快，仿佛就把蓄意谋杀几个字写在明面上。 他原本想着出来一趟至少在大理玩几天再带大家回去，大不了行事多加小心就是。 但是。 谢君宇朝李书白和程念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愈发阴冷。 他之所以会带李书白来，就是想让他知道自己根本不在乎程念身边有谁，她又喜欢什么李书白王书白的。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相互需要比相互喜欢要重要得多。 但也不知道该说李书白这个人没有自尊，还是他的内心太过强大。直到现在谢君宇也没看到他有一丝丝退却的意思。 谢君宇垂下眼睑，目光重又回到面前的大火上。 照现在这个危险情形来看，他们明天就得离开。 消防赶来得十分迅速，奈何火势太大，房子里的东西都烧得差不多了。 好在大家都没有受伤，消防人员很快安排了新的旅店给他们住。 米乐昏睡了一会儿，快到的地方的时候才在谢君宇怀里醒来。 刚醒来时她还迷迷糊糊地喊呢。 “程念，快逃，着火了。” 程念在安抚似的摸了摸她的头，宠溺道：“不吃火烧了？” “还火烧呢，给你个烧饼吃。” 此言一出大家都笑了。 笑声让米乐彻底清醒过来，她先是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被谢君宇抱着，小脸兀地红了起来，支支吾吾道：“那个，放我下来。” 谢君宇冷声道：“不用，马上就到了。” 米乐有点害羞地把脸埋了下去，再没说话。 接二连三地发生这种事，大家都感觉到有些不对，这一晚都没睡踏实。 警方更是一夜没休息，第二天就抓到了纵火的犯罪嫌疑人。 这人是本地出了名的二愣子，脑子不太灵光，一天天游手好闲到处耍横。 据他自己所说犯罪动机是因为和小胡子吵架所以蓄意报复，搜查人员很快也在他的家里找到了作案工具。 谢君宇根本不想去深究一个神经病是如何想到这种迂回的报复方式，只想快点离开。第二天一早他就联系了谢靖，安排了飞机带大家回去。 米乐有点遗憾，临走时还恋恋不舍地看着苍山。但她更珍惜自己的小命，拉着程念逃似的上了车。 回家后程念没有把大理的事情告诉苏慧玉，害怕她担心，只说临时有事所以才提前回来，行李还在托运。 但很快谢靖就带着谢君宇，提着大大小小的礼盒来到了他们家，把所有事都和苏慧玉讲了一遍，表达了十二分的歉意。 苏慧玉嘴上自然是说什么有惊无险，人没事就好，谢靖一走就拉着程念问。 “你去的时候没带平安符吗？” 程念翻了个白眼，“不是你给我缝在衣服里了吗？给你说了这些东西当个念想就行了，哪能真保平安。” “衣服呢？” “被火烧没了。” 苏慧玉皱起眉头，“改天我再去给你求两个，这一天天的是怎么了，总遇到这种事情。” 程念倒是没多想。 蛇跑到房间里虽然的确离奇，但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神经病放火更容易理解，只能说是巧合。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只要苏慧玉能安心，她带一百个平安符都可以。 回到房间的时候，程念发现自己穿回来那件李书白的衣服已经被洗干净放到了她的床上。 许是当时没注意，衣服的边缘已经被火烧得有些焦化，肩膀处也有烫出来几个小洞。 程念皱起眉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衣服。 想到以后可能再也不会见李书白，她把衣服塞进了衣柜里，就当是为大理之旅留个纪念。 关上柜门的那一刻，程念突然有些黯然地把头抵在了上面。 以后，再也不会见到李书白了。 真好啊。 感觉自己应该高兴点，程念掏出手机给米乐打了个电话。 “姐姐今天带你去个好地方。” 第102章 你还想要哪个 坐在昏暗宽敞的包厢里，米乐像土包子第一次进城那样看着十来个光着上身从门口走进来站成一排的男生，伏在程念耳边小声说了句。 “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 程念明显有些底气不足地点点头，装作是这里的熟客那样挥挥手道：“看上哪个随便挑。” 其实她也只来过这儿一次，还是她上辈子第一次对纠缠李书白这件事有所觉悟的时候。 当时她切断了李书白的所有退路，发现他还是对自己爱答不理。 她恼羞成怒地指着李书白的鼻子大骂，“你不要觉得自己是香饽饽，老子花钱什么样的找不着。” 然后就在出租车司机的建议下来到了这家店。 在李书白那受了太多的气，一进门程念就嚷嚷道：“把你们这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全给我喊出来。” 领班一看就知道来了条大肥鱼，忙把程念请进最大的包厢。 程念像老佛爷似的窝在沙发里，懒洋洋地吃着葡萄。 眼看着一个个清秀可人的男生从门口进来站成一排，脸上还都带着讨好的笑意，在李书白那受挫的自尊心立刻得到了无比的满足。 但满足归满足，这些人没有一个能让程念看上的。 换了两批程念都不满意，审美也有些疲劳。本想在最后一批人里随便挑两个，李书白就找来了。 程念原本斜斜地躺在沙发上，看到李书白的一瞬间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眼睛一亮，拽了拽领班说：“我要这个。” 下一秒李书白就把她从沙发上拉了起来，寒声道：“你还想要哪个？” 想到李书白当时像是要把她吃掉的眼神，程念心里不自觉咯噔了一下。 她看着眼前清一色肤白貌美的男生，安慰自己。 没关系，这次李书白不会再来了。 再一寻思他就算来了又怎么样，跟他有个什么关系。 于是更加坦然了些。 米乐虽然喜欢帅哥，但也没想到程念会带自己来这种地方，一下子有点接受不了。 在她心里男生还应该是穿球衣运动鞋，站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的模样。 她拽了拽程念的胳膊，有些为难道：“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我们还没有沦落到要花钱找男人的地步。” 程念恨恨地捏了下拳头，“不花钱的男人都死拽，我才不要去受他们的气。” 米乐斜了程念一眼，嘟囔道：“可是我看班长姜来他们都对你很好啊。” 程念没有听到，随手在面前的男生里指了两个身材不错的，“你们俩，来陪我的小姐妹说说话。” 米乐像个小鸡仔一样夹在两个魁梧的男生中间，一点也放松不下来。 这哪是找乐子，分明是找罪受。 一个留着长发，长得特别妖艳的男生主动道：“我来陪你。” 程念懒得再挑，冲他招招手，“过来。” 其他没被选上的自觉离开了，领班满脸堆笑道：“您的酒水马上送来，有需要随时叫我。” 领班走后，妖艳男凑到离程念很近的地方，用一种十分魅惑的声音开口道：“我叫阿哲，宝贝你叫什么。” 程念才注意到他化了妆，身上有股很重的古龙水味道，不住皱了下眉头。 很高级的香水味，李书白也曾经用过。但在阿哲身上闻到，程念只觉得浑身不舒服。 她伸出一根指头将阿哲往外推了推，生硬道：“随便。” 察觉到程念的抗拒，阿哲笑了笑，保持这个距离继续和她说着话。 他们在这种地方，每天接待最多的都是四十岁往上的女性。像程念这样的小白兔，对他来说已经不是工作，而是享受。 所以尽管程念对他爱答不理，阿哲还是十分殷勤地围在她身边。 坐了大概有个五分钟左右，程念心里那股不适感愈发强烈。 她想离开这，却看到米乐已经和那两个男生欢乐地交流起来，正在用手感受其中一个人会动的胸肌，发出了惊奇又欣喜的笑声。 程念宠溺地笑着看了米乐一眼，不想扫她的兴，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阿哲说着话。 阿哲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员，对于程念这种油盐不进的有另一套手段。 见程念总算愿意跟他多说两句，阿哲靠得离她近了些，声音也压低了许多。 程念正要把他推走，送酒的服务员敲开了她们的门。 “您好，您的……程念？” 程念猛地抬起头，看到李书白正穿着会所里工作人员的制服，手里端着果盘和酒，一脸讶异地看着她们。 程念顿时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偷吃奶酪的老鼠，被啪的一声关进笼子里。 她张了张嘴，还没说话米乐先尖叫了一声。 她在班里一直是乖乖女的形象，如今被熟人看到坐在两个鸭子中间还挺享受的模样，实在是觉得丢人。 米乐慌忙推开身边的两个人，冲李书白解释道：“班长，我们只是来唱歌的。” 她知道自己这种解释很没有说服力，毕竟这几个人连上衣都没有穿，但她还是想找回一点点脸面。 李书白皱起眉头，目光直勾勾盯着程念，冷声问：“你怎么会在这。” 米乐和李书白说话的时候，程念心慌劲已经下去。 她像是给自己壮胆似的往阿哲怀里靠了靠，冲李书白沉声道：“看不出来吗？我们出来玩的。” 阿哲笑着在程念耳边低声道：“你们认识？” 程念冲李书白挥挥手，硬着头皮道：“东西放下就出去，没看到我的小宝贝吃醋了吗？” 李书白的眼神瞬间充满了冰冷的怒意，他走过去把东西放在桌上，冲阿哲厉声道：“你，出去。” 阿哲本就不喜欢李书白。 这个家伙来当服务员没两天，已经有五六个富婆打听过他了。 知道他不肯卖，那些富婆就拼命叫酒，等着他来送。 富婆是过了眼瘾了，那些酒就得全落到阿哲他们的肚子里。 如今他竟然还敢剥夺自己工作上的享受，阿哲多日来积攒的怨气一下子爆发了。 他靠的离程念近了些，几乎将她整个人放在怀里，然后冷眼看着李书白，寒声道：“我走不走可不是你说了算，要看我们家宝贝舍不舍得我走。” 程念已经感觉浑身像是起小疹子般难受，但她还是勉强装作享受的模样，对李书白沉声道。 “你还愣在这什么？” 【作者有话说】 感谢°on!y¨丹''小可爱的金币打赏，谢谢宝子们的投票，爱您。 第103章 我就是觉得你恶心 李书白眼中的寒意渐深，目光有如实质一般放在程念脸上。 想到程念可能会更害怕他，李书白强忍着怒意，低低说了句，“我在外面等你。” 然后转过身走出了包厢。 李书白刚一离开，程念就一下子把阿哲推得老远抚着胸口微微喘了几口气。 米乐凑到程念身边，眉毛拉拢着，一脸丧气道：“为什么班长会在这里打工啊，真的好丢脸。” 程念镇定了些，像是对她又像是对自己说道：“干嘛要怕他，咱们是正儿八经的消费者。” 米乐皱眉道：“这地儿正经吗？” 讲完这句话，她又朝门外看了一眼，“班长说他在外面等你，你去不去。” 程念哼了声，“他说我就要去？他爱等自己等着。” 米乐叹了口气，被李书白这么一搅和，她也没心思玩了，总害怕他还会冷不丁地推门进来。 程念一指阿哲，“你去和他们俩坐到一起，不准再靠过来，桌上的酒随便喝。” 阿哲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说地起身去了那两个肌肉男身边，心里对李书白的厌恶又增加了几分。 程念和米乐一直唱歌到下午。 米乐中途出去了一趟，看到李书白就站在她们的包厢门口，活像一尊罗丹的雕塑。 她回来把这件事告诉程念，程念非但没有一丝丝触动，离开的时候还让肌肉男在阿哲身上留下了一些暧昧的红印。 阿哲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身上有一天会被男人留下痕迹，奈何程念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但在门口对上李书白想要杀人的目光后，阿哲顿时神清气爽起来，直觉得这个钱拿得真痛快。 分开前他还冲程念抛了个媚眼，甜腻腻道：“下次来一定还要找我啊。” 程念吹了个飞吻给他，转身就要走。 李书白拉住她，强忍着满腔的妒意开口道：“我送你。” 程念甩开他的手，冷漠道：“不用了。” 李书白走到她身边，带着些祈求的语气开口道：“我有话跟你说。” “可我没话跟你说。” 李书白一直追着程念走到会所外面，终是忍不住又将她拉住。 程念正要生气，就听到李书白说：“你答应我一件事，从此以后我都不会再纠缠你了。” 程念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冷声道：“真的吗？” 李书白停在程念面前，郑重地应了声。 程念侧过脸想了想。为了避免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她淡淡道：“好，你说。” “我先送你回家。” 程念皱眉，“可我只答应你一件事。” “那就算两件。” 程念心里直翻白眼，但看李书白认真的模样，她勉为其难地对米乐说：“你先回去。” 米乐见他俩这样早就想走了，麻溜地在路边打了个车。 李书白放开程念的手，“你等我换下衣服，很快。” 他嘴上这么说，却好像还是不放心似的，将程念拉去了员工更衣室门口。 更衣室里，阿哲正在换衣服。 见李书白进来，阿哲故意吹了声口哨，冲他挑衅道：“刚那个妞是你喜欢的？” 李书白冷冷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阿哲笑起来，走到李书白身边，故意摸着自己脖子上的痕迹嘚瑟道：“没想到她外表看起来很清纯，行为可是十分狂野啊。” 李书白猛地一拳砸在了储物柜的铁门上，盯着阿哲那张脸语调毫无起伏地说道：“如果你再乱说的话，这一拳就会放到你的脸上。” 一个鸭子也能在他面前炫耀程念，李书白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要不是残存的一丝理智拉回了千钧的愤怒，早在包厢里面时他就已经对阿哲出手了。 阿哲嗤笑一声，“你不会真以为你能打过我，小朋友？” 李书白把换下来的裤子放好，转身面朝阿哲，漠然道。 “打不过无所谓，但如果你的脸受伤的话，恐怕要好几个星期都不能接客了。” 阿哲一把揪住李书白的脖领子，眼睛半眯起来，充满警告意味地看着他，“你这是在讽刺我吗？” 李书白毫无惧色地回看着阿哲，不屑道：“嗯，我就是觉得你恶心。” 说着，李书白伸出手，在阿哲身上的红印处不尊不重地摸了下，寒声道：“对了，她的嘴巴很小，留不下这么大的痕迹，你自己应该也很恶心。” 阿哲的脸色明显变得有些难看，但他不想让李书白得逞。于是他强忍着怒意，捏紧拳头似笑非笑道：“你怎么知道？是臆想的吗？小可怜。” 李书白微微扬起下巴。 “因为她亲过我。” 阿哲忍了许久的怒意终是再也忍不下去。 他一把将李书白按在储物柜上，拳头高高地举了起来。 程念在门口听到巨大的声响，等了半天也不见李书白出来，终是耐不住性子走了进去。 “怎么还不好啊，这么老半……你俩在干嘛？” 听到程念的声音，阿哲挥到一半的拳头像是被点了穴似的停在半空中。 尽管知道程念和李书白关系不一般，阿哲也想在客人面前留个好印象。 他忙放下拳头转过身，拿出自己招牌笑容面对着程念，轻声道：“没有，刚刚柜门打不开了，我帮他一下。” 程念想到刚刚阿哲的配合度，脑回路不住转了奇怪的地方。 柜门？帮忙？ 李书白要出柜，让阿哲帮忙？怪不得他说以后不会纠缠自己了。 程念还在这边瞎寻思的时候，李书白已经脱下会所的白衬衫，换好了自己的衣服。 他走到程念身边轻轻牵起了她的手，“走了。” 走到门口程念才觉得不对劲。 她忙甩开李书白，嫌弃道：“你不要碰我。” 李书白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受伤，但还是很快说了句，“对不起。” 程念看着李书白有些委屈的小模样，感觉按照他之前对李悠悠那个态度，决计不是那一挂的。 她不由觉得自己真是想得太多，态度稍微好了一点点，轻声道：“你打算怎么送我回去，先说好，我不走路。” 从这儿回去至少两个半，她才不要跟李书白在一起这么久。 李书白把她带到一辆自行车前，“我骑车载你。” 程念看着那辆车，小脸皱巴的像一颗放了许多天的苹果，匪夷所思道。 “你知道你这辆车没有后座吗？” 第104章 我对你来说重要过吗? 李书白走过去拍拍前面的单杠，“你坐这里。” 程念冲李书白扯了个礼貌又嫌弃的微笑，“不用了，我们还是坐出租车回去。你这个自行车可以塞在后备箱里，等我到家了你再骑回去。” 程念说完就要走到路边去打车，李书白喊住她。 “不行，你答应我的。” 此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残余的日光烧红了一半的天空。黑幕从另一边墨染似的侵袭上来，打算一点点将美味的晚霞吃尽。 程念深吸了一口气，想到他们的约定，终是有些无奈地走到了车子旁。 李书白冲她笑了下，然后跨坐上去扶好车子。 程念理了下裙摆，侧身坐在了李书白拍过的单杠上。 这个姿势看着很美，其实难受得要命。 程念几乎要斜着靠在李书白身上才能维持平衡，而且细细的单杠硌得她特别不舒服。 最要命的是李书白整个人都染着一股会所里的甜腻的熏香味，车速稍微一慢下来，程念就能够闻到。 走了还没三分之一的路，程念就抱怨道：“你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 李书白轻声道：“你靠着我，会好受些。” 程念恨恨地哼了声，索性把整个人的重量都放在李书白身上，气呼呼道：“你最好不要再有什么更变态的要求。” 李书白似是轻轻笑了下，低声道：“不会。” 到了程念家门口，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程念从车子上跳下来，揉揉自己的屁股，没好气道：“说，想干嘛。” 李书白把车子支好，有些害羞地站在程念面前，突然支吾道：“那个，下星期四能不能和我，嗯……去约会。” 一瞬间程念的表情可以用精彩纷呈来形容。 先是不解，又有点生气，然后转变为愤怒，最后落在一个说不出的无奈上。 她看着李书白，几乎要被气到笑了出来，“不是，你这什么意思啊。” 李书白认真道：“我们在一起时都没有好好约会过，所以想……” 程念在李书白脸上轻轻拍了下，严肃道：“停，不要想了。干嘛？带我回忆美好时光？你是不是把自己想得有点太重要了？又或者说你觉得这次约会能改变什么？” 李书白的眼睛朝一边看去，小声问道：“我对你来说重要过吗？” 程念一下子说不出话，身子不住地往后退了下，恼怒道：“你现在问这些还有什么意思，重不重要我都不要了。” 李书白收敛起神色，换了种漠然的表情面对着程念，冷声道：“所以最后在一起一天，以后我就都不会再缠着你了。” 程念在他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推了一把，嗤笑道：“不可能。李书白你觉得你能缠到我什么？我明天就出国，你也跟着去吗？” “但你总要回家。” “什么家，这只是一套房子，我连夜搬走你又能把我怎么样，画个圈圈诅咒我？” 李书白用一种极其固执的目光看向程念，不疾不徐地轻声道：“如果你当真一点都不在乎我，为什么要让人在阿哲身上留下那些痕迹？” 程念听到“让人”两个字就有些慌张，下意识道：“你怎么知道的。” 李书白朝程念靠近了一步，“你告诉我的。” 程念瞪大了眼睛，“我？什么时候？” “现在。” 程念一愣，很快反应过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后悔得直想在身后的墙上一头撞死。 她本意的确是想让李书白不爽，却没想到弄巧成拙，被他当成了把柄抓住。 如果说蠢也分等级的话，她一定是金字塔尖上的一级。 李书白继续逼问道：“你说啊。” 他靠得离程念很近，近到程念几乎快要听到他的心跳声。 程念有些慌张地推了他一把，“我就是恶趣味怎么了，不要总觉得别人干啥都跟你有关系，你是人民币？没你不行吗？” 李书白突然猛地拉住了程念，强迫她看着自己，疑惑又悲伤地开口问道。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程念被李书白看得说不出话，眼泪没来由地掉了出来。 透过程念的眼睛，李书白再次感受到了那种痛苦。 他立刻放开了手，将程念整个人抱在怀里，喃喃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提。” 程念嚎啕大哭起来，心里默默道。 “我怕我再次因为爱你而失去一切，我试过了，我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人跟人之间可以有很多结局，不是每一次结局不好时都可以重来。 她有这个机会，便需要守护更多的人。 哭过之后，程念揪着李书白的衣服擦了擦眼泪和鼻涕，重又将他推得好远，叹息般轻声道：“约会的事情，我答应你，以后不准来找我了。” 李书白有些不忍地看着程念，最终还是默默说了个“好”字。 夜里躺到床上，程念翻看着手机上的日历。 下个星期四是十六号。 其实程念不用看日历，六月开始的时候她就知道那天是什么日子，但还是忍不住对着手机发起呆来。 等到手机灯光自动熄灭，程念在漆黑的屏幕上看到了自己微微皱着眉头的模样。 她叹了声，将手机放到一边，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会答应李书白除了真的不想再和他纠缠之外，程念也有一点自己的私心。 她和李书白还从来没有一个像样的约会。 上辈子和李书白在一起后，她一直疑心李书白是被逼的，其实一点也不爱她。 所以总是喜欢用各种过分的行为来挑战他的底线，两个人相处的时间里总是吵架多一点。 但现在她不想和李书白吵了，不知道两个人能度过怎样的一天。 想到李书白说的再也不会纠缠她，程念觉得这样挺好。 周四这天早上，程念还在被窝里的时候就接到了李书白的电话。 “我在你家楼下。” 程念看了看表，烦躁道：“你知不知道现在才五点。” 电话那边的人轻轻应了声。 “嗯，我知道，但我们只有这一天。” 【作者有话说】 桃（敲锣）：注意啦，我马上就要把男主写没了。 李：你认真的吗？ 桃：你猜。 第105章 啊，是约会啊 程念的眉头飞快往中间聚了下，嘟囔道：“知道了，我现在就起床。” 洗完脸程念犹豫着要不要化妆，拿起口红想了想还是没擦。在柜子里随便拉出来一件喜欢的裙子，套上就出门了。 大门口，李书白也穿着简单的白t和短裤，配了双浅蓝色的球鞋，一身一脸的少年气。 此刻天将蒙蒙亮，路边的街灯还没有熄灭，光亮无法照及的地方仍是一片昏暗。程念看着站在灯光下的李书白，突然感觉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也不知道李书白在这里站了多久，看到程念后，他先是活动了一下身子，然后笑着朝她伸出手去。 “走。” 程念才反应过来。 啊，是约会啊。 她的眼睛左右看了看，不自然地把手放进了李书白的掌心里，小声道：“我们要去哪？” 李书白牵着程念，“先吃东西。” “这个点儿早餐店开门了吗？” “早餐店凌晨三点就会开门。” “你怎么知道。”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淡淡道：“夜市收摊的时候路上看到的。” 程念没再说话，乖乖跟着李书白走到公交站牌跟前。 她最讨厌坐公车。 也不知道是车子的运行方式问题，还是她体质的问题。每次坐公车程念都会感觉头昏脑涨，十分恶心。 想着大早上车上没人应该会好一点，谁知道车子驶来时里面已经满满当当的了。 程念面露难色，想跟李书白说能不能打车去。然而李书白已经刷完卡，正站在车里冲她招手。 她不想一开始就因为乘坐什么交通工具和李书白产生分歧，而且她也不知道要去哪。如果打车费很贵的话，岂不是让李书白很尴尬，于是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车上大多是赶时间上班的人，虽然衣着打扮各不相同，脸上都带着隐隐的疲惫。 程念刚上车就闻到了一股夹杂着脚臭的汗味，跟着李书白往里走了走，又被油腻腻的包子味道熏到差点吐出来。 许是程念太久没坐过公车，反应有点大。其实公共场合人多的地方有这种味道很正常，但当下那股强烈的不适感让她真恨不得立刻从车上跳下去。 车子很快到了下一站，刹车时颠簸了一下，程念感觉更加恶心起来，简直连死掉的心都有了。 她下意识拽了拽李书白的衣服。 李书白只看了她一眼就先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你不舒服？” 程念闻着李书白身上清冽的味道总算好受点，她吞了口口水，仰起头可怜巴巴道：“我不是不舒服，我要难受死了。” 李书白很自然地帮她拨开眼前的碎发，柔声道：“那我们马上就下车。” 程念皱着眉应了声，把脸放在离李书白脖子很近的位置以减缓不适感。 即便如此，下车后程念还是抱着无辜的悬铃木，蹲在树坑旁吐了半天。 她没吃饭，肚子里也没什么东西，但就是止不住的恶心。 程念一边吐还一边在心里哀怨地想着。 这可真是丢人他妈给丢人开门，丢人到家了。 难道这就是甜甜约会的开始吗？真是让人期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呢。 李书白从附近的便利店买来水和纸巾，毫不嫌弃地蹲在程念旁边用手帮她拢住头发。 见程念终于不再犯恶心，李书白拍拍她的背，“好受点了吗？” 程念喝了点水漱漱口，勉强应了声。 李书白抽出张纸递给她，轻声道：“你晕车为什么不告诉我。” 程念擦擦嘴，万分后悔地恼怒道：“因为我是臭傻哔—” 李书白轻轻笑了笑，安抚道：“你不傻，是我没注意到。” 程念哀怨地看了他一眼，从地上站起来。她吐了半天肚子里彻底空空的，才觉得有点饿。 “快走，我饿了。” 李书白也跟着起来。他帮程念擦了擦脸庞的水渍，牵着她的手朝路对面走去。 程念疑惑道：“我们不打车？” “不用了，过了这个马路再走二百米就是。” 程念瞬间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怒道：“这么近为什么要坐公车。” 李书白一脸无辜道：“上次你说你不喜欢走路，正好这两个地方都有站牌，所以……好了，我错了，下次不会带你坐公车的。” 程念差点冲口而出说哪有下次，嘴巴张开后又慌张地闭了起来。 如果一个人得了绝症明天就会死，那在他不知道这件事之前就还是快乐的。 李书白带程念去的这家早餐店在一个花鸟市场里，也不清楚他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 穿过许多鸟语花香的小店，他们停在一家粥铺前。 程念坐在桌子前，李书白端来一碗白粥给她。 程念喝了两口就忍不住皱眉道：“为什么要吃这个？” 连个小咸菜都没有。 李书白愣了下，“我以为你喜欢。” 程念才想起之前让李书白帮忙买粥然后被自己扔掉的事情，她忙往嘴里送了两勺，尴尬地笑了笑，“啊，是挺好吃的。” 吃过饭太阳才总算从东边摇摇欲坠地露出了点头来。 程念一看表，才六点半，她想不出接下来那么长的时间都要干嘛。 李书白却似乎早已经计划好了。 他拉着程念穿过花鸟市场，在巷子里七拐八拐地拐了出去，门口就是一个很大的图书馆。 程念原本以为他们只是路过，眼看李书白有往里走的意思终于忍不住问道：“我们来这干嘛？” 李书白理所当然道：“看书啊。” 程念皱起眉头，心说难道这么早把她喊起来就是为了吃一碗寡淡的粥，然后来图书馆看书吗？书哪里不能看？ 看着李书白认真的神情，程念没再说什么。 两个人走进图书馆后，李书白选了一本天文学的书。 程念随手拿了一本，连名字也不知道就摊开放在自己面前装样子，看了没两行便困得趴在手臂上睡了过去。 李书白的目光在程念睡着后从书本慢慢移到了她的脸上。 曾经他想过很多和程念在一起要做的事情，可真的到了这一天他发现自己最想做的还是两个人在一起消磨时光。 不用像追逐落日一样去完成清单，就这样安静地坐着，假装他们还有很长的以后。 盯着程念可爱又软嘟嘟的睡脸看了会，李书白环顾了一下四周。 这个时间真的太早了，图书馆除了一个正在清点归还书籍的工作人员外再没别的人。 他忍不住朝程念靠得近了些，在心里默默说道。 “如果你不愿意，就现在睁开眼睛来。” 可惜这话醒着的人听不到，熟睡的人更听不到。 见程念没有醒，李书白的脸又凑得离她近了些，小声道。 “你再不醒，我就要亲你了。” 第106章 害怕我的小朋友跑丢了 睡梦中的人儿依然双眼紧闭，像一个对世界毫无防备的婴儿那般。 李书白盯着程念的脸仔细看了看，最终只是伸出手帮她把脸上的碎发挂到了耳朵后。 她很香，很软，但如果这个时候亲上去，那他跟变态还有什么分别。 而且。 李书白的目光在程念脸上一寸一寸地缓慢移动起来。 不是她真心愿意的话，一个吻又能怎样呢。 李书白直起身子，不觉轻轻叹了口气。 桌上熟睡的人儿睫毛微微颤动了下，只被太阳记录在了光影里。 不知过了多久，程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感觉自己半截手臂都木了。 她坐起来，发现自己脸下面垫着一片纸，还有些湿哒哒的，转过头就看到李书白在对她笑。 “你醒了。” 程念看了眼李书白面前的书，还停留在第二页的位置。她不由微微皱起眉头，低声道：“我睡了多久。” 李书白看了看图书馆里挂着的钟表，“大概三个小时。” 程念揉揉麻木的手臂，“你一直在看书？” “嗯。” 程念斜了李书白一眼，漫不经心道：“看了什么？” 李书白低头看了眼，轻声道：“书上说水星周围没有天然卫星。” 程念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没去管他说的真假。 她站起来活动了下身子，“我们走，坐的屁股好痛。” 李书白把书合起来，宠溺道：“好。” 临出门的时候，程念去上了个洗手间，出来就看到一个甜美可人的妹子站在李书白跟前，举着手机不知道在和他说什么。 李书白先是礼貌地笑着，然后有点为难地摇了摇头。 女生仍是不依不饶，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他，最终还是失望地走了。 看着这一幕，程念的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奇怪又熟悉的感觉。她能察觉到自己不单纯是生气，更多的是一种暴虐。 她压抑着体内这股躁动的情绪，尽量平静地朝李书白走去。 李书白牵过她的手，对刚刚的事情只字未提。 之后两个人看了场电影，吃了午餐，程念一直都兴致恹恹的。 甜品店里，李书白再次试图用旁敲侧击的方式问程念为什么不高兴无果后，终于有些无奈地开口道：“你怎么了。” 程念戳了戳面前的草莓奶油冰沙，烦躁地皱起眉头，避重就轻道：“我不爱吃草莓，也不喜欢冰沙。” 李书白看了眼刚刚程念自己点的甜品，耐心道：“那再换一份，你想吃什么。” 程念把冰沙戳成冰泥，任性道：“我都不喜欢。” 李书白把自己的巧克力布朗尼推到她面前，“那你尝尝这个，不是很甜的。” 程念快速看了眼李书白，没好气道：“不甜我吃它干嘛。” 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就像一头被逆着毛撸了一把的驴，但她就是没办法控制这种情绪。 李书白耐着性子，用叉子切了一小块蛋糕喂到程念嘴边，轻声道：“你尝尝，说不定会喜欢。” 程念一把挥开了李书白的手，巧克力蛋糕和叉子一起掉在白色的桌布上，难看异常。 “我说了我不吃。” 李书白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无奈，被程念精准地捕捉到了。 她顿时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人狠狠捏了一把，呼吸都困难起来。 她不想在李书白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并且在内心深处感受到了深深的惧意。 好在下一秒李书白就恢复了神色，冲程念笑道：“没关系，不想吃我们就走。” 程念突然按住李书白的胳膊，手足无措得像个把油漆弄满全身的孩子，支支吾吾道：“对不起，我，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李书白捧起她的脸，柔声道：“你终于承认自己在生气了吗？” 程念有点想哭，她看着李书白，总算愿意坦诚一点，别扭地小声问道：“刚刚在图书馆，那个女生跟你说了什么。” 李书白似是思索了一下，恍然道：“她问我要联系方式，我说我有女朋友，然后她就走了。” “可我看见你跟她笑。” “我以为她是来问路的才……对不起，我以后都不会理这些人了好不好。” 程念刚想说没有以后就被李书白轻轻吻了下，他明明是笑着的，眼底却漫着薄薄一层雾气。 “现在能好好吃东西了吗？” 程念强忍着胸腔内不断翻涌的酸意，乖巧地应了声。 李书白喊服务员擦掉桌上的污渍，重又点了一份草莓奶油冰沙。 中途李书白出去接了一个电话，程念切了一小块他的蛋糕尝了尝。 的确不甜，但很苦。 苦的让程念想要直接进入轮回，也不知道李书白是怎么吃得下去的。 吃过甜点，李书白带程念去了游乐场。 这个地方说是游乐场，其实更像主题公园，打卡拍照的人比游玩的人多得多。 可能正好赶到周末，里面还有许多带着孩子一起来的家长。 程念买个的功夫转眼就不见李书白了。 她站在原地等了老半天，才看到李书白扯着个绿色的气球朝她走过来。 程念有些生气道：“你干嘛乱跑。” 李书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我去买气球了。” 程念举着，头上还带着进园时工作人员发的兽耳。但是她一本正经地看着李书白，不解道：“买这种幼稚的东西做什么，难道你还是小朋友？” 李书白笑着拉过程念的一只手，将气球系在她的手腕上，轻声道：“我只是怕我的小朋友跑丢了。” 程念感觉自己的心跳猛地掉了一拍，耳朵火烧似的烫了起来。 她慌忙往李书白手里塞去一只，嗔怒道：“我一直在这里买东西，是你到处乱跑。” 说完她又感觉自己的话很别扭，索性闭上嘴开始吃东西。 李书白宠溺地笑着，也没再说什么。 两人一直在游乐场待到晚上，游园会结束后，主办方突然加了一场烟花秀。 看着一颗颗绚烂无比的烟花炸裂在空中，程念捏了捏李书白的手心，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句。 “我们接吻。” 李书白像是一下子没听懂程念在说什么那样，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程念难为情地把脸别向一边，小声道：“放烟花的时候应该有人接吻才对。” 话音刚落，李书白捏着程念的下巴把她的脸微微抬起来，然后温柔又珍重地贴上了她小巧的嘴巴。 “妈妈，你看他们两个在亲亲哎，为什么？” 听到身后小孩子的声音，李书白很快放开了程念。 小孩的妈妈可能觉得打扰到程念他们有点不好意思，便把孩子抱起来往一边走，边走边回答道：“因为他们喜欢对方啊。” 小孩笑，“那我喜欢妈妈，我也要亲亲。” 小朋友是走了，程念和李书白也不好意思继续，老老实实看起烟火来。 从游乐场出来是十点半，到程念家门口已经十一点了。 从车子里出来，这一天就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终还是李书白先开口道：“今天很开心，谢谢你。” 程念的手背在身后，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有些尴尬地低声道：“没什么，我也很开心。” 李书白笑了下，从口袋里掏出程念给他的手机，“这个还给你。” 程念看着那个粉红色的小手机，皱眉道：“不用了，送你了。” 李书白像是有些期待那样，轻声问道：“为什么？” 程念冷声道：“你还给我，我也是扔掉。” 李书白的手在空中顿了下，终是讪讪地收了回去又说了一遍谢谢。 程念感觉自己的手已经绞得生疼，她看了眼李书白，哑声道：“那，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李书白愣了好一会儿才僵硬地点了点头。他咬了咬后槽牙，像是在强忍着什么，然后冷冰冰地开口道。 “好，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程念飞快地应了声，逃似的拉着气球进了屋，转过身仿佛外面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迅速合上了门。 她把头抵在冰凉的门上，一点点滑坐下去。她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一颗一颗悄无声息地从眼睛里掉了出来。 好险啊，差一点就又要在李书白面前没出息地哭了。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感觉李书白应该走了，程念对着门小声说了句。 “生日快乐。” 门外站着的人在听到程念的脚步声响起，终于进了客厅之后，也带着无限悲伤轻轻地回了一句。 “谢谢你。” 【作者有话说】 桃（边拍手边走）：cut，恭喜李老师杀青，小赵，把花拿过来，我去看看小谢的妆造弄好了没 李（追上）：导演，导演，我觉得我还有戏可以演 桃（挑眉+色眯眯）：加戏啊，也不是不可以。晚上来我房间，我们好好聊聊剧本 程（捏着耳朵拎开+一脚踢走）：老子最烦你这种潜规则的导演，给爷爬 桃（嘤嘤嘤）：坏女人，我要报复你 —— 感谢001小可爱的小金币打赏，感谢宝子们投票，在努力更新了哟，爱你们 第107章 因为你是咱们家的小公主 绿色的气球在程念房间里待到第三天后，终于萎成一个皱巴的小茄子状，从天花板上打着转掉了下来。 程念的目光跟随气球由上而下，然后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苏慧玉把饭菜端到桌子上放下，看着床上缩成一团的程念，心疼道：“乖乖，你能不能起来吃点东西。” 程念把头蒙进被子里，低声道：“我不想吃。” 她不是绝食，是真的吃不下。饭菜一进嘴里身体就好像自动排斥它们似的，没到吞咽时就忍不住吐了出去。 这几天程念就喝了点水，吃了几口鸡蛋羹。 米乐来看她，带了一箱新鲜的草莓。程念勉强吃了两个，吐得更厉害了。 去医院检查，大夫说这是心理问题。吊了两瓶葡萄糖之后给程念开了点安神的药，但她一次也没喝。 程念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只是单纯的吃不下饭。 苏慧玉知道程念会这样肯定和李书白有关， 可看程念难受的样子，她觉得两人之间一定是出现了什么无法挽回的裂痕，所以她没有联系李书白。 又过了两天，苏慧玉没办法，打电话把程之远叫了回来。 程之远原本在国外参加一个交流会，顺便想看看那边的项目，接到苏慧玉的电话后就赶了最近一班飞机回来。 十来个小时的奔波后，程之远带着一身的疲惫出现在了程念床头。 他把程念叫起来，盯着她那张明显瘦了许多的小脸看了看，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程念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没什么力气。 程之远扶着她，把另一边的枕头拿过来给她垫在腰下面，宠溺又无奈地开口道：“妈说你失恋了，是吗？” 程念先是点头，又摇头，最后还是迟疑着点了点头。 她觉得自己这不能叫失恋，应该叫牺牲。仔细想想又觉得这么说简直是太抬举自己，她纯属是自作孽。 程之远无所谓地笑了下，他捏捏程念已经没什么肉的小脸低声道：“我和爸妈就是从小把你惯坏了，一点点小挫折就给你打击成这个样子。” 程念微微皱起眉头，在心里默默道：“你根本就不懂我放弃的是什么。” 看程念不服气的样子，程之远轻笑道：“你知不知道前天我喝了几种酒，几点睡觉，和你讨厌的那些人说了多少废话，脸笑得有多僵。但妈一个电话我就回来了，你猜为什么？” 程念看了眼程之远满是疲态的脸，没有说话。 程之远冲程念伸出手，她乖巧地靠了过去。 程之远抱住程念，认真道：“因为你是咱们家的小公主。我和爸妈爱着你，宠着你，可不是要你因为某个狗屁男生变成这个模样。 “失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去街上走一走，看到喜欢的就买，不喜欢的也买，把房间堆得满满当当，心情自然就好了。 “哥赚钱就是为了咱们这个家，为了你。如果你不开心，那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明白吗？” 程念哑着嗓子，有些心疼地喊了句“哥”，眼睛雾蒙蒙一片。 程之远拍拍她的背，“乖，妈做了蟹黄豆腐，先吃点东西，看你瘦成什么样子了。” 正说着呢，苏慧玉就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程之远接过来，伴着饭喂了程念两口。 一开始她还是吐，后来总算能慢慢吃进去一点。 吃过东西程念恢复了些精神。 程之远看着她，认真道：“等过两天成绩出来了你去公司做两天销售去。” 苏慧玉心疼道：“那么多职位，为什么非让你妹妹去做销售，那多累啊。” 程之远笑，“她就是温室待得太久了。偶尔出去见见太阳，体会下民间疾苦，就不会因为什么情呀爱呀闹得不吃饭了。” 程念觉得挺好的，她现在的确需要一件事情来填补生活的所有空缺，这样就不能一直想着李书白的事。 她有钱有朋友，有爱她的家人，应该过得很开心才对。 日子久了总会忘记的。 苏慧玉见程念愿意，也没再说什么。 二十三号高考成绩公布，程念的分数还不错。 苏慧玉不懂填报志愿这种事，专门请了一个高中老师来根据程念的分数选择最合适的学校。 这人约莫四十岁左右，看起来油腔滑调的。 他先是夸张地表扬了程念一番，然后带着眼镜在填报志愿指南上找了老半天，抬起头来问了一句。 “南都大学有个十分冷门的专业在招生，你有兴趣吗？” 程念问都没问就拒绝道：“没有。” 这人扶了下眼镜，又推荐道：“是研究古埃及建筑的，竞争没那么激烈，拿文凭的话是个不错的选择。” 程念坚决地摇了摇头，礼貌道：“不要南都，我想去北方上学，麻烦帮我看一个最北的学校。” 苏慧玉埋怨道：“干什么要去离家那么远的地方。” 程念笑，安抚道：“哥不是让我体验生活嘛。” 老师眯起眼睛在书本上看了看，喃喃道：“北方啊，那就这个，哈北大，去年刚升的一本，名气不大，校园建设不错，过去河就能看到熊瞎子了。” 程念点点头，“就这个。” 老师好心提醒道：“不过那边很冷，从十月份开始就会下雪。” 程念半垂下眼睑，轻飘飘说了句，“没关系，我喜欢冬天。” 老师看看苏慧玉，询问道：“那就这个？” 苏慧玉叹了口气，无奈地应了声。 报完志愿，学校通知七月底去领档案。 虽然没有统一固定时间，大家自由领取，程念还是没去。 米乐顶着大太阳跑到学校，学校说不能代领，必须要本人亲自写的申请条才可以。 米乐又往程家去了一趟，让程念写了个条子，才终于帮她把档案拿回来。 一进门程念就凑上去问：“怎么样，没有看到李书白。” 米乐把东西塞进程念手里，白了她一眼，往沙发上走去，“你想多了，班长压根就没来。” “你怎么知道。” 米乐喝了口水，“我碰见张琦了，他帮班长领的档案。” 程念“哦”了声，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感觉。 这个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仅有二车道的林荫路也能让两个人永远不见。 她想李书白应该是在履行诺言避开自己了，不由轻轻叹了声。 真好啊。 第108章 批评你两句就不耐烦了? 七月开始，暑气一点点侵袭上大地，一切事物仿佛都变得汗津津湿漉漉的。 程之远在离家十多公里开外的一处楼盘给程念安排了个销售的活，上班第一天她就被扣了五十块工资。 办公室里，程念看着眼前小鼻子小眼，地中海，把头发整得像某国议员，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猥琐气息的主管，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二十分钟过去了，他还在因为程念迟到三分钟的事情训斥她。 “刚上班第一天就这么没有纪律性，以后怎么能服务好顾客。” 程念直觉得自己好像来到了某种单位，屁大点事都能上纲上线地扯。除了在李书白面前，她两辈子都还没受过这种窝囊气。 眼看主管还有滔滔不绝的架势，程念耐着性子，冲他友好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下次注意。” 主管见程念竟然敢打断他，小眯缝眼一下子瞪得老大，厉声道：“怎么，批评你两句就不耐烦了？” 程念深深吐了口气，拼命忍住想要揍他两拳的冲动。感觉程之远就是故意把她安排在这里，专门整她的。 什么哥哥的爱，什么全家人都宠她，都是狗男人的谎话，就是为了骗她吃饭。 主管看她不服气的样子，言辞愈发不堪，怒道：“不要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可以不把规章制度放在眼里。” 程念已经无力吐槽了。 这个丑八怪对长得好看的人仿佛有着深深的怨恨，而且耳朵里像是塞了驴毛，一点也听不进去别人的话。 只是迟到了三分钟而已，还想让她怎么样，以死谢罪吗？一个破销售罢了，真当人人都缺这份工作似的。 就在她准备好好羞辱一番眼前这个王八脸绿豆眼的老男人，然后潇洒离开时，门外走进来一个同样穿着职业装的男生。 “主管，上季度的报表做好了。” 主管的态度立刻变得特别友好，甚至有点狗腿，冲那人点头哈腰地走过去，“辛苦你了，小谢。” 程念抬起头，看到谢君宇穿着墨色西装站在那，手里拿了个文件夹，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去，颇有几分社会精英的模样。 谢君宇看到程念的一瞬间先是愣了下，神情微微有些复杂，然后张开嘴，想问她为什么会在这儿。 看到主管对他哈巴狗似的模样，程念没和谢君宇说话，在主管背后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谢君宇心领神会地看了她一眼，开始和主管说起报表的事情。 眼见谢君宇说完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主管不好再继续批评程念，摆摆手把她打发走了。 “去把员工守则抄写十遍，明天我不想再看到你迟到。” 程念默默瞪了这个老秃子一眼，应道：“知道了。” 她出去没多久，谢君宇也跟着走了出来。 看着程念气嘟嘟的模样，谢君宇低下头浅浅笑了下，轻声道：“你哥怎么把你下放到这里来了。” 程念恶狠狠地看向主管办公室的门，抱怨道：“谁知道他在想什么。对了，这老秃子一看就是难缠的主，怎么会对你那么好。” 谢君宇沉声道：“可能是你哥打招呼了，我来这几天大家都挺客气的，给我安排的工作也很轻松。” 程念简直被气乐了。 和谢君宇礼貌告别后，她走到一边给程之远发去了一大串消息。 程之远很快给她回过来。 【你和谢君宇能一样吗？老实上班，业绩不达标的话车子没收。】 程念发去一个喷火的小人。 【我还没摸到车子呢！！！】 程之远回了个【在梦里摸】之后就再也没理她，气得程念把一旁的草头娃娃都快薅秃了。 主管训完之后，程念回去又被小组长训了几句。 抄写员工守则时，程念每写一个字就在心里默默地把这些周扒皮们骂一遍，全然忘了最大的周扒皮就是她爹。 下午五点半，公司的人都下班了，主管要求程念留下来打扫卫生。 其实保洁已经收拾得很干净，主管就是单纯看程念不爽，想要搓搓她的锐气。 程念盯着他锃亮的脑门，想象成新车的大灯，总算忍住没有打过去。 她装模作样地扫了会儿地，等到所有人都走光了便把扫帚一扔，锁上门也走了。 到了停车的地方，程念刚把自己的小电驴推到行车道上，就听到“嘶嘶”的出气声。 检查了一下才发现，后轮的车胎不知道怎么地扎进去一小块玻璃，很快就把轮胎里的气放了个干净。 五六点这会儿还不算特别凉快，程念原本就烦躁的心此刻更是如同火上浇油般愤怒起来。 什么破班，老子不上了。 她把电驴停放回原来的位置，气冲冲地走到路边准备打车回家。 这个位置属于新开发地区，人烟稀少，程念站了十来分钟还没有看到车子，大小姐脾气立刻就上来了。 正准备拿出手机给程之远打电话抱怨之际，程念看到谢君宇开着一辆三叉戟的越野车从售楼部后面的停车场驶了出来。 程念看到这个车子就知道主管为什么对谢君宇那么好了，心说谢君宇成绩那么优秀，为人处世上也是不太聪明的样子呢。 她不明白的是，自己明明是在所有人走了之后才离开，他怎么会现在才从停车场出来。 不想再被太阳炙烤的程念没想那么多。 她往路边显眼的地方走过去，冲谢君宇招了招手。 谢君宇本来想装作没有看到程念。 之前的事情暂时仍然没有头绪，不知道对方意图，他不想靠得离程念太近。 车子都开出去一二百米了，谢君宇的目光扫了眼后视镜里失落伤心的人儿，平淡如水的目光终是起了一点点波澜，把车子倒了回去。 程念看着从自己面前经过但毫无减速意图的车子原本已经失望透顶，想要拿路边无辜的小树撒气。没成想他竟然倒了回来，瞬间又觉得世界真是美好。 车子刚停下，程念就开心地打开门坐了上去，边系安全带边问。 “你怎么这么晚还在这儿。” 谢君宇冲她笑了下，淡淡道。 “整理点材料，你呢。” 【作者有话说】 感谢星眠，七猫书友_0，??星星跑丢了三位小可爱的金币打赏，感谢小仙女们的投票。爱您。 第109章 也许他们后悔了 程念气嘟嘟地把主管要求她打扫卫生和车胎被扎的事情给谢君宇说了一遍，末了还补了句。 “明天再来上这个破班我就是狗。” 谢君宇发动车子，低低笑了声，“你只来了一天，其实大家都还挺好的。” 程念看看方向盘上的车标，再看看谢君宇。想到自己可怜兮兮停靠在路边的电驴，她意味深长地笑起来，“可能大家都偏爱聪明的人，对了，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 谢君宇看了程念一眼，打趣道：“你不是也会。” 程念知道他是说上次的事，笑道：“那怎么算会开车啊，要是在这种车水马龙的路上我肯定不行，而且我连驾照都没有。” “我也没驾照。” “嗯？”程念瞪大了眼。 谢君宇笑起来，“逗你的，高考结束我就去考了，走谢靖的关系，考试安排得能快一点。” 程念一想也是，这会儿管制还不是那么严，别说考试了，就是直接塞给谢君宇一个小本本都有可能。 为了不让气氛太尴尬，程念和谢君宇说起米乐和杨展的事。 米乐成绩一般，但已经算是她在之前几次模拟中最好的分数，没怎么犹豫地选择了一个本地的二本念书。 杨展达到了一本线，却破天荒地选择了复读，大家都搞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什么。 程念说起都有点生气，“真想不通他复读干嘛，来年就一定能更好吗？如果复读就能考清北的话，那干脆直接安排高中变成四年好了。” 谢君宇看着前方的车流，低声道：“也许他不是想要考一个更好的学校。” “那还能是为什么。” 谢君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打了把方向盘，将车子停下，轻声道：“到了。” 程念才看到已经到自己家门口了，跟谢君宇说了谢谢就要下车。 谢君宇突然拉了程念一把，“明天……” 说完这两个字，谢君宇的表情兀地变得有些奇怪，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程念一脸茫然道：“怎么了？” 谢君宇放开拉着程念胳膊的手，重又换上淡然的笑，轻声道：“明天我找人帮你修车。” 程念冲谢君宇咧了个大大的笑容，感激道：“谢谢。” 程念走进房子里后，谢君宇的目光变得冰冷异常。 他掏出手机飞快地按了一串号码，眼看着屏幕上的通话计时开始才放到耳边。 “有线索了吗？”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十分沙哑的女声，哑到好像被最粗的砂纸野蛮地打磨了一番。 “没有，所有事情都做得滴水不漏，的确很像他们的行事风格。” 谢君宇的目光像滩死水般平静地望着天边快要下山的太阳，冷声道：“那就直接去问。” 女人笑起来，声音听着格外恐怖，像是从地心传来一般，“潘，你不是真的想再和组织有什么联系。” 听到这个名字，谢君宇的手一紧，差点把手机捏到变形，寒声道：“你想死吗？” 女人笑得更渗人了，“哎呀，连这个名字都听不得，干嘛还要去招惹他们。组织的规矩你是知道的，既然他愿意放我们走，就不会再来纠缠。更何况我和你都已经为此付出了那么多惨痛的代价。” 谢君宇向下看了一眼，漠然道：“也许他们后悔了。” 女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潘，你怎么了？” 谢君宇看了程家的铁门一眼，避而不答道：“有消息尽快联系我。” 挂掉电话，谢君宇将手机捏了个粉碎，垃圾一样丢到副驾驶座上，快速离开了这个地方。 程念回到家，苏慧玉正在给她的衣服上缝平安符。 见程念进来，她剪断线头，笑着问道：“大小姐回来了，第一天工作怎么样啊。” 程念往沙发上一躺，没好气地给苏慧玉讲了一遍自己今天的遭遇，哼唧道：“我不管，我明天不去了，那个老秃子必须得给开除了。” 一贯心疼程念的苏慧玉此刻态度却非常坚决，嘲讽道：“你以为上班是过家家？就去了一天还想开除别人，会被骂不是因为自己迟到吗？早上叫你不起，怨得了谁。” 程念狡辩道：“那是因为我的小电驴跑得太慢。” “早起五分钟比什么都强。这次你可别想偷懒了啊，你哥说了，完成不了业绩的话给你的卡也停掉。” 程念狠狠地捏了下小拳头，直后悔自己没事找事。 第二天程念早起了半个小时，然而早高峰的道路让出租车在路上堵了四十多分钟。 抵达售楼处时，主管的脸都黑成锅底了。 又挨了半个多少小时的训后，程念欲哭无泪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上，认命地开始抄写员工守则。 抄到第七遍的时候，一个矮矮胖胖，嘴唇很厚的男人朝她走过来，瓮声瓮气道。 “程念是，昨天我请假了没来，今天起你跟着我学东西。” 程念站起来应了声，她看了眼这人的胸牌，礼貌道：“好的陈组长，请多指教。” 陈毅笑眯眯地盯着程念瞧了瞧，朝她伸出手来，和蔼可亲道：“以后可不要迟到了。” 程念正要握上去的时候，隔壁桌的女人突然站起来，手里的水杯一不小心就打翻在了陈毅身上。 她惊叫一声，“陈组长你没事。” 陈毅不好意思跟一个女人计较，拂了下身上的水说了句没事就走了。 陈毅走了之后，端着杯子的女人经过程念时小声说了句，“这个人是个老色鬼，你小心一点。” 程念总算感受到了一点工作环境里的善意，感动得要命。 女人接水回来后，程念凑过去跟她说了两句话，但对方并不是很想理她。 大家都是来工作的，没工夫交朋友，更不想奶孩子。 程念感觉到自己不被待见，识趣地闭上了嘴，乖乖回到位子上。 下午谢君宇帮程念修好电驴之后，又顺带换了新的电瓶，给车掉漆的地方都补了补，就差没有买个新车给她，隔天上班程念总算没有再迟到。 工作的第三天，程念开始真正学习一些销售的知识。和她一起的，还有其他两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 被提醒之后，程念对陈毅多少有些防备， 不过陈毅一直表现得很正常，只是偶尔会像一个长辈那样把手放在程念背上。 一个星期后，程念总算适应了工作的生活。 谢君宇因为跟她不是一个部门，两人很少见面。即使见到了也只是淡淡点一下头，没有太多话说。 程念本以为学习结束后公司就会安排她接客户，没成想等待她的第一个任务竟然是发传单。 眼看陈毅把一本新华字典那么厚的传单放到自己手里，程念的笑容僵在脸上。 “这些都要我一个人去吗？” 第110章 把你的手拿开，滚 陈毅点点头，又交给她一个章子。 “这些是你的，先全部盖上章，然后去xx百货大楼附近发。公司只报坐公车的费用，其他不报。” 说着，陈毅突然意味深长地冲程念笑起来，别有用心道：“如果你想我和你一起去的话也不是不行，下班后一起吃个饭。” 程念看着他厚厚的嘴唇，感觉一阵恶心，赶忙抱起宣传单，礼貌道：“不用了陈组长，我自己去。” 经过一个星期的试探，陈毅以为自己摸清了程念的脾气，大着胆子把手放到她的肩膀上。 手还没落下去的时候，程念就立刻换了一种神情，冷漠道：“滚。” 陈毅一下子蒙了，没有想到一向还算乖巧的程念会说出这种话，讶异道：“什么？” 程念脸上扔保持着礼貌的笑，语气却异常生硬，重又道：“我说把你的手拿开，滚。” 看着程念满是寒意的眼眸，陈毅的手一下子僵在半空中，干笑两声讪讪地收了回去，“你加油，早去早回。” 程念倨傲地看了陈毅一眼，抱着宣传单走了。 她不知道一般人在职场上碰到这种事会怎么样，但对她来说，没有动手打人已经算格外宽容。 这一刻程念不由又在心里感激起爸妈和程之远，他们带给她的优渥生活让她有足够的底气，可以让人生中遇到的所有傻哔—滚蛋。 想到这她不禁有点心疼和自己同组的两个姑娘，不知道她们是不是也可以这样躲开陈毅这个流氓的魔爪。 之后一个下午程念都在城东百货大楼附近发传单。 这天很热，街上几乎没什么人。即便有也是步履匆匆，赶紧走进凉爽的商店里。 程念把传单递出去，大部分连接一下都懒得伸手。 整整一个下午，程念只遇到了一个意向顾客，跟他互留了联系方式。 对方看起来和老程头差不多年纪，问了程念许多关于房子的问题，还说有时间一定会去看。 感觉自己可以交差后，程念把剩下的宣传单全部丢进了垃圾桶，骑着电驴回家了。 程念一点都不在乎业绩，甚至不在乎这份工作。程之远那么疼她，根本舍不得她没有钱花。 她之所以还继续上班，主要还是想给自己找个事情做。 脑子里被这些世俗的破事占满，就没有功夫思考其他的东西了。 之后的工作红，陈毅对程念的态度明显冷淡了很多，偶尔还会给她穿小鞋。 比如发传单时总把她派到最远的地方，拉不到客户就把她当成典型在全组人面前训话。 “你们马上就要来一个月了，做不了这一行就赶快离开，不要浪费资源。” 程念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压根没有当一回事。 本想赶紧把这个月混完，谁知道临近月底时，程念发传单时拉到的唯一意向客户突然给她打了电话，说要来看房子。 想着怎么着都是给自家创收，程念很友好地和对方介绍了下。 谈了大概有十来分钟，对方说想直接看样板房，程念便约了他明天直接在房区见面。 第二天程念穿着职业装，踩了双有那么一点点高度的高跟鞋，早早来到一期完工的小区门口，等待着自己职业生涯中第一个可能也是最后一个客户。 约莫过去了十来分钟左右，一辆银白色的面包车停在程念身边。 看见驾驶座的车窗缓缓摇下来，程念礼貌道：“唐先生是。” 里面的人应了声，车窗全部降下去之后，里面的人冲程念问道：“程销售，我这车停哪啊。” 看到车里的情形，程念顿时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冲上来，噤若寒蝉般愣在原地，心说有没有这么巧的事情。 七座的面包车里，唐勉开着车，李书白坐在副驾驶，中间的位子上坐了两个女人，一个是唐嫣然，另一个年纪比较大，看上去像是她奶奶。 唐嫣然见到程念也是一阵讶异，想不通她怎么会来做销售。她下意识看了眼李书白，直后悔今天非要喊他一起来。 见李书白没有和程念说话，她也没多嘴，三个人就像是不认识那样。 李书白的神情淡漠，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眼神轻飘飘地在程念脸上放了下，然后像是跨越障碍那般略了过去，把脸转向另一边。 程念顿时觉得自己的反应太过心虚，就好像还把李书白当场一回事那样。 她忙调整了下呼吸，对唐勉笑起来，“叫我小程就好，车子可以直接开进去，我们的样板间在一号楼，进去后第一个路口右转，尽头就是。” 唐勉热情道：“你上来我们一起去。” 程念忙摆摆手，“不用了，我和门卫打声招呼。” 给门卫看过工作证后，唐勉的车子得以通行。 程念朝一号楼走过去，每走一步都感觉自己像个泥菩萨那样，离水面又近了一截。 穿着平常不怎么穿的高跟鞋，她的不适感又重了几分。 程念不想去思考，但李书白会陪唐嫣然一家来看房子这件事，就像一颗水宝宝。 泡在程念差不多已经是浆糊的脑袋里越长越大，很快就侵占了她脑海中的每一寸空间。 内容便是。 【前男友陪现女友看房，销售人员竟是自己。】 尽管还不知道李书白和唐嫣然的现在的关系，但程念就是莫名想到了这句话。 想到李书白刚刚漠然的态度，程念用手里的档案夹在头上拍了两下，不禁在心里嘲笑自己。 就算李书白和唐嫣然结婚了那又怎么样呢，反正他总要和别人在一起。 “别人”两个字让程念的心又忍不住狠狠揪着疼了一下。 她终于悲哀又心酸的发现，在面对李书白这件事上，她潇洒不了，能做到的只有勉强。 压抑着各种情绪慢吞吞地挪到一号楼下，唐勉一家人已经下车等着了，连带着李书白一起，看上去格外和谐。 程念捏了捏自己的脸，扯出一个标准的八颗牙微笑，看上去热情无比地朝他们走去。 男人她不要了，能赚点钱总是好的。 带着唐勉他们来到样板间，程念在门口边介绍边给大家发鞋套。 给到李书白时，他十分刻意地没有用手接，而是摊开手掌等着程念放上去，就好像程念身上有某种病毒那样。 程念飞快地看了李书白一眼，扔手榴弹似的把东西扔到他手里，转过身挤了两泵摆在桌上的免洗洗手液，不动声色地搓了搓。 一行人走到里面，程念开始专业地介绍房屋的结构，优点，面积等。 从卧室出来的时候，程念边后退边介绍采光，一个不小心撞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的李书白身上。 她穿着高跟鞋，重心不稳，一下子朝地上倒去。 仅有的最后一丝尊严让她没有伸手去抓李书白，宁肯狠狠地摔一下。 然而想象中摔倒的钝痛感并没有传来。 程念感觉腰间一热，被人托着后背搀扶了起来。 然后她就听到了和李书白见面这么长时间来他说的第一句话。 “小心点。” 【作者有话说】 感谢??星星跑丢了小可爱打赏的新春红包，感谢小仙女们的投票，爱你们，笔芯。 第111章 我再也不没事找事了 程念像是掉进仙人掌从里面似的，一下子从李书白怀里弹出去，有些恼羞成怒，语气不悦道：“你干嘛走到这边来？” 李书白看了她一眼，淡然道：“我一直在这。” 感觉自己的反应有点大，程念立刻换上礼貌的职业微笑，公式化道：“不好意思，是我没注意。” 唐勉见程念和唐嫣然差不多大，并不想为难她，走到阳台上问起些关于房子的其他问题。 程念解说的空档给同组的另一个姑娘发去条消息，说有顾客要转给她。 还没看到下一个户型时，姑娘就来了。 程念简单介绍了一下双方，冲唐勉礼貌道：“我还有事先走了，接下来我的同事小美继续带你们看房子，有什么问题和需求直接跟她说就可以。” 没等唐勉他们回应，程念就逃似的离开了，走之前看也没看李书白一眼，也不知道是在害怕些什么。 出了单元楼门口，程念总算觉得舒服了点。 她不自觉回了下头，想看李书白有没有追出来。然而身后空荡荡的，除了一扇紧闭的门外什么都没有。 那点小小的期待让程念觉得自己实在是没出息。 她边走边把鞋套脱下来丢进路边的垃圾桶里，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程之远打电话，无论如何都不要再上这个破班。 程之远故意逗她，“卖出一套房了吗？还是车子不想要了。” 程念把自己经历的职场骚扰和恶意报复给程之远说了一遍，气呼呼道：“不要了，我才不继续受这个气！” 程之远哼道：“刚上了一个月班就把你委屈成这个样子，知道我和爸一天都在过怎样的生活了吗？” 程念撒娇道：“哥，我的好哥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没事找事了。” 程之远笑起来，宠溺道：“这个月工资打你卡里了，回头把公司的事情交接好，剩下一个月考驾照去。” 程念雀跃地抱着手机亲了下了，刚刚的郁结一扫而空，开心道：“哥我爱死你了。” 挂掉电话后，程之远又拨通了一个号码。 “帮她把东西收拾一下，下午回来。” 程念回到售楼部时，自己的物品已经整齐的放在箱子里。 她左右看了看，发现隔壁也没人了，桌上连一片纸都没有，一打听才知道她已经离职了。 程念还挺失望的，她原本想好好感谢一下这个小姐姐，没想到她走得比自己还快。 处理完公司的杂事后，程念想着怎么着应该给谢君宇说一声，抱着东西朝售楼部后面的财务部走去。 一连问了两三个人才有人知道谢君宇的办公室在哪里。 上了五楼后，程念在长长的走廊里走了两遍，才终于在尽头的角落的一扇门上写着小到不能再小的三个字“审计室”。 程念单手抱着东西，敲了敲门，“谢君宇你在吗？” 房间里一开始没人回应，程念又喊了一遍才听到里面的人应了声，很快走过来打开了门。 “你怎么来了。” 门开了约莫一个人的宽度，谢君宇站在那，似乎没有让程念进去的意思。 程念无意间往里面瞅了一眼，谢君宇干脆直接把门关上走了出来。 程念感觉自己好像很没有礼貌似的，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那个，我离职了，来跟你说一声。” 谢君宇客套地问了两句，听说程念之后要考驾照，便说：“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我。” 程念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笑道：“放心，我聪明着呢。” 谢君宇也轻轻勾了下嘴角，“嗯，我知道。” 离开时程念想起苏慧玉说邀请谢君宇去家里吃饭的事情，回头想跟他说一下。 刚转过身就看到审计室的门稍稍打开了一条缝，一个满头脏辫画着浓浓烟熏妆，脖子上带着个黑色项圈，嘴巴血红，眼睛犀利得像一条蛇似的女人站在那，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程念瞬间在炎炎夏日里感到了一股令人不适的冷意，就好像接触到冷血动物冰凉的鳞片似的，又害怕又有点恶心。 她猛地一下避开了女人的目光，慌张地往楼下走去，到太阳地里才感觉好受了些。 在阳光下晒了会儿，程念的小脑瓜里蹦出了一大堆问号。 这人是谢君宇的女朋友吗？谢君宇看起来挺正常的啊，怎么会喜欢这种…… 程念想不出来。 她不想通过一个人的外貌和衣着来评价对方，但那个眼神实在是让她不舒服。 五楼审计室里，青站在窗户边看着楼下小小一只的程念，怪异地笑起来，沙哑道：“我好像吓到她了。” 谢君宇走过去，拉着青的胳膊猛地一下把她甩到了墙面上，寒声道：“谁让你开门的？” 青的头在墙上重重磕了一下，跌落在沙发上，一股鲜红的细流从她额头上婉转地流了下来。 青用手摸了下，然后像是十分喜欢这个味道那般伸出舌头舔了一口，眯着眼有些癫狂地笑了起来。 “这就是你想要保护的小白兔吗？真可爱啊，可爱到让人想要一口吃了。” 谢君宇冷眼看着她，“你离她远一点。” 青笑着从沙发上爬起来，整个人凑到谢君宇身边，嘴巴几乎贴在他的耳朵上，低语道。 “为了她招惹那些人，值得吗？” 谢君宇一把推开青，厉声道：“我是为我自己。” 青笑得更渗人了，意味深长道：“但愿如此。我看这个小姑娘接受能力不高，要是被她知道你做过的那些事，你猜她还会不会对你笑。” 谢君宇微微皱了下眉，拿起桌上的纸巾丢到青身上，漠然道：“不用你操心。” 青擦了擦额上的血，窝在沙发里，把两条细长的腿搭在茶几上，无所谓道：“随你便。我来是告诉你，你要查的事情问不出来。” “你也问不出？” 青摇摇头，“我的手段对他们来说不起作用，而且你知道组织的运作方式，即便真的如你所想的那样，也只有温婉知道谁要杀你。” 说着，青挑起眉毛，故意道：“不如你亲自去问她，她以前最喜欢你了。” 谢君宇看了青一眼，没有说话。 青看着谢君宇的表情，恶作剧得逞般笑起来。笑过后她的神情突然有些严肃，一本正经道。 “还有一件事很奇怪，有人在这座城市里看到水谷和云凛了。” 第112章 我还不够宽容吗? 谢君宇有一瞬间的讶异，然后轻声道：“他们就住在荷城附近的小村子里。” 青皱眉道：“你怎么知道？” 谢君宇半垂下眼帘，沉声道：“之前被绑架的时候无意间碰上了。水谷把她的手串给了程念，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青的脸上立刻露出一种难以理解的怪异表情，因为嗓音的问题她没法大声说话，张开嘴哼了两声突然痛苦地捂住了脖子。 谢君宇走过去在她脖子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别激动，小心彻底变成哑巴。” 青的脸色有一瞬间的狰狞，趴在沙发上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抬起头，仍不可置信那般看着谢君宇，哑声道：“你说水谷把手串给了刚刚那个女生？” 谢君宇点点头。 他的眉心深深拧成一个川字，眼眸低垂着，脑子里开始思考所有的可能性。 以前他没有往那方面想，但如今水谷和云凛出现了，事情又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难道对方其实是在针对程念吗？ 想到这种可能，谢君宇立刻打了个电话。 “帮我保护一个人，二十四小时盯着她。” 青原本还在沉浸在对程念的嫉妒和羡慕里，听到谢君宇打电话又忍不住调侃他，啧啧道：“连山都给请出来，你还说自己不喜欢她？原来你好这一口啊，小白兔是吗？” 谢君宇神情冷峻，吐了个“滚”字便不再搭理青。 青笑够之后大摇大摆地走了，谢君宇坐在椅子里，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 一开始他害怕组织在追杀自己，现在倒希望是如此了。 · 程念一出公司大门就把手里的东西扔到了垃圾桶里，开心地骑着电驴回了家。 在家无所事事地躺了两天，程念给米乐打了个电话，约她一起去报考驾照。 米乐本就没什么事，便答应下来。 第二天两个人随便找了个驾校，报完名后就手挽着逛街去了。 小姐妹俩一路有说有笑。 程念讲起自己这一个月来工作时的事，把米乐乐得前仰后合。 “怎么还有人敢骚扰你啊，不想活了是。” 程念翻了个白眼，“人都是贱的，你对他礼貌客气点，他就当你好欺负。” 米乐笑，“要我是你哥的话应该把你下放到工地去，搬两天砖，吃点水煮白菜。” 程念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看着米乐，假装成熟道：“你不懂。身体上的累是最轻松的累，在职场里钩心斗角才更难受。” 米乐揶揄道：“我可没感觉到程大小姐和谁打职场战了，你通篇讲下来都是‘他们都是傻哔—老子谁也不甩’，听起来还是富二代体验生活呀。” 程念挑眉，“是吗？我觉得我已经很委屈很难受了。你想一下，丑陋又油腻的老男人想要骚扰我，但是竟然没有被我暴揍，我还不够宽容吗？” 米乐哈哈大笑起来，宠溺道：“宽容宽容，你简直是活菩萨。” 程念哼了声，话锋一转，突然有些幽怨道：“我还碰到李书白和唐嫣然一起去买房子了。” 米乐瞪大了眼，“他俩买房子干啥？难不成要结婚。” 程念把那天的情况给米乐说了一遍，“反正是唐嫣然她爸带着他们来的，我也不清楚。” 米乐松了口气，安抚道：“那就肯定不是。” “为什么？” “班长那个性子，入赘是不可能的。” 程念皱眉道：“万一是唐嫣然倒贴呢？用房子先把李书白套住，大学一毕业就让他们结婚。” 米乐也有点犯嘀咕，迟疑道：“可是你和班长才刚分手，他不至于这么快就和别人走到一起。” 程念一寻思，“什么刚刚，分两三个月了。” “前几天咱们才一起从大理回来，我看班长对你还挺殷勤的。” 程念在米乐的胳膊上拍了拍，一激灵道：“他可以一边讨好我，一边和唐嫣然不清不楚。我卖的那个楼盘还挺贵的，李书白会被打动也不奇怪。” 米乐直觉得无语，没好气地白了程念一眼，嫌弃道：“那这种贱男人咱们就不要讨论了行吗？再说，如果班长真是这样的人，那他早就应该和你在一起。” 程念知道自己的猜测都是无稽之谈，也知道她不应该再想，但心里总是觉得不舒服。 米乐看程念纠结的样子，安抚道：“好了，别瞎寻思了。喝个甜甜的奶茶，谈另一段甜甜的恋爱。” 程念看着米乐可爱的模样，笑着点了点头。 路边的甜品店里，两个小姐妹坐在落地窗前，开始憧憬起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 谈笑间太阳很快就落到了天空的最西边，她们收拾起东西，约好明天在程念家一起看科目一的习题。 要离开时米乐的鞋带突然开了，她让程念先出去，自己蹲在店门一旁没人的地方重新系好。 起身的时候米乐突然感觉大地剧烈的晃了一下，接着就听到类似骨头断裂的“咔咔”声。 她抬起头，看见程念已经快走到门口，也感受到晃动那般将手扶在一旁的走廊墙壁上。 在米乐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悬在程念头上的一大片吊顶已经摇摇欲坠。 这个点甜品店里没什么人，除了他们只剩下一对情侣和店员。 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店员喃喃说了句，“不会是地震。” 话音刚落，一阵更强烈的晃动感传来，悬在程念头上的吊顶终于不堪重负，绷断了最后一根弦。 米乐尖叫了一声程念的名字。 程念有些茫然地把头转向米乐，然后才注意到自己上方即将落下的吊顶。 巨物坠落的冲击感下，程念想跑已经来不及了。她下意识用手护住头，突然感到一双手大力地推了自己一把。 跌倒的一瞬间，另一边有个人飞快地把她拽了出去。 程念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棒球，狠狠摔进了一块带着温度的铁板里，隐隐能够闻到和谢君宇身上如出一辙的木质香。 紧接着轰地一声，吊顶砸了下来。 一瞬间程念的耳朵失聪了。 她的脑子还是蒙的，眼泪却已经像坏掉的水龙头一样流了下来。 大地还在颤动，周围的行人尖叫着乱跑。各式各样的招牌从建筑上掉下来，砸落在街道上，有的还溅射出刺目的火花。 程念却什么都听不到，一切景象都变得十分缓慢。 她转过身，想要寻找米乐的身影。一双铁手却将她牢牢抓住，往另一侧远离建筑的地方走去。 程念不知道身后的人是谁，她挣扎着尖叫着哭喊着，祈求对方去救救米乐。 却只得到对方冰冷的一句。 “她已经死了。” 第113章 米乐?米乐，米乐! 夜，不只是夜，看上去更像是永久的虚无的黑暗空间里。 路灯宛若萤火，悠悠地照出了一条蜿蜒至天边的柏油马路。 程念走在路上，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这条路通向哪，默默走着。 突然，路边出现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女孩。 她拿着一束百合花，瞪着大眼睛好奇地望着程念，奶声奶气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到我的世界来。” 程念皱着眉想了好久才想出自己的名字，轻声开口道：“我叫程念，你呢？” 女孩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百合花，冲程念甜甜地笑起来。 “我叫米乐。” 程念蹲下去，盯着女孩可爱的笑脸，在混沌的脑海中仔细搜索着这个名字。 米乐？米乐，米乐！ 记忆恢复的瞬间，路灯骤然亮起，世界瞬间变成一种刺目的白色。 小女孩的身影在白光中如流水般往后倒退，程念踉跄着起身去追，却只堪堪碰到一丝消失的裙角。 她朝着光影消失的地方不断奔跑，眼前模糊一片，却不愿意停下。 整个空间忽然天旋地转起来，程念感觉身子一斜失去了重量，转眼遁入了无休止的坠落中。 四周暗下来，只剩下眼前一点点光亮。泪水和大风一同朝上刮去，程念耳边传来无数的声音。 “程念，我叫米乐。” “程念，我会吹萨克斯。” “程念，你真的不打算和班长和好了吗？” “程念，你就像一个礼物。” “小橙子，你开心吗？” “程念，快逃，着火了。” “程念，我们要谈一百段甜甜的恋爱。” 这些声音像一串紧箍咒，紧紧扼住程念的喉咙，让她的每一口呼吸都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濒死的窒息感中，米乐可爱的笑脸再次出现在程念眼前。 她的周身散发着温柔的光，像个天使那样。 米乐看着程念，将她从坠落中托起，然后轻轻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下。 程念看到米乐的嘴巴动了动，但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拼命想要抓住这模糊的幻影，却只是徒劳地在空中挥了挥手。 眼看着米乐就要消失在天井，程念哭着奋力向上够了一把，大喊了一声米乐的名字。 所有感官归位，程念睁开眼，看到爸爸妈妈和程之远围在自己身边，脸上的表情由担忧转为欣喜。 她的眼泪还在流着，拉住苏慧玉想要问米乐的情况，但却仍然发不出声音，一着急又昏了过去。 程之远连忙把医生喊来，医生告诉他们这是正常的创伤应激反应，稍作休息应该就会恢复，大家才终于放心了些。 医院顶楼的天台，谢君宇看着眼前身材魁梧的男人，低声开口道：“是意外吗？” 山死气沉沉的眼睛漠然地放在远处的建筑物中，冷声道：“地震是，死亡不是。” 这就是组织的手段，在意外中制造无迹可寻的完美死亡。 谢君宇扶在围栏上的手微微用力，砖垛瞬间变得粉碎。他皱起眉头，有些痛苦地叹了声，“继续盯着她。” 山摇摇头，“不用了，他们的目标不是她。” “什么？” 山继续道：“他们要杀的，就是已经死去的那个人。” 谢君宇的眼睛因为讶异而陡然睁得老大，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言自语道：“为什么？” “为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突然一个好听的女声在他们背后响起，谢君宇和山都猛地转过身去，下意识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来人是一男一女，女的手里夹着只烟，脸上挂着笑，原先送给程念的手串已经重又挂在她的手腕上。男的站在她身后，背上背着根用麻布缠起来，棍子一样的东西。 山了无生趣的眼神终于有了些光芒，像是朝圣者见到了真神那般低低唤了句，“水谷云凛。” 水谷笑着，夹烟的手随意弹了下烟灰，意味深长地盯着谢君宇，悠悠朝他走过去。 谢君宇放下防备，直起身子看着水谷，轻声道：“你什么意思？” 水谷把烟按在谢君宇的肩膀上，烟头烧穿薄薄的衣料，烫在皮肉上甚至发出些滋滋的声音，谢君宇脸上却没有一丝触动。 水谷满意地看着谢君宇面无表情的模样，伏在他耳边低声问道：“客栈的大火里，你为什么选择救那个女孩？” 谢君宇心口一滞，瞠目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熟悉组织的行事方式，所以当时故意避开了程念。 水谷笑着退开，眼神在谢君宇和山中间打了个转，又从口袋里摸出支烟点上。 她朝谢君宇脸上吐了个烟圈，徐徐道：“暗河中的人这辈子都不要妄想上岸，温婉对你们几个倒是格外仁慈。好心提个醒，不是她在追杀你，是有人要你生不如死。出价很高哦，温婉没有理由不接。” 水谷拍拍谢君宇的脸，咧了个大大的笑，“你懂，生不如死，你以前不就经常让别人这样嘛。” 谢君宇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得干干净净，神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他微微有些呆滞地看着远处，半晌哑声说了句，“谢谢。” 他没问水谷那人是谁，他知道她不会说。 水谷还是笑眯眯的模样，她指了指自己耳朵上的钻石耳钉，“要谢就谢她，不过你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说完，水谷朝云凛走去，两人如同没来过一般离开了。 下楼的时候云凛没好气地骂骂咧咧道：“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有今天没明天的家伙。” 水谷笑道：“能脱离暗河的人，我舍不得他死。” 云凛吃醋道：“你喜欢他？这种小鸡仔？” “我只喜欢你。” …… 他们走后，谢君宇猛地咳了几声，整个身子都弓了起来，双腿不受控制地弯下去。 眼看就要跪下时，山一把扶住他，“你打算怎么办。” 谢君宇顺了两口气，艰难地扶着山站了起来。 烈日苍穹之下，他的神情痛苦而凄然，却仍蕴含着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 一个也许需要用尽毕生时光也不一定能完成的事情出现在了谢君宇脑海里。 他直起身子，强忍着膝盖处的疼痛，朝山云淡风轻地说了句。 “走。” · 病房中，程之远把守了程念一夜的父母送回家中，自己独自照看着她。 他也有点累了，不知不觉就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安静的病房里，门被无声地打开。 水谷难得没有抽烟，像一只羽毛那般悄无声息地走到了程念身边。 她从腰间抽出一根细细的银针，在程念身上的某几处穴位上扎了扎。 把针放回去后，水谷摘下耳朵上的钻石耳钉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冲程念轻声道：“小可爱，耳钉我很喜欢，但还是先还给你。” 水谷走后，程念悠悠转醒，她尝试着叫了一声程之远的名字，发现自己已经可以说话了。 尽管嗓子异常干燥，像是灌了炭火进去似的，总算能发出些声音。 她摇醒程之远，急切道：“哥，米乐呢？米乐有没有受伤。” 程之远清醒了一下，避而不答道。 “你先喝点水。” 第114章 直到你回来 许多问题，不答便是答了。 看着程之远有些为难的模样，程念的眼眶已经蓄满泪水。 她一头扎进程之远的怀抱中，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程之远拍着程念的背，安抚道：“乖，这只是一个意外，谁也没想到会地震。” 程念拼命摇头，更咽道：“不是的，她是为了救我。哥，她是为了救我。” 程之远心疼道：“现场勘探人员说了，原本她站的位置也不能活，她是顺便救了你。念念，你不要因此而有负罪感，米乐她一定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程念听不进去，还是一直哭。 病房外，谢君宇听到程念的哭声后，准备敲门的手放了下去，悄然离开了医院。 三天后，西郊的陵园里。 程念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和杨展一起站在人群的最外层。 谢君宇出国了，走得非常突然，一下子没了消息，程念也无暇顾及他。 天很热，太阳很大，一丝风也没有，空气静得如同一块凝固的树脂。 程念已经没有眼泪了。 她安静地站着，看着人们哭泣，哀悼，然后将一个白色的小盒子放进土里。 杨展轻轻环上程念的肩膀，无声地安抚着她。 葬礼结束后，程念找到米乐的母亲，给了她一个小小的u盘，里面装着的是之前他们一起去大理时拍的有关米乐的照片。 米乐妈妈接到后又是一阵泣不成声，米乐的爸爸走过来，“你就是程念。” 程念点点头，更咽道：“叔叔，我……” 米爸爸冲她宽慰地点了点头，“傻孩子，不要说了。你等一下，我有东西要给你。” 送完所有宾客后，米爸爸交给程念一个红色的小本子。 “这是米乐的日记，她写了很多有关你的事。” 程念抱着这个小本子，直到回房间才敢打开它。 第一页写的是米乐和程念成为同桌的那一天。 【程念可真好看，怪不得那么多男生喜欢她，那么多女生讨厌她。我也想成为她。】 米乐也不是每天都记录，第二页就跳到了元旦晚会。 【今天真的很开心，人生第一次有一束光为我而打，有一群人为我欢呼。米乐是世界的王，啊哈哈哈。真的好感谢程念，如果不是她，我这辈子都不会这么开心。假如我是男生，我也喜欢她。可惜我是女生，但又有什么不可以呢。哈哈哈。】 然后是程念和李书白在一起的那天。 【王子和公主终于走到了一起，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米乐，你的王子在哪里呢，难道还在井里吗。】 中间断断续续记录了些，都是有关学习的东西。时间一跃来到了何云飞回来那天，这天米乐写了很多。 她只和何云飞吃了一顿饭，字里行间却像是爱了他十年。 程念有些惭愧，作为朋友，她竟然从来没发现过这一点。 【我知道自己是一个极其肤浅的人，喜欢漂亮脸蛋儿，喜欢腹肌，喜欢大长腿。但是今天，我好像真正地爱上了一个人。他就坐在那，醉眼迷离地笑着，我的眼睛就一秒钟也不能从他身上挪开。】 【他喊我的名字，他说‘米乐谢谢你，谢谢你帮我照顾小橙子’。他朝我走过来，身上带着好闻的酒香味。我瞬间就在人生的众多情感中分辨出来，我爱他。】 【我羡慕程念，但今天多多少少有点嫉妒她。啊，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女人。但仔细想想，程念不喜欢他才好，瞬间感觉自己又有希望了呢。】 之后都是一些减肥和变美的计划，还认真地画了人体构造图和按摩穴位。 日记的最后一篇，是毕业典礼。 【啊啊啊，太激动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男孩子。这是我人生第一次收到花，还是我最爱的男生送的。我可真幸福，但他送花不是为我，还是有点想哭。】 【想到程念不喜欢他，又有点想哭。我爱他，我希望他能得到最好的东西，哪怕这个人不是我。他说让我照顾程念，总算我对他还有点用处，这么一想还是很开心。】 【何云飞，我会好好照顾程念，直到你回来。】 合上米乐的笔记，程念痛苦地蜷缩了起来。 她难受，却流不出一滴眼泪。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 想到之前的大理之旅，程念悲痛地闭上了眼。 傻姑娘，难道只因为何云飞一句话，就愿意保护她一辈子吗？ 程念拿出手机，想把这件事告诉何云飞。 两人通讯记录还停留在之前她发去的高考成绩上，已经过去好久了，何云飞至今仍没有回复她。 想起上次走时他神秘兮兮的模样，程念发去一条。 【收到回电】 然而直到开学，程念也没有收到何云飞的电话。 程念消沉了一个月，苏慧玉和程之远陪了她一个月。 谢君宇走后城东那片地就变得异常不顺利，老程头一直在忙着奔波处理。 这种时候程念不想再给家里添乱，但她没办法让自己好一点。 这次程念没再不吃东西，但吃得很少。把苏慧玉心疼坏了，不知道求哪方神佛才能保佑自己的宝贝女儿不要再遇上这些不幸的事。 程之远安慰程念的方式十分粗暴。 他带程念去百货大楼，只要是程念看过一眼的东西就统统买回去。 把给她定好的保时捷开到家里来，每天和她一起去练车，帮她分散注意力。 程之远相信钱和时间能治愈一切，事实的确如此。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为了身边爱她的家人，程念不能一直消沉下去。 眼看程念一点点好起来，程之远总算放心些。等她拿到驾照之后就回去公司，帮老程头处理公司事务。 程念不算完全好了，每当想起米乐时她还是会哭，但想念的次数明显在逐日递减。 夜里，程念坐在窗前，用手支起下巴看着月亮。 她想这样没什么不好，米乐不是死了，只是永远地活在了自己心里。 每当程念闭上眼，就能够看到她。 如果月亮可以说话，它一定想告诉程念。 有一个人每到夜里时就会出现在她家门口，站在无人知晓的地方遥遥看着她的窗子，天亮才离开。 静默无声的黑暗中，他在心里祈求了许多话。 只可惜月亮全都忘记了。 【作者有话说】 关于谢宝，只能说他就是这么一个复杂且意外的人。 感谢wnd的金币打赏，感谢小可爱们的投票。 第115章 给自己一个新面貌 快开学的时候，程之远亲自送程念去了哈北。 早些时候程念在宣传册上看过这个学校，到了才发现实地比宣传册上还要气派得多。 许是刚刚升了一本，财大气粗。学校不止从里到外翻修了一遍，还在旁边又圈出一片地，盖了许多教学楼和宿舍。 当然，学费嘛，也要贵一些。贵得不像一本，倒像是某些民办的私立大学。 程念这时才觉得那个帮忙报志愿的老师有点水平，知道他们这种人需要什么。 挽着程之远刚走进学校大门，一个带着工作证，看起来干净阳光的少年朝他们迎了过来。 “新生来报道的是吗？” 程念看了眼这人胸前的牌子。 【土木工程系，二年级，周永安】 她礼貌地点了点头，笑着应了声。 周永安热情地笑起来，“跟我来。” 在他的带领下，程念很快完成了入学的一系列手续。 周永安是个十分开朗的本地小伙，除了领着程念走流程之外，还幽默风趣地介绍了哈北的风土人情。 拎着学校发的杂七杂八的东西进入分好的宿舍之后，大学生活就算开始了。 程念选了两人寝的宿舍，进去的时候和她同寝的另一个女生正在拆快递。 她比程念早到一天，已经在宿舍住了一夜。 见有人进来，女生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冲程念甜甜地笑了笑。 “你好，我叫林菲菲。” 女生长了张娃娃脸，模样大概有四分。但她化着精致的妆，乍一看算是有个六分左右。 程念浅浅扯了下嘴角，友善地做了番自我介绍。 程之远给程念铺床的时候，林菲菲冲她小声问道：“这是你男朋友？” 程念笑着摇摇头，“他是我哥。” 林菲菲立刻羡慕道：“你哥对你真好，竟然还肯给你铺床。我哥就知道吃喝玩乐，根本不搭理我。” 程念不知道该怎么接这种话。 总不好说程之远超级宠爱她，在林菲菲的心上继续补刀。 她微微有些尴尬地笑了下，“我哥就是嫌弃我笨手笨脚，平日在家里也不待见我。” 林菲菲听到后脸上果然露出了些许平衡的神色，笑着安抚道：“看来大家都一样。” 程念看到后黯然地垂下了眼眸，心里又是一阵酸楚。 她不排斥接触新的朋友，只是怀疑自己有没有那么幸运再遇到第二个像米乐一般的人。 整理好宿舍后已经是中午，程之远邀请林菲菲一起去吃饭，也算帮程念打点下人际关系。 下楼的时候，正巧碰到了周永安。 周永安一看到程念就笑起来，伸出手递给她一张电话卡和一张字条。 “刚说带你去办卡给忘了，我给你办了一张。这是我手机号，在学校有什么事随时可以联系我。” 程念也不知道东北人是不是都这么热情，但想到之前的小胡子，感觉好像的确如此，于是笑着接了下来。 “谢谢，办卡的钱我给你。” 周永安摆摆手，“没事，不用。” 程之远一眼就看得出这个小伙子在想什么，见他还算朴实的样子，客气道：“正好我们去吃饭，一起。” 周永安这次倒没再推辞，眉开眼笑地说了声，“谢谢哥。” 一行人在校外随便吃了点东西，周永安继续下午的迎新工作，林菲菲则回了宿舍。 程之远和陪着程念在校园里逛了一圈，兄妹俩天南海北地瞎聊了一会儿。 临走的时候，程之远抱了抱程念，“真不用哥再陪你两天了？” 程念笑，“我都多大了，你快回去帮爸的忙。听妈说公司这一段时间都挺不顺利的。” 程之远飞快皱了下眉，然后在程念头上摸了把，笑道：“你不用操心这些事，赚钱的事就交给哥去做，你开开心心生活就行，明白了吗？” 程念乖巧地应了声。 程之远走后，程念长长舒了口气，一个人身处异乡的孤独感一下子涌了上来，怅然地回了宿舍。 宿舍里，林菲菲正在对着电脑学化妆技巧。 她似乎真的很爱化妆，属于她的那个桌子上已经摆了满满一桌各式各样的化妆品，整个屋子里都是胭脂水粉的味道。 见程念进来，她热情道：“你哥走了吗？” 程念应了一声，有些疲惫地躺到了床上。 林菲菲关掉视频，走过来安抚道：“你是第一次离开家，别难过，很快就会习惯的。” 说着林菲菲拉了程念一把，亲切道：“我新学了一个好看的眉形，给你修一下。你是鹅蛋脸，画上一定特别好看。” 程念单纯是有点累。 她勉强坐了起来，为难道：“我不怎么化妆。” 林菲菲已经举着刮眉刀子，兴致勃勃地坐在桌子前等着她了，甜腻腻道：“来嘛来嘛，给自己一个新面貌，迎接全新的大学生活。” 程念不知道林菲菲这么能撒娇，有点不好意思地走了过去，委婉道：“稍微修一下就好。” 林菲菲一口答应道：“放心，我从十二岁就开始化妆了。” 冰凉的刀片贴着程念的皮肤，发出沙沙的声音。 很快，林菲菲把镜子举到程念面前，欣喜道：“你看，是不是很优雅。” 看着镜子里只剩下两条细细眉毛的自己，程念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说难看，倒也不难看，只是有点像上世纪六十年代的女人。 感觉程念不是很喜欢，林菲菲从自己的衣柜里翻出一件旗袍。 “咱俩身材差不多，你把这个穿上，等会儿我再给你卷一下头发，绝对美呆了。” 程念皱眉道：“这就不用了。” 林菲菲从抽屉里掏出自己的卷发棒，大方道：“不用跟我客气。” 程念无奈地试了下林菲菲的衣服。 但她身材比林菲菲好很多，穿不下这件袍子。 林菲菲只好作罢，开始摆弄程念的头发。 折腾了两三个小时，终于给程念弄了头大波浪，这个发型倒是比较适合细长的眉毛。 担心林菲菲还要对自己做别的，程念看着镜子佯装惊喜道：“哎呀，真好看。” 好看到程念觉得她要是真的穿上林菲菲给的那件衣服，就可以去大上海舞厅里唱歌了。 林菲菲真心非常满意自己给程念做的造型，盯着她看了又看，开心道。 “你可真是太美了。走，我们去吃饭。” 程念瞪大了眼。 “嗯？” 第116章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林菲菲对着镜子补了下粉底，“你不饿吗？已经六点了。” 顶着这样一个造型去食堂吃饭，程念宁肯饿死。 她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往洗手间走去，“那我先洗个头。” 林菲菲一把拉住她，可爱的娃娃脸嘟起来，“你干嘛，这多好看。” 说着林菲菲眉飞色舞地凑到程念身边，“我给你讲，食堂里有一个超级帅的小哥哥在勤工俭学。我已经打听好了，他跟咱们一样是大一新生，土木工程系的，今天咱俩必须有一个人把他拿下。” 程念一脸为难地看着林菲菲，心说这是干嘛呢就要把人家拿下。 见她一脸的志在必得，程念含蓄道：“这才刚开学你就选好目标了？” 林菲菲拿出一管大红色的口红，拧出来擦在程念嘴巴上，严肃道：“再挑就都是别人剩下的了，我今早去吃饭的时候他在的那个窗口就已经大排长龙，清一色全是女生。那个场面你都想不到多恐怖。” 程念哑然失笑，“有没有这么夸张。” 林菲菲用棉签帮程念仔细修饰了一下唇形，认真道：“你信我，姐妹。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得到他的电话。” 程念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 涂了红唇后突兀感终于没有那么重，便换了身衣服和林菲菲一起去了食堂。 走了老远终于到了工程系的食堂，一进门程念体会到了林菲菲的“恐怖”是什么意思。 食堂很大，大概有二十来个窗口，然而除了第十三个窗口外，其他几乎都没什么人，有也只是男生。 站在队伍的最末尾，林菲菲冲程念挑了下眉毛，“怎么样，我没骗你。” 程念笑起来，一下子倒真的挺好奇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食堂的冷光灯下，原本就白皙细嫩的程念涂着红唇，此刻更是白到发光似的。 她一笑林菲菲就不由赞叹道：“你可真是太适合红色了。” 程念的笑僵在脸上，她半垂下眼睑，若有所思地轻声吐了句，“是嘛。” 上辈子她也很喜欢红色，但李书白不喜欢。所以后来她的衣柜里全是些素色的衣服，口红更是很少涂这种鲜艳的颜色。 察觉自己又在想李书白的事，程念烦躁地在胳膊肘内侧掐了自己一把。 几十个人的队伍排得倒也快，转眼程念他们就到了近处。 程念从队伍里探出身来，想先看看他长什么样子。 打饭的窗口却被围得满满当当，上面还有挡着层玻璃，看不太清楚，只能依稀分辨出是一个很高的男生。 林菲菲凑到程念耳边，激动道：“我给你讲，他还会打篮球哦，之前有妹子看到过，真的老帅了，那个身材简直让人流口水。” 程念笑，“你又不是亲眼见的。” 林菲菲冲程念抛了个媚眼，嬉笑道：“我可以想象。” 程念笑着摇摇头，心中不置可否道：美貌果然是人类永恒的喜悦。 听林菲菲的各种描述，程念期待感也越来越高。 终于林菲菲刷了卡往旁边走去，程念也把自己的卡放在读卡器上。 她抬起头，“我要一份……你怎么在这！” 同样的话语从程念自己嘴巴里说出来，完全是另一种感觉。 当年李书白成绩优异，程念则一塌糊涂。 程念苦苦追求李书白不得，担心他去大学里会认识更多女生。于是用尽各种手段篡改了李书白的志愿，还阻止他复读。 她忍了一个暑假没有联系李书白，就是想在大学里给他一个惊喜。 然而李书白在学校里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厉声质问道：“你怎么在这！” 话一出口李书白就觉得自己特别傻，联想起之前滑档和复读被拒的事，他立刻反应过来，一下子冲到程念面前，怒道：“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对不对？” 程念自知理亏，但也没打算隐瞒，讨好道：“你不要生气，我这么做也是为你好。你想想看，如果你和我在一起，那我家的钱就都是你的了。你不用学就可以领先好多人很多年，为什么非要为难自己。” “即便你去了南都又怎么样，奋斗十几年在帝都买不起一个洗手间，何苦呢。我比大学对你来说重要多了懂吗？” “够了。”李书白咬紧牙关，目眦欲裂地瞪着程念，忍着极大的愤怒颤声道。 “你这种人是不是永远不明白理想是什么。你知道不知道我每天要写多少习题，晚上几点睡觉，早上几点起床，这样的日子我又过了多久。你不知道，程念，你心里只有你自己。你觉得你喜欢我，就能替我考虑，但我不需要！” 当时的程念看着李书白，只觉得他不识抬举，狡辩道：“我就是知道你很辛苦，所以不愿意你再过那样的生活了。而且我有什么不好，不比你那温吞扁平的青梅好一万倍？” 李书白一把揪住程念的领子，“你还敢提她。” 程念终于有点恼了，“我怎么了？我是给了他们家钱，但选择是他们自己做的，但又没逼他们离开，明明是他爸见钱眼开。” 李书白吼道：“那是因为她妈妈需要钱治病。”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是我让她妈妈生病的吗？” 李书白松开手，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经全是漠然，他用一种无奈到绝望的语气，低声开口道。 “程念，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程念立刻没皮没脸地笑起来。 她伸手揽住李书白的脖子，眼中赤裸裸地写满了对他的渴望，甚至有些癫狂，一字一句道。 “我想要你。” 李书白的眼帘半垂着，咬咬牙点了点头，自暴自弃那般应了句。 “好，好，我和你在一起。” 如今看着窗口里穿着作训服，围了个白色围裙，一只手拿着饭勺的李书白，程念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哭，脸上应该有什么样的表情。 只是突然很想问问李书白。 “事到如今，理想对你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吗？” 第117章 难不成他是你前男友? 李书白似乎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见到程念。 看着眼前眉眼精致红唇欲滴的女生，李书白从口袋掏出一包纸巾放在餐盘最小的格子里，也没问她要吃什么就擅作主张盛了几个菜，轻飘飘说了句。 “我滑档了。” “你！”程念的小手紧紧捏成拳头，怒目瞪着眼前的人。 连她那样的成绩都能去南都研究金字塔，李书白会滑档？骗鬼去。 林菲菲听到程念和她心心念的小哥哥在说话，忙凑过来兴奋道：“你们认识？” 李书白把给程念打好的饭放在餐台上，眼神漫不经心地在她脸上扫了扫，像是想看看她会怎么回答。 程念强压住心里的怒意，感觉再说不认识有点假，淡淡应了句，“嗯，我们之前是同学。” 林菲菲欣喜地瞪大了眼，想借这层关系和李书白套套近乎。 程念却已经端起盘子往餐桌走去。 她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想快点从李书白面前离开。 林菲菲不好表现得太见色忘义，冲李书白笑了笑，也赶紧跟着程念走了。 两人的餐盘都往桌上一放，林菲菲看着自己面前的正常菜量，再看看程念盘子里几乎快满出来的肉肉，眼睛笑眯眯地弯起来。 她带着些许试探的口吻，假装欣喜道：“你们俩关系蛮好嘛。” 程念看着盘子里放着的纸巾，飞快皱了下眉。想着如果说别的林菲菲肯定要追问，便直接道：“他之前是班长，对大家都很好。” 林菲菲识趣地没再问别的，脸上重又挂回天真可爱的笑容，冲程念雀跃道：“姐妹，有了你，我就已经赢在起跑线上了。快把他电话号码告诉我。” 程念这才想起之前林菲菲和自己说要追求这个人的事，尴尬道：“啊，我没有。我和他不是很熟。” 林菲菲有些失望，随即眨眨眼，机灵道：“没关系，也不用特别熟，能说上话就行。等一会儿他就下班了，洗完澡之后他会去操场跑步，我们等着去那偶遇他。” 程念看着林菲菲，就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不，也许她比林菲菲还要疯狂十倍。 她不是要在李书白的人生中偶尔出现，她要李书白的人生里就只有她。 想到那些事，程念就觉得头疼欲裂，不忍心继续想下去。 她抽出张纸巾抹掉嘴上的口红，推辞道：“我今天有点累了，而且其实我和他之前关系很不好。我去的话帮不到你什么，很可能还会连累你被讨厌。” 林菲菲又看了眼程念面前的餐盘，然后一把拉住她的手，语重心长道：“那都是之前。现在你们都背井离乡，在这个城市里你就是他最亲近的人啦。” 见程念还是为难的样子，林菲菲开玩笑似的说了句，“难不成他是你前男友？” 刚刚说完和李书白关系不好，程念下意识就摇了摇头，“不啊，不是。” 林菲菲笑起来，冲程念撒娇道：“那不得了。你就陪陪我，你负责介绍我，剩下我自己来。好姐妹，你总不忍心看着这么大一块肥肉被别人吃掉。” 林菲菲本就是娃娃脸，撒起娇来程念根本招架不住。 她也不想一开始就把和室友的关系搞得很僵，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吃过饭林菲菲还要给程念补妆，被她拒绝了。 这回林菲菲终于没再坚持，笑道：“操场灯光暗，涂了也没人看得到。” 哈北大有两个操场，一个在学校最东边，一个在最北边。北边这个是新修的，是标准的田径场。 程念和林菲菲沿着最外圈走了两圈半，才终于在不怎么明亮的灯光下找到了李书白的身影。 林菲菲忙拉着程念跟着跑上去。 本想假装偶遇，却发现实在跟不上李书白的速度，只好无奈地停下，等着他跑完一圈回来。 程念扶着路边的灯柱子喘了几口气，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跟着林菲菲受这个罪。 李书白三千米第一名，她俩怎么可能追得上。 正心烦的时候，有人递了瓶水到程念面前来。 “喝点。” 程念直起身子，看到周永安正站在那。他穿了件球衣，身上汗津津的，似乎刚刚跑完步。 程念看了林菲菲一眼，发现她手里也有一瓶水，总算安心地从周永安手里接过了瓶子，礼貌道：“谢谢你。” 周永安大咧咧地笑了下，没话找话道：“别老跟我客气呗。这，你俩也来跑步啊。” 程念尴尬地应了声，“对，来跑步。” “也好，过两天要军训，提前锻炼下体能。不过咱们学校军训还算人性，差不多就是走过场。看天气预报这两天也不热，比去年凉快太多了。” 周永安在程念身边慢慢走着，滔滔不绝地讲起自己军训时的趣事。 可能是因为之前和小胡子相处过，程念对东北人有着莫名的好感，也愿意和周永安多说两句。 林菲菲心思全在李书白身上，一步三回头的，生怕错过他。 但周永安的语言似乎有一种莫名的魔力，林菲菲听了没两句就凑过来跟他们一起讨论起来。 林菲菲本就带点自来熟，跟周永安很能聊到一起去。 程念话最少，夹在两人中间不太好意思。好几次想往一边走周永安总是能提前叫住她，问她些有的没的。 终于，周永安和林菲菲聊到哈北和沈南的口音问题，两人情绪都有些激动。 程念见状身子稍微往后退了退，想要趁机闪到林菲菲旁边。 许是想要离开的愿望太过迫切，没注意到后面的人。程念刚走过去就感觉自己的肩膀被带了下，差点把那人绊倒。 程念说完对不起就看到李书白转过身来，微微喘着看向她。 他穿了件黑色的工字背心，下面配着条短裤。九月份的天气依旧炎热，即便是这个点也不怎么凉爽。李书白只跑了两圈，身上已经是薄薄的一层汗。 矫健的线条在温润的皮肤上凸显出来，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在向外散发着一种危险的灼热感。 程念顿时感觉自己被撞到的肩膀开始微微发烫，就快把她整个人烧着了。 林菲菲见是李书白，眼神立刻变成星星状，嘴角止不住地往上翘起。 她把程念往前推了推，欣喜道。 “哎呦，这么巧啊。” 第118章 他喜欢什么样，我就变成什么样 程念被推到李书白面前，不得不勉为其难地跟着咬牙说了句，“真巧啊。” 周永安的目光在他们三个身上来回打量了一番，然后落在李书白身上，笑着问道：“书白，你们认识？” 李书白来报道得早，当时学校里就周永安一个迎新的高年级人员。见是同系的学弟，周永安对他比较关心，食堂的工作也是他替李书白找的。 李书白还没说话，林菲菲先解释道：“他俩之前是同学。” 说着，林菲菲朝李书白看去，娇笑道：“听说你还是程念的班长。” 李书白的目光从程念脸上收回来，礼貌地应了声。 周永安笑道：“那一块儿走走，正好我给你们讲讲哈北大一些校园传统。” 李书白没有推辞，默默走在程念身边靠外道的位置。 炎炎夏日的夜晚，程念觉得自己就像走在一个火炉旁边似的。 她的目光低垂，认真地看着眼前的红色塑胶跑道。耳朵根本听不进去周永安说了什么，倒是把李书白的呼吸声听得清清楚楚。 一呼一吸之间，程念的脑袋里乱糟糟的，像白皇后的炼药罐一样。 她想，要不是因为自己，李书白怕是疯了才会来到这种堪堪达到一本及格线的地方上学。 但李书白明明又说过不会再纠缠她，所以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而且上次还见到他和唐嫣然一起去看房子了，那又是怎么回事。 太多的问题像一团被猫猫玩得乱七八糟的毛线，纠缠在程念心里和脑子里，让她难受得要命。 不过此刻程念最为纠结的倒还不是这些问题，她想不通的是，李书白怎么有钱交学费。 在这里上一年的费用，在南都恐怕能直接上完四年，他哪来的这么多钱。 忆起李书白之前在会所打工的经历，程念心里蹦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她给否了，她知道李书白不是那样的人，不然的话上辈子他早就该从了自己。 想到李书白刚刚在食堂里穿着白色围裙的样子，程念心里怪难受的，甚至还有点想哭。 虽说劳动光荣，工作不分高低贵贱，她还是很不舒服。 程念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但她多少能理解当初程之远见她倒贴李书白还不被待见时的愤怒和心酸。 “程念，程念？” “嗯？” 林菲菲碰了下程念的肩膀，“学长问你话呢，你爱吃什么水果。” 出神被抓包，程念多少有点尴尬，想也没想就随口道：“苹果。” 话一说出来，李书白轻轻笑出了声。 林菲菲不放过李书白的任何反应，立刻道：“你也爱吃苹果吗？” 李书白侧过脸看了程念一眼，低声道：“嗯，冬天的时候喜欢吃，夏天就不喜欢。” 程念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说这是内涵谁呢？ 更让程念有点不爽的是，她本以为李书白不会怎么搭理林菲菲，没想到他的话还挺多。 林菲菲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偶尔还会主动说两句。 原本四人并行的队伍，逐渐演变成她和周永安走在前面，林菲菲和李书白走在后面的样子。 听到身子后面传来咯咯的笑声，程念觉得刚刚心疼李书白的自己纯纯又在犯贱。 人家根本就是来开始新生活的，跟她有个毛线关系。 程念和周永安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耳朵却不受控制地长长地伸到了脑袋后。 “留个联系方式呗。” “好。” 听到这段对话，程念直想在自己脑门上刻四个大字：愚不可及。 想了想还是觉得再加上自作多情会更加贴切些。 当初说给李书白那些话，此刻程念都想原封不动地还给自己。 “不要总觉得别人干啥都跟你有关系，你是人民币？没你不行吗？” 真是药石无灵的蠢，比金字塔尖还要高级一级。 不，十级。 见程念不太开心的样子，周永安体贴地问道：“你是不是想家了。” 被周永安这么一问，程念的胸口立刻涌上一股酸意，紧跟着眼眶也红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孩子，受了委屈就想回家找妈妈哭诉。 程念这个婉约的造型再加上泫然欲泣我见犹怜的模样，一下子就触到了周永安心底有关于喜欢的柔软地方。 他忍不住伸出手，想拍拍程念的背安抚她，却冷不丁被身后的人喊了一声。 “学长，该回寝室了。” 周永安讪讪地收回手，朝程念安慰道：“没事的，刚开始都是这样，再过两天就会好些。其实大学生活挺有意思的，能交到很多朋友。开心点，遇到麻烦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此时李书白已经走到程念和周永安面前。 看到程念眼眶微红，眉头蹙起楚楚可怜的模样，李书白看似漫不经心地轻声问了句，“怎么了？” 程念的眉心立刻拧得更重，她没好气地看了李书白一眼，全当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和周永安道了句再见后，程念转过身拉着林菲菲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林菲菲高兴得不得了。像只小蜜蜂一样和程念交代自己的战况，还把李书白的手机号拿出来给她看。 “姐妹，我真的太爱你了。要不是你，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要到他的联系方式。” 程念讪讪地笑笑，“这跟我没关系，你这么可爱，自己去要他肯定也会给的。” 林菲菲开心地笑起来，想要了解李书白更多，兴冲冲朝程念问道：“你说他会不会喜欢我这种女生啊，他以前有女朋友吗？是那种类型啊。” 程念尴尬道：“我不知道，我和他真的不熟。” 林菲菲有些失望地嘟了下嘴巴，随即又兴奋道：“没关系，他喜欢什么样，我就变成什么样。” 程念想说这是不是有点太卑微了，话到嘴边还是没说。 一是不想挑战别人的三观，二是不想掺和林菲菲追求李书白这件事。 人家怎么高兴怎么来。 眼看着程念他们走出操场，周永安一把揽住李书白的脖子，急切道：“书白，我对你怎么样。” 李书白目光如水，淡淡看了周永安一眼，感激道：“学长对我很好，还给我找了工作。” 周永安欣慰地笑起来，“所以学长有困难的话，你也会帮我的对。” “嗯。” 周永安拍了拍李书白的肩膀，“很好，能不能跟我说说你同学的事。” 李书白眸光微转，低声问：“怎么了？” 周永安砸了下嘴巴，目光放到几百光年外的星空上，深沉道：“你知道什么是一见钟情吗？” 李书白似是思索了一阵，幽幽开口道：“我知道。” “我觉得我第一眼看到她就喜欢上她了，她身边还有一个挺俊的男人。” “你说她哥？” 周永安鸡啄米似的点点头，“我当时心里瓦凉，但还是抢在其他人面前走了过去。后来知道是她哥，简直不要太开心。我们中午还一起吃饭，看得出她哥挺喜欢我的，我觉得我已经成功一半了。” 说着，周永安冲李书白挑了挑眉毛，意味深长道：“所以，你应该懂我的意思了。” 李书白走到周永安的对立面，平静地看着他，嘴角甚至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我懂了。” 周永安正准备夸他的时候，李书白又补了句。 “但是学长，我也喜欢她。” 【作者有话说】 米（翻剧本+烦躁）：这就真的没我戏份了？ 桃（捂脸走） 米（抓住）：我接受度很高的，夜光剧本也可以聊哦。 谢（小声）：其实我也… 米（打断+拎过来暴揍）：快给我滚你这个害人精。 桃（讨好）：乖宝我们番外见。 —— 感谢七猫书友_0的金币打赏，感谢宝贝子们的投票，爱您。 第119章 回家看你妈去 周永安愣愣地看了李书白两眼，然后坦荡地笑起来。 他伸出手在李书白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不带一丝心机地率直道：“那我们公平竞争。” 李书白垂下眼帘，淡淡应了声，“好。” 回宿舍的路上，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周永安偶尔会朝李书白看一眼，看他那模样心里又直打鼓，脸上也不由愁云惨淡的。 这怎么竞争啊，他长这个样子，根本就不公平。 可转念一想，既然他俩之前就是同学，如果程念喜欢李书白的话，他们应该早就在一起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而且刚刚看程念对李书白的态度也不怎么好，这是不是就说明她根本就不喜欢帅哥这一挂的。比起外貌，她一定更欣赏人的内在。 啊，她可真的是个有深度的女孩子。 这么寻思周永安顿时觉得更喜欢程念了，自信心也找回不少。 回到宿舍后，他斟酌了半天，给程念发去消息。 【校门口有一家冰豆浆特别好喝，我带你去尝尝】 想到这张新卡上面应该没有任何人的手机号码，他又赶紧把自己的名字发了过去。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周永安收到了程念的回信。 【好的】 周永安不自觉傻乐起来，满脸幸福地回复道。 【那明早八点半我在你寝室楼下等你】 同寝的齐峰见他一脸花痴样，揶揄道：“呦，我周哥这是怎么了？看着跟那叫春的猫似的。” 周永安乐呵呵地从床上伸出一只脚，在齐峰肩膀上踢了下，“滚蛋，你才发情呢。” 见周永安没直接反驳，齐峰哈哈大笑起来，拿起桌面上的手机，开始在寝室群里发语音。 “注意了注意了，老二要谈恋爱了。” 周永安哭笑不得，心说这才哪跟哪啊。 这会儿还没到他们开学的时间，周永安迎新来得早些，齐峰也刚到没两天，其他人还没来报道。 群里很快有人回过来消息。 老三说：“迎新队伍里的还有一个好人吗？” 老四说：“下贱，那是谈恋爱吗？那就是馋学妹的身子。” 齐峰回道：“不是为了见学妹谁来迎新啊。” 周永安从床上跳下来，勒住齐峰的脖子，用他的手机发了句，“你们别听老大胡说。” 老四发来一串爆笑，“哈哈哈，听听，老二都变得娘们唧唧了。你不要胡说，不要乱讲，哎妈呀，老子要被恶心吐了。” 老三安抚道：“老四就是嫉妒，母胎单身这么多年，见不得老二好。” 老四不服气，两个人很快在群里乌烟瘴气地骂了起来。 齐峰和周永安也在线下闹了一阵。 齐峰壮得像个黑猩猩似的，没两下就把周永安制服了。 他把周永安按在桌子上，用手拍拍他的脸，八卦道：“人姑娘长什么样啊，有照片不？” 周永安挣扎着，“我就跟人家认识一天，哪来的照片。” 齐峰啧啧道：“才一天你就喜欢人家，老四说的一点都没错。” “滚犊子。” 齐峰笑起来，“没照片就带出来见见呗，让我看看叫我们老二一见倾心的姑娘是个什么样。” 周永安用还能活动的腿踢了齐峰一脚，笑骂道：“回家看你妈去。” 结果就是周永安被结结实实地收拾了一顿，第二天被逼无奈地带着齐峰一起去了程念寝室楼下。 程念收到周永安消息的时候，正在躺在床上怅然地翻着手机通讯录。 她心里烦，却又不知道该给谁打电话。 何云飞音讯全无，杨展复读，米乐住在她心里。程念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她不高兴，突然感觉身边一下子竟没有个能说话的人。 她放下手机，把头埋在被子里深深叹了口气。 忽地，身边的林菲菲尖叫了一声，从自己的床上一步跃到程念这边来。 程念被吓了一跳，忙探出头来，问道：“怎么了。” 林菲菲一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猛地按住程念的肩膀摇起来，激动得面膜都快掉了，“啊啊啊，你快看，李书白回我消息了。” 程念瞥了眼林菲菲的手机。 长长的对话框里，只有末端一个字是李书白发的。 程念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林菲菲似乎也不需要程念回答，她盘腿坐在程念的床上，随手扯过脸上的面膜扔到垃圾桶里，自顾自道。 “李书白好高冷啊，他以前就是这样吗？” 程念应付地嗯了声，把被子拉得更高了些，无声地表示了对林菲菲的抗拒。 然而林菲菲根本没有注意，她的目光一直放在手机上，微微皱眉道：“怪不得我给他发去十几条消息，他只回了我一条。” 程念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回什么了？” 林菲菲笑道：“我说早点睡晚安，他说好。帅哥就是拽啊，啊哈哈哈，我好爱。” 说着，她在程念身边躺下去，把脸凑得离程念老近，“姐妹，你再给我讲讲有关他的事情呗。” 程念看向另一边，有些无奈道：“我不知道，没关注过他。” “可是他很帅哎。” 程念抿抿嘴，感觉自己逼真的假笑已经快用完了。 她现在真的一秒也不想听到有关李书白的任何事。 房间里正好响起一声短信提示音，林菲菲赶忙拿起手机，看了下又有些失望道：“不是我的。” 前一段时间某果的新品发布，一时间大家拿的都是一样的手机，铃声也一样。 程念从枕头下把手机拿出来，才看到上面有一条消息。 她刚解锁屏幕，林菲菲的头就伸了过来，好奇道：“是谁啊。” 话音刚落，【我是周永安】几个字就出现在了对话框里。 林菲菲眼睛一亮，笑道：“学长喊你吃饭哎，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他应该只是比较热情。” “热情？你知道他一天要接待多少新生吗？为什么偏偏喊你去吃饭。” 程念摇摇头，她不想谈恋爱，也没往这方面想。 林菲菲在程念的脸蛋上摸了把，嬉笑道：“哎呀呀，我觉得他肯定是喜欢你。” 程念十分勉强地扯了下嘴角，开始编辑消息，准备回绝周永安。 林菲菲看到程念打了个“不好意思”之后一把拂开了她的手，郑重道。 “姐妹，我觉得你的态度很不端正。” 第120章 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程念坐起来，语气已经有些不耐，“你什么意思？” 林菲菲忙讨好道：“别生气别生气，我的意思是既然到了新的环境来就应该多认识些朋友。关于周学长喜欢你这件事也只是我瞎猜的，他不一定这样想啊。你不要这么着急拒绝他嘛，搞得我像个罪人似的。” 程念本想借机和林菲菲把话讲清楚，希望她能和自己保持点友好距离。但她这么一示弱，程念满肚子的话就只好又都憋了回去。 林菲菲笑起来，直起身子凑到程念身边，软声软语道：“好啦，大不了我明天陪你一起去，就当交个朋友嘛。” 程念皱了下眉头，觉得林菲菲说得也不无道理，她的确应该认识些别的人了。 总是活在舒适圈的话，人会废掉的。 第二天程念还没起来的时候，林菲菲已经洗完澡坐在化妆桌前开始打扮自己。 程念睁开眼就看到她带着全妆，正在用夹板固定自己的刘海。精致的不像是要去吃早餐，而是出席什么宴会。 见程念醒来，林菲菲笑道：“猫宁，美美的一天又要开始啦。” 程念迷离着双眼问道：“几点了。” “七点半。” 想着还早，程念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没两分钟林菲菲就把她从被窝里拉起来，“宝贝，太阳晒腚了，赶紧起来洗脸刷牙。” 程念皱眉道：“干嘛，早着呢。” 林菲菲举着自己的小镜子来到程念面前，“你看看你的发型，乱成鸡窝了都。赶紧起来洗澡，等下我重新帮你卷一个。” 程念睁开眼看了一眼，发现果然真如林菲菲说的那样。不过她实在不想再摆弄自己的头发，于是坐起来看着林菲菲认真道：“不用了，我不喜欢这些。” 林菲菲嘟了下嘴巴，识趣道：“但你总要洗头。” 程念应了声，“再睡半个小时我就起来洗。” 林菲菲总算没再说什么，乖巧地在半个小时候叫醒了程念。 楼下，周永安和齐峰早早就等在路边。 周永安反复交代齐峰，“记住，等下见了人一句没用的废话都不要讲。” 齐峰闭紧嘴巴。 周永安瞪了他一眼，“你听见没。” “你不是让我别说话。” 周永安没好气道：“我是说在人家姑娘面前。” 齐峰大笑起来，“你放心，我绝对打个喷嚏都要先请示一下。” 正笑着呢，程念和林菲菲从宿舍楼里走了出来。 周永安忙踢了齐峰一脚。 齐峰马上立正站好，眼睛朝女寝大门看去。 见到两个可爱的小学妹朝自己走来，齐峰忍不住在周永安耳边小声说了句，“你小子有点本事啊。” 周永安在背后掐了齐峰一下，没再理他。 程念见周永安也带着一个朋友，心里算踏实些。 介绍他们认识后，周永安带着大家朝门口的包子铺走去。 快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周永安在传达室忽地瞥见了李书白的身影。 他对李书白这个人倒是没什么想法，但也不会傻兮兮地给他和程念制造机会。 于是周永安没有看见他，并说些笑话吸引大家注意力。 谁知道刚刚说好打喷嚏就会举手示意的齐峰突然喊了句，“呦，书白，干嘛去了？” 林菲菲的头立刻朝齐峰眼神的方向转去，就看到李书白正在朝他们走过来。 她立刻趴在程念耳边欣喜道：“出门吃个早餐都能遇上，看来我俩还有缘分的，幸亏没有偷懒不化妆。” 程念看看林菲菲精致的模样，又想到自己连头发都没怎么梳，尴尬万分地附和了句，“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周永安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直想把齐峰的嘴给缝起来，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你认识他？” 齐峰一脸无辜道：“打球认识的啊，怎么了？” 周永安深吸了一口气，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 说话间李书白已经到他们面前。 见到周永安和齐峰，李书白客客气气地喊了声学长。 齐峰热情道：“吃早餐了没，一起。” 林菲菲也搭话道：“学长说校门口这家店的冰豆浆特别好喝。” 李书白的目光在程念的脸上轻轻扫了下，淡然道：“不用，我吃过饭了。” 周永安不想表现得太小心眼，也笑着关切地问了句，“早上没去兼职吗？” 程念一想到李书白食堂的工作就不舒服，皱起眉看了他一眼。 李书白礼貌地笑着，“没，我今天休息。” 齐峰豪爽道：“那正好，下午老三和老四都回来，咱们喝酒去。” 李书白推脱了一下，耐不过齐峰的热情，只好答应下来。 林菲菲见李书白要和他们聚会，也主动道：“学长，也带上我和程念呗，人多了热闹嘛。” 齐峰正愁不知道该怎么邀请她们呢，赶紧一口答应下来。 程念一听到林菲菲的话脑子就嗡嗡的，忙摆摆手，为难道：“我不会喝酒，就不参加了。” 林菲菲转过身，可怜兮兮地看着程念，小声讨好道：“别呀姐妹，你不去我也不好意思去了。” 然后大声道：“没关系，周学长会替你喝的，对。” 周永安不想让李书白和程念相处，自己也不愿意错过这样的机会，硬着头皮回答道：“嗯，去玩玩，我宿舍的人都挺有意思的。” 李书白就那样站着，眼神和大家一样放在程念身上。 程念直觉得自己就是在动物园坐游览车时被丢出的那只鸡，身边全是虎视眈眈的洪水猛兽。 林菲菲再次对程念露出哀求的眼神后，她终于迫不得已地应了声。 齐峰拍拍李书白的背，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下午联系啊。” 李书白笑着点点头，朝学校里走去。 林菲菲雀跃的就差在程念脸上亲两口，连连道：“你真是我的好姐妹，爱你哟。” 程念欲哭无泪地叹了口气，心说自己一点都不想当这样的好姐妹。 吃过早餐，林菲菲拉着程念去逛了一趟百货大楼。 她买了五条新裙子，回来之后就对着镜子给每一条裙子设计合适的妆容。还要让程念当评审，选出最合适今晚穿的一条。 折腾完自己林菲菲还想折腾程念，被程念严词拒绝。 但林菲菲似乎对化妆这件事有什么执念。 在她软磨硬泡外加撒娇的攻势下，程念无可奈何地同意她给自己画了眉毛和口红。 画完之后林菲菲神秘兮兮地笑了笑，从购物袋里摸出一条旗袍，冲程念挑眉道。 “锵锵，没想到，我给你买了新袍子。姐妹，相信我，你穿上这身一定美翻了，整条街都要被你炸掉。” 程念觉得林菲菲好像把自己当成了她的芭比娃娃。 不想再跟她磨嘴皮子，程念索性直接拿过来换上，了却林菲菲的心愿。 裙子虽说不是定制的，穿上效果也不错。配合着程念的妆容，愈发显得她温婉优雅。 林菲菲看着程念，也不知是不是开玩笑的说了句。 “幸好你不喜欢李书白，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抢呢。” 第121章 男生不太喜欢主动的女生 程念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局促。 好在林菲菲说完就低下了头，专心的开始取假睫毛，没有注意到她。 程念很快恢复神色，干笑两声岔开话题道：“裙子多少钱，我给你。” 林菲菲笑起来，边对着镜子粘下睫毛边说：“哎呦姐妹，不要跟我客气。” 对着镜子又细心修整了十来分钟，林菲菲总算满意了自己的妆容。 下午约莫六点多那会儿，周永安给程念打电话，说在学校后门等她们俩。 程念和林菲菲到的时候，就看到五个男生站在一起。 齐峰在和李书白说话，周永安身边则围着另外两个她们都没有见过的男生，应该就是齐峰说过的老三和老四。 见程念和林菲菲走过来，他们都齐刷刷地朝她俩看过去。 老四陈小俞小声道：“我c，老二你撞大运啊，明年我也要来迎新。” 说着，他咂摸了一下嘴巴，“我喜欢左边这个。” 老三王蒙扶了扶眼镜，附和道：“我也是。” 周永安往他俩面前一挡，低声道：“都给我滚。” 齐峰笑，冲他俩挤眉弄眼道：“那就是老二看上的人。” 陈小俞嘻嘻笑起来，开玩笑道：“这不是那什么想吃那什么肉嘛。” 王蒙伸手在陈小俞腰眼上戳了一把，“损不损啊，哈喇子都流出来了，你不想吃？” 齐峰毫不留情地嘲笑道：“他连贼胆都没有，就一怂炮。” 碍于两个大美女就在眼前，陈小俞没有动手动脚，恶声恶气地冲两人放了句狠话，“回去给我等着。” 齐峰满不在乎道：“别等回去啊，等会儿你给我喝趴下不就完了。” “滚蛋，你就是一河马。” 平常一个寝室里嘻嘻哈哈就算了，如今李书白就站在一边，周永安脸上多少有点挂不住。 他不禁下意识朝李书白看了一眼，发现对方的眉头微微蹙起，看起来有些不悦地盯着程念来的方向。 周永安正寻思着这是个什么表情，林菲菲甜美的声音就在面前响了起来。 “学长们好。” 齐峰他们几个立刻人模狗样地应了声。 李书白在程念走近后神色恢复平常的模样，目光也没有再刻意往她脸上放。 周永安介绍了一下老三和老四，一行人来到隔壁街上的一个烧烤摊上。 林菲菲想和李书白靠得近一点，路上一直把程念往他身边推。 程念要把她拉过去，林菲菲又害羞道：“我这直接上多没面子，你得给我打掩护啊。” 程念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不会。” 林菲菲笑，“没事，等会儿你坐到我俩中间。我假装跟你聊天，自然地就可以跟他搭上话了。” 程念皮笑肉不笑地勉强哼了一声，不怎么赞许道：“你这是不是太迂回了。” 喜欢一个人哪有这么费劲，直接告诉对方不好吗？ 想到自己曾经的失败经历，这句话程念没说出来。 林菲菲含羞带臊地低头笑了笑，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给程念传授道：“男生一般都不喜欢太主动的女生。” 程念顿时感觉心上被狠狠扎了一刀。 她这边血还没擦干净呢，林菲菲又补了一句，“而且倒贴多没面子啊，以后即便在一起了也不会被珍惜的。” 程念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闷闷地应了声。 到了烧烤摊上，林菲菲见李书白拉出椅子，赶紧拥着程念走到他身边坐下。 李书白礼貌地往旁边挪了下，之后就再没朝她们这边看过来，一直在和齐峰他们说话。 程念这身旗袍看着好看，但稍微有些短。叉虽然开得不高，一坐下也要露出半截大腿来。 本身旗袍这种衣服观赏性就远远大于实用性，程念出来前就做好了觉悟。 她坐下去的时候屁股只有一半在椅子上，腰板挺得笔直，总算没有破坏这件衣服的美感，也不至于露出太多的腿。 周永安见程念和李书白坐在一起，心里虽然有点不舒服，但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桌子也不大，人跟人之间离得不是很远。 点完东西之后，林菲菲开始实施自己的战略。 她先是和程念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然后装作一时兴起的样子拍了李书白一下。 “哎，你俩都是从帝都来的，那有什么特色小吃吗？” 李书白这才朝她们这边转过身来。 程念不好靠在椅背上，有些别扭地往后微仰着身子，给林菲菲和李书白腾出交流的空间。 李书白淡淡看了她一眼，礼貌地微笑着回答了林菲菲的问题。 程念夹在两人中间，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只能不停喝水掩饰自己的尴尬。 烧烤上来后，李书白离开了一会儿，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件不知道从哪买来的，很有东北风情的红红绿绿的花外套。 他也没说什么，坐下后不动声色地把外套塞进了程念怀里，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和齐峰他们聊起天来。 程念冷不丁收到一件破布似的花衫子，立刻朝李书白投去疑惑外加嫌弃的目光。 发现对方根本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程念直想把这件衣服顺手丢出去。 但这个姿势坐得久了，程念实在有点不舒服。 她恨恨地哼了声，还是把衣服摊开盖在腿上。如此一来总算能在椅子里稍微靠一靠，没那么难受了。 大家聊天喝酒，几乎没人注意到这件事。 就连林菲菲也是饭迟到一半才注意到程念腿上盖了件花衬衫，问她这是哪来的。 好巧不巧，坐在林菲菲另一边的王蒙突然喊李书白喝酒。李书白整个人都侧了过来，碰杯的时候整个人几乎都要挨在程念身上。 程念忙往林菲菲的方向靠了靠，随口解释道：“我刚去洗手间的时候顺便买的，离这不远有个地摊。” 林菲菲喝了一点点酒，也没在意。 日光西沉到天边，半边苍穹的鱼鳞云都被烧成艳丽的橙红色。 很快夜幕侵袭上来，空气中总算有了些凉意。 周永安整个宿舍都是本地人，喝起酒来虽说不像何云飞形容的江西老表那么恐怖，但也跟牛饮似的。 许是一开始顾忌场上有女生还矜持点，两三杯下肚后都特别放得开。 程念挺喜欢听他们说话，莫名就觉得特别有意思。 陈小俞因为一开始叫板齐峰的愚蠢行为，已经被灌得有点多了。 他本来就贫，这会儿嘴巴就像一把加特林似的，秃噜得直冒火星。 吃饱喝足大家准备散场了，他还拦着不让任何人走，非要众人再陪他去唱歌。 林菲菲只要能和李书白待在一起就举手同意，借着微微的醉意煽动大家一起。 程念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醉了，只好跟着。 到了包厢里，陈小俞先叫了两箱酒，站在舞台中间举着话筒嚷嚷道。 “今天不许有一个人清醒着离开这间屋子。” 第122章 你说水星它没有卫星好孤独 齐峰大笑起来，嘲讽道：“那你这点儿酒也不够啊。” 陈小俞迷离着双眼瞪他，“不够再拿，老子就不信喝不趴你这个虎哔—” 这俩互怼的时候，周永安默默坐到了程念身边。 “不好意思啊，他们就是贼能闹腾。” 程念放下手里的饮料，笑道：“不会啊，我挺喜欢这种气氛的。你看他们，多开心。” 周永安看着程念，眼睛亮亮的，轻声道：“那以后我们聚会都喊上你。” 程念愣了下，全当周永安只是客套，一口答应下来，“好啊，我喜欢和朋友在一起。” 周永安笑起来，眼神瞥到站在点歌台前的李书白后，又有些担忧地问了句。 “李书白和你也是朋友吗？” 话一出口周永安就有点后悔，感觉自己问这种问题实在是有够丢脸，好像对自己很没有自信一样。 事实的确也就是这样。 程念的手指绞在腿上盖着的花外套上，内心一阵纠结，最终还是摇摇头干笑道：“我和他不是很熟。” 她的话音刚落，房间里响起几秒钟钢琴前奏。 钢琴声一下一下敲在程念的心上，像是冬日温暖的脖颈里跌进了几滴冰冷的雨。 然后李书白清洌的声音经过重重电路，带着些许低沉和金属味道从音响里传了出来。 “想约在一个适合聊天的下午，分开很多年满以为没有包袱……” 程念的目光下意识在房间里寻了一圈，然后偷偷摸摸地落在了李书白身上。 屏幕映出的昏暗的灯光中，李书白一手支着点歌台，一手拿着话筒，看似漫不经心地站着，在满是劝酒声的房间里悠悠唱着歌。 这还是程念第一次听到李书白唱歌，在此之前她从未听到过李书白嘴里哪怕是哼哼过任何一段旋律。 周永安听到程念的回答后安心很多，很快就被喊去喝酒。 黑暗的武装下，程念总算敢将眼神在李书白身上多放一会儿。 他又长高了，原本满是少年气的脸庞开始向青年过渡，黑色的合身短袖更是给他平添了几分清冷禁欲的味道。 程念不得不承认，在她见过的所有男性里面，李书白是最适合黑色的。西装也好，短袖也好，哪怕是只系一根皮带也好，都足够撩拨人。 只系一根皮带？ 程念的脑子突然不受控地朝危险的地方展开了想象。 察觉到自己开始胡思乱想后，程念猛地甩了甩头。拿起桌上的冰水灌了两口，耳朵的灼热感终于稍稍降下来一些。 歌声还在继续。 “当我想坦白我们的乐多于苦，你说水星它没有卫星好孤独……” 程念看着屏幕上逐渐变成蓝色然后消失的字，忽然想起那天和李书白在图书馆的对话，小脸慢慢皱巴起来。 “看了什么？” “书上说水星周围没有天然卫星。” 难道他其实是这个意思？ 程念的眼神不由往李书白身上看去，却发现对方的目光也正看向自己的方向。 程念立刻不自然地别过脸，心里就像小时候在侦探动画片里，通过门洞看到坏人的眼睛时那样的惊慌。 林菲菲从洗手间里补妆出来，正好李书白一首歌也唱完了。 齐峰喊他，“书白，别唱了，过来帮我，他们几个欺负人。” 林菲菲见这首歌是李书白唱的，直后悔自己刚刚在洗手间里待得太久。 尽管是在包厢里面的洗手间，听得也没那么真切。 她刚坐下就拉着程念的胳膊，嘟着嘴满是遗憾道：“你怎么不去叫我。” 程念愣愣地“啊”了一声，明知故问道：“什么？” “听李书白唱歌啊。” 程念瞪着无辜的大眼睛，不好意思道：“我没注意。” 林菲菲先是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又笑着拉起程念，“没关系，我们去和他们一起玩。” 程念抗拒道：“我不会喝酒。” 林菲菲冲她眨眨眼，“放心，不让你喝酒。” 说着，林菲菲一把拉起程念，将她带到齐峰他们拼酒的那个桌子前，挤到了李书白身边，冲众人笑道。 “干喝多没劲啊，来玩个游戏。” 陈小俞一听就来劲了，“你说，玩什么。” 林菲菲向服务生要来一些骰盅和骰子分发给大家。 “国王游戏改良版，规则很简单。一人两个骰子，先摇一次，谁的点大谁做国王。国王指定十二以内的任何数字和惩罚方式，再一次谁摇到这个数字，谁就去做。怎么样，来玩吗？” 陈小俞捏起块哈密瓜放在嘴里，晕晕乎乎道：“可以，这个好。” 王蒙呆呆地问了句，“要是没人摇到怎么办？” 林菲菲笑，“那就再摇咯，直到出现这个数为止。先说好啊，我们家程念不喝酒。如果她摇到喝酒的惩罚，就由比她数字大的那个人喝。” 程念握着骰盅，感觉脸上的笑容快要僵掉了，心中哀嚎道。 她能不能不玩这个游戏啊。 程念一边觉得这个林菲菲真是能闹腾，一边又觉得她对自己也挺好，心里非常纠结。 没等她犹豫好呢，陈小俞已经把桌面清空，嚷嚷道：“快开始，老子要做国王，让齐峰这个王八蛋喝死。” 也不知是不是陈小俞幸运，第一轮还真给他摇到了国王。 但他提的要求太过分，大家又就规则展开了一番激烈的讨论，终于能开始好好游戏。 各种条条框框的限制下，陈小俞这个国王当得非常不爽快，憋屈道：“那就摇到七的人，喝五杯酒。” 摇了三轮都没出现这个数字，第四轮的时候程念十分不幸地摇到了七。 她很不好意思地推出自己的骰盅，“那个，有谁摇到八了吗？” 周永安和李书白同时道：“我是。” 他俩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又都看向程念。 程念没敢看身边的李书白的脸色，直接道：“学长替我喝。” 周永安备受鼓舞，一口气喝了五杯。 齐峰开口道：“不对，按照规则他俩都应该喝酒。” 李书白没说话，也倒了五杯喝下去。 接下来几轮程念都在陪玩，既不是国王，也没有被惩罚到。 终于轮到林菲菲做国王，她眯起眼睛笑了笑，大胆道：“数字一样的两个人去洗手间里待十分钟。” 王蒙又呆呆道：“你这一下子惩罚了两个人。” 陈小俞大着舌头回应道：“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国王。” 王蒙没再说话，林菲菲兴奋道：“那我们开始。” 唰唰的摇骰子声音中，林菲菲在心里祈祷一定要让她和李书白摇到同一个数。 然而所有的人依次打开骰盅，程念是三，林菲菲是七，周永安是九，陈小俞是五，齐峰是十一，王蒙是二。 众人都看向李书白。 李书白把自己的骰盅推出去，轻声道：“我也是三。” 【作者有话说】 文中提到的歌曲是陈奕迅的《想哭》 感谢(xqxlyf)，数学好难?，乱世年间三位小可爱的金币打赏，感谢投票的宝贝子们。 谢谢宝子们喜欢，但不要熬夜到很晚哦。 希望大家天天开心。 爱您。 第123章 你也不用离我这么近吧 听到李书白的话，周永安和林菲菲的脸上都闪过一丝错愕和不安。 程念更是匪夷所思地瞪大了眼，心说有没有这么巧的事情。 陈小俞伸长脖子在李书白的骰盅里瞧了瞧，乐不可支地笑起来，催促道：“还愣着干嘛，赶紧进去。” 齐峰也跟着起哄，“十分钟啊，不准多待。” 林菲菲作为游戏的发起人，不好破坏规则，勉强笑道：“快去。” 说话间李书白已经站了起来，眼神漫不经心地放在程念脸上。 陈小俞醉醺醺道：“不准耍赖，我刚刚都学小狗叫了。” 程念觉得自己再不起来就真的像和李书白有仇一样，硬着头皮把盖在腿上的衣服拿了下去，悠悠起身。 陈小俞一下就把他俩拥着推进了洗手间，关上门掏出手机朝里喊道：“倒计时十分钟，开始了啊。” 关闭的门隔绝了包厢里的嘈杂，狭小逼仄的空间陡然安静下来。 程念把脸朝向墙面，无聊地数起放在架子上的卫生香薰颗粒，打算将沉默进行到底。 如此静默了一分钟左右，程念听到了李书白朝自己靠近的脚步声。 仅有个两三步，程念的后背就感受到了一种属于人类的体温。 她知道这种温感很大程度上来源于自己的想象，但还是忍不住猛地转过身。 回头一看，李书白果然还站在离她一步远的地方。 四目相接，李书白黑白分明的眼睛坦荡地落进了程念慌乱的眸子里。然后他的眼睛微微弯起，用一种似笑非笑的声音开口道。 “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也不跟我说话。” 程念将双手环抱在胸前，沉声道：“我和骗子没什么好说的。” 李书白看着她，“我骗你什么了？” 程念怒道：“你说了以后都不会再找我的。” “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滑档了。” “你撒谎！” 李书白的神情突然温柔下来，眼底像是蕴着一层浓浓的化不开的凄色，轻声道：“但我的确没有再纠缠你了，对。” “你！”程念说不出话。 想到和李书白相遇后他的表现，似乎的确是这样。 他没有提过去的事情，没有找自己。看上去已经在开始自己的新生活，甚至还给了别的女生联系方式。 程念正要嘲笑自己自作多情，李书白突然一下子凑得离她特别近，近到程念几乎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小麦发酵出的酒香气。 “你干……” 话没说出口，李书白伸手捂住了程念的嘴巴。 他低下头，在程念耳边轻声道：“小声点，你没发现外面的音乐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吗？” 程念恨恨地把他的手拿下来，不自觉低声道：“那你也不用离我这么近。” 想起曾经程念对贴贴的喜欢程度，李书白苦涩地扯了下嘴角。他往后退了一小步，克制道：“对不起。” 程念瞥了眼李书白那委屈的小模样，心中顿感一阵烦躁。 李书白察觉到程念的不耐烦，又讨好地笑起来。 如此一来程念更是心烦意乱。 她不由皱起眉头，不悦道：“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打扰彼此。” 李书白看着程念，目光像是强力胶一样顽固地粘在她身上，撕都撕不下来。仔细去分别时，这样的目光中还带着一丝隐痛。 他已经在尽力避免打扰到程念了。 自从察觉到程念因为某种无法理解的原因对他感到恐惧和害怕后，李书白就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方式和她相处。 但从大理回来，李书白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做，似乎都无法消除程念对他的偏见。 李书白觉得很委屈，那种怪异的感觉就好像在替某人背了一口巨大无比的黑锅。 那个人和他有着一样的名字，一样的外貌，却做了他未曾做过的事。 单说他们俩之间的矛盾的话，程念不至于对自己有那么大的惧意。 李书白想不通为什么，能感受到的只有她真切的痛苦。 他想：既然程念这么害怕他，那自己索性以后就不要出现好了。如果只有这样程念才能开心，他愿意从此消失在她的世界。 于是李书白尝试回到自己的生活里。 他白天打暑假工，晚上帮李英摆摊，为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做准备。尽量让自己忙碌起来，这样就没有空闲的时间去想程念。 他对自己说：会忘记的，只是重新流回大海而已，没什么大不了。也许有一天能遇到另一道彩虹也说不定。 如果运气好的话。 然而在会所里看到程念坐在一个鸭子怀里后，李书白所有的心理建设统统失效，嫉妒和愤怒的火焰顷刻就将他辛苦建立起来的城防烧没了。 他才明白自己的近乎逃避式的压抑着情感，不过是扬汤止沸。只要稍稍接触到一点有关程念的东西，就会立刻走火入魔。 但李书白没法改变程念，只好提出了一个看起来无比愚蠢的想法。 他知道自己在饮鸩止渴，但他无可奈何。 当程念拉着绿色的气球走进门里，李书白的心在闷热的夏夜里一点一点凝结成冰。 温暖的夏日晚风悠悠吹过，只需要再一根稻草的力量，他的心就会彻底碎掉。 可就在他悲伤又绝望地站在门前，思考着今后该如何忘记程念时，他突然听到一句和自己同样难过的低声细语。 “生日快乐。” 原来她都记得。 那一刻李书白就知道，他没有办法放弃程念。这对他们来说都太残忍了，他做不到。 所以他来到了这，一个和南都相隔千山万水，拥有着完全不同风貌的地方。 听说这里很冷，十月份就会开始下雪，和李书白期待的四季如春完全背道而驰。 但这里有程念。 借此山间溪流般不绝如缕的爱意，他觉得自己可以撑过哈北漫长的冬天。 现在，看着程念脸上的漠然和抗拒，李书白的心开始了另一种煎熬。 他闭了闭眼，艰难开口道：“这只有我和你了，即使是做朋友，也不可以吗？” 程念嗤笑一声，觉得李书白像是在和自己打游击战似的。 他不断在安全线附近试探，察觉到危险后就立刻退回去，装作无事发生那样堂而皇之地要求庇护。 简直可恶。 程念怒目盯着他，冷声道：“你能看着我和别人谈恋爱了吗？” 第124章 岳父大人资助女婿上学 李书白脸颊鼓了鼓，目光如火炬般看着程念，隐忍道：“可以。” 程念的小手紧握，指尖深深陷进肉里，但她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痛。 看着李书白固执又难过的脸，她觉得自己就快要哭出来了。 一瞬间两个人心底同时升起一个疑问。 为什么他们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程念半垂下眼睑，耳边又各站了一个小人， 念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我看他是真的喜欢你。” 程说：“你准备在同一个萝卜坑里绊倒几次？” 念说：“我觉得这次不会。” 程说：“你上次也是这么认为的。” 念说：“这次不一样。” 程钻进程念的耳朵里，从她脑子里经过，走到另一边的念面前，干脆利落地甩了她两个大耳光，暴躁道。 “会他娘的有什么不一样，你就是色欲熏心无耻下流。” 念捂着脸，嘤嘤道：“我是真的爱他。” “什么爱不爱，听得我想吐。” 说完，程一脚把念踢得老远，不让她继续在程念耳边叽叽歪歪，然后反复强调着同一句话。 “不要贪图不应得之人。” 程念放开了紧握的手，重又将手臂环起来，整个人摆出一副抗拒的姿态，轻声道：“好，那就好。” 李书白紧接着要求道：“但是你不可以躲着我。” 程念点点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那你以后不准在食堂工作。” 李书白脸上有一瞬间的局促，他微微皱了下眉，还是坦白道：“我需要钱。” 程念看着他，冷声道：“一天多少钱？” 李书白难为情道：“三十。” 程念叹了口气，强压住胸口的酸意，低声道：“算五十，我给你。” “为什么？” 程念拿眼睛剜了李书白一眼，怒道：“是封口费，不准和这里的人说起我们的事。” “我不会说的，不用你给我钱。” 程念气的直想狠狠给李书白两下，咬牙道：“你爱要不要，总之我不想在食堂再看见你，不然就别跟我说话。” 说完程念觉得自己的威胁就像小朋友说要去告老师一样幼稚，连话术都没差别。 程念也知道自己很蠢，但她就是不想看到李书白穿着满是油污的脏围裙的样子。 记忆中李书白没有这个样子，现在也不应该有。 但李书白很吃这一套，他没再说什么，温柔地看着程念轻轻应了句，“好。” 程念觉得自己面子上挂不住，岔开话题恶狠狠地问了句，“你哪来的钱交学费？” 李书白的神情黯淡下去，坦诚道：“唐嫣然的妈妈过世了，保险赔了一大笔钱。她爸爸借我了一些，加上我平日打工挣的钱，差不多够交一年的学费。” 程念听到“唐嫣然”三个字就已经开始生气。 怪不得之前一起去看房子。 岳父大人资助女婿上学，可真是感人啊。 她哼笑一声，酸溜溜地嘲讽道：“那你加油，说不定这钱将来不用还呢。” 李书白咬了咬后槽牙，微微有些生气，“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说话。” 程念刚要质问他想听自己说什么，洗手间的门就被哐的一声从外面打开了。 程念马上换上一副和善平淡的表情。 林菲菲站在外面，冲他们笑道：“时间到，快出来。” 周永安见他们出来，开玩笑似的漫不经心问了句，“你俩在里面都说什么了？” 程念笑了下，敷衍道：“没，聊了聊之前高中的事。” 陈小俞走过去把他们拉到桌子前，嚷嚷道：“赶紧来，老子等得都不耐烦了，今天必须给齐峰整趴下。” “我喝一个你喝半个你也整不了我。” 陈小俞借着酒意，哼道：“人整不过狗。” 大家笑着看他俩闹了会儿，重新开始游戏。 这把轮到齐峰做国王，他效仿林菲菲道：“那就数字一样的两个人接个吻。” 周永安立刻阻止道：“你这不是占人家女孩子便宜。” 感觉像李书白这样的高岭之花应该不喜欢太奔放的女孩子，林菲菲没有吭声。 一直挺排斥这个游戏的程念却突然附和道：“没关系，玩嘛。” 说着，她拿眼尾轻描淡写地瞥了李书白一眼。 然而李书白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就连眼神也只是淡淡地放在桌面上。 陈小俞笑道：“那学妹都发话了，就开始。” 此刻陈小俞笑得有多开心，结果出来后他就有多想原地去世。 几个人一共摇了七次。最后一次打开来，陈小俞和齐峰摇到了相同的数字。 陈小俞各种不认账，被齐峰逮住结结实实亲了一口。 王蒙在一边阴阳怪气道：“唉妈呀，我们老四的初吻没得了。” 陈小俞起来后跑去洗手间拼命地冲洗嘴巴，回来领着王蒙一顿爆锤。 “什么初吻，老子亲过女孩子好不好。” 其实他也想打齐峰，奈何知道自己打不过，只好拿弱小的王蒙撒气。 那滑稽的场面给程念笑得肚子都疼了。 笑闹过后总算能开始下一轮，这轮终于轮到程念做国王。 她环视一圈，笑着开口道：“来个勇敢者的游戏，摇到四的人，和我谈恋爱。” 李书白终于有所触动，目光不解又气愤的放在程念脸上。 不过这会儿大家都讶异地看着程念，倒也没显得他有多特别。 李书白不明白程念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为了气他还是给他机会，因为自己也很可能摇到四。 但在场这么多人，万一不是他呢。 仔细想想，不是他的概率明显更高，于是李书白愈发愤怒了些。 王蒙又呆呆地问了句，“那要是林菲菲摇到呢？” 程念瞪着大眼睛，“那又怎么了？” 林菲菲一把抱住程念，亲切道：“对啊，我们也可以谈。” 此刻林菲菲心里就只有一个诉求，只要不是李书白，是谁都无所谓。 周永安看了李书白一眼，心说这回总不至于再轮到这个家伙幸运。 如果是他们宿舍其他人的话，肯定也不会当真。 这样一寻思，自己是最大的受益人。 于是周永安笑道：“好，掷骰子。” 也不知道摇了多少回，最后竟是程念自己开出一个四。 呆呆王蒙又上线了，问道。 “这该怎么算？” 第125章 有这么巧的事吗? 众人面面相觑中，程念笑起来。 “看来我只有好好爱自己了。” 其实程念说完那句话心里就后悔了，她也不想和在座的任何一个人谈恋爱，单纯是看李书白不爽。 李书白脸上惊异错愕的表情确实让她十分痛快，但随着大家开始摇骰子，程念心里又开始不安起来。 万一是周永安怎么办？他好像的确有点喜欢自己。 万一是李书白又怎么办？ 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主意让程念登时觉得自己是一头驴，立刻就想买个眼罩去拉磨。 每一次开盅程念都心惊胆战的，好在最终让给她摇到了。 可即便如此，李书白的脸色依然冷得像北极海面下经年不化的冰山似的。 林菲菲马上附和了两句，她可不想再继续下去，甚至有点后悔提出玩这个。 可游戏进行到这里，大家明显比之前更兴奋了。 下一把轮到陈小俞做国王，他直接报复道：“我要等下数字一样的两个人舌吻一分钟。” 周永安劝道：“可别，说不定是你自己的呢？” 陈小俞恶狠狠地呸了一声，“两回都是我？有这么巧的事吗？” 王蒙笑，“你别不信邪啊。” 陈小俞哼道：“老子就不信。” 齐峰夸张地捂住胸口，装作小姑娘的模样娇声道：“你别是个二椅子来占我们便宜的。” 陈小俞直想扑上去把齐峰咬死，他脸红脖子粗地看着众人，蛮横道：“都少废话，赶紧开。” 第一轮无人相同，第二轮李书白先开，他是二。 程念悄悄揭开自己的骰盅看了一眼，里面那两个圆圆的红色小点看得她脑袋一蒙，顿时感觉脚底板升起一股冰冰的凉气，心说这报应是不是来得有点太快。 程念正要偷偷晃一下，李书白就拉着她的手，顺势揭开了她的骰盅，冷声问道。 “你是什么？” 程念还没来得及说话，自己的点数就被所有人看到了。 陈小俞爆笑起来，兴奋道：“怎么样，我就说了老子不会一直倒霉。” 众人看看李书白，又看看程念，心说这是倒霉吗？这是奖励。 齐峰和王蒙喝多了，但还记着周永安喜欢程念这件事，都闭着嘴。 周永安和林菲菲的表情比刚刚更难看，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包厢里一时间无人说话，场面无比尴尬。 陈小俞是真的喝多了，而且刚刚被齐峰亲过的事情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他走到李书白和程念身后，狂笑道：“你俩谁也不准跑，舌吻，老子给你们计时。” 说着他打开手机，调到秒表的界面，命令道：“快点，不能只有老子一个人牺牲。”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冰冷漠然的脸朝她靠近了些。 察觉程念想躲，李书白伸出手扣住她的后脑，强迫她把脸凑过来。 温热的唇瓣相接，李书白的舌头一下子探进程念口中。 程念感觉这不是吻，而是李书白单方面的惩罚。 自己就像一条濒死的鱼，被搅得舌根发麻，只有借助李书白口中的空气才能活下去。 她不禁伸出手抵在李书白的肩膀上，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抗拒。 李书白的神情冷峻，眼神没有一丝波澜。 就连他的吻也带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凉意，混合着啤酒的味道，有点苦涩，让程念莫名想哭。 众人皆看呆了。 王蒙伏在齐峰耳边小声道：“你这个兄弟不拿我们当外人啊。” 陈小俞醉眼惺忪地看着他俩，也觉得气氛怪怪的，反应过来时秒表已经走到一分半多。 他瞧了脸色比锅底还黑的周永安一眼，才想起自家老二喜欢程念，忙喊道：“停停！时间到了。” 一吻结束，程念眼底湿漉漉的，李书白倒还是那副平静淡漠的样子。 林菲菲悔得肠子都青了，对程念的羡慕和嫉妒溢于言表。 她看着李书白嘴上沾到的属于程念的口红，咬牙递过去一张纸巾，笑着提醒他。 李书白礼貌地接过来，然后不怎么友好地捏住程念的下巴，想要拿纸巾把她嘴巴上的口红擦干净。 他不喜欢程念涂这些东西，不喜欢她光彩夺目地走在人群里。 如果可以，他想把程念变成一个小盒子，锁在抽屉里，隔绝任何人的目光。 程念下意识地狠狠在李书白手上打了一下，声音响亮到大家都以为李书白挨了一个耳光。 察觉到众人以为她生气了，程念忙不好意思地笑笑，从李书白手上接过纸巾，客气道：“我自己来。” 李书白没再说话，用被程念打过的那只手随意抹了下嘴巴。 在程念唇上蹭到的一点点红色晕开，愈发显得他的嘴巴鲜红，红得像是吸了血似的。 林菲菲没有得到好处，心里十分郁闷，想要立刻开始下一局。 程念连忙拒绝道：“我看咱们还是换个游戏玩。” 她和这个游戏八字相冲，实在不想再玩下去。 周永安也笑着开口道：“嗯，玩别的，不然老四这辈子也灌不倒老大了。” 陈小俞一听这就来劲了，又开始叫板起来。 最终他们几个开始了另一个单纯喝酒的游戏，程念抱着果盘坐到一边，安静地看着。 林菲菲借着酒意，一下子坐到李书白身边，身子贴得离他老近。 她长了张娃娃脸，性子软糯比较会撒娇。轮到她喝酒时，她就会开玩笑似的请身边的人帮她喝。 选的最多的，自然是李书白。 周永安他们也不笨，没两回合就看出林菲菲这些小心思。 他想，要是林菲菲真能把李书白拿下也好。 于是周永安给齐峰使了个眼色，开始使劲灌他们俩。 程念坐在那看着，心像是一个鼓起的牛角包，说不出什么东西装在里面，食不知味的光速消灭了一整盘水果。 喝得有些多了，林菲菲突然说想喝某种饮料。 店里没有，程念主动要去帮她买。 这里实在太闷了，她想出去透透气。 买完东西出来，程念被便利店旁边的一家游戏厅吸引了注意。 想到包厢里令人心烦的气氛，程念走进去换了十个游戏币，坐到了老虎机前。 【作者有话说】 二椅子：形容男子缺乏阳刚之气。 第126章 今晚去你家还是我家 这玩意还是何云飞教她玩的，用特殊的方法可以让机器吐出很多币来。 程念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游戏机都是这样，随手试了一下，果然得到了许多游戏币。 她没多想，乐呵呵拿着这些走到后面格斗竞技的机子玩起来。 程念没有察觉到的是，像她这样打扮的人，一般不会来这种地方。所以她一进来，工作人员的目光就不可避免地放在了她身上。 见程念使用作弊的手段，工作人员立刻上报给了老板。 程念一局游戏还没打完，一个穿着背心，头发染成灰色的男人就站在了她的身边。 男人约莫二十四五岁，长得挺好看，就是眉眼低垂着，一副看谁都不顺眼的厌世模样。 他嘴里叼着根烟，左手纹着一整条大花臂，主题是鱼衔荷。寓意很美好，但给人的第一印象和电影里带墨镜的黑老大没有区别。 程念专注于手中操作的角色，并没有注意到他。 眼看自己操作的小人血条马上就要见底，灰发男子丢了烟，俯身拿开了程念的手，低声骂了句，“笨得要死还学别人作弊。” 程念一激灵，往旁边闪了闪，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男人利落地完成了反杀，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程念，不爽道：“我问你为啥在我家老虎机上耍小聪明。” 程念立刻有些紧张，她把所有的游戏币拿出来，不好意思道：“我只是想试试，喏，这些还给你。” 男人看她似乎真的不是那种二流子来找茬，摆摆手道：“算了，就你这水平这点币也玩不了多久。” 程念直觉得这人真讨厌，她从口袋里摸出一百块，不悦道：“就当是我买的好。” 男人哼笑一声，转身欲走，一个打扮妖艳，看上去大概有三十多岁的女人从门口气冲冲地走到了他面前。 看着程念递钱给男人的模样，女人利落地甩了他两巴掌，怒道：“祝辰星，你还要不要脸，连小女生的钱也骗，你怎么不去死呢。” 祝辰星没有解释，他抬起头来，嬉皮笑脸地看着女人，吊儿郎当道：“骗你就行了吗，今晚去你家还是我家？” 女人又甩了他一巴掌，咬牙切齿道：“你可真让我恶心。” 说完，女人踩着小高跟来时一样风风火火地走了。 祝辰星舔了下嘴角，目光悠悠移到程念还握在手里的钱上，似笑非笑道：“一百块换三个耳光，你挺厉害啊。” 程念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出，不过听他们的对话，祝辰星被打完全就是活该。 她把钱放到游戏机上，拿起给林菲菲买的饮料，想要赶紧离开着。 祝辰星伸出花臂，一把拦住她，冷声道：“这就想走？” 程念虽然脾气不好，也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于是好言好语道：“这事不能怪我。” 为什么被打自己心里没点哔—数吗？ 祝辰星把程念拉回来，按在游戏机前，恶声恶气道：“陪我玩两把。” 程念抿抿嘴，老实巴交地坐了下来。 说是陪玩，其实就是祝辰星单方面虐菜。 程念这两下子也就打打人机，和祝辰星对打起来被打飞在天上掉都掉不下来。 一时间整个游戏厅里全是祝辰星不耐烦的声音。 “你怎么这么蠢。” “起跳，破蹲防，蓄力，哎妈呀我c，怎么教都不会是。” “笨死你算了。” 程念觉得祝辰星就是存心报复，但她下来得匆忙没拿手机，不能叫周永安他们来救自己，只想等他气消了赶紧走。 烦躁的程念把不快撒在游戏里的小人身上。 打了三四个回合，眼看程念手中的人物就要一套连招把祝辰星操控的角色带走时，游戏厅里突然响起了李书白的声音。 程念的手一下子就从控制面板上放了下去，雀跃地站了起来。 这熟悉的兴奋感让程念猛然想起了高一的时候。 那阵子她和何云飞天天逃课去游戏厅，班主任总是会派李书白来把他们俩抓回去。 李书白来了之后，程念就会把何云飞支走，然后想尽各种办法缠着他。 一会儿要吃烤红薯，一会儿又要看日落。 看完日落程念还不想回学校，要求李书白亲她一下才肯回去。 李书白自然不愿意，并放话她不回就算了。 程念只好退而求其次，说自己脚疼，非要李书白背她。 从看日落的工厂旁边回学校有一条无人经过的小路，李书白背着她要走半个小时。 她会把下巴放在李书白的肩膀上，歪着头看他的侧脸。 每当李书白要把她放下来的时候，她就会趁四下无人，在他的脸上香一口。 李书白严词批评她，但下一次程念还是会那样做，被批评时就嬉皮笑脸地装糊涂。 尽管这些记忆真实的出现在自己的脑子里，程念觉得非常陌生。 她和李书白还有过这么好的时候吗？ 脚疼？亏她能想到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借口。 那李书白呢？他不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 一次就算了，为什么次次都肯背她回学校。 程念仔细回想了下当时的李书白都说了些什么。 “你能不能有点女孩子样。” “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 “你就不能等一等。” 等一等？等什么？等到什么时候？ 记忆中曾经被忽略的细枝末节如重塑骨肉般链接起来，程念直觉得自己的头痛到快要炸开了。 “程念。” 程念抬起头，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看着李书白那张微微带着些许醉意的脸，她轻声道：“你怎么来了。” 祝辰星抬起眼皮瞥了李书白一眼，朝程念问道：“这谁？” 程念站起来，“我朋友。” 祝辰星摆摆手，目不转睛地盯着游戏屏幕，“去。” 李书白瞧了瞧祝辰星的模样，拉着程念走了。 出去后，李书白问程念，“刚那人你认识？” 程念不着痕迹地把手抽回来，低声道：“只是一起玩了会儿游戏。” 李书白重新拉起她，也不知是真的醉了还是装的，轻声道。 “我喝多了，你扶我下。” 【作者有话说】 桃（戳戳）：纹身疼吗？ 祝（看手机+敷衍）：一点都不疼。 隔天纹身店 桃（鬼哭狼嚎）：祝辰星就是个大骗子。 —— 感谢小可爱们的投票，木嘛~ 第127章 万一你不见了呢? 程念看着李书白，感觉就像看到了说脚疼的自己。 她没再躲，微微嫌弃道：“喝多了还跑下来干嘛？” 李书白的拇指在程念小手的虎口处摩擦了下，低声道：“大家见你半天不回去，以为出了什么事，我就下来找你了。” 程念拉着李书白，边往回走边说：“我能出什么事。” 李书白突然整个人趴在程念背上，嘴唇凑在她耳边轻声道：“万一你不见了呢？” 程念把李书白推起来，转过身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如果我不见了，就祝我幸福，明白吗？” 李书白茫然地摇摇头，目光如同静悬的月亮般悲凉。 他的眉心飞快往中间聚了聚，手不自觉捧起了程念的脸，哑声道：“我不明白，你告诉我为什么……” 李书白更咽了下，像是要哭出来一样继续道：“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程念感觉自己心口像是压了块近千斤的大石头，阻断了所有感情的生长，只剩下慌乱一种情绪在体内肆虐。 她拿开李书白的手，闪躲道：“你醉了。” 逃似的进到包厢里面，陈小俞已经喝趴下了，齐峰和王蒙无聊地在玩飞行棋。 程念拿起桌上的冰水猛地灌了几口，鼓噪的心跳声终于渐渐平息下来。 林菲菲看着程念，娇声道：“宝贝，你怎么去那么久，饮料呢。” 程念才想起离开游戏厅的时候把饮料忘在了桌面上，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再去买。” 林菲菲摆摆手，看上去已经有七分醉意，“不用，该回去了。你没见李书白和周学长吗？他俩找你去了。” 程念又喝了口水，眨巴着大眼睛明知故问道：“啊？是吗？没看到。” 正说话呢，李书白打开门走了进来。 程念不敢看他，摸出手机给周永安打了个电话。 周永安回来后，他们架着陈小俞，一行人摇摇晃晃地回了学校。 林菲菲喝得有点多，程念几乎是半扛着把她弄到了宿舍。 本以为林菲菲会安稳地睡过去，谁知道程念刚把人放到床上，她就睁开眼挣扎着爬起来，坐在镜子前仔仔细细地卸起了妆。 卸完妆后吐了两回，林菲菲清醒了些，开始抱着手机给李书白发短信。 程念见她没有别的症状，洗洗脸躺进了被窝里。 折腾一天她也有点累，闭上眼就感到了浓浓的困意。 就在程念快要睡着的时候，她听到自己装着原来那张卡的旧手机响了一下。 想着也许是何云飞，程念强迫自己睁开眼，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来。 消息是一个未知号码发来的，只有两个字。 【想你。】 程念怎么看都觉得何云飞不会说这种话，想不出来是谁发的消息。 看了看时间，已经夜里十二点了。她没打算回复，把手机重新塞回枕头下。 旁边床上的林菲菲呓语似的抱怨了一句“为什么不回复我”，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着，又发去更多。 程念翻了个身，眼睛刚闭起来，手机又响了。 她恼怒地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一条新的消息。 【程念，你睡了吗？】 她正要问对方是谁，陆续又收到好多信息。 【程念，我有一点点想你。】 【想看日落。】 【能不能不要再生我的气。】 【想你。】 程念盯着手机屏幕，心脏密密麻麻地痛了起来。 另一边林菲菲还在嘟囔着，“为什么，为什么李书白还不回复我消息。” 程念皱起眉头，身体里像是被玻璃碴来回划割着，疼得她手指都不住颤抖起来。 艰难地在对话框打下【睡觉】两个字，程念咬牙按下了发送键。 对方的消息很快回过来。 【好的，晚安，想你。】 程念轻轻哼了声。 想什么想，不是才见过，整这一副小可怜样给谁看，可恶！ 她合上手机，微微有些烦躁地重新放回枕头下。 刚盖好被子，程念就听到林菲菲雀跃地嚷嚷道：“啊啊啊，李书白终于回我啦，他果然是喜欢我的。” 听着林菲菲开心的声音，程念闭上的眼睛重又睁开来。 她现在真想跑到林菲菲床上把她的手机抢过来，看看李书白到底发了什么让她这么高兴。 这算什么？和自己说了晚安又去回别人消息，一点寂寞都耐不住吗？ 之前约会的时候也是，明明一看那个女生就不怀好意，他还对人家笑盈盈的。说什么问路，简直是狗扯。 程念气呼呼地盯着窗户看了一夜，得出一个男人都是狗的定论后，心不平气不和地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下午四点，程念悠悠转醒。 林菲菲正在看美妆视频，见程念醒了，体贴道：“你可真能睡，桌上有小笼包，你先吃点，等会我们一起去吃饭。” 程念坐起来，一副不知今夕何夕的模样。 愣了半分钟后，程念摸出小手机。 除了时间，手机上再没任何显示。 程念恨恨地哼了声，把自己的新号码告诉了通讯表里所有人，然后把旧手机丢进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里，顺带把充电器也给扔了。 吃饭的路上，林菲菲环着程念的手臂，酸溜溜地提起昨天的事。 “没成想你和李书白接吻了。哎哎，感觉怎么样。” 程念尴尬地提了下嘴角，“什么感觉。” 林菲菲捂着嘴笑了起来，娇羞道：“李书白的嘴唇啊，是不是软软的。” 程念仔细回想了一下。 不软，硬得像两片刀子似的，像是要把她咬死。 她干笑一声，含糊其辞道：“不记得了，我有点被吓到，所以懵懵的。” 林菲菲遗憾地叹了口气，“要是我就好了，可惜。” 说完，林菲菲又突然笑起来，冲程念开心道：“不过啊，我觉得李书白也许是有点喜欢我的。” 程念抿抿嘴，“何以见得？” 林菲菲掏出手机递到程念面前，“看，他昨天回我消息了。人在喝醉的时候只会给喜欢的人发消息哦，所以啊，我觉得这事靠谱。” 程念十分想克制自己，但还是忍不住没有礼貌地伸手从林菲菲手上拿过了她的手机，皮笑肉不笑道。 “是嘛，我看看。” 第128章 我还舔过呢 看到李书白发过来的【早点休息】四个字后，程念的嘴角抽搐了下，佯装欣喜地把手机还给林菲菲，做作道。 “姐妹，我觉得你已经成功一半了。” 林菲菲含羞带臊地抿了下嘴巴，认真道：“哪有，这才刚刚开始。李书白这种优秀选手，跟他表白过的女生恐怕要从这里排去地中海。一般的伎俩他肯定看得太多，说不定已经厌烦。” 程念保持着微笑，心中暗暗道：高中之前不知道，高中没人敢追李书白。因为知道她喜欢他，那些女生也只有敢趁毕业才来跟李书白说两句话。 说着，林菲菲把头在程念肩膀上靠了下，欣慰道：“幸亏我有你，总算能离李书白近一些。不然咱们学校这么多女生，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我。” 程念眨眨眼，不以为意道：“没有那么夸张，总不至于全校的女生都喜欢他。”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餐厅门口，林菲菲揭开进门出的帘子，“你又不是没见过那些排队打饭的女生，难道她们真的是去吃饭的吗？嗯？今天这怎么没人？” 从往十三号窗口看去，发现它已经和其他窗口没什么区别，零星有几个排队的学生。 林菲菲拉着程念凑到前面去看，发现打饭是一个阿姨。 她买了份东西，旁敲侧击地问人家之前在这勤工俭学的人去哪了。 阿姨明显已经有些不耐烦，没好气道：“辞职了。” 林菲菲可爱的娃娃脸立刻皱巴起来，转过身朝程念可怜兮兮道：“李书白不干了，天啊，这以后要去哪里才能见他。” 想起自己昨天和李书白说过的话，程念有些心虚道：“他不是每天晚上都会去跑步嘛，你也可以去呀。” 林菲菲左右寻思了一下，脸上重又恢复了笑容。 一个小时后，程念看着不停在自己身上比画运动衣的林菲菲，欲哭无泪道。 “那个，我就不用了。” 林菲菲看着程念，郑重其事道：“姐妹，你就当为了我牺牲一下。等我跟他关系再熟悉一点，你就不用陪我了。” “可是马上就要军训。” 林菲菲摆摆手，“这有什么关系，周学长不是说了，哈北大的军训很松散的，就是走过场。” 程念直觉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明白林菲菲为什么这么喜欢带着她这个拖油瓶。 买完跑步所需要的全套装备已经是六点多，天将将暗下来。 林菲菲和程念回宿舍换了衣服就往田径场走。 路上程念好心提醒道：“也许李书白今天不跑步呢。” 林菲菲一脸无所谓，“那就当锻炼身体了呗。我们要先摸清李书白的生活轨迹，再慢慢制造机会。” “等到有天我们在一起了，他问为什么之前总能偶遇到我，我就告诉他，什么偶遇，是我在满校园地找他。啊，这可真是太浪漫了。怎么办，我都要爱上我自己了，啊哈哈哈。” 程念对这种繁琐且费心费神的追求方式表示十二万分的不理解，但鉴于之前的失败经历，她觉得自己没什么发言权。 也许男生还真的就喜欢这种含情脉脉迂回曲折的追求方式，觉得她那种直球表白没有诚意。 不过好像也的确如此，只看一眼就喜欢能有什么诚意，可不就是见色起意吗？ 想到自己第一次和李书白说喜欢他时的场景，程念竟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自己的那些行为说好听点是调戏，难听点就是耍流氓。 当时李书白就坐在一张课桌后面，程念登记完信息表看到他的脸后就被深深地迷住了。 她问他叫什么名字，说喜欢他。 记忆中李书白好像先是愣了下，然后十分礼貌且客气地回了声谢谢。 程念的目光顾盼流转，见同学们都在热切地交谈，周围也没有老师。当即笑着俯下身去在李书白唇上吻了下，还大言不惭道地说了句不客气。 李书白讶异的目光中，她舔舔唇角，恶作剧得逞般笑了笑，心满意足地走了。 想到这些，程念自己都觉得她简直太不要脸，难怪李书白不喜欢她。 第一次见面就强吻人家，也实在太尴尬了点。 程念还在这胡思乱想呢，林菲菲突然用手肘碰了碰她，“你看，李书白在打球呢。” 程念回过神来，朝林菲菲脸面向的地方看去。 高台下的篮球场里，李书白正和齐峰他们在打球，球场周围已经围满了人，看上去像是女生多一点的样子。 程念有些为难地看了林菲菲一眼，“我觉得我们挤不进去。” 林菲菲根本没听程念的，拉着她的手就往篮球场走，碎碎念道：“这次我一定不能再错过了。” 程念无奈地被她牵着，在无数“不好意思借过一下”的声音中，生生挤到了球场内侧。 天色微微有些暗，气温却没有降下来。球场上的男生大多都光着膀子，身上大汗淋漓的。 李书白还穿着上次见过的黑色背心，跑位的空档时不时撩起衣服来擦汗。 林菲菲攥着程念的手，激动得直蹦跶，“看到没看到没。” 见程念无动于衷的样子，林菲菲在她的小脸上拍了拍，“宝贝你快点看，啧啧，真不亏是我喜欢的人。” 程念咧了下嘴角，心说：“我不用看，我还舔过呢。” 感觉自己脑子里又开始蹦出些无用的黄色废料，程念有些无奈地把目光放在球场上的另一个穿着白色球裤的男生身上，妄图借此转移注意力。 这人身材也不错，还很大方地把上衣脱掉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世界在欲望中生死。 原话应该不是这样，但现在程念只能想到这里。 很快天色暗下来，球场的灯亮起。 刺目的灯光像是手术台上的无影灯，把每个人都照得清清楚楚。 李书白随意瞥了眼周围，不用刻意去找就在芸芸众生看到了程念。 察觉到程念的目光像是黏在场上某位选手上之后，他也盯着那人看了看。 之后轮换攻守方的时候，李书白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搭在篮球架上。 林菲菲激动地把程念的手捏得生疼，娇笑道：“这比我想象中还要好些哎。” 程念看了眼李书白，心里冷笑道。 呵呵，不检点的男人。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谢谢小可爱们的喜欢。 祝大家平安喜乐万事胜意，想要的都得到，没有的都释怀。 灯火长明，人间可爱，感谢陪伴，爱您。 木嘛~ 第129章 还不都是为了他 程念把目光收回来，闷闷不乐的盯着自己的脚趾尖。 终于，李书白的队伍轮换下来。 林菲菲拉着程念从人群里挤出去，往篮球框下走。 几步路的时间，已经有女生在给李书白递水了。 林菲菲碰碰程念的肩膀，不忿道：“看到没，有人比我还积极呢。” 程念不置可否地笑笑，目光漫不经心地放在李书白和那个女生身上。 只见李书白漠然地看了来人一眼，然后礼貌地摆了摆手，目光在人群中来回搜索起来。 程念慌忙转过了脸，朝林菲菲附和道：“可不是嘛。” 话音刚落，林菲菲突然紧张地拍拍程念，“我天，李书白和齐峰过来了，快看我的妆怎么样，有没有花。” 程念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美得很。” 林菲菲笑起来，拉着程念朝他们走去。 齐峰手里拿着自己的上衣，边擦汗边气喘吁吁道：“你们俩也在这啊，怎么样，昨天没喝多。” 林菲菲羞怯地看了李书白一眼，小声道：“其实我没喝多少，都是学长和李书白帮忙喝的。我俩准备去跑步来着，程念说想看打篮球，就过来了。” 感受到林菲菲的肘击，程念慌忙应了声，“啊，是的。” 林菲菲又道：“没想到在这碰到学长你们了，怪不得周围这么多人围着在看。” 齐峰大咧咧笑起来，拍拍李书白的肩膀，揶揄道：“还不都是为了他。” 李书白的衣服已经好好地穿了起来，轻声道：“大家只是来看球的。” 因为流了太多汗，薄薄的衣料差不多已经完全贴在他身上，隐约可以看到腹部结实匀称的线条。 程念半垂下眼帘，目光盯着李书白的肚子，像是要在上面盯出一个洞来似的，神情恹恹地腹诽道：看球？看个球啊。 林菲菲笑起来，十分识趣道：“那你们赶紧去洗洗澡换身衣服。” 齐峰点点头，“这天还是太热，再过两天就好了，等你们军训的时候会凉快些。” 林菲菲甜甜应了声，忽然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哎，李同学你不在食堂打工了吗？” 李书白不着痕迹地看了程念一眼，应道：“嗯，我找到了新的工作。” 林菲菲眼睛眨了眨，“是吗？干嘛的？” 李书白笑了下，低声道：“暂时还不需要做什么。” 碍于齐峰就站在对面，程念强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告别齐峰和李书白，见林菲菲还有拉着她往操场走的意思，程念不解道：“还要去跑步吗？不是已经见过李书白了。” 林菲菲一挑眉毛，一副老教授的模样讲解道：“当然，放长线钓大鱼。要让李书白知道咱们有跑步的习惯，如果他也希望遇到我的话，自然就会来了。” 程念扯了个僵硬的笑，觉得这样守株待兔挺蠢的，张张嘴又没说什么。 那晚李书白没有来跑步，她们俩连跑带走在操场上待到九点多，终于回了宿舍。 两天后新生报到结束，大一新生无论专业和男女分成四十多个连队开始军训。 程念被分在十三连，好巧不巧，李书白就分在她隔壁的十二连，两个连队规划的训练地点都在实验楼前面的一片空地上。 起初程念还没有注意到李书白，只听到队伍里的小女生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教官喝了声，她们才终于恢复安静。 九月多，哈北的天已经没了燥热的暑气。偶尔下起雨来，空气中还会带些凉丝丝的味道。 哈北大的军训就如周永安说的那样，训练五分钟，休息两小时。 刚练习了一会儿队列，教官就让他们自由活动。 程念直觉得这还不如晚上陪林菲菲跑步累，就是太阳有点刺眼。她正想找个阴凉地待会儿时，李书白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来。 “程念。” 程念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差点撞进李书白的怀里。 想到周围还有这么多人，程念立刻站直身子，有些恼怒道：“你怎么在这？” 李书白无辜道：“我一直在你旁边的连队里，你没注意到我吗？” 程念没好气道：“我注意你干什么，你知道这学校里有多少男生吗？” 李书白有些受伤地咧了下嘴角，轻声道：“其实我来是想跟你说，我找个奶茶店的工作，军训完就可以去上班。” 程念敷衍道：“我知道了。” 李书白看着她，皱眉道：“那你之前说的封口费？” 程念抬起头，“我会给的，我希望你不止不要跟别人说起我们之前的事，在学校里也不要总来找我。” “为什么，你说过不会躲着我的。” 程念礼貌又疏离地笑起来，“我没躲你，实在是你这种香饽饽给我带来了巨大的困扰。看看周围这些女孩子，你前脚走她们后脚就很可能围上来问咱俩是什么关系。” 一个林菲菲就够她受的了，她可没那么多好脾气面对这些人。 李书白看了看周围，果然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比起女生，李书白看到的更多是男生的目光。 那种类似觊觎的眼神让李书白十分不爽。 他不自觉伸出手，宣示主权那般拨了下程念的头发，沉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还有这种事。” 程念想要打他，又觉得这么做被人看到了跟在打情骂俏似的，只好忍下来，往后退了一步怒道：“你不知道？你是瞎子？别人就算了，林菲菲喜欢你，你看不出来？” 李书白漠然地点点头，“能感觉到一点。” “呵，那还说什么呢。” “但我不喜欢她。” 程念咬牙切齿道：“不喜欢她你还回复人家消息，你干嘛？准备当海王？” 李书白疑惑道：“什么消息？” 程念气的想掐死他，“就是喝完酒那天晚上，怎么，还要我一条条给你数吗？还是发得太多都忘记了。” 李书白似是想了一下，然后嘴角挂起浅浅的笑意，轻声道：“我是怕她吵到你休息。” 程念的小手顷刻握成拳头，心跳声大到比树上扰人的蝉鸣还要聒噪几分。 她捏了把大腿，终于在疼痛中找回些理智，冷声道。 “那我还要谢谢你了是。” 第130章 不想追当我没说 李书白欲言又止，终是有些无奈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看着李书白的表情，程念的心中重又升起那股熟悉的惧意。 她不想要看到李书白这样的神情，这比逆着撕掉手上的倒刺还让她难受。 她下意识命令道：“不准你这样看我。” 察觉到程念情绪的转变，李书白忙安抚道：“对不起，是我态度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李书白越是顺从，程念就越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觉得自己有点太过分。 明明不要李书白，还各种指使他。 不准他在食堂打工，连他的表情都要管，怎么会有她这么讨厌的人。 比起这些，李书白的逆来顺受更让她烦恼。 自从来到哈北，李书白整个人给程念的感觉就是，他知道自己不待见他，但是他一点都不在意。如果她想要打他，他还会递鞭子过来。 反正就是赖着她不走了。 看着李书白带着些许讨好的目光，程念深吸一口气，原本弥漫着重重冰凉雾气的眼神逐渐清明了些。 她舔了舔嘴唇，上下打量了李书白一番，然后重重叹了声，像是下了巨大决心那样开口道。 “你喜欢我吗？” 李书白不知道程念为什么会突然问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还是立刻应了声。 程念抿抿嘴，气呼呼地瞪着李书白，咬牙道：“好，我现在给你一个追我的机会。” 话一出口程念就觉得有点怪，搞得好像很不尊重人一样。 她想换种说法，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然后就看到李书白已经朝她伸出手来。 程念忙往后退了一步，怒道：“我是说追求，你干嘛呢？” 李书白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很快收了回去。他似乎还有点不敢相信，再三确认道：“你是认真的吗？” 程念哼了声，“不想追当我没说。” 李书白笑起来，“别，我想。” 看李书白的模样，程念强调道：“是允许你追我，可不是要和你在一起的意思明白吗？我这么好，很快就会有其他人追的。” 李书白低低“嗯”了声，柔声道：“我知道。” 程念听到这个声音就觉得心里痒痒的，摆摆手不自然道：“好了你回去。” 李书白应了声，原本都要走了突然转过身来问：“那个，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程念又气又想笑，不耐道：“你就这样追女生？觉得自己是金城武？没人不爱你，也不会拒绝你是吗？” 李书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轻声道：“那晚上一起去跑步。” 说到跑步，程念想起林菲菲来。 她不知道自己这算是什么，但感觉好像和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绿茶婊没有区别。 程念不禁想，如果没有自己的话李书白会不会选择林菲菲。 说起来林菲菲也挺可爱的，又肯花心思追求李书白。即便一下子不喜欢，时间长了难保会不会动心。 毕竟他也只是个普通的人类而已。 程念有些困扰地皱起了眉头，坦白道：“我和林菲菲一起，你想来就来。但是我要告诉你，她喜欢你，所以……” 李书白轻声道：“我会跟她说清楚的。” 程念看了看李书白，强调道：“总之不要提到我。” “嗯，好。” 李书白走后，程念找了个小亭子坐下来。 没过两分钟，和她同连队的三个女生就围了过来。 她们先是跟程念套近乎，问她什么专业，家乡在哪，绕了半天才绕到关于李书白的话题上。 程念直觉得应付她们好累，礼貌又客气地回避了这些问题。 三个女生见在程念这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讪讪离开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林菲菲从遥远的四十二连赶来和程念会合。 也不知是不是冤家路窄，排队买饭的时候向程念打听过李书白的那几个女生正好排在她们后面。 这三个人眼睁睁看着程念和李书白说了快十来分钟的话，却一句话从程念嘴里套不着，心里的怨气十分大。 几个人和说相声一样假装没看到程念那样，阴阳怪气讨论起她的外貌来。 程念没搭理她们。 这种人从小到大她碰到太多，要是每遇到一次就上去理论的话，她也不用干别的了。 林菲菲起初没在意，也不知道是在说程念，后来越听越不对劲，直接转过身朝她们厉声道：“年纪轻轻的姑娘怎么跟个长舌妇一样？” 三个人立刻噤声，没再说话。 程念听到后，转过身安抚似的拍拍林菲菲的手，把她拉到自己前面，宽慰道：“不用理这些人。” 自始至终她连眼神都没有给后面那几个女生，像是会污染眼睛一样地避开了。 站在林菲菲身后，看着她染成金色的头发，程念的心突然涌出一阵愧疚感。 说起来李书白的确不喜欢她，但程念还是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晚上跑步的时候，程念谎称肚子疼。 林菲菲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在操场见到李书白，也有点泄气，不过还是画了个美美的妆去了。 十点多的时候，她满面愁容地回了宿舍。 一回来林菲菲就凑到程念床头，可爱的娃娃脸皱巴起来，像是要哭了一样喃喃道：“姐妹，我遇到李书白了。” 程念从床上坐起来，有些尴尬道：“啊，是吗？” 林菲菲继续道：“一开始他主动来找我，我还挺开心的。聊到一半他突然跟我说他有喜欢的人，而且这辈子都只会喜欢她一个。姐妹，我该怎么办。” 程念为难地笑了下，轻声道：“也许应该及时止损对不对。他要在别的歪脖子树上吊死是他的事，你还有整片森林啊。” 及时止损，程念对自己也是这么说的。 林菲菲表情撕心裂肺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没有眼泪流下来，干嚎道：“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他，程念，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这样喜欢别人了。” 程念摸摸林菲菲的头，安抚道：“你的这一辈子还长着呢。” “可我只有一个十八岁。” 说完，林菲菲趴在程念的被子上哭起来。 程念觉得自己现在说啥都是绿茶发言，左右思索了下，还是徒劳地把手放在林菲菲的背上。 林菲菲哭了一会儿，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然抬起头来，匪夷所思地盯着程念认真又急切地开口道。 “刚刚在操场上遇到李书白的时候，他问我你为什么没来。” 程念愣了下，艰难开口道：“是吗？” 林菲菲抹了把眼泪，目光十分骇人地看向程念，冷声问道。 “程念，他喜欢的人该不会就是你。” 【作者有话说】 感谢楠烟，哦吼两位小可爱的金币打赏，谢谢宝子们投票，笔芯。 第131章 汪 看着林菲菲泪眼婆娑的眼睛和微微晕开的妆容，程念终是于心不忍地应了声，轻声道：“对不起。” 林菲菲倒吸一口凉气，目光先是有几分讶异，接着变为愤怒，顾盼之后又重新带着些许不解看向程念，疑惑道。 “为什么？为什么开始不告诉我？” 程念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窘迫道：“喜欢谁是你的自由，我不想干涉你。” 林菲菲坐起来，原先的悲伤此刻全部化为怒火，瞪着程念厉声道。 “胡说八道！亏我还把你当成好姐妹，你就这样对我？看我追求喜欢你的男生，你是不是心里特爽。李书白对我爱答不理，你也在偷偷幸灾乐祸。怪不得让你当我的僚机，你总是各种推脱。真喜欢他你上啊，我拦着你了吗？为什么骗我？” 说到这林菲菲神情一变，想了想又喃喃自语道：“对啊，如果你也喜欢他，这岂不是两情相悦的事情？” 程念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林菲菲就重又趴到她的床头，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兴冲冲道：“姐妹，所以你根本不喜欢李书白是吗？” 程念说不出来喜欢两个字，支支吾吾道：“这很复杂。” 林菲菲又逼问道：“那你们会在一起吗？” 程念垂下眼帘，小声道：“也不一定。” 林菲菲期待道：“那我还可以追他，对。” 程念看着林菲菲认真的脸，干笑道：“对，你想要追求谁，不需要得到我的许可。” 听到程念这话，林菲菲重又开心地笑了起来，给自己打气道：“没有关系，只要你俩一天没有在一起，我就还有希望。你长得是挺好看，但是我也不差。” 程念扯了下唇角，应道：“嗯，你很好。” 林菲菲带着些许怨气看了程念一眼，摆摆手道：“好了，以后咱们俩之间不要再提起李书白，容易影响关系。” 程念坦白道：“你还想和我做朋友吗？” 林菲菲愤愤地哼了声，孩子气地傲娇道：“当然，这么好的了解情敌的机会我才不会放过呢。而且，因为男生闹掰这种事太掉价了。” 程念垂眸浅笑，低声道：“好。” 林菲菲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程念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拿出一看是个未知号码，她接起放到耳边喂了一声。 “小橙子。” 听到何云飞熟悉的声音，程念朝林菲菲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从床上起来走进了洗手间里去接。 “你怎么才给我打电话？”坐在马桶圈上，程念又惊又喜道。 何云飞笑了笑，“执行任务。怎么样，大学生活还习惯吗？” 程念轻不可闻地叹了声，“还好。” 何云飞沉声道：“米乐的事情我听杨展说了，你不要太难过。” 程念咬了咬下唇，不知道该不该把米乐的日记告诉何云飞。左右思索了下，还是说了。 讲述的过程中，程念的眼泪没停过，何云飞听完也是许久没出声。 悲伤如同病毒一般，顺着传输的代码迅速在两人间蔓延开来。 半晌，何云飞带着重重的鼻音低声道：“小橙子，米乐爱我，但她更爱你。你要好好生活，连带着她的那份一起，明白了吗？” 程念擦了擦眼泪， 何云飞又安抚了程念两句，问起她的大学生活。 程念来也没来几天，就把自己遇到的所有人和事都给何云飞说了一遍。 听到程念开始军训的事，何云飞警觉道：“如果有教官和你搭讪的话，不要理他。” “怎么？” “当兵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即便有也很少。” 程念笑，“那你是什么？” 何云飞自嘲道：“我不就是因为学习拉胯，不学无术才被我爹打发来当兵的吗？” “好像有点道理。” 两人闲扯了一会儿，何云飞突然问道：“小橙子，你没再和李书白联系了。” 程念瞬间哑口无言，不自觉紧张起来，手快把一旁放着的卫生纸给捏破了。 “嗯？你怎么不说话？”何云飞追问道。 纠结了好一阵，程念丢脸地小声喊了句。 “汪。” 何云飞先前还没反应过来，想明白之后直接被气到笑了出来，骂道。 “你是个傻子吗？你是不是傻子。上次我妈说家里缺头驴，你麻溜去，我给你买个lv的眼罩。就你还大学生呢？怎么一点思想觉悟都没有呢？” 程念解释道：“我也不想啊，但是他为了我跑到哈北来上学了哎。” “什么玩意？” 程念把李书白也来哈北大上学的事情和何云飞说了一遍，特别强调他们俩还没有任何关系。 何云飞听了后直觉得头疼，怒道：“原来是两个臭傻哔—麻蛋，我不管你了。回头被甩了别来找我哭，你敢哭我就……” 何云飞说不下去，狠狠道：“我就把你灌醉了扔大街上，反正你不嫌丢人。” 程念知道何云飞说的都是气话，好言好语地安抚道：“不会的，我有分寸。” 何云飞嗤笑道：“你就是一恋爱脑你有什么分寸。我也真是服了李书白，曾经愿意跑一万米只为了能离你远一点，现在竟然跟到哈北去，你俩简直一个赛一个的傻哔—” 程念皱眉道：“什么一万米。” “你忘了？有次排座位你被分到李书白后面，他要你换位子，你不肯，非要人家跑一万米才换。” 程念仔细想了想，记忆中首先蹦出的来竟是一张字条。 【不要再说话了】 【为什么】 【吵】 【嘻嘻，你亲我一下我就不说话】 程念顺着这细小的脉络寻找下去，喃喃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当时刚开学没多久，她和李书白坐前后桌。 报道那天调戏过李书白后，程念并没有太当真，即便是坐在他后面也只是偶尔骚扰他一下。 感觉李书白不怎么爱搭理自己，程念也没兴趣热脸贴他，转头就和新同桌打得火热。 这人是个体育生，性子十分腼腆害羞，程念稍微逗他一下，他就面红耳赤地说不出话来。 程念就爱看他这个样子，有事没事就作弄人家。 一日自习课，程念收到了李书白的字条。 李书白自然不可能亲她，也没再传纸条过来。 程念盯着李书白的后脑勺，突发奇想到。 【如果你能跑一万米，我就坐到最后一排去】 睡了半节自习课醒来后，程念递过去的字条重新回到她的桌子上。 【好】 寝室里，林菲菲见程念这么久还没出来，隐隐还听到些哭声，小心思活跃起来。 她拿出手机，在和李书白的对话框里敲下这样一段话。 【好无聊。程念和男孩子聊天没空陪我，你知道她和谁在说话吗？我好像听到她哭来着。】 第132章 你可真是让我心烦 写到一半，林菲菲的眼睛眨了眨，往洗手间看去一眼。 她的表情有些纠结，然后烦躁地按下键盘右上角的删除键，将这些话删了个干净。 现在还只是爱而不得而已，变成告密的小人就太下作了。 念及至此，林菲菲深深叹了口气，起身坐到桌子前闷闷不乐地卸起妆来。 程念还在回忆之前的事情，何云飞已经有些烦躁。 他又骂了程念两句，还是无奈道：“总之你保护好自己知道没，男生都是狗。” 何云飞也不想管这么多，但他实在了解程念，也了解男生，有些话不得不说。 程念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咯咯笑道：“放心放心，我俩会不会在一起还不一定呢。” 何云飞的声音骤然拔高到一个人类难以达到的高度，怒道：“在一起也不行啊。” 说完又补了句，“你可真是让我心烦。” 程念立刻做小伏低地哄了他两句，一再表示自己绝对不会犯错误，何云飞才终于愿意给她点好脸色。 快挂电话的时候，何云飞问了句，“过一阵子中秋你回家吗？” 程念看了下日历，中秋已经快要月底了，于是不确定道：“应该回去，怎么了。” 何云飞正色道：“我可能很久都不能跟你们联系了，去看看我妈，跟她说我一切都好。” 程念应了声。 “好了，挂，傻哔—小橙子。” 程念被骂得挺开心，挂掉电话后神清气爽地走了出去。 何云飞还是放心不下，给杨展传去一条消息。 【把李书白的电话发过来】 在门口看到等着进去洗脸的林菲菲，两人多少有点尴尬。程念不好意思道：“我是不是在里面太久了。” 林菲菲摆摆手，像是已经完全忘记了刚刚的事情，走进去边洗脸边问程念明早吃什么。 程念觉得怪怪的，不知道该如何维持这样的友谊。不过既然林菲菲愿意，她也没有扭捏的必要。 至少她是坦白的，心里多少能舒坦些。 躺到床上，程念才看到打电话时周永安发来了几条消息，问她军训还适应不。 程念打了一行字，要发出时又有些犹豫。 她不想给这些人传递错误的讯息，又觉得如果这样的话岂不就是在等李书白把她追到手，那这一切有什么意义。 她应该多接触些人，多了解除了李书白之外的人，也许真有她喜欢的也说不定。 总把眼睛放在李书白身上，怎么才能看到别人的好。 这样一想，程念按下了发送按钮。 二零三寝室里，齐峰他们坐在桌子前，专心地盯着周永安的手机。 陈小俞看了看表，开心道：“再过两分钟不回消息就是我赢了啊，一人一千块，都不准耍赖啊。” 周永安拿这些人没点办法，踢了陈小俞一脚，怒道：“这会儿有你了。” 陈小俞知道周永安还记恨着上次喝酒的事，嬉笑道：“二哥我错了，我那不是喝多了嘛。” 王蒙揶揄道：“才知道叫哥啊。” 陈小俞白了王蒙一眼，“怎么哪哪都有你。” 几个人打嘴炮的时候，周永安的手机响了下。 四个脑袋齐齐探上去，差点撞出四个包来。 看到发信人，齐峰笑眯眯道：“得，我和老三这个月生活费有了。” 陈小俞瞪大眼，不相信地又凑到周永安手机上看了看，讶异道：“不是，她不会真的对老二有意思，凭啥啊。” 齐峰笑，“咋不能，老二又热情又体贴，身高长相也说得过去，怎么就不能被喜欢了。” 陈小俞的脸皱巴起来，阴阳怪气道：“老二这么好，干脆你嫁给他好了。” 齐峰很不客气地把陈小俞按在门背后一顿好打。 周永安叹了口气，躲到阳台上面去给程念回消息。 王蒙凑过来，眉飞色舞道：“怎么样老二，要不要我帮你参谋下回什么好。” 周永安关上推拉门，冷漠道：“不用。” 他算是看清了，这些单身快二十年的家伙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选手，一点忙也帮不上。 感觉一开始不应该追得太紧，周永安没和程念说太多，随便问了两句就让她早点睡觉。 程念也没主动和周永安说什么，放下手机就睡着了。 李书白回到宿舍后，第一时间就给程念发去消息，告诉她自己已经和林菲菲说清楚了。 然而等了一个晚上程念也没有回复他，李书白打电话过去，回应他的只有冰冷机械的女声。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李书白心里没着没落的，迟迟睡不着。 刚刚有点困意，他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在阳台上接完电话，李书白总算踏实了些，安稳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训时，李书白找到程念。 “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程念愣了下，才想到自己换号码根本没告诉李书白。 但李书白理直气壮的态度让她有那么一点不爽，于是没好气道：“我必须要回你消息吗？一大早你这兴师问罪的语气是什么意思。” 李书白皱了下眉，也觉得自己有点急躁，低声道：“我只是担心你说的给我机会，只是想找个借口把我踢开而已。” 程念不自然地咳了下，“我是那种不光明磊落的人吗？你好好摆正自己的身份，不要总是疑神疑鬼的行不行。你这个样子，怎么和其他追求我的人竞争。” 李书白熠熠生辉的眸子像是隔着层清透的玻璃看着程念，轻声道：“可我不太会，你能教我吗？” 程念一下子就被美色蛊惑了心神，感觉自己这个样子实在有点丢脸，她气呼呼地哼道：“我没教过你？” 李书白笑起来，沉声道：“你教的能用吗？” 程念还没说话，李书白低下头就蜻蜓点水般的在她唇上吻了下，“你说这样的？” 程念瞪大了眼，下意识朝左右两边看去。 好在这会儿操场上还没什么人，目及之处还没有人朝他们看过来。 她重又看回李书白。 李书白坦荡的目光让程念的小脸瞬间滚烫起来，如果这会儿在她脸上滴一滴水，恐怕会被直接蒸发成气体。 她不轻不重地在李书白脸上扇了一耳光，恼羞成怒道。 “无耻下流。” 【作者有话说】 感谢七猫书友_0的新春红包，感谢呆呆锐，格兰芬多分多，楠烟，哦吼的金币打赏，感谢小可爱们的投票，爱你们，木嘛~ 第133章 因为你不要脸啊 李书白不解道：“怎么了？” 程念把手环在胸前，别扭道：“你就这样追求别人？直接走上来要电话？” 说这话的时候，程念完全忘记了曾经的自己有多霸道。 她知道自己多少有点无理取闹，但就是看不惯李书白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 李书白的眉心飞快往中间聚了下，然后突然伸出手来，认真道。 “你好，我叫李书白，我能认识你吗？” 程念被李书白幼稚的模样逗乐了，扑哧一声笑出来。 她转身欲走，孩子气地说了声，“不能。” 李书白一把拉住程念，带着些许委屈道：“你的态度才有问题，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满意。” 程念撇开李书白，不悦道：“你看看，你到底把自己当成追求者，还是我的准男友？蹬鼻子上脸了不是？你总待在我身边，别人看到了会怎么想？我还能不能认识新的男孩子了？” 李书白想把程念变成盒子的想法突然又从脑子里冒出来。 回忆起昨晚跟何云飞的对话，他咬咬牙，隐忍道：“好，我知道了。” 说话间，林菲菲从远处赶来。 见他们站在一起，林菲菲装作压根不知道李书白喜欢程念这件事，热情道：“你俩都在呢，一块儿去吃饭。” 程念没有拒绝，李书白却礼貌地摇摇头道：“不了，我还有点别的事。” 看着李书白转身离开的背影，程念微微皱起眉头。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作过头，直接把他劝退了。 想到这种可能，程念烦躁地哼了声，腹诽道。 什么心理素质，当初他也没少拒绝自己啊，她怎么没这么容易放弃。 程愉快地从程念心里蹦跶出来，小声道：“因为你不要脸啊。” 程念直接被气饱了，早餐只吃了半根玉米。 这天太阳特别大，站军姿时，程念没在太阳下待两分钟便觉得头晕眼花的。 好不容易坚持到休息，她赶紧找了个阴凉地待着。 也不知道是中暑还是没吃东西的缘故，程念有点想吐。 她扶着墙深深喘了几口气，妄图压抑那股恶心的感觉。 约莫过了十分钟左右，李书白拿着瓶水朝程念走过来。 他也没跟程念说话，把水递到她手里就走了。 程念突然觉得李书白就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狗，而她就是那个狠心的主人。 她想叫住李书白，张了张嘴还是没能喊出口，心中愤愤道。 只是一瓶水而已，她才没这么好哄。 卖水的商店属于禁止靠近的区域，李书白因此被教官罚去操场里面跑圈。 所有人都在休息的时候，操场上只能看到他一个人的身影。 眼看着李书白一遍又一遍地从同一个位置经过，程念又于心不忍起来。 中午集合解散时，教官强调道：“不要私自离开训练区，不然就像十二连那个一样，操场跑五千米。明白了吗？” 震耳欲聋的回答声中，程念的目光不由转向刚刚从操场出来的李书白身上。 他缓缓地走着，一手拿着外套，一手掐在腰上，微微喘着气。 里面的半袖已经全被汗打湿了，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粘在他身上。 他的头发也湿漉漉的，许是刚刚拿衣服擦了下，发梢向后，很快又有汗水滴下来。 程念先是觉得生气，然后又有点没来由地想哭。 思虑再三她还是没出息地朝李书白走了过去，把喝剩下的半瓶水递给他，看上去有些不耐地指责道：“干嘛给自己找不自在。” 李书白在程念向他靠近的那一刻便甘之如饴地笑了起来，“没事，我还好。” 他有长跑经验，跑五千米只是时间问题。 只是这天实在太热，操场上又没有阴凉的地方，所以才看起来惨兮兮的，像是刚在水里浸了一遍。 程念觉得李书白就是故意的，他就是要给自己弄得可怜的不行，好让自己同情他。 即便如此，程念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这衣服没法穿了，去再买一套。” 李书白有些为难道：“我回去洗一下，很快就干了。” “中午就两个小时休息时间，会干才怪。” 想到李书白的经济状况，程念摸出口袋里所有的钱塞进他手里，“拿着，算这些天的封口费。” 李书白收下来，轻声道：“当是我借你的。” 程念垂下眼帘，又是一阵心酸，低声道：“不用了，顾好你自己。” 看到远处走来的林菲菲，程念朝李书白摆摆手，不耐烦道：“把外套穿上，洗澡去。” 林菲菲看到李书白离开，也没有问程念，神色如常地跟她讨论起中午吃什么。 下午训练时见李书白穿着干净的新衣服，程念隐隐舒了口气。 练了半个来小时正步后，来了一个带着被看标的干部还是什么，给仪仗队挑队员。 八十几个人，这人最后就带着李书白一个走了。 之后十二连跟十三连的教官把两个连的学生凑到一起面对面坐着，跟大家讲起部队的趣事。 十二得过格斗第一名，给大家小小地表演了一段，引得场下的男男女女连声欢呼。 展示完十二说笑道：“你们谁有啥才艺也上来露两手呗，别光占我一个人便宜。” 十三连立刻有个男生站起来，操着一口浓重的东北腔道：“那我给大家唱首歌。” 程念看了他一眼，先是感觉怪怪的，然后抬起头来仔细盯着他看了看。 男生的五官深邃，皮肤很白，头发带着一点点棕色，有点像混血儿。 安静的时候看起来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稍微带这些异域风情的人。笑起来时却热情无匹又活力四射，特别可爱。 一时间不少女生被他的笑容迷住了，程念也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这个地界再加上这个口音，她猜测八成和上面那个国家混出来的。 男生唱完后，十三连的教官直接道：“不错，过两天文艺汇演咱们连就派你去。” 有第一个打样，很快其他同学也开始跃跃欲试起来。 两个京北的男生更是直接站起来给大家讲了段相声。 许是之前没有磨合过，包袱抖得稀碎，不过逗乐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整个下午程念都在一种十分开心的氛围中度过，笑得肚子都疼。 解散时，一个在队列里站在离程念很远地方的女生突然来到她身边。 程念不太注意他人的外貌，独独对这个人有印象。 女生的脸不算顶漂亮，却正好长在程念的审美上。 特别是那个遗世独立的气质，实在是让人欲罢不能。 她的个头在女生中算是比较高的，头发又黑又长，扎得太高容易头疼，只好绑了个低马尾在脑后。 喜欢归喜欢，程念觉得这种人一般都很难搞，并没有靠近她的意思。 如今她主动朝自己走过来，程念心里还有点小激动，便先开口道。 “找我有事吗？” 第134章 现在听懂了吗 女生的目光中写满了疏离和淡漠，悠悠开口道：“经管那几个女生在传你怀孕了，你注意点。” 程念直接愣住了，一半是疑惑，一半是讶异。 疑惑的是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讶异的是怎么还有如此恶毒的人。 脑袋里缺点是吗？造这种没水平的谣言。 女生没再理程念，转身欲走。 程念叫住她，礼貌道：“你说的那些是什么人？” 女生指了指之前和程念打听过李书白的三个人。 程念恍然说了声谢谢，直接朝那几个人走过去。 想到之前在餐厅的事情，她对女生的话没有任何怀疑。 女生原本打算直接离开，见程念脸上骤然升起一股暴虐的气息，又隐隐有些担忧的站住了。 程念两三步追上那些女生，不顾周围还有很多未来得及散去的同学，直接抓着中间那个人的肩膀，猛地大力把她整个人拽过来面朝自己，冷声质问道。 “你就是管不好自己的嘴是吗？” 其他两个人吓了一跳，也连忙转过身来。 之前在餐厅里见程念息事宁人的模样，还以为她是那种被欺负了也不敢出声的女生。 如今看着程念倨傲的表情和冰冷渗人的目光，直感觉她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虽然有些心虚，为首的女生还是直起身子，不屑地回看着程念，装模作样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程念皮笑肉不笑地扬了下唇角，直接一个耳光抽过去，冷厉道：“现在听懂了吗？” 女生尖叫一声，捂着脸怨毒地看着程念。 旁边两个直接被吓傻了，都没想到程念竟然直接就动手打起人来。 周围还没离开的学生一下子都朝这边看过来，好奇地围成了一个稀稀拉拉的圈。 胆子稍微大点那个女生朝程念走了一步，出头道：“怎么能动手打人呢你？粗鲁……” 她话还没说完，程念也顺便赏了她一个巴掌。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弱不禁风，竟然一下子被程念打得摔倒在了地上。 女生万分丢脸地爬起来，怯怯地缩到中间那人的后面，嘴巴里还不干不净地小声嘀咕着。 剩下一个还没挨打的女生不敢贸然来招惹程念，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程念也不想跟她们再纠缠，冰刃般的目光从三个女生脸上挨个划过去，寒声道：“希望以后不要再从你们的嘴里传出任何有关我的事，我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脾气。” 为首的女生觉得自己吃了亏，并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嚷嚷着就要朝程念打过去。 这人还没挨到程念呢，就被一把揪出头发，疼得她立刻弯下了腰去。 她两手乱挥的时候，程念毫不留情地朝她脸上狠狠扇了两个耳光，森然道。 “你还没完没了了是。” 女生被打得有点懵，哭喊着两个跟班的名字，让她们来救自己。 跟班们想着程念两拳难敌四手，便一拥而上。 程念正在思考如何对付这两个人，林菲菲就从人群里冲了过来。 她喊了声程念的名字，一把推开了一个想要朝程念靠近的女生，不明所以道。 “这是怎么了？” 另一个跟班见状愣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上。 犹豫中她在程念身后看见了另一道瘆人的目光，直接怂了下去。 程念抓着那女生的头发把她的脸提到自己面前来，用一种像是从井底浮出来的声音悠悠道。 “当一个女孩子，不要长得难看，嘴巴还脏，明白了吗？” 女生叫嚣道：“你放……” 程念笑起来，伸手把女生脸上散乱的头发拨到耳后，捂着她的嘴冷声道：“不，我是说你人蠢还丑。” 说完程念放开这个女生，在她额头上不尊不重地推了下，用一种极其厌恶的语气沉声道：“希望你以后能聪明点，还有就是，不要招惹到我这样的人。” 林菲菲看着这样的程念，一下子竟也不太适应。 三个女生落荒而逃后，她抚上程念的胳膊，轻声道：“怎么好好的会打起来。” 程念有些疲惫地舒了口气，把事情的经过和林菲菲讲了一遍。 林菲菲听完后直后悔刚刚对太仁慈，直言道：“早知道应该多打她们两下。” 程念笑，“为这种蠢人犯不着，我还嫌手疼呢。” 李书白原本在前面训练，解散时听到从实验楼前走过来的几个人说什么有女生在打架。 担心是程念和别人起冲突，他往训练的地方走去。 李书白赶到后那几个女生已经走了，现场只剩下零零散散几个人。 见程念和林菲菲果然站在那，他快步跑过去，关切道：“怎么了？” 程念看到李书白就来气，要不是因为他，自己也不会被这几个人针对。 她瞪着李书白，把自己红彤彤的手掌伸出去，哼道：“看，你追求者的杰作。” 她还想说怎么喜欢他的人都那么蠢，想到自己和林菲菲，又把话憋了回去。 之前没注意，这会儿程念把手伸出来，才看到手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划了一道口子，还在往外渗血。 李书白拿着程念的手，从口袋掏出纸巾盖上去，小心翼翼地把血擦干净，皱眉道：“去医务室涂点药酒。” 林菲菲附和道：“对，谁知道她们身上有什么病毒。” 程念把手抽回来，大咧咧道：“不用了，只是一个小伤口，过两天就好了。” 李书白也没再坚持。 程念气呼呼瞪了他一眼，拉着林菲菲走了。 见李书白对程念关怀备至的模样，林菲菲既嫉妒又羡慕。一时间对程念的感情再次变得十分复杂起来，吃饭时也有点心不在焉的。 这晚不训练，大家集中在阶梯教室上教育课。 程念随便找个了靠边的位子坐下，想着能不能趁教官不注意偷偷睡一会儿。 她最烦这种思想教育的片子，稍稍看到一点点相关内容脑袋上就像长了根呆毛似的，一大堆吐槽的话说不出来，憋在心里特别难受。 刚坐下没两分钟，李书白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坦然地坐在了她身边。 程念立刻没好气道。 “你是不是还想害我？” 【作者有话说】 感谢洪荒少女，七猫书友_0，摘完星星摘月亮?，七猫书友_0的金币打赏，感谢小宝贝们投票，爱您。 第135章 再跟你们打赌我就是狗 李书白从口袋里拿出一小瓶碘酒和一包医用棉签。 他的身子微微朝程念侧过去，轻声道。 “手拿过来。” 程念皱起眉头，别扭道：“还干嘛，那么小的伤口，早都结疤了。” 李书白自顾自打开碘酒和棉签，长臂一伸拉过她受伤的手。 伤口不深，却有些长。 像一根细细的红线似的，从程念小指边缘一下子划到虎口处。 看着李书白认真又心疼的模样，程念没能狠下心把手抽回来。 暮夏，李书白的手凉得和沾过药酒的棉签一样。 细细地擦拭完伤口，李书白把垃圾收拾好，沉声道：“以后这种事交给我处理。” 程念哼了声，收回手小声嘀咕道：“你能怎么办？去跟她们说孩子是你的？” 李书白先是低低笑了声，然后严肃道：“不会。” 感觉李书白真的很自责，程念摆摆手，目光闪躲道：“好了，其实这事儿也不能怪你，我就是看不惯她们这种喜欢造谣的贱人。” 大荧幕上，红色歌谣响起。 程念不想和李书白再讨论这件事，专心致志地盯着纪录片看起来。 李书白神色复杂地看了程念一会儿，不住微微朝她靠了靠，用一种耳语的声音开口道：“对不起。” 程念瞬间有些心烦意乱的。 一个小时的课程结束，教室里板凳合起来的哐哐声和鼎沸的人声中，程念戳了戳李书白的胳膊。 她的眼神飘忽，神情带着些许傲娇，小声开口道。 “我只说一次啊，我的新号码是……” 李书白先是有些茫然，听到“新号码”三个字目光瞬间清明了起来。 程念说完后快速看了李书白一眼，漫不经心道：“记住了吗？” 李书白立刻重复了一遍。 程念没再说什么，低着自己微红的脸，逃似的从前门溜走了。 累了一天，程念回到宿舍便想洗澡睡觉。 林菲菲见程念扎起头发走进洗手间忙拦住她，惊叫道：“你就这样去洗？” 程念愣了下，不知所措道：“怎么了？” 林菲菲皱眉道：“你手上有伤口，沾到水会留疤的。” 程念不甚在意道：“应该没事。” 林菲菲从抽屉里翻出一张做手膜用的手套，给程念带上后又找了个皮筋在她的手腕处扎了一圈，带着些埋怨的语气开口道。 “怎么会没事，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留下疤痕多恐怖。伤口完全结疤之前你都不要洗澡了，凑合着洗洗脸。” 程念看着林菲菲紧张得像是她自己受伤了似的，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她思索了下，还是坦白地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算是你的情敌。” 林菲菲有些无奈地笑了下，孩子气道：“我也不知道，但我挺想和你做朋友。李书白喜欢你，我喜欢他，跟我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程念被林菲菲逗笑了，她看着林菲菲，由衷地说了句谢谢。 简单洗漱一番，程念给苏慧玉打了个电话，躺到床上睡觉时，她的手机上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晚安。】 程念盯着手机看了一分钟左右，别别扭扭地回过去一个嗯，然后给这个号码备注了一下。 李书白被仪仗队挑走后没和程念在一个地方训练，两个人很少见面。 每天晚上十点半他都会准时给程念发来晚安，说些有的没的。 程念有时候会回复，有时候不回。 那几个被程念打过的女生自此以后见到她就躲得远远的，许是觉得丢人也没有告诉老师。 军训结束，除过下雨天统共只训练了一个星期左右。 会演前一天晚上，表演节目的人都去彩排，剩下的人聚集在操场上拉歌。 仪仗队彩排结束得晚，好多学生都围着去看。 林菲菲也拉着程念朝那边走，兴奋道：“咱们这届所有盘亮条顺的小哥哥都在那了，我得去好好看看，寻个新目标。” 程念揶揄道：“这么快就换目标啊？” 林菲菲哼了声，得意道：“可不咋地，男人多的是。我干嘛非在机场等船，有病一样。” 半路上她们遇到了周永安和齐峰。 他们俩应该是刚刚跑完步，身上还挂着薄薄的汗。 四个人闲聊了两句，周永安主动道：“军训结束正好是周末，我带你们去附近的景点逛逛。” 齐峰附和道：“再过一阵子就只剩雪了。” 程念想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便礼貌地问了下林菲菲，“怎么样，你想去吗？” 林菲菲先是看了看周永安，然后又看看程念，点头道：“可以啊，去看看哈北的风貌也好。” 四个人分开后，程念和林菲菲朝彩排地点走，周永安和齐峰回了宿舍。 看程念她们走远了，齐峰掏出手机，在群里说话。 “老四赶紧转账，人家答应了。” 宿舍里，陈小俞仰天长啸一声，骂道：“干，凭什么？” 王蒙笑，“要是老二早遇到程念，说不定我现在已经是百万富翁了。” 陈小俞爬到他的床上，闹了一会儿在群里吆喝道：“再跟你们打赌我就是狗。” 周永安心中欢喜，没去理这些人。 跟周永安他们说两句话的功夫，仪仗队的彩排已经结束了。 程念和林菲菲赶到的时候只剩下李书白一个人在单独训练，围栏外面好多女生在看。 李书白是旗手，走在最前面。教官对他的动作要求十分严格，每个小细节都要求做到完美。 他穿着身绿色的军装，身板挺得比旗杆还直。在教官的要求下重复着一个动作，直到做到最好。 林菲菲不禁叹道：“瞧这架势，我还以为进村里赶集来了。” 程念笑，“感情李书白就是那一分钱一斤的红萝卜。” 林菲菲正色道：“不，他是一分钱一斤大家还都抢不着的萝卜，你说气不气。” 程念轻轻扯了下唇角，没再说什么。 又训练了半个小时左右，教官总算满意了李书白的动作。 交代了他一些明天的注意事项后，终于发出了解散的口令。 眼看李书白要从操场里走出来，围观的人散了大半，几个大胆的还在那站着。 林菲菲碰碰程念的胳膊，“怎么样，咱们回去不？” 想到李书白前一天晚上发来的【明晚我在东操场彩排，结束后一起去吃东西好不好】。 程念犹豫了下，轻声道。 “等他一会儿。” 第136章 像个愣头青一样 林菲菲咬咬下唇，主动道：“那我先回去了。” 程念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道：“你想什么不，回去给你带。” “帮我买根玉米。” 林菲菲走后，程念走到路边显眼的位置站着。 李书白从操场里一出来就看到了程念。 他顾不上周围还有许多人，直直朝程念走去，欣喜道：“你怎么来了。” 程念手插在口袋里，不咸不淡地回了句，“路过，正巧饿了。” 李书白先是很开心，忽然又有些为难道：“那我们去吃东西。那个，你能不能等我一下，我去把衣服换了。之前他们没说还要穿军装，我……” 程念直接摆摆手，“我知道了，你去换，我在楼下等你。” 李书白笑了下，伸手想要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 程念立刻皱眉道：“你干嘛呢。” 李书白抿了下唇，小声道：“这扣得太紧了，有点难受。” 程念盯着他已经被晒成小麦色的脖子看了看，不悦道：“那也回去再解。” 李书白没再动作，两个人并排走到男生宿舍楼下。 不想让程念在这种男生们来来往往的地方多待，李书白上去后只用了五分钟就换好一套衣服下来。 程念一见他就乐了，“你干嘛还穿作训服啊，还有，这个发型是怎么回事。” 李书白摸摸自己短到扎手的头发，不好意思道：“教官说这样戴帽子好看。” “都戴着帽子了还能看出啥？” 李书白用手在后脑勺上比了下，认真跟程念解释起来，“帽子后面能看到一点。” “就为这他就把你头发剪了？” 李书白轻笑道：“我也觉得这样挺好的。” 程念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满道：“哪里好了，像个愣头青一样。” 其实也挺帅，只是乍一看怪怪的。 李书白低声道：“这样就没有人喜欢我了。” 程念故意道：“那我也不喜欢。” 李书白立刻紧张道：“头发而已，还会长出来的。” “那等长出来再说。” …… 两人边说话边往食堂走，谁也没注意树下面走过一个带着眼镜的黑影。 王蒙看着李书白和程念愈走愈远的身影，用没有提饭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偷摸拍了张照片发到宿舍群里。 二零三像是沸腾的油锅里倒进去杯水似的，一下子炸了起来。 陈小俞揽着周永安的肩膀，一副感情专家的模样冲他苦口婆心道。 “老二，相信我，你绝对是被钓了。你现在就是一只小虾米，在人家的池塘里游来游去。知道为啥是虾米不？因为你只能吃浮游才能生存下去，连鱼都算不上。” 齐峰不是很认同陈小俞的观点，反驳道：“书白和程念是高中同学，一起出现很正常。” 陈小俞瞪了齐峰一眼，“还书白书白的呢，你才是个二椅子。怪不得那天亲老子，恶心。” “不喝点酒谁能亲下去你。” “放屁！” 两人掐得不可开交时，王蒙从外面回来了。 陈小俞立刻把王蒙拉过来，郑重其事道：“老三，快把你看到的一切都说出来。” 王蒙环顾一圈，目光落到桌子前坐着的周永安身上。 他扶了下眼镜，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我看见他们俩一起去食堂吃饭了。” 陈小俞下巴一抬，气势汹汹道：“继续。” 王蒙摇摇头。 陈小俞瞪大了眼，讶异道：“没了？” 王蒙呆呆道：“没了。” 齐峰一把将他俩挥到一边，安抚道：“老乡一起吃个饭而已，你别多想。” 周永安自始至终没说话。 他的眉头拧在一起，盯着手机上的照片发起呆来。 想到李书白说的他也喜欢程念，周永安没有办法不多想。但他也并不认同陈小俞说的，因为程念没必要这么做。 她图啥啊。 思虑再三，周永安朝大家沉声道：“你们能不能别在这瞎猜了。老大说得挺有道理的，干嘛非往坏处想。” 陈小俞不满道：“老大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你可万万不能听他的。要我说，即便程念对李书白没意思，这个李书白绝对有问题。你们不记得那天玩游戏的时候了吗？老子这辈子都没那样亲过女生。” 齐峰在陈小俞脑袋上拍了下，“说屁呢，大家都喝多了而已。” 周永安终于也有点生气，不悦道：“求你们别参和我和程念的事情了行吗？” 陈小俞压根不会看人脸色，还想继续说什么，被齐峰一把捂住嘴拉到了一边。 陈小俞不服气，挣扎开之后小声嘟囔了一句，“可怜的老二啊，就快要沦落成别人的舔狗了。” 周永安叹了口气，心说他啥都没做，怎么就舔狗了。 想到“啥都没做”四个字，周永安一下子支棱起来。 食堂里，程念和李书白转了一圈也不知道吃什么，最后选了家米线。 买东西的时候程念排在李书白后面，读卡器上，她无意间瞥见了李书白校园卡上的余额。 程念的眉心下意识朝中间聚拢起来，心里特别难受，感觉再想两遍那个数字简直都能哭出来。 她可以看李书白顶着烈日在操场上跑圈，可以看他受苦受难，但就是受不了见到他没钱。 尽管程念从来在李书白身上看不到没有钱的窘迫感，但只要一想到李书白因为她来到这里却过着清苦的生活。 程念就感觉自己身体里有一把小镊子，一点点扯着她心头细嫩的肉往下撕。 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程念心不在焉地问了两句仪仗队的事情。 “训练好玩吗？” 李书白真诚地回答道：“一点也不，旗子很重，很累。我一点都不想去。” 他没说的是仪仗队训练的地方离程念很远，他没办法每天都能看到她。 程念干笑一声，“大家都觉得很光荣，这一届也就挑了你们十来个人。” 李书白把自己碗里的花生米夹给程念，低声道：“没什么好的，每天训练都有大把人围在外面，我们就像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 程念嘟了下嘴，小声嘀咕道。 “我看你好像蛮得意嘛。” 【作者有话说】 感谢沉颜，百思不得祺解，摘完星星摘月亮?的金币打赏，感谢小可爱们投票，爱您。 第137章 我要你爱我 李书白放下筷子，认真道：“我没有。” 程念赶忙笑了下，“别这么傻行不行，吃东西。” 搅着碗里的米线随便夹了根放进嘴里，程念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你来上学，借了多少钱？” 李书白不知道程念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坦白道：“借了一半。” “生活费呢？” 李书白轻声道：“怎么了？” 程念眨眨眼，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没啊，随便问问。” 李书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为难，有些尴尬道：“生活费我妈会给我一些，我去打工也可以赚点钱。在东区的奶茶店，我之前告诉你了。” 程念握着筷子的手一紧，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隐忍着没再说什么。 李书白快把饭吃完的时候，程念只将碗里的花生米挑出来吃掉了。 她本就不太饿，听完李书白的话更不想吃东西了。 见李书白放下筷子，程念把自己的碗推过去，“我饱了，你吃吗？” 李书白看了看程念碗里甚至比原先还要多的饭，皱眉道：“可你几乎没吃。” 程念干笑两声，目光闪躲道：“突然又不饿了。”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李书白拿起筷子吃了几口。 李书白吃东西的时候，程念去买了两瓶水还有林菲菲要的玉米。 见程念提着个玉米回来，李书白的神情突然低落下去。 “你不是不饿吗？” 程念放下水，愣了下才后知后觉道：“啊，这是给林菲菲买的。” 联想起程念之前问自己的话，李书白不太相信她的解释。 他没再吃东西，起身道：“我们走。” 一路无言，两个人各怀心事地并肩走在校园里。 从食堂回去，路上会先经过李书白的宿舍。 快到他宿舍楼下时，程念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那样开口问道：“周末学长说带我和林菲菲在附近的景区逛逛，你去吗？” 李书白身形一顿，沉声道：“不了，我还要去打工。” 程念感觉心像是被一把千金的锤头狠狠砸了一下，她犹豫了几秒，还是开口道：“我给你钱行吗？能不能不去工作。” 李书白忍了许久的疑惑终是再也忍不下去，轻声问道：“程念，你是在可怜我吗？” 程念深深吸了口气，感觉喉咙像是灌进了十二月的冷风似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也不是可怜李书白。 在她心里，少年是海浪，是橘子汽水，是苹果花丛中的薄雾，是冬日刚摘下的新鲜草莓。 美好的东西总是稍纵即逝，不应该将青春浪费在谋生上面。 程念知道自己的想法多少有点矫情，像李书白这样在大学里勤工俭学的寒门学子大有人在。 人家靠自己的劳动赚钱供自己读书，说出来比程念这种像家里拿钱的富二代不知道光荣多少。 但别人她管不着，她只是见不得李书白这样。 看着李书白认真的表情，程念也正色起来，用一种商量的语气开口道：“不是，但你的确需要钱对不对。就当是借我的，等你毕业后工作了再还我行吗？” 李书白的目光直直看向程念眼底，淡然道：“可我不想这样，我要你爱我。” 程念差点就要冲口说出那句“我爱你”，但她狠狠咬了下舌尖。 血腥味快速弥漫到整个口腔里，疼得她整个人一激灵，终于清醒道：“就算是朋友，你也可以接受我的好意。欠别人和欠我，有什么分别。” 程念只顾着自己心里的美好，完全忽略了一个少年最重视的自尊心。 李书白把脸别向一边，低声道：“我没觉得现在这样不好，我可以养活自己，不需要欠你的。” 程念想哭，想骂人，想质问李书白他所说的养活是什么意思，是饿不死吗？ 她不知道自己想让李书白生活得从容一点有什么不对。 各种情绪从心底涌上来，杂糅成一种点火就着的暴怒。 程念紧握双手，深深看了李书白一眼，什么也没说的走了。 李书白看着程念的背影，有些无奈地重重叹了口气，感觉这几天好不容易缓和些的关系直接重新回到了原点。 但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接受程念的钱，只有这样，他才能坦然大方地去追求她。 程念气呼呼地回到宿舍，洗完澡后就闷闷不乐地躺在床上。 稍微平和了一点之后她觉得自己挺好笑的。 又不是李书白什么人，何必管这么多闲事。他爱干嘛干嘛，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在这边瞎心疼，人家根本就不领情，搞的好像她要倒贴一样。 真是贱得慌。 程念烦躁地把头蒙进了被子里，感觉自己还是太把李书白当回事了。 没出息，丢人精。 晚上十点半，程念的手机上准时蹦出一条晚安。 她按耐住各种情绪，自认为十分高冷平和地回了句晚安。 她想表达的是自己一点都不在乎刚刚的事，谁知道下一秒李书白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程念盯着手机看了两秒，用眼尾瞥了眼还在研究化妆品的林菲菲，然后躲进被窝里清了清嗓子接起电话。 她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淡些，但李书白一开口就是，“你不生气了。” 程念翻了个白眼，口是心非道：“没有，我从来就没生气。你想过什么生活是你的事，本来就跟我没有关系。” 李书白沉默了下，低声道：“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可怜我才对我好。我想和你在一起，而不是变成阿哲那样的人。” 程念想了半分钟才想起来阿哲是谁，她皱眉道：“你可别表扬自己了，他比你听话得多。” “你是说他愿意被男人亲吗？” 提起这件事程念就想找块砖头给自己拍失忆了，恼羞成怒道：“人家凭本事赚钱怎么了，没偷没抢的。” 李书白低低笑了声，“但我不想这样。” 程念怒道：“你这不就是先入为主了，我又没让你牺牲色相。” “可是我喜欢你。” 程念多少能明白些李书白的意思，但完全不认同这种大男子主义。 不想跟李书白再掰扯这件事，程念不耐道：“我知道了，随便你。” 李书白轻轻叹了声，开口道。 “你和学长他们约在什么时候了？” 第138章 老乡嘛，关系好点很正常 程念愣了下，闷声道：“后天，怎么？” “我也想去，可以吗？” 程念低低哼了声，别扭道：“不是要工作。” 李书白轻声道：“晚一天也没关系。” 程念的唇角隐隐爬上一丝笑意，傲娇道：“好。” “那你早点睡，晚安。” 程念轻轻“嗯”了声，从被子里钻出来。 林菲菲已经关了电脑，躺在床上敷面膜。见程念出来，她问道：“和谁打电话呢。” 程念没隐瞒，把李书白要和他们一起去玩的事告诉了林菲菲。 林菲菲倒是挺开心的，叮嘱道：“那你也给学长说一下。” 程念应了声，给周永安打去电话。 自从王蒙传来那张图片，周永安就一直很郁闷。这会儿正躺在床上，苦大仇深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齐峰他们三个还在打游戏，吵闹声让周永安更是心烦。 手机铃声响起，周永安不耐地抓起看了眼，心说快十一点了谁还这么讨厌的给人打电话。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程念”两个字后，他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冲其他人喊了句，“都给我小声点。” 然后接起电话放到耳朵边，轻声道：“喂。” 陈小俞一看就知道绝对是程念打来的，他像只灵活的猴子一样爬上周永安的床，抢过他的手机按下免提键。 周永安跟他夺了两下，不好发脾气，只有作罢。 手机里，程念的声音清亮。她没有那么多拐弯抹角的话，直接道：“学长，我跟李书白说了咱们周末出去玩的事，带上他一起可以吗？” 陈小俞给了周永安一个“这怎么行”的表情。 见周永安有些呆滞的模样，他甚至想要替他回答。 周永安一把捂住陈小俞的嘴，勉强道：“可以啊，原本我也准备喊他来着。” “好，谢谢学长。” 陈小俞呜咽地挣扎着，总算逃离周永安的桎梏，对着手机喊道：“哎，学妹啊。” “嗯？怎么了？” 周永安来不及阻止，气得直想把陈小俞丢出去扔了。 陈小俞才没管这么多，继续问道：“那个，你和李书白是什么关系啊。” 程念皱着眉想了想，感觉什么词现在都不好形容他俩，于是轻声道：“老乡，怎么了？” 觉得这样直接问女生实在失礼，齐峰走过去一把将陈小俞从周永安床上薅了下来。 周永安忙解释道：“没什么，陈小俞就是个八卦精，你别理他。” 程念笑了笑，不以为意地应了声。 挂掉电话后周永安和齐峰领着陈小俞锤了一顿，他总算愿意老实些。 再三表示不会乱说话后，才避免了更多的拳脚。 闹归闹，周永安心里多少踏实了些。 老乡嘛，关系好点很正常。 第二天早上程念他们依然正常训练，下午开始汇演。 高年级的也已经开学了，不少围在操场外看的。 程念才了解李书白说的像猴子一样是什么意思，那滋味的确十分不好受。 汇演完之后紧接着是开学典礼，典礼进行到一半天空突然下起了雨来。 原本雨势不大，谁知道校长刚讲了一句话，瓢泼大雨忽然倾盆而下。 校长两三句讲完，宣布新学期开始，之后紧急安排大家回宿舍避雨。 即便如此众人还是从头到脚都给淋了个浸湿。 顾及林菲菲来了大姨妈，程念让她先去洗澡。 她把湿漉漉的衣服脱下来放到一边，用毛巾大概擦了下身子，坐在椅子上等着。 期间周永安给程念发来消息，确认了一下明天的行程。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样晾了几分钟的关系，第二天醒来程念发现自己感冒了。 感觉症状不是很严重，只是有点头昏脑涨，她没有放在心上。 林菲菲的妆已经画好了一半，见程念眉头微蹙的模样，关切道：“你怎么了？” 程念摆摆手，带着轻微的鼻音开口道：“小感冒，没事。” 林菲菲停下拿着笔刷的手，“是不是昨天淋雨着凉了。” 程念抽了片纸擦擦鼻涕，“可能。” “那和学长说一声，下次再去。” “不用。”程念走进洗手间，“鼻子有点塞而已，等会儿吃片消炎药就好了。” 林菲菲叹了声，“那好。” 说着，她起身倒了杯温水，从抽屉里翻出片阿司匹林来，朝洗手间里面喊，“程念，你对什么药过敏吗？” “程念？” 程念再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身边只有李书白一个人。 见程念睁开眼，李书白凑过去把她扶起来，垫了个枕头在她腰下面，然后端了杯温水递到她嘴边，轻声道：“你有没有好一点。” 程念抿了口水，低声问：“我怎么了？” “你发烧了，昏倒在洗手间里。林菲菲给我打电话，我俩一起把你送过来。” 李书白又喂程念喝了两口水，把杯子放好，他拿出一旁放着的体温计，将水银甩下去后，用手将温度计暖了下交给程念，“给，再量一下。” 程念用没扎针的那只手接过来放进腋下，疑惑道：“林菲菲呢？” “我让她和学长去玩了，我一个人照顾你就行。” 程念低低“哦”了声。 五分钟后，李书白提醒程念把温度计拿出来。 确认烧已经退了，李书白看了下剩余的点滴量，“你是想现在吃东西，还是等下打完针再吃。” 程念摇摇头，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赤红色的云霞从窗户那边照射进来，白色墙壁的映照下，房间像是一块凝固的琥珀般剔透。 程念睁开眼，看到李书白正趴在自己的床边睡着。 她忍不住伸出手，在他短短的头发上摸了一把。 那触感像是抚到了出生的草坪，有点扎，柔弱的部分却刺得人手心痒痒的。 她盯着李书白清俊的脸，微微有些出神，指尖情不自禁地在脸上划了下。 程念轻轻一碰李书白就醒了。 她快速收回手来，佯装刚刚睁开眼那样，迷迷糊糊问道：“几点了。” 李书白看了下墙上的钟表，“六点，你饿不饿。” 程念点点头。 李书白站起来活动了下身子，“那我们走。” 下床的时候程念还没注意到什么，只是觉得自己的袜子有点奇怪。 一只红一只黑的，明显不是一双。 楼梯口正好有面衣冠镜，程念无意瞥见了镜子里的自己，吓得当场脱口而出道。 “我的天，这是什么啊。” 【作者有话说】 感谢oo，摘完星星摘月亮?，星眠的金币打赏，感谢小可爱们的投票。 这两天有点忙碌，更新时间不大稳定，过两天会好些，尽量在下午四点前更新呢。 感谢陪伴，爱您。 第139章 我已经不烫了 镜子里的人穿了件粉红色的v领衫，下面配了条十分喜庆的半身裙，一红一黑的袜子从高帮板鞋里露出一长一短的两节，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最让程念不理解的是，她都穿成这样了，竟然还化着精致的妆，唇底依稀可见没有擦干净的大红色。 程念欲哭无泪，心说有时间能给她配套不这么丢人的衣服吗？ 正巧有两个学生从另一面走过来，见到程念后都忍不住捂住嘴笑起来。 李书白取了药回来，见程念愁眉苦脸地盯着镜子，轻声问道：“怎么了？” 程念皱眉道：“你不觉得我现在很好笑吗？” 李书白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没啊，挺好看。” 程念嫌弃地瞪了他一眼，“眼睛不用的话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不成，我得回去换衣服。” 李书白看了看程念身上将将盖过膝盖的裙子，应道道：“嗯，天有些凉，记得穿件外套。” 回宿舍换衣服的时候，程念给林菲菲打了个电话。 听程念描述完自己的窘态，林菲菲哈哈大笑起来。 “没有啦，你忽然昏过去我快吓死了，当然是想着先把你拖出来穿好衣服送去医院啊。谁知道李书白来得那么慢，你的脸色又十分难看。我一时兴起就给你随便画了两笔，看病也要美美的才行呀。” 程念简直拿林菲菲没有一点办法，笑闹过后她感激地说了声谢谢。 等程念洗完脸换好衣服已经快七点了。 晚霞收尽，几点星子半明半寐的遥遥挂在青黑的天空上。 李书白站在女生宿舍楼侧边的树下等着，即便这样还是有许多过路的人能看到他。 作为仪仗队的旗手，汇演结束后学校里注意到他的人比原先更多了。 李书白一脸漠然的站着，自带一股生人勿进的气场。 两个胆子大些的女生在他面前来来回回过了好几次，也没敢上去搭讪。 突然，她们看到李书白的眼睛亮了下，然后如沐春风般的笑了起来。 顺着李书白的目光望过去，她们看到穿了件米色风衣，素面朝天，头发边缘甚至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水渍的程念。 两个小姑娘顿时心凉半截，老老实实回了宿舍。 李书白走到程念身边，从口袋掏出张纸巾递给她，柔声问道：“想吃什么？” 程念接过来擦擦鬓角的水，带着些许烦恼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好饿。” 李书白想了下，“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先去喝点粥怎么样。” 程念摇摇头，“不要，我们去学校后面的小吃街转转。” 李书白有些勉强地答应下来。 他不是很想程念去吃街边的小吃，他常跟李英一起摆摊，那个卫生环境说到底不是很干净。 路上李书白先给程念买了份玉米汁暖胃，然后才带着她去吃别的东西。 哈北大的位置不算特别偏远，虽然周围只有它这一所学校，周围居民却挺多的，每到放假小吃街都格外热闹。 程念看到什么都想尝尝，不一会儿两个人手里就都是吃的东西。 好吃的她就多吃两口，不好吃的全给了李书白。 如此一来还没逛完半条街他们俩就都饱了，之后再遇到什么想吃的只能干看几眼，肚子里再也塞不下一口东西。 想着以后日子还长，两个人在街上随便走了走。 走到结尾时，李书白买来杯温热的梨汁，从口袋里取出药来。 程念很讨厌吃药，对她来说吃药就是受刑。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嗓子眼天生就排斥药物，每次都要一颗一颗才能把药吃下去，多一颗都咽不进肚子里。 程念摸了下自己的脑袋，孩子气道：“是药三分毒，我已经不烫了。” 李书白直接拆开叠好的白蜡纸，将药送到了程念嘴边，柔声哄道：“不吃药的话还会再烧起来的。” 程念嘟了下嘴巴，深恶痛绝地盯着面前的药看了看，然后用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拿起一颗塞进嘴巴里，大大喝了口梨汁，艰难地吞了下去。 统共不过六七颗药，程念喝了一杯半的梨汁才全部吃完。 结果就是还没走回学校，她就急着到处找洗手间。 总算在拐角的巷子里看到一个牌子，程念快步朝那边走过去。 李书白跟在程念后面，看到她突然在洗手间门口停了下来，眼睛像是被什么东西牢牢吸住了一样看向右手边。 他走过去，“怎么了？” 程念匪夷所思地皱起眉头，喃喃道：“怎么宁馨会和祝辰星在一块。” 宁馨就是那个程念喜欢的，气质高冷的女生。后来程念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不过两人再没说过话。 如今看到她和祝辰星勾肩搭背地走在一起，程念义愤填膺道：“那个游戏厅里的贱男人又开始勾引小女生了。” 李书白皱着眉朝程念目光所在的方向望过去，看见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揽着一个女生。两个人挺和谐的，并不像程念说的那么不堪 眼看两人就要拐进路边的一家旅店里，程念情绪更激动了。 她低低骂了句“这个贱人”，然后抬脚就要往他们身边走。 李书白一把拉住她，“你干什么？” 程念怒道：“我要去阻止这个贱男人。” 李书白哭笑不得，好言相劝道：“万一人家是情侣呢？” “不可能，祝辰星这种贱人，谁喜欢他谁就是傻哔—” 李书白不解道：“你怎么对他这么大怨气。” 程念甩开李书白的手，不耐道：“等下再跟你讲。” 她两步并三步地冲到两人刚刚走进去的小旅馆，见宁馨和祝辰星正站在台前。 程念走到宁馨身边一把拉过她，“哎呀，你怎么在这，我找你好久了。” 说着，程念大力地把宁馨拖了出去。 宁馨不知所措，一下子被程念拉出了旅馆门外，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程念快速道：“这个男人是个花心大萝卜，你离他远一点。” 宁馨愣了下，然后悠悠笑了起来，平静道。 “没关系啊，我又不想要他的心。” 第140章 成年人就不会犯蠢了? 这回轮到程念目瞪口呆的站在那，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 很快祝辰星从店里走出来，还是那副眉眼低垂，吊儿郎当的模样。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程念，似乎认出了她来，调笑道：“要一起吗？” 程念心里直恶心，真想一把捏死祝辰星。 她讪讪地放开宁馨的手，声音低沉道：“对不起，我好像认错人了。” 宁馨没说什么，转过身推着祝辰星回到了旅店里。 贴着“欢迎光临”四个大字的玻璃门重新关上，程念心里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李书白从后面追过来，关切道：“怎么了？” 程念的嘴角向下弯去，愤愤地拉着李书白快速离开了旅店门口。 走回热闹的小吃街上，程念闷闷不乐地把有关祝辰星的事和李书白讲了一遍。 然而比起祝辰星，更让程念不理解的是宁馨。 “为什么，她明明也挺好看的，为什么要选择祝辰星这种狗男人。刚刚他还当着宁馨的面调戏我哎，简直贱死了。” 李书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食色性也，都是正常的。” 程念怒道：“这一点都不正常，这是扭曲的，不道德的。那个祝辰星桃花眼，凉薄唇，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不能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别人，她也是成年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成年人就不会犯蠢了？” 李书白轻声道：“也会，但跟别人没关系。” 程念停下来，气冲冲地瞪着李书白，高声道：“你是在说我多管闲事吗？” 李书白转过身面对程念，笑着讨好道：“没有，你只是正义感爆棚而已。” 程念哼了声，烦躁道：“要是不是之前她帮过我，我才懒得管她。” 李书白低低笑了声，耐心哄道：“嗯，你知恩图报，是她不识好歹。所以别多想了。” 程念恨恨地叹了口气，心绪逐渐平静下来。 其实她之所以会这么生气，是因为在她心里宁馨是一朵高冷的白莲花，而祝辰星就是一只猪。 看猪拱莲花，谁都受不了。 李书白回到程念身边，推着她继续往前走，低声问：“还想吃什么吗？” 程念摸了下圆滚滚的肚子，有点遗憾道：“吃不下了，带点给林菲菲，之前她就说想吃哈北的烤冷面来着。” 李书白轻轻应了声。 回去的路上，程念突然开口道：“看病花了多少钱？” 李书白愣了下，报了个数字。 “那刚刚呢？” 李书白皱眉道：“怎么了？” 程念瞥了他一眼，理所当然道：“给你钱呀。” 李书白有些为难道：“不……” 程念打断他，不耐道：“别讲这些有的没的，你不想占我便宜，我也不占你便宜。咱俩aa，行吗？把你说的那些狗屁理论贯彻到底。” 李书白无奈地笑了笑，“行。” 不过李书白倒是真的没太记得花了多少钱。 程念也懒得跟他算，直接塞了几百块在他手里，快速道：“多的算下次。” 李书白微微一怔，终是把钱收进了口袋里，轻声道：“好。” 到了程念宿舍楼下，李书白把药和给林菲菲买的东西都交给她，嘱咐道：“记得按时吃药知道吗？” 程念应了声，拖着长长的尾音不耐道：“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李书白宠溺地笑了笑，“嗯，回去。” 程念回到宿舍的时候林菲菲似乎也刚刚回来，正坐在桌子前卸妆。 见程念进来，林菲菲关切道：“怎么样，你好一点了没。” 程念把给她买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笑道：“嗯，吊完针就好多了。喏，给你买的烤冷面，味道不错。” 林菲菲嘻嘻笑起来，跟程念说起白天他们出去玩的事。 末了她犹犹豫豫地补了句，“周学长见你没有去，一整天都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哦。” 程念疑惑道：“你没跟他说我生病了？” 林菲菲嘿嘿一笑，“如果那么说的话他肯定要去看你，岂不是很麻烦。” “那你怎么告诉他我为什么不去。” 林菲菲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就身体不舒服啊，他一下就懂了。” 程念哭笑不得道：“那李书白呢？” “他让我说他去打工了。” 程念盯着林菲菲，“所以我不舒服也是他让你说的。” 林菲菲抱住程念大大香了一口，嘻嘻哈哈道：“你有点聪明嘛。” 程念把小吃的袋子解开来，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轻声道：“先吃东西，等会儿都凉了。” 躺到床上，程念犹豫着要不要给李书白发消息，想了想还是什么也没发。 十点多的时候李书白的晚安如约而至，程念没回他。 睡了一夜程念觉得自己基本上痊愈了，但还是有乖乖吃药。 许是感冒药中的安眠成分起了作用，她这一天都昏昏沉沉的。晚上开班会也迷迷糊糊，进班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来就想睡觉。 程念选的专业比较冷门，统共也就二十来个学生，教室空旷得能给每个人都安排张床躺着。 本想趁导员没来先休息下，谁知道她刚把头放到胳膊上身边就坐下一个穿了件红色卫衣的男生。 “这么巧，你也是这个专业的啊。” 程念勉强抬起重重的脑袋，看见一张充满异域风情的脸正对自己微笑着。 程念想起来他就是那天唱歌的男生，坐起来礼貌地应了声。 “我叫于适，合适的适，你呢。” 程念微微愣了下，友好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于适的笑容更灿烂了些，“是不是觉得我的名字好奇怪。” 程念笑了笑，“是有一点。” 听于适讲完他名字的由来，导员进了班。 简单活跃了一下气氛后，大家开始做自我介绍。 程念用手支着重重的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直觉得台上的人都跟念经一样。 轮到程念的时候她走上去把自己的名字一写，简单说了两句就逃似的回到了座位上，跟其他人的热情洋溢充满了鲜明的对比。 导员也不住劝道：“程同学，你对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就没有什么期待吗？跟我们讲一讲嘛。” 程念还没说话，坐在她身边的于适就主动道。 “程同学身体好像不太舒服，让她休息一下。” 【作者有话说】 感谢旧居妒海的猫，安虞，忘，oo，楠烟，星眠几位小可爱的金币打赏，感谢宝子们投票，爱您。 第141章 你这个女人坏得很 二零三里，周永安无奈地在三个壮汉的注视下应了声，生无可恋道：“嗯，我跟他们说一下。” 挂掉电话，周永安双手合十高举过头顶，“哥哥们，为了我的幸福，请你们明天不要来。” 齐峰表示自己明天要去打球，王蒙也和人约好去图书馆，只有陈小俞一个厚脸皮的家伙要求跟随，美曰其名有他在气氛不会太尴尬。 齐峰直接拆穿他的小心思，揶揄道：“我看你是想去见林菲菲，还说老二是舔狗呢，你今天的行为是啥。” 王蒙附和道：“可不咋地，又是给人打伞又是买水的。” 陈小俞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道：“怎么了？老子单身二十年不准追女孩子嘛？” 王蒙笑，“之前不是还说自己亲过女孩吗？这会儿又单身二十年了，你嘴里有没有一句真话。” 陈小俞立刻朝王蒙扑过去，笑骂道：“要你管。” 周永安直觉得上辈子欠了陈小俞什么。 程念放下手机后疑惑地看向林菲菲，问道：“这是干嘛？” 林菲菲笑起来，“让你帮我观察下陈小俞嘛，看他是不是真的有点喜欢我。” “那如果他不来？” 林菲菲嫌弃道：“笨，不来肯定就是不喜欢呗，这还要问。” 程念看着她，笑道：“那你呢，如果他喜欢你，你要怎么办。” 林菲菲哈哈大笑起来，“处处看呗。” 程念突然有些羡慕林菲菲，感觉她的心态真好，要是自己也能这样就好了。 晚上十点半，李书白发来消息。 【晚安，记得按时吃药。】 程念盯着手机看了十来分钟，终是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默默关上了屏幕。 第二天早上，程念醒来后觉得自己的感冒好得差不多了。 林菲菲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的床，已经买了早餐回来，正坐在镜子前化妆。 程念吃了两个包子，犹豫了下还是乖乖把药拿出来，就着小米粥艰难地喝了下去。 快到中午的时候，程念和林菲菲往东区食堂走。 路上林菲菲每走一段路都要跟程念检查下自己的妆容有没有问题。 程念瞧林菲菲那紧张的样子，心里对她喜不喜欢陈小俞这件事已经有了答案。 两个人来到食堂门口，周永安和陈小俞已经在等着了。 程念和林菲菲心照不宣地看了彼此一眼，然后都笑了起来。 东区的小食堂里，程念主动坐到周永安身边，把林菲菲赶去和陈小俞坐在一起。 周永安拿着个相机，边调出里面的照片，边跟程念讲起昨天他们出去看到的景色。 程念看了几张，客气道：“你拍得都好好看，我也有个相机，一直放在家里的抽屉吃灰。” 陈小俞看了神情局促的周永安一眼，恨铁不成钢道：“我们老二是摄影部部长，平日挺喜欢研究这些东西的，可以让他教你。” 周永安后知后觉地应了声，“对，不过我觉得风景还是要用眼睛记录才最美，你昨天没去，真的好可惜。” 程念笑了笑，余光瞥了眼坐在他们对面的林菲菲和陈小俞，意味深长道：“没关系，下次还有机会。” 周永安以为程念是在和自己暗示什么，脸上立刻浮现出带着些许桃红色的微笑。 吃过饭四个人前后离开餐厅，林菲菲拉着程念小声说了句，“你这个女人坏得很。之前追李书白的时候让你给我当僚机你不会，现在不是很熟练吗？” 程念尴尬地笑起来，心虚道：“啊，我没有啊。只是因为要看照片而已。” 林菲菲哼了声，笑骂道：“鬼丫头心思多得很，真是懒得跟你计较。” 站在餐厅门口，陈小俞提议道：“现在也还早，咱们去玩会儿桌游。” 林菲菲不露痕迹地在程念腰间捏了一把，程念立刻道：“好啊，正巧我们下午没事做。” 周永安提醒道：“你们今天应该还要开班会。” 程念摆摆手，“不碍事，晚上才开嘛。” 陈小俞说的地方是学校的一家甜品店，里面的布置倒像是酒馆一样，零零散散坐了几桌人。 几个人找了个隔间坐下，陈小俞去台点了些吃的喝的，拿了一套大富翁过来。 游戏开始没两分钟，轮到程念摇骰子。 她正犹豫要不要买自己脚下的这块地时，一个清冽的男声从她头顶响起。 “你好，你们的餐点到了。” 程念抬起头，看见李书白穿着甜品店的制服，头上戴了顶黑色的鸭舌帽，手中端着一个餐盘，上面放满了精美的甜点和饮品。 她微微皱了下眉，心想：难道李书白说的奶茶店就是这个？ 李书白出现后的一两秒内，陈小俞和周永安复杂地对视了一番，林菲菲则看向程念，然后大家的目光重又都落回李书白脸上。 周永安快速反应过来，客套道：“书白，原来你在这工作啊。” 李书白礼貌地应了声，朝程念问道：“药吃了吗？” 程念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陈小俞和李书白不熟悉，只知道这是周永安的情敌，于是不怎么待见他地笑笑道：“谢谢啊，东西放这里就可以了。” 李书白漫不经心地看了程念一眼，然后面不改色地放下东西，轻声道：“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程念的心顿时像被双无形的大手猛地捏了下，特别不是滋味。 她忙拿了个草莓布丁吃了两口，心口那股苦苦的味道才稍微掩盖了些。 陈小俞赶走李书白后注意力重新回到游戏上，朝程念问道：“想好了吗，这块地你买不买？” 程念的余光瞥了李书白的背影一眼，掏出游戏币，闷声道：“买啊，我有钱。” 这一刻程念真希望钱是万能的，那样她就能把李书白买下来，不准他再做任何自己不喜欢的事。 玩了一轮后，王蒙和齐峰也过来了。 几个人说说笑笑，一时间整个甜品店里就属他们最吵。 程念自从见到李书白之后情绪就一直不怎么高，每回合都是第一个破产出局的，然后坐到一旁的角落里兴致恹恹地看着大家。 所有人都在笑的时候，她就配合着笑笑。 偶尔，程念会看一眼在店里忙碌的李书白。 第142章 我不想说 看他端着餐盘来回送东西，看他收拾桌子，看他被不怀好意的女学生搭讪，看他漠然地拒绝对方，接着走到回到后厨去。 程念收回目光，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却有一种心身俱疲的感觉。 她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可林菲菲正和陈小俞打得火热，她也不好说离开的话。 玩到五点多，程念提醒道：“我们该走了，晚上还要开班会。” 林菲菲看得出程念不是很开心，于是直接放下牌，跟周永安他们告了别。 走出甜品店，程念看到李书白就站在门口。 他已经换上日常的衣服，不知道在这等了多久。 见程念出来，李书白迎上去，沉声问：“你要去哪？” 程念眉头微蹙，答非所问道：“你下班了？” 李书白应了声，“要准备班会，所以提前下班了。” 林菲菲笑道：“那怎么不过来一起玩嘛。”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朝林菲菲扯了下唇角，轻声道：“我也是刚出来。” 程念咬了咬后槽牙。 胡说八道，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店里看到他了。不就是因为她说了句不要他总待在自己身边嘛，至于吗？ 林菲菲见程念不说话，只好主动道：“那个，我俩要进班了，你呢。” 李书白低声道：“我也是，一起走。” 一路无言，气氛尴尬得让林菲菲想要当场去世。 好在林菲菲的班级就在附近，还没到地方她就逃似的离开了两人身边。 林菲菲走后，李书白终于开口道：“你怎么了？” 程念带着些许烦躁地叹了声，直接道：“我不想说。” 李书白拿眼尾瞥了程念一眼，有点受伤地闭上了嘴。 感觉自己态度有点太恶劣，程念打起些精神，随口问了句，“过两天中秋，你回家不？” 问完程念就有点后悔，从这回去坐火车的话路上要耽搁一天，坐飞机对李书白来说路费又是一大笔开销。 她又叹了口气，心说自己干嘛好好提这一茬，真是不够烦的。 李书白沉默了下，坦然道：“不了，中秋那天市里面有活动，我已经和朋友约好去兼职。你呢，应该是要回去的。” 程念垂着头，低低应了声。 前几天苏慧玉就说了，要是程念不回去，她就带着一家人过来看她。 李书白有些失落地抿了下唇，沉声道：“那你返校的时候跟我说。” “怎么？” “我去接你。” 程念愣了半晌，轻声开口道：“好。” 李书白是土木的，程念当初脑子一抽报了个哲学，两个教学楼在校园里离得十万八千里。 两人一路上再没说什么，李书白把程念送到地方，才朝自己的班级走去。 许是路上走得太慢，程念进班时大家都已经到得差不多了。 这种不好找工作的专业统共也没有几个人，教室大的感觉能给他们一人搬一张床躺着上课。 程念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用手支着下巴发起呆来。 想到李书白说要去接她的话，程念的脑子里莫名蹦出李书白骑自行车载自己的画面。 在她的想象中，李书白天没亮就起来骑车去机场，接到她后车链子在半路断了，两个人推着车子直到半夜才回到学校。 转念一想这里是哈北，李书白连一辆自行车也没有，程念顿时又想笑又想哭的。 没过两分钟导员进了班，大家都安静下来。 班会进行到自我介绍的阶段，前门传来一声响亮的“报道”。 然后一个穿着红色卫衣的男生出现在门口，冲大家嬉皮笑脸道：“我没迟到。” 程念看了这人一眼，发现他就是自己连队里那个充满异域风情的小帅哥。 导员似乎之前就跟他很熟悉，笑着指责了一句，让他第一个去台上自我介绍。 男生走到讲台上，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转过身开口道：“我叫于适，于是的于，合适的适。” 之后他详细讲解了一下自己名字的来历，一下子把话题支到了秦朝。程念一句也没听进耳朵里，默默盯着桌子发起呆来。 直到于适洋洋洒洒地讲了二十来分钟走下来坐到自己身边，程念才回过神。 程念看了于适一眼，发现对方正在朝自己笑着。 “怎么？我的演讲不够吸引人吗？你好像并没有听的样子。” 程念觉得于适多少有点自恋，但还是礼貌道：“没，很精彩。” 看程念漠然的态度，于适凑到她面前，有些紧张道：“你不会不记得我了，我们军训时一个连的，在一起待了快半个月呢。” 程念笑了下，“嗯，我知道。” 于适嘿嘿一笑，还想跟程念说什么。 被导员训斥一句后，他乖乖闭上了嘴，下课后又开始跟程念东拉西扯地说起话来。 不知是不是东北人天生的幽默属性，于适的话多但并不讨人嫌，时不时还会蹦出一两个笑话逗程念开心。 程念逐渐放松下来，对他的印象也由自恋转变为热情。 之后正式开始上课，于适总是会出现在程念身边的位置。不过白天的时候他睡觉多一点，晚自习才会活泛起来。 另一边林菲菲和陈小俞打得火热。 她还是信奉那一套迂回的恋爱套路，总是要带着程念一起，显示自己的矜持。 如此一来程念和周永安他们见面的次数便多了起来，下午没课的时候总是聚在一起。 知道李书白在那家甜品店打工，每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没再提过要去那。 开课后李书白就变得特别忙碌，除了每天晚上不间断发来的晚安外，程念再没他的任何消息。 中秋节假期的前一天晚上，李书白突然给程念打电话。 那会儿程念刚刚洗完澡，头发半湿着，正准备去吹。 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还以为她自己看错了，犹豫了下才接起来。 电话一接通，李书白好听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出来。 “我想你了。” 程念心头一紧，顿时感觉一股灼热感顺着耳根子烧到她脸上。 她半天说不出话来，喝了点水才呆呆地开口道。 “啊，那怎么了吗？” 【作者有话说】 感谢l，极昼潮汐两位小可爱的新春红包，感谢朝暮，怎如初，小宋，王马的恋爱日记几位小宝贝的金币打赏，感谢宝子们投票，爱您。 第143章 所以你答应她了吗? 李书白沉默了下，轻声道：“一起去操场走走，我在楼下等你。” 程念抓了下搭在肩膀上的毛巾，迟疑不决地皱起眉头。 她的目光顾盼流转了一圈，终是低低应了声。 “好。” 见程念随意擦了下头发，重又换上外出的衣服，林菲菲边调制面膜粉边问：“都九点半了你还去哪？” 程念拿起外套，含糊其辞道：“买个东西，你要带什么吗？” 眼看程念已经打开了门，林菲菲皱眉道：“不用，你赶紧回来啊，不然这个面膜要干掉了，好贵的。” 回答林菲菲的，是一记不轻不重的关门声。 程念走出宿舍，看到李书白就站在不远处的树下，身边站着一个穿着甜品店制服的女生。 尽管李书白的表情严肃得就像在开国际会议一样，程念还是感觉眼前的这一幕特别刺眼睛。 她好想立刻转身上楼，无奈下一秒就对上了李书白的目光。 李书白先是冲程念笑了笑，然后礼貌地告别了面前的女生朝她走过去。 程念漠然地看着李书白，顺便也看到他身后那个想要窥探自己的女生。 四目相接，女生对上程念明显带着厌恶的冰冷目光。 她瞬间有些窘迫地别开了脸，不自然地快步离开了对方的视线。 程念抿了下唇，不耐地翻了个白眼。 什么嘛，搞得她很可怕一样。 李书白走到程念面前，看得出她有点不高兴，于是没等她说话就先开口道：“她是一起在店里打工的人，想找我换一下假期。” 程念才察觉自己的表情有点难看，忙把手插进口袋里掩饰尴尬，别扭道：“不用跟我解释这些，你应该认识新的朋友。” 李书白柔声道：“我想说，可以吗？” 程念别过脸轻轻哼了声，看似不耐地说了句，“随便你。” 然后她迈开步子朝操场走去，李书白快步跟上，很快走到她身边。 见程念头发还湿漉漉的，经过商店的时候，李书白让程念等他一下。 看到李书白走进商店，再出来时手里多了条毛巾，程念疑惑道：“开学这么久你都在用什么？” 李书白愣了下，然后低低笑了起来。 他把包装袋撕开丢进垃圾桶里，然后走到程念面前把毛巾盖在她的头上，轻声道。 “这是给你买的。夜里已经有些凉了，不把头发擦干的话会再感冒。” 程念的心猛地跳了几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紧张道：“知道了，我自己来。” 李书白的手在空中顿了顿，然后讪讪地收了回去。 他没想帮程念擦头发，但程念抗拒的态度多少让他有点难受。 程念抓着毛巾胡乱擦了把头发，脸红得像块烧着的烙铁似的。 直到走进操场她都半低着头，没敢看李书白的表情。 李书白很快收拾起情绪，和程念讲了讲这些天的生活。 他说起自己晦涩难懂的课程，说他在新的班级里依然是班长，和他有点凶但是人很好的舍友。 程念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脸上的灼热感一点点消退下去，终于能自然些。 不过她很少讲自己的事，因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总不好说整天没事就是和林菲菲他们在一起玩。 和李书白的充实的日常一对比，显得她多乏味无聊啊。 听到李书白说他在甜品店工作的事，程念莫名又想起了刚刚那个看自己一眼就吓得逃跑的女生。 她用脚指头都能猜出来这人喜欢李书白，不然的话心虚个什么劲。 程念突然烦躁起来，没头没尾地问了句，“所以你答应她了吗？” 李书白一愣，“什么？” 程念瞥了李书白一眼，冷声道：“换班的事。” 李书白想了下，恍然道：“没有，因为提前和朋友约好了放假要去兼职。” 程念挑了挑眉毛，阴阳怪气道：“那如果没有约的话，你就跟人家换了。” 话一出口程念就觉得自己像一个没事找事的刺儿头，但已经来不及收回来，只好气鼓鼓地憋着。 李书白认真道：“不会，因为你不在这儿。” 程念又不受控制地继续问道：“我要是在呢？” 李书白笑起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着程念，回答道：“如果那样的话我想和你在一起。” 看着李书白坦然的表情，程念直后悔自己问了这么多愚蠢的问题。 别别扭扭地回了句“我是很忙的”，她快速把话题转移到别的事情上面。 很快操场上的灯暗下去，提醒里面的人该离开了。 走到程念宿舍楼下，李书白叮嘱她明天路上注意安全，到家给自己发消息。 程念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转身朝宿舍走去。 林菲菲见程念回来后身上只多了一条毛巾，忍不住抱怨道。 “你去这么久就为了买这个？早说我柜子里有新的啊。现在倒好，面膜全干掉了，白白浪费几百块。” 程念才想起自己脖子上还挂着李书白买的那条毛巾，她忙取下来冲林菲菲讨好的笑笑，“不好意思啊，我忘了。” 林菲菲翻了个白眼，起来在面膜碗里倒了些温水又搅了搅，全糊在了程念的脸上。 许是加了水的缘故，面膜在程念脸上好久才干。一直到深夜她才在林菲菲的监督下去洗脸护肤，两人又讨论了半天陈小俞，凌晨才睡去。 睡前程念调好了闹钟，给自己留了充分的时间赶飞机。 谁知道闹钟不但没有叫醒她，也没有叫醒林菲菲。 最后还是李书白打电话来，想问程念有没有出发，才把她从睡梦中叫起来。 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程念尖叫道：“我天，怎么这么晚了。” 李书白安抚道：“你别着急，现在去还赶得上。” 程念回了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匆忙地起来穿衣服洗漱。 市区里已经开始工作的李书白盯着已经挂断的手机，情绪有些复杂地叹了口气。 心说要是没有给程念打这个电话该多好，兴许她就走不掉了。 转念一想走不掉又怎么样呢，自己也不能待在她身边，便又希望她能顺利赶上飞机回去。 程念没什么行李，走到学校门口打了个车就往机场赶。 谁知道路上遇到大塞车，堵了一个半钟头。 坐在车子后座上，程念土拨鼠似的不断伸出头朝外张望。 突然她的手机上跳出一条消息。 【你走了吗？】 她瞥了眼外面纹丝不动的车流，情绪突然由焦急转变为平静。 她盯着手机看了看，突然不知道自己希望车子动起来，还是一直停滞在这里。 第144章 谁要管你 车子蜗牛一样缓慢移动到机场，程念本想着这次绝对回不去了。 谁知道她所要乘坐的航班正巧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延误了，她在机场还又等了半个小时。 程念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 上飞机之前，她给李书白回去消息。 【走了】 数个小时的飞行后，程念终于落了地。 老程头和苏慧玉一起来接程念，还带了花。 算下来程念去上学也才将将一个月，他们看上去却像分散十几年的家庭在认亲一样。 左右没看到程之远，程念问：“我哥呢？” 苏慧玉把花塞进程念手里，“他在忙公司的事，这不，买了花让我们带给你。” 看着老程头和苏慧玉脸上如出一辙的笑容，程念觉得有点不对劲，想了想她又觉得是自己多虑了。 程之远本就忙碌，回来只待个一两天程念也不想他奔波劳累。 一个多月不见，老程头和苏慧玉对程念的关怀比移民火星遇到的问题还多。 一会儿看她瘦了，认为学校食堂的饭不好，一会儿觉得她黑了，一定是军训太辛苦。 搞的程念感觉自己不是去上学，而是进了集中营。 一路安抚父母的情绪，直到吃完饭回家程念才想起来给李书白发消息。 李书白很快回过来一个好字，让程念早点休息。 晚上十点多，程念总算从苏慧玉和老程头的碎碎念中解脱出来，回到自己熟悉的小窝里。 上楼前苏慧玉提醒程念明天要去苏家过中秋，让她早点睡。 程念嘴上答应得飞快，躺在床上眼睛却迟迟闭不上，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环顾四周，程念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机上。 如霜的月色从窗户外洒进程念的房间里，她盯着那一大片光亮，脑子里像是在开联欢晚会一样热闹。 为什么月亮要围着地球转，为什么能量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 为什么已经十一点了，她的手机还是一丁点动静都没有。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寂静的房间里突然传来叮的一声。 程念心里咯噔一下，等了半分钟才拿起电话来看。 【手机没电了，我刚下班到宿舍，晚安。】 程念看了眼时间，不由深深地皱起眉头。 什么狗屁兼职让人一下子工作到凌晨，能给他发一百万吗？ 想到李书白辛辛苦苦去赚那一点点钱程念就觉得生气，气到她放下手机对着无辜的被子狠狠锤了一顿才给他回过去消息。 在对话框内写写删删了十来分钟，程念最终还是只发个晚安。 本以为李书白应该睡了，谁知道她刚把屏幕关上就又收到了一条消息。 【怎么还没睡？】 程念没理。 她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丢到桌子上，然后把头埋进被子里强迫自己睡觉。 第二天早上，苏慧玉喊了程念半个多小时才把她叫起来。 看程念洗漱完还是一副没精神的样子，苏慧玉忍不住指责道：“都说了让你早点睡。” 程念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打开柜子随便拉了件衣服出来，讨好道：“我这不是在家的时间有限，不舍得睡嘛。” 苏慧玉听到后又是一阵心疼，伸手帮她整了下衣服领子。 吃过早饭，程念一家带着大大小小的礼物往苏家去。 亲戚们聚在一起，绕不开的话题就是孩子，工作，对象。 程念上的这个学校虽不说能让苏慧玉多骄傲，总算也不至于丢人。 不过这次去苏家，程念明显感觉到苏慧玉这边的亲戚有意在疏远他们。 往常每逢相聚，苏慧玉都是绝对的圈子中心，喜欢她的不喜欢她的都会围过来，但这次却连跟她说话的人都少了。 想着苏慧玉本就不爱搭理他们，程念没有放在心上。甚至觉得要是能永远这样该多好，反正她也讨厌这些虚与委蛇的人。 晚上吃完饭，苏家这些人在客厅和餐厅坐得满满的，气氛跟过年差不了多少。 程念找了个无人的角落，玩起手机上的某款逃生游戏。 许是这个地儿真的太僻，加上程念穿了身暗色的衣服坐着，有两个亲戚从跟前路过时压根没注意到她。 程念本在专心玩游戏，耳朵无意间收录了过路人的两句话。 “今年谢家的人怎么没来。” “妈呀，你可别提了……” 程念正打算仔细琢磨一下这段对话，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屏幕上的备注，程念接起来，“你下班了？” 电话那边传来风声和音乐声，然后是李书白微微带着些凉意的声音。 “还没有，今天估计比昨天还要晚些。” 程念皱眉道：“为什么？” “我在xx广场，这里举办中秋活动。昨天一直在忙着布置场地，今天给我安排了一个清闲的工作。活动准备了好多月亮模样的礼品，谁拿奖券来给谁发就行，不过活动结束后要帮忙收拾。你在干嘛？” 程念抿了下唇，感觉从手机里听到的风声像是也刮在了自己脸上一样。 她低低叹了声，哑声道：“我在外公家，哈北今天冷不冷？” 李书白犹豫了下，开口道：“也不是很冷，风有点大。” 程念没好气道：“那是有点吗？” 李书白笑了笑，“没事，我在一个简易房里，风吹不到我。” 程念哼了声，小声道：“谁要管你。” 李书白也不知道听见没有，继续道：“你待的地方有没有月亮？” 程念看了眼觥筹交错人声鼎沸的屋子，“没有，怎么了。” “你找个有月亮的地方。” 程念皱了下眉，正好也觉得屋里有点吵，便朝天台走去。 坐在天台的椅子上，程念仰头看了看黑色天幕上泛着柔光的月亮，问道：“怎么了？” 李书白轻声道：“你看见月亮了吗？” 程念不耐道：“看着呢，你到底要干嘛？” 李书白柔声道：“不怎么，只是想跟你一起看。” 程念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不自然道：“你是不是傻，这算是一起吗？我们之间至少隔着一千多公里。” 李书白低低笑了下。 “没关系，照着我的月亮也照着你。” 【作者有话说】 感谢九兔，橘落淮南终成枳，格兰芬多分多，朝暮，百思不得祺解几位小可爱的金币打赏，感谢投票的宝子们。爱您。 第145章 又没人等你 如水的月光悠悠扬扬地撒在程念身上。 她重新抬起头，认真专注地望着寂静夜空中温柔而轻盈清辉色。 想到李书白也在遥远的地方像她一样注视着月光，程念的心里涌上一股异样的感觉。 她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就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一些陌生人的声音。 听上去应该是抽到奖券的人来兑换奖品了。 李书白低低说了句“等我下”，然后将手机放到一边专心工作。 程念听到一个小朋友选礼物时奶声奶气的话语，然后应该是他妈妈的挑剔的声音。 这位妈妈先是嫌弃礼品的做工不好，一连让李书白打开了好几个盒子，选了十来分钟才选到她满意的。 小朋友说不想要月亮，想要兔子。但他的妈妈并没有理会他的意见，而是缠着李书白，让他多给一个。 李书白礼貌地告诉她没有多余的，如果给她的话别人就没有了。她还不依不饶的，最后几乎是抢着又拿走了一个。 临了还说李书白小气，又不是他自己的东西，多给她一个怎么了。 程念在这边听得心里直冒火，感觉血压都升高了。 李书白拿起电话后，她后十分生气道：“你干嘛跟她说那么多，想要精致的东西去百货大楼买啊。” 李书白轻轻笑了下，“过节嘛，让她开心一下，无所谓。” 程念怒道：“现在我不开心了。” 一想到李书白已经面对了一天像这样或者更过分的游客，她就像是被成千上万只蚂蚁咬了般难受和烦躁。 在冷风中受气会比接受她的钱更难吗？又不是不让他还。 真是不可理喻！ 担心程念会突然挂电话，李书白柔声安抚道：“那我给你唱个歌好不好。” 程念哼了声，闷闷不乐道：“我不听。” 想到李书白很少唱歌，她又迟疑道：“算了，你唱。” 听到李书白又唱起那天在ktv里唱过的歌，程念打断道：“我不要听这个，换个喜庆点的。” 李书白有些为难道：“可我只会这一首。” 程念翻了个白眼，不耐道：“那就不要唱了，把嘴闭起来。” 李书白试探道：“那你还生气吗？” 程念愤然道：“我不生气，我只是脑子有病。” 李书白笑起来，轻声道：“别这么说自己。” 程念气得想要咬死他，盯着月亮没再说话。 沉默了十来分钟，李书白突然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程念想了下，沉声道：“周日上午，还没买票。” “好。” 很快又有人来兑换礼品，李书白没再让程念听着，轻声道：“那先挂了，今天早点睡，我可能要很晚才回去。” 程念嘟了下嘴巴，别扭地小声道：“又没人等你。” 电话那边传来李书白带着些许凉意的笑声，“我知道，只是想你早点休息。” 程念闷声回了句，“哦。” 挂掉电话后程念又在天台上待了很久，直到苏慧玉来叫她回家。 无论李书白有多讨厌，程念总觉得“照着我的月亮也照着你”这句话很美。 第二天程念去乡下看望邓敏，拎回来两只乡里散养的土鸡。 想着李书白不能回来，程念又去了李家一趟。李英不在家，她把礼品放在门口就走了。 剩下几天里程念和杨展去看了米乐，说起自己的新生活，之后便一直陪着苏慧玉和老程头。 眨眼到了假期最后一天。 程念原本想定早上的机票，无奈只有下午的了。 她在剩下的时间段里选了最早一班，到哈北也要下午六点多。 看着窗外云层的数个小时里，程念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不停在想李书白会用什么交通工具来接自己。 左右思索了下程念觉得昨晚不该告诉李书白她落地的时间。 如果李书白真的骑自行车来接她的话，她怕是真的会心酸到哭泣。 所以在出口看到李书白靠在一辆重机车旁边，手里还提着两个头盔时。程念第一反应是自己认错人了，还打算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又盯着那个穿着黑色飞行夹克的帅哥看了看，发现他在冲自己笑，程念讶异地瞪大了眼睛，慢吞吞把手机收回口袋里。 她的目光在机车和李书白脸上来回流转了一番，疑惑道：“你骑车来的？” 李书白露出一口森白的牙，应道：“嗯，室友的车子。我说要来接喜欢的人，他就借我了。” 程念抿抿嘴，表情依然十分匪夷所思。 她朝李书白走过去，接过他递来的头盔，又盯着车子看了看，迟疑道：“你这室友对你蛮好嘛。不过骑这个的话，是需要驾照的。” 李书白笑，“我有，暑假打工的时候公司给配了一辆小摩托送货，就去考了。” 程念隐隐舒了口气，戴好头盔跨坐到车上。 重机车的后座都比较高，程念几乎整个人都要趴在李书白身上。 这个头盔也比较厚重，挡风镜也像是贴了雾色的遮光膜，看东西不是特别真切。 程念听见李书白有说话，却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正要大声问时，李书白拉起她的手环在自己腰上，然后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下。 程念心领神会地抱紧了李书白。 飞速倒退的陌生景色里，程念的脑子里变得空荡荡的，突然有种他们两个像是从世界上消失了感觉。 如果可以，程念真希望他们能像电影里一样，就这样骑到另一个空间去。 约莫三十分钟后，车子拐进一条开满鲜花的山路上。 程念隐隐觉得这不是去学校的方向，却也没法和李书白交流。 又骑行了一刻钟左右，车子在山顶停下来。 程念打开护目镜，刚准备问李书白这是哪里，目光就被一边的落日余晖吸引了过去。 远处层云低垂，大如井口般的落日摇摇欲坠地悬在山峰上。 夕阳的映照下，云彩如同染上了三昧真火，烧得半个天空又紫又红。而最深处却是淡淡的金色，如聚光灯一般从云朵里打了出来。 李书白侧着坐到车子一边，伸手取下了程念带着的头盔。 程念回过神来，眼睛依然一眨不眨地看着天边，喃喃道：“好漂亮。” 李书白看着程念的侧脸，目光比落日还要温柔些，轻声附和道。 “嗯，是很漂亮。” 【作者有话说】 惜命念念：没有证件谁也不准用机动车载我。 啊哈哈哈哈哈 第146章 自己穿 程念飞快地看了李书白一眼，对到他的目光后又有些羞怯地赶紧别开脸，语气生硬道：“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兼职路上看见的，不过我也是第一次上来，感觉景色比想象中还要好一些。” 程念下意识调侃道：“那是因为你的想象力匮乏，哪会有比想更美好的东西。” 李书白笑起来，盯着程念轻声道：“也许。” 程念被李书白看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伸出手把他的脸拨到一边去。 李书白低了下头，也觉得自己有点不礼貌。他看回夕阳，身体稍微往程念那边斜了一点点。 眼看着太阳愈来愈沉，晚霞烧至最灿烂的颜色后逐渐暗淡下去。 飞鸟衔着黑幕从东边飞过来，灰蓝色的天空一点点被夜色侵蚀，几点星光在云层中若隐若现的。 残光收尽，李书白把外套脱下来披在程念身上，“我们走。” 见李书白里面只穿了件卫衣，程念抗拒道：“我不冷。” 李书白直接帮程念把衣服拉好，将头盔递给她，轻声道：“自己穿。” 程念只好从宽大的衣服里把手伸出来，将头盔戴好。 回去的路上，程念的手环在李书白腰上下意识护住了他的肚子，感觉这样他就能暖和一点。 到了学校，李书白去停车，程念这才看到陈小俞几分钟前给她打了好多个电话。 程念以为林菲菲出什么事了，忙给陈小俞打过去。 电话一接起那边的人就焦急道：“好姐姐，你干嘛呢半天不接电话。” 听陈小俞的语气程念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怎么了？” 陈小俞又扭捏起来，好半天才把他打算在小操场给林菲菲来场爱的表白的事情说出来。 程念吓了一跳，“就这？您能少点咋咋呼呼的劲头吗？” 陈小俞嘿嘿一笑，“总之你快点把林菲菲弄到操场上来，要自然点，别被她发现了。” 他们几个在一起相处久了，说话也随便些。 程念翻了个白眼，揶揄道：“嗯，放心，我就说操场上有个傻哔—在裸奔，绝对不提你要跟她表白。” 李书白放好车子回来，见程念正在发消息，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随口问了句，“联系谁呢。” 程念头也不抬地把陈小俞准备表白的事给李书白说了一遍。 她忙着联系林菲菲，下意识挽上了李书白的胳膊，把他当成了一根拐杖。 一路走到学校里面，程念终于把已经准备开始做美容的林菲菲喊出来。 她正要给陈小俞汇报进展，抬起头就看到过往的行人都在朝自己行注目礼。 程念边给陈小俞打电话，边看回这些目光赤裸的人。 心说都还有没有礼貌了，她脸上有钱还是怎么着？ 跟陈小俞商讨完细节，程念想问李书白要不要一起去凑热闹。 她脸转过去才发现李书白一手拎着头盔，一手挽着自己。整个人面部表情十分淡然，就好像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那样。顿时一下子愣住了。 见程念突然停下，李书白转过头，有些茫然地问了句，“怎么了？” 程念盯着李书白俊逸的侧脸看了看，然后快速抽回手来，夸张地一下子离得他老远，咳道：“那个，陈小俞在操场表白，你去看不。” 难得休假，李书白想和程念多待一会儿，于是点头道：“好，我把东西放回宿舍就去。” 和李书白分开后，程念就约好的地方等林菲菲出现。 谁知道平日去楼下扔个垃圾都要化妆的林菲菲这会儿却素面朝天的，甚至连眉毛都没有画。 为了配合不同的妆容，她把眉毛几乎刮了个干净。 看着这样的林菲菲，程念不知道把她带去操场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林菲菲一见程念就抱怨道：“干嘛非让我下来，我都说了不想吃东西。还有，你穿谁的衣服，也太大了点。” 程念没顾得上衣服的事，忙讨好的笑笑。假借想买化妆品为由把林菲菲拉去学校的美妆店里，心说好赖让她把眉毛补一下。 但林菲菲十分抗拒，坚决不同意去，也不准程念去买，还一脸严肃道。 “上次有人在学校的店里买到假货，你想化妆用我的东西不就得了。” 然后她就开始大谈特谈自己的化妆理论。 程念不知道该怎么劝她，手机里陈小俞又在不停地催，说蜡烛已经点上了，她只好直接把林菲菲拉去操场。 走到操场门口，程念用拙劣的演技指了指陈小俞提前摆好，已经有一堆人围着的场地，假装讶异道。 “那边好像有人表白哎，我们去看看。” 林菲菲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屑道：“我最讨厌这种俗气的东西了，傻不傻啊。不给女生回绝的余地，还自以为浪漫，蠢狗一样。” 从林菲菲的言辞里，程念能感觉到她对这种形式极大的厌恶。心顿时凉了半截，直祈祷陈小俞好运。 好说歹说终于把林菲菲拉过去，现场突然响起温馨的音乐声。 陈小俞为了布置这个场景也算是花了大功夫，又是音响又是蜡烛和花的，场面浪漫极了。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谁是女主角的时候，陈小俞从人群后面拿着话筒走了出来。 程念明显感觉到林菲菲一下子愣住了。 她一把抓住程念的手，又惊又喜道：“这不会是……” 程念笑起来，“对啊。” 说着，她轻轻把林菲菲推了出去。 腻歪死人的爱的表白后，林菲菲哭得稀里哗啦的。 一半是被感动，一半是气自己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为什么没化妆。 想了想，她还是觉得没化妆更气些。 陈小俞轻轻抱了下林菲菲，安抚道：“其实无论什么样子你在我心里都很美，所以，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林菲菲哭着笑起来，重重点了下头。 人群欢呼起来，齐峰他们适时地点燃了后面的烟火，把气氛推向了最高潮。 不得不说陈小俞这个败家子儿整起这些东西来真是一套一套的，原本蜡烛和花就够可以了，这烟火墙一燃起来，真的让人很难不动心。 程念站在离人群稍微远一点的位置，脸上全程挂着老母亲般的微笑。 不知怎么的，看着眼前浪漫的一幕，她突然觉得比起烟火，还是之前的落日更美一点。 感觉心里冒出这个念头，程念又忍不住自我批评起来。 多不好，看见别人幸福就这么酸吗？ 呸，坏女人。 眼看烟火快要燃放结束，程念才想起来李书白也说了会来。 左右看了下没见到他的身影，想再走得远一点，谁知刚转身就她撞进一个硬邦邦的胸膛上。 程念慌忙说了句对不起，抬起头来见这人正是李书白，又有些生气地捂住鼻子道。 “你什么时候走到这边来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橘落淮南终成枳，怎如初，百思不得祺解，夏日倾情，安邦，哦吼，chara几位小可爱的金币打赏，感谢宝子们的投票。 桃这两天真的有点忙忙，不过还是会尽力多更一些的。 谢谢小宝贝们喜欢，爱您。 第147章 可是你听起来很羡慕 李书白扶住程念，轻声道：“我一直在这。” 程念揉了揉发痛的鼻子，抱怨道：“那干嘛像个幽灵一样不出声，是打算把我吓死吗？” 李书白看了眼陈小俞花里胡哨的表白场景，沉声道：“没有，只是看你很专心。” 程念哼了声，讪讪道：“又不是跟我表白，我能有多专心。” 李书白沉默了下，“你喜欢这种吗？” 程念捏捏鼻梁骨直起身子，坦白道：“还好。” 有些东西很奇怪，看别人做觉得很蠢，自己是当事人的话感受就完全不一样了。 就像林菲菲，嘴上说不喜欢。但陈小俞从灯光里走出来时，还不是一样会感动。 李书白低低应了声，没再说话。 程念瞥了李书白一眼，见他若有所思的模样担心他脑子一抽也要给自己整这种东西，又匆忙道。 “看起来不错但是我不喜欢，太浮夸了。如果有人这样跟我表白的话，我肯定尴尬得半夜都睡不着，琢磨怎么才能把那人杀了。” 李书白叹道：“但还是很浪漫。” “这样的浪漫用钱很容易就可以制造出来，其实没有一点新意，还特别俗。” 程念的本意是不要让李书白产生愚蠢的想法，不过听在李书白耳朵里却变了意思。 他的眼帘半垂下来，注视着程念低声道：“可是你听起来很羡慕。” 程念脱口而出道：“这有什么好羡慕，我又不是没有看过烟花。” 李书白似乎想说什么，思索再三还是闭上了嘴。 他浅浅笑了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小兔子递到程念面前，“送你的。” 程念盯着这个小东西看了看，“这什么？” “活动的礼物，我给打磨小了一些，做成了钥匙扣。” 程念一听就皱起眉头，不悦道：“该不会是那个讨厌女人挑剩下的。” 李书白笑，“不是，我第一个拿的，算员工福利。” 程念这才从他手里接过东西，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 兔子是木头雕的，原来什么样不知道，现在看起来十分小巧可爱。用硅胶链子穿起来，拿在手里也不会冰冰凉。 程念看了李书白一眼，把东西放进口袋里，闷闷说了声谢谢。 另一边周永安帮陈小俞点完烟火就开始寻找程念的身影。 左右寻了一圈，找到程念时李书白已经在她身后。 看着两个人站在一起的画面，周永安心头莫名涌上一股难过，失落地别开了脸。 这段日子因为林菲菲和陈小俞的关系他和程念相处很多，但程念对他的态度和对齐峰他们没有区别。 为此陈小俞多次在宿舍批评他不够主动，可感情这种事有时候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明白很多。 就像如果陈小俞不确定林菲菲喜欢他的话，也断然不会整这一出。 而且。 周永安的目光重又放回程念和李书白身上。 他看见程念转身，看见他们说话，看见李书白不知道拿出了一个什么小玩意，看见程念珍而重之地放进了口袋里。 这美好的一幕让周永安说不出的难受，感觉自己的恋爱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他转过身，不愿再看到这让人想哭的场面。 烟火放完，围观的群众散去，李书白也送程念回了寝室。 分开前程念才想起自己还穿着李书白的衣服，还给他时没忘记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这天林菲菲很晚才回宿舍，程念正盯着那个小兔子发呆。 林菲菲一下扑到程念床上，兴奋地拉着她说了好久的话，两人直到凌晨才睡去。 陈小俞春风得意，回去后除了感谢各位舍友帮忙布置和收拾场地，更多是在周永安耳边唠叨。 大概就是些我如何如何抱得美人归，你如何如何还是单身汉。 周永安想起操场上的画面，烦躁道：“你的废话能不能少点，我不追程念了行不行。” 此言一出，寝室其他三个人齐刷刷看向周永安。 齐峰问：“为什么？” 王蒙也是不解，“对啊，干嘛半途而废。” 陈小俞则贫嘴道：“不追你早说啊，我……” 他后半句话还没说完就被齐峰一脚踹到了阳台上，揉着屁股委屈巴巴道：“我这不就是开个玩笑，至于嘛。” 周永安叹了声，也不知道怎么跟这些人解释，垂头道：“就是不想追了，人家看上去也不喜欢我，就算了。” 陈小俞平常总揶揄周永安癞蛤蟆，此刻却持反对意见，凑过去严肃道：“你他吗啥都没干呢，咋就算了，我看人程念对你挺好。” 周永安低落道：“可是她对你们也很好，这不就是朋友。” 齐峰难得和陈小俞站在一边，“我也没见你多殷勤啊，哪像老四，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陈小俞骂道：“滚犊子，老子这是真爱。” 骂完他又去开导周永安，说他好不容易和林菲菲成了，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劝周永安不要这么快放弃。 周永安郁闷道：“你不了解情况就别瞎出主意了行吗？” 陈小俞也恼了，骂道：“那你好歹让人家知道你的心意。你连表白都没有，就算程念喜欢你也没辙，总不至于让女孩子先开口。”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王蒙突然说道：“可是万一失败，岂不是连朋友也没得做了。而且你们也知道，学校里打听她的男生挺多的，上次不都问到齐峰头上了。” 陈小俞又补了一句，“对，还有那个李书白。” 王蒙说的，就是周永安担心和犹豫的。 那句话怎么讲来着：不在一起是为了永远在一起。 能作为朋友待在程念身边，周永安也觉得挺好。 至于李书白，周永安无话可说。 尽管两人之前讲过公平竞争，但周永安能明显感觉到李书白根本没有把自己当成对手。 他给人的那种状态，就好像冬奥会上的速滑选手一样。 他不是要比别人好，而是要比自己好。 这真是让周永安一点办法都没有。 应付完陈小俞他们，周永安躺在床上。 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终于还是心烦意乱地爬起来给程念发去一条消息。 【如果我喜欢你，咱们还能做朋友吗？】 第148章 异地恋不也是恋爱 程念听林菲菲分享完她的喜悦便睡着了，第二天早上差点没赶上要点名的大课，昏昏沉沉赶到教室里又小睡了一场才完全醒过来。 感觉身边有动静，于适也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小声问了句，“几点了。” 程念摸出手机，看到周永安昨天很晚发来的消息，有些茫然地发起呆来。 于适看着程念眉头微蹙的样子，打了个哈欠从课桌上爬起来，把头凑到她手机上看了眼，“怎么不说话啊，几点了。” 程念猛地按灭屏幕，又打开看了眼时间才跟于适说话。 于适嘻嘻笑起来，“我都看到了，不就是被人表白了嘛。怎么这副模样，长这么大没人喜欢你吗？” 程念瞪了他一眼，不悦道：“希望你下次能有点礼貌，不要随便看别人手机。” 于适没皮没脸地笑了下，八卦道：“我只是想看一下时间嘛，是你一直发呆不回答我。哎，这哥们谁啊，你要跟他在一起吗？” 程念把手机放进口袋里，避而不答道：“你操心不少。” 于适倒是很得意的样子，“那可不，怎么说你也是咱们班的班花啊。” “我谢你啊，咱们班就仨女生。” 于适耍宝道：“系花也是勉强可以当一下的。作为咱们这个悲惨专业里唯一称得上健壮的男生，我有责任保护你不落入贱人之手。” 程念无奈地笑起来，“你保护我干啥，有这功夫找个女朋友不好吗？” 于适有些鄙夷地抿了下唇，摇头道：“我才不要。女生这种奇怪的生物，看着挺美，摸着挺软，一变成女朋友后就和老巫婆没什么两样了。” 程念还不知道于适对女生偏见这么大，揶揄道：“你谈过恋爱吗？就这么大言不惭的。” “当然谈过。”于适认真道，“高中谈了好些，真的没点儿意思。” 程念有些同情地看着于适，“你确定自己有在恋爱吗？就什么让你觉得有趣的事？” 于适坏坏的扯了下唇角，“睡觉的时候还是挺有趣的，不过现在也没劲了。” 程念翻了个白眼，就知道自己对他的同情全是多余的。 于适一点不拿程念当外人，继续道：“经管的宁馨你知道吗？咱们一个连队的当时，长得还不错。” 听到宁馨的名字，程念有些郁闷的低低应了声。 “放假时候她想约我，我一点跟她出去的欲望都没有。哎，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看看医生。” 程念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得，打住。这种话题你应该和好哥们讨论，我对你们男生的事情不太清楚。” 于适哈哈笑了两声，“我一直把你当好哥们啊。” 程念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那你的确应该去看医生了。” 于适在程念背上拍了拍，重新说回手机上的事，“说正经的，这人谁啊。你们这些小女生都恋爱脑，说出来叫哥哥我给你把把关。” 程念无奈道：“一个大二的学长。” 听到“大二”两个字于适就立刻摆手道：“什么学长，就是不要脸的老男人。” 程念哭笑不得道：“你都不认识人家。” 于适一脸“你真蠢”的表情，嫌弃道：“学长能安好心吗？他随后实习屁股一拍走了，你还在学校呢，这是要跟你好好谈恋爱的样子？” 程念觉得于适有点极端，“不能这么说，异地恋不也是恋爱。” 于适深恶痛绝道：“都异地了还恋什么呢，恋手机还是恋空气。有那功夫不如多检查几遍自己的脑袋上有没有奇怪的帽子。” 程念笑起来，“你好像很有感触嘛。” 于适白了程念一眼，郑重道：“听我的，现在就跟他说不行不合适。” 程念没说话，神情有些纠结。 其实她原本也没想和周永安在一起，只是在想应该怎么凯欧。 说起来她对周永安的感情和对姜来一样，挺喜欢，但是不心动。 就好像一个人爱吃橘子，没橘子的时候别的水果也能吃。但草莓怎么也吃不出橘子味来，就很难受。 于适见程念犹豫的模样，还以为她舍不得拒绝，又继续给她吹起耳边风。 程念忍无可忍地将于适一把按到桌子上，“我知道了，您老赶紧睡觉行吗？” 于适一下子坐起来，“不行，我要看着你拒绝他。” 程念态度强硬了些，于适终于讪讪道：“好，但你一定不能跟他在一起，知道没。” 程念不耐地点了下头，于适才趴下去。听到消息发出的嗖的声音，他又立刻坐了起来，脖子伸得老长朝程念手机上看去。 不过这次程念立刻把屏幕按灭，于适什么都没看到。 他嘻嘻笑了下，有些尴尬地把脸转向另一边趴了下去。 确认于适睡着后，程念趁下课时间抱起书本换了个位置。 她还没想好好怎么答复周永安，刚刚只是回了下林菲菲说她中午要和陈小俞一起吃饭的消息。 回能，好像吊着人家似的，是有多缺朋友才能做出这种缺德事。 回不能，又有点不近人情，怎么说林菲菲还和他室友谈恋爱呢，以后少不了要见面。 想了一早上程念也没想出一个不伤人的答案。 放学的时候看到周永安就站在他们班门口，程念不由一阵尴尬。 她僵硬地朝周永安走过去，支支吾吾道：“那个，昨天睡得晚，我刚看手机。” 周永安看到程念的表情，心里大概就有了答案。 他笑了下，冲程念宽慰道：“没事，一起吃个饭。” 短暂的对视中，程念觉得周永安应该懂她的意思了，也不好连顿饭也不和他一起吃，轻轻点了下头。 于适从课桌上苏醒过来就看到程念和一个陌生男子站在门口，直觉告诉他这就是那个学长。 他腾一下站起来朝两人走去，“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程念被吓了一跳，转过身无奈道：“去吃饭，怎么了。” 于适嬉皮笑脸的生生挤到两人中间，“没事，一起呗，正好我也要去吃饭。” 说完他转过脸面对周永安，笑道：“哥们你不介意。” 周永安刚刚被拒绝心里已经很不爽了，可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也只好礼貌地应了声。 “不介意。” 【作者有话说】 感谢美女又eo了，旧居妒海的猫，安邦三位小可爱的金币打赏，感谢投票的小宝贝。你们的支持是桃最大的动力，爱您。 第149章 不喜欢就不喜欢 程念面露难色，不好意思地冲周永安笑了下。 于适没有丝毫不自在，大咧咧跟着两人去了食堂。 本以为有他在气氛不至于太尴尬，没想到于适的行为让程念直想搬去另一个星球生活。 鉴于一开始就把周永安打成了不怀好意的老男人，于适故意对程念表现得格外殷勤。吃饭时还故意讲起他叔叔找了个年轻女朋友的事，嘲讽人家老牛吃嫩草。 周永安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最后咬着牙说了句，“我上学早一年，其实和你们一样大。” 于适马上笑起来，“哎呀，学长这是哪里的话，咱们这一岁两岁的不差什么，都是同龄人嘛。” 说完这句于适又问起周永安实习和考研究生的事，末了看着周永安笑眯眯地来了句。 “不知道我们实习的时候大环境会不会好一些，虽然就差一年，但现在社会发展这么快，谁知道到时候会是啥样子。就像人心一样，眨眼就变得不一样了。” 程念窘迫得直抠脚，但也不好说什么，真想给于适颁发一个大阴阳师的称号。 她看了周永安一眼，忙打圆场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先吃饭。” 说完，她掏出手机给于适发去条消息。 【闭嘴】 于适觉得自己该表达的都表达清楚了，也知道见好就收。看了眼手机后再没说什么，吃过饭就走了。 于适走后，周永安笑着对程念说：“你这同学好像对我的敌意很大。” 程念忙道：“啊，他就是嘴贫，和陈小俞一样。你别往心里去，他没有恶意的。” “没关系。”周永安放下筷子，神色认真起来，看着程念轻声道，“他怎么想不重要，我只在意你的看法。所以，你的答案是？” 其实问出这个问题之前周永安心里就已经有了确切的答案，为了让自己彻底死心，他想听程念亲口说出来。 程念的脑子里走马灯一样过了遍从开学到现在大家相处的欢乐场景，最终还是有些抱歉地抬起头来低声道。 “还是算了，我们都不缺朋友。” 周永安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有些后悔。 后悔问出这句话，后悔给程念发去那条消息。 但他还是礼貌的冲程念笑了下，哑声道：“好，我知道了。” 程念也勉强提了下唇角，略感遗憾地叹了声。 作为朋友，她真的很喜欢周永安。作为恋爱对象，她总觉得缺点什么。 林菲菲回到宿舍后，程念把中午的事给她讲了一遍，纠结道：“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对学长不太好啊。” 本以为林菲菲和陈小俞在一起后会彻底站在二零三那一边，没想到她只是不屑地笑了声。 “有什么不好。一开始我就说过，他每天接待的新生没有成千也有上百，没点小心思干嘛对你热情。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不喜欢就不喜欢，哪来这么多负罪感。” 程念瞬间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笑道：“你看得好通透啊。” 林菲菲一甩头发，“你这是当局者迷，笨。” 程念讨好道：“没关系，有你给我点醒不就好了。” 林菲菲哼笑一声，开玩笑道：“下次收费。” 说完，林菲菲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程念忙把窗户关上，提醒道：“这两天降温了，记得穿厚点。” 天气越来越冷，林菲菲和陈小俞的感情却在不停升温。 程念不愿意做电灯泡，也不想再见到周永安尴尬，便没再参与他们的活动。 她没有太多社交，平日不是待在宿舍就是去图书馆看书。 于适再三确认程念没有和周永安在一起后，彻底放下心来。 星期五最后一节课，于适趴在桌上，百无聊赖地哼哼起来，“好无聊啊，大学真没意思。” 程念懒得理他，直接当没听到。 于适很没眼色地碰了碰程念胳膊，“你放假准备干嘛去。” “看书。” 于适坐起来，“不和朋友出去玩？我不是记得当时总有个女生来找你嘛。” 程念坦白道：“她交男朋友了。” 于适笑，“你也谈个男朋友啊。” 程念一下子想到了李书白。 自从中秋回来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李书白了。也不知道他一天都在忙些什么，忙到除了晚安之外什么消息都没有。 想到这程念一下子烦躁起来，愤愤道：“不谈，男人都是狗。” 于适笑了两声，爽朗道：“你有这样的觉悟最好，女生和男生不一样，谈多些恋爱没什么好处。像那个宁馨，你知道现在大家都怎么说她吗？” 程念转过头看着于适，认真道：“我不想听，不要跟我说这个女生的事。” 于适愣了下，“怎么了。” 程念不耐道：“总之就是不想，你哪来这么多废话。” 于适讨好地笑起来，“行行，我不说了。那鉴于咱俩都单着，还都不想谈恋爱，明天晚上一起出去吃个饭。” 程念问：“去哪？” 于适豪爽道：“你说，我请。” 程念懒得去太远的地方，随口道：“去后面街上随便吃点东西。” “也行，正好我知道一家炒凉皮特别好吃。炒凉皮你吃过没有。” 程念摇摇头。 于适夸张地描述了一遍，程念听着心里还挺期待的。 周六晚上，林菲菲打扮得美美的准备出门。 见程念也在换衣服，她笑着凑过去，“哎呦，这是要和谁出去啊，不会是李书白。” 程念淡淡道：“不是，跟同学一起吃个饭。” 林菲菲一激灵，“什么同学，男的女的，你就穿在这个去？不化妆吗？” 程念笑，“不是重要的人，没必要化妆。” 林菲菲皱眉道：“姐妹，你这态度又不端正了。你不是出去吃饭，是去展示自己的美丽懂吗？外面那么多男男女女，怎么才能让人一下子在人群中看见你呢？” 程念干笑一声，“不看见也没什么损失。” 林菲菲义正言辞地对程念上了节课，然后给陈小俞打电话说晚半个小时见面。 见林菲菲要把她往板凳上按，程念抗拒道：“我真的不用。” 林菲菲已经举起刮眉刀，“快过来，你看你的眉毛乱成什么样子了。” 感觉要是不顺从的话那把刀就会放在自己的脖子上，程念有些无奈地安分下来。 约在半个小时后和陈小俞见面，林菲菲足足在程念脸上折腾了快一个钟，最后还给她搭了身衣服，终于满意道。 “好啦，小美人出街去。” 第150章 我都这样你还喜欢我 程念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 镜中的人看上去活泼可爱，有点运动少女的味道。 程念有些为难地皱了下眉，感觉自己不是很适合这个风格。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林菲菲总是喜欢给她用大红色口红，在可爱中又平添了几分热情。 担心林菲菲见她不喜欢又要折腾她，程念立刻笑起来夸奖了她一番。 两人到了楼下，陈小俞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稍微不满地说了两句。 和林菲菲分开后，程念掏出张纸巾抿了下唇。 许是知道程念是出来吃饭的缘故，林菲菲给她涂了不容易掉的唇釉。 想着反正是和于适一起，程念也懒得再回寝室卸妆，直接往学校后门走去。 后门口，于适也等了很久。程念还没走到近处，他就忍不住抱怨道。 “你再迟到两分钟，我就真把你当我女朋友了。你们女孩子是不是都没有一点时间观念啊，怎么这么能……” 看到程念走到他跟前，于适剩下的“磨叽”没能说出口。 程念挺烦于适对女生的偏见，不过她的确来得有点太晚，只有老老实实地道歉，“不好意思啊，突发了一点小状况。” 于适上下打量了程念一番，又盯着她的脸仔细看了看，坏笑着揶揄道：“怎么今天打扮得这么漂亮，是不是突然想通了，觉得最好的男人其实就在身边。” 程念没好气道：“可拉到，你都不举了哪里好了。” 于适也不生气，凑过去眉飞色舞道：“我都这样你还喜欢我，看来是真爱。” 程念被气笑了，无奈道：“你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啊。” 两个人边说笑边往于适说的小店走。 路上看到好多女生手里拿着红色彩纸包着的花，于适好奇地问道：“这啥节日，怎么这么多人都买花。” 程念想了下，随口道：“过两天不是国庆嘛。” 于适立刻皱起眉头来，“国庆也要送花吗？你们女生的要求真的好多。” 程念不耐烦道：“你丫闭嘴，别张口闭口都是你们女生行不行，你才见过几个女的。” 于适老气横秋地叹道：“这种事情不需要多，遇见一个奇葩就够受的了。” 程念有些生气道：“你也说了是一个奇葩，跟我们其他人有什么关系。照你这道理满大街男人是不是都不举了。” 于适见惹程念烦了，立刻笑笑道：“我这不是习惯了嘛，又不是认真的。还有，我能举，只是不想。” 说着，于适看到路边有卖花的摊子。 他拉着程念的胳膊走过去，好言好语道：“别生气了，我这随口一说而已。来，我也给你买束花，当赔罪了行吗？” 程念真是拿于适这种打左脸伸右脸的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见他态度诚恳，程念也不好继续端着。 不过她并没有让于适给她买花的意思，不然岂不是坐实他口中女生很麻烦的事实。 但于适执意如此，程念也没跟他继续掰扯。 走到买花的摊位前，程念被那些包装精美还裹着可爱娃娃的花束吸引了注意。 卖花的几个人看起来都是学生样子，摆摊的桌子也像是从学校里搬出来的旧课桌拼起来的。用好看的桌布装点一下，就成了他们的摊位。 于适直接拿了最大的一束玫瑰问摊主，“这多钱。” 这些花多是卖给学生，虽然说是最大，也就是十来朵玫瑰的样子。 见摊主盯着自己但没回答，于适又提高音量问了一边，“我说这个多少钱？” 听到于适突然大声说话，程念转过脸去。 她先是看了于适一眼，见他正抱着花瞪着桌子后的人。 然后程念的目光又悠悠转到那人身上。 由于路灯的亮度不够，桌上摆着几台用来照亮花束的冷光灯。 程念原本正在俯身仔细观察花束，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桌子后面站着的人，就像上世纪八十年代恐怖片里从下面打了灯的僵尸一样恐怖。 程念被吓了一跳，猛地直起身子来，谁知道看清那人之后她反而更讶异了。 “你怎么在这？” 说完这句话，程念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还能为什么？因为他在卖花。 于适皱了下眉头，朝程念问道：“你认识他？” 程念有些尴尬地应了声。 她看了看李书白，不知道应不应该解释此刻的情景。 见李书白漠然的模样，程念左右思索了下还是闭上了嘴。 本来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他不约自己出去，总有人约，难不成要她每天都待在学校里闷死吗？ 于适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李书白，好像也多少对他有点印象。 见旁边还有另外一男一女，想着这应该是他们合伙支起的摊位，于适豪气道：“没事，不用给我便宜，这花多钱。” 李书白冰冷渗人的目光在形容精致的程念，和充满异域风情的于适脸上来回看了看，然后定定地落在程念身上，寒声道：“他是谁？” 程念看了李书白一眼，坦白道：“同学。” “你们来干嘛？” “吃饭。” 不知道为什么，尽管程念说的就是事实，但听上去却有种心虚的感觉。 于适已经捧着花站半天了，见李书白还这么磨磨唧唧，终于有些不耐道：“你管我谁呢，这花你还卖不卖了。” 中间的女生见这边有点不对劲，忙过来问道：“怎么了这是？” 程念看了来人一眼，发现她正是那天对上自己目光后落荒而逃的女生。 于适瞪了李书白一眼，转而问道：“这个多钱。” 女生刚要说话，李书白冷声道：“不用了，送给你。” 于适一看李书白跟他来劲，不屑地哼笑一声。 他放下花摸出钱包，把里面所有的钱都拿出来丢在桌子上，差不多有个一千块。 然后一手提垃圾一样提着花，一手拉着程念，什么也没再说地走了。 没走两步看见一个垃圾桶，于适顺手把花丢进了进去，朝程念抱怨道：“这人谁啊，是不是脑子有病。” 程念才从看到那女生的烦躁中回过神来。 想到于适刚刚的行为，她快速把花捡了出来。不过小吃街的垃圾桶比较脏，花朵上已经沾满了食物残渣和汁水。 于适重新夺过来又丢进去，怒道：“干嘛呢，想要再买不就得了。” 抬头看到程念一张小哭包的脸，又连忙轻声道。 “你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七猫书友_0，橘落淮南终成枳，清璃，chara，朝暮几位小可爱的金币打赏，感谢宝贝们的投票，谢谢陪伴和支持，爱您。 第151章 我才是欠了你的 程念没再去捡花，转而冲于适喊道。 “你才有病，看不惯你去打他啊。把钱丢出来干什么，那些钱是自己挣的吗？你个败家子儿。” 于适也不乐意了，但看程念不高兴的模样还是耐心道：“是他先对我甩脸子的，我招他惹他了？” 程念知道李书白态度不好，可想到于适用钱羞辱他，程念就有点想哭。 她强忍住胸口不停向上翻涌的酸楚，低声道：“那你也有点太过分了。” “你怎么不说他态度差。” 程念拉了下于适的胳膊，不想跟他解释那么多，带着些恳求的语气讨好道：“总之都是他不对，但你能不能去跟他道个歉。” 于适一下分不出程念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高声道：“什么？” 程念重又说了一遍，“去道歉，顺便把钱拿回来。” 于适瞪大了眼，气道：“不可能，我可不缺这点钱。没把他那些破花全买下就是给他面子了。再说，是他先挑衅我的，凭什么我给他道歉。” 程念做小伏低地哄道：“那您能不能也给我个面子，求求了。” 见于适还是态度强硬，程念又开口道：“算我欠你个人情行吗？” 于适气到想要转身就走，可看程念泫然欲泣可爱可怜的模样又有些于心不忍。 他恨恨地在程念额头上弹了个脑瓜崩，无奈地怒骂道：“我才是欠了你的。” 尽管不是很疼，程念还是装模作样地摸了下脑袋，笑着哄于适往回走。 两人刚转过身就看到李书白用一块黑色的桌布包了一大堆花，抱在怀里朝他们走过来。 李书白走到于适面前，面无表情地将花递过去，不卑不亢道：“你买的花忘了拿。” 于适直接被气笑了。 他舔了下后槽牙，微微抬起下巴神情倨傲地看着李书白，语气不善道：“不是，哥们你想什么呢？” 李书白比于适高半头，他的神情淡漠，目光自上而下地看向于适，冷声道：“你不要花吗？那我找你钱。” 感觉再让他们俩说两句非打起来不可，程念拉了下于适的衣角，向前走了两步挡在两人面前。 她伸出手，朝李书白轻声道：“把花给我。” 李书白的目光放到程念脸上，寒声问道：“他给你买的？” 于适没好气道：“管得着吗你？” 说着，于适绕过程念一把夺过李书白手里的花，烦躁道：“你还有事吗？” 李书白神情阴郁，自顾自盯着程念。 他有无数话想说，思索了下还是隐忍道：“早点回去。” 程念应了声，被不耐烦的于适一把拉走了。 提着一大包花，于适越想越气，路上没少跟程念抱怨。 “就这你还让我给人家道歉，你看他需要吗？他那个语气和表情简直要把我吃了，我才是受害者。” 程念嘻嘻笑了笑，“好啦，对不起嘛。等下请你吃饭，这些也都算我买的。” 于适怒道：“这不是钱的问题好，是他这个人有问题。故意找事儿不说，还……” 说到这儿，于适顿了下，恍然道：“程念，他不会是喜欢你。” 程念有些沉默，突然想到了和李书白一起卖花的那个女生。 她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回答，闷闷说了句，“也许。” 于适立刻斩钉截铁道：“这个人不行！” 程念斜了于适一眼，无奈道：“怎么又不行了，你是不是觉得我身边没一个好人啊。” 于适把花拿到另一个手里，伸出手指头一条一条给程念掰扯起来。 “第一，这个人脑壳有问题，不过我们先暂且不提。第二，我都没见过他来找你，第三，他好像也没什么钱。一个男生，没钱没时间，那他还有什么？” 程念不自觉辩解道：“可学生不就是这样吗？我觉得人家自力更生挺好的啊，比咱俩这种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强。” 于适一脸无可救药的表情看着程念，认真道：“没钱，正常。没时间，也正常。两个都没有，还要他干嘛？退一万步讲，也许他是个好人，但一定不适合你。” 程念干笑两声，觉得于适的话看似头头是道，其实都是狗屁。 她懒得再听他讲大道理，敷衍地附和道：“你说的都对。” 于适哼道：“你别不服气，你要是真的跟他在一起，俩人见面的时间说不定还没他跟那卖花的同事见得多。除非您也纡尊降贵，跟他一起卖花去。” 程念抿了下唇，无所谓道：“也不是不可以啊。” 于适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深恶痛绝道：“如果有一天我成了上帝，第一个命令就是烧死你们这些恋爱脑的蠢蛋。” 程念笑了笑，缓和气氛道：“你干嘛，我这不还没跟他在一起呢，怎么就上纲上线的要烧死我了。” 于适恨恨地哼了声，怒不可遏道：“看见你们这些个傻哔—我就讨厌。” 程念直觉得于适对爱情这件事有着无与伦比的偏见。 她虽然不认同于适的观点，却也不想再挑战他的爱情观，打了个哈哈把话题引到别的地方上去。 提着一大包花实在费劲，下个路口于适就把花放到路边，大喊了声随便拿就拉着程念走了。 吃过饭，于适又找了个卖冰沙的小摊给程念上了一个多小时的课。 程念总结了一下也就一句话：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最后的最后，程念兴致恹恹地坐在高脚凳上，“那你说，我应该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 于适露出一口洁白的牙，大言不惭道：“我这样的。” 程念听完就知道，这一个多小时算是白瞎了。 吃过冰沙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两人终于悠悠回了学校。 从后门回去要先经过于适的寝室，和于适告别后，程念一个人往回走。 临近十月，夜里已经有些凉了。 程念深深吸了口气，心里和耳边总算都清净了些。 于适虽然长了张寒冷国的脸，属性却是纯纯的东北风。那嘴碎得能当绞肉机使，歪理还一套一套的，差点没把程念给烦死。 此时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程念裹了下外套，脚步也不由放快了些，想要赶紧回到被窝里。 刚走到宿舍楼下拐角处，程念看见李书白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路灯下。 他像一尊雕塑一样，也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 第152章 因为我更讨厌你 李书白几乎也在同一时间看到了程念，然后快步朝她走过去。 看到李书白被冷风吹得微微发红的脸颊，程念的眉头飞快地往中间聚了下，轻声道：“怎么了？” 李书白伸出手来，帮程念理了下头发，低声道：“有点想你。” 程念心口一紧，嘟囔道：“刚不是见过了。” 提到刚刚的事，李书白的脸色明显难看了些。 他话到嘴边又忍了下，终是换了另一种方式开口问道：“我没待在你身边，你认识新的男生了吗？” 程念眼神飘忽，不自然道：“啊，是认识了一些。” “有你喜欢的吗？” 程念摸了下耳垂，心虚道：“还在挑。” 李书白轻不可闻地叹了声，语气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难过，试探道：“那我还是不能出现吗？” 程念恍然明白为什么李书白一直没来找自己，觉得他死心眼的同时又有点心酸。 她忍不住轻声抱怨道：“你是傻子吗？我说不行你就真不出现，我要是让你跳湖怎么办？” 李书白突然笑了声，“你又不是没有那么做过。” 程念心下一沉，猛然抬起头来。 从李书白深邃的眼睛里，她看到漫天的风雪，将将结冰的河面，还有自己那张偏执的脸。 “骗子，说什么不想谈恋爱，只是不想跟我在一起。我看你对唐嫣然就蛮好，你喜欢她是。” “我没骗你，我也不喜欢她。” “那你就从这跳下去。” 记忆碎片闪回的瞬间，程念心里像是被双无形的大手狠狠捏了下。 强烈而直接的痛，迫使她想起当时发生的一切。 算起来那应该是程念第三次要求李书白跟她在一起，李书白以同样的理由拒绝了她三次。 程念恼羞成怒，于是就有了上面的对话。 她张了张嘴，喉咙像是灌进了当时的风雪，整个胸腔都又冷又疼的，艰难开口道：“所以你为什么那么做。” 李书白看了下程念，然后眼帘半垂下去，淡淡道：“因为你固执又讨厌，而且还很笨。如果不跳下去，你就不会信我。” 程念脱口而出道：“为什么要我信你。” 她的相信对李书白来说，有这么重要吗？ 李书白缓缓笑了笑，“看，你就是很笨，还会问这种愚蠢的问题。” 程念怔怔地看了李书白一会儿，然后陡然睁大了眼，像只呆头鹅一样讶异道：“所以你……” 话到嘴边程念又觉得荒谬，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如何会落得前世那样的悲惨结局，于是改口问道：“那为什么一开始不能跟我说。” 李书白半垂下眼帘，坦白道。 “因为我更讨厌你。除了那一点点喜欢，你的一切都让我讨厌。你自私霸道，把我当成你的所有物，不许其他女生和我说话，不然就威胁我要从教学楼顶跳下去。” 程念尴尬地绞起手指，毫无印象道：“我真的有这么做过吗？” “你做的可不止这些。说真的，有时候我会想把你杀了，然后自己也死去。” 说到这李书白沉默了下，他盯着程念的脸温柔地看了看，轻声道：“可是后来你变了，讨厌的东西少了，喜欢你越来越多，多到超乎了我的想象。” 所以原本执意流向大海的河悄悄偏离了轨道，奔涌向另一个未知的方向。 程念猛然醒悟过来，难道说之后李书白会黑化完全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吗？ 想到这种可能，程念就有种想要以死谢罪的冲动。 她努力在记忆的细枝末节里寻找，许多事情得到解答。 为什么李书白不想她坐在他身后，为什么他任由自己无理取闹还背她回学校。 但有些东西却似乎还是十分模糊。 她一想要仔细去辨认，身体里的每个毛孔便都会抗拒地疼起来。 但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李书白从来都很喜欢她。 念及至此，程念不解道：“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李书白看着程念，“我以为你知道，而且我也说过。” “什么时候？”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 程念瞬间就想到了那句话。 “互相喜欢才叫幸运。” 一瞬间仿佛有千钧的难过从她头顶上砸了下来，几乎快要逼她跪下去。 原来李书白说的喜欢是比自己想象的还远的喜欢，但是她不记得了，所以一直没能领悟。 她急切地问道：“可是后来呢？为什么还要跟我分手。” 李书白沉默了下，轻声道：“我想是因为自卑。” 其实李英也好李萌也好，哪怕是谢君宇，他们所做的无非是放大了李书白以为已经掩盖很好的自卑心理。 一切的一切重叠在一起，让李书白不相信自己。 所谓爱情真的能与时间，金钱，权利抗衡吗？ 李书白不知道。 而就程念第一眼见他就非礼他的行为来看，他也没法相信程念。 不过那阵子李书白多少了解程念威胁他要跳楼时的心情。 原来一个人足够喜欢另一个人的时候，真的不想看见他和任何异性说话。 程念笑，眼泪却从眼角悠悠掉下来。 “感情何云飞说的一点没错，你和我就是两个大傻哔—” 一路走来，程念固执的相信命运。 然而所谓命运无非是三万六千百多条路中，宁肯灰飞烟灭也想做的那一种选择。 李书白伸手帮程念擦眼泪，她还在喃喃着，“这简直太傻哔—了。” 说着，程念一把拉过李书白的手，牵着他往校外走。 李书白不明所以道：“要去哪？” “出去。” “出去干嘛？” 程念看了下手机，马上就要到门禁的时间，于是她加快脚步道：“去外面睡。” 李书白讶异地一把拉住程念，不解道：“你是认真的？” 程念点头道：“当然。快点走，不然校门就要关了。” 李书白还是不明白程念怎么会突然间有这么大的转变。 他抓住转身欲走的程念，严肃道：“能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吗？” 程念一把揽住李书白的脖子，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下，一本正经道：“你好像也不太聪明的样子。” 李书白深深看了程念一眼，哑声道。 “可我想听你说。” 第153章 要亲亲 程念的眼泪困在眼眶里如湖水般荡漾着，轻声道。 “因为我爱你。” 李书白匪夷所思地看着程念，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转变得这么快，迟疑道：“可是……” 程念又在李书白嘴巴上贴了下，满是难过和后悔地祈求道：“别问了行吗？再磨叽校门真的要关了。” 李书白皱了下眉，低声道：“但我还是想知道，你之前到底在害怕什么？” 程念抱住李书白的胳膊，孩子气道：“出去我就告诉你。” 李书白想起程念刚刚说要出去睡，顿时感觉耳朵根开始烫了起来。 他为难地抽回手臂，正色道：“不可以。” 程念立刻不满地看着李书白，高声问道：“为什么？” 李书白见程念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思索了下还是小声道：“我们不能一起睡觉。” 程念感觉心口一哽，不自觉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瞪大眼睛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李书白。 见程念有些不高兴的模样，李书白面色微红地轻声道：“我是为了你好。” 想到上辈子两人刚在一起时他对这种事也是百般抗拒，程念顺了口气，决定换一种方式。 她换上严肃而认真的表情，佯装生气地指责道：“你想什么呢？我是那种随便的人吗？” 李书白果然立刻紧张地想要解释。 程念笑眯眯地打断他，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可怜兮兮道：“我只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而且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李书白看着程念，“在这儿说不行吗？” 程念娇声道：“哎呀一下子说不完，而且这里好冷。” 李书白想要把外套脱下来给程念披上，谁知道被她一把挽住，不由分说地拉着朝校门走去。 “好了快走，再晚就真的关门了。” 两人一路小跑到后门，门卫已经关掉了出口的闸机，并且合上了外面的伸缩门。 程念调动全身的演技，在门卫室和里面的老大爷沟通了半天，终于让他相信他们俩是因为接喝多的同学才要出去的。 站在校外程念还回头扯了个大大的笑，信誓旦旦道：“谢谢大爷，我们马上就回来。” 老大爷在他们离开后笑着摇了摇头，心说谁还没年轻过呢。 程念不常出来，拉着李书白在附近的街上走了走，发现学校周围全是那种看起来很像民宿，其实也就是民宿的小旅馆。 李书白终于忍不住问：“你想去哪？” 程念抿抿嘴，皱眉道：“这附近就没有稍微好一点的酒店吗？” 李书白耳朵微微有些烫，左右看了看指着一家装修还算不错的宾馆，“这个怎么样。” 程念瞄了一眼那个门脸就嫌弃地直摇头，“我是说那种……哎，算了，我们去市里。” 说着程念就要走到路边去打车，李书白将她拦住，尴尬道：“只是住一晚，不用这么麻烦，而且……” 程念没听李书白说完就严词拒绝道：“不麻烦。” 此时已经十一点多了，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车子也很少。 站在路边等出租车的时候，程念看到路对面有两个熟悉的身影。 等到那两个人走到路灯下，程念瞪大眼睛仔细瞧了瞧。 其中的女生是宁馨，旁边个子比宁馨还矮的男生看起来也是学生样子，不过程念不认识。 男生的一只手放在宁馨腰上，一只手夹着烟。偶尔说话的时候烟会喷在宁馨脸上，但是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 经过下一个路灯的时候程念仔细看了看那男生的脸，发现那人长得实在有点抱歉。 又小又不精致的五官像是各长各的一样，散布在宽如大饼的脸上。头发半截黄半截黑，单是长些就算了，还一缕一缕的，像是好几天没洗过。 一阵强烈的不适传来，程念没忍心继续看下去，生怕会看到他月球表面似的皮肤。 真想不通宁馨如何会选择一个这样的人。 转头再看看李书白，程念瞬间有种得救的感觉。 察觉到程念的目光，李书白侧过脸来，轻声问：“怎么了？” 程念的嘴角不自觉向上扬起。 她伸手捏了下李书白的下巴，轻声道：“要亲亲。” 看着程念赤裸的目光，李书白登时感觉自己上了贼船。 他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低头在程念红嘟嘟的嘴巴上亲了下。 程念满足地叹了声，重新看回路对面的两个人。 两人走到一家连名字都没有的旅馆前，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 想到于适曾经说过的话，程念的心里不由涌上一股奇怪的失落感。 她知道这种失落源于一开始自己对宁馨过于美好的想象，但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 李书白顺着程念的目光望过去，正好瞧见宁馨跟在男生后面走进旅店里的一幕。 见程念眉头微蹙，若有所思的样子，李书白安抚道：“别想了。” 程念微微有些烦躁道：“我知道，但是，好气啊。明明是个白白净净的女孩子，怎么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哎，我都不忍心说。” 看着程念微红的鼻尖，李书白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低声道：“我知道。” 程念皱眉道：“什么意思。” 李书白把程念转过来面朝自己，帮她把衣服扣子扣好，“我听说过。经管的宁馨，说她是……” 程念突然捂住李书白的嘴巴，紧张道：“你不准说。” 讲完这句程念又觉得自己在掩耳盗铃，颓然地放开了手。 李书白笑了下，拿起程念的手放在手心里暖着，轻声道：“这也不是你的错，每个人的生活方式都不一样。” 程念叹了声，神情纠结道：“但这种评价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太不好了。” 说着，程念看向李书白，郑重道：“你也不准和别人在一起讨论这些，明白吗。” 李书白帮程念整好衣服领子，“我不会，只是正好听到了。” “以后离这些人远点儿。” “好。” 说话间终于等来一辆出租车。 车子靠边停下，司机师傅打开窗问了句，“你们去哪？” 程念往车里一瞧，发现后座已经坐了一男一女，于是礼貌道：“师傅能帮我再叫一辆车吗？” 司机点了下头，“可以，不过可能要等十几分钟。他俩就去前面地铁口附近，顺路的话我给你们捎上。” 程念看了眼李书白。 李书白无所谓道：“不想和别人坐一辆车我们就再等等。” 看着李书白身上单薄的卫衣，程念拉开副驾驶的门。 “算了，走。” 第154章 不愿意你就下车去 系上安全带，程念对司机师傅说：“去最近的希尔顿。” 司机好心提醒道：“最近的要半个多小时才能过去。” 程念看了下手机，此时已经快十二点了，于是开口道：“那就随便找一家星级酒店。” 司机应了声，先朝地铁口开去。 车子后座也坐着一对情侣。 见程念上车时磨磨唧唧的样子其中的女生就有些不爽，心说这是嫌弃谁呢。 如今听到她的言论，更是嫌弃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掏出手机装模作样地和身边的男生说。 “我妈刚跟我讲，娶媳妇不能娶那花钱大手大脚的，没有福气。” 程念正巧收到林菲菲的消息，并没有注意后排的人讲了什么。 【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程念刚要回复，就听见李书白的声音响起来。 他像是拉家常一样笑着说道：“是吗？我妈倒是常和我说不会花钱的人也不会挣钱，没有本事。” 女生似乎没想到李书白会突然接话，尴尬地笑了声。 程念给林菲菲回去消息后关上手机，转过头拿眼尾斜了那对情侣一眼。 女生接触到程念的目光后立刻往自己男朋友那边靠了靠，直到下车也没再说过一句话。 消息回过去没十秒钟，林菲菲的电话打过来。 程念没有按免提，听筒里的声音已经大到整个车厢都能听见。 “你不回来要去哪？” 程念揉了下耳朵，小声道：“额，我去市区了。” 林菲菲像个老妈子一样，追问道：“你一个人？” “不是，我……” 她话还没说完林菲菲就高声道：“什么？和谁？” 程念觉得耳边又是一阵轰鸣，忙道：“我和李书白在一起。” 电话那边先是沉默了下，接着传来兴奋的尖叫声，没两秒钟又冷静下来。 “等等，你是说在一起，还是在一起了。” 程念轻轻笑了声，“都是。” 后座的李书白低低问了句，“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程念整个人转过去，盯着李书白，眼睛亮晶晶的，挑眉道：“现在，不愿意你就下车去。” 李书白宠溺地看了程念一眼，“愿意，你快坐好行吗。” 车上另外三个人感觉自己好像根本就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上一样，连呼吸都不自觉小声了些。 电话那边林菲菲直接笑出鹅叫声，压低声音道。 “看，把你打扮得美美哒的我是多么有先见之明。明天也不要急着回来啊，最好是晚上再回来。” 程念浅笑着应了声，“我尽量。” 送走车上的另一对情侣，车子停在一家看上去金碧辉煌，门前还修建着音乐喷泉的酒店门口。 下车后，李书白拉住迈开腿往里走的程念，低声道：“我们一定要来这里吗？” 程念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怎么了。” 李书白有些为难，但还是坦白道：“我身上的钱不太多。” 程念心说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在考虑钱不钱的事。 也是程大小姐从来都没有为钱的事情烦恼过，压根没考虑过这一茬。 转念想到李书白之前说过的话，程念开始胡说八道。 “那什么，我有这里的卡，里面的钱今年不用就作废了。” 李书白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轻声道：“你好像把我当成了傻子。” 程念抱着李书白的胳膊，“你就不能装一下吗？我好累，不想跑了，就这儿。明天你请我吃饭，这样可以不。” 见李书白还是有些犹豫的样子，程念把手放到他冰冰凉的脸上，然后踮起脚在他唇上贴了贴，撒娇道：“走嘛。” 看着程念期待的模样，李书白终是点了点头。 酒店里，前台小姐姐见深夜一男一女走进来，深谙其道地笑着告诉他们只剩套房了。 程念用手挡住嘴，对前台点点头小声道：“我要只有一张床的那种。” 李书白哭笑不得，忍不住凑到程念耳边提醒她，“我听得到。” 程念嘻嘻笑起来，办理完手续飞快地拉着李书白往电梯走。 四面皆是镜子的电梯里，程念突然觉得这么猴急实在太不淑女了，暗暗提醒自己矜持一点。 都已经到这儿了，还担心煮熟的鸭子飞了不成。 话虽如此，进到房间后程念就盯着李书白的嘴唇看起来，脑子想的只有一件事。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吻自己。 然而直到两个人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李书白也没有任何表示，依然在纠结之前的问题。 “现在能告诉我了吗？你总是在害怕什么？” 程念不想回答，直接起身跨坐到李书白的腿上，用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轻声道：“已经很晚了，不如明天再说。” 说着，程念的目光看向李书白的嘴巴。 从见色起意开始，她对李书白的想法就很简单。如今没了心理包袱，她更加放飞自我了。 可李书白捧起程念的脸，认真道：“现在就说，我想听。” 长久以来这件事都像压在李书白心里的一块大石头。 每当他想要靠近或者远离程念时，这块石头就会变得更重，让他的每个决定都进退两难。 程念见躲不过，只好趁机占点便宜，嘟囔道：“那你亲我一下先。” 本以为李书白只会轻轻贴一下她的嘴巴，谁知道他竟然十分温柔地衔住了自己的唇瓣，然后放进嘴里细细品尝了一番。 程念的小手轻轻抚上李书白的脖子，拇指在他微微扬起的下颚线上不经意的摩擦着。 她浅尝即止地在李书白嘴角舔了下，然后就被按住肩膀推开来。 程念简直要抓狂，气呼呼地瞪着李书白。 李书白讨好地在她嘴巴上又吻了吻，“可以说了吗？” 程念恨恨地哼了下，左右思索了一会儿闷声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总担心你以后会出轨家暴。” 李书白不明白这有两个词跟自己有何关系，匪夷所思道：“为什么？” 出轨就算了，家暴是什么意思。 想到程念之前喝醉了喊自己老公，李书白更难以理解了。 程念别开脸，语焉不详道：“反正你之前对我就挺差的。” 李书白以为程念说的是高一那些事，皱眉道：“我想好好学习，你想我陪你吃喝玩乐，还威胁我，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你可以跟我讲道理。” 这句话说出来程念自己都想笑，连忙摆摆手道。 “我们还是不要再提这些了，专注下眼前的事。” 【作者有话说】 感谢djq_qqqqqqq，苒爱无法定义，脑袋困掉了，橘落淮南终成枳几位小可爱的金币打赏，感谢宝贝们投票，爱您。 第155章 一起洗，省水 李书白抓住程念不安分的手，认真道。 “所以你仅仅因为自己毫无逻辑的臆想，就把我推得老远。” 程念有些为难地皱起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和李书白解释。 当年结婚后程念把程家的事交给李书白打理，然后他变得和程之远一样忙碌。偶尔回来时也是匆匆睡一觉就走，像是在完成任务似的。 程念找私人侦探跟踪李书白，发现他总是去见一个珠光宝气的老女人。两人为此大吵一架，李书白甚至说出了离婚的话。 如同鬼迷心窍一般，程念竟然还有些舍不得。最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李书白回家的次数变得更少了。 程念觉得有了孩子之后会好一点，但是李书白不让她生。 想到这件事，程念的目光就变得有几分悲愤。 尽管听完李书白的表白程念觉得他以后应该不会再黑化，可还是十分生气。 从李书白的掌心里挣脱出来，程念用手捧起他的脸，愠怒道：“不准再问了，再问我就不喜欢你了。” 看着程念微微带着委屈和难过的神情，李书白抱住程念，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哄小孩一样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 “好，我不问。以后不要一个人胡思乱想了，你再这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听着李书白满是宠溺的话语，程念重又开心起来。 她满心欢喜地应了声，侧过脸伸出舌头在李书白的脖子上舔了下。然后把嘴唇凑到他的耳垂旁，用蛊惑般的声音低低说了句。 “去洗澡。” “好。” 程念兴奋地从李书白身上跳下来，边解外套边往浴室走。回头看见李书白还坐在那，愣道：“你怎么不过来。” 李书白也讶异地看着程念，“你不是要洗澡吗？” 程念的小手不自觉紧紧捏成拳头，但还是耐心道：“我是说一起。” 李书白立刻拒绝道：“不行。” 程念气冲冲地回到李书白的面前，用一种“你疯掉了”的眼神看向他，不可置信道：“不是，你，来都来了，你跟我说不行？” 什么意思？！ 李书白一脸无辜道：“在学校里我也是这么说的。” 程念无言以对，皱眉道：“那我刚刚要一张床的房间时呢？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我可以睡沙发。” 程念深深吸了口气，感觉自己的耳边像是突然出现了一千只鸭子，端坐朝天异口同声地发出一句振聋发聩的“嘎”。 把她整个人都震傻了。 程念咬咬下唇，孩子气地钻进李书白怀里，耍赖皮道：“我可不舍得让你睡沙发。走嘛，一起洗，省水。” 李书白被她逗笑了，“那不要洗澡了，直接睡觉。” “可是坐了出租车，身上很难闻。” “你先去洗。” 程念简直想一口把李书白咬死，恼怒道：“为什么为什么。” 李书白抱住程念，认真道：“因为这对你来说很重要。” 程念激动地坐起来，“可是你对我来说也很重要啊。” 李书白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想还是柔声安抚道：“如果以后和你结婚的不是我……” 程念立刻斩钉截铁道：“我们会结婚的，” “你怎么知道。” 程念愣了下，眼神看向一边，支支吾吾道：“这，不结婚也没有关系。” 李书白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下，低声道：“乖，我是为你好。” 程念皱着眉头看了看李书白，终是无奈地从他怀里起身，一个人朝浴室走去。 躺在满是泡泡的浴缸里，程念心里直叹气，甚至开始怀疑李书白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如果他有和于适一样的症状，那该怎么办。 可上辈子也没发现过这种情况啊，除了第一次剩下都挺好使的。 想来想去程念觉得李书白生理机能应该还是正常的。 念及至此，程念从水里出来。 对着镜子看看自己还算不错的身材，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吹干头发后，她擦了点香香的润肤乳，什么也没穿的走了出去。 “我洗好啦，你去。” 见李书白看了她一眼，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程念的心里小鹿乱撞起来，觉得这才正常。 程念没想到的是，李书白起来后径自走到衣柜前，从里面拿出件浴袍来披到了她的身上。 看着李书白一脸平静帮自己整理浴袍的样子，程念气到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憋出来一句，“你怎么知道里面有衣服。” “挂外套的时候看到的。” 程念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简直要烦死，失落地摆摆手道：“去去。” 看程念可怜又委屈的小模样，李书白单手捧起她的脸，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个缱绻缠绵的吻。 唇舌纠缠间，两人的呼吸越来越重。 程念把手探进李书白的衣服里，不安分地在他紧致光滑的腰间来回摩挲着，似乎在犹豫要往上还是往下。 就在她想要把李书白碍事的衣服脱掉时，李书白直起身子，哑声道：“这样能开心点吗？” 程念平复了下气息，伸手揽上李书白的脖子，撒娇道：“不能，我一点也不开心。我们已经是大人了，可以对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 李书白摸摸程念的头发，用鼻尖蹭了下她，讨好道：“我现在就是对你负责。” 程念上下打量了李书白一眼，低声道：“好，那你去洗澡。” 看着李书白走进浴室，程念悄然走到门口。 听到里面传出哗啦啦的水声，她贼兮兮地笑起来。 把浴袍脱下来挂到一边的墙上，程念试图推开浴室的门。 一下子没推动，程念愣住了。 这门又没锁，怎么会这样？ 左右打不开门，程念气呼呼地重新穿上浴袍，走到房间里对着无辜的被子狠狠锤了一顿。 人家都做到这份上，她再强求实在是太没面子了。 话说正常的男生看到女生裸体会没有一点点反应吗？ 还把门抵上，怕她强奸他是怎么着！ 程念越想越气，掏出手机来给于适发去一条消息。 【你说得对，这个人有大问题】 第156章 李书白，你睡着了吗? 浴室内，依然穿着整齐的李书白听到推门声心不自觉猛地跳了下。 即便想到程念会这么做，可如果她真的进来那又该怎么办。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普通的人，能忍到什么时候呢。 听到程念推了几下门，然后低低骂了声，之后再无动静，李书白不知道自己应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确认门外的人已经走了，他不由摇摇头低低笑了声，有那么一点点遗憾地喃喃道：“真是笨啊。” 已经一点多了，于适并没有回复程念的消息。 她气呼呼地躺在床上，开始在浏览器里搜索一些炯炯有神的问题。 听到浴室的门有动静，程念一下子坐起来。 李书白只围了个浴巾，边擦头发边往外走。他光裸的上半身线条优美，依稀可见几滴没有擦干的水珠挂在上面。 手臂的肌肉牵动腹部线条，他的身体在柔润的水光下显得更加诱人。 程念咬咬牙，气得直冒烟。 心说又不给睡还整这一出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在里面把衣服穿好。 由于浴室正好就在卧室对面，李书白看到程念也有点尴尬，低声道：“你怎么还没睡。” 程念的小脸鼓起来，怒目瞪着李书白，心说这谁能睡着。 她没有理会这种愚蠢的问题，恼怒地质问道：“你是怎么把门锁起来的。” 李书白无辜地笑了下，“我没有。” 程念毫不掩饰她对李书白的欲望，脱口问道：“那我为什么推不开？” 李书白看着程念，为难道：“有没有可能门是往外拉的，所以推不开。” 程念的眼睛陡然瞪得老大，愣了片刻后懊恼地闭上眼猛地吸了口气。 再睁开眼看向李书白，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程念单纯是被自己的蠢笨给气笑了。 她先是苦笑着摇摇头，接着又释然地点点头，然后冲李书白做了个过来的手势，一副大彻大悟的如来样，淡然道：“睡觉。” 李书白看了看程念粉扑扑的小脸，低声道：“我还是睡沙发。” 程念叹道：“这床很大，我们可以各自睡一边。我不会碰你的，我发誓。” 此刻，除了找个高压水枪给自己洗洗脑子，程念已经什么都不想做了，甚至开始怀疑怎么世界上怎么会有她这么蠢的人。 见李书白还站在那，程念威胁道：“你再不过来我就下去了，我可什么都没穿。” 知道程念说得出做得到，李书白从衣柜里拿出另一件浴袍穿上，走到床的另一边揭开被子躺了下去，宠溺地看向程念，轻声道：“这样行了吗？” 程念看着两人中间宽得能给飞机当跑道使的距离，勉为其难地应了声。 道过晚安后，程念关掉灯钻进被子里。 她侧过身子，借着床头微弱的光盯着李书白的脸。 尽管李书白闭着眼，还是能感受到一股灼热的目光，激光一样在自己脸上来回移动着。 约莫过去了五分钟，李书白听到程念用非常小的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 “李书白，你睡着了吗？” 李书白没有回应。 又过去了五分钟，程念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李书白，你真的睡着了吗？” 李书白刚想睁眼，就听到身体摩擦被子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下一秒，一只温热的小手搭到了他的手臂上。然后顺着他的手臂一点点摸下去，拉住了他的手。 一瞬间李书白的耳边只剩下自己鼓噪如蝉般的心跳声。 然而程念拉住他的手之后再没有任何动作。 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程念想李书白一定睡着了。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把李书白的手拉起来轻轻吻了下，然后像婴儿一般用两个手包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旁边，满足地睡了过去。 察觉到程念的呼吸渐渐平缓，李书白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哪里睡得着呢。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十点多。 程念睁开眼看不到李书白，心说这还啥也没干呢怎么人就消失了。 她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差点闪到脖子，疼得哎呦一声。 李书白举着牙刷从洗手间出来，紧张道：“怎么了？” 程念摸着脖子，安心地舒了口气，摆摆手道：“没事。” 坐着左右活动了下，她穿上松松垮垮的浴袍走进洗手间，看到李书白正在刮胡子。 她的目光从李书白微仰的下巴看到他的喉结，再到他的锁骨，然后定定地看回那张脸上。 想到昨晚的事，程念又是一阵恼怒。 可李书白已经穿好自己的衣服，再想发生什么恐怕是不太可能。 她暗暗在心里提醒自己，如果有下次，一定不准再犯那么愚蠢的错误。 转念一想干嘛如果呢，肯定有下次啊。 李书白洗掉嘴巴上残余的泡沫时，才看到程念懒洋洋地靠在洗手间的门上。 她的衣领歪斜着，露出大片光洁的肌肤。腰带也没系好的样子，衣服的交叠处一下开到了大腿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还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 李书白拿起毛巾擦了擦嘴巴，走过去帮她整理好衣服，轻声道：“去洗脸。” 程念窃笑着抱住李书白，在他脖子上轻轻吻了下，“嗯，我叫了早餐，你先吃。” 李书白摸了下程念的头发，柔声道：“我等你。” 程念感觉那个剃须泡沫的味道好好闻，又在李书白下巴上亲了亲才去洗脸刷牙。 站在洗手池前，程念发现李书白已经帮她把牙膏挤好了。 洗漱完，程念换上自己的衣服去吃早餐。 吃东西的时候，李书白问程念，“等会还想去哪里吗？” 程念喝了口牛奶，“怎么了？” “我下午还有工作，如果你想在市区逛逛的话，需要提前请假。” 程念一听李书白又要去做那不赚几个钱的活就有点不开心，闷声道：“能不去吗？” 李书白看了眼程念，“可以啊。” 程念的小脸皱巴起来，“我说的是永远不去。” 李书白沉默了下，把涂抹好果酱的面包片递到程念手里，认真道。 “不行。” 第157章 我要知道所有的细节 程念有些不高兴地垂下眼帘，闷声道。 “知道了，那我们等下就回去。” 李书白忙道：“今天可以请假，你想不想看电影。” 程念看了小狗狗模样的李书白一眼，不忍心为难他，轻声道：“不用了，我还有点困，想回去睡觉。” 李书白低低应了声，讨好地叉起一块草莓放到程念嘴边。 程念看看草莓又看看李书白，小脑瓜忽地蹦出很多没用的黄色废料，嘴角不自觉向上扬起来。 她放下面包，张嘴把草莓衔在嘴里，然后把脸凑到李书白面前，冲他抬了抬下巴。 草莓被切成颗粒状，几乎全部在程念的嘴巴里。她也没有一点不好意思，摆明了要占便宜。 李书白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凑过去含住了程念的唇。 程念轻轻咬住草莓，李书白用牙齿和嘴唇都吃不到，只能用舌尖去够。 程念直接把草莓含进嘴里，不让他得逞。 察觉到她的意图，李书白直接捧过程念的脸，撬开她的嘴巴，细细地将她口中每一寸角落都寻找了一遍，勾出已经湿哒哒的草莓吃了下去。 草莓要是知道它死了还要被这样玩弄，一定羞愤难当，恨不得从来没有出生过。 一顿饭吃得两个人都气喘吁吁的。 程念占够便宜，像只餍足的猫似的地在李书白嘴巴上舔了下，嬉笑道：“就当是把下午不能陪我的份补上了。” 李书白笑了笑没有说话。 坐在车子里，程念才看到于适清晨发来的消息。 【我会骗你？】 【难道你和他在一起？】 【凌晨？！】 【咱俩说的是一个问题吗？】 【（脏话）你在哪？】 程念顿时有点后悔昨晚给于适发去那条消息，连忙满是愧疚地回过去一条。 【马上到学校了，回去再说】 回到学校，李书白把程念送回寝室后直接去了甜品店工作。 他昨晚一夜没睡，在车上忍不住闭着眼休息了一会儿。 但他没有请假，因为显然谈恋爱要花更多的钱。 进宿舍之前，程念站在一楼大厅里的镜子前，在自己锁骨附近掐了几道红印。 虽然那红印看上去有点怪，更像是被打了。但程念也不想和林菲菲解释为什么两个十八九岁的青年，光溜溜躺在一张床上只是拉着手睡觉而已。 比起奇怪的痕迹，手拉手睡觉明显更让人匪夷所思。 按照林菲菲那个性子，绝对要追着她打破砂锅问到底。 果不其然，程念一回去林菲菲就眉飞色舞地抱住她，笑眯眯道：“唉呀妈，你终于回来了。快给我讲讲，我要知道所有所有的细节。” 程念尴尬地笑了下，如实道：“没，没什么。” 林菲菲显然不受应付。她的眼睛往程念脖子里瞄了瞄，色眯眯道。 “哎呦我都看到了哦。快说嘛快说嘛，上次我都告诉你了，你可不能这样啊。他是第一次吗？是不是也很笨，找不到……” 程念一把捂住林菲菲的嘴，紧张道：“没有，他没那么笨。就从沙发到浴室，再到床，我这么说你能懂了吗？” 其实程念也没有骗人，这的确是他俩的行动路线。至于怎么理解，那是林菲菲的事。 林菲菲先是开怀地大笑了两声，然后又隐隐有些担忧地皱起眉头。 “李书白这么厉害吗？为什么陈小俞就不行。难道说他不是第一次？他不会占你便宜。” 程念欲哭无泪，她倒是想。 而且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比较的啊。 这下好了，她也知道陈小俞不行了，以后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林菲菲，程念打了个哈欠，求饶道：“我有点困，我先睡下好吗。” 林菲菲贼兮兮的笑起来，意味深长地看向程念，体贴道：“昨晚一定把你累坏了，赶紧睡觉，中午想吃什么我去买。” 丢下句“吃什么都行”，程念脱掉外衣躺到床上。 她把头埋进被子里，生怕林菲菲再提出什么让人尴尬到回答不上来的问题。 昨天的确折腾得有点晚，没几分钟程念就睡着了。 一觉睡到下午三点，程念被电话铃声吵了醒来。 她眼也没睁地摸出手机，全凭下意识接通了电话。 刚“喂”了一声，电话那边就传来于适十万火急的声音。 “你还活着吗？” 程念迷迷糊糊道：“怎么了？” 于适怒道：“活着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不是说马上就回来了吗？” 程念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睁开眼，发现寝室里已经没人了。桌上放着一份饭，看上去像是冷面。 她努力让自己清醒些，抱歉道：“对不起啊，回来我就睡着了。” 于适的声音骤然提高到一个人类难以企及的领域，“那你昨晚干嘛去了？你给我发那消息是什么意思。” 程念感觉耳朵边像是放了一串鞭炮似的，忙把手机拿得远了些。 感觉电话里说不清楚，她思索了一会儿，低声道：“这个，我们见面再说。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安静还隐秘的地方？” 于适想了想，报出甜品店的名字。 程念立刻皱眉道：“不行，他在那打工。” 于适又是一阵讶异，高声道：“不是，感情你昨晚还真的跟他在一起啊。” 程念不耐道：“哎呀你到底还听不听，不听我睡了。” 于适忙道：“听。” 想了半天两人最终约在校外的一家清见面。 程念随便吃了两口东西，披上外套就过去了。 播放着爵士乐的昏暗酒馆里，于适原本想点两杯调制酒，被程念拦住，说她不喝酒，只好改成冰柠水。 端着杯子走到最里面的卡间坐下，于适突然有种偷情的错觉，奇怪道：“干嘛这么神秘。” 程念左右看了看，确认周围没什么人，凑到于适耳边小声说了句。 “就昨晚我和你说的事。” 于适把手机拿出来，调到程念发来的消息，“你自己看看你说了啥，我能看懂就有鬼了。” 程念似乎还是有些害羞的样子，支支吾吾道。 “那个，我男朋友他，好像有和你一样的问题。” 第158章 呸，酸鸡 于适刚喝了一口水，差点噗嗤一声吐出来。强憋着喝下去，险些呛到。 他顺了口气，茫然不解地看着程念，“什么叫和我一样。还有，你脖子里那是啥。” 程念不知道该怎么说，觉得不举这个词不是很确切，于是委婉地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和于适讲了一遍。 于适听完后意味深长地“哦”了声，总结了下。 “也就是说，你光着身子站在他面前，但是他不为所动。你俩睡一个被窝，但是什么也没做。” 程念点点头，“你说这是不是有问题。” 于适白了程念一眼，怒骂道：“这不是废话，二十来岁的男生没有这样的。” 程念忍不住辩解道：“可你不也是吗？” 于适看傻子一样看着程念，“我是没有那些个世俗的欲望。真要来个大美女……咱也别说大美女了，就普通一女的光着身子勾引我，我也受不了啊。男生和女生可不一样，男生更诚实。” 程念皱眉道：“会不会是你定力不够。” 于适斜了程念一眼，“《青蛇》看过没？” 程念应了声。 “法海那个定力够高，又是修行又是被点化的，还有法器加成。不一样被小青勾引了吗？你男朋友什么选手？比得道高僧还厉害？” 程念迟疑道：“可那是电影哎。” 于适用手背贴了下程念的额头，嫌弃道：“艺术源于生活懂不懂。我看你也没发烧啊，脑子怎么不管用呢。用脚指头想他也不正常好吗？” 程念喝了口冰水，有些沮丧道：“那我该怎么办。” 于适哼了声，“你就是傻哔—我前脚跟你说完这个男生不行，你后脚就跟他在一起。你说这是不是活该的。” 程念抿了下唇，“哎呀你不懂，我们之间的事情非常复杂。” 于适一脸嫌弃道：“男女之间的事会有多复杂，不就是爱来爱去的，烦都烦死了。” 程念笑起来，揶揄道：“你好像没谈过恋爱一样，你早上起床有人帮你挤牙膏吗？嗯嗯？” 于适不屑道：“我自己没长手是怎么的？” “呸，酸鸡。” 于适哼笑一声，嘲讽道：“我宁愿亲亲抱抱也不是让她帮我挤牙膏好。” 程念的小脸皱巴起来，恶声恶气道：“我跟你说这些是让你帮我想办法，不是让你嘲笑我的。” 于适一脸无辜道：“没啊，我是在嘲笑他。” 程念烦道：“别老他他的，那是我男朋友，人家叫李书白。还有，咱们这不还没结论呢，你先别急着讽刺挖苦行不行。” “别想这么老些没用的东西。也许人家就是单纯比较保守而已，说起来也的确是对你负责的表现。虽然很傻哔，但我佩服他。” 程念叹了声，把下巴放在冰凉的桌面上，郁闷道：“可他以前也不这样。” 程念说的以前还是上辈子的时候。 说起来那个时候的李书白也是宁死不从，不过程念总疑心他是因为讨厌自己多一点，把他灌醉后他也很诚实啊。 想到灌醉这个词，程念的眼睛一亮。 转念觉得有点下作，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当初迫不得已才使用这种手段，现在完全没有必要。 见程念好像的确有些烦恼的样子，于适皱眉道：“要我说你也矜持一点，毕竟是个女生。” 程念坐起身子，一脸理所当然道：“女生看到帅哥和你们男生看到大胸脯的感觉是一样的啊，你能控制住自己吗？” 于适换位思考了一下，点头道：“虽然话也没错，但是……不然你带我去见见你男朋友。李什么白？” “李书白。”程念重又说了一遍，疑惑道，“你见他干嘛？昨晚不是见过了。” “那哪能算，我帮你考察他一下。” 想到于适之间挤兑周永安的画面，程念拒绝道：“以后有机会再介绍你们俩认识。” 于适耸耸肩，“好，你也别多想。下次直接钻他怀里就行了，再不成就赶紧分手。” 程念盯着自己的指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和于适讲完这些悄悄话，程念给李书白发去条消息。 【你在哪？】 李书白很快回过来甜品店的名字。 【我去坐一会儿】 【好】 合上手机，程念直接和于适说了再见。 于适见她拿手机就知道准是在联系男朋友，摆摆手道：“快滚，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利用完就把人家踹到一边，你看你跟个渣男有什么区别。” 程念拍下张一百块，开玩笑道：“那你也要有点做小三的觉悟，我要去陪正宫了，你自便。” 于适接过钱，配合道：“我只用你给钱就行。” 程念微微一笑，摆摆手走了。 回到学校里，程念先是去图书馆借了本小说，然后才往甜品店走。 她不想玩手机，又觉得干坐着太无聊。 进了店李书白正在忙，并没有注意到她。 给李书白发去条【我到了】的消息，程念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看了没两页书就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程念看到自己面前坐着一个唇红齿白，带着眼镜，相貌端正的男生。 不知道为什么，程念看见他第一眼就想起斯文败类这个词来。 她知道这绝对不是源于对戴眼镜人士的偏见，至少她看到王蒙时就不会这样想。 见程念醒来，男生冲她微微有些抱歉地笑了笑，开始收拾自己几乎铺了满桌的草稿纸。 “不好意思啊，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程念礼貌地摇摇头，“没，是我自己的醒的。” 男生嘴角的笑意更胜，他瞧了程念正在看的书一眼，随口道：“你看什么呢？” 程念对自己借了什么书已经完全没有印象，翻了下书皮念道：“《在细雨中呼喊》。” “余华的小说啊，也难怪你会睡着了。我之前也看过一段，觉得太难懂了。” 程念客气地笑了笑，没打算再跟他说什么。 沉默了两秒钟，男生又道：“你喜欢余华吗？” 程念愣道：“啊，还好。就随手在图书馆拿了一本。” 男生把草稿纸收好，开始给程念推荐书单。 程念也不好意思不听，时不时应付一两句。 男生边讲边在草纸上写下那些书的名字，准备递给程念时发现甜品店的服务员突然走了过来。 他正打算请程念喝东西，就看到这个服务员站在不大的桌子边缘俯下了身子。然后伸手抬起程念的下巴，给了她一个湿漉漉的吻。 由于桌子实在不大，男生甚至能听到些许水渍声。看完眼前的一幕，他口干舌燥地吞了下唾沫。 李书白放开程念，转过头冷冷看了那男生一眼，沉声道。 “还不走？” 【作者有话说】 感谢小说迷妹纸，该用户未注销，oo，哗嗒嗒嘞，怎如初几位小可爱的金币打赏，感谢宝贝们的投票和陪伴。您的支持就是桃最大的动力，爱你呦。 第159章 凡事都要有个底线 男生目瞪口呆地看了看程念，又看看李书白。 然后愤然拿起自己桌上的东西，有些慌张地走了。 程念舔了下润润的嘴唇，不自觉朝男生离开的背影看了一眼。 李书白用餐盘遮住程念的目光，带着些许警告意味地在她唇上贴了下。 程念的眼睛弯起来，笑眯眯地看向李书白，“你好像把他吓到了。” 李书白盯着程念，漠然道“你认识他？” “不啊，不认识。” 李书白直起身子，低声道：“那就好。” 程念直觉得李书白吃醋的小表情可爱极了，真是越看越喜欢。她嘻嘻笑了笑，轻声道：“这会儿不忙了吗？” “嗯，暂时没事了。” 程念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开心道：“来歇会儿。” 李书白摇摇头，低声道：“工作的时候不能坐，我站着陪你一会儿。” 程念暗暗握了下拳，心说这是啥狗屁规定，生产队的驴也不能这么使啊。 想到早上不甚愉快的对话，程念按捺住烦躁的情绪，尽量平静地开口问道：“什么时候下班？” 李书白看了眼挂在店里的钟表，“六点下班，还有一个半小时。” 想着离下班也没多久了，程念没再发作，假装欢快道：“那你下午想吃什么？” 李书白冲程念抱歉地笑了下，思索片刻后还是坦白道：“那个，下班后我要和朋友一起去附近的批发市场买花，再晚些就没有公车了。” 程念装出来的欢快表情僵在脸上，感觉情绪已经快到达平稳的临界点。她深深吸了口气，皱眉道：“难道你总这样不吃饭？” 李书白连忙道：“不啊，回来的时候会在小吃街随便吃点。” 听到李书白嘴里说出这样的话，程念有顿时溺毙的窒息感。 在此之前，李书白没什么钱的事实仅存在于她的想象。 在她不痛不痒的幻想中，没钱无非是吃穿用度简单一些，娱乐活动少点。 从未想过李书白需要这样连轴转地工作，甚至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一瞬间程念既不理解，又觉得心疼。 知道李书白一定不肯接受自己的钱，程念看了他一眼，终是把不想他这么辛苦的话憋回了肚子里。 她讪讪地合上书站起来，勉强道：“行，你记得吃东西，我先回去了。” 看得出程念有点不高兴，李书白拉住她，“等一下，我给你带块慕斯蛋糕。你吃一点，晚上我回来再陪你吃饭好不好。” 盯着李书白明显带着讨好的笑容，程念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讨人厌的熊孩子。 就是在玩具店哭着喊着要月薪只有一千块的妈妈，给他买一千五百块的变形金刚的那种。 她咬了咬下唇，想要安抚李书白，话一出口却带着些许委屈的味道，“不用了，我和林菲菲一起去吃饭就好。” 李书白在程念额头上轻轻吻了下，柔声道：“人家也要谈恋爱，你就别做电灯泡了。” 察觉到自己的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程念觉得她实在有点太好哄了些。 不愿意再为难李书白，她乖巧地点了点头。 接过李书白装好的，明显比正常份多很多的蛋糕。程念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红色的钞票递给他，别扭道：“喏，我是因为自己想吃才买的。” 李书白无奈地低低笑了声，他接过钱宠溺地看着程念，点头道：“行，你去，我大概十点钟左右回来。” 程念应了声，心情明显好了很多，提着蛋糕走了。 回到寝室，林菲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宿舍里了，正坐在电脑前看韩剧。 程念把蛋糕放到桌上，喊她来吃， 林菲菲闷闷应了声，没有动作。 程念看了林菲菲一眼，发现她整个人都有些不高兴，于是切下一块蛋糕拿过去，关切道：“这是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 林菲菲接过蛋糕和叉子，恶狠狠地切下一块放到嘴里，愤然地和程念抱怨道：“陈小俞嫌我胖。” 程念上下打量了一下林菲菲，“不胖啊，和你开学时没什么两样。” 林菲菲哼了声，“那说明我在他心里一直就很胖。你都不知道，下午我俩出去的时候，他看着走在前面的一个女生对我说，要是我的腿和她一样细就好了。你说是不是很过分。” 程念微微一笑，直接道：“这种男生还留着干嘛呢？” 林菲菲一脸赞同地看着程念，开始细数陈小俞的不是。 说到一半的时候，陈小俞给林菲菲打了个电话。 听见两个人腻腻歪歪地和好了，程念顿时有和于适一样的想法。 那就是赶紧烧死这些恋爱脑的傻哔。 刚和程念抱怨了半天，林菲菲也有点不好意思。 挂掉电话，她笑嘻嘻地凑到程念身边，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撒娇道：“你知道我也不想这样的，但是他喊我宝贝哎。” 程念摆摆手，笑道：“下次你别跟我说就行。” 林菲菲抱住程念，“哎呦，你是我的好姐妹，不和你说和谁说。而且陈小俞已经道过谦了，我总要给他个台阶下。你也听到了，他说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看着桌上的慕斯蛋糕，程念觉得自己没资格说别人，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凡事都要有个底线，你自己掂量着。” 林菲菲在程念背上用力拍了下，笑道：“我懂，放心。” 话虽这么说，蛋糕林菲菲却是一口都没再吃，放下程念就抱着手机和陈小俞聊天去了。 程念借着放到一半的韩剧把剩下的蛋糕全送进了肚子里，还有点意犹未尽的，又吃了一块巧克力。 韩剧放完，林菲菲突然有些为难地对程念开口道：“那个，学长他们知道你和李书白在一起，嚷嚷着让你请大家吃饭呢。” 程念收垃圾的手停顿了下，转过身看向林菲菲，皱眉道：“你告诉他们了？” 林菲菲一脸无辜道：“我就只是和陈小俞提了一句。说你也有男朋友了，以后咱们可以一起出去玩。但你知道他的嘴就像一个大喇叭，回去就和他们仨说了，你看群里。” 之前关系好的时候，陈小俞把她们俩拉进了二零三的宿舍群。程念设置了静音，已经好久没有看过了。 打开手机一看，除了周永安外，其他三个人正在轮番圈自己。 老四：“程念你不够意思啊，谈恋爱怎么不通知我们，是怕老大挖你墙角吗？程念” 老大：“滚犊子。不过你俩这都不给人说是什么意思，地下情啊。程念” 老四：“快整到地上来。。程念” 老三：“程念” …… 尽管觉得这些人说的话有点怪，但想着之前他们对她的确蛮照顾，程念回复道。 “好，下周末我请大家喝大酒。” 第160章 这是我女朋友 二零三里，周永安有些无奈地看着剩下三个人。 “我说你们能不能别这样，人家不喜欢我，总要喜欢别人，瞎起什么哄呢。” 陈小俞抬起头瞪了周永安一眼，“快闭嘴你，没用的东西。早让你表白你不去，现在好了，被人家捷足先登了。” 周永安像是挨了一记闷棍那样，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没告诉陈小俞他们自己表白失败的事，如今也没什么好反驳的。 见周永安情绪低落，王蒙安抚道：“老四也只是想帮你出气而已。” 陈小俞哼了声，“谁理他，老子就是单纯看李书白不爽。这次不把他喝趴下我就不姓陈。” 说着，陈小俞凑到齐峰跟前抱住，狗腿道：“当然，不能少了我的好哥哥帮我。” 齐峰本想表示中立，但多少对周永安偏心些。 想着无非是喝点酒，难受一阵吐一吐就没事了，也不会把李书白怎么样。陈小俞稍微说了两句好话，他就点头答应下来。 周永安知道和这些人说不清道理，索性闭上了嘴。 看到程念在群里发的消息，林菲菲疑惑道：“为什么要下周，今天不行吗？” 程念丢掉桌上的垃圾，把李书白要打工的事给她说了一遍，解释道：“他要提前请假。” 林菲菲皱眉道：“啊？吃个饭还得预约啊。” 程念想反驳，又觉得林菲菲的话也没什么毛病，淡笑道：“学生没什么钱嘛，总要辛苦些啊。” 说完这些话，程念在林菲菲脸上看到了和于适一模一样的表情。 她看着程念，婉转道：“可是这样的话，你们什么时候约会呢？” 可即便如此程念还是觉得她在往自己心口上捅刀子。 半躺在床上，程念越想越烦，不耐道：“之后再看，我俩这不才刚刚在一起嘛。” 林菲菲有些担忧地看了程念一眼，微微点点头，若有所思道：“你说他现在在干嘛？卖花？” 程念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迟疑道：“嗯，应该已经回来了。就在学校后面的小吃街上，他和几个朋友一起。” 说到几个朋友，程念的眼帘半垂下去，猛然想到了那个女生，心里无端涌上一股莫名的不适感。 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总是觉得这个看似怯懦，对自己够不上威胁的女生很讨厌。 林菲菲拉过程念的胳膊笑眯眯道：“那我们去看看他，反正也没事做。” 程念有些为难道：“这不太好。” “山不过来，我就过去。有什么不好，总是等他要等到什么时候？走。” 从林菲菲说完这个走，她们又在宿舍里磨蹭了快两个小时才出门。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温度降下来，空气中弥漫着几分清冷的味道。 为了配合姐妹花的妆容，林菲菲给两人选了没什么保暖性的风衣加长裙。 如此走在人群中的确是最亮的仔，但也实在有点冷。 还没出校门程念就跟林菲菲建议，“不然咱们回去加件衣服。” 林菲菲用冰凉的小手帮程念裹了下外套，拒绝道：“不行，穿多了显得臃肿。你也不想李书白觉得你胖。” 看着林菲菲认真的模样，程念觉得自己就算说不介意也无济于事，只好咬牙点了点头。 艰难走到昨天在小吃街遇到李书白的地方，现在那里只有一个卖汤圆的小推车。 打了电话给他问了一下才知道，由于回来有些晚，他们的小摊摆在了街的另一头。 程念顿时有种想要回学校的冲动。 林菲菲拉住她，使用起国人惯用的话术。 “来都来了，至少见一面再走。你带的日抛隐形五百块一副呢，不给他看一眼是不是太亏了。” 听林菲菲这么一说程念更难受了，心想恐怕李书白卖一天花也赚不到五百。 她纠结了一阵，终是有些无奈地拉着林菲菲往另一头走去。 林菲菲笑着挽上程念的手臂，“这才乖嘛，恋爱就要有个恋爱的样子。总是懒洋洋的不如去敬老院慰问孤寡老人。” 程念笑了下，没再说什么。 两人走到摊位旁边，李书白正在忙着给几个顾客用粉色的装饰纸包花。 林菲菲凑到程念耳边笑嘻嘻道：“看，买花的净是些小姑娘。你说她们是真的喜欢花，还是来看李书白的。” 程念无所谓地笑了笑，“看看而已，没什么。” 林菲菲在程念脸上摸了一把，揶揄道：“哎呦，小美人就是有恃无恐啊。” 李书白把包扎好的花递给顾客，余光看到了站在旁边的程念和林菲菲。 他直起身子，朝两人看过去。 林菲菲一见李书白就笑眯眯地冲他摆摆手，“嗨，好久不见啦。” 李书白微笑颔首，他从桌子后面走到程念身边，大方地和自己的工作伙伴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程念。这是她的好朋友，林菲菲。” 程念和林菲菲礼貌地冲他们俩点了下头。 一旁卖花的小女生们听到这样一句，装着小小期待的少女心刹那间就碎了。有个甚至连已经付过钱的花也不要了，哭丧着一张脸走了。 男生把花收回来，冲程念她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主动道：“我叫齐世民，这位是方圆。” 一边被叫到名字的女生像是才回过神来一般，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程念不自觉看了林菲菲一眼，发现她也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 两人没有说话，心照不宣地朝方圆礼貌地笑了笑。 介绍完他们认识，李书白自然地拉过程念的手，在自己脸上贴了下，然后握在手心里暖着，关切道：“怎么穿这么少？” 程念笑了笑，“还好啦，也不是很冷。” 李书白的拇指在程念手背上轻轻摩挲着，低声道：“这么冰还说不冷，不是让你在学校里等我吗。” 林菲菲凑过来，嬉笑道：“我们家念念想你嘛，非要拉着我出来。” 李书白看着程念，轻声道：“真的吗？” 程念顿时面红耳赤的，想要解释却被林菲菲暗暗戳了下腰，只好勉强应了声。 李书白笑了笑，柔声道：“那你等我下，我把剩下的花包完咱们就回去，好不好。” 程念还没回答林菲菲就挥挥手道：“嗯呢，快去。” 程念看了眼堆成小山似的花，“要不要我帮你。” 李书白把衣服脱下来披在程念身上帮她穿好，“不用，花上很多刺。你们找个避风的地方，我很快就弄完了。” 知道自己也不是干活的料子，程念点了点头，和林菲菲走到路边的报亭旁边站着。 避开李书白，林菲菲凑到程念耳边轻声道。 “咱俩想的应该一样。” 程念眨了眨眼。 “你先说。” 第161章 人家男朋友有的，你都有 林菲菲的眼睛眯起来，盯着正在给人找钱的方圆，轻声道。 “如果不是图慕虚荣买假货的话，单她手腕上那只表就大六位数。还有c家千禧年限定戒指，l家的钻石胸针。她全身上上下下加起来没个小一百，也差不多了。” 程念低声道：“你没看到她注意脖子上的祖母绿吗？” 林菲菲摇摇头，“我不懂这个。” 程念的目光远放，轻声道：“两年前我在佳士得的宣传册上看过，起拍价八位数。你觉得什么家庭会让小孩子把这种东西带在身上？” 林菲菲看了程念一眼，“那你的意思是？” “不知道，也许只是外形相似而已，不一定就是我说的那块。玉石这种东西，内行人都看不明白呢，何况是我。” “可胸针看着挺真的，那是l家百万消费纪念品，我也有一个。” 程念皱起眉头，想到方圆之前面对自己的表现，实在不觉得她像是大富大贵之家的小孩。 她摆摆手，“算了，管她干嘛呢，跟咱们也没关系。” 林菲菲警觉道：“怎么没关系，如果她真的是大小姐，你觉得她有什么毛病才会在这里卖花。体验生活还是兴趣爱好？” 程念笑，“她就是世界首富的女儿也没用啊，李书白不吃这一套。” 林菲菲一脸“你真幼稚”的表情看着程念，“听说过一句话没？再纯洁的白莲花也有自己的价码。” 程念安抚道：“你别老把别人想这么坏嘛。关于方圆的一切，不都是咱们在这儿瞎猜的。也许她不过就是一个虚荣心强的女孩子，买了一堆a货戴呢。” 林菲菲撇撇嘴，“我是让你提高警惕，别总是无所谓的样子。如果有天李书白真的移情别恋，看你怎么办。” 程念哈哈笑了两声，“那我就去敬老院慰问孤寡老人呗。” 林菲菲也被程念逗笑了，无奈地看着她摇了摇头。 半个小时左右，李书白做完手上的工作。 临走时林菲菲想带一束花回去给陈小俞，李书白让她在摊位上随便选。 尽管吵架原因是陈小俞嫌弃她，但是后面她也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便想着送他束花缓和下关系 知道这是他们三个共同经营的小买卖，林菲菲也没打算占便宜。 谁知道她刚拿起一束用黑纱包裹起来的玫瑰，方圆就立刻道：“这束一百五。” 一时间无人接话，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些许尴尬。 林菲菲差点就要脱口问是害怕她买不起吗？顾及这是李书白的工作伙伴，咬咬牙憋了回去。 李书白脸上多少有点挂不住，刚想说从他的分成里扣，程念就从钱包里拿出三百块递给方圆，淡淡地笑着说：“拿两束。” 方圆勉强笑了下，朝程念不好意思道：“我们卖花不赚什么钱的。” 程念看着方圆，轻声道：“没关系，我理解。不过桌上这些我都不喜欢，你再给我包两束。” 方圆看了材料箱一眼，“没黑纱了。” 程念拿过林菲菲手里的花看了看，漠然地放回桌子上，冷声道。 “把这个拆掉就好了，我们不赶时间。需要手工费吗？我给你多加一百。这么冷的天还要勤工俭学，真的是辛苦你们了。” 说着，程念冷冷看了方圆一眼，又拿出张红色的钞票放在桌子上。 对方接触到她的目光后如第一次一般快速别开了，眼底依稀涌出了几滴泪花，看上去委屈极了。 程念心说这又是干嘛呢？眼睛有病是吗？ 齐世民立刻拿起花束，冲程念笑笑道：“我来，帮你换几只没怎么开的怎么样，拿回去可以多放几天。” 程念咧了个大大的笑，和颜悦色道：“好，谢谢你。” 林菲菲看到方圆泫然欲泣的模样心里也是一片鸡皮疙瘩，和程念有一样的疑惑。 没镜头没话筒的，这是在演什么戏呢？ 见齐世民殷勤的模样，林菲菲不耐地走到程念身后，在她耳边低声道：“看见没，男生就喜欢这个样子。” 程念拍拍林菲菲的手，示意她保持礼貌。 没几分钟齐世民就包好了两束花。 程念接过来给了林菲菲一束，把另一束递到了李书白手上，孩子气道：“给，人家男朋友有的，你都有。” 李书白微微愣了下，然后接过花在程念的额头上轻轻吻了吻，低声道：“谢谢。” 林菲菲夸张地用手捂住眼睛，做作道：“哎呦，不害臊，大街上就亲亲。” 程念笑着踮起脚在李书白唇上贴了下，冲林菲菲做了个鬼脸，顽皮道：“怎么着，你把我抓起来。” 笑闹后三人往学校里走，路上程念把和陈小俞他们约吃饭的事给李书白说了下，问他什么时候有空。 李书白的神情在听到程念的问题后微微有些变化。 他看了眼满是期待的程念，又看看手里的花，低声道：“周五，周五可以请假。” 程念应了声，在群里发去消息。 回到学校后，林菲菲没再和他们一起，直接去找陈小俞了，程念则先回了趟宿舍换衣服。 把李书白的外套还给他，程念认真道：“以后不准再给我穿你衣服了，你也会感冒的。” 李书白握住程念还是有些凉的手，轻声道：“那你就穿厚点，这儿不比家里，冬天马上就要来了。” 程念乖巧地应了声。 由于天太冷了，吃过饭程念和李书白去图书馆坐了会儿。 程念没怎么看书，净盯着李书白看了。 她这才明白当初约会的时候李书白为什么要带自己去图书馆，那种静默的似乎世界上只剩下两个人的感觉真的很美好。 察觉到程念的目光，李书白把她的手握在手里，低声道：“别看我了，看书。” 程念嘻嘻笑了下，注意力重新放回书上。 看了两页书后，程念又忍不住转过头看李书白，发现他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疑心他也是像自己之前那样装睡，程念一下子把脸凑到离李书白老近的位置。 “你再不醒来，我就亲你了。” 第162章 万恶的爱情 听到对方均匀的呼吸声，程念的心没来由地疼了起来。 昨晚李书白应该也没怎么睡，早上他比自己起来的还早，今天一天又没休息过，一定很累了。 想到这些，程念在李书白脸上轻轻吻了下，然后乖乖坐好。 她将两人牵着的手放到桌面上，不至于坠着那么难受。接着合上本就没看几眼的书，用手支着下巴，温柔地看着李书白。 直到图书馆闭馆，程念才轻轻叫醒他。 李书白似乎没想到自己那么快就会睡着，醒来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程念，“我睡了多久。” 程念摇摇头，轻笑道：“没有很久，走。” 回寝室的路上，李书白给程念讲起下午去批发市场买花时遇到的趣事。 程念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了两句，小手在他粗糙的掌心若有所思地抚摸着。 快到程念宿舍楼下的时候，她突然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李书白，漫不经心道：“你把这个拿上，密码是我生日。” 李书白没有接。 他站定身子，不解地看向程念，轻声道：“怎么了？” 程念嘻嘻笑了笑，把自己想了一晚上的说辞拿出来。 “不是给你的，只是让你帮我管钱。你也知道我花钱大手大脚惯了，根本存不住钱的。当然，如果你需要用的话你就用，之后还我就好。” 说着，她把卡递到李书白手边，继续道：“你们现在不是在摆摊，总有成本，资金周转不过来的时候可以暂时用一下嘛。” 李书白沉默了下，清俊的脸上闪过一丝坚毅，拒绝道：“暂时并不需要。” 程念深吸了一口气，耐心道：“我没有给你钱的意思，是帮我保管而已。这里面也只有十万块，不会玷污我们纯洁的感情的。” 李书白认真地看着程念，“不是多少钱的问题。” 程念拉起李书白的一只手，讨好地摇了摇，开玩笑似的说了句。 “别跟我计较这些了。说不定有一天我落魄了，而你飞黄腾达，到时候我求你包养我行吗？我特便宜，一天只要一块钱。洗衣做饭还带暖床的，物超所值。” 李书白无奈地笑起来，“说什么傻话呢。” 程念把卡塞到李书白手里，劝道：“总之你拿上，用不用随便你。” 李书白不好再推辞，低低应了声，“好。” 见李书白终于肯接受她的钱，程念开心地揽住他大大亲了一口。 尽管知道他肯定不会使用，但程念心里多少能好受点。 回到寝室，林菲菲正坐在床上气呼呼地揪着玫瑰花瓣，一看就是又和陈小俞吵架了。 知道他俩转眼就可能和好的，程念安抚了林菲菲两句，帮她把花瓣收起来。 果不其然，第二天早上陈小俞就等在她们寝室楼下，带着林菲菲吃早饭去了。 程念第一节没课，起来看了眼手机才八点多，翻了个身又睡过去。 闭上眼还没两秒钟，李书白就打电话过来。 “给你买了包子，下来拿。” 程念迷迷糊糊坐起来，“你怎么知道我第一节没课。” 李书白坦白道：“我去你们班看的。” “什么时候。” “开学。” 想到李书白偷偷趁没人跑去他们班查她课表的画面，程念不自觉甜蜜地笑了起来，“感情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有这一天呗？” 李书白低声道：“没这一天我也会去看。快下来，包子凉掉了。” “好。” 在睡衣外面裹了件大衣，程念随便捋了把头发就下了楼。 接过李书白手里的食物，程念问：“你早上有课吗？” 李书白点点头，“今天满课。” 程念应了声，嬉笑道：“回头把你课表也发我一份呗，我随时去查岗。” 李书白宠溺地笑了笑，“好，回去，外面冷。” 回到宿舍，程念第一件事先是把早餐拍了个照片发给于适，配文。 【万恶的爱情】 九点多那会儿于适给她回过来。 【滚】 似乎觉得不解气，没两分钟于适又发来一条。 【我有自由，可以选择不吃包子】 程念不屑地回复道。 【酸鸡】 中午最后一节课上完，程念准时出现在李书白教室门口。 土木系堪比和尚庙，出现一个异性够大家讨论好久，更不用说是程念这样漂亮的女生。 程念已经尽量站在不起眼的柱子后面，还是接受了不少注目礼。 等到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李书白才抱着书本和几个男生从阶梯教室的门里走出来。 有个眼尖的男生先看到程念，立刻戳戳其他人，兴奋道：“你们看。” 五个人的目光一瞬间齐齐朝程念看去。 李书白还没来得及说话，其他人就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走得离程念近了，她也看到了李书白，于是笑着从柱子后面跳出来，冲他摆摆手。 其他几个人以为程念是在和自己打招呼，小心肝扑通通乱跳起来，纷纷挥手回应。 李书白终于得空开口解释，“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程念。” 几个男生的目光瞬间像刺一样扎到李书白身上，有嫉妒有埋怨，但更多的是羡慕。 程念大方地走到他们面前，盯着李书白笑道：“这些都是你朋友啊。” 站在李书白旁边的男生立刻道：“对对对，我们一个寝室的。” 程念微笑着看向众人，才知道学校竟然还有八人间。 想到之前李书白说室友借他车子的事，程念对这些人第一印象都挺不错，礼貌道：“一起吃饭。” 众人立刻摆摆手，都不想当电灯泡。 李书白身边那人拿过他手里的书，“那什么，我们要先回寝室，你俩去。” 然后跟其他人招招手，一溜烟走了。 程念看着他们慌忙离开的身影，冲李书白笑道：“你这些室友蛮有趣的嘛。” 李书白笑着应了声，很讲了些他们宿舍的事。 吃过饭，李书白要去甜品店兼职一个小时。程念睡了一个早上实在无聊，便和他一起去。 她刚点好东西找了个地方坐下，李书白就从后厨走了出来。 见他走到自己身边坐下，程念问道：“怎么了？” 李书白抿了下唇，朝程念苦笑道：“有顾客投诉，所以我被开除了。” 程念先是愣了下，然后愤然道。 “可恶，我刚刚才点了他们家贵得要死的布丁。” 【作者有话说】 感谢oo，小说迷妹纸，九兔，凉凉夜色，北城以念，奇奇怪怪几位小可爱的金币打赏，感谢小仙女们的投票和陪伴，爱您。 第163章 可能因为这里都是男生吧 看程念孩子气的模样，李书白在她身边坐下，柔声道。 “还以为你会特别开心。” 程念抱住李书白的胳膊，轻笑道：“其实是有一点。不过这家店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把你开除了哪里还有这么多小女生来吃东西。” 李书白看着程念，低声道：“你这么说我好像是来卖笑的。” 程念哼道：“你肯卖就好了，大爷我把你一辈子包下来。” 李书白宠溺地看了程念一眼，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程念点的布丁端上来，她挖了一口喂给李书白，突然道：“投诉你的不会是昨天那个傻哔。” 李书白摇摇头，释然道：“不知道，也无所谓了。” 程念一想也是，不过除了那个看起来就很讨厌的眼镜男，她实在想不出谁还会做这种事。 见程念还若有所思的模样，李书白拉起她的手，“别想那么多了，之后再找其他工作就好。” 程念吞下一口布丁，终是弯起唇角乖巧地应了声。 之后几天程念要么上课，要么就是抱着本《理想国》去李书白班里睡觉。 土木人多课也多，大部分时间都在阶梯教室上大课。 程念本以为这么多学生，老师压根不会注意到她，然而整个大一土木系的女生用手都数得过来。 程念本打算偷偷给李书白个惊喜，谁知道第一次去就被老师精准地点了起来。 “右边最后一排那个穿蓝色外套长头发的女生，回答一下矩阵的基本概念是什么。” 程念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刚想左右张望就看到整个教室的人都转过头来看着自己。 无数陌生的眼神中，她猛然醒悟过来那个穿蓝色外套的女生就是自己。 一瞬间程念好想换个星球生活。 见老师也盯着她，程念不好意思地慢吞吞站了起来，支支吾吾道。 “我不知道。” 老教授点点头，示意她坐下，笑道：“不知道很正常，因为我还没讲到。” 程念欲哭无泪，腹诽道：皮这一下您真的开心吗？ 下课后，李书白来到程念身边，“你怎么来了。” 程念抬头看了李书白一眼，可怜兮兮道：“我刚刚是不是很丢人。” 李书白笑，“没有，怎么会。我们教授挺可爱的，估计一眼看出你不是这个班的，所以想逗逗你。” 程念嘟嘴道：“可爱个鬼，糟老头子坏得很。这么多学生，凭啥知道我不是。” 李书白环顾四周，轻笑道：“可能因为这里都是男生。” 从这天起，程念再来李书白班上都带着帽子。 她也不打扰李书白上课，每次来不是看书就是睡觉，但睡觉的时候总要拉着李书白的手才行。 这周快结束的时候，李书白在学校附近找到一份家教的工作，辅导一个初二小男生的数学和物理。 如此一来空闲时间不说多么宽裕，总比之前好很多。 周五下午，还没放学二零三的群里就开始热闹起来。 程念安抚了一下大家的情绪，用胳膊碰了下坐在自己旁边的于适，随口道：“晚上一起去吃饭，介绍你和我男朋友认识，还有其他几个人。” 于适一听其他就皱眉道：“什么人？” “我刚开学认识的朋友，都是你们本地的。” 于适嫌弃道：“没诚意，不去。” 程念知道这阵子多少冷落了于适，便讨好道：“一起嘛，人多热闹，改天我再单独请你行不行。” 于适白了程念一眼，神气道：“这还差不多。” 下课铃声响起，程念和于适一起往学校后门走去。 程念本打算在市里找个还不错的饭店聚，但陈小俞强烈推荐小吃街上的烧烤，她也没再坚持。 见程念和一个不认识的男生一起出现，陈小俞奇怪道：“不是李书白吗？怎么？” 程念笑着解释道：“李书白去兼职了，等会儿过来。这是我同学。” 介绍于适和他们认识，一行人直接往烧烤摊上走。 程念见了周永安还有些尴尬，没想到他默默走到自己身边，真诚地说了句，“你们在一起我挺高兴的。” 程念看了他一眼，微笑道：“谢谢你。” 其实周永安没两天就想通了，输给李书白不丢人，只是陈小俞他们还是有些忿忿不平。 一时间周永安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真想给自己出气，还是单纯看李书白不顺眼。 毕竟嫉妒这种东西每个人都有。 随便找了家烧烤店坐下，程念把店名发给李书白，菜快上齐时他才拎着书包过来。 陈小俞一见李书白就端起酒杯笑眯眯道：“你来得可有些太晚了啊，是不是应该先自罚三杯。” 话一出口，二零三的人都保持沉默，倒是于适先起哄道。 “对，人可以晚到，酒一口也不能少。” 李书白也不推辞，拿起桌上的酒找了杯子倒满。 程念按住他，冲陈小俞他们笑道：“哪有你们这样的，一来就让人喝酒。” 陈小俞还没说话，于适就开口道：“我们这儿就这规矩。” 程念知道于适还是在气那天晚上的事，暗戳戳踢了他一脚。 李书白拍拍程念的手，轻笑道：“没事，我来的是有点晚了。不好意思啊，让大家等这么久。” 说着，李书白给自己倒了三杯酒喝下去。 于适拍拍手笑起来，阴阳怪气道：“看看，人家且能喝呢。” 他装模作样地给李书白面前的盘子里夹去一颗毛豆，“来，赶紧吃点东西，别把程念心疼坏了。” 程念有些无奈地看了于适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陈小俞一看自己有得力帮手，劝酒劝得更起劲了。 林菲菲见他那架势都有点不好意思，忍不住说了句，“别光喝啊，让人家也吃两口饭。” 陈小俞摆摆手，满不在乎道：“一点啤酒而已。” 于适立刻道：“哎，你女朋友说得对，让书白先垫垫肚子，等会儿我们换白的。” 程念转过头，带着些许警告意味看了于适一眼，仿佛在说：“你还有完没完。” 于适冲程念挑了挑眉毛，然后带着强烈暗示意味地在她和李书白之间看了看，无声道。 “我这可是在帮你。” 第164章 该你了 程念眉心微微蹙起，哭笑不得的小幅度摇了摇头。 于适给了她一个“你确定？”的眼神。 程念眨了下眼。 两人的目光快速交流了一番，于适无所谓地耸耸肩膀，终于没再像之前那样积极劝酒。 不过他肯放过李书白，陈小俞却没这个意思。 三箱啤酒喝完，陈小俞又从隔壁的便利店买来两瓶白酒，向店家要了几个海碗就要给李书白满上。 饭吃到这会儿，程念多少能感觉到陈小俞他们对李书白的不友好。 见陈小俞还要李书白跟他们一个一个地喝，程念笑道：“光喝酒多没意思，玩个游戏。” 陈小俞喝多了，但还没傻。 玩游戏多吃亏啊，他就是要把李书白喝趴下。 他看着程念，轻笑道：“别急嘛，这才哪跟哪。” 林菲菲看二零三这几个一直针对李书白也挺不好意思，毕竟是她把这件事说出去的，于是附和道：“还是玩游戏，我也参加。” 林菲菲都这样讲了，陈小俞不好再拒绝，勉强道：“行，玩什么？” 程念看了面色微红的李书白一眼，低声道：“飞花令。你们寝室一边，剩下我们四个一边。接不上的喝一杯，怎么样。” 王蒙问道：“谁喝呢？” 程念笑，“随便，能者多劳嘛。” 于适夹了块豆腐放进嘴里，“可你又不喝酒，和你在一边岂不是很吃亏。” 周永安立刻道：“那我和你换。” 于适笑着点点头，和周永安换了位子。 程念环顾四周，目光落到陈小俞脸上，轻笑道。 “再没意见就开始了啊。既然游戏是我提出来的，主题就由你定。风花雪月昼夜四季，随便什么都行。” 陈小俞摸了摸下巴，贼兮兮道：“那我要好好想一想。” 程念豪气道：“行啊。” 李书白不由轻轻笑了下，凑到程念耳边低声道：“你这算不算欺负他们？” 程念耳朵痒痒的，哼道：“是他们先欺负你。” 想了一分钟，陈小俞一拍桌子，“就来这个，说出描写洞庭湖的诗。” 话音刚落王蒙就一脸疑惑道：“这啥啊，我一个都想不出来。” 齐峰也面露难色，表示自己的脑子里同样是一片空白，“换个简单点的呗。” 陈小俞心说那简单的对面不也会吗？摆摆手道：“你俩不用想，喝酒就成了。” 程念笑，“行，那就这个。” 林菲菲知道自己脑子里没啥墨水，主动负责帮大家计时，提醒道。 “思考时间只有两分钟啊。” 陈小俞他们仗着先发制人的优势，一上来就把简单的诗全说了。 不过古往今来描写洞庭湖的就那么几首诗，没几个来回就又在他们那边卡住了。 程念见他们为难的模样不由舒了口气，因为她也再想不出来什么。 最后十几秒的时候，一直沉默的王蒙突然蹦出来一句，压力瞬间来到了程念这边。 林菲菲压根就没思考过，周永安也是一脸茫然。 李书白看着程念眉头紧锁苦思冥想的小脸，柔声道：“还能想出来吗？” 程念抿了下唇，带着些许难为情的笑，轻轻摇了摇头。 陈小俞立刻大笑，“那就别想了，喝酒。” 李书白此时已经有三分醉意，他的目光转到陈小俞脸上，悠悠道：“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该你了。” 陈小俞瞬间傻眼了。 他尴尬地笑了下，没再做无谓的挣扎，给齐峰面前的杯子倒满，“喝。” 之后又换了好几个不同的主题，几乎全是陈小俞他们输了。 其实大家的古诗储备都差不多，不过程念他们胜在刚毕业，脑子里东西多点。 而且程念当时偏科太严重，其他科目都一窍不通的时候，只能在语文上下功夫。 李书白就更不用说了。 原本应该上南都的优等生跟他们玩这种游戏，实在可以算是欺负人。 如此喝完大半瓶白酒，陈小俞终于意识到不对，又开始自己简单粗暴的劝酒方式。 程念换了几种其他的游戏，不过也没让李书白占到什么便宜。 陈小俞这个人，干啥啥不行，吃喝玩乐第一名。劝酒词一套一套的，李书白根本招架不住。 见程念不想让李书白喝，陈小俞窃笑道：“那不然你替他？” 程念还没说话，李书白就立刻坐直身子紧张道：“她不能喝，我来。” 程念看了李书白一眼，感觉他对自己喝酒这件事十分抗拒。 难道就是因为她上次喝醉了喊他老公吗？ 可是按理说男生不是应该很喜欢这种，怎么李书白的表情就好像她喝酒之后会变成会吃人的狼外婆一样。 于适一开始看陈小俞灌李书白还觉得挺乐呵的，后来越看越不对劲，忍不住起身替他挡了两杯。 喝开之后陈小俞也懒得掩饰自己的目的。 周永安起先不愿意参与他们，见到程念和李书白甜蜜的模样后，心里苦苦的，也端着杯子和李书白碰了几个。 四个人喝两个人，李书白和于适很快就败下阵来 李书白还好，喝多了像个小学生一样乖乖坐着，不疯不闹的，只是醉眼迷离地看着程念，像是担心她会跑掉。 于适就不行了。 酒精彻底激发了他体内的东北基因，原本就停不下来的嘴像是安了个二倍速播放按钮一样，一时间饭桌上只能听到他和陈小俞的声音。 两人从哈北哪家烤冷面好吃，谈到中东局势。然后互相搀扶着一起去洗手间大吐特吐，回来又继续喝。 喝到最后男生基本上都走不了了，程念和林菲菲只好在旁边的小旅馆开了几间房。 一到放假，学校周边宾馆也好旅店也好，空房间都不多。 程念把剩下的三间房全要了，和林菲菲两人把这些喝到烂醉的男生一个个扶过去。 原本店家说都是两张床的标间，上去才知道有一间是大床房。 林菲菲冲程念眨眨眼，暧昧道：“给你们住。” 程念看了眼扶在自己身上，已经快睡着的李书白，轻笑道：“算了。” 好不容易把这些人都弄到房间里，林菲菲和陈小俞去睡了大床房，二零三其他人睡一间，程念则在李书白这边照顾他和于适。 于适是真的能闹腾，躺到床上也不安分。碎碎念完又开始唱歌，鬼哭狼嚎的。 程念脱掉李书白的外套，用热毛巾给他擦了手和脸，帮他盖好被子后才去管于适。 她刚把于适的外套脱下来，于适就很自觉地把自己扒了个精光。 也不知道他是有什么强迫症，都醉成这样了还不忘记把衣服整整齐齐地叠起来，然后冲程念十分乖巧地说了句。 “老师，我睡觉了。” 程念忍不住笑起来，轻声道：“好，乖乖睡觉，醒来有糖吃。” 看他应该不会再发酒疯，程念走到李书白的床边坐下。 李书白下意识寻到她的手拉起来，迷迷糊糊问道：“几点了？” 程念看了下表，“十点半。” 李书白的神情突然有些紧张，在身上摸了下，呆呆问道：“我手机呢？” 程念把桌子上那个还是她给李书白的小手机递给他，“怎么了？” 李书白接过手机，也不知道眼睛睁开没就放到面前按了一阵。 然后程念听到“叮”的一声。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看到李书白发来的消息。 【晚安。】 【作者有话说】 感谢bai的新春红包，感谢小说迷妹纸，清璃的金币打赏，感谢小可爱们的投票和陪伴，爱您。 第165章 还早，你再睡会儿 程念放下手机，再看向李书白时，他已经闭上眼睡着了。 她微微笑起来，一种久违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将两人的手机都放到床头，程念俯下身子想要亲亲李书白。 一旁的于适突然光着身子从床上跌下去，然后爬起来往洗手间跑，进去就抱着马桶狂吐起来。 程念闷闷叹了声，认命地起身去照顾他。 蹲在于适身边拍拍他的背，程念微微皱眉道：“你还好不。” 于适眼泪鼻涕横流，虚弱道：“想喝水。” 程念把放在一边的纸巾递给他，左右找了一圈发现房间里并没有水，便先接了些自来水给于适漱口，“你等一下，我出去买。” 想着其他人也许和于适的症状差不多，程念一下子买了好几瓶水，几乎快要拿不住了。 结账的时候收银员帮她用袋子把水装好。 程念看到柜台旁边摆着些花花绿绿像是口香糖的东西，下意识仔细看了眼。发现是计生用品后，又赶紧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 谁知一转脸就祝辰星带着一个相貌平平的女生从外面走进来。 程念皱了下眉，低下头当没看到这个人。 祝辰星也没注意到程念， 他拥着女生直接走到收银台前，大咧咧说了句，“拿两盒（某品牌的计生用品）。” 程念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腹诽道：还两盒？怎么不拿一百盒呢？用得完吗？傻哔— 收银员应了声，把程念买的水装好递给她。 程念接过水，低下头匆匆离开了。 走没两步她听到祝辰星的声音在自己身后响起，同时还伴随着女生的娇笑。 程念心生厌恶，脚步不由加快了几分。 进入旅店程念先去敲了敲其他人的房门，分给他们些水后才回去自己房间。 谁知道走到楼梯口正巧遇到祝辰星走上来，两人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彼此。 程念的目光如同是跨越障碍一样从祝辰星脸上跃过去，像压根没看到这个人一样快步离开了。 然后她就听到祝辰星十分轻蔑的一句，“装什么呢？自己不也出来找乐子吗？” 有那么一瞬间程念真的想回头狠狠抽祝辰星两耳光，顾及于适在趴在马桶旁边，她没理会这个贱男人，径自回了房间。 回去一看，于适果然还老老实实在马桶前跪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程念拧开瓶水，走过去拍拍他，“来，喝点水。” 于适喝了两口水，肚子里有了东西，又开始吐起来。 程念找来衣服给他披上，一直蹲在旁边，时不时拍拍他的背。 美人就在床上，她却要照顾这个醉鬼，实在是让人不开心。 想到那些酒也都是替李书白喝的，程念不忿的心情又平复下来。 她认命地叹了声，又在于适背上顺了顺。 于适在这吐得人事不省的时候，程念听到隔壁传来一声腻歪的笑声，然后是男人下流的情话。 小旅馆的隔音不怎么好，程念一下子就辨认出祝辰星那令人讨厌的声音。 她有些烦躁地把于适扶起来，用毛巾帮他擦了下脸后将人架到床上，在他床边放了个垃圾桶。 做完这一切，程念把外套挂到衣架上，钻进李书白的被窝里。 双人间的床也挺大，足够一男一女睡。 李书白已经睡着了。 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边躺下，他先是抗拒地推了一把，然后似乎是闻到程念身上香香的味道，又将人拉进自己的怀里，小心翼翼地抱住了。 两人抱在一起，程念的脸就贴在李书白的脖颈处，她稍微嘟起嘴巴就能亲到他。 由于之前实在喝了太多，此刻李书白身上满是一股热热的酒香味。程念被包裹在其中，感觉自己像是泡在一坛温暖的酒里。 不过刚刚照顾了于适半天，程念也的确有点累了，没心思再做别的事。 她在李书白脖子上轻轻吻了下，然后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 谁知将将有点睡意，隔壁就传来了没羞没臊的声音。 程念的小手紧紧握起来，烦躁地深深吸了口气。 然后她就发现再没比呼吸更蠢的事情，因为她周遭全是李书白的味道。 好在李书白睡着了，一旁于适的呼噜声也若有似无地响起。 程念在心里暗暗骂了祝辰星两句，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于适的鼾声上，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程念醒来时李书白还在睡着。 李书白平躺着，她则像只八爪鱼一样整个人贴在他身上。 担心吵醒李书白，程念没有动作。 阳光从窗帘外挤进来，在房间的地面上薄薄撒了一层。 借晨曦的光，程念抬起头看着李书白，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在他下巴上轻轻吻了吻。 李书白感觉好像有蝴蝶在自己脸上扇了下翅膀，然后悠悠睁开眼来。 看到怀里的程念，李书白先是有些愣，反应过来后温柔地笑了笑。 他将下巴放在程念头上，把人又抱得紧了些，轻声道：“想什么呢。” 程念露出笑容，小声道：“没什么，还早，你再睡会儿。” 她刚说完这句话，隔壁就再次传来了少儿不宜的声音。 这次于适没再打呼，声音清楚地传进了程念和李书白的耳朵里。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尴尬。 特别是程念，她的手和脚都还在李书白身上搭着呢。这会儿离开也不是，放着也不是，整个人都僵硬了。 李书白有些为难地看了程念一眼，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个年纪的男生本就精力旺盛，醒来差不多就是敬礼状态。 感觉自己腿边越来越热，程念小心翼翼地把腿收回去放好，可即便这样还是不小心碰到了小李子。 李书白的脸瞬间红得能滴出血来。 程念慌忙起身，看也没敢看李书白一眼，眼神飘飘道：“那什么，我去买早餐。” 说完，她飞快地穿上鞋。随便洗漱一番后抓起自己的外套，逃似地离开了房间。 走到隔壁房间门口，程念泄愤似的大力敲了两下门。 听到里面传来几句粗鲁的国骂，她一溜烟跑开了，心中暗爽。 “让你这个贱男人破坏老子美好的清晨，去死。” 第166章 你帮他脱的衣服? 买东西的时候，程念故意在外面多磨蹭了一会儿。 带了八人份的早餐回来，她手里几乎快要拿不住。 提着好多份包子和豆浆上了楼，程念抬头就看见祝辰星穿了件薄薄的毛衣，神情漠然地依在楼梯上。 见程念上来，祝辰星先是瞥了她一眼，然后从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点起一根夹在手里。 程念心里咯噔一下，想继续装没看到他，却被一把拦住。 祝辰星还是那副谁都欠他二百万的讨厌人模样，只是眼中少了些轻佻，多写几分不耐。 他拿烟的手轻轻点在程念肩膀上，语气不善道：“刚刚是你敲门？” 程念拿出十二分的演技，无辜道：“你在说什么？” 祝辰星没跟她说那么多废话，指了指走廊尽头安装的摄像头，冷声道：“要一起去看看吗？” 程念强装镇定道：“那可能是我记错房间了，我朋友也住在这里。” 祝辰星不屑地哼笑一声，盯着程念沉声道：“你总是惹我注意，是不是想跟我睡觉。” 程念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冷笑道：“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 祝辰星无所谓地笑起来，“没关系，我不介意。” 程念厌恶地瞪了祝辰星一眼，感觉再跟他多说一句话就要忍不住给把早餐全摔在他身上。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她想要绕过祝辰星离开，却又被他拦住去路。 程念不耐烦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祝辰星盯着程念手里的早餐看了看，“给我一份，就不追究你早上敲门的事。” 程念只想赶紧离这个贱男人远一点，二话不说把包子和豆浆递过去。 祝辰星取了一份食物，总算没再骚扰程念，摆摆手让她走了。 想着林菲菲他们应该还没醒，程念先回了自己房间。 屋子里，李书白已经洗漱好坐在床边，于适则还四仰八叉地睡着。 见程念进来，李书白接过她手上的东西放到桌子上，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你帮他脱的衣服？” 程念这才想于适还光着身子，忙道：“没，他自己脱的。”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轻声道：“也是他自己叠的？” 程念一下子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毕竟谁会相信一个醉到路也不走不了的人，还能把衣服叠起来放好。 她嘻嘻笑了下，扎开一包豆浆递给李书白，“肯定是啊，我有这功夫干嘛不把你扒光了，管他干嘛。你可不知道他昨晚多能吐，差点把马桶堵了。” 李书白耳朵微微一红，也觉得自己想得太多。 他接过豆浆，边喝边听程念讲昨晚于适醉酒的糗事。 也不知是听到程念在说自己还是闻到包子的香味，于适也很快苏醒过来。 他先是呆呆地看了看眼前正在吃东西的两人，片刻后察觉到身上光溜溜，瞬间夸张地缩到床头把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瞪大眼睛道。 “你们昨晚对我做啥了？” 程念嫌弃道：“快拉到，看你那小肚腩，谁有兴趣对你做什么。” 于适哼道：“这是富贵膘，你不懂。” 说着，他惊恐地看向程念，一副黄花大闺女被欺负了可怜模样，戚戚然道：“所以你看我裸体了是不是。” 程念站起来，盯着于适理所当然道：“那不然呢？难不成让你跪在马桶边一晚上？你这受害者模样是什么意思，我还想去洗眼睛呢。” 李书白低低笑了声，拉过程念坐在自己腿上背对着于适，轻声道：“让他先穿衣服，你吃点东西。” 程念乖巧地点点头，张嘴咬了一口李书白递过来的包子。 于适摸摸自己睡成鸡窝的头发，盯着程念的背影贼贼笑了下，装模作样道：“哎，我内裤呢？” 程念立刻紧张地看向李书白，解释道：“他上床的时候明明还穿得好好的。” 李书白看了眼已经在穿衣服的于适。 听到程念刚刚的话，李书白特别注意了一下于适的身材，发现也并不是程念说的那样不堪。 他把程念的脸移过去，免得她的余光看到于适，轻笑道：“嗯，我知道。” 等这一群人醒来收拾好，差不多已经快中午了。 吃东西的时候大家都来到程念房间里，陈小俞和林菲菲因为一颗包子莫名其妙地吵了起来。 林菲菲觉得陈小俞不够体贴，陈小俞认为林菲菲当着一屋子人不给他面子，两人闹得十分难看。 林菲菲一气之下拉着程念走了，还放话这次绝对不原谅陈小俞。 程念一路安抚林菲菲的情绪，回到宿舍才看到手机上李书白发来的消息。 【我去兼职了，五点结束。你再睡一会儿，想吃什么发给我，回来给你带。】 程念的脸上不自觉爬上些许甜蜜的笑容，发去个【好】字。 抬起头发现林菲菲一脸怨怼地看着自己，程念忙收起笑容，继续批判道：“男生没有一个好东西。” 林菲菲嘟起嘴巴，微微有些嫉妒道：“我看李书白就挺好。” 此刻在林菲菲面前秀恩爱，就好像在腿脚不便的人面前跳街舞。程念立刻摆摆手道：“哪有，他也很讨厌的，之前常常对我使用冷暴力。” 林菲菲立刻来了兴致，“我想听，快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小心灵。” 程念无奈地叹了声，把之前两人因为谢君宇吵架的事简单给林菲菲讲了一遍。 林菲菲听完就不悦地皱起眉头，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向程念，“你这是在跟我炫耀吗？” 程念无辜道：“没有啊。” “可你说的不就是你和别的男生约会，李书白生气，然后原谅你的事吗？” 程念呼吸一滞，忙解释道：“不是约会，是社交。” 林菲菲更不理解了，直接问道：“是很重要的人吗？怎么没听你提起过，现在还联系吗？” 程念说不出话。 自从米乐去世后，谢君宇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别说联系了，连个消息都没有。 谢家那边也没听苏慧玉再提过什么。 林菲菲哼了声，“你看，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人啊。如果我是李书白，我不止要对你冷暴力，我还要跟你分手。” 说到这林菲菲突然反应过来，开玩笑似的埋怨道。 “看来你们之前就在一起过，你还骗我，啊啊啊，你真是个讨厌的坏女人，我现在就要跟你分开，快从我寝室里滚出去。” 程念却呆呆的，像是整个人都被冻住了一样。 她不禁想起那天从寺庙回来时苏慧玉问她的话。 “那你呢？你没有一点问题吗？” 【作者有话说】 后台才看到段评的功能上线了，以后也会和大家多多互动。 感谢小说迷妹纸的金币打赏，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和陪伴，爱您。 第167章 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 念及至此，程念突然感觉身体深处有什么东西拉扯着她的血肉搅动起来，疼得她几乎快要站不稳。 她匆匆和林菲菲说了句有些困，就钻进被窝里把头蒙起来。之后林菲菲再说什么她都没有听到，几乎逃避式地睡了过去。 她不能再想这些事情了，再想下去恐怕整个人都要痛到想要死掉。 直到李书白打电话过来，程念才悠悠睁开眼。 她从枕头边摸出手机滑下接听键，机械地放到耳边。 “睡够了吗？” 程念昏昏沉沉地应了声，像昨天宿醉的人是她一样。 李书白那边传来校园门禁卡的滴滴声，“晚上想吃什么？” 程念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林菲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 她心口还有些堵得慌，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嘴巴里也苦苦的。 这种苦涩的味道让她想起了曾经偷偷尝了一口的巧克力布朗尼，实在是有些难以忍受。 坐着清醒了一会儿，程念期期艾艾地说了句，“想见你。” 察觉到程念情绪的低落，李书白轻声道：“你下来，我马上到。” 程念起来随便洗了把脸，穿上外套就下了楼、 一见到李书白，她立刻走上去将人抱住。 她也不管周围来来往往的许多人，像只树懒一样挂在李书白怀里。 李书白的手轻轻放在程念背上拍了拍，柔声道：“怎么了？” 程念把头埋在李书白脖颈处，胸口莫名涌上几分泪意。她吞了下口水，强忍着鼻酸，随口道：“有点头疼。” 李书白哄小孩一样抱着程念晃了晃，“是不是睡太久了。” 程念闷闷应了声。她贪婪地呼吸了几口李书白身上的味道，感觉能好受一点。 她不知道这股郁气从何而来，也不打算去书梳理它，只想耐心地等待它消散。 约莫过去十来分钟左右，程念终于觉得心情好了些。 她放开李书白，嘴角重又挂上笑容，轻声道：“去吃饭。” 知道程念不舒服，李书白带她吃了些清淡的东西。 吃过饭，李书白开口道：“等会儿我要去帮忙摆摊，你去图书馆还是回寝室？” 程念将最后一口红豆粥送进嘴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李书白，小声道：“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我不要钱。” 李书白先是有些发愣，然后盯着程念的衣服看了看，轻笑道：“可以，不过你回去换一件厚点的外套，夜里凉。” 程念笑起来，甜甜应了声。 回宿舍换衣服的时候，林菲菲也正好刚回去，程念一打开门就看见她在暴力地拆快递。 听程念说要和李书白一起去卖花，林菲菲脑子里便立刻想了一套卖花女的妆容。 程念百般抗拒，说李书白就在楼下等她，终于打消了林菲菲要给她化妆的念头。 不过还是被按在凳子上，像小白鼠一样帮林菲菲试了试她新买的口红，和一种名为口红雨衣的东西。 橙红色的口红涂在程念本就粉嫩的嘴巴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颗新鲜的红色西柚，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涂完之后林菲菲冲程念眨眨眼，暧昧地笑道：“接吻也不会掉哦。” 程念冲她咧了下嘴，心说：“你这是怕我一出门就把口红擦掉。” 下了楼，李书白果然盯着她的嘴巴看起来。 程念知道他不喜欢自己涂这些，解释道：“是林菲菲非要给我弄的。” 李书白笑了笑，冲程念伸出手，轻声道：“很好看。” 程念开心地跳进李书白怀里，在他脸上亲了口，发现确实不会掉。 两人走到小吃街，方圆和齐世民已经在摆桌子了。 见李书白带着程念来，方圆直接就有些不高兴，闷不吭声地转过身收拾起装点鲜花用的材料。 齐世民则揶揄道：“怎么还带家属啊。” 程念笑起来，主动道：“我来当义工。” 桌子拼好铺上桌布后，他们把提前准备好的一些花放上去。 李书白把不同种类花朵的价格给程念交代了一遍，就去和齐世民一起包扎新的花束。 哈北这个地方，一到冬天花还是卖的挺贵的。 李书白他们主要是用一些简单的材料把花包裹得好看点，赚些手工费。 看着可爱，价格也相对便宜，没一会儿便卖出去不少。 方圆整理好东西，在程念身边站了会儿，突然道：“你把二十的花都卖成十块了。” 程念先是一惊，然后指着桌上摆着的小熊花束，“你说这个？” 方圆不悦地应了声。 程念眨了眨眼，不带一丝个人情绪地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可能我记错了。不过这个花应该只卖出去了五个，我把这个钱补上。” 说着，程念从钱包里拿出张一百块放进卖花所得的那一堆钱里，礼貌道：“这样可以吗？” 方圆的神情变了变，脸色微微一红，突然像是鼓足很大勇气一样朝程念质问道：“你到底是来卖花，还是来过家家？” 程念见方圆这态度，也懒得给她什么好脸色。她的眼睛半眯起来，下巴微微抬起，冷声道：“我陪我男朋友，你赚你的钱，别多事。” 说着，她上下打量了方圆一眼，发现她身上又换了一套高奢品牌的装饰品，不由对这个人又多了几分疑惑。 知道程念不喜欢方圆，李书白见她们说话便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程念在方圆之前先眼泪汪汪地朝李书白撒娇道：“我不小心把花的价格记错了，她好心提醒我，我已经把差价都补上了。” 李书白看了看桌子上的花，也不好太偏心。 他在程念额头上轻轻吻了下，说了句补上就行，然后又和她交代了一遍价格。 程念甜甜应了声，目光若有似无地从方圆身上飘过。 察觉方圆有些嫉妒的目光，她不屑地低低哼了声，心说：“喜欢看就让你看够。” 念及至此，程念拉住准备去工作的李书白，嘟了嘟嘴，孩子气道：“都站这么久了，是不是应该给我些奖励。” 李书白宠溺地笑了笑，明知故问道。 “你想要什么？” 第168章 我们两辈子都在一起 程念嘻嘻一笑，坦然道：“要亲亲。” 听到这句话，方圆立刻愤然别过脸去。 李书白低头在程念唇上吻了下，柔声道：“能好好工作了吗？” 程念用力点了点头，她欣然转过身，把李书白他们包好的花束在桌子上摆成好看的模样。 空闲时间程念拍了张李书白工作的照片给于适发过去，配文依然是万恶的爱情。 除了滚，于适又回过来一条。 【我要一束向日葵，作为你看我裸体的补偿】 程念快速回到。 【给你二百五不用找了。】 发完消息把手机装到口袋里，摊位前经过一对情侣。 女生被桌上可爱的花束吸引了注意，专注地俯下身子看起来。 男生走了老远才发现女生不在身边，走回来不耐道：“看这些干嘛，不能吃不能喝的。” 女生拿起一束用报纸包着的满天星举到男生面前，“可是很好看啊，我想要一个。” 男生皱了下眉头，连价格也没问就拒绝道：“好看有什么用，过两天不喜欢了都是垃圾，走。” 女生立刻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好言好语道：“上次我生日你都没有送我礼物，这次就当送我束花补上。” 男生自知理亏，不情不愿的冲程念问了句，“这个多钱？” 程念看了那女生一眼，回答道：“二十。” 男生立刻道：“这也要二十吗？只是些旧报纸而已。” 程念应了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只见男生撇撇嘴，将女生手里的花束放回桌子上，哄道：“下次再买。” 许是他之前许过太多次这样的谎，女生已经有些生气。 只是一束花而已，但男生的态度实在让她伤心。 两人不大不小地吵了一架，互相开始翻旧账。 程念原本还饶有兴致地看着，后来感觉女生实在憋屈。 没有礼物就算了，睡觉的钱男生也要和她aa。于是直接拿起那束花递给她，轻笑道：“送你了。” 她的话音刚落，男生就怒道：“怎么着，觉得我们买不起是吗？” 程念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女生就马上随声附和道：“对啊，看不起谁呢？” 程念直接愣住了，感觉极其荒谬，讶异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气音，解释道：“我没这个意思。” 女生瞪了程念一眼，嘲讽道：“你要是有钱的话还会在这卖花吗？” 程念匪夷所思的看着这两个人，直接被气到笑了出来。 男生一把拉过女生，恶狠狠道：“走，我们去别家买。有钱也不给他们赚，什么人嘛。” 李书白弄完所有东西，走过来正好听到这一句，便问道：“怎么了？” 程念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如胶似漆远走的背影，气呼呼地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愤然道。 “还我什么人，我好心把花送给她倒成了坏人了。那男生今天要是会给这个女生买花简直是有鬼了。” 李书白在程念不开心的小脸上摸了下，安抚道：“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不理会就行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你是好心，人家不一定领情。” 程念越想越气，小拳头握得紧紧，怒道：“狗咬吕洞宾。这俩一对儿缺心眼，应该一辈子在一起” 李书白笑起来，“那我们呢？” 程念看了看李书白清秀俊俏的脸，心中的烦躁瞬间一扫而光，不由轻笑道：“我们两辈子都在一起。” 李书白亲了亲程念，又柔声哄她两句。 方圆一开始看程念吃瘪还挺开心的，这会儿也高兴不到哪里去，酸溜溜说了句，“如果你没多事，兴许人家会买花也不一定。” 程念原本已经平复的心情瞬间又被点燃起来，撇开李书白就想要和方圆理论。 那种男生指望他买花？怎么不指望国足拿世界杯冠军呢？ 李书白拉了程念一把，从口袋摸出二十块钱给方圆，轻声道：“没关系，我买了。” 方圆不接，李书白便把钱放在桌子上。然后拿起那束满天星递给程念，宠溺道：“别生气。” 程念顺了口气，想到这是李书白的工作伙伴，终是忍了下去，哼道：“这花被那女生摸过，我不要。” 说着，她叫住路边一个经过的小姑娘，把花送给了人家。 李书白看着程念，眼中满是无度的纵容，轻声道：“你开心就好。” 程念嘻嘻一笑，眼尾的余光看到方圆的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瞬间神清气爽起来。 之后程念没再卖花，只是站在李书白身边陪着他。 两人看着只是站得比较近而已，桌子下面的手却紧紧牵在一起。 街上人来人往，喧嚣嘈杂。 程念摸着李书白手上的薄茧，心里不觉生出一股淡淡的幸福感。 九月底的夜，整个哈北的温度都降下来。天气预报说再过两天就有可能下雪，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冷。 胡思乱想了一番后脑中只剩下一句话：恋爱中的人都是傻子。 程念默默出神间，一个高大健壮的男生走到摊位前。 男生没挑没选，直接买下桌上最大的玫瑰花束。 方圆问他是不是买给女朋友，他低低笑了声，然后点了下头。 大家都以为他要走了，谁知道男生突然把花递到程念面前，直率又真诚道：“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鲜红欲滴的玫瑰花一下子出现在视线中，程念呆呆地回过神来。她有些茫然地看了看眼前的人，礼貌道：“你说什么？” 李书白的眼帘半垂下去，他不动声色地把程念的手拿起来轻轻吻了下，冷眼看着那人。 男生的脸色顿时变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手里的花举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察觉到细微的尴尬，程念的目光在花和人之间来回流转一番，轻声道：“这束二百。” 男生讪讪放下二百块，抱着花走了。 程念把钱收起来，莫名其妙道：“他怎么了？” 李书白恢复神色，盯着程念明艳可人的脸摇摇头轻声道：“不知道。” 十点半左右，街上再没什么人，他们也决定收摊。 齐世民和李书白收拾物料，方圆负责算账。 分钱的时候程念没在旁边，她不忍心听那个数字。 如果真的还没一副隐形眼镜多，她恐怕会心酸到当场哭起来。 回去的路上程念也没问这些，只说摆摊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李书白不置可否地应了声，突然道。 “你以后不要来了。” 【作者有话说】 桃：剧透，二百章想把大学写完，然后…… 程（不耐）：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就想知道我能抱得美人归不？ 桃：啊，这，能。 程（期待）：什么时候？ 桃（正经脸）：以后。 程（微笑+拳打脚踢）：这不是废话吗？ 桃（嘤嘤嘤）：坏女人，我要报复你。 第169章 她就是对你图谋不轨 程念站定身子，不解地看向李书白，闷声道。 “因为我记错价格了吗？我第一次来不熟悉嘛，以后就会好的。”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把人拉进怀里，低声道：“不是，以后天气越来越冷，不想你出来。” 程念在李书白怀里抬起头，不满道：“真的吗？” 李书白的目光若有似无地在程念鲜艳的唇上飘过，坦白道：“而且我也不想别人看到你。” 程念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感觉李书白无端吃醋的样子好可爱，顽皮道：“那怎么办，把大家都变成瞎子？” 李书白抚了下程念的头发，低声道：“或许我可以把你藏起来。” 程念的唇角甜蜜地向上扬起，泉水般的眼眸盯着李书白看了又看，然后踮起脚尖，在他耳边用戏谑的语气轻声道：“我今天涂的口红接吻也不会掉哦。” 李书白低低笑了声，先是像给小朋友晚安吻似的在程念唇上贴了下。然后将人拉去不引人注目的树荫里，在程念开始抱怨之前，俯身温柔且霸道地堵上了她的嘴巴。 一吻结束，程念意犹未尽地轻轻咬了口李书白的下唇，哑声道：“我们去外面……” 她的话没说完，李书白的手机响了。 程念闭上眼，烦闷地深深吸了口气，直想把这个打电话来的人好打一顿。 李书白讨好地在程念唇上贴了下，从口袋把手机掏出来。 电话是方圆打来的。晚上的账算错了，多给了李书白五十块。 挂掉电话，程念感觉自己快要被气死了，抱怨道：“就这？她不是故意的。” 李书白看向程念，“故意什么？” 程念一时语塞，左右想了想闷声道：“故意多给你钱，好让你去找她。” 李书白轻笑道：“应该不会，算错账是很平常的事。” 程念一听更烦了，怒道：“所以之前她也这么做过，她就是对你图谋不轨。” 李书白的目光定定看着程念，无辜道：“你担心我喜欢她？” 程念也知道李书白对方圆绝对没有任何想法。 她沉默了一会儿，烦躁道：“总之我讨厌她，你不要和她一起工作。” 李书白笑，耐心地和程念解释道：“方圆家里挺困难的，她爸爸去世得早，她妈妈身体不好，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她的学费生活费都要自己赚，所以难免把钱看得比较重。” 想到方圆一身高奢，程念的眉头微微蹙起。 不确定她身上的东西是不是真的之前程念不想和李书白说这件事，于是闷声道：“都这样了还来这里上学干嘛？” 话一出口程念就有些后悔，忙满是歉意地朝李书白看过去。 李书白无所谓地笑了笑，继续道。 “她也是来了才发现学费单上写的金额是半年份，所以才不得不打很多工。除了卖花，她还在甜品店工作。假期偶尔去酒店当侍应生，比我辛苦多了。” 听李书白说完这段话，程念更是一头雾水，心说如果这真是个大小姐，戏演得也太全套了些。 不过她不想再讨论这个，免得又误伤到李书白。 他们都家境贫寒，还都是单亲家庭，无论她说什么都有可能戳到李书白的痛点。 想到自己刚刚口不择言的话，程念钻进李书白怀里，懊悔地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李书白抱住程念，认真地看着她，轻声道：“没关系，是我想和你在一起。” 程念笑，小手探进李书白的衣服里在他腰上不轻不重地摸了一把，暧昧道：“我也是，那我们……” 李书白按住程念不安分的小手，“我们该回寝室了。” 程念撇撇嘴，有些失落地把手拿出来，可怜兮兮地应了声。 见程念对自己渴望的模样，李书白终是有些于心不忍。他牵起程念的手，难为情地小声道：“等到你生日好不好？” 反应过来李书白在说什么，程念先是开心地跳起来揽住他的脖子亲了亲，仔细一寻思又不解地开口问道。 “既然结果都一样，为什么要等。” 李书白郑重道：“等你考虑清楚要不要这么做。” 程念本要说她已经想清楚了，转念一想离自己生日也没几个月，总比等到结婚好，于是满心欢喜地答应下来。 回到寝室里，林菲菲正在和陈小俞打电话，两个人依然在为早上那一颗包子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 作为一个局外人，程念觉得这件事两个人都不对，但最后陈小俞没等林菲菲把话说完就挂电话的行为实在有点可恶，让她也忍不住生气起来。 林菲菲更是气得一下子把电话摔了，顺手把床头的书也推了下去。 程念帮她把东西捡起来放好，走过去刚想说些宽慰的话就被林菲菲一把拉住，质问道：“那口红雨衣好用吗？” 程念愣了下，讶异于林菲菲情绪的转变，干笑道：“啊？你自己看。” 林菲菲盯着程念的嘴巴，喃喃道：“口红倒是还好好的，可是你们接吻了吗？” 她总是非常直白地问这些问题，程念已经习惯了，点点头应了声。 林菲菲像是做学术研究一样认真道：“是哪一种吻，激烈的还是平淡的，或者是小学生的亲亲。” 程念想了想，回答道：“都有。” 林菲菲的目光立刻有些暧昧，贼兮兮道：“那你还回来干什么。” 程念尴尬地笑了两声，“我这不是担心你和陈小俞吵架心情不好嘛。” 一听到陈小俞的名字林菲菲就又烦躁起来，怒道：“别跟我提他。” 程念倒了杯温水过来，不解道：“就因为一颗包子？” 林菲菲哼了声，“病根哪在什么包子上，昨晚我在他手机上看到他和别的女生的聊天记录了，一口一个妹妹，不晓得多亲热。” “他知道吗？” “不知道，那会儿他去洗澡了，我偷偷看的。” “那你怎么不直接跟他说。” 林菲菲又是一脸“你真蠢”的表情，“直接说他能承认吗？而且我看了，之前的记录都被删掉了。” 听林菲菲讲完陈小俞和那女生的聊天内容，还有陈小俞最近反常的表现，程念有些迟疑地问道。 “你是觉得陈小俞出轨了？” 林菲菲非常确定地应了声，“除此之外还有更好的解释吗？” 程念不知全貌，也不好断然下定论。 她看向愤怒异常的林菲菲，轻声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原本义愤填膺的林菲菲听到这个问题却突然哑火了，闷闷说了句。 “我不知道。” 第170章 你想叫我什么 程念看了林菲菲一眼。 想到她没把聊天记录的事情和陈小俞说开，明摆了就是不想分手。便劝林菲菲先把事情搞清楚，如果陈小俞真有什么坏心思，再想怎么办也不迟。 林菲菲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一直盯着手里的杯子发愣。 睡觉前程念还安慰林菲菲别多想，谁知道第二天一醒来人家俩就又和好了。 程念眼还没睁开呢，就听到什么心肝，宝贝之类蜜里调油的话，活活给她腻歪醒了。 等到林菲菲挂掉电话，程念悠悠坐起来。 她还没开口林菲菲就从自己床上一跃跳到她的床上，开心道。 “我已经问过陈小俞了，那个女生只是关系比较好的学妹而已，陈小俞还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推了过来，他们俩是清白的。” 程念已经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干笑道：“啊，那就好。” 林菲菲甜蜜地笑了下，钻进程念的被窝里给她放陈小俞发来的语音。 听到“宝宝”两个字，程念就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打断道：“你小名叫宝宝吗？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林菲菲看向程念，笑道：“你是不是山炮，还我小名，这是爱称好不好。” 程念刚醒脑子有点迷糊，反应了一下才明白林菲菲说的是个什么意思。 见程念呆呆的模样，林菲菲嬉笑道：“难道李书白就叫你程念？” 程念应了声，理所当然道：“不然呢？” 林菲菲义正言辞道：“这一点也不浪漫。” 程念摆摆手假装自己不在意，林菲菲一走她就立刻给李书白发去消息。 在对话框敲敲打打，写了又删快一个小时，才扭扭捏捏发去一条。 【如果不喊名字的话，你想叫我什么？】 李书白的消息立刻回复过来。 【乖乖。】 看到屏幕上的字，程念感觉自己的脸微微有些发烫。 她把头蒙进被子里，不自觉笑出了声，回到。 【感情你早就想过了是吗】 李书白一本正经地回复到。 【也没有，你问了我就想一想。】 程念的嘴唇甜蜜地向上扬起。 【那为什么不是宝贝之类的，嫌我不够乖吗】 李书白过了一会儿才回过来，字里行间带着那么一点点记仇的味道。 【你叫过阿哲宝贝，我不喜欢。】 程念心说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可还是忍不住傻乐起来。 林菲菲拍了拍她的被子，“笑什么呢？” 程念关掉屏幕，从被窝里探出头来，“没有啊。” 林菲菲整了下衣领子，“你的笑声隔两条街都能听到了，还没有。” 程念尴尬地咳了声，避重就轻道：“你打扮这么好看是要去哪？” 林菲菲立刻把程念傻笑的事情放到了一边，乐呵呵道：“去约会，你呢？出去不？” “他去市里给小朋友当家教了，今天都不回来。” 林菲菲看了程念一眼，目光中隐约带了一点点同情的意味，“那你记得吃东西，我走了。” 程念用力点了下头。 目送林菲菲离开宿舍后，她又打开手机，给李书白发去消息。 【那你觉得我叫你什么好】 李书白约莫半个小时后才回过来。 【自己想。】 程念眼珠子一转，试探地发去两个字。 【老公？】 几乎是她消息发出的一瞬间，李书白就回到。 【不行。】 程念直觉得李书白好像很讨厌这里两个字，但小脑袋瓜里瞬间又蹦出一个好玩的东西，让她没再深究这件事。 在对话框打出那个词，程念自己都有些害羞，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好半天才止住笑。 另一边李书白给小朋友布置完作业，正在看之后的课程，收到程念的短信后耳朵顿时传来一阵灼热的燃烧感。 他盯着那两个字看了看，回复到。 【好】 程念收到李书白的消息后又傻乐了一阵，决定起来吃点东西。 此时已经快十二点了，程念直接准备吃中午饭。 在餐厅排队的时候，她无意间听到前面的两个女生在说。 “你知道吗？周周要来哈北开演唱会了？” “什么时候？” “国庆。” “那不就过两天吗？这还能抢上票吗？” 程念立刻掏出手机搜索了一番。 一看才知道，这只是个音乐节，而且已经卖了好久的票。 一开始拿周周溜粉，后来许是其他艺人带不动销量，主办方又斥巨资把周周请了过来。 贵是贵点，但效果十分明显。 程念点进去购票网站的时候，音乐会的票已经售罄了。 她喜欢的艺人不多，只买过周周一个人的专辑。 想着也许有其他办法可以弄到票，程念买好饭后边吃边在网上寻找，看有没有人想要转手卖的。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说了半天之后人家又不卖了，可把程念气得不行。 她这边还在跟人交流，表示愿意出高价，头顶传来一个声音。 “吃东西的时候玩手机，小心把筷子送到鼻孔里。” 程念不用抬头也知道是于适这个讨厌鬼，揶揄道：“你以为我是你？” 于适放下餐盘，“哎，怎么说话呢？提上裤子不认人是不是。” 程念白了他一眼，“好像我真把你怎么着了似的。” 于适不耐道：“我说的是帮你男朋友挡酒的事，没我在他恐怕要进医院知道不。” 程念见那人始终没再回复，放下手机讨好地笑了笑，把自己餐盘里的肉肉夹到于适碗里，“谢谢您。” 于适没再继续追究，边吃东西边问：“跟谁说话呢，看你那小脸皱巴的模样。” 程念叹道：“遇到一个傻哔，说好卖给我东西结果反悔了。” 于适随口道：“你想买啥？” 程念如实和于适讲了一遍音乐会的事。 于适听完后不以为然地看了程念一眼，“我还当什么呢，回头我给你两张。” 程念瞪大眼睛，讶异道：“你怎么有？” 于适像是说一件小事那样平淡道：“我家是赞助商。” 程念先是愣了下，瞬间觉得于适平易近人起来。 她快速把自己盘子里所有的好吃都夹到了于适碗里，感激道：“谢谢啦，你真好。” 于适十分不屑哼了声，笑骂道：“滚。” 下午六点多李书白回来，给程念带了份学校附近买不到的古法蛋糕。 从李书白手上接过东西，程念突然玩心大起，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句。 “班长你对我真好。” 第171章 她很爱你 李书白的脸一下子红起来，眼神不自然地看向别处，低声道。 “你先吃点蛋糕，我去摆摊了。今天要清库存可能会晚一些，你困了就早点睡。” 程念看着李书白害羞的模样，嘴巴快咧到耳朵后面去，轻笑道：“我不困，我等你回来。” 李书白在程念额头上吻了下，柔声道：“好。” 回到宿舍，程念才想起刚刚光顾着调戏李书白，忘记和他说音乐节的事。 想着晚上还会再见面，程念没再给李书白打电话。 她打开林菲菲的电脑，找到上次看的韩剧继续放起来。然后给自己床头放了好些零食，抱着蛋糕边吃边看。 十点多的时候，林菲菲打来电话，说她今晚不回去了，让程念把她打开的面膜用掉。 程念才从床上爬起来。 她活动了下身子，把蛋糕盒子和零食垃圾装起来拿去楼下丢掉，回来就接到了李书白的电话。 听到李书白说要很晚才能回去，让她早点休息。 程念有些失落，但还是很快收拾起情绪，和他说了下国庆想去音乐会节。 李书白问了具体时间后，有些为难道：“我可能去不了，假期下午的课都排满了。” 程念的失落瞬间被扩张到了无限大，甚至有一点点委屈。 她的嘴角微微有些不满地向下弯去，惘然道：“啊？那，能请假吗？”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阵。 想到下午学生家长特意交代他放假一定要去，还付他三倍工资，李书白低声道：“可以把课提前一个小时。” 程念叹了声，“那也八点多了。” “不算回学校的时间的话，七点半左右就可以结束。” 尽管李书白这么说，程念也没了兴致。 她不耐地躺回床上，低沉道：“算了，我和于适一起去，反正票也是他给我的。” 程念也没等李书白回答，匆匆说了句有点困就直接挂了电话。 躺在床上，程念用被子把自己包了个严实，眉眼低垂着，像只变不成蝴蝶的毛毛虫似的。 她倒也不是生李书白的气，只是多少有点委屈。 看了看旁边空荡荡的床，程念瞬间觉得更难过了。 她立刻给于适发去消息，让他陪自己参加音乐节。 于适很快回过来一个ok的手势。 另一边李书白被程念挂了电话后也满是无奈。 他不是不想陪程念，只是他真的没钱了。 体谅李英一个人摆摊的辛苦，李书白已经很久没有问家里要过生活费。 和程念在一起之后花销又大了许多，如果不工作的话连生存恐怕都成了问题。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总不能给女生买饮料的钱都没有。 想了想李书白还是给程念发去消息。 【音乐节几点结束？】 程念过了好久才回复过来。 【十点】 李书白叹了声。 【我尽量早点去好不好】 被窝里，程念看到李书白发来的消息，本想神气地回一句不用了。 字已经打好放在对话框里，手指却又不受控制地删除了这三个字，发去一个【好】。 做完这一切，程念给于适打去电话，开心道。 “不用你陪我了，李书白又有空了。” 于适直接骂道：“我给你脑瓜子削掉，拿我当备胎使呢？” 程念连忙讨好地笑起来，说了些安抚的话。 好不容易于适不生气了，程念才敢提一嘴，“那我的票？” 于适哼道：“市面十倍价格来买，把你给惯的。” 程念忙做小伏低地应道：“好好好，我再送你一束向日葵。” “滚蛋！” 挂掉电话，程念给李书白发去消息，让他收摊后带一束向日葵送去于适寝室。 于适放假没在宿舍，周一回来才看到花。 国庆放假前，他把两张音乐节的票给了程念。 程念要给他钱，结果就是又收获了一句滚。 程念乐呵呵地把票收起来，抱起书去了李书白的教室。 李书白这节是高数。 晦涩的哲学书和高等教学的双重夹击下，程念听了没两句就拉过李书白的手，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李书白看了眼程念微微嘟起的小嘴巴，帮她把滑落到脸上的头发撩开挂到耳后，专心听起课来。 听没两分钟，李书白的余光看到程念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 他下意识瞄了屏幕一眼，看到于适发来了两个字。 【渣男】 李书白眨了眨眼，目光重又放回程念身上。 睡梦中的人儿姿态安详，小手拉着自己的手放在脸旁紧紧握着。如画的眉目舒展开来，嘴角挂着隐隐的笑意，也不知梦见了什么。 一瞬间李书白仿佛听到一个声音在说。 “她很爱你。” 李书白的心绪平复下来，没再怀疑程念和于适的关系。 左右看了看，发现大家都在埋头写题，老师也转过身去，在黑板上画图。 他不自觉俯下身去，在程念脸上快速地轻轻吻了下。 第二天放假，李书白早早去了学生家里。 程念一觉睡到十点多，被林菲菲从被窝里拉起来，要给她梳妆打扮。 挣扎着洗漱完，程念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睛还半眯着，哀怨道：“李书白七点多才能下班，有没有必要这么早就把我叫醒啊。” 林菲菲把程念按到板凳上，一层水一层乳地涂在她脸上，“太阳都晒腚了还早。音乐节那么多人，不好好打扮下怎么才能让李书白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你？” 听了林菲菲的话，程念觉自己好像是去参加选美的。 她也懒得争辩，闭上眼睛让林菲菲随便折腾去。 感觉又再睡了一觉，睁开眼看着镜子里妆容和造型都极其夸张的人，程念像是被吓到一样高声道：“这什么啊？” 林菲菲用镊子取出一颗亮闪闪的钻，涂了些睫毛胶在上面，贴在程念的下眼睑中间，“不要一惊一乍的，这个最近老火了，小丑女仿妆，出门回头率百分之三百。” 程念皱眉道：“可是也有点太过了。” 浓重的烟熏妆，心形纹身贴纸，bulgbulg的痣，标准的坏女孩妆容。 林菲菲在程念猩红色的唇上点了下，不耐道。 “别像老太太一样，接受点新鲜事物，说不定李书白喜欢呢？” 程念盯着镜子仔细看了看，感觉还真有点像非主流那阵子的自己，不过要精致许多。 她没再说什么，任由林菲菲在自己眼睛上又涂上些亮晶晶的东西。 第172章 程念和她的绿色气球 音乐节十二点就开始了，程念下午三点才出校门。 路上不长不短地堵了一会儿，到现场时已经四点多了。 在入场口看了眼节目安排表，周周果然排在比较靠后的位置出场。 程念也不急，在门口买了一串冰糖葫芦，站在路边吃起来。 她买的是草莓串，串在最上面的一颗比较大。她一口塞进嘴里咬下来，就听到旁边传来一个小孩子的声音。 “哥哥，这个姐姐好可怕，像是要吃人。” 程念咬掉草莓，嘴巴鼓鼓地左右看了看寻找声音的来源。 她刚转过头就看到一个文质彬彬的男生。 他手里拉了一大串气球，身边站着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孩子，正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自己。 “对不起啊，小孩子胡说八道的。” 程念把草莓吃下去，故作凶巴巴的模样看着那小孩，恶声恶气道：“再乱说我就把你也吃掉。” 小男孩立刻害怕地缩到自己哥哥的后面去。 程念冲男生笑了下，表示自己是开玩笑的，转身朝一边走去。 “哎，那个。” 程念回过头，“怎么了？” 男生的脸色微红，支支吾吾道：“对不起啊，我送你个气球。” 程念笑起来，本想说自己没那么小心眼。 转眼看到一颗绿色气球，便指了指它，轻笑道：“我要这一个。” 男生的脸更红了。 他在诸多气球中拉出这颗绿色气球交到程念手里，正琢磨着怎么开口要联系方式好一点，就看到程念蹲下去对他弟弟说。 “能帮姐姐把这个绳子系到手腕上吗？” 小男孩还是有些怯生生的，看了自己哥哥一眼才伸出手去。 绳子在程念手腕上打了个死结，她笑眯眯地从口袋里摸出十块钱塞进小男孩手里，说了声谢谢就离开了。 男生还想追过去，就听到程念开始打电话。 “我已经到了。” “糖葫芦，你还要多久？” “好，我会乖乖等你的。” 听到程念的语气，男生打消了自己冲动的念头。 吃完糖葫芦，程念老大爷逛公园似的进了场。 这个时候来就剩下后面的位置，基本已经看不到台上的人了，只能通过大屏幕看舞台上的情况。 程念心不在焉地听了两首不知道什么乐队唱的歌，觉得也不错。 李书白说七点半就会到，八点钟演出的乐队上了场还不见他打电话过来。 程念摸出手机，才看到因为这里人太多，电话已经完全失去了信号。 她把手机高高举起来，反复重启了好多次，但是并没有什么用。 程念一下子有点慌，心说这该怎么办。 现场恐怕有一两万人，尽管自己站的位置比较靠后，但身边也人山人海的，李书白要怎么才能找到她。 一筹莫展之际，程念只能徒劳地把手机举得更高些，妄图接收到一点点信号。 后来想想这样其实很蠢，因为即便接收到了，李书白的手机没信号也没用，但当下她也再没什么好办法。 如此举了大概有两分钟，手机终于出现了一格微弱的信号，她立刻给李书白打过去。 几乎是按下通话键的一瞬间，程念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清冽的声音。 “找到你了。” 程念猛地转过身，看到李书白穿着情人节时自己送他的蓝色大衣，一脸笑意的站在她身后。 她激动地跳起来，一把抱住李书白又惊又喜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李书白接住程念，低头在她耳边小声道：“看到这个绿色气球，我猜也许会是你，就过来了。” 程念听完直接侧过脸去，在李书白微微带着凉意的唇上吻了下，轻笑道：“那还要多谢在门口卖气球的小哥哥。” “怎么了？” 程念把买气球的前因后果告诉李书白，然后气呼呼地说了句，“现在的小孩都太不可爱了。” 李书白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这上面。 借着舞台上炫目的光，他盯着程念俏皮灵动的脸看了看，那种想要把她变成盒子装进口袋的想法愈发强烈起来。 他忍住情绪淡淡笑了笑，轻声道：“没关系，我觉得好看。” 程念露出开心的笑容，又在李书白唇上贴了下。然后转过身去，整个人靠在他怀里，兴奋道：“你来得正好，周周马上就要上场了。” 九点钟左右，周周终于登上舞台。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程念也像个小孩子一样举起双手雀跃地跳起来。 李书白对明星艺人不感兴趣，但看程念高兴的样子，他也挺开心。 很快伴奏响起，现场瞬间开启了大合唱模式。 唱完两首歌，周周开始和大家互动。 讲到最后他突然说了一句，“哎呦，今天现场有很多情侣一起来的。” 大家立刻回复道：“有。” 周周笑，“我想到一个好玩的，现场抽三对情侣送我的新专辑好不好。” 他旁边的吉他手立刻道：“这是不是太小气了一点，这么多人来看你哎。” “那就新专辑外加一份情侣对戒好了。” 周周说完，一个穿着旗袍的小姐姐就端着个盘子走上来，里面放着三个心形盒子，明显是早就准备好的。 现场又是一阵欢呼声。 周周拿起盒子举了下，顽皮道：“戒指是我亲手设计的，就不打开了，反正你们也看不清楚。” 他放下东西，面朝观众，“我数到三，情侣接吻证明关系。摄像老师麻烦一下，随机在接吻的人里选三对出来。” 周周还没开始数，程念就转过身吻住了李书白的嘴巴。 他们这个位置已经很靠后了，几乎没有被选中的可能，但即便没有礼物，她也随时都想贴贴。 李书白更是不在意这个，捧着程念的脸认真地品尝起她口中的甜美。 直到身边的人戳了戳他俩，惊叫道：“回去再亲，选到你们了。” 李书白才放开程念。 看着自己和李书白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程念瞬间害羞地捂住脸笑起来。 那颗绿色的气球也随他们一起出现在屏幕里，如同一个见证者。 台上的周周调侃道：“不要太忘我哈。来，我们工作人员记录一下。” 之后周周又唱了一首情歌。 演出还没结束，他的新专辑和戒指就送到了程念和李书白的手上。 收到喜欢的明星的礼物，程念开心得不得了。 她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戒指一下子套到李书白手上，兴奋道：“这下你跑不了了。” 李书白低低笑了声，拿过另一枚给程念戴上。 戒指是活口的，调整了一下正好戴在两人的中指上。 他拉过程念的手珍而重之地吻了下，柔声道。 “我不会跑，我一直都在这儿。” 【作者有话说】 感谢阿漫的金币打赏，谢谢小可爱们的支持和陪伴，爱你们。 第173章 不想和你睡了 周周的表演结束后，现场的人立刻散去了大半。 程念原本也想离开，听到音响里传来萨克斯的声音又站住了。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没有说话。 安静听完这一首，程念收拾起情绪，转过身在李书白胸口蹭了蹭，轻声道：“我们走。” 李书白安抚似的在她头发上摸了一把，低低应了声。 回去的路上，李书白靠在程念身上睡着了。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程念一眼，礼貌问道：“用不用我把电台关掉。” 程念本想说好，听到《春夏秋冬》的前奏响起，轻声道：“不用。” 她将两人带着戒指的手叠放在一起，目光漫不经心地放到窗外。 哈北充满异域风情的夜色里，音乐声如同一幅画卷般缓缓流进程念的耳朵里。 “秋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 她轻不可闻地叹了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快到学校的时候，程念把李书白叫醒。 李书白睁开眼，坐直身子微微怔了会儿，“不好意思，我又睡着了。” 程念心疼地叹了口气，不明白李书白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累。 难道用一下她的钱会比这样奔波劳累还要艰难吗？ 看程念神色复杂，有点不高兴的样子，李书白讨好地凑过去，小声道：“乖乖怎么了。” 程念的眼睛瞬间睁得老大，小心肝扑通通跳起来，唇角不自觉勾起些许害羞的笑。 看着李书白那张俊逸且坦然的脸，她心里的指针瞬间又指向了色令智昏的方向，压根想不起来自己刚刚为什么会不开心，摇摇头道。 “没事，回去早点睡。” 进校时，两人在门禁处和准备出去的宁馨打了个照面。 宁馨身边还有一个男生，就是那天在甜品店和程念搭讪的眼镜男。 看到这个人程念气就不打一处来。 多大人了还搞恶意举报这一套，实在是下作至极。 但比起眼镜男，此刻她却更烦宁馨。 她找的每一个男生都精准的踩在程念的雷点上，就好像故意在程念面前作践自己一样。 实在是让人想要扒开她的脑子，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 狠狠瞪了这两个傻哔一眼，程念拉着李书白的手快速走了。 宁馨接收到程念的目光后依然是那副冷淡的模样，像是没有看到她一般。 眼镜男不屑地哼了声，炫耀似的和宁馨讲起自己把李书白工作搞丢的事，末了鄙夷地说了句。 “和这种穷小子谈恋爱，他怕是连开房的钱都没有。” 宁馨对男生的要求不高，基本上能用就行，也懒得在乎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听完眼镜男这么多废话，她突然有些厌烦地将人推开，漠然道：“下次。” 眼镜男一愣，“什么意思？” 宁馨看垃圾一样看了他一眼，冷声道：“意思就是不想和你睡了。” 说完，她绕过眼镜男，朝街上走去。 气急败坏的谩骂声中，她裹了裹外套，走进了祝辰星的游戏厅里。 校园的林荫下，程念像只愤怒的小鸟一样，气冲冲地往寝室走。 李书白拉了她一下，她立刻转过身来恼火道。 “我知道这事和我没关系，她想怎么生活是她的自由。被说是公交车都是她活该的，人家自己都不在意，我贱得慌才觉得生气。” 李书白讶异地看了程念一眼，随即轻笑道：“我只是想问你明早要吃什么。” 程念小脸一红，恼羞成怒地甩开李书白的手哼了声，“不吃！我这种多管闲事的人应该饿死。” 李书白笑起来，牵起程念的手继续往前走，哄小孩一样柔声道。 “给你买煎饼果子好不好？” “好。” “豆腐脑喝吗？” “喝。” “还想吃什么？” “鸡蛋饼。” …… 无聊且琐碎的对话中，程念很快忘记了刚刚遇到宁馨的事。 回到宿舍里，林菲菲正在敷面膜。 程念把收到戒指的事情给林菲菲讲了一遍，她立刻激动地凑过来拉起程念的手。 “哇，看上去像是铂金哎。但这不就是莫比乌斯环吗？周周亲手设计了啥。” 程念把戒指摘下来，指了指侧面刻着的一行小字，“可能是这个。” 林菲菲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念道：“你的一切都想要。哎呦，好涩情啊。” “这是歌词啦。” 笑闹一阵，程念随口问了句，“今天你没和陈小俞出去吗？” 林菲菲回答道：“他说导员搬家，他帮忙去了。” 程念心里小小地疑惑了一下，感觉陈小俞不像那种热爱劳动的人，但也什么都没说。 国庆假期一过，哈北的温度骤降，仿佛一夜之间进入了冬天。 李书白除了卖花和家教之外，又在学校里找到一份打理图书馆的工作。 周内还好，课余时间程念可以陪李书白在图书馆待着。 一到放假两个人就像异地恋一样，有时候一整天都见不上一面。 林菲菲和陈小俞似乎是过了热恋期，也不像之前那样经常一起出去玩，但也远比程念和李书白约会的次数多。 见程念总是待在寝室里，一日出门前林菲菲忍不住问她，“你今天打算做什么？” 程念把自己身上的被子又裹得更严实些，“我下午有课。” “五点就下课了，之后呢？” 程念一脸茫然道：“去吃饭啊。” 林菲菲翻了个白眼，直接道：“我说李书白，他不约你的吗？” 程念抿了下唇，把头往被子里埋了埋，有些心虚道：“他要去摆摊。” 说完她又立刻补了句，“但我们晚上会一起吃饭。” 林菲菲冷笑一声，用一种“难道你们在过家家？”的目光看着程念。 程念知道林菲菲想说什么。 她摆摆手，装作不在意的模样，“时刻待一起很快就会腻的啦，爱情需要呼吸懂不懂。” 林菲菲走到程念床边坐下，一本正经道：“爱情也需要喘息，你总这样待在寝室里，你们俩会好吗？” 程念立刻害羞地捂住脸，露出两只眼睛看向林菲菲，闷声道。 “不要说这种事了。” 第174章 我吃饱了 林菲菲把程念从被窝里捞出来，恨铁不成钢道。 “你是小孩子吗？” 程念抱着被子，不知道该怎么和林菲菲说，扭捏道：“可是李书白真的很忙嘛。” 林菲菲盯着程念看了看，半晌得出一个结论，“会不会是你对他没有吸引了啊，我觉得你最近好像胖了。” 程念立刻道：“啊？哪有？” “脸圆润了一圈，胳膊也粗了些。”林菲菲说着把手伸进程念的被窝里摸了一把，惊叫道，“还有这个小肚子，你多久没上称了？” 程念压根想不起来上次称体重是什么时候，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大概是入学体检的时候？” 林菲菲一把将她从床上拉起来，推到体重秤上。 比起入学时的体重，程念整整胖了十斤。 她觉得还好，林菲菲却直摇头，表示这样根本不行，要程念必须瘦回去。 程念直觉得她把陈小俞对她的诸多苛求变本加厉地实施在自己身上。 她不想挑战林菲菲的爱情观，点点头敷衍地答应下来。 林菲菲走后，程念躺回床上，给李书白发去条非常幼稚的消息。 【如果我胖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李书白非常配合地回过来。 【会，那如果我胖了呢？】 程念认真思考了一下。 【有多胖？】 【于适那样。】 程念在脑子里把李书白的脸贴在于适的身体上，感觉也还好，她故意回复到。 【不喜欢】 李书白半天没回话，程念还以为他生气了，正准备打电话哄哄他，就看到手机上传来新的简讯。 【明天下午一起去看电影。】 程念眼睛一亮，依旧打了通电话过去。 一秒钟左右，李书白接通了电话。 程念揶揄道：“哎呦，大忙人明天不用工作吗？” 李书白轻笑道：“嗯，请了假。” 程念清了清嗓子，傲娇道：“哼，提前请假啊，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有时间。” “那你明天要干什么？我和你一起行吗？” 程念在床上打了个滚，强忍着笑意低声道：“要陪男朋友看电影。” 李书白笑出声来，宠溺道：“好。我十点多回去，你想吃什么？” 听到吃这个字，程念立刻道：“不要再给我买吃的了，你知道我现在多重吗？” “多少？” 话到嘴边程念又收了回去，“我不告诉你，总之我要开始减肥，晚上不吃东西了。” 李书白似乎有些犹豫，“可我觉得你现在也不胖。” 程念用霸道总裁的语气开口道：“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李书白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好。” 程念嘻嘻笑了笑，对着手机亲了一口，“你工作，回来跟我说，我想见你。” 李书白应了声，“下来的时候记得穿厚点，外面冷。” 虽然答应程念不再给她买东西吃，回来的时候李书白还是带了份黑糖糯米团子。 两人坐到餐厅里，李书白又买来一碗小米粥。 程念嘴上说着不吃，李书白把勺子递到她唇边，她还是张开口吞了下去。 如此吃到第三颗团子，程念突然瞪大眼睛看着李书白，像是顿悟了那般轻声问道。 “你该不会就是希望我长胖。” 李书白盛了一勺小米粥喂到程念嘴边，认真又无辜地看着她，淡然道：“我为什么这么做？” 程念灵动的眼睛眨了眨，傲娇道：“你想我变成一个小胖子，这样就没人喜欢我了。” 仔细想想，李书白每次回来都是十点多。给自己带的食物常常是蛋糕或者甜品，但他从来都没尝过一口。 偶尔她说不想吃了，李书白还以不要浪费为由，让她多吃一点。 趁程念说完话，李书白把勺子塞进她的嘴里，坦然道：“没有，只是怕你晚上饿。” 程念把小米粥咽下去，“那你自己为什么不吃。” 李书白在程念温润的嘴巴上亲了一口，“我吃饱了。” 一阵悸动传来，程念的手指不自觉卷进手掌里，心说这也太犯规了，她这个老流氓也招架不住啊。 看着李书白坦荡的神情，她气呼呼地在他脸上捏了一记，带着些许哀怨道：“你能不能不要撩拨我。” 李书白柔声道：“那你乖乖吃饭。” 程念哼了声，从李书白手里拿过勺子，“我自己会吃。” 感觉又被牵着鼻子走了，程念放下勺子，愤怒道：“不，我饱了。” 李书白被程念的可爱模样逗笑了，他拉过程念的手，哄道：“那不吃了，我们去操场走走，消消食好不好。” 在操场上走到熄灯，李书白把程念送回了寝室。 明天早上他还有家教课，两人直接约在影城所在的百货大楼见面。 担心林菲菲知道后还要给她搞些奇怪的妆容，程念没有和她说自己要去约会的事情。 中午吃过饭，见林菲菲还没有要出去的意思，程念谎称自己要去图书馆，离开了宿舍。 一路没有遇上塞车，程念比预计早到了十几分钟。 闲来无事，她先进去百货大楼里转了转。 路过一个卖剃须刀的柜台时，程念电视里播放的广告吸引了注意，停下看了两眼。 柜姐立刻热情地走上来，“小姐是来选礼物的吗？给父亲还是给男朋友啊。” 程念礼貌地笑了笑，“有什么区别吗？” 柜姐指了指放在下面橱窗里的一款，“给父亲的话我们就推荐这种全自动的，方便实用。” 说着她抬起头来，又指了指摆在桌面上一款，“给男朋友的话，推荐这种手动的剃须刀。” 程念疑惑道：“为什么？” 柜姐暧昧的笑起来，“你不觉得男人刮胡子的时候很性感吗？” 程念也不知道这个柜姐为什么要对自己发表这么大胆的言论，但上次在酒店里看到李书白刮胡子的画面不自觉就浮现在了她脑子里。 想起李书白下巴微微仰起，满脸剃须泡沫的样子，程念冲柜姐眨眨眼，“帮我装一套这个。” “现在买送剃须泡沫，我们有八种味道，您选哪一个？” 程念想也没想，微笑道。 “麻烦每种都帮我装一个。” 【作者有话说】 感谢认真的金币打赏，感谢小可爱的支持与陪伴。爱您。 第175章 我也想对你好 要不怎么说女生的钱就是好赚。 两三句话，程念就买了一大堆东西，成了这家店的高级会员。 李书白赶到百货大楼给程念打电话时，她正在看某果新出的手机。 两人在店里见面后，李书白随口问了句，“你的手机怎么了？” 程念看了李书白一眼，不好说是想给他买，含糊其辞道：“感觉新的好看。” 李书白点点头，接过程念手上的购物袋，没再说什么。 拿起桌上的展示机，程念笑着问李书白，“你觉得金色和银色哪个更好看一点。” 李书白看了看程念手里的东西，轻声道：“金色。” 程念笑，“我也喜欢金色。” 然后她抬起头对销售人员礼貌道：“我要两个这个。” 李书白立刻道：“你要两个做什么？” 程念环抱住李书白的腰，撒娇道：“我想和你用情侣款。” 她没说的是李书白那个小手机实在太过老旧，连个社交软件都不能下载，几乎已经没人用了。 李书白稍微一动脑子就知道程念在想什么，他抿了下唇，淡淡道：“我们已经有戒指了不是吗？” “那不一样嘛。” 见程念和李书白产生分歧，销售人员不好意思地插了句嘴，“那个，金色现货就只有一台了。” 程念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转过头问：“银色呢？” “还有很多。” “那就拿两个银色的。” 销售人员应了声，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眼神看了李书白一眼。 在会所工作过的李书白很熟悉这种眼神。 他立刻感觉自己的脸微微有些发烫，然后忍不住用严厉些的语气对程念了句，“我不需要。” 察觉李书白似乎有些生气，程念心里一阵委屈。 她张了张嘴，终是没再坚持，讪讪从李书白怀里退出来，有些不开心道：“那走。” 离开某果的店，李书白牵着程念的手往电梯走去，两人一路都没再说什么话。 电梯里，程念气呼呼地偷偷抬起头剜了李书白一眼，心中暗骂。 封建，顽固，方脑壳，一根筋，气死个人。 从对面的镜子里，李书白很好地看到了程念的一系列表情。 到了七楼影视城，程念随便在挑了一个场次近的电影，闷闷不乐地坐到休息区的椅子上。 李书白买了一大桶爆米花递给程念，问她想不想喝鲜榨果汁。 程念没好气地应了声，塞了一大把爆米花在嘴里，恶狠狠嚼起来。 李书白伸手帮她把嘴边沾到的糖渍擦掉，起身去楼下买果汁。 再回来的时候他手里不但拿了杯果汁，还提着某果的购物袋。 程念已经快把爆米花吃完了。 看到李书白拿着的购物袋，她傻乎乎地问：“你拿个袋子干什么？” 李书白在程念身边坐下，取出里面的东西轻声道：“你不是觉得好看。” 程念立刻坐直身子，心头像是突然闯进去一只小兔子那样，乱跳个不停。 她神情微怔，不自觉咬了咬牙，哑声道：“你给我买的？你哪来的钱？” 李书白打开盒子外面的塑封，“家教的工资发了，然后卖花还存了一点点。” 程念又感动又难受，一口气没缓过来，胸口的酸涩上涌，眼泪瞬间从眼眶里滚了下来。 看到程念哭，李书白慌张道：“怎么了？不喜欢吗？” 程念的眼泪掉个不停，哽咽着抱怨道：“谁让你给我买的，我不要这个。” 李书白把手机放回去，从口袋里掏出张纸巾给程念擦眼泪，柔声哄道：“那怎么办，已经打开了，不能退了。” 程念怒道：“你自己用。” “可我也没用过，先拿你的旧手机练习下好不好。” 程念的泪水流得更凶了，“我把钱给你。” 李书白低声道：“你送我礼物，也要我给你钱吗？” 程念看了那个剃须刀的袋子一眼，上面除了一个商标外，什么也没有，嘟囔道：“你怎么知道的。” 李书白笑，“他们家柜台就在门口，是你喜欢的周周代言的，我就多看了两眼。” 程念不好直接说李书白没钱但她有钱，烦道：“这不一样。” 她的钱是家里人给的，李书白的钱是自己一点点辛苦赚来的。 这么冷的天他晚上要在外面站好几个小时，周末还要在市区和学校奔波。 摆摊就不说了，程念只去了一次就被奇葩的顾客气得不行，平常李书白他们肯定也没少遇到这种人。 家教遇到调皮了学生，有次用圆规把李书白的手戳破了，老长一道口子好几天才愈合。 想到这些程念就止不住的心酸，更是烦李书白这个自尊自强的性子。 李书白轻轻在程念脸上蹭了下，用讨好的语气开口道：“你对我好，我也想对你好，没什么不一样。” 看着李书白的眼睛，程念颇为无奈地叹了声，妥协道：“那以后我给你买东西你都要乖乖收下，不准说那么多废话。” 李书白点点头，把手机拿出来递给程念，“试试。” 换好手机，程念像当初敷衍老程头那样敷衍了李书白一番，然后在他脸上大大亲了一口，孩子气道：“我还想吃爆米花。” “好，我去买。” 坐在他们后排不远处的一对儿情侣看到这一幕，女生羡慕道：“看看人家。” 男生鄙夷地哼了声，嘲讽道：“不就一个手机嘛，至于吗？又哭又笑的，一看就没见过世面。” 许是好面子的心太过强烈，男生的声音有点大，直接传到了程念的耳朵里。 程念侧过脸斜了那人一眼，懒得理这种low鸡。 电影开场的时候，所有人都往里进。 程念不想和人挤来挤去，拉着李书白在旁边站了一会儿。 先前嘲讽过程念的那个男生边往里走边打电话，被一旁打闹的熊孩子推了一把，手机掉在地上摔成三片。 他立刻一把抓住那个熊孩子，气急败坏道：“你家大人在哪？” 有熊孩子的地方就有熊家长。 很快一个穿红色大衣的女人从人群里挤出来，一巴掌打在那男生的胳膊上，骂道：“谁让你动我家娃的。” 男生怒不可遏道：“他把我手机碰坏了，前几天才买的，一千五，赔钱。” “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孩子碰的。” 两个人直接吵了起来，很快被保安请到一边去。 原本和男生一起的女孩许是觉得丢脸，早不知道去了哪里。 程念轻轻哼笑一声，拉着李书白进了场。 当时和李书白赌气，程念没仔细看影片简介，进来才发现是喜剧片。 生硬的表演加上尴尬的台词，程念只看了不到十分钟就觉得头皮发麻浑身不舒服，感觉还没刚刚在门口看到的一幕有意思。 又看了五分钟，程念终是再也忍不下去。 她掏出手机来给这部影片打了个一星，和李书白吐槽道。 “这什么垃圾玩意都能上映了，是觉得大家都是傻子吗？” 没听到李书白的回应，程念侧过脸去，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第176章 是不是该洞房了 看着李书白略显疲惫的脸，程念的神情柔软下来。 她不自觉想，李书白又要工作又要陪自己，一定很辛苦。 念及至此，程念抬起两人之间的扶手，坐直身子，将李书白的头轻轻地靠在自己身上。 担心挡住后面的人观影，她特意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发现后面的人几乎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又过了十分钟，整个影厅里就只剩下程念他们和一对儿情侣。 听到那对情侣时不时发出的奇怪笑声，程念就知道他们也不是来看电影的。 毕竟这样的电影谁看了能笑得出来呢。 九十多分钟的时长，程念看了二十分钟，捏了五十分钟李书白的手，剩下的时间都在吃东西。 电影结束，影厅的灯亮起，李书白还没有醒来的意思。 程念拿出手机，对着李书白的脸一顿拍，还给他们照了一张合影，然后才悠悠叫醒他。 李书白揉揉眼睛，迷糊道：“电影讲什么了？” 程念在他唇边亲了亲，轻笑道：“还是不知道的好。” 离开影视城，两人在楼下的商场里闲逛。 之前预报说要下雪但是一直没见踪影，但气温急转直下，哈北的冬天俨然已经来了。 虽说很快就会通暖气，程念还是想给李书白买件新的羽绒服。 路过一家店面装修十分夸张的店，李书白停在门口看了眼，轻声道：“剧本杀，这是干什么的？” 程念想了下，言简意赅道：“角色扮演类的破案游戏。” 李书白眨眨眼，“你想玩吗？” 程念解释道：“这个一般都需要五个以上的人才……” 她话还没说完店里面就走出来一个县令扮相的人。 他原本还愁容满面的，一看到程念和李书白立刻喜笑颜开道：“两位有时间吗？一起来玩。我这整好缺俩人。” 程念看了李书白一眼，开口问道：“这怎么收费？” 见程念有兴趣，县令忙道：“不要钱，有俩傻哔跳车，我这五六个人等半个多小时了，再没人他们就都走了。” 程念立刻笑道：“好。” 县令一手拉着一个把她和李书白拽进店里，像是生怕他们跑了似的。 因为是陪玩的，程念一进去人家就选好了一个名叫《花嫁》的本子。 随机分配完角色后，程念悲催地拿到了小乞丐的剧本，翻开之后除了背景故事之外就两句话。 【无父无母，在沈府门口乞讨，经常被打。】 【台词：行行好，给两个铜板。】 程念一看完全呆住了，心说这种角色就是凑人数骗钱的。 再看李书白，他拿到的角色是将军长子。 扮演和他有婚约的青梅竹马沈家千金的女生不知道多开心，拿到本子就贴了过去，暧昧地对他说道：“我们之后还有成亲的戏哎。” 程念的小拳头紧紧握住，想着是玩游戏，忍着脾气没有发作。 李书白礼貌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若有似无地看了程念一眼，又低下头看起自己的剧本。 换好各自的衣服后，扮成县令的d在程念脸上抹了两把黑色的锅底灰，引导游戏开始。 拿到这样的剧本，程念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参与游戏的必要，全程神游物外。 她不关心沈员外是怎么死的，只关心沈家千金的手可不可以不要总是搭在李书白身上。 除了李书白之外，再没什么人问到她。 即便有，程念也一点信息都给不出来，久而久之大家就都把她给忽略了。 故事进行到后半部分，县令突然给出一个线索，说沈家千金的身上有一块从小带到大的玉佩不见了，有人在小乞丐身上看到过。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程念。 程念忙坐起来看看自己的剧本，并没有发现这一段。但她一摸衣服口袋，的确有一块玉佩模样的东西躺在里面。 程念刚拿出来，李书白就看向她沉声道：“看来你还是个小偷。” 说着，他走到程念身边把玉佩拿走递给沈千金，“这是你的那块吗？” 沈千金立刻道：“对，我从小戴着的，好久之前找不到了。” 他一说完就有人跟着附和，问程念为什么要偷东西。 程念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些剧本上没有的问题，胡诌道：“这是我捡的。” 大家七嘴八舌地问了些别的，感觉程念和杀死沈员外没什么关系，就放过了她。 终于，d放出最后一个线索后，李书白站起来说了一大堆，然后指出凶手就是员外千金。 将军的二儿子戏里戏外都暗恋沈千金，立刻问道：“为什么？” 李书白回答道：“因为她是假千金，我们青梅竹马，但很多事她都不知道。” 还有巴拉巴拉的游戏过程，程念根本听不懂。坐了四五个小时，她只想赶快结束这场折磨。 谁知道讲完许多话，李书白突然从口袋里掏出另一枚玉佩，开口道：“小乞丐是真千金，她手里的玉佩是我的，我拿的这块才是她的。” 程念眼睛瞪得老大，茫然地看着大家，心说自己这是玩了个什么游戏？ 如此一来大家都同意沈千金是凶手，结果就真的是她。 小乞丐真千金的身份揭露，最后一场是和将军长子成亲的戏。 尽管凶手已经找出来，大家还都挺沉浸的。 d把程念脸上的锅底灰擦去，给她和李书白换上红色的嫁衣。 扮演将军夫妇的两个人坐在高堂上，接受完李书白和程念的行礼，游戏就算彻底结束了。 县令用戏腔唱了一段，作为结束词，然后就带着大家开始复盘。 复盘结束程念仍听得云里雾里，出来后还在问李书白。 “感情我扮演的就是失忆后被鸠占鹊巢，沦落成乞丐的沈千金？” 李书白牵过程念的手，低声应道：“嗯。” 想想刚刚的游戏过程，程念郁闷道：“这体验感也太差了，比npc还不如。” 李书白笑着安抚了程念几句。 百货大楼外，天已经黑了，李书白问：“还想去哪吗？” 程念贼兮兮笑起来，凑到他耳边低声调戏道。 “刚刚我们拜过堂，接下来是不是该洞房了啊。” 李书白脸色微红，看了程念满是期待的眸光一眼，终是低低应了声。 “好。” 程念没想到李书白竟然会答应，又惊又喜地看了他一眼后直接将人拉去最近的酒店。 进到房间里，程念直接抱着李书白啃起来。 一开始还是程念主动，后来李书白的吻霸道又热烈地覆盖下来，她根本招架不住。 一路走到床边，两人的外衣七零八落地扔了一地。 被李书白按在身下，程念勾起他的羊毛衫将手伸进去。 李书白直起身子，索性直接把衣服脱了下来。 看着李书白结实紧致线条优美的身材，程念的心瞬间像是过了电一样。 她兴奋地坐起来，从腹肌一路舔吻到他的脖颈处，用牙齿在上面轻轻咬了一口。 李书白难耐地低低嗯了一声，重新把程念推到床上，占有式地将舌头伸进她口中翻搅着。 他的手像是带了火一样，探进程念的腰间瞬间就把她的理智全烧没了。 就在李书白的手差一点点就碰到程念的内衣边缘时，不知道他俩谁的手机响了起来。 程念压根不想理会这通电话，谁知道对方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没完没了地打了过来。 李书白放开程念，在她的唇上吮了一口，哑声道：“先接电话。” 说完，他从床上下来，一路找到两人的外套，发现是程念的手机在响。 他把手机拿出来给程念递过去，“是林菲菲打来的。” 程念恨恨地深吸了一口气，心说要是没个正经事，她定要把林菲菲好好打一顿。 烦躁地滑下接听键，听筒里立刻传来林菲菲愤怒的哭腔。 “程念，陈小俞他出轨了！” 【作者有话说】 程（暴怒）：你就这样报复我？你还是个人吗？ 桃（无辜+假装没听到）：啊？你在说什么？ ———— 文中提到的剧本杀名和内容都是我胡编乱造的 ———— 感谢认真打赏的能量饮料，感谢小说迷妹纸，阿漫的金币打赏。感谢小可爱们的投票与陪伴，爱你们。 第177章 你要不要帮帮我 程念把李书白拉到自己身边躺下，小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借此消磨些火气，有些不耐地地问了句。 “真的吗？” 对于林菲菲和陈小俞的感情问题，程念只能用无可奈何来形容自己的态度。 这两个人三天两头吵架，每次都把话说绝，然后又火速和好。把程念弄得没点脾气，劝了两次后就不想再参合他们的事情。 电话那边，林菲菲的语气和以往都有些不同，她哽咽了下，低声道。 “真的，我看见他和那个女生在一起，两个人一起出校门了。” 程念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在李书白腰上摸着，回应道：“这也不能直接断定他出轨，说不定是有什么事呢。” “我一直跟着他俩，两人聊得热火朝天。” 想到林菲菲乔装尾随陈小俞的场面，程念皱眉道：“还有什么吗？” “刚刚他们俩吃饭去了，我没进去，害怕被发现。” 程念无奈地叹了声，小脸凑到李书白的肩颈处舔了一口，慢悠悠道：“直接进去问清楚不就好了。” 李书白惩罚似的在程念腰上轻轻捏了一记，在她另一个耳朵边低声道：“老实点。” 低沉性感的声音传进程念的鼓膜，她原本就颤动不已的心此刻更像是被一根羽毛轻轻骚弄着，只想赶快把两人身上剩下的衣服全扒掉。 电话那边，林菲菲沉默了一会儿，怂道：“我不敢。” 程念在李书白嘴上啄了一口，堪堪找回一点点理智，敷衍道：“有什么不敢，他要是真的出轨了，你还要他干嘛？” 林菲菲纠结了一阵，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闷声道：“你说得对，这种贱男人不要也罢。” 程念给林菲菲加油打气了一番，终于挂了电话。 李书白被撩拨得有些难受。 他翻过身将程念的两只手抓在一起高举过头顶按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低声道：“好玩吗？” 程念意犹未尽地勾起唇角，温润的眼睛坦荡地看向李书白，用耳语的声音开口，“你觉得呢，班长。” 回应程念的，是李书白热切的吻和轻微的喘息声。 他的手重新伸入程念的衣服里，一点点向上探去。 微微带着些许薄茧的手在程念光滑细嫩的脊背上一路摸去，被条细细的带子绊住了去路。 半天解不开，李书白脸色微红，伏在程念耳边悄声道：“你要不要帮帮我。” 程念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顽皮地眨眨眼，“不。” 李书白在她嘴巴上咬了下，两只手一起去解。 程念轻轻舔吻着李书白的下巴，似乎觉得这一幕特别有趣，还故意学他的样子一本正经道：“你好笨。” 李书白微微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了程念一眼，手稍稍一用力，扣子直接被拉坏了。 看着李书白满是占有欲的眼睛，程念的心狂跳起来，像只会脸红的小兔子般，完全没了之前嚣张的模样。 李书白缓慢地掀起程念的衣服，如同她之前的那般有耐心。 程念咽了口唾沫。 这个男人她睡了没几千次也有几百次了，这会儿却莫名有些紧张。 衣服刚掀到程念的肚脐上边一点位置，她丢在枕边的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 程念的小手瞬间握成拳头，心里愤怒地尖叫了一声，恨不得直接把手机摔了。 想到这是李书白给她买的，她又勉强自己平静下来。 李书白的动作顿了下，也有些无奈道：“接。” 程念不耐的拿起一看，电话依旧是林菲菲打来的。 刚一接通林菲菲比之前更加愤怒和难过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程念，我看见他俩开房去了。你快点过来和我一起捉奸。” 程念“啊？”了一声，皱眉道：“这，你确定吗？” “他俩在我眼皮子底下走进小旅馆，房间号我都问好了。我把位置发给你，你从学校过来的时候帮我买两个炮仗，我在这盯着他们。” 程念懊悔地猛地拍了下脑袋，想到中午出来时骗林菲菲说自己去图书馆了，也不怨她一直打电话过来。 她轻轻叹了声，想到林菲菲的处境，把无奈全咽回肚子里，沉声道：“好，我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到。” “快点，记得买炮仗。” 挂掉电话，程念为难地看了李书白一眼，坐起来抱住他，哭唧唧的哀怨道：“怎么办。” 李书白基本也听到电话里林菲菲说了什么。 他安抚似的在程念背上拍了拍，低声道：“没关系，下次。” 程念放开李书白，朝下看去，有点不好意思道：“我是说你现在怎么办。” 李书白抬起程念的下巴，不准她再看，生硬道：“我去冲一下，你穿衣服。” 程念眨眨眼，“要不要我帮你？” 李书白咬了咬后槽牙，在程念的唇上落下一个重重的吻，哑声道：“不用。” 李书白去洗澡的时候，程念把已经坏掉的内衣脱下来扔掉，将衣服重新穿好。冬天穿得多也看不出来什么，只是走路一点点不舒服。 在路上买了林菲菲要的炮仗，赶到她说的小旅馆前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这么冷的天，街上几乎已经没有生物踪影，寒风里只有林菲菲一个人站在路灯下。 见程念和李书白从出租车上下来，林菲菲疑惑道：“你俩去哪了？” 程念没回答这个问题，从口袋里掏出两根二踢脚，转而问道：“你要这个干什么。” 林菲菲看了眼程念手里的东西，皱眉道：“这也太小了。” 程念立刻把手合上，紧张地问：“你不会要把他俩炸死。” 林菲菲翻了个白眼，把程念手里的东西夺过来，“我傻是吗？炸死这种贱人我还要去坐牢。” “那你要干嘛？” 林菲菲没有回答，转而对李书白说，“你在这盯着，我俩去买东西。” 说完她就拉着程念往附近的烟花店走，再回来时，她的手里多了一箱商用的二十响冲天炮。 李书白看向程念。 程念无奈摆摆手，表示别问了。 林菲菲把箱子摆在小旅馆门口的街上，愤恨地喃喃道。 “喜欢约炮是，给你约个够。” 第178章 那我比林菲菲贱多了 点燃引信后，冲天炮一个个在空中炸开，附近的居民很快有人从窗子里探出头来骂街。 放了十几响后，林菲菲拉着他们两个走进旅店里，来到陈小俞开的房间前。 冷风里，林菲菲觉得自己想得足够明白。 可真的站在门口，她又有些胆怯，不知道真的看到里面的人和事后该怎么办。 程念看了林菲菲一眼，轻声道：“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然后伸手大力敲开了门。 林菲菲下意识想要阻拦，手在空中顿了下又收了回去。 房间里传出一个不耐的声音，“谁啊？” 程念戳戳李书白的胳膊，他心领神会地开口道：“检查电路。楼下跳闸了，线搭在这。” 里面的人不知道骂骂咧咧了一句什么，提拉着拖鞋走到门口，边抱怨边打开门，“怎么就跳闸了。” 他话还没说完，程念就一把推开门带着林菲菲和李书白走了进去。 里面的女生立刻大叫一声，用被子把自己捂得更严实了一些。 半裸着上身的陈小俞看到他们几个，吓得腿都要软了，哆哆嗦嗦道：“你们怎么在这，菲菲，菲菲你听我说，不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 程念走在最前面，将陈小俞逼退回房间里，阴阳怪气道：“对，你们只是脱光了衣服待在一个房间，没有睡觉。” 李书白在她身后关上门，冷漠地看着陈小俞。 林菲菲的眼眶通红，原先想好的一切话都说不出来，怒目瞪着床上只露出个头来的女生。 单看脸的话，对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远比不过她。 林菲菲瞬间羞恼起来，想要揭开女生的被子，看到她到底有什么好。 程念一把拦住林菲菲，冲床上的人冷声问道：“你知道他有女朋友吗？” 女生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就是知道也说不知道。 冷风中的心酸一下子涌上心头，林菲菲的眼泪终是再也忍不住，没出息地哭了起来，想象中手撕小三脚踩渣男的戏码一个也没能上演。 程念心疼地拍拍林菲菲的背，转头看向陈小俞，对方立刻心虚地别过头去。 她向前走了两步，利落地在陈小俞脸上甩了一巴掌。 陈小俞自知理亏，而且李书白也在这，他就算是打架也没有胜算，挨打后也没说什么。 打完陈小俞，程念斜了一眼床上的女生，漠然道：“在被子里把衣服穿好。” 女生立刻像是得到圣旨一般，拉过自己的衣服，用被子蒙住头快速套到了身上。 穿好衣服，女生胆怯心虚地想要逃走，被程念一把拉住头发拽了回来。 看着程念倨傲且满是寒意的脸，女生几乎快要哭出来，小声道：“我真的不知道他有女朋友。” 程念平静地眨了眨眼，提着女生的头发按到林菲菲面前，“道歉。” 女生连连道：“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林菲菲厌恶地看了女生一眼，一句话也没说。 程念放开女生的头发，在她脸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下，意味深长道：“以后找男人眼睛放亮点，别在垃圾堆里找。” 陈小俞终是觉得丢人，愤然直起身子，看了看将近一米九的李书白后又怂了下去。 女生走后，房间里只剩下他们四个。 程念看了眼还在不停掉眼泪的林菲菲，拉着李书白走了出去。 站在门口，李书白望着程念隐隐有些担忧的小脸，将人拉进怀里，安慰道：“放心，发生这样的事，林菲菲应该不会再对陈小俞心软了。” 程念低低叹了声，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悠悠道：“那不一定。” 李书白不明所以地看了程念一眼，“难道你觉得他们还会和好吗？” 程念在李书白怀里抬起头，突然想起那个珠光宝气的老女人，带着些许伤感和委屈低声道：“为什么不？” 爱情这个东西，是蒙了心的猪油，是饮鸩止渴的毒酒，深陷其中的人为此做出什么愚蠢的举动都不奇怪。 李书白斟酌了一下用词，实在想不出什么委婉的话，直接道：“这是不是太贱了。” 听到这句话，程念感觉心口扎进去一把带着毒药的刀子。 她恨恨地在李书白裸露的肩颈处咬了一口，怒道：“那我比林菲菲贱多了。” 李书白不解道：“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说一段感情里非要有个犯贱的人的话，李书白觉得也应该是他才对。 程念眼底一红，脱口而出道：“因为你根本想不到我有多爱你。” 再一次从程念身上感受到那股难以言喻的绝望和难过，李书白的眉心飞快往中间聚了下，然后将人抱得更紧了些。 他低下头在程念的额头上亲了下，将两人的头抵在一起，尽量用欢快平和的语气开口道：“我知道，你两辈子都爱我对不对。” 程念被李书白小狗狗式的讨好逗笑了，突然感觉自己挺蠢的，干嘛还纠结之前的事。 她很快收敛起情绪，孩子气道：“所以你要对我很好，知道吗？” 李书白看着程念的脸，认真地应了声。 半个小时后，林菲菲打开门走了出来，抱着程念大哭。 没见陈小俞跟着，程念心里大概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摸摸林菲菲的头，轻笑道：“再哭眼睫毛要掉了哦。” 原本满是悲伤的林菲菲立刻抬起头，“胡说，我这睫毛胶是防水的。” 说完这句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离开旅馆，林菲菲拉着程念和李书白去了酒。 不知道是为了庆祝还是为了缅怀，林菲菲点了好多酒。 程念不能喝，李书白只是偶尔意思一下往嘴里送一口。 林菲菲也不需要他们陪，她只想把自己灌醉。 没几杯烈酒下肚，林菲菲开始拉着程念发表自己的分手感言。 “男人，都是垃圾，流氓，无耻败类。说什么喜欢你，只是想睡你。一旦他们得到你的肉体，就会开始嫌弃你的灵魂。” “那女的哪点比我好啊，又丑又胖。可对男人来说，没吃过的泔水都是香的，贱不贱啊，你说，他们贱不贱。” 程念连连点头，给林菲菲的杯子里又添了点酒，想让她赶紧喝醉睡着，敷衍道。 “对，男人都是狗。” 【作者有话说】 感谢djq_qqqqqqq，晚晚皆安，清璃的金币打赏，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和陪伴。 你们的喜欢是桃最大的动力，笔芯。 第179章 你只是想和我睡觉 李书白坐在一旁多少有点尴尬，特别是听到程念嘴里说出这些话。 尽管知道程念是想安抚林菲菲，可看她的神情和态度都是很认同的样子。 林菲菲喝了口酒，想起自己和陈小俞谈恋爱来这一个多月来发生的事，又忍不住伏在程念肩膀上哭起来，边哭边有些后悔道。 “姐妹，记住，不可以和男生睡觉。只要被得到，就离被抛弃不远了。在天上的才是仙女，一落到地上就什么都不是。” 说完她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哭得更起劲了，“我忘了你已经有李书白了，该死的臭男生。呜呜呜，姐妹，咱俩真是大傻哔，着急献身，活该被抛弃。” 程念往林菲菲嘴里塞进去一根薯条，没好气道：“乌鸦嘴说什么呢。” “可李书白总让你在宿舍里独守空房，不就是变相冷落吗？呜呜，你稍微胖了一点点，他就对你这样，男生都是一个德行。” 林菲菲好像已经忘了李书白就坐在旁边，还准备再说些什么，被程念一把捂住了嘴，将话题转移到对陈小俞的批判上。 碎碎念了一阵，林菲菲也不知道是醉了还是哭累了，倒在程念腿上睡了过去。 李书白一直听着她们的对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闷闷喝了几杯。 程念想喊李书白和她一起把林菲菲扶回学校去，转过头就正对上他带着三分醉意慵懒迷离的目光。 程念心口一紧，瞬间觉得刚刚在旅馆里应该多甩陈小俞几个巴掌。 出轨就不说了，竟然一点都不避嫌，蠢到被抓现行，实在是该打。 看着李书白不怎么高兴的神情，她把林菲菲挪下去躺到沙发上，凑到李书白跟前讨好地笑了笑。 “你不是在为林菲菲的话生气，她心情不好，又喝了那么多酒，都是胡说八道的。” 李书白一把将程念揽进怀里，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有些委屈道：“可是你很清醒。” 程念的小心脏一下子就化掉了。 她捧起李书白的脸，含住他的嘴唇亲了一口，柔声道：“我那都是逢场作戏，不附和她的话，她就要讲更多大道理了。” 微醺的李书白眼尾泛着好看的粉红色，他孩子气地在程念嘴巴上又贴了一下，坦然又认真地问道：“那你还想和我睡觉吗？” 对上李书白微黏的目光，程念难耐的咬了咬牙，伏在他耳边低声道：“我现在就想。” 李书白哼了声，“你不怕我抛弃你？” 程念被李书白突如其来的幼稚逗笑了，“不怕啊，我知道你不会。” 原本应该是严肃的表达信任的话，因为这一声笑变得有些轻佻，更像是无所谓的样子。 李书白的脸色立刻变得受伤且难过起来。 尽管确定程念的感情，死缠烂打地跑到哈北来，李书白也不敢保证他们最后能在一起。 想到之前程念说过的不结婚也没关系这种话，他的眉心微微蹙起，染了酒气的眼睛瞬间变得雾蒙蒙的，看上去像是要哭了一样，带着浓重的悲伤低声道。 “你就这么相信我吗？” 看到李书白流露出这种脆弱的神情，程念突然有些慌张，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她紧紧抱住李书白，柔声道：“怎么了，我相信你不好吗？” “可我觉得你一点也不在乎我，你只是想和我睡觉。” 程念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多少表现得有些猴急，但他平日也没少撩拨自己啊。 见李书白有几分醉意，程念耐心哄道：“不是啊，我喜欢你，整个人都喜欢，睡不睡觉都是次要的。” 李书白按住程念的肩膀推开她，盯着她的眼睛郑重道：“好，那我们不睡觉，免得你得到我的身体就把我抛弃。” 程念哭笑不得地看着李书白，心说这应该是她的台词才对。 怀疑李书白比看起来更醉些，程念伸出两根指头举到他面前，皱眉道：“你知道这是几吗？” “二。” 听到李书白肯回答，程念就知道他真的喝多了。 她嘻嘻笑起来，抚着李书白的脖子，凑到他耳边低声道：“那真的不睡吗？我的衣服被你拉坏了，所以现在里面什么都没穿。” 李书白一把拉过程念的手，目光清明，严肃道：“乖乖，我没和你开玩笑。” 看李书白认真的样子，程念大惑不解地皱起眉头。 感觉他被林菲菲的话深深影响了，程念只好退而求其次道。 “那就按照我们原先说的那样好不好，等到我生日，我不再提这件事了行不行。” 李书白半垂下眼睑，似是思索了一阵，然后点了点头。 程念舒了口气，在李书白的脸上亲了亲。 终于把李书白哄好，两个人架着林菲菲把她弄回学校里去。 第二天周永安知道陈小俞和林菲菲的事后专门给程念打了个电话道歉，表示他们都不知道陈小俞勾三搭四的事，如果早知道的话一定会告诉她。 他们已经分手了，程念也不想再纠结其中真相。 她安慰了周永安两句，让他别想那么多。至于朋友实在是没必要再继续做下去，和林菲菲一起退掉了二零三的宿舍群。 本以为林菲菲要因为失恋的事情消沉好一阵，没成想第二天她就又活蹦乱跳起来，买来好多炸鸡蛋糕等一系列高热量食物，在宿舍边看剧边吃，还跟程念说。 “我算看透了，谈恋爱就是受罪。连喜欢的东西都不能吃，还活着干嘛。” 程念看着她大口往嘴里塞蛋糕的模样，仿佛看到了第二个于适，忍不住摇头道：“一次恋爱失败而已，也不用这么悲观。” 林菲菲老气横秋地叹了声，“你不懂。” 事实证明程念对林菲菲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 没个两三天她就又活泛起来，在手机上不知道和什么人聊得火热。 程念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见林菲菲能这么快好起来，程念也挺开心的。 谈恋爱嘛，遇人不淑是常有的事，换个人试试就行了。实在没必要因为这点破事郁郁寡欢，好像这辈子都不会爱了一样。 一辈子多长啊。 也许上一世程念也明白这些道理，但爱情这个东西就是半点不由人。 明白也没用。 第180章 图他身材好行吗 开始通暖气的第二天，哈北下雪了。 大如草席般的雪花从天上一张叠着一张覆盖下来，片刻就给城市铺上了层松软的纯白奶油。 坐在暖气片旁边，程念看着纷繁飘落的雪花，想象着窗外寒冷的气息，喃喃说了句，“好想泡温泉啊。” 一旁的于适立刻道：“你故意的。” 程念的目光从窗外转到于适脸上，皱眉道：“你说什么呢？” 于适有些神气道：“我家投资了个温泉山庄，半年前修好，最近刚刚开始运营。” 程念一点都不给他面子地“哦”了声，冷淡道：“所以呢？” 于适哼道：“没什么，就是想显摆一下。” 程念没再理他，又看向窗外不断飘落的雪花，眉头不自觉微微向中间聚拢了些。 晚上李书白还要去摆摊，也不知道这雪能不能停。 于适气愤地瞪了程念一眼，也把脸转向一边去。 没过五分钟，他又忍不住道：“放假一起去玩呗。离学校不远，开车二十来分钟就到了。你室友不是最近刚分手，把她也叫上。” 程念低低笑了声，揶揄道：“怎么？你对她有意思？” 于适摆摆手，“我四大皆空懂吗？是我室友还单着，还总缠着我给他介绍对象，大家资源整合一下。” 程念先替林菲菲问了句，“帅不？” 于适得意道：“那肯定没我帅，不过还可以，挺秀气的一男生。” 程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行，我回去问问她，下午给你答复。” 于适比了个ok的手势，趴在桌上大睡特睡起来。 回到宿舍，林菲菲一听程念要给她介绍对象瞬间就兴奋起来，一口答应道：“去，为什么不去。就算不是认识男孩子，这天气也该去泡温泉啊。” 程念笑了下，“那我把于适联系方式推给你，你自己和他联系。” 林菲菲一愣，“嗯？你不去吗？” 程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李书白要工作，所以……” 林菲菲一下子把脸凑到离程念老近的地方，不悦道：“他就不能请假吗？你俩都多久没出去了？” 程念想了想，从林菲菲和陈小俞分手后，他们就没有约会过了。 李书白倒也不是不能请假，只是程念不想他这么做。 他给她买了手机，又不肯用她的钱，不工作的话用什么吃饭。 即便有空闲时间，程念也希望李书白能多休息下。 想到这些，程念摆摆手，无所谓道：“这么冷的天出去干嘛，我就喜欢待在寝室里。” 林菲菲哼了声，“那我不管，你必须陪我去。我和于适就吃过一顿饭，和他尚且不熟呢，再加上他室友，三个人去大眼瞪小眼吗？再说，李书白工作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待在寝室和待在温泉池里有区别吗？” “但是……” 林菲菲用食指抵住程念的嘴唇，不容拒绝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咱们一起去。” 觉得林菲菲说的也没错，程念应了声，给于适发去消息。 下午，林菲菲拉着程念去逛街，选了身性感的泳衣，还非要和程念穿姐妹装。 程念看了那几乎没什么布料的衣服一眼，抗拒道：“不用了，我有。” 林菲菲嫌弃道：“你那是什么欧巴桑泳衣啊，不知道我还以为你是某教的信徒好吗？就差把脸也包起来了。” 程念眨眨眼，“能穿就行了。” 林菲菲叹息着摇了摇头，没再坚持。 晚上李书白回来，两人一起吃饭时他说明天上完课后要和齐世民去市区很远的地方买包裹花朵用的材料，问程念打算做什么。 担心李书白胡思乱想，程念没把去泡温泉的事和他讲，只说陪林菲菲去逛街。 李书白也没多问，说他尽量会早点回来。 第二天早上，林菲菲像她无数次约会时那样，起了个大早开始梳妆打扮。 约在十点半，她十点才叫程念起床。 程念起来看了看表，一个激灵道：“怎么这么晚了。” 林菲菲笑盈盈道：“我一时忘了时间嘛，你快去洗脸，我来给咱们收拾东西。” 程念从洗手间出来，林菲菲已经把她们的东西装好在一个包包里。 见林菲菲还有要给她化妆的意思，程念皱眉道：“去泡温泉好不好，而且我们就要迟到了。” 林菲菲把人按在座椅上，拿出眼线笔来，“我这些东西都是防水的，放心。只画两笔，不会迟到的。” 林菲菲口中的两笔就是半个小时。 画好后程念连镜子也没顾得上看一眼，拉着林菲菲就往后门走。 后门口，一辆朴实无华的大g停在那，看到程念她们后不耐的按了两下喇叭。 程念和林菲菲走过去，车窗缓缓降下来。 看到于适的舍友坐在后座，程念直接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把林菲菲赶到后面去。 一上车于适就忍不住抱怨道：“怎么这么慢。” 看到程念后，他的心却忍不住狠狠跳了下，突然有点唐僧见女儿国国王那个感觉，快速把脸转到了一边去。 知道要去泡温泉，林菲菲给程念画了一个很淡的妆，让她本就明艳可爱的小脸多了几分楚楚动人的味道。 程念系好安全带，还没开口后排就传来一个温润的男声，“女孩子嘛，总要多些时间打扮。” 程念附和道：“听听。” 她侧过头看了那人一眼，男生立刻对她和林菲菲自我介绍道：“我叫孟泽，是于适的室友。” 程念淡淡和他打了个招呼，转过身坐好，让他和林菲菲多接触些。 想着那不过是一瞬间的错觉，于适发动车子，不经意地瞥了程念一眼又赶紧收回目光，随口问道：“你男朋友呢？” 程念拨了下被风吹乱的刘海，“去兼职了。” 于适一副先知的模样，啧啧道：“瞧我当初说什么来着，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没钱没时间，图啥？” 程念白了他一眼，“图他长得帅，图他身材好行吗？” 于适更得意了，口无遮拦道：“又睡不到，好有什么用。” 林菲菲听到这话后立刻直起身子把脸探到前排来，也不知道是站在哪一边，开口道：“我们家念念过的像尼姑一样，你就别在她心口上捅刀子了。” 程念气呼呼地看了他俩一眼，把座椅微微放倒些闭起眼睛，拒绝再和任何人交流。 二十多分钟左右，车子开进山庄深处，停在一座古香古色的私人建筑前。 于适带着他们走进去，里面是中式庭院。 走过假山绿植，小桥流水，于适推开一楼的一间屋子对程念她们说。 “你们在这换衣服，我和孟泽去二楼。温泉池在后面，从那个走廊过去就是。这下到地方了，你俩随便磨叽。” 程念不耐地瞪了于适一眼，摆摆手道：“得了，你赶紧走。” 进到屋子里把门关好，程念从包里拿出她们俩的东西。 左右找不到自己的泳衣，程念问林菲菲：“你是不是忘记给我拿衣服了？” 林菲菲贼贼的笑起来，从包里掏出套性感的泳衣，色眯眯道。 “宝贝，这不就是你的泳衣嘛。” 【作者有话说】 感谢阿漫，wnd，小说迷妹纸的金币打赏，感谢宝贝们的陪伴和支持。爱您。 月末了，大家的月票都清一清哈。 我没说要投给我，但其实就是这个意思。 啊哈哈哈哈哈，不要逼我求你。 第181章 我回来你很意外? 程念猛然想通林菲菲早上为什么自告奋勇帮两个人收拾东西，既愤怒又无奈地看着她。 “你干嘛？” 林菲菲把泳衣扔在床上，讨好地笑着朝程念走过去，帮她把外套脱下来，谄媚道。 “这套真的很适合你嘛，你那件欧巴桑泳衣穿起来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完全浪费了这么好的身材。” 说着，林菲菲冲程念暧昧地眨眨眼，“而且下次和李书白一起出去也可以穿呀。” 程念哭笑不得道：“可他现在又不在，你……” 林菲菲帮程念解着里面衣服的扣子，不耐道：“哎呦，给我们先欣赏一下嘛，又不会掉块肉，小气包。” 程念叹了口气，不想再和林菲菲理论，无奈地换上了那套衣服。 挽好头发后，两人穿上浴袍走了出去。 走过长廊，她们来到后院。 后院十分宽敞，看上去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绿植和奇石中间，修建着太极形状的一个池子。 于适和孟泽已经坐在里面，笑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皑皑白雪点缀着青松翠竹，氤氲的水汽源源不断蒸腾出来。 池面上空，雪花还未落下便被融化了。 走到池边，林菲菲把浴袍脱下，随手挂在一旁的树枝上，坦然地展示着还算不错的身材往水里走去。 孟泽站起来，礼貌地朝她伸出手，轻声道：“台阶有点滑，小心些。” 林菲菲看了眼孟泽浮出水面的上半身，笑盈盈地把手搭了上去。 扶着林菲菲进到水里，孟泽又把手伸向程念。 程念笑着摇摇头，“我有点冷，等会儿再下去。” 说着她在池边坐下，把浴袍撩起来，只将脚伸进了池子里。 如果早知道程念如此抗拒，林菲菲绝对不会给她带这套衣服来。 她叹了口气，凑过去低声劝道：“快下来，在水里又没人能看到什么。再说，你坐在岸上怎么给我当僚机啊。” 程念抿了抿唇，经不住林菲菲好说歹说的劝，把浴袍脱掉后一下子坐进了水里。 水温有些烫，阻碍了呼吸。她又不得不浮出来些，露出光洁的肩膀和锁骨。 于适看了程念一眼，想和平时一样说些轻佻的话，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似的。 等不到他打开话匣子，林菲菲和孟泽已经自发聊了起来，程念在旁边偶尔附和一两句。 于适随手在池边的草地上抓了一把雪贴在脸上，让混沌的脑袋清醒些。雪融化成水后，他神色如常地加入了他们的谈话中。 林菲菲闹腾，孟泽温柔，两个人挺聊得来。 于适又看了程念几眼，感觉那股怪异的感觉消退了些。他重又开启嘴贫模式，给大家逗得前仰后合。 十来分钟后，一个穿着山庄制服的女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端着好几份切好的水果摆在池边又安静地离开了。 身子暖乎乎的确让人想吃点凉爽的。 吃东西的时候，大家都凑在池边。 林菲菲从防水袋里拿出手机，以程念他们为背景照了几张自拍发在朋友圈里，配文【悠闲假日】。 她和陈小俞没有互删，这朋友圈就是发给他看的。 分手嘛，比的就是一个谁更洒脱，谁更快开始新生活。 她也没仔细看，有一张背景图上于适给程念递西瓜，也不知道是角度问题还是怎么着，看上去像是要喂给程念吃一样。 她这条朋友圈发出去还没个三分钟，程念的电话就响了。 见是李书白打来的，程念对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走到池子的另一边才接起来。 电话刚一接通，李书白带着些许不悦的声音就冷冰冰地从听筒里传出来。 “你在哪？” 程念呼了口气，装作才睡醒的模样，迷糊道：“在寝室，你下班了？” 李书白没有回答，直接道：“我带了东西给你，下来取。” 程念脑袋嗡的一声，结巴道：“啊？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要去买材料吗？” 李书白漠然道：“我回来你很意外？” 程念连忙干笑道：“没有啊。” 李书白又问了一遍，“你在哪？” 感觉李书白好像知道她不在学校似的，程念叹了声，老实道：“我和林菲菲出来玩了。” “就你和她？” “还有于适和他室友。”程念着急解释道，“我俩是想撮合他室友和林菲菲，所以……” 她话还没说完，池子另一边的于适就揶揄道：“你再大声点全世界都听到了。” 程念转过头，看见孟泽和林菲菲的脸都红红的，忙抱歉地笑了笑，继续安抚电话那边的李书白。 “我本来是要在寝室乖乖等你回来，但是林菲菲这个人你知道，她非要我一起，我也没办法。” 这种时候，姐妹就是用来出卖的。 电话那边，李书白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你现在在哪？” 程念把山庄的名字告诉了李书白，并再三表示这里离学校不远，在他回校之前自己一定会回去。 李书白的声音像是冒着冰碴一般，“不用了，我现在过去。” 程念先是一惊，然后又有点开心，迟疑道：“你不去买东西了吗？” 李书白叹了声，“不去了。” 察觉到李书白语气中的疲惫，程念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她的神情有一瞬间的难过，然后低低应了声。 挂掉电话，程念走到放着自己浴袍的地方，站起来对众人说：“李书白等会儿过来，我去接他。” 于适骂道：“你有病是不是，从这到山庄门口有二里地。坐下，我找人去接他。” 听到于适的话，程念说了句谢谢，立刻又隐去水里。 见程念闷闷不乐的样子，林菲菲凑过去，“看，早让你把李书白叫上，你偏不。这下好了，被人抓了个现行。” 程念皱眉道：“我只是不想打扰他工作，希望他多赚点钱而已。” 林菲菲看了程念一眼，委婉道：“你们俩分这么清楚吗？你的生活费可以养活好几个他了。” 程念有点想哭，生气道：“他要是肯接受我的钱，我们还至于这样吗？” 林菲菲恍然大悟，长长哦了一声，笑起来欣然道。 “大男子主义啊，挺酷的嘛。” 第182章 出来玩怎么不告诉我? 程念哭丧着个脸，抱怨道。 “哪里酷了？明明是自讨苦吃，自找罪受好不好。” 林菲菲疑惑地看着程念，“难道他当个小白脸，干什么都用你的钱，整天陪着你吃喝玩乐你就开心了？” 程念烦躁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哎，你到底站哪头？一会儿说他应该多陪陪我，一会儿又觉得他自力更生很酷，不觉得矛盾吗？” 林菲菲嘻嘻笑了下，“作为一个男生，要强是好事。但作为男朋友，当然应该是多陪陪你比较好。” 程念在林菲菲屁股上不轻不重地蹬了一脚，笑骂道：“你这一天净想美事。快别烦我了，有话多和孟泽说去。” 林菲菲哼了声，转身和于适他们聊起来。 程念闷闷舒了口气，想着等会儿李书白来了应该怎么和他解释。 约莫半个小时左右，工作人员带着李书白来到庭院里。 程念他们已经从水里出来，坐在一旁的小亭子里打麻将。 池水温度比较高，出来后裹着浴袍也不是很冷。 见李书白穿着黑色的羽绒服从长廊里走过来，长身玉立英气逼人的模样，程念之前的纠结瞬间一扫而空，站起来朝他招招手。 李书白走过来，程念立刻拉着他的手和孟泽介绍道：“这是我男朋友，李书白。” 李书白微笑着同孟泽打了个招呼，看了眼程念身上单薄的浴袍，柔声道：“冷吗？” 程念的小脸还红扑扑的，摇头道：“不冷，刚在水里待得久了些，还有点热。” 林菲菲笑着看了他们一眼，揶揄道：“不用一来就撒狗粮，留点肚子给我吃水果呗。” 程念没理林菲菲，把李书白按到自己的位子上，“你来得正好，替我打一会儿。” 孟泽笑道：“你是该换换手气。” 李书白把大衣敞开，很自然地将程念拉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轻声问：“怎么了。” 程念的脸又红了几分，有些不好意思说。 于适直接道：“才打两圈，她已经输五千了。” 李书白的眼帘半垂下去，漠然看了于适一眼，很快又恢复成平常的神色。 他扫了眼面前摆放凌乱的牌，低低笑了声，漫不经心地了句，“怎么输这么多？” 林菲菲立刻跟李书白打小报告，“点炮，点杠就不说了，炸胡两把一赔三，可不输这么多。” 李书白理了下牌，轻笑道：“怎么一点没遗传阿姨的技术。” 程念嘟囔道：“我妈打牌也很烂好不好，她就是人菜瘾大。” 李书白笑了笑，看向众人，“该谁了？” 林菲菲打了一张，孟泽碰了之后轮到李书白。 他随便下了一张，于适牌一推，胡了。 林菲菲开怀道：“看来你俩今天运气都不怎么好。” 程念无所谓地在李书白脸上亲了下，安抚道：“没关系，输了都算我的。” 李书白意味深长地应了声，浅笑道：“洗牌。” 之后又打了四五圈，几乎全是李书白一个人赢了。 最后一把，开出暗杠后李书白让程念去摸牌，直接胡了个杠上开花。 林菲菲不相信，把他的牌翻开来一个个去看，匪夷所思道：“什么啊，你们俩出老千了，怎么把把都是你们赢，这不科学。” 李书白淡然道：“运气好。” 程念还在为自己摸到杠上花开心，神气道：“你们刚刚巴巴赢了我那么多，也该出点血了，算账。” 算到最后李书白不但帮程念把输掉的钱都赢了回来，还赚了两千多，林菲菲则成了最大输家。 打了半天牌大家的身子都有些冷，便打算再泡一会儿吃饭去。 林菲菲觉得李书白一直赢实在太离谱，嚷嚷着让他们请客。 程念笑着答应下来，对李书白说：“你也去换衣服。” 李书白轻声道：“我没带衣服，你们玩。” 孟泽立刻热情道：“我包里有新的，我带你去换。” 李书白也没推辞，跟着孟泽去了房间。 孟泽整个人看上去要比李书白小一号，好在他的泳裤是比较宽松的那种，不至于紧紧贴在身上。 温泉池边，李书白脱掉浴袍和程念的丢在一起，然后一步步走进水里。 看着李书白宽阔的肩膀，紧致的腰身，还有修长结实的大长腿，程念真的好想立刻扑上去和他贴贴。碍于这里还有很多电灯泡，只好作罢。 她站起来拉着李书白的手，将人带去远离林菲菲他们的地方坐下来，想说些情侣间的悄悄话，顺便占点便宜什么的。 李书白看着程念身上性感的泳衣，一直忍着的情绪终于到了临界点。 两人刚一坐下，他就冷声质问道：“出来玩怎么不告诉我？” 程念心里一咯噔，知道逃不过，索性直接认错道：“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好好工作。” 李书白很努力地想要克制自己的情绪，却无法阻止嘴巴里吐出些轻易就冲破理智范围的话。 “所以你和别的男生出来，还穿成这样？” 想到之前选礼服时稍微有点点暴露的衣服李书白都不让她穿，程念有点委屈地把林菲菲故意拿错衣服的事情给李书白讲了一遍，然后凑到他面前，讨好地亲了亲他的唇。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李书白冷眼看着程念，“不会什么？” 程念被看得有几分胆寒，立刻道：“不会再和别的男生出来了。” 想让李书白更放心些，她又忍不住解释道：“但于适你也知道，他对女生有偏见。孟泽是介绍给林菲菲的，所以……” 李书白看着程念我见犹怜楚楚动人的模样，忍不住伸出手指，在她殷红的嘴唇上擦了一下，咬咬牙，寒声道。 “所以他们都是正常的男性。” 程念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也知道都是自己的错。 她没再解释，诚恳地道歉道：“对不起，我没想那么多，你别生气好不好。” 见李书白还是冷着张脸，程念又在他唇上吻了下，温声细语道。 “怎么样你才能不生气？” 第183章 我不是故意的 李书白的目光像两口幽深的井似的，定定看着程念。 “你的意思是我不该生气？” 程念伸手揽住李书白的脖子，委屈道：“我没这么说，但你是不是多少应该给我点信任。只是和朋友出来玩而已，不用对我这么凶。” 李书白半眯起眼睛，厉声道：“出来玩不能叫我吗？如果不是看到林菲菲的朋友圈，我都不知道你今天都做了什么和谁在一起。” 原本他正和齐世民在前往市场的公车上，看到那些图片后瞬间像是跌进了冰窟窿里了。 数以万计的不安钻进李书白的身体，如同冰层下刺骨的河水般将他包裹起来。 他立刻给程念打去电话，她的隐瞒和闪躲更是让他的心像被一根细细的丝线悬在油锅上似的。 于适又如何。 这个男生早在之前就约程念出去吃饭，还跟自己较劲。知道他们在一起之后对程念也是处处关心，怎么可能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 他不相信程念当真一点也感受不到。 察觉到李书白的怒火越来越高涨，程念茫然问道：“什么朋友圈？” 李书白寒声道：“你不想先解释为什么我只能从别人那得到你行踪的事？” 程念叹了声，有些不耐道：“我说了，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只是希望你多赚点钱，而不是跟着我瞎晃荡。如果你能不跟我计较那么多，我去哪都带着你行吗？” 李书白神情一滞，脸上的血色瞬间退了个干干净净，嘴唇白的像身后的雪一样，即便是身在温泉池里也有一种肃杀冰冷的感觉。 程念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忙一把抱住李书白，急得快哭了，紧张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只是很心疼你，不想你因为我变得很累。” “所以你贴心地找别人来陪你是吗？乖乖。” 李书白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从地底下漂浮上来一样，带着驱之不散的寒意，直直戳向程念心底。 尽管话一出口他自己也有些后悔，但嫉妒和不安撕扯着他的理智，轻易就让这些伤人的话从嘴巴里吐出了出去。 程念的泪水顷刻从脸颊上滚落下来，喃喃道：“我没有。” 这样的李书白好可怕，简直像是另一个人。 程念眼中的惧意让李书白瞬间清醒过来。 他原本紧握的双手放开，犹豫了一下终是环在了程念腰上，将她整个人圈进自己的怀里，满是愧疚地说了声，“对不起。” 李书白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即便程念说很喜欢他，对他的身体着迷，把银行卡放在他这里，可是那又如何。 这些对程念来说都不算什么。 她打把麻将就能输掉自己两三个月的生活费，身边也不缺外形优秀的男生，还都是非富即贵的选手。 他拿什么留住程念？ 这世界上不存在可以替爱情担保的东西。 情侣戒指没用，海誓山盟没用，即便结婚了也可以离婚。 如果程念要离开自己，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说到底还是自卑。 察觉到这一点，李书白抱着程念的手臂忍不住又紧了些。 他有些懊恼地警告自己：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程念的眼泪一点一点落在李书白的肩膀上，哽咽道。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把这件事告诉你。我只是不想你因为我变得很累，我想和你在一起，每一秒钟都想。” 李书白在程念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下，低声道：“是我不好，不该对你发脾气。” 他这么一示弱，程念的心里更难受了，哭泣道：“我知道你是因为在乎我，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了好不好。” 李书白的目光透过茫茫水汽，漫不经心地扫过池子另一边的于适，轻声应道：“好，以后不准骗我。” 程念紧紧抱住他，“我发誓不会，你别生我的气了行吗？” “嗯。” 程念撒娇道：“那你亲亲我。” 李书白放开程念，象征性地在她嘴上贴了下。 程念孩子气地用力吻住李书白的唇，撬不开他的牙关，眼泪又涌上了眼眶，委屈道：“你明明就是还在生我的气，你都不肯把嘴巴张开。” 李书白为难地抿了下唇，把程念推得离自己远了些。 程念又更紧地贴了上来，在李书白怀里哭着蹭道：“你还推我，你分明……” 话没说完，程念闭上嘴，略显无辜地笑了笑。然后僵硬地收回了环在李书白身上的手臂，身子也往外稍稍退了些。 李书白将人抓回来，哑声道：“你满意了？” 程念眼角还挂着泪水，却忍不住笑了出来，小声道：“我不是故意的。” 反正已经这样，李书白索性拉过程念，扶着她的后脑勺，重重地在她的唇上吮吸舔舐着。 程念试探着把舌头伸进李书白的嘴里，瞬间就被缠住了。 水温像是瞬间升高了不少似的，熏得他们的脸颊红红的。 碍于池子另一边还有人，李书白很快放开了程念。 程念一动也不敢动，偷笑道：“这怎么办。” 李书白让她坐到自己身边，哑声道：“等一会儿就好了。” 程念嘻嘻笑起来，和李书白保持着一个过分安全的距离看着他。 她用手模仿着游鱼的样子在水里摆来摆去地玩着，随口问道：“你打麻将怎么这么厉害。” 李书白云淡风轻地说道：“以前在工地打工的时候，工头喜欢打麻将。许是见我太小，每天干不到半天活就让我陪他玩，教了我一些。” 听到工地两个字，程念又是一阵心疼。 她强压住心头的酸楚，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开口道：“出千吗？可我一直看着你呢。” 李书白摇摇头，“也不算，只能说是技巧。打牌这个东西，还是看运气。” 程念笑，“那过年的时候你来和我妈打，给你赢些零花钱。” 李书白看着程念，轻笑道：“如果我要是输了呢？” 程念不自觉往李书白身边靠近了些，“输了算我的。我妈有多喜欢你，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当是给你的陪玩费，也算是凭本事赚钱，不丢人，嘻嘻嘻。” 想了一下他们一家四口和李书白母子过年相聚的画面，程念的唇角就不自觉扬起幸福的笑容。 李书白的眼中闪过一丝顾虑，但看程念期待的模样便轻轻点了下头，柔声道。 “好。” 【作者有话说】 于适（小声）：导演，我觉得男女主的吻戏太多了。 桃：？我喜欢写。 于（义正言辞）：这样不可以，会教坏小朋友的。 桃（挑眉）：像你一样小？ 于（被口水呛到）：胡说八道！ 桃（微笑不语） 小朋友：达咩涩涩。 于（拿出两张周周演唱会的门票+谄媚）：导演啊，这个…… 桃（兴奋+一把抢过+嫌弃）：早拿出来哪来这么多事 于（试探）：那我说的事情？ 桃（敷衍+打电话）：我知道了。喂念念啊，我这儿… 于（大声叮嘱）：您老别要忘记啊 第184章 想玩的话你留在这 水池另一边。 林菲菲去上洗手间的时候，孟泽笑眯眯看了于适一眼，低声道：“你喜欢她？” 于适的目光猛然从对面谈笑甚欢的程念和李书白身上挪开，连忙不自然地否认道：“没有。” 孟泽笑，“我还没说她是谁。” 于适干笑一声，转过身在池边的盘子里拿了一块哈密瓜放进嘴里，“谁我都不喜欢，我对女生没有兴趣。” “可你都不敢看她。” 于适烦道：“把嘴闭上！” 孟泽哈哈笑了两声，耐人寻味地看向于适。 于适被看得有几分不自在，心里乱得像一锅粥似的。 一直以来他都把程念当成朋友，偶尔说两句暧昧的话只是嘴贫而已。虽然讨厌李书白，知道他们在一起后也只有祝福。 今天却像是鬼迷心窍似的，如同单调的画卷里滴上了几滴彩色的墨水那般。 原本在自己眼里和常人无异，甚至没有性别之分的程念突然有了确切的形状，让他以为身体里某种早已枯竭的情感重又流动起来。 这可真的是让于适觉得离了大谱。 察觉到孟泽还在看他，于适叹了口气，闷声道：“也许我该谈恋爱了。” 孟泽没说话，如身后的松柏般安静。 林菲菲回来后，程念也拉着李书白坐过去。 大家天南海北地聊了一会儿，天色渐渐暗下来。 庭院的灯亮起，工作人员过来和于适说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一直纠结于李书白打麻将赢太多的林菲菲笑着嗔怪道：“于适这有点偏心啊，说好让程念请客的。” 于适本应该插科打诨过去，却突然说不出话来，尴尬地笑了笑。 李书白的目光顿时像两片冰刀子似的放在于适脸上，手臂不自觉环住了程念的肩膀。 程念没能察觉气氛的异样，笑道：“下次算我的总行。” 林菲菲哼笑一声，“这还差不多。” 从水里出来，李书白拿起一旁的浴袍瞬间将程念裹了个严实，连手臂都不许她伸出来。 程念有点不好意思，觉得李书白这么做好像把于适和孟泽都当成了变态色情狂一样。 可看着李书白挂着水滴微微泛红的身体，程念抱怨的话又咽回肚子里，一下子就理解了他。 换衣服的时候，程念得空看了下林菲菲发的朋友圈，也不怪李书白之前会那么生气。 想到之前谢君宇的事，她觉得今后还是和于适他们保持些距离好。 男生的房间里，于适在李书白换衣服的时候也忍不住盯着他看了好几眼。 察觉到心里无意识地在拿自己和李书白进行比较，于适一直纠结的心绪上像是突然落下一枚核弹那样，一切纷乱复杂的东西荡然无存，只留一道他极力想要掩盖的真相。 他拨开重重烟雾将那真相拾起来，竟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又看了李书白一眼，于适轻轻叹了口气。 他快速调整好心态，将多余的情绪隐藏起来，恢复平常的模样。 如果她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自己的心意又有什么重要呢？ 顶楼的餐厅里，一张十二人台的桌子放在中间，上面摆满了极具东北风情的特色菜。 吃饭时，于适邀请大家在山庄住一晚上，明天还可以去前面公共区域体验下娱乐设施。 林菲菲当即表示同意。 程念则看向李书白，征求他的意见。 李书白给程念碗里夹去一片莲藕，低声道：“等会儿我还要去摆摊。” 下午已经让齐世民一个人去买东西了，晚上再不去不太好。 他也不想让程念待在这，又不好直接要求，便说了这样一句。 程念果然拒绝道：“那你们玩，我俩一起回去。” 林菲菲不想程念走，桌子太大她也不好和程念说悄悄话，直接劝道：“别呀，来都来了，多玩一天嘛。” 孟泽附和道：“嗯，明天还可以去山上看日出。” 李书白轻飘飘看了程念一眼，淡淡道：“想玩的话你留在这。” 感受到李书白话里的凉意，程念立刻摇摇头，“不，我不想。” 他俩一走只剩下三个人，没什么意思，便都决定回去。 担心再下雪，吃过饭他们就离开了山庄。 车子后排，程念靠在李书白身上轻轻闭上了眼睛。 李书白握着程念的手，目光若有所思地放在车窗外。 早先那股被他强压回去的自卑感，在寂静的车厢里重又死灰复燃般生长起来。 说起来李书白从不觉得没有钱是一件多么让人抬不起头来的事情，但是当他为生计奔波的时候，却有人开着几百万的车，带程念去自家的度假山庄玩乐。 不管是出于什么缘由，李书白都觉得不舒服。 他反复摸着两人手上如出一辙的戒指，不断提醒自己程念很爱他，才能好受一些。 车子停在学校后门，李书白叫醒程念。 回来的路上又开始下雪了，他帮程念把帽子戴上，然后拉开车门将人接下去。 看着柳絮般的雪花，程念心疼地看了李书白一眼，用带着些许祈求的语气开口道：“能不能不去摆摊了，天好冷。” 李书白帮程念把帽子整了一下，安抚道：“把这次的材料卖完就不去了。” 程念一把抱住他，撒娇道：“不，我说的是现在。你那些东西多少钱，我全买了行吗？” 李书白在她背上拍了拍，“乖。” 程念像个小孩子一样命令道：“不，我不要你在这受冻，除非你让我和你一起。” 于适真是没眼看这个傻姑娘，和林菲菲说了声便带着孟泽走了。 李书白不舍得程念跟他受苦，只得答应下来，将人送回寝室后才又出去。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程念觉得不对劲，给李书白打去电话。 “你在宿舍了吗？” 李书白应了声，“在收拾东西。” 听着那边有点吵，程念警觉道：“那你让你舍友跟我说话。” 李书白沉默了下，轻声道：“乖乖，怎么了。” 程念一听就知道李书白绝对没有回去。 她也没发作，随口问了件无关痛痒的事，挂掉电话后穿上外套去了小吃街。 林菲菲问她去哪里，她只说马上回来。 林菲菲喊住程念，塞了一把伞给她。 在他们经常摆摊的位置，程念一眼便看到了李书白。 这么大的雪，他们的摊位上只有一把很小的帐篷伞，感觉像人家不要的东西，只能勉强遮住桌子上的花。 程念的眼眶瞬间就红了，站在那不知道该不该过去。 后来齐世民看到了她，给李书白指了下。 李书白立刻走过来，心疼道。 “你怎么来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年，七猫书友_0的金币打赏，感谢小宝贝们的投票，爱您。 第185章 他要借多少? 程念在李书白冰凉的脸上摸了下，深深吸了口气，勉强笑道。 “有点饿，想吃东西。” 李书白也不傻，他们刚吃过饭才回来，怎么会饿。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释道：“我本来已经回宿舍了，世民说有点忙，我才过来的。” 程念心说这冰天雪地能有多忙，但也没拆穿他，低声道：“没事，正好我出来了，陪你一会儿。” 李书白想让她回去，却也知道不太可能，只有轻轻应了声。 摊位旁，李书白整理花束，程念就在一边给他打着伞，时不时帮他递下剪子丝带什么的。 有她在李书白的工作效率直接下降了一半，见她乐此不疲李书白只是纵容地笑了笑，任由她在一旁添乱。 一贯不喜欢程念的方圆这次一句不好听的话都没说。 之后她买了几个烤红薯回来，给程念塞去一个最大的，脸上隐约还带着些许讨好的笑意。 程念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如此巨大的转变，还是礼貌地接下了。 看向方圆时，程念发现这次她身上什么奢侈品都没有没，连个戒指都没有看到。 想着冬天带那些冷冰冰的首饰不方便，她也没多寻思，剥开烤红薯的皮撕下一点喂给的李书白。 大小姐不管做什么都笨手笨脚，剥个红薯也能烫到手指。 李书白见她龇牙咧嘴的样子不由轻轻笑起来，从伞面上抓了一把雪捏成团子递给她。 程念也觉得自己有点笨，不好意思地露出笑容。 见李书白把她手里的红薯拿过去，程念郑重地提醒道：“你小心点，这个真的很烫。” 李书白宠溺地笑了笑，应付道：“我知道，张嘴。” 冰凉的雪团在程念手里融化，她的手指依然隐隐作痛，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天越来越冷，雪一场接着一场，像是没有尽头般洒向大地。 林菲菲和孟泽相处得还不错，很快便一起出去单独吃饭。 谨记之前的教训，她每次都乖乖回来。 李书白他们没再进新的花束，清理掉库存后就不再摆摊。 程念听到这个消息后特别开心，就差从座位上站起来跳支舞了。 她倒也不是想让李书白多陪着自己，只是一想到他在风雪里站着就难受。 不希望李书白再去找别的工作，程念笑眯眯地把自己餐盘里的牛肉给他夹去，一本正经道。 “其实你现在只要把专业学好就行了，毕业可以直接去我家的公司里。” 李书白抬头看了程念一眼，沉声道：“我学这个不是为了……” 程念夹起一块土豆塞进他嘴里，不耐道：“我知道，你别总是这么敏感好不好。” 李书白淡淡笑了下，没再什么。 饭没吃完，程念突然接到了杨展的电话。 他俩平常很少联系，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程念心里就咯噔了一下，想着别是出什么事情了。 看程念挂掉电话后眉心微蹙的模样，李书白问：“怎么了？” 程念看了他一眼，回答道：“杨展他爸突发脑溢血，想问我借点钱。我那张卡你带了吗？” 李书白的神情微微有些紧张，低声道：“他要借多少？” “七万，说是再找他亲戚借点。那卡里钱也不多，直接全给他。你先吃东西，我让他把卡号发过来。” 程念低头给杨展发消息的时候，李书白纠结了一阵，为难地小声坦白道：“那个钱我借给方圆了。” 程念第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抬起头来问了句，“你说什么？” 李书白把方圆陷入校园裸贷的事情给程念说了一遍。 哈北大学费高设施好，来这里上学的有钱人多一些。方圆难免被身边的人影响，开始买些自己力所不能及的东西。 但她能借到的钱有限，只能买些精品a货。被舍友拆穿后她醒悟过来，但是债台高累，已经无力偿还了。 讲完这些，李书白僵硬道：“她说过两天会还，我就没告诉你。” 一瞬间程念感觉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每个毛孔都炸开来，牵连着呼吸都有些疼。 她的眉心微蹙，口中微微喘着气，不可置信地看着李书白，感觉每说一个字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颤声道。 “所以你用这些钱，是为了帮别的女生还债？” 他宁愿辛苦工作，累到陪她看电影也会睡着，都不肯用这笔钱，却能轻易地借给其他人。 这让程念瞬间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哔一样。 李书白立刻从餐桌那边绕过来，走到程念身边坐下，拉着她的手解释道：“只是暂时用一下，很快就会还。” 想起之前她对自己态度的转变，程念低声问：“你把钱借给她多久了？” 李书白为难道：“半个月，但她有还了一些。” 程念把手抽回来，看傻子一样看着李书白，厉声道：“如果她能还你，为什么不直接还给平台。” 李书白迟疑道：“她一时没有那么多……但是她不还我会还的。一旦逾期，她的裸照就会被发布在校园网上。” 程念怒道：“她自己图慕虚荣，和你有什么关系？” 李书白低声道：“我只是想帮帮她。” 程念的心脏传来隐隐的抽痛感。 她嗤笑一声，怒不可遏道：“你帮她？你可真是个大圣人啊。你连自己女朋友都可以不理会，拿钱去资助别人。” 李书白在程念头上贴了下，“我什么时候不理你了。” 程念咬着牙，语气微微带着些委屈，质问道。 “那你怎么不想着用这些钱多陪陪我呢？林菲菲和男朋友出去的时候我只能待在寝室里等你回来，明明知道我心疼你还非要去做那些不赚钱还很辛苦的工作。李书白，你要强可以，但是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等我们结婚了，我的不就是你的，为什么非要跟我计较这些。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想过跟我在一起的以后？” 李书白紧张地重又拉着程念的手，连忙道：“我想过。” 程念一听更生气了，大力甩开他厉声道。 “你想什么了？想着你自力更生？等到比我家有钱了再来娶我，这样你就不觉得难受了是吗？” “你学土木，我家做房地产。为什么不能来工作？我只是随口提一下你的反应就那么大，这是有想过的表现？” “我家里人对你和你妈有过半点不尊重没有？为什么你的脑子里就只有那些迂腐保守的东西，接受我的好意就那么让你觉得低人一等吗？还是我要求你做什么了？” 曾经顾及李书白自尊心不忍说出来的话如今全说了出来，但伤害他却没有让程念的心得到丝毫慰藉，反而更难受了。 李书白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哑声道。 “你别这样行吗？” 第186章 别不要我 程念怒目瞪着李书白，寒声道。 “我怎么了？我说的哪一件不对？” 李书白叹了声，将程念的手攥进手心里，沉声道。 “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心安理得地用女朋友的钱，每天只需要陪在她身边，这和阿哲有什么区别？” 程念不耐道：“为什么你老是要把自己和一个鸭子放在一起比较？他是出来卖的，你是我供起来的，怎么能相提并论。” 李书白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但我不想这样，我不需要你供养我。我宁肯自己辛苦一点。” 程念不解道：“接受我的好意就这么难吗？” “你之所以觉得简单，是因为有的钱那个是你，你不在乎这些。换位思考一下，你觉得你能坦然接受我给的钱吗？哪怕是因为我爱你。” 程念沉默了一会儿，把脸别到一边去，没有说话。 李书白拿起程念的手轻轻吻了下，低声道。 “你知不知道谢君宇于适这些人出现在你身边的时候我有多不安？他们有家世有财力也有不错的外貌，我只有口说无凭的喜欢。如果我再用着你的钱，怎么能坦然面对他们？” 程念看了李书白一眼，闷声道：“可你从来不需要跟他们竞争。” “但我还是会害怕。怕我不够好，怕你喜欢上别人，怕你像之前那样不留余地的甩开我。方圆的事情是我不对，但是钱我一定会还上的。” 听到方圆的名字程念原本稍稍平息的心重又燃起火来，咬牙切齿道。 “李书白，我在乎的是那一点钱吗？我有多少钱都可以给你，但你明知道这个钱她还不上，为什么要借给她？就因为她家里条件不好，她是单亲？那我呢？我有钱就活该是不是？” 李书白艰难开口道：“我说了钱我会还的。” 程念的手控制不住地抖起来，口不择言地骂道。 “看来你一早就想好要帮她是。李书白，你怎么不干脆和方圆在一起算了。那样你就不会觉得自卑，也不用害怕。” 李书白心里难受，但也知道程念说的都是气话。他强压住情绪，柔声道。 “可是我只喜欢你，这辈子只想和你在一起。尽管了解你的家境可能会带给我的压力，但偶尔我还是没法控制自己。我不想你觉得我和你在一起是为了得到什么，因为除了你我什么也不想要。 我承认这件事我的确欠考虑，没顾及到你的感受。你可以生气，可以打我骂我，但是别不要我。” 听李书白说了这么多，程念直觉得脑子里晕头转向的，觉得快要炸开了。 她看着李书白，艰涩开口道：“我就让你这么没有安全感吗？” 感觉到程念话里冰冷漠然的气息，李书白的眼睛骤然瞪得老大，忙将她抱进怀里。 他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紧张地解释道：“不是，没有。我只是希望你能多少理解我一些。乖乖，你别多想。” 此时此刻程念不想再听到任何解释。 她推开李书白，从他怀里退出来，然后离开座位，冷声道：“那等你把钱还上再来找我，在这之前我不想再看见你。” 说完，程念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厅。 外面又在下雪，她却像是根本感觉不到冷一样，任由雪花落在她的头上和脖颈里。 刚刚吵架的内容在她脑海中像一团浆糊似的堆叠在一起，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又什么都不明白。 用另一张卡给杨展把钱转过去后，程念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希望寒冷能使自己清醒些。 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一把青绿色的伞突然悬在她的头顶上。 程念回过神来，转过头看到宁馨举着伞站在自己身边。 她不由皱起眉头，疑惑地盯着这个神情淡漠的女生。 宁馨拿眼尾瞥了程念一眼，轻声道：“陪我去个地方。” 程念不解道：“我们很熟吗？” 宁馨突然笑起来，“当然，你是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 程念不太认同宁馨口中的朋友，但也不想再继续因为李书白的事情烦恼，低声问了句。“去哪？” 宁馨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悠悠道：“去了就知道了。” 四十多分钟后，医院妇产科。 程念看看科室的名字，又看看宁馨手中的挂号单，真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豹子那样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讶异道。 “你这是来……打胎？” 宁馨云淡风轻地应了声，无所谓道：“嗯，怎么了？” 她漠然的态度直接惹火了程念，她暴怒道：“你怎么能这样？” 宁馨笑了下，反问道：“难不成要我把他生下来？” 想到宁馨平日的所作所为，程念双手紧握，怒目瞪着她。 “你他妈是傻哔吗？为什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还是说你找的男人连个计生用品的钱都出不起。” 宁馨无辜道：“但凡事都有例外。” 程念气得想把宁馨掐死。 但看她满不在乎的样子，程念索性闭上嘴，闷闷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宁馨在程念身边坐下，等着医生叫到她。 程念用眼睛剜了宁馨一眼，想到自己想要孩子都要不上的事情，更是觉得她异常讨厌。 察觉到程念的眼神，宁馨笑出声来，“你别像我妈一样行吗？” 程念烦躁道：“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女儿早就一脚踢死了。” 宁馨无所谓地笑了笑，没再说话。 程念哼了声，义愤填膺地问道：“为什么不找肇事者来陪你。” 宁馨一直淡漠的神色终于有了些波澜，她沉默了下，低声道：“我不知道是谁。” 程念的小手紧握成拳头，脑子里莫名其妙就蹦出来一个人的名字，脱口问道：“不会是祝辰星的。” 宁馨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茫然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是谁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的手在自己肚子上摸了摸，“反正马上就消失了。” 程念恨恨地看了宁馨一眼，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不想再和这个女生说一句话。 她不能理解宁馨的脑回路。 自轻自贱有什么好？到头来连个陪自己来医院的人都没有。 叫到宁馨后，她去做检查。 程念好几次想走，又觉得她有点可怜，最终还是烦闷地坐在了椅子上。 没两分钟来了走过来一个护士，以为程念是患者。问了她两句后知道她是来陪朋友的，于是笑眯眯地推荐起医院里的身体检查。 程念自认没什么毛病，委婉地拒绝了对方。 然后护士一句“防患于未然嘛，我们这出结果很快的”就把她给忽悠了。 想着坐着干等也是闲着，程念在护士的带领下交了费。 等她做完一系列检查出来，宁馨已经等了她老半天了。 程念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这么快？” 宁馨脸色惨白，轻声道：“你以为要多久，只是打个胎而已。” 她的后半句话又让程念一阵恼火。 见宁馨虚弱的样子，程念没骂她，在一旁的饮水机里接了些温水给她递过去，不忍道：“你还好吗？” 宁馨靠在程念身上，她的眉心纠结着，手捂着肚子，艰难道：“不好，有点疼。” 程念又气又恨，咬牙道：“活该。” 陪着宁馨在长椅上坐了会儿，原先带程念去检查的那个护士又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见到程念后愣了下，然后开口道。 “你还没走啊，来你过来，我们主任有话跟你说。” 【作者有话说】 感谢脑袋困掉了，dawn的金币打赏，感谢小宝贝们的投票，爱你们。 第187章 有没有孩子都是人生 程念看看宁馨。 宁馨拍了拍她的手，“你去，我没事。” 程念又帮她换了杯稍微热点的水，跟着护士去了主任办公室。 看着眼前五十岁上下，头发烫成羊毛卷的主任嘴巴一张一合地说了半天专业术语。 程念感觉自己的大脑就像是死机了一样，一点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甚至传出一阵阵嗡鸣声。 她不相信地看了主任一眼，质疑道：“你们就抽了点血，用那个凉凉的东西在我肚子上划了划就能确定这些？” 主任又是一通学术解释。 等到羊毛卷主任的嘴巴彻底闭上，程念才从之前听到的所有信息中检索出一句，有些呆滞地问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不能生孩子？” 主任立刻解释道：“不，不是不能生，是不建议生。因为你的体质……” 后来主任再说了什么，程念都听不到了。 她盯着自己的指骨，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她脑子里往外钻，却又感受不到。 主任说完后安抚似的拍了拍程念的背，“别太难过，你还年轻，有没有孩子都是人生。那也有强行要的，最后把命都搭了进去，不值当。” 程念站起来，礼貌地对医生说了声谢谢，然后木然地走了出去。 关上办公室门的那一刻，程念想要骂人。 早上和李书白吵架，下午陪宁馨打胎，这会儿又得到自己不能生育的消息，还有比这更让人生气的一天吗？ 见程念回来时脸色比自己还要难看，宁馨轻声问道：“医生和你说什么了？” 程念看了刚刚拿掉孩子的宁馨一眼，目光冰冷的直冒寒气。 想到人各有命，她低低叹了声，“没事，你要是好点了我们就走。” 宁馨没再继续问，从长椅上站起来。 程念走过去扶住她，往医院门口走去。 刚到楼下，程念看到了站在门口柱子旁的李书白。 从程念离开餐厅后，李书白就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 他也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肩膀上已经积了些随风飘进房檐下的雪花。 四目相接的一瞬间，程念的脑子里轰地一声，原先拼命从里面想要钻出来的东西骤然浮现在眼前。 她看到扔在地上的她和李书白的结婚照，看到破碎的电视机，满地的茶杯碎片。玻璃碎片旁躺着几张碎纸屑，依稀可以辨认是医院的检查单。 纸屑后面是一双黑色皮鞋，皮鞋的主人是李书白。 他微微喘着粗气，神情悲愤，脸上有一道长长的血痕，应该是被碎片刮伤的。 他定定看着自己，无奈又难过，像是在说：“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然后程念听到了自己有些刺耳的声音。 “明明就是你不想和我要孩子，还串通医院来骗我。害怕我有了你的孩子后不好离婚是吗？你休想！你是不是还等着娶唐嫣然呢？做梦！我就是死也不可能让你们好过！” 李书白深吸了一口气，眼中的无奈更深，咬牙道：“你自己去检查可以吗？随便你去什么医院都行。” 程念听到自己癫狂的笑声。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了，你能收买这个医生就能收买那个医生，结果还不都是一样。我自己的身体我会不清楚吗？好，既然你不想跟我要孩子，那我就去和别人要。” 李书白眼底血红，一把抓住想要离开的程念，厉声道：“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程念看到自己的手放到了李书白的脖子上。 “嫌我丢人了是吗？我不配做李太太是吗？一开始你就嫌弃我，你从来就不喜欢我。你跟我结婚就是为了这一天，为了得到我家的钱，然后报复我。李书白你简直坏透了，你去死！” 最后那句“你去死”萦绕在程念的脑海中，让她体内所有的血液像是瞬间从脚底流出去了那般，疼得几乎快要没了知觉。 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弯下去，蹲在地上干呕起来。 李书白忙走过来将程念扶到一边，在她的背上轻轻拍着。 程念吐不出什么东西，只是觉得难受。 宁馨从一旁的自助贩卖机买来温水和纸巾，李书白接过后说了声谢谢，然后拧开递给程念。 程念抬起头来，小脸皱巴成橘子的模样，目光深不可测地看向李书白。 感觉到程念又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李书白的心慌乱起来。 他放下水，将程念搂在怀里，轻声道：“乖乖，怎么了？” 程念的眼泪顺着眼角流进头发里，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为什么这些陌生的记忆里她就像一个疯子，想要把李书白逼死。 她拼命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疼痛迫使程念不能再去思考这些，眼泪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李书白微微放开些程念，在她的额头上珍而重之地吻了吻，然后将水递到她嘴边，柔声道：“乖乖，喝一点。” 程念捧着瓶子，喝下去大半瓶。 喝进去的水瞬间就变成眼泪似的，源源不断从她眼睛里流出来。 她不出声也不喘，只是流眼泪。 李书白拿出纸巾帮程念把泪水擦掉，将人抱在怀里轻声哄着。 宁馨在一旁看着，从来对爱情望而却步的心竟然也微微有些动摇。 想到现在堕落溃烂的自己，她又忍不住在心里唾弃这个念头。 什么爱不爱的，她这样低贱的人，配不上这种东西。 返校的出租车上，宁馨坐在前面。 李书白和程念各自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中间的距离可以再坐下两个成年人。 程念看着窗外，李书白看着她。 一路无言，直到下车程念也没和李书白说过话。 一时间接受的信息量太大，她不知道要说什么。 李书白则是于心有愧，害怕再惹程念生气。 特别是再次看到她那种带着些许探究的眼神后，他的心随时都像是在吊着，怕程念再一次直接判他死刑。 把送宁馨回去她宿舍，程念往自己宿舍楼走。 李书白默默跟在她身后，像一只可怜的小狗狗。 走到程念寝室楼下，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冲李书白说了句。 “得了，回去。” 第188章 不分手还吵架干嘛? 李书白的眼睛一亮，带着些许期待开口道。 “你不生我气了？” 程念微微皱了下眉，烦躁道：“为什么不？我是让别再跟着我了，我说了我不想看到你。” 李书白的眉眼拉拢下去，看上去委屈极了。 他向前走了两步，试探地碰了下程念的手，见她没反抗才敢拉住她，带着些许祈求的语气问道。 “能不能告诉我刚刚在医院你怎么了？” 程念神情一滞，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恐，然后很快平静下来，随口道：“没什么，突然肚子疼，都是中午的时候被你气的。” 李书白不相信，却也知道再问不出什么。 他拉起程念的手，轻轻转了下她手上带着的指环，“吵架归吵架，戒指别摘，我很快就会把钱还上的。” 程念将手抽回来，冷声道：“你先还上再说。” 眼看程念走进宿舍里，李书白来到宁馨寝室楼下，托人把她叫了出来，问了她一些今天在医院发生的事。 宁馨没有多嘴，知道程念不肯告诉李书白，她也就什么都没说。 见宁馨脸色惨白又虚弱的样子，李书白道了谢谢后就赶紧让她上去休息。 程念回去时，宿舍里没有人。 她长长叹了口气，有些乏力地躺在床上。 之前发生的一切如同连环画一般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她最在意的还是那突然涌出的记忆。 那分明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却为何消失在了她的记忆里？被她所遗忘的，究竟还有多少？ 程念尝试去思考，却再次被动地陷入了逃避式的睡眠中。 晚上十点多，程念被手机铃声吵醒。 打开一看，是李书白发来的晚安。 程念轻轻叹了声，没有回复。 十万，买一只包的钱。 李书白这样的大学生，就算不吃不喝什么时候才能赚到这么多钱？哪怕再加上方圆，撑死也只是把时间缩短一半。 看了眼隔壁的床，林菲菲还没回来，也许今晚都不会回来。 程念心口一酸，把头蒙进被子里，强迫自己睡了过去。 一连好几天程念都闷闷不乐的。 语文课上，于适见程念又在发呆，忍不住问了句，“你怎么了？” 程念叹了声，“没什么，和李书白吵架了。” 于适立刻来了精神，“为啥啊。” 程念不想说那么多，淡淡道：“情侣间吵架哪有为什么，就鸡毛蒜皮的小事呗。” 于适假装开玩笑，实则真心问道：“会分手不。” 程念脱口而出道：“当然不会，等我气消了自然就和好了。” 于适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用笑骂掩盖失落，“那你这是图啥呢？又不分手还吵架干嘛？玩呢？” 程念用手支着下巴，烦闷道：“我生气，但是不想分手。” “那咋的，你还准备跟他一辈子在一起？” 程念理所当然道：“嗯呢。” 于适一愣，“不是，你才不到二十岁，凭啥说这种话。” “这和年龄有什么关系，我十六岁的时候也这么觉得。” 于适严肃道：“这就是愚蠢的表现。人是会变的，如果你一直不变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程念不耐地看了于适一眼，“意味着我的审美始终如一的高级。” “错，意味你根本没有成长。” 程念瞪着清明的眼睛，“我为什么要成长？我生活美满，家人健康，喜欢的人也喜欢我，成长起来干什么？” 于适一时语塞，反应了一下快速道：“你能保证这些人永远不离开吗？别人就不说了，你能替李书白保证吗？” 程念半垂下眼睑思索了一阵，然后坚定地点了下头。 于适哼道：“真幼稚。” 程念像往常一样调侃他，“酸鸡。” 一向嘴上不落下风的于适这次却没再说话，他别过脸去，不想让程念看到他的心虚。 自从上次从山庄回来，他就尽量避免和程念过多接触。每天上课来也都是倒头就睡，两个人话几乎不说话。 知道她和李书白吵架的消息，他还是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听到程念的回答，于适的心里哇凉哇凉的，隐约还有一点不忿。 过了十来分钟，他又把脸转过去，闷声问道：“你总跟我说说你们到底为什么事情吵架，我帮你判断下性质。你傻哔恋爱脑，可别被骗了。” 程念知道自己的属性，但于适既然问了她也不好意思不说，便简单概括道。 “就是李书白这个人，同情心太泛滥了。自己都缺衣少食呢，还想去帮助给宝马加不起油的人。” 见于适若有所思的样子，她又补充道：“我就是举个例子，你自己理解。” 于适听完直接道：“这不是纯有病吗？” 他是有点自己的小心思，但这句话完全没有夹杂个人感情。 程念也是这么想的，但这话从于适嘴里说出来她不是那么乐意听，忍不住解释道：“只能说是滥好心。” 于适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后，轻叹道：“的确不是啥大事，没必要闹到分手的地步。你也悠着点，太作的话男生会厌烦。” 说完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继续道：“对了，这周五万圣节，学校有活动你知道吗？” 程念应了声，“林菲菲一早就给我俩准备好了衣服和装饰品，她可老期待这一天了。” 于适迟疑道：“你和李书白一起？” 程念气鼓鼓地哼道：“不，我暂时还不想理他。” 于适笑，“那咱俩做个伴呗。” 程念迟疑了一秒就答应下来，嬉笑道：“可以啊，谁让咱俩是好哥们。” 于适有些心虚地笑了下，没再说话。 他能感受到程念真心把他当好朋友，所以为自己这些肮脏的小心思稍稍感到不齿。 但他很快安慰自己。 程念要和李书白吵架，那是他们的事情，和自己又没有关系。 只要他不逾矩，和程念也不过是朋友，不存在插足别人感情的问题。 这么一想，于适瞬间坦然了很多。 很快到了周五，程念刚上完下午课就被林菲菲从班级里捉回了宿舍。 知道林菲菲对这一天的期待，程念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任由她在自己的脸上随意发挥。 惨白色的粉底，烟熏妆，大红唇。 就在程念觉得这次妆容没那么夸张的时候，林菲菲在她眼尾画了一个张牙舞爪的蜘蛛。 然后又在她嘴边画了两根线，让她的下巴看上去像是木偶一样，乍一看还真有点恐怖。 之后又是卷头发又是换衣服的，一直到活动开始她们俩才彻底打扮好，连晚饭都是随便吃了两口蛋糕。 在举办活动的操场门口看到于适和孟泽，两个人一个是习惯了，另一个明显还是带着几分不耐。 “你们怎么不等到活动结束再来呢？” 第189章 有人拽我衣服 程念提着蓬蓬的洛丽塔裙摆，心说穿着这身除非是真的鬼才能走快。 孟泽走上前接过林菲菲，体贴道：“这么漂亮多等一会儿也值了。” 林菲菲立刻幸福地笑起来，走到孟泽身边挽住他的手臂，在他脸上大大亲了一口。 程念白了于适一眼，边理裙摆边说：“瞧瞧，知道你为什么一直是单身了吗？” 于适看着洋娃娃一般的程念，喉咙一紧，不自然地咳了声，别过脸去低声道：“我那是不想。” 程念盯着于适绿油油的头顶，不住笑道：“你这个造型确实不适合交女朋友。” 林菲菲嬉笑道：“怎么会，我觉得蛮帅的，这是那个什么动画片里的谁来着？” 于适和程念异口同声道：“动画片？” 孟泽摆摆手，“好了，回头我给她科普dc。咱们快往里走，再晚些演出就该结束了。” 孟泽说的演出在广场深处的一个小剧场里。 从入口处走进去，到处都洋溢着浓浓的万圣节气氛。 各式各样的商铺都用南瓜和蝙蝠的元素装饰起来，广场中间更是平起一座鬼屋，名字叫百鬼夜行。 游人形色各异，说是万圣夜，倒像是sy大游行。过这种洋节本来就是图一热闹，大家开心就好。 一路走到剧场门口，程念已经不记得被多少人拉住合照，笑得她脸都快僵了。 于适一向不喜欢这种愚蠢的活动，要不是为了程念他断然不会来凑热闹。 有人来拍照他就摆一张臭脸，然而如此一来更贴合他这个妆容的人设，让路人更兴奋了。 林菲菲拉着孟泽拍个不停，根本无暇顾及外人。 好不容易进到剧场里面，演出已经开始了十来分钟。 顾及各个年龄段的观众，表演稍微有那么一点无聊，甚至可以说是乏味。 看没到一半林菲菲就嚷嚷着要走，程念也觉得没意思，他们便决定离开。 出来后林菲菲还在一直吐槽，“什么啊，幼儿园歌舞团表演吗？这门票五毛钱一张我都嫌贵。” 程念耸耸肩，“也没办法，有很多家长带小朋友来看。” 林菲菲哼了声，“小朋友乖乖等着吃糖就好了嘛，出来凑什么热闹。好好的万圣节演出，搞成了联欢会，真是没意思。” 孟泽见林菲菲不开心，安抚道：“前面不是有家鬼屋，我们去那玩。” 林菲菲心有余悸道：“不会进去就是两张蝙蝠画像，然后都是儿童玩具。” 孟泽道：“去看看，不喜欢我们再出来。” 一行人走到鬼屋门口，看到售票处旁挂着的“十八岁以下禁止入内”的牌子，林菲菲总算放心些，催孟泽去买票。 过了安检走到帘子后面，阴森恐怖的音乐声瞬间冲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微弱的光线下，大家只能看清自己眼前的路。 还没往里走呢，程念就感觉有人在拽自己的裙子，吓得大叫一声。 孟泽和林菲菲忙转过头来，“怎么了？” 程念颤声道：“后面有人拽我衣服。” 走在最后的于适一脸无辜，“你说啥呢？” 程念才敢转过脸去。 看到于适手里提着她的裙子，程念怒道：“你干嘛呢。” 于适的脸上浮现出些许怪异的红晕，好在黑暗中没人看得到。 他清了清嗓子，尽量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回答道：“我怕你踩到裙摆。” 程念从于适手上把自己的裙角拽回来，惊魂未定道：“你怎么不怕我被你吓死，不准再动我的衣服了。” 于适摆摆手，表示知道了，大家又继续往里走。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于适吓到了，程念总觉得他们身后真有什么人跟着似的。 林菲菲一开始还挺乐呵，突然接到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的断手后就一点也不淡定了。 尽管知道都是假的，还是控制不了恐惧的心里，时不时就会发出怪叫。 再往里面走一些，除了道具外出现了扮成僵尸吸血鬼模样的npc。 前面的玩家尖叫声此起彼伏，更是让程念他们都心慌慌的。 走进一间印着红色十字的屋子时，刚打开门里面就冲进来一个满身是血的护士。 尽管屋里的白炽灯忽明忽暗，npc脸上还画着夸张的伤口，也不妨碍程念认出来这个人是方圆。 然而下一秒她直接就被尖叫着的林菲菲推搡着从另一个门挤了出去，没有和方圆多接触什么。 穿过那扇门后，所有的灯都暗了下去，整个空间里只有一个月亮模样的发光体悬在正中间，依稀可以看到眼前全是粗大的木头桩。 林菲菲被吓得不轻，慌不择路地跑了出去，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程念往回看，发现孟泽和于适都没有跟上来。 身后的屋子就是方圆，程念也不想再回去，只能喊林菲菲，让她等等自己。 摸索着慢慢往前走，程念发现房间里突然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她有些害怕地叫着林菲菲的名字，希望她听到后能回应一声。 然而叫了好几遍也没有人回答，程念瞬间恐慌起来。 她提起裙摆走得快了些，想要赶紧离开这。 忽然，身边的木桩从里面被打开。 一只灰色的犹如枯枝的手铁钩一样锁住了程念的胳膊，她甚至来不及喊一声就被拉了进去。 程念下意识想要尖叫，嘴巴却被两片冰凉的唇堵了起来。 黑暗屏蔽了视觉，却放大了其他感官。 对方脸凑过来的一瞬间，程念就在不怎么劣质的面部油彩气息中闻到了李书白的味道。 因为特别喜欢那个草莓味的剃须泡沫，后来她又给李书白买了好多，每次闻到都想要把他整个人吃下去。 程念没有反抗，任由他的舌头缠绕住自己的。 许是装扮成了吸血鬼的模样，偶尔程念还能感受到他尖尖的假牙。 时间一长，程念的腰和脖子都有些酸，喉头忍不住发出一声含糊的气音。 接着她感觉自己的嘴唇被咬了一口，好闻的草莓味离开她的嘴巴，在她的耳边微微喘息着，哑着嗓子轻声问道。 “你知道是我？” 第190章 对你来说我是什么? 程念抿了下湿润的唇，故意漠然开口。 “不知道。” 李书白的鼻尖在程念的侧脸上蹭了蹭，不高兴道：“那你不躲？” 程念将李书白推得离自己远了些，成心道：“为什么要躲？” 话音刚落，李书白的吻带着些许惩罚的意味，重又落在程念那张巧言善辩的嘴巴上。 程念推不开他，张嘴想要咬。 察觉到怀中人儿的意图，李书白的手卡上程念的下巴，舌头在她口中肆意翻搅着。 程念发出些许反抗的唔唔声，小手钻进李书白衣服里，在他腰上捏了一把。 李书白忍着痛在她脖子上不轻不重咬了一口，沉声道：“还乱说吗？” 程念终于有些生气。 尽管知道李书白看不到，她还是愤怒地瞪着他，不悦道：“你管得着我吗？谁让你出现的？钱还完了？” 李书白的身子微微有些僵硬，他彻底放开程念，低声道：“快了，方圆问家里要了些钱。” 程念冷哼一声，“没还完你找我干什么？” 李书白在黑暗中摸到程念的手臂，然后拉起她的手，找到上面的指环，像是得到安慰一般叹了声，然后又带着些许委屈开口道。 “你没看我给你发的消息吗？我在这里兼职。” 为了防止自己对李书白心软，程念屏蔽了他的消息提醒，当然偶尔忍不住还是会偷偷看一眼。 许是李书白发得太多，所以那一眼里没能看到这条。 程念抽回手，故作冷漠道：“没看。” 李书白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大力牵住程念的手，漠然道：“如果知道我在，你和于适是不是就去别的地方了？” “你什么意思？” 李书白寒声道：“你们一起来的不是吗？” 程念突然有点紧张，“那还有林菲菲和孟泽啊？你瞎了？” 李书白的手指在程念的手背上大力摩挲着，“我没瞎，我看到他给你提裙子了。乖乖，你觉得他为什么这么做？” 从洗手间出来，李书白看到程念一行人进了鬼屋，于是一直跟在他们后面。 这里的确昏暗，却也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见。 他看见于适帮程念提裙子，看到他的手有意无意地环在程念身后，看到他在npc扑上来时把程念护在怀里。 嫉妒和愤怒让李书白不愿意去思考于适到底是出于礼貌还是别的什么，他不想再在程念身边看到这个人。 程念本想提醒李书白他们还在吵架，不准他那么叫自己，出口却变成了略显心虚的，“因为我裙摆太长挡到路了。” “林菲菲的裙摆也长。” “但是她有孟……泽。” 话说出口的一瞬间，程念明白了李书白的意思，她恼羞成怒道：“我和于适只是朋友而已。” 李书白冷声道：“你不觉得他做得太多了。” 刚刚程念还有心逗弄李书白，这下却是彻底火了。 明明是李书白的错才导致两个人吵架冷战，为什么这会儿好像又是自己的不对了。 不就是和朋友出来玩吗？又不是单独约会，怎么就能给她扣这么大一顶帽子。 狗男人的歪理真是一套又一套。 她想把手收回来，却被李书白大力握住。 挣扎得有些疼，程念愤怒地口不择言道。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你没时间陪我，我才只能和别人出来，你怎么好意思指责我。” 这句话像一把手术刀似的，瞬间划开了李书白身上所有的动脉，疼得他恨不得立刻死掉。 他的手突然解了力，程念还保持着往外拉的状态，手一下子从他掌心抽了出来。 原本好好戴在她指头上的戒指被撸下来，随着清脆的一声响动，消失在了地板上。 程念猛然醒悟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一时间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先安慰李书白还是先找戒指，眼泪却抢在所有念头之前蹦了出来。 她惊慌失措地抱住李书白，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那般喃喃说着对不起。 黑暗中程念看不到李书白的表情，却能感觉到自己像是抱着一块冰似的。 她把脸贴在李书白的脖颈处，不经意间感受到了微微的凉意。 一开始程念以为是自己的眼泪，后来又觉得不是。 她想要摸李书白的脸，却被他抓住手放下去。 她忍不住轻声问：“你哭了吗？” 李书白没说话，良久才带着微微的鼻音回答道：“没有。” 这声音让程念更是觉得心酸，她又往李书白脸上贴了贴，“你别生气好不好，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脑子糊涂了。” 李书白的身板挺了挺，“我没生气。” 程念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你别这样行吗？” 李书白轻叹道：“我真的没生气，你说的都没错。但是程念，我和你在一起不是为了改变我自己。如果你理解我说的平等，那我总有不能陪你的时候，难道你都要找别人陪吗？所以对你来说我是什么？” 程念抱着李书白的手勒得更紧了些，语无伦次地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我喜欢你，比任何人都喜欢。” 李书白轻轻推开程念，一字一句道：“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想拥有我？” 程念顿感心口一滞，感觉李书白整个人都陌生起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得先蹲下去，哽咽道：“你冷静一下，找到戒指我们再慢慢谈。” 然而程念一蹲下木桩内的空间几乎被她的裙子占满了，根本没法寻找。 她一边流泪一边在地上摸索着，反正这里本就什么也看不见，眼泪也不影响她寻找东西。 李书白将程念拉起来，淡漠道：“不用找了。” 程念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一向十分在乎这个的李书白此刻却满不在乎道：“只是戒指而已。” 程念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颤声道：“而已吗？” 李书白冷声道：“如果不相爱的话，戴一百对戒指也没用，不是吗？” 程念有些失神，喃喃应道：“对，没有爱什么也没用。” 黑暗中，程念听到李书白无奈地叹息，然后木桩的门被打开了。 “沿着这条路走到尽头右拐就到下一个房间。对不起我不该出现，钱还清之前我不会再去找你了。” 【作者有话说】 有点点难过 ———— 感谢冥蛮，小说迷妹纸，dawn的金币打赏，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和投票，爱您。 第191章 你有病是不是 李书白冰冷漠然的话让程念没法再继续待在这个狭小逼仄的空间里。 她的神情微怔，低低应了声，僵硬地提着裙子走了出去。 百鬼夜行的房间里，她看上去比鬼还要恐怖。 从鬼屋出来，程念没去找林菲菲他们。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往学校走去，连早些时候被工作人员收走的手机都没有拿。 她脑子里不断重复回想着李书白的话，不明白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低头看了眼空荡荡的手指，程念的眼泪又忍不住涌了出来。 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以至于她没有看到旁边巷子里走出来一个高大的男人。 不小心撞在对方身上，程念快速说了句对不起。 那人的脸上还带着未消退的杀意，却从口袋里拿出张纸巾递给了她。 程念不好意思地接过来擦掉眼泪，看到男人的脸后又彻底呆在了原地。 男人把纸巾递给程念就匆匆走了，要不是程念急着道谢恐怕都看不到他的模样。 然而只是一眼而已，程念又有了想要落泪的冲动，心中忍不住叹道。 天啊，这是什么造物主的恩宠啊，怎么这世界上竟然还有人能长成这个样子。 一瞬间程念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他。 美呀帅呀的都太俗了，不足以形容那种惊为天人的美貌。 眼看男人的身影渐行渐远，程念竟有一种想要追随他的冲动。 就在她准备提起裙子跟着男人走时，巷子里传来了一声虚弱的呼救声。 “过来，我要死了。” 程念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头往巷子里探了探。 不甚明亮的路灯下，一个西装革履，梳着大背头的男人半靠着墙坐在地上。 他痛苦地捂着肚子，嘴里微微传出些呜咽声。脸色苍白，因为极度的痛苦而扭曲着。 程念本着不要多管闲事的原则，想要赶紧走人。 刚迈开一步，巷子里的人就又喊了声，“程念，滚回来。” 听到自己的名字，程念愣了下，转过脸去仔细看了看那人。 她稍稍往巷子里走了些，感觉这人的轮廓的确和记忆里的某个人很像，于是试探地喊了句，“祝辰星？” 地上的人没有回答，似乎是疼得昏了过去，手也从肚子上滑到了身体两侧。 程念的手紧紧攥着裙摆，心说他不会是死了。 又喊了两声祝辰星的名字，程念看了眼已经消失在街角的男人背影，似乎有些犹豫要不要跟上去，最终还是叹了声走进巷子里。 走近一看，这人果然就是祝辰星。 程念把手探到他的鼻子下面，发现还有呼吸，便毫不客气地朝他的脸上猛地扇了两巴掌。 “醒醒。” 祝辰星的眼皮微微动了下，没有睁开的意思，嘴巴里不知道喃喃说了些什么。 程念看着这张让人讨厌的渣男脸，真是一点都不想管他。 又在祝辰星脸上打了几巴掌，程念对他的不满多少发泄出去了些。 见他还没有清醒的意思，便准备打急救电话。 摸了下身上没有发现手机，她才想起从鬼屋出来时忘了拿。 程念看了眼眉头紧蹙，痛苦地闭着眼的祝辰星，徒劳地问了句，“你手机呢？” 对方没有回答，程念索性直接去他的口袋里找。 她的手刚伸到祝辰星的衣服口袋里，就被一把抓住，然后用力拧了一下。 程念吃痛地喊了一声，看着祝辰星已经睁开的双眼怒骂道：“你有病是不是。” 祝辰星痛苦地咬了咬牙，挣扎着坐起来一些，低声道：“你干嘛？” 程念没好气道：“我报警啊干嘛，你要是想死在这我也没意见。” 祝辰星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疼得龇牙咧嘴的。 他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递给程念，说了密码。 程念刚把手机打开，祝辰星又开口道：“救护车太慢了，前面就有家小诊所，你扶我过去。” 程念看了眼祝辰星难受的模样，抿嘴道：“你都这样了小诊所能治疗吗？” 祝辰星拽过程念，一把环上她的脖子，强忍着疼痛咬牙道：“先过去再说。” 程念不耐地叹了口气，将手机放进口袋里，认命地把人扶起来。 由于她的裙摆太大，两人走起来十分艰难。 祝辰星忍不住抱怨道：“你穿成这样是准备穿越回中世纪的欧洲吗？” 程念撑着一个百十来斤的大男人就已经很吃力了，听到他这些废话更是烦躁，怒道：“你自己不也打扮得像个人一样。” 祝辰星争辩道：“我这是绅士。” 胸口的抖动牵扯到了伤口，疼得他差点又昏过去。 程念嫌弃道：“快把嘴闭上，不说话也不会死。” 祝辰星说的小诊所，其实是一所规模不大的医院。 几个身强力壮的男护士把祝辰星放到床上推走后，程念总算解脱了。 她本打算立刻离开，却被从急诊室里出来的护士叫住。 护士往程念手里塞了个钱包，让她去缴费，说完又匆匆回到急诊室里。 程念就知道见到祝辰星就绝对没什么好事，认命地叹了一口气。 打开他的钱包看了一眼，发现里面除了身份证和银行卡之外，就只剩下酒店的卡，一毛钱都没有。 程念气得想骂娘，后悔刚刚没有多扇他两下。 给祝辰星缴了费用，程念发现他的手机和钱包都在自己这，只能无奈地在急救室外等着。 好在没多久祝辰星就被从里面推了出来，人已经醒了。 等医护人员安置好他，程念走进病房里。 她把钱包和手机扔在床头柜上，带着几分不耐道：“包里没有钱你知道吗？” 祝辰星的脸色惨白，依稀可以看见程念小手留下的巴掌印，嘴唇几乎没有任何血色。 即便这样了他还能扯出一个贱兮兮的笑，“我知道，我就是怕你跑了。” 程念皱起眉头，怒道：“我是你妈？怕我跑干嘛？” 祝辰星瞪了她一眼，虚弱地喘了两口气，指责道：“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乱说脏话，张口就是你妈你妈的。” 程念不耐地翻了个白眼，不想再跟祝辰星废话，“总之你的东西都在这，我走了。” 说完，程念转身就要离开。 祝辰星用尽全身力气喊住她。 “别走。” 第192章 你别走 说完这两个字，祝辰星疼得叫了一声，身子像只虾米一样弯了起来。 程念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为自己的心软感到生气，回头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许是打了止痛剂的缘故，一贯吊儿郎当看谁都不顺眼的祝辰星流露出些许脆弱的神色，语气也变得像只温顺的小狗那般，祈求道。 “我不想一个人在医院，太可怜了。” 程念听完猛地想起宁馨来。 她大步走到祝辰星床边，冷声质问道：“那你就让宁馨一个人去？” 祝辰星一脸茫然，“你说什么？” 程念惊觉愤怒冲昏了自己的头脑，重新问道：“宁馨怀孕了，孩子是你的吗？” 祝辰星想也没想就摇了摇头，“肯定不是。” 程念咬牙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祝辰星哑然失笑道：“不，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是我的呢？” 程念说出不来所以然，反正在她心里所有坏事都是祝辰星干的。 见程念明显对自己有偏见，祝辰星装作很认真的样子开口道：“我有病，注定没孩子。” 听到祝辰星这样说，程念想到自己也不能生育的事情，神情瞬间低落下去，满是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程念带着强烈悲伤的表情让触动了祝辰星，他忍不住轻笑着解释道。 “你真信啊，你这人怎么这么实诚呢？哪有那么多不孕不育患者。” 程念的表情瞬间僵在脸上，小手握成拳头，想要在祝辰星受伤的地方再补几下。 祝辰星连忙安抚道：“别生气，我就随口一说，也没想到你会真信。不过孩子一定不是我的，我都有带……” 程念羞恼地打断道：“闭嘴，你们两个渣男贱女的事情不要再跟我说了。我管是谁的，谁造的孽谁去赎罪。” 祝辰星捂着肚子喘了口气，无辜道：“我怎么就渣男了？大家你情我愿找快乐的事情，怎么在你嘴里就那么不堪。” 程念一愣，竟然觉得祝辰星说的好像是有那么一点道理。 祝辰星暧昧地笑起来，桃花眼半眯着看向程念，低声道：“你不会还没……” 程念伸出手轻轻在祝辰星腹部的被子上锤了下，他的话立刻憋回了嘴巴里，变成了一声怪异的尖叫。 “你想杀了我啊。” 程念皱起眉头，厌恶地看着祝辰星，“都快死了脑子里还都是那些事情，你真是无药可救。” 看程念又有要离开的意思，祝辰星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了她的裙子。 程念的目光从祝辰星抓着自己的手缓缓移动到他的脸上，完全不能把他和那天在游戏厅看到的，叼着烟的厌世男人联想到一起。 她哭笑不得提了下唇角，哼道：“你是小学生？” 祝辰星知道自己很丢脸，还是忍不住轻声开口道：“你别走，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程念翻了白眼，把祝辰星的手机从桌上拿起来放在他枕头边，冷声道：“自己打电话叫朋友来，我不是你的监护人。” 祝辰星的表情有点受伤，小声道：“我没有朋友。” 刚刚听他说自己不孕不育后，程念对祝辰星嘴巴里吐出的任何一句话都持怀疑态度。 她用力拽了下衣服，却始终挣不开男人的手。 程念无奈地看着祝辰星，“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不可能在这陪你的。我里面还有衣服呢，大不了我把裙子脱了照样走。” 祝辰星可怜兮兮地看了程念一眼，知道这样奈何不了她，但还是没松手，试探道。 “你明天早上能来给我送早餐吗？” 程念不耐地抿了下唇，“医院有。” 祝辰星像是医院的熟客那样皱眉道：“这里的饭特别难吃。” 程念勉强点头道：“行，我给你送，松手。” 祝辰星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又说道：“你电话给我，医院的费用回头我转给你。” 程念想说不用，知道他肯定不会罢休，于是随便报了一串号码，“我手机没在身上，你先存下来，随后转钱的时候再联系我。” 祝辰星立刻记在了手机里，然后缓缓地放开了程念的裙子。 程念长长舒了口气，拔腿就走。 到门口的时候还听到祝辰星提醒她不要忘记给他带早餐。 她回过头甜甜地应了声，心说鬼才会给你带。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 街道上几乎没什么人了，依稀可以闻到空气中大雪来临前清冷的味道。 此刻程念才真的喜欢起自己身上这件衣服，至少穿着不会冷。 她提起裙摆快步往学校走去，想要赶紧卸了这一身装扮，舒服地躺在床上睡一觉。 走了约莫五分钟，程念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于适的声音。 “程念。” 她转过头去看。 萧索清冷的大街上，一个绿头发的人远远站在另一道街口的灯光下，正在朝自己招手。 程念连忙应了声。 于适焦急地朝程念跑过来，一下子抱住了她。 感受到于适身上的寒气，程念不明所以地问了句，“怎么了？” 于适放开程念，有些生气地按着她的肩膀质问道：“你去哪了？还不拿手机，我们找你了好久，差点报警。” 程念安慰似的笑了笑，“找我干嘛，我一大活人还能丢了。” 于适瞪了她一眼，给林菲菲他们打去电话，说自己已经找到程念了，让他们回学校。 然后继续批评程念，“那能一样吗？我们把整个鬼屋都找了一遍，你知道多吓人不。” 听到鬼屋两个字，程念的心又揪到了一起。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道：“那你看到李书白了吗？” 于适摇摇头，“他也在那？” 程念沉沉叹了声，眉眼中满是疲惫和低落。 她勉强笑扯了个笑，摆摆手道：“没有，我们回学校。” 于适看程念这个样子，忍不住问了句，“你是不是和李书白吵架了？” 程念没有说话，但她微红的眼眶和失落的神情已经告诉了于适答案。 于适的心突然针扎似的疼了起来，就好像是自己受到了伤害一样。 他将程念拉进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里，买了两杯热咖啡坐到用餐区，关切道。 “说说，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吵架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无名英雄-16，wnd，dawn，北邺的金币打赏，感谢宝贝们的支持与投票。爱你们。 第193章 你喜欢我? 程念盯着手里的咖啡发愣，并没有回答的意思。 她倒不是不想说，只是她的心此刻也乱得像一团被猫猫玩过的毛线球一样，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李书白不让自己找戒指，这是要和她分手？ 可他又说钱还完会来找她，不就是在履行两人之前的约定吗？ 恒河沙数般的问题堆在程念脑子里，让她连个思考的空间都没有。 于适身子微微朝向程念，看她为难的样子心里又是一阵烦躁，甚至有些生气。 于适将她的凳子朝自己这边转了些，不悦道：“那有啥事不能说的，总这样吵架算什么？” 程念叹了声，觉得于适也是担心自己，便简单把之前的事给他讲了一下，但没说那个钱是她的。 讲完刚刚在鬼屋发生的事，程念又是一阵难过，忍不住问于适，“你觉得李书白是什么意思？” 听之前于适很努力地把自己放在一个朋友的位置上，此刻直接坦然回答道。 “你怎么还在纠结他的意思？程念，你不觉得你和李书白之间的问题，根本就不属于爱情范畴之内的东西吗？” “那是什么？” 于适叹道：“你俩阶级差距太大了，没法相互理解。按你说的他又这么要强，你跟他在一起不会很累吗？我听着都觉得累。 “如果一段关系需要如履薄冰般小心翼翼去维护，说一句话都要过下脑子，想想会不会给对方造成伤害，那还在一起干嘛呢？是世界上其他人都死绝了吗？” 程念喝了一大口咖啡，勉强压住心里的苦味。 她明白于适的意思，但想起和李书白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分明觉得还是甜蜜美好的东西多一些，忍不住开口道。 “但是跟他在一起我挺开心的。” 于适不耐地翻了个白眼打断她，一针见血道：“如果你想去国外呢？他去吗？又或者你想要一辆车，那又如何？” 程念抗拒地将身子转回去，孩子气地反驳道：“我不想要。” 于适按住程念的肩膀，强迫她看着自己，怫然道。 “你之所以觉得美好，是因为你一直在迁就他。他没有钱，你们就去图书馆。他没时间，你就不要求任何娱乐活动。自我感动什么呢？我真是想抽你。” 程念的眼眶又红起来。 她的手指绞在一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哽咽道：“可李书白给我的，已经是他最好的所有了。” 看陶瓷娃娃样的程念泪眼婆娑，带着些许委屈的模样，于适那颗放在中立位的心瞬间倒向了不受道德约束的这一边。 他离开高脚凳，一把抱住了程念，心疼道。 “那你就一直这样？” 程念的小脸皱巴着，抽泣道：“我不知道。” 她好不容易才明白李书白从来都喜欢她，不想就这样放弃。 而且从偶尔闪回的记忆中来看，李书白对自己的态度很微妙。 但她的癫狂却十分清楚，次次都要把李书白逼到无路可退才罢休。 想到这些程念又开始觉得身子疼了。 于适把程念搂得更紧了些，十分认真道：“别强迫自己了，你和他根本不合适。和我在一起，我……” 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程念一把推开来。 对方惊恐的表情让于适觉得她好像不是听到自己的表白，而是听到了下一秒世界就要毁灭的消息。 程念瞠目结舌地看着于适，讶异地一字一句道：“你喜欢我？” 于适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回答什么，左右话已经说出了口，便理直气壮地应了声，“对，我喜欢你。” 程念顿感呼吸一滞，一段陌生的对话浮现在她脑海里。 “李书白你凭什么把我关在屋子里。你不让我去公司上班，我自己找个事做都不行吗？” “你想做什么，我帮你。” “我用不着！别以为我没了你就不行！” “所以你去讨好别的男人？” “李书白你讲话能不能再难听点。那是投资商，我是去谈生意。” “在酒里谈？” “你他妈管我去哪谈？你不是已经找到唐嫣然了吗？还管我干什么？不就是想离婚吗？行啊，赶紧让我离你们这对狗男女远远的，我觉得恶心。” “你喝多了。” 程念心口一阵抽痛。 她看了看于适，又盯着桌面发起呆来，失神地喃喃道：“所以李书白说的是真的。” 他不是误会她，而是发现了于适喜欢她的事。 为什么自己如此神经大条，没有察觉到这一点。还对李书白说了那样的话，真的是蠢透了。 原本断断续续的眼泪此刻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从她眼里流出来，让程念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身子不自觉往后靠了靠，挣开了于适的手，低声道：“你该早告诉我的。” “你当真感觉不到？如果不是因为喜欢，我为什么对你那么好？” 程念茫然地摇摇头，“我以为你真的把我当朋友。” 于适嗤笑一声，“有这样的异性朋友吗？” 程念想也没想就回答道：“有啊。” 他就在边防线上，用年轻的血肉保卫着无数人平淡自由的生活。 于适本想取笑程念幼稚，看她认真的神情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他叹了口气，“就当有。但你要明白，即便我不喜欢你，我也会说刚刚那些话。” 程念低下头去，“我知道，你说的都对，甚至有些就是我心里想的。但任何事情都好，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跟他在一起，吃苦我也挺开心。” 于适怒道：“愚蠢！幼稚！你以为你的底气来自哪里？如果你真的身无分文，你还能说得出这些话？” 程念笑起来，“如果那样的话，那我和李书白之间不就没有矛盾啦。” 于适看着程念，心里又气又恨，不知道该说她傻还是天真。 良久，于适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忍不住伸手在程念额头上弹了一下，带着些许抱怨的语气，“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 程念露出笑容，认真道：“因为我很爱他，他也爱我。” 于适哼了一声，将已经凉掉的咖啡大口灌进了肚子里，骂了句，“傻哔。” 程念没反驳，反而感激地看着于适，轻声道：“谢谢你喜欢我。” 于适嫌弃道：“少来，我才不需要什么好人卡。” “那我们……” 于适瞪了程念一眼，立刻道：“就当朋友呗。你还想咋，跟我老死不相往来？幼稚！我可不像你，非要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程念笑眯眯应了声，心中一片清亮， 她冲于适伸出手，“我手机呢？我想给李书白打个电话。” 于适把自己的掏出来给程念，“林菲菲拿走了，你用我的。” 想着李书白也没存于适的号码，程念给他拨过去。 电话响了不到一秒钟就被接了起来，程念雀跃道。 “你在哪？我想见你。” 第194章 我想见你 清冷的大街上，方圆打完电话后欣喜又满是歉意地看了李书白一眼。 “我妈说帮我借到五万块，明天就打过来。我那些首饰都卖出去了，应该也有三万多。齐世民也说帮我借点钱，应该就快还完了。” 李书白低低地应了声，目光盯着眼前的路，没再说什么。 方圆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去，“对不起啊，让你和程念因为我的事情吵架了。不然我去跟她解释下。” 李书白沉声道：“不用了，她只是生我的气而已。我太忙了，没时间陪她。等这几个工作结束我就不再兼职了，你和齐世民联系下别人。” 方圆知道李书白的情况，忍不住劝道：“但这比之前摆摊要赚好多，还没那么辛苦。” 李书白想了想，叹道：“至少等到她气消了再说。” 刚刚在鬼屋他实在太难过了，对程念说了很多过分的话，他也挺难受的。 李书白正想着该如何跟程念道歉时，方圆指了指街对面的便利店橱窗，“那是程念吗？” 李书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到于适站起来把程念抱住的那一幕。 他顿时感觉自己的心跳停下了，连带着整个世界的都如同按下暂停键那般。 李书白整个人像一块木头一样站在那，目光紧紧盯着橱窗里的两个人。 他看到程念讶异地推开于适，接着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程念笑起来，于适亲昵地在她头上摸了一下。最后于适自然地把手机递给程念，很快自己的电话响了。 李书白下意识觉得是程念打来的，一瞬间接了起来。 听到程念带着欣喜的声音，李书白的心里蹦出来一万种可能。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隐忍着颤抖的心轻声问道：“怎么了？” 电话那边冰冷得像是从地底发出来的声音让程念有些失落，想着是自己的不对，她讨好道：“我想见你。” 李书白沉默了一会儿，“有什么话你直接说。” 程念“哦”了声，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扭捏道：“我想说关于于适的事情……” 听到于适的名字，李书白的心猛地抽着疼了一下，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他不想听到程念接下来可能要说的话，咬牙颤声道：“我知道了。” 程念一愣。 想着他应该也觉得自己当时的反应有点过激，因此愧疚着，便直接道：“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李书白感觉自己喉咙里像是灌进去了一团白色的铁浆般难受，那种痛生拉硬扯着他的每一寸内脏，像是要把他从中间撕开来。 “没关系，你没做错什么。” 于适长得不差，家境又好，能给程念很多自己给不了的东西。这样的选择题，一点也不难做。 程念觉得有点不对，疑惑道：“你声音怪怪的，我想见你。” 李书白强忍着内心的酸涩，哑声道：“不用了，我已经……要睡了。” 程念连忙道：“对不起，别生我气。那个钱……” 李书白立刻打断她，“我会还给你的。” 在一起时他不需要程念可怜，现在更不需要。 李书白冰冷的话语让程念心里也挺不舒服的。 吵架嘛，一个人给台阶，另一个人就下啊，不然还怎样。 她抿了抿唇，无奈道：“那好，那我们明天见面好不好。” 李书白不想见程念，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坦然地面对她，苦涩道：“等我还完钱再说。” 感觉李书白也许还是在生气，程念心想让两个人冷静下也好，便没再强求，柔声道：“好，那你睡。晚安。” 挂掉电话，李书白难受到几乎站都站不住。 他让方圆先回学校，然后一个人朝远离便利店的方向木然地迈开了脚步。 方圆追上来喊了他几声，他像没听到似的，一心想要远离见到程念的那个地方。 看李书白精神恍惚的样子，方圆吓坏了，迭声道：“李书白你还好，你的脸色好可怕，怎么了？” 李书白勉强摆摆手，“你走，我没事。” 方圆有点害怕，伸手拉了李书白一下，感觉就像碰到了一块石头一样。 被李书白冷漠异常的目光看了眼，她堂皇地收回手，连忙给齐世民打了个电话，然后远远地跟在他后面。 李书白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整个人就像是被抽了魂一样。 他不禁想起刚刚问过程念的话，对她来说自己到底算什么？ 爱人？朋友？但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她说的喜欢究竟有几分重量，两辈子加在一起就这么多吗？ 真的是可笑极了。 不，可笑的是他才对。明明一开始就知道和她的差距，还是忍不住跑到了哈北来。 跑来又怎么样，放弃梦想又怎么样？人家还不是说不要就不要了。 那点可怜的梦想在她心里值几个钱？她生下来就站在很多人的穷极一辈子都到达不了的终点，南都和哈北在她心里又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些，李书白就像是行走在冰窟里似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冷。 “喂，小子。” 突然好像听到有人叫自己，李书白站定身子，头僵硬地朝一边看去。 商店的房檐下，一个年轻貌美的男人穿了件单薄的高领毛衣站在那。 十月底，哈北正式进入冬天，男人却像是堕入凡间的神裔一般，一点都不觉得冷似的。 他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夹着根烟，目光定定地看向李书白。 见李书白并没有回答他的意思，男人直接把他拉进了房檐下，“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李书白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男人试探道：“和女朋友吵架了？” 李书白的表情有所触动，但依然不想说话。 感觉自己猜对了，男人轻笑道。 “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丈夫能屈能伸，道个歉不就完了。女人都是嘴硬心软，你看我家那位，因为我打了她前任一顿就要把我赶出来。我故意不拿外套，再没五分钟她就要来求我回去了。” 李书白苦涩地咧了下唇角，低声道。 “可她喜欢上别人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恋炸，dawn，未闻花名2，七猫书友_0的金币打赏，感谢宝贝贝们的投票与陪伴，爱您。 第195章 你还要不要脸了? 男人的笑意收敛起来，有些同情地看着李书白。 他从口袋里摸出支烟递过去，没再说什么。 李书白没抽过烟，此刻却有点想尝尝是什么味道，伸手接了过来。 男人刚帮李书白把烟点上，屋里就传来一声叫喊。 “邬童，剪刀在哪？” 男人脸上扬着笑，嘴里却有些委屈地应道：“在电视柜抽屉里。” “我找不到，你来帮我。” 男人的笑意更胜，颇为神气地应了声。 他把烟丢到地上踩灭，然后拍拍李书白的肩，“别太难过，都会好的。” 李书白羡慕的心口发疼，他扯了个勉强的笑，低低应了声。 男人回去后，李书白站在商店门口，抽完了人生第一只烟。 那滋味并不好受，好几次呛得他眼泪都快要掉下来。 可身子难受的时候，心里就没那么痛了，多少能安慰些。 便利店里，于适看程念脸色不太好的样子便问，“怎么了又？” 程念看了于适一眼，没有说话。 既然他喜欢自己，很多话便不能和他说。 于适讪讪地笑了下，一把拿回自己的手机，“得，我不问了。” 回到寝室，程念又接受了林菲菲半个多小时的批评。 卸掉繁重的装扮洗了个澡，程念躺在舒适的被窝里。 她想跟李书白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纠结半天最终发了一句晚安过去。 李书白没有回复。 想着他应该是睡着了，程念也没在意，很快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五点多，某果的来电铃声在寂静的寝室里突兀地响了起来。 铃声先吵醒了林菲菲，她摸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眼，闭着眼不耐地喊道：“程念，你电话。” 程念悠悠睁开眼，才听到来电声音。 她一个激灵醒过来，还以为是李书白打的，拿起手机一看却是个陌生号码。 她狐疑地接起来放在耳边，还没问出声，电话那边就传过来一个轻佻讨厌的声音。 “醒了吗？” 程念彻底清醒了，讶异道：“你怎么知道我号码？” 她明明只是随便说了一串数字。 祝辰星哼笑一声，“你自己写的啊。” 程念皱着眉头想了想，猛然记起在医院填写单子的时候留了电话。 她有些懊恼地骂道：“你真有病是，查我电话干什么。” 药效过去的祝辰星重又恢复之前讨厌的模样，戏谑道：“你留个假号码骗我还有理了？” 程念心说以为自己是谁啊，骂了句神经病就要挂电话。 祝辰星快速道：“你要是敢挂，我就把你的号码贴在哈北每一个公共厕所里，旁边写着美女求约一次三百。” 程念没有理会，挂掉后顺便把这个号码拉进了黑名单里。 一大早接到这样的电话实在是晦气，她闭着眼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又睡着。 约莫七八点钟开始，程念的手机陆续接到许多骚扰电话，她才知道祝辰星没跟她开玩笑。 挂掉一个张嘴就讨价还价的傻哔，程念从黑名单里调出祝辰星的电话拨了过去。 一接通她就忍不住厉声骂道：“你还要不要脸了？” 祝辰星装作不懂程念在说什么的样子，轻笑道：“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火气。” 程念气得想打人，怒道：“你少装模作样，快去给我把号码擦掉。” 祝辰星哈哈大笑起来，“真有人打了啊，我还只是写在了医院的洗手间里而已。” 程念怒不可遏道：“你！你是个狗。我好心把你送到医院，你不知感恩就算了，还报复我。我警告你，现在立刻马上去给我把号码擦掉，不然我就报警了。” 祝辰星笑得更夸张了，无所谓道：“你尽管去，但我得告诉你，局长是我二大爷。” 程念烦躁地尖叫了一声，厉声骂道：“祝辰星！你怎么不去死呢！” 祝辰星笑到咳了起来，乐不可支道：“你可真好玩。我不会死的，你赶紧来给我送早餐，不然我就不知道要把你的号码写在哪里了。” 程念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祝辰星轻飘飘地“嗯”了一阵，恬不知耻道：“想跟你睡觉。” 程念感觉像是踩到了甩不掉的狗屎一样恶心，直后悔昨晚心软救了这个贱人，就应该让他死在那个冰冷的巷子里。 知道祝辰星脸皮比城墙拐弯还要厚，骂他几乎没有任何作用，程念努力忍着愤怒，尽量平静道：“我有男朋友，别来骚扰我了。” 祝辰星笑道：“我不介意啊。” 程念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 跟祝辰星这种贱人，说什么都是徒劳的。 她沉沉叹了口气，认命道：“随便，大不了这个号码我不用了。” 听程念这么说，祝辰星立刻换了种语气讨好道：“别，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把我联系方式加上，我把住院费转给你。” 程念冷声道：“留着给你看看脑子。” 祝辰星死皮赖脸道：“不要生气嘛，号码我会擦掉的，你给我加上。” 程念烦躁地挂了电话，没一会儿，一个标准的渣男头像出现在了她的好友申请列表里。 感觉加和不加都是后患无穷，程念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同意了申请。 两人成为好友后祝辰星直接发来了一笔转账，程念收下后就想把他拉黑，对方很快发来一条。 【拉黑删除后果自负微笑/】 程念气呼呼地删除了聊天对话框，祝辰星倒也意外地没再发来任何消息。 她长长舒了口气，准备关掉手机时又不自觉点开了列表置顶的李书白的头像。 两人的对话还停留在昨晚程念发去的晚安上。 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九点，林菲菲早都出去约会了。 李书白应该也醒了，但是他没有回自己消息，看来还是在生气。 想到昨晚给李书白打电话时他漠然冰冷的态度，程念心里也有些不忿。 又不是都是她一个人的错，干嘛不依不饶的。 况且她都道歉了，还想怎么样。 念及至此，程念忍住想要联系李书白的心，关上了手机。 第196章 我俩爱得死去活来 程念没想到的是，她不联系李书白，李书白就真没再联系她。 一个星期过去了，她手机上除了祝辰星每日雷打不动发来的一条黄色笑话外，再没收到任何人的消息。 心乱如麻的程念终于忍不住，给李书白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久到程念以为要挂掉时才被接起。 她急急忙喊了声李书白的名字，嗔怪道：“你在干什么，怎么这么久才接。” 李书白那边很长时间没有回应，半晌才哑声道：“怎么了？” 对方冰冷的话语让程念有些难受，试探道：“你不会还在生气。” 李书白轻轻咳了声，“没有，什么事？” 程念叹了口气，耐着性子道：“你能不能别这么小气，我已经告诉你了，我和于适……” 李书白立刻冷声道：“你们俩的事情不用跟我说。” 程念终于有点火，她都主动示好了，李书白这什么态度。 她抿了下唇，带着些许怒气质问道：“那你要跟我闹到什么时候？” 李书白心里发苦，低声道：“你还想我怎么样？” 程念顿时觉得莫名其妙，高声道：“我想你怎么样？李书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对你要求什么了？” “没有。我不生你气，也原谅你了，还有话要说吗？” 程念被李书白阴阳怪气的话气得不行，怒道：“你这态度是不生气了？” 李书白漠然道：“难道还要我祝你俩白头到老永结同心才算？” 程念的声音骤然提高了几度，“你还没完没了了是不是！就这么希望我和于适在一起？” 想到之前的事，李书白颤声道：“我管得了你吗？” 程念气的直发抖，咬牙道：“好，好！” 砰的一声挂掉电话，程念倒在床上，心里除了愤怒更多是疑惑。 她不知道李书白到底在发什么神经，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程念最后的语气让李书白也开始犯嘀咕，难道事情并非他想的那个样子吗？是不是他误会程念了？ 想到这种可能，李书白立刻给程念打去电话，响了两声之后被挂掉了。 他又连忙编辑了一条消息发过去。 【你和于适，是在一起了吗？】 半分钟后，李书白收到回复。 【对，我俩爱得死去活来】 李书白看到那个“对”字就觉得整个人头晕目眩的，难受得快要死了，根本没去想程念是不是在开玩笑。 气呼呼地给李书白回去消息后，程念把手机放在一旁，静等着他打电话来哄自己。 然而从中午等到晚上，她的手机一点动静都没有。 十点多的时候终于响了一声，一看又是祝辰星发来的低俗笑话。 从来没理过祝辰星的程念忍不住骂了他一顿，把在李书白那受的气全撒在他身上。 感觉打字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愤怒，她又发过去几条六十秒的语音。 半小时后，祝辰星也不知道为什么回过来了一条。 【和男朋友吵架了？】 被戳中心事，程念下意识回复到。 【你怎么知道？】 一发出去她就后悔了，赶紧撤回。 祝辰星显然已经看到了，发了好几个贱兮兮的表情包过来，然后是一大串字。 【你骂了我这么多，竟然都没有说让你男朋友来打我。要么你就是在勾引我，要么就是你俩吵架了。可能我的用词比较委婉，你俩应该是分，手，了。】 程念没想到祝辰星居然全部听完了。 看着对话框里的消息，她恼羞成怒地翻出之前在电影院偷拍的和李书白的合影发过去。 【我俩好得不得了】 祝辰星回过来一个微笑的表情，没再说话。 程念盯着那张自己偷拍来的合影发起呆来，心里又是一阵难过。 她好想李书白现在就打电话过来，跟她说乖乖别生气了，然后两个人一起去吃上碗热乎乎的红豆粥，她就原谅他。 可是直到过了门禁时间，程念也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她又难受又愤怒，心里暗暗发誓这次绝对不会再先联系李书白。 为了避免在校园里遇到李书白，程念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在宿舍，连饭都是让林菲菲买了回来吃。 如此过了一周，程念还没觉得闷，林菲菲先不干了。 她倒也不是嫌给程念买饭麻烦，只是觉得总这样躲着不是办法。 周六上午，林菲菲硬拉着程念起来，给她好好捯饬了一番，将人带去小吃街的清里。 台处，林菲菲捧着杯威士忌，给程念点了杯青柠水。 “不就是吵架，干嘛把自己弄的像逃犯一样，见到李书白他还能把你吃了？” 程念喝了口水，“我不想看见他。” 林菲菲哼笑一声，“那就这样一直躲着？那他要是永远不联系你呢？” 程念抿了下唇，没有说话。 林菲菲继续道：“要我说，感情不能这样耗着。要么和好，要么分手。总这样冷战，即便两个人还喜欢彼此，最后都会被消磨光的。” 程念叹道：“我知道，可总我先去找他的话也太没面子了。” 林菲菲笑起来，“哎呦我的傻宝贝，面子能当饭吃？反正你俩再这样下去，分手是早晚的事情。” 两人正说话呢，孟泽来了。 林菲菲再也顾不上程念，和孟泽两个人你侬我侬起来。 程念看了他们俩一眼，轻笑着摇了摇头，盯着桌上放着的手机发起呆。 突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看着上面显示的“大贱人发来一张图片”，程念厌烦地划掉了提醒。 没过一分钟，手机又叮地一声。 【大贱人：旁边这女生是你吗？微笑/】 程念皱了下眉，打开了和祝辰星的对话框。 许是网络不太好，程念点开图片后很久才刷新出来。 照片里，李书白和方圆站在收银台前。方圆手里拿着一大束花，李书白手里拿了盒计生用品，正在付钱。 程念顿时感觉眼前一黑，差点从椅子上跌落下去。 她立刻给祝辰星打去电话，急躁道：“你什么时候拍的？” 祝辰星不紧不慢地笑起来，似乎在故意磨程念的性子，装模作样道。 “看来不是你啊，不好意思我有点脸盲。那个，你不是说和男朋友关系很好吗？怎么……” 程念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咬牙切齿道。 “少他妈废话，你在哪？” 第197章 停一下，疼 祝辰星贱兮兮地笑起来，突然小声道。 “你要来找我吗？改天，今天我有约。” 程念气得想把祝辰星一脚踢死，她低低骂了句，勃然大怒道：“你说不说？” 祝辰星怪声怪气道：“女孩子怎么总是骂人，一点都不可爱了。” “我可爱你二大爷，不说滚。” 祝辰星用更小的声音说道：“别急，给你看个更好玩的。”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没过两秒，程念又收到一张图片，还有祝辰星嬉皮笑脸幸灾乐祸的语音。 “看见没？他们进宾馆了。” 程念死死盯着手机上的照片，突然好希望自己是个瞎子。 不，瞎子还能听见。她现在一点消息都不想接收，恨不得已经是个死人。 偏偏祝辰星的消息还在不停发过来。 “他们开好房间了。” “他们要上楼了。” 【图片】 “他们进屋了。” 程念呆滞地听完这些话，脑中竟是一片空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联想起李书白之前的表现，一切都好像有了答案。 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同一个打工的场所，为什么不让自己去捡戒指，为什么无事生非，抓住一点小小的问题不放。 难道就是因为自己赌气让他还钱吗？她会为那点钱就跟他闹吗？ 想到这程念觉得自己真的是蠢透了。 两个人吵架的起因就是把钱借给方圆的事，所以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 就像于适当初说的那样，李书白和方圆待在一起的时间比他们俩还要多。 除了总在一块儿兼职之外，他和方圆家庭情况差不多，还都是单亲，两个人很容易产生共鸣。 方圆这个女生，说不上多漂亮，但也不至于难看。性格有点像唐嫣然，两个都是喜欢扮可怜的那种。 对比起她的强势，男生自然更喜欢弱者。 想到这些，程念感觉自己的眼泪就快要没出息地掉下去。 随着眼前的事物逐渐模糊，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程念已经完全木了，也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下意识接起来放在了耳边。 祝辰星慵懒的声音响起，“怎么不回话啊，你这样我觉得很没有意思。” 程念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忍着情绪咬牙道：“你在哪？” 祝辰星笑着把位置和房间号给程念说了一遍，“快点来啊，我等下还要去约会呢。” 程念挂掉电话就朝祝辰星说的地方赶去，连大衣都忘了拿。 外面又下起大雪，她却好像浑然不觉得冷一样。 等林菲菲反应过来程念的座位上只剩下件衣服时，她已经到了宾馆楼下。 刚一上楼，程念就看到祝辰星吊儿郎当地靠在扶手边，一副看笑话的模样。 见程念穿着单薄的衣服，脸上几乎没什么血色的样子，祝辰星稍稍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嬉皮笑脸道。 “呦，来得挺快嘛。” 程念看了他一眼，颤声道：“他们在哪？” 祝辰星直起身子，将程念带到楼廊尽头的房间前，笑眯眯地悄声道：“就是这。” 看着眼前朱红色的门，程念感觉自己呼吸都有些费力。 当初和林菲菲一起去捉奸的时候，程念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出轨了的贱男人而已，不要就不要了。 可真正站在这扇门前，她才明白自己所有的理智和果决，不过是建立在旁观者的立场上。 等她是当局者时，她比林菲菲还要怂，还要犹豫不安，甚至恨不得不知道这件事。 祝辰星饶有兴致地靠在墙上，欣赏着程念脸上精彩的表情变化，揶揄道：“怎么不敲门？” 见程念拿眼刀子剐了他一眼，祝辰星笑起来，“你不会怀疑我骗你，那你进去看看呀。看里面是不是你男朋友和别的女人。” 程念恼羞成怒地大口喘着气，紧握的拳头颤抖着举了起来。 就在她的手快要落下去时，房间里突然传出一个娇媚的声音。 “停一下，疼。” 程念脑子里嗡的一声，身上像是过了电一样，整个人愣在原地。 祝辰星看着眉头紧蹙神情惶恐不安的程念，不耐地摇了下头，撇开她便要敲门。 程念见状一把拉着祝辰星的手，疯了似的将人带出宾馆，一下子跑到了老远外的另一条街上。 祝辰星感觉自己的手都要快被程念捏碎了。 风雪中，两人停在家关着门的早餐店前。 祝辰星扶着墙，上气不接下气地抱怨道：“挨打我都没跑这么快。” 程念才惊觉自己还带着祝辰星。 她用力甩开祝辰星的手，大口喘着气，漫天飞舞的雪花似乎也随着喘息进入了她的肺里。 程念的身子骤然冷却下来，每一口呼吸都觉得疼。 她感觉自己吸入的好像不是空气，而是毛玻璃。 那种像是要把人剖开的痛苦让她快要直不起腰来，顺势缓缓跪坐了下去。 她的眼前一片模糊，也不知是哈出的热气还是眼底的雾。 祝辰星在程念快要坐在地上之前一把将人捞起来。 他拎着程念的脖领子把人提起，半眯起眼睛看着她，嘲讽道。 “我还当你有多勇呢？说我和宁馨是渣男贱女，你是什么？你男朋友和别的女生在房间里苟且，你连门都不敢敲，你贱不贱？” 祝辰星的话就像是在程念心上扎飞镖一样，句句都精准地扎在她的心窝子里。 程念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掉了下来，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 她想起李书白温柔地叫她“乖乖”，让她多吃点东西。想起和李书白一起卖花，冰寒雪冷的夜里两人紧握的手却是那么暖。 李书白没钱，给自己的却永远是他力所能及最好的东西。他工作很辛苦，但也会抽时间陪她。 他甚至为了自己跑到哈北来，一个和他的梦想背道而驰，相距十万八千里的地方。 这样的李书白，程念不相信他会做出那种事情。 而且就她现在想起的事情来看，上辈子李书白分明也是爱她的。 他会为她跑一万米，跳进冬日冰冷的湖水里，会背着她走长长的路。 不让她生孩子是为了她身体考虑，而且并不想跟她离婚。 但他的确也有和珠光宝气的老女人见面，把自己关在家里好久都不回来。 这中间到底出现了什么偏差。 见程念只知道掉眼泪的样子，祝辰星心里一阵莫名烦躁。 他脱下大衣罩在程念身上，将人半抱着朝一家奶茶店走去，嫌弃地骂了句。 “真没出息。” 第198章 你就带我来这种地方? 宾馆的房间里，李书白停下挪动的脚步，轻声问：“怎么了？” 方圆忍痛道：“夹到手了刚刚。” 李书白放下抬着的桌子，“等下齐世民来了我俩装饰房顶，你别动了，这桌子还挺沉的。” 方圆看着自己红肿的手，轻叹道：“好，我让他去买点彩带，应该也就快来了。” 李书白应了声，到一边去处理花束。 方圆用冰水冲了下手，总算没那么疼，也开始打气球。 不一会儿齐世民抱了一大箱子彩带上来，三个人很快将原本单调的房间装点得十分浪漫。 摆完最后一束玫瑰花，李书白和齐世民都退到入口处，方圆给屋内的装饰拍了个小视频给雇主发过去。 雇主很快发来一笔转账，比之前谈好的价格多一半，看起来应该很满意，只是要求再给床中间摆两个泰迪熊。 方圆愉快地收下，把钱悉数转给李书白。然后如释重负般舒了口气，轻叹道：“怎么样，应该够了？” 李书白看了那数字一眼，有些茫然地应了声。 方圆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对不起啊，总之先把钱还给程念。欠你们两个的，我之后慢慢还。” 齐世民立刻说不用还，李书白却还是那副微微呆滞的模样。 钱是够了，然后呢？ 方圆戳了李书白一下，过意不去道：“你赶紧把钱还给程念，别让她再生气了。” 李书白心底苦得像是吃了一百颗坏掉的瓜子仁那样。 他勉强扯了个笑，低声道：“好。你们先回学校，我去买泰迪熊。” 钱都给了李书白，方圆他们也没推辞，只说摆上之后发个照片给她。 走了三道街才买来雇主要的泰迪，风雪快要把李书白的脸给吹木了。 将玩偶放在床中间准备拍照时，李书白又看见对话框里程念可爱的粉红色头像。 这还是当初程念给两人找的情侣头像，一粉一蓝。 尽管分开这么多天，他们两个却都没换。 李书白是舍不得，但他不知道程念是为什么。 也许真的很喜欢这一组，所以给于适也用了也不奇怪。 拍好了照片给方圆发过去，李书白又盯着程念的头像发起呆来。 钱已经凑够了，要不要还给她。 如果还了钱，他们之后还会有任何联系吗？ 可是不还又如何，她应该也不在乎。 · 奶茶店里。 祝辰星粗暴地将纸巾和热乎乎的奶茶塞进程念手里，“把眼泪擦擦，不知道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 程念穿着祝辰星的衣服，鼻子里全是他身上那股黏腻的渣男香。 她斜了祝辰星一眼，看到他风骚的v领毛衫，嫌弃道：“你想的美。” 祝辰星一点也不觉得丢人，反而挺起胸膛，故意把白皙的肌肤暴露在程念面前，调笑道：“我不止想得美，我的身体也很美，你要不要看。” 程念不客气地回了句，“滚蛋。” 祝辰星感觉自己的魅力释放了个寂寞，嗔道：“你在你男朋友面前不会也是这个样子。” “什么？” 祝辰星皮笑肉不笑道：“古板迂腐无趣的老处女，怪不得你男朋友会想出去偷吃。你看那女生，长相身材统统不如你。但人家叫得好听啊，你不是也听到了。” 程念的手指顷刻陷进掌心里，“少拿别人都当成和你一样的色情狂。” 祝辰星不怒反笑，一副老司机的口吻轻叹道。 “你还真是傻的可爱啊。我就这么和你说，男性生物，无论什么年纪，最原始的驱动力就是那点破事。你再好看，再懂事，再温柔，比不上人家张一下腿知道吗？” 程念听着都觉得臊得慌，嫌弃道：“快闭上你的嘴。你自己没有对美好事物的追求，就觉得全天下人都这样？” 祝辰星微微一笑，“那你跟我说，你们睡过吗？” 程念不自然地看向别的地方，遮掩道：“差一点儿。” 祝辰星不屑地哼了一声，“这不还是我说的吗？你男朋友不过是长得帅点，又不是神，怎么就不会被欲望驱使了？” 起初程念坚信李书白绝对不是这样的人，可祝辰星说着说着她也有些动摇。 尽管李书白在自己面前表现的很克制，但如果方圆勾引他呢？又或者本来就是他耐不住寂寞。可这样的话为什么不来找自己，她想献身想一百年了好。 比高三学子写过的试卷还要多十倍的问题出现在程念的脑海里，在房间门口听到那句娇嗔却像一把火似的，瞬间将一切都烧没了。 灰烬上浮现出一句至理名言：男人都是狗。 看程念有些动摇的样子，祝辰星趁热打铁道：“既然他这么对你，你也不用为她守身如玉。我不是自夸啊，那天你在隔壁时应该也有听到，我……” 程念冷冷斜了祝辰星一眼，漠然道：“你想和我睡觉。” 祝辰星坦然地点了点头，“我一直想。” “好。” 站在一家小破楼旅店门口，程念看着风雪中瑟瑟发抖的祝辰星，不悦道：“你就带我来这种地方？” 祝辰星哄道：“最近的旅店就是这里了，你想要高大上的得走两道街，我有点冷。” 程念瞥了祝辰星一眼，“我不管，我不在这。” 祝辰星没办法，顺着程念的意思将她带去了学校附近最好的宾馆。 等到真的进了房间，程念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听到祝辰星把房门上锁的声音，她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纠结了起来。 眼看祝辰星像只等待开餐的狮子一样朝自己扑过来，程念伸出一只手抵在两人中间，慌张道：“我要洗澡。” 祝辰星笑眯眯道：“一起洗。” “不用了。” 说完程念抓起浴袍躲进洗手间里，把门牢牢锁了起来。 在温热的水下冲了快一个小时，程念的脑子仍是一片空白。 听到祝辰星不耐的敲门声，吓得她一个哆嗦。原本放在胸口的手下意识攥起来，在白皙的皮肤上抓了几道红痕。 “你好了没？” “快了。” 用浴袍把自己紧紧裹住，程念走了出去。 刚把门一打开，她就看到祝辰星半裸着上身靠在门外的柜子上。 除了惹眼的一整条花臂之外，程念才发现他的胸口处还纹着一朵粉红色的桃花。 看程念一脸惊恐的模样，祝辰星朝她吐了个烟圈，轻笑道：“怎么？来都来了，还怕我强奸你？” 说着，他丢了烟，将程念一把拉过来甩到床上，然后欺身覆了上去。 眼看祝辰星的脸越靠越近，程念心跳的比学校公共洗澡堂里的计费器还要快。 她整个人缩成一团，紧张地闭起了眼睛。 等了约莫一分钟左右，祝辰星带着淡淡烟草味的呼吸喷洒到了程念的脖颈间。 他低低笑了声，然后凑到她的耳边，玩世不恭地戏谑道。 “知道吗？你抖得像个筛子一样。” 【作者有话说】 程：为什么是桃花？ 李：为什么？ 于：为什么？ 林：为什么？ …… 桃（无辜）：问祝辰星，微笑/ 祝：我不想说，微笑/ 程（挑眉+阴阳怪气）：不会是某些人又在搞夜光剧本。 桃（生气）：你在质疑我的品味，我要报复你。 ———— 感谢奇奇怪怪的金币打赏，感谢小可爱们的投票与陪伴，爱你们。 第199章 真是蠢得离谱 程念猛地睁开眼。 祝辰星已经直起身子，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带着玩味的笑意。 程念的心中突然一阵恐惧，下意识扬手给了祝辰星一个耳光，然后迅速从他身子下面爬了出去，缩在床边的角落里大口喘着气。 天啊，她这是在做什么？脑子被驴踢了吗？ 祝辰星舔了下脸颊内侧，神情突然变得冷峻起来。 他朝程念走过去，在她想要逃开之前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腕，寒声道：“不想跟我睡觉，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程念感觉手腕就快要断掉了，慌不迭道：“对不起对不起，我……” 她话没说完，祝辰星的耳光就很不客气地甩了过来。 从他抓着自己手腕的力度来看，程念觉得这一巴掌祝辰星只用了一分力气，但还是疼得她眼泪都快要掉了出来。 程念也没想到祝辰星会突然打她，她刚张嘴想说话，就又挨了一耳光。 感觉这下比之前那下痛好多，程念惊叫道：“你干什么？” 祝辰星像是变了个人那样，漠然道。 “我最讨厌你这种女生。要来的是你，怕得要死的还是你。出轨的是你男朋友，凭什么要用他的错误来惩罚我。打我是想怎么样，你还有理了？” 程念摸了摸自己微红的脸，委屈地小声道：“谁还没个脑子不清醒的时候了。” 祝辰星哼笑一声，“你知道脑子不清醒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吗？” 程念瞪大了眼，哽咽道：“你不会真的要对我……” 祝辰星冷眼看着程念，反问道：“你以为自己反抗得了？” 程念抿起唇，因疼痛而蓄在眼眶中的泪水几欲落下。 她可怜兮兮地看着祝辰星，眼泪一颗一颗掉在白色的床单上，心里后悔地想要死掉。 祝辰星咬了咬后槽牙，低低骂了声。他大力甩开程念的胳膊，怒道。 “真是蠢得离谱，还以为你只是打游戏才才这么蠢，没想到平时也这样。我要想对你做什么早在你洗澡的时候就进去了知道吗？你不会真以为那个门可以锁住。” 程念跌坐在床上，觉得祝辰星原本面目可憎的形象瞬间高大伟岸了起来，脸也没那么疼了。 她吸了吸鼻子，低声说了句谢谢。 祝辰星从口袋里摸出根烟点上，嫌弃道：“滚一边去。” 程念感激地看了祝辰星一眼，目光从他的花臂移动到他胸口的桃花，突然好奇道：“你那刺青是什么意思？” 祝辰星以为程念说的是他的手臂，开始给她讲鲤鱼荷花的故事。 程念没听完就摇头道：“不，我说的是桃花。是女孩子吗？” 祝辰星神情一滞，像是陷入了永久的回忆，半晌才悠悠应道：“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人。” 程念莫名烦道：“啊，青梅竹马啊。” 祝辰星把烟戳进烟灰缸里，轻声道：“也不算。她从小学开始追我，我一直没理她。” “后来呢，怎么就纹身上了。” 祝辰星的眼帘半垂下去，“高中毕业我们在一起了，我没考上学，帮家里照顾游戏厅。她总疑心我背着她乱搞，结果有一天自己出轨了。” 程念怀疑道：“那你有背叛过她吗？” 祝辰星神情淡漠，坦然地应了声。 他难过的情绪让原本应该出言讽刺的程念不知为何说不出话来，只不痛不痒地说了句，“活该。” 祝辰星自嘲般的笑笑，“也许。可能人就是贱，分开后我才想起她的好，总是想去找她，所以没少被她男朋友打。” 程念嫌弃道：“那你也太贱了，人家都有男朋友了……” 说到这儿程念突然惊觉道：“我在小巷里捡到你那天你也是被她男朋友打了吗？” 祝辰星不明白程念眼里的光是从哪来的，莫名其妙的如实应了声。 想到从巷子里走出来的俊美男人，程念捂着脸尖叫道：“啊啊啊！我警告你以后少去骚扰人家，你不配知道吗？” 说起这件事，祝辰星突然道：“你老实告诉我，那天我昏迷了你扇了我几个耳光。” 程念一阵尴尬，信誓旦旦道：“没有，我绝对没有。” 祝辰星瞥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是吗？第二天醒来我两边脸都是肿的。” 程念做小伏低道：“那你今天也打回来了不是。” 说完她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祝辰星拿起看了一眼，喃喃道：“班长？谁啊？” 程念立刻紧张地冲过去。 见程念这副模样，祝辰星一下子把手举到老高，挑眉道：“你男朋友？” 程念不好伸手去够，着急道：“快把手机给我。” “干嘛还这么在乎他，你忘了他和别人开房的事了？真是个小狗记性。” 程念瞬间颓了下去，眉头紧紧皱起来。 祝辰星一只手抵在程念头上，将她推得老远，擅自接起电话，按下免提喂了一声。 听到男人的声音，李书白愣了下。他勉强稳住心神，轻声问：“程念呢？” 祝辰星看了程念一眼，故意道：“她去洗澡了。怎么，你是她男朋友吗？” 原本还有些呆滞的程念听祝辰星这样说瞬间回过神来，她拉开祝辰星的手，想要给李书白解释。 在她开口之前，电话里传出李书白冰冷异常的声音。 “不是。” 这样的回答让程念和祝辰星两个人皆是一愣，看向彼此的目光里除了讶异之外再无其他。 祝辰星很快反应过来，尴尬的问了句，“那你有什么事？” 电话那边的人沉默了许久，低声说了句没事就挂了。 程念还沉浸在李书白回答的震惊中无法抽离。 他为什么会说不是，难道在他心里他们两个人已经分手了吗？ 祝辰星有些同情地看着程念，迟疑道：“你说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程念一把夺回自己的手机，给李书白打去电话，得到的只有对方已关机的语音提示。 不安如同四海潮生般向她袭来，尽管知道再打也没用，她还是徒劳的不停拨着。 感觉自己的玩笑开的有些大，祝辰星不好意思的把手机递过去，“那个，也许他把你拉黑了呢，用我的。” 程念恶狠狠瞪了祝辰星一眼，拿过他的电话，但李书白依然是关机。 看程念惶恐不安的模样，祝辰星安抚道：“别紧张，只是打不通电话而已，肯定还有别的办法能联系到他。” 程念没有回答，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冻住了一样。 她甚至听不到祝辰星在说什么，眼泪不受控制掉着。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打不通的不止是电话而已，有什么东西已经在她生命中永远消失了。 【作者有话说】 桃（碎碎念）：其实祝辰星的故事也蛮有趣的，有机会再讲。 第200章 我也喜欢你 听着电话里重复传出的“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程念的脑中一片混沌。 她想不通是哪里出了问题，偏偏该死的头痛又在此刻来袭，让她整个人再没办法思考其他事。 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盘旋在她的记忆里，但她就是不能清晰地捕捉到它。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李书白只会离自己越来越远，她必须现在就去找他。 念及至此，程念摇摇晃晃直起身子，拉开房门跑了出去。 祝辰星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喊道：“你裹着个浴袍要去哪啊！” 走到门口看见程念往楼下跑了，祝辰星又赶紧返回屋子里把毛衣穿上，拿着大衣就去追她。 风雪交加的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任何行人。 程念像个无头苍蝇一样随便选了个方向跑去，像是根本感受不到冷一样。 她没穿鞋，踩在雪面上的脚几乎没了知觉。她身上没有一处不疼，但她不能停下，感觉一停下就要永远失去李书白了。 祝辰星大步追上去，用衣服将人裹住往回带。 程念哭喊着，“你别管我行吗，求你让我去找他。” 祝辰星被她哭得心烦，怒骂道：“你找不到他，只会冻死自己明白了吗？” 程念像是呼吸不上来似的抽泣了几声，突然昏了过去。 她再睁开眼时，看到的除了林菲菲还有方圆。 看那样子方圆只是刚刚过来，手上的水果篮甚至还没有放下。 程念一下子坐起来，朝两人问道：“李书白呢？” 林菲菲和方圆的表情都有些为难，最终还是方圆开口道：“他退学了。” 说完，方圆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递给程念，“他走之前让我转交给你的，里面有十万。我们接了很多帮人装饰房间的活，总算是凑齐了。” 程念瞪大眼睛匪夷所思地看着方圆，抚着胸口深深喘道：“你们帮人装饰房间？” 方圆不知道程念怎么会在意这个，愣了下如实道：“对，因为之前卖花……” 程念没再听下去。 她看着手里的银行卡，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方圆说完又犹豫着补了句，“他真的很爱你。” 程念无力地摆了摆手，颓然道：“你们现在谁还能联系上他？” 方圆叹了口气，“没有，学校也联络不到他。” 林菲菲看程念难受的模样忍不住安抚道：“别想李书白的事了。你都昏迷三天了，我去给你买点粥。” 程念点了点头，然后礼貌的送别的方圆。 房间没人后，程念坐起来拔掉点滴，拿着床头的手机和钱包，穿上林菲菲的大衣从医院溜了出去。 粉色大衣裹着病号服，脚上还提拉着一双蓝色的男士拖鞋，她就这样出现在了机场。 林菲菲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她只回了个不用担心。 买了最近一班回去的机票，到帝都时已经是下午了。 下飞机后程念直接打车去了李书白家。 站在他家门口敲了二十多分钟门也无人应，程念撕开糊在窗上的报纸往里看了眼。 屋里空荡荡的，除了几个空箱子外再无其他。 程念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想到联系李书白的途径没有了。 她退到走廊的扶手上，对着脆弱的老旧木门狠狠踹了一脚，一下子把她半边身子都震木了。 门发出咔嚓一声，程念缓了半分钟又踹了一脚。 许是用了太大力气，门一开差点将她闪进去。 好在这会儿周围邻居班都不在家，不然非要报警不可。 看着空无一物的房间，程念整个人呆住了。 她三天没吃饭，只在飞机上吃了一小块面包，此刻头晕目眩的，差点跌坐到地上。 勉强撑着身子走到李书白的卧室里。 卧室比客厅还干净，除了几片纸之外什么都没有，甚至连总是放在窗沿上的一小颗仙人掌都被带走了。 程念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终于忍不住蹲下去哭了起来。 换了一个角度看这间屋子，她突然发现角落里的一张皱巴的不像样子的纸上写着几个字。 程念爬过去捡起来，擦掉眼泪将纸努力抹平。 泛黄纸张上，有两种截然不同的笔迹。 【在碳酸钠溶液中通入二氧化碳会产生什么？】 这是她写的，龙飞凤舞极其潦草，感觉像是用脚写的一样。 下面一行有一大滩涂改液，涂改液上面工整的写着答案。 窗外的夕阳照在这张纸上，程念隐约看到些乱七八糟的痕迹。 她举起这张皱巴的纸对着阳光看去，赫然发现涂改液下面写了几个字。 【我也喜欢你】 短短五个字如同一个咒语，让记忆的大门如同一个漩涡般敞开。 时间空间错位重叠，然后又重新排列起来，恍然间程念又回到了那间窗明几净的教室门口。 李书白坐在课桌后面，面前摆着登记用的信息表。 她走过去，问他叫什么名字，然后她说。 “李书白我喜欢你。” 李书白看着她愣了半秒，嘴唇微张回应道。 “我也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也喜欢你。” …… 这句话不断在程念脑子里循环播放，如同一个紧箍咒那般。 她痛苦地抱住头，整个人难受得像是要从里面裂开来一样。 那根绷紧的线终于断掉时，大量陌生又熟悉的记忆涌入程念的脑海中。伴随着李书白说的那句“我也喜欢你”，让她的眼泪无休无止地落了下来。 哭泣声中，程念彻底想起了前世的一切。 李书白不止从来就喜欢她，开学后两个人就在谈起了恋爱。 程念性子张扬，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他俩在一起。李书白建议秘而不宣，不要影响学习。 于是程念连何云飞都没说，外人看起来就好像是她追求李书白不得的模样，她也觉得挺好玩。 因为这样，所以他才会背自己回学校，她要求李书白亲亲自己，他说的等一等是指等到没人的时候。 跑一万米是不想她和同桌讲话，跳湖是为了让她相信他。 可当时的程念不知道满足，李书白越是顺从，她就越是想挑战他的底线。 所以她送走唐嫣然，篡改李书白的志愿，搞垮他苦心经营的小企业，逼他管理程家的公司。 还有很多很多程念没有再去想，她怕会忍不住想要杀死自己。 她终于发现，自己不愿意想起来的，不是李书白喜欢她这件事，而是她亲手搞砸了这一切。 她的自私和蛮横让爱变成恨，让原本美好的两个人变得针锋相对，甚至彻底改变了李书白。 无限的自责和悔恨中，程念的心突然又被猛地扎了一下。 她从地上坐起来，循着那一点点想法追踪下去。 自己重生后忘记了这些事，但李书白一直都记得。 所以他给自己补课，让她去他家里，知道她跟何云飞关系会生气，主动告诉她唐嫣然跟他表白的事情…… 这些看起来十分奇怪的行为都是因为他们原本就在一起！ 想到他一个人守着两个人的约定过了那么久，程念就恨不得天上降下一道雷来将自己劈死。 她都干了些什么？ 她为什么会一次又一次做着伤害李书白的事，无视他的自尊和自卑，用刀子亲手往他的心口上戳。 她到底为什么要再活一次，她就应该去死。 流干所有的眼泪，程念从地上勉强支撑着站起来。 她浑浑噩噩地朝家里走去，像一具腐朽千年的躯壳，看上去没有一点生气。 京都不比哈北，但也算入冬了，前些日子才下了场雪。 程念不止感觉不到冷，她所有的感官都失效了，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家的。 走到门口，程念看到一辆警车停在自己家门前。 院子的门大敞着，几个工人正在从里面往外搬东西。 苏慧玉站在院子里，像是苍老了十岁。正在拼命给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说些什么，看到程念进来后大吃一惊，讶异道：“你怎么回来了？” 程念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用哭哑了的嗓子艰难问了句。 “妈，这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终于写完了所有的铺垫，二百章撒花~ ———— 感谢七猫书友_0的金币打赏，感谢宝贝贝们的支持与陪伴，爱您。 第201章 四年后 【四年后】 “cut！过，恭喜程老师杀青。” 听到这一声，摄影棚里每个人都松了口气，稀稀拉拉地响起了掌声。 很快便有人捧着鲜花送到了女主角面前，一行人开始合影留念。 程念站起身擦了下脸上脏兮兮的血迹，淡淡看了众星捧月的女主一眼，疲惫地朝化妆间走去。 见有人推门进来，小美不用猜就知道是程念，揶揄道：“今天女主杀青外面好些记者呢，怎么不去蹭点镜头。” 程念在镜子前坐下，淡淡道：“有这时间不如回去多睡会儿。” 小美走过来帮她卸妆发，叹道：“也是，红不红都是命啊。” 程念轻轻笑了下没有说话。 卸完妆换上自己的衣服，程念把戏服交给小美，说了声谢谢就赶紧朝影视城南门走去。 南门口。 许多量接群众演员的巴士后面，何云飞靠在一辆破二手北京现代上，百无聊赖地抽着烟。 见程念过来，他伸手把烟按灭在车里的烟灰缸里，不耐道：“怎么这么慢，你在里面拉磨呢？” 程念走到何云飞身边拉开车子后座的门，躺进去抱怨道：“别提了，女主和女二又吵架了，俩傻哔像是在比赛谁ng的次数多一样，记者来了才愿意好好演。” 何云飞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程念身上，关上门进入驾驶座发动车子，安抚道：“不是说再半个月就拍完了。” 程念枕在车里的玩偶上叹了声，“但愿能拍完。” 闭着眼休息了一会儿，她又问道：“你今天跟阿姨去医院做透析了吗？医生怎么说？” 何云飞沉声道：“就那样，除了等肾源没其他的办法。” 程念叹了声，“你也别急，我这存了……” 何云飞佯装怒道：“又来是不是，老子有手有脚，不用你的钱。” 说到有手有脚，程念的眼帘半垂下去，心里一阵难过。 一年前何云飞退伍回来，带着一条瘸腿和一枚二等功勋章。 程念后悔得要命，要早知道这样她绝对不会让何云飞去当兵。 何云飞从后视镜看了程念一眼，笑道：“嘛呢嘛呢，老子瘸了也比你跑得快好，少在那多愁善感了。你的钱就都老老实实还账，那个，还差多少来着？” 程念叹了声，“七百万。” 命运总是十分擅长做出些令人啼笑皆非的转变。 当年谢靖被查，连累到程家。 站错队的代价不可言说，程家所有财产都变卖还债之后还欠一千多万，程之远更是因此被判了十年。 程念的保时捷开了没一次就被卖掉了，唯一幸免于难的就是当初十八岁生日时程之远送她的房子。 当初想着给程念当个小窝使，所以并不大，只有两室一厅。没成想如今一家三口人都要挤在里面，偶尔何云飞来借宿只能睡在沙发上。 苏家人自顾不暇，没有一个肯帮他们。 有些在苏慧玉那吃过闭门羹的，得知他们失势后更是一副看笑话的嘴脸。 听到这个数字，何云飞也不自觉叹了声，忍不住道：“这要是当年……” 程念立刻坐起来伸手在何云飞脸上捏了下，不悦道：“别提当年，当年你还穿开裆裤呢。” 这些年何家也挺不好过。 何逸的工程出了事故，死了很多人。包工头贪了给工人买保险的钱，出事后跑路了。何家所有的钱都赔了进去，至今仍有人时不时上门来。 邓敏身子一直不好，半年前查出尿毒症，治疗费又是一笔开销。 因为腿脚不便，何云飞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工作。只能开车帮人送货，偶尔去郊区跑黑车，挣得不多，勉强够生活。 何云飞吃痛地喊了声，没再说话。 程念重又躺下去，心烦意乱地闭上了眼睛。 休息了还没五分钟，她的手机响了。 打开一看是方姐发来的消息。 【秦少荣，五万，蓝月，速来】 程念长长叹了口气，挣扎着坐起来拍拍驾驶座的椅子，“掉头，去蓝月。” 何云飞一听就有些不悦道：“你又要去陪酒啊。” 程念半个身子探到后备箱里，拿起一个蓝色的包，从里面翻了件黑丝绒裙子换上，不耐道：“不去你替我还钱。” 何云飞的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嘟囔道：“也不是不行，我也可以出去卖。” 程念翻出镜子和化妆包，笑骂道：“你这个也是什么意思。” “你不就是在卖笑吗？偶尔还要被老男人揩油。”说到这些何云飞就有些生气，不自觉咬牙切齿起来。 程念安抚道：“好啦，被摸一下又不会死。今天没有老男人，都是二世祖。你再不掉头就要上快车道了。” 何云飞叹了声，在下一个路口调转了方向，叮嘱道。 “你不要觉得自己现在不会醉就喝太多，还有，那种场合很危险，留神着点。结束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程念应了声，“知道，方姐看着呢，不会有事的。” 何云飞无奈地看了程念一眼，有些自责地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他知道程念也不想去，但没办法。 没钱啊，愁死个人。 路上堵了一会儿，进入蓝月后程念一路小跑到短信里提到的房间。 推开门进去，里面男男女女坐了几对儿，玩得不亦乐乎。 一旁还有几个女的在唱歌跳舞，充当背景。 一个头发染成绿色的男人正在跟方姐抱怨，“你就这几个人怎么拿得出手，知不知道……” 见程念进来，方姐立刻过去一把拉住她，拽着她走到那个男人面前，满脸堆笑道：“这不是才来嘛。” 绿发男上下打量了程念一眼，扭头冲沙发上坐着的一个面目刚毅的男人问：“哥，这个怎么样？” 程念认出沙发里那人就是经常上社会新闻板块的秦少荣，那这个喊他哥的人自然是秦家老二秦少枝。 目光在这兄弟俩之间打了个转，程念像是等待被购买的商品那般笑了起来。 秦少荣搂着怀里的女人，眼神像只穷凶极恶的鹰似的盯着程念看了看，半晌悠悠说了句，“还行。” 秦少枝摆手道：“那就你了，等会儿沈家那位来了好好伺候着。” 沙发上另一个打扮流里流气的男人哼了声，有些不服气地开口道。 “要我说沈家的财产不一定给那小子，名不正言不顺还是个外姓人，沈家怎么可能容他，就凭老爷子一道遗嘱？” 秦少荣点了支烟，眯着眼沉声道：“容不容得下不是你黄毅说了算，你的意见一点也不重要。” 黄毅不知道嘟囔了句什么，讪讪闭上了嘴。 程念像听天书一样，拉着方姐走到一边问：“什么沈家？” 方姐拍拍程念的手，嫌弃道：“那还能有哪个沈家？记住，少说话，多喝酒，什么问题都不要问。秦少说了，伺候好了结束的时候给你加十万。” 话音刚落，包厢的门又被推开来，门口走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第202章 你就这么想喝? 音乐声停下，房间里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门口。 程念也好奇地伸长了脖子，看到来人时却如同挨了一记闷棍那样，直直愣在了原地。 眼前的人穿着剪裁合身的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去。俊逸的脸上带着礼貌又疏远的淡笑，直直朝秦少荣走去。 程念的呼吸骤然停止，连带着她的心也暂缓了跳动。 一瞬间仿佛所有的灯都灭了，只有一盏照在那个男人身上。 程念定定地盯着他，整个人像是被石化了。 周围好像有很多声音，但她什么也听不到。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像一滴水落进了大海里。 她没有一天不想他，此刻却甚至喊不出那个名字。 然而对方的目光却始终没有放在程念身上，就好像她根本不存在一样。 秦少荣立刻笑着站起来，熟络地喊了声，“书白，怎么还穿着这身。” 李书白淡淡应道：“刚开完会。” 原本坐在沙发里的黄毅从桌上端起一杯酒走过去，满脸堆笑道。 “李少可真是忙啊，哪像我们哥几个。不过迟到这么久，是不是应该先喝一个啊。” 他旁边的女人娇笑着附和道：“一杯哪够啊，怎么着也得三杯。” 见程念还是呆呆的样子，方姐在她背上戳了下。 程念才回过神来这是什么场合，她又是来干什么的。 她深深吸了口气，在手臂内侧狠狠掐了一把，颤抖不已的心终于因为疼痛暂且平静下来。 但她依然没法朝李书白走去，甚至很想逃离这里。 稍微犹豫了那么一秒钟，程念就被秦少枝推到了李书白面前。 他的手放在程念背上，冲李书白笑盈盈道：“先让李少缓缓，我这儿可不缺能喝酒的人。” 程念的手指深深陷进掌心里。 她不敢看李书白，硬着头皮伸手接过了那杯酒就要喝。 秦少枝轻轻捏了下程念的肩膀，像是在埋怨她不会来事。 程念的眼眶瞬间红了，握着杯子的手不易察觉地抖了起来。 此刻她真的好想回到从前一杯就醉的时候，那样就不用如此清醒地记得那些令人难过的事。 酒快要送到嘴里的一瞬间，一只大手握住杯子，连带着程念的手一起从她唇边拉了下来。 四目相接，程念感觉就像看到了一尊不带任何感情的雕塑。 她不由觉得自己很好笑，竟然还期待能从李书白脸上看到些别的。 只是一瞬而已，李书白别开视线。 他的另一只手接过杯子，顺势将程念从秦少枝怀里拉了出来，轻笑道：“不急，慢慢喝。” 秦少枝刚刚还在为选了程念这个闷油瓶生气，见李书白还挺喜欢的又觉得自己选对了，赶紧招呼两个人坐下。 音乐声响起来，几个跳舞的小姐姐卖力地蹦跶着，房间重新恢复热闹。 被李书白牵着坐到沙发上，程念的心鼓噪如秋蝉一般。 坐下后李书白放开了她的手，像其他人对待自己的女伴那样将程念整个人圈在怀里，手搭在了她的腰上。 两个人靠得很近，她甚至在黏腻的包厢里闻到了李书白身上淡淡的香味。 程念不由苦笑了下。 现在在李书白心里，她应该和那些人没有什么区别。 也许不止现在，他早就不在乎她了。不然也不会退学，让自己找不到他。 黄毅本就有些看不上李书白，觉得这个沈家突然从天而降的继承人出身卑微，不配跟他们一起玩。此刻也不依不饶的，非要他把酒清了。 程念强压住心头不断翻涌的苦涩，手伸向李书白拿着的杯子，像讨好其他人那样笑盈盈地看着他，“我来。” 李书白冷冷看了程念一眼，无视她伸出的手，漠然道：“你就这么想喝？” 程念的笑容僵在脸上，尴尬地收回了手。 一旁坐着的秦少枝见状立刻笑着开口道：“我们李少就是怜香惜玉啊，不舍得让小美人喝酒。来，我帮你喝一个。” 李书白轻笑一声，跟秦少枝碰了下杯子。 程念看着李书白微微滚动的喉结，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喝完三杯，秦少荣给了黄毅一个警告的眼神。他总算没再发难，安分地坐了下去。 之后他们聊起天来，都是关于生意场上的事情。 程念听不懂，只能感觉到李书白的放在自己腰上的手特别热。时不时轻轻摩挲着，像给小猫咪顺毛那样。 李书白也不跟她说话，有人过来碰杯子，他都自己喝，当程念不存在似的。 秦少枝没少给程念使眼色，心说李书白这么快喝醉了他们怎么谈别的。 眼看着一杯杯酒送进李书白嘴里，程念也没有办法。 只要她伸手或者说些什么，就会立刻得到对方警告般的冰冷眼神。 酒过三巡，秦少荣指了指旁边放着的麻将桌，提议道：“这酒有点烈，打两圈歇会儿。” 他刚说完这句话，秦少枝就立刻差人去泡茶。 李书白没有异议，黄毅也积极地要参加。 程念不知道要不要跟，犹豫之际已经被李书白搂着腰带了过去。 来到麻将桌旁边，其他人的女伴都找了椅子坐在旁边陪着。 程念也想去找个椅子，却被李书白直接安置在了怀里。 黄毅的女伴见状也要效仿，钻进黄毅的怀里两人打情骂俏了一阵，还给大家表演了一段湿吻。 秦少荣他们几个从小一起长起来的，对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顾及李书白在，还是忍不住提醒了黄毅一下。 黄毅擦了把口水，笑嘻嘻地开始摇庄。 如此侧坐在李书白怀里，程念感觉自己的心就快从胸口里跳出来了。 特别是李书白摸牌时身子前倾的时候，两个人的脸几乎要贴在一起。 离得近的了，程念隐约在李书白身上闻到了另一种熟悉的味道。 又次一摸牌时，她的头不自觉往李书白跟前靠了靠，鼻尖几乎快要挨到他的下巴上。 闻到一股淡淡草莓味，程念陡然瞪大了眼，像是被雷劈了那样，讶异地盯着李书白的嘴巴。 感觉到怀中人身体突然的僵硬，李书白低头看了程念一眼，淡淡道：“你来摸牌。” 程念的目光在李书白脸上扫了下，然后转向牌桌上摸了一张。 看看手里的七筒，又看看牌面，她下意识轻声道。 “胡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恋炸，dawn，偏爱三位小可爱的金币打赏，感谢宝贝贝们的支持与陪伴。爱您。 第203章 难道还要经过她允许吗? 听到身后的人轻轻笑了一声，程念慌张地转过头去，正对上李书白满是笑意的眼眸。 看到他笑，程念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坐在他们右手边的黄毅闻言扒开李书白的牌，讶异道：“我拿三张五筒，这你也能摸到？” 程念拿着牌的手顷刻紧紧握了起来，脸红到了耳朵后面，不自觉往李书白怀里缩去一截，窘迫地看着了他一眼。 李书白从程念的小手里把那张七筒拿出来放到桌面上，轻笑道：“没，炸胡，算我的。” 清浅的笑声听在程念耳朵里，就好像在说她真是笨。 程念顿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随手拿起一旁冲泡好的茶水喝了口，用喝水的动作掩饰自己的尴尬。 秦少枝的女伴打趣道：“李少大气啊，一上来就送财。” 黄毅接收到秦少荣的眼神示意，紧跟着开口道：“听说李少最近刚拿下上面规划的一片开发区，可不是财大气粗嘛，这点小钱算什么。” 李书白很自然地接过程念正准备放下的杯子喝了口茶水，轻轻笑了下没有回应黄毅。 麻将桌洗牌的嗡嗡声中，秦少枝也跟着漫不经心地提了句，“那块地李少打算做点什么？建楼盘还是商业区。” 李书白把杯子放下，随手拿起一个装满草莓的小水果盘放进程念手里，低声道：“还没想好。” 黄毅笑道：“要我说啥也不干，转手一卖就是好几个亿的利润了。” 秦少枝笑骂道：“然后等着坐吃山空？你真是典型的败家子。” 黄毅口无遮拦地开玩笑道：“沈家这么大靠山，我怕是一辈子也吃不空啊。” 李书白拿眼尾瞥了黄毅一眼，淡道：“靠的人一多，自然就空了。” 程念听得云里雾里，默默吃着草莓。 虽然程家以前也是做房地产的，但她完全没接触过这些。就卖了两天房子还正巧遇到李书白，导致她的工作史上一笔业绩都没有。 不过这些人话语里的试探和嘲讽程念听了个真切，心里有点闷闷的。 黄毅尴尬地笑了声，朝秦少枝投去求救的目光。 要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秦少枝真是不想理黄毅这个缺心眼。牌洗好堆上来，他按下摇骰键，笑道。 “打铁还需自身硬，靠谁不如靠自己。我们李少可是清北的高才生，之后毕业了也一样能做出番的事业。你以为谁都像你？高中上完就去国外念野鸡大学了？” 黄毅立刻附和了两句，贬低自己的同时把李书白高高抬起来。 几个女伴也笑着说了些别的，快速转换了话题。 程念眨了眨眼，心里空荡荡的，连一丝风都没有。 她觉得自己应该讶异，转念一想又觉得很蠢。 抛开李书白莫名其妙跟沈家牵扯上关系不说，这四年里他肯定有自己的生活。 她不是也从小公主变成负债累累的小演员了吗？ 谁会一成不变呢。 念及至此，程念挑出一个红彤彤的草莓递到李书白嘴边，讨好道：“吃吗？” 李书白垂眸漠然地瞥了程念一眼，没有说话。 感觉李书白在嫌弃她多事，程念抿了下唇，有点委屈地把草莓塞进了自己嘴里。 刚咬了一口，李书白一直环在程念腰上的手突然移到她的后脑勺上。 程念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看到李书白里的脸离她越来越近，然后她嘴巴里的草莓就被翻搅着勾走了。 看着李书白咀嚼着从她嘴里抢去的草莓吞咽下去，程念的心跳得奇快。 想到李书白对自己冷漠的态度和这些轻佻的动作，她不可控制地难过起来。 也是，她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演员，来陪酒而已。亲亲她摸摸她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还要经过她允许吗？ 牌桌上其他三个人对视了一眼，见李书白这态度，不好再讲生意场上的事。 特别是有黄毅这种猪队友在，秦少枝觉得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还是改天单独约李书白谈比较好。 又打了几圈麻将，黄毅输掉了一辆车子的钱，气得脸都绿了。没再打完一圈就嚷嚷着不玩了，要去喝酒。 左右不打算谈生意，大家便又回到酒桌上。 打了会儿麻将都清醒得差不多了，黄毅直接提了一个简单粗暴的游戏，击鼓传花。 他把跳舞的那几个也叫过来，一群人围着桌子坐了一圈。桌上摆满了杯子，里面倒着各种各样的酒。 方姐趁机挤到程念身边，跟她咬耳朵，“你今天怎么了？没看见刚刚牌桌上多尴尬吗？怎么一句话不说。” 程念才发觉一坐到李书白怀里她就什么都忘了，还傻乎乎地吃草莓，估计秦少枝的眼刀子都快把她杀了。 她满是歉意地朝方姐笑了下，不好意思道：“拍一天的戏，有点累。” 方姐捏了她一把，凑到她的耳边用极小的声音说道：“精神点，我也是刚听说，你身边这位来头不小，小心别得罪他了。” 程念在牌桌上也听了些，皱眉道：“他到底是沈家什么人？” 方姐越过程念小心翼翼地看了李书白一眼，悄声道：“回去再说，别发呆了。” 话音刚落，花束传到了方姐手里。她顺手传给程念，鼓声刚好停下。 蒙着眼敲桌的黄毅摘掉眼罩，嬉笑道：“让我看看是哪个倒霉蛋。” 程念还在想方姐说的话，听到黄毅的声音才发觉花到了自己手里。 她举了下花，从桌子上随便挑了一杯拿起来就要喝。 杯子刚递到嘴边，李书白就伸手拿了过去。 秦少荣的眼睛眯起来，目光显微镜一样地放在李书白和程念身上。 众人不解的眼神中，李书白轻声道：“我喂你。” 说完他将杯中的酒悉数倒进口中，捧着程念的脸贴上了她的唇。 然而除了李书白微微带了点苦味的舌头，程念什么也没有尝到。 看到这一幕，秦少荣低低在秦少枝耳边说了几句，秦少枝听完就给方姐使了个眼色将人叫了出去。 周围人开始起哄，程念却只想哭。 等到李书白彻底离开，她的眼底已经是一片雾气。 鼓声重又响起，程念看了李书白一眼，颤声道。 “我已经不会醉了。” 第204章 你觉得自己值那么多钱? 李书白用指腹擦了下唇角，冰冷漠然道。 “所以呢？”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程念的脸像是挨到铁板一样烫起来。 她的手不自觉交叠在一起，尴尬地小声应了句，“没什么。” 李书白没再理她，将人环在臂弯里淡笑着跟秦少荣说起话来。 程念抬起头看了他的侧脸一眼，又想起方姐说过的话，不由在心里提醒道：别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李书白会对她做这些，恐怕只是为了融入秦少枝他们这些二世祖里而已。 换成别人也一样。 黄毅察觉到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氛围，直接开始灌程念酒喝。 刚刚他输了那么多钱，大都是被李书白赢去了。碍于秦少荣的面子又不好明目张胆针对他，只好拿程念撒气。 其他几个被叫来陪酒的女人知道该讨好谁，也开始找各种理由让程念喝酒。 程念也来者不拒，什么样的杯子递到自己面前她都看也不看地送进嘴巴里。 如此喝了三轮，黄毅觉得自己都有些迷糊了。程念的眼睛还亮晶晶的，像只小鹿那样。 就像程念说的那样，她喝不醉了。 越是想要借酒忘记的，就会越清晰的想起来。 看到黄毅正在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程念立刻装出有些迷离的样子半趴在了桌子上。 一边又有人要来跟程念玩游戏，她装作力不可支的样子摆摆手，“我真喝不了了。” 人生如戏，不这样黄毅恐怕要让她把这一桌子酒都喝了。 虽然程念这样说，那人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夸张做作道：“不是，这一圈人你都喝了，就不跟我玩，是不是不给我面子。” 程念心说：“你都灌我两轮了还要怎么玩？” 可她却也只能无奈地爬起来，勉强扯了个笑，“你想玩什么？” 那人笑着伸出拳头来，“很简单，我手里有一颗葡萄，你猜在哪个手里，猜中我喝。” 程念半垂下眼帘，盯着那人的手看了看。 知道这些人摆明了灌自己，她也懒得猜，打算随便说一个。 还没开口，身边的李书白就先说道：“我猜都没有。” 那人打开右手，笑盈盈道：“这怎么算啊。” 程念看了李书白一眼，从桌上拿起一杯喝下去。 李书白也没阻拦，淡漠的目光像酒水一样冰冷。 见李书白不管程念，黄毅也觉得没有意思，玩起别的游戏。 程念终于得空歇会儿，盯着李书白放在桌上的手发起呆来。 喝到一点多，已有三分醉意的李书白对秦少荣说：“明天学校还有点事，先走了。” 秦少荣拍拍李书白的肩膀，意味深长道：“这么晚别回去打扰家里人了，我在楼上开了房间，让少枝送你上去。” 秦少枝立刻站起来，“是啊，喝了酒回去肯定要被家里人念。就在这将就一晚，这离你学校也近点。” 李书白没过多推辞，起身跟着秦少枝走了。 感觉到李书白的手毫无留恋地离开了自己，程念的心像是被放在缝纫机下来回过了几遍一样疼。 她想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两口，压一下胸口翻涌不停的泪意，手刚伸出去就被秦少荣拉了过去。 男人脸上挂着道貌岸然的笑容，鹰隼般的眼睛直直盯着程念，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你跟着去，我给你一百万。” 程念讶异地瞪大了眼，心说还有这种好事？ 秦少荣以为程念不愿意，捏住她的下巴，不悦道：“要不是方姐说你干净，你觉得自己值那么多钱？” 程念吃痛地皱了下眉，然后就被秦少荣拉着站了起来。 秦少荣推了她一把，高声道：“李少都走了你还在这干什么？还不快跟上。” 还没离开的李书白和秦少枝回过头来，包厢里其他人也都向程念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程念顿时感觉自己就像一块扔到铁板上的肉一样，尴尬得直冒烟。 她不自觉看了李书白一眼，对方的目光在昏暗的包厢里沉得像两口幽深的井。 见李书白没有拒绝的意思，程念理了下裙摆朝他走去。 太阳总是要升起来的，能和李书白多待一会儿，还有钱拿，何乐尔不为呢。 无所谓在他心里自己是什么形象，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了。 走到李书白身边，程念大胆地挽上了他的手臂。 李书白看也没有看她一眼，和秦少荣打了个招呼便往外走去。 秦少枝带着他们到了顶楼的套房，将房卡交给程念后叮嘱他们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进到房间里面，李书白脸上所有的客套礼貌统统卸了下去，神情略显疲惫又冷漠异常。 程念关上门，转过身看到这样的李书白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 李书白扯开领口的温莎结，拿眼尾瞥了程念一眼，寒声道：“去洗澡。” 程念愣了两秒，应声朝浴室走去。 她想，在自己之前应该也有很多像秦少荣这样给李书白送过女人。 虽然不知道李书白在沈家到底是个什么样角色，用来讨好人的无外乎就那三样东西，送不出别的新鲜玩意。 洗完澡出来，程念看到李书白半靠在床头闭着眼休息。 他的头发微微湿润，应该在是另一个浴室里面洗过澡了。 听到浴室门的响动，李书白睁开眼睛，漠然地看向程念。 程念有些紧张地裹了下浴巾，朝床上走去。 看李书白依然无动于衷的样子，她忍不住在心里嘲讽自己：难道还等着他来伺候你吗？ 程念解开浴巾爬到李书白身边，试探性地在他唇上亲了下。 见李书白并不抗拒，她一点点加深了这个吻。 然而李书白只是被动承受着，无论程念灵活小巧的舌头在他口中如何戏弄，都得不到半点回应。 程念放开李书白的唇，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李书白依然是那副漠然的样子，眼中平静的就像是一潭杳然无波的秋水。 程念眨了眨眼，从李书白的唇角开始一点点舔吻着。 吻至他的锁骨处，李书白的手伸到程念的脖子上，然后缓缓向上滑动将她的下巴抬了起来，冷声问道。 “秦少荣给了你多少钱？” 【作者有话说】 感谢折海棠寄晚宁，小说迷妹纸，小炸的你金币打赏，感谢小可爱们的投票与陪伴。爱您。 第205章 不困就继续 程念看着李书白冰凉的眼眸，心里默默说着不给钱她也会来，开口却直接道。 “他给我一百万。” 李书白半垂下眼帘，拇指在程念的嘴唇上用力摩挲了一下，沉声道：“你值这么多吗？” 程念一阵苦涩，却也知道解释没有任何意义，索性张口含住了李书白的手指，暗示性极强地舔了一圈。 温热的舌头擦过连心的指尖，李书白波澜不惊的眼底终于有了些起伏。 他的手离开程念的下巴，往她的脖颈处游走去，然后一路向下。 程念再想去亲李书白，刚碰到他的脸就被翻身按到了床上。 房间的灯被关掉，黑暗放大了其他感官。 充满男性气息的吻狂热而细密地落在程念身上，夹杂着细不可闻的呼吸声，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像一颗蒲公英的种子那样，随风而起随风而落。 她从不掩饰自己对李书白的渴望，如今真的要得到了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一点想哭的冲动。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不如自己想象般猛烈，程念还是忍不住掉出了眼泪。 有人将那眼泪轻轻吻去，连带着程念口中破碎的声音一起悉数吞进了嘴巴里。 天将蒙蒙亮的时候，程念终于被擦干身体从浴室抱了出来，丢进柔软的大床上。 她真的很困了，却仍舍不得睡。 等到李书白躺在自己身边闭起眼睛，呼吸逐渐均匀后。程念小心翼翼地又往李书白身上贴了贴，手珍而重之地把自己的手放进了他手掌微弯的弧度里。 借着窗外微薄的光亮，程念盯着李书白的脸仔细地看着。 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希望太阳不要升起，明天不要来。但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只有好好珍惜每一分一秒和李书白在一起的时间。 两个人已经走向了不同的世界，再去纠结之前的种种没有任何意义。 李书白拥有了看似完美的人生，已经不需要她这位了。她慢慢还债，等到程之远出来，一家人还能其乐融融地生活。 天亮之后城堡归城堡，厨房归厨房。 命运的巨变总是无常，程念不想去抱怨什么，甚至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如此盯着李书白看了有一分钟左右，程念感觉自己的手被用力握了下。 她以为李书白只是睡着了，无意识在动。眼睛依然瞪得老大，毫无收敛地探照灯一样打在他脸上。 没过半分钟李书白侧过身来，就着牵手的状态将程念整个人搂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声道。 “不困就继续。” 程念闻言立刻闭上了眼睛，假装自己一直在睡觉。 她本打算只是闭一会眼睛就醒来，没成想真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房间里除了窗外洒进来的阳光外再无其他。 拖着疲惫酸软的身子坐起来，程念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还有金灿灿的太阳光。她失神地长长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为什么要升起来呢。” 正发呆呢，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程念一个激灵，循着声音在浴室里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见是何云飞打来的，她连忙接了起来。 “还在方姐家？” 想到昨晚不回去时撒过的慌，程念连声应道：“嗯，对，正准备回去了，怎么了？” 何云飞那边传来车子发动的声音，“清风有场，我去接你。” 程念忙道：“不用，我已经打到车了。” 何云飞应了声，“那我去接杨展顺便拿琴，清风门口见。” 挂掉电话，程念舒了口气，下意识看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眼。 那些触目惊心的痕迹让她脸上又是一阵燥热，出去后直奔附近的商场。 店员暧昧的目光中，程念选了件高领毛衣把自己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赶到清风时酒还没开门，场子里只有几个工作人员。最里面舞台上，何云飞跟杨展正在摆弄乐器。 杨展复读之后成绩依然不理想，在本地上了大学。何云飞回来后经常是他们两个一起赶场唱歌，程念偶尔没戏才来。 十八线糊咖就是这点好，生活不受影响。 何云飞一见程念就嘲笑道：“你穿成这样是打算干什么？过冬天？” 程念有些心虚，没理他。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拿出路上买的三明治吃了两口，转移话题道：“今天就咱们吗？” 何云飞放下吉他走到程念身边，“晚上有人接，你明天几点开工？” 程念伸手去拿袋子里的水，何云飞直接帮她拧开了放在那，她喝了一口，“九点要到片场。” 何云飞点点头，“十二点前我送你回去。” 程念应了声，吃掉自己的晚餐躺在沙发里休息了一会儿。 五点半酒开门，陆续有人进来。人稍微多一点，何云飞才把程念叫醒。 她用两三分钟时间给自己画了个浓到看不出是谁的妆，走到舞台上的话筒前。 清风就跟它的名字一样，是个清。来的大多是上班族或者大学生，喝个小酒听听歌什么的。 但无论是什么样的酒都好，喝醉的人类没有任何区别。时间越往后走，场子里各种怪异的声音就越多。 感觉台下已经没什么人想听歌的时候，程念他们会唱些自己喜欢的。 唱没到一半台下就有个看上去已经醉到不行的大哥喊了声，“什么玩意，叽里咕噜听不懂，换一首。” 对这种声音程念已经见怪不怪，就当没听见那样继续唱着。 十一点多，接档的另一组人提前来了。想着程念第二天还要拍戏，他们直接收了东西，把场子交给了他们。 在一边装好琴之后，杨展去领班那拿钱，何云飞去了洗手间。 程念靠在旁边的装饰柱上，感觉自己的眼皮已经开始了惨烈的战役。 之前在台下嚷嚷的男人突然不知道从哪冲了出来，一把抓住程念的手，“性子这么倔啊，让你换首歌都不肯。” 程念的瞌睡一下子全被赶跑了。 她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抽回去，皮笑肉不笑地指了下台上，“新的妹妹来了，喜欢什么让她给你唱去。” 男人又醉醺醺地朝程念跟前靠了靠，“不行，我就要你唱。” 他刚说完这句话，从洗手间出来的何云飞就走过来，一把将程念护在了身后。 何云飞还没说话，男人就怒目瞪着他，高声道。 “死瘸子，有你什么事，闪开。” 第206章 你还想听什么 男人话音刚落就被从身后狠狠踹了一脚，差点扑到地上，嘴里乱骂着。 程念跟何云飞看了男人身后凶神恶煞的杨展一眼，一时间也有些愣住了。 酒里这种傻哔挺多的，总这样应对的话怕是要挨不少打。 何云飞激灵点，拿起琴包拉着程念就准备开溜。 跟那大哥一起来的人立刻从卡座里过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直嚷嚷，“干什么呢？打人啊。” 看他们穿着打扮也不像社会盲流，就是单纯喝多了。 程念虽说不怕被认出来，还是往何云飞背后缩了缩。 何云飞见躲不过，满脸堆笑地跟他们周旋起来，“哪能啊，我那哥们喝多了，不小心踢到大哥了。” 说着，他过去将男人扶起，“哎，大哥你没事。别生气，都是误会，让兄弟们坐。” 男人甩开何云飞，嘴里骂骂咧咧的，讲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看到何云飞点头哈腰讨好对方的样子，程念心里难受得紧。 杨展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他的双手紧握，手臂上的青筋都暴起了，却也知道不能再惹更多麻烦。 很快清风的领班也走了过来，跟何云飞一起劝解对方。 男人消了火气，又借着醉意笑眯眯地看向程念，耍无赖道：“让她给我唱一首《爱情买卖》，我就不追究这件事。” 程念跟何云飞对视了一眼，刚要点头，人群外就传来一个清亮的男声。 “你还想听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看到十几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站在那。看上去都一副受过高等教育的模样，但那气势就好像是来打群架的似的，就差手里提着根钢管了。 何云飞看了为首的那个人一眼，有些犹豫地喃喃喊出了他的名字。 “李书白？” 说完他下意识朝程念看去。 程念看到李书白也十分讶异，不明白怎么会在这里又碰到他。 李书白穿着身休闲衣服，和他身后的许多人一样，眉宇间依稀还带着些许少年气。 可那冷峻的面容和森然的目光却自带一种生人勿进的气场，让人看了忍不住胆寒。 他去学校处理完事情，正好赶上同学过生日。开始实习后大家见面的时间不多，他又是班长，便跟过来坐坐。 本想待一会儿就走，谁知道一进来就看到何云飞在台上唱歌。不久又换了程念上来，一下子坐到了现在。 见李书白盯着舞台发呆，他的室友陆然凑过来，“看什么呢老半天了，怎么，台上的人你认识？” 李书白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嗯，以前的同学。” 陆然笑，眯着眼睛仔细瞧了瞧舞台，“唱得蛮好听嘛，感觉长得也不赖。感觉卸了妆一定很好看，等会儿带我打个招呼呗。” 李书白转过身来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笑笑没有说话。 没过一会儿，陆然拍拍李书白的肩，“班长，你同学好像和别人起争执了。” 听到争执两个字，大家的头都长长探了出去，想要看热闹。 李书白快速看了一眼，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站起来朝楼下走去。 陆然说了句，“下面是班长同学，我们也去看看。” 十几个人哗啦啦全跟着下来了。 闹事的男人不是专业盲流，一看何云飞跟着一大群小伙子认识，一下子就怂了，赶紧装醉让人把他扶走。 领班见李书白这架势还以为又来了难缠的主儿，笑问道：“这是？” 何云飞忙道：“张哥没事了，改天我请你吃饭。” 领班终于松了口气，丢下句“你小子少给我惹事儿”，就匆匆往台处走去。 闲杂人等都走了以后，角落里只剩下程念他们仨还有李书白和他的一大票同学。 得知程家变故，李书白又跟程念分手的事情，何云飞在部队里就想领他好好打一顿，没成想再见面竟会是这样的场景。 此刻就算他再不喜欢李书白，也不得不上去客客气气地说一声谢谢。 陆然的目光在李书白跟何云飞之间打了个转，感觉气氛比刚刚更尴尬了。 李书白看了眼何云飞微跛的腿，又看了眼站在角落里不出声的程念，淡淡应了句不客气，带着陆然他们走了。 只剩下他们三个后，大家默契地没有再提李书白的事情，拿着琴走了出去。 走到车子旁边没人的地方，何云飞对杨展怒道：“你有什么毛病，干嘛打人？看老子赔笑脸你就开心了是吗？” 杨展从来不善言辞，这会儿也只是默默把琴往后备箱里放着。 何云飞走过去推了他一把，“你说啊，打人的时候有你了？” 程念拉开何云飞，安抚道：“好了，胖胖也是气不过那人骂你。” 何云飞更生气了，高声道：“腿瘸还不让人说是怎么的？这就打人？你以后不要跟来了，我伺候不了你。” 这话从何云飞嘴里说出来，程念和杨展心里都挺不是滋味。 杨展眼眶微红，小声说了句，“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何云飞关上后备箱的门，把程念塞进后座里。自己坐进驾驶座发动车子，骂了句“滚你妈的蛋”后扬长而去。 路上，程念叹了口气，“你干嘛那么对他，他也是为你好。” 何云飞烦躁地点了支烟，“几次了他？以为自己出来当皇帝呢？这样的刺头在部队，一天至少要挨八次打。” 程念皱眉道：“那人说话那么难听，我都想打他好不好。拿别人的生理缺陷侮辱人，简直该死。” 何云飞笑了声，“那你去，说不定隔天还能上新闻。标题我都想好了，就叫‘不知名女演员酒打人，疑似炒作’，哈哈哈，说不定你还能因此火一把。” 程念跟着笑了出来。 笑过之后，何云飞突然长长吐了口烟雾，正色道：“你之前是不是见过李书白了？” 程念一愣，缩进座椅里，眼神飘忽道：“你怎么知道？” 何云飞弹了下烟灰，嫌弃道：“我看你那蠢样什么不知道？你们这是怎么着？” 程念双手环抱在胸前，看向窗外，轻声道：“以后不要提他了，人家现在跟我们不一样。” “不都两个眼睛一张嘴的。” “具体我不知道，总之人家现在跟楚家关系匪浅。” 何云飞长长哦了声，“那是不一样。” 程念叹了口气，“所以呀，我们过好自己的小老百姓日子就行了，还妄想什么呢。” 正说话呢，程念的手机传来一条转账消息。 看到上面的数字，程念疑惑地皱起眉头，快速敲去一行字发给方姐。 【怎么只有二十万？】 【作者有话说】 某：为啥之前两个人遇不到，现在出门买菜都能遇到 桃（白眼）：你知道之前没遇到？ 某：在哪？ 桃：我就不说 ———— 程家破产前文有暗示过，详见144章 李书白是有钱人一开始暗示过，随后再说 楚家不是沈家，太久远我也忘记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 感谢猫耳果，恋炸，七猫书友_0的金币打赏，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与陪伴，爱您。 第207章 太阳总会升起来的 方姐隔了好一会儿才会过来。 【我在外面，等会儿回去说】 感觉秦少荣应该不会言而无信，程念没放在心上，关上手机闭着眼休息了一会。 回到家，苏慧玉和老程头还坐在客厅看电视。 程念边换鞋边问：“怎么还不睡。” 苏慧玉笑，“云飞说你们要回来了，我就和你爸多等了一会儿。你这毛衣哪来的，难看死了。” 程念没回答毛衣的事，闪躲道：“以后别等我俩了，早点睡，我们谁知道到几点。” 老程头站起来，讨好地搓了搓手，“我和你妈在家不也没事，一天挺无聊的……” 程念翻了个白眼，直接道：“不行，不准去摆地摊，不赚钱还累死累活的。我再跟你说一遍，现在是文明城市。跟你们以前不一样了，摆地摊是要被城管抓起来的。” 老程头看了苏慧玉一眼，又开口道：“那我俩也可以出去找个工作不是嘛。” 程念走到洗手间拿出洗脸的发箍戴上，嫌弃道：“爸，你就歇着，现在看大门都要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了。” 老程头抿抿嘴，冲苏慧玉摇了摇头。 苏慧玉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决定自己跟程念说，结果也是碰了一鼻子灰。 何云飞见老两口吃瘪的模样，忍不住劝道：“其实叔叔阿姨去工作也挺好的，不求赚钱，就当给自己找个事情做。” 苏慧玉立刻附和道：“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念念脑子一根筋，总觉得我们出去做事丢人。” 程念在这件事情上不接受任何意见，直接道：“闲得无聊跟门口老太太打麻将去，五毛钱的局随便你怎么输。” 苏慧玉见说不动程念，唉声叹气地拉着老程头进了屋子，把沙发让出来给何云飞睡觉。 程念洗好脸，从房间的柜子里抱了床被子出来。然后把闹钟调到七点半，躺在了自己的小床上，等方姐给她打电话。 快十二点的时候，程念的手机终于响了，她把头蒙进被子里接起来。 电话一接通方姐带着些许抱怨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你说你早有这觉悟多好，随便抱个大腿不比现在强？我这边低三下四地跟人家说你不卖，你转眼就被一百万收买了？” 程念讨好地笑了下，“别生气，按老规矩给你抽百分之十。” 方姐直接骂道：“滚蛋，我要你卖身的钱？你是不是想让我早点死。” 程念知道方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这些年要不是她照顾自己，她指不定要受到多少欺负。 她嘿嘿笑了下，小声道：“那不是一百万吗？怎么只有二十。” 方姐哼了声，“秦二说先给你这么多，剩下的结束了再给。” “结束？”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大，程念紧张兮兮地捂紧了被子，降低音量道：“什么结束？” 方姐“嗯？”了一声，“让你陪李书白一个月啊，等下我把他地址和联系方式发给你，明天拍摄结束你直接过去。” 程念顿时像只呆头鹅一样愣住了。 仔细想想秦少荣当时的确说了给她一百万让她跟上，也没说要跟多久。 感觉程念对此一无所知的样子，方姐又问道：“怎么？秦二没跟你说吗？” 程念迟疑道：“可能是我自己会错意了。” 方姐哈哈大笑起来，嘲弄道：“你以为什么？以为一百万这么好赚？还是以为自己比王祖贤更美？” 程念也忍不住笑了下，“我可能就是想得美。” 方姐呸了声，叮嘱道：“秦少荣很看重这个姓李的，你待在他身边注意点。记住，少说话。” 程念微微皱了下眉，疑惑道：“他到底是楚家什么人？私生子？” 方姐犹豫道：“很难说。楚家人都排斥他，只有楚老爷子一个人对他好。包厢里你也听见秦少荣和黄毅说的话了，他们都不敢确定。但楚家的钱都在老爷子手里，要不秦少荣也不会这么殷勤。” 程念若有所思地应了声。 方姐继续道：“这种事咱们管不着，拿钱办事就成。你明天记得联系他，早点睡。” 挂掉电话，方姐将李书白的地址和联系方式发给了程念。 盯着手机上的两条消息，程念的嘴角不可抑制地扬了起来。 一开始她还挺讨厌秦少荣的，现在看来他简直是个冤大……不，小天使。 与此同时她的心里又有另一个声音在说：“太阳总会升起来的。” 程念选择性地忽略了这个声音，开始想第二天要发给李书白的短信。 一直想到凌晨三点，她才终于想到一句不那么谄媚又表明身份的话，敲好了放在对话框里。 第二天闹钟响起，程念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她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编辑好的消息给李书白发了过去，然而直到她赶到片场也没有得到回复。 程念的待遇比群众演员好很多，但也要和别人使同一个化妆师和休息室。 化完妆换好衣服，剧务突然来给每个人发了个新剧本。 程念也不用问是怎么了，很快就在休息室里听到“作妖女二见女主走了，给自己疯狂加戏”的小道消息。 她翻了两页剧本，感觉自己的戏几乎被删了一半。原本就没几句台词，如今更是少得可怜。 左右是拿一样的钱，程念倒觉得轻松不少。 等到十点多，女二终于姗姗来迟，拍摄得以开始。 也不知道她脑子是有什么毛病，非给自己加了场雨中的打斗戏。 频频ng不说，还各种埋怨服化道不行。休息时间过了都没拍完，害大家饿着肚子跟她一起在雨里淋着。 导演脸都快皱巴成一坨浆糊了，好不容易有一条能用的赶紧喊了过。 大家都松了口气时，女二一脸厌恶地指了下程念，不悦道：“导演她挡我镜头了，我要求重拍一次。” 程念心说她都快出框了能挡她什么镜头，却也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没有吭声。 导演暗暗握了下拳头，满脸堆笑道：“好，那我们再来一条。那个小米，往旁边靠一靠。” 小米是程念戏中的角色名。 她配合地应了声，擦去脸上溅到的污水往一边走去，如此一来算是彻底走出了镜头，只有一个模糊的背影。 程念也懒得计较，只想赶紧拍完。 终于结束拍摄，大家都回去换衣服。 休息室里，各种抱怨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个梁蓉真傻哔，不就是家里有点钱嘛，搞得全剧组人都是给她打工的一样。” “你的语气酸溜溜啊，我倒觉得人家挺认真的。不过也的确事儿哔，公主病太多。” “人家本来就是公主来体验生活的好，家里那么多钱干啥不行，偏要当演员，可不就是有病。” …… 程念默默擦着头发，没有参与大家的讨论。 不一会儿小美拿了吹风机来给她吹头发，程念终于短暂的隔绝那些声音，闭着眼休息了一会儿。 然而吹风机不止阻断了人声，也盖住了她手机的提示音。 直到下午收工程念才看到手机上李书白发来的消息。 【嗯。】 【作者有话说】 桃（嘤嘤嘤）：艰难更新一章，产糖中 第208章 什么人模狗样的都有对象 看到李书白回她消息，程念想应该是秦少荣已经给他打过招呼了。 她心里明白，李书白不是接受她，只是接受秦少荣的好意，还是忍不住觉得开心。 换好自己的衣服，程念给李书白打去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才被接起，李书白清淡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程念突然紧张起来，感觉自己的手和脚都有些僵硬，结巴道：“那个，李少，我收工了。” 李书白淡淡应道：“嗯。” 程念眨了眨眼，也不知道这个嗯是什么意思，试探道：“那我去找你……还是直接回去？” 李书白那边传来些许咚咚的声音和人群的吵嚷声，“我在学校。” 程念一愣，心说这是让她去哪？ 还没开口问李书白就又说道：“南操场。” 程念连忙应了声，“好，好，我马上过去。” 影视城到清北，坐车需要一个多小时。程念赶到清北的时候，太阳已经垂到城市西侧的山头了。 在校门口溜达了好一会儿，她才跟在一群学生后面混了进去。 清北好大，程念在入口处研究了半天地图，又问了好几个学生才一路摸索到南操场。 到了才发现，所谓的南操场，就是篮球场。 春日融融，气温不高也不低，几乎每一个篮筐下都有人在打球。男生多一点，但也能看到不少女孩子的身影。 头一回上大学，程念只顾着纠缠李书白。这一回大学没上完，她就因家庭变故被迫退学谋生，几乎没有好好感受校园时光。 此刻看着这些洋溢着蓬勃青春气息的少男少女，她心里陡然升起一股羡慕的感觉，同时还有一丝难受。 难受的是教她接触篮球认识篮球的男生，再也不能在球场上挥洒汗水了。 站在门口了望了一圈，程念终于在比较靠里面的位置找到了李书白。 他穿了件黑色的球衣，正在防守对方球员的进攻。 看着他在人群中奔跑跳跃，程念的心也扑通扑通地有力跳动着。 她理了下裙摆，沿着外场缓步朝李书白走去。 快要走到李书白跟前时，一颗篮球悠悠滚到了程念脚底下，然后一个年轻的声音响了起来。 “同学捡下球。” 听到对方喊自己同学，程念莫名高兴起来。 她看了眼球场上的少年，低低应了声，然后蹲下去两手拿住球朝那人走了过去。 本来程念是想丢过去的，又怕自己力气太小，球在中间停下会很丢脸，索性直接递到那人手上。 男生先是说了句谢谢，正要伸手去接，场外突然砸过来另一个球，正巧撞到程念手上这颗，两个一起飞了出去。 程念第一反应是朝球砸来的方向去看。 让她捡球的那个男生却紧张地问了句，“砸到你手了吗？” 程念立刻将悬在空中的手收了回来，稍稍向后退了一步礼貌笑道：“没有。” 再转过头，程念看到李书白面目沉静，轻喘着朝她走来。 他看了程念一眼，下巴朝砸过来那颗球飞出去的方向微微抬了下，低声道：“去捡。” 程念还没说话，男生就被李书白的态度惹恼了。 他直接伸手拦了程念一下，轻笑道：“我去捡。” 程念看了眼那颗球，几乎已经滚到她刚刚走进来的门口了。 但见李书白有点不高兴的样子，她叫住转身欲走的男生，“同学不用了，你的球就在这，还是我去。” 男生的目光在程念和李书白脸上转了一下，终是咬牙应了声。 程念刚一走，男生就跟自己的队友大声抱怨现在的女生找男朋友只看脸，什么人模狗样的都有对象。 不过得到的全是损友一些“那不然呢”的回应。 男生也无所谓，他就是要让李书白听。 李书白看看也没看那男生一眼，目光紧紧盯着程念。 等程念小跑着回来，李书白把球丢回原来的队伍，走到男生这边问了句，“还缺人吗？” 本来是不缺的，奈何场下已经一组选手等了老半天。 正好对面半场空了下来，那几个人立刻拍拍屁股起来嚷嚷着要打5v5。 男生看了场下的程念一眼，又看看明显就是听到他说话才过来的李书白。胜负欲一下子就冲到了脑门上，快步走过来分队伍。 方法很简单，手心手背。划了几次下来男生正好和李书白分在了不同的队伍里。 男生虽然比李书白矮半头，也已经是他们那边最高的选手，两人很自然地被分在了同一个位置。 大家简单分配了一下战术，游戏就开始了。 篮球程念还算比较熟悉，站在场下能看懂个七七八八。 她明显感受到了李书白和那男生互相敌对的气息，两人有好几次身体的对抗让她看着都觉得疼。 相比于半场，全场跑动更多更累些。不一会儿大家都热了，纷纷将衣服脱下来挂在篮球架上。 李书白也走过来，将球衣脱了递给程念。 程念觉得自己捡过球的手有些脏，便用胳膊接了下来。 如此一对比男生的心里更不平衡了，之后愈发针对起李书白来。 奈何男生跑的没李书白快，跳的也没他高，投篮又马马虎虎。他们队伍的整体实力也偏低，几乎是被压着打，憋屈得很。 球场打5v5的不多，很多玩得累了的学生都凑过来，自发当起了蜻蜓队长。 太阳渐渐落下山去，空气也有点凉了，陆续有女生走进球场找自己男朋友一起去吃饭。 程念左右看了看，走到一个拿着瓶没开封的水的女生旁边。从钱包里摸出一张最小面额的纸币，笑眯眯冲人家说道：“小姐姐，能不能把你手里的水卖给我啊，我出五十块。” 女生先是看看自己手里两块钱一瓶的水，又看傻子一样看了程念一眼。 感觉她好像是认真的，小姐姐直接笑道：“不用了，送你。” 程念笑着接过水，将钱塞进了小姐姐的手里，礼貌地说了句谢谢后又立刻返回球场边。 等她拿着水再过去，场外的蜻蜓队长们突然分成两拨争执起来，似乎在讨论某个选手是否犯规的事情。 程念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大家都站着，便走到李书白身边用水戳了戳他。 “喝吗？”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接过来打开喝了一口，轻声道：“哪来的？” 程念笑着摇了摇头，如实道：“没，我跟小姐姐买的。小姐姐人特别好，不要我的钱，不过我最后还是给她了。” 李书白拧上瓶盖，“知道她为什么不要你的钱吗？” 程念睁大了眼，“为什么？” 李书白将水塞回程念手里，指了下球场另一个门不远处的位置，“因为超市就在那。” 程念这才朝那边看去，只见用led灯组成大大的“超市”两个字已经在微微暗下去的天色中亮了起来。 她尴尬地笑了下，小手紧紧握住了手里的水瓶，脸红得像深秋的柿子一样，小声道：“我又不熟悉这儿。” 李书白环顾了一下球场，从程念怀里把衣服抽出来穿上，低声道：“走。” 程念忙快步跟上他，问道：“去哪？” 李书白头也不回道。 “带你转转。” 【作者有话说】 米（试音）：咳咳，请问最近有很多读者说你写的东西太虐，你怎么看。 桃（沉默一百秒）：额，为什么是你来客串记者？ 米：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不要转移话题。 桃（沉默二百秒）：额…我用眼睛看。 米（微笑）：门口拿刀排队的可以进来了。 桃（弱小可怜又无助）：嘤嘤嘤，我再也不敢了 —— 蜻蜓队长：正义的裁判 —— 感谢不试试怎么知道没有明天打赏的一枚催更符，感谢失恋的??，露西，的金币打赏，感谢小可爱们的投票和陪伴，爱您 第209章 我算比较重要的炮灰 程念微微怔了下，垂头看看李书白的手臂，大着胆子牵住了他。 左右打着秦大头，不，秦少荣的旗号，她多少可以肆无忌惮些。 把手放在李书白因运动还微微发热的手掌里，程念快速瞧了眼他的表情。 见李书白神色如常，并不抗拒的样子，她才真切地拉住了他。 一开始程念的身子还有些僵硬，后来被李书白回握住才好了些。 春意渐浓，清北校区里就像公园一样。路边两边开着粉色小花的紫叶李花期进入尾声，风一吹花瓣簌簌落下，像下了场雨似的。 空气里，清北的书卷气和春天独特的花草香交织在一起，让程念觉得无比惬意。 说是带程念在校园里转转，李书白却始终没有讲话。 程念走过一栋又一栋的教学楼，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李书白，没话找话道：“清北真的好大啊，我刚进来的时候差点迷路了。” 李书白淡淡应道：“还好。” “我们现在在哪？” “经纬路。” 感觉李书白并没有跟她交谈的意思，程念抿了下唇，讲起自己拍戏时的趣事。 “然后那个胖子就一屁股坐到了缸里，他好像不会游泳，在里面各种扑腾。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染成红色的了，工作人员用刷子洗了他半个小时才洗掉。” 讲完程念都乐得不行了，转过头看李书白还是那副平静的模样。 程念微微皱了下眉，正要开口说别的就听到李书白问她。 “你怎么能看见缸里的事情？” 程念愣了下，如实回答道：“我在威亚上吊着呢。” 李书白淡淡应了声，没再说话。 走到一排露天的水管前，李书白将人带过去洗手。 另一边一群刚刚运动完身上汗津津的男生笑闹着走过来，直接将头伸到水龙头下冲洗，然后抬起随便捋了一把，小狗狗一样甩了甩头。 冰凉的水溅到程念身上，让她不自觉笑了出来，不禁感叹年轻真好。 她一笑，对面的男生们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动作幅度都小了些。 李书白不动声色地从倾泻的水柱里将程念的手拿出来，关掉水龙头拉着人走了。 程念先是愣了下，接着心中一阵窃喜，小手牢牢握住了李书白的手掌。 很快天色完全暗下来，路灯一盏盏依次亮起，两个人已经在清北的校园逛了一大圈。 走到一排香樟树的尽头，李书白问程念，“饿吗？” 为了保持身材，程念晚上一般是不吃东西的。但李书白这么问了，她便点头应了声。 本以为两人这就要离开清北的校园，没成想李书白七拐八拐带着她来到了学校里一家卖麻辣香锅的小店前。 程念微微皱了下眉，跟着李书白走进店里。 店门一打开，一股鲜香麻辣的味道混着学生们高谈阔论的声音朝程念扑面而来。 李书白随手指了张没人的桌子，让程念坐到那。然后到门口拿了个盘子，夹了些东西。 看着李书白站在出餐口等待的身影，程念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就好像这四年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而他们还在哈北。他会转过来问她要不要喝汽水，她说不要，但他依然会拿来一瓶。 等会儿吃完饭后他们会一起去图书馆，李书白整理书籍，她就坐在一边看他。窗外鹅毛般的大雪疯了似的下着，屋里却是暖洋洋的。 程念已经许久没有想起过这些事了。 她讨厌记忆。 无论从前记不起来的，还是现在忘不掉的，对她来说是一种惩罚。 感觉自己要在回忆的长廊中越走越深，程念的指尖一下子陷进胳膊内侧细嫩的肉里。 疼痛迫使她回到现实世界，也止住了胸口不断翻涌的酸涩。 很快，李书白端着装着食物的大碗走过来。 经过收银台时，他顺便要了瓶汽水。 东西全都放在桌子上，看着碗中许多自己喜欢吃的食物，程念先是愣了下。然后盯着汽水瓶里悠悠升起的泡泡，心里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飘起来一样。 “想什么呢？不是说饿了。”李书白从一旁的篮子里取出双一次性筷子递给程念。 程念的手紧张地握了起来，没再继续想下去。 她笑着接过筷子，摇摇头，“没什么。” 吃饭的时候李书白突然问程念，“你这个戏还要拍多久？” 程念如实回答道：“大概一个星期。” 李书白应了声，又问：“你演的什么？” 程念夹起一根菠菜吞下去，想了想开口道：“简单来说就是大反派手下的小反派。” 李书白不置可否地看了程念一眼，“炮灰？” 程念忍不住笑了两声，“这么说也对，但我算比较重要的炮灰。” 李书白眨了下眼，把汽水瓶往程念跟前挪了挪，没再说话。 吃过饭走出小店，程念摸了下圆滚滚的小肚子，感觉好久没有吃这么饱了。 李书白自然地牵起程念的手，将人带去了停车场。 许是因为周末，停车场的车并不多。 黑白居多的车子中，程念一眼就看见辆粉色的保时捷停在灯柱下。 想到自己曾经也有一辆，她轻轻叹了声。经过时不自觉深深看了一眼，完全没注意李书白已经停下了。 “你要去哪？” 听到声音，程念转过头来，发现两人牵着的手几乎已经要拉成一条直线。 她快步退回去，讶异地瞪大眼睛看了看车，又看了看李书白，迟疑道：“这是你的车？” 李书白点了下头，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放进程念手里，往副驾驶走去，轻声道：“我累了，你来开。” 程念盯着手里的钥匙，紧张道：“啊，我，我好久没开车了。” 她没有车，何云飞那二手北京现代是手动挡，离合还有点问题，她开不了。 可以说除了拿本那几天，她再也没碰过车。 李书白没理程念，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程念见状只得硬着头皮进了驾驶座。 她真的太久没有碰车，连怎么启动都忘了。 看程念慌张的样子，李书白轻轻笑了下，一步步教她如何去做。 好不容易蜗牛一样挪出了清北校园，程念伸长脖子看了看路两边，“我们去哪？” 李书白靠在座椅里，低声道。 “你想去哪？” 【作者有话说】 脑子又不工作了，另一章晚上更 爱您。 第210章 我没时间送你 程念握了下方向盘，微微有些呆道。 “我没什么想去的地方。” 李书白闭起眼睛，轻声道：“那就回去。” 程念看看李书白，又看看车水马龙的路，真是佩服他能这么安心地闭上眼。 以三十码的速度上了路，几百万的车被程念开出了老年代步的感觉。 不知怎么的，程念总觉得这车就是自己之前那辆。虽然她也没开过几次，但这种感觉十分强烈。 如果真的是的话，那么…… 程念不自觉朝上看了一眼，又紧张地立刻看回眼前的路。 一个多小时后，她终于把车安全地开进了小区的地下车库里。 感觉不会再有危险，程念这才得空看了眼李书白，发现他好像已经睡着了。 她也不知道该说李书白心大，还是夸自己技术好。 看李书白还没有醒的意思，程念将车速放得更缓，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将遮光板拉了下来。 车里的光虽然微弱，不影响她看到遮光板右下角的一行小字。 【希望我的小公主永远快乐】 程念的脑子里瞬间嗡地一下，整个人像是被沸水从头淋到了脚，刺痛得不行。 她微微喘了两口气，快速把遮光板合回去，将车子停在空旷的地方，转过头大惑不解地盯着李书白的脸看起来。 一瞬间无数种可能在她心里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升起，她的心跳声一时大到感觉站在十里地外都能听到。 她不敢再仔细去想，也害怕去想。 许是察觉到车子停下，李书白很快睁开眼。 程念快速别开脸去，不自然道：“你醒了啊。” 李书白坐直身子，左右看了眼，轻声道：“在这干什么？” 程念发动车子，小声道：“我不知道停哪。” 李书白指了指前面电梯口的位置，“随便停。” 程念应了声，把车开过去。 从车里出来，程念把钥匙交还给李书白。 李书白看了她一眼，冷淡道：“自己开去工作，我没时间送你。” 程念愣了下，刚想说什么电梯门就打开了。 她快步跟在李书白身后走进去，迟疑道：“我不用，我可以打车去。” 李书白依然没有接钥匙，伸手按下顶楼的楼层键，轻声道：“你随便。” 程念讪讪地把手收回来，装作无知的样子问了句，“这车应该很贵。” 电梯缓缓上行中，李书白神色淡然，低声道：“不知道，家里的。” 程念恍然大悟地应了声，刚刚脑子里出现过的所有想法都变成了一个泡泡，嘭地一声破裂了。 李书白对这个车根本一无所知，只是今天恰好开了这辆而已。 一时间程念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有点失落又觉得这种失落十分多余，不禁暗暗提醒自己别那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 很快电梯到达顶楼，程念调整了一下心情，跟着李书白走进屋子里。 房子很大，看上去只有李书白一个人住的样子，门口的拖鞋也只摆了一双。 见李书白没有给她拿拖鞋就要走的样子，程念忍不住开口问：“那我穿什么？” 李书白走到厨房的台处倒了杯水，“自己找。” 程念抿了下唇，拉开鞋柜看了看。里面除了男士的球鞋外就是皮鞋，最后在角落里找到一双酒店的拖鞋。 换好鞋走进去，程念环视了一圈屋子。 房子的装修走极简风格，整体是黑白灰调的。右手边还有一个楼梯通往上面，也不知道楼上是什么样子。 程念还在盯着楼梯看的时候，李书白放下水杯，将人拉去了房间里。 李书白的卧室也很大，两面都是通体的落地玻璃窗。许是楼层比较高，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 她正想多看两眼，就听到李书白轻轻说了句，“去洗澡。” 程念的心口一紧，呆呆应了声，朝浴室走去。 温热的水流下，雾气在黑白色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程念将泡泡涂在身上，洗去脖颈间薄薄一层的粉底，比之前浅了许多的痕迹显现出来。 她和那么多人同用一个化妆室，不得不遮一下。 刚在手里挤了泵洗发水准备洗头时，她突然听到浴室的门传来一声响动。 水流声比较大，程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很快李书白就赤身裸体地从水雾中朝她走了过来。 看着男人修长结实线条分明的身体，程念的手顿时有些紧张地握了起来。淡橙色的液体一点点顺着她手指的缝隙流出去，被李书白用手接了起来。 “我帮你洗。” 程念刚发出了一声含糊的“不”，就被抱着坐到了洗手台上。 李书白的手像是比水温还要烫几度，被他抚摸过的地方都像是要烧起来似的。 感觉李书白又要在她的脖子上啃咬，程念忍不住开口道：“别，好不容易才消下去一点。” 李书白抬头看了程念一眼，将痕迹全留在了不会被看到的地方。 从浴室出来，程念感觉自己的腿都要废掉了，一沾到床就困得只想睡。 李书白将人拉起来，丢了条毛巾在她头上，“把头发擦干。” 程念挣扎着坐起来，胡乱在头上揉了一通就要继续睡。 李书白将吹风机拿过来时，看见程念整个人呈一个大字躺在被子里，头上盖了块白色的毛巾。 他有些哭笑不得地走过去把毛巾取下来，轻声道：“起来。” 程念眼也没睁，回应道：“头发已经擦干了。” 看程念粉嘟嘟的可爱模样，李书白忍不住俯身又吻了吻她。 程念本能地由喉头发出一声模糊的抵抗，听上去却和欲拒还迎的娇嗔没有什么两样。 这样的声音传到程念自己耳朵里，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一下子从床上坐起，程念接过李书白手里的吹风机走到镜子前，尴尬地笑道：“吹头发是，我自己来。” 李书白似是低低笑了声，没有说话。 程念吹好头发钻进被子里，李书白将人抱过去轻声道：“明早八点我要去公司。” 程念愣了下，心想：干嘛给她说这个？ 正寻思呢，李书白继续道。 “起来弄点吃的。” 【作者有话说】 程（讨好）：我想以后多点这种能挣一百万的工作。 李：不累吗？ 桃（上前一把捂住嘴+严肃）：达咩涩涩。 ———— 感谢失恋的??，七猫书友_0，北邺，百思不得祺解，七猫书友_0，七猫书友_0几位小可爱的金币打赏。 这两天更新不稳定实在是十分抱歉，希望我能很快好起来。 感谢宝贝贝们的陪伴和喜欢。 爱您。 第211章 怎么这么笨 程念的心安稳下来，原来是要她做饭啊。 她乖巧地应了声，摸到枕头边的手机定了个七点的闹钟，然后钻进李书白怀里疲惫地睡了过去。 睡着的那一刻程念还在想，为什么男生的体力这么好，明明打了一下午球，怎么还能折腾她那么久。 第二天铃声一响，程念下意识关掉闹钟，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温暖的怀抱和李书白身上香香的味道，让她有些舍不得离开被窝。盯着李书白光洁的下巴和俊逸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才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这家里没有程念的衣服，她就随便从柜子里拉了一身李书白的居家服穿。 衣服袖子和裤腿长得有些滑稽，她挽了好几圈才整理成适合自己的长度。 用冰箱里的食材简单做了些东西，程念看了眼时间准备喊李书白吃饭，进到卧室才发现他已经起来了。 卧室里，窗帘被全部拉开，晨曦的光洒进屋里每一个角落。 李书白站在衣柜旁，正在扣衬衫的扣子。 程念看着李书白鼓鼓的胸膛和宽阔的肩膀，不自觉吞了下口水，脸颊微红道：“那个，饭做好了。”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轻声开口，“过来。” 程念莫名有些紧张，小步走过去。 李书白从抽屉里拿出条领带递给她，低声道：“帮我系上。” 程念先是愣了下，然后快速接过来。 她将领带在李书白的脖子上绕了一圈找到一个合适的长度，仔细地打起一个温莎结。 之前和李书白结婚后她经常做这种事，并不觉得陌生。 看程念熟练的模样，李书白的目光不由带着些许审视意味地放在了她的身上。 程念被看得有些紧张，手指突然就像冻僵了似的，怎么也打不过弯来，弄了半天也没弄好。 看着自己的小笨手打出来的松松垮垮的结，她有些羞恼地将领带扯开来，打算再试最后一次。 李书白也不恼。 他走到床边坐下，将程念拉到自己大腿间，仰头看着她，轻声道：“不急。” 看着李书白玻璃珠似的眼睛，程念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心里像是有台蒸汽火车在快速奔跑那样，发出高频的轰鸣声。 她快速别开眼睛，僵硬地点了下头。然后死死地盯着手里的领带，像是要把这片小小的布料给盯穿一样。 如炬的目光下，程念的手比领带还要快地缠绕到了一起。 李书白一开始还饶有兴致的看着，后来直接将人抱进了怀里。他的手从宽大的蓝色居家服下面探到了程念纤细的腰肢上，带着些许埋怨的语气低声道。 “怎么这么笨。” 程念刚想说什么，就被按着后脑勺吻住了。 后来李书白迟到了没有程念不知道，她赶去片场时已经晚了快一个小时。 走到门口程念看了眼保时捷的车钥匙，还是选择打车去。 她怕自己不小心弄坏了车，又让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本以为到了片场定会被骂一顿，好在梁蓉不知道又发什么脾气，半天不肯开工。 程念这才得空赶紧让小美帮自己弄好妆发，然后快速看了两眼剧本。 她今天戏份不多，主要是充当背景板。 好不容易梁蓉肯出来拍摄，到了布景前又是各种挑毛病。 “我家投了那么多钱，你们连桌好一点的饭都不能摆上来吗？” 导演助理立刻狗腿地凑上去，讨好道：“不是啊梁老师，真的饭菜放不了那么久，咱这个景明天还要继续拍，也是为了节省经费嘛。” 梁蓉瞪了这个凑上来挨枪子的一眼，“那我看着这些塑胶怎么能演出真好吃的感觉啊。还有，你们中午给我准备的是什么食物，难吃死了，狗都不吃。” 此言一出，其他群演也好特约演员也好，感觉都像挨了一巴掌似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程念又累又困，根本无心听她说了什么，只想赶紧结束拍摄好休息会儿。 就这也不知道怎么就惹到了大小姐。 梁蓉发了一圈脾气下来，突然指着她跟导演说：“你看她的妆这么干净，哪有一点反派的样子。” 导演立刻道：“你，去，让小美给你的妆画浓一点。” 程念知道多说无益，直接往休息室走去。 镜子前，小美边给程念改妆边安慰道：“她就是见不得别人比她好看，怕你抢她的风头，心眼太小了。” 程念摆摆手无所谓道：“随便她。顺她心意来，咱们也好早收工。” 小美蘸了点黑色的眼影刷在程念眼睑上，笑道：“你倒是想得开。” 换了个乌漆嘛黑的妆出去，梁蓉终于满意了，总算能开始拍摄。 下午六点，梁蓉准时收工。 导演补了几个其他的镜头，也让大家回去休息了。 他自己心里明白，这部剧出不了什么成绩。反正人家爹有钱，随便砸着玩去，他们也没必要那么辛苦。 整理完自己的东西，程念给李书白打去电话。 李书白没有接，几分钟后发来一条消息。 【在家等我。】 看着这几个字，程念心里怪怪的，又说不上哪里怪。 想到车子的事情，她深深吐了口气，回去一个好字将手机收进口袋里。 半个小时后，拿着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的拖鞋站在那扇灰色的门前，程念才想起自己没有钥匙。 想着李书白不接电话肯定有事在忙，程念抿了下唇，没有打扰他。 她把拖鞋垫在屁股下面坐着，靠在门上闭起了眼睛。 今天好不容易哄了梁蓉高兴，导演一直在赶进度，几乎没有什么休息时间。 程念本只打算一会儿，没成想闭上眼就睡着了。 李书白走出电梯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穿着裙子的程念侧坐在一双粉红色的拖鞋上，光洁的小腿裸露在外面。她的头靠着门，双目微闭。似是听到了电梯的动静，缓缓睁开了眼。 看到李书白的一瞬间似乎还有点懵，反应了一下才迟疑地喊了声他的名字。 李书白大步走过去将人拉起来，皱眉道。 “怎么睡在这？” 第212章 你觉得哪件好看? 程念理了下裙摆，拿起地上的拖鞋，小声道。 “我没钥匙。” 李书白深深看了程念一眼，沉声道：“我放在鞋柜上了，怎么不拿？” 程念微微愣道：“什么？” 李书白开门的手顿了下，“所以你也没开车对。” 程念尴尬地低着头，轻声道：“我开不好，怕碰坏了。” 李书白的脸色沉下去，没再说什么，打开门进了屋。 程念跟在他身后，进去才发现车钥匙下面还放着一枚黑色的钥匙。 她看了眼李书白，拆掉拖鞋中间连接的标签穿上快步走到他身边，讨好道：“我明天会记得拿的。” 李书白边往卧室走边脱下西装外套，冷声道：“不拿你就继续在门外面站着。” 程念心说也没人告诉她不是吗？却也没出来。 她接下李书白脱掉的外套挂进衣柜里，转移话题道：“你晚上想吃什么？” 李书白继续解着衬衣，“换衣服，我们出去吃。” 程念有些尴尬地看着李书白，干笑道：“今天就先穿这个好不好。” 她来时没拿衣服，本打算路上随便找家店买两件，结果一上车就睡着了。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换上身休闲装，直接将人带去了百货大楼。 走到c家的服饰店门口，程念看向李书白，小声道：“也不用来这里。” 李书白拉着程念往里走，漫不经心道：“怎么了？” 程念抿了下唇，想说这里的东西好贵，又觉得对现在的李书白来说买这些应该和买路边摊上的东西没有区别。 而且如果李书白带她出去，她还穿着身上这种衣服的话，会让他很丢脸。 想到这些，程念轻不可闻地叹了声，淡笑道：“没什么。” 左右只和李书白在一起一个月，三套衣服的话怎么着也够了，平常穿的她可以自己买。 然而李书白似乎没有要参考她的意见。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程念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试穿机器。 导购小姐姐拿了什么，她就去换。 李书白点头的就留下，摇头的就不要。 试了一圈下来，一共装了十来个袋子。 看着这些没用的东西，程念不禁想着如果折成钱给她多好。 她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很俗气，但负债累累，她实在没办法优雅。 从c家出来，程念已经有点饿。 本以为李书白会直接带她去吃饭，没想到他又将车开到了李悠悠的工作室门口。 看着那个依然破旧的门脸，程念皱眉道：“还要买衣服吗？” 李书白轻轻点了下头，“过两天有个酒会，你和我一起去。” 程念一听这种明显属于社交性质聚会就紧张起来，迟疑道：“你带我去，不好。” 李书白解开安全带，侧过脸看着程念，“你很能喝不是吗？” 听李书白这样说，程念觉得自己会错了意。 也许他说的酒会不过就是一般饭局，是她想得太多。 她尴尬地笑了下，生硬道：“啊，是啊。” 走进店里，悠米笑眯眯地迎上来，亲切道：“程小姐，好久不见。” 程念不自觉往李书白身后贴了下，难为情地应了声。 李书白不动声色地扶着程念的腰，将人轻轻往前推到自己前面。 悠米礼貌道：“程小姐今天来想看什么衣服？” 程念看了李书白一眼，挺直了身子，淡笑道：“你们家最近有什么新设计的款？” 悠米笑着将程念和李书白领到后面的房间，一件件给他们介绍。 左右看了看，程念下意识问李书白，“你觉得哪件好看？” 话一出口她就有点后悔，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实在是让她很不好受。 李书白神色如常，随手指了件长春花蓝色的裙子，“这件怎么样？” 程念看了眼那件可以称之为性感的裙子，心头的异样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算场景和对话再如何相似，李书白对她的态度终究是不同了。 程念的手指不禁狠狠在掌心戳了下，赶走脑子里那些令人心烦意乱的妄想。 她冲悠米点了下头，轻声道：“拿来我试试。”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吵嚷声。 “有人怎么了？我看我的他看他的，难不成要我等？” 听到这个似乎有些熟悉的声音，程念皱了下眉。 工作室里工作人员的声音跟着响起，“不好意思梁小姐，为了保证大家的购物体验，我们每个房间一次只接待一组顾客。” “那就让他出来。” 听到这些声音，悠米立刻抱歉地朝李书白和程念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去处理下。” 她还没转过身，门就被粗暴地推开来。 看到趾高气扬的像是只花孔雀一样的梁蓉和另一个不认识的女人，程念顿时有种想要离开的冲动。 工作人员正要阻拦，梁蓉就甜腻腻地喊了声李书白的名字，然后快步朝他们走过来。 看到站在李书白身边的程念后，又带着些许疑惑和愤怒叫了声，“小米？” 程念不自觉想往李书白身后躲，却被他环着腰固定在身边，无法动弹，只得面对着梁蓉。 李书白笑着朝梁蓉点了下头，目光在她和程念之间打了个转，轻声问：“小米是谁？” 他这话是问程念的，梁蓉却先笑盈盈地回答道：“之前不是跟你说我在拍戏嘛。她是我们组里的一个小演员，戏里面叫小米。你们怎么认识？” 程念心头一紧，呼吸都不自觉重了起来。 她飞快地抬起头看了李书白一眼，不禁在想他会如何回答。 会说他们是在娱乐场上认识的吗？还是直接把秦少荣讲出来。 心乱如麻之际，程念听到李书白轻轻笑了下，低声开口道：“我和程念之前是同学。” 相遇这么多天，程念还是第一次听到李书白嘴巴里说起关于之前的事。 她一边为李书白把两人的关系美化成同学觉得开心，一边又有些难受。 见李书白没有继续说的意思，梁蓉也不好再打探两人关系。 她深深看了程念一眼，装作漫不经心地样子笑着问了句。 “书白，你是打算带她去参加我哥的生日宴会吗？” 程念一愣，心说：宴会？什么宴会？ 李书白环在程念腰上的手紧了些，轻声应道。 “嗯，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失恋的??，七猫书友_0，七猫书友_0，七猫书友_0，七猫书友_0，笙之浅的金币打赏，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与陪伴，爱您。 第213章 想吃火锅 梁蓉的表情瞬间变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她勉强咧了下嘴，皮笑肉不笑道：“没有，只是没想到你们关系还挺好的。” 李书白没说话，淡淡笑了下。 悠米见状上前礼貌问道：“请问几位要一起看礼服吗？” 程念刚想说什么，就被李书白在腰间轻轻捏了一把。 梁蓉尴尬地看了旁边的女人一眼，讪笑道：“我和珍珍去别的地方看，就不打扰你们了。” 走出房间，被唤作珍珍的女人小声抱怨道：“干嘛对那个姓李的低三下四的，要不是看在楚老爷子的面子上，晟羽哥也不会邀请他来。” 梁蓉是娇生惯养蛮横无理，却也不傻。 她瞪了黄珍珍一眼，沉声道：“楚老爷子不死，谁也不知道楚家最后是什么局面。” 黄珍珍哼了声，“我就不信他一个姓李的能在楚家掀起什么风浪，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好过不了。” 梁蓉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路，没有说话。 自从两年前李书白空降楚家，被当做继承人培养。楚家内部纷争不断，外面这些人大多等着见风使舵。 这会儿吃点亏没什么，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突然，一个工作人员从侧边的长廊出来，差点碰到她，连连说了好几句抱歉。 梁蓉回过神，压抑许久的大小姐脾气一下子冲了出来，怒骂道：“你眼睛瞎了是吗？” 房间里。 看着一贯嚣张跋扈谁也不放在眼里的梁蓉消失在门口，程念不解地把头转向李书白，疑惑道。 “你要带我去的，不是一般的饭局吗？” 李书白垂头看了程念一眼，漫不经心道：“有什么区别？” 程念心说这区别可太大了，但见李书白不以为意的样子，也没再说什么。 不一会儿悠米拿着那件衣服过来，程念跟着她走进更衣室里。 穿上那件低胸吊带，背上的叉几乎快要开到尾骨的裙子。她在布帘子后面调整了好久，才扭扭捏捏地走了出来。 在李书白目光的注视下，镜子前手足无措的程念有些害羞地提了下胸前的布料，小声道：“这件是不是太不端庄了。” 李书白盯着程念仔细看了看，沉声道：“你不喜欢？” 程念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左右转了圈理了下裙摆，“也不是。” 衣服挺好看，很衬她的肤色，尺码也刚刚好。 灯光下点缀在蓝色布料上的碎钻熠熠生辉，她就好像包裹在海水中的一朵浪花似的。 但胸前大片的空白和整个后背暴露在空气里的感觉，实在是让她没有勇气把它穿出去。 左右看了看程念又觉得实在喜欢，便打算和李书白说就要这个。 她刚转过身还没开口，李书白就指了旁边一条黑色小裙子，“去换这一件。” 程念看了看那条有点sy修女嫌疑的裙子，皱眉道：“我身上这条就挺好的。” 李书白没有理会，转头对悠米说：“拿给她。” 程念的小手捏起来，闷闷地转向镜子，又盯着身上的裙子看了看，认命地跟着悠米走回更衣室里去。 再出来时，程念觉得自己端庄的可以直接开始祷告了。 李书白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点头道：“就这件。” 程念轻轻叹了声，没有说话。 从李悠悠工作室出来天空已经完全变成了深深的黑蓝色，抬头看去只有一轮半弯的月亮挂在上面。 坐进车里，李书白问程念想吃什么。 没买到自己喜欢的裙子，怎么着也要吃点喜欢的食物。 程念想了下，开口道：“想吃火锅。” 李书白应了声，朝最近的火锅店开去。 路上程念突然又想起梁蓉来。 这个女人小心眼的很，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刚刚的事情刁难自己。 之后两个人还要在一起工作，她的心里忍不住隐隐担忧起来。 见程念眉头微蹙的样子，李书白轻声问道：“在想什么？” 程念看向窗外，想着反正这部戏也快拍完了，平日她针对自己的地方也不少，再过分也不会怎样。低低回了句，“没什么。” 李书白快速斜了程念一眼，没再继续问下去。 路边看到家写着正宗川味的火锅店，李书白将车子靠边停下来。 正不正宗程念不知道，辣是真的辣。 吃完饭出来，两人全身上下由头到脚都是股辛辣的火锅底料的味道，在附近的河边走了好一会儿才散去些。 牵着李书白的手走在河边公园里用许多小石子铺成的路上，程念还在不停地吐气。 看她嘴唇血红，吐了个舌尖出来的可爱模样，李书白笑，“也没这么辣” 程念喝了口路边买的冰牛奶，微微嫌弃道：“你只吃了清汤锅里的东西，怎么知道不辣。” 李书白不置可否地笑笑，“那不会不吃了。” 程念的小脸皱巴起来，为难道：“可还是很好吃啊。” 李书白轻声问：“多好吃？” 程念含了口牛奶到嘴巴里，“刚刚让你尝你不尝。” 李书白拉着程念靠到岸边的围栏上，捧起她的脸，低声道：“我现在也可以。” 舌尖被李书白温热的舌头缠绕吮吸着，那种麻辣的感觉又加深了一些，直直冲进了程念的脑子里。 她的手不自觉环在了李书白的脖子上，头也仰得更高了些。 这个世界上明知会难受却不想停下来的，又何止火锅一件事呢。 身上的味道散得差不多了，两人开始回家。 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上了楼，电梯门一打开，门口已经放着个行李箱大小的瓦楞纸箱。 上面也没个运输单之类的，光秃秃一个箱子放在那。 程念看向李书白，“你买的？” 李书白点了下头，轻声道：“拿进来。” 把手中的购物袋放到玄关处的地板上，程念出来将箱子抱进屋子里。 感觉里面的东西并不重，她随口问道：“这是什么？” 李书白走到沙发处坐下，低声道：“打开看看。” 程念瞪大眼睛看了李书白一眼，找了个尖锐的东西划开封口处的透明胶带。 看到一抹清丽的长春花蓝色，程念眼前一亮，快速且粗暴地打开了箱子。 拉出那件礼服，程念欣喜地看向李书白，开心道。 “你给我买的？” 第214章 你再这样就没衣服穿了 李书白轻声笑了笑。 “不然呢。” 程念感激地朝李书白扯了个大大的笑，将裙子拿出来好好看了看，又妥帖地放了回去。 李书白打开电视，随口道：“不再试试了？” 想到自己身上还残存着些许火锅的味道，程念嘻嘻笑道：“我先去洗澡。” 从浴室吹干头发出来，程念套上裙子，踩了双新买的高跟鞋，小鹿一样蹦跶到李书白面前。 “配这双黑色的鞋子好不好看。” 李书白正在看新闻，听到程念的声音后淡淡瞥了她一眼，“好看。” 程念对着落地窗上自己的身影欣赏了一会儿，不由叹道：“早就不应该买那件修女服。” 李书白半垂下眼睑，冲程念招招手，“过来。” 程念迈着无知的步伐走了过去，“怎么了？” 李书白将人拉进怀里坐下，一本正经道：“不买那件的话你打算穿什么去？” 程念黑亮的眼睛眨了眨，懵懂道：“我就穿唔……” 第二天看着扔在客厅里已经变成烂布条的礼服，程念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有钱也不能这么浪费啊。 将地上的布料捡起来丢进装它来的箱子里，程念拿好手机和钥匙赶去片场，路上她还在想应该怎么应付梁蓉。 没成想一贯诸多要求的梁蓉突然变得特别配合，见到程念也没说什么，就当没有看到她。 剧组的工作难得进行得特别顺利，程念心里也松了大大一口气。 休息室里大家都特别奇怪，纷纷议论大小姐怎么莫名其妙转性了。 小美也凑到程念身边跟她咬耳朵，吐槽道：“梁蓉是吃错什么药了，她要是早这样，咱们这个戏至少能快一半结束。” 程念从餐盒里夹了根芹菜放进嘴里，轻笑道：“那谁知道呢。” 两天后梁晟羽生日，梁蓉请假。她不在导演索性给全组人员都放了假。 程念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下，中午醒来吃了两块饼干和一包酸奶后又陷进大床里睡了过去。 四五点那会儿听到有人敲门，她才又爬起来。 以为是李书白没拿钥匙，程念只套了件宽大的格子衫就去开了门。 看着站在门外提着大包小包，脸上带着些许讨好笑意的年轻小姑娘，程念愣了下，“你们是？” 一个头发染成红色的姑娘开口做了自我介绍，程念才知道她们是来给自己做造型的。 回去一看手机，李书白早些时候已经给她发消息说过这件事。 听到这些小姑娘嘴巴里说自己的皮肤如何白嫩，发质如何好。程念脸上笑着，心里却只觉得生活不易。 一个多小时后李书白回来，程念差不多已经快弄好了。 看到那件黑色的裙子，她仍是忍不住摇了摇头，心中不满道。 如果她有罪，请用法律惩罚她，而不是穿这样的衣服出去见人。 看着气呼呼盯着裙子的模样，李书白轻轻笑了下，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你再这样就没衣服穿了。” 程念心有余悸地看了李书白一眼，麻利地换上了裙子。 穿好衣服，小姑娘从一个密码锁的箱子里拿出一套珍珠首饰给程念戴上。 珍珠的装点下，这条裙子总算看着顺眼了些。 李书白弄完头发，司机也到了楼下。 挽着李书白的手走进会场，除了一些经常在电视上出现的人之外，程念一个也不认识。 一是她向来不爱参加社交聚会，二是程家够不到这个地方。 好在这种场合程念多少去过一些，被苏慧玉教育过，不至于露怯。 而且跟在李书白身边，除了保持微笑之外，她也不需要做别的。 被介绍到的时候那些人看在李书白的面子上喊她一声程小姐，程念多少有点心虚。 社交场上的人多精啊，粘上毛简直能变猴子。 看程念的面孔不甚熟悉，没有一个问她身份背景的，总算让她不至于尴尬。 一圈下来程念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举着酒杯的手臂也酸酸的。 好不容易周围没了人，想着终于可以坐会儿，一个珠光宝气的中年女人就朝他们走了过来。 李书白哄小孩子一样拍了拍程念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迎上去礼貌地喊了句，“林姨。” 程念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露出十分具有亲和力的笑容来。 两人寒暄了一阵，林姨的目光瞥了眼程念。 盯着她的脖子仔细看了看，林姨胖胖的眉眼弯起来，“程小姐戴的这串项链真好看。” 程念笑着应了声，把对方也夸了一遍。 感觉这里的人不会对自己说这么多废话，林姨一走她就问李书白，“这珍珠很贵吗？” 李书白抿了一口香槟，轻声道：“还好。” 程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放在心上。 不一会秦少荣秦少枝两兄弟过来，和他们坐在一张桌子上。 对于秦少荣，程念心里还是满感激的，笑着跟他们打了招呼。 虽然知道他只是想讨好李书白而已，但这一点也不影响他在程念心中小天使的形象。 他让每个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是小天使又是什么呢。 秦少荣兄弟俩看见程念第一反应是讶异，根本没想到李书白会把她带到这种场合。 看到程念脖子上的珍珠后，这种讶异直接转变为了匪夷所思。 他俩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李书白怎么会给一个见钱眼开的十八线小演员戴这种有市无价的东西。 讲得难听点，她不配。 各种猜忌中，兄弟俩对视了一眼。和程念讲话都变得客气起来，直怀疑她还需不需要自己的那一百万。 坐了没一会儿梁晟羽走到台子上，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程念一天只吃了两块饼干，这会儿感觉快要饿死了，根本无心听台上都在说什么。 左右是些无聊的废话，跟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不听也罢。 终于到了用餐的时间。 看着餐盘里精致但分量很少，还要一口一口吃的食物。 程念不自觉轻轻叹了声，叉起一块红萝卜放进嘴巴里。 台上一系列表演结束，梁蓉推了个五层蛋糕出来，祝梁晟羽生日快乐。 梁蓉戏里戏外的演技都是如一的拙劣，演的这一出兄妹情深的可把程念看得尬死了。 吃掉分到的一小块蛋糕，还饿着肚子的程念烦躁地把举了一晚上的香槟倒进嘴里。 见程念闷闷不乐盯着桌子的模样，李书白把自己的那块蛋糕放到她面前，“怎么了？” 程念缓缓转过头，茫然地看了李书白一眼，迟疑道。 “老……” 【作者有话说】 关于念念对咸猪手的态度，详见110章。 生活不易，希望大家天天开心。 —————— 感谢七猫书友_0打赏的能量饮料，感谢恋炸，七猫书友_0，奇奇怪怪，菜花的金币打赏。感谢小可爱们的投票和陪伴，爱您。 第215章 你想在这? 察觉到自己想要说什么，程念猛地瞪大了眼睛。 脑海中久违的眩晕感让她整个人都惊恐起来，感觉每个毛孔都张开了。 怎么会这样？ 程念飞快地叉起面前的蛋糕塞进口中，来不及说出的那个字和蛋糕一起重新回到了她的肚子里。 李书白的神情微微一顿，轻声道：“你说什么？” 程念尴尬地笑了下，戳戳有些沉重的脑袋，不自然地掩饰道：“啊，我是想说宴会该结束了。” 李书白深邃的目光紧紧盯着程念，“嗯，再半个小时。你不舒服？” 程念桌下的手狠狠捏了把大腿，强迫自己清醒些，闷声道：“没，只是有点困了。” 李书白看了眼台上，朝程念伸出手去，“那我们走。” 程念看了看周围的人，想说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然而李书白已经和秦家兄弟打过招呼，起身离开了座位。 程念见状只有跟着起来，挽着李书白的手走出了会场。 从宴会厅走到门口的功夫，程念觉得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沉，像是有一千斤那样。 意识却渐渐飘忽，游离在大气层之外。 担心再说出些什么奇怪的话，她一路都紧紧抿着嘴。一上车就侧过身子背对着李书白，靠进座椅里闭上眼睛。 表面看上去程念和睡着没什么两样，然而平静安详的睡颜下，她的手快把胳膊内侧的一小块嫩肉给掐紫了。 比起再对着李书白喊老公丢脸死，她宁愿疼死。 没过两分钟，程念突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然后自己就被拉起来，倒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李书白将人像小孩子一样抱着，伸手勾掉了她的高跟鞋，轻声道：“睡。” 程念盯着李书白光洁的下巴，忍不住想要伸手去碰。 微微抬起看到手指上光滑圆润的珍珠时，万钧混沌的思绪陡然被蛛丝一样纤细的理智拉了回去。 错位的时间与空间恢复，一切重又变得明明白白。 程念颓然地收回手，失神地盯着上面的戒指看了起来。 那温润的光泽提醒着她，这里没有她老公，也没有大雪里卖花的少年。 眼前的人身份尊贵，已经是她一辈子也触不到的太阳边缘。 程念心头泛起些许苦涩，靠在李书白臂弯里将把眼睛闭了起来。 想到自己曾经带给他的诸多伤害，程念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心想。 就这样，能多和他待在一起一段时间已经很幸运了。 念及至此，她又往李书白怀里靠了靠，小手伸进西装里面环在他的腰上。 感受到程念的动作，李书白轻声道：“你想在这？” 程念的心顿时疯狂跳起来，也不知道司机听到没有。 她眼睛闭得紧紧，没有回话，装作已经睡着的样子。 李书白低低笑了声，将人往上搂了下，没再说什么。 回去后，程念把首饰放回密码箱里，打算洗个澡就睡觉。 中途李书白走进来，她的休息时间无奈地又往后延了几个小时。 躺在李书白温热的怀里，已经累到不行的程念心中突然冒出一个疑惑。 怎么她又不能喝酒了。 第二天收工后，得知李书白还要两三个小时才能回来，程念看着柜子里陈列的各种酒，脑子里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害怕真的喝醉后会乱给人打电话，她关掉手机，随便拿了一瓶出来给自己倒了杯。 第一口下去，咦，这是毛玻璃吗？ 第二口下去，甜甜的，还怪好喝。 第三口下去，…… 李书白回来的时候，满屋洗涤液的香味差点把他给熏出去。 他喊了两声程念的名字，没人回应他。 李书白走进屋子里，看到家里所有的东西全被擦得锃光瓦亮，黑色岩板茶几都像是打了层蜡似的。 桌子上，几乎满瓶的朗姆酒打开放着，旁边杯子里的还剩下一半。 李书白瞧了桌上的酒一眼，在屋里找起程念。 在卧室和厨房转了一圈没见到她的身影，李书白推开书房的门，正准备喊她的名字就看到地板中间睡着一个人。 书房里，窗户大开着，风从外面徐徐吹进来，撩拨着窗纱一起一伏。 地板上的水盆泡泡多到几乎快满了出来，旁边摆着几条抹布。 几乎没有用过的清洁剂已经被剪开丢在盆里，像滔天巨浪里一只沉底的船。 各种清洁工具中间，程念戴了顶报纸折成的帽子，穿着条新买的小红裙，带了双塑胶手套，整个人仰躺在地板上，头下枕了块洗碗用的海绵。 脚上的高跟鞋已经剩下一只，另一只似乎是因为冷了，被抓来搭在她的肚子上 李书白哭笑不得地走过去，蹲下拍了拍程念的脸，“醒醒。” 程念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她先是喊了声李书白的名字，然后挣扎着坐了起来。 李书白拿开程念身上的鞋，沉声问：“你在干什么？” 呆滞地看着周围的一片狼藉和从头上滑落的报纸帽子，程念皱着眉头反应了一会儿。 发现从放下那杯装着毛玻璃的酒杯开始，她的记忆就变成了一片空白。 想到酒，程念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 心说这什么情况，她怎么突然又变成了这样。 面对李书白疑惑的目光，程念强压住心头的惊慌，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干笑道：“我看家里太脏了，就打扫一下。” 李书白把程念从地上拉起来，故意道：“穿高跟鞋打扫？” 程念脑子转得飞快，脱口而出道：“书架太高了，我够不着。” 李书白意味深长地看着程念，似乎没打算再继续追究这件事，丢下句“把这儿弄干净”就走了出去。 程念整理完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出去，看到李书白换了身运动衣，正准备往二楼走。 她讨好道：“书房已经收拾好了。” 李书白漫不经心地看了程念一眼，低声道：“上来。” 程念瞧了瞧楼梯上面，她还不知道二楼是什么样呢。 她快速应了声，准备把拖把什么的放回洗手间里就去。 李书白紧跟着又说了句，“把东西拿上。” 程念不知道要干什么，还是乖乖地提着手里的清洁工具跟了上去。 很快，二百多的大平层出现在程念眼前，里面摆满了各种健身器材。 程念正准备问干嘛要她拿这些东西上来，就听到李书白说。 “去打扫。” 第216章 晚上想吃什么? 程念看了看眼前宽阔的场地，又看看李书白，迟疑道。 “你是认真的吗？” 李书白走到跑步机上，“你不是觉得家里脏了吗？” 程念抿了下唇，她虽然不记得喝醉了的事情，但看屋子里干净整洁的模样也多少猜到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此刻她无言以对，只好认命地应了声。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变回之前沾酒就变成神经病的体质，除了不喝暂时她也想不到别的好办法。 拍戏是挺辛苦，但来钱也比其他行业要快得多。左右再多两年，她总会还清债务。 而且遇到李书白之后程念知道自己没法再去那种场合了，不然总会心心念着，希望他能从某一扇门后走出来。 期待是致死的毒药，她希望自己拿到秦少荣给的一百万后能彻底断了这种念想。 将两百多平齐齐拖了一遍，程念疲惫地坐到一个仰卧板上。 勾住圆管躺下去，世界在她眼中整个翻转过来。 不远处，李书白从跑步机上下来。 他的胸膛微微起伏着，衣服上已经有些许被汗打湿的痕迹。 李书白用手扯了一把，许是觉得粘在身上不舒服，索性直接脱下来搭在一旁的组合器上。 程念看着那还存留着些许自己轻微齿痕的健硕身体，不由觉得脸颊微微发烫，心跳也快了几分。 她半垂下眼帘，脑中不禁在想。 如果一个人能够逃避自己的欲望，那该有多么强大。 程念觉得自己做不到。 她是个俗人，无法避免走进同一条吸引她的河流里。 即便重来无数次，恐怕结局还是一样。 回过神来，李书白放大了无数倍的俊脸已经出现在程念眼前。 程念刚想坐起来，李书白的手就轻轻放到了她微仰的脖颈上。 “想什么呢？” 李书白蹲在程念面前，程念甚至能感受到他运动过后身体散发出的微微热量。 她不自觉吞了下口水，快速扯了个话题，遮掩道：“没，那个地已经拖完了。你饿不饿，晚上想吃什么？” 李书白就着程念仰躺着看他的姿势在她的唇上咬了口，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第二天去到片场，程念感觉胳膊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这天拍的又是些动作戏，因为她的缘故ng了好几次。 导演不自觉地看了眼梁蓉的脸色。 发现她虽然面目不悦，却也没有发怒的意思，不由安心地舒了口气。 因为梁蓉的配合，剧组的进度一下子快了起来。 原本还要最快也要一个星期才能结束的剧本，五天就全部拍完了。 杀青的中午，剧组准备了一个大蛋糕，还有很多束花。 花自然没有程念的份，最后一场戏她满身血污，拍完就回休息室清理，蛋糕也没吃上。 收拾干净后，热闹已经结束了，工作人员开始清理现场。 程念在还未收走的蛋糕盒子上捻了一颗沾着奶油草莓放进嘴里，庆祝自己杀青快乐。 她在这个组里这么长时间也没交到什么朋友，回到休息室给小美发了个大大的红包，就算是结束了所有的人情世故。 刚走到南门口，程念接到李书白打来的电话。 “收工了吗？” 程念愣了下，她只给李书白说这两天就会拍完，没说什么时候。 想着他也许只是正好有别的事，程念直接道：“嗯呢，正准备回去了。” 李书白低低应了声，“我在影视城东门，你过来。” 程念眨眨眼，想到他来接自己，不觉带着些许期待，雀跃道：“怎么了？” 电话那边李书白的声音淡漠且无奇，平静道：“看项目，你和我一起。” 程念有些失落地长长“哦”了声，挂掉电话就往东门走去。 影视城非常大，程念中间坐了段儿熟识剧组的篷车，也用了半个多小时才到。 小跑着走到门口，李书白的车就停在路边的树下。 程念坐进去，拉安全带的时候假装不经意地瞄了眼后座。发现果真什么都没有，心跳彻底平稳下来。 李书白随口问了句，“彻底拍完了吗？” 程念闷闷应了声，没再说什么。 出了影视城的路后见李书白没有往家里的方向拐，程念忍不住开口道：“不用我回去换个衣服吗？” 李书白看了眼程念身上宽松的短袖和简单的牛仔裤，淡道：“不用了。” 他只说了三个字，程念已经脑补出一大堆“又不是你去谈生意”，“你穿什么无所谓”，“你不重要”之类的意思。 她有些失落地应了声，放倒坐椅，背对着李书白躺了下去。 尽管知道是自己无端的想象导致了这种烦闷的情绪，程念一时半会儿没法排解它。 很快，路边的风景由高楼大厦变成树林田野。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车子微微有些颠簸，程念从座椅上爬起来。 窗外，凡她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姹紫嫣红，品类繁多的花田浩如烟海一般，在春日的和风暖阳中蓬勃旺盛地开着。 程念不由低低惊呼了一声，立刻将身子直起来，想要看到更远处的景色。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伸手打开车顶上的天窗。 程念飞快地踢掉脚上的鞋，踩在坐椅上将半个身子探了出去。 一碧如洗的天空下，远处的青山苍翠欲滴。 绵延不知多少里的花海如同一条悠长而浪漫的河，静静流淌在山脚下。 清爽的春风带着纷繁杂乱的花香扑面而来，程念就像一只小蜜蜂似的，心里莫名甜蜜起来。 她不自觉大喊了几声，心口的郁结瞬间杳无踪迹，感觉无比舒爽畅快。 回到车子里，李书白看着满脸兴奋的程念淡淡笑了下，云淡风轻道：“这么开心。” 程念的笑容比路边的花朵还要娇艳，欣喜道：“这简直太美了。” 李书白漫不经心道：“你喜欢这？” 程念用力点了下头，目光重又放回窗外，轻声道：“谁会不喜欢花呢。” 很快车子开到一栋砖楼前，几个朴实的农民模样的人早早站在楼前。李书白一下车，他们就前赴后继地迎上来，一口一个李总叫着。 李书白客气地和他们打过招呼，转头对程念说：“你去玩，等会我去找你。” 旁边一位大妈立刻热情道：“用不用我陪她去。” 程念刚想说不用麻烦，李书白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没关系，她不会丢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不试试怎么知道没有明天打赏的灵感胶囊，感谢七猫书友_0，七猫书友_0，小说迷妹纸，南歌的金币打赏。感谢小可爱们的喜欢和陪伴，爱您。 第217章 中午我回来吃饭 李书白的话让程念的心里像是灌了满满的泡泡水一样，风一吹泡泡充斥在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里，她整个人轻盈得快要升起来。 可当她看向李书白时，对方的脸上空无一物，已经在和工作人员交谈。就好像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有特别的意思。 程念有些失落地半垂下眼睑。 也是，她这么大一个人，怎么会丢呢。 快速收拾了一下情绪，程念朝花海走去。 经过一片蔷薇花田，程念看到里面有个小亭子。 亭身被藤本植物紧紧缠绕起来，茶红色的小花一朵挨一朵地开在上面。 程念走进去，低处的花海尽收眼底，仿佛置身童话世界一般。 和煦的太阳光下，眼前的一切都仿佛蒙上了一层温柔的轻纱，美得有那么一点点不真实。 程念不由想要在自己脸上掐了下，看看能不能从哈北的宿舍里醒过来。 她缓缓举起手，半晌后又颓然地放下去，脸上浮现出一丝自嘲的笑容。 且不说没有这样的可能，即便有，重头来过又怎么样。 人是不会变的，重来亦是无用。 她曾经得到过这样的机会，不也一样弄得一团糟。 说起来前世残缺的记忆的确曾经阻碍过他们，可最终导致如今这样局面的，依然是真实的自己，和之前发生过的事情没有半毛钱关系。 除了伤害，程念不知道自己还给李书白带来了什么。 那些记忆不过是在她怀疑自己有多傻哔的时候，将她往非常的那个方向又推了一把。 想到这些，程念不由轻轻叹了声。 她的目光远远放出去，整个人被一种悲伤的情绪笼罩着。 无数欣欣向荣的花儿中，她是唯一难过的那一朵。 不远处花丛的掩映下，李书白安静地站着，默默注视着花亭里看着远方发呆的程念，目光深邃而温柔。 很多次他这样看着她。 昏暗的酒里，喧嚣的马路上，无人的深夜中…… 这两年他过得好累。 尔虞我诈的商场，钩心斗角的人际关系，不怀好意的试探，太多太多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看着她，就像看着寂静夜空中唯一的星星。 周围的火全都熄灭了，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望不到尽头的漫长黑暗里，他借此莹莹的光亮得以找到方向。 日影西斜，担心李书白真的找不到自己，程念活动了下身子，准备回到砖楼前。 转过身对上那双深沉淡漠的眼睛，她不由微微后退了一步，讶异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李书白看着程念，轻声道：“我一直在这。” 程念觉得这句话十分熟悉，又记不起来什么时候听过。 她没去细想，提起笑容道：“工作谈完了吗？” 李书白点了下头，朝程念伸出手去，“走，回去了。” 春和景明，一碧万顷。 微风骤然而起，夹杂着几片早凋的花瓣，吹乱了程念的头发。 她看着眼前清秀俊朗的男人，心跳再一次鲜活起来。 将脸上的发丝挂到耳后，程念走过去把手放在了李书白的掌心里，轻声应道。 “好。” 回到家之后，李书白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大袋子。 程念看了那写着化肥两个字的蛇皮袋一眼，“这是什么？” 李书白关上后备箱的门，“蜂蜜。” 程念随口说了句，“这么多啊，什么时候才能吃完。” 李书白走到电梯前，一本正经地低声应道：“很快。” 电梯门打开，程念没再继续问下去。 晚上程念终于知道那些蜂蜜如何会很快用完，好在她已经不用去拍戏了，有大把的时间休息。 第二天早上李书白要上班去的时候，程念还在被窝里，眼都不肯睁一下。 李书白叫她，她也只是梦呓似的哼了一句。 闻到股清新的草莓香味，她才有半分苏醒的迹象。 看着李书白近在咫尺的脸，程念茫然道：“怎么了？” 李书白像是笑了声，在她脸上吻了下，“中午我回来吃饭。” 程念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全凭意识在和李书白对话，含糊道：“你想吃什么？” 李书白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 看到他的嘴巴合上后，程念快速应了两声，翻了个身重新把眼睛闭起来。 程念感觉自己只是又睡了两个小时，然而再睁开眼她就听到了卧室门打开的声音。 看到李书白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些许疑惑的样子，程念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 她顺了下睡成鸡窝状的头发，冲李书白露出讨好的笑容，声音甜美道：“要不然我们出去吃。” 李书白看向程念，微微皱眉，孩子气道：“不行。” 程念顿时感觉自己就像忙着打麻将不管孩子的恶毒后妈一样，立刻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洗漱一番，用冰箱里有的材料给李书白煮了碗面。 把饭端到李书白面前，程念拆了包粗粮饼在他对面坐下。 李书白看了眼盖着个荷包蛋的面条，又看看程念手里的饼干，“你不吃？” 程念笑了笑，“这两天吃了太多东西，有点胖了，要减肥。” 像程念这样在十八线游离的小演员，竞争比大牌还激烈。 剧本和角色就那么几个，他们这样的又是海海一层。再被带资进组的干女儿们分一分，留给他们的机会更是少得可怜。 除了在外形和演技上下功夫，程念想不到别的什么好办法。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将碗推到她的面前，带着些许命令的语气，“吃饭。” 感受到对方不容抗拒的态度，程念抿了下唇，把手中的饼干放到桌子上，小声道：“那你吃什么？” 李书白拿起饼干咬了一口，寡淡粗糙的味道让他不由皱了下眉。 他勉强吞下去，沉声道：“我吃这个。” 程念知道这种减肥用的小饼干有多难吃，不过对身体很好。 对身体好的食物总是难吃，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她用筷子卷起跟面条放进嘴里，看着李书白啃饼干的样子不由轻轻笑了下，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了句。 “你明天中午想吃什么？” 李书白眼睛亮了下，低声道。 “火锅。” “好。” 之后程念过了几天闲散的日子，每天除了给李书白做饭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事情。 说好的一个月时间，很快只剩下不到七天了。 无形的时间仿佛变得有形起来，每多看李书白一眼，它就消逝一块。 程念尽量不去想这些，专心研究做饭的事情。 晚上李书白回来，程念把炖了一下午的排骨端出来。 吃过饭，李书白突然跟她说。 “等会收拾几件衣服出来，箱子在客房的柜子里。” 程念愣了下，迟疑道：“你要出差吗？” 李书白点了点头。 “嗯。” 第218章 听见了吗? 程念的小脸肉眼可见地难过起来，试探道。 “你要去几天啊。” 李书白喝了口汤，低声道：“五六天，你……” 他想说让程念也一起去，没想到程念立刻就开口道：“那能不能带我去。”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 她扯了个大大的笑，讨好道：“我整天待在家里好无聊，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工作的，我可以自己玩。” 李书白饶有兴致地支起下巴，“你知道我要去哪吗？” 程念愣了下，以为李书白不想带她，微微皱眉道：“不知道。” 李书白笑起来，“去收东西。” 程念疑惑地看向李书白。 李书白不禁轻轻叹了声，心说真是笨啊，直接道：“你的也收。” 刚刚还有点失落的小人瞬间雀跃了起来，像是听到要去游乐场的小朋友一样，噔噔跑到客房拿了行李箱去收拾东西。 等程念整理好出来，李书白已经把碗洗了，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 看着整洁的餐桌和干净的碗柜，程念忍不住想起他们刚刚结婚的时候。 蜜月期几乎在争吵中度过后，程念难得觉得自己应该收敛点。 于是她没再去管李书白所谓的创业，跟苏慧玉学了点厨艺，每天在家变着花样给他做饭吃。 但是很快李书白的应酬多了起来，没有办法每天按时回家吃饭。她的大小姐病就又犯了，两人重新开始无尽的争吵。 最后结果就是李书白离开了那项倾注了他很多心血的事业，进入了程家的公司。 想到这些程念就好烦自己，甚至不明白怎么会有她这么讨厌的人，简直比梁蓉还要讨厌一万倍。 真不知道李书白哪来的那么多耐心对她。 如果她是李书白，她真想捶死自己。 见程念一脸阴郁地盯着厨房发呆，李书白轻轻喊了声她的名字，“东西收好了吗？” 程念回过神，看向李书白的目光不由多了几分心疼和歉意。 她快步走过去，小孩子一样靠在李书白身上，乖巧道：“收好了。” 李书白顺势将人抱进怀里，整个动作无比自然。 程念顿时又有了那种他十分宝贝自己的错觉，心口无法控制地快速跳动起来。 电视里，笑容甜美的小姐姐正在播报着国外的水深火热。 她觉得此刻自己的脑子甚至比画面中乌烟瘴气的战争现场，还要混乱上几分。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是李书白真的很宝贝她呢。 这样的想法将将在程念贫瘠的心上试探着冒出个头来，就被她本能地一把给按了回去。 还残存着巴掌印的地面生长出两个小人来。 程在说：“不要自作多情，没说出口的爱都是幻觉。” 念却说：“说和做哪一个更重要？” 程鼻孔朝天哼了声，阴阳怪气地说：“好啊，那你让她去问啊，把脸丢进地心去。” 念瞪了程一眼，不以为然地说：“她的脸还值几个钱？她在李书白心里已经是那种女人了。” 程哈哈大笑两声，鄙夷不屑地说：“那你还做什么蠢梦？傻哔！” 念气的跳了起来，恼羞成怒地说：“你骂谁呢？” 两个小人很快纠缠在一起打了起来，惹得程念一阵头疼。 突然，李书白低沉的声音响起，“在想什么？” 程念像是做坏事被戳穿了那样，不自然地快速回了句，“没啊，什么没想。” 李书白低下头看着怀中的人，轻声道：“那你的心怎么跳这么快？” 程念尴尬地笑了两声，两手不自觉地捂住胸口，结巴道：“有……有吗？” 李书白将程念抱起来跨坐在自己腿上，拉着她的手腕放在她的耳朵旁，正色道：“你自己听。” 程念心说这能听到个锤子，但还是配合地将手在耳边放了会儿，干笑道：“没有啊，你听错了，也许是电视里的声音。” 李书白关掉电视，顺便将灯也调暗了些。 他的手伸到程念背后，将人往怀里抱了抱，低声道：“现在呢？” 两人贴得极近，程念甚至能闻到李书白身上淡淡的草莓味。 缱绻的空气和暧昧的目光下，她的心跳声近乎鼓噪，脑子里再没办法思考任何问题。 始作俑者没有丝毫愧疚，反而变本加厉地将脸凑到了程念耳边，像个非要得到结论的小朋友那样，轻声开口道。 “听见了吗？” 程念轻易就被蛊惑了心神，满脸通红地应了声。 李书白低低笑了下，笑声如同从水中发出的那样，带着些许波浪的感觉，在程念耳朵里不停荡漾着。 “那你在想什么？” 看着李书白满是玩味的笑容，程念心说这也太犯规了。 她口干舌燥地舔了下唇，索性直接吻住了对方的嘴巴，不让他再说出任何羞人的话。 第二天飞机上，程念一上去就想睡觉。 机长带着机组人员来问好后，甜美可人的小姐姐推了些甜点和香槟过来。 程念随便吃了一口，盖着毯子睡了过去，连他们要去哪都没有问。 快要落地的时候，李书白叫醒程念。 程念睁开惺忪的眼睛，盯着窗外愣了会儿。 感觉眼前的景色越来越熟悉，她转过头茫然地问了句，“我们到大理了吗？” 李书白合上手提电脑，应道：“嗯。” 程念的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呆呆看着窗外没再说什么。 四五月份，大理最好的时节。 天气晴朗云层低垂，苍山青翠百花齐放。 但她不想回到这里，至少不愿意和李书白一起。 在这里他们不可避免会想起从前的事，程念于心有愧，不希望李书白想起那些。 不过比起和李书白分开度过最后的几天，她更想两个人能待在一起。 下了飞机后，程念才发现他们此行还有另外一个人。 许是这人个子不高，她一上去就睡觉，所以没有注意到他。 问了李书白才知道，这是他们公司的一位经理，程念很客气地喊他一声王总。 王总约莫四十出头的样子，戴着副金丝眼镜，和大多数中年人一样挺着个大肚子。看起来很严肃，笑的时候倒是满和善的。 到酒店之后短暂休息了下，李书白就和王总出去了，程念一下子睡到下午三点才醒。 打电话给李书白他没接，程念盯着窗外的洱海看起来。 想到上次来这里发生的许多事，她的不由有些伤感。 很快李书白发来消息。 【醒来吃点东西，我晚些回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小说迷妹纸，恋炸，星眠的金币打赏，感谢小可爱们的陪伴与喜欢。爱您。 第219章 老子长得不周正吗? 程念伸了个懒腰，回去一个知道了，穿上衣服去楼下随便吃了点东西。 外面阳光明媚，吃过饭程念走出酒店随便上了辆计程车，凭借模糊的记忆报了个地址。 下车后看着眼前毫无印象的建筑程念还以为自己记错了，正要回到车上就看到小胡子举着半块西瓜从门里走了出来。 多年未见小胡子的头发更长了，在大火中烧没一半的胡子重又长了出来，用五彩绳编成了辫子的模样，比之前看起来整洁了许多。 看到站在自家门前眉目带笑的程念，小胡子先是愣了下，吐出去一口西瓜子，说了句，“酒下午五点才开门，你来早了。” 说完正准备再咬口西瓜时，他的动作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那样又盯着程念的脸看起来，迟疑道：“小姑娘？” 人一辈子能遇到几次火灾啊，实在是忘不了。 程念笑起来，“你这儿改酒了啊。” 小胡子推开门把程念让进去，热情道：“我早就想改了，正好一场大火把什么都烧没了，省我一半工费。你一个人来的？其他人呢？” 程念没说那么多，走到里面的台处坐下，“没，就我一个。” 小胡子将切好的西瓜端到程念面前，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朋友嘛，聚聚散散很平常。年轻的时候坐在一起喝酒撸串开心得不得了，感觉这辈子就这样了。其实一辈子长着呢，走着走着就都散了。” 程念有些暗淡地笑了下，拿起块西瓜咬了口，低下头喃喃道：“是啊，有些人再也不会见了。” 见程念低落的样子，小胡子正准备安慰她两句，之前接待过程念他们的员工小赵从一边的门后面走出来。 他先是喊了声小胡子的名字，看到程念在之后礼貌地笑了笑，“你来了。” 程念笑着看向小胡子，“你叫周正？” 周正得意地冲她抛了个媚眼，“怎么？老子长得不周正吗？” 程念笑得更大声了，“你老帅了。对了，最近正是旅游旺季，怎么五点才开门。” 小赵走到台里面拿出两个杯子来，“因为他每天都睡到四点才醒。” 周正瞪了小赵一眼，将手里的西瓜皮丢过去，埋怨道：“你还好意思说。” 小赵没躲，任由粉色的西瓜汁沾在了他的身上。 真的打中了周正又别扭起来，心虚地骂了声，“你是不是傻。” 小赵没理他，盛了些冰出来做了两杯柠檬水递给他俩。 察觉到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氛围，程念低低笑了下，盯着酒里的布置看起来。 周正摸了支烟站到门口，跟程念闲聊，“这次来准备待几天啊。” 程念喝了口柠檬水，“五六天。” 周正应了声，“那别走了，我这儿晚上还挺热闹，留下来玩会儿。” 程念想着李书白不在她一个人回去也是无聊，便点了点头，开玩笑道：“我也不白吃你西瓜，等会儿上去帮你唱两首。” 周正哈哈大笑起来，“行啊，西瓜管饱。” 五点多小赵整理好店里的东西，打开了门头的灯。 陆陆续续有客人走进来，带着一身一脸的在路上的风尘。 程念拿着周正给的吉他，就她会的那些个简单的和弦唱了几首歌。 周正招呼完客人，拿了个非洲鼓上去帮她打节拍。 也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打，好几次把调子带去了爪哇国，又神奇地找了回来。 眼看酒里的钟表转到八点一刻的位置，程念摸出手机瞧了眼，李书白还没有联系她。 周正当程念累了，让她去台歇息会儿。 小赵给她放了杯柠檬水和蛋糕，忙着去招呼其他客人。 程念倒也不是很饿，只是不知道李书白在干嘛，怎么这么都没有消息。 切了块蛋糕放进嘴里，程念咬着塑料小叉子给李书白发去消息。 【回来了吗？】 盯着手机看了五分钟李书白都没有回复，程念又打算发去一条。 刚拿起手机开始编辑，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坐到了她的身边。 程念本能地朝他看去一眼，往旁边靠了靠，在手机上一通敲。 【我在酒店附近，你回来给我说】 消息发出去后，旁边的男人冷不丁地开口道：“你唱得蛮好听。” 程念微微颔首，礼貌地快速说了句谢谢，重新看回手机上，又发去一条。 【提前说】 男人不顾程念态度的冷漠，朝她微微侧了下身子，讲起自己从家乡一路徒步到大理的事。 程念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见李书白还没回消息，便打算直接回去。 正准备起身去和周正说一下，男人见她要走，竟然直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留个联系方式。” 程念吓了一跳，皱起眉头匪夷所思地看向这个人。 她正要大力把自己的手抽回来，看到另一只白皙的手握上了男人的腕子。 也不知道这人用了多大的力，男人一下子松开了程念，吃痛地叫了一声。 程念顺着那人的手向上看去，李书白异常冷漠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她讶异地瞪大了眼，又惊又喜道：“你怎么来了？” 李书白用极度厌恶的目光看了那男人一眼，男人立刻像是挨了踢的流浪狗一样哼咛着离开了。 他这才转过头，神情淡漠地看着程念，轻声道：“来找你。” 程念彻底从高脚凳上下来，站到李书白面前，“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 李书白拉起程念的手，低声道：“你还能去哪？” 程念正想问李书白为什么不回她消息，周正从台子上下来，看着他们俩揶揄道：“不是说一个人吗？”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回应道：“她跟你说一个人？” 程念忙给周正比了个不要说手势。 然而周正的头点得比火箭升空还要快，没等程念的手摇完他就大咧咧地应了声，爽朗笑道：“怎么了？你俩闹别扭了？” 程念抿起嘴，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然后转头看着李书白，想听他怎么说。 李书白轻扯唇角笑了下，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没有。” 程念眨了眨眼，也不知道他这个回答是什么意思。 周正大手一挥，“哎，别不好意思。闹别扭很正常，我就说她刚刚怎么都唱那些苦情歌，原来是因为你。” 程念心口一哽，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天地良心，她唱那些歌完全是因为她只会弹那几首啊。 李书白意味深长地看了程念一眼，轻声道：“是吗？” 程念正要解释，周正从台里摸出一张旅游宣传册塞进李书白手里。 “多大点事嘛，喏，这个地方，特别适合情侣，带她去转转。离大理不远，往南边走开车两个小时就到了，路上的山景也特别美。” 说完周正小声凑到李书白耳边补充了一句，“那里还有全景房哦，在山林里。” 见周正和李书白咬耳朵，程念就觉得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李书白听完后眨了眨眼，神色如常地看向程念。 “你想去吗？” 第220章 我想抱着睡 周正脸上暧昧的笑容让程念没来由地感觉脸颊烫烫的，情侣两个字在她耳朵里也听起来很别扭。 她目光闪躲，没说想也没说不想，小声问道：“那你不用去工作吗？” 周正一听大力地拍了拍李书白的肩膀，“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先放一放。楼上还有间空房，今晚你们就住这儿，明天开我的车去。” 李书白笑了笑，低声道：“行，谢谢哥。” 听到李书白的回答，程念雀跃地看了他一眼，不由开心起来。 周正大气地冲他摆了摆手，一把拉着程念往台上走，开玩笑道：“别愣了，把你俩房费给我唱完。” 李书白走到程念之前的位置坐下，轻声道：“去。” 程念扯了个大大的笑，跟在周正后面上了台，“你倒是给我整个别的乐器，我不会弹吉他。” 周正走到一边看上去好久都没打开的笔记本前，“早说啊，你那吉他弹得还不如我打的鼓呢。早说直接给你放伴奏，想唱什么。” 程念凑过去瞧了眼，放了一首她喜欢的。 酒昏黄色的灯光里，李书白坐在台处，目光如同夜晚笼罩着洱海的月亮一般温柔，定定放在程念身上。 很快吉他声响起，接着是悠扬的琴声。 程念调整了一下麦克的高度，用脚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拍子。声音穿过层层电流，从酒的音响里播放出来。 “秋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 她的发音不算特别标准，却有种让人着迷的魔力。 李书白知道程念在想念谁。 她难过的模样，他在窗外看了好多遍，永远也不会忘记。 夜里一点多，酒的人走得差不多了。 周正让李书白和程念先去休息，自己和小赵开始打扫卫生。 程念看了看坐在台处的李书白，顽皮地眨了下眼。 她在电脑上搜索了一阵，点击播放键，拿着麦克风朝李书白走过去，笑道：“你要不要唱歌。” 听到音响里流出来的伴奏，李书白的目光沉下去，挥开程念的手，冷冷说了句，“不要。” 然后拿起桌上周正给的钥匙，转身上了楼。 程念也不知道这首歌怎么就惹了他不高兴，赶紧过去关掉，跟在他身后朝楼上走去。 打开门进了屋子，程念识趣地没再说唱歌的事，讨好道：“衣服脱了我给你挂起来。” 李书白一把将人按在墙上，额头抵着程念的额头，低声问：“为什么要听这个？” 程念被吓一跳，小鹿般的眼睛骤然睁得老大，迟疑道：“我想你只会唱这一首。” 李书白继续逼问道：“还有呢？” 程念看着李书白像是要把她吞下去的目光，结巴道：“没……没有了。” 李书白深深吸了口气，缓缓放开程念，神情逐渐恢复平静，用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神看着她，半晌冷淡道：“睡。” 这天李书白第一次没有搂着程念睡觉，甚至连手都没有伸一下。 程念不明白怎么一首歌就能让他生这么大的气。 洗漱后看着侧躺在一边已经闭上眼睛的李书白，程念掀开被子钻进去，心里委屈得不行。 她半坐着靠在床头上，看着李书白的后脑勺，试探地问了句，“我关灯了啊。” 李书白没有回答。 程念低低叹了声，将灯关上后躺进被窝里。 借窗外微弱的月光，她看着李书白的轮廓，毛毛虫似的一点点朝他挪了过去。 她也不敢离他太近，听到李书白的呼吸平缓后，才又往前凑了凑，小手搭在了他的肚子上。 谁知道李书白并没有睡着，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冷声问道：“你干什么？” 程念一个激灵，本打算假装睡着了无意识把手搭了过去，又觉得实在委屈，可怜巴巴地开口小声开口道：“我想抱着睡。” 李书白猛地转过身来。 月光下，他的眼神就好像下一秒就要变吸血鬼那样，看得程念不由身子一抖。 就在她准备退回去的时候，李书白一把将人拉进了怀里，沉声道：“睡觉。” 程念的背贴在李书白的胸膛上，对方强有力的心跳打在她的后心上。 很快两人的心跳逐渐同步成一个频率，程念没来由地难过起来。 她摸到李书白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抱在怀里，才感觉稍微好了一点，闭上眼很快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周正准备好了早餐。 吃过饭后他和李书白大概讲了下路怎么走，把车钥匙交给了他。 临走时嘱咐他们，“具体听导航就行了，基本都是山路，开慢点。” 感觉李书白从昨晚开始就不太高兴的样子，出发后程念的话特别多，想要逗他开心。 李书白的态度始终十分冷淡，却总在程念想要闭嘴的时候回应一两句。搞得她继续讲没意思，又不好停下。 上了高速没开出去十分钟，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下起雨来。 大理本就多阵雨，他们也没放在心上。 然而越走雨越大，雨帘密到几乎看不清前面的路。 李书白将双闪打开，担心雨中会有看不到他们的车子疾驰撞上来。 程念看着窗外，感觉就好像进了自动洗车房一样。 她打开手机，想要看这雨什么时候会停。 但进入山区后手机失去信号，左上角直接显示无服务，连电话都没法打，更不用说查询天气了。 程念将手机放回口袋里，没话找话道：“你说这雨要下多久。” 李书白专心眼前的路，轻声道：“不知道。” 程念看了李书白一眼，见他认真的样子，乖乖闭上了嘴。 突然，车顶传来几声“咚咚”的闷响。 程念一惊，看过的各种恐怖片一下子全汇聚到了脑子里，惊恐道：“这什么？” 李书白把车灯开到最亮，看到前面的地面上有许多滚落的泥块，皱眉道：“像是山体滑坡了。” 他的话音刚落，车顶就又传来几声响动，好似有人往上扔了一盘棋子一样。 程念的心狂跳起来，像只呆头鹅一样愣住了。 她不自觉抓住了车顶的扶手，目光紧紧盯着李书白，十分不合时宜地问了句，“我们会死吗？” 李书白踩了一脚油门，轻声道：“你害怕？” 程念没说话。 看着眼前望不穿的雨幕，她的心像是揪成了一颗核桃那般大。 她不怕死，但她想让李书白活。 车顶的响动越来越多，有泥块甚至直接砸到了挡风玻璃上。 雨刷经过直接把泥糊在上面，虽然很快被雨水冲刷掉，还是十分影响视线。 很快大地传来微微的颤动，骨头断裂一样的声音传了出来，似乎已经有山体在崩塌了。 随着前方地面上的石块越来越多，车子也颠簸起来。 程念这才真正害怕起来。 人类就是如此贪心的动物。 刚刚她还想着李书白一个人能活就可以了，这会儿又忍不住想着自己也能活。好多和他待在一起一会儿，最好能永远在一起。 随着车子有一次猛烈的晃动，程念的心颠到了嗓子眼上。 对死亡的恐惧迫使她转过头看向李书白，快速道。 “我没和祝辰星睡觉，我也没和于适在一起。” 李书白看着远方模糊的半圆形的反光板，猛地踩了一脚油门。 强烈的推背感让程念觉得这句话给了李书白什么刺激，让他想就这样把车开进悬崖里跟她一起死去。 很快隧道的入口出现在程念面前，车子疾驰进去后又行驶了一百多米猛地刹住了。 惯性让程念往前重重地跌了一下，好在她还抓着扶手，不至于撞到前面的板子上。 很快他们身后轰地一声，入口的光亮几乎被遮了个严实。 程念心有余悸地直起身子，下意识去看李书白。 李书白的脸上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他冷漠地看着程念，沉声道。 “如果不是觉得要死了，你是不是一辈子也不会说出这些话？” 【作者有话说】 感谢恋炸的金币打赏，感谢小可爱们的投票和陪伴，谢谢你喜欢。 第221章 没话说就算了 程念的眼泪簌簌掉下来，喃喃道。 “不，不是。” 李书白继续问道：“那是什么？” 程念说不出话来，一个劲掉着眼泪。 她不知道这些话还有什么意义。 四年过去了，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她一个负债累累的小艺人，去跟已经站在云端的他解释这些事情，多少有点占想要便宜的嫌疑。 曾经李书白落魄的时候她因为十万块跟他赌气，现在他有花不完的钱了，她又贴上去想要重修旧好。 这太不要脸了，她做不来如此下贱的事情。 而且如果李书白真的想听的话，当初也不会一走了之。 李书白定定看着程念，如炬的目光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悲伤情绪。 她一个人偷偷跑去周正那却不告诉自己，除了不想让他回忆起从前的事，李书白猜不出还有其他别的什么理由。 在一起这么多天，他没听到过程念嘴里说出一句关于他们的事情。 他嘲讽她出来卖的时候，她都不肯解释从没和别人睡过觉。 过去发生的一切就好像一道疤，被她用一张劣质的膏药贴着，看上去谁都没有受到伤害。 只要没人提起，她就能当这道疤不存在，跟他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 昨晚他都那样问她了，她也丝毫没有表露心意的意思。 如果不是刚刚情况危急，她决计不会说这些。 现在想想，这些日子里程念唯一主动做过的，就是要求跟他一起出来。 她应该早就考虑好了，等这一个月结束，就拿着秦少荣给的一百万，彻底离开他身边。 以前她不缺他，如今看起来也一样。 念及至此，李书白沉声道：“我们现在没死，你还想说什么？” 李书白满不在乎的冰冷态度，让程念更是觉得自己自作多情。 她的唇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将心口的难过憋了回去，哽咽道：“没。” 李书白意味深长地看了程念一眼，握着方向盘的手攥得死紧，指关节泛出淡淡的白色。 他的面色低沉，胸膛微微起伏了两下，咬牙道：“好，没话说就算了。” 讲完这句话，李书白重新发动车子，朝隧道另一处出口驶去。 程念低着头，神色黯然地盯着自己的指骨发愣。 逼仄的车厢内，空气仿佛凝固了下来。 悲伤如同病毒一般，在各自的座位上变异成了不同的模样，却同样快速地感染着两个人。 车子很快驶到隧道尽头，然而另一侧的出口也几乎被全部堵死。 雨似乎还在下着，淤泥不断从还未完全掩盖住的洞口流进隧道里来。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远离出口的安全区域，旁边有一男一女，看起来约莫四十多岁。 男人正从后备箱里拿出便携式的燃气灶，女人拿着包泡面和小锅，看样子是打算弄点吃的。 见有车过来，女人举起锅子朝他们挥了挥。 李书白将车子靠过去停下，女人立刻走到程念这边的窗户旁，指了指他们过来的方向，“那边通着吗？” 程念按下窗户，“没，都堵死了。” 女人叹了声，脸上随即又露出热情的笑容，“小姑娘别害怕，我们已经用隧道里的紧急电话联系过外面了。放心，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别哭了。” 程念有些不好意思地擦去脸上的泪痕，勉强笑着点了下头。 女人又安抚了程念两句，指指手里的泡面，“来，你们俩下来吃点东西。一下雨山里特别凉，吃点东西暖暖。” 程念正要谢绝，李书白已经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她只好感激地朝女人点了下头，也跟着从车上下来。 煮面的时候，李书白向男人打听了事故的大概情况。 程念则在一旁，听女人说她和老公自驾游的趣事。 “那回真是要了老命了，我和你白叔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车从沟里拉上来。” 白姨边挑面边笑着和程念讲话，然后把碗塞进她手里。 程念接过来说了句谢谢，不自觉看了李书白一眼。 白姨笑道：“吃，我车上的东西至少够咱们活一个星期，怎么都出去了。” 白叔插嘴道：“你不要总是这么乐观，能吃三天就不错了。” 白姨瞪了他一眼，嫌弃道：“那你不会少吃点？” 程念见他们斗嘴的样子不由笑了笑，心里稍稍有那么一点羡慕，“没关系，我吃得不多。” 白姨摆摆手，莫名自信道：“用不了三天，电话里那人说等雨一停就会派人来救我们了，最多待到明天晚上。” 除了尽可能希望白姨说的是真的，他们也别无他法。 吃过东西白姨又从车里拿了一副扑克出来，几个人围着小小的桌子不知道打了多久，看了眼手机才发现已经七点多了。 李书白拉着程念起来，让白姨他们也去休息。 白姨塞了条薄毯在程念手里，叮嘱道：“隧道里空气流动不好，车门不要关太死。” 程念接过来，万分感谢地应了声。 回到车上，李书白将后座的坐椅放倒。车子后面的空间宽敞了些，像是平铺了一块床垫。 刚刚发生的一切让程念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李书白。 和白姨他们待在一起的时候还好，现在只要看他一眼，程念都觉得心脏抽着疼。 她将毯子递给李书白，伸手想要去拉副驾驶的门。 李书白察觉程念的举动，冷声道：“过来。” 程念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收回已经放在门把上的手，进到后面将门虚掩起来。 两人再次相处在狭小的空间里，就好像又回到之前尴尬的状态中。 程念不想最后和李书白在一起的时候还闹这种不愉快，假装无事发生道：“你先躺会儿，我不累。” 李书白没有听她的话，直接将人搂着在后座上躺下，把毯子盖在了他们身上。 程念顿感心口一酸，眼泪好像又要没出息地掉下来。 她吸了下鼻子，转过身面朝李书白，整个人钻进他的怀里，尽可能地贴在他身上，口中振振有词道：“这样就不冷了。” 李书白低下头看着程念，漠然道：“我不冷。” 程念继续给自己找理由，“晚上会冷的。” 李书白眉头微蹙，直接抬着程念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 对方难过又隐忍眼神让李书白的心狠狠疼了一下，他咬了咬后槽牙，像是下定很大决心那样低声道。 “我再问你一遍，为什么要死了才愿意解释那些事？” 第222章 愚蠢的人哪会只愚蠢一次 程念深深吸了口气，佯装轻松道。 “我总不能不清不白的死去。” 李书白半眯起眼睛，捏着程念下巴的手不自觉用了几分力气，意味深长地冷声道：“清白对你来说重要吗？” 程念的眼神突然固执起来。 她看着李书白，用同样漠然的声音回问道：“那些事情对你来说也不重要。” 祝辰星问他是不是自己男朋友的时候，他亲口说了不是，在他心里早就和她划清了界限。 李书白低低笑了起来，声音像是从修罗地狱里发出来的一样。 这一刻他好想掐死程念，感觉只有她快要死的时候嘴里才能说些他想听的。 他的手在程念的下巴上擦了下，然后缓缓放到了她的脖子上，寒声道。 “你说得对，不重要。你只是一个被送来取悦我的人，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我都不在意。” 李书白的话就像一个带着刺的大锤子那样，在程念胸口狠狠砸了下。 她擦干净心头的血，勉强扯了个无所谓的笑容。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故意嘲讽道。 “像我这样的人那么多，个个都去在意，你可不是要累死。” 李书白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些，眼中的戾气愈发深了一层。 不想再听程念嘴里说出讨人厌的话，他索性直接低下头，在她的嘴巴上重重咬了一口，直到尝到些许淡淡的血腥味才放开她。 程念疼得一哆嗦，没得到答案也没继续问，乖乖闭上了嘴。 两人都不再说话，空气十分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他们依然紧紧贴着，心跳和呼吸几乎都交织在一起，却又好像隔了千山万水一般。 有那么一瞬间相拥的两个人都在想：对方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是因为爱着自己吗？ 程念把脸贴在李书白的脖颈处，遇到他之后发生的那些事情走马灯一样在她的脑海里过了一遍。 和从前一样，他们在一起时总是开心的。 富贵也好贫穷也好，图书馆也好高级餐厅也好。和李书白在一起无论如何消磨时间，都让她觉得快乐。 两人相处十分融洽，连她小心翼翼掩盖的伤口甚至都好像不存在过一般。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好像成长了，可这种掩耳盗铃的事情依然做得十分熟练。 四年前她不敢去敲那扇门，四年后她也不敢戳破这层窗户纸。 门和纸后面都有她承受不了的东西，她也做了同样的选择。 那就是逃避。 也许她从来都是这样，从和李书白第一次的约会起。又或者更早的时候，早到她再次重生在高中课堂的那一刻开始。 残缺的记忆告诉她靠近李书白就会有危险，但她不在乎。 她就想做一只幸福的猪，哪怕第二天就要挨宰。 所以说人是不会变的，愚蠢的人哪会只愚蠢一次。 心里默默叹气的同时，程念又忍不住想。 那现在呢？ 借隧道里橙黄色的灯光，她想要偷偷看李书白一眼。 她刚刚试探着远离了李书白一些，将目光悄悄放到他的脸上，就正对上一双同样也在看着她的眼睛。 昏暗的光下，李书白的眸子亮得出奇，好像里面有星星在住着一样。 他的眼神就好像一张大网，将程念整个人装在里面。 程念唇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动作大一点时仍会有细细的血丝渗出来。 她眨了眨眼，好像莫名受到什么力量的牵引一样，情不自禁地朝李书白的方向靠了靠，然后抬起下巴吻住了他。 贴上他嘴唇的那一刻程念仿佛瞬间明白了，那种莫名的引力就是喜欢。 想通这一点她心里其实挺烦的。 怎么她就这么容易被美色诱惑呢？一点自制力都没有吗？ 很快李书白将程念的嘴巴含住，在她唇上的伤口上讨好似的轻轻舔了下。 气氛开始变得有些暧昧，像是有人煮了一锅浓稠的糖浆似的。 甜腻的味道散发出来不说，还咕嘟嘟直冒泡泡。 程念的脑子里比糖浆还要黏糊，近乎于停止了运行。 她伸出手环住了李书白，心想要是时间能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很快李书白放开程念，将人又抱得紧了些，轻声道：“睡。” 程念低低应了声，在这样的环境下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搜救队比想象中来的还要快，第二天程念还没醒的时候，挖土机已经开到隧道门口开始工作了。 约莫用了两三个小时，隧道口被清出来块容得下他们出去的大小。 出去后立刻有人递过来毛巾和水，然后很快安排了那种车轮子有半人高的车把他们送回了大理。 道路还没有完全被清出来，只有这种车能在泥泞的路上走。 回去的时候程念就感觉头昏脑涨的，像有点感冒。 也不知道是因为夜里真的冷，还是她担心李书白没盖好所以一直把毯子往他那边挪才着凉了。 走到一半李书白感觉程念有点不对劲，手往她额头上一摸发现烫得吓人。 他有些紧张地拍了拍程念的脸，下意识叫了声，“乖乖。” 程念好像听清李书白说了什么，又好像没听清，本能应道：“怎么了？” 白姨才注意到程念的脸红红的，忙拧开瓶水递过去，关切道：“她不是发烧了。” 程念听到发烧两个字立刻含含糊糊地抗拒道：“我不吃药。” 白姨忍不住笑起来，“多大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李书白把人抱进怀里，柔声道：“好，不吃。” 白姨看李书白的样子，脸上露出姨母笑来，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再醒来时，程念已经躺在酒店的大床上。 她微微动了下，发现自己的手上还扎着点滴，药水瓶就挂在一边的衣架上。 很快李书白从阳台上走进来，像是刚刚和谁打完电话的样子。 见程念醒了，他快步走过去。 走到床边后李书白先是摸了下她的额头，然后将人扶起来一些，倒了杯温水递到她嘴边，轻声问：“好点了吗？” 程念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目光在水杯和李书白的脸上来回看了下，迟疑道。 “你是谁？” 【作者有话说】 【剧透】 念念和李书白的刀到此为止了 and 有个老朋友很快要和小可爱们再次见面 —————— 感谢路还长，背影要美，七猫书友_0，七猫书友_0的金币打赏，感谢宝贝贝们地投票和陪伴，爱您。 第223章 你是不是还想发烧? 李书白盯着程念的脸仔细瞧了瞧，将水杯边缘送进她的嘴巴里，低声道。 “我是你二大爷。” 程念没想到李书白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一下子笑了出来。 她再也装不下去，推开杯子连呸了三声，“别胡说，我二大爷早死了。” 李书白把杯子放到程念手里。 程念喝了口水，挑眉看向李书白，怀疑道：“我的演技真的有这么差吗？” 李书白淡淡看了程念一眼，沉声道：“演技不差，只是缺乏常识。你这种程度的感冒，不至于烧坏脑子。” 一时间程念也不知道李书白这是夸她还是损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嬉笑道：“那你也太不配合了。” 昨天亲过李书白之后，程念感觉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说话也放松了些。 然而李书白只是看了看程念，没有跟她搭茬的意思。 尴尬的沉默让程念又觉得一切重新回到了原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没两分钟李书白起身穿上外套，淡漠道：“我出去了，你再睡会儿。” 程念想问他要去哪什么时候回来，张了张嘴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门被关上后，程念盯着滴斗里缓慢落下的液体，还未完全退去热度的小脑瓜里蹦出成吨的疑问来。 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李书白到底在想什么？ 他的态度让程念甚至怀疑昨天上了车之后自己就发烧了，两人暧昧的亲吻不过只是她一个人的幻觉吗？ 可无论程念怎么想，那都好像真实发生的事情。 李书白的眼睛像沉入海底的“希望”一样，她贫瘠的想象力拼凑不出来那样的目光。 药中安眠作用的影响下，程念还没思考出这些问题的答案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医生来给程念拔针的时候，她才又醒过来。 冰凉的液体带走身体的热度，程念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好了些。 不一会儿酒店的工作人员送了些吃的，应该是李书白提前叫好的。 她随便吃了两口，觉得身上黏糊糊的实在难受，便去洗了个澡。 裹着浴袍出来，李书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桌子前边看手提电脑边吃着程念剩下的干面包片。 天完全暗了，李书白没有开灯。电脑屏幕上淡淡的蓝色照在他的脸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冰冷的禁欲气息。 特别是他还穿着衬衫，虽然松了下领带，可衬衫扣子还是一丝不苟地扣在最上面，看得程念心里刺挠得很。 见程念出来站在那发呆，李书白看了她一眼，随口道：“头发吹干了没？” 程念回过神来，快速吞了下口水，“啊，干了。” 李书白没再理她，程念整了下浴袍的领口朝他走过去，关切道：“要不要我陪你去下面吃点东西。” 李书白头也没抬，低声道：“不用了，我叫了吃的。” 程念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尴尬道：“哦，那好。” 感觉是自己领口开得不够大，她又将肩膀往下拉了拉，佯装好奇的模样凑到李书白身边，“你在干什么呢？” 李书白快速瞥了程念一眼，把电脑转向她，一本正经道：“你要看吗？” 满屏的线条和数字让程念直觉得自己的脑袋要变成两个大。 她干笑了两声，把屏幕转回李书白的方向，讪讪道：“不，不用了，你工作。” 之后无论程念再怎么在李书白面前晃荡，他都没有抬头的意思。 送餐的工作人员离开后，程念索性光溜溜地躺在床上，只用被角把肚子盖住，摆了个风情万种的姿势躺在那玩手机。 白天睡得够久，她这会也不困。 快十一点的时候，李书白终于合上电脑朝程念走了过来。 程念的余光瞥见他的身影，小心肝就已经扑通通跳起来。 她佯装镇静，目不斜视地盯着手机，其实上面写了什么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李书白走到床前，俯下身子拉住被子的一角。 程念满心欢喜地放下手机，准备伸手抱抱。 然而落进她怀抱的，是呼哧一下被掀起来的被子。 轻盈的羽绒被盖到程念的头上时，李书白平静的声音跟着响了起来。 “你是不是还想发烧？” 程念匪夷所思地瞪大了眼，快速扒开被子露出头来。 看着李书白清冷俊逸毫无波澜的脸，她咬了咬牙，将被角围在自己脖子下面掖得严严实实，闷声道：“不是。” 李书白没再说话，帮她把被子盖好后朝浴室走去。 转过身李书白轻轻叹了口气，他哪里会不知道程念在想什么。 但为了她的身体考虑，李书白决定委屈下自己。 程念像一只蚕宝宝那样裹在被子里，脸上愁眉不展，心里更是无语他妈给无语扫墓，无语死了。 感觉过了一个多世纪，李书白终于洗好澡出来。 晚上也不知道是病情反复的关系，还是因为之前她晾了太久的缘故，程念又发烧了。 感觉到怀里人儿不正常的体温，李书白赶紧起来冲了包退烧药给她。 程念迷迷糊糊地醒过来，被灌了杯苦得要死的药下去整个人都清醒了，小脸皱巴着嫌弃道。 “你给我喝的什么？黄连吗？” “是药。” 说完李书白又倒来一杯温水，程念忙接过来大口喝了下去。 躺回被子里，程念才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又烫了起来。 李书白将人抱着，感觉像是抱了个小火炉一样，低声道：“洗完澡还乱晃吗？” 程念轻不可闻地哼了声，心说：“还不是某些不解风情的人害的。” 李书白心疼地在程念额头上吻了下，不忍再指责她，柔声道：“你睡，一会儿要是不退烧的话再叫医生过来。” 程念小口吐着气，目光在李书白的下巴和锁骨间顾盼流转一番，感觉像是在看什么可口的食物。 她先是把手放在了李书白的胸膛上，对方身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情不自禁整个人贴了上去。 李书白皱了下眉，将对方不安分的小手握住放好。 闻到李书白身上香香的味道，程念抬起头，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低声道。 “你说我身体里面会不会也这么热？” 【作者有话说】 希望：海洋之心，深蓝色大粒钻石 第224章 我看还是不用了 不作死就不会死。 第二天下午醒来看着窗外的蓝天碧海，程念脑子里只有这一句话。 很快医生来给她复诊，她的症状已经减轻不少。 又吊了一瓶水后，差助手去拿了两盒口服液，给程念交代完药的吃法便离开了。 李书白联系了周正，打算赔偿给他车子的钱。 周正特别不好意思，觉得要不是他推荐去那个地方。李书白和程念也不会被困在山里。 幸亏他俩没出事，真要有个啥他可得后悔一辈子，坚持不要李书白的钱。 两个都不是差钱的主儿，没有在这种小事上多纠结。 李书白走时周正拍拍他的肩膀，豪爽道：“晚上把念念带过来，哥给咱们准备烧烤，庆祝你俩劫后余生。” 说起来除了山体滑坡时候的确有些危险，进了隧道之后就没什么了。 还幸运地遇到了白姨他们，连肚子都没有饿到。 感觉程念挺喜欢这个地方，李书白点点头答应下来。 忙完下午的工作，李书白回到酒店。 程念还在睡着，就好像不曾醒来过。 桌上放着两瓶扎开的药，都只喝了一半。看样子是本打算一次性喝完，觉得太苦就放下了。 李书白走到床边坐下，摸了摸程念的头发现已经彻底正常后将人叫醒。 程念原本连眼睛都不愿意睁，听到要去周正那里吃烤肉才挣扎着坐了起来。 她抓抓已经睡成杂草样的头发，看着李书白几乎没有任何疲态的脸，皱眉道：“你不会累的吗？” 李书白脱下身上的西装换成日常休闲的衣服，像是讨论学术研究那样一本正经道：“我不知道，回去试试。” 程念的眼皮跳了下，立刻钻回被子里抗拒道：“我看还是不用了。” 李书白轻轻笑了声，把程念从被子里拉出来，哄小孩一样轻声道：“快起来穿衣服。” 程念别扭道：“那你先出去。” 李书白意味深长地看了程念一眼，像是在说有这个必要吗？又好像在说昨晚是谁穿这个睡衣在这走来走去呢？ 但见程念小脸微红的样子，李书白还是轻轻应了声，朝阳台走去。 关上阳台的推拉门，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李书白的神情变得有些严肃，接起放到耳边。 程念换好衣服李书白还没回来。 通过落地窗看到他在打电话程念也没叫他，简单给自己化了个妆。 化好妆后约莫等了五分钟，李书白从阳台出来，脸色十分难看。 程念见他这个模样，试探地问了句，“怎么了？” 李书白的目光漫不经心地在程念身上放了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些，低声道：“没事，走。” 见李书白不想说，程念也没再继续问。 走出酒店时程念想要去牵他的手，却被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上出租车的时候李书白也是直接拉开了副驾驶的门，让程念一个人坐在后面。 察觉到李书白这一系列刻意的举动，程念也有些许烦躁。 她坐在驾驶座后面盯着李书白的侧脸看了看，心里又想起那个吻来。 他是在气自己不坦诚吗？ 可是他也没好到哪里去，大家讲的话都很难听啊。 要不要问问他呢。 车子很快停在酒前，程念还没考虑好这些问题。 到了周正那，他已经在天台燃起炭火，准备好了各种吃食和酒。 许是记得程念不喝酒，还弄了一大杯西瓜汁。 在场除了程念和李书白之外，还有另外三个男生。 听周正说他们是骑行从拉萨一路下来的，看上去也是满身阳光和风的痕迹。简单来说就是黑加结实，有点苦行僧那个味道。 程念一面和大家聊天，一面偷偷观察李书白的行为举止。 到了这儿之后他好像恢复了平常的样子，跟大家在一起还有说有笑的。 酒过三巡后，周正又随便抓了个壮丁跟人家谈心，小赵则在一旁烤制食物，氛围稍稍安静了下来。 程念纠结了一晚上，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细细想了一遍，终于决定好好和李书白谈一谈。 她剥了个毛豆吃下去，给自己壮胆。然后把椅子稍稍往李书白那边挪了下，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随便找了个话题跟他硬聊。 李书白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深邃幽暗的目光沉沉放在程念身上，像是蕴含了几千尺深的心思在里面。 这些年他一直过得如履薄冰般辛苦，本以为实习后进入公司终于可以稍稍休息一下。然而一切都未尘埃落定之前，总会有人蠢蠢欲动。 哪怕明知道是螳臂当车蜉蝣撼树，也绝不让他安宁。 从前他无所谓，但是现在。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 现在不一样了。 已经等了这么久，他不介意再多等一些日子。 东拉西扯地和李书白说了一大堆，程念喝了一大口西瓜汁，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道：“我有件事想问你。” 李书白向下看了一眼，拿起桌上的酒杯，淡漠道：“你问。” 看着李书白的表情，程念讲出来就已经开始觉得自己一定是自作多情了。 她抿了下唇，小手快把衣角给揉烂了，想了想还是迂回道：“之前在隧道里，你为什么要纠结那些问题。” 李书白的眼睛亮了下，又很快暗淡下去。 他将酒全部送进口中喝下去，轻描淡写道：“好奇而已。” 说完他就立刻转移话题道：“你待在我身边多久了？” 程念愣了下，原本想要敞开的心扉好像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她忘了自己的初心，看着李书白微微皱眉道：“二十六天了。” 李书白点了下头，意味不明地轻轻说了声，“这么快啊。” 听到这句话，程念被踹过一脚的心门不止严丝合缝地紧紧闭合住，外面还上了十几把大锁。 之后又用铁链子穿起来，打上死结之后再上了一把锁。 程念觉得自己要是再听不懂李书白在提醒她一个月马上就要结束了，那她简直就是个大傻哔。 她不禁自嘲地笑了下，为心里那点愚蠢的想法感到丢脸。 虽然她也没说出来，但只是想想就有够觉得羞愤了。 为了找回一点点面子，程念强压住心头的苦涩，扯了个难看至极的笑，嘴硬道。 “李少日理万机自然觉得快，我倒是恨不得两天并成一天过。” 【作者有话说】 感谢橙子??，七猫书友_0，北邺的金币打赏，感谢小可爱们的喜欢与陪伴，爱您。 第225章 我看见你就烦 话说完程念又有些后悔，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左右是要分开的，干嘛还说这些不讨喜的话。 看着程念难过又逞强的笑容，李书白微微皱了下眉，伸手将人拉进怀里来，低声道。 “你很想早点离开我吗？” 被李书白身上好闻的味道包裹着，程念的眼睛没出息地红了起来。 她总是以为自己武装得很好，但李书白就说了这样一句，她的心就又忍不住变得柔软起来。 对方试探的态度让程念一直隐忍的情绪终于到达崩溃边缘，她侧过身伸出手揽住了李书白的脖子，哽咽道。 “我不想，” 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程念觉得自己解脱了，一直以来压在她身上的千钧重担似乎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人一旦勇于诚实面对自己，就会获得无坚不摧的力量。 程念吸了下鼻子，过往的一切涌上心头，难受道。 “我不想离开你，是你一直躲起来让我找不到。我一醒过来你就不见了，还连家都搬走。就算吵架也不用这样对我，杀人犯还有机会辩护呢。你直接给我判死刑，你比法律都厉害。” “李书白，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又不是只是我一个人有错，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你自己做得很好吗？你连话都不让我说完。” “真那么恨我的话，当初在蓝月为什么不推开我。秦少荣又不是傻子，平白无故他疯了才会给我一百万。你到底想干什么？想看我笑话是不是？还是想知道我跟你分开后过得有多落魄多悲惨。”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程念的眼泪也冲破层层阻碍，无休止地落了下来。 去他的，哭就哭。反正已经说这么多了，也无妨再丢脸一点。 温柔的夜风轻轻吹过，程念感觉李书白的身子先是僵直了一下，然后比风还要柔和地抱住了自己，用耳语的声音说。 “我知道。” 程念也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听起来不痛不痒让人十分心烦，哭着骂道。 “你知道个锤子，你就是个大傻哔。你为什么不一辈子都别出现，我一点都不想看见你。” 李书白低低笑了声，“真不想见？” 程念咬牙切齿发道：“对，我看见你就烦，特别是现在！” 她都哭成这样了，他还笑，应该是兴致勃勃地在看自己这副蠢样子。 也是。 人家都赶她走了，她还傻兮兮地在这坦露心声，可不就是白捡的笑话嘛。 程念也不想，但她觉得如果现在不说的话，这一辈子都没机会再跟李书白说了。 李书白脸上的笑意更胜，故意道：“那你还抱着我？” 程念闻言立刻推开他，羞恼道：“谁要……”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书白按着后脑勺吻住了。 看着李书白那张放大了无数倍的俊脸，程念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愣了两三秒，她猛地一把推开李书白，茫然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书白清亮的眼睛直直看向程念的眼底，帮她把被风吹乱的发丝挂去耳后，“你不知道吗？” 程念的脸兀地红了起来，眼泪要掉不掉地挂在脸颊上。 李书白伸出食指，将她脸上的泪水擦去，像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道：“是不是我不说，你就永远装不懂？” 他觉得自己做得已经足够多，不相信程念一点也感受不到。 但即便感受到又如何呢？ 谁敢拿突如其来的好意，去赌四年空白的时光。 特别是他们现在这样。 程念的心狂跳起来，却依然没底。 她的小手攥得死紧，固执的眼神像是黏在李书白身上一样，颤声道：“你说清楚，我不明白。” 李书白温柔地看着程念，低声道：“真是笨啊。” 程念的眼泪又汹涌地流了下来，抽泣道：“我就是笨，所以你给我说清楚。” 李书白又在她的唇上贴了下，笑道：“这样还不清楚？” 程念抹了把已经哭成小花猫的脸，“我不要这样，我要听你说。” 李书白看着程念，将人又抱得紧了些，叹息一般低声道：“我也喜欢你。” 说完李书白也挺无奈的，感觉自己对程念到底还是太心软了。 之前在蓝月也是。 明明可以不管她，明明知道她已经不会醉了，还是把手伸了出去。 再次听到这几个字，程念的第一反应是害怕。 那种感觉就好像终于买到了橱窗里珍爱的陶瓷娃娃，拿到手里的一瞬间就开始担心它会破碎。 特别是之前已经打碎过好几个了。 她的心像是要从胸口飞出去，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不是什么仙女落泪，梨花带雨。就真的面目扭曲，鼻涕眼泪横流那种哭泣。 哭声不止吓到了李书白，也惊到了在场其他人。 周正醉醺醺地过来，大着舌头问：“怎么了妹妹，有啥心里话跟哥说。是不是这小子欺负你了，来，你起来我削他。” 李书白将程念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冲周正摆摆手，“喝多了，喝多了。” 周正拽着程念的胳膊把她拉了起来，“喝多少啊就多了，我也没见你喝酒啊，来跟哥喝一个。” 程念已经哭不行了，顺势抱住周正继续哇哇哭。嘴里含含糊糊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眼泪鼻涕顺道全抹在了他身上。 李书白赶紧站起来将人拉回来，朝周正不好意思道：“哥，她这真多了，我先带她回去。” 小赵走过来，关切道：“要不睡楼下。” 李书白从桌上抽了两张纸给程念擦泪，拍拍小赵的肩，“没事，不用麻烦。” 周正晃晃悠悠地扶住小赵的身体，“成，路上慢点，有什么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 李书白应了声，半抱着还在哭哭啼啼的程念下了楼。 直到进入酒店的房间里面，程念还处于一个不能说话的状态。 李书白拿湿毛巾来给她擦了把脸，哭笑不得道：“你这是怎么了？” 程念看了眼李书白，原本已经止住的眼泪又像坏掉的水龙头一样流了出来。 李书白伸手捏了下程念的小脸，轻笑道：“这么喜欢我？” 程念唇角向下眉头微蹙，强忍着抽泣，无限悲哀地看着李书白，低声说了句。 “对不起。” 第226章 难道你自己就做得很好吗? 李书白又在程念身上看到了那种眼神，仿佛在透过他看向宇宙深处。 他有些不安地把程念的小手放进掌心里，“对不起什么？” 程念拿起张纸擦了下鼻涕，边哭边说：“所有事，一切都是我的错。” 李书白隐隐舒了口气，顺着她的话问：“那你都错哪了？” 程念想了下，直接道：“我不该和谢君宇说话。” 李书白还以为程念要说在哈北发生的事，没想到她竟然一下子忏悔到高中去了。 不过提起这件事李书白仍没什么好气，忍不住带着些许抱怨的语气开口道：“当时不是觉得自己特有理吗？” 程念看了李书白一眼，小声道：“我没有，是你非要跟我分手。而且你不觉得自己的确有点太小肚鸡肠了吗？那我就不能有点自己的朋友了？” 李书白不忿道：“你跟何云飞杨展他们交朋友我说过什么吗？” 程念抿了下唇，“可谢君宇他……好，不讲了，是我不好。” 两人小学鸡一样的对话让李书白不由笑了起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现在有几个谢家他就掂在手里扔几个，怎么提起这件事还是这么大怨气。 他一笑，程念也跟笑了。 看程念傻乎乎的模样，李书白饶有兴致道：“还有呢？” 程念一愣，“什么？” 李书白挑了下眉毛，“你不是说所有事吗？还错哪了？” 程念可怜兮兮地看了李书白一眼，“你还真要我一件一件数啊。” 李书白笑，“怕太多了数不完吗？” 程念心说怎么还蹬鼻子上脸呢，哼道：“难道你自己就做得很好吗？” 李书白拉起程念的手吻了下，“我哪里不好。” 程念深吸了一口气，瞪大眼睛看着李书白，支支吾吾了半晌终于憋出一句，“你脑子里只有一根筋，吵架不是分手就是失踪。” 李书白微微皱了下眉，将程念拉进怀里抱住，低声道：“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从前他总是害怕抓不住程念。 眼看那么多比自己好，比自己优秀的人围绕在她身边。他每天就像一只被安排放哨的猫鼬一样战战兢兢，只要嗅到一丁点危险气息就紧张得要命。 但现在不会了。 现在他能给程念最好的。 程念转过身子面对着李书白，正色道：“你现在告诉我，为什么四年前要退学。难道就因为以为我和于适在一起？还有最后那通电话？” 李书白看着程念，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不全是。” 程念的小手放在了他的脖子上，不耐道：“那是什么还不快说，等着我一句一句问呢。” 李书白低声笑了下，言简意赅道：“楚家人找到我了。” 程念眨了眨眼，问出了一个一直盘踞在她心上的问题，“你是楚家什么人？” 李书白坦然道：“就你想的那样。” 程念的眸子里闪烁起了八卦的光，小心翼翼道：“楚老爷子俩儿子呢，你是老大的还是老二的？” 李书白被程念的模样逗笑了，低声道：“我是老三。” 程念讶异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捂住了嘴，结巴道：“不……不是。楚老爷子今年得有七十多快八十了，这也太……” 她想不出来该怎么说，看了李书白一眼眉头紧锁道：“不是，那他们早干嘛去了，我看你和阿姨一直过得很辛苦。” 李书白轻声道：“我妈以为她和楚行知是爱情，楚家只把她当成贪慕虚荣的小三，所以她就带着我跑了。” 因为见过了有钱人的嘴脸，所以李英很反对李书白和程念在一起，不过李书白没打算给程念说这些。 程念心说一个五十多岁的有钱老头子和二十来岁的小姑爱个麻花情，但还是假装自己尊重祝福，继续问道：“那怎么又找到你们了。” 李书白神色如常道：“楚行知的原配死了，他的大儿子是个败家子儿，二儿子不是亲生的，这才想到了我。” 程念“咦”了一声，做出地铁里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这也太狗血了，电视剧都不敢这么写。” 李书白笑起来，漫不经心道：“电视剧可比生活美好多了。” 看李书白好像深有感触的模样，程念心疼地抱住了他。 李书白在程念脸上亲了亲，明知故问道：“你呢，你不打算说说自己的事？” 程念身形一顿，不自然地笑起来，“我能有什么事，我一切都很好啊。” 李书白看着她，“那你出来陪酒？还……” 程念下意识打断道：“我不卖身，那是因为……” 后面的她说不下去了。 李书白意味深长地笑起来，故意道：“因为什么。” 程念瞪了他一眼，哼道：“我就是见财起意，被一百万糊住眼睛了。” 李书白在她唇上啄了下，“就没一点是因为我吗？我可不止一百万。” 程念羞得满脸通红，不想跟李书白再说这个，索性直接封住了他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巴。 时隔多年，程念终于完成了当时跟林菲菲说的从沙发到浴室，再到床。 随着两人的呼吸声逐渐平缓，程念几乎累得要睡着了。 李书白温柔地帮她把身上的汗擦去，将人抱住。 程念很自然地在李书白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起来。 李书白拉着程念的手把玩着，低声道：“你就没什么别的想跟我说了？” 程念眼也没睁开，含糊道：“晚安。” “我说的不是这个。” 程念挣扎着把头抬起来，在李书白唇上吻了下，敷衍道：“我没啥想说的了，睡觉。” 李书白有点不高兴，感觉程念对他不够坦诚，闷声道：“那你是准备自己还那七百万？” 程念的大脑已经进入就休息状态，七百万这个数字就像一枚核弹，在她安静祥和的脑子里炸了开来。 她一下子睁开眼，想问李书白怎么知道。 话没出口又觉得这个问题蠢得离谱，这点破事随便一查就查到了。 她转过身看着李书白，一本正经道：“这次回去后就只剩下六百万了。” 李书白皱眉道：“你准备还到什么时候。” 程念哼了声，“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怎么说我也是个演员好不好，万一哪天突然火了，几百万算什么呢？” “要是你一直不火呢？” 程念无所谓道：“那也无非是多花几年时间而已嘛，我这不是已经还了四百多万了。” 李书白沉默了一会儿，“你非要这样？” 程念定定地看着李书白，挑眉道：“怎么？就只准你一个人做傻哔？” 李书白知道程念是在说大学里的事。 他无奈地笑了声，在程念额头上轻轻吻了下，妥协道：“好，你开心就好。睡。” 程念哼了声，转过身闭上眼睛。 还没过两分钟，她又把身子转了过去，带着几分讨好的语气开口道。 “不过我还真有个事情想让你帮我。” 【作者有话说】 感谢星辰中的星海，forever，橙子??，七猫书友_0，小说迷妹纸，七猫书友_0的金币打赏。感谢小可爱们的喜欢与陪伴，爱您。 第227章 但可能没有那么爱吧 李书白把手放到程念脖子上，食指在她脸上轻轻刮着，低声道。 “你想说何云飞的事？” 程念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 李书白低低笑了声，“你还能想什么。” 程念不好意思地露出笑容，“其实之前我也咨询过一些，费用太昂贵我们谁都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医生也约不到。” 从内心深处，程念是不愿意占李书白便宜的。 但是何云飞的腿一直是她心里的隐痛，无论什么时候想起来都觉得难过，目前来说也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了。 随着年龄一天天增长，愈合恢复都会逐渐变得更困难，她不想再等下去。 李书白目光柔和，轻声道：“放心，我不会让你一辈子都觉得亏欠他。” 程念兴奋地笑起来，伸手搂住李书白的脖子，开心道：“我爱死你了。” 李书白有些吃醋道：“我不帮他你就不爱我是吗？” 程念嘻嘻一笑，顽皮道：“也不会啊，但可能没有那么爱。” 李书白惩罚性地在她脸上捏了一记，却也没问在程念心里他跟何云飞谁重要。 他知道那不一样。 程念吃痛地揉了揉脸颊，正色道：“你放心，钱我会还的。你也看到了，我演技那么好，红是迟早的事情。” 李书白勾了下唇角，“那怎么这么多年还不温不火的？” 程念眨了眨眼，“因为我一开始是一百八十线开外的呀，才几年就到了十八线，不厉害吗？” 她不是科班出身，因为外形还算出众被方姐签去，一切都是在片场里摸爬滚打学来的。 苦是苦了点，不过程念对自己现在这样还算挺满意的。 毕竟没背景没资源，能坚强地吃这碗饭已经很不错了。 李书白意味深长地看着程念，宠溺道：“很厉害。” 他没说的是，当年程念参与录制的第一部有具体角色的影视作品，他也有份投资。 后来觉得这份工作实在辛苦就没再去管她，想让她知难而退，没成想她倒还混得不错。 非但没有饿死，还还了那么多钱。 程念笑起来，又在李书白的唇上贴了贴，感激道：“谢谢你。” 说完她眨了眨眼，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神情浮现出些许疑惑，“你怎么知道我觉得亏欠何云飞？” 她从没跟人说过是她要让何云飞去当兵的事。 李书白神情一滞，平静道：“我猜的。” 看程念还有继续问的意思，他起身覆过去将她的嘴堵住。 “不困的话来做点别的事情。” · 第二天在李书白怀里醒来，程念感觉自己就好像做了一个梦一样。 她似乎还不能相信，兜兜转转眼前的人又是她的了。 觉得幸运的同时有一个问题也出现在程念的脑海里。 现在的她能给李书白什么呢？ 很快李书白睁开眼睛。 看程念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的模样，他将人拉进怀里，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下，“想什么呢，乖乖。” 程念笑起来，把头埋进李书白的胸口，幸福地叹了声，“没什么。” 又睡了一会儿，酒店的早餐送到门口。 吃饭的时候，李书白看着不小心把果酱沾到脸上的程念，不由宠溺地笑了起来。 用纸巾帮她擦掉后，昨日那通电话的内容突然浮现心头，李书白的笑中隐隐又多了几分担忧。 他看了正在喝牛奶的程念一眼，想了想还是直接道：“乖乖，我们的关系暂时不能公开。” 程念愣了下，理所当然地看着李书白，一本正经地开口道：“我一个上升期女艺人当然不能传出恋情啦。” 其实她糊死了，就是结婚生子了也没人理会。 但李书白的话让程念实在有点不舒服，所以她这么说，单纯为了给自己找点面子。 李书白轻轻笑了下，十分配合地应道：“对，不能影响你的事业发展。” 在大理又待了两天后，他们搭上了返程的飞机。 走前周正给他们拿了两盒烤茶，还送了程念一把吉他，让她回去好好练练。 不过程念没有要，家里有好几把，她一直没空学罢了。 而且总跟何云飞在一起，轮不到她弹。 回到帝都之后李书白没去上班，两个人度过了异常荒诞的几天。 李书白像是要身体力行地验证如何才会累，两个人除了睡觉和吃饭，剩下的时间里很少做别的事情。 最后一天晚上，李书白抱着程念在落地窗前。 程念的手环在李书白的脖子上，盯着他脖颈间蜜色的皮肤看起来。 想到这么长时间以来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别的女人，程念心里挺不是滋味，莫名就生气起来。 感觉即使问也没什么意义，她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张嘴就想咬他一口。 然而程念的嘴唇刚刚碰到李书白时，自己的肩膀先传来一阵钝痛。 她整个人都疼得缩了一下，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低低喊了声。 洗澡时看着自己肩膀上几乎快要渗出血的牙印，程念抱怨道：“你干嘛？是不是想咬死我。” 李书白从后面抱住程念，在那触目惊心的痕迹上轻轻吻了下，低声道：“我要你时时刻刻都想着我。” 程念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鱼。” 李书白低低笑了声，开口道：“最近我要出国一趟。” 程念皱了下眉，心里立刻有点失落，小声道：“去几天啊。” 李书白的目光沉下去，“不一定。” 程念转过去面向他，不解道：“那怎么还不一定呢，你又不是特工。再说就算是特工，人家执行任务也有期限好。” 李书白笑起来，安抚似的在她脸上亲了下，“痕迹消失之前我就回来。” 程念哼了声，“怎么着，你还要再续上是咋的。” 李书白没回答，叮嘱道：“我回来前告诉你，你自己乖乖工作。” 程念应了声，拖着长长的尾音不耐道：“知道啦。” 第二天两人又腻歪了一个早上，程念终于从李书白家走了出去。 回到家苏慧玉一看到程念就抱怨道：“这个剧组怎么回事，拍着拍着就要把你们拉去外地，还又拖了这么长时间。” 程念干笑两声，心虚道：“那谁知道呢，反正他们给钱。” 担心苏慧玉还要问别的，程念立刻转移话题道：“那个妈，我爸去哪了？” 苏慧玉给程念倒了杯水，往厨房走去，“我让他下楼卖葱去了，晚上做好吃的，你给云飞叫来。” 程念应了声，给何云飞发去消息。 刚刚编辑完发出去，她就收到了方姐的消息。 【来公司一趟】 第228章 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程念回过去一个好字，跟苏慧玉说了声就打了个车往公司赶去。 进到方姐办公室里，她笑盈盈地拿出张一百万的支票递给程念。 “给，你的辛苦钱。” 程念接过来看了眼上面的数字，“怎么还多了。” 方姐把程念按在椅子上，拿起桌上的一个文件夹，笑道：“秦少荣大方呗，还给了你这个。” 程念愣了下，接过文件夹打开，里面是个剧本。 她微微皱了下眉，迟疑道：“这是？” 方姐倚坐在桌子上，“秦家投资的剧，为了是捧秦少枝的新女朋友。用的都是咱们公司的班底，顺便给了你个小角色。剧本我看了，你演女六号，戏份不算多，人物倒是挺正面的。刚导演他们在上面开会，也不知道现在散了没。” 程念接到本子的时候第一时间还有点怀疑，听到方姐这么说之后心想要真是李书白她也太寒碜了点。 翻了两页剧本，程念冲方姐开玩笑道：“可以，没想到我也成关系户了。” 方姐摆摆手，叹道：“别太高兴，这整个组的女演员几乎全是关系户。要不是给的片酬高，我都不太想让你去。” 程念笑道：“这有什么，我不跟她们打交道就行了。” 方姐白了她一眼，“反正秦二少人傻钱多，我给你配个助理一起。” 程念揶揄道：“我也能有这待遇了啊。” 方姐没理她，直接打了通内线电话，“叫爱宝来我办公室一趟。” 没五分钟，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子走了进来。 “方姐，你找我？” 听到声音，正在看剧本的程念抬起了头。 门口站着一个长相甜美的姑娘，穿着简单干练的衣服，扎了个马尾辫，正笑着看向屋里的人。 几乎是抬头看到这人的一瞬间，程念的眼泪毫无征兆地从眼眶了掉了出来。 她一哭，女孩愣住了。 她看看方姐，又看看程念，不知所措道：“这，怎么了？” 方姐才注意到程念在掉眼泪，推了她一把，“哭啥呢？” 程念回过神来，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慌忙抹了把眼泪，尴尬道：“啊，没什么，只是觉得你长得有点像我一个朋友。” 听到程念这么说，女孩笑起来，“是吗？真有这么像？” 程念笑着摇了摇头，“轮廓有点像，不过她是单眼皮，也很可爱。” 方姐递了张纸给程念，冲女孩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就给跟着程念，当她的助理，工资另结。” “这么好啊。”女孩不禁眼睛一亮，看向程念的眼神就好像看着一只小金猪，热情地自我介绍道，“我叫周爱宝，你也可以叫我lily。” 程念看着她，莫名觉得亲切，回应道：“我叫程念，你喊我名字就行了。” 方姐还有别的事，拍拍程念让她起来，“过两天剧组的人就联系你，到时候看人家什么安排。这会儿还早，你俩喝个下午茶去。在组里专心拍戏……” 程念笑着点了下头，续着方姐的话说道：“专心拍戏少说话，我知道啦。” 方姐挥挥手，“去，爱宝，出去时把策划组那俩傻逼喊过来。” 爱宝应了声，自来熟地挽上程念的胳膊和她一起出去了。 去策划组转了一圈准备离开的时候，程念突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程念！” 程念左右看了看，见走廊尽头的楼梯口处站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男人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穿着打扮都是很新潮的模样。 程念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这人是谁，也不记得有没有跟他合作过。 程念还在发愣的时候，男人已经朝她走过来。 对方还没走到她俩面前，爱宝就低低喊了声，“我天，姜来？” 程念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盯着来人仔细看了看，发现竟然真的是他。 大概是程念刚开始拍戏的时候，姜来就已经小有名气了。 他外形好，家里又肯砸钱，很快便成了炙手可热的当红小生。 所以尽管同在一个圈子里，他俩也压根没有过什么交集。今天在这里遇上，程念也挺意外的。 姜来走到程念面前，摘下口罩，欣喜道：“你怎么会在这？” 经年未见，他好像还是之前的模样，一笑起来就好像让人看到了夏天。 程念想的没错，姜来压根就不知道娱乐圈有她这号人物，有些尴尬道：“我是这家公司的艺人。” 姜来明显不可思议道：“你也在拍戏吗？” 程念僵硬地点了下头，干笑道：“是啊，混口饭吃。那个，你怎么会来这儿？” 姜来笑道：“来见导演，我……” 他还想再说什么，身后的经纪人已经快步追了上来，朝他生气道：“你在这干什么呢？再不走赶不上飞机了。” 姜来看了眼时间，冲程念抱歉道：“你电话给我，我们再联系。” 那经纪人鄙夷地看了程念一眼，急道：“快点的。” 程念微微愣了下，爱宝已经从包里掏出自己的名片递过去，“有事直接联系我就好了，我是她的助理。” 经纪人快速接过来，拽着姜来就要走。 想着通过助理也能联系到程念，姜来乖乖跟着经纪人走了。 走时还回头给程念做了个电话联络的手势，那笑容和姿势简直和当年一模一样。 姜来离开后，爱宝问程念，“你怎么会认识他？” 程念如实回答道：“我们之前是高中同学。” 爱宝应了声，没再继续问有关姜来的话题，挽着程念的手说起别的来。 程念这么长时间没交过女朋友，一下子有点不太适应。 爱宝却很自然的样子，和程念说了好多话。 一路讲到两个人坐到甜品店里，吃东西的时候她的嘴都没停过，像个小麻雀似的。 程念也不觉得讨厌，听她讲了好些后随口问了句，“你一个人在帝都打拼啊。” 爱宝叉起一颗芋圆放进嘴巴里，点头道：“我爸妈没得早，亲戚都不待见我。高中上完我就出来工作了，运气好也没饿死。” 听她这么一说，程念顿时有些心疼。 想起苏慧玉说晚上要做好吃的，她诚恳地邀请道：“晚上一起去我家吃饭，正好我跟你说说工作的事情。” 她后半句话还没说完的时候，爱宝就兴奋地应了声，开心道：“那等会咱们去逛街，顺便给叔叔阿姨买点礼物。” 程念笑了下，“不用这么麻烦。” 爱宝认真地看着她，“要的要的，礼数一定要周全。” 程念没想到爱宝还如此在乎这个，也没再推辞。 两人逛了一下午，买了一些衣服，爱宝还买了点茶叶和红糖。 何云飞到家后听说程念去公司还没回来，给她打电话，程念便叫他来接自己和爱宝。 从商场出来，何云飞的破二手北京现代已经停在马路边上。 他坐在车子里，夹烟的手胳膊从摇下的窗户伸出去放在窗框上，靠在那平静地望着方向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程念带着爱宝朝车子走去。 一靠近爱宝就兴奋地戳了戳程念的胳膊，小声道。 “这是你男朋友？” 【作者有话说】 桃：关于为什么是姜来，详见89章。关于谢君宇… 米乐（愤怒）：是害人鲸！ 桃（妥协）：关于谢君宇这个害人鲸，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不会再出现了，谢谢大家喜欢他 ——— 感谢sweet，七猫书友_0，七猫书友_0，七猫书友_0，七猫书友_0，恋炸，七猫书友_0的金币打赏，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与陪伴，爱您。 第229章 回应她干嘛? 程念连忙笑着摆摆手。 “不是啦，我们只是朋友。” 爱宝长长“哦”了声，眼睛直勾勾盯着何云飞，“我感觉他长得蛮帅嘛。” 想到何云飞的腿，程念勉强笑了下，没有说话。 走到车子边，何云飞看到程念她们。 他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朝程念问：“这是？” 程念刚张开嘴，爱宝就十分热情地笑着说：“我叫周爱宝，是程念的助理。” 何云飞看了爱宝一眼，淡淡应了声。 见何云飞冷漠的模样，程念立刻笑着跟爱宝介绍了他一下。 爱宝也不介意，和程念一起把东西放到后座。 放好后看程念打算直接坐进去，爱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有点晕车，可不可以坐前面啊。” 程念感觉得到爱宝对何云飞有点意思，开心的同时又隐存着些许担忧。 她笑着点了下头，希望爱宝之后发现何云飞腿脚不便的时候不会太失落。 路上爱宝也是话不落地，说起公司里的八卦还有自己这么多年打工的际遇。 何云飞平常嘴挺贫的，今天却格外沉默。 程念看了他一眼，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到了小区楼下，何云飞把车子停好，提着程念他们买的那些东西走在前面。 看着他走路时明显高低起伏的身影，程念不自觉瞥了爱宝一眼。 爱宝的神情在看到何云飞走路姿势时有一瞬间复杂，震惊的同时又带着些许迷惑。 很快她凑过来挽上程念的胳膊，靠得离她特别近。 程念还以为她要问何云飞腿的事情，没想到她用很小的声音说道：“他的样子好可爱啊，像只小企鹅一样。” 听到爱宝这样说，程念有些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脸上依然带着初见何云飞时那种欣喜的表情。 程念也不知道她是真不在意还是单纯的善良，把何云飞当兵的事给她简单讲了些。 听到何云飞当过兵，爱宝又流露出几分小女生的神采，崇拜道：“兵哥哥啊。” 程念笑着应了声。 爱宝眯起眼睛，凑到程念耳边小声道：“那他身材一定很好。” 程念没想到爱宝会直接问这么大胆的问题，尴尬道：“这，我哪知道。” 爱宝哈哈笑了两声，盯着何云飞的背影看起来。 回到家里，苏慧玉在厨房忙活。 杨展和老程头一个在摘韭菜，一个在挑虾线。 听到门响，苏慧玉探出头来，本想问他们怎么这么慢，见程念带了个不认识的女孩又立刻露出笑容来。 程念跟大家介绍了一下爱宝。 爱宝拿出买的茶叶和红糖送给老程头和苏慧玉，寒暄一阵后她直接挽起袖子跟着苏慧玉进了厨房。 苏慧玉特别不好意思，哪能让人家小姑娘第一次上门就干这种活。 爱宝压根没把自己当外人，边打下手边跟苏慧玉讲起自己这么多年一个人生活的经历，给苏慧玉心疼得不行。 大家都各自忙碌的时候，程念凑到何云飞跟前。 “你怎么回事，跟人家女生说两句话能要你命是不是。” 何云飞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闷声道：“说什么？” 程念伸手关掉他屏幕上的贪食蛇，“不说总能回应两句。” 何云飞索性把手机装回口袋里。 他坦荡地看着程念，低声道：“你告诉我回应她干嘛？” 程念皱眉道：“接触下女孩子不好吗？” 何云飞看向一边，抗拒道：“我不想接触。” 程念抿了下唇，有些无奈地说：“难道你准备一辈子打光棍？” 何云飞从来对外表现得对自己的腿毫不在意，此刻却垂下头去，黯然道：“不然呢，我这样的，和谁在一起不是耽误人家？” 程念又心酸又难过，在何云飞肩膀上锤了一拳，带着些许生气的口吻骂道。 “你少在这妄自菲薄了，那比你差得多了去了，人家都不活了是怎么着。” 何云飞没说话，点了支烟朝阳台走去。 程念刚要起身跟上，一旁的杨展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去。” 说完杨展就站了起来，跟在何云飞后面进了阳台后顺手关上了门。 程念深深叹了口气，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正打算去厨房看看苏慧玉她们弄得怎么样了，她的手机响了一下。 【我想见你。】 看到李书白发来这样的消息，程念难过的心情没来由好了些，回到。 【那我明天去找你】 几乎是消息刚发出去的瞬间，李书白立刻回复到。 【你现在下来。】 程念眼睛一亮，随便找了个理由穿上鞋就出门了。 苏慧玉听到开门的声音，出来就只看到程念消失在门缝里的背影。 她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老程头，“念念干什么去了。” 老程头一脸懵，“她说家里没有橡皮糖了，非要下去买。” 苏慧玉匪夷所思道：“橡皮糖？什么东西？” 程念飞奔着下了楼，刚走到单元楼的门洞里，就看到李书白站在外面的绿化带旁边。 她快步跑过去，一把扑到李书白的怀里，欣喜道：“你怎么来了。” 李书白将程念牢牢接住，轻笑道：“想你了。” 程念笑着哼了声，“中午才分开，能有多想。”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乐得不行。 李书白在程念唇上轻轻贴了下，低声道：“我明天就要走了，所以来见见你。” 程念嘟了下嘴巴，失落地叹出鼻息，“这么快啊。” 李书白意味深长道：“尽快解决的好。” 程念乖巧地点了下头，知道自己不懂也没去问他是什么事情。 想到楼上热闹的氛围，她看了李书白一眼，试探地问了句，“你要不要上去吃点东西。” 李书白半垂下眼睑，柔声道：“下次，我得走了。” 程念也知道这会儿不太合适，且不说苏慧玉老程头他们的态度，何云飞肯定是不满的。 她踮起脚紧紧抱住李书白，“好，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李书白低声应道：“嗯，在家里乖乖的，记得想我。” 程念嘻嘻笑了下，小孩子气道：“我现在已经开始想你了怎么办。” 李书白在程念的脖颈处轻轻吻了吻，沉声道。 “那你和我一起去。” 第230章 我让她别喜欢 程念被李书白呼吸间的热气惹得直痒痒，笑道。 “我还要工作。卖身是个力气活，长此以往我可干不了。” 李书白轻轻笑了声，用带着蛊惑的语气开口道：“真不去？” 程念推开李书白，瞪着玻璃珠似的眼睛看着他，开玩笑似的说：“方姐给我接了个新戏，演女六号呢。你能别成为我闪耀星途上的绊脚石不？” 李书白讨好地蹭了蹭程念的鼻子，柔声道：“好，我的错。”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李书白必须要走了。 程念本想把他送到小区门口，被拒绝了，理由是夜里凉。 她也没多想，在李书白唇上又贴了贴就上了楼。 屋子里，苏慧玉和爱宝已经张罗着把饭菜往外端。 见程念两手空空的回来，苏慧玉问了句，“你买的东西呢？” 程念愣了下，想起自己出门时找的蹩脚理由，慌忙道：“超市没卖了，那个，我来盛汤。” 餐桌不大，挤挤勉强坐下他们六个人。 家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苏慧玉和老程头都挺开心的。 人年纪一大就是这样，总希望着孩子们围在身边。 也不知杨展跟何云飞说了什么，吃饭的时候何云飞明显对爱宝热情了些。 程念刚刚认识爱宝，不甚了解这个姑娘，却总觉得亲切。 而且看她的言行和对何云飞的态度，感觉是个十分善良的人，心里更喜欢她了。 吃饱喝足后老程头和苏慧玉去收拾厨房。 杨展还要回学校，吃过饭就走了，剩下他们仨在沙发上侃大山。 爱宝活泼又风趣，给程念逗得前仰后合。 尽管何云飞有所克制，还是会忍不住跟她说上两句。 程念看他俩的样子，脸上忍不住浮现出妈妈般的慈祥笑容，很有眼力劲地扮演起僚机的角色。 十点多那会儿，爱宝要回去了。 程念连忙道：“那个，让何云飞送你。” 爱宝看了何云飞一眼，有些不好意思道：“这太麻烦了，我在门口打个车就行。” 程念一把将何云飞从沙发上拉起来，笑道：“这么晚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何云飞，你送送人家。” 何云飞有些无奈地看了看程念，叹了声抓起车钥匙往门口走去。 爱宝立刻在跟在他身后，礼貌地跟程念他们告了别。 他俩离开后，苏慧玉和程念凑到身边跟她咬耳朵，两人说着说着就笑起来。 一旁的老程头专心在手机上和网友下棋，没有理会这八卦的母女俩。 约莫四十来分钟后，何云飞回来了。 程念把人拉去自己的房间里，一副审犯人的模样问道：“怎么样？” 何云飞斜靠在窗户上，看着外面的月亮，漫不经心道：“她说喜欢我，我让她别喜欢。” 程念虽然知道爱宝是个热切大胆的姑娘，却也没想到她这么大胆。他们才相处了不到半天而已，竟然就直接跟何云飞表白了。 听到何云飞的回应，程念不由皱起眉来。 知道他的顾虑和担忧，程念没说那么多废话。 她走过去靠在窗的另一边，低声道：“这次我的片酬出来，咱们就去给你看腿。” 何云飞想去摸口袋里的烟，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有些黯然道：“我不想……” 程念直接道：“我没有跟你商量的意思，不管你怎么想，都要跟我去。” 何云飞皱了下眉，犹豫道：“可是那么多钱。” 程念不容拒绝道：“你不用管，你要不治咱俩就绝交。” “你哪来的钱？” 程念有些心虚道：“方姐说可以借我。” 何云飞一贯坚毅的神情柔软下来，轻声道：“小橙子，你是不是想让我欠你一辈子。” 程念心头的酸意翻涌上来，眼眶微红，咬牙道：“这他妈是我上辈子欠你的。” 何云飞笑了声，悠悠道：“人哪有上辈子啊。其实我拒绝周爱宝，也不单是因为我的腿。她太聒噪了，没完没了地说话实在是烦人，比综艺节目还吵，一个人顶五六个人。” 程念瞪了口是心非的何云飞一眼，怒道：“我管你喜不喜欢她，总之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我联系好医生就带你去，再废话我把你从这里丢下去。” 面对程念毫无力度的威胁，何云飞轻轻叹了声。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良久才回应道：“钱我之后会还你。” 程念见他肯答应唇角立刻提起来，笑骂道：“不还是想怎么样？你看我像慈善家？” 何云飞露出笑容，“我觉得有点。” 两人胡扯了一会，程念突然道：“今天我遇到姜来了。” 何云飞的脸上浮现出疑惑的表情，“谁？” 程念解释道：“姜来啊，总在电视上出现那个。高中你们还常在一起打球，你不记得了？” 何云飞不常看电视，对明星艺人一点也不了解。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仅有一年半的高中生活，十分肯定道：“我不记得这个人。” 程念愣了下，“是吗？他说跟你很熟。” 何云飞随口道：“可能是在一起玩过，球场上那么多人，我哪能全都认识。” 程念缓缓点了点头，也再没去细想。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程念收到李书白上飞机的消息。 她眯着眼睛快速回过去一个亲亲的表情包，一觉睡到了下午。 中途苏慧玉来看了程念一眼，见她没醒的意思就没叫她。 这些年家里就靠程念一个人在撑着，她不知道心里多愧疚。 早些年是她心高气傲，不爱搭理苏家那些人。导致程家落败的时候没一个人肯帮他们，有些人甚至还落井下石。 如今走到这般田地，苏慧玉才算真正想明白当年苏老爷子为什么总说她太年轻。 苏慧玉和老程头倒无所谓，又不是没穷过。就是觉得对不起两个孩子，为此她不知道哭过多少次。 下午四点多，程念悠悠醒来。 看着手机上李书白发来安全落地的消息，她的嘴角洋溢出幸福的笑容，在对话框敲出一行字。 【我醒了，想你】 李书白许是在忙，没有回她。 程念正想着要不要再发些别的过去，苏慧玉敲了敲她的门走进来。 “起来吃东西。” 程念有些慌张地应了声，赶紧爬起来洗漱。 苏慧玉给程念做了鸡蛋羹，还弄了碗鱼片粥。 程念吃完后，苏慧玉开口道。 “明天一起去看你哥。” 【作者有话说】 感谢dawn，玺艺，橙子??，sweet，-恋炸-，星辰中的星海的金币打赏，感谢小可爱们的陪伴与支持，谢谢你喜欢。 第231章 你以为她有这么好心? 程念的眼帘半垂下去，闷声道。 “你跟爸去，我不想去。” 苏慧玉看着程念，用商量的语气开口道：“一起去，你哥上次说想你了。” 程念三两口喝完鱼片粥，起身朝房间走去，“跟他说我在工作不就行了。” 苏慧玉还想说什么，程念已经走进房里关上了门。 看着程念的背影，苏慧玉叹了声，默默把桌上的饭碗收拾起来。 房间里，程念神色暗淡地抱着被子半靠在床头。 她不是不想去见程之远，只是每次去都要哭一通，搞得大家心里只会更难受。 之前她也去过几次。 看着一向意气风发的大哥穿着蓝色粗布衣服，头发被推光，面色憔悴的坐在玻璃窗另一侧，除了哭她说不出任何话来。 那么多外债落在程念身上，程之远也是心疼得不得了。见到她时总是一副悔恨交加，有所亏欠的样子。 与其见了面难过，倒不如不见。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守护这个家，等程之远出来了一切都是从前的样子。 以前程之远为自己做的，她也一样能为他做到。 正黯然伤神的时候，程念接到副导演打来的电话，让她下周一去公司开研讨会。 不一会儿爱宝又联系了程念，把副导演给她讲的话重新讲了一遍。 两人简单沟通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程念漫不经心地把话题扯到何云飞上面，有些抱歉道：“他就是那个直来直去的性子，你别介意啊。” 本以为爱宝会跟她客套两句，没想到她直接哈哈大笑起来，率真道：“帅哥总是很难追啊，不过我可不会因此就轻易放弃。” 程念还蛮讶异爱宝的坦诚，“那我把他联系方式给你。” 爱宝笑得更大声了，得意道：“我有哦，我已经约他明天晚上一起去看电影了。” 程念愣了下，嘴角不自觉溢出笑来。 作为资深恋爱直球选手，她挺喜欢爱宝这种性格，同时也为何云飞高兴。 程念本打算跟爱宝讲些有关何云飞的事，想了想又什么都没说。 恋爱嘛，本就是互相了解互相认识的过程。 说得太白就没意思了。 挂电话的时候爱宝还很严肃地和程念说，不能因为她喜欢何云飞就影响工作，本质上她还是她的助理。 实在是个可爱的姑娘。 之后空闲时间里，程念好好研究了一下剧本。 临近夏日，她不是很喜欢古装的戏。这剧情也是一塌糊涂，玛丽苏和狗血的桥段从开始贯穿到结束。 唯一让程念欣慰的就是她这个角色还算积极正面，属于男主身边诸多小跟班中的一个。 虽然也是很蠢的那一种，但比起剧中的反派算是聪明多了。 李书白去了国外之后就变得特别忙，加上时差问题两个人每天讲不了几句话。 程念每天睡觉前和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李书白发消息。 许是两人刚在一起没两天李书白就要离开，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分开那么久之后突然重逢，一切就跟做梦一样。 不真实的感觉始终萦绕在她内心深处，时不时就会窜出来作乱。只有得到李书白回应的时候，才能稍稍好一些。 好在李书白总会回应她。 周一早上九点，程念准时来到公司顶层的会议室。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来得太早了，会议室里除了副导演和制片之外几乎没什么人。 程念过去一一打了个招呼，在角落里坐下来。 很快爱宝也走进来，坐在她身边的位子上。 其实程念本不想爱宝来的，毕竟只是剧本研讨会而已。 她一个小小的女六号还带助理，实在有点摆谱的嫌疑。 想到她本来就是公司员工，也没去太在意。 爱宝凑到程念耳边，小声分享着刚刚她去办公室里打听来的八卦。 “我刚听说梁蓉也会来咱们这个剧里客串一个角色。” 程念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头疼，皱眉道：“她那个性子，会来给别人抬轿？” 爱宝笑起来，低声道：“那还不是为了讨好黄家和秦家，不然你以为她有这么好心？” 程念一愣，“黄家？谁？” 爱宝白了程念一眼，“女主角啊，黄珍珍，你都不看演员表吗？” 演员表刚发，程念只简单瞄了下。 除了男主一栏写着未定之外，上面全是些她听都没听过的人。 想到方姐说的全是关系户，她直接随手放了一边。 看程念还是很茫然的样子，爱宝跟她科普道。 “就是那个做钢铁生意发家的暴发户黄志荣的女儿，她哥黄毅跟秦少枝是好哥们，两家看起来有联姻的架势。” 一说黄毅程念算是想起来了，笑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爱宝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顽皮道：“我们这些娱乐圈悲催的打工人，每天也就靠这些明星豪门的八卦打发无聊生活了。要不是为了这些，我早就不干了。” 程念笑起来，眨了眨眼随口问道：“那你知道楚家什么事吗？” 爱宝左右看了看，凑到程念耳边用极小的声音说道：“听说楚老爷子的二儿子不是亲生的。” 程念点了下头，“还有呢？” 看程念一点都不震惊的样子，爱宝瞪大眼睛，“你还想听什么？” 程念有些尴尬道：“额，没，好奇嘛。” 爱宝摇摇头，“别的就不知道了，楚家的事情很少有人传，毕竟得罪不起。” 程念应了声，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 很快会议室里陆续有其他人进来。 男的也好女的也好，身上都莫名带着一股网络红人的气质，一点都不像演员。 程念只是看着他们就能预料到这个戏有多难拍，眉头不自觉紧紧锁了起来，甚至有种想立刻出去的冲动。 想到片酬，她又安分地坐在了椅子上。 十点多左右，黄珍珍和导演前后脚走了进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周围的人突然站起来开始鼓掌了。 程念还一脸懵的时候，爱宝把她拉起来，跟着大家一起拍手。 这尴尬的场面可把程念难受坏了，后面进来的导演也是一愣。 可偏偏黄珍珍好像特别享受的样子，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冲大家挥了挥手，好像自己真的是什么大明星一样。 掌声大概响了一分钟，副导演摆手示意这些人停下，然后把黄珍珍身后的导演拉到最前面的位置，会议终于得以开始。 程念坐下后深深叹了口气，第一次有了钱难挣屎难吃的感觉。 演员开始自我介绍了还没看到男主角的影子，程念凑到爱宝耳边问：“小灵通，你知道这部剧的男主是谁吗？” 爱宝正要开口，会议室的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高大的男人。 “对不起我来晚了。” 众人循声望去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程念更是匪夷所思地看着那人，喃喃道。 “姜来？怎么会是他？” 第232章 他们的诚意很足 爱宝看到姜来也是十分讶异的样子，似乎这件事不在她的情报库之内。 说起来片方之前的确拿姜来溜过粉，但谁也没想到他会真的来。 以他的咖位和名气，来参演这种剧简直就是自毁星路。 黄珍珍一看到姜来眼睛就变成了星星状，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秦少枝女朋友的身份，站起来甜腻腻地喊了声他的名字。 姜来礼貌地冲她笑着点了下头。 一旁的副导演快步走到姜来身边，跟大家介绍道：“欢迎我们这部剧的男主，姜来。” 会议室里响起一些掌声，虽然也很热烈，但远不如刚刚黄珍珍进来的时候。 姜来先是对自己的迟到表示了一番歉意，然后说了几句场面话，被副导演安排坐在导演旁边。 程念看了爱宝一眼，爱宝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 演员自我介绍开始了，程念也没多问。 没想到黄珍珍的发言持续了半个小时，从她小时候参加过少年歌舞团开始，一直讲到大学义演的事情。 听得程念直想睡觉，最后被震耳欲聋的掌声给吵醒了。 结果不止黄珍珍，从她往后每个人的发言都像老太太的裹脚布似的。 给导演以及制作团队的其他成员们听得脸都绿了。 不过来之前大家也都做好了心理准备，接这个活就是受罪的。 哄完这些个人高兴，赶紧拿了钱走人就成。 轮到程念的时候，她站起来简单介绍了自己，讲了下剧里饰演的角色，简单说了句希望和大家一起共同进步就结束了发言。 坐下的时候程念看到姜来冲自己笑着招了招手，她也礼貌地回应了一下。 黄珍珍注意到两人的互动，不由多瞧了程念几眼。 认出她就是那天跟李书白一起出现的女人，黄珍珍眼中不由多了几分轻蔑和不屑。 黄家和楚老爷子的大儿子楚河交好，从来就不把李书白这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路子当回事。 黄毅和黄珍珍耳濡目染，同样不把他放在眼里。 说起来也不能怪他们，就连楚家内部也没人知道李书白就是楚行知的儿子。 大家都只把李书白当成楚老爷子培养的继承人，地位比不是亲生的二儿子楚天宇也不如。 至少楚行知也养了楚天宇这么多年了，他李书白算什么东西。 然而随着这几年楚行知一点点把实权交给李书白，楚家的人开始慌了。 不过再慌也占着个亲字，没人相信楚行知会把钱全部交给一个外人。 楚家内部争斗不断，把秦家这些人也都给急死了，不知道该巴结谁才好。 黄志荣这个人早年是街上的盲流，发家后大金链子大金表满身。虽然俗气得要命，为人倒是挺讲义气。 所有人骑在墙头的时候，他直接倒向了楚河那边，这几年没少帮他明里暗里的给李书白添堵。 感觉程念和姜来关系很好的样子，黄珍珍的心里顿生不满，立刻给秦少枝发去消息。 【怎么这个女人也在这？】 秦少枝赶紧事无巨细地给自己的小女友解释一番，表示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 看了秦少枝回复的消息，黄珍珍心里更瞧不上程念了。 连带着对李书白的不屑，黄珍珍直接把程念列入了讨厌的名单里。 程念无缘无故受了黄珍珍好几个白眼，但她本人完全不知情。还在跟爱宝吐槽这个傻哔剧组，顺便讨论姜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说了半天她俩也没能统一意见。 因为在程念眼里无论是为了名还是利，姜来都没有必要参演这种电视剧。 准备开始过剧本前的休息时间，姜来直接走到程念身边坐下。 “真没想到在这儿又遇到你了。” 程念吓了一跳，没想到姜来如此不避嫌地在自己跟前坐下。 她下意识地把凳子往旁边挪了挪，干笑道：“我也觉得奇怪，没想到你会接这种剧。” 姜来笑起来，露出可爱的小虎牙，坦诚道：“资源置换，他们的诚意很足。” 程念恍然点了点头，这么一说倒是也算能够理解。 毕竟有钱人一抓一大把，可资源就握在那么几个人手里。 她也没什么好跟姜来说的，气氛有点尴尬。 但更让程念如坐针毡般难受的，是四面八方针一样刺过来的目光，感觉就好像坐在了一枚定时炸弹旁边。 不过姜来好像根本感受不到旁人的眼神一样，跟程念闲聊起来。 他也没说什么，就真像两个好久不见的朋友那样跟程念讲了点过往的际遇。 程念把剧本往两人中间放了放，假装在讨论的样子，尴尬地回应了两句。 直到爱宝去洗手间回来，她才终于自在了些。 休息时间很快过去，姜来又回到副导演身边。 走之前姜来问程念要联系方式。 想着还有三四个月要一起相处，程念掏出手机展示了自己的二维码。 坐在远处的黄珍珍看到这一幕简直要气炸了。 他们花了那么多钱才把姜来请来，姜来对自己还不如对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 她还没有姜来联系方式呢！ 之后读剧本的时候程念不小心打了个磕巴，黄珍珍立刻阴阳怪气地嘲讽道：“怎么这么不专业啊，照着念也能念错。” 一旁立刻有人跟着附和，“就是，这都几天了。” “不会好好看看剧本吗？就那么几句词都念不对。” 程念明显感受到黄珍珍在针对自己。 她先是有些疑惑地愣了下，想到这个黄珍珍和梁蓉是好朋友，直接起来说了句不好意思，不愿跟他们多纠缠。 黄珍珍看程念这个软弱的态度，把秦少枝在短信里提醒她的那些话通通抛去了脑后。 这圈子任谁攀上了楚家，尾巴不都要翘到天上。 她不相信如果程念真有李书白做靠山，还会是现在这幅做小伏低的样子。 黄珍珍还想说些什么别的难听话，一旁的姜来低声道：“继续。” 她看了姜来一眼，讪讪闭上了嘴。 之后轮到姜来念台词的时候，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总是磕磕绊绊，还经常重复。 念完还十分不好意思地朝黄珍珍说了句，“抱歉啊，最近比较忙，没什么时间看本子。” 黄珍珍的脸一半绿一半红的，咬着牙说了句没关系。 爱宝凑到程念耳边，神情十分严肃，语言却很逗趣。 “你看黄珍珍像不像一个大白薯。” 【作者有话说】 感谢-恋炸-打赏的鲜花，感谢小说迷妹纸，陈哲远老婆，七猫书友_0，未闻花名2的金币打赏。感谢小可爱们地陪伴与喜欢，爱您。 第233章 赚钱嘛，不寒碜 程念拧了下大腿，才控制住没笑出来。 她不动声色地在爱宝手上拍了下，示意她不要在别人能看到的地方讲这种事。 爱宝心领神会地坐直身子，没再说什么。 之后的进展都比较顺利，过了几张剧本后副导演简单说了拍摄规划，就算结束了。 从会议室里出来，程念直觉得比拍大夜还要累。 离开时本想跟姜来打个招呼，不管他刚刚的行为是有意无意，程念心里都挺感激的。 看到他被以黄珍珍为首的一众妖艳女人围着，程念打消了这个念头，拉着爱宝赶紧溜了。 姜来环绕一圈没看到程念，给经纪人林凯使了个眼色。 林凯立刻走上来，冲大家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姜来等会儿还有活动，要先走了。” 黄珍珍明显有点失落，向姜来要了联系方式才让他走。 虽然姜来很大方地给了，但黄珍珍心里依然不舒服，愈发觉得程念这个人狐媚讨厌。 扣上帽子和口罩离开会议室，上了保姆车林凯终于忍不住发起火来。 “那就是脑子有了大病才会接这种剧，你不看看那都是什么人。从导演到演员，连一个能叫上名字来的都没有。” 最近几天姜来把这些话听得耳朵里都快起茧子了，安抚道：“人家又不是没给好处。” 林凯发动车子，透过后视镜狠狠剜了姜来一眼，骂道：“那算个屁好处！我就这么跟你说，这部剧，从今往后二十年里都是你的黑历史。等到你七老八十，有一天拿什么终身成就奖了，还会有黑子把这部剧翻出来嘲讽你明白吗？” 姜来靠在座椅上笑了出来，不以为然道：“有这么严重吗？” 林凯被他这种态度气得不行，左右签了合同也没办法，高声道：“你就作死，把你那点灵气耗光赶紧滚蛋回家。娱乐圈的小鲜肉冒出来得比韭菜还要快，以为谁都稀罕你呢。” 姜来有些疲惫地把帽子扣到脸上，认真道：“我可没把自己当小鲜肉。” 林凯不留情面道：“你就是一傻哔，怎么我手底下净是你们这种傻哔人。” 姜来低低笑了声，没再说话。 离开公司大楼，爱宝嘴巴上的封印彻底揭开，各种不满竹筒倒豆子一样倾吐出来。 抱怨完爱宝问了句，“你哪里得罪过这个黄珍珍，感觉她明显在针对你。” 想到之前和黄珍珍短暂的见面经历，程念低声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梁蓉不喜欢我，所以她替自己的好姐妹出气。” 爱宝的脸皱巴起来，“你怎么这么大本事，专挑这些难搞的大小姐得罪。” 程念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有些无辜地笑了笑，“我也不清楚。” 除了那天选礼服时没有让梁蓉之外，她想不出两人之间还有什么别的摩擦。 从那以后梁蓉变得特别好说话，非但没再为难她，在组里也不作妖了。 程念多少能猜到是因为李书白的原因。 梁蓉表面客客气气，心里不一定憋了多大火，背后跟小姐妹抱怨也不是没有可能。 加上黄珍珍是秦少枝的女朋友，她又是秦少枝送到李书白身边的。 她和李书白的关系不被外人知道，黄珍珍会轻视自己也很正常。 爱宝长长叹了口气，嘟囔道：“这可怎么办，我觉得咱们在这个组里的生活会很不好过。” 程念笑了下，安慰道：“没事的，只要顺着黄珍珍的心意来，她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 爱宝哼了声，“你是说像那些屁精一样？” 程念哈哈大笑起来，“赚钱嘛，不寒碜。” 爱宝垂下头想了会儿，突然义正言辞地跟程念说。 “这样不行，你以后不能再接这种烂剧了。虽然有钱，但是对你的前途一点帮助都没有。整天跟这些臭鱼烂虾在一起，你也好不了。” 其实程念也有想过，如果想在这行长久地发展下去，一味为了钱是不行的。 但爱宝这样说出来还是让她瞬间有点不知所措，反应了一会儿才点头道。 “嗯，等这部戏拍完我跟方姐好好计划下。” 爱宝像个小经纪人似的，叮嘱道：“这部剧也不能松懈，毕竟有姜来参演，热度低不了。说不定在其他人的衬托下，你就脱颖而出了呢。” 程念笑着应了声。 回到家苏慧玉和老程头都出去了，程念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看剧本。 刚翻了没两页，李书白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程念忙坐起来整理了一下发型，按下绿色的接通按钮。 屏幕上，李书白那边天已经完全黑了，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暖黄色的灯。 他半靠在床头上，像是刚刚洗过澡的样子，头发看起来微微有些湿润，浴袍的领子敞开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胸前蜜色的肌肤。 程念抿起唇，把险些脱缰的思维从边界拽回来，咽了下口水沉声道：“你忙完了啊。” 李书白低低应了声，脸上有难掩的疲惫，面对程念依然是笑着的，“今天都你干嘛了？” 程念深吸了一口气，笑道：“去公司开了个会，正看剧本呢。” “新的剧组怎么样？” 程念不想当一个在外面受了欺负就回家告状的小朋友，佯装高兴道。 “挺好的呢，男主还是姜来，我戏里饰演他的小跟班，能蹭不少镜头。等这戏一播我就火了，到时候……” 她话还没说完李书白就打断道：“姜来？” 程念刚点了下头便觉得有点后悔。 李书白和姜来唯一的交集就是之前一起去骑马那次。 对她和李书白来说，那都不算什么好记忆。 特别是程念，每每想起都有种切腹自尽的冲动。 看李书白像是在回忆的样子，程念立刻开口道：“对不起。” 李书白微微愣了下，然后笑起来，低声道：“我记得这个人喜欢你。” 程念的身子弯下去，眼神飘忽，小声嘟囔道：“那都是之前了。” 李书白的眉头飞快往中间蹙了下，在意道：“所以他跟你表白过是吗？” 程念下意识瞪大了眼，脱口而出道：“你怎么……” 说到一半她立刻闭上了嘴，左右话已经说出去了，又不好意思地继续道。 “你怎么知道的？” 第234章 从前不会，现在也不会 李书白温柔地笑起来。 “你这么笨，如果他不说的话你肯定不知道他喜欢你。” 程念嘟起小嘴，“我也没有很笨好。” 明明是某些人总是不把话说清楚，害她一直猜，还总是提心吊胆的。 李书白笑了两声，“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程念想了下，如实道：“高考完不久。” 李书白继续问道：“他跟你表白，后来呢。” 程念眨了眨眼，“后来就没了呀。” “你怎么跟他说的。” 想到当时拒绝姜来的理由，程念的脸上悠悠浮上两朵粉红色的云，不自然道：“就不想谈恋爱，还能怎么说。” 李书白狐疑道：“这样他就死心了？” 程念理所当然道：“嗯呢。那有什么好不死心的，我又不是天上的仙女，被拒绝了人家就换下一个呗。” 她实在不愿意提跟李书白闹别扭期间发生的事，想快速遮掩过去，摆手道：“兴许他早就把这件事忘了。” 李书白沉默了一会儿，低低应了声。 见他不太高兴的样子，程念笑着讨好道：“你放心啦，人家现在是大明星，不会对我有什么想法的。再说，就算他有，我也不会喜欢他。从前不会，现在也不会，我只喜欢你。” 李书白被程念的模样逗笑了，轻声道：“你有多喜欢我？” 想到自己之前对李书白的所作所为，程念没好意思再提什么两辈子的事。 她歪着脑袋想了下，感觉自己贫瘠的词汇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把心意完全表达。 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憋出一句，“如果有一天咱俩之间只有一个人能活，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听程念说完这些话，李书白明显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程念会如此郑重地回答这个问题。 看着屏幕里程念有些害羞的可爱模样，李书白难耐地咬了咬后槽牙，好想就这样从小小的手机里穿过去抱抱她。 也许不止是抱抱，他想做更多的事。 没听到李书白回应，程念还以为网卡了，把手机举到离客厅里无线网近一些的地方，“你听见我说的了吗？” 李书白轻轻咳了下，低声道：“听到了。” 程念笑起来，孩子气地说：“这回你总该放心了。” 李书白应了声，故意道：“放心了一点点。” 程念嘻嘻笑了下，安抚道：“你不要老把我当成什么香饽饽行不，人家姜来也在娱乐圈这么久了，什么美女没见过，哪会再把我放到心上啊。” 李书白几乎是出于本能地低声问了句，“万一呢？” 哄了李书白半天程念也有点乏，斩钉截铁道：“没有万一，有我也不喜欢他！你也别太小心眼了，不要再提什么不让我跟人家讲话的怪要求。” 李书白笑起来，柔声道：“好，我不会。” 程念长长舒了口气，总算把这茬揭过去了。 她的眉眼弯起来，娇声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李书白喝了口水，“一个星期左右。” 程念皱了下眉，随即又舒展开来，懂事道：“行。明天剧组要拉我们去集训，大概天，就不能随时回你消息了。你专心工作，争取早点回来。” 李书白忍不住问道：“你们所有人都在一起？” 程念笑，“当然啦，这么多人一对一要请多少老师啊。也没啥，就是训练下体能，礼仪之类的。” 李书白还想问什么，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低声道：“好，我这边结束就回去。” 程念看了眼桌上被调成李书白那边时区的电子表，惊道：“已经这么晚了，你快睡觉。” 说完她对着镜头大大亲了口，“记得梦我。” 李书白笑着应了声。 挂掉电话，李书白向后仰去，将一只手臂横在额头上，心烦意乱地闭起眼睛。 这样躺了一会儿，他走到书桌旁拉开内侧第二层的抽屉，摸出里面的烟盒，掏出一根点上走到窗子旁。 他很少抽烟，此刻也只是燃着夹在指尖，并不往嘴里送。 窗外悠长的夜色似乎没有尽头，李书白的目光隔着厚厚的玻璃窗远放出去，如同在凝视着一个黑洞那般。 他已经不是那个除了爱意一无所有的少年了。 这些年来，他一面搭理公司，一面跟楚家那些人周旋。压力极大，很少有放松的时候。 如今终于站在这样的位置，几乎再没有什么事情能撼动他的自尊。 可为什么听到程念身边出现其他男人时，与从前如出一辙的不安就像一条蛇似的，紧紧缠着他的脖子，让他每一个想要相信对方的念头都受阻于此。 他已经可以庇护她的生活了不是吗？还在害怕什么呢？ 烟快燃尽的时候，李书白的电话又响了。 他回过神来，把将将要燃尽的烟蒂按灭在窗沿上然后丢进垃圾桶里，快步走到床边拿起手机看了眼。 见是程念打来的，他下意识接了起来。 “怎么了？” 见李书白还穿着睡袍站在那，程念疑惑道：“你不睡还在干什么？” 李书白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状态，快速找了个借口，“手机没电了，我去取充电器。” 程念挑了下眉毛，“是吗？你截图给我看。” 李书白看了眼几乎满格的电量，闪躲道：“已经充满了，我把充电器放回去。” 程念眯起眼睛，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道：“你不觉得这个理由很牵强吗？跟我说了睡觉还醒着，是不是在屋子里藏了别的女人！” 虽然程念看起来有些无理取闹的嫌疑，李书白却一点也不恼。 他笑了下，把屋里的灯都打开给程念看了一遍，宠溺道：“哪有人。” 程念哼了声，“浴室里呢？” 李书白又带她去浴室看了眼，“没有。” 程念已经快止不住笑，顽皮道：“也许她就在浴缸里。” 李书白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走到浴缸跟前把镜头对着里面，“看看，有美人鱼在吗？” 程念彻底大笑起来，嘟嘴道：“那你怎么不睡觉。” 李书白将视频镜头翻转过来，低声道：“没，工作上的事。” 程念缓慢地点了点头，小眼睛骨碌碌直转，带着些许警告的语气开口道：“你最好说的是真的，要是被我抓到你还有别的女人，咱俩一起死。” 李书白对程念这种威胁感到极其受用。 他的脸上露出笑容，轻声道：“好。” 看着程念甜美的笑，李书白继续问道：“你专门打来查岗的吗？” 程念的脸上浮现出些许娇羞的神色，小声道。 “也不是。” 李书白耐心道：“那是什么？” 程念露出一口洁白的牙，嬉笑道。 “你刚挂电话的时候没有亲亲我。” 第235章 就当去郊游了 李书白心头一暖，像是被四月底的桃花瓣裹挟着春风砸了一下，原本躁动不安的情绪轻易就变得平整妥帖。 他以前也没做过这种事，有些害羞地对着镜头嘟了下嘴，小声道：“这样可以吗？” 程念看着屏幕中李书白扭捏的模样，心中甜滋滋的，嘴上却故意道：“不是很可以。” 见李书白有些为难地皱了下眉，她又笑起来，“算了，以后多加练习。时候不早了，你赶快睡觉，不准再工作了。” 李书白的唇角提起来，低低应了声。 在程念的监督下躺进被窝里，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才挂电话。 耳边没有程念的声音后，李书白的心又像缺了一块。 他好想现在就回去。 但在那之前必须要先解决眼前这些糟心的事情。 放下手机，程念幸福地叹了声，开始专注地看剧本。 不一会儿原本白净的纸张上面就都是用各种颜色的笔圈出来的重点，和她鬼画符一样的批注。 第二天上午八点多，程念去到公司，剧组的车已经停在门口等着了，上面还没有什么人。 看到程念上车，坐在后排的爱宝冲她招了招手。 程念刚走过去坐下，爱宝就立刻凑到她耳边小声道：“集训的地方换了，改到荷城山里的一个度假村。” 程念把包放到腿上，“为什么？” 爱宝翻了个白眼，“听说是黄珍珍要求的，说那里空气好。真不知道她是来拍戏，还是来养生的。” 程念笑，无所谓道：“管她呢，就当去郊游了。” 半个小时后车上的人坐满了，司机发动车子朝荷城的方向开去。 各种各样的香水味熏得程念头疼，恍然有一种在会所包厢里的感觉。 爱宝见程念有点不舒服的样子，把窗户开了一条一指宽的缝。 坐在她们旁边的一个女人立刻就嚷嚷道：“快关上，外面的尘土脏死了。” 对方明显无事生非的举动一下子把爱宝惹火了，她立刻回怼道：“你屁股下面的椅子不知道被多少人坐过，那不脏吗？”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女人登时来气了，怒道：“你咋说话呢。” 周围的人纷纷朝她们看过来，眼神中都闪烁幸灾乐祸的光。 爱宝也不甘示弱，“我开窗关你什么事？这么小的缝能吹到你吗？” 这些人受过黄珍珍的暗示，对程念他们不用太客气。女人多少有些肆无忌惮，准备撸起袖子跟爱宝大吵一架。 她正要发作，看到程念冰冷渗人的目光后，又有些尴尬地哑火了，小声说了句，“再小的缝也有风吹进来啊。” 程念安抚似的拍了拍爱宝的手，然后重新看回女人硅胶感明显的脸，寒声道。 “受不了坐前面去。” 她是不愿意多生是非，但也不代表随便谁都能骑到她脖子上撒野。 黄珍珍就算了，这都什么牛鬼蛇神，还真把她当成软柿子捏了。 女人也就是狗仗人势，自己硬气不起来。 被程念身上的气场震到，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她旁边的女人立刻笑着打圆场道：“开窗通通风也好，车里的确太闷了。” 程念极其厌恶地从女人脸上收回目光，没再说话。 没有好戏看，周围的人又坐回去，窸窸窣窣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爱宝凑到程念耳边，像是个小迷妹一样，雀跃道：“你好帅哦。” 程念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这有什么。” 爱宝嬉笑道：“我还以为你要息事宁人呢。” 程念看了爱宝一眼，低声道：“息事宁人可不是任人宰割。” 爱宝点了下头，突然觉得自己刚刚太冲动，这会儿想想又有些不安道：“但这样算不算打了黄珍珍的狗啊。” 程念不想爱宝有那么多心理负担，无所谓道：“反正她本来就不喜欢我，再讨厌一点又有什么关系。我也就拿这么多片酬，她要是太过分直接不演就行了呗。咱们是来拍戏的，又不是来受气的。” 虽然程念这么说，爱宝心里仍是有点疙瘩，暗暗提醒自己以后不要那么冲动，尽量避免和这些人起冲突。 大巴车摇了快三个小时，度假村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大家面前。 这里的确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空气清新，隐隐还能听到山中传出的鸟叫声。 两辆车快四十来个人在酒店门口下车，生活制片给大家分发房卡。 黄珍珍和姜来都是开着保姆车来的，被安排在独栋的小别墅里。 这度假村许是有些年头了，虽然外面粉饰一新，里面的设施都很陈旧，也没有电梯。 程念和爱宝住的地方被分到了六楼的尽头，除了她俩之外其余人都住在二三层的地方。 多爬几层楼梯而已，程念并没有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 如此明显的针对让爱宝气不打一处来，却也没说什么。 房间虽然远一点，空调热水等基础设施都有，也不算特别差。 中午吃饭的时候，爱宝没让程念去餐厅，用饭盒盛了点土豆和青菜上来。 程念看到这些食物明显愣了下，直接道：“他们就给咱俩吃这种饭？我现在就给方姐打电话。” 爱宝忙拦住她，解释道：“不是，这是我专门给你弄的减肥餐，都用开水涮过了。上镜胖三分，你现在这样可不行。” 程念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接过爱宝手里的饭盒说了声谢谢。 前一个月和李书白在一起没怎么忌口，还被塞了很多食物，的确是胖了点。 吃过饭休息了一会儿，程念被爱宝叫起来上下午的第一堂课。 原本用来展示风土人情的房间被清空，做他们的临时教室。 许是整理得匆忙，墙壁上还挂着未收走的字画。 程念去得早些，便对着这些东西打发无聊的时间。 “看什么呢？” 冷不丁听到这样一句，把程念吓了一跳，侧过身子就看到姜来穿了身灰色的休闲服站在那。 她舒了口气，笑道：“原来是你啊。” 跟李书白解释过姜来的事情后，程念面对他时的压力莫名减轻了些。 姜来的唇角向上弯起，开玩笑似的说道：“这节是表演课，你应该叫我少主才对。” 程念知道他是在说戏里的角色，配合地念了句台词。 令人意外的是姜来竟然接上了，感觉十分熟悉剧本的样子。 一个青年演员对待这种剧也有如此认真的态度，程念觉得他红得多少有点道理。 黄珍珍一进房间就看到姜来和程念站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气得牙都快咬碎了。 她快步走到两人身边，几乎快要挤到他们中间去，面朝姜来满脸堆笑道。 “你俩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第236章 有人敲门 一看到黄珍珍靠过来，程念很自觉地离他们两个远了些。 姜来的脸上挂着礼貌又疏远的笑容，客气道：“简单对下戏。” 黄珍珍转过脸看了程念一眼，眼底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阴毒。 再面对姜来时她的神情又变得如沐春风一般，笑眯眯道：“那一起，正好跟两位学习一下。” 程念被黄珍珍看得莫名其妙，正打算借故离开，就听到姜来说。 “等会儿上课的时候跟着老师好好学。” 黄珍珍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却还是好声好气地对姜来说道：“那你也指点我一下嘛。” 程念见黄珍珍这个样子，猛然想起第一次见秦少枝时他那个满脑袋绿的造型，不由低低笑了声。 她跟姜来比了个手势，默默朝一边走去。 惹不起她还躲得起。 很快老师走进来，喧闹的房间暂时安静了些。 察觉到黄珍珍对姜来的好意，之后的课堂上程念刻意地离姜来远了些。 但在戏里他们是主仆关系，免不了有互动。 虽然程念已经尽可能避免和姜来接触，还是时不时能感受到黄珍珍的眼刀子朝她射来。 如履薄冰般上完下午的课，程念逃似地回到房间里。 爱宝正躺在床上玩手机，见程念回来随口问道：“课上得怎么样？” 程念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大口，“别提了，黄珍珍看上去对姜来有意思，我俩就说了几句话，她那眼神能把我活吃了。” 爱宝的脸上露出鄙夷的表情，“这女人怎么这样，有男朋友了还想着别的男人，请姜来演戏的钱可都是秦少枝出的。” 讲完爱宝眨了眨眼，朝程念问道：“话说你有没有男朋友啊。” 程念被水呛了下，咳了两声不自然道：“没有。” 爱宝将信将疑地看了程念一眼，从床上下来，“没有就好。不可以谈恋爱知道吗？恋爱是事业的坟墓。” 程念看着爱宝，小鸡啄米似的郑重点了点头。 爱宝笑了笑，“乖，我去给你弄吃的。” 等到屋里只剩下程念一个人，她做贼一样摸出手机。 看着对话框里李书白发来的琐碎日常，程念的嘴角不自觉扬起笑容。 消息最后落在一句晚安上，是她回来不久前发的。 程念没去骚扰李书白。 她在备忘录里简单记录了自己这一天的生活，准备睡觉的时候再发给他，那会差不多也是他的起床时间了。 当然，她没有把讨厌的黄珍珍，还有被孤立到宾馆顶楼这些破事写进去。 很快爱宝提着盒几乎没有油水的青菜上来，程念勉强吃了两口，在房间里做起拉伸运动。 晚上快十一点的时候，程念把编辑好的消息发给李书白，又发去一个亲亲的表情包，躺进被窝里闭上了眼。 坐了半天车又上了一下午课，她很快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意识朦胧之际，程念隐约听到了轻微的敲门声。 程念上课的时候爱宝一直在房间休息，这会儿精神得像个猴一样，还在抱着手机跟何云飞闲扯。 尽管何云飞不怎么爱搭理她，常常是她说十句，何云飞回一句，但爱宝依然乐在其中。 为了不打扰程念睡觉，她没发出任何声音。 所以敲门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的时候，爱宝听得特别真切。 她先是瞪大了眼睛，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随着声音停止，爱宝的心里咯噔一下，感觉头皮都要炸开了，颤抖地问了句。 “谁？” 没有人回答。 爱宝的心狂跳起来，飞快在手机上打下一行字。 【有人敲我们房间的门】 消息还没发出去，敲门声又响了。 还是当当当三下，一下不多一下不少。 爱宝顿时感觉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 她飞快打开房间的灯，又大声问了句，“谁在外面。” 程念睁开眼，支起身子，朝爱宝问道：“怎么了？” 门外无人应答，爱宝的小脸皱巴得像一颗酸橘子，从床上下来钻进了程念的被窝里，颤声道：“有人敲门。” 话音刚落，何云飞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爱宝连忙接起。 “怎么回事？” 爱宝抱着程念的胳膊，害怕道：“我们好像住到不干净的屋子里了。” 何云飞在部队接受的教育都是唯物主义，根本不信这些，直接道：“没那种东西，你别自己吓自己。” 程念朝看了门口一眼，皱眉道：“八成是某些人无聊的恶作剧。” 爱宝紧张地看着程念，不知所措道：“那怎么办，要出去看看吗？” 何云飞立刻道：“别，你俩谁都别出去，把地址发给我。” 程念有些犹豫道：“这是荷城，你来也都三个小时后了。” 何云飞歪着嘴角笑起来，“哥哥我以前是开坦克好不好。” 爱宝正有点想要犯花痴，敲门声又响了。她立刻紧张地抱住程念，像只小企鹅似的缩了起来。 感觉对方没有见好就收的意思，程念把地址和房间号发给何云飞。 之后近两个小时里，敲门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响起，似乎打定主意不让程念她们睡觉。 李书白已经起床了，给程念发来了早安还有自己的早餐。 程念没有回复他，假装自己还在睡觉。 虽然知道外面肯定是个人，但这种诡异的敲门声实在是让人心里发慌。 很快何云飞给爱宝发来消息，说他已经到了。 程念正想着何云飞该怎么进来的时候，门口传来几声闷响，然后是肉体撞击墙壁的声音。 随着一声男性沙哑的惨叫，最后一次敲门声响起。 “开门。” 听到何云飞的声音，爱宝小狗狗一样快速跑去打开了门。 程念笑着摇了摇头，也跟着走过去。 门外，何云飞提着一个男人的后脖领站在那，神情平静得就好像提着一棵大白菜。 男人的双手已经被反剪着绑在身后，嘴巴里也塞上了东西，惊恐万分地看着程念和爱宝，想求饶但说不出话来，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何云飞把男人拖进房间里，爱宝立刻关上了门。 两人颇有点一个杀人一个藏尸那种亡命情侣的架势。 进去后男人跪在地上，嘴里呜呜咽咽的，害怕得直摇头，也不知道刚刚在外面都经历了什么。 何云飞蹲在男人面前，先是甩了他两个重重的耳光，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把三叉戟折刀扎在他面前的地面上，冷声道。 “我问你什么，你答什么，听见了吗？” 第237章 真是个贱东西 男人抽泣着，慌不迭地点了点头。 何云飞把男人嘴上的东西拿下来，看他想要叫，又一耳光抡下去，直接把他的脸抽肿了。 挨了打后男人彻底老实下来，战战兢兢地缩成一团，嘴巴紧紧抿起来，一声也不敢吭。 何云飞的眼帘半垂着，看着男人的目光如同在看一条垂死的鱼，低声道：“谁让你来骚扰她们的？” 男人还没说话，爱宝就哼了声，“这还用问！肯定是那个黄珍珍！” 何云飞拔起地上的刀，“是吗？” 男人先是有些犹豫，然后快速点了下头，哭诉道：“大，大哥，我也就是拿钱办事，你别……咱们把刀放下。” 何云飞又是一个耳光下去，“谁是你大哥，瞅瞅你那满脸褶子的丑样。” 男人的被打得身子一晃，血丝顺着肿起的嘴角溢出来，不敢再说话。 程念忍不住走过去拍拍何云飞的肩，示意他起来，轻声道：“别打了，你再扇两巴掌他人都要傻了。” 何云飞把刀子收进口袋里，起身朝男人胸口踢了一脚，冷声道：“大半夜不睡觉敲女生房门，不被打死就是便宜他了。” 男人被踢得整个人向后仰去倒在墙壁上，又赶紧爬起来跪好。 程念安抚似的在何云飞背上拍了下，把他拉到一边去坐，然后打开手机的录像功能，对着男人的脸，“说，是谁指使你半夜来敲我们房门的。” 男人看到摄像头后有点紧张，吞了口唾沫没说话。 何云飞轻轻咳嗽了下，他赶紧支支吾吾地开口道：“是黄珍珍。” 爱宝开口道：“连起来说。” 男人小心翼翼地看了何云飞一眼，小声道：“是黄珍珍指使我晚上来敲你们的房门。” 程念继续问：“她给了你多少钱？” 男人如实回答道：“两万。” 何云飞骂了句，“两万就把你收买了，真是个贱东西。” 程念示意何云飞别出声，看向男人，“她原话怎么说的。” 男人想了下，“她给了我对面房间的门卡，说让我装神弄鬼吓吓你们。” 又问了些别的，程念按下停止键，让何云飞把这个男人放了。 把人押到门前，何云飞问他，“你今晚见过我吗？” 男人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没，没有。” “那你脸上的伤是哪里来的？” 男人坚定道：“不小心磕的。” 何云飞皮笑肉不笑地提了下唇角，打开门一脚将人踢了出去。 爱宝有些担心道：“我们就这样把他放了，他不会去告状。” 何云飞走进屋子里，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他不敢。” 他走到椅子旁坐下，点了支烟问：“这怎么回事，黄珍珍是谁？” 爱宝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讲了下，总结道：“反正就是这个大小姐看程念不顺眼，想要整她。” 何云飞骂了句，“这丫有病。” 爱宝附和道：“谁说不是呢。” 何云飞看向程念，“怎么办，不想拍咱现在回家。” 程念皱了下眉，对面前的两人比了个“二”的手势，为难道：“可是违约金要付这个数。” 对于整部剧的投资来说这并不算多，但对于程念个人来讲的确是笔巨大的金额。 此言一出爱宝跟何云飞都不说话了。 抽完半根烟，何云飞开口道：“行，大不了我在这给你俩当保镖。” 爱宝倒是挺乐意的，连连点头。 程念笑起来，“你这么大一男人藏哪啊。” 何云飞嗤笑一声，“就你们后面这个树林子，比我之前作战的环境好太多了，我能在里面待一个月不出来。” 程念在他额头上点了下，“快拉到，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今晚你在这儿睡一觉，明早趁没人发现赶紧走。” 何云飞急道：“那你们怎么办？” 程念看了自己的手机一眼，沉声道：“我明天去和黄珍珍谈谈，她要真是个没脑子的二货，那我就带爱宝直接回去。” 何云飞挑了下眉毛，“你准备用视频威胁她？” 程念摇摇头，“不，我打算跟她讲道理。” 就今天下午上课那个情况程念也算了解了，黄珍珍对自己的怨恨最大原因就是姜来。 只要她讲明白和姜来的关系，表示自己对他没有任何想法，如果黄珍珍不是二傻子的话，应该就不会再为难她了。 何云飞和爱宝对视了一眼，都没发表异议。 折腾了一晚上大家都挺累，简单讨论了下就睡下了。 第二天程念和爱宝还在睡的时候，何云飞已经走了。 爱宝醒的早一点，看到对面床上已经没有人，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失落。 她轻手轻脚地爬起来，躺进何云飞睡过的被子里，多少得到些安慰。 昨夜睡的太晚，起床的时候爱宝没喊程念，一个人去楼下拿早餐。 她前脚刚出门，后脚程念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程念睡意昏沉，有些烦躁地摸到手机，挣扎着将眼睛撑开一条缝，滑下通话键，不耐道。 “谁啊。” 李书白的清亮的声音响起来，“是我，醒了吗？” 程念本能应道：“嗯，快醒了。” 李书白看着眼前的电脑屏幕，低声道：“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听到昨晚两个字，程念强打起精神。 她坐起来甩了甩脑袋，“那什么，没，昨晚睡得可好了。” 李书白“哦？”了一声，意味深长道：“是吗？有没有梦见我？” 程念胡言乱语道：“有，当然有。” “梦到跟我干嘛了？” 程念翻了个白眼，闭着眼想了半天，胡诌乱说道：“梦见咱俩结婚了，还生了一个女儿。” 李书白沉声道：“然后呢？” 程念微微一愣，“然后我就被你吵醒了。” 李书白笑了声，眼睛盯着屏幕上被打成猪头样男人，“只有这些？没别的了？” 感觉李书白话里有话，程念疑惑道：“你想我梦什么？” 李书白的目光沉下去，轻声道：“没什么，快起床，小懒虫。” 程念笑起来，乖巧道：“我知道啦，爱宝去拿早餐了，她回来我就起床。” 李书白应了声，挂掉电话后对着身边的人说。 “明天就回去。” 第238章 她为难你了? 被李书白的电话吵醒后程念算是再也睡不着了。 她从床上爬起来，洗了个澡，出来时爱宝正好提着早餐进门。 随便啃了两口玉米，程念换好衣服朝度假村后面的草场走去。 今早是马术课，只有几个有相关戏份的演员参加。 程念原以为不会见到黄珍珍，毕竟她这么娇贵，哪会真上马背。 不过许是知道姜来会上这堂课，所以她也打扮得十分干练地来了。 程念本打算课程结束再去找黄珍珍，没成想她竟然耀武扬威地先来到了自己的面前，用一种鄙夷不屑的表情看着她，故意道。 “昨晚睡得好吗？” 见对方这个态度，程念也懒得跟她客套那么多废话，直接道：“如果是因为姜来的话，你大可不必这样对我。我们只是高中校友，所以看上去熟一点而已。” 黄珍珍冷哼一声，眼皮快要翻到天上了。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程念，倨傲道：“你以为我害怕你跟他怎么样啊，嗯？你什么样的人自己不清楚吗？” 程念咬了咬牙，依然保持着礼貌的表情，平和道：“我要说的就是这个。你大可以直接告诉姜来，我不在乎他怎么看我。” 黄珍珍将信将疑地看了看程念，试探道：“你是不在乎，还是觉得自己魅力大啊。” 程念有些不耐道：“我只是来拍戏的，不想搞那么多事情。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的话，直接让秦少枝把我开掉好了。” 提到秦少枝，黄珍珍的脸色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尽管他们是为了家族利益才走到一起，但只要不捅破那层窗户纸，大家就能相安无事看似和美地走下去。 她的手在胸前环起，神气道：“你最好能安分守己地待着，梁蓉忌惮李书白，我可不。你也别觉得跟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楚家轮不到他说了算。” 程念轻笑道：“我跟李少就是金钱交易，人家哪里看得上我。我来这个组也只想好好拍戏，其他没有任何想法。希望你能高抬贵手，别再为难我。” 黄珍珍上下打量了程念一眼，看她态度诚恳的模样，心里也有些许动摇，摆摆手道：“那就别让我再看到你和姜来眉来眼去。” 说完她就丢给程念一个大大的白眼，甩头走了。 程念舒了口气，心里轻松了一大截。 对于黄珍珍这种拎不清的人，就得把话讲得明明白白。跟她藏着掖着她也只会觉得自己心虚，疑心病反而更重。 之后的马术课上，骑师看程念骑了两圈之后就没多管她，让她去一边的草场上自由练习，专心教剩下那几个人。 草场连接着山林，刚解决了个黄珍珍这个麻烦的程念心情大好，拍着马屁股悠悠朝林间走去。 初入山林有一条小路，看上去像是被常从这进去的人踩出来的，隐约还能看到些许大狗的脚印。 程念原本没想走得太深，只打算在附近转一转。 不过马儿好像经常来这里散步一样，带着她走到了一条小溪旁。 春夏交接的时刻，深一层浅一层的绿色覆盖了山野，放眼望去皆是一片蓬勃的生机，青草绿树的香气萦绕了整个山林。 林间多雾，太阳从叶子间倾泻下来，光便有了形状。 叮咚的流水声和时不时传来的鸟叫，让程念不知不觉走到了林子深处。 等她回过神来，已经到了溪流的尽头。 溪水是从高处的石头里流出来的，形成了一个微型瀑布，流水飞溅下来还带着些许凉意。 程念站在那看了一会儿，心中畅快得不得了，想着之后一定也要带李书白来。 感觉时间差不多到中午了，程念调转马头准备原路返回，走了没多远就看到姜来骑着匹白色的骏马站在她来时的路上。 朦胧的日光下，他看上去就好像山林幻化出来的精灵。 程念先是愣了下，然后快速回过神来，冲姜来招手道：“你怎么过来了。” 由于两人之间隔得还算比较远，程念的不自觉放大了音量。 林子安静得很，她这么一说话，立刻有飞鸟振翅的声音传来，吓得她赶紧捂住了嘴。 姜来看到程念，打马朝她走过去，轻笑道：“训练实在无聊，随便走走。” 这儿只有他们两个人，程念没那么多顾虑，直接道：“那个黄珍珍肯放你走啊。” 姜来笑了声，“你这是什么意思。” 程念眼睛瞪得溜圆，咕噜噜转了一圈，暗示道：“黄珍珍喜欢你呗，你没看谁多跟你讲两句话，她的眼刀子就要杀谁。” 姜来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沉声道：“她为难你了？” 程念没想到姜来竟然会如此直白地问出这个问题，忙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摆摆手，尴尬道：“没，没有，我就是那样说一下。” 姜来皱了下眉，像是洞察了程念的谎言，脸上浮现出些许自责的神色，低声道。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离你这么近。娱乐圈待久了，身边一个真心的朋友都没有。看到你就感觉回到了高中的时候，感觉特别亲切，所以……” 他的眼眶微红，清透的眸子朝下看去，眉头微蹙着，嘴巴紧抿成一条线，那小可怜模样真是任多坚硬的心看到了都得软三分。 听他说完这么大一段，程念顿时感觉自己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她赶紧夹了下马肚子走到姜来身边，拍拍他的背安抚道：“这跟你也没关系，都是黄珍珍不好，有男朋友还惦记着你。” 姜来看了程念一眼，带着些许哀怨的语气开口道：“那你不会因此就疏远我。” 程念愣了下，心说：当然啦，不然岂不是要被黄珍珍针对死。 可看着姜来的表情，她说不出这种话，只好委婉道：“我心里一直当你是朋友。” 姜来情绪低落道：“可我之前想要强吻你，你怎么会把我当朋友。” 程念捏着缰绳的手一紧，用大笑掩饰尴尬，“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啦，我从来就没有放在心上。” 姜来转过头，微红的眼睛定定看向程念，轻声道。 “真的吗？” 第239章 那她可舍不得 程念对当时的事情也挺愧疚的，要不是她传达了错误的信息，姜来也不会做出那么出格的举动。 感觉他好像真的特别自责的模样，程念忙开口道：“自然是真的，反正又没有亲到对不对，我没那么小心眼。” 担心姜来会错意，程念又半开玩笑似的说道：“别说我了，我男朋友也不会介意的。” 说这话的时候程念有那么一点心虚，她想象不出来如果李书白知道当时她差点和姜来接吻会是个什么表情。 不说想把她杀掉，但肯定也不会很好看。 姜来的神情变得有些许微妙，低声道：“你有男朋友？” 程念用力点了下头，“对啊，我这种糊咖，公司不管的。” 听到程念的回答，姜来先是微微愣了下，然后欣喜地笑起来，两颗可爱的小虎牙若隐若现，叹道。 “太好了，我真害怕你因为之前的事情对我心怀不满，这下我们总算可以大方地做朋友了。” 姜来无比真诚的模样，让程念觉得自己那些怀疑的念头简直自恋至极。 她本打算点头，想了想又有些犹豫道：“黄珍珍不想看到任何人靠近你，所以我也……” 姜来的眉眼弯起来，“放心，我不会成为你的困扰。” 程念觉得这话听着怪怪的，但她已经表明了有男朋友也就没多想，露出一个感谢理解的笑容。 身下的马适时地嘶鸣了一声，程念摸了摸它的额头上的鬃毛，“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 姜来朝林深处看了眼，“可是我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你陪我去看看。” 像是害怕程念不答应，他又补了一句，“正好我们一起探讨下剧中的角色。” 如此正当的理由程念没借口说不，便应了声，调转马头朝溪水尽头走去。 两人一路聊了些有关剧本的事，又闲扯了几句。 虽然已经离开校园好多年，在纷繁复杂的生活中摸爬滚打了很久，相处起来的感觉却似乎仍和在学校里时没什么两样。 那种感觉挺玄妙的，就好像等他们从山林出去，就要各自回班上晚自习了。 这种不用过脑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社交让程念觉得十分舒服。 而且感觉姜来真的是因为没有朋友所以才对她格外亲切，程念也愿意跟他多说两句。 毕竟她也是圈子里的人，见了太多阳奉阴违口蜜腹剑的事，并不觉得这件事有多难以理解。 到小瀑布前看了一眼，他们开始往回走。 快回到草场的时候，程念有些为难地开口道：“那个，你从这里出去，我到那边绕一圈。” 知道程念是不想被看到，姜来笑道：“黄珍珍崴到脚，被送去医院了。” 程念眨了眨眼，讶异道：“她从马背上跌下来了？” 姜来勉强忍住笑意，“没，她连马背都没上去就跌倒了。” 程念也不能说幸灾乐祸，只是一想到那个画面就心里就直乐，忍俊不禁道：“她还真是纤弱。” 不过即便这样，为了防止有些人打小报告，程念还是选择走另一边出去。 虽然大家都知道林子是连着的，但也总比一起出现强。 结束上午的课，程念回到酒店。 房间里，爱宝正在给土豆“洗澡”。 见程念回来，她放下手里的东西抬头问：“怎么样，见到黄珍珍了吗？” 程念喝了一大口水，轻声道：“嗯，我已经跟她说清楚了。看她那个样子，以后应该不会再对我们怎么样。而且她崴了脚，估计不在医院里躺个十天半个月应该是不会出来的，我们可以安生好一段时间。” 爱宝长长舒了口气，“那就好，最好她能在医院待一辈子。” 程念笑了声，“干嘛说这种话，黄珍珍是讨厌，但也没到那种地步。” 爱宝吐了下舌头，把去过油的土豆递给程念，“那就让她待到咱们这个戏拍完好了。” 程念面露难色地看了眼自己的午餐，无奈地接过来，“没有她这个戏也拍不完。” 爱宝打开自己的盒饭，夹了块香喷喷的鸡腿肉放进嘴里，“这你就不懂了，可以抠图嘛。” 程念已经被肉肉给馋死了，吞了下口水低声道：“那她可舍不得。” 黄珍珍真的舍不得。 早上崴了脚，麻溜去医院打了个石膏下午就又回来了。 程念在教室看到黄珍珍时整个人都惊呆了，直觉得她对姜来的喜爱已经成了一种病态，也不怪之前她那么讨厌自己。 察觉到这一点，程念暗暗在心里提醒自己以后见到姜来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千万不要惹火上身。 姜来也如他所说的那样，没再往程念身边来过。 即便来也总是和别人一起，甚至有时候还会拉上黄珍珍。 程念不太理解姜来的做法，只隐约猜到个清者自清的意思。 不过一起对过几次戏后，黄珍珍对程念的态度明显有了些许改变。 至少现在还会主动跟她说话了，而且目光也柔和了些。 程念感觉这个人本性也不坏，只是太在意姜来了。 可她本身又是秦少枝的女朋友，就很莫名其妙。 程念懒得去想这些跟她无关的事，把心思全放在了集训上。 这个剧组确实不怎么样，但对于程念来说这也算她少有的戏份比较多的角色了。 机会不多，能抓一个是一个。 平安无事地度过了最后两天，大巴车又停到度假村里，来接他们回去。 之前上了节体能课，程念一坐到车里就睡了过去，爱宝则还精神抖擞地跟何云飞发消息。 快到帝都的时候，程念醒过来，看见爱宝对着手机傻乐，她揉揉惺忪地眼睛，问了句，“嘛呢？中五百万了？” 爱宝看了程念一眼，甜蜜地笑道：“那什么，等会儿你自己打车回去，我要跟何云飞去看电影了。” 这回轮到程念笑了，“你俩就这样把我抛弃了？” 说着她拿过爱宝的手机，给何云飞发去一条语音消息。 “今晚不准回家啊，家里没你位置了。” 爱宝羞得满脸通红，嗔道：“你干什么呢？我俩还没在一起呢。” 程念愣了下，赶紧想要撤回，却一不小心点到了删除。 看着那条消息消失在对话框里，爱宝简直想把程念杀掉。 程念做了个求饶的手势，赶紧又发去一条于事无补的语音。 “那什么，家里又有你位置了，可以回来了。” 给爱宝听得直摇头，一把抢过自己的手机，给程念的脸拍到一边去。 程念尴尬得不行，在公司门口下车后连何云飞的面也没见就在路边打一车走了。 这会儿天已经全黑了，空气中隐约已经带着夏天特有的汽水和烧烤味，差点没给程念馋死。 一番激烈地思想斗争之后，她凭借自己的意志力艰难地关上了窗。 车子开到小区门口，程念付了钱下车，连小区门还没进去的时候手机响了。 看到是李书白打开的，她清了清嗓子，雀跃地接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到家了？” 电话那边传来带着气音的笑，然后程念左边和右边的耳朵里就同时听到一声。 “回头。” 第240章 老子不吃 程念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下意识转过身去。 看到站在自己身后两三步远，穿着简单衬衣和牛仔裤的李书白时，她兴奋地叫了声，电话也没挂便朝他冲过去，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兴奋道。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书白接住程念，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着谎，“上午刚回来。” 程念抬起头来，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李书白，佯装生气道：“怎么不告诉我。” 李书白轻笑道：“想给你一个惊喜。” 程念抿着嘴笑起来，踮起脚在李书白唇上贴了下，“那你是不是在这儿等很久了。” 李书白摇摇头，“也没有，你上车时给我发了消息，我估计着大概时间才过来的。” 说着，李书白盯着程念的小脸看了看，“你好像瘦了。” 程念有些得意地哼了声，“这是一个优质女演员的职业素养，好不容易有露脸的机会，我得对观众负责嘛。” 李书白笑了笑，低声道：“晚上吃饭了没？” 程念歪了下脑袋，搞怪道：“晚饭？生活里还有应该这一餐吗？” 李书白在她脸上捏了一记，宠溺道：“走，去吃点东西。” 程念眉头皱起来，为难道：“不行，我离目标体重还差点。而且这会儿都十点多了，吃了不得全部长身上。” 李书白低低笑了声，“那你陪我去好不好，我饿了。” 程念小眼珠一转，勉强点了下头，叮嘱道：“不过先说好啊，我是一口都不会吃的，你不准逼我。” 李书白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笑着应道：“好。” 半个小时后。 程念越过桌上满当当鼓成山包状的麻辣小龙虾，目光幽怨地放在李书白脸上，咬牙道：“你不是故意的。” 李书白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怎么了？” 程念的小手握起来，气得牙疼。 怎么以前没发现这个男人这么坏！ 她把嘴角不争气的泪水吞回去，脸别到一边，闷声道：“没什么，你吃。” 李书白笑起来，假装客气道：“你要不要吃一点。” 程念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拿起桌上的白开水喝了一口，硬气道：“老子不吃。” 她的话音刚落，烧烤和海鲜就端了上来。 孜然和辣椒的香味和看上去就饱满紧实的蟹肉顿时让她更加烦躁了。 李书白看着程念气鼓鼓的小脸，眼底满是笑意。 他轻轻咳了下，把一次性手套给她递过去。 程念的余光瞄到这一幕，心里偷偷窃喜。本想演一出欲拒还迎的戏码，谁知道下一秒却听到他说。 “既然你不吃的话，就帮我剥虾，省得你坐那无聊。” 程念讶异地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李书白。 感觉对方好像是认真的，她瞬间被气得笑了出来，威胁似的不住点头道：“好，好，我给你剥。” 说着，程念戴上手套，拿起一只小龙虾，恶狠狠地揪掉了它的头。 那个神情和动作，杀人狂代入感十足。 李书白忍不住笑了下，边吃东西边问：“集训生活怎么样？” 程念剥好一只虾喂到李书白嘴里，避重就轻道：“挺好的，集训那地儿挺不错，什么时候有空了咱们可以一起去。” 李书白看着程念，意味深长道：“跟姜来相处得也挺好吗？” 程念按捺住自己想要翻白眼的心，皱眉道：“不是，咱不都说好不提这茬了吗？” 李书白的眼睛朝下看去，有点委屈道：“我就是随口问一下而已。” 程念无奈地笑起来，把之前在山林里和姜来的对话给李书白简单讲了一遍，解释道。 “人家对我没有一点点想法，知道我有男朋友高兴得不得了呢。” 李书白问：“那你没有告诉他你是跟我在一起？” 程念眨了眨眼，理所当然道：“没有啊，你不是让我不要说吗？我也就只跟他说我有男朋友，别人都不知道。” 李书白微微皱了下眉，眼帘半垂下去，神色稍显凝重。 感觉李书白有点不高兴的样子，程念把剥好的虾塞进他嘴巴里，顽皮道。 “这也没办法嘛，谁让我是艺人呢。你就牺牲一点，等我有一天真的红起来，不在乎舆论了，绝对会给你一个名分的。” 李书白忍不住笑了声，轻轻点头道：“好，我等着你。” 看他开心起来，程念嘻嘻笑了下，耐心道：“你别老想着我和姜来了，我们组的女一号把姜来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不会允许任何异性靠近他的。” 李书白明知故问道：“谁？” 程念边剥虾边回答，“黄珍珍，秦少枝的女朋友。” 说到这儿，她的眼睛里蹦出八卦的光，笑眯眯看向李书白，“这个黄珍珍和秦少枝怎么回事啊。” 李书白夹了颗花生米，沉声道：“黄家资金链出现了问题，秦家想从中占点便宜。” 秦少荣这个人精明得很，一边跟李书白交好，一边又想要拉拢黄家。 可惜黄志荣这个人认死理，对楚河马首是瞻。 要不是李书白限制住了楚河的现金流，恐怕他在黄志荣这里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程念像个呆头鹅一样愣住了，“什么意思？” 李书白才反应过来自己说得太复杂了，“你也可以简单理解为商业联姻。” 程念皱了下眉，撇嘴道：“你早这么说我不就明白了，那就是各玩各的。” 李书白开玩笑似的说道：“你好像很懂。” 程念嬉笑道：“有钱人的生活不都这样吗？” 听到这句话从自己嘴巴里说出来，程念感觉脸上的笑容已经僵硬了三分。 她不自觉看了眼李书白，然后快速低下头去。看似认真地在剥手里的虾壳，脑中却忍不住想。 会不会有一天她也要看着李书白和另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在一起呢？ 哪怕貌合神离相敬如宾，但她会和李书白一起出现在婚纱照上和公共场合里，被叫做李太太。 也许这样的念头一直存在于程念的脑子里，但轻易她不愿意去想这些。 李书白说不要告诉别人他们之间的关系，她就连原因也不问，一直拿是演员这件事来蒙蔽自己。 其实她多少也明白的。 感觉到程念突然的沉寂，李书白轻声问。 “想什么呢？” 第241章 乖，回去吧 程念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的一瞬间笑容可以称得上完美。 “没有啊。” 她摘下手套缠起来丢进垃圾桶里，把剥好的虾肉放到李书白面前，笑眯眯道：“快吃，不是说饿了。” 李书白试探道：“你真的不吃一点？” 程念看了李书白一眼，又看着满桌色味俱佳，令人食指大动的佳肴，坚定地摇了摇头。 如果想要离李书白近一点，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不行。 别说现在，即便是全盛时期的程家恐怕也不在楚家的眼里。 如今她能拿得出手的也就脸，身材，还算青春的年龄和微不足道的演技。 她知道凭借这些东西走到和李书白一样的高度肯定是不可能的，但至少也不能这么难堪。 看程念认真的模样，李书白没再坚持，说起给何云飞治疗的事情。 程念边听边在手机上记录下看医生的日子，叮嘱道：“我已经提前跟他打过招呼了，就说是跟方姐借的钱，医院那边你也交代下。” 李书白低声道：“怎么？你怕他不肯接受我的好意？” 程念看小孩一样看了李书白一眼，笑道：“您就别纠结这个了行吗？跟他解释你的事情不得费半天劲。” 想到目前的境况，李书白没再纠结这个问题。 吃过饭，两人走出餐厅。 已经很晚了，帝都的街道上灯火通明，看不出一丝夜的痕迹。 天上没有星星，楼与楼的罅隙间，依稀看到了一团月的光影。 李书白牵起程念的手，“还想去哪吗？” 程念看着李书白，笑道：“不了，我们回家。” 李书白应了声，往车子跟前走去，“好，我送你。” 程念愣了下，疑惑地看着李书白，确认道：“你要送我回家吗？” 李书白点点头，“嗯。” 程念的大眼睛瞪得溜圆，抿了下唇，迟疑道：“我刚是不是没说我明天休息。” 李书白回忆道：“说了。” 程念胸口猛地提了股气，突然感觉今天的李书白特别让人讨厌，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她愤懑地咬了咬后槽牙，皮笑肉不笑道：“嗯，好，那就快送我回家。” 回去的路上，程念一句话都没说，脸一直朝着窗户那边，无声地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等红灯的时候，李书白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窗户上，程念些许怨气的小脸被光影很好地记录了下来。 李书白不禁笑了下，心思却变得更加沉重。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程念依然不发一言，解开安全带就要去开车门，被李书白一把拉住了。 “你就这么走？” 程念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淡然道：“不然呢？你要干嘛？” 李书白的目光从程念的眼睛处，快速往她的唇上飘了下，低声道：“不亲亲我吗？” 程念气得想骂人，心说：“亲你个大头鬼，刚刚不是还在玩纯情吗？这会儿想要亲亲？滚蛋！” 可看着李书白那张好看到犯规的脸，她的心又像是被捏了一下。 原本停留在生气上的指针，轻易就被掰到了色令智昏那一边。 她泄愤似的在李书白的嘴巴上亲了口，感觉就像是狠狠在上面压了一下，然后直起身子。 李书白舔了下嘴角，不知何时已经解开安全带，凑过来温柔地含住了她的唇瓣。 想到李书白之前那些恼人的行为，程念把湿滑的舌头粗暴地探进了他的口中，灵活地吮吸逗弄起来。 手也不安分地从衣服下摆伸到他的腰间，轻一下重一下地摩挲着，还刻意地放大了呼吸声。 感觉撩拨得差不多了，程念收回手，用力推着李书白的肩膀，把他推得离自己远了些，像一只餍足的猫似的，故意道：“现在我能走了吗？” 李书白的眼底像是有一层浓到化不开的雾。 他轻喘了两口气，克制地在程念嘴巴上咬了一口，哑声道：“乖，回去。” 程念的眉心飞快往中间聚了下，不明白李书白到底在忍什么。 看着程念微微有些愣的模样，李书白轻笑道：“你再不走我就不让你了，这附近树林还蛮多的。” 程念小脸一红，快速拉开车门，“我走啦，路上注意安全，到家告诉我。” 李书白笑着应了声。 看着程念走进单元楼的门洞，李书白靠进座椅里，等到她房间的灯亮起才重新发动车子。 程念回到家，发现何云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正躺在沙发上敲手机。 老程头跟苏慧玉已经睡下了，何云飞小声道：“你去哪了？怎么比我还晚” 程念边朝洗手间走去边扯开话题道：“不是让你别回来吗？” 何云飞骂道：“滚蛋，你没听听自己说那是人话吗？” 程念洗了个脸，走到何云飞身边坐下，嬉笑道：“我怎么了，我哪能想到你俩还在这儿磨叽。成不成给句痛快话，别让人家小姑娘一天跟在你屁股后面追，没完没了了是不。” 何云飞收起手机，神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生硬道：“我跟她说了不成，她不死心我有什么办法。” 程念笑，揶揄道：“你还拽起来了是，我警告你差不多得了啊，不要间接影响我和我助理之间的关系。” 何云飞看向一边，“那你去跟她说，让她不要老缠着我。” 程念笑着瞪了他一眼，正色道：“先别说这些没用的。医院事情安排好了，过两天应该就会联系你。我下周三开机，到时候让我妈陪你去。到那全部听医生的，不用发表自己的意见。” 何云飞低声道：“我能发表什么意见。” 程念摊开手，举例道：“比如这个药太贵就不用了之类的废话。” 何云飞笑了下，开玩笑道：“怎么会，反正是花你的钱。” 程念哼了声，“别以为不用还啊。” 说着，程念眼珠子一转，一个说不上好赖的点子蹦跶到了脑子里。 她看向何云飞，贼兮兮地笑起来，“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去治疗的事情爱宝早晚要知道，她对你的心意你也明白。” 何云飞一看程念那样就觉得没好事，直接道：“你就说你想干什么。” 程念咧了个大大的笑，“你现在给她发一消息，把你治疗的事情告诉她，顺便跟她说和你在一起就要背负两三百万的外债，看她愿意不。” 何云飞当即有些生气地决绝道：“你这样试探人家有意思吗？” 程念一本正经道：“我说的也是事实好不好，什么叫试探。她要是愿意，你就别摆那个臭架子，跟人家好好处。要是她不愿意，以后肯定也不会来纠缠你了。一举两得的事情，干嘛上纲上线的。” 何云飞想去摸烟，被程念打了下就没抽，想了半天之后没同意也没拒绝。 程念看何云飞的样子直接拿过他的手机，编辑好给他看了一眼，然后给爱宝发过去。 没过两分钟，爱宝的消息回了过来。 【钱不重要，你最重要】 第242章 你想结婚吗 看着爱宝发来这样的消息，何云飞神情微怔，似乎还没想好作何反应。 程念挑了下眉毛，“怎么样，人家女孩对你够真。” 何云飞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疑惑，“可她喜欢我什么呢？” 程念摆摆手，看着何云飞认真道：“感情这个东西哪有什么原因啊，有时候一眼就能决定很多东西了。” 她可不就是因为在教室门口看了李书白一眼，就把自己两辈子搭进去了吗。 话音刚落，何云飞的手机上就又收到一条。 【我这儿有五十万，你拿去先用】 担心自己的认知有什么问题，程念把这句话反复看了好几遍，也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 爱宝喜欢何云飞，她能理解。 不在乎何云飞身体的残疾，她也能理解。 可这样一下子拿出五十万来，程念蒙圈了。 爱宝一个小姑娘，学历不高，又没什么技术。 这五十万恐怕是她独自在帝都打拼这么久存下来的所有钱了，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拿出来呢？ 她跟何云飞才认识了多久，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爱情虽然是盲目的，但生活是真的啊。 见程念突然严肃下来，何云飞凑过去看了眼手机屏幕，也同样愣住了。 四目相对，程念唇角扯了个不知所措的笑，感觉自己捅了娄子，小心翼翼道：“这怎么办？人家姑娘把嫁妆都拿出来。” 何云飞看了程念一眼，没说话，摸出烟点了根。 这次程念没拦他。 烟抽到一半，何云飞从程念手里拿过自己的手机，敲了一行字给爱宝发过去。 程念忙凑过去看。 【钱你自己拿着。我这个人脾气不好，你之后慢慢了解。】 见程念像个长颈鹿一样，何云飞发去消息后立刻关上了屏幕。 程念伸出手要抢，急道：“不是，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要跟人家在一起吗？我怎么看不懂呢？” 何云飞把程念推到一边，“要你看懂干什么，你添的乱还不够多吗？赶紧给我回房间去。” 程念气呼呼地哼了声，“好啊，卸磨杀驴是。” 说着，她踢上自己的拖鞋往屋里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才恍然反应过来，趴在门框上贼兮兮地冲何云飞笑起来。 “啥时候想结婚记得跟我说，我把民政局给你们搬过来。” 回应程念的，是一句简短有力的“滚”。 程念笑眯眯做了个鬼脸，关上门躺到自己的小床上。 几乎是她的头刚挨到枕头的时候，李书白的电话打了过来，说他已经到家了。 听到程念回应他时语气中莫名的开心，李书白问：“发生什么了让你这么高兴？” 程念的嘴快要咧到耳朵后面去，“何云飞谈恋爱了。” 李书白从来没把何云飞当成情敌，听到也只是附和道：“挺好的。” 程念抱着被子滚到床边，八卦道：“你都不知道，人家姑娘可喜欢他了，我感觉他俩明年就得结婚。” 李书白随口道：“那是不是太快了。” 程念想了想，“也不快，何云飞比我大一岁，明年就二十六了，也是时候结婚了。” 李书白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你想结婚吗？” 程念一愣，不知道李书白为什么要问这种让两个人都尴尬的问题。 如果想是怎么样，他现在就娶她吗？ 她大笑了两声，夸张道：“当然不啦，我是上升期女艺人好不好，怎么能结婚呢。” 李书白又问：“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结。” 程念压根没想过，开玩笑道：“等我把钱还完，成为超级巨星之后再说。” 李书白正在倒水，听到程念的回答后他的动作顿了下，心思一沉，直接道：“所以你从来没想过跟我结婚？” 他没觉得程念说的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只要他想，分分钟可以把她捧成超级巨星。 但如果单凭程念个人能力的话，她最多就是个不知名艺人。 倒也不是李书白小看她，实在是圈子里的规则就是这样。 感觉李书白有点不高兴，程念连忙哄道：“哪有，怎么可能，我肯定有想过啊。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做梦都在想。” 李书白咄咄逼人道：“那你觉得自己什么时候能成巨星。” 程念小声道：“我这不开玩笑呢。” 李书白没有丝毫放过她的意思，冷声道：“我没觉得你在开玩笑，你是不是认为咱俩根本不可能结婚。” 李书白的话一下子戳到了程念心窝里，她这边血还没擦干净呢，对方又补了句。 “所以你现在只是想跟我玩玩对。” 程念皱起眉头，紧张地从床上坐起来，有些无力地解释道：“不，不是啊。你也看到了，我演技那么好，早晚会红的。” 李书白寒声道：“没资源没背景，光有演技有什么用？” 程念快急哭了，胸口微微起伏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情急之下慌忙道：“我有你啊。” 李书白似乎就在等她这一句。 程念话音刚落，他就快速道：“好，等这部戏拍完我带你去见古万明。” 古万明是业内非常有名望的导演，但是已经处于半退圈的神话状态，很少有人能请得动他。 程念瞬间像只被冰冻豌豆打到的僵尸一样，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愣住了，反应了半天才缓缓开口道。 “你不会……” 李书白强忍着笑意，微微咳了下，“我怎么？” 程念感觉自己被套路了，但又不知道该如何指责他。 毕竟要成为超级巨星这话是自己讲的，气呼呼地对着手机“你”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李书白终于忍不住笑出来，把曾经程念说过的话全部原封不动地还给她。 “等我们结婚了，我的不就是你的，为什么非要跟我计较这些。” “你是艺人，我有资源，为什么不能使用一下？” “接受我的好意就这么难吗？” 李书白还想继续说下去，程念的脸已经羞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了。 她连忙求饶般地打断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您别再说行吗？” 李书白低低笑了两声。 等程念缓了会儿，他突然正色道。 “说真的，你想过跟我结婚的事儿吗？” 第243章 怎么说你也是他前女友 程念没再打哈哈，认真道。 “以前想过。” 后来程家变故没时间想，现在是真的有点不敢想。 李书白低声问：“多久以前？” 程念半垂下眼帘，轻描淡写道：“不记得了。” 李书白顿了下，承诺一般开口道：“乖乖，我会让你再想起来的。” 他的声音通过听筒传到程念的耳朵里，她握着电话的手不由紧了些。 她的心头一颤，不自觉转移话题道。 “知道了。我们明天去游乐场，趁我还不红的时候能陪陪你，以后就没机会了。” 面对程念的邀约，李书白有些为难道：“这两天可能会比较忙。” 程念“哦”了声，懂事地没再说什么。 道过晚安后，程念躺在床上，刚刚两人的对话又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 她能感觉到李书白很认真的想要跟她在一起，言语中并没有考虑到楚家的事情。 她忍不住想，会不会李书白的背景只是她固步自封的假想敌呢。 门当户对的确重要，但李书白这种尴尬的身份，楚家人应该不在意他。毕竟是个姓李的，代表不了楚家。 这么一寻思程念顿时觉得压力小了很多，抱着被子很快睡着了。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程念还在梦里跟周公下棋的时候，苏慧玉惊叫着跑进了她的房间里，把她那点怂包念头给全按了下去。 “念念你看，是李书白哎，他竟然是楚家的孩子！” 程念听到苏慧玉开门还以为她是来叫自己起床的，刚想把头蒙进被子里就听到这句，一下子坐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 苏慧玉拿着手机走到程念床边坐下，“你看新闻。” 程念接过来快速浏览了一遍。 【楚行知公开承认私生子，系现任集团总裁】 【楚行知不日前修改遗嘱】 【对于私生子，楚行知长子称：不知情】 …… 看着这些言之凿凿还配着各种相关图片的报道，程念直觉得脑壳疼，怪不得李书白昨天说这两天会比较忙。 这哪里是比较忙，简直乱成一锅粥了。 看程念明显担忧多过惊讶的表情，苏慧玉忍不住问：“你早就知道了？” 程念也没什么好瞒自己亲妈的，把手机还给她重新躺回被子里，低声道：“嗯，之前见过。” 苏慧玉立刻八卦道：“什么时候的事啊，他看到你了吗？你们说话没。” 程念摸出枕头旁的手机，打开和李书白的对话框，心里想着要不要给他发些什么，嘴上应付着苏慧玉。 “一个月前。你也看到了人家现在是什么身份，会跟我说话吗？” 苏慧玉的神情低落下去，嘟囔道：“那又怎么了，以前我们待他不好吗？怎么说你也是他前女友……” 说到这，苏慧玉瞧了程念一眼，幸灾乐祸道：“看，让你当初那么倔，就不跟人家和好，现在高攀不起了。” 她不知道大学的事情，更加不知道现在。 程念听了直想笑，也没法好好思考该给李书白发什么。 她在苏慧玉胳膊上轻轻推了把，“妈，妈，做早餐去。” 苏慧玉哼了声，没好气道：“想吃什么？” “想吃鸡蛋羹，还有小区门口的包子。” 苏慧玉起身往门口走，“那让你爸去买。” 程念喊了句“帮我把门关上”，然后钻进被子里，对着和李书白的对话框苦思冥想起来。 直到老程头提着包子回来，她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反而是李书白如往常那般发来了一句早安。 手机一震动程念吓了一跳，忙回了个早安的表情包过去。 看着“对方正在输入…”，程念脑子里忍不住想李书白会不会跟她说新闻的事情，然而他只是发来了一句稀松平常的。 【醒这么早？】 程念咬了下嘴唇，回到。 【被我妈看新闻的声音吵到了】 本以为这样李书白就能明白她在说什么，然而对方依然无动于衷。 【醒来就别赖床了，起来吃点东西。今天事情比较多，你自己乖。】 程念回过去一个遵命的表情表之后就没再说什么。 想想她也帮不上李书白的忙，不给他添乱就很好了。 楚氏集团顶楼的会议室里，众人看着光明正大玩手机的李书白，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直到他放下手机，之前跟着去过大理的王经理才开口道：“国土局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把材料递交上去楚河手里的那块地就很难变性。只是这样的话我们也难免有些损失……” 李书白盯着桌上的文件，“直接递。” 王经理尴尬地应了声，讪讪闭上了嘴。 会议结束后，李书白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助理陈典忍不住提醒道：“你把楚河逼得太紧，我怕他狗急跳墙。之前跟踪你的那些人也说了，他在黑道买了关系。” 李书白走到窗前，目光平静地望出去，轻声道：“让他跳起来试试看。” 陈典有些担忧地皱了下眉，“那舆论那边？” 李书白摆摆手，表示不用理会，心里还在想楚河的事。 平心而论李书白觉得自己对楚河已经够仁慈了，所以才导致了他如今贪心不足的局面，甚至还想要对自己不利。 但他总不能因为门外有一只疯狗就永远不出去。 之后的一整天时间里，程念都在盯着手机看有关楚家的消息。 因为不属于娱乐版块，关注的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相当一部分的普罗大众对于这种豪门恩怨的好奇心，甚至还不如对某明星假发片掉落的大。 不过由于直接刊登出来李书白的照片，评论区涌现出了一批迷妹，把热度炒得高了些。 等到第二天，热度完全降了下去，只有一小部分人在讨论。 第三天的时候，新闻首页再看不到楚家的相关消息，不过爱宝的消息又灵通了起来。 许是觉得发信息讲八卦不过瘾，爱宝直接跑到了程念家里来。 程念先是揶揄了一阵爱宝跟何云飞的事，把小姑娘说得满脸通红，又羞又气地嗔怒道。 “你到底还要不要听楚家的事情了。” 第244章 我也配吗? 程念也知道见好就收，她弯起眉眼，拿了颗爱宝带来的苹果大刺刺半靠在床头，啃了一口随意道。 “你说。” 爱宝盘腿坐在程念身边，神秘兮兮地把打探来的消息讲给她。 大部分都是程念知道的，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直到爱宝说“楚老爷子要把所有钱都留给这个私生子”的时候她才集中了下注意力，皱眉道：“有这种事？” 爱宝半眯起眼睛，煞有介事地说：“不然改遗嘱干什么。听说为了这件事，楚老爷子常年远居海外的妹妹都回来了。” 程念呆呆道：“回来干嘛？” 爱宝白了她一眼，“那还能干嘛？怎么你看着挺漂亮，脑子这么不好使呢。” 程念露出一个难以理解的表情，迟疑道：“不至于。” 爱宝理所当然地说：“你以为那有钱人的遗产跟咱们一样就几台车几套房那么点儿东西啊，肯定要争的。玄武门之变，九子夺嫡什么的听过没，自古以来都这样。” 程念不以为然地笑起来，“你说这太夸张了，楚老爷子统共就三个儿子，还有一个不是亲生的。” 爱宝瞪大眼睛，“你当不是亲生的就不争了？那仨瓜俩枣的不比普通人奋斗好几辈子。” 程念觉得也有点道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爱宝继续道：“楚河就更不用讲了，早年是个败家子，跟黄志荣这种暴发户混在一起，手段脏着呢。他那两个儿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听说手还养了一批劳改犯。我估计这个私生子……他叫什么来着？” 程念提醒道：“李书白。” 爱宝拍了下手，“对，就这个李书白，他的日子应该会很不好过。” 听完这些话，再联想起之前李书白不带她回家，无视她约会请求的事，程念的小脸皱巴起来，担忧的情绪涌入她的每一个细胞。 她下意识拿起手机给李书白发去一条消息，问他下午吃饭没，然而这会儿才三点多。 虽然知道爱宝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但楚老爷子公开承认李书白的身份，楚家的蛋糕势必要多分出去一块，那些人怎么可能乐意。 见程念紧张的样子，爱宝笑起来，“哎呦，你怎么啦。这种豪门恩怨也就听一乐呵。人家过的什么日子啊，哪轮得到咱们这种老百姓去操心。” 李书白没有回复。 想着他应该在忙，程念把手机放到一边去，扯了个看似轻松的笑容，附和道：“也是。” 说完这些八卦，爱宝提起工作的事，“后天开机，方姐给咱俩派了辆车，早上五点来接你去化妆。” 程念开玩笑道：“啊？我也配吗？” 爱宝哈哈大笑起来，“方姐说走剧组的账，都是花秦少枝的钱。黄志荣的侄子最近打死了人，对方有些背景，秦家在里面帮了不少忙，这点小钱算什么啊。” 程念露出笑容，想到黄珍珍对姜来的态度，她忍不住道：“这个秦少枝怎么也像个冤大头一样。” 爱宝嗤笑道：“他无非是为了跟黄家合作而已，而且这也都是他哥的意思。这个秦二行为乖张，染个绿毛差点把他爹气死，只听他大哥的话。” 想到在包厢里秦少枝对秦少荣那个言听计从唯命是从的模样，程念觉得也不无道理。 爱宝又交代了她几句工作的事，很快何云飞回来，两个人手拖手去外面浪漫了。 只剩下程念一个人，她抱起手机，边在网络上搜索更多有关楚家的消息，边等李书白的回复。 不过许是已经被公关处理过，能看到的只有一些关于楚氏集团公司的事。 约莫六点多的时候，李书白发来一张工作餐的图片。 【正在吃。】 程念的眉头皱起来，也不好因为那些捕风捉影的消息直接问李书白，用了一种比较迂回的方式跟他说。 【以后每餐吃了什么都要拍给我看，早餐也要】 【怎么了？】 程念快速想了个理由。 【我在减肥嘛，不能吃东西，望梅止渴】 李书白没再问什么，很快回过来一个【好】字。 程念抿了下唇，安下心去。 她不关心豪门争斗，只要知道李书白是安全的就行了。 在家待了一天，晚上程念陪苏慧玉跟老程头去公园里转了转。 马上就要入夏，公园的人多起来。 广场舞的队伍也逐渐壮大，几乎每个稍微宽敞点的地方都能看到或多或少的人群在音响前蹦跶。 苏慧玉趁机给程念提起想要摆地摊的事，毫无意外地又被否了。让她之后专心照顾何云飞，没事去看看邓敏。 周三早上五点，爱宝和司机准时出现在程念家楼下。 程念本以为公司只是随便派了辆车来给她充当代步工具，下去才发现竟然是那种比较高级的保姆车。 司机长了张娃娃脸，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 一见程念他就走上前接过她手里的包，热情道：“程老师是，来，包给我。” 程念看了爱宝一眼，无声问道：“这怎么回事？” 爱宝笑着介绍道：“陈俊生，司机兼助理。” 她刚说完陈俊生就大咧咧地笑起来，热络道：“叫我小陈就行了。” 程念心说她是什么大明星吗？用得着配两个助理？这样带去剧组会不会有点太张扬了。 想着应该是方姐害怕她在剧组被人欺负，所以派来给自己壮大声势的，也就没说什么，笑着跟陈俊生打了个招呼。 开机仪式结束后就要开始拍摄，路上程念一直在看今天要演的几场戏。 约莫半个小时后，车子开到影视城。 现场的工作人员已经在搭建开机仪式的台子，看上去布置得还挺大。不像程念之前参演的许多影视剧，用红布拉一横幅就算完了。 跟导演副导演那些人打过招呼后，生活制片给程念安排了一休息室，让她在里面等着化妆。 看着那间只有一个沙发和一个化妆桌，门上贴着自己名字的休息室，程念兴奋得像个小孩子一样，有种千年媳妇熬成婆的感觉。 虽然她也知道这不是因为她的地位提升了多少，而是秦少枝这个冤大头的钱好花，但依然十分开心。 爱宝和陈俊生倒是格外淡定，一个在给程念准备早餐，另一个坐在沙发上。 程念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美美的照片给李书白发过去。 【看，我的新工作环境，还有小屋哦】 这个点已经是李书白的起床时间了，但他没有回复。 很快化妆带着剧组高薪聘请的造型师进来，说要稍微改下之前的妆容。 程念放下手机，礼貌地配合人家。 等化好妆后已经是七点多，李书白还没回消息。 程念心里隐隐不安起来，又发去一条。 【还没醒来吗？】 第245章 谢谢少主 之后服装组的老师把程念要穿的衣服拿了进来，陈俊生不方便待在屋子里就出去了。 这小伙子也挺八卦的，回来的时候神秘又兴奋地对程念她们说，“你们猜我刚刚在外面见谁了。” 程念笑了下，配合道：“见谁了？” 陈俊生兴奋道：“梁蓉！” 程念整理衣服边说道：“她不就是一个客串的角色嘛，有必要来参加开机仪式吗？” 爱宝一副“这你就不懂了”的表情，“蹭热度嘛，对梁蓉和剧方来说都好。而且这个梁蓉本就是来给黄珍珍抬轿的，我估计两人肯定要大秀一把姐妹情。” 程念一想好像也是， 爱宝翻了个白眼，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么多年在娱乐圈都混什么了？” 程念也挺无奈的，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小声道：“我这种小透明哪里需要考虑这些事情，每天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温饱都成问题，只想着怎么把戏拍好，好出人头地。” 给爱宝和陈俊生逗得不行。 约莫过了十多分钟，副导演来叫所有人去现场集合的时候，李书白才发来一条。 【醒了，在去公司的路上。】 下一秒又发来一张在车里的图片。 程念直觉那手不像李书白的手，但也没时间多问，快速回去一个表情包就往开机仪式现场走。 她现在的扮相就是戏里的样子，穿着仙气飘飘的古装也没个口袋，直接把手机给了爱宝。 现场挺热闹的，大概来了五十多个记者。 虽然很大一部分是冲着姜来来的，当然也有秦家塞钱请来的。 会场外面围了一大圈人，几乎全是姜来的粉丝。 现场安保不让他们靠近，他们就乖巧地站在会场外面。不吵也不闹的，安静地举着手里的粉丝牌和手幅。 程念看了不禁有点羡慕，心说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有着阵仗。 一到现场先是有人挨个发红包，这也是开机的老习俗了。 爱宝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对这些东西还挺感兴趣的，好奇道：“这里面会有多少钱啊。” 程念把自己的红包也给她，“你看看。” 爱宝兴冲冲地打开来，结果里面只放了一张双色球的彩票，顿时失望道：“就这？” 程念笑道：“图个吉利罢了，最多也就二百块钱。” 爱宝失望地叹出鼻息，好好把彩票保管起来，自我安慰道：“收着，说不定能中大奖呢。” 程念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很快姜来走了出来，他那些站在外面的粉丝才热闹起来，媒体们也纷纷举起相机拍摄，引起了一波小小的轰动。 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姜来走到程念身边站住了。 程念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避免不小心进入镜头的时候形象太糟糕。 姜来先是和现场的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很随意地跟程念聊起天来。 他低下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开口道。 “别紧张，自然点就好。” 程念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这样蹭你人气，不太好。” 姜来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大方道：“有什么不好，别人想蹭我还不给他机会呢。” 程念不着痕迹地看了姜来一眼，感激道：“谢谢少主。” 姜来也用戏里的语气说道：“照顾你是我应该做的。” 原文应该是“你们”，但这里只有程念，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不一会儿，媒体们的摄像机镜头都对准了程念身后的某个位置。 程念顺着他们镜头的方向望去，看到梁蓉推着黄珍珍缓缓朝会场走了过来。 黄珍珍脚上的石膏还没拆，坐在轮椅上。 两人都是剧里的扮相，看起来还真有点姐妹花的意思。 程念不禁笑起来，心说爱宝想的还真是一点都没错。 媒体们都很狗腿，场外姜来的那些粉丝们看到黄珍珍却眼都快黑了。 之前因为姜来要出演这部剧，网上各种抵制的声音层出不穷。 其中闹腾的最欢的就是粉丝。 有些极端的更是闹到了姜来公司大门口，拉了横幅要求他不准出演，公职人员来了才肯消停。 媒体们对着梁蓉和黄珍珍一通拍之后，其他剧组人员也陆续到场。 主持人很快上台，开始解说流程。 出品制片什么乱七八糟的领导一通发言后，姜来跟黄珍珍被请上去。 因为行动不便，梁蓉搀着黄珍珍上了台。 姜来平时对黄珍珍挺客气，这会儿却完全没有伸手帮忙的意思，应该还是顾及着站在场外的粉丝们。 本来叫他们上去也就是意思一下，简单说两句。 黄珍珍之前从没演过戏，又把这儿当成了个人演讲会。 梁蓉既然被请上去了，自然也要发表两句。 两个人的长篇大论差点没把程念给听睡着。 主持在一边给姜来使眼色，示意他时间差不多了。 姜来就没多说什么，简单介绍了下自己剧里的角色，又说了一两句场面话就把话筒还给了主持。 很快有两个人工作人员抬了供桌到舞台下面正中间的位置。另外有个人给大家发香，准备开始拜拜，现场一时间云雾缥缈的。 往常程念也有参与拜拜的时候，但这次她真心希望这部剧火，自己能够被更多人看到。 给摄影机揭了红盖头，整个开机仪式就算结束了。 之后众主创们纷纷上台合影，程念有心往中间挤一下，见这些人的架势又忍不住站在了一边。 混乱中程念感觉有个人碰了下她的胳膊，抬头一看是姜来。 姜来给了程念一个眼神，然后半推半拥地将人带到了中心，把她安排在了自己身边的位置。 因为台上比较乱，大家见到姜来都纷纷让路，也没人在意。 程念心里不禁对姜来又多了几分感激，合影的时候笑容都不自觉灿烂了些。 拍完照媒体们开始提问。 这种环节一般是没程念这种小角色什么事的，有问题也只会问导演和主演，撑死问到女三号。 程念原本打算直接回休息室算了，想到多少能蹭到镜头，便跟着大家一起站着。 果然站了半天也没有一个人关注她，程念甚至想偷偷溜走算了。 这时一个以犀利出名的女记者对姜来提了个问题。 “请问你对这次合作的这么多女演员有什么看法，有你欣赏的吗？” 这话一说出来黄珍珍的脸直接黑成了锅底。 网络上那些消息她也看了，这不明摆着挑事儿吗？ 姜来礼貌又客气地笑了下，漫不经心地看了程念的方向一眼，低声回答道。 “当然有。” 第246章 我二大爷住院了 程念正想着该如何离开这个让人尴尬的地方，突然就被姜来点到了名字。 当然姜来不是只点了她一个人，而是把整个剧组的女演员都提了一遍，话尾落在一句希望大家多关注新晋演员上。 把黄珍珍感动得不行，顺势开始回应网络上的争议，甚至还掉了几颗泪。 如此一来程念也不好离开，保持着甜美的笑容勉强站到了最后。 提问会终于结束，程念长长舒了口气稍微放松了些。 人群散开后，站在一旁的爱宝走过来，将程念拉到开机仪式的布景前，举起手机命令道：“摆两个可爱的姿势。” 程念都快累死了，吐了下舌头，“怎么还要拍照。” 爱宝理所当然道：“发在你的个人社交平台上啊。” 程念微微一愣，“我有这种东西吗？” 爱宝露出笑容，催促道：“现在有了。赶紧的，工作人员等着收拾呢。” 程念不由笑了下，第一次有了点当艺人的感觉。 配合着爱宝拍了几张照片，副导演突然喊程念过去，说了点拍摄相关的东西。 听完回过头再看，爱宝已经不见踪影了。 程念在现场寻了一大圈，才发现她站在三两个还未离开的媒体旁边。 爱宝的神情看似淡然，实则像个偷吃灯油的小老鼠似的，眼中还闪烁着好奇的光。 程念笑着摇了摇头，冲爱宝摆摆手，示意她赶快回来。 爱宝也对着程念摆摆手，又不动声色地站在那听了会儿。 直到被其中一个人发现她才赶紧装作只是在摆弄手机的样子，雀跃地往程念身边走去。 程念无奈地笑道：“干嘛呢在那。” 爱宝冲程念兴奋地眨了眨眼，神秘兮兮地把人往休息室里拉。 程念不明所以，“怎么了？” 爱宝不说话，直到进了休息室把门关上，才凑到程念耳边小声开口道。 “楚家那个私生子昨天出车祸进医院了，听说情况很不乐观。” 程念一听先是瞪大了眼睛，想了想又释然地笑起来，轻声道：“不可能，没有的事儿。你这都从哪听来的，太荒唐了。” 爱宝拍了下程念的手，信誓旦旦道：“那几个记者说的。就昨晚，在长安东街，两辆车发生事故。他们赶到的时候人都被拉走了，听说现场惨不忍睹。” 程念狐疑道：“是吗？” 爱宝言之凿凿地点了点头，“他们跟去德爱守了一夜，但楚家施压封锁了消息。我过去的时候他们正在那吐苦水呢，应该是真的。” 听爱宝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程念的手握成拳头，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但仍不相信。 昨天她还和李书白通过电话，而且早上的时候他也传了消息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除了…… 程念皱了下眉，走到化妆桌前坐下，佯装轻松道：“媒体的话怎么能相信，他们都是捕风捉影，借题发挥的好手。” 爱宝翻了个白眼，把手机凑到她面前，“看，我刚还搜索了。昨晚长安东街的确发生了交通事故，不过没有涉事人的信息，估计也是楚家压下去了。” 程念再也没法淡定，拿过手机翻到两人的聊天记录，放大了图片上的那只手。 爱宝有些得意，一副预言家的态度，啧啧道：“我早说什么来着，楚家其他人绝对不会让这个私生子好过。这年头，让一个人消失的代价太低了。” 程念根本没心思听爱宝说了什么。 她盯着手机上的照片眉头紧蹙，感觉这手不像李书白的，又不能排除是光影或者角度的问题，索性给他打了个电话。 铃声响了许久都没人接，程念的心就像被装了一枚随时都会爆炸的c4一样，每一次跳动都带着强烈的不安。 程念正准备再打，李书白发来一条消息。 【怎么了】 程念直接打电话过去，但是被挂掉了，手机上很快收到一条。 【在开会，不方便接】 看着李书白发来的文字，程念心头的疑惑不减反增。 他怎么会不带标点呢？ 她正要再问什么，对方又发来一条。 【开完会再说】 看到这句程念直接断定手机那边的人根本不是李书白，他不会这样跟自己说话。 她顿时感觉脑子里嗡地一声，那颗按在心口的炸弹直接爆开来。一种足以毁天灭地的恐惧钻进了她身上每一个细胞里，让她整个人愣在那动弹不得。 爱宝也不知道程念怎么了，随口道：“别玩手机了啊，等会儿有你的戏，赶紧看看剧本。” 听到外界的声音，程念回过神，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不能再坐在这儿了，她要确认李书白没事才行。 正巧陈俊生推门进来，程念立刻站起来拉住他，“送我去德爱医院。” 此言一出爱宝和陈俊生都是一愣，异口同声道：“什么？” 程念没跟他们解释那么多，拉着陈俊生就往车子跟前走。 爱宝傻眼了，也不好在这里大喊大叫，忙追上去拦住他们，“从这儿到德爱至少两个半，等会儿还有你的戏呢！发什么神经。” 程念随口道：“我二大爷住院了，我必须去看看他。” 看程念满脸焦急不像是说谎，爱宝愣了下，感觉匪夷所思，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寻思的功夫程念已经和陈俊生走远了。 病房门口，陈典看着手里震动个不停的手机，亦如拿着枚炸弹。 李书白刚刚吊完水睡着了，医生叮嘱不要打扰他。 好不容易等电话自动挂断，陈典赶紧回去消息，没成想对方立刻又打了过来。 陈典没办法只有挂了，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程念那边终于没了动静，他隐隐舒了口气，心里默默为自己机智的应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临近中午，陈典看时间差不多，准备在附近随便找个餐厅吃东西，顺便拍照片给程念发去。 他边往楼下走边寻思着如果程念再打电话过来该怎么办，一个头快憋成了两个大。直觉得这个工作比让他撂倒两个壮汉还累人，人生中第一次有了想要辞职的想法。 所以在医院门口看到古装打扮的程念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陈典还以为自己是忧思过度从而产生了幻觉。 但她这样实在太不寻常了，陈典不由多看了几眼。 确认真的是程念，他顿时感觉心口被插了几刀。 陈典快步走过去，趁她没有被更多人看到的时候将人一把塞回了车里，诧异道。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第247章 我是你小妈 程念不认识陈典，被他这样推到车上来吓了一跳。 她快速看了眼这个人，瞬间辨认出他的衣服和皮鞋跟早上李书白发来的照片里的一模一样。 陈俊生正准备去停车就感觉车门又被拉开了，转过头看到程念和另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上来，警惕道：“这谁？” 程念没回答陈俊生的问题，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人，冷声问道：“李书白呢？” 陈典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 他虽然有点后悔，但如果刚刚程念就那么走进医院里，向别人打听李书白的事。万一被有心人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深思熟虑一番后，陈典强装镇定的模样，开口道：“李书白是哪位？我不认识这个人。” 程念抿了下唇，“那你是谁？” 陈典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我是你的影迷，刚见到你太激动了，所以行为有点失控。这样，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请你喝咖啡。” 陈俊生立刻便要下车赶他出去，被程念拦住了。 程念“哦？”了一声，“影迷？你都看过我演的哪些作品？” 陈典的脸上露出一个十分公式化的笑容，背贯口那样把程念参演过的电影电视剧，甚至包括小短片都给说了出来。 程念不由皱起眉头，“你都看过？” 陈典重重应了声，心说他在办公室陪李书白看好多遍了，简直快要把台词都给背下来。 程念笑了下，“跟李书白一起看的？” 陈典下意识想要点头，又生硬地摆正了脑袋，“跟你说了我不认识这个人。” 程念歪头看着陈典，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李书白打了个电话。 铃声响起的瞬间，陈典的口袋里传出震动的嗡嗡声。 陈典的头上瞬间冒出冷汗来，后悔为什么没直接调成静音。 程念一抬下巴，“你电话响了，怎么不接？” 如此一来陈典也懒得继续演下去，正色道：“李总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 确认李书白受伤的事情是真的，程念的心弦紧绷起来。 她把手机收回口袋里，拽着陈典就要下车，急道：“你带我去见他。” 陈典把人拉回来，解释道：“医院附近还有人盯着，你这个时候出现会很危险。” 程念眉头紧蹙，“所以车祸不是意外。” 陈典神情冷峻地摇了摇头。 太多的事情他不想跟程念讲，只能点到为止。 看她担忧的样子，陈典又补充道：“不过你放心，李总并没有受很严重的伤，只是轻微的脑震荡。” 想到爱宝说的惨不忍睹，程念的心揪起来，想了想还是低声道：“不行，我今天必须要看到他。” 陈典表现得十分为难，“你不能进去，否则李总会杀了我。” 程念眼珠子咕噜噜转着，无意瞥到医院门口提着行李箱进出的人群。 她眯起眼睛，喃喃道：“只要不被人看到就行了是。” 陈典不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迟疑地点了下头。 “对，不被看到就行。” 十分钟后，陈典提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走进了医院。 幸亏医院没有安检，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拉着箱子进了病房，李书白已经醒了，医生正在给他做检查。 见陈典带了这么大一个箱子进来，李书白皱了下眉。 正要问他这是什么就看到对方冲自己晃了下手机，做出了一个十分无奈的表情。 李书白瞬间明白了，疑惑的同时唇角又不禁提起一丝笑容。 医生出去后，陈典从病房里面把门反锁，然后将箱子打开。 程念已经在里面憋了半天了，恨得直想把那罗里嗦的医生一脚踢到爪哇国去。 出来后她也顾不上活动有些酸麻的手脚，直奔李书白的床边。 看着头上裹着纱布的李书白，程念的眼眶一红，带着些许埋怨的语气说道：“你还打算骗我到什么时候。” 李书白看向程念的目光极其陌生，甚至还有点被吓了一跳的感觉。 他盯着程念看了一会儿，转头问陈典，“她是谁？” 程念先是愣了下，随即笑起来，拉过李书白的手撒娇道：“你别学我行吗？这一点都不好玩，一点点都不好玩。” 李书白皱了下眉，嫌弃地将手抽回去，朝陈典冷声道：“她打扮成这个样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陈典也不知道他们在演什么，尴尬得想从房间里逃出去，又不好直接走，只得一言不发地站着。 李书白脸上茫然的神情让程念感觉自己的心跳停了那么几秒。 她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难过的同时又想狠狠抽李书白两耳光，看他是不是真的把自己忘了。 李书白漠然地眨了眨眼，脸上没有一丝触动。 程念捏了下手心，深吸一口气，可怜兮兮地哽咽道：“我是你小妈，咱俩背着你爸偷偷在一起已经有十年了，你不会连这种事情都忘了。” 李书白终于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有这么久吗？” 程念快要落下的泪登时凝固在眼眶里，她就知道李书白是装的，哪那么容易失忆，以为演电影呢！ 她的手朝李书白的脖子伸过去，气得想把他掐死，咬牙切齿道：“那我也是你小妈。” 李书白在程念精致的小脸上摸了把，意味深长道：“原来你喜欢这种。” 陈典真是再也没眼看，快步走了出去，站在门口守着。 程念的手放在李书白脖子上，小脸羞得通红，恼怒道：“我看你脑袋瓜好得很嘛。” 李书白笑着往床边稍微挪了点，低声道：“过来我抱抱。” 看李书白还有些虚弱的样子，程念又心疼起来，没再计较这件事，面朝着他侧身躺到了床上。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气氛安静下来。 程念的小脸因为担忧而皱巴着，蹙眉道：“身上还有哪里受伤吗？” 李书白将人抱进怀里，“没了，剩下都是些皮外伤。” 程念不相信，掀开被子看了眼，确认他的身上没有别的绷带才稍稍放下心来。 看程念紧张的模样，李书白心里涌上一股怪异的感觉。 他说不上来那是一种怎样奇妙的滋味，但是让他特别好受。甚至恨不得自己的伤再重一点，就能多看几眼她这个表情。 对上李书白审视般的目光，程念有些害羞地重新躺好，嘴上硬气道：“怎么了，我检查下不行吗？又不是没看过。” 李书白笑了下，将怀中人儿的下巴抬起来。玻璃珠似清透的眼睛直直望向她的眼底，用耳语般低沉的声音开口道。 “用不用脱光了给你检查。” 第248章 我可以拍戏养你 程念翻了个白眼，侧过身把手搭在李书白的肚子上，佯装生气道。 “你现在是病患好不好，脑子里能不能装点有益身心健康的东西。” 李书白露出一个很无辜的表情，不知道这哪里不健康，像个小孩子那般低声道：“可是我们已经很久……” 担心他嘴巴里再蹦出什么虎狼之词扰乱自己的心神，程念伸出食指抵在李书白的嘴巴上，严肃道。 “打住，不要一直转移话题，我问你为什么要骗我。” 李书白把程念的手拿下来放在手心里，柔声道：“我只是不想你担心。” “那你就派陈典敷衍我？” 李书白饶有兴致道：“他都说什么了？” 程念没拿手机，气呼呼道：“你到时候自己看。” 李书白笑着在程念额头上亲了下，“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今天不是你开机的日子嘛。” 程念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李书白简单讲了一遍，顺带不忘提醒他。 “你们这公关不太行啊，消息锁了跟没锁一样，那几个记者就差拿大喇叭站那讨论了。” 李书白的眉头皱起来，下意识道：“也许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 程念紧张道：“谁？楚河？” 李书白深深看了程念一眼，并不想让她了解太多徒增烦恼，故作轻松道：“他们不小心说出去，我们也没办法不是吗。” 想到陈典说的这次车祸并不是意外，程念的心纠结成一团，感觉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她钻进李书白怀里，将他紧紧抱住，问道：“楚行知要把所有的钱给你是不是真的。” 李书白愣了下，沉声道：“你听谁说的？” 程念看着李书白，如实道：“我的小助理是个八卦精，也不知道他们什么圈子里传的。” 李书白的神情明显凝重起来。 程念看他这个样子，疑惑道：“这也是有心人放出来的消息吗？” 其实这种念头已经存在于程念心里好久了。 一开始问爱宝有关楚家的事情，她几乎没有任何消息。而且连李书白这样的存在都不知道，更不用说的别的。 可是一下子太多传闻流出来，比市场里的大白菜还多。 好像故宫突然对外开放了一样，实在有点奇怪。 李书白沉默了一会儿，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叮嘱道：“你不要听信这些，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 程念抿了下唇，有些埋怨地看了李书白一眼，“你出车祸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还想我问你什么。” 李书白笑了下，“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程念狐疑地看了李书白眼，“真的吗？” 李书白郑重地应了声。 程念紧张道：“那遗产的事儿？” 她本不愿意打听楚家的事情，但牵扯到李书白的人身安全，她不得不问几句。 李书白露出笑容，在程念脸上捏了一记，“你觉得可能吗？” 不想程念担心，他没有说实话。 楚行知的确决定把大部分遗产给李书白，这才一下子踩到了某些人的尾巴，恨不得让他立刻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虽然他这么说，程念的脸上仍满是担忧的神色。 她在李书白唇上贴了下，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那就不要跟他们争这些好不好，我可以拍戏养你。” 李书白的神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复杂，看向程念的眼神中蕴含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利益纷争犹如一条湍急的河流，一旦卷进去就很难抽身出来。 程念的话犹如河中的一块浮木，让独自面对无数暗涌的李书白第一次有了可以放松些的感觉。 那种触动就好像在凄风苦雨中走了好久，有人拿手暖了他一下，烫得他心口发疼。 程念看李书白的模样还以为他不愿意，又紧张地补充道：“虽然我现在还有好多钱要还，但养一个你还是不成问题的。” 她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十分幼稚，可比起巨额财富，她更想李书白平安健康。 话音刚落，程念的嘴巴就被有些粗暴地堵上了。 对方强势且霸道的吻一瞬间抢走了她所有的呼吸，灵巧的舌掠夺般地在她口中扫荡了一遍。 细不可闻的水渍声如同催化剂般，让暧昧的空气持续升温。 感觉李书白的手探到了自己的腰间，程念终是狠下心推开他，担心地责备道：“能不能不要乱发情，你还是个病人。” 李书白抓过程念抵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轻轻吻了下，好看的眉眼里藏着重重渴望。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语气中满是蛊惑的意味，“医生说只要我不动就行了。” 程念心口一紧，小脸瞬间变得通红，又羞又气地拒绝道：“那也不可以。” 李书白讨好地在程念手背上蹭了下，哑声道：“你不想试试在医院吗？” 程念深吸了一口气，心跳得奇快。脑子也开始不清醒了，思绪在危险边缘疯狂试探，语无伦次道。 “不，不行，这床太小了。” 李书白笑起来，森白的牙齿张开，轻轻咬在程念的手指上，“你不是都可以把自己塞进箱子里……” 程念一把捂住他的嘴，羞愤道：“不可以涩涩。” 李书白顺势在程念的手心舔了一口。 温热湿滑的触感让程念整个人像是过了电一般，下意识收回手，人却已经被李书白抱到了身上。 四目相接，彼此的眼中都已经湿漉漉的。 看着李书白极具诱惑力的眼神，程念口干舌燥地吞了下口水，浑身的血液都躁动起来。 她咬了咬下唇，满脸通红从李书白身上下来，小声道：“我去锁门。” 李书白露出得逞后满足的微笑，耐心道：“我等你。” 程念羞愤地朝门走去，心里直埋怨自己怎么这么轻易就被蛊惑了心神，实在是丢脸。 色令智昏啊，色令智昏，究竟什么时候她能抵抗这种脆弱的人性的。 事已至此，程念边朝门口走边没好气道：“不准扯衣服啊，这是剧组的戏服。” 李书白嘴上乖巧地应了声，脑子里却有自己的想法。 程念也不知道跟他说这些有没有用，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走到门边，手刚要放到门把上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几下敲门声。 像是怕里面的人回应，敲门声停下后外面的人就立刻说道。 “李总，楚夫人来了。” 第249章 见面礼 程念先是吓了一跳，心里说不上是轻松还是失落。 听到楚夫人三个字，下意识以为是李英。 她回头看了李书白一眼，想问自己要不要回避一下。 李书白直接指了指门，轻声道：“开。” 程念心里稍稍有些忐忑，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 她抿了下唇，深吸一口气，提了个和蔼可亲的笑容，将门打开来。 然而见到门外那人的一瞬间，程念的表情顷刻僵硬在脸上。 她的眼睛瞪得老大，整个人像是被冻在了原地一般，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怎么会是她呢？ 门外站着的女人看上去只有四十多岁，穿着考究的旗袍，手上戴着枚鸽子蛋那么大的红宝石戒指。身上的配饰不多，各个看上去都价值连城。 整个人透露出一股雍容华贵的气质，可不就是上辈子私家侦探给她发回来的那些照片里那个珠光宝气的老女人嘛。 程念脑子转得飞快。 既然楚行知的原配死了，所以眼前这个被叫做楚夫人的只能是……他的妹妹！ 所以感情上辈子李书白也和楚家人相认了，怪不得会把何家搞得那么惨，自己也无论如何都逃不掉。 楚湘云看到打扮怪异的程念也愣了下，不明白对方脸上的震惊和讶异是从哪里来的。 陈典看程念呆滞的模样忙低低咳嗽了一声。 程念这才回过神，短暂的失态后满是歉意地笑了下。将门口的路让出来，客气道：“请进。” 楚湘云礼貌地回了一个笑容，走进了房间里。 程念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场景，下意识想要逃。 她的脚刚朝门外迈了一小步，就听到李书白在身后喊道：“乖乖，过来倒点水。” 程念也不知道李书白为什么要在外人面前这样喊她，羞得满脸通红，轻不可闻地应了声，认命地关上门回去倒水。 楚湘云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目光不动声色地在程念和李书白身上流转一番。 李书白将床的靠背升起来些，朝楚湘云介绍道：“我女朋友，程念。” 程念手一抖，差点把杯子摔到地上。 没想到李书白竟然会这样突兀地把自己介绍给他的家人，虽然是临时碰到了，但也没必要直接这样说。 她可不想穿成这样见家长啊，太丢脸了！ 不过既然李书白开口了，程念也不好表现得太小家子气。 在心里埋怨了李书白一通后，她念笑着走过去，将水杯放在楚湘云旁边的桌子上，大方道：“阿姨你好，我叫程念，是一名演员。” 楚湘云先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李书白一眼，然后才把目光转到程念脸上。 她朝程念伸出手，示意她靠得近点，然后拉起了她，亲切道：“我就说怎么这身打扮，原来是演员啊，长得真好看。” 楚湘云的手很软，就像团，一摸就知道是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的大小姐。 程念客气地笑了下，并没有因为楚湘云表露出的平易近人而觉得对方认可自己。 越是有钱的人就越和善，静如止水的完美面容下，心思不知道藏得有几千尺深。 楚湘云看了程念一眼，还蛮喜欢她脸上那份从容。 她笑着摘下手上的红宝石戒指，蔼然道：“书白没说你在这儿，我也没准备礼物。这个戒指你拿着，就当姑妈给你的见面礼。” 饶是程念再想淡定，这会儿也不淡定了。 她跟楚湘云见面不超过五分钟，话也没说几句，对方便直接要塞给她一颗百万级别的红宝石，这谁能受得了。 难道这才是真正的有钱人吗？出手都这么豪横。 程念受宠若惊地看着楚湘云，摆出一副拒绝的姿势，“不用了，我常年拍戏，戴不了这种……” 她话还没说完，身后的李书白就低声道：“拿着。” 程念回过头为难地看了李书白一眼， 楚湘云看着两人，嘴角的笑意更深，直接将戒指套在了程念手上，无所谓道：“小玩意，和姐妹出去玩的时候戴戴。姑妈还有更好的，改天带你去家里自己挑。” 程念心里咯噔一下，感觉手上的不是红宝石，而是一块烧得滚烫的铁，怎么都觉得不舒服，但也只得笑着说了句，“谢谢阿姨。” 楚湘云佯装生气道：“怎么还叫我阿姨。” 程念的笑容有些僵硬，尴尬地喊了声，“谢谢姑妈。” 楚湘云笑起来，“真乖。” 她在程念的手背上拍了拍然后放开了她，转而有些严肃地冲李书白说：“车祸的事情查清楚了吗？”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沉声道：“肇事司机死了，是个孤儿，没有任何头绪。” 楚湘云眉心微蹙，想了想开口道：“这件事还是我去查，你安心养病。” 李书白应了声，想到之前程念说的事情，问道：“楚家的消息是谁在散？” 楚湘云抿了口水，轻笑道：“除了你的好二哥之外还能有谁？这个楚天宇做生意不行，舆论这一块倒是深得他那个婊子妈的真传。” 李书白半垂下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程念尴尬地站在一边，心说这是可以当着她面讲的吗？ 看两个人都面色凝重的样子，程念十分懂事地走进了洗手间里。 只有她一个人，程念在灯光下好好看了看手上的戒指。 以她粗浅的宝石鉴赏能力，这颗红宝石至少在五百以上。加上戒托上的其他钻石，就不知道有多少钱了。 如此一来程念的心里更加疑惑。 难道楚家人这么开明吗？知道她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演员也不在意？ 又或者真如楚湘云说的，这种东西在人家眼中不过是小玩意。跟普通的玻璃弹珠一样，送人就送人了。 太多的问题塞在她的脑袋里，想得她都有点头疼。 看着程念走进洗手间，李书白小声道：“你不用试探她。” 楚湘云眯着眼笑起来，漫不经心道：“我试探她干嘛？我又不是你爸。” 提到楚行知，李书白的脸色微变，“先别告诉他。” 听到这话楚湘云眨了眨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李书白，轻声道。 “你不会是想跟这个女人结婚。” 第250章 再抱十分钟 李书白轻描淡写地应了声，看向楚湘云的目光却沉得好像有千斤重。 楚湘云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似的，不加掩饰道：“你觉得你爸会让你娶一个不能给家族带来任何利益的人吗？他那么爱你妈，怎么不给她个名分？” 李书白别过脸去，冷声道：“他的意见不重要。” 楚湘云嗤笑一声，“幼稚。你以为楚行知为什么找你回来，又为什么打算把楚家交给你？” 想到程念刚刚说要养他的话，李书白轻轻笑了下，无所谓道：“我可以不要这些。” 楚湘云看着李书白一脸深陷爱情中的痴样，就好像看到了三十多年前的自己。 时间，空间，人和物交换重叠，她的嘴巴不受控制地说出了那些自己曾经听到过的话。 “如果你真的什么都没有，他还会跟你在一起吗？” 李书白的回答如同她当时一样，甚至连表情都是如出一辙的坚定。 “她会。” 楚湘云想笑，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笑不出来。 她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梳理好情绪重又把头抬起来，饶有兴致道：“那我们走着瞧。” 很快程念从洗手间里出来。 楚湘云站起身，冲病床上的李书白关切道：“你好好修养，我改天再来看你。” 程念将楚湘云送到门口，她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程念一眼，什么也没说地走了。 程念被看得莫名其妙，关上门回到李书白身边，不解道：“你姑妈这是怎么了？” 李书白笑了下，转移话题道：“不也是你姑妈嘛？刚不都叫了。” 程念的脸刷地一红，小声道：“那种情况我不喊怎么办。” 说着，她褪下手上的戒指，“这个我不能要，你拿回去。” 李书白看了戒指一眼，没有没接，低声问：“怎么了？” 程念盯着那颗红宝石，心里还有点舍不得，毕竟哪有女孩子不喜欢珠宝。 但她总觉得不太妥当，第一次见面就收人家这么贵重的礼物，算怎么回事嘛。 她抿了下唇，叹道：“我拍戏又戴不了，而且即便戴出去，别人也会以为是假的。” 李书白看着程念，轻声道：“以后我给你戒指你也不要吗？” 程念脸上的灼热感更为强烈，面红耳赤地支支吾吾道：“这，这不一样。” 李书白多少知道眼前的小人儿在想什么。 他拉过程念的手，将戒指重新带上去，轻笑道：“可这是姑妈给你的，不想要你还给她去。” 程念为难地看了李书白一眼，还想说什么，却先被拉着躺到了床上。 她下意识开口道：“你干嘛？” 被这么一搅和李书白也没心思再做什么，柔声道：“不，只是想抱抱你。” 程念抿起唇笑了下，在李书白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上去，傲娇道：“再抱十分钟啊，我还要工作呢。” 知道李书白没事她就想回去，谁知道一下待到了现在。 李书白在程念的额头上吻了下，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里，沉声道：“这两天的新闻不要信。” 听李书白的语气挺正式的，程念也没问为什么，乖巧道：“好。” 两个人安静地抱在一起躺了会儿，虽然什么都没做，却格外温馨甜蜜。 感觉再不回去就要被剧组的人骂死，程念艰难地从李书白怀里爬了起来，不舍道：“我得走了。” 李书白在程念的小脸上摸了下，“嗯，好好工作，我等着你养我。” 程念笑起来，俯下身子在李书白唇上贴了贴，顽皮道：“那你不要吃得太多啊，不然我养不起。” 李书白露出笑容，配合道：“我可以少吃点。”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李书白把陈典叫进来，让他带程念出去。 看着程念把自己折叠起来缩进箱子里，李书白心疼得要命。 他勉强维持着笑容直到陈典把箱子拉起来，然后表情骤然变得冰冷，甚至带着一点点狠毒。 房间里只剩下李书白一个人后，他拿起手机，翻到一个号码播出去。 “帮我做件事。” · 医院后门的保姆车上。 陈俊生已经不知道接了多少个爱宝打来的电话，都是催他们赶紧回去的。 奈何程念没拿手机联系不上她，只有坐在车里干着急。 好不容易看到陈典拉着箱子走过来，陈俊生就像看到了救星那般，赶紧下去帮他一起把箱子抬进了车里。 程念从箱子里出来，感激地对陈典说了声谢谢，顺便要了他的联系方式。 “以后你不用假装李书白跟我说话了。” 陈典脸上笑嘻嘻，心里咆哮道：“难道假装李书白是因为他想吗？” 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礼貌地应了声，拉着箱子走了。 陈俊生赶紧发动车子，朝程念哭诉道：“你可算回来了，爱宝都快急死了，一个电话挨一个电话的打。” 程念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从座位上拿起手机准备给爱宝回过去。刚拿到手里对方就打了过来，八成是陈俊生看到他们过来后就给她说了。 知道她这么做肯定把爱宝气得不行，程念接起来后很有先见之明地没往耳朵边放。 下一秒听筒里果然传来爱宝暴跳如雷的声音，“你还知道回来？” 程念讨好地笑了下，做小伏低道：“别生气，我们已经在往回走了，马上就到了。” 爱宝高声道：“马上？这会儿中午下班高峰期，你看你三个小时能回来不。” 程念看了眼窗外还算通畅的道路没敢还嘴，“我尽量快一点。那个，你怎么给组里说的啊，咱俩对下口供，别等会儿说错了。” 爱宝疑惑道：“就说你二大爷住院了呗，难道不是吗？” 程念一拍脑袋，才想起走时情急撒的谎，忙改口道：“对，是这样的，我怕你乱说嘛。” 爱宝哼了声，“你还是担心下自己。导演发了好大的脾气，原本说要整个组停下来等你。 “得亏姜来帮你说情，他才同意先拍其他的部分。要不然大家都还在这儿干等呢，你想想你得多遭人恨。” 程念的眉头皱起来，但也不怪导演。 开机第一天就搞这种事，他没直接把自己开了都算好了。 挂掉电话，程念开始寻思怎么给剧组的人道歉才好。 驾驶座上的陈俊生随口问了句，“怎么了？” 程念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叮嘱道。 “小陈啊，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说知道吗？” 第251章 哪来的花? 陈俊生通过后视镜看了程念一眼，迟疑道。 “爱宝也不能说吗？” 程念点了下头。 先不说爱宝八卦的性子，要是给她知道自己从剧组跑出去不是因为二大爷住院，指不定要发多大脾气。 陈俊生应了声，郑重道：“放心，我绝对不会往外说的。” 虽然他心里对李书白和程念的关系好奇极了，但也不傻，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程念对陈俊生这个人不了解，但也只有暂且相信他。 她低下头，盯着手上和自己这身装扮格格不入的戒指，莫名有几分心慌，也不知道是因为高兴还是别的什么。 路上总算没遇上大堵车，两个多小时后程念顺利赶回了剧组。 现场的执行导演一见到程念就拎着她大骂了一顿，用词和态度都有些过火。 程念的行为的确让人生气，不过他这么做很大程度上也是杀鸡给猴看。 本来这个剧组的关系户就多，要是人人都像她这样动不动跑路，那什么时候能拍完。 程念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只得陪着笑脸乖乖听着，并保证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 领导发火，大家都不敢上去劝。 爱宝有心过去打个圆场，把程念拉回来补妆，被陈俊生拦了一把。 他凑到爱宝耳边，小声提醒道：“别出头，这会儿谁说情谁挨枪子儿。” “林导，我看她也知道错了，赶紧让她去补补妆，赶下午的进度。” 陈俊生刚说完就听到这样一句，脸被打得啪啪响，顿时有些气闷地转过头去，想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 看到姜来那张阳光帅气的脸后，他瞬间释然了。 林声河本来就想找个台阶，奈何戏演得太过没人敢上来劝，姜来这么一说他就立刻顺势训斥道。 “以后再这么无组织无纪律就不要来了，听到没？” 程念感激地看了姜来一眼，连声应道：“对不起，对不起，之后不会了，谢谢林导。” 林声河摆摆手，厉声道：“快点补妆去。小赵，排一下后面几场戏。” 爱宝见状赶紧上来把程念拉去休息室里，哼道：“知道你不在的时候他是怎么骂我的了吗？” 程念讨好地抱了一下爱宝，“辛苦你了，收工后我请你吃烤肉。” 陈俊生撇撇嘴，小声道：“我觉得我也有点辛苦。” 来回开了五六个小时车，他人都有点木了。 程念笑，哄逗道：“当然，咱们一起去，今晚消费都由我来买单。等会儿我去拍戏，你俩就在这儿休息。” 目光转到房间里，程念看见沙发上放着一束玫瑰花。 她微微皱起眉头，问道：“哪来的花？” 爱宝走过去，把花里的卡片拿出来，“我也不知道，你走后不久送来的。这上面写的是‘祝我的小公主开机大吉，拍摄顺利’。 念完后爱宝狐疑道：“谁啊？你不会在偷偷谈恋爱。” 程念眼眶一红，不自觉咬紧了牙关。 她深吸了一口气，哑声道：“没，这我哥。” 爱宝多少听何云飞讲了些程念的事。 她没再继续问下去，笑道：“原来是哥哥送的，我去找个瓶子把花插起来。” 很快化妆师进来，程念收拾了下情绪，补妆的同时快速看了两眼剧本。 她中午没吃东西，这会儿倒也不觉得饿。 爱宝拿了饼干过来，她随便吃了点，整理好就往片场走。 走之前没忘记把戒指交给爱宝保管。 爱宝看了还笑，揶揄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这么浮夸俗气的东西。 程念也露出一个宽容的笑，不知道爱宝了解它的价值后会做什么表情。 不过她说的也没错。 几百万的东西呢，可不就是俗气嘛。 因为上一场还没拍完，程念进到片场里先站在一边站着。 由于黄珍珍脚受伤，并没有参与今天的拍摄。 这一场是男女主的感情戏，姜来对着替身演完了全程。 程念一直觉得这世界上只有两种演员，一种是老天爷喂饭吃的，一种是抢饭吃的。 姜来完全属于前者，而且是被绝对偏爱的那种。 老天爷像是生怕他吃不饱似的，用漏斗撑着他的嘴，拼命往里灌。 戏外还看不出什么，一旦进入角色，姜来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会让人觉得他就是戏中那个人，简直像是从剧本里走出来的一样。 程念之前也看过一两眼他演的影视剧，但远不如现场看效果这么震撼，感觉完全是一种享受。 她专注于人物表演，没注意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两个人。 她们站在离程念不远的位置，故意用她能听到的声音嘀咕道。 “早上浪费大家那么多时间，这会儿倒是积极了。” “要不说人就是贱的，不骂她两句就不知道该干嘛。” 程念没搭理她们，直庆幸黄珍珍参加完开机仪式就走了，不然她要面对的可能就不止这些冷嘲热讽。 然而下一秒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有嚼舌根的功夫不如想想怎么把戏演好。” 程念下意识回过头去，看到是林声河在对那两个女人说话。 两个女人看了林声河一眼，没敢说什么，应了声灰溜溜地走到了另一边去。 林声河收回厌恶的目光，朝程念走过来。 程念忙冲他笑着欠了下身子，感激道：“谢谢林导。” 林声河没想到程念如此不记仇，表情明显有点不自在。 他微微咳了声，生硬道：“那个，刚刚的话有点重，你别往心里去，等下好好拍戏。” 程念之前没接触过林声河，但多少听过这个人。 他爸林立是跟古万明齐名的上一代名导，他算子承父业。 不过这人也不知道有什么毛病，不想借助老爸的名声，非要在圈子里单打独斗。 他爹铺好的路他不走，跑去拍当时在业内人士眼中还不入流的网剧。 林立一生气，直接不管他了。 圈内人见状也不敢用他，现在三十多岁了，还在这种小剧组里当执行导演。 程念笑起来，客套道：“本来就是我耽误了大家的进度，林导批评的是。” 林声河看了程念一眼，没再说什么，走到了导演身边。 很快这场戏结束，工作人员开始整理场景。 简单收拾了一下后，下一场的演员被喊上去走戏。 程念还以为姜来这样的艺人会有光替，没想到他竟然亲自上场。 她顿时觉得这样敬业的演员要是不大红大紫简直天理难容，简直想当场给他颁一个最佳男演员奖。 确定好机位，现场还要再做些调整。 休息的空档，姜来走到程念身边，毫无任何铺垫地直接问道。 “早上干什么去了？” 第252章 没关系，我等你 程念本打算等拍完再私下感谢姜来早上帮她的事，没想到他直接走过来跟自己说话，也只好大方回应道。 “家里人住院了，给大家添麻烦真是不好意思。” 姜来笑了下，关切道：“人没事。” 程念尴尬地提起唇角，“嗯，已经没有大碍了。上午多谢你啊，不然我肯定要被骂死了。” 姜来眨眨眼，想了一下冲程念笑道：“真要谢我地话就请我吃饭。” 程念没想到姜来会提这样的要求，以为就是句客套话。 看着对方坦然的笑容，她一口答应下来，“好啊，有空……” 姜来直接笑眯眯道：“今晚我就有空。” 程念微微一愣，抿了下唇，迟疑道：“今天啊，今天我约了助理一起。” 姜来的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没关系，就当聚餐，可以把你男朋友也叫上。” 程念夸张地笑了两声，随便找了个借口，“不用了，他不是圈内人，跟咱们说不到一起去。” 且不说李书白还躺在病床上，光是想想他们俩见面的场景，程念就觉得像是看到在汽油浇过的柴火上扔了个烟头后的惨状似的。 姜来漫不经心地看了程念一眼，随口问道：“他是做什么的？” 程念大脑一片空白，两手交叠在一起搓了搓，快速想到一个职业，脱口而出道：“房地产销售。” 没办法，除了演员之外她就干过这一个称得上职业的工作。 而且楚家的确也有在做房地产，也不算骗人。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程念只当姜来在跟她闲聊，歪着脑袋想了下，如实道：“不到一个月。” 她不想算上之前的日子，甚至恨不得从前的事情都没发生过。 姜来“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半垂下眼帘，片刻后又换上一副轻松的模样，转过头对程念说。 “那说好了晚上一起吃饭。” 正巧场务发了新的通告单来，程念拿起来看了一眼，“我收工可能会比较晚。” 因为缺席上午拍摄，她需要补很多镜头。 姜来无所谓地笑了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轻声道：“没关系，我等你。” 程念心想早晚这顿饭肯定是要吃的，跟爱宝和陈俊生他们一起也好一点，便答应下来。 很快现场调度完成，开始拍摄。 这场拍的是“男主准备去营救女主，跟手底下这些跟班商讨对策”的戏。 姜来饰演的少主一共有三个跟班，除了程念之外还有两个男的。两人一个武力担当，一个智力担当。 程念的角色属于搞笑担当，给苦大仇深的男主团这边增添些乐趣。 毕竟又要报杀父之仇，又要拯救女主，又要跟恶势力对抗，实在是太糟心了。 她的台词不多，大部分时间都在充当背景板。 不过跟姜来在一起演戏，当背景板程念也觉得挺愉快，很容易就被带入到了角色中。 两人为数不多的对手戏都进行得特别顺利，导演也很满意。 不过那俩男演员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状态一直不好，大多数时间都是被耽误在了他们两个那。 虽然开拍前程念做过心理准备，但穿着戏服站在太阳下又是另一番感受。 现场最急的还是导演。 姜来的工作时间有限，哪里经得起这样消磨。 不过他本人看起来似乎并不着急，还安慰了那个演员两句。 不知道第几次ng之后，程念都有点不耐烦了，姜来还是那副平淡的模样，甚至能跟身边的人开个玩笑什么的。 频繁笑场的男演员终于有点不好意思，去角落里面壁了三分钟才回来，拍摄终于顺利了些。 这个景的所有戏份都拍完后，大家转去下一个景。 程念这才觉得有点饿，回到休息室爱宝和陈俊生都不在。她也没多想，拿起之前的饼干吃了点。 约莫十分钟后，爱宝回来了。 见她手里提着两杯奶茶，程念随口问道：“姜来请的？” 爱宝瞪大眼睛，匪夷所思道：“这不是你给大家买的吗？” 程念闻言也是一愣，诧异道：“我什么时候？” 爱宝更不懂了，“送这些东西来的那个人是这样说的，还搞了块板子放在外面。” “写了什么？” 爱宝看着程念，像是在看外星人一样，“就表示了一下早上乱跑的歉意呗。” 程念眨了眨眼，脑子转得飞快，拿起一直放在休息室里的手机给李书白发去消息。 【剧组的奶茶是你买的吗】 李书白很快回过来。 【嗯，回去挨骂了吗？】 程念早都忘记挨骂的事情了，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意，快速回到。 【没有，导演看我长得好看，不舍得骂我】 李书白回过来一个微笑的表情包。 程念没再跟他闲扯，叮嘱到。 【不要看手机了，好好休息】 【嗯。乖巧/】 程念唇角不由溢出一丝甜蜜的笑，放下手机看向爱宝，满心欢喜道：“是我买的，我忘记了。” 看程念傻乐的模样，爱宝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嫌弃道：“你别是脑子有点什么问题。” 程念也不恼，仍是眉开眼笑的模样，想要取杯奶茶喝。 然而她的手刚碰到袋子就被爱宝打了回去，“你干什么？” 程念抿了下唇，楚楚可怜道：“我有点饿。” 爱宝看了眼桌上的膳食纤维小饼干，无情道：“吃那个去。” 程念咂摸了一下嘴巴，“可是我也要喝水。” 爱宝把奶茶放到桌子上，“你等着，我去给你接水。” 程念的小拳头顿时捏得紧紧，心说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在程念幽怨眼神的注视下，爱宝大发慈悲地把自己的奶茶给她喝了口。 程念无奈地直叹气，虽然不够满足，不过总算是喝到了。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再出去的时候大家看程念的眼神分明都和善了很多，连灯光老师给她打的光都柔和了几分。 有几个可爱的群演看到程念之后主动走上来道谢，一个小姑娘更是直接道。 “这奶茶一杯三十多块，我平常都不舍得买，姐姐真大方。” 群演的薪资不高，一天也就一百到两百不等。租房和通勤花掉一部分后剩下的不多，在组里也蛮辛苦。 程念羞得不行，不好意思道：“早上耽误大家时间真的很抱歉，你们喜欢就好。” 她之前没演过什么特别重要的角色，在剧组几乎没有存在感。 如今突然感受到大家的善意，还有点不太习惯。 小姑娘笑起来，看程念如此平易近人还想再跟她聊两句。 旁边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我还当是谁呢，主角还没请客她就先请，多厉害啊。” 第253章 我才不信你，臭女人 程念回过头一看，果然就是刚刚那两个讨厌的女人。 她这才仔细瞧了她们一眼。 两人的戏服一红一粉，不知道扮演什么角色。 硅胶感强烈的脸上写满了对程念的鄙夷和不屑，感觉就像是收了钱来对她这样似的。 小红刚说完这样一句，小粉就立马接道：“谁知道人家抱住谁的大腿了，现在的女孩子为了上位什么都做得出来。” 爱宝刚从休息室走到片场就听见这么一句，气得立刻就想上去理论。 她话还没说出口的时候，那个原本跟程念在交谈的小姑娘就走过去抢先道：“看不惯你们怎么不请客呢？小气包还说别人。” 小红和小粉似乎没想到一个群演还敢怼她们，鼻子都快气歪了。 小红直接指着小姑娘怒骂，“你，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小姑娘毫不示弱地瞪回去，“我怎么跟你说话了？你以为自己是谁？背后说三道四，不怕烂嘴巴吗？” 小粉不知道这个小姑娘什么来头，阴阳怪气道：“呵，一杯奶茶就能收买人心，某些人还真是精明呢。” 程念看着眼前怒气冲冲的小姑娘，被她的架势吓到了，有心想要拦她一把。 小姑娘对程念眨眨眼，示意她不要掺和，然后走到那两个女人面前，毫不客气道。 “你刚刚不是也拿了人家的奶茶喝吗？” 小粉脸上挂不住，戳戳小红的胳膊。 小红立刻道：“谁能想到那是她买的。” 小姑娘哼了声，“那么大的板子放到那你是瞎啊，不接受道歉干嘛拿人家东西。” 小红一听她竟然敢骂自己，恼羞成怒地举起了手，“你！” 小粉赶紧拉住了小红，示意她不要在这种地方惹是生非。 她满脸恶毒地看了小姑娘一眼，放了句狠话将小红拽走了。 爱宝这才走上去，“怎么了？” 程念把事情给她大概讲了下，然后对回来的小姑娘说：“你不用为了我得罪她，她们是黄珍珍的人。” 小姑娘无比天真烂漫地笑起来，无所谓道：“没关系，我只是个群演，明天就不在这个组待了，不怕得罪她们。倒是姐姐你还要跟这两个缺心眼相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程念笑了下，心说：“你一走她们还是要把这些气都撒在我头上。” 不过她的确挺感动的，笑着说了句谢谢。 很快小姑娘被群头叫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两个人去告了状。 看程念有些担忧的样子，爱宝吃醋道：“我才离开一会儿你就有了新妹妹。” 程念笑着从爱宝身后抱住她，讨好道：“再多的妹妹也比不上我的小宝贝啊。” 爱宝笑起来，哼道：“骗人的鬼，我才不信你，臭女人。”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毫无预兆地窜出来，让程念的心猛然震了一下。 她盯着爱宝的侧脸仔细看了看，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不一会儿小姑娘又朝她们跑过来。 “姐姐，我被开除了。”她嘴上这么说，脸上却仍是笑盈盈的。 程念有点过意不去，“对不起啊，是我连累你了。” 小姑娘释然地摆摆手，笑道：“跟姐姐没关系，我就是看见不惯她们那个贫嘴贱舌的样子。我来当群演就是为了看姜来的，早上不但见到了，还要了签名，已经圆满了。” 程念大笑两声，看小姑娘很喜欢姜来的样子直接道：“你要是没事去我休息室等一会儿，晚上一起吃饭，姜来也会去。” 爱宝微微一愣，“我怎么不知道。” 程念才想起之前因为李书白买奶茶的事情太兴奋，完全忘记了这一茬，连忙道：“刚刚才约好的。” 小姑娘立刻兴奋道：“真的吗？我可以去吗？” 想到姜来说的就当是聚餐，程念应了声，“不过可能要等久一点。” “太好了，谢谢姐姐。”小姑娘欣喜若狂地扑到程念怀里，语无伦次道，“我，我先去把剧组的衣服换了，穿着热死了，还脏兮兮的。” 说完她就一溜烟跑走了，雀跃得像只小鸭子。 爱宝不由笑了声，冲程念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该说你天真好还是愚蠢好。” 程念疑惑道：“怎么了？” “这小姑娘不知根不知底的你就带着她去跟姜来吃饭，万一爆出什么新闻怎么办？” 程念眨了眨瞪得溜圆的眼睛，发觉自己压根没往这方面想。 她后知后觉地看了眼小姑娘远去的背影，感觉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好为难地把头转向爱宝，一副做错事的模样小声道。 “那现在该怎么办？” 爱宝白了程念一眼，“等会儿我去问问，以后可别这么傻了。你一文不值，不要连累别人。” 程念连忙捣蒜似的点了点头，冲爱宝感激地笑起来，“小宝贝果然深思熟虑，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许是跟何云飞在一起耳濡目染，爱宝也送了程念一个简短的“滚”。 之后程念一直在片场拍摄，补完早上的镜头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累到不行的她回到休息室，一推开门就看到姜来，爱宝，陈俊生还有小姑娘四个人围坐在化妆桌前有说有笑地打扑克，看上去就像多年的好友那样。 听到开门声，众人的目光齐齐朝程念看来，一人一句道。 “姐姐你可算拍完了。” “我们都快饿死了。” “快过来我帮你卸妆。” 程念看向姜来，尴尬地笑道：“你一个人啊。” 姜来应了声，“嗯，工作人员都有事，就让他们先回去了。” 程念不是很相信这个说辞，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反驳。 爱宝站起来一把将她拉到椅子上坐下，“赶紧的，我们都等你两三个小时了。” 程念要卸妆换衣服，男士不方便在场，陈俊生便把东西都收拾好拿上，冲爱宝她们说道：“我俩去车上等你们。” 姜来一点明星的架子都没有，戴上帽子墨镜口罩就跟着陈俊生走了。 休息室只剩下三个女生，程念笑道：“你们一下午都说什么了？” 爱宝笑了笑，“让明媚给你讲。” 明媚边帮程念拆头饰边雀跃地把他们打牌的经过给她讲了一遍，末了无比幸福道。 “姜来真的好帅好可爱，跟邻家大哥哥一样亲和，比我想象中还要美好一百倍。” 程念轻笑道：“哦？难道就没什么幻灭的地方吗？” 明媚认真地想了下，斩钉截铁道。 “没有，他就是美好的化身。” 第254章 你过来陪我 程念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何止爱情让人盲目，追星也一样。 约莫二十来分钟后，程念整理完换好自己的衣服，她们仨一起朝车子走去。 考虑到姜来身份特殊，不好去大排档或者小餐馆吃饭，明媚推荐了一家日式烤肉店。 那地方开车一个多小时就到了，环境的确特别清幽，人也不多。 走进去之后穿着和服的小姐姐领将他们带到包厢里，递了份菜单上来。 程念正要去看，自己的手机响了。 看到是李书白打来的，她站起来朝门外走去，冲众人摆摆手，“你们随便点，我去接个电话。” 出去后程念快速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接起来甜蜜地笑道：“你醒啦。” 李书白应了声，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你在哪呢？” 程念皱起眉头，心说这个查岗的电话是不是打得也太及时了。 她眼珠子咕噜噜转了转，快速道：“啊，刚刚收工，和爱宝他们在外面吃点东西。” 李书白轻声道：“就你们几个？” 想到姜来也在，程念有些心虚。本着不要无事生非的原则，她含糊其辞道：“还有些剧组的工作人员。” “吃什么呢？” 见李书白没再纠结这之前的问题，程念舒了口气，轻松道：“日式烤肉，看着蛮不错，等你身子好了一起来尝尝。” 电话那边的人沉默了下，突然孩子气地开口道：“我不舒服，你过来陪我。” 程念微微一愣，不明所以道：“现在吗？” “对。” 程念看了眼包间的方向，有些为难道：“我吃完饭过去好不好，很快的。” 一贯温和的李书白此刻却异常固执，语气生硬道：“不行，我头疼，你快过来。” 程念心说她也不是医生，但还是耐心道：“工作人员等我好久了，现在走不合适。” 李书白压低了声音，可怜兮兮道：“难道在你心里我连这些人都比不上吗？” 程念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这么粘人，柔声哄道：“我们才刚刚到吃饭的地方。早上的事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不得好好跟人家道个谢嘛。” “我不管，我现在就想见你。” 程念被李书白的孩子气逗笑了，无奈道：“你总要让我吃点东西再过去。” 李书白似是想了想，妥协道：“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 程念叹了口气，宠溺道：“那你睡一会儿，真的不舒服就喊医生知道了吗？” 李书白沉声道：“我不睡，我等着你。” 程念真是拿他没有办法，连声应道：“好好，我吃完饭就过去。” 回到包厢里时，桌子中间的炭火已经燃上了，肉也端上来了些，大家都在等她。 爱宝见程念面露难色，关切道：“怎么了？” 程念拿出十二分的演技，皱眉道：“医院那边打来的，让我晚上过去陪护。” 明媚瞪着大眼睛，“请个护工不就得了，姐姐白天拍戏这么辛苦，怎么还能去照顾病人呢。” 程念眨了眨眼，尴尬地笑起来，“啊，还好，自己照顾放心嘛。” 姜来看了程念一眼，“你二大爷怎么了？” 程念咳了声，不自然道：“这个，人年纪大了就容易生病，跟个小孩子一样。” 陈俊生一言不发地坐在旁边，嘴巴紧紧抿成一条线，主动负责起烤肉的工作。 肉接触到铁板发出滋啦的声音和诱人的香气，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到食物上面。 菜陆续上齐后，小姐姐端上来一瓶清酒。 明媚边给大家倒酒边介绍，“你们一定要尝尝这个，比樱花国的有些酒还要好喝。” 陈俊生要开车明媚就给没有给他。 杯子递到程念这边，爱宝挡了回去，随口道：“她不能喝。” 程念眉头微蹙，狐疑道：“你怎么知道？” 爱宝被程念的反应吓了一跳，匪夷所思地看向她，“方姐说的啊。” 程念这才想起不能喝酒之后的确和方姐说过，也觉得自己的反应太过激了。 她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干笑道：“我还以为是何云飞告诉你的。” 听到何云飞的名字，姜来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他夹了颗毛豆，漫不经心地朝程念问道：“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啊。” 程念笑，“当然啦，他就睡在我家的沙发上，不过应该很快就要搬出去了。” 说完程念意味深长地看了爱宝一眼。 爱宝夹了一块微微烤至金黄的豆腐，放进她面前的盘子里，“快吃饭。” 程念原本还笑眯眯的，看到那块豆腐后脸都绿了。 她看了爱宝一眼，准备偷摸去夹烤盘上的东西，却发现烤好的食物早就被大家分食一空，只剩下还泛着血红色的两块五花肉放在上面。 程念紧紧握住筷子，哀嚎道：“我就不能吃点好东西吗？” 明媚笑起来，“姐姐明天还要拍戏，不可以吃太多。” 程念气呼呼地看了姜来一眼，“为什么他就行。” 明媚立刻维护道：“姜来哥哥本身就比较瘦啊，应该多吃一点。” 姜来笑了下，将自己盘子里明媚疯狂夹给他的食物分给了程念一些，“其实她也不胖。” 爱宝哼了声，揶揄道：“这还不胖呢？镜头里看着得有五百斤。” 他们打了好久的牌，已经比较熟络。姜来这人又没有架子，讲话多少随意些。 五百斤肯定有点夸张，不过程念自己也去监视器前看了。 现在的她虽然不胖，但出现在镜头里就有点肿，不是那么完美。 看看盘子里油香四溢的牛肉，程念深吸了一口气，咬咬牙又全部还给了姜来，叹道：“我还是吃豆腐。” 爱宝欣慰地摸摸程念的脑袋，夹了薄薄的一片肉给她。 之后大家边吃边聊起娱乐圈的趣事，姜来接触的人多，也愿意跟大家说一些。 爱宝和陈俊生本就是个八卦的性子，明媚又是姜来的小迷妹，几个人说得热火朝天，笑声不断。 得亏是在包厢里，在外面的话定要惹到其他客人讨厌。 程念全程像个边缘人，时不时看一眼手机。 烤肉本就吃得慢一些，李书白给的时间根本就不够用，饭还没吃完就已经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好在他也没再催。 终于大家都吃好了准备离开，出门的时候程念才假装没有注意时间那样给李书白发去一条消息。 【哎呀，一不小心这么晚了，我现在就过去】 李书白很快回过来。 【你不用来了。】 第255章 我很可笑吗? 程念的心顿时慌张起来，感觉李书白这个气生得莫名其妙的。 她又赶紧回过去一条。 【我已经在路上了，别生气好不好。】 李书白没有回她。 程念打电话过去，铃声响到一半就被挂掉了，再打还是如此。 李书白也不关机，好像就是专门等着她打来然后再挂掉一样。 程念欲哭无泪，又发了好几条消息过去。 【我真的忘记看表了，现在也才十点多呀，不是很晚嘛】 【别生我气好不好，你饿吗？想吃什么，我去的时候给你买点儿】 她专心看着手机，没注意脚下的台阶，一脚踩空整个人朝下跌去。 好在姜来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到了怀里。 将人扶正后，姜来用十分温柔的声音轻声开口道：“小心点。” 程念重心不稳还以为定要跟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没成想被拦腰抱住了。 她心有余悸地从姜来怀里退出来，站定理了下头发，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下，“谢谢啊。” 明媚的眼睛变成星星状，欣喜道：“姜来哥哥能一下子把姐姐抱起来哎，真的好厉害，平常一定有在健身。” 姜来轻轻笑了下，“嗯，主要是她也不重。” 出去时陈俊生已经把车开到了门口。 为了防止姜来被认出来，大家快速上了车。 姜来注意到程念从之前开始就一直看手机，这会儿又心事重重的，装作不经意地问：“在跟男朋友说话吗？” 两人坐在后排，他的声音并不大，只有程念一个人能听到。 即便如此程念还是吓了一跳，下意识看了爱宝一眼，见她依然在和明媚说笑才放下心来，回应道。 “嗯，他问我什么时候到家。” 姜来看向程念，“你们住在一起？” 程念笑，“没有啦，他就是比较在意我。” 姜来的眼帘半垂下去，缓缓道：“那挺好。你们的工作八竿子打不着，见面时间也不多，他是应该多关心关心你。” 程念感觉这话有点别扭，但也没仔细去想。 姜来住的酒店就在爱宝租的房子附近，给他们俩送到之后，陈俊生问明媚，“你住哪？” 明媚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报了一个别墅区的名字。 程念原本正苦恼地盯着手机，听到“绿荫半岛”四个字一下子抬起头来。 那地方是帝都顶级的富豪区，当初老程头想去看房子，人家的销售压根就没搭理他。 程念看着明媚，讶异道：“你住在半岛？” 明媚半捂着嘴哈哈大笑起来，“怎么会，我是说在那条路上。” 程念虽然还有些疑问，又觉得打探人家隐私不太好。 而且她心里还纠结着李书白的事情呢，便没有再多问什么。 送明媚到她说的地方后，陈俊生从后视镜里看了程念一眼，“咱们现在去医院？” 程念看了手机，有些纠结地皱起眉，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道：“去。” 快到德爱的时候，程念给李书白发去条消息。 【我马上到医院后门了，你让陈典下来接我】 李书白依然没有回复她。 程念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有点想哭，后悔的同时也觉得委屈。 不就是跟同事吃个饭吗？有没有必要这样对她。 本想着到了之后再联系李书白，如果他真的不愿意见自己就算了。 没想到车子刚开到医院后门口的街上，程念就看到陈典已经拎着个箱子站在那等。 她开心地笑起来，从钱包里摸出仅有的几张现金递给陈俊生，“今天辛苦你了，早点回去休息。” 陈俊生顿时受宠若惊道：“我，我不要。你放心，我不会出去乱说的。” 程念把钱放到副驾驶上，哑然失笑道：“这点钱做封口费也太少了，拿着。” 陈俊生没再推辞，笑着说了声谢谢。 车子停下，陈典拉开门上来。 程念满脸堆笑地看着他，像一件货物似的等着被装进箱子里。 看程念喜出望外的模样，陈典忍不住提醒道：“李总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好。” 程念摆摆手，示意他赶紧把自己装起来，低声道：“既然他肯让你来，就说明已经不生我气了，放心。” 陈典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病房里，李书白正靠在床头看书。 陈典拉着箱子进来，他的目光也仍在书上。 这次陈典比较聪明，一拉开行李箱就立刻出去了。 早上无意间参与到他们俩蜜里调油的角色扮演中他就很想当场去世，这会儿两人吵架他可不要再被殃及。 程念一把掀开箱子坐起来，看到李书白靠在床头，眼神连往她这边斜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许是为了方便治疗，医生把他的头发推成了圆寸。 大学的时候程念也见过李书白这个发型，但再看仍是觉得有点怪。特别是现在还缠着绷带，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本来气氛挺严肃的，程念一笑李书白不得不看向她，沉声道。 “怎么？我很可笑吗？” 程念从箱子里爬出去，讨好地凑到李书白身边，狗腿道。 “没，绝对没有。你这发型特帅，跟刚退伍那兵哥哥一样，英姿飒爽英气逼人，老好看了。” 李书白没被程念的花言巧语蛊惑。 他将书合起来放到枕头边，脸别到另一侧，闷声道：“说了让你不用过来，怎么不多和工作人员聚一会儿。” 程念欲哭无泪地笑了笑，赶忙坐到床边上，倾身钻进李书白怀里将人抱住，柔声哄道。 “我想来见你可以吗？他们哪里有你重要。” 李书白孩子气地哼了声，把程念推开来，泛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颤声道：“骗人，如果真觉得我重要，你早就该过来。” 他头上带着伤，语气中满是委屈。那口是心非的小模样别提有多招人怜了，给程念看得一阵心疼。 如果早知道李书白会是这个样子，她还吃个什么饭啊。 程念有些自责地重新抱住李书白，在他嘴巴上轻轻贴了下，诚恳道：“对不起，下次不会这样了好不好。”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低声道：“真的吗？” 程念郑重地点点头。 她温柔地看着李书白，轻笑道：“嗯，再没什么比你重要了。” 李书白知道自己多少有点无理取闹的嫌疑，但程念的这句话明显让他十分受用。 毕竟和哪有什么会比被爱更令人心神愉悦的了呢。 他没再闹脾气，伸手将程念抱进了怀里。颇为神气地轻轻哼了声，别扭道。 “那就原谅你这一次。” 程念长长舒了口气，心说总算把人哄好了。 正想再亲亲李书白时，却重又被推开来。 她愣了下，不明所以地看着面色不悦的李书白，迟疑道：“怎么了？” 李书白眉心微蹙，盯着程念的脸冷声问道。 “你身上什么味道？” 第256章 真的要睡觉吗 程念愣了下，低头在身上嗅了嗅，无意识道。 “可能是炭火和烤肉的味道，很难闻吗？那我去洗个澡。” 尽管店里有排烟系统，待得久了难免会沾染到一些。 李书白眨了眨眼，沉声道：“不是这些，你身上有男人的香水味。” 程念心里咯噔一下，眼睛因为讶异而一瞬间瞪得老大，又很快欲盖弥彰地恢复平常的神色。 她不自觉离李书白远了些，尴尬地大笑了两声，不自然道：“怎么可能嘛，一定是你闻错了。” 说着程念起身准备往洗手间走，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李书白一把拉住她，将人牢牢困在身边，不容置喙道：“哪里来的香水味。” 程念欲哭无泪，心说这什么狗鼻子，也太灵了。 见应付不过去，程念只好如实回答道：“出门的时候差点摔倒，被扶了一下，可能就是那时候蹭到的。” “是吗？” 程念应了声，嘟嘴道：“对啊，还不都是你不理我，害我没心思看路。” 李书白看着程念，反问道：“我为什么不理你？” 程念马上露出讨好的笑容，凑过去在李书白脸上蹭了下，“对不起嘛，我错了，” 李书白捏住程念的下巴亲了她一下，语气中仍带着些许不悦，低声道：“去洗澡，难闻死了。” 程念赶紧领旨谢恩。 等她再出来时，外面放着套新的病号服。 程念当睡衣那样穿着出去，随口问道：“我原来的衣服呢？” 李书白冷声道：“扔掉了。” 程念愣了下，“那我明天穿什么。” “明早陈典会给你拿新的。” 程念抿了下唇，深深吸了口气，心说要不要这么小心眼。 见程念还在原地站着，李书白斜了她一眼，“你还不困？” 程念眨了眨眼，快步走到床边，半个身子覆盖在李书白身上，嬉笑道：“还好。” 李书白看着程念带着几分讨好的可爱小脸，终是不忍再跟她生气。 他往一边挪了挪，让程念躺上来，然后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 洗过澡的程念身上再没那股令人讨厌的香味，让李书白的心情好了不少。 他轻轻吻了下程念的额头，柔声道：“拍了一天的戏不累吗？” 程念盯着李书白，澄清的眼眸暧昧地眨了眨。 其实她已经有些乏了，但是感觉不做些什么又很浪费。 她抬起头，在李书白下巴上亲了下，“不累。” 李书白宠溺地笑了笑，把程念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柔声道：“睡。” 程念的小手伸进李书白宽松的上衣里，弹钢琴一样在他腹肌上轻轻摩挲着，顽皮道：“真的要睡觉吗？” 李书白的手抚上程念光洁的脖子，“已经快十二点了，你明天不用工作吗？” 程念舔了下嘴巴，想到明早六点就要去片场，终是乖乖把手收了回来，“还是等你身体好了再说。” 李书白哼笑一声，哄小孩一样在程念头上摸了摸，将人又抱得紧了些，低声道：“那我尽量快点好起来。” 程念难耐地咬咬牙，气呼呼地在李书白腰上掐了一把，无声地谴责了他这种不给睡还乱撩拨人的行为。 李书白笑着帮程念把散乱的头发捋好，“睡觉。” 程念在李书白怀里蹭了蹭，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好，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蹭了顿李书白的病号餐，程念又被带回了车上。 走时李书白又提醒了程念一遍，无论在新闻上看到什么消息都不要信。 程念觉得奇怪，但时间来不及她也没再多问。 陈俊生接到程念后，两人往爱宝住的地方走。 看到爱宝时她正站在路边，一脸严肃地盯着手机，上车后就像个小喇叭一样得意洋洋地跟大家汇报。 “你看，那几个记者说的果然没错。今天报道出来了，说那个李书白在车祸中受了重伤，生命垂危，恐怕是就要不行了。” 陈俊生快速从后视镜里看了程念一眼，嘴巴紧抿着。 程念才恍然明白李书白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很想做出讶异的表情，努力了半天却也只是夸张地“啊”了一声，不咸不淡道：“竟然有这种事。” 爱宝举着手机，对程念的反应感到十分不满，哼道：“让你昨天不相信我，现在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了。” 程念笑起来，意味深长道：“我昨天也相信你。” 爱宝翻了个白眼，目光转回手机上，继续往下划拉着。 突然不知道看了什么，她伸长脖子眯起眼睛仔细确认了下，然后发出了一声类似水开了的刺耳尖叫。 程念被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爱宝大口喘着气，把手机举到程念面前，紧张道：“我天，昨晚咱们去吃饭被拍到了，你看这标题起得多离谱。” 程念心头一惊，拿过爱宝的手机定神看了眼。 【姜来夜会好友，疑似新恋情】 【姜来与陌生女子当街拥抱】 …… 看着这些标题，程念顿时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她随手点进去一个。 信口开河的文案配上几张偷拍痕迹略重的照片，说得跟真的一样。 虽说程念没什么知名度，照片也比较糊。但熟悉他们的人还是能凭借衣服什么的认出来。 程念第一反应是如果李书白看到这些该怎么办。 就昨晚他的表现，要是知道自己是跟姜来吃饭才没立刻回去陪他，不得闹翻天了。 爱宝想的却是怎么会这么巧被拍到。 正有所怀疑的时候，明媚的电话打了过来。 明媚也是看到新闻，急急忙忙来澄清不是她联系了狗仔。 “我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姐姐和姜来的事情。” 听着小姑娘快要哭出来的声音，爱宝安抚道：“别多想，姜来那么红，被盯着也是难免的。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处理好。” 明媚又反复解释了几遍才放下心来。 挂掉电话，程念呆呆地看向爱宝，小声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爱宝被程念的蠢样气到笑了出来，嗔道：“我赶紧给方姐打电话啊，不然怎么办？” 一直沉默的陈俊生看了眼后面的两个人，插嘴道。 “其实我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第257章 喝口水都会先请示 爱宝知道陈俊生的意思，没有接话，脑中盘算着该如何跟方姐说这件事。 程念还像只呆头鹅一样，痴痴问道：“为什么？” 陈俊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虽说有点无耻，但这样的热度不蹭白不蹭嘛。姜来那边肯定会想办法公关，咱们只要配合否认就行了。” 程念愣了下，她还从没想过靠这样的方式获得关注。 爱宝皱起眉头，“你以为姜来是慈善家？谁都过去蹭一下他成什么了？而且他那个经纪人林凯出了名的难说话，把姜来当个宝一样。保不齐还会给咱们泼脏水，他最会这一招了。” 陈俊生挠挠脑袋，嬉笑道：“黑红也是红嘛，总比默默无闻无人问津强。” 爱宝看了程念一眼，犹豫道：“可她又不是流量路线，本来就没什么路人缘，曝光出去岂不是要被姜来的那些女友粉给生吞活剥了。” 程念惴惴不安地坐在那，想的全是李书白知道这件事的后果，对爱宝和陈俊生讨论的问题没有丝毫兴趣。 她的小脑袋瓜转了半天，想了想与其等李书白来兴师问罪，不如主动道歉，兴许还能得到宽大处理。 念及至此，程念掏出手机来，假装还不知道新闻的事情，给李书白发去一条消息。 【其实昨晚吃饭姜来也有去，看你那么生气就没敢说。我现在心里特别后悔，觉得不该瞒着你】 颤抖着按下发送键，程念已经做好了被李书白一通质问的准备，没成想他只是很平静地回过来一句。 【以后这种事情提前告诉我。】 程念心说提前讲的话他会让自己去才怪，但还是赶忙做小伏低地发去了一些搞怪逗趣的话。 【嗯嗯，以后我喝口水都会先请示你】 【如果我说不准喝呢？】 程念强忍住笑。 【那我就渴死】 【蠢不蠢。】 感觉李书白好像真的没有在生气，程念心中的郁结顿时一扫而空，瞬间就满血复活了。 她混不啬地冲爱宝摆摆手，宽慰道。 “你俩先不要着急，也别给方姐说。我跟姜来联系一下，也许事情并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糟糕。” 说着她给姜来打去电话，但铃声响了许久都没人接。 见程念把手机放下，爱宝问道：“怎么？姜来不接？” 程念眉心微蹙，点了下头。 爱宝迟疑道：“你说他会不会以为是咱们故意找人拍了这些照片？” 程念露出些许为难的表情，低声道：“应该不至于，是他提出晚上要一起吃饭的。” 见爱宝有所顾虑的样子，程念拍拍她的肩膀，无所谓道：“咱们问心无愧就行，他怎么想那是他的事。” 作为朋友，她觉得自己跟姜来之间还算真诚，也蛮喜欢他。 但人心隔肚皮，一旦牵扯到利益纠葛，难免疑心多生暗鬼，疏远是迟早的事情。 想到李书白那么讨厌姜来这个人，程念惋惜的同时又觉得被误会也无所谓。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和姜来生分些也好。 这么一寻思她的心理压力瞬间小了许多，舒了口气专心看起剧本来。 另一边姜来的房间里。 林凯看到新闻后简直要快气炸了，甚至恨不得把正在化妆的姜来直接掐死。 他火爆三丈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高声怒骂道：“这就是你昨天把我们全部都支走要去做的事？你可真是能耐了啊。” 姜来无辜道：“我只是想跟老朋友吃个饭。” 林凯恶狠狠瞪了姜来一眼，好笑道：“你把她当朋友，人家拿你当什么？能不能动动脑子想一想，怎么会刚好就被拍到？” 姜来沉声道：“你怀疑程念？” 林凯不加掩饰道：“我不是怀疑她，那就是她。你出道这么长时间一次负面新闻都没有，为什么刚好就是跟这个女人出去吃饭就有了？ 这些人甚至都没有拿照片当筹码勒索公司，直接曝光出来，不就是明摆着想要蹭你的热度吗？” 姜来的神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他半垂下眼帘，沉声道：“程念不是这样的人，照片也许是对家搞出来的。” 许是之前待的艺人给他留下了太多阴影，虽然不排除这种可能，林凯的心里还是莫名认定了这件事绝对跟程念脱不了关系。 他怒目瞪着姜来，用极其严肃的语气跟他说。 “我现在去处理。不管是因为什么，以后你离这个女人远一点。好好爱惜自己的羽毛，不要以为娱乐圈缺你这位就不转了。” 说完，林凯朝会客厅走去，在手机上检索能解决这件事的人。 姜来的表情在林凯离开后变得复杂起来，原本阳光温和的眼眸逐渐变得如深井般令人捉摸不透。 化妆的小姐姐还以为他对造型不满意，诚惶诚恐道：“是不是鼻影打得太重了？” 姜来一瞬间回过神来，重又换上了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看了看镜子轻声道：“不会。” 一旁的助理艾玛把准备好的食物放到姜来面前，安抚道。 “你别往心里去，林凯就那脾气，都要是为了你的发展。他对你的期望比之前对宋青阳的还高，所以才会这么紧张。宋青阳也只是在国际上冒了一个小小的头，林凯希望你能走得更远。” 姜来夹起一块寡淡无味的鸡胸肉，淡笑道：“我知道。” 艾玛叹了口气，劝道：“你知道就好啦，拍完这糟心的电视剧赶紧老老实实回归大银幕，不要再跟林凯对着干了。” 两人正说话呢，刚刚走出去没多久的林凯又走进了屋子里。 见他眉头紧蹙神情犹豫的样子，艾玛有些忧心地问：“是不是平台坐地起价了？” 林凯抬起头看向屋子里的人，用极其沉重地语气开口道：“没有，事情已经解决了。” 此言一出屋内的人皆是一惊，艾玛更是直接拿起手机点开各种社交网络平台，发现已经全然没了“姜来”这两个字的痕迹，比小狗狗舔过的碗底还要干净。 她不由惊呼道：“你这次找的哪一家公关啊，也太效率了。” 林凯若有似无地瞟了姜来一眼，沉声道。 “不是我做的。” 艾玛愣住了，缓缓抬起头来，讶异道。 “那是谁？” 第258章 怎么会 林凯的目光在姜来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森然摇了摇头，低声道。 “还不知道。” 姜来神色淡漠，并没有跟林凯对视的意思。 杨珂心中虽然也存着疑问，但马上姜来还要去拍戏，便站起来缓和气氛道。 “既然已经有人处理，就暂时没什么好担心了。林哥，让他先化妆，这件事我们随后再说。” 林凯看了眼时间，没再说话，默默坐到一边想问问是谁解决了这件事。 娱乐圈的人对于八卦新闻都特别敏感，本以为到片场之后等待自己的会是一众好奇的目光，程念已经在心里暗暗做好被各种询问的准备。 没成想她到了之后，现场的工作人员也好，群演也好，并没有人朝她投来任何异样的眼神，就好像对这件事完全不知情一样。 程念觉得奇怪，小声问爱宝：“我就这么不容易认出来吗？” 爱宝瞪了她一眼，“这还不好吗？你是不是就想当过街老鼠。” 程念有些怅然地笑了下，“可是这存在感也太低了。” 爱宝嫌弃地摇了摇头，边把人往休息室拉边掏出手机，想要看看舆论发酵到什么地步了。 按照她脑子里想的，现在程念的身份应该已经被扒出来，正在被姜来各种类型粉丝进行无情声讨，言辞主要应该集中在。 “什么糊咖都来蹭我家哥哥的热度” “心机女远离姜来” 或者更加激烈的谩骂之类。 但当她再次打开手机，之前看到有关姜来的各种新闻都已经不见了，头条上全是李书白车祸的事情。 爱宝一时间不敢相信，在搜索栏输入姜来的名字，得到的结果也只是粉丝们的应援或者之前的旧闻。 前半小时还高高挂在热搜第一名的消息，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甚至都已经没人在讨论。 爱宝不由匪夷所思地皱起了眉头，喃喃道：“姜来的团队也太厉害了。” 程念凑过去，“怎么了？” 爱宝把手机递给她，讶异道：“看，热搜全没了。这林凯还真是个铁公鸡啊，一毛钱的便宜都不给咱们占。” 程念仔细看了两眼，感觉李书白应该没什么机会知道这件事后哈哈大笑起来，无所谓道。 “这还不好吗？我不用当过街老鼠了。” 爱宝虽然也是这么想的，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闷声道。 “可这是不是有点过了，感觉生怕你沾他们光似的。把如此大一娱乐新闻这样子压下去，他得花多少钱啊。” 程念耸耸肩，“那跟咱们就没关系了，花多少钱那是他们的事情。” 爱宝哼了声，越想越生气，怏怏不乐道：“以后离姜来远点，省得被人戳脊梁骨。” 程念安抚似的在爱宝肩膀上拍了拍，笑道：“我知道啦。你去看看化妆师怎么还不来，已经好晚了。” 爱宝刚出去不久，屋内传来一阵敲门声。 程念以为是工作人员，随口应道：“进来。” 门被打开，程念的目光从剧本上转向门口。 看到姜来站在那，她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明知故问道：“你怎么来了？” 姜来的脸上带着满满的歉意，低声道：“对不起啊，发生了这样的事。” 程念没想到姜来竟然会先来跟自己道歉，有些惶恐道。 “我才不好意思，害你曝出这样的新闻，你经纪人一定很头疼。总算没对你造成什么影响，不然我真是过意不去。” 姜来抿了下唇，轻笑道：“我一个单身汉，能有什么影响。倒是你，你男朋友没有误会什么。” 程念心头顿时涌上一股暖流，直觉得姜来简直就是个小天使，竟然还有空关心她，笑盈盈地宽慰道。 “不会，他平常根本不关注这些娱乐新闻。而且你们处理得那么及时，他应该不知道这件事。” 姜来唇角的笑意深到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地步。 他的神情恳切，低声道：“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应该跟他说一下，如果随后再被曝光出来，他因此怀疑你就不好了。” 程念眨了眨眼，“会吗？” 姜来看着程念，点头道：“嗯，你也知道。现在圈子里僧多肉少。如果被有心人知道这件事，难免会再拿出来……” 说着，姜来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犹豫。 程念多少明白他的意思。 想到姜来自己受到威胁，还心心念着不要影响到她的生活，程念又是一阵感动，淡笑道。 “放心，我男朋友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 姜来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意味深长道：“那就好。” 说着，他有些难为情地看了程念一眼，迟疑道：“这件事不会影响我们的关系。” 程念本来也没觉得这事儿有多严重，而且也不能怪姜来，想也没想就回答道。 “当然，你没来之前我还有点担心你以为这是我做的，所以才不接我电话。” 姜来爽朗地笑起来，两颗小虎牙若隐若现，帅气中透露着几分可爱，坦然道。 “怎么会，你是我在圈子里唯一的朋友，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那会儿只是正好在化妆，所以没接到。” 听到朋友两个字，程念瞬间觉得自己之前对姜来的种种猜测都太恶毒了。 亏她还觉得自己真诚，和姜来的悃愊无华比起来，她简直太虚伪。 看着姜来人畜无害，纯真美好的笑容，程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自惭形秽道：“对不起，是我想多了。” 姜来突然把手放到程念头上，亲昵地轻轻拍了两下，柔声道：“你不怪我连累你就好。” 程念笑起来，摇摇头轻声道：“怎么会。” 临走时姜来还不忘提醒程念，“如果你男朋友真的因此而为难你了，你可以跟我说，我跟他解释。” 程念直觉得姜来实在太无私太善良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是应该让李书白跟他见一面。 不然李书白老是以为姜来对自己有意思，动不动就阴阳怪气的。 这剧还要拍三四个月呢，总这样谁能受得了。 · 德爱高层的病房里。 李书白刚刚吊上药水，手机上传来一条简讯。 【已经处理好了，不过有件事很奇怪】 【什么】 对方卖了个关子。 【查到爆料的人是……】 李书白无奈地笑了笑，转了一笔钱过去。 对方快速收下，发来几个贱兮兮的表情包，然后回了两个字。 【姜来】 第259章 不方便让你进去 从程念的休息室出来，姜来关上门，盯着上面用a4纸打印的名字，脸上近乎于完美的笑容顷刻凋零，眸光沉得如同黑洞一般。 他想不通，如果程念对此毫不知情的话，那么热搜的事情会是谁做的。 而且程念的重要程度，远不至于让她的公司为她做这些。 说难听点，他们可能巴不得程念被曝光。 如此一来热度话题都有了，省了一大笔宣传费，不会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除了他们两个，还有谁会在意这件事？ 他废了那么大功夫才让消息躲开公司的眼线顺利发出去，不到一个小时就全被撤了，还压得那么死。 会是谁呢？ “姜来？” 听到自己的名字，姜来的思绪从很远处飘回来，脸上自动挂上温和的笑容。 他转过头，看到爱宝和化妆师一起站在那。 爱宝还有点生气，语气生硬道：“有什么事吗？” 有外人在姜来也不好说什么，他微微欠了下身子，微笑道：“没有，我先走了。” 旁边的化妆师在他走后不禁发出一声感叹。 “姜来还真是温柔啊，对我们这些工作人员也总是这么礼貌，不像那个谁，人没多红，拽得不行。” 爱宝笑了笑，心里蛮认同化妆师观点。 其实她也明白这件事跟姜来没有关系，只是难免恨屋及乌。 看到爱宝和化妆师进来，程念随口问了句，“怎么今天这么晚？” 她不是一个爱刁难工作人员的人，只是这次的确等得有点太久了。 化妆师整理着自己的工具，有些不好意思道：“之前的艺人一直对妆容不满意，耽误了些时候。” 爱宝提起这件事就气不打一处来，哼道：“就是昨天在片场说你坏话那俩。” 程念抿了下唇，碍于化妆师在，没有表露什么。 之后被叫去走戏的时候程念的造型只做了一半，走完位她就赶紧回去弄头发，让爱宝暂时充当了一下光替 最后慌慌张张换好衣服出来，还是让大家等了十来分钟。 林声河因为觉得昨天程念的态度还不错，没有为难她。 一旁的副导演之前和道具师闹了点不愉快，这个道具师是导演亲戚，他不好发作，憋了一肚子邪火。 见程念迟到，满腹郁闷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口，连带着昨天的事情一起训了程念一通。 刚开拍两天就挨了两顿骂，程念直觉得自己和这个剧组有仇。 知道解释没用，程念什么都没说，打算逆来顺受，等他发完脾气自然就没事了。 爱宝没在剧组里待过，见这个副导演讲话实在难听忍不住开口道：“因为化妆耽误了点时间……” 程念察觉到爱宝有说话的欲望就冲她摆摆手，没成想她还是说了出来。 果然话音未落，副导演便借题发挥道：“大家都要化妆为什么就她弄不好？” 爱宝见没帮到程念反而又被训斥了一番，心里憋屈得要命。 姜来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决定忽略场外林凯不停射来的眼刀子，沉声道。 “既然如此，以后我的化妆师借给她，这样就不会耽误大家时间了。” 副导演的气焰一下子萎了下去，诚惶诚恐道：“这哪能啊。” 姜来可不会像程念这样跟别人共用化妆师，而且他的造型团队都是专门聘请的，费用特别高。 爱宝登时朝姜来投去感激的目光，心里的怨气也一扫而空，为早上自己不甚礼貌的行为感到抱歉。 姜来看了那副导演一眼，轻声道：“没关系，组里的化妆师不够用，我应该帮忙。” 一句话给副导演说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尴尬地直搓手。 林声河不忍这场闹剧继续下去，站出来打了个圆场，提醒程念下次注意，然后指挥现场准备开始拍摄。 程念快速收拾了一下情绪，走到姜来身边，感激地小声说了句，“你没必要跟他呛声，他就是单纯想发脾气而已。” 姜来笑，“放心，他也就欺负欺负你们，不敢对我怎么样。” 程念一想也是，扯了个无奈的笑，由衷道：“谢谢你。” 场景外，林凯看到两人还有说有笑的样子，气得牙都快咬碎了。 他恶狠狠地瞪了姜来一眼，觉得自己在现场也没什么用，索性回到休息室去，眼不见心不烦。 林凯不明白，为什么老是让他带到这种天分极高，但总被女人绊住手脚的人。 简直是要疯掉了。 这些个凡夫俗子们没有爱情就会死吗？想谈恋爱的话混什么娱乐圈，滚回家种地去！ 虽然心里这么想，真要让姜来去种地林凯还是舍不得。 他不忍姜来的才华被埋没，变成浪潮中一粒微不足道的沙子。 回去时看到程念休息室上的名字，林凯的心中隐隐冒出一个念头。 虽然之前这么做的结果很不乐观，不过鉴于程念只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小演员，他觉得应该不会出现上次那种悲惨的情况。 快到中午的休息时间，陈俊生去剧务那领了盒饭，回来就看到林凯站在他们的休息室门口。 陈俊生知道他来肯定是因为热搜的事情，心中顿生不悦，礼貌且生硬地问了句，“你有事吗？” 林凯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直接道：“我想找程念谈谈。” 陈俊生“哦”了声，“她还没回来，你等下来。” 林凯也不知道这个小伙子对自己哪来这么大敌意，仍客气道：“没关系，我可以在里面等她。” 陈俊生初生牛犊不怕虎，跟林凯又没什么利益纠葛，拒绝道：“这是女演员的休息室，不方便让你进去。” 林凯顿感一阵胸闷气短，以为对方不认识他，神情僵硬道：“我是姜来的经纪人，我有事想跟程小姐说。” 陈俊生眨了眨眼，理直气壮道：“我知道啊，不是跟你说了她不在吗？” 林凯的脸上仍挂着笑，手却已经紧紧握成拳头，不自觉深吸了一口气。 正要再说什么时，程念和爱宝从远处走了过来。 林凯用眼刀子剐了陈俊生一眼，绕过他直接走到程念面前。 “程小姐，我想和你聊聊。” 程念看到林凯先是一愣，随即迟疑地点了点头，指了下自己的休息室，“可以，进来。” 说着，程念推开门走进去，林凯立刻跟上。 见爱宝和陈俊生有进来的意思，他快速转过身合上门，强调道：“我是说单独谈。” 爱宝第一次见林凯就觉得这个人异常讨厌，如今更是没什么好气。 程念见状连忙冲他俩摆摆手，安抚道。 “你们先在外面等一会儿，林经纪人的话应该不会很多。” 爱宝看了程念一眼，终是把脾气忍了回去。 林凯关上门走到沙发上坐下，也没跟程念多客套，皮笑肉不笑地开门见山道。 “我希望程小姐以后能离姜来远一点。” 第260章 提醒你好自为之 程念心里也知道林凯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却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直白地讲出了这样的话。 那语气和腔调，不就是在变相指责她费尽心思往姜来身上贴，妄图得到好处吗？ 程念顿时感觉自己脸上像是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火辣辣的疼起来。 她双手环在胸前，背脊挺得笔直，目光不卑不亢地看向林凯，漠然道。 “你可以把话说得再明白一点。” 林凯笑，“我还以为程小姐是聪明人，不用我多费口舌。” 程念扯出一个带着些许讥讽意味的笑，“没做过的事我当然听不懂。” 林凯微微一笑，道貌岸然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姜来很信任你，我也是。所以为了姜来的事业发展，希望你们两个能保持良好的距离。” 程念简直想翻白眼，总算明白姜来为什么会说身边没有朋友。 有林凯这样草木皆兵疑神疑鬼的经纪人在，任何靠近他的人恐怕都会被当成别有用心的“吸血鬼”。 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直接道：“我有男朋友。” 林凯弯了下唇角，依旧像个笑面虎一样，似乎并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实质意义，阴阳怪气道。 “姜来跟我说过这件事，听说对方好像是卖房子的。” 在他眼里，程念这样的小演员，无论交什么样的男朋友，肯定都是比不上姜来的，所以有又如何呢。 听到林凯明嘲暗讽的话语，程念的脸色沉下去，小手紧握成拳头，气得微微发抖，感觉整个人都受到了侮辱。 卖房子怎么了？就比大明星低一等了吗？ 难道姜来是什么通用货币？不喜欢他就不正常？ 程念深深吸了一口气，冷眼看着林凯，之前的客气和礼貌通通收了回去，不耐道。 “各花入各眼，你觉得好的在我这一文不值。” 林凯自然是不信的。 娱乐圈这样的名利场，没背景没资源的小透明再没点心机，除了等死还能干什么？ 他讪笑一声，意味深长道：“我只是提醒你好自为之。” 对话进行到这里已经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 林凯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站起来冲程念微微欠了下身子，大步走了出去。 爱宝和陈俊生下一秒就从门外进来，脸上带着面对敌人时才有的愤慨。 见程念郁郁不乐坐在那，爱宝走过去，“那讨厌鬼跟你说什么了？” 陈俊生把中饭摆到桌子上，义愤填膺道：“肯定是让程念离姜来远点的话。” 程念抿了下唇，不愿意提起刚刚的事，让大都不愉快，轻声道：“吃饭。” 爱宝看程念没有否认，心里也清楚了个大概，不忿道：“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啊，用得着这么欺负人吗？” 陈俊生附和道：“可不就是势利眼。” 程念眉眼低垂着，脑子里像是有一团毛线球在滚似的。机械地夹了片白菜叶，在一旁的清水里涮了涮，塞进嘴巴里食不知味地吃了下去。 爱宝和陈俊生见她情绪不高的样子也没再说什么，默默吃起东西。 吃完饭陈俊生收拾桌子，爱宝把沙发整了一下，让程念小睡一会儿，别想那些烦心事。 程念刚坐到上面，休息室的门突然被从外面大力推开了。 三人皆吓了一跳。 门外，黄珍珍坐在轮椅上，身边站着一个黑壮的保镖。 看到黄珍珍出现，程念又是一阵头疼，心说怎么把这尊大佛忘记了。 她把姜来看得比什么都重，这会儿才赶来算是晚的。 门一开，保镖推着黄珍珍进到屋子里，然后对着爱宝和陈俊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陈俊生不了解黄珍珍的事，见程念点了下头，便快速把桌上的东西收起来走了出去。 爱宝隐隐有些担忧，却也没什么办法。 闲杂人等都出去后，屋里只剩下黄珍珍和程念两个人。 黄珍珍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冷眼瞪着程念，寒声道：“这就是你跟我说的看上去熟一点？” 经过林凯那一遭程念已经有些乏了，索性直接道。 “只是一起吃了个饭，不小心被狗仔拍到了。我的助理都在场，还有一个群演，你可以去问他们。” 黄珍珍哼笑一声，“他们不都是你的人吗？” 程念舔了下唇角，无奈地叹了口气，“事实就是这样。” 黄珍珍半眯起眼睛，继续逼问道：“可你们为什么会去吃饭？” 程念知道剧组里肯定有人跟黄珍珍通风报信，心神疲惫道：“我本来只是想客套一下。” 黄珍珍有些癫狂地笑起来，咬牙切齿道：“你的意思是姜来要和你一起？” 程念突然一阵烦躁，感觉这些人简直都像有病一样。 姜来不也是人吗？ 她看了眼桌面，目光抬起来，盯着黄珍珍理直气壮道：“对，就是他，怎么了？” 黄珍珍气得像是要从轮椅上站起来，指着程念怒道：“你，你说过不会喜欢他的。” 程念匪夷所思地看着黄珍珍，烦躁道：“对啊，我不喜欢他。以前现在未来都不会，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黄珍珍高声道：“那怎么会出现那样的新闻？照片上他可是抱着你！” 程念有些乏累地闭了下眼，如实回答道：“出来的时候我差点摔倒，他扶了我一下。就是这样，你爱信不信。” 黄珍珍狐疑地看了程念一眼，“难道你对姜来就真的没有一点想法？” 这些个臭傻哔都拿姜来当个宝一样，简直快要把程念烦死了。 她笃定地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没有，他是很好，好的都不行了。但我不喜欢，很难理解吗？” 黄珍珍这个人十分容易被别人的言语左右，见程念态度坚决的样子，多少有点相信她。 不过程念夹枪带棒的话语让黄珍珍不太好受，心有不甘地嘲弄道。 “你先别这么硬气，李书白就要死了，没人能再当你的靠山了。” 提到李书白，程念突然觉得有些委屈，咬咬牙低声道：“如果他真是我的靠山，我用得着跟你在这里废话？” 黄珍珍原也是不信的，只是看程念这么耿直，总觉得背地里有人给她撑腰，不然一个小演员凭什么敢这样跟自己说话。 她带着强烈警告意味地看了程念一眼，嗤笑道：“是不是都不重要。如果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和姜来有什么瓜葛，你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好受了。” 说完，黄珍珍喊来自己的保镖，两人来时一样走了。 爱宝和陈俊生进来后，门再次被关上。 程念颓然地坐在那，像个被老师冤枉偷东西的学生一样满脸哀怨。 有病，全他妈有病。 要是单身也就算了，可是她明明有男朋友，却要被这些傻哔这样揣测，实在是难受。 想到现在情况特殊，程念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可无论如何还是觉得憋屈。 爱宝满是心疼，想要上去安抚几句，程念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程念心里特烦，一点声音都不想听到，下意识就准备把电话挂了。 瞥了眼来电显示后又长长叹了口气，蔫不唧地接起来，无精打采道。 “怎么了？” 第261章 一镜到底吗? 电话那边，何云飞笑起来，朗声道。 “怎么了，声音听起来跟挨了锤似的。” 程念一听见何云飞说话就忍不住笑了下。 她往沙发上一靠，像个老头一样半躺在上面，低声道：“说事儿，赶紧的，烦着呢。” “呦，吃枪药了不是。我警告你啊小同志，不要把在外面受的气撒到家里人身上。用别人的错误惩罚爱你的人，是最愚蠢的。” 程念不由低低笑出了声，郁闷的心情得到了一丝丝缓解，叹道。 “我错了行不行，今天已经接受了太多思想教育，您就别再教育我了成吗？” 何云飞哈哈大笑，“谁敢教育我们程大小姐，说出来听听。” 程念翻了个白眼，“怎么？说出来你去打他啊？” 何云飞啧啧两声，揶揄道：“一看你就是觉悟不高，暴力是不能解决问题的，要以理服人懂不懂。” 程念真是拿何云飞没点脾气，无奈地笑道：“你到底有事儿没，别打扰我宝贵的休息时间。” 何云飞笑了下，正色道：“没，马上要手术了，给你打个电话说一下。” 程念看了爱宝一眼，戏笑道：“这种时候不应该给你的小宝贝打电话吗？” 何云飞似是有些害羞，不自然道：“怎么这么多废话，我能不给她说？” 程念“哦”了声，故意道：“原来我不是第一个知道的，就这样，感情淡了，不想说了。” 何云飞嗔道：“你还没完没了是。” 程念顽皮地笑了下，轻声问道：“我妈去了没？” “阿姨昨天晚上就来了，跟我妈住在外面的小旅馆里。你不用担心，她俩对荷城都还蛮熟悉的。” 程念应了声，“好，别害怕，安排的医生都是最好的。手术后好好休养，我有假就过去看你。” 何云飞混不啬地笑起来，“取子弹我都不怵的。” 程念哼笑一声，“这些话留着跟爱宝说去，我可不关心你的丰功伟绩。你穿开裆裤的样子我都看过，从身体里取出什么都光辉伟岸不起来。 说完程念又补了句，“除非是小孩子。” 何云飞笑骂道：“滚蛋，我倒是想。” 两人瞎扯一通，程念的心情在不知不觉中好了许多。 想到还要赚钱养李书白，挂掉电话后她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开始准备下午的拍摄。 本来程念已经在休息室看了好长时间的剧本，到了现场副导演突然跟她说临时加了场从楼顶飞下来的戏，要她去穿威亚。 这种事也挺常见，程念并没觉得奇怪，应了声跟着服装师去换衣服。 换好衣服，姜来的化妆师已经在门口等待多时了。 由于之前和林凯的不友好对话，程念对她的出现感到十分讶异。 不过这位化妆师却十分有礼貌的样子，只说自己是姜来安排的，从今天开始负责给程念化妆，就再没说别的。 程念本以为姜来只是当时想帮自己解围而已，没成想他还真安排了人过来。 感激的同时程念也不想再跟姜来有牵扯，不然谁知道林凯跟黄珍珍这两个人又会发什么神经。 她本想委婉拒绝，让化妆师回去。 但导演那边已经在催，只好让她先帮忙补一下妆。 到片场后，动作导演走到程念身边跟她讲戏。 “等会儿开始你就从房顶上跳下来，顺势在地上滚一圈，然后停在这个位置不要动，有一个定格的特写。” 程念看了看眼前两层高古风客栈，又看看光秃的地面，迟疑道：“一镜到底吗？” 动作导演点点头，“嗯，这样拍出来好看。” 程念微微皱了下眉，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走去工作人员那边试威亚。 爱宝心想无防护措施该多危险，但因为早上帮倒忙的行为这会儿也不敢说话，忧心忡忡地看着现场。 站在屋顶的时候程念还没觉得什么，直到拍了第五遍，她才反应过来这是剧组的人故意在整她。 开拍之前程念又跟武指研究了好久，从起跳的姿势还有落地位置，包括最后定身特写都讨论了下，想要争取一遍过。 正式开拍。 第一次威亚师傅没太控制好力度，有点生硬。 第二遍的时候程念对完成度很满意，无论是飞下来的姿势，还是最后定格的动作都很完美。 但导演什么理由也没说，直接喊了再来一遍。 程念心想也许是自己的判断有误，毫无怨言地吊上去重来。 直到拍到第五遍，程念才有所觉悟。 不是她表情不到位或者动作不好看，而是这些人故意这么做。 原因自然想也不用想，必然是黄珍珍示意的。 姜来拍完早上的戏下午有别的活动已经走了，所以这些人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程念心里已经开始骂娘，却也不好说什么。 表演本就是她的本职工作，无凭无据没理由抱怨。 这会儿天气已经有点热了，太阳高高挂着。 古装再轻薄也免不了一层又一层，再加上威亚衣，程念简直觉得自己快要中暑了。 如此又拍了几遍，她的身上已经隐隐作痛起来。 虽说吊着威亚有缓冲，可也是从两层楼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还要在地上打滚，多少都会磕到碰到。 有一次跳下来的时候没选好着力点，手掌心蹭伤了好大一片。 工作人员用生理食盐水给程念简单冲了下，继续拍摄。 爱宝看着既心疼又不敢说话，气得直想咬死这些可恶的摄制组人员。 林声河一遍遍看着程念从高处跳下来，终是于心不忍。没理会黄珍珍要求的“让她跳够二十遍”，提前喊了过。 不过现场毕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此言一出其他人都朝林声河投来异样的目光，像是在说如果黄珍珍怪罪下来他们该怎么办。 林声河没假装看不到这些人的脸色，冲爱宝挥了下手，让她赶紧把程念扶下去，准备接下来的拍摄。 爱宝心领神会地跑过去，将人带到休息室，把威亚脱了下去。 程念身上已经出了一层汗，把戏服的内衬都打湿了。 陈俊生在一旁用杂志当扇子小幅度地给她扇着，嘟囔道：“这也太过分了。” 爱宝恨恨地说道：“这黄珍珍简直脑子有问题，就算姜来真的喜欢你，跟你什么关系。把你杀了姜来就会喜欢她了吗？纯傻哔一个。” 程念被爱宝逗笑了，“黄珍珍要有你一半聪明，早就称霸全世界了。” 爱宝气呼呼地看了程念一眼，“你还有心思开玩笑！还不赶紧想想怎么办。” 程念用手帕纸擦着汗，无所谓道：“她早晚要作这么一下，过了就没事了。” 爱宝嘟起嘴巴，长长叹了声。想到程念的手还受伤了，她朝外面走去，“我去给你买点碘酒擦一下。” 爱宝出去后，陈俊生疑惑不解地看了程念一眼，犹豫了半天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程念，你是李书白的女朋友吗？” 第262章 给我看 听到陈俊生叫自己的名字，程念感觉有点怪怪的。 她眯着眼笑了下，随口道：“小孩子少打听这些。” 陈俊生很认真地看着程念，“我今年二十八，你呢？” 程念瞬间傻眼了，像研究微生物似的盯着陈俊生那张看起来只有十八的脸仔细瞧了瞧。甚至想要上手捏一把，惊异道：“你吃什么牌子的防腐剂长大的？” 陈俊生无奈地笑道：“天生的。” 程念轻轻咳了下，哭笑不得道：“小陈，不，陈哥，李书白的事暂时先不要问。” 陈俊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也不是有心打探这些，只是不太明白，如果你们是情侣，你干嘛还要在这里受气。” 程念不想讲太多，轻笑道：“女人不能依靠男人的知道，不然有一天他走了怎么办。” 说完后她想象中陈俊生的反应应该是。 “啊，程念，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独立自主有远见的女人。” 然而陈俊生只是无动于衷地眨了眨眼，漠然道：“如果这样的话，有他没他对你来说不都一样吗？” 程念登时愣在那，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这句话。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天，她才吭哧憋出一句，“这很复杂。” 陈俊生露出笑容，没再问别的，只说自己会替她保守秘密。 很快爱宝拿了酒精和棉签回来，给程念好一通擦。 “没碘伏了，你忍着点啊。” 伤在手心里，不深，面积却挺大，都是小石子划出来的血丝。 尽管陈俊生在旁边一直拿杂志扇着伤口，还是给程念疼得呲牙咧嘴的。 好在下午的拍摄进行得特别顺利，没再出其他幺蛾子。 比起心灵上的煎熬，肉体上的煎熬明显好受多了。 七点多准时收工，身心俱疲的程念一上车就靠在座椅里睡了过去。 到家后爱宝把她叫起来，从包里掏出戒指。 “给，昨天都忘了，你自己收好。丑了唧的，我差点给扔了。” 看到爱宝就用一张卫生纸把戒指包着，程念不由笑了出来，逗趣道：“给你。” 爱宝斜了程念一眼，把东西塞进她手里，嫌弃道：“狗都不要。” “你也不要？” “滚。” 笑闹过后，程念被爱宝从车上踢了下来。 回到家，老程头正躺在沙发上下象棋，电视里播着无聊娱乐节目。 程念洗了个澡，陪老程头看了会儿电视，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李书白的电话好像算准了时间似的，她的头挨到枕头还没两秒就打了过来。 程念趴到床上，找了个能把自己拍得美美的角度滑下接通的按钮。 “我才刚躺到床上，正准备给你发消息呢。” 李书白笑了下，低声道：“说明咱俩心有灵犀。” 程念神气地哼了声，顽皮道：“别是你在我房间里按了监控。” “你整天不在家，我把监控安在你房里干什么？” 程念随手撩了下头发，开玩笑道：“所以是安在剧组了对吗？” 李书白没有回答，突然严肃道：“你手怎么了？” 程念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下意识合上了手心。 想着一晃而过李书白应该也看不清，胡诌道：“没，刚刚倒水的时候不小心烫到了，只是有点红，不碍事。” 李书白沉声道：“给我看。” 程念叹了口气，突然有点讨厌现如今突飞猛进的科技。 知道李书白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选手，程念用力捏了下手掌，举起来放到镜头前。 手心虽然是红了，但被石子划伤的地方已经凝结成较深的血痂，和捏出来的地方明显是两种不一样红色。 程念看了屏幕一眼，没等李书白问就老实道：“拍戏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 李书白盯着程念的手掌仔细看了看，冷声道：“你做什么能把手弄成这样？” 程念皱了下眉，嘟囔道：“动作戏难免嘛，一点点小伤而已，别一惊一乍的，我又不是瓷娃娃。” 李书白有些生气道：“不能用替身吗？” 程念笑，安抚道：“我哪来的替身。再说也不是特别难，不小心才会弄伤的，下次注意点就没事了。” 李书白的神情冷峻，漆黑的瞳仁蕴藏着千万种情绪。 他沉默了一会儿，终是没再说什么。 程念见李书白不太高兴的样子，讨好地说起今天拍戏时琐碎的日常。 李书白的眼帘半垂着，时不时应一声。 程念的小脸皱巴起来，无奈地抿了下唇，“别生气嘛，我又不是故意的。” 李书白眨了眨眼，低声道：“我没生气。” 程念嘟起嘴巴，搞怪道：“那你亲亲我。” 李书白的唇角溢出一丝笑意，神情倨傲道：“我不要这样亲。” 程念作势从床上起来，哄道：“现在还早，我去见你好不好。” 李书白虽然很想程念过来，但不忍她来回奔波，还要被装在小小的箱子里。 他眨了眨眼，学程念的样子给了她一个亲亲，别扭道：“不用了，你早点休息。” 程念觉得李书白害羞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好想把他一口吃下去， 她的确已经有些累了，担心李书白闹别扭还是问了句，“真的吗？你不想我见啊。” 李书白轻轻笑了下，意味深长道：“我怕累到你。” 程念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李书白说的是什么意思，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嗔道：“流氓。” 李书白露出笑容，宠溺道：“快睡。” 程念乖巧地笑起来，叮嘱道：“看书的话把灯开亮一点，不然对眼睛不好。” 李书白应了声，刚刚挂掉电话把手机放下，病房的门伴随着一声娇俏的“表哥”被推开了。 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少女，李书白轻声道：“你怎么过来了。” 明媚放下手里一大捧百合花，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脸上露出一个悲痛欲绝的表情，叹道：“你都要死了，我不得来看看嘛。” 说完她又咯咯笑起来，兴奋道：“怎么样，我的演技好不好。要不要我再给你表演一段哭戏，等你死了可就看不着了。” 李书白的唇角微扬，“不用了，你来干什么？” 明媚哈哈大笑两声，随手拿起桌上的橘子，“还不都是我妈，说什么演戏要演全套，让我过来看看你。” 说到演戏，明媚兴奋地跟李书白说起昨天去当群演的事情。 李书白安静地听着，脸上挂着些许耐人寻味的笑。 说完拍摄的杂事，明媚讲到程念。 “那个小姐姐特别好，她都不知道我是谁，就带我去跟姜来吃饭，我真的太爱她了。” 说完她又有些担忧道：“但剧组的人好像都不是很喜欢这个小姐姐，还有人欺负她，被我狠狠训了一顿，结果我就被开除了。哎，不知道我走以后她该怎么办。” 李书白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意味深长道。 “放心，很快就没人敢欺负她了。” 第263章 就因为他? 许是被热搜的事情刺激到，黄珍珍第二天就出现在了片场。 为了配合她的脚伤，剧组特意改了剧本，让戏里的女主也崴了脚。 程念本以为她来了自己的日子会挺不好过。 然而黄珍珍只是示意编剧删掉了程念一半的戏份，除此之外再没做什么。 程念看到新剧本后，无奈的同时也庆幸不用在这个组里长待，不然整天被黄珍珍盯着烦都烦死了。 剧组也像是为了让程念赶紧离开一样，把她的通告单排得特别满。 除了配合姜来的时间的戏份之外，几乎全是在拍她的戏，还排了几个大夜。 原本预计可能要在组里待两三个月，现如今可能不到一个月就全拍完了。 方姐为此特地给程念打了个电话安抚她，又从秦少枝给的经费里给她拨去一个专属化妆师和造型师，反正是能安排的都给安排上了。 程念以前经历过这种事，没什么想抱怨的。 戏份少点就少点，用心拍好也一样出彩。 李书白生命垂危的消息在各大网站首页挂了三天，变成了转危为安。 程念一直忙着在剧组拍戏，没再去看他。 身子好一些之后，李书白开始处理前一段时间公司积压的事物，也特别忙。 有时候两人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但只言片语也让人觉得特别甜蜜。 这天早上程念来到片场。 姜来就好像是在一边等着似的，程念出现他就朝她走了过来，略显疲惫的脸上满是愧疚和自责。 姜来先是看了爱宝一眼，爱宝很识趣地走开了。 然后他的目光又放到程念脸上，轻声开口道， “对不起啊，还是连累到你了，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程念宽慰地笑了下，安抚道：“这也不能怪你。” 林凯和黄珍珍的行为的确非常让人生气，但程念还没气到是非不分的地步。 姜来低垂着头，一米九几的大男人此刻却像只可怜小狗狗一样。 他山泉水般澄清的眼眸定定看着程念，眼中满是歉意，低声道：“可的确是因为我黄珍珍才把你戏份都删了。” 程念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别过脸哈哈笑了两声，“没关系，再接别的戏就好了嘛。她这么讨厌我，我早点离开也好。” 姜来似是叹了口气，“那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程念一阵尴尬，支吾道：“啊，这个，还不知道，等公司安排。” 姜来眼睛一亮，不自觉朝程念靠得近了点，提议道。 “下个月三号c家有一个酒会，很多制片和导演都会参加，你和我一起去，多认识些人总是好的。” 程念愣了下，连连摆手道：“这就不用了，之前才发生那样的事，媒体会乱写。” 跟姜来一起出席社交场合，只是想想这件事，程念的脑子里就已经浮现出三个想要把她杀掉的人了。 姜来笑，“私人宴会，没有记者的。藏着掖着才会被猜测，我们光明磊落，怕什么呢？” 看程念还是犹豫的样子，姜来眉头微蹙，迟疑道：“你担心黄珍珍？她又不是我女朋友，管她干什么。下个月你的戏就全拍完了，不用看她的脸色。” 程念抿了下唇，为难道：“不是她。” 姜来认真的看着程念，有些委屈道：“那是你还在怪我，所以不愿意接受我的好意。” 程念摇摇头，忙道：“当然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 程念叹了口气，直接道：“我男朋友不会允许我去的。” 姜来神情微怔，一瞬间像是被冻在了原地，匪夷所思地看向程念，不解道：“就因为他？” 程念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啊，他是个特别小心眼的人。幸亏上次的新闻没有被他看到，不然肯定也是要闹一通。” 姜来顿感呼吸一滞，不自觉咬了咬牙。 他暗暗握了下拳头，强迫自己露出笑容来，隐忍道：“可是这次机会真的很难得，相信他也会为了你的前途考虑。” 说着他顿了一下，看程念还是想拒绝的样子又立刻继续道。 “反正是下个月的事，你找个机会跟他商量下，晚一点给我答复也不迟。” 话说到这儿程念也不好意思再直接回绝姜来，勉强点了下头。 姜来走后，爱宝从不知名的角落里快步凑到程念身边，神秘兮兮道：“你俩说啥了？” 程念没说姜来邀请自己去参加酒会的事，只说他是来道歉的。 爱宝不住摇头叹气道：“哎，多好的人啊，可惜落到了林凯那个王八蛋的手里。” 程念笑，“各司其职罢了，谁不想自己的艺人好啊。” 天气渐渐热了，上午只是拍了些文戏程念身上就已经是薄薄一层汗。 下了戏大家都往休息室走，程念看到组里买了冰棍，也想去拿一只，结果就是被还道具及时赶回来的爱宝狠狠训斥了一顿。 训完程念，爱宝没忘记给自己和陈俊生拿上两只。 程念只能看不能吃，郁闷得不行。 走到休息室门口的时候，爱宝大发慈悲，把自己的冰棍递到程念嘴边，“给，只准舔一口。” 程念本想硬气一点，看了看冒着凉气的可口食物又没出息地应了声。 她的嘴巴刚要碰到冰棍的时候，休息室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怎么这么可怜。” 看到门里出现的人，程念和爱宝都愣住了。 两人一个脸上是惊喜，一个脸上是惊吓。 程念冰棍也顾不上吃了，警惕地左右看了看把人推回房间里快速关上门，兴奋道。 “你怎么来了，身体已经完全好了吗？别是偷跑出来的，来的时候有没有被人发现啊。” 李书白笑起来，“你一次问这么多，让我回答哪一个？” 程念开心地直蹦跶，满心欢喜地抱着李书白不撒手，甜蜜道：“我好想你。” 爱宝站在门口，看看浓情蜜意的两人，又看看一脸姨母笑的陈俊生，心情比手中的雪糕还要冰凉。 “没人想跟我讲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第264章 一个就够够了 听到爱宝的声音，程念有些尴尬地从李书白怀里退出来，转过身看着她，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支吾道。 “这……怎么说呢。”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大方地自我介绍道：“我是程念的男朋友。” 程念猛地转过头，玻璃珠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李书白，讶异道：“这是可以说的吗？” 李书白轻轻笑了下，“嗯，可以说了。” 爱宝的目光沉下去，眼神中像是有惊涛巨浪在翻涌，顷刻又平复下去。 她的神情有些复杂，半晌落在一个说不上欣喜还是难过的样子上。 程念一时间不能理解爱宝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忙走过去讨好地拉起她的手，轻声道。 “你不让我谈恋爱，所以一直没敢告诉你。” 爱宝的眼眶有一瞬间的湿润，又很快恢复平常的样子，佯装生气道：“难道你真的谈恋爱，我还能把你吃了？” 程念嘻嘻一笑，“那你不生气。” 爱宝看了李书白一眼，目光重又转到程念脸上，哼道：“回头再跟你算账。” 陈俊生咳了下，给爱宝使了个眼色，“那个，我突然想起车上有东西没拿下来，你跟我一起去。” 爱宝心领神会地应了声，两人逃似的离开了房间，走时没忘在门口挂上“正在休息请勿打扰”的牌子。 程念重又兴奋地钻进李书白怀里，雀跃道：“你怎么过来了。” 李书白把人拉到沙发上坐下，温柔道：“想你了。” 程念的眉眼弯起来，颇为得意地哼了声，然后又有些担忧地摸摸李书白还微微扎手的头发。 “已经完全康复了吗？医生让不让你乱跑啊。” 李书白拉过程念的手握在掌心里，笑道：“嗯，不止能乱跑，还能做很多事。” 程念害羞地笑了下，孩子气地伸手揽住李书白的脖子，整个人贴到他身上。 抱了一会儿，程念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下子从李书白怀里退了出来，神色严肃地看着他，问道：“你来的时候被人认出来了吗？” 李书白不明所以道：“怎么了？” 程念皱起眉头，“剧组的人都特别八卦，要是被他们知道……” 没等程念说完，李书白笑起来，在她的唇上吻了下，柔声道：“没关系。” 程念神情微怔，呆呆地看着李书白，“你不是说不要告诉别人吗？” 李书白在程念的小脸上摸了下，轻描淡写道：“以前是怕你遇到危险，现在不会了。” 车祸的事情惹怒了楚行知，老爷子一气之下警告楚河，如果李书白死了他的钱就全部捐给慈善组织。 这些人即便再恨，也不敢再动什么歪脑筋。 看程念还是大惑不解的模样，李书白拍拍她的头，轻声道：“你不用想那么多。” 程念看了看李书白，心疼地将他抱住，叹道：“只要你安全无恙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程念警惕地问道：“谁？” 李书白站起来，“我叫了东西，你喊他们回来吃饭。” 说着，他走过去打开门。 穿着考究制服的外卖小哥提着两个大大的保温箱进来，冲他们礼貌地打了招呼。 然后十分干练走到桌子前，铺了层桌布后开始从箱子里往外拿东西。 爱宝回来后看到琳琅满目的食物，先前的怨气瞬间一扫而空，凑到程念耳边小声道。 “这样的男朋友你可以多交几个。” 程念看了李书白一眼，轻笑道：“一个就够够了。” 吃饭的时候程念简单给爱宝解释了一下之前的事情。 爱宝主要还是气她竟然比陈俊生还晚知道这件事。 程念答应给她何云飞小时候的照片，她才勉强原谅了她。 吃过饭，李书白还没有走的意思。 程念也想跟他多待一会儿，没问什么。 眼看马上化妆师就要来给她补妆，程念委婉地提醒道：“你下午没事吗？” 李书白摇摇头，“没有，可以多陪陪你。” 程念笑了下，“好，那你就在这儿等我。” 李书白眨了眨眼，沉声道：“我想去看你演戏。” 程念有些犹豫，“没什么好看的，外面太热了，你身子刚好，就待在这里。” 下午要拍的是“跟班被困，少主来营救”的戏，其中一段是程念身受重伤被姜来带走。 虽说也没什么，但程念不想让李书白看到自己跟姜来的对手戏，免得他不高兴。 而且李书白身份特殊，被人认出来就不好了。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低声道：“可是我想看着你。” 爱宝吃过李书白一顿饭之后完全倒戈，“有什么关系嘛，片场那么多人呢。” 程念叹了口气，有些为难道：“好，那你去给他找个帽子和墨镜。” 李书白微微皱了下眉，“怎么了？我很丢脸吗？” 程念走过去环住李书白的腰，讨好地亲了亲他，“这里人多嘴杂，被他们乱说就不好了。” 李书白无所谓道：“直接告诉他们我是你男朋友不就行了吗？” 程念瞪大了眼睛，才反应过来李书白刚刚说的“现在不会了”是什么意思。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认真道：“不可以。” 爱宝在一边看得快急死了，听到程念发出这种愚蠢的言论，终是再也忍不下去，和李书白异口同声地问道。 “为什么。” 程念看了两人一眼，抿了下唇，犹豫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李书白的光芒太盛了，轻易就能将她整个人盖住。 在他的庇护下自己的确能过得很好，但也失去了成长。 她不能当一只被养在笼子里的小鸟，这样不止有被抛弃的风险，还会被人看不起。 她知道她和李书白是在谈恋爱，但在黄珍珍那样的人心里她就是依附李书白而已，程念不想这样。 爱宝不是很能理解，张嘴想要说什么。 李书白却笑着应了声，让爱宝去准备些乔装用的东西。 程念又将人抱得紧了些，嘻嘻笑道：“毕竟我是上升期的女艺人嘛，暂时委屈你一下。” 李书白帮程念将脖间的发丝拨到后面去，宠溺地笑起来，意味深长道：“没关系，我可以等。” 尽管程念的想法在他眼中并没有什么意义，但她喜欢，就由她去。 无论她想干什么，都是在自己的手心里，这就够了。 第265章 我是她男朋友 爱宝很快拿来一顶鸭舌帽和一只不是那么夸张的茶色眼镜，还不知道到哪里顺了一小片没用过的假胡子。 程念还从没看过李书白有胡子的模样，拿起来在他脸上比了一下，乐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其实也挺好看，但就跟圆寸那个发型一样，一下子改变太大，实在是有点怪。 想着越怪越好，程念笑着把胡子举到李书白面前，“别动，我给你粘上。” 李书白看程念笑的那个样子，对此十分抗拒。 程念觉得好玩，哄道：“贴上就绝对不会被认出来。而且我觉得你留胡子的样子特别帅，很有男人味。” 李书白斜了程念一眼，“那你笑成这样？” 程念立刻抿住嘴，咳了两声，严肃道：“我只是想起高兴的事情，跟这片胡子没有关系。” 李书白被程念的表情逗笑了，凑到她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我现在听你的话，晚上你要听我的话。” 程念瞬间感觉一股热气从耳朵根烧起来，下意识瞪大眼睛看了看屋内剩下的两个人。 看到他们俩都在做各自的事，提到嗓子口的心终于放下去，含羞带怨地看了李书白一眼，嗔怪道：“不准在外面说这种话。” 李书白有些委屈地在程念唇上亲了下，小声道：“可是我们已经两个多星期没见面了。” 程念用手捏住李书白的嘴巴，带着些许警告意味道：“闭嘴。” 然后拿起一旁的睫毛胶涂在假胡子上，给他贴起来。 一旁的爱宝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哈哈大笑，“有点像怪叔叔。” 程念好不容易才哄李书白把胡子贴上，回头瞪了爱宝一眼，笑骂道：“滚蛋。” 去到现场后，程念在角落里给李书白找了个地方坐着。 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后又塞了个粉红色的小风扇在他手里，叮嘱他热的话就回休息室去。 姜来走进片场就看到程念半蹲在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人面前，满眼笑意地跟他说着话。 当初自己送给程念的小风扇，此刻被那人拿在手里。 他不由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个男人。 这么热的天还戴着帽子，八成是个秃顶。 眼镜大到能遮住半张脸，一定很丑。 还留胡子，不修边幅的邋遢鬼。 想到程念可能是因为这个人拒绝自己的邀请，姜来的手不由紧紧握成拳头。 他挥开助理和化妆师，大步朝两人走过去。 程念的余光注意到有人过来，连忙站起。 看到是姜来，她舒了口气，露出笑容，以为他要跟自己说下午这场戏的事情，顺手把剧本翻开。 姜来走到程念身边，目光在她和李书白之间打了个转，笑着问道：“这位是？” 程念刚要点头李书白就站了起来，冷声回答道：“我是她男朋友。” 李书白比姜来低一点点，但此刻的气场却直逼两米八。 听到对方的回答，姜来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阴沉，胸口像是挨了一记闷棍似的。 他不明白，这样一个不修边幅，性格又讨厌的男人，有什么值得程念去在乎的。 气氛逐渐剑拔弩张，莫名有股火药味。 程念感觉不对，忙拉了拉李书白的胳膊，往前走了一步挡在他前面，对姜来笑道。 “嗯，我男朋友，来探班。” 姜来半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露出自己的招牌笑容，冲李书白伸出手去，大方得体道。 “我和念念是高中同学，常常听她提起你，今天总算见到了。” 听到姜来叫她念念，程念尴尬得好想死去。心说平时也不这样叫啊，今天这是发什么神经。 她下意识看了李书白一眼。 李书白脸上满是寒意的笑容让程念心里不自觉咯噔一下，直担心他会做出什么过火的事情。 李书白往前走了一步，一只手环在程念腰上，一只手伸出去跟姜来握了握。 两人手碰到一起的时候，程念明显看到李书白手臂上的青筋都浮出来了。 姜来因为穿着长衫看不出什么，不过腮帮子微鼓，似是咬着牙。 程念知道李书白这一定是把姜来当成情敌了，无奈地在他放到自己腰间的手上拍了下。 李书白斜了程念一眼，慢悠悠收回了手。 他茶色墨镜下满是冰冷的笑意，唇角弯起的弧度带着些许倨傲，漫不经心地朝姜来问道。 “不知道我们家乖乖在外面都说我什么了？” 担心姜来再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程念忙把李书白按到凳子上，笑眯眯道：“自然是讲你的好话。” 然后她直起身子，冲姜来说道：“那个，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武术指导那对下戏。” 姜来垂下手臂，把带着泛白指印的手藏进宽大的袖子里，低低应了声。 程念转过身安抚似的在李书白脸上亲了下，小声道：“别找事儿行吗？” 这种大方又亲昵的举动让李书白十分受用。 他不自觉看了姜来一眼，对方脸上吃了苍蝇一样难受的表情更是使他心情大好，于适乖巧地点了点头。 离开李书白身边后，姜来把被捏的通红的手递到程念面前，有些委屈道：“你男朋友好像很讨厌我。” 程念看了眼姜来已经微微发肿的手掌也吓了一跳，不好意思地皱起眉头，满是歉意道。 “对不起啊，他经常健身，手上没个准头的，不是针对你，我回去好好批评他。” 姜来露出受伤的表情，皱眉道：“他肯定是把我当成情敌了。” 程念干笑了两声，不自然道：“怎么会，他才第一次见你。” 姜来看了程念一眼，试探道：“那要是他真的误会了，不准你和我做朋友呢？” 程念摆摆手，“不会，他虽然有点儿小心眼，但也不是蛮横不讲理的人。他只是不了解你。” 姜来微微提了下唇角，装作释然的样子轻声道：“那就好。” 说着，他扫了眼李书白坐着的位置，重又把手举到程念面前，可怜兮兮道：“但我的手还是好痛，可能一会儿连剑都握不住了。” 程念看着姜来红肿的手也有点不忍，关切道：“我让爱宝弄点冰给你敷一下。” 姜来眨了眨眼，把手又往程念脸前凑了些，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讨好地笑了下，嗫嚅道。 “你给我吹吹。” 第266章 只是吃个饭而已 看程念瞪大了眼睛，有些疑惑和为难的样子。 姜来快速收回手，坦然地看着程念，朗声笑道：“我逗你的。” 程念隐隐舒了口气，露出笑容来，轻声道：“我去给你弄点冰。” 姜来拉住程念，贴心道：“不用了，我让助理去。要是你男朋友看到你这么关心我，又不知道该发什么脾气了。” 他本只是想客套一下，没成想程念竟然真的点了点头。 姜来的目光不由又放在了坐在角落里的李书白身上。 无论怎么看他都不明白，这个小肚鸡肠，邋里邋遢，还一点风度都没有的男人，有什么好值得程念喜欢的。 曾经比不过李书白就算了，现在的没理由再输给这个老男人。 尤其是想到程念看起来对这个人特别在乎的样子，姜来就觉得生气。 李书白也紧紧盯着姜来这边，直觉得这个人比想象中还讨厌。 由于相隔较远，大家对彼此看得都不太真切，遥遥相望时仍能感受到一触即发的硝烟弹雨味。 调试好机位灯光之类后开始拍摄， 按照原来的设想，姜来先是放倒几个反派，然后把被困的程念救出去就行了。 导演临时加了一段姜来带程念出去时，遇到反派喽啰的打斗戏。 许是为了突出男主的英武，导演要求姜来把程念背起来。后来试了一下觉得背着太难看，改成一只手抱着。 武术指导前，姜来把手放在程念身上比画了一下，十分认真地问道。 “我是搂着她的肩好，还是从腰上抱着好。” 两种方式都试了一遍，选了后者。 程念虽然觉得李书白就在旁边看着有点不好意思，但也十分配合剧组的工作。 左右这场戏姜来是主角，她只需要讲两句台词，然后闭着眼就可以了。 拍摄正式开始，前面营救程念的戏份进行得都十分顺利，最后抱着她往外走的这段拍得异常艰难。 天气比较热，又是动作戏，很快大家身上就出了薄薄一层汗，几乎每拍完一个镜头化妆师都要上来给演员擦汗补妆。 许是真的被李书白捏了手的缘故，姜来拿剑的打斗场面总是完成得不好。 这几个又是近景，不好用替身，耽误了好长时间。 又一次ng后，姜来不好意思地冲程念笑了下，“对不起啊。” 程念心里满是愧疚，觉得要不是李书白伤到他，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连连安抚道：“没关系，慢慢来。” 最后总算是在收工前拍完了这场戏，大家都隐隐舒了口气。 听到导演口中喊出那个“过”字，程念立刻就从戏里的状态中脱离出去，跟工作人员道过谢后往李书白那边走。 李书白一直坐在角落里，目光紧紧注视着程念的一举一动。 虽然知道是在拍戏，但看到姜来的手放在程念身上，他的心里还是像升起一把小火苗似的，怎么都觉得不舒服。 见程念过来，李书白站起身，把爱宝准备好的水递过去，小风扇也对着她开到最高档。 程念接过水喝了一口，关切道：“怎么不去休息室里，这太热了。” 李书白用湿巾帮程念把脸上的汗水擦去，柔声道：“还好。” 程念微微喘了两口气，“是不是没有想象中那么有意思。” 李书白有些心疼地看着程念，意味深长道：“不会，挺有趣的。” 特别是姜来假装手上没有力气，一次次把剑丢到地上的画面，都快把他给看笑了。 程念的眉眼弯起来，“我去监视器前看一下，不用补镜头的话等会儿就可以走了。” 话音刚落，副导演叫了程念一声。 程念忙把水和剧本之类的塞到李书白手里，让他先回休息室。 大概看了一遍刚刚拍摄的画面后，补了一个程念的单人镜头，和几个配合姜来的特写。 终于结束所有拍摄，程念擦去脸上的血污。 想着李书白在等她，她的唇角不自觉扬起了笑容，开心地往休息室走去。 刚走到门口准备进去，姜来叫住了她。 “程念。” 程念转过头，轻笑道：“怎么了？” 姜来快步走过来，露出可爱的小虎牙，真诚道：“想问你晚上有没有事，我觉得你男朋友好像对我有什么误会，要不一起吃个饭。” 程念面有愧色地笑了下，不知道该不该把李书白的事情告诉他。 想着也许说开来会好一些，免得李书白总是对姜来有那么大敌意。 程念笑了下，应道：“那我等下问问他要不要去。” 姜来的手紧握成拳，匪夷所思地皱起眉头，勉强笑道：“只是吃个饭而已，你也要问他吗？” 程念眨了眨眼，不好意思地露出笑容，“他不太喜欢和生人一起，所以……” 姜来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好，那你问，我先回去卸妆。” 走进休息室，屋子里只有李书白一个人。 程念随口问道：“爱宝他们呢？” 李书白从沙发上站起来，“我让他们先回去了。” 程念缓缓点了下头，也没多想，打算把姜来想要跟李书白一起吃饭的事情告诉他。 她刚开口说了姜来两个字，李书白就拒绝道：“我不跟他吃饭。” 程念笑起来，“你听到了啊。” 李书白低低应了声。 见李书白这个态度，程念也没再多说什么，叹了口气道：“好，那我和他说一下。” 给姜来发去消息，程念坐到化妆桌前拆发饰，“等我换下衣服咱们就可以走了。” 李书白走过去，“我帮你。” 程念受宠若惊道：“你会不会弄。”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拿掉不就行了吗？” 程念甜蜜地笑起来，从镜子里看着李书白那张过分温柔专注的脸，心里满满的幸福感，不自觉轻轻喊了声他的名字。 “李书白。” 李书白头也没抬，轻声道：“怎么了？” 程念的手绞在一起，轻轻咬了下唇，“我好爱你。” 李书白神情微滞，然后看似平静地应了声。 程念嘟起嘴巴，“就‘嗯’，没别的了？” 李书白快速帮程念把繁复的头饰摘掉，用梳子给她把头发捋顺，“你想听我说什么？” 程念有些不高兴地哼了声，嘟囔道：“没什么。” 李书白的目光沉下去，像是暗藏了两团燃烧的火。 他看了程念一眼，低声道。 “起来换衣服” 第267章 只准亲一下 程念天真地应了声，脱下外面的长衫后开始解上襦的绑带。 李书白看着程念，就好像在看一只给自己洗澡的兔子。 下裙的带子有一条在背后，程念伸手够了一下，发现拉不到。 她毫无意识地走到李书白面前背对着他，指了下绑带的位置，“帮我拉一下。” 李书白眨了眨眼，手指抚上程念光裸的肩膀，哑声道：“在哪里？我看不到。” 程念正儿八经道：“在裙子里面，你往外翻一下。” 李书白靠得离程念近了些，手摸到那个结上，低声道：“是这个吗？” 程念还没反应过来，催促道：“嗯，拉一下短的那边就好了。” 李书白把带子扯开，束缚着程念身体的裙子一下子散开来。 程念用手接住，提起来简单对折了一下搭到椅子上，准备去拿自己的衣服。 下一秒，一双大手探到了她的腰上，将她整个人扯进一个火热的怀抱里。 程念吓了一跳，随即笑道：“你还让不让我换衣服了。” 李书白低低笑了下，哑声道：“不让。” 程念感觉脖子后面痒痒的，咯咯笑起来，“别闹了，你不饿吗？” 李书白的眼睛一亮，意味深长道：“饿。” “那还不快点放开我。” 直到李书白的吻细密地落在程念的肩膀上，她才感觉到有点不对劲，猛地挣了一下转过身去，面红耳赤道：“你干什么？” 李书白拉过程念的胳膊，将人重新扯回怀里，用嘴巴细细描绘着她的唇形，低声道：“饿了。” 程念心口一紧，脸红得能滴出血来。 她往后稍了一下，瞪着大眼睛看向李书白，“你，你疯了。” 李书白讨好地在程念脸上蹭了蹭，沿着她的脸颊吻慢慢到耳垂处，“我好想你。” 程念的胸口起伏着，结巴道：“那，那也不能在这里。” 李书白将人抱着，黑曜石般的眼眸直直看向程念眼底，目光中满是渴望，“可是我想。” 程念深深吸了一口气，用脑中残存的一线理智用力推开了李书白，正色道。 “不可以，这里又小，隔音又差，门口随时会有人经过，而且还是我工作的地方。” 只是讲完这些她就觉得羞死人了，更别说做些什么。 李书白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些许失落的神色。 他的眼角下垂，嘴巴轻抿着，似是遗憾地叹了口气，失望道：“好，那亲一下总可以。” 看到李书白这小可怜模样，又想起他在片场等了自己一下午，程念立刻就没出息地心软了，别扭地说了句，“只准亲一下。” 李书白立刻笑起来，“好。” 程念含羞带臊地看了他一眼，感觉就像看到了一只对着自己摇尾巴的小狼狗，不自然道：“让我去把衣服穿上。” 李书白点了下头，乖巧地坐到一边的沙发上等着。 等程念换好衣服，他立刻张开手，“过来亲亲。” 程念无奈地笑了声，刚走过去便被李书白拉到腿上坐下。 还没等程念反应，李书白就扶住她的后脑勺，将舌头探进她的口中，若即若离地与她纠缠起来。 唇舌相接的奇妙触感和李书白身上好闻的味道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剪刀，轻易就剪断了程念所有的理智。 一吻结束，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李书白意犹未尽地在程念的嘴唇上轻轻舔吻着，手不老实地在她的背脊上来回抚摸，沙哑的嗓音像是过了电一样，在程念耳边低语道。 “感觉不够。” 程念小口喘着气，眼中已经满是氤氲的雾气，头脑也不清醒了，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了李书白一眼。 李书白被这一眼撩拨得有些难受，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开口道：“没人会进来的。” 程念轻咬着下唇，手不自觉放到了李书白还未长长的头发上。 察觉到程念的犹豫，李书白在她脖颈处舔了口，然后用牙齿在上面轻轻摩挲着，哑声道：“你不说话，就当是同意了。” 李书白极具诱惑力的声音穿过鼓膜传到程念的脑子里，刺得她心里痒痒的，还来不及思考就被放到了沙发上。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工作人员的交流声。 程念的神经一紧，眼中闪过一丝清明，紧张道。 “你锁门了吗？” 李书白没有回答，俯下身去堵上了她的嘴。 惶恐放大了所有感官。 在这不隔音的小屋子里，每当听到外面有人经过，程念的心就像是要从胸口蹦出去一样。 最后知道门早就被锁上了，她觉得自己至少要少活十年。 原先的衣服算是白穿了，还差点被暴力的扯坏。 离开片场时，留下来整理道具的工作人员已经走得差不多。 程念拉着带着帽子和墨镜的李书白，做贼一样快速溜了出去，走到离片场老远的地方才稍稍坦然了些。 李书白看程念舒了口气的样子，不由轻轻笑起来，“干嘛这么紧张，又不是不合法。” 程念瞪了李书白一眼，“法律是人类道德的最低底线好吗？” 李书白像只餍足的猫似笑了下，牵起程念的手，讨好道：“想吃什么。” 程念哼了声，“知道我晚上不吃饭还问。” 李书白一本正经道：“运动过后是可以吃一点的，只要消耗热量大于摄入的热量，就不会变胖。” 程念咬咬牙，羞愤道：“你能不能不要说了。” 李书白眨了眨眼，“这是科学知识。” 程念被李书白不要脸的态度气得不行，甩开他的手大步朝前走去。 李书白在她身后笑起来，“你去哪啊。” “不要你管。” “等等我行吗？” “你的腿不会换快点？那么长难道是摆设？” “车在这边。” 程念停下来，回过头恨恨地看了李书白一眼，朝他手指的方向走去。 李书白宠溺地笑了下，追上去将人重新牵住，这次没有再被甩开。 看着程念气嘟嘟的可爱小脸，李书白柔声哄道：“别生气了，我们去吃麻辣小龙虾好不好。” 程念斜了李书白一眼，神情倨傲道：“你给我剥。” 李书白笑起来，“好。” “我要吃一百只。” “好。” 第268章 怎么想的? 车子停在饭店门口，李书白解开安全带就要下去，程念拉住他。 “我觉得你应该把墨镜戴上。” 李书白笑，“我又不是明星，刻意遮掩反而会更引人注目。” 毕竟已经是晚上了，哪个正常人带个墨镜出来瞎晃荡。 程念一想好像也是，便没再要求，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顽皮道：“好好珍惜现在还能和我光明正大一起出来吃饭的时光。” 李书白倾身在她唇上啄了一下，“以后也能。” 下了车两人往饭店走。 走到门口侍应小哥把门拉开，他们刚要进去程念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 “念念？！” 程念和李书白同时回过头。 人行道上，苏慧玉挽着老程头，正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们。 何云飞的手术很成功，苏慧玉在那照顾了几天就回来了。 程念的神情有一瞬间的错愕，下意识放开了李书白的手，慌张无措道：“妈，你们怎么在这？”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可能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让苏慧玉知道这件事。 确认是程念，苏慧玉质问道：“你不是说今天要通宵拍戏吗？” 说着，她看到一旁站着的李书白，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 程念尴尬得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扯出一丝讨好的笑容，手不自觉地扯着衣服下摆，含糊道：“啊，这……”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重新将她牵住，大方地走到苏慧玉和老程头面前，礼貌地笑起来，“叔叔阿姨，好久不见。” 程念想挣却挣不开，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抖的，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苏慧玉。 苏慧玉的目光在程念和李书白的脸上来回打量了一番，沉声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程念吞了下口水，为难道：“这，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十分钟后，饭店的包厢里。 程念和李书白坐在一边，苏慧玉和老程头坐在一边。 桌子中间放着满满的食物，但是谁都没有要吃的意思。 程念环视了一圈众人，低着头给苏慧玉递去双筷子，殷勤讨好道。 “妈，先吃点东西。爸不是说你们是出来吃饭的嘛，应该早都饿了。” 苏慧玉瞥了程念一眼，接过来放到自己面前的餐具上，“说，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一个多月。” “两个多月。” 面对苏慧玉疑惑的眼神，程念看了看李书白，小声道：“从见面开始算的话，是两个多月了。” 苏慧玉眯着眼睛想了下，恍然道：“也就是之前你说去外地拍戏的时候。” 程念个人认为那根本不算，但李书白既然这么说了她便点了点头。 苏慧玉看着程念，“那你真的是去拍戏了吗？” 程念像个做错事被发现的小孩子一样，窘迫地看了苏慧玉一眼。 心说咱们就不能维持母女间表面的和平，看破不说破吗？ 李书白没有理会程念的局促，坦然道：“没有，她那些天都在我家。” 程念深吸了一口气，埋怨似的在桌子下面踢了李书白一脚。把头垂得更低了些，恨不得自己能之间变成透明的。 苏慧玉的目光沉下去，意味深长地放在李书白和程念的脸上。 作为一个母亲，她的心里有诸多顾虑。 但对于程念的个人生活，她并不想加以干涉。 沉默了一会儿，苏慧玉拿起筷子，释然道：“你们这次有什么打算？” 程念的脑中一片空白，张口便道：“没有。” 李书白立刻补充道：“暂时没有，念念说等她的事业有些起色，再说结婚的事情。” 苏慧玉看了李书白一眼，皱眉道：“你家里人知道你们在一起？” 李书白知道苏慧玉担心什么，他没做具体回答，只说：“阿姨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念念受委屈。” 想到之前李书白对程念的心意，苏慧玉叹了口气。 她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夹了一片羊肉放到程念的餐盘里，淡淡道：“吃饭。” 程念感激涕零地看向苏慧玉，诚惶诚恐地夹起来吃掉了，“谢谢妈。” 开始吃东西后，原先严肃的气氛终于活泛了些。 老程头始终没说什么，一直闷闷坐着。 喝了两杯酒之后才打开话匣子，拉着李书白语重心长地滔滔不绝起来。 说到一半还直接坐到李书白旁边，两人用很小的声音不知道在一起嘀咕些什么。 苏慧玉笑着看了他们一眼，转头问程念，“怎么想的？” 程念夹了颗李书白剥好的虾放进嘴巴里，轻声道：“我也不知道。” 苏慧玉温柔地看着程念，“那你现在不害怕了吗？” 程念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苏慧玉在说什么，轻笑道：“也害怕，怕对他不好，再让他难过。” 苏慧玉笑着摇了摇头，提醒道：“可是你想好，他是楚家人。” 程念无所谓地笑了下，“那又怎么了，爸当初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不也是穷光蛋。” 苏慧玉耸耸肩，“可很快就不是了啊，后来你爷爷家的人谁不得高看你爸，你知道他为此付出了多少吗？” 程念抿了下唇，不解地看了苏慧玉一眼，“你说这话到底是希不希望我和李书白好。” 苏慧玉哼笑一声，淡然道。 “你想跟谁好那是你的事，我只是提醒你这条路很难走。你跟你爸不一样，楚家跟苏家也不一样。但人类对于门当户对的执着，本质上没有任何不同。” 程念知道苏慧玉的意思。 虽然她嘴上没说过反对的话，心里肯定也在默默担心。 程念安抚似的冲苏慧玉笑了笑，信誓旦旦道：“我会努力的。” 苏慧玉的脸上露出母亲慈爱的笑容，有些自责道：“这次爸爸妈妈帮不了你什么了。” 程念眼底微红，轻声道：“你们已经给我很多了。”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李书白和老程头都已经有了七分醉意。 程念把他们送到家，正想着该怎么说送李书白回去的事情，后座的苏慧玉直接道。 “你开车简直能把人吓死，别乱跑了，今晚就睡家里。” 程念感激地看了一眼自己善解人意的妈，把副驾上的李书白扶了下来。 李书白到底是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程念把他弄到自己的小床上，已经出了一身汗。 简单冲了个澡后，程念拧了一块毛巾，想要帮李书白擦擦。 她拿着毛巾进到屋子里，看到李书白神色清明地站在她的桌子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桌面。 想到之前李书白送自己的小兔子就放在桌子上，程念快步走过去，一把将毛巾捂在他的脸上，慌张道。 “你什么时候醒的。” 第269章 叔叔阿姨会听到的 李书白拿开毛巾，冲程念眨了眨眼，轻笑道。 “我没有醉。” 程念没好气地笑了下，“那你装什么呢？” 李书白没有回答，手从程念身边伸过去，拿起桌子上的小兔子，“你一直收着？” 程念不自然地别过脸，嘟囔道：“总不至于扔了。” 李书白看看那个钥匙扣，又看看程念，“那你每次看到它都会想起我吗？” 程念耳根子一热，一把夺过李书白手里的东西放进抽屉里。 带着些许逃避嫌疑走到床边擦起头发，闪躲道：“你怎么那么多废话，醒来自己洗澡去。” 李书白心疼地看了程念一眼，神情温柔道：“我洗完澡穿什么？” 程念想了下拉开柜子，“这里有何云飞几件衣服。” 说着，程念蹲下去在柜子最下面翻找起来。 李书白走到她的身后，一眼看到件熟悉的短袖。 他伸手把它拿出来，发现正是之前在大理遇到火灾时，自己套给程念的那一件。 上面依稀可以看到被火星烫出的洞，边缘还有些许烧焦的痕迹。 程念翻到一条男士短裤和一件背心，从地上站起来，“就这两件，先凑合……啊！你干什么，谁让你乱动我东西了！” 看见李书白把那件衣服拿在手里端详，程念立刻便要去抢。 李书白下意识把东西藏到身后，目光定定地看着程念，“这是我的衣服。” 程念小脸一红，咬牙道：“谁说这是你的，我就不能有黑色短袖了吗？全世界就许你一个人买？” 李书白笑起来，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争辩，孩子气道：“可这的确是我的。” 程念皱起眉头伸手去够，“说了不是，给我拿过来。” 李书白把衣服卷起来拿到手里，像是拿着一只胡萝卜，在周身左右闪躲，惹得程念追着不停转。 程念气不过，索性扒到李书白的身上，将他的手拉下来，“快还给我。” 李书白被她拉得重心不稳，向后退了几步。 程念还没有放手的意思，很快两个人双双倒在了床上。 可怜的小床从未承受过两个人的重量，抵抗似的发出一声闷响。 李书白顺势坐起将程念固定在身下，压低声音暧昧道：“你动静小一点，叔叔阿姨会听到的。” 程念脸上一阵燥热，羞恼道：“我家房子隔音好得很。” 李书白半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看着程念，“哦，这样啊。” 程念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瞬间更红了，羞得直冒烟。 她一把夺过李书白手里的衣服，从他身子下面钻出去。将衣服重新挂回柜子里，气呼呼地责怪道：“一点礼貌都没有，乱动别人东西。” 李书白忍不住道：“可这是我的。” 程念怒目瞪着李书白，把短裤和背心塞到他手里，“不是！洗澡去。” 李书白轻轻笑了下，没再跟她争。 终于把李书白弄走后，程念重重喘了两口气。 然后快速将房间好好收拾了一遍，任何跟李书白有关的东西都被收起来，放到角落的柜子里。 特别是装着雏菊的盒子，还有那两张已经泛黄的小纸条。 感觉藏到柜子里也不太保险，程念又用板凳挡在了柜子前。 浴室里，李书白站在温热的水流下，密密麻麻的酸楚从心脏溢出来，传到他的四肢百骸，让他整个人都被一股强烈的难过包围着。 看到程念屋子里和自己有关的一切，他突然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 庇护程念的生活，和陪在她身边，到底哪一个更重要。 他所做的选择，比起四年的空白时光，是值得的吗？ 等程念把那些丢人的东西安置好，李书白已经洗好出来了。 何云飞的衣服对他来说有点小，裤子还好，宽松些。背心就有点紧，像是贴在皮肤上一样。 而且背心遮挡能力有限，隐约还能看到胸口几点淡红色的齿印。可偏偏是这样要遮不遮的，最撩拨人。 看着李书白身上分布均匀，结实紧致的肌肉，程念顿时有些口干舌燥。 她不自然地从李书白身上移开视线，走出去倒了杯水进来，语气生硬道：“没什么事就快睡。” 李书白拉了下背心边缘，“你觉不觉得这件衣服有点小。” 程念把水放到桌子上，对着通告单翻开剧本，随口道：“那就脱掉，反正要睡觉了。” 李书白凑过去，像只大猫一样在程念耳边蹭了下，“你不睡吗？” 程念被李书白蹭得痒痒的，安抚似的在他脸上摸了一把，然后拿起桌上放着的荧光笔，“我看五分钟，你去把头发擦干。”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张嘴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哑声道：“只能看五分钟。” 程念心口一紧，下意识侧过脸来，瞪大眼睛道：“你不会还想……” 想什么还没说出来，她的小嘴巴就被堵上了。 程念想要拒绝，李书白却把她的手拉过去贴在自己的胸口上。 透过薄薄的布料，李书白有力的心跳一下下敲在程念手心里。 两人身上一样的沐浴露味道混合交织，分不清谁是谁的。 程念看着眼前从外貌到行为都统统犯规的男人，稀里糊涂就随他去了。 李书白关掉屋子里的灯，只留下桌子上一盏昏黄色的光。 氛围什么的都刚刚好，偏偏程念的小床不堪重负似的抱怨起来。 只要稍微有点儿动静，它就吱吱呀呀的。 虽说房子隔音好，可总这么响实在是烦心，而且很可能吵到楼下的住户。 李书白索性直接将程念抱了起来，不耐道：“你这床该换了。” 程念一下子没了着力点，如同溺水之人抱紧浮木那般紧紧抱住了李书白的脖子，生怕自己掉下去，惊道：“疯了！快把我放下。” 李书白在程念的肩膀上轻轻舔着，把她往上提了下，在她耳边哑声笑道：“怕我抱不动你？” 程念觉得自己简直要疯掉了，气呼呼地在李书白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终于能睡觉的时候，程念迷迷糊糊还在想，的确是应该换个床，不然李书白没累死她先累死了。 好在第二天早上没有戏，她一下子睡到了十点多。 等程念醒来，床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左右看了一圈，发现李书白的手机还在屋子里，于是套上衣服走了出去。 客厅里，李书白正和老程头在下棋。 他下身穿着何云飞的短裤，上面穿着那件黑色的短袖。配合着青涩的发型，乍一看和四年前没什么两样。 苏慧玉从厨房出来见程念呆呆的站在房间门口，不耐地指挥道。 “赶紧洗脸刷牙去，就等你吃饭了。” 第270章 你赶我走? 程念应了声，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心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情绪，仔细去辨别时幸福感占了大部分。 这画面有点太美好了，简直不像真的。 等程念洗漱好出来，饭菜已经摆到了桌子上。 除了香喷喷的鱼片粥之外，苏慧玉还炒了两个清淡的菜。 程念在李书白身边坐下，佯装生气地小声道：“谁让你穿我衣服。” 李书白浅浅笑了声，故意道：“我怕你的牙印被阿姨看见。” 程念嘴唇轻抿，羞赧地看了李书白一眼，没再搭理他。 吃过饭程念回屋看剧本，李书白又陪老程头下了两把棋也走进屋子里。 见李书白进来，程念随口道：“昨晚我爸都跟你说什么了？” 李书白挤到凳子后面坐下，把程念整个人抱在怀里，“没什么，只是让我好好照顾你。” 程念被李书白挤得只剩下一小片地方，索性直接站起来坐到他的腿上，“下午我要去拍戏，你呢，还待在我家？” 李书白将下巴搭在程念肩膀上，不高兴道：“你赶我走？” 程念侧过头在李书白脸上亲了亲，“怎么会。” 李书白将人又抱得紧了些，轻描淡写道：“公司有些事需要处理，晚上我去接你。” 程念沉默了一下，有些为难道：“可是我妈那边……” 李书白在程念脖颈处蹭了蹭，“我已经和阿姨说过了。” 程念瞪大眼睛，放下笔转过头看着李书白，讶异道：“你怎么跟她说的。” 李书白坦然道：“就说片场离我家近些，方便一点，想让你过去住。” “她直接就同意了？” 李书白笑了下，“阿姨比你想的开明多了。” 程念嘴唇轻抿，哼道：“我妈从前就莫名喜欢你，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李书白露出笑容，“可能她早就预感我是她的女婿。” 程念笑着呸了一声，“不害臊。” 李书白在程念的后脖颈处轻轻吻着，低声道：“害臊做什么？” 程念无奈地轻轻笑了声，“别烦了，早上几点起的？” “六点多，陪阿姨去了趟菜市场，然后就一直在跟叔叔下棋。” 程念嘴角不自觉扬起幸福的笑容，“赢了几局啊。” 李书白浅笑道：“我哪儿敢赢。” 程念伸手摸了下李书白的脸，柔声道：“再去睡会儿。” 李书白侧过脸看着程念，故意在她耳旁边吹气边说：“你陪我。” 他这样待着程念也看不成东西，便陪他躺了会儿。 下午陈俊生来接程念，李书白去了公司。 走时苏慧玉把程念要用的生活用品都给她装了起来，就差没跟她说别回来了。 程念哭笑不得，直觉得其实李书白才是苏慧玉的亲儿子。 爱宝看到程念提了个小箱子上来，揶揄道：“怎么？这么快就要同居了？” 程念被她说得不好意思，含糊其辞地把话题扯到何云飞身上。 手术虽然很成功，但艰难的是后面漫长的恢复期。 何云飞当过兵，意志力这一块没什么好担心的，相信反本还原只是时间的问题。 到了片场，现场已经围了一大堆记者。 因为下午梁蓉要来客串，剧方提前通知了媒体，为新剧造势的同时，梁蓉和黄珍珍顺便继续炒作姐妹情。 程念知道跟她没什么关系，化好妆后就站在一边看剧本。 突然，一个声音从头顶传下来。 “怎么一个人站在这。” 程念抬起头，看见姜来正站在自己旁边。 昨天的事情她还有点不好意思，笑着关切道：“你的手还好吗？” “没什么大碍。”姜来温和地笑了笑，“倒是你，你男朋友没有再为难你。” 程念连忙摆摆手，信口胡诌道：“没有，他还让我跟你道歉来着。” 姜来眨了眨眼，低声道：“你这么可爱，又在娱乐圈工作，他紧张你也是正常的。” 突然，姜来朝程念伸出手来，在她的眼皮上碰了下。 程念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怎么了？” 姜来神情坦然，“有飞絮飘上去了。” “这样啊。”程念略显尴尬地应了声，然后快速用手扇了两下。 姜来笑，“已经帮你弄掉了。” 程念也没多想，笑着说了声谢谢。 很快记者们要进片场，姜来被助理叫走。 爱宝拿了两片冰贴过来，看着被媒体围在中间的梁蓉黄珍珍她们，不由有些羡慕道：“什么时候你也能这么火啊。” 说着，她打开手机，叹道：“你的社交账号上到现在也只有两个粉丝，一个是我。” 程念乐观道：“那不是还有一个呢。” 爱宝哭丧着个脸，“那是我的小号。” 程念哈哈大笑起来，开玩笑道：“我现在去二环裸奔，晚上就火了。” 爱宝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然后第二天就被拉去精神病院。” 两人笑闹一阵，提问结束，记者全都退到了场外。 有媒体在，剧组的气氛格外和谐，拍摄进行得异常顺利。 程念饰演的角色在戏里和梁蓉有一句对白。 不知道为什么，程念总觉得梁蓉看自己的眼神别有深意，无论是戏里还是戏外都让她有点不舒服。 下午七点准时收工。 梁蓉就来客串了这一场，剧组还是很殷勤地给她准备了鲜花和蛋糕。 程念无心凑热闹，一结束就往休息室走。 察觉到梁蓉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程念，黄珍珍凑到她耳边安抚道。 “放心，她就是少荣哥随便送给李书白的一个女人。” 梁蓉瞥了黄珍珍一眼，“你确定？” 黄珍珍笑道：“她要是真和李书白有什么关系，会老老实实待在这儿任人欺负吗？我随便安在剧组里的两个人嘲讽她，她都不敢还嘴。你觉得这像是跟了李书白的样子？再说，她哪能跟你比。” 李书白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楚家的局势日渐明朗。 原先不把他当一回事的，或者还在观望中的，此刻都开始做新的打算。 想到梁晟羽和自己说过的话，梁蓉朝程念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轻声道。 “那就让她再脏一点。” 第271章 怎么不继续跑了 休息室里，程念刚卸完妆换好衣服，李书白的消息就发过来，说他已经到了。 程念告别爱宝和陈俊生，拎着自己的小箱子抄了条近路朝李书白说的停车场走去。 走到一个正在新建景，周围几乎没有任何人。还未完成的建筑依稀可见民国的模样，道路中间还修着两条电车用的轨道。 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修到一半便搁置下来，路两边包着沙子和石灰袋的篷布随处可见，还有些砖头零零散散地堆在一旁。 此时天已经长了，七点多太阳还未完全下山。 常年在影视城里蹦跶，程念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一心想着快点见到李书白，从长街中间穿了过去。 走到一半，程念突然听到身后有些许异常的响动。 她快速朝后看了一眼，发现一个穿着景区工作服的男人走在自己后面。 男人的头一直低着，走在离程念身后四五米远的位置。 看他穿着工作服，程念觉得不太对劲但并没有多想，隐隐加快了脚步。 国民风的建筑街道总是特别窄，周围又十分安静，任何声音都像是被放大了一般。 察觉到男人的步伐在跟随自己，程念微微皱了下眉，浑身的精神都绷紧了。 她没敢再回头，快步走了一阵冷不丁加速跑了起来。 男人此刻也不再隐藏自己的目的，紧跟着追了上去。 听到身后传来跑动的声音，程念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暗暗骂了句，全力奔跑起来。 不过她到底是个女生，很快就被男人追上一把勒住了脖子。 程念一下子呼吸不上来，猛地咳了声。 “跑得挺快啊，怎么不继续跑了。” 钳制住程念的男人喘了两口粗气，狞笑着在她脸上拍了拍，粗暴地将她往一旁还未修建好的建筑物里拖去。 刚刚逃跑的时候程念的慌乱劲已经过去了，这会儿脑子里难得清明些。 就这被卡住脖子的姿势，先前何云飞教过她的防身术一股脑全涌了出来。 程念努力平复下呼吸，一只手放到男人卡着自己的手臂上，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你想干什么？” 男人将程念的脖子勒得紧了些，下流地哼笑一声，“除了你，这儿还有什……” 他的话还没说完，程念猛地用胳膊肘朝他的肚子上捅了一下。然后趁男人吃痛的空档快速蹲下身子从他的臂弯中挣脱出来，用手里的小箱子狠狠朝他的头上砸了过去。 男人一下子没有防备，被砸得有些懵，往后退了好几步。 程念没等男人反应，抡起箱子又朝他头上砸了好多下。 直到男人头破血流，倒在地上没有能力再站起来，她才慌忙扔了箱子，快步跑了出去。 跑到有人的地方，程念随便拉了两个男人，带他们回到歹徒昏倒的地方。 歹徒此刻似乎已经有些清醒了，想要逃离现场，被程念喊来的人快速制服，扭送到了景区的派出所里。 民警看到歹徒满头血都惊呆了，赶紧问程念有没有受伤。 程念提着自己的沾着血的小箱子，平静地摇了摇头。 绑架她都遭遇过了，这才哪跟哪儿啊。 李书白在停车场等了半天不见程念过来，给她打去电话。 看到手机上李书白的来电显示，程念这才想起他一直在等自己，不好意思地看了眼给她做笔录的女民警，“我男朋友。” 女民警摆摆手，示意她可以接。 程念赶紧按下接听键，李书白清冽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 “怎么还没过来。” 程念不知道该怎么含蓄告诉李书白她遇到了歹徒，想了下还是委婉道：“我现在在景区的派出所里。” 电话那边的人停顿了下，连怎么了都没问，丢下句“等我”就挂了电话。 五分钟后，李书白出现在派出所里。 程念已经做完笔录，捧着杯热茶坐在大厅的椅子上，旁边还有两个跟她一起把歹徒送过来的人。 其实这两人早就可以走了，之所以一直待在这儿完全是想跟程念套近乎。 看到李书白进来，程念一直紧绷着的情绪终于放松了些，放下杯子快步朝他跑了过去。 李书白先是检查了程念一圈，确认她没有受伤，才紧张地将人抱住，“怎么回事？” 程念简明扼要地讲了一下事情大概经过，主要强调自己的英武，略去歹徒差点把她勒死还想对她不轨的部分。 李书白微微皱了下眉，瞥了眼跟程念坐在一起的两个男人，疑惑道：“你一个人制服了歹徒？” 程念瞪着大眼睛看向李书白，神气道：“不行吗？你是看不起个谁。” 李书白心有余悸地在程念额头上吻了下，低声道：“谁教你的。” 程念眼珠子微微一转，只说了一个人的名字，“何云飞。” 防身术是何云飞教的，不过冷静沉着还有狠，这些东西都是从谢君宇身上学的。 知道李书白不喜欢谢君宇，她就没提这一茬。 李书白的目光沉下去，没再说什么。将程念按在自己怀里，哄小孩一样在她的背上轻轻拍着。 坐在那的两个男人看到眼前的场景，识趣地起身走了。 很快负责这起事件的民警走出来，冲程念感激道：“这个变态我们抓了他好久，今天总算被你给逮到了。” 程念“啊？”了一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人也不是那么难对付。” 民警愣了下，然后朗声笑了起来，“在你之前当然也有成功脱险的受害者，不过全都只顾自己逃跑了。景区这么大，排查起来跟大海捞针一样。试过几次钓鱼执法，他一直都没上钩，不知道今天怎么会这么倒霉，碰到了你。” 程念抿了下唇，心说倒霉的应该是她才对。 感觉民警是在开玩笑，她也没往心里去。 程念不知道的是，由于她下手没轻没重，那个变态差点告别这个美丽的世界，送来派出所没两分钟就被拉去了医院。 李书白始终没怎么说话，眉眼低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签署了其他一些文件后，两人离开了派出所。 走到车子旁，程念突然说。 “我想吃冰淇淋。” 第272章 他想死也死不了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拉过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柔声道。 “想吃什么口味的。” 程念歪着脑袋，眨巴了一下明亮的大眼睛，堵嘴道：“都想。” 李书白宠溺地在程念的小脸上亲了下，“好。” 去甜品店的路上，李书白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直接挂掉了。 程念隐约看到一个“楚”字，朝李书白问道：“怎么不接？” 李书白神色平静地看着前面的道路，漫不经心道：“工作上的事情。” 程念眨了眨眼，“不用处理吗？”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轻笑道：“没事，不重要。” 帝都大厦顶楼，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 服务生端来十几种冰激淋，摆满了整个桌子。 见一下子拿上来这么多东西，程念愣了下，“我就是开玩笑的，我哪里吃得完这么多。” 李书白笑着亲了亲她，“都尝一尝，喜欢什么多吃点就好了。” 程念嘴上说着这好浪费，脑子里却已经在想该先吃哪一个。 看程念沉浸在食物的喜悦里，李书白站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离开程念的视线，李书白随手拉开一个无人的包厢。 他掏出手机，翻出刚刚没有接到的电话打过去。 铃声响了一下后就被快速接起，好像就是在等着他打来一样。 一个玩世不恭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呦，这么快就结束了？你不太行啊。” 李书白冷声道：“少说废话。” 男人哈哈笑了两声，正色道：“没查到有人指使，应该只是意外。这人老婆跟别人跑了，仇视女性，在影视城里东躲西藏，随机犯罪。” 李书白皱了下眉，“就这些？” 电话那边的人哀嚎了一声，高声道：“什么叫就这些？嫂子都快把那倒霉蛋打死了，你知道审讯工作有多难进行吗？” 李书白走到窗户边，目光透过玻璃远远放出去，沉声道：“他快死了你的人都到不了？” 男人装模作样地哽咽了一下，带着哭腔道：“天地良心，一发现嫂子遇到险情他俩立刻都冲上去了。还没到跟前她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出来，差点被她发现。” 说着，男人贼兮兮地笑了起来，意味深长道：“你是不是天天在家跟嫂子打架啊，她怎么这么厉害。” 李书白直接挂了电话。 手机上很快收到一条消息。 【钱】 李书白给他转去一块钱。 对方轰炸似的发来一百张不同的哭泣的表情包。 见李书白没理他，不一会儿又发过来一只空碗，讨好到。 【饿饿，饭饭】 李书白又转了一块钱给他，面无表情地回复到。 【别让那人死了。】 对方收了钱，发来一个略显阴森的微笑表情。 【放心，他想死也死不了】 李书白将手机放进口袋，心里的不安稍稍褪去了些，转身离开了包厢。 许是为了怕胖，程念只用勺子背面在冰激淋球上贴一下，尝个味道就不再吃了。 见李书白回来，她忙冲他招招手，“你快过来，我吃不完这些。” 李书白看着沙发里软乎乎的可爱女人，怎么也想不出她是如何把那匪徒打到半死的。 他坐到程念身边，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然后用勺子随便盛了些冰激淋送到她嘴边，轻声道。 “你都没吃怎么能吃完。” 程念抿着嘴，小声道：“吃了会变胖。” 李书白笑了下，哄道：“只吃一口，不会胖的。” 程念微微皱起眉头，犹豫了一阵儿，坚定道：“不行，一口就是万恶之源。” 李书白盯着神情决绝的程念，眼中的笑意更深，“可是我喜欢你胖一点。” 程念看了李书白一眼，哼道：“那我要是变成猪呢。” 李书白把勺子抵到程念的嘴唇上，然后轻柔地撬开她的嘴巴，“那我正好可以把你养在家里。” 程念半推半就地吃下一口冰激淋，嘴角扬起了微笑，心里却是满满的罪恶感，咬牙道：“谁要你养，我从来都是新时代的新新女性。" 李书白笑起来，柔声道：“好，那你养我，行吗？” 程念长长叹了口气，哀怨道：“你早有这觉悟多好。" 突然，程念像是想到什么那样，转过身钻到李书白怀里，漆黑的眼珠子直勾勾看着他，犹豫地开口道。 “如果刚刚，我没能逃走怎么办。” 李书白半垂下眼睑，换了另一种口味挖了半勺，平静道：“不会发生这种事。” 程念歪着头，“万一呢？” “万一也不会。” 程念不解地看着李书白，嘟囔道：“你就那么相信我吗？” 李书白深深看了程念一眼，把冰激淋喂到她嘴里，半开玩笑半认真似的说道：“我不会让你发生这种事。” 程念一下子没能听明白。 李书白放下勺子，温柔地在程念唇上贴了下，转移话题道："害怕吗？" 程念伸手揽住李书白的脖子，头埋在他的脖颈间深深吸了口气，流露出几分脆弱的神色，喃喃道：“之前不害怕，现在有点。” "乖乖。"李书白摸着程念的头发，“可是听说你把那人打得很惨。” 程念抬起头，无知地笑起来，轻声道：“是吗？我也没注意。” 那天真无邪的模样就好像满身血污站在死人堆里，手上拿着还在滴血的刀，却茫然地问别人他们为什么死了。 何云飞跟谢君宇面对的都是穷凶极恶之人，手段自然都强硬些。 她把那些伎俩用在一个猥琐胆小的人身上，对方根本没那个心理和身体素质，下场好不到哪里去。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感觉她的确是无心的，没再说什么。 回到家，李书白给程念冲了一杯鸡蛋茶。 程念最讨厌喝这个东西，捏着鼻子勉强灌了下去，差点没吐。 第二天去拍戏的时候，民警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找到了程念，送了面锦旗和五千块奖金来。 那会儿程念的妆造刚刚弄到一半，正在跟爱宝他们讲述自己的英勇事迹，民警就来敲门了。 等他们离开后剧组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程念抓了一个流氓，一个个都像是看文物展出一样来她的休息室转了圈。 本以为到此就结束了，没想到开机之前导演又把这件事拉出来讲了一遍，还让武术指导给组里的女性教了几招简单的防身术。 可能是从小接受的教育都是做好事不留名，虽然这是件光荣的事情，被放到台面上来程念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特别是爱宝非要她拿着锦旗拍照，然后上传到社交媒体上去，美曰其名形象建设的时候。 看到爱宝编辑的天花乱坠的文案，程念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委婉道：“这是不是太臭显摆了。” 爱宝白了程念一眼，“你知道什么是营销吗？咱们又不是造假，好事还不让说了？你看，这不涨了一个粉。” 程念笑起来，“别是什么僵尸粉。” 爱宝点进粉丝列表，先是笑了笑，“不是，人家有名字。” 仔细一看又愣住了，迟疑道：“怎么……” 程念凑过去看了眼，看到自己仅有的三个粉丝分别是。 【云爱宝】 【云爱宝01】 和 【永远爱姜来】 没过两秒，爱宝的手机上突然弹出一条提醒。 【用户永远爱姜来在ta的博文中了你，快来看看。】 爱宝赶紧点进去。 这个爱姜来的最新博文只有四个字，后面圈了程念的社交账户名称。 【找到她了是程念啊】 第273章 真是我女朋友也和你们没有关系 程念和爱宝互看了一眼，两个人都是一脸茫然。 “这怎么回事？” 爱宝摇了摇头，点进这个人的主页，发现她动态里面的内容全是跟姜来有关的。 几乎姜来的每个行程她都有打卡，往下翻还能看到之前他们这个剧开机时的现场照片。 还有很多甚至是蹲在酒店门口拍的，有点私生饭那个意思。 正因为如此所以这人粉丝还蛮多，有个十来万的样子，粉丝活跃度比某些博主还高。 爱宝翻看着这个人的动态，眉心的结越来越深，喃喃道：“姜来的粉头为什么会关注你呢？” 程念更是一头雾水，“这，我怎么能知道。” 她瞬间有种恐怖片即视感，感觉这个人比昨天的歹徒还要变态，不解道。 “可她这是什么意思。” 爱宝常混迹社交网络媒体，顺着圈了程念的那条博文下面带的标签点进去，一路摸到一个叫做【姜来有你】的超话里。 一进去挂在首页的第一条博文就是这个永远爱姜来发的，内容不堪入耳，配的一组图片却赏心悦目。 穿着黑色长衫的男人眉目温柔，神情专注地看着眼前娇俏的女人。两人似乎是在说什么，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 然后男人的手伸出去，小心翼翼地在女人的眼睛上擦了下。 女人明显向后退了一小步，脸上露出微微惊恐的神色。 男人讪讪地笑起来，略显尴尬地收回手，眼中的温柔不减，看上去让人十分心疼。 看他们的服饰和妆容，应该就是昨天媒体来探班的时候拍的。 只是简单四幅图而已，已经够让人脑子里联想出一部五十集的电视剧来了。 超话里姜来粉丝们的讨论更是热闹。 除了对图片中女主身份的猜测和谩骂之外，还有这样的言论。 【你问我爱是什么，爱是我想触碰你却又收回的手。】 【是谁都比那个黄珍珍好，我见她就想吐，不要脸不要脸】 【呜呜，哥哥看起来好喜欢她，怎么办】 下面立刻有人回复。 【哥哥看瓶矿泉水也是这个眼神，别想太多，姜来永远是爱我们的】 不过这只是其中很小一部分，绝大多数还是对程念惨无人道的攻击。 尽管程念的首页还挂着见义勇为的锦旗，但在这些头脑不甚清醒的粉丝眼里，她比天桥下面要饭的还不如。 看了两眼之后爱宝就把手机拿开了，不让程念再看。 程念觉得有点委屈，也不知道为什么照片上两个人看起来如此亲昵，简直就好像情侣一样。 她明明记得他们只是站在一起随便说了几句话，怎么就会被传成这个样子。 很快爱宝的手机突然轰炸似的响了起来，不停有提醒弹出，几乎全是辱骂程念的。 爱宝暗叫了一声不好，惊叫道：“我天，那个人把你曝光出去，这群脑残粉开始攻击你了。” 程念还有些愣，迟疑道：“难道就凭几张照片他们就网暴我吗？” 爱宝心有余悸地摇了摇头，“你应该庆幸他们还有照片。网暴你就网暴你，需要理由吗？” 程念从未经历过这种事，当路人时看饭圈出征纯粹看热闹。 如今落到自己身上，直觉得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本来以为一个黄珍珍就够难缠，没想到比她还疯狂的大有人在。 不想程念受刺激，爱宝没有给她看那些粉丝发来的话。 程念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皱眉道：“先把动态清空。” 爱宝抿了下唇，举起手机，颤颤巍巍道：“已经有人在打卡截屏了。” 程念半眯起眼睛看了眼，诧异道：“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你怎么就能发九十多条？” 爱宝做错事的孩子一样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人家就是觉得你喝水的样子也很可爱啊。不算特别多，平均下来一天也才三条。” 程念被气笑了，“那我是不是还应该表扬你？” 爱宝凑到程念身边，安抚似的在她胸口顺了下，然后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手机上，“别生气，当务之急是解决这些疯狂的粉丝。我给方姐……啊！！！” 程念被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 爱宝的小脸皱巴得像一颗柠檬，颤抖着举起手机，结巴道。 “姜，姜来他。” 程念看了爱宝一眼，一把拿过她的手机。 屏幕上显示的是实时热搜，排在第一位的是。 【姜来：真是我女朋友也和你们没有关系】 看到这样的字眼，程念顿时感觉脑子嗡的一下。 她忙点进去这条链接，才看到姜来发出的完整博文。 程念大概浏览了一遍。 文章的前半段是感谢粉丝，后半段是怒斥私生饭，全文没有提及程念，只在最后写了句。 【请不要打扰我和我朋友的正常生活，即便真是我女朋友，也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结合全文来看，这句话一点毛病都没有，偏偏热搜只截了这一句，简直像是在程念脖子上横了一把将要落下的刀似的。 见程念脸色变得要多难看又多难看，爱宝小心翼翼地问了句，“这怎么办？” 程念眉眼低垂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觉得心里特别烦，感觉像是掉进了一个名叫姜来的麻烦坑里。 虽然她的理智告诉她姜来也是受害者，但也不得不替自己感到委屈。 她招谁惹谁了，怎么这些个破事儿都像约定好了似的，一件接一件找上门来。 从林凯到这些粉丝，全都是脑子有病。 程念这边正烦呢，姜来的电话打了过来。 饶是她再怎么开解自己，这会儿语气也好不起来。 但面对姜来的道歉，她也只有不咸不淡地说一句，“没关系。” 电话那边姜来微微沉默了一会儿，带着些许试探的语气问道：“我发的那些东西是不是不太好。” 程念不想责怪姜来，思索了下还是委婉地开口道：“是有点。” 姜来立刻道：“那我现在去删掉。” 程念叹了口气，“算了，没什么意义。” 发都发了，欲盖弥彰只会引发更多猜忌。 听到程念这么说，姜来欲言又止道：“你，是害怕你男朋友看到生气吗？” 程念微微皱了下眉，轻声道。 “我不是害怕他生气，是我不想让他生气。” 第274章 能不能不要讨厌我 姜来的心猛地缩了一下，脱口而出道：“你就那么在乎他？”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姜来调整了一下情绪，语气生硬道：“我的意思是，你也应该为自己考虑一下。” 程念不明所以地问道：“我有什么好考虑的。” 姜来紧张道：“现在网络上被攻击的是你。” 想到这些事都是因自己而起，他的语气又低落下去，满是愧疚道。 “对不起，我一时被私生饭气昏了头才会发了那样的话。我会想办法弥补的，你能不能……不要讨厌我。我真的没想到他们会趁记者探班溜进来，还拍下了那样的照片。”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程念也没有去怪罪任何人的意思。 听电话里姜来那个可怜的语气，她更是于心不忍，连连安抚道：“不会，说起来也都是那些私生饭的错。” 挂掉电话，姜来的面色沉下去，目光定定地看着眼前桌上的水杯， 超话里的事情不是他指使的，不过后来发的那条博文的确带点儿别有用心的意思。 上次费那么大力气没能激起一丝水花，这次也算是无心插柳。 不过这件事的热度涨得太快，快到有些不正常，像是后面有双无形的手在推着一样。 正有些疑惑时，林凯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一向暴脾气的林凯这次没有大吼大叫，反而异常平静。 他的脸阴沉着，进到屋子里后反锁住了房门，然后大步走到姜来面前，严肃地开口道。 “你以后不要再沾染任何一件有关那个女人的事。” 姜来从未见过林凯这个样子，以为他还是在威胁自己，故作镇定道：“怎么了？” 林凯微微眯起眼睛，郑重其事地看着姜来，郑重其事道。 “之前你们被偷拍的事情，是楚家压下来的，还问吗？” 听到楚家两个字，姜来的脸色一变，陡然瞪大了双眼，脑子里首先出现出一个人的名字。 李书白。 难道程念和他还有联系？ 念及至此，姜来倒吸了一口凉气，眉头皱起，脑中飞快地转着。 之前他见过程念的男朋友，对方分明是个讨人厌的老男人。 可提到楚家，又会是谁呢？ 一瞬间姜来的脑子里充满了各种不解和愤懑。 想到程念很可能又跟李书白走到了一起，他就完全忘记了自己当初制造绯闻的初衷，恨得牙痒痒。 他怎么能两次栽在同一个男人手里。 看姜来讶异的模样，林凯以为他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继续道。 “我不知道程念和楚家里的谁有关系，总之从今以后你离这个女人越远越好。” 姜来的眉眼低垂下去，眉间带着些许解不开的疑惑，沉闷地应了声。 林凯也不知道姜来到底听进去了没有，想再说什么却接到方丽的消息，迟疑了一下面色不悦地走了出去。 片场那边。 程念和姜来打电话的时候，爱宝已经联系了方姐。 方姐先是骂了几句粗话，然后要去程念的社交平台账号，让她们不用再管这件事。 很快剧组开始拍摄，程念被这些糟心事烦得不行，一直不太能进入角色。 特别是周围还有很多不怀好意的目光，如同冷箭一般朝她射过来，更是让程念觉得焦躁。 这天拍摄的又是她最后一场重头戏，林声河见她心不在焉，特意清走了现场的闲杂人等，停工了十分钟。 程念特别不好意思，跟现场工作人员道过谦后，一个人拿着剧本走到角落里。 看了一会儿，程念听到身后有打火机的声音，然后一阵烟草味传来。 她回过头去，看到林声河站在那，目光放在自己的脸上。 “今天怎么回事？” 程念难为情地咧了下唇角，随口道：“情绪不太好。” 林声河微微点了下头，一只手夹着烟，另一只手拿过程念手里的剧本，认真地跟她讲解起这一段来。 程念本来还有些烦，听了两句后不自觉认真了些。 “听到打板的声音后你就不是你了，而是剧中的那个人。” 说完这句，林声河把剧本还给程念，“现在好点了吗？” 程念深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 林声河将没抽两口的烟丢到地上踩灭，走回场景里指挥各部门准备。 程念看了林声河一眼，感觉对这个星二代又有了新的认识。 在剧组这块一个多月的相处中，她明显感觉到林声河的能力远不至于只做一个小小的执行导演。 想到他的背景，又不自觉感叹到。 难道这就是反抗命运的下场吗？不接受安排，境地比普通人还不如。 再次回到镜头前，程念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很快完成了拍摄。 程念这边在拍戏，爱宝时刻盯着网络上的一举一动。 姜来程念的词条高居榜首一个多小时后，终于有了缓慢下降的趋势。 很快，一条官方媒体转发姜来博文的热搜窜上来。 里面满屏都是正能量，简直像来到了一片红色的海洋。 中午放饭之前，方姐打电话来。说上面现在正在严打饭圈乱象，平台的词条热度都会封禁。 不过这也只能防止更多路人参与进来，对原本已经对此展开激烈讨论的粉丝群并不奏效。 林凯那边已经在想办法，希望尽可能把热度降到最低。 方姐特别提醒爱宝，让他们这些日子出行什么都注意些，别被那些脑残粉盯上。 爱宝点进那个永远爱姜来的主页，发现对方虽然把针对程念的那条博文删了，但在超话里还是蹦跶得厉害。 气得她又注册了一个小号跟这些人对骂，没几分钟就被管理员拉黑了。 程念下了戏回到休息室，爱宝把方姐的意思意义跟她转达。 得知事态得到控制，程念算是舒了口气，朝爱宝问道：“我手机呢？” 爱宝从包包里掏出程念的手机递给她，提醒道：“李书白给你发消息了哦，不过我没有看内容。” 程念无奈地笑了笑。 李书白要是不发消息来，那还是他吗？ 解锁手机之前，程念已经做好被盘问的准备。 然而打开列表后对方只发来了一条简单的讯息。 【晚上想吃什么？】 第275章 好怕你不理我 程念第一反应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这会儿才刚刚中午。 而且她晚上不吃东西，已经说过无数遍了。 不过程念也没多想，以为李书白还不知道热搜的事。 虽然程念并不了解李书白一天都在干什么，但想来他绝对不会像爱宝一样无聊的天天盯着八卦消息看。 预计今天收工可能会早一些，程念回到。 【你想吃什么，我回去给你做】 没过两分钟李书白列了个菜单过来，全是程念平日爱吃的东西。 程念颇为无奈地笑了下，回过去一个好。 下午要拍的是程念和姜来最后一场对手戏。 她的戏份删删减减，已经拍得差不多，再没几天就全部结束了。 一想到要见姜来，程念的心情就变得有些复杂。 那种感觉就好像杀父仇人死了，但他的儿子还活着。 冤冤相报何时了，不报又觉得憋屈。 实在是让程念有些头疼。 开机的时候她故意磨蹭了一会儿才去片场，不过还是到得比姜来早了些。 姜来来了之后远远看了程念一眼，然后站在一个全场离她最远的角落里。 程念无意间瞥了他一下，两人的目光正好对在一起。 虽然姜来身边还跟这些化妆师助理什么的，看上去众星捧月，但他的神情就像一只被遗弃了的小狗一样，可怜极了。 程念的心里莫名有几分愧疚，快速别开目光，假装自己并没有看到他。 开始拍摄后，两人多少都有些尴尬。 特别这场戏还比较长，拍的是男主为了救女主，在取圣器的路上遇袭，程念饰演的小跟班英勇护主，最后被祭献给圣器守护者的一场。 剧情中走到这里，她这个人物就下线了。 听起来还是比较感伤的一场主仆情深的戏码。 可偏偏早上发生那样的事，此刻他俩面对彼此时都不由有几分拘束。 特别是姜来。 许是为了避嫌，他连碰程念一下都小心翼翼的。哪怕只是挨到她的衣角，都会说上一声对不起。 那哀怨的小眼神和委屈的语气，简直别提了。 程念看了心里特别不是滋味，直怀疑是不是自己早上话说得太重了，伤害到了姜来。 想到要早些回去给李书白煮东西吃，又一次ng后休息的几分钟里，程念连忙安抚了姜来两句。 姜来嘴唇轻抿着，画着受伤的妆容，别开脸小声道：“我没事，你不用关心我。赶紧离我远一点，不然又不知道会被谁拍到了。” 这哀怨口倒的，程念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怎么就不用关心你了，我们不是朋友吗？” 姜来快速看了程念一眼，眼角微微下垂，闷声道：“你还把我当朋友吗？” 程念重重点了下头，“当然。” 姜来似是隐隐舒了口气，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一下子握住了程念的手腕，“早上听你那么说我简直要吓死了，好怕你不理我。” 程念身子僵了下，又不好立刻抽开，只得配合地笑了下，假装大方地拍了拍姜来的肩，借机拿回手来。 “别想那么多，最后一场戏了，好好拍完。” 听到最后一场，姜来的表情又有几分失落，勉强提了个笑容，低声道：“好。” 把话说开后拍摄总算顺利了些。 姜来恢复平日的状态，轻易就能将人带入戏里。 最后一场程念饰演的人物已经死了，姜来饰演的少主半抱着她跟反派对戏。 程念闭着眼躺在姜来怀里，只听他的台词都有种想要哭的冲动。 她就感觉没下点功夫练过，绝对没这样的爆发和感染力。 心里更是觉得像姜来这样天赋异禀，后天又肯努力的人不把所有奖项都拿个遍简直没有道理。 最后一幕圆满拍完，现场的工作人员都不由自主鼓起掌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杀青了。 程念睁开眼，想夸姜来两句，看他的神情却似乎还在戏里，试探地轻声喊了句。 “姜来？” 姜来机械地垂下头，茫然地看了程念一眼，叫了声她戏中的名字。 眼中的泪突然如天上的银河倒悬般落了下来，一下子将她重新抱回怀里。 力道之大程念感觉自己像是被只铁做的手困住了，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工作人员见状也没人上前，安静下来站在一边。 五月快结束了，天已经特别热，稍微一动就浑身是汗，更别说这样抱着。 程念忙摸摸姜来的头，轻声哄道：“少主，我还活着呢，我没死。” 如此大概有一分钟，姜来慢慢放开程念，眼神逐渐恢复清明。 “程念？” 林声河看姜来差不多出来了，大喊了一声卡，然后走上前把他俩拉起来。 工作人员也跟着上去，有给姜来擦眼泪的，有拿着风筒对两人一通吹的，更多的人开始整理现场。 姜来虽然认出了程念，握着她的手却没有放开，甚至又握得更紧了。 许是被刚刚姜来落泪的一幕惊到，程念也没有挣。 良久，姜来长长舒了口气，像是彻底恢复了神识，慢慢放开了程念的手，冲她抱歉地笑了下。 “是不是吓到你了。” 程念露出笑容，“不会，你演得很好。我要有你一半的能力，早就红遍全亚洲了。” 姜来的唇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眼睛突然朝右后方看了下。 突然，片场传来“哐”的一声。 程念的心猛地揪了下，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姜来拉了一把，一个踉跄跌进他的怀里。 身后铁板做的布景随即倒了下来，男人一米九多的个头正好将程念完全笼罩在身子下面。 随着铁板落下，程念听到姜来的喉头滚出一声闷响，抱着她跪了下去，用身体将铁板和她隔开来。 工作人员惊慌失措的叫喊声响起，程念耳朵里嗡嗡的，像是被蒙在了鼓里面，听什么都不太真切。 这个铁板说重不重，轻倒也不轻。从假山上一整个掉下来，直接砸在姜来整个后背上。 工作人员慌忙上来把铁板抬走，直接打了救护车的电话。 姜来感觉背上没了东西，终是再也支撑不住，手脚统统卸了力，倒在程念身上。 程念的心跳得奇快，惶恐地喘了两口气，和工作人员和一起，把姜来从自己身上挪开平躺到地面上。 她整个人都是抖的，叫了两声姜来的名字没得到回应，心顿时没着没落地揪在了一起。 由于之前的戏份，程念身上安装了血浆包，这会儿两人满身血污，也不知道姜来到底有没有受伤。 一时间片场特别乱。 很快救护车拉走姜来，程念下意识想要跟着，被爱宝一把拦住。 “你跟着去像什么样子。” 程念这才反应过来，忧心忡忡地跟着爱宝回了休息室。 等她卸了妆换好衣服，医院那边传来消息，说姜来没有事，只是暂时昏迷了而已。 整个剧组都松了口气，程念更是觉得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到了地上。 折腾到九点多，程念总算回到家里。 听到开门声，李书白从书房里走出来，语气有些不悦。 “你在怎么才回来？” 程念踢掉鞋子，小朋友一样朝李书白走过去，钻进他的怀里将人抱住，心有余悸地给他讲了一遍片场里发生的事情。 李书白听完后漠然地问：“他死了吗？” 程念低声道：“当然没有。” 李书白看着程念，一本正经道。 “那你为什么不回来给我做饭？” 第276章 这不能说? 程念抬起头，茫然地看了李书白一眼，迟疑道。 “我没告诉你他是因为保护我才被铁板砸到的吗？” 李书白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沉声道：“那你觉得他为什么这么做？” 又听到李书白口中说出这样的话，程念一口气提在胸口，感觉憋屈得要命。 她微微皱起眉头，从李书白怀里退出来些，语气生硬道。 “你能不能别这样。如果不是姜来，被压在铁板下的就是我了。再说，你不是已经和姜来见过面了。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李书白掏出手机，调出一张图片递到程念眼前，“你说的朋友，就是这个样子吗？” 看着屏幕上姜来和自己站在一起的亲昵画面，程念小拳头登时握得紧紧，有些心虚地看了李书白一眼，慌张道。 “这，这只是拍摄角度和滤镜的问题。” 李书白把手机放回口袋里，不悦道：“他看你的眼神，可算不上清白。” 程念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尽管姜来偶尔的表现是有些奇怪，但在她心里，姜来是大明星，根本没可能对她这样一个有男朋友的小艺人执着。 想到之前的经历，程念深深吸了口气，耐着性子道。 “他因为我受了伤，现在躺在医院里，我没办法对他不闻不问。月底我就杀青了，以后我俩也不会有什么交集。我会避免跟他接触的，你别生气。” 看李书白还是有点不高兴的样子，程念重新抱住他，踮起脚在他的唇上吻了下，柔声哄道：“想吃什么，我现在去给你做，好不好。” 李书白的神情柔软下来。 他知道程念不会喜欢姜来，但这种被人放在心尖尖上，有恃无恐的感觉实在是让他上瘾，不自觉就变得有些无理取闹。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带着几分傲娇道：“等你做好我已经饿死了。” 听李书白的语气缓和下来，程念的心情也放松不少，笑道：“那出去吃好不好，上次那家烤肉不错。” 李书白捧起程念的脸，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我不要你看着我吃。” 程念微微一愣，“怎么了？” 李书白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把人往卧室里带，“我们先运动下。” 程念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故意道：“运动不是应该去楼上吗？” 李书白眨了眨眼，在程念耳廓上吻了下，意味深长地低声道：“也可以，不过可能有点凉。” 程念听到自己心里发出一声尖叫，然后一口咬在了李书白的嘴巴上。 她真的好喜欢这个人，喜欢到想要把他吃下去。 李书白把程念抱起，正要往楼上走，程念的手机突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看到屏幕上显示着“姜来”两个字，李书白的神情立刻就变得阴沉。 程念有些为难地看了李书白一眼，讨好道：“我能接吗？” 李书白看着程念，沉声道：“只准说两句。” 程念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李书白还是不放心似的，把程念放到台阶上，拿过她的手机滑下通话键，然后点开免提，放在两人中间。 程念看着李书白孩子气的模样，不由轻轻笑了下。 她刚喊了一声姜来的名字，李书白就伸出一根手指头。 程念没明白是什么意思，朝电话里的人问道：“你没事了。” 李书白伸出两根手指头，意思是两句话已经说完了，然后作势要挂掉电话。 程念忙挡了一下，示意他安分点。 姜来不能知道程念这边的动静，缓缓开口道：“没有大碍，医生说休息几天就好了，你有没有受伤。” 听到姜来关切的话语，李书白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程念没理他，感激道：“没有，铁板都没挨到我，倒是你。” 想到姜来在地面和铁板之间为自己撑开一丝空间的场景，程念心里就说不出什么滋味，又感动又害怕的。 姜来笑了笑，开玩笑似的说道：“听他们说我失去意识昏倒在你身上了，没压坏你。” 李书白终是再也忍不下去，沉声道：“怎么会，我天天压在她身上，她不也好好的。” 听李书白嘴里突然蹦出这样一句，程念直觉得浑身的血都冲到了脸上，又气又恼地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怒道：“你说什么呢？” 李书白拉过程念的手，把她的手指头含在嘴里，暧昧地舔了一圈，一点也没有做错事的样子，故意道：“这不能说？” 程念感觉自己的指尖像是过了电似的，羞得满脸通红。 她飞快地把手抽回来，想要挂电话。奈何手机被李书白拿着，她根本碰不到。 电话那边姜来也是一惊，颤声道：“你们住在一起？” 李书白一只手高举着手机，另一只手抵在程念头上把她推开，回应道。 “对，我们很早之前就住在一起。”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继续道： “今天的事我们家乖乖回来跟我说过了，什么时候有机会当面感谢你。” 程念咳了下，紧张道：“那个姜来，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先挂了。” 挂掉电话，程念一把夺过自己的手机，怒不可遏地看着李书白，高声道：“你干什么？” 李书白理直气壮道：“怎么了？” “你！”程念一下子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从楼梯上站起来，气恼道：“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姜来？” 李书白哼了声，“不面对正好。” 程念的小拳头紧紧握起来，狠狠瞪了李书白一眼，朝卧室走去。 感觉程念好像真的有些生气，李书白赶紧跟上，“你去哪里，我还没有吃饭呢。” 程念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睡衣，看也没看他一眼，冷声道：“自己叫外卖。” 李书白立刻有些委屈道：“就因为我跟姜来说了两句话，你就让吃外卖？” 程念没心思跟他扯皮，往浴室走去，“为什么你自己清楚。” 李书白一把拉住程念，将人圈到怀里，讨好地在她脸上蹭了蹭，低声道。 “我错了，不过你也听到姜来那个话了，明明是他比较过分。” 程念抬起头，一本正经道：“他只是关心我，你在干什么？” 李书白俯下身子，抵着程念的额头，嘟囔道：“他又不是需要保护的未成年小朋友，干嘛这么紧张。” 程念一把推开他，“我看你才是未成年，简直幼稚！” 李书白暧昧地笑起来，凑上去在程念唇上贴了下，哑声道。 “我成没成年你不知道吗？” 第277章 我只对你一个人这样 程念微微眯起眼睛，眸光中直冒火，咬牙道。 “怎么这种时候你还有脸撩拨我。” 李书白拉起程念的手轻轻吻了下，做小伏低道：“对不起，但这也不能只怪我。那个姜来分明对你图谋不轨，还说那样的话。” 程念怒道：“那让我被压在铁板下就好了是吗？”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小声道：“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只做不说行吗？” 程念无可奈何地看着李书白，被气得笑了出来。 她心里还有点生气，但也不想再因为这件事跟李书白吵。 见李书白的态度还算诚恳，程念大着胆子道：“那我明天去看看姜来。” 李书白立刻道：“不可以。” 程念看着他，“你觉得我不去合适吗？” 李书白不悦道：“送束花不就行了。你又不是医生，去了他就能好起来吗？” 早上才发生那样的事，程念也不想去，免得再被拍到落人口舌。 但姜来终归是为了保护她才受了伤，不去看望的话感觉她好像很没良心似的。 看程念眉心微蹙，李书白以为她又不开心了，忙道：“去也可以，但我要和你一起。” 程念打开手机看了眼，姜来片场遭遇意外被送往医院的消息果然已经出现在热搜榜上。 她思索了一下，沉声道：“还是算了。” 李书白立刻就有些不高兴，低声道：“你不想让他知道我？” 程念忙在李书白脸上亲了下，“怎么会。只是医院附近肯定有很多媒体蹲着，你也不想我俩再上热搜。” 李书白挑了下眉毛，孩子气道：“那你现在就给他发消息。” 程念一愣，“发什么？” 李书白直接摸出程念的手机，“说你和我在一起。” 程念无奈地笑了下，轻声道：“好端端我跟人家说这个干什么？难道就干巴巴发一条‘我男朋友是李书白’给他吗？不跟有毛病一样。再说了，你是想怎么样？” 李书白把手机塞进程念手里，“我要让他以后不敢惦记你。” 程念不置可否道：“李少你能歇歇吗？不饿了是不是？人家本来也没惦记我，你刚刚说了那样的话，我好意思再跟人家发消息吗？” 李书白的目光固执地放在程念身上，指了指手机。 程念没办法只好给姜来发去一条短信。 【刚刚不好意思，李书白喝多了。你好好养病，明天我让爱宝去看你。】 李书白从背后抱着程念，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看着，不悦道：“什么叫我喝多了？” 程念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正常人说不出那种不要脸的话。” 李书白露出笑容，低声道：“我只对你一个人这样。” 程念恍然感觉心跳漏了半拍，耳朵烫得发痒，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去，“换衣服，我们去吃饭。” 李书白在程念的脸上亲了亲，低声道：“我又不想吃外面的饭了，你给我做。” 程念叹了口气，宠溺道：“好。” 程念不在的时候李书白很少做饭，冰箱里除了几颗鸡蛋外什么都没有。 两人手拖手去小区附近的超市买菜。 这会儿已经快十点，临近超市的下班时间，里面只有零零散散几个顾客。 程念和李书白进去时，已经在播放清场的语音。 他们走到菜品区快速选了几样东西，直奔收银台。 结账时，收银员看了程念一眼，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然后又看了看推着车子的李书白。 程念以为她觊觎李书白的美貌，把购物车里的东西拿出来，“就这些。” 收银员愣了下，才开始慢吞吞地给他们结账。 付好钱他们都要走的时候，收银员突然问了句，“你是程念吗？” 程念心头一惊，不自觉挽上李书白的手臂，拿出一百二十分的演技，茫然道：“程念是谁？” 收银员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程念摆摆手，故作从容地拉着李书白往门口走。 一出去她就重重喘了两口气，紧张地对李书白，“我的妈呀，竟然被人认出来了，这怎么办？以后正常生活都成问题了。” 李书白笑道：“你不是一直想红吗？这就受不了了？” 程念眉头微蹙，不满道：“这算什么？靠绯闻出圈，和跳梁小丑有什么区别？即便有了些知名度，也只是被当笑话看。” 李书白牵住程念的手，安抚道：“说不定那人是你的剧粉。” 程念哼笑一声，自嘲道：“当然有百分之零点零零零一的可能。” 李书白轻轻捏了下程念的手，“你有这个觉悟就应该离姜来远一点。” 程念皱起眉头，不悦道：“我从来都离他很远，是他总是莫名其妙靠上来！” 李书白意味深长地看了程念一眼，没有说话。 程念瞬间领悟了他的意思，又慌忙解释道：“他只是在娱乐圈没有朋友，所以看我特别亲切而已。” 李书白笑起来，低声道：“傻乖乖，名利场里不需要朋友。” 程念抿了下唇，不解道：“可他靠近我图什么呢？我一开始就跟他说过我有男朋友啊。” 李书白低声道：“也许他就是想取而代之？” 程念的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想到姜来之前的种种表现，斩钉截铁道。 “不可能，他一直都很尊重我，而且还常常让我跟你好好的。” 李书白笑，“之前唐嫣然不是也这样？” 想到之前的事情，程念登时有些生气，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似的，愤怒道：“那你当时还偏向她？” 李书白有些无辜地眨了眨眼，“我从来没有偏向她，只是不想你因为咱俩的事情莫名其妙对她发脾气。” 程念瞪大眼睛，气呼呼道：“我对她发脾气？是她自己跳出来找骂！我根本就不想理她！” “那你也不能拿豆浆砸她啊，那么冷的天。” 程念哼了声，甩开李书白的手，“还不都是因为有你这种蠢男人！” 李书白重新将程念牵起来，轻笑道：“你当时一句话都不听我说，上来就一通骂，我不委屈吗？” 程念已经记不清当时是怎样的情景，不过这感觉这的确是自己会做出来的事情，气焰稍稍弱了下去，但还是嘴硬道。 “那也是你的错。” 李书白低低笑了声，“好，那你别要怪我了好不好。” 程念看着李书白，莫名有点想哭。她强忍着胸口不断翻涌的酸意，把脸别到一边去低低应了声。 她哪有什么资格怪他。 走进小区里，程念低声问了句，“唐嫣然现在怎么样？” 李书白回答道：“她在樱花国，去年结婚了。” 程念下意识嘟囔了句，“哦，那还不是出国了。” 李书白愣了下，低声问道。 “什么叫还不是。” 第278章 我可以给你钱 程念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慌张地随便找了个借口。 好在李书白并没有多想，牵着人往家里走去。 回去做好饭已经是十一点多，程念怎么都不肯吃东西。 李书白哄着程念吃了两口生菜，之后她就为这两口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第二天去片场的路上，程念困得不行。 爱宝精神得像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地给他们讲述自己昨晚在网络上跟键盘侠对喷的事。 网络上对于程念的谩骂不能说铺天盖地，但差不多也就是那个意思。 不过这件事算给她增加了一些曝光，社交平台的粉丝数一下子涨到了五万多。 虽然大多可能都是打算盯着她的动态随时开炮的，但也有一小部分被那九十多条日常吸引，觉得这个女孩挺好。 程念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上下眼皮直打架。 爱宝看了一眼她那昏昏欲睡的样子，坏笑道：“晚上这么辛苦吗？” 程念叹出鼻息，无奈地笑了下，转移话题道：“何云飞恢复得怎么样？” 爱宝看了眼通告单，“还不错，比之前好多了。他说等你杀青就回来，给你个惊喜。” 程念哼笑一声，“你跟他说我不需要，让他回来就赶紧从我家搬走。” 这回轮到爱宝脸红了。 她欲言又止地看了程念一眼，终是没说什么。 昨天刚刚经历了那样的事，剧组本想给程念放两天假。 她自觉身体无碍，也不想在这个组里多待，便婉拒了他们的好意。 到了片场，程念明显感觉剧组的人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 化个妆的功夫，爱宝出去打探了一圈消息，回来和程念说。 “他们都以为你和姜来真的在一起了。” 程念哭笑不得，“怎么谣言还越传越真了。” 爱宝白了程念一眼，摇摇头道：“你傻啊。趋利避害是人类的本能，姜来在危险面前选择护住你，能不让人乱想吗？” 程念神情微怔，感觉爱宝说的有点道理，不由有些怀疑起姜来的动机。 昨天她发去那样的消息后，姜来就一直没有回话。 难道他真的像李书白说的那样，以为自己的男朋友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房产销售，所以想要取而代之吗？ 从内心深处，程念很不愿意把姜来想得这么坏。 她微微皱起眉头，“我觉得也不一定。” 爱宝像看傻子一样看了程念一眼，“谁管你觉得？” 说着，爱宝掏出手机浏览了一番，暂时还没有看到什么有关他们俩的新闻发出来，应该是剧组交代了不让乱说。 本来程念还想让爱宝亲自去看望姜来一趟，这么一来还是选择订了束花过去。 本着清者自清的心态，程念没被剧组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影响。 但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下午在片场看到黄珍珍之后终于想通了。 这次发生这么大的事，黄珍珍竟然没跳出来作妖，实在是不正常。 来到片场后也只是按部就班的化妆拍戏，没有任何异常举动。 等机器调试的时候，爱宝凑到程念耳边小声道。 “上次不是给你说黄志荣的侄子打死人了，黄志荣想捞一把，结果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程念眨眨眼，“什么意思？” 爱宝耸了下肩膀，“我也不懂，听说是上面要调查他。你没看黄珍珍的脸色跟蜡一样，他们家的人都要急疯了，全在跑这件事。” 程念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纯良无害地笑起来，“那跟咱们没关系。” 下了戏程念回到休息室，还没坐到椅子上黄珍珍就跟进来了。 这次她是一个人来的，态度也比之前客气了许多，进来前还先敲了敲门。 程念见到黄珍珍先是叹了口气，然后直接让爱宝和陈俊生出去。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反正她就快杀青了，以后再也不用面对这个讨厌的女人。 屋里只剩下程念和黄珍珍两个人，程念直接往椅子上一坐，破罐破摔道。 “我什么也没做，你要是觉得不爽去找姜来说，让他以后离我远点。” 黄珍珍的神情有些复杂，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紫，最后落在一个别扭的讨好模样上，小声道。 “我知道你们俩没什么。” 程念一愣，身子稍稍坐直了些，匪夷所思地看着黄珍珍。不明白除了姜来，还有什么好值得她来找自己的。 黄珍珍咬了咬下唇，似是做了一番强烈的思想斗争，终于带着些许祈求的语气开口道。 “我这次来，是想请你让李书白高抬贵手，不要再针对我们家。” 程念心里一惊，还没开口解释黄珍珍又立刻道。 “我知道你们还有联系，之前热搜的事情是楚家压下去的，不是为你，他没有必要这么做。” 程念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再掩饰下去也没有必要，皱眉道：“你想干什么？” 黄珍珍讨好地笑了笑，神情恳切道：“只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小忙。” 程念直觉得莫名其妙，冷声道：“为什么，难道你对我很好吗？” 黄珍珍衣袖里的手紧紧握成拳头，表情也微微有些扭曲，咬牙道。 “我可以给你钱，三千万，只要你能让李书白把按着那件案子的手松一下。” 程念眨了眨眼，感觉黄珍珍没有听懂她的意思，直接道：“我帮不了你。” 黄珍珍不自觉往前走了一步，急道：“那，五千万，或者你说多少钱才可以。” 程念摇摇头，“这不是钱的问题。” 黄志荣明摆着和楚河站在一边，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她不可能这么蠢。 无论自己好说歹说程念仍是油盐不进，黄珍珍的神色立刻变得有些阴狠。 她本就看不上程念这种卖身求荣的人，屈尊降贵来跟她谈条件已然是给她面子，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不识抬举。 黄家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只是无论如何，想要彻底摆平这件事他们恐怕一半身家都要搭进去，要不然她也不会来找程念说情。 黄珍珍越想越气，狠狠瞪了程念一眼，口不择言道。 “你也就现在有点用处了，只是让你吹一下枕边风就能得这么多钱，有什么好不愿意的？不趁机捞一笔难道还等着李书白娶你吗？” 见程念的神情漠然，黄珍珍夸张地大笑起来。 “你不会真的这么想，简直是笑死人了。” 想到李书白跟自己说过的话，程念沉声道：“为什么不行？” 黄珍珍还在笑，“你是有多傻才会做这种梦。” 说着，她又朝程念靠近了些，咬牙切齿道。 “我告诉你，楚老爷子已经亲自选了梁蓉做他的儿媳妇，你想也不要想。” 第279章 这是我们两个的事 程念微微眯了下眼睛，定定看着黄珍珍，寒声道。 “既然如此，你直接找自己的好姐妹帮你不就行了，干嘛到我这里来。” 黄珍珍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气得脸色煞白。 且不说她跟梁蓉本就是塑料姐妹，就算他们关系极好，梁蓉终归是个女的，在梁家没有实权。 连她自己都只能听梁晟羽的安排，帮黄家更是别想了。 而且楚老爷子也只是见了梁蓉一面，压根没讲过那些话。 讲的难听点儿，那么多人上杆子把女儿往楚家送，人家挑也得一段时间。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想提醒程念注意她自己的身份，没想她没点儿自觉，还耀武扬威的。 见程念如此不知羞耻，黄珍珍恨恨地看了她一眼，恼羞成怒道：“你别得意，李书白要是能娶你，我跟你姓。” 说完这句狠话，黄珍珍扭头走了出去。 离开前她大力甩上了程念休息室的门，像是这样能找回几分面子似的。 黄珍珍离开后，程念强装的镇定松懈下去，眉宇间不自觉爬上了几分不安和疑惑。 爱宝很快走进来，担忧道：“黄珍珍跟你说什么了，我看她出去那表情像是要吃人一样。” 程念坐定身子，把刚刚两人的对话给她重复了一遍。 爱宝听完也是一脸懵逼，喃喃道：“这不可能，没听说过这样的消息呀。” 她的话音刚落，程念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姜来打来的。 程念调整了一下情绪，滑下接听键，放在耳边，关切道：“今天好点了吗？” 电话那边姜来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低沉，“嗯，好多了。你送的花我收到了，很漂亮的白玫瑰。” 程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客套道：“原本是想着亲自去看你的，想着你不太方便。” “没事，最近一段时间是应该避嫌。”说着，姜来一顿了下，迟疑道，“你现在可以说话吗？” 知道他是怕李书白在听，程念的脸的不自觉红了起来， 她看了爱宝一眼，也没有避开她的意思，回答道：“嗯，你想说什么？” 姜来沉声道：“你真的和李书白和好了？” 程念坦然地应了声。 出于对昨天姜来保护自己的感动，她简单解释道：“之前没有告诉你只是不想被太多人知道。” 姜来像是还不能相信这件事情，匪夷所思地问了句，“你们的关系是恋人吗？” 程念微微皱了下眉，“怎么了？” 姜来立刻有些紧张，欲言又止道：“不，我不是怀疑你的意思。只是……李书白他……” “怎么了？” 程念这么一问，姜来又像是十分后悔那样，“算了，我还是不说了，免得你不高兴。” 程念叹了声，“你说，不然我更不高兴了。” 姜来迟疑道：“我害怕你被他骗了。你想一下，他那样的一个人，即便对你好，又能怎么样？” 听到第二个人嘴里说出这样的话，程念只觉得头疼欲裂，沉声道：“你什么意思？” 姜来想了一下，委婉道：“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的酒会吗？李书白会和梁蓉一起参加，而且听说最近楚老爷子和梁家走得特别近，所以……” 他没继续说下去，但话里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显。 又听到梁蓉的名字，程念闭起眼睛，觉得心里乱糟糟的。 她深深吸了口气，有些乏力道：“我会亲自问他的，你不用担心。” “你去问他，他大概率也不会认。” 想到之前对姜来的种种猜忌，程念顿时不悦道：“这是我们两个的事。” 感觉到程念话语中的不耐烦，姜来用略显卑微的语气小声道：“程念，我只是害怕你受到伤害。” 程念勉强笑了下，淡道：“我知道，你好好休息。” 挂掉电话，程念无力地靠进了椅背里。 说她心里一点也不怀疑是假的。 但更让程念在意的是她和李书白在别人的眼中是如此的不匹配，比四年前还要让人难受。 如果说当时一无所有的李书白通过自己的奋斗努力，在极其幸运的情况下，二三十年后可以追赶上程家。 现在的程念单凭自己，恐怕再活个两百年也难以到达他现在的高度，除非天天中五百万。 有时候程念会想，为什么李书白不能是个卖红薯的。 但这样的念头一冒出来她又会觉得自己很窝囊。 看到太阳不是想着拥抱，而是想要把他拽到阴沟里，这样的小心思简直肮脏到了一定程度，她也为此感到不齿。 可她没办法阻止自己这么想。 看程念挂掉电话后满面愁容的样子，爱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轻轻在她的手背上拍了两下。 这两下就像给猫顺毛一样，程念烦躁不安的心绪多少平复了些，但小脸依旧皱巴得像个包子似的。 好在下午的拍摄程念只需要充当背景板，总算没因为坏心情耽误事。 收工后回到休息室，程念看到手机上李书白发来的消息。 【我来接你了。】 这句话上面他还发来了一张图片，是片场附近的另一个景点。 走路十分钟就能过去，也没什么偏僻路段。 不知道为什么，程念有点想哭。 她回过去一个【好】，然后在爱宝的帮助下快速换好衣服。 这天是周末，景区人还挺多。 担心再被人认出来，程念特意带了个口罩。 离图片上的位置还有好远的时候，程念看到一只绿色的气球高高悬在黑压压的人头上面。 她下意识地朝气球所在的方向走过去，果然看到李书白站在那。 他穿了一身黑色的运动装，之前推成圆寸的头发慢慢长出来，又被剪短了些，看上去就像个大学生似的。 程念的心擅自跳得快起来，感觉像是要从胸口飞出去一样，嘴角不经意扬起了笑容。 她可真是太爱李书白身上这股少年气了。 许是因为戴了口罩的缘故，李书白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程念。 他的目光毫无目的地放在人群里，时不时看一眼腕表。 看李书白这副等待的模样，程念心口堆积的郁气瞬间一扫而空，迈着愉快的步伐朝他走去。 快到李书白身边时，有两个穿着可爱洛丽塔服饰的小姑娘从程念身边挤了过去，先一步停在他的面前。 “哥哥，请问xx景点怎么走？” 程念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说这些人怎么都这么老套，几百年过去了还在用问路搭讪。 想看看李书白会有什么反应，程念猛地转过身背对着他们。 她假装自己只是个陌生的旅人，掏出手机来对着周围景点一通拍。耳朵却竖得直直，恨不得长到后脑勺去，听他们在说什么。 下一秒，李书白好听的声音在嘈杂的人群里响起来。 “让我女朋友给你们说，她对这儿很熟。” 第280章 想提前见到你 听到女朋友三个字，程念下意识转过身，视线直直撞进李书白含笑的眼眸里。 傍晚温柔的日光里，男人的模样像是从画里走出来一样，让人挪不开眼睛。 程念的心狠狠跳了一下，不自然地低下头咳了两声。 李书白朝程念走过来，把手中的绿色气球系在她的手腕上，牵着她转过身对那两个小姑娘说，“你们要去哪儿来着？” 那两人看了程念一眼，忙笑着说找到了就在附近，然后赶紧低着头走了。 程念看着她们远走的背影，不甚高兴道：“你怎么不跟她们说。” 李书白轻轻笑了下，没把之前已经有三四个人跟他问路的事情说出来，牵着程念朝停车场走去。 “她们不是已经自己找到了。” 程念哼了声，嘟囔道：“干嘛亲自来接我，你一天这么闲吗？” 李书白轻声道：“想提前见到你，所以就来了。” 程念的心头一颤，玻璃珠似的眼睛快速瞄了李书白一眼，小声道：“公司的事情不用处理吗？” “回家也可以做。” 程念“哦”了一声，眼帘半垂下去，盯着前方的石板路，没有再说什么。 上车后，察觉到程念情绪的低落，李书白关切道：“怎么了？” 程念靠在椅背里，若有所思地盯着头顶上的绿色气球看了两秒，低声道：“没什么，只是有点累。” 李书白拉起她的手吻了下，“那今晚早点睡。” 回到家程念陪李书白吃了点东西，李书白去书房处理公事，程念去二楼跑步。 因为她喜欢看窗外的景色，李书白特意把跑步机搬到了落地窗旁边。还顺便又买了一个，方便两个人一起运动。 太阳已经彻底从地平线上掉了下去，灰蓝色的天空如一张大幕拉起，尽头残存着一抹鱼肚白。 城市的夜晚没有星星，即便在这么高的房子里也看不到。 黄白色的路灯亮起，各色霓虹的点缀下，大地比天上看起来精彩多了。 程念机械地变换着脚步，目光沉沉地放在窗外，脑子里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蜜蜂在飞一样，乱糟糟的。 她并非不相信李书白，只是怀疑自己。 那个一直躺在程念心底的问题重又浮现出来，现在的她能给李书白什么？ 只有爱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她做得又足够好吗？ 不够。 程念不得不承认，她从来没想着跟李书白结婚，甚至一直做着随时离开他的准备。 在她心里，无论黄珍珍的话是真是假，梁荣也好其他人也罢，李书白总要选一个门当户对，足以与他匹配的人在一起。 曾经她甚至想过即便有一天李书白和别人结婚也没关系，她可以以一个不让他为难的方式存在。 她没那么蠢，之所以愿意待在他身边，只是想让他高兴。 可现在不一样了。 只是看见有人跟李书白问路她就受不了，完全不能想象有一天是别人站在他的身边。 那是她的男朋友，她的老公。 她吃了那么多苦终于能够好好爱他，没道理让给其他人。 突然，程念想起很久之前李书白跟他说过的一句话。 只有足够强大，面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时才不会觉得害怕。 念及至此，程念掏出手机来，决定从今天开始积极营业。 她对着落地窗上的倒影摆了两个美美的造型，拍下来发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 【健身打卡，今天也是元气满满的美少女。】 动态发出后的五分钟里，网友们，准确的说是姜来的部分粉丝，对程念进行了惨无人道且毫无逻辑的攻击。 【腿这么粗也好意思发出来？[呕]】 【丑人多作怪】 【（脏话）】 但也有一两个善良的小天使，让程念的心灵得到些慰藉。 【我觉得很可爱啊】 【感觉吃胖一点会更好看。】 看到吃胖一点这样的字眼，程念下意识留意了一下对方。 发这句话的是一个名叫山水的蓝v用户。 程念有些好奇什么样的企业号会给自己评论，正准备点进这人的主页时，李书白从楼下走了上来。 “你在干什么？” 程念下意识合上屏幕，把手机放进口袋里，朝李书白走过去，“没，正准备下去呢，你忙完啦。” 李书白点了下头，“别下去，陪我一会儿。” 程念刚刚已经运动了一个多小时，身上全是汗，有些乏累道：“我坐着陪着你行不行。” 李书白的目光意味深长地放在她身上，“你不想跑步？那我们做别的。” 程念欲哭无泪，只得陪着他又跑了四十多分钟。 从二楼下来，程念累得不行，进到卧室就把自己丢进大床上。 李书白将她拉起来，“去洗澡，” 程念扯掉发带，含糊道：“明天早上洗，我好困。” 李书白轻轻吻了她一下，小声道：“这么累吗？那我帮你洗。” 程念连瞪李书白都懒得睁开眼，有气无力地骂了句，“滚蛋。” 李书白笑起来，去浴室放好水后将人抱进去，洗得香喷喷后又把她擦干抱出来。 程念实在太困了，懒得反抗，全程微眯着眼，随便他怎么折腾。 吹干头发后，李书白将程念放回被子里，关上灯后自己也躺了进去。 在李书白怀里待了一阵，感觉他好像真的没打算对自己做什么，程念还觉得奇怪，晕晕乎乎地问了句，“怎么今天不发情了？” 李书白惩罚性地在程念腰间捏了一记，咬牙道：“你不想睡觉了是吗？” 感觉到李书白语气中的隐忍，程念的心突然躁动起来。 她的确很累了，但却因为李书白好爱她这件事情而变得兴奋。 这样的李书白，她怎么舍得让给别人。 黑暗中，程念睁开亮晶晶的眼睛，把脸贴在李书白的胸口，用很小的声音说了句。 “突然又不是很困了。” 不作死就不会死。 第二天早上醒来，程念的嗓子哑得说不出话来。 好在上午没有戏，她喝了点蜂蜜水，一下子睡到中午爱宝打电话才醒。 之前关于程念的戏份已经拍得差不多了，这几天去都是当背景板。 自从那日黄珍珍来找过程念后，她就再也没出现在剧组。 姜来躺在医院，听说还要调养几天。 这几天有关男女主的戏份都是替身拍的，让人很为这部剧的质量担忧。 那天通过电话后，程念就再没跟姜来联系过。 除了对他的动机有所怀疑外，程念也不喜欢他总是想要掺和自己和李书白的事。 不过毕竟姜来是因为她才受的伤，每天程念都有订花送过去。 五月最后一天，程念杀青了。 她这样的小角色，即便杀青了也无人注意。 拍完最后一场戏后大家在导演的指挥下该干嘛干嘛去了，只有林声河过来跟她说了声恭喜。 程念感激地跟他道过谢，有些怅然地往休息室走去。 她刚推开门，五颜六色的碎彩纸就朝她嘭的一下喷了过来。 程念下意识闭了下眼，然后就听到一声振聋发聩的。 “小橙子，杀青快乐！” 第281章 人家俩谈恋爱有你什么事 程念睁开眼，从不断落下的纸花中看到了何云飞那张硬朗的笑脸，还有一大束百合花。 她呸了两声，把喷进嘴巴里的碎纸片吐出来，笑着问道。 “什么时候回来的？” 爱宝从一旁走上来，帮程念把头上的礼炮花拿走。 何云飞露出一口大白牙笑道：“刚下火车就来了，惊喜不。” 程念冲他摆摆手，“腿怎么样？走两步我看看。” 何云飞还有点不好意思，在休息室里来回走了圈，“其实还没恢复好，之后在咱们这边的医院定期复建，半年就差不多能和正常人一样了。医生说彻底好了还能打篮球。” 程念盯着何云飞的腿。 只这样走路的话虽然还有点不太自然，不仔细去看倒也瞧不出有什么问题。 她的眼眶不禁有些湿润，感叹道：“挺好的。” 何云飞嬉笑着摸了摸后脑勺，把程念拉到化妆桌前，“切蛋糕，怎么着也是第一次演女六号。” 程念看着眼前写着“祝贺小橙子杀青快乐”的蛋糕，胸口的泪意愈发奔涌起来。 她深深吸了口气，喊爱宝过来拍照。 爱宝揶揄道：“今天怎么转性了，以前不是最烦这些。” 程念收拾了一下情绪，顽皮道：“人要在骂声中学会成长。” 她刚把程念的手机拿出来，李书白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何云飞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尽管之前就在爱宝那听说了程念又和李书白走到一起的事，但还是觉得不舒服。 程念看了何云飞一眼，讨好地汪了一声。 何云飞被她弄得生不出气来，笑骂道：“傻哔，赶紧接。” 程念笑了下，拿过手机接起来。 电话那边，李书白似乎刚刚结束什么会议，隐约还能听到收拾材料的声音和下属的说话声。 “拍摄结束了吗？” 程念开心道：“嗯，已经在休息室了，何云飞他们在帮我庆祝。” 李书白笑起来，轻声道：“我在帝都酒店定了位子，你们一起过来。” 屋子不大，没开免提也足够其他人听到李书白说了什么。 程念想也没想就应了声，挂掉电话让爱宝帮自己卸妆发。 何云飞立刻有点不高兴，“我不想见他。” 程念“哎呦”一声，哄道：“何大爷，你就当不知道他是李书白，单纯见见我男朋友可以吗？” 何云飞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不耐道：“见了不就知道了？真是服你们俩，没见过这么傻哔的人。” 程念解释道：“那是你对他有误解。” 何云飞撇了撇嘴，“分明是你恋爱脑看不清。” 爱宝快速斜了何云飞一眼，语气平静道：“人家俩谈恋爱有你什么事，我看李书白就挺好。出去，程念要换衣服了。” 何云飞刚刚还张牙舞爪的，被这么一训乖乖闭上了嘴，摸了根烟递给陈俊生，两人一起出去了。 程念看了看镜子里的爱宝，嘴角不自觉泛起姨母笑。 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世间万物不过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爱宝感觉到程念的视线，也看了她一眼，揶揄道：“瞧你把何云飞惯的。” 程念轻轻笑了下，叹道：“我欠他的。” 等程念换好衣服，一行人往帝都酒店去。 半路上陈俊生接了个电话，说家里有事，把程念他们送到地方就走了。 人不多，李书白订的包厢不大。程念他们进去时，菜已经全摆上了。 何云飞走在最后面，把蛋糕放在房间里的桌子上后默默站在爱宝身边。 看程念和李书白两个人说话，他的白眼简直要翻到天上去。 程念回过头看何云飞这个态度，无奈地笑了起来。把他拉着坐到了李书白身边的位子，自己和爱宝坐桌子的另一边 两人都已经是二十多岁的大男人，看向彼此的眼神却和高中时没什么分别。 不过饶是何云飞再怎么讨厌李书白，这会儿也要给程念点面子，安分地坐在那没有动。 开始吃东西之前，程念和爱宝两个人拍照花了十来分钟，然后又头对头碰在一起修图，让他们两个先吃。 何云飞看了李书白一眼，“喝点儿？” 李书白点了点头，让服务生拿来瓶白酒。 何云飞也没用分酒器，直接给到了满满两大碗。 然后什么也没说地端起一碗碰了下另外一碗，喝下去一半，喝完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我是真他妈的讨厌你。” 李书白也学他的样子喝了半碗，沉声道：“我也讨厌你，不过还是谢谢这些年你在程念身边照顾她。” 何云飞微微眯起眼睛斜了李书白一眼，“我用你谢？” 李书白一口气把酒喝完，低声道:“我知道你不用。” 何云飞怒目瞪着李书白，低声道：“你丫怎么好意思，分分合合还上瘾了是吗？就感觉程念这恋爱脑特好骗是不是。” 李书白的目光沉下去，意味深长道：“以后不会了。” 何云飞不屑地哼了声，仰头把酒全部倒进嘴里。目光像是要吃人一样死死盯着李书白，冷声道：“还有下次，我就让你死。” 李书白丝毫不怀疑何云飞说得出做得到。 他微微皱了下眉，迟疑道：“你喜欢她？” 何云飞深深看了李书白一眼，没有说话，把两人的杯子又都倒满了，目光有意无意地瞥了眼对面。 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怎么会不喜欢呢？ 只是察觉到程念仅仅把他当成好兄弟后，他选择把这份感情永远藏起来。 久而久之，喜欢变成了爱。 不过这种爱不是想把程念据为己有，而是真心希望她更够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他的大爱全给了程念，小爱最近才开始萌动，还在摸索阶段，总是不太熟练，不知道如何表达，不过相信总会好起来。 李书白看了何云飞一眼，没有继续问下去，拿起酒杯跟他碰了下。 喝得差不多了，何云飞叹息似的说了句，“对她好一点。” 李书白郑重地应了声 “我会的。” 第282章 你就没说别的? 等程念和爱宝编辑好文案配上图片在社交平台上把动态发出去，再抬头时对面的两个男人眼神都有些迷离了。 桌上的菜还一口没动，空的酒瓶子已经摆了两三个。 酒是个神奇的东西，再怎么不对付的人坐在一起喝两杯，看对方也顺眼多了。 李书白喝多的时候很安静，眼尾微红，像个小学生一样乖乖坐着。 何云飞则像一只刚刚成精的猴子一样，兴奋得不得了，勾着李书白的肩膀不知道跟他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程念和爱宝看了看他们，相视一笑自顾自吃起东西来。 回去的时候，在车里何云飞也不消停，不断在李书白耳朵边强调让他好好对程念，不然就要用军工铲削死他，给程念和爱宝逗得不行。 车子停在爱宝的出租屋楼下，程念把何云飞从车里拉出来，“今天拜托你照顾他一下，这个点儿回去我爸妈都睡了。” 爱宝瞪大眼睛看了看程念，缓缓点了下头。 到了爱宝家里，何云飞扯着程念不撒手，嘴里呜呜噜噜的。 程念一脚把他踢进去，冲爱宝说了句麻烦了，然后快速退到外面关上门，脸上扬起老母亲般的微笑。 副驾驶上，李书白听到程念回来，用力睁开眼睛，喃喃问了句，“你去哪里了？” 程念笑起来，俯身过去在李书白脸上亲了下，帮他拉好安全带，顽皮道：“去日行一善，你坐好，想不想吐。” 李书白有些难受地皱了下眉，重又闭上眼睛，孩子气道：“想睡觉。” 程念在他脸上摸了把，发动车子，柔声哄道：“乖，马上就到家了。” 何云飞的酒量是在部队练出来，李书白被他灌得有点多，一回去就躺到沙发上睡着了。 程念将人弄到卧室里，脱了衣服后用湿毛巾给他擦了擦身子，洗了个澡出来钻进他的怀里。 喝完酒之后的李书白身上有一种莫名的香味，程念好喜欢这味道，抱着他亲了好几口才睡去。 第二天一早，程念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是方姐打来的，接起放到耳朵边，睡意朦胧地喂了一声。 方姐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愉悦，“几点了还睡？” 程念直觉得方姐有什么好事，强打起精神，“怎么了？” 方姐笑道：“也不知道你走什么运，古万明的新电影开始筹备，邀请你去参加试镜。” 听到古万明三个字，程念瞬间清醒过来，下意识去找李书白。 转过身没看到他，但他的手机还放在床头，程念坐起身子问方姐，“怎么一回事？” “说是看了你之前出演的一个小短片，剧本都发过来了，等会儿我传给你。” 说着方姐提醒道：“也别太高兴，和你一起被邀请的还有其他二三十个人呢。一个星期时间，你好好准备下。” 程念有些呆滞地应了声。 方姐没再同她废话，直接道：“还有，片酬结了，等会儿打到你卡里。” “好，谢谢方姐。” 挂掉电话，程念从床上爬起来，出去就看到李书白拿着锅铲站在厨房里。 她兴奋地跑过去，从身后将人抱住，雀跃道：“古万明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李书白拿开程念的手，转过去看着她，坦然道：“我只是给他投了钱而已。” 程念重新环上李书白的腰，狐疑地看着他，眼睛微眯道：“真的吗？你就没说别的？” 李书白将火关小了一点，若无其事道：“顺便提了你一下，怎么，他们联系你了吗？” 程念的小脸立刻皱巴下去，嘟囔道：“嗯，让我下星期去试镜。” 李书白俯下身子亲了亲程念，轻声道：“那有什么不高兴的。” 程念看着李书白，欲言又止道：“可是，这算什么。” 李书白笑了下，捧起程念的小脸，柔声道。 “只是去试镜罢了，还没真的选到你。古万明那个人你也知道，从来不听投资人的建议。我只是给他提供了一个选择，如果你不合适，他也不会用，对不对。” 程念微微皱了下眉，觉得李书白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这个古万明年轻的时候就傲得不行，最烦煤老板暴发户，越老越顽固。偏偏大把人上杆子给他投钱，为了不被资本左右直接半退圈了。 这么一寻思程念重又开心起来，抱着李书白大大亲了一口。 看程念高兴的模样，李书白意味深长地笑起来，在她的小脸上捏了一记，轻声道：“去盛汤，可以吃饭了。” 程念笑眯眯地应了声，环着李书白的手却没有松开，整个人像是一只树袋熊那样挂在他身上。 李书白索性直接把火关了，两人腻歪了一会儿，才开始吃饭。 之后李书白去了公司，程念在书房把剧本打印出来，趴在二楼仔细看了一遍。 现代戏，故事挺简单，讲的是地下杀手组织成员决心逃离，被组织追杀的事情。 程念要去试镜的这个角色是组织里的一员，戏份不多。主要用来激发男主的斗志，先是杀他的朋友，再杀他的爱人，妥妥的工具人一枚。 看完剧本程念就喜欢上了这个人物，觉得她好酷好帅，虽然有点变态，但是很带感。 想到机会来之不易，还有其他二三十个竞争者。 程念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给自己列了一个计划表。 除了揣摩角色熟读剧本外，还有一些声台形表和体力的训练。 十一点多，片酬到账的消息发到程念的手机里。她立刻给债主转了过去，心里又轻松了不少。 正觉得生活美好未来可期的时候，姜来的电话打了过来。 前两天他已经出院，开始日常工作。 程念微微皱了下眉，想了想还是接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姜来突然问道：“上次的事情，你问李书白了吗？” 程念抿了下唇，有些不耐道：“没有，但他不会骗我的。即便他们两个真的一起去，也只是社交活动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姜来的声音立刻变得有些委屈，甚至带着些许哭腔，“你是不是嫌我多事了。” 程念心头一软，叹了口气，“没有，你不用担心我，我和李书白之间挺好的。” 姜来那边沉默了一下，低声道。 “那既然这样，你和我一起去酒会也没关系。” 第283章 像个小鸡仔一样 程念想也没想就拒绝道。 “我们一起出现，不合适。” 姜来语重心长道：“程念，你不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太卑微了？” 程念愣了下，“怎么？” “为什么李书白就可以社交，你和朋友一起出去就要看他的脸色？” 程念眨了眨眼，竟然没觉得姜来这句话有什么毛病，犹豫道：“这，这不一样。” 姜来不解道：“有什么不一样？” 程念也不好直接跟姜来说李书白怀疑他喜欢自己，委婉道：“他们总要顾及家族之间的关系。” 之前李书白不能理解她，现在虽然心里不爽，她也不能无理取闹。 姜来叹了声，“程念，你说这样的话又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他要维护家族关系，你呢？你就不用有自己的交际圈吗？” 程念眉眼低垂下去，感觉一早上的好心情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她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无论姜来对她怀揣着怎样的心思，他的话总是没什么毛病。 听到程念那边的沉默，姜来趁热打铁道。 “我就算了，你和其他人也不交朋友吗？李书白只想把你圈养起来，让你的世界里只有他，那他走了怎么办？你总要替自己考虑下。” 程念抿了下唇，低声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电话那边，姜来吸了下鼻子，低低说了声知道了，然后又极其委屈道：“我是把你当成好朋友才想提醒你。” 程念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不是他要求我这样，是我不想做任何让他不高兴的事。姜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之前的事情很谢谢你，我真的希望咱们能一直是朋友。” 对话进行到这里，姜来再也说不下去，随便扯了些无关痛痒的东西讪讪挂了电话。 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程念想，姜来应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打电话过来了。 想到最后他话里的失落和难过，程念心里还有点愧疚。 不过下一秒目光放回面前的剧本上后，她就把那点愧疚全然抛到了脑后。 中午李书白没有回来，程念随便吃了点东西休息了会儿，醒来接着看剧本。 想到剧中这个人物是杀手，程念给何云飞打了个电话。 铃声响了半天才被接起，何云飞闷声问了句，“谁？” 程念嘴唇轻抿，坏笑道：“昨晚没睡？” 然后她就隐约听见电话里爱宝软糯的声音传过来，“谁打电话？” 何云飞先回答爱宝，“恋爱脑打来的，你再睡会儿，我出去接。” 程念不自觉哈哈大笑起来，揶揄道：“同志，白天这么宝贵的时间是让你用来睡觉的吗？” 何云飞走到阳台上，没好气道：“有事儿说事儿。” 程念嬉笑道：“来帮我对戏，我有问题请教你。” 何云飞嘴上说了句“就这？滚蛋”，但程念把位置发过去之后，二十来分钟他就到了。 跟着程念上了二楼的大平层，何云飞有些犹豫道：“你不觉得你现在和李书白差距有点大？” 程念把剧本递给他，“所以我才叫你来帮我，这是我要去试镜的角色，演一变态冷酷杀手，快把你之前那些东西再多教我一点。” 何云飞接过来简单看了两眼，突然伸出手一拳挥到了程念脸旁边。 程念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发丝被寸劲带出的风带了下，吓了一跳，不自觉朝后退了两步，慌张道：“你干什么？” 何云飞笑起来，“你觉得自己这样变态吗？冷酷吗？像个小鸡仔一样。” 程念翻了个白眼，笑骂道：“我还以为你疯了呢。开始你也得给我说一声啊，我现在还是正常状态好不好。” 何云飞哼笑一声，走到窗户边坐下，仔细看了一遍剧本。 之前他也常帮程念对戏，对剧本并不陌生。 虽然不会演，不过对于杀手这个角色他能给出很多建议。 由于离试镜只有一个星期，何云飞教了她一些技巧和心理上的东西。 大概讲了一些之后，何云飞让程念进入角色打他。 没两分钟何云飞就将程念一把按在地上，气得她大叫，“你别是来泄愤的，我能打过你？” 何云飞笑了下，把程念拉起来，“你演的是变态杀手，不是等着继承武馆的大小姐。我是你的目标，你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让我死，明白了吗？放心，你这小拳头不会对我造成什么伤害的。” 程念恨恨地甩开何云飞，重重喘了两口气。 她走到一旁又看了下剧本，结合刚刚何云飞讲过的东西想了想，然后重新朝他扑过去。 如此训练了一下午，何云飞才觉得程念的眼神总算有点那个意思了。 太阳西坠，两人从楼上下来，程念看到何云飞背上的汗，随口道：“你去洗个澡。” 何云飞在程家住了好一段时间，随意惯了，也就没推辞，直接把上衣脱了下来，“浴室在哪呢？” 程念指了下外面洗手间的位置，打算去房间里拿两件干净衣服给他。 一阵窸窣的开门声传来，两人同时朝玄关处望去。 李书白打开门，看见程念跟半裸的何云飞站在屋子里，何云飞的身上还满是红痕，心情一时间十分难以形容。 何云飞看着李书白想要吃人的表情，忙又把衣服套上，“那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他就飞快抓起车钥匙，侧身从门口溜了。 程念哭笑不得地走到李书白身边，把喊何云飞来对戏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李书白的表情总算有些缓和，他定定地看着程念，坦白道：“我知道了，但我不喜欢你们俩这么亲密，做朋友也要有分寸。” 程念恍然发觉自己的确没有考虑那么多，因为在她心里何云飞不能算是个纯男性，她觉得何云飞一定也是这样看自己。 不过李书白显然不这么想。 念及至此，她踮起脚在李书白唇上亲了下，轻笑道。 “好，我以后注意。想吃什么？我洗个澡给你做。” 看程念态度诚恳，李书白没有再为难她。 吃过饭李书白主动去洗碗，程念靠在冰箱上看着他，心里满满的幸福感，脑中却没来由地蹦出了上午和姜来的对话。 程念盯着李书白那张好看的侧脸，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 她倒也不是害怕知道答案，只是觉得李书白应该主动告诉自己这些。 哪怕是为了让她安心，也应该这样。 然而等到三号早上，李书白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程念心里隐隐有些失望，对着无辜的沙袋打了一上午。 中午李书白说要回来吃饭，程念就给他炒了两个青菜，还都像没放盐似的。 李书白也没发表意见，就着寡淡无味的菜吃了两碗米饭。 直到他再去上班的时候，才对程念说了句。 “晚上穿漂亮一点，我们出去吃饭。” 第284章 还是这个顺眼一点 程念神情微怔，心说不是c家酒会的日子。 她微微皱了下眉，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假装抱怨道：“干嘛突然要出去？是不是嫌我做的饭不好吃。” 李书白捧起程念的脸轻轻吻了下，笑道：“没有，不想你这么辛苦。” 程念嘟了下嘴巴，看着李书白漫不经心道：“那你今晚没有事吗？” “有啊。”李书白眨了眨眼，“陪你不就是重要的事。” 程念情不自禁抿着嘴笑起来，乖巧地应了声。 晚上李书白回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头发也像是精心打理过一样，看上去俊逸不凡。 程念看着熠熠生辉的李书白，心里满是欢喜，同时也不由疑惑道：“吃个饭而已，干嘛打扮这么帅。” 李书白神情坦然道：“你不喜欢？” 程念有些羞怯地哼了声，没有回答。 等程念打扮好，李书白看着她耳朵上像是从路边摊买来的廉价耳钉，委婉地提醒道：“要不要换一套首饰，不是买了那么多。” 程念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看，“我觉得这个也蛮好看，很配我这身红裙子。” 李书白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建议道：“那把姑妈给你的戒指戴上。” 程念瞪大眼睛看着李书白，“为什么？” 李书白笑着在程念脸上捏了下，哄小孩似的开口道：“总放在抽屉里珠宝会不开心的。” 程念心说这是什么理由，但还是把戒指拿了出来。 下了楼看到陈典站在车子旁，程念觉得奇怪，不过没有多想。 等车子开到会场附近，看到c家大大的商标，满腹疑惑的程念终于才算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看着李书白，惊道：“你说的吃饭是来这里？” 李书白一脸无辜道：“我不是让你打扮好看一点了吗？” 程念深深吸了口气，小手紧握着，有些生气道：“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来这种地方是打扮好看一点就可以的吗？ 李书白讨好地在她脸上亲了亲，有些委屈地小声开口道：“早说你会跟我一起来吗？” 程念想了想，要是早知道，她肯定不会来。 要说人也是怪。 之前还不是李书白女朋友的时候跟他一起在社交场合瞎逛荡倒觉得没什么，这会儿名正言顺了反而十分不自在。 会场门前只有一条路，铺着长长的红毯，两人说话的功夫车子已经驶进了单行道。 程念贴着车窗往外看了一眼，后面已经跟上来一辆车，掉头是不可能的了，气道：“我不下车。” 李书白拉着她的手，“那我也不下车，就让车子就停在大厅门口，让后面那些人一直等着。” 程念无奈地笑着看了李书白一眼，“你是小孩子？” 李书白轻轻在程念唇上贴了下，“我不管，我想和你一起去。” 看着这样的李书白，程念再说不出一个不字，手忙脚乱地把自己耳钉卸了，恨得牙痒痒。 李书白像是早有准备那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丝绒小盒子，拿出里面的东西帮程念戴上。 程念顿时有一种傻乎乎走进陷阱里的感觉，直觉得自己实在有点太蠢了。 看着程念气呼呼的小脸，李书白笑起来，“等会下了车可不要这样，外面很多人在看。” 程念忍着想要咬李书白一口的冲动，把脸转到一边去。 车子停在会场门口，李书白帮程念打开车门，绅士地朝她伸出手去。 见程念还是有点不高兴的样子，李书白讨好地喊了声，“乖乖。” 程念哼了声，伸出小手搭在了李书白的手上。 在车里她还是一副生气包的脸，身子刚探出去便挂上了完美的笑容。 走进会场，看着那些打扮得光鲜亮丽的人，程念顿时觉得身上这件红裙子廉价得不行。 好在还手上的红宝石戒指撑撑场面，不然她真的是不好意思站在这儿。 李书白察觉到程念的窘迫，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了句，“别紧张。” 程念哀怨地看了李书白一眼，“这都要怪谁？” 李书白笑起来，“怪我。” 两人正说话呢，程念突然那感觉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屁股上。 她整个人愣了下，心说怎么还有人敢在这里耍流氓。 程念还未来得及转过头，一头粉毛飘进她的视线里，“哪来的这件丑裙子？” 看到李悠悠那张满是嫌弃的脸，程念舒了口气，轻笑道：“随便买的。” 李悠悠走到程念前面，看看她，又看了看站在她旁边的李书白，点头道：“还是这个看起来顺眼一点。” 李书白瞥了程念一眼，沉声问：“哪个不顺眼？” 程念顿时有些紧张，结巴道：“他，他开玩笑的。” 李悠悠笑起来，手放在李书白的胸口上，脸凑得离他极近，开玩笑似的小声说道：“把你的果照发我一张，我就告诉你。” 也不知道他怎么能在这种场合里如此坦然地说出这些话的。 虽然知道李书白没有奇怪的口味，程念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把李悠悠推得远了些，“别想。” 李悠悠顿时有些失望地抿了下唇，目光重新放回程念身上，眉头慢慢皱起来，“我真想现在就把你这身扒了，浪费。” 说着，李悠悠的手朝程念的胸伸过去，在半空中时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往下移动了些，在她的腰和屁股上摸了把。 程念立刻紧张地看向李书白。 李悠悠收回手，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咂咂嘴道：“身材还不错，明天来帮我走秀。” 程念愣了下，也不知道他这命令的语气是什么意思，迟疑道：“我不会。” 李悠悠匪夷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就走路呗，有什么不会？来了我送你几件衣服，然后快把身上这些都扔了，真是没见过这么难看的东西。” 程念自己还蛮喜欢身上这件红裙子的，被李悠悠贬得一文不值，也有点不好意思。 李书白搂了她一下，“没关系，我觉得好看。” 李悠悠含情脉脉地看了李书白一眼，有些遗憾地叹道：“只能说上帝的确是公平的。” 说完，他笑着在程念的下巴上挑了下，“从现在开始不要喝水了，明天下午来我工作室。” 不等程念回答，他像是突然在人群里看到什么感兴趣的东西，匆匆离开了。 程念哭笑不得，抬起头看了李书白一眼。 “这怎么办？” 第285章 我不想笑 李书白看着程念，目光直直望向她的眼底。 “你先告诉我，他看谁不顺眼。” 程念脸颊微红，不自觉朝下看去，手指绞在一起，支支吾吾了一阵，小声坦白道：“之前带谢君宇去过他店里。” 不知道为什么，她真的很不愿意在李书白面前提起这个人。 李书白放在程念腰上的手紧了些，神情有些不悦，但没再说什么。 程念忙讨好地拉住他的手，撒娇道。 “那都是好久好久之前的事情了，还是我妈非让我跟他一起去的，我心里特别不愿意，真的。你别为他吃醋，行吗？” 李书白斜了程念一眼，语气生硬道：“我没有。” 程念左右看了看，趁无人注意快速拿起李书白的手亲了下，低声道：“那你笑一个给我看。” 李书白不自然地别过脸去，冷声道：“我不想笑。” 要不是周围有这么多人看着，程念真想钻进李书白的怀里蹭蹭。 她拉着李书白的手，小幅度摇了摇，小声道。 “可我想看，笑嘛，笑一个我就知道你不生气了。” 其实李书白也没生气，毕竟都是陈年旧事了。但他就是看程念在乎他时紧张的样子。 欣赏够了，他轻轻提了下唇角，“行了。” 程念露出小白牙，安下心来，顽皮道：“行了。” 李书白忍不住宠溺地看了程念一眼，牵着她朝人群走去。 程念跟着李书白见了几个导演和编剧，还有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人。 她曾经挺讨厌应付这些人，现在倒也能耐着性子寒暄两句。 如今程念不能喝酒，李书白贴心地让人给她的杯子里都换成了水。 想到李悠悠说水也不能喝，程念也没往嘴里送过。 关于走t台这件事，她心里其实是没底的。 这两年李悠悠的名气比之前更火了，关注度非常高。 她从来没有走过秀，明天就要登台，也没时间训练，好害怕自己出洋相。要是在舞台上摔倒或者出现别的什么事故，可能她这辈子就告别时尚圈了。 这个秀之前已经预热了一个多月，很多大牌明星都会参加，到场的媒体肯定不会少，的确是一个露脸的好机会。 这么一寻思程念觉得自己就是腿断了也得上，说不定还能引起一波轮椅梯台秀的新风潮。 会场里舞台准备得差不多，嘉宾们陆续入座。 程念以为终于能歇一歇，谁知刚坐下就听到一声甜腻的。 “书白。” 程念抬起头，看到梁蓉正在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她同样穿了条红色的裙子，只是看起来就比程念身上的高级很多，妆容也无可挑剔，像是一寸寸描上去的一样，很好的掩盖了她五官的缺陷，整个人看上去婉约又大气。 程念的妆是自己画的，她不擅长这些，平日在组里也都有老师化妆，她仅有的一点技术还都是大学里和林菲菲学的。 因为很少有实践的机会，她的妆乍一看还行，仔细观察的话就能发现连眼线都有些歪，全凭过硬的底子在撑着。 感觉到两人精致度的差距，程念不自觉摸了摸手上的戒指，背脊挺得直了些。 察觉到程念的不自在，李书白拉着她的手站起来，冲走过来的梁蓉笑着介绍道：“我女朋友，程念，你们上次见过。” 突然听到李书白这么说，程念竟然有几分紧张，但她很快平复下心情，冲梁蓉露出一个端庄笑容。 梁蓉听到女朋友这三个字，漂亮的五官骤然扭曲了一下，目光审视性地在程念身上放了放，咬牙笑了声，意味深长地问道。 “书白你谈恋爱了啊，这，楚伯伯知道吗？” 李书白有些不悦地看了梁蓉一眼，安抚似的捏了捏程念的手，轻声道：“他早晚会知道。” 梁蓉装作无辜的模样笑起来，故意跟李书白说了很多家族之间和生意往来的事。 程念看梁蓉那样子就知道她在盘算什么，无非是暗戳戳地提醒自己她和李书白之间的差距。 虽然她早就给自己做过很多心理建设，但真的站在这儿听到梁蓉嘴里那些话，还是觉得刺挠得很。 除了不爽，程念不禁想之前李书白和自己在一起时，听到她和别人说话，会不会心里也有这种感觉。 现在她还能和李书白一起出现在宴会厅里，但之前李书白只能在宴会结束后去接她。 这种落差，他应该比自己体会更深。 她一直要求李书白理解她，可是她又理解过李书白吗？ 虽然很早之前程念就想明白过这一点，但此刻感受明显更加深刻些。 她真的是太自私太差劲了。 但凡她有为李书白考虑一点，给他哪怕一毛钱的安全感，他们之间都不至于有那么多曲折的事情，也不会白白流失掉四年的时光。 也许当时的李书白的确有些太过自卑，但作为强势的一方，她理应多在乎他的感受一些，而不是一味埋怨。 想到这些程念的心口就像有黄蜂尾后针在蛰一样，刺得她连呼吸都觉得疼，恨不得穿越回去好好扇自己两巴掌。 两人简单说了几句话，梁蓉像是根本不把程念放在眼里那样，跟李书白告别后看也没有看她，直接走到了隔壁的桌子，和名媛艺人们坐在一起。 程念压根不在意她，有些心疼地看着李书白。 察觉到程念的目光，李书白转过头温柔地看着她，轻声问道：“吃醋了？” 程念想笑，又有点想哭，好像一瞬之间明白之前李书白为什么会害怕。 看着程念那张泫然欲泣的小脸，李书白不顾周围其他人的眼光，将人抱进怀里，柔声哄道：“最近在跟梁晟羽谈合作，所以才跟她说两句。” 程念吸了下鼻子，把李书白推开来，傲娇道：“快别在这种地方搂搂抱抱，我才不像某些人那么小气，我可是大方得体又懂事的人。” 李书白笑，“那是我不懂事了。” 程念笑着哼了声，“你以为呢，幼稚鬼。” 很快展出开始，程念对台上那些莫名其妙又死贵的东西没有丝毫兴趣，餐点上来后吃了一颗虾仁，坐那把明天要去走秀的事情给爱宝说了下。 爱宝听说程念被邀请去参加李悠悠的秀，激动得发来好几个尖叫的表情包，语无伦次地回复到。 【你也有今天！】 第286章 你给我唱个歌吧 程念给爱宝发去一个大红包。 【都是你督促我减肥的功劳】 爱宝发来一个傲娇的白眼。 【就二百块钱？你打发叫花子呢？】 程念笑起来，故意回到。 【等你跟何云飞结婚的时候再包个大的】 回应她的，是一个简洁明了的【滚】。 程念严重怀疑是何云飞用爱宝手机发的，但她没有证据。 很快宴会结束，宾客陆续离场。 从宴会厅到门口这段路，程念和李书白走走停停，一直有人来跟李书白寒暄告别，花了半个多少小时才到门口。 一走出旋转门，程念看见姜来站在门口，像是正在等车的样子。 他穿着身灰色的休闲西装，头发挑染成黑茶色，整个人阳光帅气，身边还跟着一位小巧可人的女生，是他们公司新签的女艺人。 听到身后有人靠近，姜来下意识回过头，见是程念和李书白，他的表情有些复杂地变了变，停在一个说不出的落寞模样上。 关于程念，他一开始只是想利用绯闻的事情反抗林凯对他的过分控制。 但知道她和李书白在一起后，两次输给同一个男人这件事让他没法控制自己的妒忌。 与其说他想要破坏程念和李书白的感情，倒不如说他只是想证明自己。 可惜程念一直没有给他机会。 看姜来这个样子，程念心中顿生不忍，冲他友好地笑了一下，拉着李书白想往一边走。 没成想李书白直接走到了姜来面前，大方地冲他打了个招呼，语气礼貌又冷漠，“一直打算想当面谢谢你，没成想在这里碰上了。” 姜来比李书白高一点，此刻身板挺得笔直，目光定定地看着他，“没什么，我应该做的。” 李书白漠然地看着他，别有深意道：“应不应该，都要谢谢你。” 程念在一旁听得尴尬得要命，看陈典把车子开过来赶紧拉了拉李书白，“车来了，下次有空再聊。” 李书白深深看了将来一眼，拉着程念走了。 姜来死死盯着他们两个的背影。 身边的小姑娘看到他这个样子，小心翼翼地喊了声，“师哥，我们的车也来了” 姜来惊觉自己失态，忙恢复笑容。 回去的路上，程念劝李书白，“你不要总是对姜来有那么大敌意好不好，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 李书白难得乖巧地应了声。 程念奖励性地在李书白的唇上贴了下，被他按着后脑勺实实在在亲了一大口。 驾驶座的陈典努力把目光放在前方的马路上，假装自己只是空气。 回到家，程念洗了个澡，找了些走秀的视频来看，十一点多被李书白强行拉到床上睡觉。 程念也觉得应该好好休息，保证良好的精气神，但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感觉到怀中人儿的焦虑，李书白哄小孩那样在她背上轻轻拍着，安抚道：“走路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程念心里也是这样对自己说的，但并没有什么用。 她往李书白身上贴了贴，伸出小手环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的胸口上，抬起头看着他，低声道：“可我还是好紧张。” “我去帮你煮杯热牛奶好不好。” 程念眨了眨眼，顽皮地笑起来，“不要，说了不能喝东西。你给我唱个歌。” 李书白轻轻笑了下，宠溺道：“我只会唱一首，要听吗？” 程念雀跃地应了声，“嗯呢，少点难过多点欢乐就可以了。” 李书白捧起程念的脸，在上面落下一个珍而重之的吻，低声道：“现在没什么好难过了。” 程念的心微微疼了下，随即露出幸福的笑容。 过往的一切都在提醒她要珍惜现在来之不易的生活。 她把头埋在李书白胸口，听着他轻轻哼出的歌声，闭上眼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何云飞开着他的破二手北京现代，载着程念和爱宝去李悠悠那。 杀青之后公司就把车子回收了，只能麻烦何云飞。 去的路上，两个女生在后座叽叽喳喳，给何云飞听得头疼，一下车就赶紧走到一边摸出跟烟抽。 程念和爱宝根本没心思搭理他，快步走进工作室里。 跟前台说明来意后，前台的小姐姐一脸懵，礼貌地冲她们说了句“请稍等”，打了通内线电话。 爱宝的心情顿时由激动变为忐忑，凑到程念耳边小声道：“不会是什么乌龙事件。” 程念看前台那个茫然的样子也有点犯嘀咕。 不想爱宝失望，她硬着头皮道：“不会，是李悠悠亲自邀请我的。” 前台一通电话打了五分钟，挂了之后没两秒，悠米从后面走出来。 “不好意思程小姐，今天有点忙，来跟我试衣服。” 听她这么说，爱宝的心才算落到肚子里，兴奋地推着程念跟悠米去后面的房间。 往后走了些经过一个大房间时她们看到了不少模特，其中不乏一些经常上杂志的。 但此刻他们都像市场里的大白菜一样，素面朝天地站在一起，很多设计师围在她们身边，像是在做最后的调整。 程念本以为她也要和这些人待在一起，悠米却把她往更后面的地方带去。 程念被她一口一个程小姐叫得不好意思，直接让她喊自己名字。 悠米受宠若惊地应了声，简单跟程念讲了下时装秀的大致流程。 一路走到李悠悠办公室前，悠米推开门。 杂乱无章的空间里，一条红色的长裙格格不入地摆在那，像垃圾堆里一颗闪闪发亮的钻石。 爱宝看到后立刻发出惊喜的声音，“这也太美了，这是给我们家程念穿的吗？” 悠米笑了笑，“嗯，昨晚他连夜改的，这会儿还在休息室睡觉。” 爱宝的目光在裙子和程念之间来回转了下，兴奋得像只小麻雀，一边催促她赶紧去换，一边发消息让何云飞进来看。 裙子十分合身，就像是为程念量身定做的一样。 说起来确实是量身了，但程念怎么也搞不懂李悠悠是怎么能把他的手当成尺子的，可能这就是天赋异禀。 何云飞进来看到程念有那么一瞬间呆住了，似乎突然意识到程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长大了。 爱宝拉着他的胳膊，激动道：“好好看啊，好像公主。” 悠米笑着介绍道：“这次的主题就是童话。” 何云飞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去，嘟囔道：“让我来看干什么，拍照发给李书白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爱宝就已经举起手机，对着程念一通拍。 悠米友情提示道：“暂时还不可以发社交平台。” 爱宝应了声，“好的，我发给她男朋友看看。” 程念哭笑不得，摇摇头随她去了。 李书白许是在忙，并没有回复。 爱宝抬起头来，问道：“就这一身吗？我看人家模特都换好几身衣服呢。” 悠米眨了眨眼，意味深长地说道：“那是因为他们要走好多次。” 爱宝没有太听懂，有些遗憾道：“也行，露个脸就行。” 比起这些，程念更关心的是走梯台的事。 试好衣服后，她还回自己来时穿的那一身，想要出去向外面那些专业模特讨教一下。 爱宝跟着悠米去拿配饰，她一个人走了出去，刚出拐角就听到一个清冷淡漠的声音喊了声她的名字。 “程念。” 第287章 我也是来走秀的 听到这个声音，程念先是疑惑地皱了下眉，然后才缓缓转过身去。 看到那张恬淡漠然的脸，程念的眼睛亮了下，带着些许不可置信的口吻喊了声。 “宁馨？” 宁馨冲她微微勾了下唇角，漂亮的眼睛像两只没有光照进来的窗似的。 程念对这个女人的感情很复杂，有喜欢有心疼，但更多的还是讨厌。 两人之前也算不上什么好朋友，但这么长时间没见，又在哈北之外的地方遇到，多少有几分亲切。 程念露笑容，“你怎么在这？” 宁馨摸出根细长的女士香烟，冲程念抬了抬下巴，“我们出去说。” 一根烟的功夫，程念才知道当初她和李书白相继退学后，学校里不知怎么传出他俩退学是因为宁馨插足他们感情，还怀了李书白的孩子。 宁馨平日的风评就不好，流言越传越真，搞得她在学校待不下去，很快也退学了。 她外形条件不错，长相正好符合那两年时尚圈的审美，打工的时候被经纪人发现，成了模特。 虽说没什么名气，倒也饿不死。 程念听说宁馨因为她和李书白被迫退学，心里特不好意思，对她的讨厌也减轻了些。 不过宁馨本人看上去并不大在意，说起这些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淡淡的，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 聊完自己，宁馨把烟丢到地上踩灭，“你呢？” 程念没好意思说她又跟李书白在一起了，讲了些家里破产后拍戏还债的事。 宁馨神情淡漠的听着，末了问了句，“你怎么会在这儿。” 程念难为情地笑了笑，“我也是来走秀的。” 听到程念这么说，宁馨的脸上有了见面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个带有明显情绪的表情，讶异道：“之前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昨天彩排你也没来。” 听到他们已经彩排过了，程念心里更是没底，眨了眨眼，坦白道：“我是昨天晚上才被李悠悠临时拉来的。” 想到宁馨是专业模特，她又道：“我是第一次上台，你能教教我吗？” 宁馨微微皱了下眉，又点了根烟，把自己这么多年来走秀的经验给程念简单讲了下。 人跟人之间的关系特别奇妙。 有的人分明好久不见，再相遇时就好像她只是出门买了根雪糕一样。 程念对宁馨就有这种感觉。 说起来她们俩在学校的关系也不是很好，程念更是数次想甩宁馨耳光，这会儿相处起来，倒比平常程念在工作中遇到的人舒服多了。 有宁馨的教导，程念很快领悟了些技巧，心里的不安减轻了许多。 中午李悠悠醒来，检查了一遍所有人的服饰，大家才往会场赶去。 程念虽说也了解过一些时尚圈的东西，但那也仅限于看两眼杂志，真的来到秀场那个感觉完全不一样。 会场的空间很大，里面的设计是工厂风。 巨大的led幕前，工作人员正在为三米宽十来米长的t台铺地毯。 台子不高，周围摆满了凳子，不知道能坐多少人。 程念一看到这个场景就不自觉有些紧张。 这和拍戏还不一样。 拍摄现场就那几个人，错了还有重来的机会。这里要是出错，简直是丢人丢到姥姥家。 因为李悠悠睡了太久，他们来得已经有些晚了。 一到地方模特们就被拉去后台换衣服化妆，给悠米急得不行。 李悠悠倒是像个没事人一样，在后台晃晃荡荡，时不时揩一下男模特的油。 看见程念时他还愣了下，问她怎么来得这么早。 程念盯着李悠悠那一头乱糟糟的粉毛看了看，揶揄道：“难道像你一样睡到十二点吗？” 李悠悠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笑道：“那有什么关系，反正你最后一个上场。睡到五点再来也没关系，只要有化妆的时间就可以了。” 旁边的人听到这样的话，纷纷朝程念投来异样的目光。 试镜彩排没见过这个人就算了，哪有空降还要压轴的道理。 程念本人更是呆在了原地，结巴道：“为，为什么啊，” 李悠悠眨了眨眼，难得正经道：“你穿那衣服是我最喜欢的，而且，我也蛮喜欢你。” 虽然知道李悠悠这个人行事没有逻辑可言，程念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看程念呆滞的模样，李悠悠暧昧地在她的小脸上摸了一把，笑道：“是不是很感激，拿你男朋友的果照来报答我。” 程念无奈地笑了笑，没理他。 很快化妆师过来，李悠悠跟他讲了下要给程念做什么样的造型就去看别人了。 做好妆造，李书白发来消息，说公司有点事，可能会到得晚一点。 程念回过去一个乖巧的表情包，让李书白专心工作。 其实她心里希望李书白最好不要来，不然自己会更紧张， 检查完造型，程念立刻去找宁馨，让她帮自己再看看台步。 宁馨看程念走了几遍，感觉没什么问题，安抚道：“别紧张，自信最重要。” 道理程念都懂，但她没办法好起来。 七点多时装秀开始，宁馨自己有三套衣服要换，没空再管程念。 程念也不敢一直练习走路，害怕上了台脚软。 她整个人像只实验室里的小兔子一样，惴惴不安的，握着爱宝的手才好一点。 快要上台前程念特意问了下李书白，看他来了没有。 看着李书白发来的【不好意思，还在忙，我会尽快赶过去】，程念隐隐舒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自己会出洋相，不想让李书白看到她窘迫的一幕。 很快秀导团队的小姐姐叫到程念，检查了一下她妆容和衣服的细节，让她到进场口准备。 真正走出去后，程念发现自己除了眼前的路之外，几乎什么也看不到。 秀场里没有光亮，只有t形的舞台上打了几束灯。 虽然观众席就在两边，程念也看不到台下的人。 如此一来她的心里压力瞬间小了许多，跟随着音乐的节奏挺胸抬头走了出去。 程念看不到台下，台下坐着的人却把她看得真真切切。 特别是坐在第一排的梁蓉和黄珍珍。 之前梁蓉也来参加过试镜，第一轮就被刷了下来。 如今看到程念从后台走出来，她的牙都快要碎了。 程念经过她们时，梁蓉故意问黄珍珍。 “怎么她也能来秀场压轴了。” 黄珍珍因为程念不肯帮她心里有怨气，大声道。 “攀上高枝了呗。” 周围的人看程念是张新面孔，也都纷纷附和，交头接耳地猜测她是睡到了谁才能站到上面。 由于舞台和观众离得特别近，程念将这些声音听了个真切。 梁蓉和黄珍珍的双簧倒没什么，反而是这些乌合之众让程念有点烦。 说她走的不好台风差就算了，上来就进行人身攻击是什么意思。 她就不能是因为自身条件过硬，被设计师喜爱才被安排压轴出场吗？ 一个女孩子，她想站在舞台上，她有什么错？ 也不知是不是受到这些酸鸡的影响，快走到t台尽头的时候，最让程念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她摔倒了。 事情发生的太快，程念还来不及思考就感觉自己脚下一滑，重重坐了下去。 那一瞬间程念的大脑里一片空白，感觉血全冲到了头上，整个人几乎没有任何感知，连腿痛不痛都感觉不到。 台下隐隐传来的哄笑声更是让她觉得自己丢脸死了，想要赶快站起来。 整理裙摆的时候，一双黑色的皮鞋走进了程念的视线，接着一只白玉似的手从高处伸到她面前。 然后程念的耳边响起一个清冽又让人安心的声音。 “好笨的乖乖。” 第288章 你管他们说什么? 程念抬起头，看到李书白那张清秀俊逸的脸，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李书白似乎刚从公司过来，只匆忙打理了一下头发，身上穿着的还是早上出门时的灰色西装。 但只是这样也足够耀眼，此刻更是如同程念黑暗世界中唯一的光那样。 想到台下那么多人看着，程念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朝李书白伸出手去，喃喃说了句。 “谢谢你。” 李书白温柔地笑了笑，拉着程念的胳膊将人扶起来，轻声问：“还能走吗？” 程念吸了下鼻子，站起来稍微动了下才感觉到疼痛，但还在忍受范围之内，勉强道：“可以。” 李书白帮程念把衣服整理好，然后将她的手放进自己的臂弯里，柔声道：“那走，我陪着你。” 看着李书白的笑容，程念的心突然安定下来。 她深深吸了口气，重新挺起胸膛，挽着李书白走完了整场秀。 周围的议论声不少，但更多的是相机闪烁的声音。 还没走进后台程念就看到李悠悠站在退场口，目光定定地看着她。 程念心想这下完了。 李悠悠那么相信她，让她最后一个出场，她竟然搞了这样一出。 小小的人，怎么能丢这么大的脸。 实在是羞愧难当，恨不得人类文明再毁灭一次。 然而等她彻底走到布景遮住的地方，李悠悠突然换了张笑脸，扑上来给了程念一个大大的熊抱，异常兴奋道。 “啊啊啊，这才是童话嘛。王子拯救落难的公主，听起来多么浪漫。宝贝儿，我实在是太爱你了，这真是太惊喜太意外了，让我好好亲亲你。” 李悠悠说着就在程念的脸上大大亲了两口，然后看也没看李书白一眼就从他手里把程念夺了过去，拉着她重新回到t台上。 所有的模特跟在他们身后一起走了出去，做最后的亮相展示。 李书白想检查程念的腿脚有没有受伤都来不及，她就被李悠悠拉了出去。 不过看她走路的样子应该没有大碍，便站在后台的直播屏前等着。 程念被李悠悠夸，人比摔倒时还要懵，有种做梦的感觉，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他在台上又走了一圈。 走到后台看见李书白，程念才恍然发觉的一切都不是梦。 她真的在t台上摔倒了，李书白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扶了起来，他俩还一起走了半场秀。 想到这些，之前因为觉得丢人而停滞的情绪一下子流动起来。 李书白朝程念走过去，想要看看她有没有受伤。 程念却先李书白一步张开手，一下子抱住了他，又感动又有些生气地开口道。 “你干嘛突然上来啊，知不知道现场多少媒体。” 李书白无所谓地笑道：“我只是扶起了自己喜欢的人，有什么不对吗？” 程念抬起头来，两眼通红地看了李书白一眼，纠结道：“那也不能这么冲动啊，媒体们会……” 李书白看着程念，眼神坦然又真诚，“你管他们说什么？” 那炽热的目光看得程念心头一紧，轻易就被蛊惑了。 去他的，别人的言论有那么重要吗？ 她什么都没做，不也是被指着脊梁骨说卖身上位。 再说了，李书白这样的，就是倒贴她也愿意啊。 这种财色双收的好事，拒绝那不是傻子吗？ 一群连机会也没有的酸鸡的酸言酸语，有什么好在乎的！ 这么一想，程念踮起脚，在李书白嘴巴上啃了一口，“你说得对。” 李书白笑了下，把程念带到离下场口远一些的位置找了个地方坐下，撩开她的裙子仔细检查了一下她的脚踝和腿。 程念觉得李书白有点太小题大做，“没事啦，你看我都能正常走路，你不要总拿我当瓷娃娃行不行。” 然而撩开裙子一看，她的膝盖和腿上因为撞到地面，已经出现了部分青紫，甚至还有些肿。 程念自己看到都吓了一跳，心说她也没觉得疼啊。 李书白的眉头皱起来，用手轻轻摸了程念的膝盖一下，问了句废话，“疼吗？” 程念倒吸了一口凉气，咬牙道：“没事，回去擦点药酒就好了。” 反正是她自己摔的，怪不了别人。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不由分说道：“走。” 程念想着接下来应该也没她什么事了，便点了下头，“好，我去把衣服换一下。” 李书白只想快点带她离开，沉声道：“不用换了。” 程念警惕地看了李书白一眼，嘟囔道：“别，我挺喜欢这件的。” 李书白宠溺地笑了下，“好，我在这等你。” 去换衣服的时候，程念遇到了宁馨。 宁馨云淡风轻地看了程念一眼，“你们俩又和好了？” 程念不好意思地捏了下裙摆，小声道：“刚复合没几天。” 宁馨漠然地点了点头，“嗯，那挺好的。” 程念看着宁馨，难为情地说：“因为我俩的事情闹得你退学，真的是对不起。” 宁馨无所谓地提了唇角，满不在乎道：“那又怎么了，说不定我大学毕业出来还是做这一行呢。提前赚了四年的钱，没什么不好。” 程念也笑起来，对下午宁馨教导自己的事情表达了感谢，想约个时候请她吃饭。 宁馨本就是因为工作才来的帝都，明天就要去别的城市，婉拒了程念的邀请。 虽然知道两人不会再联系，她们还是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 和宁馨告别后，程念才理解当时李书白说的那些话。 每个人的生活方式都不一样 说起来成年人之间你情我愿寻开心，本来就是人家的自由。 凭什么她保守就要人家也跟着保守，完全是没道理的事。 不过不爱惜身体这件事程念怎么也没办法原谅宁馨，只希望她以后能好好对自己。 换衣服的时候，爱宝从外场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举着手机冲到程念面前一脸兴奋道。 “快看我拍的这几张照片，简直太美好了。” 程念瞄了一眼，皱眉道：“你怎么已经发社交平台了啊。” 刚刚脑子一热觉得即便被人知道也无所谓，这会冷静下来，想到之前仅仅因为几张照片被网友谩骂的事，程念又有点害怕。 爱宝看着手机，“我不发媒体也会发啊，干嘛不抢占先机。而且你看，这一会会儿已经涨了几千粉了。” 程念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些自暴自弃道。 “这次网上又有多少人骂我啊。” 第289章 我不想听谢谢 爱宝笑了下，把手机递到程念面前。 “还没有哦，大家都觉得很美好。” 程念这才有勇气看了眼评论区，发现正常的不像她的发出的动态一样。 大家的注意力似乎都放在秀场上，并没有很多人揣测她和李书白之间的关系。 【好美的小姐姐，爱了爱了】 【咱就是说，这样的男人能给我来一打吗？】 【这不会是故意设计的环节，太浪漫了，一整个爱住】 【是不是穿了李悠悠家的衣服就能遇见王子了，我要买一百件！！！】 下面有个老实人回复她。 【你买不起】 当然还有些恶意中伤的，程念也觉得无话可说，毕竟她的确没做好。 这就好像竞技比赛一样，输了就要挨骂，没什么好反驳的，下次赢回来才是关键。 看到舆论的走向还不错，程念隐隐舒了口气，把手机还给爱宝，“可能他们还不知道李书白是谁。” 爱宝不以为然道：“知道又怎么样，你们俩郎才女貌的一对，有什么不可以？” 程念觉得爱宝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但也说不出自己是在害怕什么，勉强笑了下。 脱掉衣服，爱宝看到程念腿上的磕伤心疼得不得了，赶紧把她送到李书白身边，自己去对接之后的事。 回到家程念先去洗了个澡，出来就看见李书白站在门口，手上拿了瓶红花油。 程念看了药瓶一眼，皱眉道：“也没那么严重，我用冰敷一下就好了。” 李书白似乎并没有同程念商量的意思，直接把她打横抱起来，走到客厅里将人放在了沙发上。 他坐到程念身边，把她的腿放在自己腿上，然后打开药酒往手心倒了些，搓热后贴到她腿上青紫的部分，轻柔地推起来。 “疼吗？” 程念半支着身子，盯着李书白的侧脸，歪着头轻轻笑了下，故意道：“疼。” 人就是这样，被宠爱的时候特别娇气。真没人管了，爬起来拍拍自己也就走下去了。 “忍一下，这样才能活血。”李书白嘴上这么说，动作却不自觉放轻了几分。 程念半眯起眼睛，目光在李书白宽松的居家服领口打了个转。 她坐直身子，把头靠在李书白的肩膀上，“今天真的谢谢你。”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轻声道：“我不想听谢谢，说个别的。” 程念笑起来，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幸福道：“我好爱你。” 李书白宠溺地笑了下，没有说话。 感觉差不多了，李书白拿湿巾给程念擦干净腿，又弄了块热毛巾给她敷了一下。 第二天李书白早早去了公司，程念也没睡懒觉，爬起来读杂志练台词。 她还没忘记要去参加古万明的试镜。 昨晚发生那样的事，程念一直没敢看手机。 中午的时候爱宝给程念打来电话，把网络上的动向给她汇报了一遍。 程念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虽然李书白的身份很快被曝光出去，但并没有很多人怀疑他们的关系。 舆论关注的焦点更多放在【李书白绅士温柔】，【李悠悠秀展大获成功】这些事情上。 不过程念因此涨了一大波粉，李悠悠更是直接转发了她的动态，配文【yprcess】。 爱宝一边翻着这些八卦消息，一边揶揄程念，“你啊，就是做贼心虚。” 程念觉得这次的舆论善良到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 下午李悠悠让悠米给程念送来了好几箱衣服，其中包括昨晚她穿的那一件。 工作人员搬进来好几个大箱子后，悠米亲自交给程念一个小箱子。 程念有些疑惑道：“这里面也是衣服吗？” 悠米眨了眨眼，有些暧昧地笑了起来，“当然，等我们走了你可以慢慢看。” 程念觉得悠米的笑容有些怪，但也没再问什么，客气地说了声谢谢把他们送了出去。 关上门，好奇心的驱使下，程念立刻找了把刀子划开小箱子上面的胶带。 里面的东西全部用看上去就很廉价的黄色塑料袋装着，大概有五六包的样子。 打开一看，程念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里面的确是衣服，不过都是那种两个人在一起时晚上穿的。 程念只看了看就羞得满脸通红，又全部包好塞进了衣柜最下面。 楚氏集团顶楼。 陈典正在跟李书白汇报工作。 突然李书白的手机响了，陈典停下来。 李书白看了眼屏幕上面显示的名字，目光沉下去，接起放到耳边，轻轻喊了声，“爸。” 电话那边，已经八十多的楚老爷子声音听起来依旧精气十足，“晚上回来吃饭。” 李书白想也没想就面无表情地拒绝道：“最近比较忙。” “忙到连跟家人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吗？” 李书白盯着自己的指骨，有些不耐道：“您有什么事，直接说。” 楚行知的声音突然变得特别严厉，“你！” 一旁的李英立刻劝了两句，拿过电话对李书白说：“书白，你爸就是想你了。妈也好久没见你，你回来陪妈吃顿饭。” 听到李英的声音，李书白的态度缓和了些，沉默了一会儿低低应了声，“知道了。” 李英笑了笑，“好好，妈给你做好吃的。” 挂掉电话，李书白的手机上收到几张明媚发来的图片。 【啊啊啊，哥，你扶的那个就是上次请我吃饭的小姐姐。她是不是很美，你有没有爱上她？】 李书白唇角微扬，【有。】 明媚以为李书白在开玩笑，发过来几张大笑的表情包，【我有她联系方式哦，想要吗？只需一百块你就能得到。】 【不想。】 【哼！一百块都不给。我单方面拒绝我们家可爱的小姐姐跟你这样的小气包在一起。】 李书白笑起来，决定不再逗她。 【那怎么办？她已经和我在一起了。】 对话框里，明媚先是发过来一个句号。然后输入了半天，不知道在打些什么，最后发来一句。 【你今晚回来吃饭吗？】 李书白觉得有些奇怪。 【嗯，怎么了？】 第290章 她会幸福的 明媚的电话很快打过来。 “我听舅妈说打算给你介绍对象，你回来他们肯定要说这个事。” 李书白多少也能想到，轻轻笑了下，“还有呢？” 明媚像个小特务似的，语气里带着些许邀功的意味。 “梁家母女俩这阵子经常来家里做客，估计是想撮合你们俩。怎么样，我这情报值不值一百块。” 李书白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这都是你哥教你的。” 明媚嘿嘿一笑，“等价交换，这很公平，你以后还想不想获得情报了？” 李书白笑了声，挂掉电话给明媚转去一块钱。 明媚立刻发来几个抗议的表情包，【你这是赤裸裸的剥削！】 【等价交换，你的情报就值这么多钱。】 明媚才不管这么多，【不行！我要你家里的那辆粉色保时捷，不给我就去舅妈那告状！】 【那是你嫂子的。】 明媚这才惊觉李书白之前不是在骗她，又打来电话。 “你不是真的和我喜欢的小姐姐在一起了？” 李书白轻轻“嗯”了声。 明媚发出一声略微刺耳的尖叫，突然义正言辞道：“不行！你这样的人不准和她在一起！” 李书白有些好笑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明媚不太好意思说他要继承家业，要被父母包办婚姻，迟疑道：“你是个小气包，给不了她幸福。” 李书白直接给明媚转去一百块钱，笑道：“现在行了吗？” 明媚快速收了钱，“你现在就算给我也买一辆粉色保时捷都不行。” 李书白笑起来，意味深长道：“放心，她会幸福的。” 明媚似是犹豫了一阵，没再说什么，转而期待道：“那我的车呢。” “让你哥给你买。” “小气包！” 挂掉电话，李书白给程念发去条消息，说会晚一点回去。 程念在二楼举铁，过了一阵才回过来一个【好】字。 半岛，楚家的别墅里。 知道李书白要回来，李英从下午就开始准备食物。 蒸出一锅奶味小馒头，李英从厨房拿出一个来，小心翼翼地走到楚湘云跟前，带着几分讨好的语气问道：“湘云，我做了你爱吃的，要不要尝尝。” 楚湘云正在修指甲，连眼神都没有给李英一个。 一旁明媚忙过来接住，嘴甜道：“让我尝尝，谢谢舅妈。” 李英朝明媚露出感激的笑容，然后看了看楚湘云，叹了口气重又回到厨房里。 看着李英的身影消失，明媚凑到楚湘云跟前，“妈，你也别老这样对舅妈啊，让我们这些做小辈的多尴尬。” 楚湘云淡然道：“你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这是我和她的事。” 明媚看了自己妈一眼，无奈地把小馒头塞进了嘴巴里，小声嘟囔了句，“多大人了，还这么记仇。” “楚明媚你说什么呢？” 听到楚湘云叫自己全名，楚明媚忙笑了下，讨好道：“没有，我说这小馒头真好吃，妈你要不要尝尝。” 楚湘云没理她。 其实这也不能怪楚湘云。 想当初楚湘云和李英是好朋友，李英家境不好，上大学的生活费一半是她自己打工挣的，另一半都是楚湘云给的。 楚湘云知道李英放假没地方去，常带她来家里玩。 可就是因为这样，楚行知也认识了李英， 得知他们在一起后，楚湘云和楚行知大吵一架。觉得无颜面对大嫂，一气之下出国了。 后来知道李书白的存在，他们兄妹俩的关系才缓和了些。 无论楚湘云有多讨厌楚行知和李英，待李书白总是极好的。 李书白在楚家能这么快站稳脚跟，她在背后做了很多事。 晚上七点多，李书白回来了。 李英就差站在门口迎接，见到他欢喜得不得了。 明媚像只小企鹅一样挪到李书白身边，故作成熟地叹了口气，“你可算回来了，再呼吸两口这个家里的空气，我简直都要窒息了。” 李书白知道李英和楚湘云不对付，拍了拍楚明媚的头，“辛苦你了，车子的事情我会跟你哥说的。” 楚明媚夸张地朝李书白鞠了一躬，说了声谢谢表哥，然后去厨房帮李英端饭了。 李书白走到楚湘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姑妈。” 楚湘云摆弄着手里的花，“知道叫你回来干什么了吗？” 李书白应了声，“嗯。” 楚湘云喷了些水在花朵上，低声道：“年轻人，一点都沉不住气，闹这么大动静干什么？” 李书白笑了下，由衷道：“谢谢姑妈。” 他本没打算控制舆论走向，一切却都在往好的方向走，稍微查了一下便知道是楚湘云做的。 楚湘云淡淡看了李书白一眼，假装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专注地修剪起眼前的花。 菜摆上桌，楚行知在保姆的搀扶下，拄着拐杖从二楼走下来。 老爷子已经八十多了，除了行动有些不便外，看上去还是神采奕奕的。 这对年纪悬殊过大的父子，见到彼此时脸上并没有太多亲切。 李英给李书白使了个眼色，他才从沙发上站起来，礼貌又疏离地喊了声，“爸。” 楚行知生硬地应了声，语气不悦道：“见你一面真不容易啊，” 李英赶紧出来打圆场，“孩子肯定也是记挂你的，只是实在忙走不开。快来吃饭，菜马上凉了。明媚，来，吃饭。” 楚明媚懒得理会他们这些大人之间的恩怨，蹦跶着坐到了餐桌边。 几个人陆续落座。 楚行知先是问了李书白一些公司的事，然后突然说了句，“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成家了。” 话题终于说到这里，坐在李书白对面的楚明媚立刻把头埋进碗里，脸上挂着些许幸灾乐祸的笑意。 李书白看了楚明媚一眼，从容不迫地回答道：“我也有这个打算。” 楚行知点点头，“那就好，让你姑妈给你介绍。” 李书白夹了一颗青菜，轻声道：“不用介绍了，我有女朋友。” 听到李书白说这样的话，饭桌上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了微妙的变化。 楚行知倨傲地笑了两声，不屑道：“你说那个小演员？” 李书白一点都不讶异他知道程念的事，坦然道：“对。” 楚行知根本没把李书白说的话当一回事，也不顾李英就坐在他旁边，直接道。 “你想玩我不管你，这样的女人不可能进我楚家的大门。” 李书白直接放下筷子，不卑不亢道：“那我出去就好了。” 此言一出，李英立刻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楚明媚如同一个没良心的小傻子一样，该吃吃该喝喝。 楚湘云没什么表情，像是听了个无聊的笑话一样，优雅地喝了一小口汤。 一瞬间桌上的五个人好像都分别处在了不同的时空里。 楚行知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盯着李书白不怒自威道。 “你当初为了她回来，现在又要为了她走，你把这个家当什么？” 第291章 一起 李书白神情漠然，寒声道。 “如果不是她，我也不会回来。” 楚行知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虽然没有用多大力气，却也足够有威慑力。 “你的意思是我还要对她感恩戴德了是吗？不然你都不愿意认我这个爸爸！” 李书白看了眼忧心忡忡，满目愁容的李英，已经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有些人，缺席子女的大半部分人生，出现后觉得给他些补偿，就能插手他后半部分的人生，既荒谬又可笑。 李英不忍看到他们父子俩一见面就吵架，劝道：“好了，之后我和湘云会劝他的，你就不用操心了。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别弄得这么不高兴。” 楚行知斜了李英一眼，“你也听到他说什么了！” 李英叹了口气，“书白，跟你爸爸道个歉。” 李书白没有说话。 气氛僵持不下，一直沉默的楚湘云悠悠开口道：“急什么，说不定走着走着他们自己就散了。” 李英忙跟着附和了两句，让李书白把筷子拿起来。 一顿饭吃得相当不痛快。 除了楚明媚之外，没有一个人的心思放在食物上。 吃过饭李书白陪李英坐了一会儿。 李英知道李书白对程念的心意，没再跟他说这些事，只是希望他别总是跟楚行知吵架，怎么着也要顾及下老爷子的身体。 李书白耐心听着，离开楚家时已经十点半了。 回到家，李书白看到程念靠在沙发上睡着，手边散落着几张剧本。 听到门打开的声音，程念迷迷糊糊睁开眼，迟疑地喊了句，“李书白？” 李书白应了声，走过去在程念身边坐下，关切道：“怎么躺在这儿？” 程念坐起身子，嘿嘿笑道：“我本来是想等你回来的，结果不小心睡着了。” 李书白的心头微颤，捧着程念的脸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叹息般说了句，“傻乖乖。” 程念笑了下，把剧本整理好放到茶几上，“厨房里有粥，你要不要喝一点。” 想到程念晚上不吃饭，粥一定是特意给自己熬的，李书白点了点头。 程念在李书白嘴巴上亲了下，踢上拖鞋去给他盛了碗鱼片粥。 因为是用砂锅煮的，这会儿还有些温度，吃起来刚刚好。 李书白晚餐基本没怎么吃，一下子喝了两碗。 程念在一边看着李书白吃东西，脸上露出笑容来，有些嫉妒道：“可恶啊，为什么你怎么吃都不会胖。” 李书白放下碗，舔了下唇角，“因为我每天都会运动。” 程念把碗拿去水池边洗了，揶揄道：“那你快去，我要先睡觉了。” 李书白走到程念身后将人抱住，手伸到她握着碗的水中，低沉性感的声音徐徐道：“一起。” 程念直觉得心里像是过了电一样，快速把碗冲干净放到碗架上，抽了张厨房纸把两个人的手擦了擦，随口道：“先去洗澡。” 她以为李书白说的一起是睡觉，然而他的意思是运动。 虽然仔细想想似乎没什么区别，但她这句话就好像在邀请一样，瞬间按下了李书白的开关，结果就是连洗澡也变成两个人一起了。 从浴室出来，李书白贴心地帮程念吹干头发。 终于躺到床上，程念几乎闭上眼就能睡着。 李书白将昏昏欲睡的小人珍而重之地抱在怀里。 夜已经深了，这样的高楼里周围没有其他建筑，从窗户看出去外面满是黑蓝色的天空。 李书白的目光散乱无章地放在只有隐隐月色的房间，重新审视起当时的选择。 像是感知到李书白有很多心事那样，程念无意识地抬起头，寻到他的唇吻了下，呓语似的说了句晚安。 李书白半低下头，看着怀中毛茸茸的脑袋，烦躁不安的情绪像是被顺毛捋了一下，不自觉将人又抱得紧了些。 两天后舆论彻底平息，旧闻被新闻替代，几乎没什么人再讨论关注秀场发生的事。 程念一直忙着准备试镜。 除了日常训练之外，她还洋洋洒洒地写了几千字的人物小传，去听了几节公司培训新人的专业课。 第一次去试镜程念也有些忐忑，不过毕竟这四年来她一直在做这件事，也算是个老演员了，很快调整好心态。 反倒是爱宝，忐忑得像只小老鼠似的，不停在程念耳边叨叨，让她别紧张。 程念直觉得是上次在舞台上跌倒的事情把爱宝吓住了，安抚她的同时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然而到了古万明工作室，看到十几个跟她一样手里拿着剧本等着试镜的女人，程念又不自觉严肃了些。 这些人有的是专业院校的大学生，有的已经演过几部剧看着挺眼熟，还有几个是大街上拉来的。 适当的压力是好的。 填完登记表格之后，工作人员给程念发了一张纸，上面是她今天要试镜的内容，差不多就是剧本里的一段。 现场只留了十分钟准备，然后就排队，一个一个地进到房间里试镜。 程念排在比较靠后的位置。 进去之后里面是一个简单摄影棚的样子，一台摄像机一块背景板。 没有看到古万明，只有一个制片和一个副导演坐在桌子前。 程念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镜头前，先是做了段自我介绍，然后在工作人员的示意下开始表演。 演完看着副导演和制片面无表情的模样，程念心里很是不安。 这两个人头碰头嘀咕了一阵，制片开口道：“回去等通知。” 这个世界上最漫长的事情就是等待，之前程念跑组的时候经常听到这样的话术，心顿时凉了一半。 好在这次她并没有等很久，下午剧组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通知她下周三再去面试。 第二次试镜的时候，候选人只剩下一半。 流程和第一次差不多，不过屋子里审查组的成员多了些，但还是没有见到古万明。 程念表演完后，屋子里的人又是一通讨论。 由于桌子和程念之间还有一段距离，他们说话的声音又很小，程念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不过看起来争论的蛮激烈。 程念的小手捏在一起，紧张得直冒汗。 不过这次他们没让程念再回去等，而是直接跟她说。 “十六号的时候再来面试。” 程念先是心中一喜，然后微微愣了下，喃喃道：“十六号啊。” 那制片人立刻抬起头斜了她一眼，带着些许“你不谢恩还问什么呢”的语气问道。 “怎么？你没时间来吗？” 第292章 能还是不能 程念忙摆摆手，说了声有时间，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门外等着的爱宝听说程念顺利进入了下一轮，开心得不行。 程念也挺高兴，不过隐隐像是在担忧着什么。 她的眼珠子思索似的左右转了转，手搭到爱宝的肩膀上。 “宝贝，你得帮我一个忙。” · 十六号早上，程念按照约定时间去了古万明工作室。 她到的时候屋子里已经站着另外两位女演员，不出意外的话，这个角色将会由她们其中的一个扮演。 在工作室里，程念第一次亲眼看见了古万明。 古万明个子不高，偏瘦，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小老头，两只眼睛却明亮得很，像是能一下子看到人心底似的。 这次的面试也是单独进行，程念排在最后一个。 没有剧本，没有内容，她坐到那里也不知道该干嘛，就默默等着，时不时给爱宝发一两句消息。 许是古万明亲自面试，时间特别长。 大家互为竞争关系，程念也没问之前出来的人导演都让干什么，对方肯定也不会提供什么有用信息。 下午四点多，第二位演员终于从屋子里出来。 又等了十来分钟，工作人员才叫程念进去。 程念看了眼时间，给爱宝发去条消息，走进那间房子里。 进去后副导演让程念演了一遍喜怒哀乐，然后描述了一个剧本中没有的情景，让她把自己当作角色来应对。 剧情很简单，执行任务途中遇到正义路人阻碍。 就给了程念简单几句话，和两个分别扮演路人跟目标的演员，告诉她可以开始了。 程念一瞬间有些懵，快速调整了一下，对跟她搭戏的两位演员比了个ok的手势。 中规中矩演到一半，路人突然一拳朝程念脸上砸过来。 程念没来由地笑了下，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路人，然后伸手接住了他的拳头，用不存在的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将这个人“杀”掉了。 路人前面已经演了两遍，还没有遇到这种情况，却很自然地倒在了地上。 有那么一瞬间，路人觉得她是真的想把自己杀了。 古万明一直坐在监视器后面，眼睛紧紧盯着屏幕，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直到看见程念的笑容，他才微微侧过头看了她本人一眼。 程念的表演结束，屋子里响起礼貌性的掌声。 古万明从椅子上站起来，“你为什么要笑。” 程念微微一愣，实在想不起来古万明说的是哪一部分，迟疑道：“我笑了吗？” 古万明的眼睛眯起来，盯着程念看了半分钟左右，沉声道：“好，你出去。” 想到别人的试镜时间都那么长，她进来才不到半个小时，程念似乎已经预料到自己的结果。 她有些遗憾地弯了下唇角，礼貌地冲工作人员鞠躬表示感谢，然后长长吐了口气，朝门外走去。 谁知刚转过身，古万明突然又问了句，“你觉得自己能演好这个角色吗？” 程念眼睛一亮，感觉自己又有希望了，转过身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差点开始讲自己写的人物小传。 古万明冲她摆摆手，有些不耐道：“能还是不能？” 程念的小手捏成拳头，“能。” 古万明点了下头，像买菜那样随意道：“就你。” 程念的眼睛因为欣喜陡然瞪得老大，激动地说了好几句谢谢导演。 离开古万明工作室，程念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从包里拿出手机来。 她本是想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李书白，想了想还是先给爱宝打了个电话。 得知一切都布置好后，她才给李书白打去。 铃声响了三下被接起来，一接通程念就兴奋地高声道。 “我被选上了！厉害！很快我就要红遍亚洲，走向国际，是你高攀不起的女人了。” 电话那边李书白先是轻轻咳了下，然后委婉地小声说了句，“乖乖，我在开会。” 虽然听筒里没再传出别的声音，程念分明已经感觉听到人类的议论和哄笑声。 她直接体验了一把社死，脸颊烫得能煎荷包蛋，差点翻个白眼昏过去，腾地一下挂了电话，愤怒地给李书白发去消息。 【疯掉了？！开会干嘛接我电话！！！】 【你这个阴险狡诈的坏男人！】 【我决定不爱你一分钟】 很快，李书白给她回了条消息。 【乖乖，手机在投屏。】 程念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猛地拍了下脑门，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平静下来后她没再作妖，规规矩矩发了一个【我去接你】，然后打车去了楚氏集团公司楼下。 程念本只想坐在大厅里等李书白，没想到她一进去前台的小姐姐直接把她带去了李书白的办公室，小姐姐是怎么透过口罩和墨镜把她认出来的。 办公室空间很大，装修风格和他们家差不多，侧面是一整块的落地窗，大片的夕阳透过薄薄的轻纱洒了进来。 小姐姐放下一杯茶，“李总正在开会，请您在这里稍等一下。” 程念甜美地应了声，小姐姐一出去她就从椅子上站起来，直奔李书白的办公桌走去。 他桌子上放了一个相框，程念一进来就注意到了。 李书白这人不爱拍照，两人为数不多的合影都在自己手机上，还都是在哈北的时候拍的。 他会把谁的照片摆在这里呢？难道是李英吗？ 带着几分捉奸的心态，程念大步走到桌子的另一边。 看到那照片的第一眼，程念整个人愣住了。 那是他们高中的毕业照，李书白把有他们两个人的部分放大，旁边依稀可以看到其他同学的肩膀。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站着，脸上都挂着稚嫩青涩的微笑。 看着这张照片，此前不愿回忆的一切不由分说地冲进了程念的脑子里，她的眼泪瞬间溢满了眼眶，簌簌落了下去。 她不能想象李书白每天坐在这里，看到这张照片，回忆起高中时发生的那些事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该有多难过啊。 担心李书白随时会回来，程念把照片按照原来的位子摆好。 她擦干眼泪，深呼吸了两口调整好情绪，假装不知道这件事，乖乖坐了回去。 没过五分钟李书白开完会回来，打开门便看到程念坐在会客的椅子上，小口喝着茶。 他笑着走过去，轻声道。 “怎么今天要来接我。” 第293章 是约会吗? 程念深深看着李书白，“想你了呗。” 李书白眨了眨眼，语气中稍稍带着一点点期待，“只是因为这个？” 程念别过脸去，哼道：“还要扒开你的脑子，看看你到底在想什么。我丢人你很开心吗？” 李书白有些无辜地笑起来，“我也不知道你会那么大声。” 程念的小手放到李书白的腰上，“那开会期间是可以打电话的吗？你为什么要搞特殊。” 李书白一本正经道：“如果没点特权的话，我这个总裁当得岂不是像保安一样。” 程念咬了咬牙，虽然愤怒但找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就很不爽。 想到今天是什么日子，程念深吸了一口气，释然道：“算了，不跟你计较。” 李书白露出笑容，在程念嘴巴上落下一吻，讨好道：“我们家乖乖好厉害，试镜竟然成功了，你红了以后不会不要我。” 程念直觉得羞耻，笑着在李书白腰上捏了一记，“你还没完没了了是不是，傻不傻。” 李书白露出笑容，摸摸程念的头，“你等我一下，我看个东西，很快，半个小时。” 程念乖巧地应了声。 李书白去工作的时候，程念就一直待在会客的位置，半步都没有向他靠近的意思。 不一会儿陈典拿着两摞文件夹进来。 程念看到他，两人都是一阵尴尬。 想到自己那些蠢言蠢语被陈典和李书白公司其他人知道，程念就有一种悬梁自尽的冲动。 不过陈典已经见过太多他俩蜜里调油的时刻，脸皮厚很多，礼貌地同程念打了个招呼，跟她说了声恭喜。 程念赧然应了声，用喝水来掩饰自己的窘迫。 很快陈典出去，程念坐在椅子里，盯着认真工作的李书白出了神。 这个男人的每一根头发丝都好像长在她的审美点上似的，只这样看着都觉得开心。 李书白抬起头就看到程念坐在离他老远的地方，半眯着眼睛看着他，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他合上笔盖，起身朝程念走过去，“看什么呢。” 程念也站起来活动了下身子，答非所问道：“忙完了吗？” 李书白应了声，走到程念身边抱住她，“乖乖这么厉害，晚上吃点什么好。” 程念想也没想便回答道：“麻辣小龙虾，你给我剥。” “好，要不要叫叔叔阿姨他们一起庆祝下。” 程念忙摇摇头，“等签了合同再跟他们说，万一出什么变故就不好了，大人都爱多想。” 李书白笑了笑，“那爱宝跟何云飞呢？” “这都几点了。” “七点半，也不晚。” 程念抿了下唇，不耐道：“我今天就想咱俩人吃饭。” 李书白看着程念，舔了下嘴唇，意味深长地笑起来，“你是说单独我们两个，是约会吗？” 程念恨恨地抓住李书白的领带，把他的脸拉到自己面前，挑眉道：“不行吗？我试镜成功，难道就没有一点奖励？” 李书白直接吻住程念，低声道：“我可以给你更多的。” 程念的小脸红起来，一把推开他，“快走，我都要饿死了。” 李书白明亮的眼眸定定看着程念，用眼睛一寸寸描绘着他的唇形，哑声道：“我也饿。” 因为太紧张试镜的事，程念已经冷落他好几天了。 程念微微皱眉，提醒道：“这是你的办公室。” 李书白眨眨眼，“里面也有休息的地方，不过我还是想在这。” 程念的心跳的奇快，差点就要走到色令智昏的方向时，手机的提示音把她拉了回来。 她艰难地摸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爱宝】两个字，游走于失控边缘的理智终于重又回到线上。 她伸出一只手，将李书白推得离自己远了些，严肃道：“不可以。” 看着李书白脸上有些失望的神情，她于心不忍，又别扭地补了句，“下次，我今天真的很饿。” 李书白温柔的笑起来，“好，那我们现在去吃东西。” 程念舒了口气，不自觉提了下衣领，心说：好险，差点又要被牵着鼻子走了。这个男人怎么这么蛊，真是烦。 这会儿天已经有些暗了，程念没再戴引人注目的墨镜，只把口罩挂到了脸上。 可即便如此，只是出现在李书白身边就已经够惹眼。 电梯里，察觉到周围人对自己投来的审视目光，程念把头埋下去，到了车库才感觉呼吸自由了些，朝李书白吐槽道。 “你就没个专属电梯什么的吗？这待遇和楼下保安一样啊。” 李书白笑起来，“有是有，不过正在维修。” 其实他是故意的，就是想带程念出来显摆。 去吃饭的路上，李书白漫不经心地提议道：“要不要买个蛋糕？” 程念直接拒绝道：“当然不可以啦，我不能吃那个东西。” 李书白也没坚持，应了声专注于眼前的路。 程念小心翼翼地瞥了李书白一眼，掏出手机来给爱宝发消息。 【弄好了吗？】 等他们到了餐厅，小龙虾端上来，爱宝才回过来一句。 【再催“自杀”】 程念无奈地笑了下。 看程念对着手机傻笑，李书白随口问了句，“跟谁说话呢？” 程念立刻有些紧张，做贼心虚地合上屏幕，强装镇定道：“没，看了个笑话。” 李书白“哦？”了一声，一边剥虾一边说：“讲给我听听。” 程念搜肠刮肚也想不出来一个，转移话题道：“也不是那么好笑，你也别光给我剥啊，自己吃点。” 李书白笑起来，揶揄道：“你还真是慷慨。” 程念支起下巴看着他，嬉笑道：“那你有没有更爱我。” 李书白笑着应了声，没有做具体回答。 饭吃得差不多了，爱宝终于发来一个ok的手势。 程念回给她几个亲亲的表情包，抬起头来，“我们回家。” 李书白用湿巾擦干净手，“你说的约会就是吃饭吗？” 程念歪了下头，“你还想干什么？” 李书白欲言又止地皱了下眉，半晌轻笑道：“没什么。” 回去的路上，李书白几乎没怎么说话。 程念也假装自己困了，一上车就放倒座椅闭起眼睛。 车子开到停车场，李书白终于忍不住问程念，“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程念装作茫然的样子看了看李书白，转而兴奋地笑道。 “是我试镜通过的日子呀！不知名小艺人在成功之路上又迈进了一步！” 李书白看着程念开心的样子，也轻轻扯了下唇角，垂下眼帘没再说什么。 看李书白有些失落的模样，程念眨了眨眼，装作没有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把脸别到一边。 回去的时候，程念故意走在李书白后面，让他先出电梯去开门。 问过程念三次她都无知无觉，李书白已经没打算她能再想起来。 然而打开门的瞬间，他整个人都愣住了，耳边响起程念温柔的声音。 “生日快乐。” 第294章 礼物 李书白看着屋内的景象，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目光所及之处全是红色的玫瑰花瓣，空气里带着一丝丝甜味。正对着的落地窗上，用气球摆着他名字的缩写，还有生日快乐的字样。 李书白惊喜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程念走进屋子里，反手将门关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去试镜之前我和他们一起摘了会儿花瓣，大部分都是爱宝跟何云飞弄的。” 说着，她讨好地在李书白脸上亲了下，“这次情况特殊，下次我一定亲力亲为好不好。” 李书白一把抱住程念，封住了她那张还想说什么的小嘴巴。 吻得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程念稍稍推开李书白，“先进去，还有蛋糕呢。” 李书白定定看着程念，又重重亲了她一口，乖巧地应了声。 两人一路走到餐桌旁，每一步都牵动着脚下的花瓣。 李书白才看到不止客厅，家里的每一处都被厚厚的玫瑰花瓣覆盖着。 空气里弥漫着花香，像是到了园子里。 程念从冰箱里拿出一个盒子，有些扭捏地放到李书白面前，“先说好啊，不准笑。” 李书白眼睛一亮，“你自己做的？” 程念红着脸应了声。 李书白笑起来，“那我一定会全部吃掉。” 打开盖子，一个简单的小蛋糕出现在李书白眼前。 蛋糕的做工非常粗糙，奶油涂抹得都不是很平整，也没什么繁复的造型，只是简单画了两个红色的心，旁边还有他们名字的缩写。 程念一直注意着李书白的表情，见他盯着这个小蛋糕不说话，忍不住解释道：“时间有点紧所以没有弄好，但味道还不错，你尝一口。” 李书白抬起头，目光柔和地放在程念脸上，“不应该先许愿吗？” 他这么一说程念先是愣了下，然后眨了眨眼，盯着李书白笑起来，“怎么办，我忘买蜡烛了。” 李书白也笑了下，“没关系。” 他把程念拉到怀里来，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里合十，轻声道：“有没有蜡烛都不重要。” 静默了一会儿，他放开程念，“许好了。” 程念随口问道：“许了什么愿？” 李书白用食指沾了一点蛋糕上的奶油放进口中，轻笑道：“自私的愿望。” 程念莫名觉得这句话有点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她正想着呢，李书白又沾了一点奶油递到她嘴边，低沉的声线带着几丝蛊惑的意味，“你也尝尝。” 李书白靠得离程念极近，声音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传进去。 程念的心头顿时像被毛球滚了一遍，有点痒痒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从李书白怀里退出来，“还有礼物呢。” 李书白半眯起眼睛看着程念，耐心道：“乖乖为我准备了什么？” 程念脸色微红，小声道：“在，在卧室里。” 李书白的嘴角溢出笑意，颇为期待地拉着程念走到了卧室门口。 打开门一看，满地玫瑰花瓣中，一个写着大大“生日快乐”的易拉宝摆在那，背景是程念搞怪的比心照片，上面还有各种蠢蠢的表情包。 虽然用丝带鲜花什么的装饰了一番，还是改变不了它本身土嗨的气质。 感觉李书白下一秒就要笑出来，程念拉着他的手小声道：“我的钱买完玫瑰就没剩多少了。” 李书白把程念的手拿起来放到唇边吻了下，“不会，我很喜欢。我要把它收起来，放在公司门口。” 程念一脸“你可饶了我”的表情，尴尬道：“那个，这种东西还是放在家里看看就好了，不要拿出去丢人现眼。” “我觉得很可爱。”李书白笑着说，“我还以为你忘记了。” 程念得意地哼了声，“怎么会。” 六月开始的时候，她就知道这天是什么日子。 “还有什么吗？” 程念有些不自然地眨了眨眼，摇头道：“没，没有了。你开心吗？” 李书白捧起程念的脸，目光认真又深情地看着她的眼睛，“我有你的每一天都觉得开心。” 说着，他捧起程念的脸吻上去。 程念艰难地推开李书白，“你先去洗澡。” 李书白在她的嘴巴上咬了一口，“一起洗。” 程念朝下看去，有些不自然道：“你先去，我要卸妆。” 李书白眨了眨眼，又在程念脸上吻了下，“好，那你快点进来。” 看着李书白进到浴室里，程念走到衣柜前。 一番天人交战后，她深吸了几口气，像是终于下定决心那样，蹲下去拉开最底层的抽屉。 看到那几个黄色塑料袋，她的脸颊就一阵发烫。 担心李书白随时会出来，程念也没工夫精挑细选，随便拿了一包出来。 打开后发现这一身相较于之前她看到的保守很多，只是稍微性感一点的校服而已。 程念看了一眼就快速合上袋子，拿去外面的洗手间快速冲了个澡换上。 回到房间里，她取下易拉宝的丝带在手腕上打了个蝴蝶结，站在浴室门口等着。 听到里面传来响动，程念的心里咯噔一下，莫名紧张起来。 下一秒李书白从里面走出来，程念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目光直直放在脚下铺满玫瑰的地面上，扭捏地说了句，“生日快乐。” 李书白盯着眼前的小人看了两秒，突然道：“谁生日快乐？” 程念愣了下，迟疑地又说了一遍，“祝你生日快乐。” 李书白朝她走近了一步，带着些许玩味继续问道：“‘你’是谁？” 程念直觉得自己的脸上烧得不行，嗫嚅道：“李书白。” 李书白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拉过程念系着丝带的手，耐心道：“你穿成这样应该叫我什么？” 程念本来就害羞得不行，歪着头想了半天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名词，脸色顿时红得能滴出血来。 李书白看着她，耐心道：“想到了吗？” 程念张了张嘴，微微皱起眉头撒娇道：“我说不出来。” “可是我想听。” 程念看着李书白期待的目光，心说都到这儿了还害羞个什么劲儿，用极小的声音喊了句，“班长。” 李书白满眼笑意，“回答问题这么慢，罚你今天晚上不准睡觉。” 程念呆呆问道：“不睡觉做什么？” 李书白将程念推到床上，四周的玫瑰花立刻飞舞起来。 他俯下身子，含住程念的下唇吮吸了一阵，嘴巴凑到她的耳边。 “一直。” 第295章 我们俩结婚了 第二天下午，程念被爱宝的电话吵醒。 听到程念迷迷糊糊的声音，爱宝怪声怪气地揶揄道：“已经四点了，大小姐还不准备起床吗？” 程念轻笑出鼻息，翻了个身，“你打电话来就没点儿正事是吗？” 爱宝大笑了两声，“有特别正的正事儿，晚上一起吃饭。” 想到昨天爱宝跟何云飞帮自己装扮屋子的辛苦，程念讨好地笑道：“行，想吃什么，我请。” 爱宝语焉不详道：“我已经在锦佳定好位子了。你这顿随后再说，少不了你的。知道昨天那些玫瑰在我手上扎了多少下吗？” 程念嘿嘿笑道：“宝贝，爱你呦。我家有好多蜂蜜，给你拿去护手。” 爱宝哼笑一声，把古万明那边的安排跟她简单讲了一下。 拍电影和拍影视剧不一样，古万明的电影和那些粗制滥造的影视剧更不一样，正式开始拍摄之前的培训时间就长达一个月。 好在培训的地点就在帝都，位置离程念住的地方也不远，基本就跟上学一样。 挂掉电话，程念又在床上躺了会儿。 出去时外面的玫瑰花瓣已经都被清理了，应该是李书白叫了钟点工来。 程念觉得有点浪费，不过看到李书白开心还是蛮值得的。 李书白下班后，两人如约前往锦佳。 他们到的时候，何云飞和爱宝已经在了。 看他们俩都穿着礼服，打扮得光鲜亮丽的样子，程念揶揄道：“呦，你俩这是参加什么宴会回来了。” 何云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扭捏地看着爱宝。 爱宝则直接伸出自己的手背在程念面前晃了晃，炫耀似的给程念看她手上的戒指，开心得像个小孩子那般，“我们俩结婚了。” 说着，她又从包包里掏出两个红艳艳的小本本，“看，早上刚领的。” 程念一瞬间愣住了，匪夷所思地看了他们俩一眼。 一切来得太突然，她以为爱宝是在开玩笑。 程念不可置信地接过爱宝递来的结婚证，茫然地打开看了看，反应了几秒讶异道：“你们什么时候决定的。” 爱宝笑起来，坦白道：“昨天帮你布置好房间后觉得太浪漫了，就向他求婚了。” 程念的眉头皱起来，瞪大眼睛看着何云飞，气道：“你怎么能让女生做这种事？我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何云飞刚说了一个“我”，爱宝就解释道：“是我不想等了嘛，再说了，谁求婚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你们才认识不到三个月。” 爱宝满眼爱慕地看着何云飞，柔声道：“没关系，我还有一辈子去认识他。” 程念深深吸了口气，似乎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疑惑道：“那你们穿成这样是？” 爱宝露出笑容，“何云飞刚治了腿，家里要用钱的地方很多。所以我们决定不办婚礼了，今天晚上就当是仪式，你来给我们当证婚人。” 程念瞪大眼睛，连连道：“这不行，不行不行。费用我来出，我不能让你们就这样结婚。明天我们去选个好日子……” 没等程念说完，一直沉默的何云飞笑着揽了下她的肩膀，“小橙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也不能一直这样是不是，你放心，等哥们挣了大钱，会给爱宝补办一个婚礼的。” 程念本想说他在酒唱歌能赚什么大钱，李书白适时地碰了下她的手背，让她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何云飞说的没错，这是他的人生，他的生活，自己不可能一辈子替他打点，他总要自己面对。 以前就算了，现在有了爱宝，他是应该承担一个男人的责任。 想到这些，程念没再说什么，感激地看了李书白一眼。 然后她又盯着手上贴着何云飞跟爱宝照片的小本子，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哭。 她跟何云飞认识二十多年，两人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在一起。 她见过何云飞很多样子，幼稚的，青涩的，当完兵回来时坚毅的，被生活所迫时无奈的。 今天他结婚了，程念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有开心有激动也有一点难过，情绪像嫁女儿一样复杂。 感觉眼泪快要掉下来，程念赶紧把证件还给了爱宝，郑重道：“祝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她的话音刚落，包厢的门重又被打开，杨展一脸震惊地出现在了门口。 看到他进来，何云飞跟程念的脸上都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爱宝见过杨展一次，知道他是何云飞的好朋友，笑着把他们结婚的事情告诉了他。 杨展错愕地愣了两秒，很快双手握拳，扯了个夸张的笑容出来，看似云淡风轻地说了句，“恭喜。” 何云飞应了声，“谢谢。” 这天晚上除了程念之外大家都喝了许多酒。 中途程念订了一大束百合花来。 结婚什么都可以没有，但是不能没有花。 杨展喝得格外多，饭还没吃完就醉得一塌糊涂。 程念跟何云飞把他扶到隔壁的包厢里休息，他拉着何云飞的手怎么也不松开。嘴巴里喃喃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没人听得懂。 程念觉得有些心疼，欲言又止地看了何云飞一眼，迟疑道：“杨展他……” 何云飞一点点掰开杨展的手指头，叹息一般说了句，“我知道。” 程念抿了下唇，没再说什么。 平心而论，何云飞对杨展已经足够好了。 回去的路上，微醺的李书白问程念，“你也愿意这样嫁给我吗？” 程念笑，“我什么都不需要，只要我能永远和你在一起。” 李书白拉过程念的手吻了下，喃喃道：“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第二天给何云飞和爱宝选好结婚礼物后，程念先是去了一趟照相馆，然后又买了一大捧百合花，一个人去看了米乐。 她说起自己的近况，说起何云飞结婚的事。 “你可能不会相信，那个女孩真的好像你。和你一样可爱，但比你大胆一些。” “不过最重要的是，她也像你和我一样，深深爱着何云飞。哎呀，这小子也算有福气了，白捡这么大一便宜，也不知道人姑娘看上他哪一点。” “杨展失恋了，但我觉得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他总要明白这个事实。” 最后程念蹲下去，温柔地看着墓碑上笑容灿烂的女孩。 “我跟李书白又和好了，你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也会很开心。他现在好耀眼，我追得好辛苦。不过我还是会努力，希望这次能跟他有一个很好很圆满的结局。” 之后程念又陪米乐坐了一会儿，直到中午才离开。 从墓园出来，程念的手机上收到一条图片讯息。 见是未知号码发来的，程念没有理会，随手划掉了提醒。 然而下一秒这个号码就又发来一条。 【程小姐，我想和你谈谈。】 程念觉得奇怪，这才点开之前的消息。 她点开那张图片放大一看，是一张哈北医院的体检单，姓名那一栏写着她的名字。 想到自己在哈北做过的检查，程念的眉头皱起，心里一阵不安，快速回复到。 【你是谁？】 第296章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消息发出去没过两分钟，一辆黑色的宾利车停在程念身边，上面走下来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 他的头发是浅褐色，一丝不苟地拢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双眸狭长，有点丹凤眼的那个意思，看上去约莫三十多岁。 虽然打扮得文质彬彬，却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感觉随时都在算计着什么。 看他戴着副金丝眼镜，程念心里没来由地又想起斯文败类这个词。 男人走到程念面前，绅士又客气地朝她伸出手，“程小姐你好，我是李书白的哥哥，楚天宇。” 听到这个名字，程念脑子里全是楚湘云曾经说过的那一句“深得他那个婊子妈的真传”。 想到他发给自己的消息，程念不悦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沉声道：“楚先生有什么事？” 楚天宇轻轻笑了下，丝毫没有觉得尴尬。悬在半空的手转而拉开副驾驶的门，温文尔雅地开口道：“站这儿说话不太方便，我们找个地方坐坐。” 程念看了车子一眼，又看看楚天宇，欠身坐进了车里。 既然楚家人已经找到自己，逃避也不是办法。 十分钟后，附近一家私密性极高的茶楼里。 楚天宇耐心地摆弄着茶具，似乎极其重视眼前的事。 程念警惕地看着眼前面带微笑的男人，直接道：“现在可以说你想干什么了吗？” 楚天宇轻轻勾了下唇角，沏了杯茶放在程念面前，“别紧张，我只是想和程小姐聊聊天而已。” 程念冷声道：“我和你应该没什么好聊的。” 楚天宇抿了口茶，笑道：“我是李书白的哥哥，你跟他在一起就是我的弟妹了，怎么会没什么好聊的呢。” “哦？我可从没听他说过有你这样一位哥哥。” 楚天宇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随即又笑着说道：“他小时候流浪在外面，和家里人不亲近是正常的，不然也不会遇到你了对不对。” 程念直觉得跟这样的人说话真费劲，抿了下唇不耐道：“你为什么调查我？” 楚天宇放下茶杯，眉眼弯起来看着她，“我以为程小姐是很聪明的人。” 程念寒声道：“也许我没你想的那么聪明。” 楚天宇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淡然道：“你好像并不在意这件事。” 程念定定看着楚天宇，有些生气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楚天宇的嘴边溢出一个带着些许嘲讽意味的笑容。 “既然程小姐不想聊天，那我就直接说了。我这次没有别的目的，只是希望你可以离开李书白。” 程念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就凭一张体检报告？” 楚天宇笑了笑，轻声道。“是的，楚家不可能要一个不会生育的女人进门。也许想要孩子可以有很多手段。但是。” 楚天宇顿了下，定定看着程念，嘴角仍是挂着温和的笑容，“他们容不下你。你又何必让自己那么辛苦呢。” 听完这些，程念脸上的血色一点点退下去。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力感从她身体深处生长出来，让她每一个想要反抗的念头都受阻于此。 其实看到那张图片时她多少就能猜到些，只是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 有那么一瞬间程念觉得自己有点蠢。 这件事不应该等楚天宇提醒她才想起来，她一早就应该知道的。 无论她付出多少，成为怎么样的人。 哪怕她在演艺道路上拿完所有奖项，红极一时众星捧月，做到她能想象到的最好。在楚家人眼中，也只是一个不会生孩子的女人。 说得难听点，一无是处。 只这一件事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她拼命想要被接受，却压根连资格都没有，实在是有点可笑。 且不说楚家，哪怕李书白只是一个平凡普通家庭的人，在这件事上的接受度恐怕都不会很高。 李书白自己又如何呢，上辈子的他的确不在意这件事，可谁能替这辈子的他保证。 看着程念逐渐苍白的脸色，楚天宇将她面前已经凉了的茶倒掉，换上杯热的。 “程小姐，我对你没有恶意，大家的立场不同而已。” 程念暗暗捏了下拳头，咬牙道：“李书白知道这件事吗？” 楚天宇眯着眼睛看了程念一眼，“我没有告诉过他。不过如果你真的觉得无所谓，又为什么担心他知道呢？” 程念嘴唇轻抿，稍稍别过脸。 她并不是有意隐瞒，只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冲昏了头脑，让她暂时忘记了这回事。 见程念满脸的犹豫，楚天宇的脸上隐着一个含而不露的笑容，轻声道。 “我也不是让你现在就离开他，在他结婚之前，你们还是能好好待在一起一段时间。” 程念的眉头皱起来，“结婚？什么意思？” 楚天宇故作讶异地笑了下，“你还不知道呢？家里今天给李书白安排了相亲。” 说着他看了眼腕表，“这个点儿他们应该已经在吃饭了，前两天也见了一个。按照这个进度推算的话，最多半年应该就可以选到结婚对象。你也知道，我爸爸年纪大了，没有很多时间等待。” 听到相亲这两个字，程念的心彻底不安起来。 怎么李书白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这件事。 她盯着楚天宇，强装镇定道：“这算什么？完成任务？” 楚天宇坦然地看着程念，毫不掩饰道：“对。” 程念气得直发抖，怒道：“李书白是个人，不是机器。” 楚天宇笑得更夸张了，“他在这样的家族，生下来就背负着某种责任。你不也一样吗？那些债是程之远欠下的，你为什么要还？” 程念的脸上没有丝毫讶异，楚天宇连体检报告都能查到，更何况这点破事儿。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他念出程之远名字的时候带着深深的恨意。 但无论如何，程念没法反驳楚天宇。 站在客观的角度，她甚至觉得楚天宇是对的。 一时间程念的脑子里特别乱，理智和感性的思维统统蹦出来，烦得她好想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推下去。 感觉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楚天宇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程念。 “考虑一下，我可以开一个保证你和你家人下辈子衣食无忧的价格。还有你的哥哥，程之远。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很快让他出来。” 关于这件事程念没什么执念，欠债还钱杀人偿命，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但楚天宇提出来的时候，她明显心动了一下。 察觉到程念有所动摇，楚天宇没再说什么，笑着起身离开了房间。 程念对着那张名片呆坐了好久，整个人还是乱七八糟的。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她的手机上收到一条李书白发来的消息。 【你在哪？】 第297章 我不需要这一切 程念盯着那条消息发了会儿呆，脑子里一片空白。 刚刚楚天宇说了太多的事，她需要时间好好捋一捋。 许是程念太久没回消息，李书白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程念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沉沉吐了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接起来放到耳边。 “你在哪。” 程念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波澜不惊，“在看米乐，正准备回去了。” “中午吃了吗？” 程念才感觉肚子有点饿，下意识回应道：“还没有。” 李书白轻声道：“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程念脑子里很乱，并不是很想见李书白，特别是想到他去相亲的事，更觉得烦躁。 她端起桌上那杯已经又凉掉的茶水喝下去，也想不到什么好的理由拒绝他，生硬道。 “不用了，我想多陪陪米乐。你不用担心我，回去的时候我会随便吃点的。” 电话那边李书白沉默了一会儿，没再坚持。 挂掉电话，程念站起来，转身之际她的余光瞥到了楚天宇放在桌子上的名片。 她停下思索了一会儿，终是把那个号码存在了手机上。 另一边楚湘云看着李书白放下电话后眉头紧蹙的模样，轻声问了句，“她什么也没说？” 李书白的眼帘半垂下去，低低应了声。 楚湘云优雅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唇角挂着些许意味不明的笑意，“你觉得来相亲就能安抚你爸？他是老了，又不是傻了。更何况还有楚天宇这条狗呢，你不屑一顾的父爱，他可是求之不得。” 李书白没有回答，目光一直沉沉地盯着眼前的杯子。 楚湘云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我不明白，反抗你爸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他死了他的一切不都是你的。” 李书白嘴唇轻抿，沉声道：“我不需要这一切，只想过自己的生活。” 楚湘云哼笑一声，“幼稚，你是他唯一的儿子，你不会真以为你有的选。” 是的，不止楚天宇，楚河也不是楚行知亲生的，不然他也不会心心念念把李书白找回来，还把所有钱都留给他。 楚河之所以心生不满，只是因为他还不知道这件事。 李书白目光如炬，低声道：“会有的。” 楚湘云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淡笑着喃喃说了句，“年轻人。” 离开茶楼后，程念回了家。 她拿着剧本坐到二楼，怎么也看不进去，不知不觉就对着窗外的天空发起呆来。 仔细想想，楚天宇作为一个私生子，会亲自来跟她说这种事，肯定是楚行知的意思，所以他的态度就是楚行知的态度。 而且这么大张旗鼓地找过来，分明一点都不害怕她告诉李书白。 或许李书白在家里早就已经受到了警告，只是他并不妥协，所以这些人才找到了自己这里。 他们会用什么方式来威胁李书白呢？ 还有相亲的事。 虽然她不相信李书白会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但心里也忍不住犯嘀咕。 如果李书白知道自己不能生育的事，迫于家里的压力，想要找一个貌合神离但是替楚家开枝散叶的女人也很有可能。 普通家庭尚且重视传宗接代，更不要说真的有皇位要继承。 不过很快程念就想通了。 即便真的能生育，楚家肯定也会找其他理由，反正就是看不上她。 有钱人的嘴脸都这样。 喜欢给自己找一些道貌岸然的理由，其实只是为了不择手段地达到目的而已。 可这样的念头只是出现在脑子里就让程念觉得好累。 这次楚天宇来找她还只是利诱，之后他又会做什么呢？ 四点多的时候照相馆打来电话，程念才像是受到惊吓一般从放空的状态中回过神。 听到电话中的甜美女声让她去取已经装裱好的摆台，程念才猛然想起照片的事。 想到李书白桌子上摆着的他们高中时的合影，程念纷繁杂乱的情绪像是找到了正确的梳理方式那般，心中的猜忌也消去大半。 她可以怀疑很多事，但一点都不怀疑李书白爱她。 去取照片的路上，程念顺便买了些菜，做了一大桌好吃的。 李书白比平日早回到家里，两个人就好像都不知道中午发生的事那样。 听到开门声，程念从厨房探出头来，“回来这么早？” 李书白脱掉西装外套，“想你了所以就回来了。怎么今天想起做饭？” 程念笑，“明天我就要去集训，没时间给你做饭，今天补偿你的。” 李书白从程念身后抱住她，看着砂锅里的番茄炖牛腩，意味深长道：“就只是因为这样吗？” 程念用筷子夹了一块牛肉出来，吹凉了转过身递到李书白嘴边，“不然还能是为什么，再说，给你做饭需要理由吗？” 李书白看了看程念，张开嘴把肉吃进嘴巴里咀嚼了两口。 程念期待道：“怎么样，好吃吗？” 李书白舔了下嘴唇，“好吃，” 程念笑起来，“你去换衣服，很快就可以吃饭了。” 李书白走后，程念快速转过身，长长舒了口气。 程念看不到的地方，李书白的目光同样变得深沉了几分。 如果现场有各大影视奖项的评委的话，两人这一段都可以拿最佳男女主角奖了。 很快李书白换好衣服出来，帮程念一起做饭。 吃饭的时候，程念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李书白，“你喜欢小孩子吗？” 李书白拿筷子的手微微顿了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程念夸张地笑了两声，“没啊，随便问问嘛。”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低声道：“不喜欢，小孩子很麻烦。” 程念“哦”了一声，犹豫要不要把自己不能生育的事告诉李书白。 想到他早晚要知道，与其被楚天宇拿捏，不如她直接坦白。 念及至此，程念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那样开口道：“我有个事情要跟你说。” 李书白一点也不好奇地应了声，“什么？” 程念盯着自己的指骨看了看，鼓足勇气道：“我之前去做过检查，医生说我的身体不适合孕育生命。” 说完，程念小心翼翼地看了李书白一眼，发现他的神情如常，还以为他被吓到了，又连忙补了一句。 “当然，医生的原话说我不是不能生，是不建议生，有风险，所以……” 李书白夹了一颗芹菜放进嘴巴里，不假思索道。 “那我们就不要孩子。” 第298章 我不会离开他 程念瞪大眼睛看着而李书白，还蛮讶异他如此轻易就接受了这件事。 “你确定吗？” 李书白平静地看着程念，认真道：“我有你就够了。” 程念嘴唇轻抿，想起自己上辈子因为这件事发疯和李书白吵架的事，温热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从胸口爬上眼眶。 曾经她也是如此被爱的，可惜她把一切都搞砸了。 李书白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给程念擦泪，宠溺道：“这么容易就感动哭了吗？” 程念哭着笑了出来，哽咽道：“你不懂。” 李书白将纸巾对折了一下，帮程念把鼻涕擦掉，温柔地注视着她，轻声道：“你可以告诉我。” 程念眨了眨眼，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我爱你。” 李书白笑着在程念的小脸上捏了一记，轻轻嗯了声，没再说什么。 吃过饭，李书白去洗碗，程念拿出从照相馆取回的摆台。 知道他看见这个东西一定就知道自己看了他桌面上的照片，程念也没打算掩饰什么。 等李书白从厨房出来，她把相框递到他面前，“给你的。” 李书白看了眼程念手中的东西，银灰色的金属相框里是一张他从未见过的两人合影。 照片中的他面容青涩，眼眸微闭坐在电影院的座位上，旁边的女孩嘴巴嘟起来靠近他的脸，挤眉弄眼地做了个鬼脸，看起来可爱极了。 这是两人上大学时刚在一起去看电影李书白睡着后程念偷拍的，说起来那段日子算是他们在一起所有时间里最无忧无虑又快乐的时光。 李书白盯着那张照片看了两秒，想到那天在办公室里程念乖巧的模样，他装作不明白的样子问道：“怎么突然给我这个。” 程念嘻嘻笑道：“我希望你在上班的时候也能想着我。” 李书白将相框随手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将程念拉进怀里，捧起她的脸吻了下。 程念回抱住李书白，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幸福地安息了一声。 晚上，程念趁李书白睡着的时候偷偷拿着手机跑进浴室里给楚天宇发去一条信息。 【我不会离开他】 已经快要凌晨了，楚天宇像是专门在等她的消息似的很快回复过来。 【你可以多考虑一段时间，不需要这么快给我答复】 程念没再理这个讨厌的人，将两人的对话删除，然后回到卧室里。 李书白像是不知道她起来了那样将人重新抱进怀里，珍而重之地在她额头上吻了下。 两人的身体贴得极近，心跳和呼吸很快形成同一频率。 程念拿过李书白抱着自己的手臂放在胸前，像是小孩子抱着喜欢的洋娃娃那样。 她把自己的小手放进李书白的手掌里，合上后放在心口处。 曾经她做错很多事，这次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放开这双手了。 不管未来发生什么，有多少阻碍，她都会陪他一起面对。 第二天程念起了个大早给两人做早餐。 她还没忘记今天要去集训。 虽然已经知道楚家人无论如何不会接受她，程念自己也想把这件事做好。 集训的地方离家里不远，吃过饭两人一起出了门。 路上程念开玩笑道：“让大总裁亲自送我这个小艺人去上班，这样可以吗？” 李书白配合地笑起来，“昨晚让我给你削苹果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程念微眯着眼睛侧过头看向李书白，嬉笑道：“你不愿意可以告诉我啊。” 李书白快速看了程念一眼，柔声道：“我愿意。” 程念心头一阵颤动，有些羞怯地别过脸去，得意地哼了一声。 到集训的地方后，程念解开安全带侧过身子在李书白嘴巴上亲了下，叮嘱道：“记得把照片摆出来，要随时想我知道吗？” 李书白应了声，捏住程念的下巴，将她的吻重重还回去。 目送李书白离开后，程念往培训地点走去。 来之前程念也听爱宝大概说了些，这次集训都是和她一样扮演杀手的人。统一培训体能格斗等一些基本技能，特殊技能则需要单独练习。 比如程念饰演的这个角色就是使剑的，虽然在剧本里只有一场戏，也给她安排了培训。 许是她到得有些早，集训的屋子里还没有什么人。 程念过去一一跟大家打过招呼，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站着。 不一会儿一个带着黑色鸭舌帽的高大男人走进来，程念觉得这人的身形看着有点熟悉，不由多瞧了两眼。 仔细一看，来人不是姜来又是谁呢？ 姜来会出现在这里，程念既觉得讶异，又感觉在情理之中。 毕竟他的演技形象都没得挑，会被选中一点也不奇怪。 眼看姜来跟前面的人打过招呼就要走到自己这边来，程念深吸了一口气。 姜来一早就知道剧组的选角，但看到程念时还是表现出了惊喜的模样，“你也被选上了啊。” 程念提起一个完美的笑容，寒暄道：“我就是幸运些。你不是还在拍之前那部，时间岔得开吗？” 姜来露出两颗小虎牙笑起来，轻声道：“嗯，为了赶古导这部电影，我的戏份都有集中拍摄，再半个多月也就结束了，不耽误。” 程念应了声，没再说什么。 之前的事情实在太尴尬，搞得她真有点不太好意思面对姜来。 姜来倒没有一点不自在，和程念聊起剧本的事。 程念见姜来这个态度，觉得自己也没什么扭捏的必要，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心情稍稍放松了些。 聊到一半，姜来突然开口道：“对不起啊，之前因为担心你说了很多无聊的话。” 程念轻轻笑了下，“没关系。” 姜来也勾了下唇角，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说得太多，就惹人烦了。 两人重新聊起剧本，姜来有很多经验和对人物的理解，程念听得很认真。 虽然两人剧中的人设不同，但多少都沾点变态。姜来的戏份比她重一些，算是组织的一个小头目。 程念听了姜来的讲解，对人物又有了新的认知。 作为朋友和演艺方面的前辈，程念还是很喜欢姜来的。 很快演员们陆续到齐，大概有个十来个人。 他们之中有像姜来这样的人气小生，也有还在学校里的学生，还有实力派老戏骨。 不过大家看起来都很谦逊和蔼，都是专心为了作品来的。 这样的工作氛围让程念觉得极其舒适，心里也暗暗提了口气，告诉自己一定要认真对待。 不一会儿制片带着培训课的老师进来，大家相互认识了一下就开始上课了。 训练内容极其枯燥乏味而且繁重，一天下来程念觉得胳膊腿什么的都不是自己的了。 晚上李书白来接程念。 程念像是新学期第一天上学的小朋友跟他说自己这一天都干了什么。 李书白看她这个样子，笑着随口问道：“有没有交到新朋友？” 听到朋友两个字，程念眨了眨眼，有些犹豫道：“有新朋友，也有旧朋友。” “谁？” “姜来。” 第299章 我是你的 程念本以为李书白知道这件事会很不高兴，没想到他只是淡淡应了声，似乎并不是很在意。 她侧过头看了李书白一眼，“就‘嗯’？” 李书白轻轻笑了下，“他不敢再对你怎么样。” 程念哼了声，开玩笑似的说了句，“这么得意啊，那我要是有一天不喜欢你了怎么办？” 李书白神情微怔，突然打了把方向盘将车停在路边。 程念正想问怎么了，就看到李书白转过头来，用一种极其认真又隐约带着几分不安的表情看着她。 “会有这一天吗？” 尽管知道程念是在说笑，李书白也无法控制自己紧张的情绪。 一想到有一天程念会转而喜欢别人，他整个人就莫名陷入一种极度的恐慌之中。 那种想把她变成一个小盒子装进口袋的想法兀的蹦了出来，恨不得现在就这么做。 程念被李书白带着些许脆弱的目光看的心跳骤然停止了一秒，像是被拧了一下似的那么疼。 眼泪毫无预警地直直掉了下去，忍不住自责起来。 李书白正面对着来自家族的压力，她怎么还能说得出这种话，简直是太可恶了。 她快速解开安全带，一把扑过去将李书白抱住，慌忙道：“当然不会，我开玩笑的。我这辈子，下辈子，永远永远都会喜欢你。” 闻到程念身上香香的味道，李书白因为她那句无心之言而躁动惊悸的心像是得到了安抚一般。 他伸出手，将程念整个人紧紧抱住，在她耳边低声喃喃道：“乖乖，你是我的。” 程念的下巴放在李书白的肩膀上，头微微扬起，眼泪顺着眼尾流进发丝里。像受到了蛊惑那般，轻轻附和道：“嗯，我是你的。” 回去的路上，程念暗暗发誓再也不会说类似的话。 她永远都不想看到李书白脸上露出那样的表情了。 到家后两人简单吃了点东西，李书白说还有些工作没处理完，去了书房。 程念还在为路上发生的事情觉得愧疚，做了份水果沙拉给他端进去。 家里就他们两个，程念也没多想直接推开门进去了。 进去听到李书白在说话，像是在开电话会议的样子，她又想赶紧退出去。 李书白叫住她，“乖乖，怎么了？” 程念尴尬地笑了下，“没事，给你弄了些水果吃。” 李书白冲她招招手。 程念走过去，把装着沙拉的可爱小碗放在桌子上，小声道：“你在开会吗？” 李书白被程念小心翼翼的样子逗笑了，点头道：“嗯。” 程念做了个“哦”的嘴型，用唇语说道：“那我先出去了。” 感觉这样的程念实在好可爱，李书白拉住她的手将人带到自己怀里，倾身吻上去。 程念紧张地向后退了些，又不好出声反抗，嘴刚刚张开就被按着后脑勺亲住了，她下意识轻轻哼了声。 李书白没用耳机，程念清楚地听见他的电脑里传出一些故意的咳嗽声。 她的脸瞬间红起来，手抵在李书白胸膛上想要推开他。 李书白拉过她的手环在自己的腰间，亲够了才将人放开。 程念获得自由，面红耳赤地看了李书白一眼，逃似地离开了书房。 出去前她瞥了眼李书白的电脑屏幕，上面虽然不再是线条和数据，但依然是一大堆她看不懂的东西。 程念走后，李书白清了清嗓子，叉起一块草莓放进嘴巴里，“你们继续。” 陆然带着些许愤怒的声音响起，“麻蛋，老子不干了！虐狗也不是这么虐法，就不能控制下口水的声音吗？怎么不给我们搞个直播呢？” 李书白低低笑了声，没有说话。 另一个有些细腻的男声开口道：“班长就是臭显摆精。陆然，你要不干，股份能转给我吗？” 陆然恨恨哼了声，“滚一边！你们这些狗东西想得美！总惦记着剥削老子。” 两人插科打诨了几句，一个浑厚的声音传出来，“开会。” 此言一出，乱糟糟的语音室终于安静了一会儿，会议照常进行。 程念本想等李书白一起睡，可白天消耗了太多体力，吹干头发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李书白回到卧室就看见程念整个人呈大字状躺在床上，连被子也没盖地睡着。 他宠溺地笑了下，走过去轻柔地将人抱起来放进被子里。 感觉到李书白靠近，程念迷迷糊糊说了声，“你忙完了？” “嗯。”李书白温柔地在程念额头上亲了亲，帮她盖好被子，“你先睡，我去洗澡。” 程念应了声，在李书白的手上蹭了蹭，闭上眼睡了过去。 李书白看着程念微微嘟起的粉红色小嘴巴，心中一阵悸动。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把程念吃进肚子里。 想到她已经累了一天，李书白终是没做什么，简单冲了个澡后进到被窝里，将人抱在怀里闭上了眼。 两三天后，程念基本上适应了训练的生活，和大家相处得也很融洽。 姜来因为还要兼顾拍摄，并不是每天都来上课。 他在的时候虽然也总和程念一起训练，但明显没有之前那种黏黏糊糊的劲儿了。 姜来也不傻，知道程念的人和心都不在自己这里，没有必要和李书白硬碰硬。 既碰不过，也没必要。 爱而不得罢了，有什么稀奇。 可能这么想的时候姜来多少有点美化自己的嫌疑，毕竟他一开始只是打算利用程念而已。 程念也不想因为过去那些事儿就把姜来划到大坏人的行列里，怎么说他还救过自己。 两人朋友一样相处着，感觉比之前自在很多。 程念没回复楚天宇消息后，楚天宇也再没联系过她。 这次风波好像是过去了，但程念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虽然不知道他们之后会使什么手段，只要李书白爱她，她就觉得没什么好怕的。 集训的日子过去一半，片方官宣参演人员名单。 带着古万明的名字，消息一经公布就获得了空前的关注，连带着他们这些许多寂寂无名的演员都有了很高的热度。 这天程念好不容易有一天休息时间，还没睡醒爱宝就打电话过来。 “你快点看热搜！” 因为之前有人扒出程念就是之前在李悠悠秀场上跌倒的人，她被推上了热搜末尾的位置。 这次听爱宝这么说程念以为又是这些无聊的事，嘟囔了句，“我又怎么了？” 爱宝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激动，高声道。 “李书白和梁蓉吃饭被拍到了！” 第300章 谁跟你说什么了吗? 听到梁蓉的名字，程念混沌的大脑逐渐清晰起来。 她应了声，挂掉电话从床上坐起，小脸皱巴着反应了一会，打开手机上的社交软件。 点进去之前程念就给自己做了些心理建设，然而看到那些标题时还是有点难受。 【梁蓉男友曝光，系楚氏集团总裁】 【梁蓉与男友已经见过家长，好事将近】 【楚氏集团总裁密会当红影星梁蓉，两人不日订婚】 …… 程念随便点进去一个链接，下面全是清一色的好评，都是说两人特别般配之类的话。 虽然看着有点尬，像是水军刷出来的，但还是让程念感觉特别刺挠。 平心而论，李书白和梁蓉一起出现那个画面的确挺养眼的，说般配也不为过。 又翻了几条评论，程念不想再看了。 她有些烦躁地划掉了社交软件，把手机丢在一边，重新躺回去将头蒙到被子里。 没过两分钟，程念听到微弱的开门声。 她微微皱了下眉，套上睡衣起来，一打开门就看到西装革履的李书白正朝卧室走来。 见程念出来，李书白快步走到她身边将她抱住，“乖乖，不是新闻里说的那样。” 本来程念自我调节下也就好了，可一听到李书白这么说，她忍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再也忍不下去，委屈地哭了出来，带着先前的不满一起，带着些许抱怨道。 “什么不是？你不是背着我去和梁蓉相亲？” 李书白有些紧张道：“只不过一起吃个饭而已，没有相亲。” 他没有说谎，楚行知喊他去的时候，的确是这样说的。 楚天宇去找过程念后，李书白明白相亲这事儿糊弄不了楚行知，便不再参加，去吃饭也只是想着趁这个机会和楚行知说清楚。 到了之后发现包厢里只坐了楚行知和楚湘云两个人他心中就觉得有点不对，坐下不久梁晟羽就带着梁家人一起来了。 无论李书白和楚行知之间的矛盾有多深，他也不至于在外人面前不给他爹面子。 加上和梁家还有合作在进行，便安静地坐着吃完了一顿饭。 席间楚行知和梁蓉的父母多次提及让两个孩子多接触，李书白一次都没搭腔。 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站起来告诉他们自己已经有女朋友了，但被楚湘云眼神示意后，还是耐住了性子，什么都没说。 不说是对的，这时候激怒楚行知，对他来讲没有一点好处，而且很可能会伤害到程念。 离开酒店的时候，李书白刻意走在最后一个，没成想还是被恶意剪辑了照片。 知道这一切都是楚行知背后示意，李书白也没去公关，只是想赶紧回来跟程念说明这件事。 程念瞪着大眼睛看着李书白，“只是吃饭而已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通稿，你这个年纪，也该结婚了。” 李书白趁机试探道：“谁跟你说什么了吗？” 程念眨了眨眼，装作十二分的坦然模样道：“没有。” 她不想再因为自己的事情，给李书白增添哪怕一毛钱的负担。 李书白意味深长地看了程念一眼，“真的吗？” 他没法问程念关于楚天宇的事情，他不想让程念知道自己在监视她。 四年来他一直这样，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他必须随时掌握程念的一举一动，知道她在哪里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不然就会觉得心慌。 为了掩饰心虚，程念快速道：“这还用谁跟我说吗？他们让你去和梁蓉吃饭，还能有什么意思。” 李书白抱着程念，有些心疼地吻了下她的额头，轻声道：“我不会和别人结婚的，给我点时间好吗？” 程念也不好受。 如果可以，她愿意做一万件事情来让楚家人接受她，让李书白不用这么为难。 可她没一点办法。 无论她有什么理由，楚家人只用一句“你不能生孩子”就可以把她给打发了。 念及至此，程念抬起头来，有些犹豫道：“如果……” 李书白在她唇上贴了下，郑重道：“没有如果，这是我的人生，我想和你在一起。” 程念半垂下眼帘，有些扭捏道：“那热搜的事情……” 李书白立刻道：“都是假的。” 程念快速看了他一眼，别扭道：“我不要那些新闻一直挂着。” 李书白神情微怔，反应了一会儿笑着抬起程念的下巴，低声道：“怎么？吃醋了？” 程念哼了声别过脸去，“你愿意看到我和别的男生的绯闻挂在热搜第一吗？” 李书白想起之前姜来的事。 何止挂到第一，出现他都不会允许。 他轻轻笑了下，宠溺道：“我会处理的。” 程念深吸了一口气，乖巧地应了声。 临近中午，两人叫了点东西回来吃。 李书白去上班后，程念手机上收到一条楚天宇发来的消息。 【考虑好了吗？】 想到热搜和新闻的事情绝对和这个男人脱不了关系，程念恶狠狠地回复到。 【老子就不离开他，他也不会接受你们的安排和别人结婚的！】 【你那么相信他？】 程念没有回复，再次删掉了和楚天宇的对话框。 上辈子她就是对李书白百般猜忌，才导致两人背道而驰，这次绝对不能再犯这种错误了。 无论怎么权衡利弊，程念都觉得梁蓉是比自己好一万倍的选择。 她除了爱意一无所有，实在有点相形见绌。 有时候程念也会怀疑，这样的爱意能支持他们走到哪里。 可李书白无数次地回答她，能永远走下去。 她没道理不相信他。 很快楚氏集团的官方账号发了个辟谣的公告出来，梁蓉那边也假惺惺地怒斥了一波狗仔。 不过她的话术意在指责媒体干涉她私生活，并没有看到丝毫和李书白撇清关系的意思，引发了吃瓜网友们的无限遐想。 女明星八卦本就是他们的最爱，女明星加上豪门，再加上联姻，简直够他们嗨半个月的了。 下午爱宝来找程念，程念把事情给她解释了一下。 爱宝放下心来，一点都不拿自己当外人，大咧咧地躺在沙发上刷起手机，边看边批判梁蓉这个心机婊。 程念洗了些桃子，拿过来递给爱宝一个。 爱宝吃了一口，突然没来由地反胃起来。 程念看她这个样子，又惊又喜地皱起眉头，讶异道。 “你该不会是？” 第301章 多可爱的姑娘 爱宝茫然地看着程念，呆呆道。 “什么？” 程念拍了下手，激动道：“有小宝宝了啊！” 听到程念这么说爱宝立刻夸张地摆摆手，“不可能，怎么会。” 说着说着她心里也好像挺没底似的，语气开始变得迟疑起来，“应该不会。” 程念没跟她那么多废话，直接跑去小区附近的药店买了验孕棒来。 两个女生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按照说明书的方法使用后，验孕棒上出现了两道杠。 程念兴奋得像是自己怀孕了一样，“啊啊啊，我要当干妈啦。爱宝，你真厉害。” 说着，她抱着爱宝大大亲了口。 爱宝则还是一脸懵，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看爱宝隐隐带着些许忧愁，程念雀跃地问道：“怎么了？要当妈妈不开心吗？我要赶紧告诉何云飞这个好消息。” 爱宝忙拦住她，“先别说。” 程念看了爱宝一眼，恍然放下手机，一副大明白的模样嬉笑道：“你要给他个惊喜对不对，把这个机会留给你。” 爱宝像是还没接受自己怀孕的事情，愣了半晌才迟疑地把手放在了肚子上，有些不敢置信道：“我要当妈妈了？” 程念的眼睛里泛起激动的泪花，把手贴到爱宝的手背上，欣喜道：“是的啊。” 之后的时间里两个女生就孩子的性别名字展开了一系列讨论，程念更是直接下单了好多育婴用品和小孩衣服，恨不得一下子买够到他十八岁用的。 · 楚氏集团顶楼。 李书白从电梯里出来，陈典像是早就等在一边那样冲他微微欠了下身子。 “李总，二少爷过来了，在会客室等你。” 李书白微微眯了下眼睛，冷声道：“让他到我办公室来。” 没两分钟，陈典带着楚天宇进了李书白办公室，然后快速退了出去。 楚天宇随时挂着那种工于心计的笑容，伪善又做作，不过他本人像是很喜欢这个表情，也不介意把自己的心机展现在脸上。 李书白坐在椅子里，连起身的意思都没有，冲来人寒声道：“你想干什么？” 楚天宇朝李书白走过去，站在他办工作的另一边，慢里斯调道：“我们之间一定要这么生分吗？你连句哥哥也不肯叫？” 李书白冷眼看着他，漠然道：“我不知道有什么必要。” 楚天宇淡淡笑了下，像是已经习惯了那样。 他拿起李书白桌上的相框看了眼，啧啧道：“多可爱的姑娘。” 李书白的眼中溢出几分不耐，冷道：“你继续乱动，城东那片地就是再降十个百分点也没人接了。” 听到李书白说起这件事，楚天宇的表情闪过一丝阴狠，随即又笑起来。 他规规矩矩地放下相框，和蔼可亲道。 “我只是替爸爸做事而已，你何必这么对我呢？打压我对你有什么好处？我又不是亲生的。” 李书白看着眼前道貌岸然的家伙，沉声道：“我只是让你知道有些人你碰不了，但很明显你好像还不太清楚。” 楚天宇大笑了两声，“别傻了我的好弟弟，我巴不得你们俩能好。爸爸的话说得不够明白吗？如果你坚持，就得不到一分钱财产。之后还不是我和大哥的，我干嘛阻止你们呢？” 李书白下巴微抬，倨傲地盯着楚天宇，寒声道：“既然如此便别做这些多余的事。” 楚天宇的丹凤眼微微眯起来，笑容逐渐收敛，低声道：“我不过是奉命行事。” 李书白看了他一眼，“所以你也得到好处了。” 楚天宇强忍着怒气，勉强勾了下唇角，直起身子正色道。 “舆论的事情不全是我做的，梁家也有在背后推波助澜。爸爸默许他们这么做。” 李书白的眼帘半垂下去盯着桌面，没再说什么。 楚天宇慢悠悠转过身，丢下“好自为之”离开了李书白的办公室。 说起来楚天宇有楚行知做靠山，并不必太忌惮李书白。 他之所以没有直接跟李书白撕破脸皮，是知道楚行知的话更多只是威胁李书白而已。 怎么说李书白也是他亲儿子，哪可能不把钱都留给他。 他没想到的是，李书白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好像楚家近百亿的资产在他眼里就好像一张纸那样。 不要就不要了。 楚天宇从小生活在这个对名利追求近乎变态的圈子里，不能理解这种行为。 而且自己求之不得的东西，无论父爱还是钱财在李书白这里都一文不值，实在是让他不禁感叹命运的不公，对李书白的讨厌深了几分。 晚上李书白回到家，程念激动地把爱宝怀孕的事情告诉了他。 李书白看着程念开心又羡慕的模样，温柔地把她抱在了怀里，轻声道：“恭喜你要做干妈了。” 程念嘻嘻笑了下，“是啊，要开始好好工作，给我的干女儿赚钱买金镯子啦。” “你怎么知道会是女儿？” 程念顽皮地吐了下舌头，“我想的。” 李书白宠溺地笑了下，在程念脸上亲了亲。 吃过东西后，李书白又去了书房。 这段日子他每天回来后都会又工作到很晚，程念直觉得他比程序员还要忙。 总裁不是负责看看项目批改下文件不就行了，怎么她家这位整天像个小蜜蜂似的。 白天就不说了，晚上还要加班，实在是有点太辛苦。 程念平日训练也很累，每次都是她已经睡一觉了，才感觉到李书白进来，躺到床上后把她抱进怀里，两人再一同睡去。 如此过去了半个多月，集训结束，剧组给他们这些人放了几天假。 程念整个人精壮了一圈，小腹依稀可见些许马甲线的存在。 即使是在家她也没有松懈，每天早晚都会跑步举铁。 由于在剧本中有使用剑的戏份，集训结束她把上课时用的道具拿了回来，每天都会练习挽剑花的部分。 其实她已经做得很不错了，只是总觉得不够酷帅，想要练得再利落些。 不久后开剧本研读会的时候，程念第一次见到了这部电影的男女主角。 话说当初这两位的选角出来在网络上还引起了一波不小的轰动。 男主裴良宇没的说，业内神话天之骄子。 女主定了个选秀出道的新人，实在是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纷纷怀疑古万明是不是晚节不保，被资本裹挟了。 说真的，要不是投资商是李书白，程念也会这么觉得。 不过这天在会议室见到后，对方给她的第一印象还蛮好，挺谦逊的一女生，待人接物都特别礼貌。 长得还特别水灵，像是从小练舞似的。往那一坐背脊挺得笔直，看上去就很有气质，是程念喜欢的那一种。 很快人员到齐，研读会开始。 为了配合男女主的时间，会议安排在晚上。姜来因为拍摄来得晚了些，直接坐到了程念身边的空位。 所有人员致辞完毕，刚准备开始过剧本的时候，突然停电了。 可能是区域性停电，周遭的建筑也都失去了光亮，一瞬间只剩淡淡的月光从窗外洒进来。 几乎是下一秒，姜来突然抱住了程念，力道之大像是要把她勒死。 程念低低咳了两声，皱眉道：“你怎么了？” 姜来像是个小孩子那样，声音颤抖道。 “我害怕。” 第302章 辛德瑞拉实锤 看姜来的样子不像是装的，程念虽然觉得离奇，还是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背。 很快悬挂在高处的应急灯亮起，大家也纷纷打开手机的灯。 屋子里重新亮起，姜来缓缓放开程念，但还是抓着她的手，像是极度害怕那样。 工作人员联系大楼的管理员，管理人员表示正在检修电路，让他们稍作等待。 有了光亮，姜来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程念一眼，“对不起，我又吓到你了。” 程念柔和地笑了笑，迟疑道：“你这是？” 姜来深呼吸了几口，“小时候打球撞到脑袋，失明了几天，就变得有点怕黑。” 程念恍然点了点头，摸小狗一样拍了拍姜来的背，把手机的灯又调得亮了些，“没事，不害怕了。” 姜来勉强笑了下，整个人还是僵直地坐在那。 看得出他的确很不舒服，程念也就没把自己的手收回来。 而且无论他怀抱着怎样的心思，终归是从铁板下救过她，她没道理连一个安慰都吝啬。 没一会儿供电恢复正常，姜来放开程念，感激地冲她说了声谢谢。 短暂的小插曲后，研读会继续进行。 约莫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程念手机上突然收到爱宝发来的消息。 【我天，你和姜来怎么回事？】 程念不明所以地回过去一个问号。 爱宝立马甩了条链接过来。 程念点进去，发现是那个永远爱姜来发的博文，内容是刚刚突然停电时姜来突然抱住自己的视频。 房间里虽然昏暗，但应急灯亮起也不是什么都看不到。 视频是从他们身后拍的，他们抱了一会儿，手机灯逐渐多了些后，姜来放开程念，两人的手却还在中间拉着，看得特别明显。 程念只看了一半就将视频关掉，如遭雷击般惊恐地回过头看了看。 身后除了几张无辜的工作人员的脸之外，再无其他。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永远爱将来发完这条视频不久就把头像换成了黑色，个人简介里也只剩下一个“嘘”字，像是在无声诉说着些什么。 一瞬间程念的脑子里浮现出无数可能，不由自主地看了姜来一眼。 与此同时姜来的手机也响了一声。 他打开看了眼，同样惊恐地转过头了头。 四目相接，两个人脸上都写满了讶异和震惊。 姜来更是下意识朝后看了眼，然后向程念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此一无所知。 程念微微皱了下眉，感觉姜来没有在说谎，他刚刚在黑暗里的表现也不像是装的。 那么会是谁呢？ 一瞬间她的脑子里涌现出一个名字，除了他，程念不知道还有谁会花心思做这种事。 剧本研读会还在进行，简单的眼神交流后，两人都没有说话。 程念微微蹙着眉，盯着眼前的剧本，不明白对方的用意是什么。 先是李书白和梁蓉吃饭的事，现在又曝光自己和姜来的绯闻，难道就是想让他们两个相互猜忌，然后分崩离析吗？ 念及至此，程念直后悔刚刚没把姜来推开。 不过姜来是个病人，即便推开，被抱住那一下也足够他们做文章的了。 想到这一切恐怕都不是巧合，程念快速给李书白发去一条消息，简要地告诉了他姜来有黑暗恐惧症的事。 李书白很快回过来一个嗯。 程念心里有些不安，还想再说些别的，已经轮到她这个角色讲话。 她慌忙把手机放回去，专注地看起剧本。 手机放在口袋里的时候程念明显感觉震动了两下，以为是李书白，一结束她就掏出来看了眼。 然而消息是爱宝发来的，除了一个震惊的表情包外，还有一个视频的链接。 程念现在看到视频链接就觉得头疼，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敢点进去。 视频是一个刚注册没两天的小号发的，因为没有声音，程念一下子看不出什么，只能依稀辨认像是音乐会之类的场景。 画面晃了两秒逐渐变得清晰起来，程念把手机拿得离眼睛近了些，认出了舞台上的周周。 虽然听不到，程念还是能想象现场如雷的粉丝欢呼声。 周周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很快他身后的led大屏幕移到观众席上。 看到画面上接吻的情侣，程念猛地一激灵，想起当初和李书白参加音乐节的时候。 果不其然，屏幕上接吻的情侣在换了两对之后，久久地停留在他们俩的脸上。 可能因为是最后一对，被选中后摄像大哥额外关照他俩，将他们的模样在大屏幕上展示了好久。 程念没有忘记。 那天李书白穿着情人节时她送的蓝色外套，她被迫画着吃小孩的妆容。 当时看到屏幕中的他们，程念满脑子都是“大佬和他的疯批娇妻”，如今也一样。 虽然画面中两人脸上还带着些许青涩，但和现在差距并不是特别大。而且影像十分清晰，甚至可以说一眼就能认出来。 程念怀着忐忑的心情点开评论区，发现果然已经有人在扒她和李书白的身份。 一瞬间吃瓜的，路过的，看戏的，还有一大波各方请来水军全涌到这条动态下面，场面乱极了。 没过多久，有人联系之前时装秀上发生的事，写了两千多字的长文，对程念和李书白的关系进行了天马行空的猜想。 程念一目十行地看了两眼，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 这人像是写狗血言情小说一样，夸张地描绘了一个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 可读性挺强，真实性几乎为零。 不过网友很喜欢这种东西，纷纷留言支持他们俩。 【嘤嘤嘤，这是什么神仙爱情，慕了】 【果然是被李悠悠选中的女人，辛德瑞拉实锤】 【就没人注意这个楚氏集团的总裁真的很帅吗？我是真的气！！哪里有这样的帅哥批发！】 下面有小可爱回复。 【你考上清北就可以了，也不是很难，就七百来分】 也有很多辫子没剪掉的人怒斥程念前后跟两个男人传绯闻，说她作风轻浮用情不专。 有男朋友还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不成体统。 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姜来粉丝的账号下场，科普姜来有黑暗恐惧症的事，澄清二人关系，还顺便感谢程念照顾她们家哥哥。 程念看得哭笑不得，直觉得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她正想给李书白发去消息，问现在是怎样的情况。 刚点开对话框就收到一条。 【乖乖，你来接我。】 第303章 我可以去卖花 程念看到这样的消息，心莫名揪成一团。 眼看剧本没剩下几页，而且都是跟她无关的戏份。 程念悄无声息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绕到前面跟总制片打了个招呼，然后拦了个车朝李书白发来的位置赶去。 住宅区外的街道，李书白独自在空无一人的柏油马路上缓步走着。 刚刚在楚家发生的一切还停留在他脑子里，像是一部还未散场的电影。 楚家二楼的书房里，他和楚行知隔着一张桌子相向而立，两人脸上有着一样的执拗。 先前他们父子俩就暗暗较劲，这次李书白曝光两人关系的行为彻底惹怒了楚行知。 李书白自认和楚行知之间没有什么亲情可言，不过终归血浓于水，觉得两人还有些许牵绊，愿意叫他一声爸爸。 被楚行知严厉批评一番后，李书白怀着对他的一丝幻想，表示自己并不想要被安排人生。 楚行知当即指着他的鼻子厉声道：“好，既然你不接受，那就不要再待在这个家。” 李书白不由自嘲般地笑了下，“我没觉得这儿有什么好的。” 他不怪楚行知，对这样的人抱有期待，本来就是他的醋。 好在他也不是十来岁的小孩子了，对所谓的父爱已经没有了那么大的渴望。 看到李书白笑，楚行知愤怒地拍了下桌子，“你现在的一切不都是我给的。” 李书白漠然地点了下头，顺手将车子的钥匙丢到楚行知面前，冷声道：“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一件都不会要。”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转身朝门口走去。 楚行知气得深深喘了两口气，朝他的背影怒道：“你别后悔。” 李书白连顿一下身子都没有，直接打开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楚湘云坐在沙发上等着。 看到李书白出来，她站起身，脸上浮现出些许责备的神色，低声道：“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李书白有些疲惫地叹了声，露出释然的笑容。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说了声谢谢姑妈后离开了楚家。 这里一切都让他觉得难受坏了，早就该出去呼吸新鲜自由的空气。 如果不是当初…… 李书白没再继续想下去。 人生每时每刻都在面对不同的选择，他没什么好后悔和抱怨的。 程念远远看到李书白，心里的不安更甚，指挥司机师傅把车开过去。 车子停在李书白身边，程念飞快下了车，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紧张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车呢？” 李书白牢牢接住程念，飘在半空中的思绪突然像是有了土壤那般安定下来。 幸好，他想要守护的，此刻就完好无损的站在他面前。 李书白明亮的眼眸定定看着程念，轻描淡写地开口道：“没有了。” 程念微微皱起眉头，迟疑道：“没有了是什么意思。” 李书白低声道：“所有的一切，我都还给楚行知了，以后我们自由了。” 程念愣了两秒，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李书白，抱着他的手微微松开了些，颤声道：“是因为我吗？” 李书白笑着摇了摇头，用一种十分轻松的语气说道：“当然不是。” 程念的眉头紧蹙，泪水慢慢涌出来，眼底通红，带着些许哭腔喃喃道：“不行，这不可以。” 她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要是早知道，她不会那么自私。 李书白微微俯下身子，在程念的鼻尖上蹭了下，故作轻松道：“怎么，没有钱你就不要我了吗？” 程念看着李书白，眼泪簌簌掉了下去。 她不想哭，但是没有办法，眼泪就是一个劲儿掉个不停。 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自己之前是哪里来的底气，跟楚天宇说她不会离开李书白。 她又没办法改变自己的体质，楚家人也不会接受她，那么所有的压力岂不是都到了李书白身上。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如果感受不到生活辛苦，那一定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程念此刻就是这种感觉。 她觉得自己一腔孤勇，为爱和恶势力斗争的样子简直太帅了。 但她都做了什么呢？她只是会嘴上说说而已。 现在出了这种事，除了哭，她什么也做不了。 一旁的司机师傅探出头来，“你们走吗？” 李书白忙应了声，把还在默默哭泣的程念哄上了车。 程念的眼睛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李书白。 她心里的自责已经到达一个峰值，满到几乎快要溢出去了。 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没办法再去说些丧气话。 程念深深吸了口气，努力止住眼泪，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伸出手抱住李书白。 “没关系，你还有我，我可以赚钱养你。” 李书白笑起来，轻轻在程念耳边说了声好。 就在这时，方姐的电话打了过来。 她的语气听起来十分焦急，“程念，你是不是得罪楚家了？” 程念看了李书白一眼，心说拐走人家儿子不知道算不算，轻声叹道：“方姐，怎么了？” 方姐似是犹豫了一下，“公司要和你解约，电影也要换人。” 程念乍一听挺讶异。 公司解约就算了，怎么古万明的电影也不能演了。 很快她想起林菲菲的一句话：再纯洁的白莲花都有自己的价码。 程念一瞬间就释然了，淡淡应了声。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突然蹦出一种平衡感，就好像她也替李书白承担了什么似的。 虽然她失去的这点东西和李书白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但多少让她心里舒服了些。 知道程念不愿意说，方姐也没多问，叹息道：“违约金我帮你多争取一点。” 程念挺感动的，由衷地说了句谢谢。 入行这些年来一直是方姐在带她，方姐对她一直像妹妹，抽成也拿得不多。 要是没有她，程念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 挂掉电话，程念看着李书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怎么办，好像没办法养你了。” 李书白无所谓地笑起来，“没关系，我可以去卖花。” 程念露出笑容，搂住李书白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亲，幸福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 可转念想到自己的几百万外债，程念又有些不安起来。 以后不能拍戏，该怎么还这笔巨款呢。 念及至此，程念不由有些后悔地叹了声。 早知道就不该那么硬气，让李书白用楚行知的钱还了多好。 虽然几百万对楚家来说也不算什么，不过能拔敌人些羊毛终归是好的。 看程念突然愁眉不展，李书白问道：“怎么了？” 想到以后两个人要共度患难，程念坦白道：“考虑以后做什么还钱。” 李书白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他拿出手机，点开一条消息递到程念面前。 程念不解地看了李书白一眼，接过他的手机浏览起来。 她大概翻阅了一下，发现上面全是些转账信息。 程念正要问李书白给她看这些干什么，突然觉得这些数字有些熟悉。 又看了一会儿，程念瞪大眼睛，有些迟疑道。 “这不都是……” 第304章 你愿意嫁给我吗? 李书白轻轻笑了下，宠溺地看着程念。 程念的目光从手机上缓缓移动到李书白的脸上，看到他的表情后恍然大悟地微微张开嘴巴，语无伦次道：“你，你，这什么意思？” 李书白唇角微扬，“意思是你的债主，就是我。” 程念眨了眨眼，讶异道：“也就是说，我这么多年辛苦工作，赚到的钱都是还给你了？” 李书白点了点头。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李书白坦然道：“从开始的时候。” 程念深吸了一口气，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迟疑道：“所以你早就知道我家破产的事？” 李书白轻轻咳了声，不自然地含糊其辞道：“也不算，只是后来收购了一些公司，债权转换，后来才知道是你。” 程念听不懂这些，“哦”了一声，问了一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那我现在还用还钱吗？” 李书白有些暧昧地笑起来，小声在程念耳边说道：“看我心情，你要是实在没钱也可以肉偿。” 程念脸色微红，有些生气地看着李书白，哼道：“你把我当什么？” 李书白认真地看着程念，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两枚戒指，“当我老婆。” 程念看了李书白手心的东西一眼，心口一滞，刚擦干没多久的眼泪又开始往外涌，“你……你找了多久?” 躺在李书白手掌心里的，是两枚一模一样的莫比乌斯环戒指。 李书白笑起来，轻描淡写道：“也没有找很久。” 事实上那天程念离开后，他举着手机在逼仄的树洞里寻了快两个小时，才发现戒指滚到了水泥与道具之间的细缝里，刚刚好卡住。 他扣了半天，指甲都抠破了，才把戒指拿出来。 程念还想说什么，李书白拿起其中小一些的那枚戒指，拉过程念的手，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道。 “乖乖，你愿意嫁给我吗？” 程念脑子里瞬间嗡的一下，茫然无措地瞪大了眼，心像是块儿掉的秒表那样，陡然忘记蹦字了。 有个声音一直在她耳边重复“你被求婚了”，她就好像听不懂似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说起来程念对求婚这件事没有幻想。 上辈子他们之间甚至没有这个环节，只是有天程念突然对李书白说他们该结婚了，李书白说了声好，然后她就去张罗婚礼的事。 她不在乎这些，只要能和李书白在一起，她甚至觉得婚礼都是多余的。 程念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种境况下被求婚。 在李书白一无所有，自己刚刚丢掉工作，生活面对巨大改变，不知道未来在哪，随便坐在一辆出租车辆里的时候。 她爱了好久的人，邀请她一起度过后半生的时光。 这个画面程念做梦也想不出来，毕竟哪个正常人会做一个在出租车里被求婚的梦。 看程念讶异得说不出话，李书白擦掉她的眼泪，轻笑着又问了一遍。 “愿意吗？” 程念回过神来，瞪着大眼睛看向李书白，眼泪一颗颗掉着，嘴角却止不住地溢出笑容来。 “我愿意，一百个愿意。” 天知道她多想当李太太。 李书白露出笑容，将戒指套在程念的手指头上，学着她当年的样子轻声道：“这下你跑不掉了。” 程念看着手上的指环又哭又笑的，配合道：“我不会跑，我一直在这儿。” 说着她帮李书白也把戒指戴上，然后深深吻住了他。 前面的司机大哥已经五六十了，看到这一幕仿佛又回到年轻的时候。 听见程念说愿意，他的脸上露出欣慰和祝福的微笑，通过电台点了首《最浪漫的事》送给他俩。 程念既激动又兴奋，放开李书白后还一直盯着戒指看，稍稍有那么一点不真实的感觉。 这世界上有无数种失而复得，此刻，程念不知道还有那一种会让她更加开心。 李书白温柔地注视着程念，脸上挂着宠溺的笑容。 突然，程念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直起身子朝李书白问道：“所以我被古万明选中，到底是因为什么？” 李书白微微一愣，“怎么还在想这个？” 程念固执道：“你告诉我。” 李书白看着程念的眼睛，“是你凭实力争取到的，我什么都没有做。” 程念嘟了下嘴，犹豫道：“真的吗？” 李书白笑，“当然是真的。如果我真要安排，为什么不让你直接演女主角？” 感觉李书白说得也挺有道理，程念安心地舒了口气，轻声笑道：“看来我的确是有点优秀的。” 李书白将头抵在程念额头上，沉声道：“你一直是。” 程念笑了笑，整个人钻进李书白怀里，把脸埋在他的脖颈处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她一直都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好的人，能被李书白这样爱着，她从内心深处感觉到幸运，甚至有种何德何能的感觉。 被爱是幸运，失而复得更是幸运。 尽管现在的她对未来的生活一无所知，但她并不觉得害怕。 因为心里有爱，便觉得没什么好怕的了。 下车付钱的时候，程念摸出手机，发现苏慧玉和爱宝给自己发了好多条消息。 她付了钱，边往回走边想着应该如何回复她们。 爱宝还好。 苏慧玉那边程念还没想到该怎么跟她说，电梯里还在对着手机发愁。 李书白看程念的小脸皱巴着，笑道：“你和阿姨说实话不就行了。” 程念看了李书白一眼，心说结婚是小，也许在苏慧玉心里李书白已经是她半个亲亲儿了。 但要如何告诉他们自己没了工作，李书白也失去万贯家财呢。 他们会怎么想，以为他俩要私奔吗？ 一想到还要让父母为自己担心，程念就觉得过意不去。 念及至此，程念看向李书白，“李英阿姨呢？” 李书白轻声道：“这些年她一直照顾在楚行知，楚行知待她挺好的。” 程念应了声，安下心来。 很快电梯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房子门口，身边还放着一个行李箱。 看到李书白和程念，男人把行李箱朝他们推了推。 “你们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 第305章 这才哪跟哪啊 李书白微微眯了下眼睛，似乎没想到楚行知的动作这么快，像是要急着和他撇清关系一样。 程念看了李书白一眼，收起手机走上前把行李箱拉过来，朝那黑衣人神气地哼了声，“有什么了不起。” 李书白被程念逗笑了。 他走上前接过程念手里的东西顺便将她牵住，重新按下电梯。 程念的小手在李书白的手心里转了下，与他十指紧扣起来。 电梯门关上，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有些怅然地笑了下，“真没想到会这样。” 程念冲李书白笑起来，“没关系，我们还有家啊。” 二十来分钟后。 苏慧玉看着突然回来的程念和李书白，像是看到流窜的逃犯那样，一把将两个人拽进了屋子里，讶异道。 “你们怎么回来了。” 程念感觉自己像只小鸡仔一样被提到了沙发上。 她理了下自己被苏慧玉扯得快要变形的衣服，“妈你这是干什么啊。” 苏慧玉看着他们俩,“你们没手机吗？不会看新闻？” 程念和李书白对视了一眼，把事情的始末如实给苏慧玉交代了一遍。 苏慧玉听完后足足愣了一分钟，脸上的表情变换了好几种，最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俩手上如出一辙的戒指，轻声问道：“你们真的准备结婚了？” 程念本以为苏慧玉会更关心李书白家产和自己工作的事，她这么一问，程念的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李书白拉住程念的手，朝苏慧玉郑重其事道：“是的。” 苏慧玉半垂下眼帘，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紧蹙的眉宇间隐匿着无法言说的担忧。 她并非不相信两个孩子的心意，也不是担心李书白有没有钱的事。 过往的经历告诉她，楚家人绝对不可能放任李书白在外面自生自灭。 这些人把血脉，传承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不是李书白说一句跟他们两不相欠就能全身而退的。 但此刻她不愿意打击程念和李书白，因为他们两个看起来都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一旁的老程头看了苏慧玉一眼，大概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他的目光在李书白和程念脸上来回看了看，然后定定地放在程念脸上，缓缓点头道。 “既然你们决定了，爸爸妈妈自然会祝福你们。” 苏慧玉看了看老程头，终是没把心里的顾虑说出来，冲程念和李书白轻轻笑了下，释然道：“只要你们开心快乐就好。” 程念扑倒苏慧玉和老程头怀里，泪流满面道：“爸，妈，谢谢你们。” 苏慧玉摸着程念的头，在她注意不到的地方深深看了李书白一眼。 “行了，多大了还哭。既然没地方住，今后就住到家里来。你去洗洗澡，然后把你那间屋子收拾下，别等着我给你弄。” 程念吸了下鼻子，在苏慧玉脸上大大亲了口，说了声“妈妈我爱你”，拿了件睡衣走到洗手间里去。 听到哗啦啦的水声，李书白看着苏慧玉和老程头，小声道：“叔叔阿姨，你们有什么问题就问。” 苏慧玉看了老程头一眼，老程头开口道：“念念从小是被我们一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我们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希望她不要受到伤害。” 李书白真诚道：“叔叔你放心，我对程念的爱虽然比不上您，但也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苏慧玉有些担忧地问道：“可你家里那边？” “我会处理好的，绝对不会让念念为难。” 夏天冲澡一般都很快，感觉程念快要出来，苏慧玉有些为难地看了李书白一眼，迟疑地说。 “有件事我得告诉你，念念她……不能有孩子，你考虑清楚。” 李书白轻轻笑了下，“我和念念已经讨论过了，决定不要孩子。” 苏慧玉讶异道：“你知道这件事？” 李书白点了点头，“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见李书白这样的态度，苏慧玉和老程头再没什么顾虑。 担心还是有，但毕竟这条路是程念自己选的。 这是她的人生，应该由她自己去体会。 李书白也知道此刻说再说都是没用的废话，但还是朝老两口保证道：“叔叔阿姨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对念念好的。” 苏慧玉本就挺喜欢李书白，笑着叹了一声，意味深长道：“你们不是已经决定结婚了吗？” 李书白微微怔了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喊了声，“爸，妈。” 程念洗完澡出来，看李书白跟苏慧玉他们聊得火热，随口问了句，“说什么呢？” 李书白看向程念，低声道：“妈问我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听见李书白喊苏慧玉妈，程念惊得像是吃了二斤炸药似的，洗澡时被热气熏红的脸变得更红了，扭捏道。 “这才哪跟哪啊。” 苏慧玉带着几分宠溺瞪了自己家这个蠢丫头一眼，“我们把你养这么大送给他，叫我一声妈不行吗？” 程念忙凑过去讨好道：“行，怎么会不行呢，让他多叫两声。” 李书白很配合地又喊了苏慧玉一声妈。 苏慧玉慈祥地笑起来，突然又有些伤感地叹了口气。 程念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拿毛巾擦了擦头发，抱住苏慧玉，“等这阵子风头过去，咱们一起去看我哥。” 苏慧玉勉强笑了下，轻轻应了声。 一家人又坐了一会儿，苏慧玉拉起老程头，“我俩先睡了，你赶紧去收拾屋子，都早点休息。” 程念乖巧地应了声。 苏慧玉他们进屋后，程念转过头看向李书白，揶揄道：“你怎么这么不矜持啊，人家让你叫你就叫。” 李书白捏了下程念的脸，轻笑道：“早晚的事。” 程念哼笑一声，在李书白唇上亲了下，幸福道：“去洗澡。” 李书白去洗澡的时候，程念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 拿回来的行李箱里大多都是程念带去的东西，只有一两件李书白的衣服。 不知道为什么，楚湘云送给程念的戒指竟然放在里面。 程念看着安静躺在箱子底的红宝石，不禁怀疑那收拾东西的大老粗是不是不认识珠宝。 她把那戒指拿出来，和手上的指环比了下，发现自己还是更喜欢手上的。 红宝石固然珍贵，但戴上后行为举止都会受到限制。 如果不能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生活，那她宁肯不要。 程念盯着戒指看了一会，走到角落的柜子前，想要把它和之前那些东西放在一起，算是对过往的一个纪念。 她刚拉开柜门，把盒子拿到手里，李书白就突然打开门走进来。 “你在干什么呢？” 第306章 没想过再遇到别人 程念吓了一大跳，手足无措地想要把盒子塞回去，不自然地东拉西扯道。 “没有啊，整理东西而已。那个，箱子里有你一身睡衣，你换上。话说楚家人是不是对你太绝情了，四年的便宜儿子是白当的吗？扫地出门就给你两身衣服？” 李书白推开门的一瞬间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盒子。 当年街上还很流行那种华而不实的精品店，他去了很多家才选到这个。 一个清秀俊逸的男生出现在小女孩才喜欢逛的店里，几乎一进去就成了全场焦点。 售货员小姐姐纷纷上来调侃他是不是要送女朋友礼物，还热情地给他介绍，那种被当成吉祥物的感觉就别提有多臊得慌了。 最后顶着压力买了这个小盒子，李书白怎么也不会忘。 不过也许不止这个盒子，关于程念的一切，他都记得很清楚。 看程念欲盖弥彰的慌张模样，李书白走过去，漫不经心地开口道：“你把什么放进去了，挺漂亮的，给我看看。” 程念暗暗捏了下拳头，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而已，没什么好看的。” 李书白明亮的眸子直直看着程念，眉毛拉拢下来，有些失落道：“那为什么不能给我看，难道里面是你前男友的东西？” 程念简直冤枉，慌张的解释道：“我哪有什么前男友，就你一个。” 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活了两辈子，除了李书白，她还没跟别人谈过恋爱。 主要是他们相遇的确太早了。 遇到李书白之前，程念脑子里只有一种男生，那就是何云飞这种，当哥们处的，压根没有什么男女之情的概念。 所以听说林放喜欢她的时候，她整个人惊讶得不行，从来都没想过“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跟我谈恋爱”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后来遇到姜来，周永安这样的人，那感觉严格来说都算不上喜欢，只能说是对美好事物的一种欣赏。 看看就得了，没什么其他的想法。 但对李书白不一样。 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程念脑子里对他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怎么才能把这个男生变成自己的。 有时候抱着李书白，闻到他身上莫名的香味，她就好想把他吃掉。 这种近乎变态的占有欲，程念只在李书白身上才发现过。 此刻看着刚刚洗过澡，润泽的皮肤上还挂着些许水珠的他，程念也有种满心欢喜的感觉。 一想到这么美好的一个人竟是自己的，她就觉得开心。 李书白微微皱了下眉，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样，眼角垂下去看向一边，故意酸溜溜道。 “我怎么知道你这四年来有没有谈恋爱。” 虽然他比谁都清楚，而且还出手干预过很多想要对程念不轨的人，但也不妨碍他此刻想要听程念亲口说出来的心情。 所谓不轨是他定义的，其实大多人的目的都很单纯，只是喜欢程念，想要跟她交朋友而已。 李书白并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错。 在他心里，程念就是他的东西，任何靠近的人都有罪。 程念看李书白这样，立刻走过去讨好地抱住他蹭了蹭，柔声道。 “我忙着赚钱，天天累得像狗一样，哪有时间谈恋爱。再说了，你听过‘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没有，世界上哪还会有比你更好的人。” 李书白看着程念，“可你怎么就知道会再遇到我。” 程念神情微怔，随即轻轻笑了下，“那我也没想过再遇到别人。” 她不知道，有一段时间她甚至觉得自己这辈子也不会再见到李书白了。 但她也没想过要和别人在一起，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 李书白还算满意程念的回答。 他朝角落里的柜子看了眼，还是觉得程念有他不知道东西感觉很不舒服，在意道：“那柜子里的东西为什么不能给我看。” 程念抬起头来，亲了亲李书白的嘴唇，脸上露出一个有些羞怯的笑容，深了一口气道：“也不是不行，但你看完不许取笑我。” 李书白摸摸程念的头发，“怎么会。” 程念抿了下唇，走到角落里拉开柜子，把放在里面的小盒子取出来摆在桌子上，扭捏道：“你自己看。” 说完，她像是实在不好意思那样，去衣柜前整理东西。 李书白看着那个熟悉的小盒子，心中感慨万千，轻轻打开了它。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束干掉的花，还有两张大小不一的纸条，和一只xx牌的黑色中性笔。 他拿起那两张纸条，上面写着相同的两句话。 看着其中纸质稍微更久远一些那张上面潦草歪斜的字迹，李书白先是轻轻笑了下，随即心口传来了密密麻麻的疼。 记得这是开学没多久，他们刚刚在一起的时候。 程念坐在他后面，时不时就用笔戳他一下，然后问些无关痛痒的问题。 说实话，挺烦的。 特别是对当时一心想要上南都的他来说，忙着学习的同时还要应付程念的骚扰，的确有些力不从心 一次放假他委婉对程念表达了在学校别总是喊他，也别总和那个体育生同桌聊天的意思，让她好好学习。 程念当时一口答应，还骗了他好几个吻。 结果好了，程念不用笔戳他了，改写小纸条，直接从后面丢过来。 最多的时候，她一天能丢五十多张。 每次看到程念扔过来的纸团，李书白都有一种在做特务跟人接头的感觉，还要左右看看，发现没有人注意才敢打开。 可每次打开来，里面全是些没营养的东西。 比如“你今早吃了啥”，“jian定的jian怎么写”，“鲨鱼的英语是什么”。 还有这种“我们来玩成语接龙，我先，为所欲为”，“我不喜欢唐嫣然，你以后不要跟她说话，不然我就生气”之类的，实在是让李书白哭笑不得。 如果他不理会，程念就会和周围其他人说话，反正就是不得闲。 对于这样的程念，李书白有些无奈。但这种时时刻刻被人惦记的感觉实在美好。 一天程念又丢来一张不知所谓的纸条，李书白正在做题，快速写了个【好好学习】给她递回去。 然后没过两分钟他就收到了现在手里拿的这张。 【在碳酸钠溶液中通入二氧化碳会产生什么？】 第307章 他先看到她的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懂程念的小心思。 纸条上写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喜欢他。 他纠结了一阵，写了些学术的东西，然后又销毁掉。直接回了一个程念想要看到的，也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纸条递回去。 很快李书白在寂静的教室里听到程念打开纸张的声音，然后她清脆的笑声响了起来。 下一秒他感觉程念的手指尖抵在他的背上，大胆地画了一个心。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程念没再搅扰李书白，趴到桌子上呼呼大睡。 那时的她没有好好学习努力奋斗的意愿，李书白也觉得无所谓。 反正一个家里有一个高学历也就够用了。 虽然有点大男子主义，但当时的他想的就是要全权照料程念的生活。 他甚至自私的希望程念就这样，如此一来他也算有些底气，不至于那么自卑。 下课后李书白被老师叫去弄东西，起身时他装作漫不经心地看了身后的程念一眼。 看到她趴在桌上睡得正香，他传过去的纸条就随意地压在她的手指头下面。 担心被人发现，李书白不动声色地把纸条收进了口袋里。 有了纸做媒介，程念语言不能表达的想象力得到了充分的发挥。 有时候丢过来的纸条并没有内容，都是她的即兴涂鸦。 程念会画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对他的喜欢，比如一个吻。 图画很细致，一看就是用心修改了好久，依稀可以看到些许没有擦去的铅笔痕迹。 李书白还记得当时打开那张纸条时内心的悸动，但他还没忘记他们学生的身份。 他盯着那幅图看了好久，偷偷夹进了晨读时会带的笔记本里，然后重新撕下一页纸写了【好好学习】四个字，叠好后反手放到身后的桌沿上推进去。 然后整节课程念都没有理他，跟那个看起来就很讨厌的体育生说说笑笑，给李书白气得头疼，于是就有了后来让他跑一万米的事情。 其实他们俩也没说什么，就一些无聊的废话，李书白在前面听得一清二楚。 那体育生在想什么李书白不甚在意，主要是听到程念笑却不是因为他，他就有种不高兴的感觉。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第一次有了想把程念变成盒子的想法。 他想把她装进口袋里，只准他一个人看，一个人摸，一个人跟她说话。 尽管知道这样的想法有些极端，但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在程念之前，他从未遇到如此热烈的人，也从未喜欢谁。 新生报道那天，听到自己嘴巴里吐出那句“我也喜欢你”的时候，他自己都惊呆了。 在当时的李书白仅仅度过的十几年的人生里，他一直是个冷静沉着的人，从来没有过脑子一热的时刻。 哪怕是被不懂事的同学调侃没有父亲，他的情绪也没有很大波动。 但当他坐在那个桌子后面，看到程念那张带着些许不耐烦的可爱小脸，他如秋水般杳然无波的心骤然就乱了。 连李书白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从程念出现在他视线里开始，他的目光就没离开她。 他看她拿起笔，在登记簿上龙飞凤舞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那字可真难看，很多时候李书白都感觉自己能辨认出来程念在写什么，完全是靠想象。 登记完后程念缓缓抬起头，格外认真地看了他两秒，眼睛突然亮起来。 听到她说“我喜欢你”的那一刻，李书白生命中头一次感觉到了心跳的律动。 也许没有这么迟，早在他看到程念的时候，便有了这种感觉。 这样的律动和跑步时不一样。 那种带着蓬勃生命力，一下子冲开了他身体里某些从未触及到的领域，甚至敲打得心口有些发疼的力量，是他先前的人生中完全不曾体会过的。 李书白很想努力分辨这种感情到底是见色起意还是一见钟情。 但他的嘴巴并没有给他太多的思考时间，轻易地越过了理智的阻碍，回应道。 “我也喜欢你。” 李书白已经很久没想起来这些，如今看着这张纸条，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就好像昨天一样。 程念见李书白呆呆站了好久，忍不住走过去，撒娇道：“你是不是在心里笑我呢。” 李书白回过神来，目光转到程念的脸上。 那种熟悉的律动好像从过往的时空中突然涌来似的，让他整个人都热血沸腾。不过也许它不是重又回来，而是从来都没有停下过。 李书白看着程念，顺手将她拉进了自己怀里。 他的心跳很快安稳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油然而生的幸福感。 程念小脸一红，扭捏地哼了声，低声嘟囔了句，“看我收着这些，你一定很得意。” 李书白轻轻笑了下，“怎么会。” 程念看了满是笑意的李书白一眼，闷声道：“才怪。” 李书白抱住程念，在她的唇上吮了口，漆黑乌亮的眼眸深情地看着她，低声道。 “真的不会，我只是觉得幸运。” 程念被李书白看得有些想哭，再加上听到这样的话，更是泪意盎然。 她伸出手环住李书白的脖子，把头埋到他的胸口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再想从前那些不愉快的事。 她顽皮地眨了眨眼，在李书白唇上亲了一口，用甜到有些发腻的声音开口说了句，“老公，” 听到这两个字，李书白的脸上露出些许抗拒的神色，皱眉道：“别这么喊我。” 程念愣了下，不明所以道：“为什么？这不也是早晚的事？” 李书白一时不知道怎么说，犹豫地看了程念一眼。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每当程念嘴巴里蹦出这两个字，他都有一种她不是在喊自己，而是在喊另一个人的感觉。 程念的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容，挂在李书白身上左右晃了晃，想当然道：“你不会是害羞，嘻嘻嘻，习惯了就好，老公老公……” 她还想继续喊，却被李书白一把捂住了嘴。 给程念的感觉就好像她是阎王爷来点名了一样，让她有些受伤。 察觉到李书白好像真的不听，程念微微皱起眉头，拿开李书白的手不解地看着他，歪头道。 “怎么了？” 第308章 无效重生 李书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每当程念嘴巴里蹦出这两个字，他都有一种她不是在喊自己，而是在喊另一个人的感觉。 他眉头微蹙，神情复杂地看着程念，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道：“你之前还这样叫过别人吗？” 程念脱口而出道：“这是什么蠢问题？怎么可能有别人？” 虽然李书白也知道不可能，但总是很不舒服。 无论他怎么想，都觉得先前程念喊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不是在跟他对话。 他为难地看了程念一眼，迟疑道：“你还记得毕业典礼那天你喝多的事情吗？” 程念歪着头想了下，不怎么费力便在记忆的长廊中翻到了那天的事。 关于她喝醉时的情形她一无所知，但和李书白一起从床上醒过来之后的事却记得清清楚楚。 提起这件事程念就觉得有些不忿。 她也看过不少言情小说，别人重生都是金手指一堆，依靠信息差各种手撕白莲花脚踩小三，带领家族发家致富。 怎么到她这儿一点子加成没有，还被残缺的记忆戏弄，吃了好多苦，流了好多眼泪。 简直就是无效重生。 不过想到能有机会重新弄去爱李书白，程念又觉得挺感激的。 她也不知道李书白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环着他的手有些紧张地拿了下来，不自然道：“怎，怎么了？” 李书白看着程念，想了想还是轻声问道：“那个时候，你为什么喊我老公？” “啊？”程念夸张地大笑了两声。 “我那不是喝多了嘛。一个醉鬼讲话，哪里有逻辑可言。也许我只是当时太想嫁给你，随口说的呀。” 其实李书白也这样安慰过自己，只不过那个场景带给他的触动太大。而程念也不像醉了，甚至还说出了她不能生育这样的话。 不过他倒也不是非要纠结这些，只是程念那种像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的感觉让他非常害怕。 李书白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每次看到那种眼神时，他都觉得程念很想逃离他，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而那种眼神常常伴随着“老公”这个词同时产生，所以他十分抗拒听到这两个字。 看李书白垂眸思索的模样，程念快速踮起脚吻住了他的嘴巴，舌头伸进去灵活地翻搅勾弄着，小手不安分地在他腰间温润的皮肤上来回抚摸。 吻得两人的气息都有些不均，她才放开李书白，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开口道。 “别想了，就是个称呼嘛。你不喜欢我们换个别的就好啦，干嘛这么纠结。” 说着，她又在李书白唇上舔了一口，低声道：“而且，你不困吗？” 李书白深深看着程念，也觉得再去想这些已经没什么意义。 只要她现在还在自己怀里，过往的一切便都不重要了。 两人刚一躺到床上还什么都没有做呢，床便先发出了一声抵抗的吱呀声，直接给他俩逗笑了。 想到它会一直这样，李书白在程念的小脸上亲了亲，“睡觉，明天买个新床去。” 程念翻了个身，哼唧道：“我睡不着。” 李书白帮她盖好被子，“那你想做什么。” 程念眼睛转了转，摸出手机，像个局外人那样兴奋道：“你猜现在网络上都在讨论什么？” 说着，她点开社交媒体软件，翻到热搜榜。 李书白凑到程念旁边，和她一起看。 热搜榜上，音乐节的视频和研读会的视频高高挂着，剩下的词条几乎也都和他们三个人有关。 像什么。 【与姜来拥抱女子身份曝光，两人之前有过合作】 【楚氏集团总裁认爱不知名艺人】 【姜来疑似第三者】 【姜来工作室声明：没有插足别人感情】 …… 这些八卦媒体起标题格外离谱，怎么吸引人眼球怎么来。 有一条给程念看得哭笑不得。 【程念，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的女人】 说得好像她不知道自己上辈子都干了什么一样。 又翻了几条，程念叹了口气，“真没想到结束演艺生涯之前竟然以这样的方式火了。” 楚家既然能让公司和她解约，估计之后没人敢用她。 而且这样的曝光挂在热搜上，她和李书白的正常生活恐怕都要受到影响。 像是知道程念在想什么一样，李书白亲了亲她的额头，“放心，大家很快就会淡忘的。” 程念眨眨眼，侧过头看了看李书白，突然问：“音乐节的视频是你放出来的吗？” 李书白低低笑了声，“你觉得呢？” 程念皱了下眉，“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我和姜来，一看就是被设计了。” 不然怎么会那么准停电，还刚好被拍了下来。 这次的研读会很正式，连裴良宇那么大的咖来都不准带助理，不可能是什么闲杂人等混进来，那个永远爱姜来的账户也很可疑。 仔细想想，说不定从把会议安排在晚上开始就已经酝酿了一场阴谋。 这么迂回的方式，程念不知道除了楚天宇那个阴险狡诈的小人外还有谁做得出。 李书白轻不可闻地笑了声，“没有为什么，就是想。” 程念眼睛一亮，顽皮地转过身子面对着李书白，“那你看到那样的新闻，心里就没一点点怀疑吗？” 李书白眨了眨眼，低声道：“我从来就不怀疑你。” 程念眉心微蹙，有些不满地嘟囔道：“那你之前还老吃姜来的飞醋。”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轻声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在乎我。” 很奇怪程念听到李书白这样任性的说法并不觉得生气，反而有一点酸楚。 这种感觉就好像看到一个被遗弃的小孩子，用哭泣的方式获得关注的可怜样，实在是让程念难受得紧。 她伸出手抱住李书白，有些心疼道：“你以后都不要这么做了，我有的都会给你，全世界最爱你，把你放在第一位。” 李书白轻轻吻了吻程念，在她的脸上蹭了下，低声道：“我知道，可我还是忍不住想要一遍又一遍确认。” 确定程念心里只有他一个人，未来也只会喜欢他一个。 程念宠溺地勾起唇角，然后凑过去含住了李书白的嘴唇，“我永远都会回应你。” 李书白正想加深这个吻，身下的小床又发出一声凄惨的鸣叫。 他无奈地笑了声，意犹未尽地捏了捏程念的小脸，柔声道：“睡觉。” 程念嘻嘻笑了下，在李书白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上去，然后拉起他戴着戒指的手，将自己的小手放到里面，心满意足地叹了声，沉沉闭上了眼睛。 确定程念睡着后，李书白拿起自己的手机，刚解锁一条消息就跳出来。 【看看这是什么！】 第309章 落魄大小姐和她放弃百亿资产的帅气老公 李书白还没来得及点进去，对方就飞快发来七八张图片。 【哈哈哈！还不是我的了！】 李书白看着对话框里楚明媚和那辆粉色保时捷的自拍照，不由轻轻笑了声，回到。 【这么快就开始瓜分我的东西了？】 楚明媚回过来一个嘻嘻的表情包，认怂到。 【那哪能啊，我这不是先替嫂子保管着嘛】 紧跟着她又发了一条小报告过来。 【不过我哥可是把你的阿斯顿开走了，看他的样子没打算还哦】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快速回到。 【那就给他。】 楚明媚发来一个表情包。 【我呢】 【给你买新的。】 楚明媚很快回过来两张眉开眼笑的图片。 【爱您，家里的动向我会随时给您汇报的。兜风去了，再见】 李书白回了个【注意安全】，退出聊天界面，点开另一个软件。 第二天程念醒来的时候，床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程念看了看表，才不到七点。 她的意识还不怎么清醒，又躺了一会儿才悠悠坐起来。 看到李书白穿着运动服从外面回来，程念迷迷糊糊问：“你去哪了？” 李书白走过去亲了程念一下，“去跑步了。” 程念半睁开眼看了看李书白，重新躺回床上，嘟囔道：“万一被认出来怎么办。” 李书白轻轻摸摸着程念的脸，笑道：“我起得早，街上没什么人。” 程念打了个哈欠，“那也别出去乱晃。” 李书白帮她把揉成一团的被子拉好，宠溺道：“好。你再睡会儿，我去洗澡。” 他也想抱着软乎乎的程念多睡会儿，但一想到程念当初嫌弃于适身材的样子，他就没法安心躺着。 程念也不知听没听到，含糊应了声。 等她再醒来，已经是八点多九点。 苏慧玉做好饭，叫她起床。 出去的时候程念发现家里多了个箱子，随口问道：“这是什么？” 李书白走过去，“我公司的东西，陈典刚刚送过来的。” 程念应了声，没再多问。 苏慧玉准备的早餐很丰盛，像是迎接李书白到他们家一样。 吃过饭老程头去洗碗，苏慧玉已经开始准备中午饭。 程念往沙发上一躺，二大爷似的看起手机。 可以说从家里破产那天开始，她就没有这么悠闲过。 李书白坐在程念身边，从茶几上拿起一个橘子，剥开一瓣一瓣喂到她嘴里，很自然地顺手接着她吐出来的橘核。 昨晚程念给爱宝回去消息，说让她第二天过来详谈。 吃完早饭没一会儿，她跟何云飞就来敲门了。 一进来爱宝就十分紧张地咋咋呼呼道：“我们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记者了。” 程念一激灵，立刻坐起来跑到阳台上，朝下看了看，“你确定？” 何云飞把她喊回来，“你是不是傻，人家会站在太阳地里身上再挂个‘我是记者’的牌子吗？” 程念看了李书白一眼，皱眉道：“他们也不会怎么样，总不能擅闯民宅。” 何云飞道：“现在还只有两三个人在蹲守，人一多你就知道是什么个情况了。” 苏慧玉原本还在厨房里，听到外面的动静便走了出来，有些担忧道：“这怎么办？” 爱宝坐到沙发上，沉吟道：“要我看你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躲一躲，避避风头。” 何云飞附和道：“对，他们知道你俩在这儿就不会走，说不定还会在附近的楼层上盯着这里的窗子。” 程念抿了下唇，“可是我们能去哪呢？” 何云飞想了想，“去我妈家，我身上有钥匙。要走现在就走，等一会儿记者多了，就不好离开了。” 说着，何云飞把乡下家里的钥匙和车钥匙全拿了出来。 程念脑子里还一坨浆糊似的，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无措地看着李书白。 李书白思考了一两秒，从何云飞手上接过钥匙，“车停在哪？” “楼下左拐。” 苏慧玉还是有些不放心道：“就这么出去，会不会继续被盯上啊。” 何云飞掏出手机来，拨打了急救电话，叫了救护车来后，他对李书白说。 “等会儿阿姨跟爱宝去医院，你们俩直接走，我在后面看着。先避过这阵子再说。” 程念看了李书白一眼，觉得的确没有更好的选择。 很快警笛声响起，医护人员上来抬走爱宝。 爱宝见多了程念演戏，肚子疼装得也挺像。 李书白和程念走在医护人员前面，走到车子跟前坐进去，然后离开了小区。 约莫五分钟后，何云飞给程念发去一条消息。 【暂时没有发现有人跟着你们】 程念心里特紧张，却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我们这样好像在演电影啊。” 李书白快速看了她一眼，轻声道：“那你给这电影起个名字。” 程念半眯起眼睛想了好一会儿，拍手道：“就叫《落魄大小姐和她放弃百亿资产的帅气老公两人相依为命浪迹天涯的一生》。” “这么长的名字能过审吗？” 程念笑起来，“只要没有敏感词汇，一百个字也能过审。” 李书白唇角轻扬，“好，以后让你来当导演。” 程念嘻嘻笑道：“那你给我当男主角吗？” 李书白点了下头，“也不是不可以，但我片酬很高，不知道你出不出得起。” 程念吐出个舌尖，不要脸道：“我可以肉偿啊。” 李书白笑着摇了摇头。 程念看着李书白，顽皮道：“你不乐意？” 正好红灯，李书白停下车子，捏着程念的下巴吻了她一下，“乐意，怎么不乐意。” 程念眨了眨眼，“不过如果你参演的话，这片子大概率过不了审。” 李书白在她脸上捏了一记，轻笑道：“那就当做私人珍藏，只要不去修电脑就行。” 程念哈哈大笑起来。 和喜欢的人，亡命天涯也觉得快乐。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简直像是去度假一样。 三个多小时后，车子终于开到邓敏家。 邓敏生活的村庄属于比较落后的那种，村子没有什么设施，超市也没有，就一个村子里人经营小卖部。 胜在环境好，山清水秀，空气清新，是个养生的好地方。 正因为如此，村子都是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和咿呀学语的小孩子，没什么青年人。 程念用何云飞给的钥匙打开门，轻车熟路地走进里屋。 “总算是到了。” 第310章 是没有阻碍的意思 当初何家还可以的时候，何逸想把这里盖成小别墅，邓敏阻止了他，担心被村子里的人说闲话。 最后建成了普通的水泥房，不过装修和洋房没有差别，还特别搞了个排烟系统，方便冬季取暖。 邓敏被接来城市治疗也有一年多了，院子里杂草丛生，屋里也是一层灰。 两人花了一上午时间打扫，把小院子整理得有模有样的。 看着干净利亮的院落，程念忍不住叹道：“等我们老了也要找个这样的院子住起来。”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意味深长道：“那我们的院子里应该有很多花。” 程念笑起来，抱住李书白的手臂，嘴甜道：“有你就够了。” 忙活了一早上，两个人都有些饿，家里没有任何食物，他们便准备出去采购些生活必需品。 刚打开门走出去，一个看上去约莫四五岁年纪，皮肤黝黑，一看就经常和阳光热情接触的小男孩举着根棍子站在他们面前，脸上带着对敌人才有的愤慨，恶狠狠道。 “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邓奶奶家。” 男孩上面穿了件不合身的男士背心，遮到膝盖的位置，里面没有穿裤子。也不知道是没有，还是贪凉没穿。 脚上踩了双已经破的不像样子的拖鞋，依稀可以辨认出是粉红色。 看上去像是女孩子的鞋，而且已经有点小了，男孩的半个脚后跟都在外面。 他的脸庞虽然稚嫩，但明显有着超过同龄人的成熟气息。一双乌黑的大眼睛亮得出奇，像是山谷里被泉水滋润了千百年的黑曜石一般。 程念看着穿得比拾荒的人还不如的男孩，莫名觉得心疼。 她蹲下来友好道：“怎么了小朋友？” 男孩看到程念靠近，立刻警觉地往后退了一步，“你们是不是来偷东西的。” 程念恍然瞪大眼睛，心说如果他们真是坏人，难道这个小男孩就准备拿手里那根木根和自己搏斗吗？ 她笑着从口袋里掏出钥匙给他看了看，“我们是邓奶奶的亲戚。” 看到程念手里的钥匙，男孩紧皱的眉头微微放松了些，狐疑地盯着程念和李书白看了眼，“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然我现在开门给你看。” 男孩像是思索了一番，然后重重点了下头。 程念看着眼前小大人一样的男孩，笑道：“你还真是慎重呢。” 其实她完全可以不理这个小孩，但就是觉得他挺可爱。 而且他敢这样拿着木棍出来跟他们对峙，应该是和邓敏有感情的人。 见程念真的用钥匙打开了门，男孩的戒备心终于放松下来。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程念，小手攥着棍子，扭捏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又带着些许期待的目光开口道。 “邓奶奶呢？她说去城里看病，病治好了吗？” 程念回答道：“可能还要一阵子，你很想她吗？” 男孩抿了下唇，没有回答程念的问题，神情中带着一股子担忧。 程念知道他是害羞的，笑道：“放心，邓奶奶一定会很快好起来。” 说着，她在男孩有些粗糙的小脸上摸了把，“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又变得机警起来，谨慎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程念被他的危机意识弄得哭笑不得，耐心道：“我回头告诉邓奶奶你想她了呀。” 听程念这么说，男孩的眼睛一亮，立刻道：“我叫原畅。” 程念随口问道：“哪个chang？” 原畅也不知道怎么说，用木棍在地上写了出来，“邓奶奶给我改的，说这是没有阻碍的意思。” 程念重又蹲下去，“那你原来叫什么？” 原畅把那个“畅”字用脚抹掉，写了个“原程”，解释道。 “我妈妈姓程，她跟人跑了。邓奶奶说这样的人不配当妈妈，就给我改了。” 说这话的时候，原畅的神情淡漠，也没有悲伤的痕迹，完全不像是一个小孩子。 程念心疼地看着原畅，没舍得再问下去，应道：“好，我告诉邓奶奶的，就说原畅想她了。” 原畅眨了眨眼，懂事道：“但你不要告诉她我在等她，不然她着急回来，就不好好看病了。” 程念鼻头一酸，“你每天都会来吗？” “我就住在那儿。”原畅用棍子指了下挨着他们的一处院落，眼睛朝下看去，小声道。“但也不是每天来，有时候姨妈会把我关在屋子里。” 程念皱眉道：“为什么把你关起来？” 原畅的小脸上露出几分孩童的茫然，“她说是因为我不听话。” 程念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摸摸他的头轻声道：“好的，我不告诉她。” 原畅朝程念露出了见面来第一个笑容，说了声谢谢，然后快步跑开了。 李书白看了眼原畅跑远的背影，将程念拉起来，安抚似的抱着她。 程念眉眼低垂着，愤然道：“有的人真不配当父母，只生不养，简直就是畜生！” 感觉可能把楚行知也骂了，程念又赶忙看了李书白一眼，“我的意思是故意这么做的人。” 李书白无所谓地笑了下，附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去买东西的路上，程念给邓敏打了个电话，大概了解了一些关于原畅的事情。 他父亲是个脑子缺根筋的混混，原畅还没出生就被判了无期。母亲是问题少女，连自己怀孕都不知道，生下来就跑了。 原畅虽说是寄住在姨妈家，姨妈自己有三个孩子，根本顾不上他，实际上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邓敏跟他们住隔壁，是照顾原畅最多的人。 从小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生活，也难怪他瞧着比同龄人要成熟些。 程念觉得原畅可怜，在小卖部里买了些零食给他。 她本来还想给原畅买双鞋的，但小卖部就只有些米面粮油，烟酒百货之类的东西，只好等下次去镇上买。 回来的时候，旁边院落门前围着五六个小孩子在玩耍。 原畅一个人坐在旁边的土坑上，用先前打算对付程念他们的木根在地上划拉着，像是身处另一个世界。 他时不时快速看那些小朋友一眼，在没被发现之前赶紧别过脸。 有个扎小辫的小女孩想要靠近原畅，身边稍微大一点的孩子立刻拉住她。 “别跟这个没爸妈的野孩子玩。” 第311章 你好美 他的声音很大，像是故意给原畅听一样，同时也传到了程念耳朵里。 程念很生气，倒也不至于跟个小孩子计较。 他们哪里懂什么，肯定都听大人说的。 原畅则像是压根没听到那些小孩儿在说什么一样，又或者是习惯了，自顾自用棍子在地上划拉着邓敏教过他的诗。 程念走过去，目光冷冷地盯着那群小孩子。 小孩们见是张陌生面孔，又看起来很凶的样子，立刻作鸟兽散。 原畅专注地盯着地面，连程念什么时候靠近都不知道。 程念走到他身边，把零食袋子递过去，“给你的。” 原畅这才抬起头来。 他看看程念，又看看她身后的李书白，然后目光才放到袋子里的零食上。 零食对于小孩子的诱惑力还是蛮大的，原畅也不例外。 但他只是有些渴望地看了袋子一眼，然后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也不知是在顾虑着什么，低声道：“我不想吃。” 程念笑了笑，“邓奶奶让我们给你买的，她说等身子好些就会回来了。” 听到程念这么说，原畅犹豫了一下，在自己的破旧不堪的背心上擦了擦手，小心翼翼地在塑料袋里拿了一只棒棒糖，礼貌地说了声，“谢谢阿姨。” 程念顿时感觉一把叫做岁月的刀猛地插到了心上，只得用童言无忌来安慰自己。 她把袋子又往前递了些，“都是给你的。” 原畅露出几颗小白牙，“不用了，我只要这一个就够了。” 程念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抿起唇轻轻笑了下，直起身子来。 回到院子里关上门，程念立刻对李书白激动地嚷嚷道。 “我竟然被叫阿姨了哎！我有那么老吗？好歹我也是艺人，应该比同龄人看起来更年轻一点才对啊。” 李书白笑道：“可你比他大二十岁左右，喊你声阿姨也是应该的。” 程念气呼呼地捏了下拳头。 话虽这么说没错，但她就是觉得不爽。 两人正往里屋走呢，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快把糖交出来。” “你给不给，再不松手我就揍你了。” “好你个小崽子，竟然敢咬我。二胖，收拾他。” 听到这样的声音，程念恍然明白为什么原畅不肯要袋子里的零食，一定是知道会被抢走。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走出去，想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些讨厌的小鬼。 然而那群皮孩儿已经抢走了糖果，听到大门响动，一溜烟跑开了，只剩下一个年纪特别小的女孩，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看到程念后也赶紧跑进了隔壁的屋子。 原畅被推倒在土坑里面，挣扎了两下才站起来。 他原本就不怎么干净的背心又变得更脏了些，还多了两个脚印。胳膊处像是摔倒时被地上的石子划伤了，微微往外渗着血。 他没有哭，也没有管身上的伤口，第一时间捡起了被折断丢在一边的木根，脸上浮现出有些难过的神情。 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那根木棍就算是他全部的家当了。他一直当成宝贝一样拿在手里，还用粗糙的纸打磨过。 看到程念，原畅有些窘迫地低下头，像是十分自责那样开口道：“对不起，糖果被他们抢走了。” 程念忍住想要哭的冲动，把原畅带回去，让李书白给他洗澡。 原畅很乖，知道程念他们对自己好，并不反抗。 他洗澡的时候安安静静的，洗头也不会哭，反而很小心地低着头，担心水会溅到李书白的衣服上。 李书白看他这个样子，索性直接把衣服脱了，好让他自在些。 原畅看到李书白的身体，不加掩饰地说了句，“你好美。” 小孩子的词汇量不多，美已经是他能想到最好的词。 李书白帮原畅把头上的泡沫冲洗干净，“你多吃饭，以后也可以变成这样。” 原畅不易察觉地露出一丝苦笑，没有说话。 家里没有适合原畅穿的衣服，李书白便用块大点的毛巾给他裹了下，然后将他原来那件衣服洗干净，放在太阳地里。 原畅胳膊上的伤口不深，只是蹭破了些皮。 李书白在家里的医药箱找到张不知道过期没有的创可贴回来，就看到原畅在用口水涂抹伤口，那动作熟练得让人看着有些心疼。 小孩子耐摔打，也没那么矫情，伤口包住反而不容易好，李书白便没再去管他。 李书白给原畅洗澡的时候，程念简单做了点吃的。 这里家家户户都种菜，肉只能去专门的屠宰户那里买，还只有早上才卖。 小卖部仅有些蔫了唧的土豆和洋葱，程念勉强挑了几个好些的，还买了点鸡蛋，用这些东西做了三个菜。 程念给原畅盛了一小碗米饭，他就着眼前的炒土豆吃了大半，筷子一下也不往别的菜上伸。 而且连土豆也吃得很少，基本上全在埋头吃饭，感觉好像多吃一口菜会挨打似的。 李书白给他夹了一大块鸡蛋，他立刻想要夹出来一半，诚惶诚恐道：“我吃不了这么多。” 程念看他这个样子，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她又把鸡蛋给原畅夹回去，然后把土豆和鸡蛋的盘子换了下位置，心疼道：“吃，多吃饭才能长高。” 听到长高两个字，原畅终于没再抗拒，把碗里的鸡蛋小口吃了下去，又夹了几小块。 米饭吃完后程念问原畅还要不要，他摇摇头。程念又给他添了点，他也吃完了。 担心吃太多会积食，程念没再给他盛。 吃过饭原畅的衣服也干了。 他像是不好意思在这里多待一样，委婉地表达了想要回家的意思。 程念没什么理由阻止，塞给他一颗糖，让他小心被别那些皮孩儿发现。 原畅走后，程念的小脸立刻皱巴起来。 她倒不是圣母心泛滥，也知道这世界上像原畅一样，或者比他还要悲惨的小孩数不胜数。 但远方的哭声是一回事，放到自己眼前又是另一回事。 李书白收拾着碗筷，看程念有些不高兴，轻声问道。 “你很喜欢他？” 第311章 你好美 他的声音很大，像是故意给原畅听一样，同时也传到了程念耳朵里。 程念很生气，倒也不至于跟个小孩子计较。 他们哪里懂什么，肯定都听大人说的。 原畅则像是压根没听到那些小孩儿在说什么一样，又或者是习惯了，自顾自用棍子在地上划拉着邓敏教过他的诗。 程念走过去，目光冷冷地盯着那群小孩子。 小孩们见是张陌生面孔，又看起来很凶的样子，立刻作鸟兽散。 原畅专注地盯着地面，连程念什么时候靠近都不知道。 程念走到他身边，把零食袋子递过去，“给你的。” 原畅这才抬起头来。 他看看程念，又看看她身后的李书白，然后目光才放到袋子里的零食上。 零食对于小孩子的诱惑力还是蛮大的，原畅也不例外。 但他只是有些渴望地看了袋子一眼，然后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也不知是在顾虑着什么，低声道：“我不想吃。” 程念笑了笑，“邓奶奶让我们给你买的，她说等身子好些就会回来了。” 听到程念这么说，原畅犹豫了一下，在自己的破旧不堪的背心上擦了擦手，小心翼翼地在塑料袋里拿了一只棒棒糖，礼貌地说了声，“谢谢阿姨。” 程念顿时感觉一把叫做岁月的刀猛地插到了心上，只得用童言无忌来安慰自己。 她把袋子又往前递了些，“都是给你的。” 原畅露出几颗小白牙，“不用了，我只要这一个就够了。” 程念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抿起唇轻轻笑了下，直起身子来。 回到院子里关上门，程念立刻对李书白激动地嚷嚷道。 “我竟然被叫阿姨了哎！我有那么老吗？好歹我也是艺人，应该比同龄人看起来更年轻一点才对啊。” 李书白笑道：“可你比他大二十岁左右，喊你声阿姨也是应该的。” 程念气呼呼地捏了下拳头。 话虽这么说没错，但她就是觉得不爽。 两人正往里屋走呢，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快把糖交出来。” “你给不给，再不松手我就揍你了。” “好你个小崽子，竟然敢咬我。二胖，收拾他。” 听到这样的声音，程念恍然明白为什么原畅不肯要袋子里的零食，一定是知道会被抢走。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走出去，想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些讨厌的小鬼。 然而那群皮孩儿已经抢走了糖果，听到大门响动，一溜烟跑开了，只剩下一个年纪特别小的女孩，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看到程念后也赶紧跑进了隔壁的屋子。 原畅被推倒在土坑里面，挣扎了两下才站起来。 他原本就不怎么干净的背心又变得更脏了些，还多了两个脚印。胳膊处像是摔倒时被地上的石子划伤了，微微往外渗着血。 他没有哭，也没有管身上的伤口，第一时间捡起了被折断丢在一边的木根，脸上浮现出有些难过的神情。 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那根木棍就算是他全部的家当了。他一直当成宝贝一样拿在手里，还用粗糙的纸打磨过。 看到程念，原畅有些窘迫地低下头，像是十分自责那样开口道：“对不起，糖果被他们抢走了。” 程念忍住想要哭的冲动，把原畅带回去，让李书白给他洗澡。 原畅很乖，知道程念他们对自己好，并不反抗。 他洗澡的时候安安静静的，洗头也不会哭，反而很小心地低着头，担心水会溅到李书白的衣服上。 李书白看他这个样子，索性直接把衣服脱了，好让他自在些。 原畅看到李书白的身体，不加掩饰地说了句，“你好美。” 小孩子的词汇量不多，美已经是他能想到最好的词。 李书白帮原畅把头上的泡沫冲洗干净，“你多吃饭，以后也可以变成这样。” 原畅不易察觉地露出一丝苦笑，没有说话。 家里没有适合原畅穿的衣服，李书白便用块大点的毛巾给他裹了下，然后将他原来那件衣服洗干净，放在太阳地里。 原畅胳膊上的伤口不深，只是蹭破了些皮。 李书白在家里的医药箱找到张不知道过期没有的创可贴回来，就看到原畅在用口水涂抹伤口，那动作熟练得让人看着有些心疼。 小孩子耐摔打，也没那么矫情，伤口包住反而不容易好，李书白便没再去管他。 李书白给原畅洗澡的时候，程念简单做了点吃的。 这里家家户户都种菜，肉只能去专门的屠宰户那里买，还只有早上才卖。 小卖部仅有些蔫了唧的土豆和洋葱，程念勉强挑了几个好些的，还买了点鸡蛋，用这些东西做了三个菜。 程念给原畅盛了一小碗米饭，他就着眼前的炒土豆吃了大半，筷子一下也不往别的菜上伸。 而且连土豆也吃得很少，基本上全在埋头吃饭，感觉好像多吃一口菜会挨打似的。 李书白给他夹了一大块鸡蛋，他立刻想要夹出来一半，诚惶诚恐道：“我吃不了这么多。” 程念看他这个样子，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她又把鸡蛋给原畅夹回去，然后把土豆和鸡蛋的盘子换了下位置，心疼道：“吃，多吃饭才能长高。” 听到长高两个字，原畅终于没再抗拒，把碗里的鸡蛋小口吃了下去，又夹了几小块。 米饭吃完后程念问原畅还要不要，他摇摇头。程念又给他添了点，他也吃完了。 担心吃太多会积食，程念没再给他盛。 吃过饭原畅的衣服也干了。 他像是不好意思在这里多待一样，委婉地表达了想要回家的意思。 程念没什么理由阻止，塞给他一颗糖，让他小心被别那些皮孩儿发现。 原畅走后，程念的小脸立刻皱巴起来。 她倒不是圣母心泛滥，也知道这世界上像原畅一样，或者比他还要悲惨的小孩数不胜数。 但远方的哭声是一回事，放到自己眼前又是另一回事。 李书白收拾着碗筷，看程念有些不高兴，轻声问道。 “你很喜欢他？” 第312章 全部重写 程念看了李书白一眼，抿唇低低叹了口气。 “就觉得他蛮可怜的。” 原畅长得可爱，听话又懂事。虽然有刻意讨好大人的嫌疑，但明显是环境逼迫他不得不这样。 他连个鸡蛋也不敢夹，可想而知平日都在过什么样的生活。 程念不敢细细去想，一想就觉得难受。 李书白把碗放到水槽里，擦干净手走过去亲了亲程念，“明天再喊他来吃饭好不好。” 程念站起来揽住李书白，抬头看着他，认真道：“那我们去买点肉肉。” 李书白笑了笑，轻轻捏着她的手，柔声道：“好。” 程念把头靠在李书白胸口，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忙活了大半天，两人都有些累。 想着李书白开了很久的车，程念让他先去休息，收拾好厨房后她也进了卧室。 邓敏这里基本没什么人来，统共收拾了两间屋子，程念他们就睡在给何云飞留的那间里。 程念进去的时候，李书白已经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李书白身边躺下，用手支着头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带着满足的笑意在他的唇角亲了一口，拉着他的手闭上了眼睛。 李书白无意识地翻过身来，将程念圈在怀里。 房间里的床是用砖头堆成的土炕，比较硬。 程念怎么睡都觉得不得劲，最后索性半靠在李书白身上，把他当成个肉垫，总算舒服了些。 一觉醒来已经到了晚上。 窗子外面，天空中繁星璀璨，是城市里见不到的景象，夏夜的微风轻轻吹进来，带着不远处山水的清爽味道，耳边依稀还能听到些许虫鸟的叫声。 程念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李书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了，正坐在桌子前对着带来的手提电脑敲敲打打了，看上去很专注的样子。 认真工作的男人总是格外好看。 特别是屏幕淡淡的冷光照到李书白脸上的时候，愈发衬得他皮肤白皙，嘴唇血红，让人一看就想上去啃两口。 程念的脸上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些许笑意。 李书白像是感受到程念灼热的视线一样，微微偏了下头，“你醒了。” 程念应了声，“怎么不开灯，这样对眼睛不好。” “看你还在睡，就没开。” 程念嘻嘻笑了下，从床上下来，顺手打开灯。 她走到李书白身后，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抱住他，轻声道：“你在干嘛呢。” 李书白在程念的脸上蹭了下，目光在眼前的屏幕上快速检索着，轻描淡写道：“帮朋友看个东西。” 程念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母和符号，恍然有一种在高中课堂上面对数学最后几道大题的感觉，心里只有一句脏话。 这都他喵的是什么。 她有些尴尬地咳了声，“你大学里学这个的吗？” “没有，自学的。”李书白合上电脑，“我大学念的金融，楚行知的意思。” 程念“哦”了一声，放开他，“你不看了吗？” 李书白笑了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已经看完了。” 话音刚落，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两声。 是陆然发来的消息。 【大佬，怎么样】 李书白脸上还带着面对程念时的柔情，打出的字却没一丝温度，甚至还有些残忍。 【全部重写。】 陆然秒回过来一张《无间道》经典天台戏中的一张台词的表情包。 【那你就是要我死】 李书白轻轻笑了下，没再理他。 程念见李书白笑，心里有些不舒服，想问他在和谁说话。 转念又觉得那样实在太小心眼，抿了抿唇闭上了嘴。 李书白放下手机后，主动开口道：“大学舍友的消息。” 程念赶忙大笑了两声，假装大度道：“不用跟我汇报这些，我绝对相信你。” 李书白笑着在程念脸上吻了吻，低声道：“我想说，行吗？” 程念挑了下眉毛，坏笑着看向李书白，开玩笑似的说道：“那你手机密码是多少。” 李书白把手机塞到程念手里，轻笑道：“是你生日，银行卡密码也是，不过可能已经都被楚行知冻结了。” 程念心头一颤，整个人像是突然掉进了一个名叫后悔和自责的池子里一样。 联想到两人见面的场景，还有摆在李书白办公室的照片，她看向李书白的眼神不由多了几分心疼。 但同时她也有些不明白，如果李书白真的这么爱她，当初怎么会突然离开。 他甚至都没给她解释的机会。 为什么。 而且，以他的能力，他随时都可以找到自己。 只要他想。 但面对着李书白的时候，程念问不出这些话。 她害怕得到一个危险的答案。 要是李书白根本就没打算找她，又或者之前那些事对李书白造成的伤害远超过她的想象，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他都在生她的气。 那她又如何呢？ 一想到这些可能，程念心里就像有满是刺的铁锤在敲打似的。 所以尽管对此有些疑惑，她也宁愿把一切都当作是自己的错，不想深究其中原委。 李书白看着程念，眼中满是温柔的笑意。 他用下巴指了指递过去的手机，轻声道：“怎么不打开看看。” 程念深深吸了一口气，提起一个笑容来，顽皮道：“我跟你开玩笑的，我相信你。” 说完，她把手机放回桌子上，两手重新勾出李书白的脖子，踮起脚在他嘴巴上咬了一口，暧昧道。 “天都黑了哎。” 李书白眨了眨眼，一本正经道：“嗯，要不要去院子里坐坐？” 程念匪夷所思地皱起眉头，疑惑道：“去院子里干啥？” “你不是一直抱怨家里的窗子看不到星星嘛，这里可以看到。” 程念有一点想翻白眼，也不知道李书白是不是故意的，索性直接道：“我的意思是，天黑了，该睡觉了。” “你刚刚才醒，还睡得着吗？” 程念看着李书白纯良无辜的表情，被气得笑了出来。 她有些粗鲁地把李书白的身子拉下来，恶狠狠地吻上他的唇，小舌头伸进去胡乱搅动了一番，然后在李书白想要回应时彻底放开他，低声道。 “我是说，这里的床，怎么晃也不会响。” 第313章 期待是致死的毒药 李书白眯起眼睛，眸光中暗暗升起不加掩饰的欲望。 他低下头，含住程念的下唇吮吸了一会儿，然后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脑勺，用舌头撬开她的嘴巴，霸道地扫荡着她口中每一寸甜美。另一只手不安分地在她的腰间游荡着，似乎还不知去向。 程念直觉得自己的腰上如同有一块烧红的烙铁在游荡，那灼热的触感像是要把她的皮肤烫伤一样。 她难耐地低低哼了声，手直接伸到了李书白的腰带上。 夏天大家穿得都不多，被放到床上的时候，程念的小脸红扑扑的，身上就只剩下一件可爱的背心。 李书白正要把这件最后碍事的东西拿掉时，屋外突然传来一声小孩子的凄厉尖叫。 这一声比较高，已经完全变了调子。 小孩子的嗓音都很细，这么扯着喊出来甚至都分辨不出男女。 听到这个声音，程念和李书白都像是被从头上浇了一桶凉水那样，高涨的情绪瞬间消退下去。 两人对视了一眼，从床上起来走到窗边，竖起耳朵听了会儿。 不过只隐约听见几句妇人的责骂，再没有小孩子的声音。 程念的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股担忧，皱眉道：“刚刚那声不会是原畅。” 李书白拍拍程念的背，安抚道：“应该不是。” 就在他这么说的时候，外面又传来一声清晰的。 “我没有偷东西，那糖是个隔壁阿姨给我的。” 他的话音刚落，一记响亮的巴掌声传出来，在寂静的夏夜里格外刺耳。 程念的心瞬间揪成了一团，像是被双无形的大手狠狠捏了下一样，紧张地看向李书白，嚷道：“就是原畅。” 说着她匆匆走到床边，捡起散落的衣服，穿上就要往外走。 李书白拉住她，“你别着急。” 程念瞪大眼睛看着李书白，“你没听到原畅在挨打吗？” 李书白冲程念点点头，沉声道：“我知道，你先不要冲动，听我说好吗？” 程念轻喘了两口气，嘴巴抿成一条线，生硬道：“你说。” 李书白坐到床边上，把程念拉到自己腿上坐下，“你现在去，可以，但以后怎么办？” 程念的小脸拉拢下去，不高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书白耐着性子道：“你能保护他这一次，等你走了，他还要过这样的生活。你知道什么是最残忍的吗？就是让一个身在炼狱的人，短暂地感受了一下天堂。你对他太好反而不好，他会每天都期待着，就像期待邓阿姨回来一样。” 程念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期待是致死的毒药，早在之前和李书白遇到的时候她就深有体会。 想到原畅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像是只看家护院的小狗狗的模样，她更认为李书白的话非常有道理。 她现在是可以去替他解释，免他受皮肉之苦。可等她一走，原畅只会更难过。 但妇人的谩骂声还在不断传来，程念的心就像一颗酸橘子一样，轻轻一碰都能掉出心酸的眼泪来。 她沉思了一会，有些难过地抬起头，瞪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李书白，莫名可怜道。 “可我觉得，短暂地见一下太阳，也不是什么坏事，生活中还是得需要些美好的东西。” 假设知道那天在包厢里就是她和李书白最后一次见面。 重头来过时看到方姐那条短信，她依然会选择去见他。 一瞬的光明，总是好于永恒的黑暗，至少她是这么想的。 李书白无奈地笑了笑，像是早就知道程念不会坐视不理似的，宠溺道：“那你等我一下，我穿好衣服，咱们一起去。” 程念用力点了点头，走到桌子边把李书白的裤子给他捡回来。 去的时候，程念拿着先前给原畅买的零食。 两人快步走到隔壁，妇人和原畅的声音都变得清楚起来。 “就算不是你偷来的，给妹妹吃怎么了？不就是一颗糖吗？你在我家里吃的还少？” “呦，你还不服气是。两眼瞪那么大给谁看呢？” “一颗糖值几个钱，用得着当宝贝一样护起来？” 程念听到这些话小拳头就捏得死紧，好想一脚踹飞这个还未见到的女人。 但站在隔壁家门前，程念还是十分克制地敲了敲门。 妇人来开门的路上还不忘骂原畅两句，“没出息的东西，滚一边去，别站在这儿碍眼。” 然后高声道：“谁啊，这大半夜的。” 李书白看了满是怒意的程念一眼，安慰似的在她背上拍了拍。 门打开后，妇人看到眼前两张陌生又美丽的面孔，脸上露出几分诧异的神色，然后带着些许笑意疑惑又茫然地问了句，“你们是？” 她的脸上完全没了刚刚责骂原畅时的凶恶，甚至还有点客气。 原畅看到程念和李书白出现在门口，眼睛亮了亮，又莫名暗淡下去。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程念看妇人这样，也礼貌地笑了下，“我们是邓姨的亲戚，过来住几天。” 听到邓敏的名字，妇人恍然应了声，知道他们就住在隔壁，肯定是听到自己教训原畅，先此地无银三百两道。 “哎呦，一定是小孩子哭喊吵到你们了。男孩子顽皮，你们见谅啊，我这就让他去睡觉。” 说完妇人冲原畅的方向喊了声，让他回屋，言语间甚至都没有叫他的名字。 难怪邓敏可以随便给他改名，因为根本就没人在乎。 原畅看了程念一眼，站在原地没有动。 程念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狠狠鄙视了一番这个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女人。 她的脸上露出一个完美的假笑，把零食递到妇人手上，客套道。 “没有没有，下午买了点吃的，顺手给了他一个。也不知道您家里有这么多小孩，早知道都拿过来给孩子们吃了。” 妇人推脱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笑盈盈道。 “哪里的话，这小子皮实的很，平日在家里一刻都不得安宁，没打扰到你。” 听到妇人这么说，一直安静的原畅突然夺门而出，朝夜里跑了出去。 他身形瘦小，灵活得像条鱼一样，一瞬间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妇人朝他喊了几句，他没回应，妇人便有些狠毒道。 “跑，最好别回来。” 第314章 她会担心你 说完这句，妇人像是才反应过来还有别人在一样。 她立刻不好意思地看着程念，露出十分无奈的表情，“哎，这孩子生性顽劣，我真不知道怎么管他。也不是我亲生的，说什么他都不听。” 黑灯瞎火又不熟悉村子里的路，李书白也没有贸然去追。 程念怎么都不觉得原畅哪里顽劣，真是佩服这个两面三刀的女人。 她看着原畅跑走的方向，讶异道：“就这么不管他了吗？” 妇人摆摆手，无所谓地笑道：“没关系的，东边的河下有个桥洞，他在那睡一晚，明天就会回来了。你们也别去找了，那地方蚊子特别多。” 程念皱眉道：“可是他才五岁。” 说话间屋里的小女孩嚷嚷了声，妇人忙回去把她抱起来，有些不耐道：“放心，村子里没坏人。” 程念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想要跟妇人理论，被李书白拦住。 “跟她说那么多没用，走，我们去找找看。” 程念气呼呼地捏了下拳头，终是没有发作。 李书白冲那妇人告了声别，拉着程念走了。 妇人忙着哄自己女儿，应付了一句，赶紧关上了门。 程念简直要被气死了，转过身就对李书白愤怒地抱怨道。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就算不是亲生的，也不能当小狗一样对待。” 李书白相对平静的一些，安抚了程念两句。 村子里没有路灯，两人只能借助手机上的灯和月光分辨黑夜中的事物。 他们两个初来乍到，不熟悉这里，听妇人说原畅在东边，便朝东走去。 走到一处路口时，一家的门楼亮着灯，下面坐了几个老头老太太在乘凉。 程念和李书白想去问问河边该怎么走，刚一靠近就听到其中一个老太太带着浓重的乡音开口道。 “咦，多俊的姑娘小伙，之前怎么没见过。” 程念露出礼貌的笑容，简单介绍了一下他们的来历，然后有些焦急地朝他们问道。 “奶奶，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五岁多的小孩子从这儿经过啊。” 想到原畅本就是村子里的人，程念又赶紧把他的名字说了一遍。 老太太们一听到原畅的名字，脸上纷纷露出气愤的表情，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原畅又跑出去了啊。” “肯定是王琦打他了呗，你说这女人心怎么这么狠啊。邓敏走的时候给她拿了三千块，她连身衣服都没给原畅买。” “哎，这年头谁都不容易，原畅平日吃喝不得也花钱。” “小孩子吃喝能花几个钱，那王琦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跟你说，她男人常年不在家……” 眼看几个老太太越聊越火热，程念有些不好意思地打断道：“那个，奶奶，你们知道东边的河怎么走吗？” 一个头上搭着片蓝色毛巾的老太太开口道：“你顺着这条路一直往下走，看到一片白菜地后往左拐就到河边了。” 两人道过谢，朝老太太说的方向走去，很快就到了河边。 河床很宽，可以想象之前波澜壮阔的模样。不过现在里面已经没有多少水了，更像是一条比较大的溪流。 水流经过的时候叮咚作响，听上去也不是很深。 程念和李书白沿着岸边走着，不怎么费力便看到了一座石桥。 石桥像是已经有些年头了，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斑驳的痕迹。围栏上用来装饰的狮虎兽都掉了好些，看上去岌岌可危的。 程念拿手机往石桥下照了照，试探地喊了声，“原畅？原畅你在这儿吗？快出来。” 没有人回应她。 河岸不高，李书白直接摸索着顺了下去。 程念也想下去，被李书白勒令留在岸上。 李书白下去后把手机的灯调到最亮，在桥洞里寻找原畅。 看到第三个桥洞时，明显比前面两个要干净很多。 角落里有一团黑黑小小的影子，不是原畅又会是谁呢？ 李书白将灯光稍稍往下移了些，避免照到原畅的眼睛，然后矮下身子朝他走过去。 走得近了，李书白发现原畅身边还有一摞旧报纸和几个野果，看上去他似乎今晚就打算这么在这儿睡了。 原畅抬起微微红肿的小脸，可怜巴巴地看着李书白，小声道：“你来是要抓我回去的吗？” 李书白看着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轻声道：“你待在这儿不安全。” 原畅的嘴唇轻抿，牵扯到了伤口，疼得他发出“嘶”的一声。 他忍着痛，把脸别到一边去，倔强道：“我不回去。” 想到王琦凶恶的嘴脸，他宁愿睡在冰冷硌人的石头上。 他的话音刚落，外面传来程念的叫喊声。 “找到他了吗？” 李书白应了声，又看向原畅，用和成人说话的语气开口道：“她会担心你。” 原畅也听到了程念的声音，神情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他还在犹豫的时候，外面的程念突然发出了一声短促又尖锐的叫声。 桥洞内的两人看了对方一眼，快速朝外面走去。 原畅像个小猴子一样，一下子就探出头去，紧张地看向岸边的光亮。 李书白个子太高，行动不方便，跟在他身后钻出来，紧张道：“怎么了？” 程念举着手机，看着慌慌张张从桥洞里跑出来的两个人，无辜地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好意思道。 “额，我被野草划伤了。” 划伤程念的是村子里常见的一种野草，学名叫葎草，不过很多地方都叫它拉拉草。 这种植物的茎、枝、叶柄上都布满了倒钩刺，被蹭到还是挺疼的。 面对这样的回答，李书白颇为无奈地笑了笑。 天知道他听到程念叫喊时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谁知道竟然是这种事。 李书白拉着原畅，先把他抱到岸上，然后自己也爬上去，“不是给你说了站着别动吗？怎么会被划伤。” 程念接住原畅，嘿嘿笑道：“这儿蚊子太多了，我就晃荡了两下。” 李书白拿灯照着程念的腿，“划哪儿了我看看。” 程念忙摆摆手道：“哎呦，不要紧，只是草而已，还能把我怎么着不成。我刚以为是被蛇咬了，才吓了一跳。” 说着，她看向身边的原畅，关切道：“一个人跑这儿来干什么，多危险啊。” 原畅看了程念一眼，目光移到她小腿外侧的血痕上，突然哭了起来，呜咽道。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第315章 要把他送回去吗 李书白和程念都吓了一跳。 被小朋友嘲笑时，原畅没哭。被殴打，被冤枉偷东西时他也没哭。 但此刻看到程念腿上微不足道的伤口，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属于小孩子的无措，眼泪哗啦啦流了下来。 程念忙蹲下去，用手指小心翼翼地帮原畅擦着泪，轻声哄道：“没事的，一点儿也不疼。别哭了啊，乖。” 原畅忍了下眼泪，抽泣道：“真的吗？” 程念笑起来，指了下原畅胳膊上的伤口，“当然，你这里不是也不疼了吗？” 原畅看了程念一眼，突然用手指沾了点唾沫，蹲下去认真地涂在她的伤口上，一本正经道：“这样就不会再流血了。” 程念心头一暖，笑着应了声，“谢谢小原畅。” 想到程念说这里蚊子多，李书白直接把原畅抱起来，“我们回去再说。” 原畅的表情有些抗拒，委屈巴巴地看了程念一眼，欲言又止地闭上了嘴。 程念同样有些忧心地看了看李书白，迟疑道：“要把他送回去吗？” 李书白一手抱着原畅，把手机交给他，让他照着路，空出另一只手牵住程念。 知道她心疼原畅，李书白轻声道：“明天再说。” 程念露出笑容，头在李书白肩膀上靠了下，开心道：“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好爱你。” 李书白哼笑一声，“你不就是这么想的吗？” 程念讨好地笑了笑，“可我还是想听你的意见啊。” 听到程念如此赤裸裸地把爱挂在嘴边，原畅原本就微肿的脸变得更红了。 他把头埋得低低的，小声对他俩说了声谢谢。 程念看着原畅明显带着伤的脸，不自觉轻轻叹了口气。 回到家的时候，李书白放下原畅，在院子里帮他清洗手脚。 然后又弄了块儿毛巾浸满冰凉的水，让他贴在脸上消肿。 屋子里没有外面凉快，程念也就没进去，搬了个小板凳出来坐在屋檐下。 李书白还在给原畅洗手的时候，程念身上在河边被蚊子叮咬过的痕迹慢慢显现出来。 她的胳膊腿上统共十来个包，一个开始痒了之后其他都像是被传染了一样，也跟着痒起来，刺挠得不行。 很奇怪李书白身上什么都没有，像是蚊子压根就不喜欢他那样，只有浅浅的一个红点，还没走到家都消下去了。 见程念给身上抓了一道道红痕，原畅像个小大人似的开口道：“不要挠了，会留疤的。” 程念也知道，但痒这种感觉很怪，比疼痛更难忍受。 李书白看着程念身上的红点，皱眉道：“我去看看家里有没有什么止痒的药膏。” 找了一圈没找到，只看到一个脏兮兮的清凉油盒子，不知道能不能用。 原畅眼睛亮了亮，开口道：“我知道一个办法可以止痒。” 说着，他噔噔朝门外跑去。 程念喊了声，“你要去哪？” 原畅头也不回道：“就在门口。” 程念不放心，看了李书白一眼，李书白立刻心领神会地跟了出去。 五六分钟后，李书白和原畅一人拿了一块树皮进来。 程念不解地看着他们俩，“这什么东西？” 原畅献宝一样跑到程念面前，把树皮内侧贴在她被蚊子叮咬的皮肤上，解释道：“这是桐树皮，可以止痒。” 程念挑了下眉，看着关完门刚刚走过来的李书白，讶异道：“你们怎么把树皮弄下来的？” 李书白看了原畅一眼，“他教我的，用石头砸。” 程念匪夷所思地笑了出来，故意逗原畅，“可是树没了皮该怎么办？” 原畅瞪着漆黑明亮的大眼睛，奶声奶气道：“树也和人一样会愈合呀，不需要担心它。” 他边说边用树皮在程念身上蹭了蹭，“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程念从没听说过桐树皮可以止痒的说法，不过冰凉凉的肤感的确减缓了许多不适。 她温柔地在原畅的头上摸了摸，“嗯，已经好多了，谢谢你。” 原畅有些害羞地笑了起来，从李书白手里拿了张新的树皮，贴在程念身上其他位置。 弄完之后程念是不痒了，却像是一个没有变身完全的绿巨人似的，身上全是绿色的树皮汁液。 闻起来也像是连着喝了一个月小麦汁一样，有股淡淡的青草味。 李书白让她去洗澡，自己给原畅洗了洗脏兮兮的小手后，带他回屋子里睡觉。 家里没有多余房间，李书白找了个小毛毯，让原畅睡在沙发上。 说实话，沙发睡着比那个土炕舒服多了，而且原畅小小一只，沙发对他来说也足够大。 原畅对此没有任何异议，一听说李书白让他睡觉，便立刻乖乖爬到沙发上去。 睡了没有不知道，但眼睛已经闭了起来。 程念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他盖着一角毛毯，双手叠放在肚子上，老老实实的闭着眼睛着。 原畅睡下后，李书白和程念也回到屋子里。 程念已经困得不行，躺到床上就要想睡觉，被李书白拉起来，用清水仔仔细细给她清理了一下腿上的伤口。 程念觉得他有些过分紧张，直言道：“我都洗过澡了，别这么娇气行不行。我又不是陶瓷做的，磕磕碰碰的也不会碎。” 李书白抓着程念的腿，完全没有参考她意见的意思，“现在天气热，容易感染。” 感觉清理干净了，李书白手巾帮程念把腿擦干，又用纸小心翼翼地把伤口附近溢出的血水弄干净，然后把她的腿拿起来，放到嘴边轻轻吻了下。 程念直感觉一束电流顺着李书白亲吻过的地方窜进了自己的脑子里，“你干什么呢。” 李书白的脸上露出些许暧昧的笑容，柔声道：“这样好得快一些。” 程念的脸上浮现出两朵刻意的红晕。 她不自然地把腿收了回来，小声嘟囔了句。 “耍流氓就耍流氓，讲这些云里雾里的话做什么，狗男人的歪理真是多。” 李书白捉住程念的腿，把她拉得更靠近自己些，然后将她整个人抱到自己腿上，轻笑道。 “你好像不知道什么是耍流氓。” 第316章 我还可以更… 程念咯咯笑起来，在李书白的脸上啵了一口。 “好啦，乖乖睡觉，原畅还在外面呢。” 李书白舔了舔嘴唇，含住程念的小嘴巴亲了个够，把她抱到床上放好，哑声道：“你先睡。” 程念歪了下头，“你还要干什么？” 李书白看着程念，轻声道：“我去冲个澡。” 程念嘻嘻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李书白，撒娇道：“我等你，我们一起睡。” 李书白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下，柔声道：“好。” 等李书白洗澡的时间里，程念在床上打了个滚，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点开社交媒体软件。 热搜榜上虽然多了些别的词条，但她和李书白的名字依然高高挂在上面。 好在村子里要么是些上了年纪的人，要么就是照顾小孩的农妇，不甚关注网络上这些八卦消息。 而且照片多少和现实生活中的真人有些差距，程念觉得应该没人能认出他们俩。 不过这个现象挺奇怪的，要说没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程念绝对不相信。 想当初那谁和那谁离婚才在上面挂了多久啊，他们就这点破事儿，还都不是什么有粉丝基础的人，哪儿能来这么高热度。 程念翻看着，随手点进跟他们俩有关的词条。 里面的言论由之前的羡慕祝福，变为各种恶意猜测，甚至还有人身攻击。 【这不会是炒作，总裁的女朋友怎么会混得那么差】 【别是前女友来碰瓷的，你看人家根本都不搭理她】 【这心机婊真不要脸，拉姜来下水就算了，还用豪门给自己贴金，吐了我要】 …… 程念看着这些无中生有的谩骂，知道定是楚天宇从中作梗，说不上多生气，但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又翻了两眼，她有些烦躁地合上手机，没过半分钟又重新打开，点进音乐节的那个视频里。 李书白洗完澡出来，看到程念抱着手机，脸上挂着些许耐人寻味的笑容。 他擦干头发，在程念身边躺下半抱住她，“看什么呢，笑成这样。” 程念把手机往李书白的方向转了转，好奇道：“你什么时候找到这段视频的。” 李书白用手支着头，自上而下看着程念，神色如常地说着谎，“前半个月。” 其实这段视频很早的时候就和程念出演过的许多影视剧一起放在他书房的架子上，偶尔他也会看。 程念盯着视频中忘我接吻的两个人，捂着嘴发出些许羞怯的笑声，像只偷吃灯油的小老鼠似的开口道。 “我头一回看都没注意，这简直有点太涩涩了。” 想到这视频放在网上被那么多人观看，程念就感觉像是在大街上裸奔了一圈，脸上燥热得很。 李书白低声笑了起来，长手一伸按灭了程念的手机屏幕，“会吗？我觉得还好，我还可以更……” 程念放下手机，转过身钻到李书白怀里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少儿不宜的话就别说了，难道你还想再去洗澡吗？” 李书白的眉眼微弯，拿开程念的手亲了亲她，无辜道：“那我没话说了。” 程念哼笑出鼻息，把头埋进李书白的脖颈里蹭了蹭，“傻不傻啊，快睡觉。” 李书白低低应了声，在程念的背上轻轻拍了一会儿，两个人很快就都睡着了。 网络上吵得天翻地覆，他们两个在这里个小小的村庄里，还真有点世外桃源那个意思。 客厅里，原畅在程念和李书白进到屋子里关上门后，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 他盯着窗外露进来的月光看了许久，直到困意袭来再也支撑不住才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李书白先醒来，一旁的程念还在睡。 他在程念脸上亲了亲，没有叫醒她，独自走了出去。 几乎是卧室的门一响，沙发上的原畅就睁开了眼睛。 看到李书白出来，原畅从沙发上坐起，有些紧张道：“你是要送我回家了吗？” 李书白看着这个战战兢兢的小男孩，轻声回答道：“不是，我打算去买点肉，你知道在哪卖吗？” 原畅一听李书白不是要赶他走，眼睛亮了亮，拉过自己放在一边的背心穿上，自告奋勇道：“我带你去。” 说着，他看了眼挂在客厅里的电子钟，踢上拖鞋拉上李书白的手，“快走，去晚了就没有了。” 程念一觉睡到他们回来，听到院子里的开门声，才悠悠从床上爬起来。 打开客厅的门，程念看到李书白拿着一整条猪腿，另一只手上提了个黑色的袋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原畅跟在他身边，怀里抱着两颗大白菜。 程念情不自禁笑出来，诧异道：“怎么买了这么多。” 原畅像个小汇报员似的，“林伯说这两天都不杀猪了，让我们多买一点。我们还买了羊肉，西瓜和白菜。” 程念朝他们走过去，接过原畅手里的东西，用哄小孩的语气开口道。 “白菜是你拿回来的吗？累不累啊。” 原畅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抹了把额头的汗，“不累。” 程念在他的小脸上轻轻刮了下，“真厉害，去洗洗，等会儿吃饭。” 原畅乖巧地应了声，跑到院子里的水管那，给自己的手和脚都冲了个干净。 程念用毛巾给他擦干，然后拿出面霜准备给他涂点儿。 原畅看着程念手里的小瓶子，连连摆手道：“我不用。” 程念疑惑道：“怎么了？” 原畅抬起头看了程念一眼，嗫嚅道：“姨妈说这个好贵。” 程念有些气愤地皱了下眉，打开盖子用手指沾了些点在原畅有些粗糙的脸上涂抹开来，心酸道：“没事儿，我这个不贵。” 原畅有记忆来第一次抹脸，开心道：“阿姨的香香好好闻啊，比姨妈的好闻。” 程念温柔地看着原畅，又在他脸颊上皴掉的地方点了些，“那就给你多涂一些。” 李书白走到院子侧面的厨房里，把肉放到案板上分解成几大块，留下这两天要吃的，剩下的全冻在了冰箱里。 程念给原畅收拾完后，让他在院子里玩，自己则来到厨房，悠闲地靠在门边上，看李书白在里面忙碌。 男人专注切菜的模样，让程念仿佛穿过时光隧道，看见了人间理想的尽头，嘴角不由自主地溢出幸福的笑意来。 李书白快速斜了程念一眼，轻声问道。 “想什么呢？” 第317章 我不是不想 程念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放在李书白身上，轻声道。 “在想我们六十岁之后，会不会也这样生活。” 李书白笑了下，没有回答，指挥道：“去打几个鸡蛋。” 程念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了抱李书白，笑着应了声，拿出碗筷忙活起来。 村子里的猪都是自家养的土猪，肉质去精瘦些，吃起来也比城市里的饲料猪吃着香。 李书白切下一小块剁碎，蒸了三碗肉沫鸡蛋羹。 吃饭的时候，原畅吃得特别慢， 程念还以为他不喜欢，关切道：“要不要我给你弄点别的？” 原畅立刻抬起头来，小心翼翼道：“不，不用了，很好吃。” 说着，他挖了两大勺塞进嘴巴里。 程念不注意的时候，他又改成小口小口在吃。 最后饭吃完了，他也不肯把碗放下去，一直拿在手里，假装里面还有东西的样子。 程念看着他，“怎么了原畅。” 原畅的眼眶微红，用力咬了咬牙，像是在强忍眼泪似的。 他飞快地看了程念一眼，小声道：“我想和你们多待一会儿。” 程念深吸了一口气，眉心微微拧成一个结，心疼地看着原畅。 她拿过原畅的小碗，“那你就待在这儿，什么时候想回去了再回去，好不好。” 原畅不想回去。 担心程念会嫌他烦，原畅没有这么说，只是乖巧地点了下头。 程念笑着在原畅脸上摸了摸，把碗筷端到厨房里去。 原畅见状立刻站起来，积极道：“我来洗。” 程念愣了下，“不用了，你乖乖待在客厅，让叔叔给你找个动画片看。” 原畅站在程念身前，“没事，在家里都是我洗碗的。” 程念还想说什么，一旁的李书白开口道：“给他。” 说着，他走过来，把程念手上的碗筷交给原畅，叮嘱道：“小心些，别划伤手。” 原畅的脸上露出笑容，点点头端着饭碗朝厨房走去。不一会儿他又出来搬了个小板凳，站在水槽前有模有样地洗起碗来。 程念有些不解地看着李书白，嘟嘴道：“原畅那么小，干嘛让他洗碗。” 李书白走到程念身边，“不让他做点儿什么，他就不能安心待在这儿。” 程念抿了下唇，唉声叹气道：“原畅一天过得叫什么日子啊，也太可怜了，简直就是在被虐待。” 李书白轻不可闻地笑了笑，低声问：“那怎么办？” 程念双手环到李书白的腰上，抬起头瞪着大眼睛看着他，“你说呢？” 李书白一下子就看穿了程念那点儿小心思，故意茫然地说：“我不知道。” 程念的脸颊微微鼓了下，像个小包子一样。 她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支支吾吾地试探道：“也许，我们可以，可以让他多在这儿待一阵子。” “待到我们走吗？” 程念嘻嘻笑起来，讨好道：“你觉得呢？” 李书白认真地看着程念，反问道：“你觉得呢？” 看李书白像是不同意的样子，程念有些低落道：“你不想就算了，我只是随口一说。” 李书白语重心长道：“我不是不想，但建立羁绊是危险的事情。” “我知道。”程念叹了口气，把头靠在李书白的胸膛上，有些难受道，“我就是觉得他太懂事了，一点都不像个小孩子，挺招人心疼的。” 其实程念多少也明白，她现在之所以觉得短暂的快乐是好事，那是因为这快乐还留在她身边。 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倘若李书白没有朝她伸出手，她指不定有多煎熬，多想离开这个不太美丽的世界。 李书白意味深长道：“小时候吃点苦未必不是好事。” 程念眼眶微酸，想了想说道：“那我们带原畅去镇上给他买身衣服。” 李书白揉了揉程念的头发，“好。” 原畅洗完碗，兴冲冲地跑进客厅来，“我都弄好了。” 看到李书白和程念都穿戴整齐，他脸上的笑容缓缓落了下去，小声问道：“你们要出门吗？” 程念夸了原畅一番，蹲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想去镇子上转转，你能不能带路啊。” 原畅一听程念需要他帮忙，顿时高兴起来，开心地点了点头，没两秒又有些担忧道：“我只去过一次，怕记不得路。” 程念牵起他的小手，“没关系，知道大概方向就行了。” 坐到车子里，原畅在后座特别安静，静到像是没他这个人一样，偶尔到分叉口的时候才会开口说一句话。 李书白自然不用原畅指路，但总会象征性地问一下他的意见，最后还是听导航的。 原畅不懂，但这种被需要的感觉让他特别满足。 很快到了镇子上，看前面特别热闹，路也没法儿走了，李书白随便找了个路边把车停下。 镇子不大，统共只有两条街道。 这天正好赶上集市，其中一条街道上摆满了各种摊位，十里八村的人都来赶集，人多得不行。 李书白一手抱着原畅，一手牵着程念走在人群里。 保险起见，他们俩都戴着口罩。 原畅乖巧地搂着李书白的脖子，好像这样就能让他变得轻一点似的。 路过一家卖小孩衣服的摊位，程念拿起一只小鞋在原畅脚上比了下。 原畅立刻把脚收回去，惶恐道：“阿姨，我不要。” 程念哭笑不得，哄道：“只是试一下而已。” 原畅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又看看李书白，才又把脚伸出去。 试了一下有点小，程念又让店主拿了大一号的出来，直接穿在了原畅脚上，笑道。 “算是你给我们带路的奖励。” 原畅感激地看了程念一眼，小声说了句谢谢。 之后程念又给原畅买了身衣服，说是邓姨让他们买的，原畅也没再推脱。 临近中午，三个人在集市上吃了镇上的特色小吃，一种用玉米面熬成的糊状食物，还挺香的。 原畅得到身新衣服，干什么都小心翼翼的，吃饭也把头伸出去老长，生怕弄脏衣服。 程念见他这样子，又心疼又难受。 吃过饭他们消食似的逛了半个多小时，买了些时蔬和家里缺少的日用品。 担心原畅的东西被抢走，程念没再给他买别的。 回到村子里，原畅雀跃得像只小麻雀一样，从车上往下帮忙拿东西。 程念看了李书白一眼，捏着小手，狠狠心咬牙道。 “原畅，你跑出来太久姨妈会担心的，让叔叔送你回去。” 第318章 就觉得你是我的 原畅本就是个特别会察言观色的孩子，听到程念这么说一下就懂了她的意思。 他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有些僵硬，提着东西的手也慢慢垂下去，眼角眉梢写满了失落。 把手里的东西拿到门口放好后，原畅低低应了声。然后像是担心程念会生气那样提了个带着些许讨好意味的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嗯，我，我是该回去了。谢谢阿姨，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不用叔叔送。” 说着，他朝隔壁挪了两步，又满是感激地说了句，“新衣服我很喜欢，谢谢。” 程念不忍心看原畅这样，咬牙挤出一个笑容，逃避似的打开门走了进去。 原畅在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后有些不舍地朝门缝看了一眼，像只被遗弃的小狗狗似的。 因为害怕太粘人被讨厌，原畅没有让程念看到他这个表情。 但他到底只是个小孩子，能掩饰得多好呢？ 像是知道程念不会再出来了那样，原畅的眼睛红了一圈。 他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转过头看着李书白，懂事道：“叔叔你也回去，不用送我了。” 李书白看了看原畅，走过去牵起他的小手，带他走到了隔壁家紧闭的大门前。 敲了几下门，屋里没人回应。 李书白提议道：“要不要先去我们家等会儿？” 原畅觉得一定是自己太烦人，才会让程念不喜欢，连忙拒绝道。 “不，不用了。姨妈一定是带着二胖他们去田地里了，我去那找她就行。” 想着原畅从小就在村子里长大，李书白没再坚持。 他蹲下去摸摸原畅的脑袋，“好，找不到你就回来。” 原畅重重点了下头，慢慢放开了李书白的手。 看着李书白回到院子里，原畅脸上的笑容像一朵从夏天瞬间进入冬天的花一样，顷刻凋零了。 原畅知道姨妈不在田里，她只是在睡觉，不想给自己开门而已。 他坐在门楼下的一块大石头上，盯着身上的新衣服看了又看，觉得程念他们对自己已经很好了，他不该再去打扰他们。 李书白回去的时候，程念已经收好从集市上买来的东西，有些低落地坐在房檐下面。 听到开门的声音，程念抬起头，有些担忧道：“原畅没哭。” 李书白朝程念走过去，低声道：“没有。” 程念眉头微蹙，长长叹了口气。 李书白将程念从凳子上拉起来，安抚似的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下午两个人睡了一会儿，醒来后在村子里转了转，大概熟悉了一下周围环境。 漫步在山水农林间，有种说不出的惬意。 日渐西垂，两人爬到村子里的小山上。 说是山，其实就是一个小土包，十来分钟就顺着山路走了上去。 这天没有云朵，遥远的地平线上，太阳如同一轮金盘，将周围的一切都烧成了橙红色。 李书白看着程念专注盯着落日的脸，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到自己这边。 程念被吻住时才反应过来。 她不禁轻轻笑了下，任由李书白的唇舌在自己口中肆虐。 一吻结束，李书白轻喘着放开程念，意犹未尽地在她殷红的唇瓣上舔着，哑声道：“上次我就想这么做。” 回忆起当时的自己，程念有些懊悔地闭了下眼，有一种想要从这里跳下去的冲动。 她心疼地看着李书白，小手摸上他的脸，鼓起勇气问道。 “那个时候你是怎么想我的？” 李书白似乎没有听懂程念的问题，低声道：“就觉得你是我的。” 那会儿虽然程念让李书白追她，但在李书白心里，她已经是他的所有物了。 仔细思索一下，他从来都是这么想的。即便是他们分开的时候，他也这么认为。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但他就是知道，他们缘分未尽。 即使真的到了尽头，他也会想办法重新将两个人链接起来，他们总要一起走下去。 程念笑起来，“我问的是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我要听实话。” 现在想起那段时光，程念真觉得自己像一只炸毛驴，不知道李书白是怎么在忍受她的。 李书白眨了眨眼，“很可爱。” 可爱到让人想一口吃了。 程念看着李书白，“没别的了吗？就没觉得我自私，无理取闹，还总是没事找事？” 见程念这么坦诚，李书白笑了两声，“有一点，但我觉得那都是因为你爱我。” 程念微微皱了下眉，“你就那么确定？” “嗯。”李书白应了声，笑着在程念的鼻尖上蹭了下，“这么说可能有自恋，但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会分开。” 程念瞪大眼睛看着他，“这四年里也是吗？” 李书白的目光深深放在程念脸上，轻声道：“一直是。” 听到李书白这么说，程念的心里就像是被蝎子蛰了似的那么疼。 她一下子揽住李书白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口，温柔地注视着他的眼睛，“我们回家，我想睡觉。” 床是不会响了，但实在硌得人不舒服。 第二天早上，程念迷迷糊糊听到李书白起床的声音。 她睁开眼，稍微动作了一下，感觉自己的四肢像是分别去蹦迪，今早才刚刚组装回来一样，又酸又疼。 “你要去哪？” 李书白凑过来在程念脸上亲了亲，“我去跑步。” 程念挣扎着坐起来，“我要和你一起。” 李书白看着程念身上深深浅浅的痕迹，觉得自己昨晚有点过分，良心发现道：“你再睡会，不累吗？” 程念红着脸看了李书白一眼，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嘴硬道。 “这才哪跟哪啊，想我之前集训的时候，那才叫累，简直不是人类的生活。” 李书白“哦”了声，唇角扬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道：“我知道了。” 程念眨巴着大眼睛愣了两秒就心领神会了他话中的意思，无奈地笑起来。 她在李书白肩膀上锤了一拳，嗔道：“打住啊，大早上的。” 李书白无辜道：“我怎么了？” 程念懒得跟他扯皮，“不是要跑步吗？赶紧的，等会儿太阳出来了。” 李书白笑起来，在程念眼皮上亲了亲。 两人简单洗漱了一下，手拖手朝外面走去。 打开院子的大门，门口的石头旁不知何时多了堆微微颤动着的报纸。 程念吓了一跳，一下子躲到李书白的怀里，“这啥啊。” 李书白盯着报纸下缩成一团的不明生物看了看，讶异地睁大了眼睛。 “原畅？你怎么在这？” 第319章 还认得我吗? 听到原畅的名字，程念的脸上也露出震惊的表情。 李书白蹲下去掀开报纸，原畅的皱巴小脸露出来。 程念一看竟然还真是他，也连忙蹲下去喊了两声他的听名字，“原畅，原畅？” 原畅的眉眼紧闭，整个人缩成一团。 早上这会儿太阳还没出来，算是比较凉爽，他的额头上却浮着一层薄薄的汗。 李书白用手在原畅脸上贴了下，发现烫得惊人，“他发烧了。” 程念紧张道：“啊？这怎么办，村子里有医生吗？” 李书白当即把原畅从地上抱起来交到程念手里，“我去拿钥匙，你在车子旁边等我，我们去镇子上。” 程念接过原畅，感觉像是抱了个小火炉似的。 昨天给他买的衣服此刻已经全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极其不合身的粉色裙子，要不滑稽又多滑稽。鞋子直接没有，两只脚光秃秃的。 担心原畅的生命安全，程念也没心思没去在意这些。 没一会儿李书白出来，他们赶紧往镇上去。 镇子上也没有医院，绕了两圈只看到一个还未开门的小诊所。 李书白和程念抱着原畅过去，敲了半天门才有人应声。 这医生是个脾气暴躁的小老头，被打扰到睡眠嘴上骂骂咧咧，看到原畅后也没再说什么，快速给他检查了一番，配了几瓶点滴给掉着。 程念常听说小孩子发烧很危险，忍不住问医生，“这样就可以了吗？” 小老头有些不耐道：“你家这位没事，先吊着水，不行的话我这儿也治不了，得去大医院。” 说完他就打了个哈欠，回里屋继续睡觉去了。 程念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自己不是医生，只有听人家的话。 小诊所里没有床，程念就把原畅抱在怀里。 没一会儿镇子上的早餐店开了门，李书白去买了些东西来吃。 他顺便给医生也带了份，毕竟这么早打扰人家的确不好意思。 小老头醒来看见李书白给他买了早餐，对他们的态度稍稍好了那么一些。 他站在柜台里面，边吃包子边跟他们说着话。 “我看你俩也就二十来岁，怎么孩子都这么大了。”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程念笑着开口道。 “我俩结婚得早。” 小老头看了看原畅身上奇怪的衣服，问道：“你们家还有个女儿？” 程念才注意到原畅的穿着，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硬着头皮道：“啊，是有个小女儿。” 小老头眯着眼睛看了程念一眼，啧啧道：“你这女娃娃，思想境界一点都不高啊。上过大学没有啊。” 他真应该感谢程念这两年被生活磨平棱角了，不然早一脚把他那柜台给掀翻了。 看病就看病嘛，废话怎么这么多。 管人家什么时候结婚，跟他有个什么关系。 程念有些尴尬地摇摇头，“没。” 当时程家面临巨额债务，她用一分钟的时间思考了下就决定不念了。 一是哈北大的学费不便宜，二是她脑子一抽选了个鬼哲学专业，毕业也不好找工作。 哈北大算不上什么名牌大学，就普通一本，就业的时候没有任何加成。 而且学哲学出去能干啥呢？ 谁愿意付费听一个毕业生的大道理，那都不如去天桥下面找个面善的老先生听一段。 考其他证书混资历又需要时间，还不一定考得过。 这么一寻思，程念直接就退学了。 小老头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语重心长道：“女娃娃还是要多读书啊，早早结婚有什么好处，生两个孩子就能拴住男人了吗？” 李书白看了有些窘迫的程念一眼，“是我要跟她结婚的，我怕她跑了。” 小老头的目光转到李书白脸上，像是对早婚人士有什么偏见那样，“你也没念过。” 李书白直接道：“我是清北的。” 小老头听到李书白的学历，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就差说出“那你怎么找了个没上过大学的人当老婆”这样的话。 他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儿，撇撇嘴道：“这个，人跟人思想境界不一样的话，就容易产生矛盾。” 李书白轻笑道：“话这么说没错，不过我觉得思想境界和念书多少没有关系。” 小老头的脸色更难看了，不住摇头道：“清北这两年教育水平也有些堪忧啊。” 李书白笑了笑，没再回应他。 一个人没有必要理解另一个人，也理解不了，他不想解释。 程念还从未觉得没上过大学算个什么事儿，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因此被人嘲笑。 上学教的不过是课本里的知识，跟她做人有什么关系？ 苏慧玉老早就跟她说过，念书不过是人生的一种选择。 虽说当时程家还有钱，但时至今日程念依然是这么想的。 小老头吃完包子，又去里屋不知道鼓弄些什么。 李书白担心程念累了，从她手里接过原畅，“我抱一会儿来。” 换到李书白怀里没五分钟，原畅清醒过来。 见原畅睁开眼，程念忙凑过去叫了声他的名字，“还认得我吗？” 原畅的目光慢慢聚焦在程念脸上，沙哑地应了声。 程念隐隐舒了口气，心说人总算是没烧糊涂。 她拿过一边微凉的小米粥，用塑料勺子盛了点，“先吃点东西。” 李书白配合地把原畅的上半身直起来。 原畅从昨晚开始就没吃饭，闻到食物的香味不自觉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但因为发烧的缘故，他的嘴巴和喉咙里都是干干的，一动特别疼，身上也没什么力气。 就这样原畅也不想麻烦程念，打算自己吃东西。 程念见他要抬手，忙制止道：“你手上扎着针呢，别动了，我喂你。” 勺子递到嘴边，原畅张开嘴吞了下去，很快吃了小半杯。 吃过东西，原畅迷迷糊糊又睡着了，点滴快要吊完的时候才清醒过来。 冰凉的液体带走了他身上灼热的温度，摸起来正常了许多。 小老头又给他量了一下，感觉没什么的大问题，开了些药让他回去吃。 原畅清醒了些，张嘴就想说谢谢阿姨。 程念捏了下他的脸蛋，“乖，我们先回去。” 原畅立刻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默默牵住了程念的手。 车子放在太阳下晒了一早上，里面像个烤箱似的，空调吹了好一会儿才有点凉意。 这破二手北京现代后座没有空调口，程念便抱着原畅坐在副驾的位子上。 一上车原畅就转过身子，感激地冲程念说了句，“谢谢阿姨。” 程念摸摸他的小脑袋，心疼地问。 “你怎么会睡在外面？” 第320章 不想看到你不高兴 原畅扯了下不合身的衣服，低下头小声说道。 “我被姨妈赶出来了。河流涨水，我没有地方去，所以才……” 他说不下去，头埋得更低了些。 程念皱起眉头，“那你的衣服呢？” 原畅支吾了一阵，十分愧疚地看了程念一眼。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一样，小手紧紧绞在一起，带着些许泪意开口道。 “姨妈拿去给二胖穿了。” 程念抿起唇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怒火已经快到嗓子口了，恨不得现在就冲到王琦面前抽她两耳光。 看程念有些生气的样子，原畅的眼眶更红了。 他小心翼翼地在程念手背上摸了摸，自责道：“阿姨对不起，我真没用。” 原畅的话让程念的心又登时软下来，难受得直想掉眼泪。 担心原畅多想，她努力把情绪压下去，提起一个笑容，轻声道：“没事儿，咱们再买新的。” 原畅立刻紧张地摆手道：“不要了，阿姨给我买了新衣服，回去后姨妈还是要给二胖穿。我穿这样就可以，反正是夏天。” 程念紧紧握了下拳，腮帮子鼓鼓的。 她侧过脸看了李书白一眼，小脸上写满了愤怒，无声问道：“这怎么办？” 李书白注视着前方的路况，将车子停在一家儿童服装店门口，低声道。 “没关系，你这两天住在阿姨家，她不会再拿你衣服了。” 听到李书白这样说，程念和原畅的眼睛都亮了亮，异口同声道。 “真的吗？” 李书白看了看两人脸上欣喜的模样，轻笑着应了声。 原畅说不出的开心，但很快又有些犹豫道：“叔叔我不会打扰你们。” 李书白帮他们解开安全带，“不会，走。” 售货员带原畅去试衣服的时候，程念问李书白，“你怎么突然同意让他和我们一起了。” 李书白在程念的嘴唇上落下一吻，柔声道：“不想看到你不高兴。” 其实李书白也觉得原畅懂事又可爱，但原畅毕竟不是小猫小狗。 还有就是在程念面前，李书白不想表现得那么喜欢小孩子，他不希望程念多想。 程念感激地笑起来，心像是被浸泡在了温泉水里一样，“谢谢你。” 回到家里后，李书白从冰箱里拿了块肉去了隔壁家。 王琦见到李书白，心想他一定是来兴师问罪，先摆出了泼妇的姿态。 不过李书白压根没提衣服的事儿，只说想让原畅在他们家玩两天。 王琦一听有人肯管那个小东西，不知道多开心，把肉接了过去，假惺惺地跟李书白说了声谢谢。 听到李书白回来的声音，原畅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一刻也等不及地从厨房探出头去，忐忑不安道：“姨妈怎么说？” 李书白走过去摸了摸原畅的头，“她让我们好好照顾你。” 原畅的小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安心地舒了口气。 程念看上去比原畅还要激动，一下子跳进了李书白怀里，在他脖颈间蹭了蹭，顽皮道。 “果然是当过总裁的男人，谈判技巧一流。” 李书白温柔地哼笑一声，在程念背上拍了拍，“不饿吗？想吃什么？” 程念歪了下头，挂在李书白怀里哼咛道：“想吃烤肉，我们去河边烧烤。正好昨天买的西瓜还没有吃，可以放在河里冰着。” 她从小生活在城市里，对野炊这种事情充满了兴趣。 说着，她转头问原畅：“原畅，吃烤肉可以吗？” 原畅从来没有发表意见的份，听程念这样问自己，连忙受宠若惊地点了点头。 程念又看回李书白，雀跃道：“走走。” 李书白宠溺地笑起来，“好，你歇一会儿，我去准备东西。” 程念在李书白脸上大大亲了口，“我帮你。” 原畅也自告奋勇道：“我来洗菜。” 三个人很快整理好食材，带着驱蚊水床单杂七杂八野炊需要的东西往河边走。 然而到了地方才发现，他们没有烧烤架。 程念瞬间有些失落道：“这该怎么办。” 李书白看了看眼前的河流，“我们可以用石板烤。” 原畅兴奋道：“我知道哪里有石头。” 他俩去找石头的时候，程念把西瓜放到水里，然后在旁边的一块阴凉地上铺好床单，将带来的东西一一摆出来。 不一会儿李书白和原畅搬回来一块扁平的石头，程念把它拿到河水里仔仔细细地给洗干净。 与此同时，李书白在地上挖了一个坑，用石头堆了一个简易的灶，把洗干净的石板放上去。 想着原畅还在生病，程念让他坐在铺好的床单上休息。 但原畅太开心了，根本闲不住。蹦蹦跶跶捡了许多干柴回来，还帮李书白生火。 点着火后，李书白和原畅一起去捡柴。 回来的时候除了柴火外，两人手里还一人拿着一根比较直的棍子。 原畅放下柴火就献宝一样地把棍子举到程念面前，“阿姨你看，叔叔给我们弄的新武器。” “什么武器呀。”程念说着抬起头看看原畅，又看看李书白，哭笑不得道，“你怎么也……” 李书白拿着棍子挥了下，轻笑道：“就觉得挺顺手的。” 程念大笑了两声，她想那句男人至死是少年，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火燃起来，很快就把石板烧得滚烫。 程念给石板上擦上一点点清油，把切好的肉肉摆上去。 肉一接触到石板就发出了美味的滋滋声，听着就让人觉得十分好吃。 这一通折腾下来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三个人都饿了。 烤肉的香味散发出来，给他们馋得不行。 程念先给李书白和原畅他们俩分去了些，最后自己才夹起一片肉，无限感慨道。 “真没想到我也有能大口吃肉的一天。” 天知道那些无油无盐的土豆生菜，和集训时寡淡无味的健身餐有多难吃。 李书白笑起来，把自己面前的肉分给程念些，“你一直都可以。” 程念把肉塞进嘴巴里，恶狠狠地嚼起来，像是发泄之前的怨气似的，含糊道。 “谁愿意在电视上看到一个胖球啊。” 原畅眨巴着大眼睛，好奇道。 “阿姨是演员吗？” 第321章 没有亲亲就不起来 程念看了李书白一眼，颇为感慨道。 “以前是。” 原畅立刻露出惊讶崇拜的目光，嘴甜道：“好厉害啊，阿姨是大明星哎。可惜姨妈不准我看电视，不然我应该早就见过阿姨了。” 程念羞怯地笑了下，没好意思说自己演的都是些小角色，即便看到也可能记不住，有些心虚道。 “就普通演员而已，现在也不是了，原畅不要和别人乱讲知道吗？” 原畅乖巧地点了下头，“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 说着，他把自己小碟子里的肉也夹出来一些给程念，“阿姨你多吃一点。” 程念在火上添了一把柴，又放了许多肉和蔬菜上去，“你吃，还有很多呢。” 原畅应了声，但也只夹回去一片而已。 吃到一半，李书白从河水里把西瓜拿出来切开。 在热乎乎的石板旁吃一口油香四溢的烤肉，再来上一口冰镇西瓜，别提多舒服了。 吃饱喝足后，程念把原畅的药拿出来看着他吃下去，然后不顾形象地往床单上一躺，惬意地直哼哼。 李书白收拾好没吃完的食物，取来些河水把没有燃尽的火彻底扑灭。 原畅也想帮忙，找了个袋子装垃圾，一不小心把没有用完的酱汁撒到了李书白身上。 他立刻像是摔坏了什么名贵瓷器那样，连声说着对不起。 程念听到原畅道歉还以为怎么了，腾地一下坐起来。 见只是弄脏了李书白的衣服而已，忙安抚了原畅两句。 李书白也笑着摸了摸原畅的头，让他不用在意。然后把衣服脱下来在河水里简单洗了下，随手挂在一旁的树枝上。 原畅盯着李书白光裸的上半身看了看，拿来驱蚊水对着他喷了几下，“叔叔你被蚊子咬了。” 李书白没反应过来，神情微怔道：“什么？” 原畅指了下李书白胸口的红痕，天真道：“还会痒吗？” 李书白才明白原畅在说什么，稍稍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 程念听到这些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 她冲原畅招招手，“原畅，过来，来阿姨这里。” 原畅跑到程念身边，眨巴着乌黑的大眼睛看着她，一本正经地问道：“阿姨你也喜欢叔叔的身体吗？” 程念哈哈大笑了两声，坦然道：“当然，美貌是人类永恒的喜悦。” 原畅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突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纯真道：“那我喜欢阿姨。” 程念重新躺下去，在原畅的小脸上捏了下，跟他逗乐道。 “哎呦，这么小就会哄女孩子开心，长大不得了哦。” 李书白清理完身上的油污，走过去想要把程念拉起来，“这样会消化不良。” 程念嘟起嘴巴，整个人呈大字状躺在那，顽皮道：“你亲我一下。” 李书白笑，“那我不管你了。” 程念抬了抬下巴，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一只眼偷看李书白，撒娇道：“没有亲亲就不起来。” 李书白的脸上露出些许宠溺的笑容，在程念唇上亲了口，“不当演员也不能这么放纵自己，去活动下。” 程念站起来，拿起那根被李书白插进土地里的棍子在手上掂了掂。感觉手感确实不错，当成剑挥了两下。 之前已经练习过千百次，肌肉像是已经形成记忆了那般，随手就是一个漂亮的腕花出来。 原畅在一旁看到这一幕，眼睛都直了，连连拍手道：“阿姨好厉害啊。” 程念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神气地大笑起来，“这算什么啊。” 说着，她抓住棍子比较光滑的那一端，另一手背到后面，起式轻轻松松挽了个漂亮的剑花。 李书白也学原畅的样子鼓起掌来，捧场道：“乖乖好帅。” 程念得意的哼了声，感觉之前的苦总算也没白吃。 原畅拾起自己的小棍子，凑到程念身边，“阿姨可不可教教我。” “当然可以。” 原畅机灵，看程念慢动作耍了几遍就学得有模有样。 见李书白坐在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俩，程念凑过去兴奋道：“你要不要也来试试？” 李书白的“不”字还没说出口，就被程念拉了起来。 他的确在这件事情上似乎并没有什么天赋，试着挥了几下给程念逗得不行。 原畅也去教他，但李书白就是学不会，给原畅急得连连拍自己的小脑瓜。 三个人笑闹成一团，玩得累了便躺在床单上休息。 原畅直觉得自己从有记忆来就没有这么开心过，躺在程念身边时竟然有些想哭。 他只这样想了下，眼泪便从密如蝶翼的睫毛上滚了下来。 担心程念看到，他快速用手背抹了下，深吸了几口气强压住心头的酸意，重新扯了张笑脸，听程念和李书白说话。 水声潺潺，像是最好的催眠曲。 虽说是夏天，担心原畅病情加重，李书白还是把薄毯摊开盖在他们身上，没一会儿大家就都睡着了。 原畅最后一个闭上眼，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小心翼翼地捏住了程念的衣角，希望在梦里也可以见到她。 程念醒来的时候，李书白和原畅还在睡着。 他们俩一左一右地躺在程念两边，全都面朝着她。原畅的小手还紧紧抓着她的衣服，像是害怕她会突然消失一样。 程念把被踢乱的薄毯重新拉好给他们俩盖上，嘴角不自觉溢出些许笑意。 西斜的日光温柔地从树叶与树叶的罅隙间洒落，空气暖融融的，世界仿佛都变得柔和起来。 程念侧过头看着李书白那张眉目如画俊逸非凡的脸，恍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心中的欢喜远胜过叮咚作响的流水声。 李书白睁开眼就正对上程念一双含笑的眸子。 四目相接，浓烈的情愫在彼此的呼吸之间交换，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求其一生想要得到的东西。 他正要说什么，程念伸出食指抵在他的唇上，轻声道：“原畅还在睡呢。” 李书白在程念的指头上亲了下，然后拉过她的手，倾身温柔地吻住了她。 这种时候，一个吻比语言能表达的东西要多得多。 原畅不知何时也醒了过来。 看到李书白和程念亲亲，他的小脸一红，夸张地捂住眼睛，小声道。 “羞羞。” 第322章 垃圾食品使我快乐 李书白和程念笑着分开，程念伸手在原畅的小脑袋上揉了把，诲人不倦道。 “男子汉害羞什么，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你就要亲亲他。” 原畅把手拿开，带着些许期待道：“阿姨也喜欢我吗？” 程念笑着在原畅额头上亲了亲，“当然。” 原畅开心地抱住程念的胳膊，小脸在她手臂上贴了贴。 日光一点点消失在山尖上，三个人收拾好东西往家里走。 当然，他们走的时候没忘记带上那两根棍子。 原畅牵着程念的手，跟她和李书白讲起自己光怪陆离的梦。 他声情并茂的样子少了些克制多了些童真，给程念看得欣慰不已。 之后的一段日子原畅都跟程念和李书白生活在一起。 原畅带着他们去山里挖野菜，去小河里摸鱼，让程念真切地感受了一把村子里小朋友的童年。 大多数时候他们待在家，研究食物或者看书什么的。 晚上他们就在院子里铺一张凉席，用比较长的棍子支起一个简易的蚊帐，三个人躺在里面看星星。 程念会给原畅讲些自己小时候听过的童话故事，李书白也听得很认真。 相处的时间长了，原畅小孩子的一面流露得多了些，偶尔也会跟程念撒娇。 如此过去了两个多星期，程念每天过着吃了睡睡了吃，还有人伺候的生活，肚子上的马甲线很快不见了踪影。 这天李书白在房间里对着电脑弄东西，程念在客厅给原畅念故事书。 正讲到王子拯救公主的情节，爱宝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程念本以为自己已经胖很多了，一看爱宝更是圆润，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浓浓孕味。 电话一接通程念就揶揄道：“不是，我说咱这才怀了几天啊，你照镜子看看自己像不像国宝。” 爱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比我好到哪里去？” 程念点了下头，得意道：“至少我没有双下巴。” “快拉到，让我看看你小肚子来。” 程念大笑两声，转移话题道：“就你一个人在家？何云飞呢？” “他陪我妈做透析去了。” 程念露出笑容，靠在沙发上，“这地儿真不错，我觉得你应该回来养胎，对宝宝好。” 爱宝往嘴里塞了一颗葡萄，“那儿有某知名快餐店吗？” 程念皱眉道：“你少吃点垃圾食品行吗？” 爱宝大言不惭道：“不行，垃圾食品使我快乐。” 程念挑眉道：“也会使你丑陋。” 爱宝高举了一下手臂，大声道：“我要天天丑陋。” 两人嘻嘻哈哈扯皮了两句，爱宝正色道。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回来啊。我看网络上热度降得差不多了，何云飞昨天去你家也没看到记者蹲点。” 原畅一直安安静静的待在程念怀里，听到这句话后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不自觉抬头看了程念一眼。 这几天过得太安逸，程念一直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微微皱了下眉，抿唇道：“不知道啊，再过两天。” 听到程念的回答，原畅的小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虽然他早就想过这件事，但真的听到后神情不受控制还是变得有些难过。 她俩正说话呢，爱宝那边传来一阵开门声。 爱宝翻转了一下摄像头，“我妈跟何云飞回来了。” 原畅看到屏幕里的邓敏，眼睛亮起来，低低喊了声，“奶奶。” 程念把手机递给原畅，让他跟邓敏说话。 邓敏做完透析不太舒服，看见原畅还是笑起来，跟他说了两句。 看到视频中邓敏明显消瘦虚弱的脸，原畅强忍住想要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念头，懂事地让她快去休息，然后快速把手机还给程念，跑去了院子里。 程念看了原畅跑走的身影一眼，轻轻叹了口气。 她接过电话，关心了一下邓敏的病情。 说着，邓敏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道：“我记得原畅好像该过生日了。” 程念问：“几号啊。” 邓敏看了下手机上的日历，“下个星期三，今年一过就六岁了。” 程念若有所思地应了声。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爱宝把邓敏扶去里屋。 何云飞接过电话，又问了一遍，“你们啥时候回来。” 想到原畅跑出去的小小身影，程念脑子里乱糟糟的。 她盘起腿坐在沙发上，有些不耐道：“怎么了？在你家多住两天不乐意？” 何云飞笑着骂了她一句，“你能少说点儿这没良心的屁话吗？我不乐意会让你会过去？” 程念烦道：“那你催什么催。” “老子还不是为你的生计着想，张哥那要驻唱。反正你也演不了戏了，来跟我一起唱歌。” 何云飞的话像一记警钟，在程念心里狠狠敲了下。 来了乡下后，几乎没什么花销。走时苏慧玉给他们拿了几千块现金还有好多，她压根没想过钱的事情。 现在仔细想一想。 李书白的房子车子都没有了，按照他的意思，银行卡也全被楚行知冻结，全部家当应该就只有电脑，手机和家里那两身衣服。 她之前傻乎乎地还债，身上只留着两三万的存款。 公司的违约金一直在拖，看样子是不准备给她很多钱。 有楚天宇在里面捣乱，她觉得这笔钱不会那么容易到手里，也没报什么期望。 程念挠挠头，觉得躲在乡下也不是事儿，打算晚上和李书白商量下。 她的小脸皱巴起来，把给爱宝说的话又给何云飞说了一遍，“过两天，过两天就回去。” 何云飞应了声，让她赶紧的。 结婚后杨展就没再跟他来往，他一个人跑场，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挂掉电话，程念走到院子里。 原畅蹲在墙角，不知道用棍子在地上划拉着什么。 他瘦瘦小小一只，这些日子虽说看起来健康了些，身上还是没什么肉。蹲在角落里像一只小狗狗一样，看着就可怜兮兮的。 程念看着原畅，眼中的情绪十分复杂。 她深呼吸了几口调整了下，走到原畅身边，“你在玩什么呢？” 原畅没有抬头，轻不可闻地吸了下鼻子，“我在看蚂蚁。” 程念蹲下去，努力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用跟小孩子说话的语气问道。 “蚂蚁有什么好看的。” 第323章 他就没个女朋友吗? 原畅的头埋得很低，不想让程念看到他通红的眼睛，闷声道。 “那些小朋友不跟我玩，我就看蚂蚁” 程念微微皱了下眉，心里酸酸的。 她勉强提起一个笑容，将原畅从地上拉起来，在水管下把他的手洗干净。 “阿姨跟你玩，咱们去摘点薄荷叶，晚上吃薄荷炖鸡好不好。” 原畅深深看了程念一眼，小手紧紧抓了下她的手，乖巧地应了声。 摘薄荷的路上一大一小两个人的话都不多。 牵在一起的手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已经出了些汗，但原畅舍不得放开。 程念没说要走的事儿，原畅也没问，但彼此的言语都多少变得有些小心翼翼。 这一点原畅跟程念还挺像的。 假装不知道，假装还有明天，就能让自己更幸福。 晚上吃饭时原畅吃得很少，而且很积极地去洗了碗。 他只是一个小孩子，除了懂事听话讨人欢心，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留住喜欢的人。 李书白从他们回来就隐隐感受到了莫名的低气压。 原畅刚抱着碗筷出去，李书白就问程念，“你们怎么了？” 程念走到李书白身边坐下，轻叹道：“下午爱宝给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说过两天。” “也在这儿待了半个月了。”李书白拉过程念的手放在手掌心里捏了捏，漫不经心道，“原畅听到了是吗？” 程念低低应了声。 李书白摸摸程念的脑袋，安抚道：“他总要知道的，早点做心理准备也好。” 程念把头靠在李书白肩膀上，“” 李书白抱着程念，“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程念抿了下唇，把原畅生日的事情告诉李书白，带着些许商量的语气开口道。 “给他过完生日再走，反正也没几天了。” 李书白沉默了一会儿，低头看着程念，认真道：“你这样他只会更舍不得你。” “我知道。”程念的声音有些哽咽，眼泪不知道何时已经溢满了眼眶，“可是……” 她说不下去，泪水大颗大颗地砸到了手背上，肩头微微抽动着，整个人难过得不行。 尽管早就被李书白警告过，也明白建立羁绊是危险的事。 可真正面对分别的时候，她做不到自己想象中的从容和淡定。 好在她也不觉得哭是一件丢人的事情，反正眼泪总要在难过的时候用。 李书白抽来一张纸巾给程念擦脸，柔声道：“好，那我们就给原畅过完生日再走，别哭了乖乖。” 程念的泪水还是清泉似的一个劲往外渗。 她朝院子里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转回到李书白脸上，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脑子里蹦了出来。 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程念有些犹豫地垂下眼帘，将那危险的念头扼杀在了摇篮里。 李书白一看程念就知道她的小脑瓜里在想什么，但他也什么都没说。 原畅洗完碗进来之前，程念擦干眼泪，去切了些西瓜来。 三个人看了一会儿电视，李书白的手机响了两声。 程念随口问道：“还是你那大学舍友吗？” 李书白应了声，修长的手指快速在手机上点着。 程念叉起一块西瓜递到李书白嘴边，有意无意地瞄了眼他的手机，有些吃醋道， “这个叫陆然的怎么一天天老找你啊，他就没个女朋友吗？” 李书白笑了笑，解释道：“都是工作上的事，不过女朋友他好像还真没有，你要不要给他介绍一个。” 想到李悠悠曾经对李书白的各种骚扰，程念点头道：“我觉得很有必要。” 原畅好奇道：“女朋友是什么，我以后也会有吗？” 程念笑着在原畅的下巴上摸了把，“只要你喜欢，男朋友也可以啊。” 李书白有些无奈地笑了下，低声道：“你都在教小孩什么？” 程念瞪大眼睛，无辜道：“教他正确面对自己的感情呀。如果你是女孩子，我也一样会喜欢你。” 李书白嘴唇轻抿，决定不跟程念讨论这个话题。 程念却还意犹未尽的样子。 她半眯起眼睛，凑到李书白身边带着几分无理取闹的意思继续问道：“如果我是男孩子，你还喜欢我吗？” 她这么一问，李书白还真的想了下，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皱眉道：“没有这种可能。” 程念夸张地哼了声，故意道：“呵，狗男人。” 说着，她转头看向原畅，一本正经道：“你以后可不要像叔叔一样哦，连个谎话也不会说。” 李书白明亮的眼睛盯着程念，“我为什么要对你说谎？” 程念歪了下脑袋，“逗我开心呗。” 李书白笑着在程念的小嘴巴上吻了下，低声道：“我不说谎也能让你开心。” 程念的胸口猛地跳了一阵，心里像是放起了五颜六色的烟花一样。 她不自然地拍开了李书白的脸，扭捏道：“我信你个鬼。” 原畅嘻嘻笑起来，“阿姨害羞了哎。” 程念轻笑出鼻息，宠溺地在原畅脸上捏了一记。 突然李书白的手机一连串响了好几声，他看了两眼，眉头微微皱起，在程念脸上亲了亲先回了卧室。 程念哄原畅睡下，也回到房间里。 看李书白正专注地在电脑上敲打些什么，程念没打扰他，自顾自躺在床上玩起手机来。 网络社交平台的热搜榜上，他们的名字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其他艺人的花边新闻。 谁跟谁在一起了，谁跟谁又分手了，谁片场耍大牌，谁偷偷内涵了谁。 互联网没有记忆，旧闻很快就会被新闻取代。 人们的注意力甚至都不会在一件事上停留超过二十四个小时，立马就会被新鲜事物吸引。 不过这件事多少肯定会影响到他们两个，毕竟有那么多人都知道他们长什么样，正常生活可能都很不方便。 想到这些程念就忍不住在心里诅咒楚天宇，诅咒他的儿子也不是亲生的。 她这边刚一有这个念头，手机上立刻收到了楚天宇发来的消息。 【你们让我父亲很不高兴】 第324章 再富也只能有我一个 程念正一肚子气呢，不经大脑思考直接回复到。 【你爹生气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你妈？再他娘的鬼叫报警了！】 楚天宇没回程念，不知道是被气到了还是真的害怕她报警。 程念更懒得理他，删掉对话框后刷了会儿社交软件。 洗完澡看李书白还在电脑前坐着，程念走过去轻声问：“已经很晚了，还不睡吗？” 李书白抬头看了程念一眼，目光很快转回到电脑屏幕上，眉头微蹙道：“你先睡。” 程念擦擦头发，搬了个小板凳坐到李书白跟前，“我也不困，我陪你。” 说着，她趴到李书白腿上，掏出手机来，“你工作，我自己玩会儿。” 李书白笑着摸了摸程念的小脸，专注地看起电脑上的东西。 程念划了两下手机，目光就被李书白吸引过去。 她侧着脑袋盯着李书白的下巴看了看，忍不住开口道：“你现在是在给陆然打工吗？” 李书白在键盘上敲了两下，随口道：“没有。” “那你这算是义务劳动？” 李书白手垂下来放在程念脸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她下巴上摩挲着，含糊道。 “差不多，怎么了？” 程念眨了眨眼，不知道该怎么委婉询问李书白工作的事情，旁敲侧击道。 “也没什么，就是何云飞说让我和他一起去驻唱来着，你说我去不去啊。” “你喜欢就去。” 程念抿了下唇，感觉他并没有理解自己的暗示，索性直接道：“那你准备做些什么呢？” 李书白随口道：“我给你们当司机。” 程念瞪大眼睛看了李书白一会儿。 见他的确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程念无所谓地应了声，把手机放到一边揪着李书白衣服上的绳子玩起来。 反正没了债务压力，她也不是养不起李书白。 想起之前去白马会所的经历，她又觉得即便是富婆也包不来李书白这种，自己简直是捡了个大便宜，不禁流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李书白看文件的空档扫了程念一眼。 见她神情若有所思，脸上挂着痴痴的笑，不由问了句，“想什么呢？” 程念的目光转到李书白脸上，小手伸进他的衣服，在他的腹肌和胸肌上摸了摸，轻笑道：“幻想自己是富婆。” 李书白笑了笑，拉起程念让她面对面跨坐到自己身上，“再富也只能有我一个，知道吗？” 程念贼兮兮地笑了两声，在李书白脸上亲了一大口，乖巧道：“知道啦。” 她将下巴放到李书白的肩膀上，眼睛微闭着，整个人像只考拉似的挂在他的怀里。 李书白将程念温柔地抱着，敲键盘的力度不自觉放轻了一些。 洗完澡的程念身上带着温润的香味，让李书白烦闷的情绪得到些舒缓，忍不住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程念听到语音通话的声音。 她眼也没睁地在李书白脖颈处蹭了蹭，嘟囔了句，“谁手机？” 李书白在程念背上轻轻拍了下，“我的，你睡。” 程念应了声，侧过脸在李书白身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闭上眼睛。 电话接通。 陆然看着屏幕上软香温玉在怀的李书白，张口就是一句标准的脏话语气词，默默把自己想要给李书白显摆的手办放了下去。 “我擦……” 他的话还没说完，李书白半眯起眼睛，冷声道：“是想把你发来那些狗屁不通的东西全擦了重写吗？” 陆然抿起唇咬了咬牙，憋屈得要命。 想到上次的悲惨经历，他不敢再说什么，决定先忍着，等正事儿说完再去群里控诉李书白。 程念原本还睡意朦胧的，听李书白一本正经地讲工作的事，话语中各种她听不懂的专业术语和英文，莫名兴奋起来。 她瞪大眼睛有些迷恋地看着李书白，好像又更喜欢他了一些，一时间竟有种何德何能的感觉。 看李书白严肃又认真的模样，她坏心眼地伸出猩红的小舌头，在他的脖子上舔了舔。 陆然表面上在和李书白聊工作，背地里却在疯狂截屏。 程念的朝向看不到李书白手机的位置，只当他在跟人语音。 李书白在程念腰间轻轻捏了一记，低声道：“别闹。” 程念咯咯笑了声，觉得十分有趣，变本加厉地顺着李书白的脖子吻上去，在他的耳垂上轻轻咬了口。 陆然看到这一幕，简直要吐出一口二十多年单身汉的老血来，终于忍无可忍地咳了声，恨恨道。 “这是我不花钱就能看的吗？” 程念愣了下，有些迟疑地缓缓转过头看了一眼。 电脑前，李书白的手机放在支架上，镜头正对着他们俩。 陆然幽怨模样旁边的小窗里，程念看到了自己。 一瞬间程念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嗖地冲到了脑子里，脸红得直冒烟。 她腾地一下快速转过身，紧紧揽住李书白的脖子，像是要把他勒死，压低声音道。 “你在视频为什么不告诉我！” 丢死人了简直，为什么她总会让自己陷入社死的场景中。 还有这个陆然绝对有问题，两个大男人说话为什么要开视频？ 李书白朗声笑起来，“我不是说了让你别动吗？” 程念气得想要掐死他，低喝道：“多说两个字你会少块肉吗？会吗？” 李书白安抚似的在程念背上拍了拍，把手机拿起来，笑道。 “乖乖别生气，认识下，这我大学舍友，陆然。” 想到这还是李书白第一次要给自己介绍他的朋友，程念深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转过脸和电话那边的陆然打了个招呼，扭捏道。 “你好，我是李书白的女朋友，我叫程念。” 李书白补充道：“是老婆。” 程念斜了李书白一眼，嘟囔道：“还没结婚呢。” 李书白拉起她带着戒指的手轻轻吻了下，“可是你都答应我了，不会想反悔。” 程念被李书白亮晶晶的眼眸看得一阵心悸，红着脸哼了声，傲娇道：“看你表现。” 陆然狗粮吃到撑得慌，气得想好好打李书白一顿。 不过面对程念时他脸上还是笑眯眯的，嘻嘻哈哈地喊了声。 “嫂子好。” 第325章 她对象你也认识 刚刚撩拨李书白的画面被陆然看到，程念窘迫得不行，浅浅应了声。 三人聊了一会儿，陆然没来由地开口道：“嫂子咱们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看你有点面熟。” 程念眨了眨眼，很快想起来之前在酒里他们被醉汉刁难，李书白带了一大群小伙子来解围那次。 当时站在他身后眉清目秀的男生，应该就是陆然。 感觉那不是什么美好的见面场景，程念摆摆手，“没有，你应该是记错了。” 陆然微微皱了下眉，像是在努力回想似的，实在想不起来，嬉皮笑脸道。 “也是，嫂子这么漂亮的，真要见过我肯定忘不了。” 程念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往李书白怀里缩了缩。 李书白笑起来，“你之前不是说要给陆然介绍对象？” 陆然一听这话来了兴致，“哎，嫂子跟班长不是高中同学嘛。之前我还见过班长一同学来着，嫂子你肯定也认识，帮我联系下呗。” 程念在脑子里细细过了一遍高中班上的女生，想不出会是谁。 一开始她以为是唐嫣然，想到她已经结婚了，彻底没了头绪，不解地问道：“什么样的女同学啊。” 陆然把之前在酒里遇到程念的事情给她讲了一遍，兴奋道：“嫂子你知道是谁吗？” 程念听到一半已经尴尬地用脚抠出座城堡来了。 她看了一直微笑不语的李书白一眼，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陆然这个真相。 陆然看程念有些为难的样子，怀疑道：“难道她已经有对象了？” 程念抿了下唇，重重点了点头。 陆然瞬间有些失望道：“不会是她身边那个腿脚不便的男人。” 李书白半眯着眼睛笑起来，直接道：“她对象你也认识。” 陆然还傻乎乎的，歪头道：“怎么会，我连她都……” 说到一半，陆然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一样，眼睛瞪得老大，惊呼道：“那人不会就是……”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连忙抱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绝对没有那么意思。那酒光线不好，嫂子当时又画着浓妆，我实在没认出来。” 程念笑起来，安抚道：“没什么，当时谢谢你们。” 陆然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简直没脸再面对他俩，快速找了个借口逃了。 他本想选要自己的新手办来着，被强行塞了一波狗粮不说，还闹出这样的笑话，简直是分分钟想要和世界告别。 越想越气的陆然把截来的图片统统发到群里，义愤填膺地打下一大串字。 【班长就臭显摆精，良心大大的坏！】 陆然本以为大家会跟他一起控诉李书白，然而得到的净是些。 【你第一天认识他？】 【单身者的怨念，都体谅一下】 【还让我们一起跟着吃狗粮？到底谁的良心坏？】 这样的回应。 陆然气到直接发起语音通话跟他们对骂起来。 单身有错吗？又不是他想的。 挂掉电话，程念带着些许埋怨看了李书白一眼，嗔道：“你干嘛不早告诉他。” 李书白无辜地笑了下，“后来他再没跟我说过，我也没想到他一直对你念念不忘。” 程念害羞地伸手捂住李书白的嘴，“好了你别说了，他又不知道那是我，以后也别在陆然面前提这件事。” 李书白笑着点了下头，抱着程念站起来，将她放到床上，“我知道了，乖，你先睡。” 程念嘟起嘴巴，皱眉道：“明天再弄不行吗？他又不给你钱。” 李书白笑着在程念唇上亲了亲，柔声道：“再五分钟。” 刚肯定给陆然气的不轻，不把东西弄好交给他，他非要冲到这里来找事儿不可。 程念撇撇嘴，“好，那我去看下原畅，这两天有点热，他总爱踢被子。” 李书白应了声，重新坐回电脑前。 程念出去的时候，原畅直愣愣地坐在沙发上，吓了她一大跳。 她借月光摸索到开关的位置打开客厅的灯，疑惑道：“你在干嘛呢？” 其实从程念进屋之后，原畅就睁开了眼睛。 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原畅还能勉强开心点，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看着窗外面洒进来的月光，他的心就像是一颗放在榨汁机里的酸柠檬似的，无法控制的难过起来。 他不敢哭，担心第二天眼睛肿起来程念会怀疑。 可躺着实在太难受了，脑子里满是和程念李书白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一想他就要掉眼泪，索性坐起来。 坐着也没让他好一点，但思想终于算是放空了些。 他目光散乱无章地放在黑暗中，沉得不像一个小孩子的眼神。 原畅没想到程念会突然出来，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小声道：“我睡不着。” 程念走到原畅身边坐下，将他抱到怀里，轻声道：“睡不着怎么不去叫我。” 原畅将头轻轻靠在程念肩膀上，胸口不受控制地泛起酸意。 他的小手忍不住攀上程念的脖子，声音沙哑道：“我以为你们睡着了，不想打扰你和叔叔。” 程念轻轻笑了下，在原畅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柔声道：“傻小子，阿姨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原畅的眼帘半垂着，低低应了声。 程念的故事已经用得差不多了，自己随口编了一个小白兔的故事。 讲着讲着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了，好在原畅也没有认真听。 他只是想和程念多待一会儿。 故事讲完了，原畅漆黑明亮的眼睛还没有一点要闭上的意思。 程念多少能猜到他是因为知道自己要走，所以睡不着。 想到李书白说的对他越好反而不好，程念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办。 原畅心里告诉自己应该懂事，应该乖乖睡觉，可手却不自觉将她搂得紧了些。 明明程念还没走，还抱着他，但原畅已经开始想念她了。 没一会儿李书白出来，见程念抱着原畅坐在沙发上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轻声问道：“怎么了？” 程念叹了口气，有些为难道：“原畅睡不着。” 原畅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李书白一眼，懂事地从程念怀里坐起来，低声道。 “我躺一会儿就好了，你和阿姨快进去睡。” 李书白看看原畅逞强的小脸，又看看程念满是心疼的模样，轻叹道。 “今天都睡屋里。” 第326章 那也别想反悔 原畅的眼睛欣喜地亮了亮，继而又有些犹豫地开口道。 “不用了，我已经是大孩子了。” 程念直接将他抱起来往屋里走去，宠溺道：“大孩子也是孩子呀。” 原畅躺在程念身边，感觉周围的空气都是香香的。 他本只是想闭上眼，结果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程念看了看原畅呼呼大睡的可爱小脸， 这些日子和程念他们一起，原畅看起来健康了许多，不像之前那般精瘦黝黑的小猴子模样，眉眼中透着一股精致俊美的。 虽然不知道原畅像谁，但看他生的这个样子，父母应该都是相貌优越的人。 程念看着原畅，又想到他那不靠谱的爹妈，脑补了本二十多万字，貌美无知少女被帅气小痞子引诱的青春疼痛文学。 李书白侧过身子抱住程念，在她后脖颈处蹭了蹭，小声道：“原畅睡着了吗？” 程念应了声。 她帮原畅拉好被子，转身钻进李书白的怀里。 “你说，如果我们有孩子的话，他会是什么样？” 其实程念心里对自己不能生育这件事多少还是有点介意，只是上辈子闹得太凶，这辈子勉强释怀了些。 这些天和原畅的相处中，她发现李书白还是挺喜欢小孩的，忍不住问了这样一句。 李书白轻轻在程念额头上吻了下，柔声道：“你想要的话，我们可以试试别的办法。” 程念抿了下唇，觉得有点膈应，嘟囔道：“不是从自己肚子生出来的孩子，会爱吗？” 李书白笑，“你对原畅不就挺好。” 程念为难地皱起眉头，“这怎么能一样。” 李书白将程念搂在怀里，轻笑道：“那就别想了，你有我一个还不够吗？” 程念看了李书白一眼，感激地把头埋在他胸口，嘟起嘴故意道：“怎么会不够，一个都嫌多。” 李书白惩罚似的在程念的小脸上捏了一记，认真道：“那也别想反悔，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程念的眉眼弯起来，轻轻应了声。 李书白没再说话，温柔地在程念身上拍着，直到她睡着。 很快到了原畅生日，前一天晚上程念和李书白就计划好去离这儿不远的荷城。 那有个游乐场，之前何云飞喊程念去她没去，网上查了一下还在运营，便决定带原畅去那玩。 这天早上程念给原畅煮了两颗荷包蛋，说要带他去游乐场。 原畅对游乐场的印象只有镇子上逢年过年时摆出来的那种简单的儿童玩具，电动小火车，旋转木马什么的。 他也没玩过，这些都是二胖回来后和小伙伴炫耀，他在一旁听到的。 在小孩子的认知里，那简直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 原畅也无比向往。 可听到程念说要带自己去玩，原畅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害怕。 上次程念给他买了新衣服，之后就让他回家了。 这次呢。 他们是要走了，所以才对自己这么好吗？ 看原畅不是很高兴，反而流露出几分茫然的神情，程念轻声道：“你不喜欢吗？” 原畅愣了愣神，忙开心地笑起来，带着几分孩子气道：“不是，我就是太高兴了，我还从来没去过那种地方。” 程念给他擦了些专门买来的宝宝霜，笑道：“那这次阿姨带你去好好玩。” 她给原畅打扮得光鲜亮丽，自己和李书白就随便了些，不想太张扬被认出来。 原畅本以为程念要带他去镇子上，看着窗外愈来愈现代化的景色，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问什么。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相信程念，和最初见到她时警惕的模样完全不同。 很快到了荷城，在游乐场规划的停车场放好车子，再往里走二三百米就到了大门口。 牵着程念的手走到售票处，隐约看到里面城堡和卡通雕像，原畅终于忍不住问。 “阿姨，我们这是在哪里？” 程念接过门口工作人员递来的宣传册，“这里就是游乐场呀。” 原畅瞬间瞪大了眼，伸长脖子往里面瞅了瞅，像是看到什么新世界一样。 程念笑着在原畅头上摸了把，“叔叔买完票回来咱们就可以进去了。” 原畅露出孩童般兴奋的笑容，乖巧地应了声。 游乐场是通票制，进去后不用再买票。 正值暑假，来玩的多是些学生，惊险刺激的项目前都大排长龙，儿童娱乐的游戏几乎没什么人。 原畅从没来过这种地方，小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里好。 程念问他想玩什么，他也说不上来，程念便索性按照旅行路线一个个带他去打卡。 小朋友玩的游戏对大人来说多是无聊的，但看原畅那么开心程念也觉得挺高兴。 玩了一上午，程念已经有点晕乎了。 这些天养尊处优的猪猪生活让她整个人都变得懒散起来，身体素质直线下降。 一开始还跟着李书白去跑步，后来不睡到十点半她都不会起。 原畅还像不知道累那样，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里，兴冲冲地拉着他们去下一个项目。 到了场馆口一看又是那种耗费体力的游戏，程念摆摆手，冲李书白说道。 “你带原畅去，我去旁边的阴凉地歇会儿。” 李书白在程念的肩膀上捏了捏，“累了？” 程念嘴硬道：“没，只是有点热。” 原畅见程念不太舒服的样子，懂事道：“那我们一起休息，让叔叔也歇歇。” 程念有些佩服道：“你不累吗？” 原畅嘻嘻笑了下，“还好。” 程念带原畅在附近的阴凉地里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李书白去买了两颗甜筒来。 他不爱吃这种东西，就没给自己买。 原畅看李书白没有，以为他们没有钱了，也不肯吃，非要把他的给李书白。 李书白只好又去再买了一个，最后还是给程念吃掉了。 自从觉得自己没可能再当演员之后，她算是彻底放飞自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歇了没一会儿，一个看上去五六十岁的阿姨在他们身边坐下。 她先是从包包里掏出湿巾来擦了擦汗，又喝了几口水。 看程念他们有些面熟，热情地问了句。 “你们也带小孩来玩啊。” 第327章 也不全是废话 程念记得这个阿姨。 园区里带小朋友玩的不多，他们在很多娱乐项目都见过。 她和另一个也是五六十岁的男人带着一个跟原畅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听那小男孩叫她妈，也不知道是老来得子还是响应国家政策生了二胎。 不过怎么样都好，老人家带孩子免不了过分宠爱，小孩子顽皮得很。 说顽皮有点美化他了，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熊孩子。 之前坐漂流船的时候，一艘船有五排，他非要坐第一排，这阿姨就去跟第一排那一家商量。 对方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不留情面地给她怼了回去。 熊孩子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哭了一路。 程念他们就坐在这一家后面，简直不要太聒噪。 小孩哭喊起来不知收敛，嗓门又尖又细，刺得程念脑门疼， 李书白委婉地提醒了他们一下，但是根本没有用，气得程念想把他一脚踢进水里。 中途水流出现了问题，船飘得特别慢，可是给他们煎熬坏了。 原畅看程念心情烦躁，伸出小手帮她揉了揉太阳穴。 平日他就特别乖巧懂事，这么一对比，程念更是觉得原畅简直像小天使一样。 出口下船的时候，别人都是高高兴兴的，有些还意犹未尽想要再玩一次。 到他们这儿大家都满脸幽怨，赶紧拿了东西走人，一秒钟都不想多和这家人待。 特别是坐在第一排那一家，直后悔当时没跟他们换位子，遭受了二十来分钟的折磨。 小朋友的娱乐项目就那么多，之后在好几个地方也有遇到他们，那熊孩子也是大呼小叫的，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为了避免跟他们再遇上，程念特意改变了游玩路线，没成想还是碰上了。 想到子不教父之过，程念对这个阿姨也没什么好感。 不过人家跟他们说话了，她也不好不理，应付道：“啊，是啊。” 阿姨看了看程念和李书白，发出和镇子上那小老头一样的疑惑，“哦呦，看你们俩还像学生一样，孩子都这么大啦。” 程念懒得跟她解释那么多，扯了个僵硬的笑容，随口应了声。 阿姨一点都没察觉到程念的不耐烦，自来熟地跟她闲聊起来。 “你现在专门在家带孩子吗？” 程念敷衍道：“嗯。” “你老公呢？” “我……”程念迟疑了一下，“我家先生是做软件开发的。” 她也看不懂李书白平日在弄的东西，反正都是一堆数字，便随口胡说了一个。 听到这个新奇的称呼，李书白的眼睛亮了亮，目光意味深长地放在了程念身上。 说了没两句，阿姨突然开始劝程念趁老大还小，赶紧要个二胎。 她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苦口婆心道。 “我生我们家老二的时候老大都十七八了，兄弟俩一点儿都相处不来，可给我头疼坏了。” 程念心说相处不来跟年龄差有什么关系，都是大人没有引导好，也就没怎么搭茬。 这阿姨见程念态度冷漠，转而问坐在一旁的原畅，“小朋友，你是不是也想妈妈给你生个弟弟妹妹啊。” 听到“妈妈”这两个字，原畅看了程念一眼，沉默地摇了摇头。 即便知道程念和李书白不是自己的爸爸妈妈，而且很快就要离开，他也不想有人跟他分享他们的爱。 阿姨立刻化身居委会宣传大妈，开始给他们科普二胎的好处。 程念听了没两句就赶紧给李书白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一唱一和，找了个借口带着原畅起身走了。 阿姨还想跟他们结伴游玩，被程念阴阳怪气地拒绝了。说原畅太闹腾，不想打扰他们，也不知道她听懂没有。 离那阿姨远了些，程念长长舒了口气，带着些许埋怨对李书白说道：“怎么不早点喊我走呀，害我跟她说了那么多废话。” 李书白眨了眨眼，看上去还蛮高兴的，轻声道：“也不全是废话。” 程念皱了下眉，生气道：“那你去再跟她唠半个小时的，我带原畅去玩。” 李书白忙讨好地笑起来，“我想和你在一起。” 程念笑着哼了声，没再跟他计较。 中午在园区里随便吃了点东西，简单休息了下，他们开始打卡剩下的娱乐设施。 五六点的时候，太阳一点点挪到天空西面，气温稍稍下降了些，游乐场里原畅能玩的项目他们几乎玩遍了。 之前坐漂流船的体验极差，他们还又去坐了一回。 走了一天的路，程念直觉得两条腿都不自己的了。 原畅的精力也没之前那么大，但还是很精神的样子。 程念问他还想玩什么，他看程念已经很累的样子，体贴地摇了摇头。 天渐渐暗下来，游乐场的灯光亮起，看起来又是另一番景色。 快到了游行演出的时间，他们往演出地点走去。 程念本以为他们过去得挺早，到了才发现路两边早就站满了人。 还有好一段时间要等，程念便让李书白去买两个来吃。 很快李书白回来，手上除了之外还牵着两颗绿色的气球。 程念一看见那气球就笑了起来，“干嘛还买这种东西啊。” 李书白走过去，将气球系在程念的手腕上，温柔地在她脸上亲了亲，“担心我的小朋友跑丢了。” 程念有些害羞地笑了下，将另一颗系在原畅的手上，“这里人很多，不要放开阿姨的手知道吗？” 原畅看了看两人手上一模一样的气球，紧紧拉着程念，乖巧地应了声。 很快表演开始，李书白将原畅抱起来，好让他能够看到更多。 原畅不认识那些卡通人物，程念就一个一个给他介绍。 游行表演结束后，几乎快要遮蔽半个天空的烟花在城堡后方升起，引发人群的连连尖叫。 原畅从未看过这么大的烟花，也发出新奇的呼喊。 有那么一瞬间他有点想哭，因为太开心了。 他甚至觉得这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虽然他才只有六岁。 程念盯着天空看了会儿，把头转向李书白。 李书白的目光早就放在程念的身上。 所有人都在被那稍纵即逝的美丽吸引的时候，他的眼中只有他的姑娘。 四目相接，两人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程念也不知道李书白是不是还记得，小声提醒道。 “看烟花的时候……” 第328章 许愿吧 程念的话还没说完，李书白已经伸手揽住她的腰，倾身吻在了她的唇上。 原畅看到他们接吻，一时间忘乎所以，兴奋道：“我也要亲亲。” 李书白和程念相视一笑，一左一右地亲在原畅脸上。 原畅头一次体会到了幸福的感觉，真希望这一天永远不要结束。 然而烟花消逝，卡通人物们也在招手对他们说再见。 原畅依依不舍跟刚刚认识的新朋友们挥手告别，眼睛里亮晶晶的。 从大门出来，原畅仍趴在李书白肩头朝游乐场看着。 程念看着原畅留恋的模样，说不出下次再带他来玩这样的话。 她捏捏原畅的小脸，轻声问：“饿不饿。” 原畅侧过头来看着程念，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下头。 玩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会程念一问他才感觉到有点饿。 程念已经订好了吃饭的地方，路上打了电话说他们马上就会过去。 她身上没多少钱，订的也不是什么豪华餐厅，但对于原畅来说已经非常好了，每一份食物他都吃的干干净净。 快吃完饭的时候，服务生走过来礼貌地问了句，“程小姐，请问蛋糕现在拿上来吗？” 程念点了下头，“拿上来。” 原畅还不知道蛋糕是怎么回事，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他看着程念，黑莓似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她，喃喃道。 “阿姨姓程，我妈妈也姓程。” 程念看了原畅一眼，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只好假装没听到。 很快蛋糕端上来，原畅看到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才反应过来这是给他准备的。 生日蛋糕这种东西他只在二胖他们过生日的时候见过，还都是镇子上卖的那种。 很小一个，只分给姨妈家的三个孩子都不够，从来没有原畅的份儿。 往年邓敏在的时候会给他煮鸡蛋吃，但他也不记得具体是什么日子。 也许他记得，只是没人在乎，久而久之也忘记了。 看到眼前小汽车模样的可爱蛋糕，原畅讶异得说不出话来，愣了半天才结结巴巴说了句。 “这，这是给我的吗？” 程念笑起来，“对呀，今天是我们小原畅六岁生日，生日快乐。” 李书白把蛋糕拿到原畅面前，在上面插上蜡烛点燃，轻声道：“许愿。” 原畅突然有些茫然。 他合上手掌，闭起眼睛，脑子里全是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想永远和李书白程念他们在一起，想让他们做自己的爸爸妈妈，但他也知道这都是不可能的事。 他们很快就要走了，之后自己还要一个人生活。 想到这些原畅就止不住的难过。 之前太开心，开心到他都快忘了这件事。。 他拼命压抑着心口不断翻涌的泪意，不想让程念看到他不高兴。 李书白和程念已经对他够好了，他不实在不应该再去奢求什么。 思索了许久，原畅轻声开口道：“我希望叔叔阿姨能够永远幸福快乐。” 程念愣了下，感觉心里一阵酸楚，眼睛顷刻就红了。 李书白也有些动容，眉头微微皱了下。 原畅说完就吹灭了蜡烛，没打算再许别的愿望。 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把蜡烛拿掉，“我们切蛋糕。” 程念深深吸了口气，温柔地看着原畅，有些不自然地笑起来，“好，让叔叔切。” 李书白将小汽车蛋糕分成三份，中间那份大的给了原畅。 原畅想让程念吃这块，程念佯装已经很饱了，他这才拿起叉子挖了块奶油放进嘴巴里。 比起之前在二胖他们吃剩下的塑料碟子底部舔到的，这块分明好吃很多。 好吃到原畅的眼泪在眼眶里打了好几个转，终于忍不住掉了下去。 这一刻程念才真的有些后悔。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一开始听到原畅挨打的时候没有过去多管闲事。 坐视不理顶多良心上遭受些自我谴责，好过现在这么难受。 程念默默叹了口气，抽出张纸巾给原畅擦了擦眼泪，轻声道。 “原畅太开心了是不是。” 原畅哽咽着点了下头，接过纸巾在眼睛上胡乱抹着，“嗯，叔叔阿姨陪我过生日，我真的感觉好幸福。” 他也不想哭，但是实在忍不住。 程念看他这个样子，难受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勉强哄道：“乖，先吃东西。” 原畅应了声，拼命止住眼泪，又吃了一口蛋糕。 他每次只挖一小块，就好像只要这个蛋糕不吃完，李书白和程念就永远不会离开那样。 回去的路上，玩了一天的原畅终于累了，躺在后座上睡了过去。 程念找个块布盖在原畅肚子上，回过头看了他好几眼，确定他真的睡着了，才带着些许商量的口吻对李书白轻声说道。 “我们晚几天再走，刚给他过完生日就离开，小孩子心里该留下多大阴影啊。” 李书白快速看了程念一眼，沉声道：“我们总是要走的。” 程念明白他的意思，可一想到原畅许的愿，她就没办法像李书白那么理智。 突然，曾经那个大胆的想法突然又跳出来，在程念脑子里来回蹦跶。 她看了李书白一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无论心里多么喜欢原畅，程念也知道带他走是很不现实的一件事。 原畅又不是小动物，拿麻袋一装就能带回家。 他已经六岁了，眼看就要上小学，户口什么的都是麻烦事。 而且他们现在自己的生活还不顺，未来不知道是个什么走向，没有办法仅凭一时感性就贸然对一个生命负责。 看程念低着头闷闷不乐的模样，李书白握住她的手，柔声哄道：“那我们就再在这儿住几天，好不好。” 程念深深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看后座上熟睡的原畅，抿唇应了声。 第二天在沙发上醒来，原畅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无比欢乐的梦一样。 瞥到茶几上放着的昨天没有吃完带回来的蛋糕，他才肯确定那不是梦。 他悠悠坐起来仔细回忆了一遍昨天发生的事，还是觉得好想哭。 不会一会儿，准备去跑步的李书白从房间里出来。 原畅看着李书白，以为他们这是要走了。 他强忍着泪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难过，带着些许期待开口道。 “你和阿姨还会回来吗？” 第329章 会再见面的 李书白看着原畅，稍稍沉默了一下，轻声道。 “会的。” 他没把原畅当小孩，也不想欺骗他说什么他们不会走的话。 原畅嘴唇轻抿，微红的眼尾半垂着。 他咬着牙将眼泪吞回了肚子里，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乖巧道：“嗯，那就好。” 李书白于心不忍地皱了下眉，走到原畅身边陪他坐了会儿，没再去跑步。 原畅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但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小孩子，控制情绪的能力没那么好，眼泪很快就掉了下来。 他拉着李书白的手，一边抽泣一边说道。 “叔叔你一定和阿姨好好的。” “让邓奶奶专心治病，不要太记挂我。” “我们会再见面的，对。” 李书白看着原畅，不忍道：“嗯，会再见面的。” 原畅又哭着说了一些，大概都是让李书白和程念保重的话。 李书白安抚完原畅再进到卧室里的时候，程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了，正一脸忧愁的坐在床边。 李书白走过去坐在程念身边，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柔声道：“你都听到了？” 程念抬起眼皮看了李书白一眼，神情低落地点了下头。 李书白看着程念，“舍不得？” 程念伸出手抱住李书白，哽咽道：“养个小猫小狗还有感情呢，更何况是个人。” 李书白在程念背上轻轻拍着，“还要再多住两天吗？” 程念深深叹了口气，“走。” 原畅已经认为他们要走了，与其把伤口拉扯得更长，不如就这么离开。 继续待下去，大家也只会更难受。 走的时候程念把家里没有吃饭的米面粮油还有蔬菜什么的全给王琦拿了过去，希望她能对原畅好一些。 不过看这个妇人一贯的作风，并不会把从程念的话放在心上。 说不定等他们一走，就立刻要把原畅身上的衣服扒下来给她儿子穿。 可这个女人虽然讨厌，却也是唯一能照顾原畅的人。 想到这些程念心里就不是滋味，东西一送赶紧离开了。 收拾好行李，家里的东西也整理了一番，李书白和程念终于要走了。 早上哭过后，原畅自始至终表现得很沉默。 等到李书白和程念拉着行李箱出去，将邓敏家的大门锁上，他才终于忍不住问了句。 “你们什么时候会再回来。” 程念紧咬着牙，根本说不出来话。 李书白拉开车门让程念先坐进去，好让她不用面对这种分别的场景。 关上车门，他走到原畅身边蹲下摸了摸他的小脸，回应道：“冬天我们就回来。” 原畅固执地问道：“冬天什么时候？” 冬天那么长，他必须要有一个准确的日子。 他可以用一生等待这一天，只要他们回来。 李书白微微皱了下眉，轻声道：“下第一场雪的时候。” 原畅吸了下鼻子，点头道：“好。” 李书白神情复杂地看了原畅一眼，在他头上安抚似的摸了摸，“回家去。” 原畅嘴上应着，却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 李书白又说了一遍，他才往王敏家挪了几步，偷偷躲在一棵树后面，以为李书白看不到他。 看着树后面露出的只小鞋，李书白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朝车子走去。 程念坐在车里，神情严肃地刷着手机。 手机里传出来夸张做作的笑声，她的脸上一丝喜悦的痕迹都找不到。 见李书白坐进来，程念回头看了一眼，“原畅回去了吗？” 李书白拉上安全带，低声道：“在树后面躲着呢。” 程念又转过头，但从车窗里根本看不到什么。 她眉心的结又深了几分，心烦意乱地摆摆手道：“算了，快走。” 村子里都是土路，加上这破二手北京现代有些毛病，行驶的比较慢。 程念一直低头刷着手机，让那些没有营养的搞笑段子塞满自己的眼睛和脑袋，这样就没空去想原畅的事。 走到一个上坡车子突然熄火了，半坡怎么也起步不了。 李书白试了几次都不行，只有慢慢滑下去，到平路上再重新打着。 要是平时程念定要揶揄他两句，说他技术不好什么的，但现在完全没有这个心情。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安抚道：“等冬天到了我们再来看他好不好。” 程念收起手机，手肘抵在车框上支着头，止不住地叹气。 车子退到坡底，程念无意间瞥了眼后视镜，看到巷子的拐角处探出一个小脑袋来。 不是原畅又会是谁呢？ 程念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去，闭着眼拍了拍李书白，催促道：“赶紧走。” 李书白看了眼后视镜，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启动车子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原畅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不敢离他们太近。 等车子上了坡，他才跑着追了上去。 然而等他跑到坡顶，玉米林遮蔽了他的视线，车子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没有停下，一口气跑到了村子口。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就这样一直跑到帝都，他知道李书白和程念是从那儿来的。 但他不知道帝都有多大，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凭借一个车牌号找到他们。 村子口通向外界的笔直的路上，原畅终于看到了车子的尾灯。 可他再也跑不动了。 他弯下身子大口喘着气，喉咙里像是有火在烧那样干涩，眼中却是一片湿润。 汗水混合着泪水掉下去，很快打湿了他面前的一小块土地。 明明还是暑月，太阳还高高挂在天空上不知疲倦地炙烤着大地，原畅却已经像是跌进了三九冰河之中。 他感受不到冷热，整个人都有些麻木，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快下雪。 车子里，程念的眼泪从发现原畅在他们后面跟着起就没断过，一包纸巾都快被她用光了。 她也不说话，就只是哭。 李书白看不得程念这个样子。 离开村子好一段后，李书白把车停在路边，侧过身帮程念擦了擦眼泪，认真地问道。 “你想原畅跟我们一起生活吗？” 第330章 佛祖知我对你心诚 程念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李书白，理智又悲伤地摇了摇头，哽咽道。 “我们养不了他。” 李书白心疼地拉过程念的手，柔声道。 “我问的是你，你想不想。” 程念犹豫地看了李书白一眼，没有说话。 李书白带着些许宠溺地叹了口气，倾身在程念眼皮上轻轻吻了下，然后重新发动车子，调转车头朝村子的方向开去。 程念紧张道：“你干嘛？” “我不想看你不高兴。” 程念瞪大眼睛，感觉李书白对她有些纵容过头了，冷静地劝道。 “也许我就是一时感性，小孩可不是随便养的啊。” 李书白快速看了程念一眼，笑道：“这不是有我呢。” 程念感激得不知如何是好，谢谢说到一半，改口道：“我好爱你。” 李书白笑着拉过程念的手，没有回答。 车子开到村子口，远远的程念就看到原畅蹲在路边的石头上，像是要跟石头融为一体了一样，朝远方眺望着。 看见车子回来的时候，原畅还以为自己中暑了出现了幻觉，像是已经看到雪花了。 随着车子一点点靠近，视线越来越清晰，他才确定真的是李书白他们回来了，一下子从石头上跳下来，朝他们快步奔跑过去。 很快车子停下，程念从里面走出来。 原畅扬着被太阳晒得通红的小脸，高兴之余又有些犹豫道：“阿姨你们是忘带东西了吗？” 程念蹲下去，“是啊，你愿意跟阿姨走吗？我们去城市里生活。” 原畅惊讶地瞪大了双眼，茫然地像是突然听不懂人类的语言了一样，足足愣了半分钟才猛地一下搂住程念的脖子，带着哭腔道。 “我愿意，愿意。” 程念的眼眶也湿润了，抱着原畅就往车里走。 李书白在一边看着直摇头，“你就这样把他抱走，那我们成什么了？” 原畅听到这话后抱着程念的小手不自觉勒得紧了些，担心他们又不要他。 程念呆呆道：“那怎么办。” 李书白沉声道：“要去跟他姨妈说一下。” 程念听到那个女人就皱起眉头，却也知道必须这样，“好。” 车子开到王琦家门口，李书白没让程念他们下车，自己去跟王琦交涉。 等待的过程中原畅一直抱着程念，像只惴惴不安的小兔子似的。 约莫过去半个多小时，李书白从紧闭的院门中走出来。 原畅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听到又要送他回去的话。 程念忙摇下车窗，“怎么样？” 李书白坐进车子里，神情平淡道：“说好了，走。” 原畅开心的不得了，抱着程念呜呜哭了起来。 程念知道王琦那妇人不可能这么好说话，但在原畅面前也没问什么。 她帮原畅擦干眼泪，轻声哄道：“好啦，不要哭了，马上就可以跟阿姨去见邓奶奶了。” 原畅又哭又笑地点着头，在程念的脸上亲了下，然后重新抱住她。 程念在原畅背上轻轻拍着，脸上露出叹息般的笑容来。 距离帝都还有好远的时候，李书白提前下了高速。 程念觉得这个地方的名字有些熟悉，疑惑道：“我们这是要去哪？” 李书白快速看了程念一眼，轻声道：“还愿。” “还愿？”程念皱了下眉，“还什么愿？” 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后，看着眼前天梯一样的石阶，程念总算记起来这是之前自己频频发生意外时，苏慧玉带他们来过的寺庙。 不知是假期的缘故还是寺庙本就香火兴旺，来拜拜的游客很多，大中午的还有很多人上山。 想到在这里发生的一切，程念脸上就有一种灼热的疼痛感。 当初她死活不要李书白，如今可不就是被狠狠打脸了嘛。 去买票的时候，程念嘟着嘴扯了扯李书白的衣服，“干嘛还到这里来啊，我一点都不想爬山。” 李书白买了票，将和票据一起交给他的红绳仔细缠在程念手腕上，然后给自己的也缠好，柔声道：“没关系，我可以背你。” 程念羞得满脸通红，感觉李书白就像是在提醒自己她当初有多傻哔一样，面子上十分挂不住，低低哼了声，嘟囔道：“我才不用你。” 李书白笑着亲了亲程念，“我想背我老婆，行不行。” 程念有些羞怯地笑起来，神气地把脸别到了一边去。 时隔多年，寺庙和之前的样子别无二致。 原畅在车上哭够了，这会儿兴奋得像个小猴子，走得比他们俩都快。 上山只有一条路，程念也没管他，只让他注意安全。 她自己慢悠悠地往上爬着，在路边的小摊上买了蒲扇和遮阳帽，走上几阶就要歇一歇。 李书白始终在程念身边陪着，却再没说要背她的话。 爬到还剩二三百阶石梯的位置，程念觉得自己再也走不动了，小孩子一样冲李书白伸出手去。 “我错了，你背背我。” 李书白帮程念擦了擦汗，“妈说了心诚则灵。” 程念顽皮地眨了眨眼，“佛祖知我对你心诚，不会在乎这几阶台阶的。” 李书白看着她，“有多诚？” 程念的小眼珠呜噜噜直转，嬉笑道：“要不我把心挖出来给你看看呗，从里到外从左到右满满都装着你一个人。” 李书白笑起来，他半蹲在程念面前，轻叹道：“上来。” 程念一下子跳上去，开心道：“我好爱你。” 走了几步，李书白突然开口道：“乖乖，我觉得你好像比之前重了。” 程念用手中的蒲扇给李书白扇着风，“难道我会一直保持高中的体重吗？我个头也长高了呀。” “我是说比一个月前。” 程念揽住李书白的脖子，哼道：“这都要怪谁？” 自从她不忌口之后，李书白就变着花样做好吃的。 很多时候程念已经饱了，李书白还会以村子里的食物纯天然无污染等各种理由让她多吃一点。 李书白的脸上挂着甘之如饴的笑容，宠溺道：“怪我。” 程念摇着蒲扇，“那不得了。” 李书白笑了笑，“我要是累死了，你可得对我负责啊。” 听到这熟悉的话语，程念有些羞窘道：“我说你能别这么小心眼吗？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要不要记这么久。” 李书白倒也不是故意，轻声道。 “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第331章 我不想放下 程念看着李书白的侧脸，心头涌上一股不可名状的酸楚。 她在李书白耳朵上蹭了蹭，沉声道：“你放我下来。” 李书白把程念往上抬了抬，“怎么？不想对我负责？” 程念笑，“什么啊，我怕你累着。” “我不累，而且还能做很多事。” 程念哭笑不得道：“你能别在佛门清净之地说这些东西吗？” 李书白一本正经道：“我是说还能背着你下山，你在想什么？” 程念被李书白的道貌岸然给气笑了。 她把嘴巴贴到李书白耳朵边上，小声道，“我想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家里的床会响。” 李书白侧过脸看了程念一眼，“回去就换新的。” 程念大笑了两声，继续给李书白扇着风。 石梯尽头，古老的槐树依然伫立在那，如同一个亘古的守护者。 槐树下，原畅安静地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到李书白背着程念上来，他拍拍屁股朝他们跑过去，“阿姨偷懒了。” 程念把买来的水递给原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顽皮道：“别说出来。” 原畅挤眉弄眼地笑了下，喝了两口水后紧紧拉住了程念的手。 许是游客日益增多的原因，寺庙商业化不少，随处可见各种收费项目，卖香火的小摊都比原来多摆了两个。 僧人念经的声音是听不到了，多的是游客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完全没了佛寺该有的清宁。 原畅看着眼前烟雾缭绕的景象，不解地问程念，“阿姨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程念想了想，尽量简单地解释道：“就是许愿，如果足够虔诚的话，就可以被实现。” 原畅“哦”了声，“那和过生日一样。” 程念笑起来，觉得这么说也没错，点头道：“差不多。” 添过香油钱后，程念他们来到后面的大殿。 大殿似是又翻新了一遍，看上去比之前来的那次还要金碧辉煌些，多了几分世俗的味道。 这里相对安静一点儿，但还是有素质不是很高的游客或者小朋友吵嚷个不停。 等着上香的时候，程念忍不住凑到李书白耳边抱怨，“我觉得这里一点都不像佛寺了，简直是旅游景点。” 李书白笑着指了下佛前的燃着的蜡烛，低声道：“你说是烛火动了，还是风动了。” 程念张了张嘴又闭上，在李书白的腰间轻轻捏了一记，没好气道：“你跟我在这儿打什么禅机呢，我给你头剃了你直接就地出家好了。” 李书白温柔地看着程念，笑着把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我心里有红尘执念，佛不会要我。” 程念还以为李书白在跟自己说禅语，不耐道：“放下不就得了。” 李书白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程念，认真道。 “我不想放下，要一辈子抓在手里。” 程念才反应过来李书白说的红尘就是自己，心不由狠狠跳了下。 要不是地方不对，她真的好想现在就扑上去咬他两口。 程念吞了口唾沫正想说什么，主持方丈从殿外走了进来。 方丈的胡子看上去比之前更长更白了些，形容也有些苍老，但那双眼睛却依然锐利有神，像是能洞悉世间的一切。 他的目光在殿内的人群中漫无目的地游离着，看到程念和李书白他们的时候才找到降落点，若有似无地笑了起来。 程念只看了那方丈一眼，就像第一次那样别过了脸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老者的眼神别有深意，就好像能从她身上看出些什么似的。 很快轮到他们上香，老方丈走过去亲自燃了几炷香递给李书白和程念。 原畅还小，只是跪在一旁的蒲团上。 他学着李书白他们的样子双手合十，心中默默许下自己的愿望拜了拜，然后乖巧地起身站在程念身旁。 老方丈帮他们把香插进香炉里，唱了句阿弥陀佛，然后转身对李书白低声说了句。 “不得了。” 李书白礼貌地合起手掌，对着老方丈稍稍欠了下身子，然后拉起程念的手走到一旁。 程念也不知道他们俩这是个什么交流，凑到李书白耳朵边小声道：“你说那方丈是不是有意收你为弟子。”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他可能只是笑话我，” 程念愣道：“笑你什么？” 李书白的拇指轻轻摩挲着程念的手背，“谁知道呢。” 殿内实在有些太过吵嚷，他们没再静坐，直接离开了。 走到殿门口的木槛时，程念想也没想地抬脚走了出去。 等她站到殿外才突然忆起方丈曾经说过的话，但她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了。 她打算回头看，李书白和原畅却已经走到前面好远的位置。 于是她没再回头，快步朝他们走了过去。 木槛里面，老方丈看着三人远走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渐深。 不再痛苦，自然不会回头了。 下山的时候，程念漫不经心地朝李书白问道：“你当时许了什么愿？” 李书白的目光深深望着程念，轻声道：“我希望你平安快乐，和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 想到当时两人的关系，程念微微皱了下眉，迟疑道：“哪怕这个人不是你？” 李书白点了点头，云淡风轻道地开口道：“对，哪怕这个人不是我。” 程念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李书白，心中的满是愧疚和自责。 怪不得当时自己嘲讽他时，他说佛会成全他。 原来竟是这个意思。 程念深吸了一口气，朝李书白露出一个可爱无匹的笑容，“那你是要来还愿，我的确和这辈子最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李书白轻轻笑了下，“那你还要谢谢我。” 其实他才没那么大度，之所以会这么说，只是因为他确定那个人就是自己罢了。 倘若当时真察觉到程念有一点儿喜欢别人的念头，他的愿望恐怕非但不会是这么美好的事，而且还很可能在违法乱纪的边缘疯狂试探。 程念在李书白脸上亲了亲，“我不止谢谢你，我还要爱你。” 李书白推开她，故作正经道：“清净之地，你矜持点。” 程念一下子挂到李书白身上，“佛心中有大爱，不会跟我计较的。” 原畅在一旁咯咯笑起来。 程念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你许了什么愿呀。” 原畅迟疑道。 “说出来还会灵验吗？” 第332章 和你就不累 程念在原畅的小脸上轻轻刮了下。 “心诚则灵，说不出说出来都一样。” 原畅看了程念一眼，抿着嘴摇了摇头，选择不说。 能和程念他们一起生活已经是原畅做梦也不敢轻易梦到的事，可跪拜在佛像前时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是程念和李书白是他的爸爸妈妈该多好。 又也许不止是跪拜时，这样的想法一直存在于他的脑海中。 人就是这样的贪心的动物，得到一就想得到二。 原畅还是个小孩子，没办法假装自己不想要。 但他不愿意让程念知道，害怕因为贪得无厌而被讨厌。 程念没再继续问，笑着摸了摸原畅的头。 在山脚下吃过饭，回到帝都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路上程念给苏慧玉打了电话，说她马上就到家了。 电话里程念含糊其辞地提了一下原畅的事情，苏慧玉听得云里雾里，还当她带了邓敏一个什么亲戚回来，无所谓地应了声。 程念也没跟她多解释，想着回去后当面说。 车子开进小区里，苏慧玉和老程头早早就在楼下的绿化带附近等着。 原畅和程念一起坐在副驾驶，门打开后他先下来。 苏慧玉和老程头看到原畅先是愣了下，然后就被甜甜的“爷爷奶奶好”给蛊惑了，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孩子可爱得不得了，连连应了声。 程念跟着下来，“妈，这么热的天你俩还出来干什么。” 苏慧玉笑着埋怨道：“还不是你爸，听说你带回来些村子里的东西，非要下来帮你们拿行李。” 程念笑，“那也没多少。” 说话间李书白打开后备箱的门，把东西拿下来。 他们也没买什么，就两颗水灵灵的包菜和一些土猪肉。 老程头凑了过去，一下子就被放在里面的棍子吸引了注意力，拿出来支在手里，不住摇头道。 “这个好，这个好。” 苏慧玉直翻白眼，“那有什么好的，给你当拐杖使。” 程念哈哈大笑起来。 苏慧玉又瞪了她一眼，“你也是，两根棍子还拿回来做什么？” 原畅奶声奶气地跟苏慧玉解释道：“那是我和叔叔的武器，阿姨说以后叔叔不听话就用这个打他。” 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苏慧玉揶揄道：“你放心，她可舍不得。” 往楼上拿东西的时候，苏慧玉看到包小孩衣服，“这先放车上，省得来回拿。” 程念支支吾吾道：“拿上来。” “那多麻烦。” 程念小声道：“不麻烦，以后原畅就跟我们一起生活了。” 听到这句话，苏慧玉和老程头震惊得像是头顶响了一记惊雷，直愣愣地僵在了原地，大惑不解地看着程念。 程念提起一个略显尴尬的微笑，“这真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回到家，程念让李书白和原畅待在客厅里，自己在苏慧玉的卧室里给他们解释原畅的事。 苏慧玉和老程头听完皆是半晌说不出话来。 苏慧玉看着程念，皱眉道：“你这人生进度是不是也太快了，一下子和李书白回来说要结婚，一下子又抱来个六岁的孩子，你……” 程念抱住苏慧玉晃了晃，讨好道：“你不是老说在家无聊嘛，这下好了，给你找了个带孙子的大事儿。” 苏慧玉没好气道：“我用你？” 老程头对这件事倒是豁达得多，乐呵呵道：“白捡一孙子，有啥不高兴的。” 苏慧玉抿着嘴直摇头。 程念也没打算让他们俩一下子接受这件事，感情都是需要培养的，便和苏慧玉商量道。 “原畅可乖了，你们先接触下，要是实在不喜欢，我再把他送回去。” 她没真打算这么做，只是缓兵之计。 苏慧玉看了程念一眼，闷声道：“反正是你养。” 程念笑着钻到苏慧玉的怀里，“你们我都能养。” 苏慧玉又气又笑地在程念脸上轻轻拍了下，不耐道：“起开，别挡着我去做饭。” 客厅里，原畅和李书白并排坐在沙发上。 电视里播放着动画片，原畅的却一点都看不进去，眼睛时不时就要瞥一下苏慧玉的房门。 很快程念他们从里面出来，原畅的背脊不自觉挺直了些，表现得更加乖巧。 程念冲原畅眨眨眼，让他陪苏慧玉和老程头说话，自己和李书白回房间收拾东西。 关上门，李书白轻声问程念，“妈怎么说。” 程念拉开行李箱，把东西拿出来，“可能不太习惯，过两天就会好。” 李书白应了声，从身后抱住程念，低声道：“别换衣服，等会儿我们还要出去。” 程念被李书白的呼吸弄得痒痒的，笑道：“出去干嘛？” “买床。” 程念转过身搂住李书白的脖子，皱眉道：“我说您能歇歇吗？开了一天车又爬了那么高的山，就一点儿都不累？” 李书白在程念嘴巴上咬了口，“和你就不累。” 程念哼笑一声，柔声哄道：“明天早上去行不行，今天好好休息。” “不行。” “晚上我给你按摩。” “行。” 程念无奈地笑起来，从衣柜里拿出居家的衣服递给李书白，“去洗澡。” 等他们再出去的时候，原畅已经在厨房里帮苏慧玉摘豆角了。 程念看到这一幕不由轻轻笑了下，也走过去帮忙。 苏慧玉嫌她笨手笨脚，把她赶去了客厅。 李书白洗完澡出来，老程头拉着他下棋。 程念也去洗了个澡，出来泡了壶茶在他们旁边看着。 她也不怎么懂象棋，只知道马走日象飞田，待在一边懒洋洋地半靠在李书白身上，时不时给他们添些茶水。 随着棋盘上的弈子越来越少，老程头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他犹豫地挪动了一下棋子，将将落下就暗叫了一声不好。 程念看了自己老爹一眼，随口道：“落子无悔啊老程，别想着耍赖。” 老程头老脸一红，眼看这么走就要输，却也不好再反悔，硬着头皮道：“你爸我是那样的人吗？”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轻笑道。 “不悔棋也还是我输。” 第333章 我赖着你行吗? 说着，李书白挪动了一下自己的棋子，又挪了下老程头的棋子，解释道。 “爸先这样走，再这样走，我就输了。” 程念笑着吐了下舌头，顽皮道：“我不懂嘛。” 老程头完全没有看出来李书白说的这种思路，这会儿也只能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摇头晃脑地叹了口气，“不懂就不要瞎嚷嚷。” 程念笑着恭维道：“爸你真厉害。” 老程头很是得意，心里也更喜欢李书白了些。 又下了一局，苏慧玉饭做好了。 程念回来没提前说，苏慧玉也没准备什么，就用他们带回来的食材和冰箱里的东西简单炒了几个家常菜。 也不知苏慧玉和原畅在厨房里都说了什么，只是做了一顿饭的功夫，两个人的感情已经肉眼可见的亲密起来。 原畅一口一个奶奶，给苏慧玉叫得心里甜滋滋的。 程念很怀疑苏慧玉对会打下手的人有特殊感情，反正当初她也是这样喜欢上李书白和爱宝的。 吃过饭原畅帮忙收拾桌子，还要去洗碗。 程念长这么大苏慧玉也没让她洗过几次碗，她想不到一个六岁的小孩子会做这种事，“你放下，这太多了。” 原畅讨好地笑起来，像是力证自己很能干那样开口道。 “不多，以前在姨妈家，好多碗都是我洗的。” 苏慧玉一下子心疼起来。 她把原畅的小手洗干净，将人从厨房带出去，冲已经躺在沙发上的程念抬了抬下巴，“你，去洗碗。” 程念愣了下，感觉自己的地位直线下降，已经从“念念”变成“你”了。 李书白擦完桌子，往厨房走去，“妈，我来收拾。” 苏慧玉走到沙发旁，越看越觉得一吃完饭就躺下的程念不顺眼，用脚踢了她一下，“你还不去帮帮书白。” 原畅立刻自告奋勇道：“我可以去帮叔叔。” 苏慧玉把他拉到怀里，语气温柔得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让她去，奶奶给你剥橘子吃。” 程念整个人莫名其妙，揉揉被踢得有些痛的屁股站起来，慢悠悠往厨房走去。 一进去她就忍不住跟李书白抱怨道：“你看我妈这是怎么了？突然对我这么大怨气。” 李书白冲洗着手里的盘子，笑道：“可能是拿你跟原畅做对比了。” 程念嘟起嘴巴，“那有什么好比的，我都这么大了。” 李书白回头看了程念一眼，一本正经道：“有没有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呢？” 程念笑了两声，走到李书白身后抱住他，撒娇道。 “我有你嘛，你勤快，我自然就懒啦。你让我变成这样，连亲妈都讨厌我，可不能对我始乱终弃。” 李书白轻轻笑了下，“这是赖上我了？” 程念的小手伸进李书白的衣服里，来回摸着他结实紧致的小腹，嬉笑道：“你吃住都在我家，谁赖谁啊。” 李书白冲洗干净最后一个盘子，擦干净手转过身抬起程念的下巴轻轻吻住她，柔声道。 “我赖着你行吗？” 程念一点点加深这个吻。 “行，一辈子都行。” 他们俩从厨房出去的时候，原畅正用拿回来的小棍子，在客厅里给苏慧玉和老程头表演从程念那学来的剑术，给他俩逗得喜笑颜开。 老两口一天的确是太无聊，来个小家伙调剂一下有滋味多了。 李书白和程念也坐过去，一家人说了会儿话。 原畅懂事又可爱，长得也是俊俏，相信苏慧玉接受他也只是时间问题。 想着他们已经奔波了一天，九点多的时候苏慧玉就让大家休息了。 家里仅有两个房间，原畅还是只能睡在沙发上。 他对此没有什么意见，却是给苏慧玉心疼坏了，当即就要求老程头明天买个小床回来，支在他们屋子里。 程念简直哭笑不得，觉得也不用再提把原畅送回去的事情了。 这天晚上的月亮特别亮，关掉灯后屋子里好像撒了层银粉似的。 夜深人静，程念钻进李书白怀里，小声问道：“你跟王琦怎么说的，她愿意让原畅跟咱们走。” 李书白轻描淡写道：“她要了些抚养费而已。” “多少钱？” 李书白眨了眨眼，“五千。” 程念皱眉道：“你哪来的钱？” 李书白神色如常道：“跟陆然借的。” 他也没说谎，只是把金额说小了一点。 公司的运营出现了点儿小状况，他暂时还不想提。 程念立刻掏出手机给李书白转去五千块，“还给陆然，改天请他吃饭。” 关于王琦这个人，程念没什么想抱怨的。 尽管他们带原畅走的时候她连出来看都没看一眼，这么多年也总算是照顾着原畅。 别的不说，在交易市场上，一个男孩子怎么着不得值五万多。 她能一直养着原畅，也算不容易了。 李书白没有收，“你还有多少钱。” 程念看了李书白一眼，有些心虚道：“问这干嘛？养得起你们就是了。” 带原畅回来的时候的确很开心，但现在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养一个孩子的代价还是蛮大的。 别的不说，原畅总会长大，他不可能一直睡在沙发上或者睡在苏慧玉和老程头的房间里。 只这一点就足够让人头疼。 不过比起之前几百万的债务，养孩子倒也不算啥。 李书白看着程念，“你的钱都还给了我，你还有什么？” 程念哼了声，“我可以再去赚嘛，何云飞不是已经给我找好工作了。” 李书白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这两天我也会找个事情做。” 程念突然有些紧张道：“你不是要给我们当司机？” 李书白轻笑道：“你给我开工资吗？” 程念在李书白的唇上啄了下，“我挣的钱都给你，这样行吗？” 感觉程念并没有在开玩笑，李书白半眯起眼睛，“你是说让我什么也不做，被你养着？” 程念嘻嘻笑起来，“我没这么说，但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就像当时在大学里不想看到他打工一样，程念现在也不愿意看到李书白去工作。 怎么说他之前也是企业管理者，现在沦落去打工挣钱，程念怎么想都觉得不舒服。 李书白认真地看着程念。 “可这是我们俩的生活。” 第334章 唯美貌至上 程念抿了下唇，笑容逐渐有所收敛，犹豫道。 “但你是……” 李书白将头抵在程念额头上，低声道：“我是你男人。” 程念心头一阵悸动，盯着李书白看了一会儿，把自己卡上仅有的钱都转给了他。 李书白看了眼手机，“你这是干什么？” 程念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反正就是好想把自己有的一切都给李书白。 她把头埋在李书白脖颈处蹭了蹭，“以后你管钱，我管你就好了。” 李书白笑，“还不都是你的，小机灵鬼。” 程念抬起头在李书白下巴上亲了一口，“可我是你的呀，快收下，男孩子身上不能没有钱。” 李书白深深看着程念，轻笑道：“好。” 他们之前，的确没有必要分这么清楚。 程念笑着抱住李书白，心满意足地叹了声。 月光下，两颗火热的心脏贴得极近，很快跳成了同样的频率，仔细去听时隐隐都是幸福的声音。 第二天早上程念是被一阵读书声吵醒的。 李书白跑步回来，程念坐起来问：“外面做什么呢？” “妈在教原畅认字。”李书白边擦头发边说，“他们早上一起去买菜，妈给原畅买了不少儿童读物。” 程念直摇头，叹道：“苏慧玉女士真的是口嫌体正直的代表。” 李书白笑了下，走过去，“起来，我买了包子和豆浆，趁热吃。” 程念孩子气地冲李书白张开手，“亲亲。” 李书白坐到床边，“你都没洗脸。” 程念哼的一声重新躺回去，翻了个身背朝着李书白，“嫌弃我是，男人果然是有钱就变的生物。” 李书白哭笑不得地把程念拉过来，重重在她唇上吻了下，“这样行了嘛？” 程念露出得逞的笑容，从床上爬起来洗脸刷牙去。 原畅一见程念就兴奋地跑到她身边，献宝似的说道：“奶奶给我买了好多书。” 程念在他头上摸了下，“喜欢吗？” 原畅重重点了点头，说起早上跟苏慧玉出去，有大妈在苏慧玉面前显摆自己聪明伶俐的孙子的事情。 程念笑起来，“那你多背几首诗，回头让奶奶也跟别人显摆好不好。” 原畅乖巧地应了声。 洗漱后简单吃了点东西，李书白和程念去了一趟家具市场，买了一大一小两张床。 原畅在王琦家的时候一直睡在旧木板上，听到程念给他买了床一下子有了归属感。 工人安装的时候他就凑在一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属于自己的小床拼接好。 苏慧玉把床铺好，让原畅上去躺躺。 原畅手伏在床头的架子上，一副开心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洗了个澡才肯上床打滚。 下午李书白和程念带着原畅去了何云飞那。 原畅和邓敏许久未见，亲切得不行。 李书白把车钥匙还给何云飞，言简意赅地说了声谢谢。 何云飞也没多说什么，两人的关系看起来还是很僵。 知道他们几个要说话，邓敏把原畅带进了屋子里。 四个人闲聊了几句，何云飞跟程念说起驻唱的事情。 程念觉得没什么问题，而且当下的境况来看，已经算是不错的工作。 酒里环境昏暗，妆再画浓一点，应该不会被认出来。 “你要再歇两天不？” 程念伸了伸胳膊腿，“我都快歇一个月了。” “那成，晚上七点半我去接你。” 张哥那儿他们之前也经常去，何云飞就没再跟程念说那么多，简单讲了下酬劳。 说完何云飞看了李书白一眼，张嘴想问什么。 程念见他这样准没好事，立刻拍了拍李书白的胳膊，“那个，我想喝橙汁，你去门口的超市买两瓶。” 爱宝不明所以道：“家里有苹果汁，你喝吗？” 程念摇摇头，“就想喝橙汁。” 爱宝哼了声，“你真是比我还矫情。” 李书白宠溺地笑了笑，站起身来，“没关系，我去买，你们还要什么吗？” 爱宝举了下手，“帮我带一只雪糕。” 何云飞皱眉道：“你们俩少吃点儿这些甜甜的东西。” 程念和爱宝异口同声地说了句美少女的事情丑八怪少管，然后一块儿哈哈大笑起来。 李书白出去后，何云飞看着程念，“我说你也不用这么护短，我还啥也没问呢。” 程念不耐地歪了下头，“那就不要问。” 何云飞半眯起眼睛，“听你这意思，李书白现在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呗，吃住都在你家？” 程念丢了个抱枕过去，“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你一个人多辛苦呀。” 程念像吃了枪药一样，“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养他，怎么着。” 爱宝附和道：“李书白找工作也需要时间嘛，程念都不急，你急什么。” 何云飞哼笑一声，揶揄道：“她自己都一穷二白了，还想着包养男人，这是一种怎样的精神。” 程念皮笑肉不笑道：“唯美貌至上的精神。” 两人扯皮了一会儿，何云飞突然正色道：“你说楚家会真的放过他吗？” 想到前些日子楚天宇给自己发的消息，程念的眼帘半垂下去，神情变得有几分沉重。 李书白到底是楚行知的亲儿子，他会怎么做很难说。而且李英还在楚家呢，要是真的不打算管李书白，自然不会留着她。 程念也不是傻子，只是日子过得太安逸，不愿意去想这些糟心的麻烦事。 她深深叹了口气，“走一步看一步。” 李书白坚定地选择了她，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反正无论未来会怎么样，两人一起面对就是了。 何云飞抿了下唇，终是开口道：“你不怕他顶不住家里的压力，不要你？” 程念还没回答，爱宝先瞪了何云飞一眼，“你就不能想他们俩点儿好的？” 何云飞撇撇嘴，“我还不是好心提醒她，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个恋爱脑。” 爱宝没好气道：“李书白为程念放弃那么多财产难道还不够恋爱脑吗？你一天天真的是。” 何云飞一脸憋屈的表情，嘟囔道。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你听过没。” 第335章 嫉妒使你丑陋 爱宝不耐烦地踢了何云飞一脚。 “少在这咬文嚼字的。” 何云飞讪讪闭上了嘴，一副受气的小媳妇模样。 程念在一旁看得直笑。 她在何云飞背上不轻不重地锤了下，安抚道：“放心，我俩会好的。” 很快李书白买了橙汁回来，程念象征性喝了两口就放到了一边。 回去的路上，李书白问程念，“你们背着我说什么了？” 程念挑眉看着李书白笑，“你能别这么聪明吗？” 李书白故作懊恼的模样，低声道：“有点难，我不记得你喜欢喝橙汁这种东西。” 程念嬉皮笑脸道：“也没说啥，就是关心咱俩之后的生活。”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没再继续问下去，转而道：“晚上我和你一起去。” 程念讨好地捏了捏李书白的手，“行。” 原畅瞪着大眼睛好奇道：“阿姨要去哪里？” 程念回答道：“去赚钱给小原畅买好吃的呀。” 她的本意是说想要给原畅美好生活的意思，没想到原畅一听到就立刻紧张地拒绝道。 “我不吃好吃的，阿姨不用去赚钱。” 在原畅的心里，“赚钱”这两个字和辛苦是画等号的。 之前在王琦家的时候，王琦嫌他吃干饭，没少在他耳边抱怨赚钱有多不容易。 程念跟他解释了好一通，他才相信程念不是要去扛水泥拧钢筋。 听程念说完，原畅沉默了很长时间，“那我什么时候也能去赚钱。” 从内心深处，原畅很想为程念他们做些什么。 他希望自己变得有用，这样就不会轻易被抛弃。 程念笑，“等你长大再想这件事，现在只要开心生活就行了。” 原畅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那我要快快长大，赚钱给阿姨。” 程念欣慰地笑了笑，“小家伙嘴真甜。” 吃过晚饭，程念翻出之前演出穿的衣服换上。 李书白在一旁看着，皱眉道：“一定要穿成这样吗？” 程念看了看自己身上有些夸张但还算保守的朋克风长裙，“这不都包着呢。” 李书白从身后抱住程念，“我都看见你腰了。” 程念在李书白脸上拍了拍，失笑道：“就一条小缝而已，谁盯着我腰一直看啊。” 李书白在程念后脖颈上轻轻咬了口，意味深长道：“去酒里的，会是些什么人？” “清风是清，你不是也去过嘛，没那么乱。” 李书白看着镜子里的程念，“那我之前遇到你的时候是怎么回事儿？” 程念哑然失笑道：“凡事都有例外嘛，我统共也没碰上过几次那样的事，谁知道你刚好就在。” “我要不在该怎么办？” 程念嘟起嘴，“那也不会怎样啊，就给他唱首《两只蝴蝶》呗，全当积德行善了。” 李书白轻轻笑了下，嘴上没再说什么。 之后程念化妆的时候，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针和线，给程念裙子上的洞全给缝上了。 程念整个人哭笑不得，又不敢动，也就随他去了。 何云飞来接程念的时候看到李书白也在，白眼简直能飞到天上，嘲弄道。 “要不要这么粘人，又不是去打仗，还会回来的。” 程念警告地看了何云飞一眼，“少说两句，嫉妒使你丑陋。” 何云飞不屑地哼了声。 清风里，程念他们到的时候酒里还没什么人。 何云飞跟张哥打了声招呼，跟程念去台子上摆弄乐器。 李书白帮不上什么忙，随便找了个能看到舞台的角落坐下。 程念许久没有登台唱歌，一下子有点不太熟悉，好在刚营业现场还只有工作人员，她随便唱了两首当开嗓。 天完全暗下去之后，酒的人慢慢多了起来。 李书白坐在角落里，脸上还戴着口罩，整个人都快跟黑暗融为一体了。 就这样也有眼尖的小姑娘不知道怎么发现了他，一首歌的功夫三四个人过去跟他说话。 这些人应该是一起的，一个不成功就让另一个人上，全部被拒绝后一群人索性直接坐在了李书白旁边的沙发里。 程念在舞台上看到这一幕，心烦的同时又莫名有种优越感。 那些女人坐到李书白身边没有五分钟，李书白从位子上站起来走到舞台侧边，坐在了上场的台阶上。 工作人员见他是和程念他们一起来的，还以为他要上台表演才没拦着，一般人过不去。 程念很满意李书白的表现。 中间短暂的休息时间，程念坐到李书白身边抱住他的胳膊，故意问：“你怎么坐到这儿来了，是不是想离我近一点啊。” 李书白摘掉一边的口罩带子，在程念的嘴巴上亲了一口，“嗯。” 程念嘻嘻笑了下，把头靠在李书白肩膀上，“这儿太吵了，你要不要先回家，我跟何云飞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李书白眨了眨眼，想到刚刚走过来时看到台下诸多不怀好意地盯着程念的目光，摇头道：“不吵。” 不想李书白干坐着无聊，程念眼珠子左右转了转，一时兴起道。 “那你上来跟我们一起唱歌，我给你拿一沙筒。” “沙筒是什么。” 程念跑到装乐器的包那里摸了摸，拿出一个长条状的东西回到李书白身边，“就这个东西，shaker。” 说着程念给李书白表演了一下，“看，超级简单，跟着节拍晃动就行了。” 看着程念满眼期待的样子，李书白勉强点了下头。 他没说自己不懂节拍这种东西，只觉得这个小东西发出的声音不大，就算乱晃应该也不会怎么样。 程念兴奋地跑到台上，在灯光打不到的地方支了个麦克风。 何云飞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麦已经支好了，程念正在教李书白一些沙筒的基础使用方法。 李书白的表情十分认真，眼中却是一片茫然，就差把“我怎么也学不会”写在脸上。 何云飞看到这一幕不由笑着摇了摇头。 他靠在台下的柱子上点了支烟，默默注视着他们。 其实何云飞心里知道李书白是真的喜欢程念，但总是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可看到李书白面对程念时认真的模样，他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他的小橙子已经长大了，有人这么爱她，他应该高兴才是。 又看了一会儿，把烟掐灭在一旁卡座的烟灰缸里，何云飞走到台子上。 “学会了没啊，班长。” 第336章 有点儿热 听何云飞这样喊李书白，程念瞪大眼睛盯着他看了看，然后欣慰地笑起来。 李书白也有一瞬间的诧异，但很快神色如常地笑了笑，回应道：“快了。” 为了让李书白练习下，程念特意选了首舒缓的歌。 这世界上真有一种人，对音乐一窍不通。 很显然李书白就是这样的人。 沙筒的声音时快时慢，时大时小不说，中间有一段完全是逆着节拍来的，颇有点郭靖当年在桃花岛求亲的时候，打乱黄药师音律的那个意思。 台下的人可能听着只是有点突兀，程念跟何云飞简直备受煎熬。 好几次都要被带跑偏了，又生生拉回来。 不想打击李书白的积极性，程念也没说什么。 唱完这首歌后她默默走到中控台，把李书白的那个麦的声音调到了最小，小得几乎听不到。 程念这才真的相信李书白只会唱一首歌，以前都以为他是骗自己的。 想到这样的李书白为了自己去学习唱歌，心里竟然还有点小感动。 凌晨一点多，酒的营业时间快要结束了，程念他们也该下班了。 收东西的时候，程念假装李书白做得很好那样笑着问他。 “怎么样，好玩吗？” 李书白也假装自己觉得很有意思，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很默契地没有提什么下次继续的事。 回到家苏慧玉他们已经睡了，桌上放着一大碗冰糖雪梨。 程念端起来喝了口，轻声道：“你去洗澡。” 李书白眨了眨眼，“不一起洗吗？他们都睡了。” 程念一下被呛住了。 她强忍着不适放下碗，低低咳了几声，带着几分埋怨抬头看了李书白一眼。 “你疯了？” 李书白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失落，但很快恢复平常的模样。 他抽了张纸巾给程念擦擦嘴巴，轻声道：“我开玩笑的，你先去洗，你头发干得慢。” 程念抿了下唇，把碗放到李书白手里，让他也喝一点，然后到卧室拿了睡衣去洗澡。 不想吵到苏慧玉他们，程念将吹风机开到最低档。 她头发还没吹干的时候，李书白已经洗好出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进来时李书白只围了条浴巾，关上门之后干脆连浴巾也解开，赤条条地站在程念面前擦着身上的水滴。 程念半眯起眼睛，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这一幅美男出浴图。 李书白也不说话，擦干身体后到柜子前拿出条内裤，背对着程念穿上，然后走到她身边，接过她手里的吹风机。 “我帮你吹。” 程念坐在凳子上，视线正对着李书白漂亮紧实的腹肌。 她用眼神在李书白的皮肤上一寸一寸地抚摸着，一路看到他性感的喉结，下巴，然后盯着他的脸。 李书白像是看不到程念的目光那样，专心帮她吹着头发，手指温柔地在她的发丝间穿梭着，像是在拨弄着流水一般。 感觉差不多了，李书白将吹风机收起来，“可以了，睡觉。” 程念一把环住李书白，在他腰间的软肉上轻轻舔咬了一口，意味深长地低声道：“现在就睡吗？我还不太困。” 李书白居高临下地看着程念，神情严肃，一本正经道：“那你想做什么？” 程念心说这是个什么意思？是谁不穿衣服在这里晃来晃去地引诱别人！ 她越想越觉得生气，腾地一下站起来，生硬地说了句不想，然后躺到了床上。 新买的床比原先大一些，程念侧躺在最边边，和李书白保持着最远距离，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不就是拒绝一起洗澡的请求嘛，要不要这么记仇。 苏慧玉他们是睡了，保不齐听到他们回来想出来看一眼呢。 李书白看着程念的背影，脸上露出些许笑意，“你往里面睡一点，这样会掉下去。” 程念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不用你管。” 李书白低低笑了声，声音像是从海底发出来的一样，带着些许动人心弦的颤音。 “那我关灯了。” 程念拉了下被子角，没好气道：“关。” 灯光熄灭后，屋子里只剩下淡淡的月色。 房间不大，虽然两个人用的同一款洗发水和沐浴露，程念还是非常确信自己闻到了李书白身上的味道。 像是熟透了的苹果一样，带着些许诱惑的味道。 她恨恨地咬着牙，心说喜欢玩纯情是，看谁忍得过谁。 躺了快二十分钟，感觉李书白还没有过来哄自己的意思，程念恨恨地翻过身去。 她的视线刚一转过去，就对上李书白温柔的目光。 他没有盖被子，身体被月光照得如同雪一样白，乍一看跟尊古典的俊美雕塑似的。 程念心头一颤，结巴道：“你，你干啥呢？” 李书白无辜道：“有点儿热。” 程念心说空调开那么大，热个屁啊。 她恼怒地拉起被子丢到李书白身上，命令道：“盖上。” 李书白把被子拉平整盖住肚子，乖巧道：“好。” 程念愤愤斜了李书白一眼，平躺着闭起眼睛。 为了避免再闻到李书白身上的味道，她拿了一缕头发放在鼻子下面。 发梢上清新的洗发水味道，让她的心跳平稳了许多。 可闭上眼睛后，李书白的呼吸就像是在她耳边一样。 程念有些烦躁地将头埋进被子里，妄图完全将李书白隔绝在自己的感官之外。 可他们俩就躺在一张床上，即便不听不想不看，身体也能感受到李书白身上散发出的热度，气的程念简直想出去睡沙发。 约莫又过了五分钟，李书白低沉的声音响起来。 “乖乖，你睡着了吗？” 程念心里翻了个白眼，没有回答。 李书白又问了一遍，她还是没吭声。 下一秒，程念感觉自己腰间探上双火热的大手，一下子把她拉进了个硬邦邦的怀抱里。 程念下意识发出一声惊呼。 李书白笑着在程念唇上贴了下，“小声点，他们都睡了。” 程念愤怒地压低声音，“你想干什么？” 李书白瞪着明亮的眼睛看着程念，哑声道。 “我睡不着。” 第337章 有没有一点儿自尊心 程念轻不可闻地哼了一声，腹诽道：刚不是还要做柳下惠吗？呵呵。 她把手抵在李书白胸口上往外推了下，发现推不动，神气道，“睡不着玩手机去，别来烦我。” “玩手机对眼睛不好。” “那就数羊。” 李书白舔了舔嘴唇，在程念毛茸茸的脑袋上摸了把，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小声道：“你和我一起数。” 程念快速看了李书白一眼，敷衍道：“一。” 李书白侧身看着程念，低声道：“二。” “唔……” 程念的嘴刚张开，李书白就凑过去，不等程念反应地将舌头伸进了她的口中，技巧性地翻搅着。 程念还未来得及说出的抗拒被全盘封印，只能发出些模糊的呜咽声，听上去没有丝毫力度，反而像一种邀请。 察觉到反抗是徒劳的，程念索性主动勾住李书白的脖子，灵巧地戏弄着他的舌头，带出一个湿滑涩涩的吻。 感觉到李书白的呼吸越来越重，手也开始变得不安分，程念捏着他的下巴将人推开，学他刚刚漠然的表情，冷声道。 “我要睡觉了。” 记仇嘛，谁不会呀。 李书白半眯起眼睛，胸膛微微起伏着。 黑暗中他的目光格外亮，像是要把程念吸进去。 他盯着程念看了一会儿，把气息喘匀了，隐忍地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下，低声道：“好，睡，晚安。” 程念扬起一个公式化的微笑，翻过身背对着李书白，“晚安。” 李书白嘴唇轻抿，乖乖躺了会儿，然后一点点凑到离程念很近的地方，在她后脖颈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蹭着。 感受到李书白动作里讨好的意味，程念忍不住咯咯笑起来，气也消了大半。 听到程念笑，李书白将人翻过来，在她的脸上亲了亲，咬牙道：“你不是要睡觉吗？” 程念眼中满是笑意，无辜道：“你这么蹭我怎么睡啊。” 李书白孩子气地抿着唇，有些委屈道：“我睡不着嘛。” 程念看着李书白俊逸的脸蛋，越看越喜欢，喜欢到想要把他一口吞下去。 她伸出猩红的舌尖在李书白嘴巴上舔了口，轻轻笑了下，压低声音道。 “那就来做点儿别的事。” 夏日天亮得早，直到月色终于被出生的晨光完全吞没，程念总算可以睡觉了。 第二天中午醒来，李书白的手机上收到楚明媚和她哥发来的消息。 小女孩的话罗里嗦说不到重点，足足发了三十多条，全是家长里短的废话，不过看着还挺有意思。 李书白大概浏览了一下，点开另一个对话框，里面只有一句话。 【老爷子把你挂了黑名单】 李书白皱了下眉，起来随便投了几份简历出去，无一例外地全被拒绝了。 回执上甚至连理由都没有，就差把“因为楚行知发话了，所以我们不敢要你”几个字写出来。 程念一觉睡到下午四点，醒来知道这件事竟然还挺高兴的。 “好啦，这下你终于可以安心待在我身边啦。等我赚一些钱，我们可以自己做些什么。世界这么大，总有楚行知手伸不到的地方。” 李书白也没再坚持。 之前舆论的事情多少有些影响，贸然去做别的也是得不偿失。 晚上程念去唱歌，李书白依然跟着。 他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找了个比上次更隐蔽的角落待着，总算没人再来骚扰他。 九点多的时候，陆然给李书白打了个电话，准备说说工作的事情。 听到李书白这边有点吵，陆然随口问了句，“你在哪呢？” 李书白如实回答道：“酒。” 陆然张嘴就“呸”了一声，“狗男人，我告诉嫂子去。” “她在这儿唱歌。” “啊，这……”陆然先是有些尴尬，然后兴奋道：“我也要去。” 李书白笑了笑，“行，你来。” 挂掉电话，李书白给陆然发去一个位置，二十来分钟后他就到了。 陆然一见李书白就揶揄道：“你穿成这样是被通缉了还是怎么着？” 李书白看了眼穿的花里胡哨，还精心收拾了发型的陆然，意味深长道。 “有家室了，自然低调点儿，难道还要像你一样打扮成花公鸡？” 陆然梗着脖子，“说什么呢，我这不是第一次见嫂子，想给她留些好印象嘛。” 李书白沉声道：“也不是第一次见。” 陆然摆摆手，“哎，上次哪能算啊，谁不认识谁的。哎，先搞点喝的来。” 李书白走到台的位置，要了杯白水给陆然。 陆然盯着眼前的杯子，眼睛都快直了，愤然道：“我从北郊跑过来你就给我喝这个？” 李书白斜了陆然一眼，“有的喝就不错了。” 陆然撇了撇嘴，不满道：“我要喝xx（某种高端洋酒）。” “自己买。” 陆然夸张道：“不是，不是，用得着这么小气嘛？我为你付出的还少？头发都快掉光了，连瓶酒都不给我喝？” 李书白靠在沙发里，“我现在一毛钱也没有。” 担心被楚行知查到，公司明面上的事情都和李书白没有任何关系。 陆然闷闷喝了口水，皱眉道：“你老子还就真这么绝情？” 李书白点了下头，无所谓道：“他的东西我本来也不想要。” 陆然饶有兴致道：“那你这些日子都怎么过活呢？” 李书白看着台上的程念，“被你嫂子养着。” 陆然瞬间瞪大了眼睛，神情愤怒又嫉妒，甚至恨不得现在立刻掐死李书白，讶异道。 “我靠不是，我看你挺得意嘛，不要脸的男人！你这个年纪，被女人养，还有没有一点儿自尊心！” 李书白坦然地摇摇头，“没有。” 陆然暗暗骂了句，又有些羡慕地叹气道：“我也不想努力了，怎么才能被富婆包养啊。” 李书白露出一口森白的牙，“很简单啊，长得好看就行。” 这一句简直杀人诛心。 陆然“艹”了声，叫来服务生，点了瓶酒里最贵的酒，气呼呼道。 “走公司帐，叫你臭显摆。” 第338章 已报警 李书白笑了声，随他去了。 十一点多，赶场的歌手来演出，程念他们得空休息了会儿。 李书白将手里的杯子放下，提醒陆然别乱说话。 陆然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自己的嘴巴严得很。 程念跟何云飞下来后，李书白给他们互相介绍了一下。 陆然礼貌地打了个招呼，端起来两杯酒来，想要递给何云飞跟程念。 他的手还没伸过去，何云飞先挡了一下，冲陆然客气地摇了摇头，“她不能喝。” 陆然不太清楚程念跟何云飞的关系，下意识把他当成了李书白的情敌，眼神一下子就有些不太友好，硬生生将酒递了过去。 “喝一点不碍事的。” 察觉到莫名的火药味，程念笑着扯开话题道：“我酒精过敏。那个，上次的事情谢谢你。” 陆然愣了下，反应过来程念是说借钱的事，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道：“嗨，不就几万块钱嘛，嫂子不用放在心上。” 李书白不动声色地抬了下眼皮，在桌子下踩了陆然一脚。 程念“嗯？”了一声，茫然道：“几万？” 陆然强忍着痛，一拍脑袋嬉皮笑脸道：“没，几千块，哎呀最近借钱的人太多，搞糊涂了快。” 程念迟疑地点了下头，并不觉得陆然有骗自己的必要，也就没多想。 四个人小坐了一会儿，陆然跟程念讲了许多李书白大学时期的事情。 何云飞对此没有多大兴致，而且感觉陆然也不是很喜欢他，坐在一边玩手机。 卡座就那么大，环境还挺吵的，人跟人不免离得近一些。 赶场的歌手要走了，何云飞直接凑到程念耳朵边，叫她离开。 从陆然的角度看，他们就好像直接贴在一起一样。 程念跟何云飞回到台上后，陆然皱着眉头对李书白说道。 “我觉得嫂子身边这个男人对她有点关心过头了。” 李书白晃着杯子中的琥珀色液体，“你观察得倒是够仔细。” 陆然有些尴尬，嗔道：“我这还不是为你着想。” 李书白看了陆然一眼，没有说话。 陆然直接道：“你别再跟我提之前的事啊，我还没找你算账呢！狗男人，就想看我出洋相。” 李书白笑了笑，跟他解释了一下程念跟何云飞的关系。 陆然这才放下心来，笑骂道：“麻蛋！你早说他们是发小啊，我他喵真烦你。” 两人说了些和公司有关的事情，陆然明天还要工作，又坐了一会儿后跟程念他们打了个招呼先走了。 李书白坐在沙发里，盯着台上的程念跟何云飞，突然觉得周爱宝这个女生有点奇怪。 连陆然都会觉得程念跟何云飞太亲密，她是怎么做到完全不在意，还跟程念那么要好的呢？难道这就是女生的友谊吗？ 不过毕竟是别人的事情，这样的念头在李书白脑子里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了。 之后的日子里，程念去酒唱歌，李书白就跟着，偶尔帮忙开车。 一个星期过去，张哥见他的次数多了，随口问了句。 “你要是没工作的话，来这儿当服务生，我看你一天天坐那也挺无聊的。” 程念一听就犯病了。 李书白还没说什么，她就先婉拒道：“谢谢张哥啊，他做不了这个。” 何云飞看了程念一眼，连连摇头，心里骂了句傻哔。 张哥也是个明白人，端酒点单又没有技术含量怎么会做不了，就没再说什么。 谁知道李书白突然开口道：“我可以试试。” 程念立刻把头转向他，眼中隐隐含着些许不满。 虽然自己在酒工作，可一想到李书白要去给别人端茶递水她就特别难受。 他为自己放弃锦衣玉食的生活，她不能让他去做这种事。 张哥看看程念又看看李书白，不想卷进小情侣的争执中，丢下句“你们俩商量下”，找个借口跑了。 他一走程念就对李书白说：“你不用做这份工作。” 她的语气不容置喙，几乎是半命令式的。 一向顺着程念心意来的李书白这次却没有答应，而是用商量的语气跟她说道。 “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 程念直接就有些不开心，低声道：“我反悔了，不愿意你就回家去。” 李书白深深看着程念，“可我想陪着你。” 两人说了几句，没争论出什么结果。 快到营业时间，程念气呼呼地上了台。 正巧这个时候楚天宇又发消息。 【程小姐，我们应该谈谈】 程念根本没心思应付他，黑着脸回复到。 【已报警】 对方很快又发来一条。 【我这是为你好】 程念本来就烦，直接把消息删除了。 她不是没想过后果，只是她不可能比李书白先放弃，所以不怎么愿意搭理楚天宇。 而且跟这种种道貌岸然的人，也没的确什么好说的。 现在是法治社会，程念就不相信他能找个坑把自己埋了。 晚上回去程念还因为李书白要去工作的事情有些不高兴，洗漱完就闷闷不乐地躺到了床上。 李书白进到房间里，看见像只河豚似的气鼓鼓的程念，不由轻轻笑了下。 他讨好地凑到程念身边，将人抱起来，“只是服务生而已，这不比在哈北的时候卖花轻松多了。” 听到李书白提起从前的事，程念有些心酸地抿了下唇，转过身转进他的怀里，小声道。 “之前我也不准你卖花啊，是你不听我的。” 李书白笑了两声，“比卖花还辛苦的工作我也做过呀。” 程念嘟起嘴巴，心疼地抱住李书白，“给我说说呗。” 李书白细数道：“图书管理，家教……” 程念眨了眨眼，“说些我不知道。” 李书白的手指在程念的背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想了想开口道。 “在工地运过水泥，送货，快递，夜市上打工，嗯……还待过几天乐队。” “停停，乐队？”程念皱起眉头，讶异道。 李书白笑了下，“那是小时候的事了，十二三岁。就村子里的民乐乐队，承接红白喜事的那种。” 程念瞪大眼睛，“你在里面能干什么？” 李书白轻轻咳了声，有些不好意思道：“一开始领队让我打梆子……” 程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插嘴道。 “你可拉倒。” 第339章 一直都只有你啊 李书白大笑了两声，如实道。 “就打了一次，后来都是帮忙搬运做些杂事，算一个人头的钱，没两天就被开除了。” 程念也跟着笑起来，不小心表露出自己的内心真实想法，啧啧道：“是该开除你。” 连沙筒都玩不明白，很难想象李书白在人家乐队里是怎样一个惹人嫌的存在。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可你上次不还夸我去。” 程念顽皮地吐了下舌头，唉声叹气道：“生活不易啊，多少需要点儿演技。” 李书白眨了眨眼，一本正经道：“其他时候呢？也有演吗？” 程念一下子涨红了脸，小手伸到李书白的脖子上，“再说这种废话我就掐死你。” “我死了你怎么办？” 程念叹了口气，佯装沉重道：“我……随二百。” 李书白不轻不重地在程念腰上捏了一记，“我们的感情就值二百？” 程念笑起来，“那就五百，不能再多了。” 两人笑闹了一阵，李书白一本正经地说回工作的事情。 程念的眉眼拉拢下来，闷声道：“我不用你去赚这个钱。” 李书白笑着在程念的头上轻轻吻了下，“你是把我当成宠物了吗？” 程念看着李书白，嘟囔道：“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哎，我想对你好一点行不行。” 李书白轻声道：“我也想对你好啊。” 程念的小脸皱巴着，抬起头看了李书白一眼，妥协道。 “行，但是咱们先说清楚，要是有客人刁难你，就不可以再做这份工作了。” 李书白心口传来莫名的触动，柔声道：“好。” 程念看了看他，故作凶狠道：“你可别想着骗我啊，我在台上什么都能看到。平时有几个小姑娘去跟你说话，我可都看得一清二楚。” 李书白轻笑着看向程念，故意问：“有几个？” 程念半眯起眼睛，“前天一个，昨天两个，今天倒是没有女生，但是有一个男生！” 李书白自己都不甚记得，没想到程念竟然真的能说出来。 他拉起程念的手轻轻吻了下，低声道：“你在台上就只盯着我吗？” 程念的心跳陡然跳快了几秒，哼道：“我总要看个什么，偶尔也看别人啊。” 李书白轻轻笑了声，“别人有我好看吗？” 程念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自恋的。” “我只是陈述事实。” “呸。” 李书白有些孩子气地在程念嘴唇上咬了口，“我不管，在你心里，只有我一个人能好看。” 程念宠溺弯起唇角，在李书白怀里蹭了蹭，叹息般开口道：“一直都只有你啊。” 李书白盯着程念看了看，倾身吻住了她。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程念打算去找张哥说工作的事情，谁知道一到店里张哥先找到了他们。 看张哥满脸为难的神色，程念就觉得没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一见面张哥先是肯定了一下他们这几天来的工作，然后拿出一个信封，十分礼貌地开口道。 “你们不能再在这儿唱歌了，这里面是三倍工资，算一点儿补偿。” 听到“不能”两个字，程念心里大概就这是怎么回事了，直庆幸李书白去停车了没有跟来。 她微微皱了下眉，思索片刻低声道：“这样张哥，我走就行了，何云飞可以继续留下。” 何云飞看了程念一眼，直接道：“不用了，我们走。” 程念气得想翻白眼，出来就忍不住骂他，“这种时候玩什么仗义啊，你不用养家了？爱宝怎么办？我真想抽你。” 何云飞憨憨地笑了笑，“就那个气氛，我觉得不这么做有点儿跌份儿。” 程念捶了他一下，简直要被气笑了，愠怒道：“你有什么份儿好跌啊。” “出都出来了就别说这个了。”何云飞点了支烟，正色道，“你觉得是楚家人做的。” 程念叹了口气，点头道：“八成是，前两天楚老二还给我发消息来着，我没理。” “这怎么办？” 程念抓了抓头发，“我不知道。” 说完她又提醒道：“你别在李书白面前说这些。” 何云飞匪夷所思道：“为什么？楚家人明显在盯着你们。今天不让你唱歌，之后你找到别的工作肯定还是这一出。” 程念有些纠结道：“可是跟他说了又能怎么样，这些都是我猜的，也没有证据。” 何云飞看着她，“那总要想解决办法，难道让你俩回乡下种地去。” 程念半垂下眼帘，觉得即便真的去种地，楚天宇也会派人去他们地里把庄稼苗全薅了。 他这样的小人，绝对做得出这种事。 事到如今，程念才觉得自己幼稚。 现在是法治社会了，但杀人不见血的办法也有很多种。 她简直是蠢透了。 就在这个时候，程念手机上又收到一条消息。 【程小姐，现在想跟我谈了吗？】 程念紧紧握了下手机，恨得牙痒痒。 她正心烦意乱思索着要不要回复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过来。 程念稍稍有些犹豫，还是划下了通话键。 她刚接起还未放到耳边，一个尖锐的女声就从听筒里传出来。 “程念，程念，不要挂，是我，黄珍珍。” 程念眉心微蹙，迟疑道：“你有什么事？” 黄珍珍的精神状态听起来十分不好，声音又像哭又像笑， “你让李书白放过我们，我哥已经进去了，他气也该消了。我求求你，让他放过我家，你想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程念如实道：“楚氏集团的事现在已经不是李书白说了算了，我帮不了你。” 她的话音刚落，黄珍珍突然发狂似的尖叫了一声，“程念，你不要欺人太甚！” 程念直觉得莫名其妙，不耐烦道：“关我屁事？” 黄珍珍怒吼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李书白会插手我们家的事？不就是我哥让你多喝了几杯酒嘛，你本来不就是去陪酒的！” 程念半眯起眼睛，猛地想到和李书白在遇到时包厢里发生的事，迟疑道。 “你说的是真的吗？” 第340章 我们还可以去卖花 黄珍珍怒骂道。 “难道还有假？你这个倒霉催的灾星，低贱的陪酒女。我们黄家上辈子欠了你什么？遇到你就没有一件好事发生！” 程念直觉得黄珍珍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和人正常交流，直接挂了电话。 她的话乍一听是那么回事儿，可现在李书白已经不是楚氏集团的话事人了。他就是想，也没有办法继续打压他们。 而且李书白要是只因为那点儿屁事就针对黄志荣他们，也有点太梦幻了，诚然没有必要。 想到黄珍珍上次来找自己时激动的模样，和她刚刚电话里的语气，程念觉得她可能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会急不暇择地找人帮忙。 这种时候，哪怕是一片羽毛，她说不定都会想要去抓。 当初程之远被关进去时，程念也是这样，所以多少能理解黄珍珍，并不想跟她计较。 何云飞问：“谁打来的。” 程念拉黑刚刚打来的那个号码，随口道：“一个神经病。” 楚天宇已经够让人头疼了，又跳出来个黄珍珍这样扰了一通，程念一个脑子快被撑成两个大。 如果她今年只有十六岁，她一定给楚天宇回复【去您妈的蛋】，可是…… 程念眨了眨眼。 干嘛如果呢？ 她打开手机，在输入栏写下这样的字眼，十分痛快地按下了发送键。 何云飞在一边看着程念打字，眼睛都快笑没了，“我说你脑袋上是有反骨啊，这是打算为爱牺牲？” 程念白了他一眼，“我牺牲你个大头鬼，老子就看他能把我怎么着。” 何云飞把烟按灭在一旁的垃圾桶处，“让你们搞不到一毛钱，等着饿死。” 程念转过头，对何云飞投去爱怜的目光，语重心长道：“那我们一家以后就靠你了。” 何云飞哈哈大笑起来，捏捏信封递给程念，“感觉里面的钱不少。” 程念没有接，低声道：“滚蛋，你拿着，过两天你生日，我就不准备礼物了。” 何云飞刚要开口说什么就看到李书白从远处走过来，下意识闭上了嘴。 李书白停好车走过来，见程念跟何云飞站在路边，“怎么不进去？” 程念给何云飞使了个眼色，然后深吸一口气，提了欣喜地微笑转过身轻声说道：“放假了。” 李书白明显愣了下，匪夷所思道：“放假？” 程念无比真诚地点了下头了，然后挽着李书白的手臂将他拖离清风门口。 “张哥说最近店里生意不行，让我们回去休息几天。你把车停哪了？热死了赶紧回家。” 李书白微微皱了下眉，看了何云飞一眼。 何云飞不自然地咳了声，附和道：“啊，对，放假。” 那个心虚的神情和动作，就差直接告诉李书白他在说谎。 程念在何云飞背上大力拍了两下，用笑声掩饰道：“说了让你少抽点烟了。” 何云飞打了个哈哈，假装无事发生。 李书白盯着他们俩看了看，终是没再问什么。 回去的路上，车子里格外沉默。 何云飞怕说错话，程念跟李书白则各怀心事。 把李书白和程念送到小区门口后，何云飞逃似的离开了。 只剩下他们俩后，李书白问程念，“你们是被辞退了吗？” 程念皱起眉头，感觉有时候男朋友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抿了下唇，小脑瓜转的飞快，一下子抱住李书白，哼唧道：“老板嫌我唱的不好。” 李书白在程念头上摸了把，“哪里不好。” 程念在自己手心里掐了把，眼泪汪汪道：“老板说民谣过时了，现在大家都喜欢土嗨，所以把我们换成了电子乐队。” 她也不为别的，就是暂时不想让李书白知道他们因为楚家人丢了工作，免得给他造成心理负担。 李书白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着程念，低声问道：“刚为什么不说。” 程念把脸别向一边，不敢跟李书白对视，小声道：“何云飞觉得丢脸，不让我说。” “那你呢？” 程念轻咬着下唇，摆出一副求安慰的姿态，“我也有点儿，这下我们都没工作了。” 李书白半垂下眼帘在程念头上摸了摸，安抚道：“再找别的就是了。” 程念在李书白怀里重重点了点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们还可以去卖花。” 李书白笑了声，温柔地在程念额头上吻了下，“好。” 家里没有人，苏慧玉和老程头带着原畅去附近的公园玩了。 九点多他们回来，程念避开原畅，把苏慧玉叫去她卧室里，讲了下自己被辞退的事。 苏慧玉也没多问什么，提了嘴小区附近的便利店在招理货员的事。 程念让她别想那么多，照顾好原畅就行，他们很快就会找到别的工作。 不过她嘴上这样安慰苏慧玉，心里其实一点办法都没有。 等他们回来的时候程念也想了下，比如把房子卖了，离开这个她生长了二十多年地方，找一个偏远的十八线小城市生活。 可是无论怎么想，好像始终没有办法彻底摆脱楚家人。 他们比她强大得多，完全有能力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和李书白，让他们的生活永远不得安宁。 而这可能是楚家人所使用的最迂回的手段了。 极端一点儿的，程念不敢想。 她可以继续不理睬楚天宇，但生活问题很快就会把他们压垮。 想到这些程念就后悔没有多骂楚天宇两句。 不过脏话显然是无用的，她必须要想到解决问题的方式。 这不是程念一个人的问题，但她希望自己能够替李书白多分担一些。 回到卧室里，李书白在电脑前不知道做些什么。 程念没打扰他，有些疲累地走到床边躺下去。 她躺在床上，看着李书白的背影，脑子里兀的蹦出来一个邪恶的想法。 几乎那念头刚闪现，程念就一把将它给按灭了。 那太不好了，怎么说楚行知也是李书白亲爸爸，虽然的确是个很老的老人了。 程念盯着李书白看了会儿，轻声道。 “别弄了，过来陪我。” 第341章 跟你比我还差点 李书白回头看了程念一眼，很快把电脑合上，走到她身边躺下。 “乖乖怎么了？” 程念转过身钻进李书白的怀里，把头埋在他的胸口，轻声道。 “给我抱一会儿。” 李书白看着怀里毛茸茸的脑袋，低声道：“是不是还因为工作的事情不高兴呢。” 程念哼咛了一声，撒娇道：“也没有，就想抱抱。” 李书白搂着程念，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我可能没办法跟你一起卖花了。” 听到这句话，程念第一反应是李书白要离开。 她的心猛地揪了一下，瞬间抬起头来，瞪大眼睛紧张道，“你要去哪？” 李书白没想到程念反应这么大，不自觉皱了下眉。 他将人重新抱回怀里，安抚似的在她唇上亲了亲，“我哪也不会去，我是想说刚陆然邀请我去他们公司上班。” 程念微微怔了下，轻喘了两口气，努力平复下心绪，淡淡道：“这样啊，那挺好的。” 李书白看着程念，低声道：“你以为是什么？” 程念不自然地笑了下，心有余悸道：“没啊，没什么。” 李书白沉默了一会儿，将头抵在程念额头上，黑亮的眸子盯着她，像是诉说着誓言那般开口道。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程念也没这样想，只是楚天宇的事的确搞得她神经有点紧张。 她靠在李书白胸膛上，听着他短促有力的心跳，像是回应李书白，又像是安慰自己那样低低说了句。 “我知道。” · 李书白睡下后，程念溜去洗手间里，给楚天宇发去条消息，约他明天见面。 她没打算一直瞒着李书白有关楚天宇的事，但在坦白之前，她决定先和楚天宇见一面，看他到底想怎么样。 已经快要凌晨了，楚天宇回消息过来的速度就好像他一直守着手机，就等着程念跟他联系一样。 程念看了眼楚天宇发来的消息，还是约在上次茶楼的位置。 第二天早上十点多，程念谎称爱宝要和自己去逛街，换好外出的衣服。 临出门的时候，李书白拉住程念，玻璃珠似的眼睛盯着她看了看。 “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可以帮你们拿东西。” 程念拿出一百二十分的演技，尽量平和地回复道：“不用啦，女孩子逛街，你们男人跟着很碍事的。我俩也买不了多少东西。” 李书白没再坚持，程念隐隐舒了一口气。 走出小区大门，她直接打了个车去了约定的地点。 茶楼里，还是第一次见楚天宇的包厢，还是那个座位。唯一变化的，是他手里的茶具。 楚天宇的脸还是那么讨厌，讨厌到让程念一看到就想上去扯一把。 看看那种名为虚伪的面具，到底在他脸上带了多少层。 见程念走进来，楚天宇笑起来，别有深意道：“我就知道，程小姐你是个聪明的人。” 程念真懒得跟他说这些虚与委蛇的话。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收到自己那么多谩骂的消息之后，还能对她保持笑盈盈的模样。 别的不说，要是有人敢骂苏慧玉，程念必然要跟他扯头发打一架的。 装孙子还上瘾呢！ 程念也懒得演什么大家闺秀，直接走到楚天宇对面的椅子处坐下，不尊不重地说了句。 “跟你比我还差点。” 楚天宇轻笑着，“程小姐何出此言呢？” 程念不耐地歪了下头，沉声道：“你要都是这些话就省省，我不是来听你念经的。咱们有话直说，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们？” 楚天宇专注地浇灌着一只茶宠，斯条慢理道。 “这不是我的意思，但是既然你这么问了，我也不妨告诉你，只要李书白身上还流着楚家的血液一天，你们就永远不可能好过。” 程念咬牙道：“可我觉得楚行知不缺儿子，你不就争着想要当吗？” 楚天宇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扭曲，他微微眯了下眼睛，轻描淡写道。 “这不是我能选择的命运，在我的认知里，他就是我的父亲。” 他的语气好像是接受了这件事，但仔细听起来还是带着些许怨气。 程念没想到楚天宇对楚行知还挺死忠的，也不想跟他掰扯这件事。 “那我俩就是死活不分开，你还打算做什么？” 楚天宇的嘴角闪过一丝狞笑，“你先不要急着说这样的话。” 程念哼笑一声，“怎么？” 楚天宇的目光从手中的茶杯转到程念脸上，“如果我告诉你，你们家当初破产的事情，是李书白做的，你还说得出这样的话吗？” 程念愣了下，直接笑了出来，“不是，我说你还能再想出点儿别的高明的招吗？” 楚天宇微眯起眼睛，沉声道：“难道你就从来没想过，为什么他一消失，你们家就遭到了不测。” 程念盯着楚天宇，斩钉截铁道：“那只是个巧合，我们家是被谢家牵连到了而已。” 楚天宇挑了下眉毛，“对啊，你不说我都快忘了。可是谢家那么大一棵树，你觉得谁能撼动他？” 听到楚天宇这么说，程念莫名想起李书白对谢君宇怨气，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觉握了起来。 她暗暗捏了下掌心，强装镇定道：“谢靖当时刚升官不久，自然会被眼红的人盯上。想搞垮他们这些人，只用举报个贪污就可以了。” 楚天宇斜了程念一眼，“你知道一年有多少举报被拦截吗？” 程念漠然地看着楚天宇，冷声道：“即便如此，李书白也没有必要这么做。” 楚天宇嘲弄般地摇了摇头，似乎觉得程念十分可笑。 他端了杯茶水放在程念面前，轻声道。 “如果你不跌入谷底，他怎么能像救世主一样出现？不然怎么会那么刚好，你们家破产的时间，和他回到楚家来的时间几乎是重合的。” 程念眯了下眼睛，“如果真是这样，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 楚天宇摊开手，皮笑肉不笑道。 “我说了让你们过几天好日子，而且，现在也不算晚，对吗？” 第342章 你不会喜欢的 程念紧紧捏着拳头，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寒声道。 “你觉得我会仅凭这一番话就相信你？” 楚天宇淡笑着从一旁的公文包里拿出个档案袋放在程念面前，低声道。 “这里面一份是判决书，一份是公司归属。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我凭什么说可以让给程之远出来。” 听到程之远的名字，程念的眉心飞快地往中间聚拢了一下。 楚天宇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继续道：“你要是不信，打开来看看就知道了。” 程念垂眸在那黄色的袋子上漫不经心地扫了下，冷声道：“不用了，我会去问李书白的。” 楚天宇不屑地笑了声，“你觉得他会跟你说什么？说他害你们家走到如此境地？” 程念将那档案袋推回楚天宇面前，漠然地看着他，“他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她的目光如炬，神情坚定。只是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可以看到她慢慢收回到桌下的手在微微发抖。 她心里已经慌乱到想要大声尖叫甚至是打人了，但也知道自己必须表现得镇定自若。 楚天宇就是想让她怀疑，猜忌，好兵不血刃的达到目的。 她不能如他的愿！ 楚天宇哼笑道：“你还真是天真啊，就不怕他只是报复你？” 程念嗤笑一声，“照你这么说，你还真是为我好才会跟我说这么多废话。为什么？” 楚天宇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锐利。 他盯着程念看了两秒，沉声道：“你真应该庆幸是我来处理这件事。” 程念深吸了一口气，不留情面道：“比起你这种恶心人的手段，我倒是更喜欢直接点儿的方式。” 楚天宇深深看着程念，丹凤眼微眯着，沉声道：“你不会喜欢的。” 程念被那目光看得心里发毛。 她撑着桌子站起来，知道跟楚天宇硬碰硬没有好下场，气势上却也不能输，丢下句“你最好说的都是真的”就走了。 离开茶楼后，程念木然地沿着人行道走了好一段。直到走出茶楼所在的街区，才停下扶着路边的一棵银杏树大口喘起气来。 楚天宇的话信息量太大，程念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去思考，从哪方面思考。 李书白非常讨厌谢君宇，程念是知道的。 之前两人在大理讨论从前的事情时说到他，李书白立马就有点不高兴，所以后来程念几乎不会在李书白面前提这个名字。 在哈北的时候，她逼李书白还钱。无视他的自尊和自卑，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 而且李书白消失之前还以为她跟于适在一起，和别的男生睡觉。 这些好像随便拿出来一条，都足够当做他想要报复自己的理由。 谁叫她之前实在是太傻哔了。 动机有了，时间线吻合，还有李书白曾经给自己看过的他手机上的转账记录，都是她还债的钱。 种种迹象表明，他和他们家破产的事情的确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一想到真有这种可能，程念就像掉进冰窟窿里似的，浑身发抖起来。 太阳在她身上照了好一会儿，她才感觉自己僵硬的四肢柔软了些。 尽管知道楚天宇的目的就是让他们相互猜忌，但程念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件事。 可是如果问的话，李书白会给她怎样的答案呢？ 倘若真的像楚天宇说的那样，他们又该怎么办。 一时间程念的脑子里乱极了，甚至忍不住想要是杀人不犯法的话，她第一个就把楚天宇杀了。 这个男人每次出现都能给她带来一条足以灭顶的坏消息，简直就是个瘟神。 不能解决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虽然程念也觉得这样的自己有点可笑，但对于一心想做幸福的猪的她来说。 这就是最好的办法。 漫无目的地在马路上走着，等程念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到了墓园门口。 她走到米乐的墓碑前，有些颓然地坐在一边的石头上，冲照片里的女生温柔地笑了笑。 “来得匆忙，忘记带花了，下次给你补上。” 八月底的天气，路边的雕像都会想逃进空调房里。 偌大的墓园除了程念之外再无他人，周围静谧得连一丝风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环境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程念感觉不到很热。 远离了车马喧嚣，她低垂着头，再次平心静气地思考整件事。 真要说起来，程家败落之后，程念也没觉得日子有多难过。 只不过是从衣食无忧的大小姐，走进社会里变成了打工人。 不过拍戏也好，参加饭局，赶场唱歌也好，程念都觉得自己挺幸运的。 先是方姐把她拉进了演艺圈，后来何云飞回来，他们一起去唱歌，都是来钱快的行业。 累是真的累，但除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外，并没有感受到太多生活的困苦。 哪怕是背负着近千万的债务，生活也过得挺滋润。 甚至有一年冬天帝都太冷，她还带着苏慧玉跟老程头去南方过冬了。 李书白要是真的想报复自己，就应该像楚天宇那样，对她进行全方位打击。 至少应该把她挤兑到变卖房产一无所有，生活不下去的地步才算。 这么一想，程念紧皱的眉头微微放开了些。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程家破产的确是李书白一手造成的，她心里也没有多大恨意。 当初想起上辈子发生的事情时，她只恨不得自己能死掉。 她前后两世加起来做了那么多傻哔事儿，让李书白那么难过。现在她感受到的，恐怕都不及他十分之一。 如果报复她真能让李书白觉得好受一点，程念也愿意。 更何况事实也许并非楚天宇说的那样。 如果他们真的对李书白有办法的话，就不会一直来纠缠她。 程念沉下心思仔细想了想，决定不跟李书白说这件事。 无论当初程家败落的真相是什么，她都不愿意再去追究。 可倘若一切是真，她只觉得对不起一个人。 想到他，程念突然觉得太阳有些刺眼，原本快要疏通的心绪重又堵了起来，不自觉沉重地叹了口气，喃喃念了声。 “哥。” 第343章 我想亲不行吗? 回家之前，程念去百货大楼买了些零食干果，假装自己真的是去逛街了。 路上程念接到爱宝打来的电话，问她怎么还不回家。 程念说她已经在路上了。 担心李书白随后问起，她俩简单串了一下口供。 进门之前，程念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表情尽可能看起来自然些。 打开门，客厅里只有苏慧玉一个人，正坐在沙发上织毛衣。 从那已经织好的部分来看，应该是给原畅的。 程念放下手里的东西，“怎么只有你一个？我爸他们呢？” 苏慧玉理了下毛线，“他和书白带着原畅去小区篮球场打球了。” 程念揶揄道：“呦，我爸还会打球呢？” “就瞎扔呗，有啥不会的。” 程念笑了两声，走到苏慧玉身边坐下，“你怎么不去。” 苏慧玉担心棒针戳到程念，把她推得远了些，“外面热死了，我才不去晒太阳。” 程念笑了声，没再说话。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那样，苏慧玉转过头看向程念，“念念，你怎么了？” 程念微微怔了下，“可能有点中暑。” 苏慧玉把毛衣放到一边，拍拍自己的腿，“来，妈抱抱。” 程念踢掉拖鞋，侧着身子躺到苏慧玉腿上，幸福地叹了口气。 苏慧玉有一搭没一搭地帮程念理着头发，轻声道：“你看上去情绪不太好。” 程念立刻提起些精神，“没啊，就是逛了一天，有点儿累。对了，咱们晚上吃什么。” 苏慧玉能感觉到自己的宝贝女儿遇到了烦心事儿，她不愿意再给她压力。 她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在程念头发上轻抚着，“我炖了冬瓜排骨汤，早上买了些生菜还挺新鲜的。” 母女俩闲聊了一会儿，苏慧玉让程念去叫李书白他们回来吃饭。 已经七点多了，出来玩的小朋友都已经回家吃饭，小区里的活动区域里只有几个人，程念一眼便看到了李书白他们。 已经没有篮网的篮球架下，三个人笑着追逐着一颗脏兮兮的篮球。 李书白不用再上班后，穿衣风格就回到了学生时代，不过简单的t恤短裤在他身上也别有一番味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项运动的关系，连老程头看起来都年轻不少。 他们的衣服已经被汗微微打湿了，却像是不知道累那样奔跑着。 程念远远地站着看了一会儿，望向李书白的目光不自觉多了些许审视的味道。 察觉到自己还在想楚天宇说的事，程念大力甩了甩脑袋，走过去冲他们喊道：“吃饭了。” 原畅一见程念就兴奋地朝她冲过来，献宝似的开口道：“叔叔刚刚教我运球，我表演给你看。” 程念笑着应了声。 原畅表演的时候，李书白朝她走过来，“什么时候回来的。” 程念不顾李书白身上汗津津，也不顾自己爹就在旁边，一把抱住了他， 李书白有些尴尬地看了老程头一眼。 老程头已经很自觉地背过了身子，专心看着原畅运球。 李书白的手有点脏，就没有回抱程念，用下巴在她头上蹭了蹭，“乖乖怎么了。” 程念踮起脚在李书白脸上亲了亲，想到这可能是自己花了大钱的男人，又多亲了几下。 李书白笑起来，“脏不脏，我身上都是汗。” 程念有些幽怨地看了李书白一眼，像个刺头似的，“我想亲不行吗？” 李书白看到老程头带着原畅走远了，俯身在程念唇上吻了下，宠溺道：“行，怎么不行，晚上慢慢亲。” 程念笑着哼了声，牵起李书白脏兮兮的手，把他往家带。 回去后程念帮苏慧玉盛饭，三个男人快速冲了个澡，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吃饭。 吃到一半，程念突然问苏慧玉，“妈，咱们什么时候去看我哥啊。” 听到一向抗拒去见程之远的程念主动提起这件事，苏慧玉欣喜地放下筷子，“下个月，下个月才有探视的机会。” 程念点了下头，“好。” 原畅瞪着好奇的大眼睛，“阿姨还有个哥哥吗？” 程念，“嗯呢。” 原畅歪着脑袋，“我怎么没有见过他。” 程念眨了眨眼，轻声道：“你们以后会见面的。” “他会不会打篮球啊。” 苏慧玉立刻道：“当然。” 原畅天真道：“那我很想快点见到他。” 苏慧玉笑着摸了摸原畅的头，给他碗里夹去块排骨。 与此同时李书白也给程念夹了一颗生菜，“你多吃点素。” 程念嘟起嘴，“可我不想吃素。” 苏慧玉斜了她一眼，“看看你的小肚腩再说话。” 老程头想要帮程念说话，苏慧玉直接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也是。” 父女俩挨了批评，都默默扒拉起饭。 李书白笑起来，之后默默把自己碗里的排骨都夹给了程念。 他自然而然地行为，让程念心里流过一股暖意。 她无比确信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过往的一切真的就不那么重要了。 吃过饭苏慧玉他们习惯带原畅去附近的公园坐一会儿，程念有点累就没去，李书白也在家陪她。 两个人躺在床上，程念给李书白说起有关程之远的事情。 “我很小的时候，爸妈忙着创业，基本都是我哥在带我。那会儿我家也不算很有钱，但他永远都会满足我的任何要求。我人生里第一束花，第一台车第一套房子，通通都是他给的 “我妈下嫁给当时就带着我哥的老程头，没少被亲戚们嘲讽。所以后来我哥才会那么拼命，让那些趋炎附势的人不敢再在我们家人面前说一句不好听的话。” “十来岁的时候我整天跟着何云飞上房揭瓦，被亲戚说像个假小子一样，将来肯定嫁不出去。我哥直接就跟他们说以后我嫁不出去他养着。” 李书白听的很认真，“怎么今天突然想起跟我说这些。” 程念深深看着李书白，语重心长道。 “我没遇到你之前，除了我哥，从未想过跟谁过一辈子。等他出来，我们要对他很好。” 说到这儿，程念仔细盯着李书白，生怕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李书白神色如常地在程念唇上贴了下，柔声道。 “当然，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 第344章 你说我就有耐心 程念把头埋进李书白胸口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做这样的决定对她来说并不轻松。 一面是亲爱的大哥，一面是深爱的男人，她的内心每一秒都在自我谴责，只能拼命安慰自己那件事和李书白没有关系。 他把她当成宝一样，绝对不会忍心看着她受苦。 李书白盯着怀中毛茸茸的脑袋看了会儿，漫不经心地问了句，“楚家人有找过你吗？” 程念眨了眨眼，抬起头尽量平静地开口道：“没有，怎么，他们联系你了吗？” 李书白看着程念的眼睛，轻声道：“最近没有。” 程念有些心虚地别开脸，问了句废话，“那之前找你干嘛？” 李书白低声道：“问了些公司的事情。” 程念干笑了两声，故意装作满不在乎的模样轻松道：“这也太没人情味了，我还以为他们会来劝你回去呢。” 李书白捏着程念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要是他们真的那么做了呢？” 担心李书白发现她的慌乱，程念凑上去吻住了他，蛮横道：“那我也不准你离开。” 李书白看着程念，意味深长地笑了下，轻声道：“不会的。” 程念不知道的是，几乎是她刚一走进茶楼，李书白的手机上就收到了消息。 他知道程念去见了楚天宇，却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但不用想也知道不会是好事。 除了威逼利诱她离开自己之外，李书白想不到他还能有什么理由找程念。 程念回来后看上去的确有些反常，他直觉得楚天宇还说了别的，却也没办法再问。 不愿意再跟李书白讨论楚家的事，程念随便扯了个话题，“跟我说说你的工作，你在陆然那里做什么啊。” 李书白想了下，“就平常我帮他弄的那些东西。” 程念有些不满地看了李书白一眼，“你是不是觉得我没上过学，所以听不懂啊。呵呵，你嘲笑我。” 李书白连忙哄道：“怎么会，只是有些枯燥，怕你没有耐心听。” 程念看着他，嬉笑道：“你说我就有耐心。” 李书白揉揉程念的脑袋，简单讲了下公司的事和自己的工作内容。 程念的确没听明白。 不过李书白不经意间提到的一个词，让她没来由地想起来上辈子他创业的那个小公司。 她试探性地问了句，“是不是跟ai有关的那种？” 李书白看着程念，有些讶异地点头道：“对，一开始陆然在做，觉得很有前景就拉我一起。” 程念有些懊恼地深吸了一口气，心说这不就是她死活不让李书白去做的事情吗。 她把李书白抱得更紧了些，“需要钱的话跟我说。” 李书白笑，“你的钱不都在我这里吗？” 程念闷声道：“我是说公司里。” 李书白微微皱了下眉。 他并没有告诉程念自己是参与者的事，不知道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应该是他们给我发工资。” 程念干笑了两声，遮掩道：“他们创业你也可以加入嘛。” 李书白挑了下眉毛，“你想让我和他们一起？” 程念的脑袋飞速转动着，“我看你一天没少帮陆然的忙呀，应该也是觉得这个蛮有意思。” 李书白有些好奇道：“可你哪里还有钱。” 程念眨了眨眼，轻声道：“这房子还值一些钱。” 这几年城市规划圈到了这边，房价又翻了几番。 就像程念说的，她把房子卖了找个小县城生活这辈子也饿不死，实在没有感受到被报复的感觉。 李书白匪夷所思地看向程念，有些震惊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把房子卖了我们住哪里。” 程念看上去很认真的样子，“我们可以在郊区租个大一点的房子，原畅很快就长大了，不能一直和爸跟妈睡在一个屋子里。” 李书白不甚理解道：“可是你就没想过失败吗？” 程念看着李书白认真地说：“只要是你喜欢的事情，失败也无所谓，大不了重头来过呗。” “你就这么相信我？” 程念笑起来，“怎么说你也是咱们家唯一上过大学的人，我当然相信你。而且这也算是我的投资呀，说不定你们做成了，赚大钱，咱们可以换大房子。” 李书白也不知道程念是出于什么原因才说出这些话，抱着她轻轻叹了声，“傻乖乖，会给你换大房子的。” 九点多苏慧玉他们回来，程念跟李书白去客厅陪他们坐了一会儿。 看电视的时候，李书白在工作群里面发去一条。 【我老婆说要把房子卖了支持我创业。】 陆然首当其冲跳出来。 【有张总在用得着你出钱？】 另一个用哈士奇当头像的人很快回应。 【你就是个没脑子，班长那是想出钱吗？】 陆然发出一串省略号，紧接着是含妈量极高的二十秒语音，然后又像是不解气那样又补了一句。 【能不能来个人把他踢了，我是真他娘的够够了！】 哈士奇发来一个微笑的表情，【可以，把班长踢了，他的工作你来做。】 陆然气急败坏地回复到。 【我要是能做还会在这里受气？！！】 李书白看着群里两人小学鸡似的互啄谩骂，嘴角蔓延出些许笑意。 程念凑过来靠在他的肩膀上，“跟谁说话呢？” 李书白直接把手机递给她。 程念看完后也不禁笑出来，嘟嘴道：“你快别整天刺激陆然了，小孩子的心灵受不了那么多的打击。” 李书白一脸无辜道：“我这是锻炼他。” 程念无奈地笑了笑，枕在李书白腿上躺下，宠溺道：“歪理真多。” 李书白在程念的小脸上轻轻捏了下，没再说什么。 他很满意现在的生活，绝不允许任何人轻易打扰他。 第二天一大早，楚氏集团顶楼。 楚天宇听到助理说李书白在会客厅等他，以为他是为了自己跟程念说的那些事情来的。 他不禁有些得意地哼了声，倨傲道：“那就让他等一会儿。” 李书白在会客厅坐了十来分钟没有等到楚天宇，直接去了总裁办公室。 房间里，楚天宇正坐在椅子里，悠闲地喝着茶。 看李书白闯进来，他的嘲弄般地笑了笑。 “怎么？还以为这是你的办公室吗？” 第345章 你倒是还蛮关心他 李书白朝楚天宇走去，站在他对面。 没等李书白说话，楚天宇放下杯子，故作高深地靠在椅背里，阴阳怪气道。 “别急，让我猜一下。是不是你的小女朋友跟你吵架，不要你了，所以……” 李书白有些不耐地打断道：“我告诉过你别再骚扰她。” 楚天宇看着李书白，似笑非笑道：“如果你能听话一点，我当然不会去找她。” 李书白冷眼看着楚天宇，“你就是学不会，对吗？” 楚天宇突然大笑起来，“你觉得你现在凭什么这样跟我说话？嗯？用断绝关系这种的手段来威胁家里，简直愚不可及。” 李书白冷眼看着楚天宇，从带来的手提包里取出一叠文件，“那用这个威胁，你觉得可以了吗？” 楚天宇抬头看了李书白一眼，然后拿起桌上的文件。 翻了两页后，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至极。 李书白拿出来的，是一张债权合同，内容有关公司即将在帝都与荷城之间过户的一大片地。 那个项目起初就是李书白负责的。 因为投资比较大，董事会开了好几轮，每次都有人争得面红耳赤，最后还是被他说服了。 为了这个项目，公司的流动资金压进去了一半，还抵押了一些地产。如果不能如期过户，资金无法回流。资金链一旦断掉，后果不堪设想。 而现在他手上拿着的东西，足以做到这一点。 楚天宇只看了前两张，眉心就打成了一个深深的结。 他缓缓放下文件，抬头看了李书白一眼，沉声道：“如果我把这个东西拿给爸爸，你猜他会不会被你给气死？” 李书白漠然地看着楚天宇，“你倒是还蛮关心他，作为儿子，我觉得你比我称职多了。” 楚天宇假装听不懂李书白话中的嘲讽。 他将眼镜摘掉擦了擦，“你能拿出来这个东西，想必已经计划好久了，不过你觉得仅凭这个能拖几年？” 李书白冷声道：“只要我想拖，多久都不是问题。不过重要的是银行会重新评估项目，资金断链的后果，我觉得你应该比我清楚。要是实在不明白，可以去问问楚河。” 楚天宇紧紧捏了下拳头， 他本以为李书白是来，还有些得意，没想到对方竟然拿出了这样的东西，实在是令他措手不及。 李书白手里的东西至少能够造成公司几十个亿的亏损，不过最重要的是如果这件事真的发生，楚家的脸面就算是丢尽了。 事情走到如此境地，楚天宇一贯当成衣服一样穿在身上的道貌岸然都没办法继续维持下去。 他有些怨毒地看着李书白，怒道：“好啊，李书白，你在我们家这么久，不会就等着这一天。” 李书白漠然道：“当初逼我回到楚家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你回去告诉楚行知，我不可能按照他的安排生活。如果他……” 李书白顿了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想说如果楚行知能够接受程念，他会对他好一点。 但经过上次的事情，李书白已经不对这个便宜爹抱什么希望了。 李书白心里清楚，如果不是意外发现楚河也不是他的亲生儿子，楚行知不会费尽心机找他回来。 所谓亲情，能有多少呢。 只是身体里流着相同血液的陌生人罢了。 楚天宇微眯起眼睛，“爸爸那么信任你，你做出这种事就一点都不觉得对不起他？” 李书白坦然地看向楚天宇，“你们扰乱我平静的生活，也曾觉得对不起吗？” 楚天宇咬牙道：“当初是你自己决定回来的！怪得了谁？” 李书白半垂下眼帘，点点头冷笑道：“对啊，现在我也是自己决定走的。” 说完，李书白后退了一步，准备离开。 楚天宇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阴毒，他死死盯着李书白。 “别以为这样你们就能好过。” 李书白停下脚步，猛地转过身去。 “你什么意思？” 楚天宇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看上去有几分狰狞，“昨天我见过她了，我跟她说是你害他们到如此境地。” 李书白的脸上再没有半分从容，高声道：“你真是这样跟她说的？” 楚天宇大笑起来，“看你的样子她好像还没跟你说这件事，不过你觉得她会不会怀疑你。” 李书白看了楚天宇一眼，没有再理他。 他打开门快步走出去，直奔电梯口，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马上见到程念。 他不明白，如果楚天宇真的跟她说了那些，她怎么会…… 李书白走后，楚天宇撑着桌子，久久不能反应过来。 很明显李书白不可能一个人做到那么多事，不管是这个债券公司的事，还是掌握程念的动向，他背后肯定还有另一个人。 会是谁呢？ 回到家，程念正在帮苏慧玉摘韭菜，老程头在教原畅下棋。 见李书白慌慌张张进来，一家人都瞪大眼睛看着他。 李书白平复一下情绪，深深看了程念一眼，朝卧室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过来。” 程念顿时有种小时候做错事被苏慧玉喊全名的紧张感，忍不住问了句，“怎么了？” 李书白没有回答，径直走进了卧室里。 程念茫然地看了看苏慧玉。 苏慧玉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甚至还帮李书白催促道：“还愣着干啥呢，快去啊。” 程念几乎没有见到过李书白这个样子，好事坏事也猜不着，洗干净手后忐忑地回了房间。 她刚走进去连句话也没说出来就被按在门上，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两片温柔的唇瓣堵住了嘴。 李书白的吻有些急躁且没什么技巧，像是要把她拆吞入腹一般，一寸寸席卷她整个口腔，手也在她身上游走着。 程念就感觉那力度已经不是爱抚了，而是像要把自己腰上的皮撸下来一层似的。 她想退却无路可退，只能被迫接受这一个有些粗暴的亲吻。 程念终于得空喘口气，红着脸道：“别大白天就发情行不行。” 李书白深深看着程念，用行动表示代替了回答。 直到程念感觉自己的腰都快酸死了，李书白才终于放过她。 程念舔了下自己被蹂躏得柔软的嘴唇，轻喘道：“你这是怎么了？” 李书白心里有一万个问题，却什么也没问。 他学程念之前的样子，明亮的眼睛直直看到她眼底，哑声道。 “想亲，不行吗？” 第346章 他能奈我何呀 程念觉得李书白好奇怪，接吻的感觉却也不赖。 她笑嘻嘻地揽上李书白的脖子，“怎么今天这么粘人。” 李书白将程念拉到床边，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在程念的肩头轻轻啃咬着。 程念被他蹭的痒痒的，笑道：“别啃了，你属狗的啊。” 李书白看着程念肩膀上自己留下的清浅牙印，意味深长地悠悠说道：“好想把你吃了。” “吃人是犯法的同志。”程念咯咯笑了两声，侧过头，“你去哪受什么刺激了这是。” 李书白眨了眨眼，沉声道：“我去找楚天宇了。” 听到这个名字，程念脸上明显闪过一丝异样。 尽管她的心里平明告诉自己要冷静克制，声音却不由己地有些颤抖，“为什么？” 看到程念的反应，李书白基本已经确定楚天宇说的都是真的。 李书白避重就轻地如实回答道：“有些公司的遗留问题。” 说完，他装作漫不经心样子地随口问了句，“他最近找过你吗？” 程念大笑了两声掩盖自己的心虚，快速道：“没有啊，我见都没有见过他。” 说完她害怕李书白多想，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充了一句，“怎么了吗？” 李书白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了程念一眼。 回来的路上李书白的心里有好多问题，但此刻看着程念，他突然什么也不想问了。 不管楚天宇跟她说了什么，不管她心里有没有怀疑，她现在就在自己怀里，满心满眼都是他一个人。 而且既然程念不愿意说，自然有她的理由。 自己再问的话，说不定会让她为难。 念及至此，李书白半垂下眼帘，忍不住将程念抱得更紧了些，低声道：“没什么，只是担心他会找你麻烦。” 程念也不知道李书白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佯装轻松地开玩笑道：“我又不是楚家人，他能奈我何呀。” 李书白轻轻笑了下，意味深长道：“他以后都不会再怎么样了。” 如果楚天宇足够聪明，就应该明白李书白手上不止那一张筹码。 他为离开准备了四年，能做到不止让楚家亏损几十个亿这一件事。 也是楚行知太想讨李书白欢心，将家里的事情都交给他打理。 李书白也表现得足够忠心，在未成气候之前，都尽量扮演着一个好儿子，没有让楚行知起疑。 其实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可以在楚家好好生活下去。 但这个地方明显不属于他，也不适合他。 无论再多的金钱，都买不到他缺失父爱的童年和未来想要的生活。 只可惜楚行知始终想不明白这一点。 程念有些茫然地看着李书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书白在程念的小脸上轻轻捏了下，一本正经地胡说道。 “因为之前舆论的事情，我告诉楚天宇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们。不然的话，我就去大街上裸奔，让他们丢人。” 程念先是愣了下，然后在脑子里面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真的吗？” 李书白点点头。 程念像是还有些担忧那样，“那楚行知怎么说？” 李书白轻声道：“他自然不敢再轻举妄动，你知道的，他们那些人最重视的就是自己的脸面，我要是真的去了，他们恐怕当即就会发一个声明，说我和楚家没有任何关系。” 程念虽然觉得这样的理由有些牵强，但还是忍不住舒了口气。 她一下子抱住李书白，嬉笑道：“我不嫌丢人，即便你去裸奔了，我也依然喜欢你。” 李书白看着笑弯了眼睛程念，脸上也露出笑容来。目光却隐隐沉着，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他盯着程念看了会儿，想了想还是换了一种方式问道：“当年我不告而别，你有没有恨过我。” 程念收敛起笑容，有些不自然地朝下看了看，下意识想从李书白怀里退出去，嘟囔道：“怎么突然又说起从前的事。” 李书白将人拉回来，强迫她看着自己，“所以是有吗？” 程念跟李书白对视了一眼，一本正经道：“没有，李书白，我从来都不恨你，无论是什么时候。” 很长时间以来，她一直不愿意说从前的事情。 也是，没人愿意经常回忆做过的蠢事。 有些时候程念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里她犯了很多错，醒来李书白依然触手可得。 所以她不敢想，好像一想这个美梦就破了似的。 李书白在程念唇上啄了下，“当时到底发生什么？” 程念有些为难地抿了下唇，低声道：“我不想说。” 李书白讨好地在她脸上蹭了蹭，“可是我想听，都是误会对不对，你给我讲讲。” 程念嘟嘴道：“你也说了是误会，又何必去纠结是什么样呢。” 李书白温柔地看着程念，“我想知道我的小乖乖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程念看了李书白一眼，把从鬼屋出去之后，一直到在医院醒来的事简单讲了下。 她把头轻轻放在李书白肩膀上，“之后听到你退学的消息，我立刻回了帝都，但你已经搬走了。” “我回到家，警察正从我家往外搬东西。我实在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去找你了。等事情平息下来，我辗转联系到张琦和秦冕他们，但没有人知道你的消息，我就想着……” 程念抿了下唇，强压着鼻头的酸意，轻声道：“想着我实在是太傻哔了，才会让你那么生气，所以不要我。” 其实哈北发生的事情程念多少是有点觉得委屈，但主要是想起了之前的愚蠢行径，也觉得自己就是活该的。 李书白边听边将程念的手放在掌心里轻轻捏着，脸上浮现出些许心疼和愧疚之色。 他还从来不知道装饰房间的时候程念在房间外面听着。 天知道当他打电话给程念却是一个男人接到的时候，他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尽管后来知道事情并非他想的那样，但那种近乎灭顶的绝望，李书白这辈子也不会忘。 那是他第一次真的有了好像要失去程念的感觉，他没法接受。 第347章 他们谁也没有理解过谁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李书白最终才下定决心回到楚家。 关于这些，李书白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可是倘若从来一次，他依然会做同样的选择。 想要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他一直很明白这个道理。 李书白温柔地在程念脸上亲了亲，低声道：“对不起。” 程念因为上辈子的事情不晓得有多愧疚，听到李书白这样说一下子就难过起来。 她大力抱住李书白，急道：“你不准说这个，之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李书白虽然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情让程念的态度有了如此大的改变，但事到如今他已经不想去讨论对错。 他们的确是在错误的时间里得到了错误的消息，但选择相信的依然是他们自己。 他没跟程念商量就把钱借给方圆难道就对吗？他不是也明知道程念讨厌方圆，却还是做了那样的事。 他觉得他只是想帮朋友一把，可程念知道什么？ 那个时候，他们谁也没有理解过谁。 因为年轻，也理解不了。 平心而论，他也不觉得程念有错，是他太自卑了太害怕了，总觉得捉不住她。 也许那个时候无论程念做什么，都无法填补他心里的危机感。一点点小事就能刺痛他，让他失控。 当初在鬼屋还没看到于适帮程念提裙子之前，李书白就已经觉得自己的理智快要被妒火烧没了，后来的事情都不过是导火索。 他听到程念让于适别碰她了，可强大到近乎有些病态占有欲让他的大脑选择性的忽略了这句话。 李书白一直觉得这种占有欲并不是单纯源于他自卑。 可能是出于某种雄性的直觉，他就是能感觉到程念身边那些人对他不怀好意。 然而程念就是个铁憨憨。 也不知道该说她神经大条，还是真的从小跟何云飞鬼混在一起，对男生的好意没那么敏感。 也不说别人，就当初跟她坐同桌的那个体育生。 李书白在前面坐着，不知道多少次听到那男生对程念说些模棱两可的话。 他记忆比较深的是有一次课间的时候，那体育生去超市买东西，问程念要不要带什么，程念随口说了句帮她带一瓶水。 东西买回来之后程念说那不是她喜欢的牌子，那体育生就专门又下去给她重买了一瓶。 当时他们的教学楼离超市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课间十分钟能来回一趟就不错了。 李书白就觉得程念就是个傻子也能感觉得到这个人对她有好感。 等体育生回来，程念的确没想到他竟然又跑去给自己买东西了，但也只是非常客气地说了句“谢了啊”，然后把买水的钱给了他。 体育生人高马大，性子却比较腼腆，红着脸拒绝程念的钱。 程念还就真没要，说什么“那下次我请你”，给李书白气得脑壳痛。 后来程念坐到教室后排，那个体育生还经常以找何云飞为由往她跟前凑。 直到程念喜欢李书白的事传遍整个校园，他终于停止了自己无意义的行为。 类似这样的事情应该发生了很多次之后，李书白才确定程念真的就是个小傻子。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法控制自己的占有欲。 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理由，他都不想看到程念跟那些人说话。 哪怕到了现在也依然是这样。 李书白在程念背上拍了拍，闻到她身上香香的味道，忍不住低头在她的肩颈处张嘴咬了一口。 他本来只是打算轻轻咬一下的，可唇齿接触到程念的皮肤时，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强烈的悸动，无意识地用了些力。 程念吃痛地低呼了一声，“你干嘛？” 李书白在那牙印上舔了舔，声线低压暧昧道：“饿了。” 唇齿相接，程念的呼吸很快就被完全掠夺。 她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任凭李书白在自己的嘴巴里肆意舔舐。 感觉对方的手开始在自己身上肆意点火，程念凭借所剩不多的理智强硬地推开他，艰难开口道：“爸妈他们就在外面。” 李书白喘着粗气放开程念，将极具侵略性的目光收回去努力平复下心绪。 有些不满足地哼哼唧唧抱着程念躺到床上，心想：的确是该换一个大点的房子了。 程念哄小孩似的在李书白背上顺了两下。 躺了一会儿，程念突然开口道：“我们以后能不能不要提从前的事。” 李书白眨了眨眼，“为什么？” 程念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李书白，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我不希望你再想起我做的那些傻哔事儿生气。” 李书白看着程念，正色道：“我从来没有生你的气，那个时候我也不好。” 程念想说没生气为什么四年都不来找她，却也没这么说。 她嘟起嘴巴，孩子气地撒娇道：“我不管嘛，反正不准提，就当黑历史行不行。” 李书白轻笑一声，“那你亲我一百下。” 程念宠溺地看着李书白，有些无奈道：“你还能再幼稚一点吗？” 李书白咬了程念一口，没羞没臊道：“能。” 程念正要说什么，房间里突然响起敲门声。 她起身打开门，看到原畅拿着属于他的那根木棍站在门口。 “阿姨我来帮你了！” 他看李书白回来时脸色很不好的样子，还以为他们吵架了。 程念看着原畅天真可爱的小脸还有他手里的棍子，不由轻声笑起来，“没有，阿姨没有和叔叔打架。” 原畅盯着程念仔细瞧了瞧，有些生气道：“你的脖子都受伤了！” 他的话音刚落，客厅里的苏慧玉和老程头就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程念一下子羞红了脸，忙伸手遮了下，尴尬道：“那是我不小心磕的。” 苏慧玉把原畅叫回去，很不给面子地说了句，“来你再磕一个给我看看。” 程念笑着瞪了自己妈一眼，一下子关上了门。 心中烦闷道：这个房子真的是太小了！ 李书白在里面也听到苏慧玉的话，脸上挂着笑意。 程念恨恨地朝李书白扑过去，在看不到的地方咬了他好几口泄愤。 两人从房间里出来，李书白和原畅去厨房帮苏慧玉做饭，程念和老程头二大爷一样，各躺在沙发一边上看电视。 老程头第一次关心程念和李书白的事。 “怎么了你们俩。” 第348章 我们所有人都爱你 程念侧过脸看了老程头一眼，往嘴里丢进去一颗樱桃。 “没，就讨论些事情。” 老程头坐起来伸长脖子朝厨房看看了看，对程念语重心长道。 “有什么话要好好说知道吗？两个人商量着来。不能总是颐指气使的，使小性子。” 程念吐出樱桃核来，“您哪里看出来我爱使小性子啊。” 老程头斜了她一眼，“你平日对我和你妈不就那样吗？” 程念无奈道：“我那是不想你们俩辛苦，摆地摊是好玩的事情吗？” 老程头摆出一副大人的姿态，“你看，还说不是。我就是举个例子，你就上纲上线的。” 程念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有说话。 老程头继续道：“你妈就是有智慧的女人，表面上看起来我对她言听计从，但真要遇到事情了，她还是要听我的意见。” 程念小声嘟囔道：“你是说早上吃包子还是喝稀饭这种事情吗？” 老程头正色道：“别嬉皮笑脸的，爸爸是在跟你说正经事。” 程念用一种看细作的目光看着老程头，“爸，你什么时候被策反了。” 老程头瞪了程念一眼，“有你这么说自己老爸的吗？什么叫策反？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程念失笑道：“你都帮李书白说话了，还不算？难道我不是你最爱的小棉袄了吗？” 她以前也没觉得老程头有多喜欢李书白啊。 老程头义正言辞道：“我就是太惯着你了，才会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程念微微皱了下眉，有些不耐道：“我哪样了？” 老程头叹了口气，“书白在帮你妈做饭，你往这里一躺，像什么样子哦。” 程念直想翻白眼，心说那小厨房还能站下多一个人吗？ 再说了，是苏慧玉嫌她不够麻利不要她的，怎么这会儿倒成了她的不是。 她抿了下唇，觉得在老程头心里李书白才是他的亲亲儿，自己的地位直线下降，就差跌入谷底了，嘟囔了句。 “知道了。” 老程头又教导了程念一番，末了落在一句“遇到事情也要替人家考虑知道了吗”上。 程念的小脸皱巴着，心里怎么也搞不懂。 之前老程头对她的教育全是只要她高兴就行，现在竟然开始让她为别人着想。 也不知道李书白给老程头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能让他有这么大的转变。 程念甚至觉得现在在他心里，自己就好像是那黄世仁，李书白就是杨白劳。 知道老程头也是为了自己好，程念嘻嘻笑起来，凑到他跟前讨好道。 “我知道啦，您老就放心，不会让你这个心仪的女婿跑掉的。” 老程头宠溺地笑了笑，在程念头上轻轻拍了下，“傻闺女。” 吃过饭陪苏慧玉他们去公园遛弯的时候，程念牵着李书白，莫名大力地甩着他的手。 李书白吃饭时就察觉到程念情绪有点不好。 苏慧玉他们带原畅去和附近熟识的小朋友一起玩后，他拉着程念走到一处灯光边缘的长椅上坐下。 “乖乖怎么了，看着这么不高兴？” 程念看了李书白一眼，带着些许愤懑地把吃饭前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我觉得现在你跟原畅在爸妈的心里地位比我高多了。” 李书白轻笑道：“你这是吃我俩的醋了？” 程念看了他一眼，微微蹙眉道：“也不是，就有点点失落，感觉带了两个争宠的小狗回家，都没人爱我了。” 李书白大笑起来，“怎么没有，我们所有人都爱你。”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程念就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 她哼了声，“我爸妈这么喜欢你，你很得意是。” 李书白嘴唇轻抿，想了下回答道：“没有，只是感觉自己被认可了。” 程念愣道：“什么意思？” 李书白看着程念认真道：“他们喜欢我，是因为知道我会对你好。就像当初高考的时候妈留我在家过夜一样，她知道你喜欢我。” 程念瞪大眼睛，“你也太自恋了，凭什么这么说。” 昏黄的灯光下，李书白的眼睛亮晶晶的，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程念的记忆有一瞬间的闪回，然后迅速捂住了李书白的嘴，“我们说好不提从前的事了。” 李书白看着程念，“你先告诉我是不是。” 程念连连点头道：“你说的都对，我喜欢你，但我是傻哔，所以能不提了吗？算我求你。” 李书白将程念的手拉下来，暧昧地低声笑道：“可是你还没亲我呢。” 程念快速凑过去在李书白唇上贴了贴。 李书白舔了下唇角，意犹未尽道：“还有九十九下。” 程念无奈地哼笑一声，“你差不多得了啊。” 李书白一把将人抱住，孩子气道：“我不管。” “你身上热死了，快别抱着我。”程念推了李书白一把，但根本推不动，无奈地妥协道，“回去补给你行吗？” 李书白低低笑了声，在程念的手背上吻了下，意味深长道：“好。” 程念看着李书白，直觉得像是看到一只笑眯眯的大尾巴狼似的，但当时的她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回去后洗完澡回到房间，看见李书白半靠在床头上，一副等待着什么的模样，她后知后觉地问了句，“你不是认真的。” 李书白冲程念张开手臂，“我很认真啊。” 看李书白不像说笑的样子，程念胡乱擦了擦头发把毛巾放到桌子上，走到床边坐下，趴在李书白身上。 “行嘛，不就是九十九个吻，我难道还会欠你不成。” 说着，程念嘟起嘴巴，“别想耍赖啊，我自己也会数的。” 李书白轻笑着应了声，“我不会。” 程念恨恨道：“你就不怕给你嘴巴亲秃噜皮了。” 李书白用目光在程念的唇上轻轻描摹着，哑声道：“你可以来试试。” 程念凑到李书白面前，蜻蜓点水地在他唇上贴了好几下，边亲还边数数，搞得一点浪漫气氛都没有，像是在完成任务一样。 如此数到二十多，李书白打断她。 “你能改成默数吗？” 第349章 你不会刚刚睡醒吧 程念一副“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得意的笑道。 “二十七，我不，二十八，省得你说我故意数快了，二十九。” 等她数到三十，李书白按住程念的小脑袋，没再让她离开。 程念呜咽着挣扎了两下，在巨大的力量悬殊面前，完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终于被放开后，程念气呼呼地盯着李书白，“这算五十个。” 李书白不置可否地看着程念，轻声道：“可我们都没分开。” 程念捏着小拳头，怒道：“这是你强迫我的。” “可我们也没规定是怎样的吻。” 程念不讲理道：“没规定就按我说的！” 李书白笑起来，“好，那这个不作数，你重新数，到二十九了。” 程念烦躁地在李书白胸口轻轻锤了两下，“啊啊啊！你占我便宜，坏男人！” 李书白将程念的手捉住，让她环着自己的肩膀，压低声线道：“这就算占便宜了？嗯？” 程念眨眨眼，“怎么不算呢！？” 李书白把人往上抱了抱，重又含住那两片柔软的唇，声音低压道：“那这是什么？” 被放到身下的时候程念还在纠结数字的问题，但根本没有人理她。 第二天中午，程念悠悠醒来。 她揉了揉有些酸软的腰肢，支着身子坐起，看到李书白正在电脑前弄东西。 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李书白回过头，“你醒啦。” 程念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迷迷糊糊问：“几点了。” 李书白站起来朝程念走过去，“十一点半，你饿不饿？” 程念刚醒来还有点懵，“爸跟妈呢？” 李书白在床边坐下，“他们俩带原畅去爬山了，中午只有咱们两个人，你想吃点什么？” 程念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随便做点。” 李书白在程念的小脸上亲了亲，柔声道：“那你再睡一会儿，弄好了叫你。” 程念迷迷糊糊应了声，刚又躺下，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是何云飞，传出来的却是爱宝的声音，“喂，程念。” 程念懒洋洋地应了声，“怎么了。” 爱宝听到程念的语气，不由笑着问道：“还‘怎么了’，我的大小姐，你不会刚刚睡醒。是不是已经不用去驻唱了吗？晚上这么忙？” 程念“啧”了一声，“我说你现在跟何云飞越来越像了，嘴这么贫。” 爱宝哈哈大笑道：“要不我俩是一家人呢。” 两人闲聊了几句，爱宝正经道：“过两天何云飞生日，我们打算在家弄火锅，你和李书白带着叔叔阿姨和原畅他们都过来。” 程念翻了个身，“在家弄多麻烦啊，这么多人，去饭店吃，我请。” 爱宝很不给面子地开口道：“你个待业人士还想着去哪里吃饭呢。” 程念笑嘻嘻道：“我有男人养，看你想吃什么。” 爱宝揶揄道：“你俩这角色转换得够快啊，李书白找到工作了？” “我这叫有远见。”程念把李书白在做的事情给爱宝说了下。 不过她也说不明白，乱七八糟说了一堆后总结道：“反正就是人工智能那种东西。” 爱宝无意识地回应道：“班长挺厉害的啊。” 程念微微愣了下，迟疑道：“班长？” 电话那边爱宝有些慌乱地笑起来，快速道。 “我听何云飞说的，李书白高中的时候不是你们班长嘛。我这两天无聊，让他跟我讲点以前的事情，一下子叫顺口了。” 想到之前何云飞对李书白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程念觉得他会跟爱宝说这些也不奇怪，“我就说嘛。” 爱宝似是舒了口气，“那就这么定了，到时候你们过来，在家里吃饭热闹点儿。” 程念应了声，“那行，我带蛋糕过去，你别买了。” 爱宝应了声，让她别买太大的。 挂掉电话程念又闭上眼睛，脑中突然想到老程头昨天说过的话，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虽然不太赞同老程头那种女孩子就要进厨房的理论，但自己只等着李书白伺候确实有点不好意思。 她坐着仔细想了想，轻叹了一口气拉过旁边的衣服穿上。 洗漱完后，程念来到厨房里，“要不要我帮你做点儿什么。”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像是挺讶异她竟然会进来的样子，“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程念深吸一口气，把哈欠憋了回去，强打起精神道：“我不困了。” 李书白轻轻笑了下，在水龙头下把手冲洗干净，“五点多才睡，这就不困了？” 程念的腮帮子鼓了鼓，“你不也生龙活虎的吗？说得好像只有我一个人五点才睡似的。” 说着她走到案板旁边，讨好地笑了下，“而且我也想来陪陪你不是嘛。” 李书白宠溺地看了程念一眼，轻声道：“剥点蒜去。” 两个人一起做饭，效率的确高了些，十来分钟就弄好了两个菜。 不过程念虽说是帮忙了，基本也就是剥了两颗蒜，然后就靠在一边的冰箱上跟李书白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李书白也的确不需要她做什么，就这样也挺好。 吃过饭两人又睡了一会儿，直到苏慧玉他们回来才醒。 醒来的时候程念发现自己在床边缘睡着，李书白在自己身后，像只八爪鱼一样抱着她。 两人贴在一起的皮肤已经微微出了些汗，但还在熟睡中的李书白却像是并没有感受到那样，还紧紧地抱着她。 程念躺在李书白怀里，就好像在暑月正午的太阳地里被一张羊绒毯子给包裹住了。 她忍不住往外挪了一点点，想要感受些空调的凉意。 然而她只是刚刚动了一下，李书白就立马收紧手臂，将她整个人拉回去。 力道之大简直像是要把她嵌进身体一样，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人下意识的反应。 感觉李书白不再动作后，程念小心翼翼地喊了声他的名字，“李书白，你醒了吗？” 李书白的呼吸依然平缓地打在程念耳边，并没有丝毫回应的意思。 程念把手覆在李书白环在自己腰间胳膊上，悄声说了句。 “你再不醒，我就亲你了。” 第350章 咱们一起饿死 这样说完没有两秒钟，程念的耳边响起李书白清冽的声音。 “你之前装睡的？” 程念忍不住咯咯笑起来，转过身面对着李书白，顽皮道：“你现在不也是？” 李书白想要说什么，念及答应程念不再提从前的事情，转而勾了下唇角，在她嘴巴上贴了下，“我刚醒来。” 晚上从公园遛弯回来，李书白在电脑前工作，程念躺在床上看手机。 刷了会儿社交平台，她在床上打了个滚，挪到床尾靠近李书白那边， “你说何云飞生日我们送他个什么好。” 虽然说了不送礼物，但程念还是喜欢这些没用的仪式感。 李书白盯着电脑屏幕，随口问了句，“他喜欢什么？” 程念脱口而出道：“变形金刚。” 说完她就觉得有点儿想笑，不由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当年一起逃课上网打电动的他们都已经这么大了。 何云飞马上就要当爸爸了，她怎么张口还是这种东西。 李书白身形顿了下，突然转过身来有些严肃地看着程念，“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吗？” 程念愣了一秒，快速回答道：“我。” 这一秒钟里，她的脑海中检索过的信息不亚于一部荷马史诗。从李书白平日爱吃的食物，到他喜欢的穿衣风格，最后总算找到一个不会出错的答案。 李书白盯着程念看了看，重又转过身去，淡道：“那就送他变形金刚。” 程念从床上爬下来，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从身后抱住李书白，“你吃醋了？” 李书白轻声道：“没有。” 何云飞都结婚了，他不至于吃这种无聊的醋，而且程念也没回答错，只是心里稍稍有点不舒服。 程念讨好地在李书白脸颊上亲了亲。 见他还是不高兴，程念索性直接绕过去坐到他腿上，挡着不让他看屏幕，孩子气道：“不跟我说话就别想工作。” 李书白微微侧了下头，“不工作就没有钱。” 程念把小手放在李书白的脸两侧固定着他的脑袋，脸凑得离他极近，强迫他看着自己，两个人的鼻尖近乎贴在一起，“咱们一起饿死。” 李书白被程念给逗笑了。 他的双手离开键盘，放到程念的后背上，低声道：“行，那就饿死。” 程念见李书白肯理自己，又恢复做小伏低的模样，解释道：“我跟何云飞从小一起长大，多了解他一点儿也是正常的。” 李书白看程念紧张的样子，不由低声笑了起来，“我知道，我真的没生气。” 程念埋怨似的看着李书白，气鼓鼓道：“你能别老这样吓我吗？” “也不是，刚刚确实有点不高兴，现在已经想通了。” 程念在李书白脸上蹭了蹭，“那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我记到小本本上。” 李书白挑了下眉毛，“只记在本子上？” 程念马上改口道：“啊不，记在心里。” 李书白下巴轻轻抬起在程念唇上贴了下，低声道：“你。” 程念心头一颤，露出笑容来。 好像无论多少次，她都会因为李书白而心动。 她搂住李书白的脖子，乖巧道：“好的，记住了。”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程念躺回床上，没再打扰李书白工作。 毕竟钱还是要赚的。 最后程念还是去店里买了最新版的变形金刚给何云飞，蛋糕也做成了跑车的样子。 何云飞一看到那个礼物就忍不住皱眉道：“多大了还送我这个。” 不过他嘴上嫌弃，拆开后就摆在了卧室里。 程念笑着摇了摇头，靠在他们卧室门口，“叔叔不回来？” 何云飞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失落，低声道：“他给我发消息了。” 这些年何逸一直在外面躲债，偶尔打些钱回来，也不知道在过怎样的日子。 程念知道何云飞心里也不好受，就没再问什么，拍拍他的肩膀出去陪邓敏她们说话。 客厅里，原畅像个小活宝一样，给大家逗得前仰后合。 爱宝怀孕两三个月了，邓敏和苏慧玉稀罕得不得了，开始分享自己怀孕时的事。 现在爱宝的日子真的是过得比后宫里的娘娘还滋润，家里何云飞什么活都不让她做，只负责吃喝就行了。 程念听着还有点羡慕，不过仔细想想自己跟她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女人们围坐在一起聊得火热，三个男人这边相对沉寂许多。 爱宝怀孕后何云飞把烟戒了，坐那更是无聊，找了盘跳棋出来，拉原畅他们四个一起玩。 坐了一会儿，苏慧玉邓敏他们去准备食物，爱宝凑到程念身边贼兮兮地在她耳边小声说。 “你有了吗？” 程念微微一愣，“什么东西？” 爱宝眨巴着大眼睛，朝程念的肚子看了看。 程念明白过来，有些尴尬地看了爱宝一眼，抿唇道：“没有啦。” 爱宝揶揄道：“你们俩每天都那么努力，怎么会现在还没有呢。” 程念笑，“说屁呢，你天天在我床边看着啊。” 爱宝冲程念暧昧地眨眨眼，手指伸到她的衣服领子处往下扒拉了一点点，指着那明显很新的痕迹嬉笑道：“难道不是吗？” 程念红着脸挥开爱宝的手，紧张地朝李书白他们看了看。见并没有注意他们这边，才舒了口气，低声道。 “你能不能老实一点，这里又有老人又有小孩的。” 爱宝哈哈大笑起来，“谁不老实啊到底，努力耕耘难道一点收获都没有？我还等着你也生个，给我儿子作伴。” “你怎么知道是儿子？医院不是都不让说的吗？” 爱宝往嘴里塞进一块曲奇饼干，“所念及所得听过没，我想要儿子。” 程念立刻道：“不好，我想她肯定是女孩子，最好像你这么可爱的。” “男孩子像何云飞不好吗？” 程念看了眼因为一步棋没有走到而上蹿下跳的何云飞，默默摇头道：“我觉得不好。” 两人就婴儿的性别争了半天，突然都笑了。 这哪里是她们能决定的事情。 爱宝一挥手。 “别打岔，我问你话呢。” 第351章 有点过于好了 程念想了想，觉得没有瞒着爱宝的必要，把自己不能生育的事情告诉了她。 爱宝听完后整个人像是突然被冷水从头顶浇了一遍一样震惊，不可置信地看着程念，诧异道：“真的？” 程念无所谓地笑了笑，“这种事情我骗你干什么。” 爱宝立刻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厨房的位置，嘴巴贴到程念耳边，用极小的声音说了句，“李书白知道吗？” 程念看爱宝好似做贼的模样不由笑了起来，坦然道：“他知道的，我们俩已经决定不要孩子了。” 爱宝这才长长舒了口气，虽然看上去还是有疑惑，但没再问什么，欲言又止地闭上了嘴。 程念拍拍她的手，宽慰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能生就不能生呗，我这不是有原畅了。” 爱宝看了原畅一眼，嘟囔道：“他还叫你阿姨呢。” 程念笑了笑，“这有什么关系，我也不介意。” 爱宝的眉心拧成一个川字。 她盯着程念看了一会儿，半晌轻声道：“行，你开心就成” 程念莫名觉得这语气有点熟悉，但也没多想。 她之前跑组遇到那么多人，怎么能想起来是谁呢。 火锅弄简单些，苏慧玉她们很快就准备好了食材。 程念跟爱宝帮着往外拿东西，男人们还在棋盘上厮杀。 四个男人最大的五十多了，最小刚刚过完六岁生日，但看他们那个认真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在研究什么新兴科技。 东西摆到桌子上，苏慧玉喊他们洗手吃饭。 何云飞家的桌子不小，但八个人坐在一起还是有点挤。 苏慧玉把原畅抱在怀里，撤了一个板凳才勉强松散些。 在家里确实不比在饭店舒适，不过氛围好很多。 吃到一半继续下菜的时候，何云飞没有夹住一块土豆，一下子倒进汤锅里，滚烫的汤汁朝程念这边飞溅出来。 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坐在程念身边的爱宝已经下意识伸出手挡了一下。 火锅汤大部分落到了爱宝的手背上，程念的衣服上零星落了几点。 何云飞连忙放下碗，紧张地扯了两张纸帮爱宝擦手，心疼道：“没事，疼不疼” 程念也凑过去，“怎么样？” 擦拭之后，爱宝这些日子养得白皙细嫩皮肤红了一大片。 何云飞的眉头一下子皱起来，快速从冰箱里拿了瓶冷饮来给爱宝敷上。 爱宝直觉得何云飞小题大做，摆手道：“没事啦，” 程念接过冷饮贴在爱宝的手背上，“冰一下，” 爱宝没有拒绝，乖乖把手交给程念。 李书白的目光带着些许探究意味地在爱宝身上放了放，快速收了回去。 邓敏数落了何云飞两句，说他这么大了做事还毛毛躁躁，言语间满是对爱宝的疼爱。 爱宝笑着调和了两句，表示自己没事儿。 程念看着他们一家人和睦的样子，脸上不自觉露出欣慰的笑容来。 晚上回到家里，李书白问程念，“你和周爱宝认识多久了？” 程念猛地听到爱宝的姓氏还有点儿不适应，好奇道：“你怎么知道爱宝姓周的？” 她从来没那样叫过爱宝，甚至都快忘记了。 李书白眨了眨眼，“那天你看他们结婚证的时候我瞄到的。” 程念觉得这个理由很合理，也就没多想，歪头道：“嗯，从大理回来的时候认识的，不到半年，干嘛突然问这个？” 李书白看着程念天真的脸庞，委婉道：“只是觉得她对你挺好的。” 程念眨了眨眼，无知无觉地嬉笑道：“当然啦，她老公是我介绍的。” 李书白微微皱了下眉，补充道：“但有点过于好了。” 程念还以为李书白觉得爱宝对自己有所企图，解释道。 “爱宝是个孤儿，现在能有这样的生活，八成对我有所感激。再说了，何云飞的腿不还是咱们给治的。我对她也好啊，人和人之间的关系都是互相的嘛。” 李书白也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亲亲程念没再说什么。 之后的日子里，程念过了一阵闲散的猪猪生活。 为了避免被认出来，她并不经常出去。 李书白没去上班，按照他的说法是可以居家办公。 程念觉得这很不错，也想找个能待在家里不用出去见人的工作。 在某招聘平台发了份简历，没两天还真有公司给她打电话，邀请她去做客服。 程念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同意了，结果线上培训的第一天就给她气得够呛。 因为网络波动的缘故，导致程念进入学习房间的时候比其他人晚了两分钟。 培训的老师，就姑且叫他老师，也不知道吃了什么枪药，又或者只是杀鸡儆猴，领着她好好批评了一顿。 其言辞之激烈，竟然让程念顿时觉得当初做销售时的那个地中海主管和蔼可亲起来。 不过毕竟是自己迟到，她也没顶嘴，礼貌地跟大家道了个歉，心里诅咒这个老师也变成地中海。 李书白本在专心做自己的事，耳朵听到程念那边的情况，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程念立刻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哼唧道：“迟到被批评了。” 迟到两分钟，挨批半小时，确实有点委屈。 李书白笑了声，凑过去亲了亲她，“那就不做了，换一个。” 程念轻叹道：“换一个公司也许更傻哔呢。” 她的话音刚落，手机里传出来一个愤怒的声音。 “你没关麦你知道吗？” 程念一拍脑门，丢下去“再您妈的见”，退出了语音房间。 李书白笑得半天缓不过来。 程念又气又羞道：“都怪你，没事儿过来跟我说什么废话，这下好了！” 李书白忙讨好地抱住她，“我错了，我养着你行吗？” 程念哼了声，神气道：“谁要你养，我可是新时代的新新女性。” 其实那点儿工资别说李书白了，就连程念自己也是看不上的。 但这下李书白有了看起来很高级的工作，程念就又觉得有点不平衡。 不过话说出去了，程念也就装模作样地投了几份简历出去。 她挑挑拣拣的时间里，老程头先在附近的儿童兴趣中心找到了一份教小朋友下象棋的工作。 这次程念没再阻止他。 毕竟是老程头兴趣所在，赚不赚钱倒成了次要的。 一场雨下过，帝都的天气骤然降了好几度，仿佛一下子进入了秋天。 这天一大早，程念收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打来的电话。 鉴于上次黄珍珍的骚扰，她直接挂了。 没过五分钟这个号码又打过来，程念才勉强接起。 电话接通后，一个男人的声音传出来。 “是程念吗？” 第352章 要不要我陪你去 程念觉得和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像是之前拍戏时的工作人员，但又想不起来是谁，礼貌问道。 “对，您是？” 电话那边的人很快回应，“林声河。” 程念没想到之前影视圈的人还会跟自己联系，客气道：“您找我什么事儿？” 林声河没那么多客套的话跟程念讲，直接表明自己的意图，“我这儿有个本子，你有兴趣吗？女主。” 程念一听竟然有女主的戏找上自己，心中的讶异完全盖过了惊喜，疑惑道：“这，林导怎么就找上我了。” 林声河沉默了一会儿，失笑道：“实不相瞒，我被林立封杀了，实在找不到艺人愿意来接我的戏。” 这对父子俩的矛盾已经到了相当的地步，林声河连给林声河叫一声爸都懒得叫。 因为他的一意孤行，林立给每个用他的剧组施压。 林声河一气之下自己组了个工作室，准备单干。 不想得罪他爹，圈子里有点名气的艺人都不愿意跟林声河合作。太差的他也不想用，思来想去辗转找到了程念。 被当作无奈的选择，程念心里有点不舒服，但还是挺高兴林声河能想起自己，谨慎道：“什么样的戏啊。” 要是林声河走投无路打算下海，她可没兴趣赚那个钱。 林声河简单讲了一下，是正常的影片。 感觉更多的事情在电话里说不太清楚，他约程念明天下午见面谈。 程念听完还觉得蛮有意思，就答应下来。 挂掉电话，程念兴奋地跑进屋子里，搂住李书白的脖子激动地晃道。 “我收到片约了哎！我都这样了竟然还有人找我演戏。” 李书白的目光离开电脑屏幕，把椅子稍微往后挪了一下，将程念抱进怀里坐着，“谁找你了？” “林声河！”想着李书白应该不认识这个人，程念又补充道：“就那个大导演林立的儿子。” 李书白表现得确实不是很了解这些的样子，笑着在程念的头发上顺了下，“乖乖厉害了。” 程念在李书白脸颊上亲了好几口，开心道：“超级厉害。” 她把跟林声河的对话详细跟李书白说了一遍，“我听他的意思，就是只要我愿意，这个角色就是我的了。” “那你怎么想？” 程念下巴微抬，搞怪道：“我当然要看过剧本再说啦，我可不是那种什么戏都接的小演员。” 李书白轻声道：“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程念咯咯笑起来，“刚刚决定的。” 李书白宠溺地笑了下，“要不要我陪你去？” 程念想了想，低声道：“还是算了，我带爱宝去，她整天待在家里，也需要活动活动。” 李书白是跟楚家人闹掰了，但是楚行知也没像之前承认他身份时那样发个什么声明，对外他依然代表楚家。 林声河肯定是认识他的。 李书白也没再坚持，叮嘱道：“如果不喜欢就不要做。” 程念重重点了下头，放开李书白，趴到床上和爱宝说了这个好消息，约她明天下午一起去见林声河。 第二天两人到咖啡馆的时候，林声河还没有来。 爱宝明显还对这个人有些怨气，趁他还没到先不满道。 “你说那个林声河到底在想什么，就算众叛亲离，也不至于找到你。当初在片场他把你骂得多惨，怎么还好意思啊。” “人家也是按照规矩办事儿，谁让我自己乱跑来着。”程念宽慰道，“你手怎么样了，拿来我看看。” “你别跟何云飞一样大惊小怪了，只是被烫了一下而已。”爱宝无奈地把手伸过去。 确认爱宝的手没事后，程念笑着说：“会找到我肯定是看中我的业务能力呗，怎么说我也是曾经被古万明选中的人啊。” 爱宝笑，“难道不是李书白的钞能力起了作用？” 程念义正辞严道：“我问过他了，他说没有。” 爱宝用一种“你开心就好”的眼神看着程念，别有深意道：“嗯，你说的都对。” 程念一看爱宝就是口是心非，撇撇嘴道：“你是觉得我不好吗？” 爱宝笑了笑，如实道：“也不是，但就是跟其他参演的人还有一定差距。要不是当时女主选得太离谱，舆论的压力肯定要给到你身上，毕竟前不久你和李书白才上过热搜。” 程念想了一下，感觉好像的确是爱宝说的那样。 当时参加集训的时候她就有一种相形见绌的感觉，各方面确实和别人都有不小得差距。 而且后来李书白一离开楚家，古万明还不是说换人就换人了。 什么不被资本裹胁，全都是道貌岸然的鬼话。 看程念有些失落的样子，爱宝连忙安抚道：“就算真是李书白硬要捧你，那又怎么了。捧自己女朋友，有什么问题吗？” 程念微微皱了下眉，“可我还以为真的是因为我足够优秀呢。” “这不是我瞎猜的嘛。”爱宝笑了笑，拍拍程念的头，“你也很好呀，要不然林声河也不会还记着你了。” 程念无所谓地笑起来，感觉那样的古万明也没什么权威性了，不甚在意道：“你说的也是。” 在咖啡馆里等了一会儿，林声河带着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朝他们走过来。 男人胖乎乎的，脸上挂着笑，眼睛几乎快成了一条缝，看上去非常讨喜，不过品味就有些堪忧。 一身名牌时装被他穿得像是从地摊上三十块淘回来的儿一样，配了块儿纯金腕表，握手的时候那金表快把程念的眼睛给闪瞎了。 腋下还夹了个某品牌新出的男士包，样子不怎么好看，却是实打实的贵。 整个人看起来不伦不类，就差举着一个“我是土豹子”的旗帜了。 程念一看到他们过来就站了起来，礼貌地喊了声，“林导。” 林声河冲程念点点头，坐在她们对面的位置。 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后，程念知道这个胖乎乎的男人就是这次林声河找的投资方。 一个有钱不知道哪里花去的富二代。名字起得也很有暴发户气质，叫钱金生。 程念很客气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钱总好。” 第353章 演员嘛 虽说程念连剧本也还没看过，不一定参演。但这位毕竟是林声河的金主，总要给点面子。 钱金生淡淡点了下头。 林声河转而跟钱金生介绍道：“这就是我打算请来做女主的演员。” 钱金生不尊不重地程念上下打量了一番，微微皱眉道：“好看是挺好看，但是不是有点儿胖了。” 许是这些日子被骄纵得厉害，程念当即很不客气地给了对方一个白眼，心说这人好意思觉得别人胖。 爱宝在桌子下捏了捏程念的大腿，笑着掏出手机来，翻到几张程念以前的照片递到钱金生面前，胡诌道。 “她这是之前刚拍完一个戏，角色需要才吃胖了。” 钱金生又皱眉看着爱宝，像是也很嫌弃她似的，“你是谁？” 爱宝脸上挂着专业假笑，“我是她经纪人。” 钱金生眯着小眼睛，看看照片又看看程念本人，“你能瘦下来吗？” 爱宝表现得比程念还积极，“当然，演员嘛，就是干这个的。” 钱金生又看了看照片，倒也没再说什么，大度地表示自己不干涉艺术创作，只负责投钱，导演觉得合适就行。 程念心说不干涉还这么多废话，干涉了可还了得，但脸上还是笑笑的。 没人搭茬，他也不觉得尴尬，继续慷慨激昂道。 “我投这个戏，不是为了钱，是看中林导的才华。只要能把片子拍好，多好钱都不是问题。” 程念心里直翻白眼，也算是发现了。 钱金生这个人不是没礼貌，而是性子直，有什么说什么。 对影视行业一无所知，但喜欢吹嘘，也不知道林声河到哪里找来这样一位人傻钱多的主。 林声河附和了他两句，他又啦啦讲起了自己对整部影片的设想，发表了一些无用的意见。 程念他们硬着头皮听着，感觉就像听建议用精洗煤点燃火箭一样可笑。 不过碍于他是投资人，大家都表现出一副很赞同的模样。 钱金生洋洋洒洒地演讲了快一个小时，终于看了看腕子上的大金表，说自己还和别人约了谈生意，先行离开了。 他走了之后，不止程念，林声河也长长舒了口气。 林声河有些不好意思道：“他非要跟来，虽然假大空高大上的废话很多，比起那些硬塞‘干女儿’的人，算是好多了。” 程念表示理解。 出钱就是爷，在哪都一样。 全组上下指着这人吃饭呢，怎么着不得笑脸迎合着。 等钱金生一走，林声河跟程念才真正开始讨论些有关剧本的事。 这次的剧本是林声河自己写的，讲的是失足少女遭受社会毒打之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故事。 这些年被亲爹打压，他基本没什么事情做，有大把的是时间打磨剧本。 林声河说了很多，但完全没有提到酬劳的事情。 程念也没问。 那个钱金生说是投多少钱都无所谓，但也就拿出来了那么多预算。 能用到她身上的可想而知不会很多。 画完大饼后，林声河看程念接受度蛮高的样子，把剧本拿了出来。 程念大概看了下，感觉挺文艺的。冲奖还行，不是很好卖钱的那种。 想到林声河要是真的为了钱早就应该跟林立和解，又不是很难理解他为什么拍这样的片了。 程念翻了两眼剧本，还蛮喜欢，几乎没怎么考虑就决定出演。 虽然不明白李书白说的楚家人不会再找他们麻烦是什么意思，不过楚天宇没有再找过自己，应该是消停了些。 程念只希望自己别连累到林声河就好。 林声河看了程念一眼，委婉道：“不知道你大概需要多久才能准备好？” 程念问：“什么时候开机？” “半个月后。” 程念点点头，喃喃道：“半个月啊，差不多够了。” 爱宝怀孕了，不方便跟着她，程念就把何云飞安排成了自己的助理。 之前她连累何云飞丢了工作，现在算是重新给他找了个。 程念第一次接到女一的角色，重视得不得了，回去就让李书白每天早上跑步带时候带着她一起，还制定了一份详细的减肥计划。 第二天早上，李书白起来的时候叫醒程念。 程念一看表才六点多，倒头就要继续睡觉。 李书白说了句，“你不想演女主角了吗？” 程念一个激灵，咬咬牙从床上爬了起来。 出了门看着天边刚刚冒出来个头的太阳，程念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脸疲态地问李书白，“你每天都起这么早吗？” 李书白笑，“已经让你多睡半个小时了。” 程念撇撇嘴，“我谢你啊。” 李书白已经习惯了晨运，没有任何不适。 程念许久没有运动，跑两步就开始大喘气。 一开始李书白还跑着，后来直接改成走了，就这也没落下程念，两个人几乎是并行。 跑到家里附近的一个大型菜市场，程念扶着路边的银杏树，简直想就地躺下休息。 李书白买来瓶水，让程念歇了会，“走。” 程念像只呆头鹅一样，愣道：“我们不返程吗？” 李书白眨了眨眼，“可是这才刚开始。” 程念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讶异道：“刚开始？你想要跑到哪里去？西天吗？” 李书白哈哈大笑起来，“我每天都会跑五公里，今天带着你，就跑三公里。” “那我们现在跑多少了？” “不到一公里。” 程念连连摆手，撒娇道：“我看太阳就要出来了，我们还是吃个早餐回家，明天起早一点儿再跑。” 李书白不置可否地看着程念，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程念看了他一眼，哀怨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当女主角嘛，走。” 跑完三公里，程念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升华了。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上称，发现自己还是原来的体重顿时就有点不开心，在家里大喊。 “啊，为什么一点儿都没有没有瘦。” 苏慧玉很不客气地打击道：“那你还想一下子变成林黛玉那样的？” 程念看了眼自己老妈，愤愤地躺到沙发上，“我不吃饭了。” 苏慧玉从厨房端出一盘菜来。 “本来也没做你的饭。” 第354章 省得把他气死 程念闻着香喷喷的饭菜味道，肚子里的馋虫直叫唤，躲进了房间里。 李书白烫了些西生菜给她。 大早上就吃这种东西，程念的脸比菜叶子还要绿上几分，不过有的吃总比饿肚子强。 之前她也训练过体能，适应两天后就可以跟着李书白一起跑步了。 不想去健身房那种人很多的地方，程念买了两个哑铃回来举铁。 她大多是虚胖的软肉，几天下来小脸就明显消瘦下去一圈。 这天林声河把改好的最新剧本给程念发过来，她趴在床上边啃黄瓜边看。 李书白从外面走进来，随口问了句，“看什么呢？” 程念顽皮地眨了眨眼，故意漫不经心地说道：“新剧本，林导说给我加了两场吻戏。” 李书白闻言立刻凑过去，“给我也看看。” 感觉李书白毛茸茸的脑袋蹭到自己脸旁边，程念咯咯笑起来，“没有啦，我骗你的。” 虽然她这么说，李书白还是拿过程念的手机，将新发来的剧本完整看了一遍。 程念见他那么认真的样子，就觉得特别好玩，“别这么紧张嘛。怎么说我也是专业演员，别说吻戏了，就是床戏……” 她话还没说完，李书白就侧过身子在她嘴巴上亲了亲，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声线暗哑道：“床戏怎么了？” 程念被他看得身子忍不住往后退了些，感觉像是被用目光威胁了，赶忙摇头道：“那些我都是绝对不会接的。” 李书白满意地勾起唇角，在程念的小脸上轻轻捏了一记，倾身含住她的嘴巴，“乖。” 程念顿时感觉自己又被牵着鼻子走了，不过滋味也不赖。 唇齿纠缠之际，房间里响起不合时宜的敲门声。 “阿姨，奶奶喊你帮她理毛线。” 程念不自觉有些慌张地推开李书白，应声道：“好的，我知道。” 说着，她就要从床上起来。 李书白抱着程念按在怀里，不让她离开，唇齿在她的肩膀上撕磨着，带着些许不满足的语气低声道：“我们是不是该搬出去了。” 程念之前也想过这件事。 这个房子太小了，住五个人实在有点拥挤，而且也很不方便。 她在李书白背上拍了拍，“等我拍完这部戏拿到钱咱们就搬出去好不好。” 李书白沉默了一会儿，终是没再说什么，低低应了声。 程念安抚似的在他脸上亲了亲，起身走了出去。 她前脚刚把门关上，后脚李书白的手机上传来一条信息。 【哥，舅舅让你回家吃饭】 李书白坐起来。 【他还说什么了？】 楚明媚发来一个顽皮大笑的表情。 【说除非他死了，不然你别想带嫂子回来】 然后紧接着又补充到。 【是楚天宇把你做的好事告诉他时说的气话哦，这两天我妈一直在开导他，这不让我来喊你回家吃饭了】 李书白不由轻轻笑了下。 【那我不回去了，省得把他气死。】 楚明媚很快回过来。 【我就知道，你等着过两天舅舅亲自给你打电话】 门外传来原畅和程念的笑声，不知道在乐呵些什么。 李书白没再回复楚明媚，放下手机走了出去。 他很清楚，无论楚行知想怎么样，他只会选择自己要的生活。 · 之后的日子里程念一直严格按照计划减脂，临近开机的时候虽然没有瘦回原来的体重，不过总算勉强可以站在镜头里面。 开始拍摄之前林声河将所有主创人员叫在一起吃了个饭。 组里除了程念和部分林声河工作室的人之外，其他几乎全是在校大学生。 也不知道林声河是鸡贼，还是大胆，竟然找来这么一群人。 学生是最容易被大饼吸引，但也是最纯粹的。不过抛开其他因素不谈，这次拍摄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历练。 毕竟在学校里面学的东西大多都流于表面，不如实践一次来的记忆深刻。 他们这种小作坊式的团队没那么多流程，找了个酒店的大包厢一起聚会。 因为之前热搜的事情，这些人里面多少有些知道程念。 大家互相熟悉了一下，感觉程念没什么架子，有大胆的小朋友凑过来问她和李书白到底是什么关系。 来之前程念就考虑到了这种情况，也跟李书白商量过。 鉴于他对外身份特殊，两人还是决定暂时不对外公开关系。 而且就程念现在这个境遇而言，恐怕也没人会相信她跟楚家有什么瓜葛。 毕竟忆苦思甜也不是这个思法。 果然，听到程念否认后，小朋友们都露出一种“果然如此”的表情，感觉原本远在天边的程念一下子跟他们近了许多。 饭吃到一半，在剧中饰演男主的演员走过来跟程念打了个招呼。 男生名叫邵文，刚大三，外形不算是顶好看的那种，但一身一脸的少年气满到快要溢出去，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程念从来喜欢少年感这种东西，对他的第一印象很不错。 想着让他们多熟悉下，原本坐在程念旁边的女生起身去了别的地方。 两人简单聊了些剧本有关的内容，邵文举了下酒杯，想要跟程念 程念表示自己酒精过敏，他也没再坚持，自己抿了一小口。 之后有人来跟程念喝酒，都被邵文绅士地挡了回去。 聚会快要进入尾声，邵文把手机掏出来，“加个联系方式，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沟通。我有不好的地方，你可以直接跟我说。” 人家都这么讲了，程念也赶紧表示友好地把手机拿出来。 因为不喜欢社交，程念的朋友圈几乎没什么东西，唯一一条还是很久之前帮化妆师小美转发的卖面膜广告。 邵文点进去看了看，很大方的问起程念这个面膜好用不。 程念尴尬地表示自己也没用过，邵文也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说起在学校里的事。 邵文诙谐健谈，讲的故事都蛮有意思。 对于自己没有经历过的校园生活，程念听得很认真，算是一种积累。 林声河被林立打压多年，这次终于攒起自己的摊子，一时兴奋多喝了两杯。 喝醉了的林声河还挺像钱金生的，踌躇满志地发表了很多讲话，散场的时候还拉着程念感谢她来参演。 “你这个人情，我一定会记在心里。” 第355章 我也想知道 程念表示十二分的理解，也不嫌他烦，默默听着。 三十多岁的男人，被亲爹打压，郁郁不得志，的确有点可怜。 听他念叨了快一个多小时，程念也觉得自己被洗脑似的注射了一针鸡血，很想把这件事情做好。 这世界上总有一群人，不愿意接受命运的安排，不想按部就班地过养尊处优的日子，偏要靠自己。 虽然在大多数人眼中看起来很蠢，但谁能说这样是不对的。 倘若生命的意义就是为了听从他人的安排，过看似无忧无虑但不愿自由生活，那不如死了算了。 听完林声河的鸡汤，程念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多。 苏慧玉他们已经睡了，李书白还在等程念。 “怎么这么晚。” 程念把身上的东西放下，摆摆手道：“别提了，林声河喝多了，拉着我画饼。” 李书白走过去在程念额头上轻轻吻了下，“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一把他送上车我就忘得差不多了，大概就是些感谢呀，希望我好好的努力的话。” 李书白笑起来，想要抱抱程念。 程念推开他，“离我远点，我身上都是烟酒的味道，难闻死了。” 说着，她随手将电话放在桌子上，走到衣柜处取出一件睡衣来，“我去洗澡，你困了先睡。” 李书白眨了眨眼，“不困，我等你。” 程念笑了下，凑过去含住李书白水润的唇吮了一口，媚眼如丝道：“那就在床上等我。” 李书白的心跳声鼓噪不已，在程念腰间捏了一记，哑声道：“快点洗。” 程念哈哈笑了两声，拿着睡衣出去了。 浴室的流水声刚响起来，程念放在桌上的手机一下子跳出三条信息。 往常李书白是不会看程念消息的，今天也不知怎么的就拿起看了一眼。 【程念，你到家了吗？】 【我不叫你姐应该没关系，感觉那样把你叫老了】 【你是睡了吗？】 消息应该是在程念回来的路上发的，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才全部蹦出来。 李书白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那个明显属于男性的备注名称，心里顿时涨满了不悦。 他强忍着想要质问对方的情绪，关上了屏幕。 程念洗完澡回来，看到李书白一脸阴沉地半靠在床头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还以为是自己洗澡用了太长时间，引起了他的不满。 于是她一下子飞扑过去，在李书白唇上重重吻了下，搞怪道：“怎么了，等不及了是吗？来让本大爷好好宠幸你。”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把放在枕头旁的手机递给她，淡道：“有人跟你发消息。” 见李书白这个模样，程念的眉头微微皱了下，高涨的情绪瞬间萎了下去，迟疑道：“谁啊。” 李书白盯着程念，意味深长道：“我也想知道。” 程念忙打开手机，见是邵文发来的消息，舒了口气，解释道：“这是电影的男主角，我们今天第一次见面。” 李书白版着张脸，眼神中带着些许凉意，“他对你挺关心嘛。” 程念一听就知道某人的醋坛子又打翻了。 她趴到李书白胸口处，在他下巴上蹭了蹭，娇声道：“人家也许只是礼貌而已呢。” “他对别人也会这样吗？” 程念觉得说再多也没有用，索性直接缩进李书白怀里，让他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先是给邵文回过去一个【没有】，然后继续在对话框里输入。 【已经到家了，我家先生要吃宵夜，刚刚在给他做饭】 她这句话还没有打完，邵文已经发来两张图片。 一张是自己穿运动服的球场照，一张是影楼的艺术照。 【学校举办比赛，你说我上传哪一张照片好一点？】 程念尴尬地抿了下唇，回头看了李书白一眼，“你说哪一张好？” 李书白瞥了眼那两张照片，莫名感觉到了一种叫做时间的东西。 就是无论他身心各方面保持的多好，身上的少年气也会一点点随时间退去，和那些正值青春的小朋友是不能比的。 念及至此，他突然低下头在程念肩膀上咬了一口，烦闷道：“都不好看，丑死了，为什么会选他当男主？” 程念当然不会选择往枪口子上撞，帮邵文辩解，而是选择附和道：“对啊，我也不知道，但既来之则安之嘛，反正是林声河选的。” 说着她删掉原来的话，快速回复了邵文。 【都挺好看的，哪一张应该都能获奖】 【那个，我家先生饿了，我去给他做饭，你早点睡哈】 这么长时间程念也摸清李书白的脾气了，只要顺毛捋还是挺好哄的。 发完她把手机凑到李书白脸上，“你看看，这样可以不？” 李书白觉得这样还不够，将两人带着戒指的手合在一起，拍了张照片，挂在程念的朋友圈里。 邵文很快颇为尴尬地回过来一个拍【好的】，没再说多余的话。 程念立刻邀功似的看着李书白，“我表现的好吗？” 李书白轻轻哼了声，“凑合。” 程念转过身在李书白怀里蹭着，嘻笑道：“那有没有什么奖励？” 李书白又看到邵文发来的照片。 阳光下穿着运动衣的少年脸上挂着光彩夺目的笑容，青春无匹的模样胜过任何好看的皮囊。 那是他们引以为傲的资本，年轻。 他有些烦躁地拿过程念的手机删除了对话框，闷声道：“我不喜欢这个人，你以后少跟他接触。” 程念失笑道：“可我俩要一起工作。” 李书白有些霸道地说：“那就除了拍戏的时候，不准跟他说话，也不准看他。” 程念心说这完全不可能，嘴上应道：“好好，不拍戏的时候我就当他是空气，他跟我说话我也不理行吗？” 真要做到这样肯定不现实，但为了让李书白安心，她尽量会避免跟这些人接触。 李书白隐约感觉到程念话里有些敷衍的意味，也知道是自己的要求有些太过分。 但他就是控制不了。 他半垂下眼睑想了想，低声开口道。 “你跟何云飞说让他专心在家照顾周爱宝，我去当你的助理。” 程念匪夷所思地回过头，愣道。 “你说什么？” 第356章 色令智昏 李书白明亮的眼睛坦然地看进程念的眼睛里，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过分介入程念的社交，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低声道。 “我想和你待在一起行吗？” 程念微微皱了下眉，有些犹豫道：“啊，这，你不用工作吗？” “我有电脑就行了。” “可是。”程念盯着李书白看了看，说出自己内心真正的担忧，“你出现的话，一定会被认出来。” 其实只要能给李书白足够的安全感，他跟着也没什么，程念就是怕人发现。 李书白在程念的耳朵边轻轻蹭着，“我可以乔装，只出现在你身边，没人会在意的。” 程念忍不住笑，“你是说像之前粘假胡子那样吗？” “这次我可以蓄真的。” 程念想了下。 不知道别人怎么样，反正就她而言的话，除了经常在娱乐圈蹦跶的国民老公之外，她的确想不起其他偶尔出现的富二代们是什么模样。 不过李书白长成这个样子，记忆点更深刻些。 她还是觉得有些危险。 看程念犹豫的样子，李书白捧起她的脸，在她的嘴巴上轻轻舔弄着，然后舌尖灵活地探进去，一点点长驱直入。 程念被吻得有些迷离，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李书白趁机用带着些许蛊惑的声音诉求道：“让我跟你去，我保证不会被发现的。” 程念的脑袋近乎于停止运转了，脱口应道：“好。” 这种时候别说李书白要做她助理了，就是他想要天上的星星，她恐怕都会答应下来。 等程念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李书白已经在用她的手机给何云飞发消息了。 程念非常无奈地用手抚了下额头。脑袋里剩下四个字。 色令智昏。 程念看着李书白认真的样子，不住嘟嘴道：“我就那么让你不放心嘛？” 她也没觉得自己多花枝招展，怎么李书白会这么紧张她。 说起来，即便真的有人喜欢她，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除了很久之前跟李书白分手时给姜来发了条消息，还有大学时打算接触下别人跟周永安联系比较多之外，剩下几乎再没对谁释放过好意。 而且那两个人后来她也很正式地回绝了，没有要跟他们怎么样。 就是分开这么多年，她也都是忙着挣钱还债，丝毫没有过接触男生的想法。 为什么感觉在李书白心里，她就是那种极其不安分的人，需要随时随地看着。 李书白的目光温柔地放在程念的小脸上，感觉她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可爱，多想让人一口吃了。 “我只是想陪你。” 程念抿了下唇，嘟囔道：“那你干脆把我绑在你的腰带上好了，让我哪儿也不许去。” 李书白的眼睛眨了眨，意味深长道：“你这个建议不错，可以考虑一下。” 程念哭笑不得地拍了拍他的脸，“我开玩笑你还当真啊，真那样咱俩什么也不用干了。” 李书白凑到程念脸旁边，轻轻啄了她一口，低声道：“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干。” 程念无奈地看着他。 李书白笑起来，讨好地抱住程念，轻声道：“难道你不想跟我多待在一起吗？” 程念叹了口气，实在受不了李书白这样小狗狗式的撒娇。 她用力抱住李书白，额头抵在他的头上，认真道：“我只会喜欢你一个人。” 李书白看着程念，目光深得像山里亘古的泉水，抬起下巴亲了亲她，低声道：“我知道。” 他能感受的到程念真的爱他，只是有些时候知道没用，他还是会很想把程念抓在手心里。 绑在裤腰带上这种念头太清纯了，如果真要他想，绝对是限制级的。 不知道为什么，程念觉得李书白说这话的时候有些难过。 想到也许是从前的事情让他很没有安全感，她用力地堵上了李书白的唇。 得到的，是更加热切的回应。 九月初的天气，帝都已经了些许凉意。 轻薄的月色悠扬的飘洒在黑蓝色的苍穹之下，夜还很长很长。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 李书白去跑步了，苏慧玉走进房间里把程念喊醒。 程念一翻身把被子盖到头上，还没醒来，迷迷糊糊道：“干嘛，我不吃饭。” 苏慧玉一巴掌拍在她的屁股上，“谁要叫你吃饭，快起来，去看你哥了。” 程念一激灵，心说自己怎么忘了这一茬。 她挣扎着睁开眼睛，只露出个头来看着苏慧玉，“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苏慧玉一副“我还不了解你吗”的模样，“我一走你就睡着了，快起来。” 程念涨红了脸，伸出小爪子挥舞着，不耐道：“出去出去！” 苏慧玉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笑嘻嘻离开了，顺带关上了门。 程念尴尬的要命，直想现在就搬走。 她拖着酸软疲惫的身体坐起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在衣柜里找了身能把身体包起来的衣服穿上。 很快李书白跑步回来，他们简单吃了点东西，驱车前往城郊的看守所。 车子是李书白找陆然借的，一辆崭新的大悍马。 陆然表示这种买菜车可以直接送给李书白，只希望他以后不要总是在群里发那些屠狗的言论和照片。 李书白没有理会这个意见，并把他这个愚蠢的想法发在了群里。 陆然不出意外的被群里的人嘲讽了一番，气得他又从公司账上给自己划了一辆宾利的钱。 车子开了近两个多小时后，他们到了地方。 因为只允许直系亲属探视，李书白带着原畅去附近的园林里面玩。 这里程念来的不多，跟在苏慧玉身后办理完手续，他们被带到会见室。 很快程之远也被狱警带出来，坐在透明玻璃的另一侧。 程念上一次来还是去年冬天的时候，大半年未见，程之远的模样明显又粗糙了些。 她的心头陡然翻涌起酸涩的泪意，忍了又忍才勉强没在看到程之远第一眼的时候就哭出来。 看到程念来，程之远原本浑浊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脸上是止不住的喜悦之情。 苏慧玉跟他讲了没两句之后就把电话交给了程念。 “你跟你哥说。” 第357章 再也没有这样一段时间了 程念深呼吸了几口，努力调整好情绪，接过电话。 两人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去年的冬天。 那天跟着苏慧玉他们过来，程念只看了看程之远就走了。 她实在不忍心。 许久未见，程念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总不至于问程之远最近过得好不好这种屁话。 待在这个地方，谁能过得好呢。 沉默了一会儿，终是程之远先开口道：“妈跟我说你和李书白又和好了？” 从程之远口中听到李书白的名字，程念有点不是滋味。 她低低应了声，把自己跟李书白的事跟他简单说了下，也不知道有没有跟苏慧玉讲重复的。 程之远缓缓地点了点头，神情似是有些顾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楚家人没有为难你。” 程念愣了下，“没。” 程之远叹了口气，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程念觉得程之远的反应怪怪的。 苏慧玉跟他说了多少程念不得而知，但按理说听到自己妹妹谈恋爱，不都是应该念关心本人如何，怎么他会这么在意楚家人呢。 想到楚天宇曾经说过可以将程之远弄出来，程念试探着开口道：“他们曾经找过你吗？” 程之远想也没想就否认道：“没有，他们找我做什么。” 程念很熟悉程之远的语气和表情。 当初李书白问楚天宇有没有找过她时，她就是这个样子。 一想到楚天宇这个狗东西可能会对程之远施压，程念就恨得牙痒痒。 如果他用的是同一套说辞，程之远会怪自己吗？ 念及至此，程念的小脸皱巴起来，自顾自说了句，“李书白对我挺好的，他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对咱们家不利的事情。” 程之远不知道程念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有些茫然地点累按头，脑子里想的却完全是另一件事。 对于当初程家发生的事情，他一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 如果不是他的固执和贪心，程家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程念也会活得开心些。 都是他。 他盯着程念看了一会儿，幽幽开口道：“对不起。” 程念虽然不能明白这句对不起中的深意，但多少能体会到程之远的自责。 她勉强扯了个笑容，安抚道：“哥你别说这样的话了，这都不是你的错，谢家的事情又有谁能想到。” 程之远的表情有些许微妙的变化，眼神朝一旁的狱警看去，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想说的话最终没能说出来。 如果只是谢家就好了，那样的话他便不至于这么后悔。 一扇窗户隔着的两个空间里，兄妹俩的脸上有着同样的愧疚，却完全是因为两件事。 程念本来觉得自己可以弥补对程之远造成的伤害，但看到程之远自责内疚的模样，她的心里就像无数小针在扎一样疼。 原本被扼杀的怀疑重又在她心中生长出来。 如果真是李书白害程之远这样，她哪里再有脸面来见他。 不想再提这些不愉快的事情，程念随便扯了个别的来说。 程之远的神情和目光始终很沉重，重得程念在他面前几乎抬不起头来。 回去的路上，程念整个人都闷闷不乐的，脑子里满是程之远悔恨交加的表情。 李书白多少能猜到她是因为什么，但并不太愿意主动提这件事。 一整天程念的情绪都不太好。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靠在李书白怀里，终是忍不住问他，“当时你为什么回到楚家？” 李书白的眼帘半垂着，捏着程念的小手，轻声道：“谁跟你说什么了吗？” 程念深深吸了口气，转过身将头埋进李书白肩颈处，将人紧紧抱着，思来想去还是坦白道。 “其实之前楚天宇找过我，他说……” 李书白明知故问道：“说什么了？” 程念犹豫了一下，把楚天宇跟自己说的事情通通告诉了李书白，下了很大决心才问了句，“所以，是你吗？” 说完她的心里默默祈祷着李书白可以告诉自己不是他做的。 只要他这样说，她就会无条件相信他，哪怕是谎话。 李书白亲了亲程念的嘴唇，目光深沉地放在她脸上，认真无匹道：“我永远都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永远不会。” 程念也觉得自己不该怀疑，但很多事情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如果没有目的，李书白为什么当初选择回去，现在又这么果断的离开。 他能为她放弃楚家的财产，又怎么会这么长时间不来找她。 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也许之后他们会在一起更久，可在他们的人生中，再也没有这样一段时间了。 而且假设当初没有在秦少荣组的酒局遇上，他们还要分开多久？ 有没有可能一辈子也不会见面。 倘若真是这样，那又如何呢？ 想到这些程念不解的同时又忍不住自责起来。 她当初到底是把李书白气成什么样子，他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她在李书白怀里蹭了蹭，带着些许抱歉的语气开口道：“对不起。” 李书白亲了亲程念，“不是说好不再提从前的事情了。” 程念笑了下，低低应了声，“我的错。” 李书白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在程念毛茸茸的脑袋上摸了摸。 “快睡。这两天好好休息，毕竟要做女主角了。” 程念乖巧地在李书白脸上亲了一口，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沉沉闭上了眼睛。 怀中的人儿睡去后，李书白睁开眼睛，目光散落无章地放在只有月色的房间里。 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她只是爱他，而不夹杂任何其他的感情。 他能感受到，这就够了。 · 为了节约成本，电影的拍摄地选在帝都旁边的一个小县城里，往返的话要用三个小时。 开机仪式特别简单，连台子也没有搭，随便拉了条横幅，摆了几张桌子，主持人也是副导演做的。 为了满足钱金生的演讲欲，林声河特意请了些群演来撑场面，也算是很用心地在维护和金主爸爸的关系。 乌泱泱的人群里，李书白站在边缘不起眼的位置观看开机仪式。 没过一会儿，一个穿着一身黑色，带着个快把自己整个脸遮住的鸭舌帽的男人悠悠晃到了他的身边。 “过家家好玩吗？” 第358章 我们是合法的 李书白看也没有看来人，目光紧紧放在人群中心的程念身上，神色如常道。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男人歪了下头，“有事儿，顺便看下嫂子呗。你说我要不要跟她去打个招呼。” 某领导结束讲话，李书白跟随人群一起鼓起掌来，“下次。” 男人哼道：“小气，我还能把她吃了？” 李书白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男人讪讪地低下头，用脚踢着地上的石块，“准备玩到什么时候？” 李书白重新看回开机仪式现场，“等她把这部戏拍完。” 男人的身体微微晃动着，专心地玩着脚下的石子儿，和李书白保持着一个陌生的距离，低声道。 “赶紧的，别让我难做。” 李书白快速看了看他，“阿斯顿不好开？” 男人摸了下后脑，脸上浮现出些许尴尬，烦道：“明媚这个丫头可真爱打小报告啊。” 李书白轻轻笑了下，“房子的事情怎么样。”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只烟点上。 他抽的是那种极细的女士香烟，闻起来还有淡淡的香味，跟这个人高大的形象极为不符。 “再过两天，钢琴还要几天才能拉回来。我说你也是，再买架新的不就行了，干嘛非要原来一模一样的，女人都是喜新厌旧的生物懂不懂。” 听到喜新厌旧这个词，李书白的眉心往中间聚起来，凉声道：“我当然没有你懂。” 男人吐出一个烟圈，盯着人群中心的程念看了看，没再说什么。 开机仪式快要结束的时候，男人转过身，丢下句“你这造型真难看”快步离开了。 很快拜拜完，工作人员去现场布置机位，做开拍前的准备工作。 程念从人群中朝李书白走过来，把装着张六合彩的红包塞进他手里，嬉笑道：“拿着，我们能不能躺平就看这个东西了。” 说完，她做贼心虚地左右看了看，小声道：“没人认出你。” 李书白接过红包，轻声笑道：“没有，我现在这样估计妈走在路上也认不出来。” 程念看着蓄起胡子，还带了副比啤酒瓶底还要厚的黑框眼镜，头发随意打薄像小学生一样的李书白，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等会开始拍摄了，你找个没人的角落待着，累了就回车里去歇会儿，不要和陌生人讲话，知道吗？” 李书白笑起来，直觉得程念有些紧张过度了。 他飞快在程念唇上贴了下，学她的样子，“我们是合法的，知道吗？” 程念立刻像是被踩到脚的小企鹅，紧张地朝四周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他们这边，紊乱的心跳才平息下来，有些生气道。 “来之前我们不是都说好了，你再这样就回去。” 李书白笑起来，讨好道：“我知道了。” 程念又交代了几句，被林声河喊走了。 李书白的目光跟随着程念，无意间发现了另一个人正在朝自己这边看过来。 他半眯起眼睛回看过去，发现对方正是那个给程念发照片的男生。 四目相接，邵文先别过脸，假装自己正在和身边的人讲话。 李书白漠然地眨了眨眼，没有将这个人放在心上。 无论程念会不会喜欢别人，对方是怎么样的人，都不可能从他身边离开。 现场也没个记者什么的，开机仪式就是个过场。 工作人员很快布置好场景，紧锣密鼓地开始进行拍摄。 程念已经非常熟悉片场的流程，试了几遍戏之后就能很好地融入其中。 其他学生演员们大多也有参与拍摄的经验，稍微点拨一下就差不多可以领悟导演的需求。 一个镜头结束后休息的空档，邵文到程念跟前，跟她讨论接下来的剧情。 正说着呢，邵文突然问了句，“你男朋友是你那个助理吗？” 程念愣了下，有些尴尬地笑了下，轻声应道：“是的，不要说出去啊。” 其实这个问题已经有些不礼貌了，算是在打探别人私隐。 程念本来不想理会，鉴于之前的事，还是觉得跟他说清楚比较好。 工作的地方带着恋人，程念觉得有点怪怪的，感觉有点不专业。 特别是她本就没打算让李书白做助理的工作，心里也挺不好意思的。 邵文像是没想到程念会如此坦然，脸上露出些许讶异的表情，继而笑了下，拉家常一样问道：“你们在一起多久？” 程念微微皱了下眉，并不想跟他说那么多，加重了些语气提醒道：“就快要结婚了。” 邵文也不是傻子，多少能听出程念话里的不耐，没再继续问什么，聊回剧本的内容。 中午短暂的休息时间，李书白将车子后座的靠背放倒，让程念躺着睡了一会儿。 下午的拍摄进行的也很顺利，天黑之前林声河就拍到了自己想要的所有镜头。 收工的时候程念没有住在剧组安排的地方，谎称要回家，两人在拍摄地和帝都之间找了个酒店住。 毕竟组里的工作人员都住在一起，给他们预备的也是两间房，要是被看到李书白晚上进出她的房间，或者被人认出来就不好了。 办理入住的时候，程念莫名有种偷情的感觉，不自觉笑起来。 李书白斜了她一眼，“怎么了？” 程念歪了下脑袋，在李书白肩膀上靠了靠，搞怪道：“我们跑到这里来，应该不会再被你老婆发现了。” 前台的小姐姐耳朵竖得直直的，看他们俩的眼神立刻就变了。 李书白轻轻勾了下唇角，挑起程念的下巴在她嘴巴上啵了一口，淡道：“她是你亲姐姐，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听到李书白说这样的话，程念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失笑地看着他，大胆发言道：“我这不是害怕她要跟你离婚嘛，那多没意思。” 前台小姐姐再也听不下去他们俩的对话，连职业的假笑都懒得挂起，将房卡递到程念手上，赶紧让他们俩走了。 进到电梯里，程念终于再也憋不下去，哈哈大笑了起来。 李书白伸手环过程念的腰，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 “调戏人家前台好玩吗？” 第359章 你这是，不满意 程念被李书白鼻息间呼出热气弄得痒痒的，忍不住缩了下脖子，嗔道。 “说得好像你没有似的。” 李书白无辜道：“我只是配合你而已。” 程念哼了声，意味深长道：“是吗？该不会你的内心就是那样。” 李书白笑着将程念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处，轻声道：“那你打开来看看。” 程念的小脸兀地红了起来，抽回手来，小声说了句，“流氓。” 进到房间里，李书白把带了一天的眼镜摘掉，开始整理带来的东西，让程念先去洗澡。 程念坐在床边轻轻晃着腿，看了看李书白又看了看浴室，漫不经心地说了句，“我们不一起洗吗？” 之前在家里的确不方便，现在只剩他们两个人，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李书白身形一顿，心脏跳得奇快，也顾不上收拾东西了，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程念面前，“一起。” 程念的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抬起脚抵在李书白的肚子上，轻轻将他踹得离自己远了些，身子稍稍朝后仰去，兴奋道。 “你先把衣服脱了。” 李书白微微眯起眼睛，说了句好，然后伸出手，一颗一颗去解衬衫扣子。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解得极慢，看得程念简直想亲自帮他，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 随着衣物一件件地剥落，李书白修长矫健的身形展露在程念眼前。 他一直有锻炼，肌肉均匀地分布在身上，线条优美，几乎挑不出什么缺点。 程念盯着李书白不住摇头，心说也不能怪她色欲熏心，总是失去智慧被牵着鼻子走，这样的脸蛋和身材谁看了不迷糊啊。 李书白非常满意程念脸上的表情，他大方地站在那，“好看吗？” 程念抿了下唇，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把脸别到一边去，含糊地应了声。 李书白稍稍朝程念靠得近了些，俯下身子，用手撑在她身子两侧，低声道：“你这是，不满意？” 程念的小心肝怦怦直跳，根本不敢和李书白对视，面红耳赤道：“没有。”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开始想要耍流氓的是她，羞得满脸通红的还是她。 程念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心想要是她能再不要脸一点儿就好了。 李书白低低笑了声，没再逗她，“起来，去洗澡，” 程念舒了口气，站起来背对着李书白把头发撩到一边，露出后背上裙子的拉锁，“帮我拉一下。” 李书白的手抚上程念的脊背，如同解扣子那般耐心地将拉锁拉开，然后轻轻在她裸露的后脖颈处啄了下，“你好香。” 两人靠得极近，程念甚至能感受到李书白身上的热度，感觉下一秒就要贴到她身上。 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弄得程念心里痒痒的。 她伸手拔落肩带，裙子当即便从她的身上滑落下去。 “等下洗完澡会更香香。” 李书白难耐地在程念肩膀上咬了口，把她拉去了浴室。 想着程念第二天还要拍戏，李书白将人擦干从浴室抱出来之后没再继续。 只是即便这样程念也已经很累了，躺到床上就靠在李书白身上睡了过去。 李书白看着怀里温软香甜的人儿，弯起食指轻轻在她的小脸上来回刮着，像是在抚摸一只小动物那样。 许是有一下稍稍用了点力，睡梦中的程念无意识哼咛了一声，又往他身上蹭了蹭。 李书白宠溺地笑了下，将下巴靠在程念头上闭上了眼睛。 他的十丈软红尘就在怀里，再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安心的事情了。 · 之后程念拍戏的时候，李书白要么在片场看着，要么待在车子里。 他也不觉得无聊，时不时在群里和陆然他们聊几句。 陆然划走了李书白账户上的钱，马上就给自己下单了一辆大悍马。 这两天车到了，他可劲儿在群里显摆。 李书白知道他就是孩子心性，配合地夸了两句。 不过群里其他人可不怎么给面子，嘲讽陆然开悍马就像小个子开坦克。 给陆然气的直接线下约架，结果是被老老实实收拾了一顿，回去的路上新车还某个不长眼的鬼火少年蹭了，在群里哭爹喊娘的，给大家乐呵得不行。 林声河他们的工作准备得足够充分，磨合一个星期左右学生们也基本适应了剧组生活。 大家都没什么功利性，剧组的氛围非常活跃，程念也觉得自己好像变年轻了几岁一样。 拍摄进入后期，最耗费时间的，竟然是等天气。 这年帝都的雨水特别多，像是要把明年的量也一起下完似的。 室内戏都拍完了，天气久久不得放晴。 好不容易等到晴天，地上的水也干得差不多，刚把机器架上就又下雨了，给林声河郁闷得不行，简直想找个大师来做做法。 不过好在团队一天也没什么开支，小县城里的食宿都不算特别贵，大家待在这儿就当是休养生息了。 一连下了快一个星期的雨，程念待在房间里实在是闷得慌，趴在窗台上盯着外面的雨幕，不住哀叹道。 “好无聊啊。” 电脑前的李书白眼睛亮了亮，“那我们来做点别的事？” 程念心有余悸地看了李书白一眼，带着些许无奈道：“你让我歇一歇行吗？” 李书白站起来走到程念身边，在她的嘴巴上舔了下，低声道：“不是已经歇了一个早上了吗？” 程念推开李书白，阻止他继续亲自己。 两个幼稚鬼你追我躲正在床上滚得正欢乐，李书白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听到铃声程念停止反抗，一下子被李书白吻到了。 她艰难推开身上的人，“先接电话。” 李书白意犹未尽地舔了舔程念的嘴唇，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看到屏幕上显示名字，他的脸色蓦然变得冷冽了几分。 程念支起身子，瞄了手机一眼，体贴道：“那个，我去楼下逛逛，你想吃什么。” 李书白的目光移到程念脸上，沉声道：“你哪也不用去，等会儿一起吃饭。” 程念抿了抿嘴唇坐起来，乖巧地应了声。 李书白盯着手机看了看，滑下通话键，并按了免提，将手机放在两人之间地位置，轻轻喊了声。 “爸。” 第360章 这不是你的问题 电话那边传来重重一声鼻音。 “你还知道我是你爸？” 李书白神情淡漠道：“你不想听，我可以不叫。” 楚行知像是想要生气，又强压住怒火，尽量柔和道：“回来吃饭，你妈想你了。” 李书白也明白楚行知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但他不需要便宜父亲，也不觉得自己没了楚行知的钱就活不下去。 如今楚行知肯给他打电话，多半也是权衡利弊的结果。 又希望他回去，又害怕把他逼急了会对楚家不利，又不愿意让步，想用一通亲情电话就把他感化，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语气坚定道：“我不会一个人回去吃饭。” “你想带那个女人一起？” “对，可以给你介绍以一下，她有名字，叫程念。” “你！”楚行知气结，强忍着怒意沉声道，“你难道非要为了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跟家里闹成这样？” 李书白的心里只剩下失望，但已经懒得再跟楚行知去解释，因为知道他根本不可能理解自己到底在表达什么。 他看着程念，安抚似的在她头上轻轻摸着，漠然地对着电话那边的人说道：“你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就先挂了。” 沉默了许久之后，楚行知松口道：“你先回来，剩下的事以后再说。” 李书白寸步不让，“我只会跟她一起回去。” 对话进行到这里已经没有必要再继续。 楚行知那边没再说什么，气急败坏地挂了电话。 李书白腮帮子鼓了鼓，不甚在意地那样把手机丢到一边，对着程念提了个有些勉强的笑容，“乖乖你别生气。” 看着李书白明显沉重的脸色，程念突然觉得好心疼他，摇头道，“不会。” 和家里弄成这个样子，李书白应该是最难受的一个。 她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将人紧紧抱住。 李书白也回抱住程念，下巴放在她的头上，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两个人的心跳贴在一起，李书白多少得到些许慰藉。 程念犹豫了一下，迟疑道：“要不然……” 李书白像是知道程念要说什么那样，在她的话还没说出口之前先吻了吻她，然后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这不是你的问题。” 程念抿了下唇，感激地看着李书白，没有再说什么。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不能生育只是一个借口。 楚行知真正希望的，是李书白能够回到楚家，接受他的安排，娶一个门当户对，家族之间可以互相扶持的女人，获得更多的名利。 程念也不明白，他一个八十多的老人家了，怎么对这些事情还那么看不开。 当初程家还算风光的时候，程之远也接触过几个名媛。 联姻的确是很好的商业手段，不过苏慧玉差点成为受害者，因此对这件事深恶痛绝。 她狠狠批评了程之远一顿，把他拉去那个乡村俱乐部里待了半个多月修身养性。 她始终觉得这世界上没什么是值得牺牲幸福去得到的东西，绝对不允许程之远做这种愚蠢的事。 后来程念喜欢李书白，苏慧玉也非常支持。 这么一对比，程念更是觉得苏慧玉和老程头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父母。 他们会尊重孩子自己的选择，只这一点就不知道胜过多少人了。 两人躺在床上，李书白第一次跟程念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事。 对于在楚家的生活，李书白已经完全没有印象，记忆的开始就是跟李英两个人生活在不知名的小山村里。 那个地方离帝都并不远，现在已经荒芜了。 李英是想离开楚行知，心里却还抱着一丝侥幸。 在小山村住了快两年，李英也算明白，楚行知不可能放下自己尊贵的生活来找她，于是又带着李书白回到了城市里。 年幼的李书白也曾好奇过。 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他没有。 但他从来没有问过李英这个问题，似乎父亲这个角色在他的人生中并不是很重要。 没有就没有了，也不会怎么样。 直到有一天放学，他和另一个同学留下来打扫卫生。 结束的时候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他们俩站在校园门口的商店门口，打算等雨小一点儿再回家。 等的时候那同学还说，“早知道让我爸来接我了。” 没过五分钟，雨幕中出现一个大红色的身影。 这么一抹红色很快朝这边移动过来停在他们面前，喊了声李书白同学的名字。 同学的眼睛亮了亮，兴奋地跟李书白说了声再见。 李书白看着同学钻进红色的雨披里，心中猛然领悟到，原来有爸爸是这样一种感觉。 他抬头看了看似是永无休止的雨，像是才感觉到冷一样，身上陡然升起一股寒意。 那天李书白顶着狂风骤雨回了家，父亲在他的人生中变得更加不重要。 他的人生中不会再有那样的大雨了。 即便有，他也不再是那个需要人接的小男孩。 讲完这些，李书白神情微怔，沉默了一会儿哑然失笑道：“我还以为自己都已经忘记这些事情了。” 程念没说话，小手紧紧搂着李书白。 有时候语言是最苍白无力的东西，远不如一个拥抱能表达地意思多。 抱了李书白一会儿，程念猛然想起高一发生的一件事。 那天李书白去参加物理竞赛，考试地点就在他们学校地实验楼里。 上学的时候苏慧玉说这天有雨，让程念把伞带上，那边竞赛开始还没两分钟雨就真的下了起来。 实验楼是新盖的，位于后操场更后面新划的一块地。 从那个位置无论是走到餐厅还是寝室或者教学楼，都要十来分钟的路程。 程念也不知道竞赛什么时候结束，趁任课老师不注意，拿着伞从后门溜了出去。 在实验楼门口等了一个半小时终于等到竞赛结束，接到李书白之后两人还一起吃了午餐。 想到这些，程念猛地半支起身子，“你不会是因为之前我给你送过伞才这么喜欢我。” 李书白愣了下，“什么？” 程念眨巴着大眼睛。 “就物理竞赛那次啊。” 第361章 我来接你啦 李书白垂眸想了想，也记起这件事。 那天他从考场出来，边跟同学讨论问题边往外走。 走到一楼大厅就看到程念坐在门外的台阶上，毛茸茸的红头发像一团火似的。 许是听到身后有动静，程念站了起来。 转过身看到李书白，她的脸上扬起笑容，若无旁人地跟他说了句，“我来接你啦。” 李书白记得自己那一刻的心跳声近乎于鼓噪，差点忘了周围还有那么多人，想要过去亲亲她。 很快同学们的嬉笑声让李书白清醒过来。 他克制地走到程念面前，僵硬地问了她几句，然后两个人在其他人或羡慕或讶异或不理解的目光中走了。 李书白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但也没理由让等了他好久的小可爱一个人回去，况且还下着这么大的雨呢。 不过类似下雨天来接李书白这样的事情程念做得非常多，多到她自己都可能不记得。 在程念之前也有很多喜欢李书白的人，但像她这般热烈的，还从未出现过。 程念让他第一次有了被谁放在心尖尖上的感觉。 李书白轻轻笑了下，看着程念认真道：“当然不是。” 程念盯着李书白看了看，佯装长长舒了口气，逗乐道：“我就说嘛，你也不至于在我身上寻找父爱。” 李书白可一点儿也没觉得这句话好笑，惩罚性地在程念腰间捏了一记，“你说我对你是什么爱？” 程念吃痛地低呼了一声，故意笑着说：“我不知道。” 李书白将程念拉到自己面前，在她的唇上啄了下，“现在呢？” 程念还是摇头。 说了没两句，两人又滚到一块，像小学生一样笑闹起来。 · 楚家。 挂掉电话的楚行知气得当即把手机扔在桌子上，冲面前的李英和楚湘云高声道：“你们看他这是什么态度！” 李英没有说话。 她曾经干预过李书白和程念的事，见过他失魂落魄的伤心模样，她不想再看到他那个样子了。 这阵子发生了许多，李英也都是以安抚楚行知为主，没发表过自己的意见。 楚湘云依靠在沙发上，很不客气地嘲讽自己大哥。 “你为了逼他回来做出那样的事情，还不清楚那个女人在他心里的分量吗？怎么这会儿讶异起来了。” 楚行知看了楚湘云一眼，“即便如此，他做的事情就是对的吗？” 楚湘云一双杏眼瞪得溜圆，直勾勾看着楚行知，严肃道：“他想过自己的生活，有什么错？” “他身上流的是我的血。” 楚湘云没好气道：“他就是一只猪，你养了他四年就想随便宰？有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楚行知用力拍了下桌子，“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有什么不对。” 楚湘云表现得有些激动。 她轻蔑地哼笑一声，高声道：“为了他好？爸当初让你娶大嫂的时候不也是这么说的吗？结果呢？你们好了吗？” “你们俩貌合神离，两个儿子都不是亲生的。除了李英之外，你背地里又有过多少女人，你觉得这就是好？” 楚家上下，也就楚湘云敢说这个话。 她一贯不露声色，几千尺的心思稳当地隐在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睛里。 但这样的时刻，她必须激自己大哥一把。 对于被安排的命运，楚湘云已经释怀并且接受了。 她生在这样的家庭，享受锦衣玉食的生活，就注定就要为家族做些什么。 只是如今看着李书白，她羡慕得心口发疼。 同样的问题摆在他们两个人面前，他们做了同样的选择。 结果就是她输得一败涂地。 曾经说会永远爱她的男人，在得知楚家不但把她踢出家门，还会对付他那个小公司的时候，毅然决然地抛弃了她。 现在李书白有机会赢，楚湘云不会看着他输。 楚行知脸色沉下去，厉声道：“你出去！” 楚湘云深深看了楚行知一眼，转身离开了书房。 李英始终很沉默，犹豫了一下，跟着楚湘云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楚行知一个人之后，他佝偻下身子，靠进轮椅里，看上去完全是一个垂暮之年的老人。 其实他肯打电话给李书白，内心多少是有些动摇的。 程念不能生育，但李书白却真真是他唯一的血脉。 楚行知到底念着李书白是他的亲儿子，不想使用太极端的方法对付他。 而且李书白手里不一定还握着什么，父子反目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不知道会被多少人当笑话看。 原本楚行知是想着从程念这边入手，谁知道这两个人都是一根筋。 不过她能不受挑拨，坚定地要和李书白在一起还是挺让楚行知讶异。 但他也不能排除程念就是赖着李书白，以换取更大的利益。 如果能就此飞上枝头变凤凰，哥哥踩几年缝纫机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楚行知会这么想也不能怪他。 过往的一切经历都告诉他，有利益驱使的时候，人类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他这一生，除了把家里的事业打理得井井有条。爱情，亲情，友情，通通失败得很彻底。 他喜欢李英，却没办法给她名分，害她被家里人逼得带着儿子逃了。 因为这件事还跟自己亲妹妹闹翻了，数十年不曾联系。 两个不是亲生的儿子就不说了。 一直被视作掌中宝的楚河常年败家，跟黄志荣那种人勾结在一起，楚行知没少替他收拾烂摊子。 楚天宇倒是忠心耿耿，对他言听计从。 但楚行知始终介怀他不是亲儿子，很少给他好脸色，甚至觉得自己肯养着他，给他养尊处优的生活已经是一种恩赐。 后来意外知道楚河也不是亲生的，简直气得心梗都要犯了。 友情更像是无稽之谈。 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回顾自己的一生，楚行知对着桌面发起呆来。 他不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好哥哥，事到如今还要弄得唯一的儿子也恨自己吗？ 客厅里，楚明媚看到二楼书房下来的楚湘云和李英，殷勤地凑了过去，打探道。 “怎么样？” 楚湘云没理她，径直回了房间。 李英勉强笑了下，也没说什么。 楚明媚看到她们俩这样，不由皱起了眉头。 她的小眼睛咕噜噜转了圈，给李书白发去一条消息。 【大事不好了】 第362章 这可真是太浪漫了 雨又下了两日，天空迎来久违的太阳。 林声河看着满是晴天标志的天气预报，不晓得多开心，立马招呼大家开工。 在片场看到楚明媚的时候，李书白整个人都有点不好。 楚明媚一见到程念他们就眉开眼笑地扑了过来，脸上的无懈可击的惊讶和喜悦完全可以拿最佳女主角奖。 程念看到楚明媚还反应了一下，然后张开双手把她接住，欣喜道：“你怎么会在这？” 楚明媚在程念胸口占便宜似的蹭了蹭，抬起头来笑眯眯道：“我来当群演的呀，真没想到会遇见你。” 说着，她稍稍侧了下头看着李书白，装模作样道：“姐姐，这是你男朋友吗？” 程念看了看李书白。 这些日子他的胡子又长了些，头发也快要遮住眼睛。 感觉明媚应该不会认出来他，程念应了声，“嗯，是男朋友。” 程念看不到的地方，楚明媚冲李书白做了个鬼脸，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神态。 她嘻嘻笑了下，凑到程念耳边小声说了句，“我觉得这个人配不上你哦，我表哥特别帅，介绍你认识下怎么样。” 她的声音不大，但也不妨碍李书白听到。 程念有些尴尬地看了李书白一眼，然后拍拍楚明媚，示意她别乱说话。 楚明媚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从程念怀里直起身子，无视李书白带着些许不满的眼神，冲他眨了眨眼。 “别生气嘛，哥，我跟姐姐开玩笑的。” 关于楚明媚叫李书白哥这件事，程念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明媚本就是个自来熟的性格，知道李书白是她男朋友，会这样叫也不奇怪。 李书白冷着张脸，眼底的不耐满到快要溢出来，没有搭理楚明媚。 感觉李书白有点不高兴，程念忙往他身上靠了靠，对明媚说道：“他知道你是开玩笑，不会介意的。” 担心明媚还要说什么危险发言，程念又补充道：“我们就要结婚了。” 楚明媚眨巴着大眼睛看了看他们俩，十分讶异道：“哦？婚期定在几月呢？” 程念神情微怔，没想到楚明媚会问出这样具体的问题，一下子回答不上来。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终于说出见到楚明媚的第一句话，“来年四月。” 说起来程念还从未想过这件事，听李书白这样一下子说出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这样计划着。 她不由看了看李书白，见他很认真的模样，心里莫名暖洋洋的，感觉他真的有在想他们的未来。 可是，为什么是四月呢？ 楚明媚快速看了李书白一眼，转而盯着程念，双手合十做羡慕状，憧憬道：“春天啊，这可真是太浪漫了。” 程念被楚明媚注视着，只得应和道：“啊，是啊。” 楚明媚还想再说什么，场务来叫程念过去。 她很自然地挽上了程念的手臂，说了句走，拉着程念去了片场。 林声河给程念讲戏，楚明媚就在一边听着。 等林声河走了，楚明媚朝程念问道：“怎么没见爱宝姐？” 程念边看剧本边回答道：“她怀孕了，在家里当老佛爷呢，日子不知道过得多滋润。” 楚明媚看了看程念，有些惊异道：“那你一个人在组里吗？” “不啊，我和李……”话说到一半，程念连忙改口道，“我和你哥一起。” 楚明媚撇撇嘴，小脸皱巴起来，嫌弃道：“他能干什么啊。” 程念莞尔一笑，无所谓道：“就陪陪我。” 担心被人认出来，程念不让李书白去对接工作。剧组的化妆室都是公用的，他一个男人也不方便进。 可以说除了每天和程念待在一起之外，他一点儿助理的活都没做过。 不过程念之前经常跑组，一个人也习惯了，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只是女主角戏份重些，事情一多难免有些力不从心。 楚明媚的小眼珠咕噜噜转着，脑瓜里蹦出一个大胆的念头，主动道，“要不然我来给姐姐做助理。” 程念看着明媚，嘴唇轻抿，有些许为难。 拍摄进行到这里，她再和剧组说要加一个助理，显然有摆谱嫌疑。 而她自己的片酬本就少得可怜，根本没有请助理的预算。 见程念犹豫的模样，楚明媚抱着她的身子晃了晃，带着些许撒娇的语气开口道。 “姐姐你就让我留下，我不要工资的，就当是体验下剧组生活，以后当群演的时候也有些经验嘛。” 明媚都这样说了，程念不好不答应。 但她也不可能真的不给明媚钱，就约好按照剧组的薪资发给她。 楚明媚感动得不行，抱着程念一顿亲，亲完又问了她一遍。 “我表哥真的特别帅，身材也超级好，个子高会打篮球，还是名校毕业，你就不考虑一下吗？” 程念笑着摇了摇头，友情提醒道：“这话你可不要再说了，再被听到的话，你可能就不能继续待在这儿了。” 楚明媚朝李书白所在的方向瞄了一眼，“哦吼，我哥这么小心眼呢。” 程念哑然道：“这个，谁听到要给自己女朋友介绍对象这样的话，都会不高兴。” 楚明媚哈哈大笑了两声，心说他可不会不高兴，嘴上应承道：“好好，我不再提了。” 有楚明媚做助理的工作，程念的确轻松不少，至少不用自己去对接化妆师什么的。 拍摄开始之后，楚明媚晃晃悠悠地来到李书白跟前，跟他保持一个看上去很像陌生人，但是又能听到彼此说话的距离。 晃到李书白身边后，楚明媚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看到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啊。” 李书白轻声道：“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楚明媚看着正在拍戏的程念，脸上没有表情，语气却是笑嘻嘻的。 “谁让你不回我消息的，我还以为你这边怎么样了嘞。” 李书白完全不相信楚明媚的理由，八成就是她自己想出来玩。 事已至此，他懒得跟楚明媚计较，转而问道。 “你哥跟你说的？” 第363章 你还想跟她住? 楚明媚不自然地朝一边看去，欲盖弥彰道。 “哎呦，这种小事我自己也能查到呀。现在是信息化时代好不好，网络上搜索一下就能知道啊。” 李书白无奈地笑了声，摇头道：“你们俩啊。” 楚明媚不服气道：“我们俩咋了，给你当牛做马的。你可不知道我在家里活得有多小心翼翼。又要讨舅舅欢心，又要帮你打探情报，简直要累死了。” 李书白心说她那点儿捕风捉影的情报还不如不告诉他，大事不好这样的消息也能发出来，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中间人。 做个什么事要是让她去传话，绝对没好的。 虽然心里这么想，李书白嘴上还是夸道：“这个家离开你们俩根本不行。” 楚明媚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可不是嘛。” 说完她往李书白跟前凑了凑，揶揄道：“不过我说你这样跟在嫂子身边也有点儿太小心了，要不要这样看着她啊，人家还能有点儿自己的生活不。” 李书白看着拍摄现场，“你看那个男主。” 楚明媚盯着邵文看了一会儿，明显感觉到他看程念的目光不对劲。 戏里就算了，导演都喊卡了，那眼神还带着丝呢，就差黏在程念身上。 被程念看到的时候，又忙收敛起来，露出天真无辜的笑容。 楚明媚不由皱了下眉头，“这人怎么这么讨厌，还有两副面孔呢。他不知道你和嫂子在一起吗？” “知道。” 楚明媚“啧”了声，义愤填膺道：“惦记别人东西的贱男人，该死！嫂子也是，还跟他说话做什么。” 李书白颇为无奈地叹了声，“你也见了，她就是个小傻子，我可不得来看着吗？” 楚明媚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可是，这样的选手对你也不构成威胁。个头脸蛋身材，没有一样比得上你呀。” 李书白眨了眨眼，直接道：“我就想和她待在一起，你有什么意见？” “哎呦，谁能想到我的好大哥竟然还是个粘人精。”楚明媚挑了下眉毛，唇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贼兮兮道。 “那我来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李书白斜了她一眼，“你以为呢？” 楚明媚嘻嘻笑道：“偷偷告诉你，嫂子让我当她的助理了，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我们每天都要相处了哦。” 李书白顿时有些头疼，“你就不怕我告诉姑妈。” 楚明媚狗腿道：“求你了，让我在这儿待几天。家里的气氛好压抑，我实在不想回去。大不了我晚上不跟嫂子住。” 李书白哼出鼻息，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你还想跟她住？” 楚明媚瞪着大眼睛，理所当然道：“我是群演呀，剧组没有给我准备房间，自然要跟嫂子睡。” “我们不在剧组住。” 楚明媚看李书白的眼神变了变，老气横秋地装模作样道：“不是我说啊，年轻人要节制。” 李书白在楚明媚额头上用力弹了下，“想什么呢？” 楚明媚吃痛地捂住脑袋，哼道：“刚刚我帮嫂子换衣服的时候都看到了。” 李书白脸上有点挂不住，不自然地咳了两声，威胁道：“再多话就回去。” 楚明媚气鼓鼓地看了李书白一眼，可怜巴巴道：“那我晚上住哪？” “自己找地方。” 楚明媚捏紧小拳头，终是没再说什么，生怕李书白一个不高兴就要把她赶走。 两人又站在一起聊了会儿家里的事情，楚明媚回到程念身边，李书白则去车里跟陆然他们讨论公司的事。 拍摄休息的间隙，邵文和程念一起对接下来的戏。 邵文悟性挺高，和姜来属于同一种类型的演员，跟这种人拍戏很容易被带动。 那天程念委婉地提醒他之后，两个人相处得还算融洽。 楚明媚收到李书白的示意，像个小监工一样在旁边盯着他俩。 只要稍稍感觉到邵文跟程念的对话有点偏离工作，她就开始插嘴，霸占着程念不让她跟邵文说话。 邵文的目光在楚明媚身上放了好几次，但并没有表露什么。 没一会儿楚明媚去接水，邵文对程念说：“我刚刚看到你男朋友和你的新助理说话了。” 程念愣了下，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邵文的意思，有些茫然道：“啊，那可能在交流工作。” 邵文看了程念一眼，伸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下。 程念被邵文大胆的举动吓到了，下意识往后退了些，讶异道：“你干什么？” 邵文耸耸肩，坦然道：“他们这样了，给你演示一下。” 程念微微皱起眉头，对邵文这种行为表示无声的谴责，但还是礼貌道：“可能你看错了。” 邵文似乎并不是很在意程念不相信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也许。” 程念又严肃地对他说：“以后这种事只需要说给我听就可以了，不用演示，知道了吗？” 邵文认真地点了下头，像是刚刚做出过分行为的人不是他一样。 程念看着邵文脸上的笑容，心里十分不爽，那模样就好像是在说她自欺欺人似的。 很快楚明媚回来，邵文的表情又变得更加耐人寻味，给程念看得心烦得不行，拍下一场的时候很久进入不了状态，耽误了好一会儿。 邵文见程念这样，还专门来跟他道歉，说自己不应该乱讲话。 程念虽然的确很不喜欢邵文的行为，但也没理由怪他。 无论他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思，只要没有说谎，也无非是把他看到的事情告诉了自己。 想着拍摄还要一段时间才能结束，程念勉强笑着安抚了邵文两句，心里把他划到了跟楚天宇一样讨厌的行列里。 下一场戏拍摄的空档，程念跑去车里抱了李书白一会儿，才感觉好一些。 收工的时候，为了不让别人怀疑，程念带着楚明媚一起走了。 李书白也是早就知道程念会这么做，才会说出不管她的话。 谁知道这小妮子还神气起来了，在车上阴阳怪气地嘲讽李书白，被瞪了一眼才老实许多。 这天值班的还是上次给程念他们办理入住的小姐姐，见李书白领着两个女人，脸色瞬间比黄瓜还要绿上几分，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看着他们仨。 楚明媚不明所以，见那前台态度不怎么好的模样，大小姐脾气一下子上来，没好气道。 “你看什么呢？” 第364章 你轻一点行吗? 前台小姐姐在心里骂了句不知检点，收回目光后快速给他们办理好登记把房卡递过去，仿佛多看他们一秒都觉得难受。 程念有些尴尬，拿了房卡就赶紧拉着楚明媚走了。 楚明媚平白无故遭人白眼，越想越生气，临上电梯之前突然松开挽着程念的手。 “不行，我要去投诉她。” 之前在片场看明媚怼那两个讨厌的演员时，程念就感觉到她的脾气其实挺火爆的。 担心她真的会那么做，程念把之前的事情给她讲了一遍。 楚明媚听完后笑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不由觉得那前台的态度已经算很好了。 很快电梯到了程念他们房间的楼层。 楚明媚跟他们挥手告别，说晚上没事的话会来找程念玩。 程念快速看了身边的李书白一眼。 李书白的神情漠然，目光中蕴含着极为复杂的情绪。 总体上表露出来的像是对楚明媚的讨厌，莫名又有股熟络感。 程念觉得很奇怪，但面对楚明媚的要求还是笑着应了声。 楚明媚的眼睛弯成一道峨眉月，无视李书白投过来的冰冷目光，冲程念娇滴滴道：“那就这样说定啦。” 电梯门关上，李书白略显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而牵住程念的手。 见程念脸色不太好的样子，他轻声问道：“怎么了？” 程念一愣神，赶忙回握住李书白的手，随口道：“没啊，可能有点累。” 李书白温柔地笑起来，“那我等会儿给你按按。” 程念抿了下唇，嘟囔道：“还是不要了，我今天想早点睡。”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刷开房间的门，轻声道：“会让你早点睡的。” 程念跟在他身后走进去，哼道：“你每次都这么说。” 李书白转身将程念抱住，顺便关上门，低声道：“这次是真的。” 程念没理他，走进房间里把自己丢进被子里。 李书白偷摸给楚明媚发去条短信，然后若无其事地躺在程念身边。 九点多的时候，李书白让程念去洗澡。 程念看了看表，“明媚说她要来，等会儿。” 李书白在程念的唇上轻轻啄着，含糊道：“她应该不会来了。”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 程念无奈地歪了下头，艰难推开李书白，“别闹了。” 这句话刚说完，她的手机上收到明媚发来的消息，说有点累就不过去了，让他们早点休息。 李书白明知故问道：“谁？” 程念眉头微蹙，讪讪放下手机，“明媚，说她不过来了。” 李书白在程念脖颈处蹭了蹭，“看，人家都是很自觉的。” 程念痒的直笑。 她在李书白微长的头发上抓了把，“不是说好给我按摩的嘛。” 李书白撑起身子，盯着程念的眼睛温柔道：“好。” 他从程念身上退下来，将她整个人翻过去，然后坐在床边上，撩开程念后背的衣服，将手掌搓热放在她腰上， 程念“嘶”了一声，皱眉道：“你轻一点行吗？” “我都没用劲儿。”李书白嘴上这么说，手上的力度不自觉轻几分，“这样行吗？” 程念哼哼道：“还可以。” 李书白满目宠爱地勾了下唇角，老老实实帮程念按着腰。 闭着眼享受了一会儿，程念的脑子里没来由又蹦出李书白最后看明媚的表情。 她嘴唇轻抿，无论怎么样想都觉得不舒服，于是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你觉得明媚怎么样啊。” 李书白看了眼程念毛茸茸的脑袋，“什么怎么样？” 程念把头埋得低了些，努力装作只是想跟李书白闲聊的样子，旁敲侧击道：“就她这个人啊。” 李书白脸上擎着笑，故意道：“挺可爱的，” 听到李书白说别的女生可爱，程念心里的不满顷刻就快要涨到嗓子眼了，闷声道：“还有呢？” 李书白虽然看不到程念的表情，但大概也能想象得出来。 他饶有兴致地回答道：“开朗热情……” 越往下听，程念的眉头就越聚的厉害，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可李书白说的基本上都是程念对楚明媚的感觉，她也没法挑毛病，直后悔问出这个愚蠢的问题。 不想表现得太小心眼，又实在觉得不高兴。程念气鼓鼓地转过头看了李书白一眼，无事生非道：“你说话归说话，手别停啊。” 看到程念的小包子脸，李书白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程念更烦了，侧过身子，不满之情溢于言表，愠道：“笑屁呢？” 李书白把程念翻过来面对着自己，整个人盖在她身上，手臂撑在她脸两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满是玩味的笑意，低声道。 “吃醋了？” 程念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你说什么呢？我可不像某些人那么爱吃醋。再说了，我也不至于连这点自信都没有。” 李书白乌黑漆亮的眸子定定望向程念的眼底，“真的？” 程念下意识别过脸，不敢跟李书白对视，小脸红扑扑的，有些心虚道：“骗你做什么。” 李书白微微眯起眼睛，轻声道：“那你就不害怕我会喜欢别人。” 程念的小手顷刻握成拳头。 只是想到那种可能，她就忍不住想要甩李书白几个巴掌。 但看着眼前那张有些得意的脸，程念咬了咬牙，嘴硬道。 “无所谓啊，你要是喜欢别人，我转头就找一打的小鲜肉，个个肤白貌美器唔……”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书白含着嘴唇狠狠咬了口，“器什么？” 程念对上李书白满是寒意的目光，不由吞了下口水，嚣张的气焰瞬间萎成一堆星火，顾不得嘴巴上的疼痛，支支吾吾道：“器宇轩昂唔……” 这次李书白没再跟程念客气，将她从里到外尝了个遍。 透明的津液顺着程念不能闭合的小嘴巴溢出来，空气里满是缱绻的情欲味道。 程念感觉自己几乎快要喘不上气，眼里不自觉爬上些许泪意。 良久，李书白终于放开了她，声音沙哑道。 “还敢乱说吗？” 第365章 你过来 程念大口呼吸着，又羞又愤地看了李书白一眼。 害怕他再做出什么过火的事情，程念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做小伏低地回应道：“不敢了。” 李书白将脸凑到离程念极近的位置，沿着她的下巴轻轻吻着，一路游走到她的耳畔，带着些许威胁和命令的意味轻声开口道。 “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对于其他人，你想也不能想。” 程念就感觉那声音像是带着某种魔力，透过耳膜一下子钻到了她的心里似的，让她因为之前那个吻而过快的心跳频率又高了几分。 眼看着李书白的唇重新覆盖上来，程念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好，感觉又要被牵着鼻子走了，却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 原本应该给她按腰的手此刻随意游走着，一点点燃尽她所有的理智， 情浓不已之时，李书白的手机突然响了。 程念顿时像被敲了三下脑袋一样，如游鱼一般灵活地从李书白身子下面钻出去，用被子把自己牢牢裹起来，警惕地看着他，“先接电话。” 李书白的脸上层云密布，走到桌子边拿起手机。 见是陆然打来的，李书白腮帮子鼓了鼓，接起道：“你最好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说完这句话大概没个五秒钟，程念看到李书白的脸色骤然变得有写严肃，然后走进了洗手间里。 她长长呼了口气，在脸上拍了拍，心中暗暗嘲讽自己简直就是个色欲熏心的大傻蛋。 没反制到李书白不说，还差点捐献，实在是愚不可及。 她自我批评了一会儿，脑海中莫名蹦出一个负负得正的结论。 李书白这么在乎她，绝对不可能喜欢上其他人。 其实她原本心里也没那么想，可能是着了先入为主的道，觉得李书白跟明媚关系不正常，但事实上完全都是她的臆断。 都怪邵文那个王八蛋。 可是想到他说过的话，程念抿了下唇，又陷入了沉思中。 没五分钟李书白从洗手间里出来，程念看了他一眼，直接道：“你过来。” 李书白看程念严肃的模样，还以为她要问他什么避开她接电话，脑子里已经在盘算着该如何解释。 没成想他刚走到程念身边坐下，等待他的竟然是一个响亮的脑瓜崩。 李书白没有防备，一下子愣住了，迟疑道：“乖乖怎么了？” 程念嘟起嘴巴，“你今天在片场，为什对明媚这样？” 李书白早就忘记了这件事，仔细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快速道。 “那会儿她头上落了一只马蜂，她不敢动，让我帮她。” 程念眉头微蹙，狐疑道：“是这样吗？” 李书白笑起来，伸手将程念抱住，开心道：“还说自己没吃醋？” 程念的小手乱挥着，阻止他靠近自己，“我问你呢，别转移话题。” 李书白宠溺道：“当然只是这样，不然还能有什么原因。” 程念“哦”了声，不由又在心里批评了自己一番。 李书白意味深长地看着程念，“所以你……” 程念感觉非常没有面子，索性直接往床上一躺，一副破罐破摔的态度，蛮横道：“对啊，我就是吃醋了，怎么着。” 李书白笑起来，凑过去轻轻吻了下程念，“我能把你怎么着啊，还不是得捧在手心里。” 两人傻乐了一阵儿，程念将李书白按到床上躺进他的臂弯里，“谁打来的电话。” 李书白的神情微变，正色道：“陆然，他说公司出了点状况，让我回去一趟。” 程念稍稍有些低落，“什么时候啊？” “明天。” 程念仰起头看着李书白，“那什么时候回来。” “不一定。”李书白轻抚着程念的脸，“快的话天。” 程念心里不想李书白走，却还是懂事道：“没关系，你专心处理公司的事情就好。反正有明媚在这里陪我，你也不用担心啦。” 李书白轻轻笑了下，心说那倒是的确不用再担心什么了。 毕竟明媚可是特别中意她的嫂嫂，绝对不会让其他人有机会抢走。 他捏了捏程念的小脸，故意道：“你是不想我和明媚相处。” 程念翻了个白眼，随口道：“我可不像你。” 李书白的脸上立刻露出有些受伤的神色，“你这是在怪我吗？” 程念一下子慌了神，连忙安抚道：“不是啦，反正就是……我相信你，这样行不行。” 李书白的眼角微微下垂，眼睛也看向一边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小声道：“你烦我了吗？” 程念觉得李书白那个表情特别可怜。 她忙伸手揽住李书白的脖子，讨好地在他脸上亲了许多下。 “怎么会，我开玩笑的嘛。我不知道多想你陪在我身边，每一秒都想。” 李书白回抱住程念，低声道：“以后不准开这样的玩笑，我不想听。” 程念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我发誓再也不会。” 李书白亲了亲程念，伸手关掉床头的灯，将人完全抱进怀里，柔声道：“睡觉。” 黑暗中，程念眨巴着大眼睛，用非常小的声音问了句，“你明天就要走了，现在就睡觉吗？” 结果就是说好的只按摩这件事，再次变成了空话。 第二天早上陆然来接李书白，看到他的一瞬间简直要笑趴到地上，举起手机拍了好几张发在群里。 得到的全是【比你帅】这样的回复，给孩子打击得想要跳河。 李书白走后只剩下两个女生，程念想着就跟剧组的人住在一起，也方便些。 楚明媚坚决反对，宁愿每天花半个多小时通勤。 住在剧组提供的酒店里，势必要跟邵文低头不见抬头见。 虽然这个两面派哪哪都不如李书白，楚明媚也不会让他和自己的亲亲嫂子有任何相处的机会。 这天邵文又来找程念过剧本，楚明媚看着他，眼中的不耐溢于言表。 然而对方一点都感受不到似的，目光只放在程念脸上，笑得像一朵牡丹花似的。 中途林声河单独叫程念去说了些事情。 她刚一离开，楚明媚就敛起和蔼可亲的神色，漠然地看向邵文，直接道。 “把你的小心思收起来，离我姐姐远一点儿，听明白了吗？” 第366章 我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邵文心头一震，感觉自己也不至于被一个女孩子唬住，佯装镇定笑了下，轻声道。 “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楚明媚眼皮微抬，唇角保持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微笑，懒得跟他废话，冷声道。 “等你刚接的那部剧打电话来跟你说不好意思他们要换人的时候，你就明白了。” 邵文闻言脸色一变，直觉得楚明媚像是换了一个人。 平日她再怎么闹腾，再怎么对自己冷嘲热讽，表现出来的也都是小女孩神态，现在这个模样看起来，让人莫名有些胆寒。 关于新剧，他也是前两天才签了意向合同，从没跟任何人说过这件事。 剧方不想在开拍前过多曝光，还让他们每个人都签了保密协议。 楚明媚见邵文还想解释的样子，眉心飞快往中间蹙了下。 见不远处被叫走的程念突然朝他们这边看过来，她的脸上又忙扬起可爱的微笑，嘴巴说出来的话却跟她的表情大相径庭。 “给你个机会，赶紧滚，别让我说第二遍。” 她的语气温柔俏皮，只用看的话，还以为在撒娇。 邵文咬了咬牙，深深看了楚明媚一眼。 尽管他不知道楚明媚的身份，又是如何知道他刚签了新剧本的事，权衡利弊之后还是选择起身走了。 楚明媚轻瞥了一眼邵文的背影，略感无趣地摇了摇头。 自从李书白离开之后，邵文就愈发明目张胆地在程念身边晃悠。 楚明媚已经明里暗里提醒过他很多次了，然而收效甚微。她可不像程念，有那么多耐心给到这种厚脸皮的家伙。 很快程念回来，楚明媚又恢复了小白兔一样的笑容。 见只剩下楚明媚一个人，程念随口问了句，“邵文呢？” 楚明媚拿起桌上的剧本，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着谎，“啊，他说有别的事先走了，我来跟你对戏。” 程念隐隐舒了口气，也没问为什么，笑着应了声。 她多少能感觉到邵文总是有意无意往自己身边凑，但基本上都是对戏或者讨论剧本之类的事。 秉着认真负责的态度，程念觉得不应该因为私人感情影响工作，也不好说他什么。 而且每次程念想提醒邵文的时候，他就会退回去，没一会儿又黏上来。 如今他肯主动离开，着实让程念松了一口气 楚明媚看程念的神情稍有变化，故意问道：“姐姐你喜欢他？” 程念坐下来，“说什么呢。” 楚明媚挤眉弄眼道：“你悄悄告诉我，我绝对不会跟你男朋友讲的，这是我们女孩子之间的秘密，你懂。” 程念笑着在她脸上拍了下，郑重道：“那也没有，我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楚明媚撇撇嘴，“姐姐你不要怪我太直接啊，我觉得你男朋友长得也就那样。” 程念哈哈大笑了两声，没有反驳，“可能情人眼里出西施。” 楚明媚歪着脑袋，贼兮兮道：“要不要我给你重新介绍一个。” 程念笑，“别又是你表哥。” 楚明媚盯着程念看了两秒，“才不是。我表哥有女朋友的，之前我都是在跟你开玩笑呢。他俩之间的故事可狗血了，你想听吗？” 看明媚很想说的样子，程念放下手里的剧本，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点头道：“你说。” 楚明媚端正地坐起来，娓娓道来，“我表哥，从小被他的有钱爹抛弃，就是我舅舅，小时候过得可苦了。” “等到我舅舅年纪大了，家中突生变故，又想到了我表哥。他找了我表哥好多次，我表哥压根就不搭理他。然后他就把黑手伸到了我表哥喜欢的女孩子身上，也就是我现在的嫂嫂。” “我舅舅用各种手段致使我嫂嫂的家庭陷入危机，借此威胁我表哥让他回家。正巧这个时候我表哥和我嫂嫂感情出现了危机，我舅舅还以为这招可能不管用了，没成想我表哥还是回家了。” 程念用手支着下巴，感觉还蛮有趣，“然后呢？” 看着程念天真无邪的神情，楚明媚直觉得李书白说她是个小傻子一点都没错。 她笑了笑，“然后我表哥就一直守着我嫂嫂，两个人重新遇上后很快又和好了。我舅舅看不上那个女生，我表哥就跟家里决裂。现在家里整天鸡飞狗跳的，没有一天安生日子。” “不过我表哥和我嫂嫂看起来还挺好，还打算明年结婚呢。” 说完楚明媚脱口而出道：“嫂子你听懂了吗？” 看到程念诧异的眼神，她又忙改口，“啊，不，姐姐。” 程念吓了一跳，笑道：“懂了。” 楚明媚盯着程念那张置身事外的脸仔细看了看，皱眉道：“你是真的懂了吗？” 程念缓慢地点了点头，失笑道：“真的呀，很简单的故事嘛。不过你嫂子知道这件事情吗？” 楚明媚意味深长地看着程念，“我表哥不让我们告诉她。” “为什么？” 楚明媚叹道：“他说是不想嫂子对他有所亏欠，但我觉得这是非常愚蠢的行为。姐姐你觉得呢？” 程念想了下，很认真地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回答道。 “是有一点儿，不过这种默默付出的感情，也很浪漫啊。等你嫂子有天知道这件事，她肯定会感动得痛哭流涕，也会更爱你表哥的。” 听到程念的回答，楚明媚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李书白选择不说。 她突然很认真地看着程念，轻声问道：“可是始作俑者是我表哥他爹哎。” 程念笑起来，“跟你表哥也没有关系呀。生活又不是武侠剧，哪来父债子偿这种东西。” “那你会羡慕我嫂子吗？” 程念愣了下，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她应该算是个很幸运的人，但是……” 但是有李书白在的时候，她不羡慕任何人。 程念不好意思这么讲，含糊道：“可能每个人想要的不一样。” 楚明媚澄清的眼眸直直看向程念的眼睛里，耐人寻味地笑起来，“说的也是呢。” 程念笑了下，冲楚明媚问道。 “你有你表哥的照片吗？” 第367章 女孩子的秘密 程念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是啊，可你总说他多帅多帅，我有点好奇嘛。如果他真是惊为天人的美貌，我肯定还是会羡慕你嫂子的。” 楚明媚别过脸去，遮掩道：“我表哥这个人不上相，而且我也没有照片。” 程念歪着脑袋应了声，“那还真是有点遗憾啊。” 楚明媚干笑道：“没什么遗憾的。在你心里，肯定是你男朋友最帅啦。” 程念想了想，坦白道：“也不是。” 楚明媚瞪大眼睛，心说自己这是套出了什么惊天大大秘密，应该可以用这个情报换一栋房子了。 “难道还有别人？” 程念应了声。 她永远记得那天在小巷子口遇到的人，虽然带着一身狠戾的气息，可真真是好看得令人心惊。 那种不分雌雄的单纯美丽，她在在文艺复兴的作品里看到过。 楚明媚的耳朵立刻高高竖起来，莫名兴奋道：“什么人，在哪？你们还有联系吗？” 程念笑着挥开看起来十分紧张的楚明媚，“没有，我只见过他一眼。那都是很久以前，我刚上大学时的事情了。” 楚明媚皱眉道：“一眼就顶好看了？” 程念莞尔道：“怎么说呢，我在娱乐圈这几年也算见过很多俊男美女，但是都不如他。” “我哥知道吗？” “你哥？” 楚明媚急道：“就是你男朋友！” 程念笑，“当然不知道啦，我没和别人说起过。” 她只是单纯欣赏那个人的美貌，平白跟李书白说这种事，不是自找麻烦嘛。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 程念眨了眨眼，嬉笑道：“这是我们女孩子的秘密呀。” 楚明媚激动得一把抱住程念，“姐姐我真的是太爱你了。” 程念不明所以地摸了摸楚明媚的脑袋，“啊？” 楚明媚没解释，抱着程念傻乐，心里已经在计划怎么跟李书白说。 可转念想程念这么信任自己，自己却要出卖她来换大房子，简直太不是东西了，又变得有些难受起来。 这么短的时间里感受到楚明媚极端的情绪变化，程念拍了拍她的背，“怎么啦？” 楚明媚深深叹了口气，用看五百万的眼神看着程念，提了些精神欢快道。 “没什么，我就是太高兴了。马上就要开拍了，我们赶紧过下之后的那场戏。” 程念还有些疑惑，楚明媚已经在翻剧本念台词了，她也就没问什么。 之后的拍摄过程中，邵文明显老实了很多。 除了必要的工作交涉，其他时候基本上不会再在程念面前瞎晃荡。 程念对邵文突然的转变感到有些奇怪，但心里也是求之不得，没管他是为什么。 李书白回到帝都处理公司的事情，差不多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 程念没让他再到剧组这边来。 一是拍摄进入尾声，没多久就要结束了。 二是他过来也没什么用，还害程念整天提心吊胆担心被人发现，倒不如老老实实在帝都待着，陪陪苏慧玉他们和原畅。 李书白没坚持，反正有楚明媚在，应该能很好地照顾程念。 十月将尽，天气日渐寒冷。 这年帝都的气温骤降得离谱，恍若一夜之间就从秋天过渡到了冬天。 虽然还没有下雪，空气里闻起来都是清冷的雪花味道。 仿佛只要一滴的水汽，漫天大雪就能凝结着飘下来。 拍完整部电影的最后一个镜头，程念和电影一起杀青了。 剧组准备了蛋糕和鲜花先简单庆祝了下，杀青宴定在第二天回帝都的时候。 这些日子程念跟大家相处得都很融洽，如今拍摄结束还真有点舍不得。 别的不说，她特别喜欢这种单纯的氛围。 没有咖位之分，没有数字演员，没有投了钱就以为自己能够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金主。 大家聚在一起只为专心地做好一件事，每天工作都很开心。 小朋友喜欢玩，好好的一个蛋糕几乎全被用来涂脸了。 程念作为女主，自然是被照顾的对象。 邵文跟着众人，终于敢靠得离程念近一点儿。 楚明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管他。 等到结束的时候，程念脸上头发上全都是黏糊糊的奶油，大衣都没法穿了，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先洗澡。 刚洗好从浴室出来，程念听到一阵敲门声。 她裹上浴袍，边擦头发边朝门口走去，“明媚是你吗？” 门外响起一个清冽的男声，“不是。” 程念一激灵，三步并两步地走过去打开门。 看到带着一身寒气站在门外的李书白，她的心忽地一下跳空了半拍，又惊又喜道：“你怎么来了？” 说着，程念警惕地把头伸出去左右看了看，将人一把拉进暖乎乎的屋子里，反手将门锁上。 李书白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坦然道：“想你了。” “傻子，我明早就回去了啊。”程念的小手放到李书白微凉的脸上，“干嘛这个时候还跑来。” “可是我想快点见到你。” 程念含羞带怨地看了李书白一眼，“你怎么过来的，脸这么冰。” 李书白看着程念的小脸，低声道：“坐客车到车站，有点儿晚没打到出租，就拦了辆三蹦子。” 程念又感动又心疼，凑上去在李书白的唇上贴了贴，嘴巴上抱怨着，心里不知道多开心。 “这么冷的天不会多等一会儿啊。”她脱下李书白的外套挂起来，关切道：“去洗个热水澡，瞧你这一身寒气，别感冒了。” 李书白将人拉回怀里，低声道：“不一起吗？” 程念咯咯直笑，“我刚洗过。” 李书白半垂下眼帘，抿唇道：“好，那你等下来给我擦背。” 程念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颇为无奈地笑起来，应道：“好好，你快去。” 李书白进到浴室里面后，程念也没再擦头发，随手把毛巾放到桌子上，反正等会还是要湿。 因为李书白过来，她的心情大好，正哼着小曲儿收拾行李的时候，手机响了。 程念叠好手上的衣服刚进行李箱里，看是方姐打来的还有些好奇，接起问道。 “怎么了方姐？” 第368章 什么姐姐? 方姐性子直爽，没跟程念寒暄什么，直接道。 “还记得《开天》吗？那部剧要上了，下个月五号开机发布会，邀请你参加。” 程念提起那部剧就没有什么好气，要不是给的钱多，简直一分钟的都让人忍不下去。 她眉心微蹙，疑惑道：“要我去干什么啊。” 方姐有些为难道：“具体不太不清楚，剧方那边要求的。我跟他们说你已经解约了，对方直接拿合同出来要人，我也没办法。” 程念“啊”了一声，嘟囔道：“有这个必要吗？” 她就是个不重要的小角色，去了又能怎么样？ 方姐猜测道：“估计他们也是没办法，想让场面热闹点。因为剧情魔改的事情，姜来那边不参与宣发，一下子少了很多热度，让你去就是凑个人数。” 程念直觉得这是一件麻烦事儿，但也不想方姐难做。毕竟入行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是她在照顾自己。 她想了下，反正只是出席发布会而已，说不定还会对她重回演艺圈有些帮助，有些犹豫地答应下来。 之后两人闲聊了几句，方姐说起违约金的事情。 先前对方一直拖着，不过最近突然转性了，应该很快就能按照流程批下来。 程念本就对此没有抱什么期望，听到方姐这么说，不禁怀疑是不是楚行知那边的态度有所转变。 这么长时间没有收到楚天宇的消息，日子稀松平常得她都快忘记这回事了。 等程念放下手机，李书白已经洗完澡出来了。 她转过身就看到李书白正背对着她擦拭着身体，头发似乎只是随意带了下，发梢上还带着些许水珠。 程念从床上爬起来，拿起毛巾走过去，“不是让我给擦背吗？” 李书白转过身来，“我叫你了，你没听到。” 程念努力只看着李书白的脸，边帮他擦头发边把方姐给她打电话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书白听完后眉心飞快往中间聚了下，“你说秦家投资的那部剧？” “嗯呢。”程念把李书白拉到椅子上，将吹风机调到中档给他吹着头发，嬉笑道：“说不定姐姐我又要重回演艺圈了呢。” 李书白将程念拉到自己的腿上坐下，乌黑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轻声问道：“什么姐姐？” 程念的小手在李书白温顺的头发上轻轻拨弄着，神情微怔，然后快速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这几天在剧组大家都叫我姐姐，一下子顺口了。” 李书白眨了眨眼，声音越来越低，“你喜欢别人这样叫？” 风筒发出的轻微嘈杂声，让程念没能很好地感受到李书白语气的变化，认真回答道。 “嗯……也不算喜欢，只是年龄上我确实比剧组的那些学生们大个一两岁。而且明媚整天在我耳朵边姐姐姐姐的，我都快被洗脑了。” 李书白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那以后让她换一个。” 程念看了李书白一眼，哼笑道：“不然怎么着，让人家喊我妹妹啊，我好意思吗？” 李书白轻轻勾了唇角，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从程念手里接过吹风机，“好了，我来帮你。” 程念跨坐在李书白腿上，像只树袋熊一样手脚并用地抱住了他。 刚洗过澡的李书白有一股温润的香甜味道，程念忍不住轻轻在光滑的皮肤上舔了一口，然后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她很喜欢这个姿势，感觉特别安心，像是把整个世界都抱在怀里了一样，简直不要太幸福。 更别说这个世界还暖乎乎的。 等头发吹干，程念几乎快要睡着了。 为了在下雪之前拍完所有戏份，剧组已经连着赶了一个星期的戏。 李书白轻轻喊了程念两声，只得到了些呓语似的回答。 他的脸上露出些许宠溺的微笑，将人抱着放到了床上。 程念只是在被放下的时候轻轻哼了声，连眼睛都没睁一下。 等到李书白帮她收拾好行李，也进到被窝里面。她又像是安装了雷达一样，自觉地朝他怀里钻去。 刚一贴到李书白因为在空气中暴露了太久而微凉的皮肤上上时，程念有些嫌弃地皱了下眉，翻身就想离开，被李书白一把捞了回来，牢牢固定在身边。 没一会李书白的身子热了，她如同葛朗台扑到金币上那样，整个人贴上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呼呼大睡起来，像只餍足的猫似的。 李书白看着程念那张略显疲惫的小脸，情不自禁地在她的嘴巴上亲了亲。 坐了快三个小时的车又吹了一路冷风，他也有些乏了，抱着怀中的小人儿很快也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将蒙蒙亮的时候，程念听到一阵敲门声。 她挣扎着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听到楚明媚的声音。 “姐姐你醒了吗？我们该走了。” 程念凭借坚强的意志力从床上坐起来，迷迷糊糊应道：“啊，醒了，你等一会儿，我马上起来。” 门外，楚明媚的脸上挂着恶作剧般的笑容，“好的，不急。” 她知道李书白过来了，所以故意来得这么早。 听到声音，李书白睁开眼睛，“几点了？” 程念呆呆坐了一会儿，从床头摸出手机，哀怨道：“才六点，明媚这小丫头搞什么，不是说好九点出发吗？” 李书白不用猜也知道楚明媚在作什么妖。 他伸手将程念拉回自己的臂弯里，“再睡会，让她在门外等着。” 程念的上眼皮和下眼皮直打架，也是困得不行。 想到外面那么冷，不忍心明媚在外面受冻，她又挣扎着爬起来，“算了，回去睡，你再躺会儿，我收拾东西。” 李书白见程念这个态度，也撑起身子，“我都帮你收拾好了，” “真的吗？”程念环顾了一圈。 原本乱七八糟摆放着化妆品的桌面上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被她随手挂着的衣服也都不见，两个行李箱都放在门口的位置。 看到这一切，程念感激地伸手揽住李书白的脖子，在他的脖颈处蹭了蹭，兴奋道。 “我好爱你。” 李书白揉揉程念毛茸茸的头发，“去洗脸。” 程念乖巧地应了声。 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两人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准备走。 临出门前一秒，程念猛地叫住李书白，“不行，你不能这样出去。” 李书白愣了下。 “为什么？” 第369章 晚上再说 在门口等了约莫半个钟头后，面前的门后终于有了动静。 楚明媚打着哈欠从行李箱上下来，打算好好揶揄一下自己的亲亲表哥和嫂嫂。 看到几乎快要用围巾把整个脸包起来的李书白从房间里走出来，她又弯下腰去，忍不住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哥，你这是刚从中东回来吗？” 程念从李书白身子后面探出头来，尴尬地解释道：“他感冒了，害怕传染给你。” 感受到李书白冰凉的目光，楚明媚勉强忍住笑。 她配合地问了下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没追究程念给出的蹩脚理由，一行人朝电梯走去。 退房的时候，程念无意间瞥到明媚的住房信息，有些好奇道：“原来你姓楚啊。” 因为李书白的关系，她对这个姓氏有些敏感。 楚明媚把单据收起来，随口道：“是啊，我父亲死得早，我随母姓。” 程念赶忙为自己提到这件悲伤的事情道歉。 楚明媚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反而还安慰程念，“没事啦，我对他根本没印象，” 程念看向楚明媚的目光不由多了几分怜爱，直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毕竟这个世界上姓楚的，也不只李书白一家。 回去的路上，李书白问楚明媚要去哪里。 楚明媚很有眼色地报了一个市区边缘最近的能打到车的位置，弥补自己早上作弄他们的事。 等她走了以后，程念帮李书白将围巾摘下来，不好意思地开口道。 “等再过一阵子没人记得这件事，就不用这样了。”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别有深意道：“很快的就不用了。” 正巧红灯，程念凑过去亲了亲李书白的脸，“辛苦你啦。” 李书白捏住程念的下巴，在她的嘴唇上吮了一口，挑眉道：“这就把我打发了？” 程念嘻嘻笑了下，“那你还想要什么。” 就快要变绿灯了，李书白松开程念，“坐好，晚上再说。” 程念的心跳莫名漏了半拍，感觉李书白这句话真的好蛊惑人心。 她盯着李书白迷人的侧脸仔细瞧了瞧，心里已经开始期待晚上到来。 啊，美貌真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了。 六点多从小县城出发，回到帝都的时候正好避开早高峰，十来分钟后他们就到了家。 家里面，苏慧玉已经做好了一桌饭菜，老程头也早早的在楼下等着迎接自己的宝贝女儿。 他俩的反应都算正常，让程念有些疑惑的，是原畅的态度。 本以为许久未见，他会兴奋地像只小蜜蜂一样围着自己。 没成想回来后，原畅只是跟她打了个招呼，然后闷闷不乐地坐在靠阳台那边的沙发上，看上去有些委屈的样子。 程念刚准备问苏慧玉原畅这是怎么了，苏慧玉就凑到她身边小声说道：“我们上次带他去公园玩回来就这样了，已经好几天了。” 程念莫名觉得有些戏剧，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几个，“为什么啊。” 老程头挤眉弄眼地走到程念跟前，“我们也不知道，他什么都不跟我们说，你去问问。” 程念直感觉大家都好奇怪，不自觉回头看了李书白一眼。 苏慧玉老程头就算了，原畅那么喜欢李书白，有什么事情肯定会跟他说。 而且原畅这个性子，轻易不把情绪写在脸上，何以突然变成了这样。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脸上挂着的淡淡的笑容，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程念不明所以地皱了下眉，疑惑地朝原畅走过去。 她走到原畅身边坐下，将他拉到自己怀里，轻声哄道：“来，阿姨抱抱。原畅好像又长高了，再长阿姨都要抱不动了。” 原畅看了程念一眼，没有说话。 程念摸摸他的头发，柔声道：“怎么了？看着这么不高兴。” 原畅的小脸拉拢着，眼睛朝下右下角看去，嘴唇轻抿着，沉默地摇了摇头。 程念耐心道：“奶奶说给你报了个钢琴班，你是不是不想学啊。” 原畅忍不住讨好道：“想学，老师还夸我去。” 一旁的苏慧玉不自然地咳了声。 原畅立刻像是收到某种提示，神情又变得忧郁起来。 程念看了看一旁的苏慧玉，又看看原畅，没顾得上理清者之间的关系，又问道：“那是不是有小朋友欺负你了。” 原畅的身子一瞬间的僵硬，半垂下头，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程念在原畅背上拍了拍，“谁欺负你，你就打他，不用害怕。” 苏慧玉听得直摇头，“你能教他一点儿好的吗？” 程念朝苏慧玉露出一个微笑，“这就是小时候你教我的。” 苏慧玉一阵尴尬，讪讪地闭上了嘴，默默走进厨房里。 程念又问了原畅几句，他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终于委屈巴巴地开口道：“他们说我没有爸爸妈妈。” 程念一听小拳头就忍不住握起来，火气一下子冒了嗓子眼。直想现在就冲到那几个没有素质的小朋友家里，领着他们的父母好打一顿。 然而在此之前，最重要的是安抚原畅的情绪。 看着原畅那张可爱的小脸，程念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 “下次再有人这么跟你说话，你就打他的嘴，知道了吗？” 原畅的眼睛红红的，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哽咽道：“可是那样的话，只会让他们更觉得我是没人管教的野孩子了。” 程念说不出话来，讶异一个六岁小孩能说出这样的话的同时，更多的还是心疼。 原畅看程念有些动容的样子，立刻伸出小手揽住他的脖子，“阿姨你能当我妈妈吗？” 程念一下子瞪大了双眼，像半截木头似的愣住了。 其实她心里已经把原畅当自己的孩子看待，至于称呼什么的，她一直觉得不重要。 如今原畅竟然主动提起，她不知道多高兴，反应了一会儿才又哭又笑地应了声。 原畅见程念点头，兴奋地朝李书白喊了声，“爸爸，妈妈答应了。” 听到原畅这么喊李书白，程念顿时感觉自己被下了个套。 原畅跟苏慧玉他们报喜去的时候，程念看向李书白。 “说，今天这一出排练多久了。” 第370章 如果没有程念 李书白走过去抱住程念，脸轻轻靠在她的头上。 “也没有，原畅被其他小孩嘲弄是真的。他自己可能是习惯了，给妈气得不轻，在培训机构里差点跟人打起来。” 程念失笑道：“能把苏慧玉女士气到要打人，看来对方是活该的。” 苏慧玉的脾气不怎么好，有点疾恶如仇的意思。但毕竟是大家闺秀，涵养这一块儿还是保持得很好的，轻易不会跟臭傻哔计较。 李书白低声道：“是挺气人，不过最后也跟妈道歉了。” 程念眼波微转，有些心疼地叹了声，“要是我能早点跟原畅说这件事就好了，我就是怕他一下子接受不了。” 李书白在程念的额头上亲了亲，“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 程念恨恨地捏了下拳头，“那个钢琴班下次上课是什么时候？” 李书白看着程念，“下午，你要干嘛？” 程念嬉嬉笑道：“我送原畅去上学。” 李书白的脸上露出些许宠溺的笑容，轻声道：“我陪你。” 程念应了声，将头靠在李书白肩膀上，幸福地轻叹道：“我好爱你。” 很快苏慧玉把炖好的鱼端出来，正式成为一家人的他们围坐在桌子旁，有说有笑地吃着饭。 原畅看似认真听着程念讲起剧组那些趣事，思绪却在脑子里揉成一团毛线的样子。 他仍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有如此幸福的时刻。 仿佛只是一片叶子落下的时间，他从一个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小可怜，变成了被这么多人宠爱的小宝贝。 有时候躺在自己的小床上醒来，看着窗外蒙蒙亮的天际，听着老程头发出的微微鼾声，原畅都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但此刻看着程念，他又觉得一切都是真的。 有人爱他，有人听他说话，在意他的感受，想让他开心。 如果没有程念。 他不知道游乐场长什么样子，没尝过蛋糕的味道，手还浸泡在水里。 洗衣服洗碗，做什么都好，但肯定不可能放在琴键上。 已经快要冬天了，姨妈会给他穿二胖的不要的旧衣服。 他比二胖大一些，虽说长期营养不良让他看起来有几分瘦小，仍是高出二胖的很多。 那些衣服穿在他身上，永远遮不住手腕和脚踝。 白天客厅里燃着炉子还好一点，晚上炉火的余温散尽，屋子里冷得像冰窖一样。 刺骨的寒冷像是细密的针，无孔不入地钻进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 他把自己完全裹进单薄的被子里缩成一团，也不会觉得温暖。 未来和漫长的黑夜一样，让人没有期待，甚至很想快速了结。 如果没有程念。 他一定还在过这样的生活。 原畅不禁在想，如果可以，他愿意用自己的一生去回报程念。 哪怕是让他现在去死，他也心甘情愿。 可这样的念头一冒出来，原畅就有些舍不得，希望自己能多幸福一阵。 吃过饭，原畅帮程念一起收拾碗筷，“妈，我们什么时候再去上次爬山的地方？” 程念也没问为什么，应道：“你喜欢那儿的话，过两天我们就去。” 原畅高兴坏了，主动包揽了洗碗的活。 收拾完厨房程念和李书白一起，陪原畅看了会儿电视。 看了两集动画片后，苏慧玉走过来，“好了，原畅要午休了，你俩也去睡会儿。” 程念拍拍原畅的小脑袋，“去睡，下午我送你去上学。” 原畅眼睛亮了亮，兴奋地在程念脸上亲了一大口，乖乖跟着苏慧玉回了房间。 他们走后，程念和李书白也回到卧室里躺了会儿。 李书白将程念抱进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她背上轻轻拍着，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我们明天去看房子，好不好？” 程念把头靠在李书白肩膀上，有些疲惫地打了个哈欠，“过几天再去，这么久没回来，多陪陪爸和妈。” 李书白也觉得自己有点着急想给程念惊喜，低低应了声，没再说话。 早上起得太早，很快两人就又都睡着了。 快到上学的时间，原畅积极地敲门把程念和李书白都叫醒。 他虽然挺喜欢学钢琴，但从未像今天这样期待着去上课。 程念起来给自己画了一个艳丽的妆，又给李书白打理了一下头发，两人往那一站像是要拍画报去似的。 李书白接受着摆布，揶揄道：“这你就不怕被认出来了？” 程念边在鼻尖上点痣边回答道：“我这不是在乔装了嘛。” 李书白笑，“那我怎么办？” 程念拿着笔凑到李书白跟前，嬉笑道：“我给你也画几笔胡子。” 李书白忙推开她，“不用了，我戴个口罩就行。” 画胡子这种事情总让他有不好的联想。 最后程念也没能在李书白脸上造次成功，有些遗憾地收起笔。 开车十来分钟左右就到了培训机构。 里面是什么样程念不知道，门口看着挺气派的，还安排了老师专门迎接学生。 她和李书白一左一右地牵着原畅走过去。 “原畅同学下午好啊，奶奶今天没陪你一起来吗？” 老师亲切友好地跟原畅打招呼，看到他身边两个眉目如画的陌生面孔，有些犹豫地开口问道，“你们是？” 程念笑着跟老师伸出手去，“我们是原畅的家长，前些日子一直在外地工作没能来学校。” 老师忙合上程念的手掌，跟她讲起这阵子原畅在学校里的表现。 有和原畅一起上课的小朋友正好也到门口，歪着脑袋有些不礼貌地盯着程念和李书白，“原畅，他们是谁啊。” 原畅特别神气地回应道：“是我爸我妈。” 小朋友“哇”了一声，“你爸爸妈妈长得好好看啊，像明星一样。” 一旁站着穿格子衫的微胖男人尴尬地拽了小朋友一下，让他快进去上课。 程念脸上不露声色，心里已经乐出了花。 她笑着跟原畅挥手告别，“乖，去，晚上爸爸来接你。” 原畅乖巧地应了声，像是一下子有了靠山似的，昂首挺胸地朝培训班里走去。 眼看着原畅走进大门里，李书白拉过程念的手。 “你为什么不一起来接他？” 第371章 是个帅哥你都眼熟 程念讨好地笑了笑，晃着李书白的手。 “忘给你说了，晚上剧组杀青宴，在帝都酒店。” 李书白飞快皱了下眉，终是忍住想要跟她一起去的心思，轻声道：“不准喝酒，结束了给我打电话。” 程念抱住李书白的手臂，信誓旦旦道：“当然不会。” 她才不会那么傻呢。 杀青宴上，第一个喝多的，是林声河。 他左手拉一个程念，右手拉一个钱金生，滔滔不绝地诉说着自己的感激之情。 钱金生那么爱讲话的人，怎么能容忍有人比他的话多，也开始讲大道理。 最后两个人简直是在比谁的人生感悟更多一样，你一言我一语地发表着演讲。 程念几次想走，都被硬拽着坐下。 毕竟演讲如果没有观众的话，实在是太枯燥乏味了。 程念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两个被酒精糊住眼睛的人根本就没在意。 好不容易吃完饭了，一行人又转战楼上的ktv。 大家多少都喝了些，行为举止比平日放开了几分。 有些在剧组里不怎么跟程念说话的人，此刻也大胆地凑过来，围着她说话。 程念还挺喜欢这些小朋友，知无不言地把自己这些年在演艺圈打拼的经验讲给他们。 看着那一双双充满期待的眼神，程念真的希望等他们真的进到这个圈子里不会太失落。 许是看程念说了太多的话，一旁的小朋友很贴心地在她的杯子里倒了些饮料。 邵文已经在旁边看了程念好一会儿，见她周围终于没什么人才靠过去。 他也没别的想法，就是想感谢程念这么长时间来的照顾。 感觉到身边有人靠近，程念抬起头，有些迷离地看了来人一眼。 邵文一下子怔住了，被那眼神撩拨得心头直发颤，已经死灰一般的念头神奇的复生起来。 他不自觉吞了下口水，朝程念靠近了些，试探道：“你还好。” 程念皱了下眉，下巴微仰，漠然地看着邵文，冷声问：“你是谁？” 邵文愣了下，感觉程念是真的喝多了，他伸出手，“你醉了，我送你回家。” 他的手刚碰到程念的胳膊，程念就快速闪躲开，干脆利落地甩了他一巴掌。 即便在嘈杂的包厢中，这一记耳光的声音也响亮到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听到。 坐在控制台旁边的人还以为怎么了，马上关掉了音乐，伸长脖子准备看热闹。 包厢安静下来，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全朝程念这边看过来。 邵文啥也没干呢，平白无故挨了打，心里憋屈得要命。 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无辜地看向众人，就差高举双手说他是清白的。 至少行为上的确是。 林声河休息了一会儿，酒已经醒了大半。 他走过去想要问是怎么个回事，也挨了一巴掌。 “老男人离我远一点。” 也许那一巴掌倒还没什么，老男人三个字深深刺痛了林声河的心。 他气得直接走了出去，站在门口直抽烟。 众人皆是一愣一愣的，也算明白程念的确是喝醉了。 但看到她这个攻击力，也没有一个敢上去劝的，只能在一旁干瞪眼。 程念的目光环顾了一圈四周，皱眉问道：“我老公呢？” 大家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对程念有老公这件事更是匪夷所思。 程念又问了一遍，还是没有得到回答。 她突然哭了起来，呜咽道：“他又不要我了。” 哭了一会儿，程念的手机响了。 她抹了把眼泪一看，赶紧接起，哭唧唧道：“喂，老公啊，我找不到你了。” 又听到程念说这两个字，李书白的心里传出些许不安，快速问道：“你在哪。” 程念歪着脑袋想了想，犀利的目光随便一在人群里挑了个倒霉蛋，“你，说这是哪？” 被点到的人战战巍巍地把地址和包厢号给程念说了遍，然后快速缩到一旁高大的男生后面。 李书白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在去帝都的路上了，没过五分钟他便到了门口。 走廊上，林声河还在抽烟，地上已经有了三四个烟头。 李书白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径直走过去推开门。 程念一见李书白便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哭着冲进了他的怀里，“老公你去哪里了，怎么又丢下我一个人。” 李书白的眉心深深拧成一个川字，心疼得不得了。 他先是安抚似的拍了拍程念，然后礼貌地和包厢里的其他人说了声抱歉，抱着怀中的人儿快速走了。 两人离开之后，包厢角落里一个女生对另一个女生，“我怎么感觉程念姐的老公那么眼熟啊，是不是哪家的艺人。” 另一个女生给了她一记白眼，“快得了，是个帅哥你都眼熟。” 女生认真道：“我真的好像在社交媒体上看到过他，可就是记不起来了。” 另一个女生端起一杯酒递到她嘴边，“那就不用想了，来喝酒。” 女生接过杯子呆呆地冷了一会儿，怎么也记不起来，有些烦躁地把酒喝了下去，加入一旁玩游戏的小伙伴中。 走廊上的林声河盯着李书白和程念远走的背影，没怎么费力便认出了这个男人是谁，烟抽得更凶了。 一开始他会选择程念，也是看中她没什么背景的草根属性，觉得这样的人吃苦耐劳一些。 这下好嘛，他还以为大家是同甘共苦呢，其实人家只是来体验生活的。 真是比喊他老男人还让人郁闷。 被李书白塞到副驾驶上，程念混沌的意识的意识逐渐有了一丝清醒。 她想喊老公，但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阻止她这么讲。 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委屈巴巴地问道：“你去哪了？” 李书白站在副驾外面，盯着程念那张茫然无措的脸，轻声问道：“我是谁？” “你是我……”程念咬了下舌头，一字一句地说出李书白的名字。 虽然她这么说了，但那种深不见底的眼神还是让李书白很不舒服。 他不自觉沉沉叹了口气，想要帮程念把安全带系上，回去再讨论这个话题。 看到李书白伸出的手上的指环，程念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狠狠拧了把大腿，将脑袋里另一个讨厌的声音赶出去，然后一下子勒住李书白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抱得死紧，喃喃道。 “对不起。” 第372章 因为这是她喜欢的 李书白没有防备，喉头一紧，剧烈地咳了起来，勉强道。 “乖乖，你先放开我。” 程念也吓了一跳，忙松开李书白，小手在他的胸口上轻抚着，“你没事。” 李书白顺了两口气，直起身子轻声问：“你怎么了？” 程念轻咬着下唇，心中的愧疚犹如洪水一般涌上来。 她看着李书白，嗫嚅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不小心喝到含酒精的饮料了。” 看着李书白明显不高兴的脸，她试探性地问道：“我都干什么了？” 李书白的目光沉重地放在程念脸上，低声道：“你叫我老公，还问我为什么不要你。” 程念的脸上掠过一丝尴尬，讪笑道：“啊？是吗？看来我真的是喝多了，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李书白认真道：“你的样子不像是在胡言乱语。” 程念微微皱了下眉，有些委屈道。 “那你也不用露出这么受伤的神色，我只是喊了你一声老公，又不是把你的名字写在了死亡笔记上。” 李书白半垂下眼帘，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你这么喊我的时候，我都觉得你在喊别人。” 程念的胸口猛地一震，心说难道这就是男人的直觉吗？是不是有点儿太可怕了。 她忙有些心虚地凑过去在李书白脸上吻了吻，佯装生气道：“哪有什么别人，我一直都只有你一个人。” 她并不渴求忘记从前的事情，即便每每想起都让她有种想要悬梁自尽的冲动。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能更加珍惜如今的生活。 即便如同怀揣着一个陶瓷娃娃那样，会有惴惴不安，害怕李书白不高兴的时候。 会有点儿辛苦，也有点儿累，但她甘之如饴。 因为这是她喜欢的。 尽管李书白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荒诞，可他摆脱不了那种感觉。 他看了程念一眼，低声道：“对不起，是我的心态不好。” 程念注视着李书白，感觉他好像的确非常苦恼的样子，心里也挺不是滋味。 她歪着脑袋想了下，朝李书白郑重其事的说道。 “虽然不明白我怎么会让你有了这种感觉，但既然你有心结，我们就应该解开它。无论从前现在未来，我的老公都会有你一个人，必须要让你深刻地认识到这一点才行。” 李书白愣了下，疑惑道：“你想做什么？” 程念眨了眨眼，“得做些刺激的事情，能彻底洗掉那些不好的感受。” 李书白认真思考道：“那，我们去蹦极？” 程念嘴唇轻抿，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圈，合掌道：“我觉得我们可以在车里。” 李书白的眉心飞快往中间聚了一下，没想到程念会提出如此大胆的想法。 他轻轻舔了下唇角，哑声道：“你确定？” 酒店的停车场比较昏暗，也不是完全没有光亮。 这个点儿虽然已经很晚了，但酒店这种地方，再晚也是人来人往的。 程念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嬉笑道：“你要是嫌不够刺激，可以开去东单大街上。” 李书白有一秒钟的犹豫，然后大手一伸，将程念从副驾驶拉出来，塞进后座里。 他的手指摸到大衣的扣子上缓缓解着，声音里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味道。 “就在这里。” 十一月初，帝都已经很冷了，车子里面的温度却高得令人脸红发烫，并且还在不断升温中。 程念搂着李书白的脖子，在他的耳边轻轻呢喃着那两个字。 狭小的空间和随时会有人经过的公共场所，放大了所有的感官，有那么一瞬间程念感觉自己快要溺毙在这炽热的浪潮中。 突然，车子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程念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轻拍着李书白的背，哑声道：“停一下，有人过来了。” 李书白撑起身子，在程念的鼻尖上轻轻吻了下，声音慵懒又性感，带着轻微喘气声，“我不要。” 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出奇。 程念看着李书白那张动情的脸，脑袋瞬间又变成了一坨浆糊，连可能会上社会新闻板块都不在乎了，只能如同一只滔天巨浪中的独木舟那般，随着汹涌的海浪沉浮。 很快，那些声音越靠越近，依稀可以听得出是两个喝多的男人的对话。 程念又兴奋又害怕，一口咬在李书白的肩膀上。 脚步声渐行渐远，她的心终于又放回了肚子里。 不远处，一个醉汉跟另一个人说：“我怎么感觉那个车在一直晃啊。” 另一个比他醉得还厉害，大着舌头回应道：“何止那个车啊，我觉得这路灯也在晃呢，像是在跳舞一样。” 啊，喝醉酒的世界还真是美好啊。 回去的路上，程念累得躺在椅子里睡着了。 等红灯的间隙，李书白侧过头看着程念，忍不住伸手在她可爱的小脸上轻轻划了下。 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切，他的眼神暗下去，心中燥热不已，伸手将空调的温度调得低了些。 如今再听到程念说老公两个字，他的确不会再怀疑程念在想别人了。 可取而代之的，是一些限制级的事情。 只是想一想，李书白就觉得心口发紧，连忙移开了视线。 也不知道究竟是之前好一些还是现在好一些了。 很快车子停到小区楼下，李书白叫醒程念。 程念睁开惺忪的双眼，正对上李书白那张清秀俊逸的脸。 她嘻嘻笑了下，顽皮道：“老公，我们到家了是吗？” 李书白别过脸去，收起车钥匙，不自然道：“闭嘴。” 程念嘟起嘴巴，皱眉道：“又怎么了？” 李书白的脸颊上泛起些许可疑的红色，闪躲道：“等结婚之后再喊。” 看到李书白有些窘迫的样子，程念解开安全带，一脸坏笑地凑过去抱住他，揶揄道：“老公你这是害羞了吗？” 李书白被戳中心事，俯身在程念唇上咬了一口，哑声道。 “别惹我。” 程念哈哈笑了两声，冲李书白暧昧地眨眨眼睛。 “那以后只在晚上喊，行了。” 第373章 又去做坏事了 程念的眉眼弯起来，拍拍李书白的脸轻声道。 “那以后只在晚上喊，行了。” 李书白的腮帮子鼓了鼓，将人直接从副驾驶抱过来，重重吻上了那张殷红的小嘴巴，让她再也吐不出那些羞辱的话。 不作死就不会死，程念再次用实践证明了这句真理。 爱宝在家闲的快要发霉，一听程念回来，第二天就挺着初显的孕肚来找她。 快两个月不见，爱宝整个人又圆润了一圈。 李书白很有眼力劲儿地把卧室给她们让出来，跟何云飞一起带着原畅去小区里打篮球了。 程念还在梦里跟周公下棋的时候，迷迷糊糊听到身边传来一个聒噪的女声。 “起床啦，太阳晒腚啦。” 程念直觉得耳朵痒痒的，翻了个身拉过被子把头埋进去继续睡。 爱宝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凑到程念脸的位置，用非常小的声音说了句。 “李书白出轨了。” 说完爱宝闪到一边，安静地等待着。 果然没过两秒，被子里的人探出个头来，露出一张带着些许惊异的小脸。 看到爱宝那张戏谑的小脸，她又重新闭起眼睛，嘟囔道：“干嘛啊，大清早的，能不能让人多睡一会儿。” 爱宝半靠在床头上，“都快十二点了还大清早的呢？你昨晚是不是又去做坏事了。” 程念抬起眼皮看了爱宝一眼，翻过身去，哼道：“你这是嫉妒我。” 爱宝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道：“啊对对对，你怎么知道呢，把我当成你似的。” 程念一下子从被窝里坐起来，“嫉妒使你丑陋知道吗？” 爱宝盯着程念看了看，拉起被子将她整个人包住，“你快遮起来，别让我看这些少儿不宜的东西，对宝宝不好。” 程念小脸一红，拿过一旁的睡衣套上。 两个女孩子讲起话来没羞没臊的，如数家常地分享着彼此不见的日子里发生的事情。 听说之前那个剧来找程念参加发布会，爱宝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冲程念神秘兮兮道。 “你是不知道，黄家失势之后，圈子里都没人跟黄珍珍一起玩了。梁家，秦家，一个是好姐妹，一个是未婚夫，出了事儿一个比一个跑得快，躲得远。” 程念微微皱了下眉，“不至于。就算黄家真的败落，瘦死骆驼也比马大。” 爱宝煞有介事道：“这回不一样。听说上面顺着黄志荣侄子打死人的事儿又查到了好多。你想想，一个街溜子暴发户的手能有多干净，随便一查就够他牢底坐穿了。” 想到黄珍珍给自己打电话的事，程念的心中又不禁有些疑惑。 按理说黄志荣发家也不是一天两天，要出事早该出事了，怎么会刚好在这个时候被查。 难道真的是楚家在背后推波助澜吗？ 虽然脑子里冒出了这样的念头，可是黄珍珍说的话程念一个字也不信。 什么叫因为让她多喝了几杯酒就针对他们家，当李书白是谁？小说里的霸道总裁吗？点到谁就让谁破产。 如果真的是那样，她早就应该搬去凡尔赛宫住。 程念抬头看了爱宝一眼，“照你这么说，还真有点儿严重。” 爱宝点头道：“可不是嘛。片方担心她成了劣迹艺人，一拿到播放许可就赶紧上，想割一波无脑粉丝的韭菜。” 程念本就不太想去，听到这些事情后更烦了，有些哀怨道：“我又没有粉丝基础，也不知道叫我去干什么。” 爱宝理所当然道：“姜来那边把这部剧看成黑历史，违约也不参与宣发。片方没有办法，可不是要把你们这些边缘艺人拉来凑数嘛。” 程念躺在床上，揶揄道：“你这一天不上班了，八卦消息可是一点没拉下啊。” 爱宝长长叹了口气，小脸拉拢着。 “你以为闲着就舒服了？何云飞整天让我待在家里，我都快抑郁了。前两天去产检，医生还让我运动运动，说营养太盛对宝宝也不好。” 说着，她眼睛一亮，“我跟你一起去发布会呗，我太需要呼吸外面的清新空气了，说不定还能给你谈几个新的片约呢。” 程念笑道：“谈什么片约？《葫芦娃大战金刚之后妈再爱我一次》？穿三点式的那种？” 爱宝稍微想象了一下，捧腹道：“你别说，这片子一上收视率绝对不会低。” 程念皮笑肉不笑道：“是的，票房都是用我的脸皮换来的。” “那你脸皮可是够厚的。” 两人小学鸡一样互损了两句，爱宝突然正色道：“你有没有打算重拾演员这份工作啊。” 程念看似认真的想了下，果决地摇头道：“没有。” 前一段时间稍微有些认知度的时候程念就感觉到了。 虽然很享受演员这个职业，但她并不喜欢那种被关注的感觉。 特别是连正常生活都会被打扰这件事，让她感觉有些得不偿失。 会去参演林声河的电影，除了真的感兴趣之外，也是觉得那种文艺片不可能会大爆，压根不会影响生活。 爱宝看着程念，“别呀，我觉得你还是挺有天赋的。考虑考虑，我给你当经纪人。怎么说你也在剧组破怕滚打四年多了。这年头是个人都想往影视行业扔钱，不愁没有戏拍。” 程念直接打击道：“没有公司，咱们两个傻哔单打独斗，是准备都饿死吗？” 爱宝嘿嘿一笑，“试试嘛，女孩子要有自己的事业，不能只等着被男人养。” 程念看着爱宝，半开玩笑半认真似的说道：“那咱俩不如买个小车去学校门口卖红薯，可能比做演员赚得多。” 爱宝鄙夷道：“庸俗，做人没有梦想，那和咸鱼有什么分别？” 程念一想也是，趁年轻确实应该好好拼一下。 生活被人关注虽然不是件舒服的事情，但只要钱到位，也就没那么矫情了。 她摸摸爱宝的肚子，决定先不跟孕妇较劲，哄道。 “好好，何小宝生下来，让邓姨和我妈带，咱俩赤手空拳去演艺圈闯荡，这样可以了吗？” 第374章 只是因为讨厌吗? 爱宝被程念逗笑了，神气道。 “这还差不多。” 说完她起身问程念，“你那天去准备穿啥。” 程念趴在床上看着她，随口道：“最右边的柜子里有几件差不多的，你挑，看我穿什么合适。” 爱宝打开柜子翻了翻。 适合程念穿的没找到，倒是在柜子最里面拉出一件宽大的派克服。 “你什么时候还买了这样一件衣服。” 程念打了个哈欠，“两三年前了，商家发错尺码，等我从剧组回来就已经过了退换期了。好几千块呢，舍不得扔就一直放在柜子里镜子前。” 她看了胖胖的爱宝一眼，“你试试呗。” 爱宝露出笑容，不客气地套在身上，走到镜子前。 化妆镜比较小，不能照到全身，她往后退了两步，一点一点地看着。 程念半支起身子看着爱宝，莫名觉得这一幕非常熟悉。 爱宝左摇右晃地看全了镜子里的自己，转过身朝程念展示了一圈，“这件衣服我穿着比较合。” 程念有一瞬间的失神，盯着爱宝的脸仔细看了看，像是陷入了某种永久地回忆，半晌轻声道：“你拿出穿。” 爱宝感觉程念有些犹豫，嘟起嘴，“算了，看你有点舍不得的样子。” 程念嗤笑一声，用下巴指了指自己的梳妆台，“你去把右边那个抽屉打开。” “怎么？里面有什么？”爱宝开玩笑似的说了句，走过去拉开抽屉。 两对金灿灿的小镯子安静地躺在里面。 爱宝不由“哇”了一声，兴奋地回过头看着程念，“你啥时候买的。” “早就准备好了。”程念哼笑出鼻息，提醒道，“那是给何小宝的啊，可不是给你。” 爱宝从抽屉里把镯子拿出来举到眼前看了看，嘻嘻笑道：“我知道，可是为什么是两个？” 程念半垂下眼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轻描淡写道：“收着。” 人类避无可避地会爱上新来的人，但也不会忘记逝去的。 爱宝看了看程念，又看看手上沉甸甸的镯子，神情突然免得有些复杂，又很快恢复成平常的模样，露出笑容道。 “谢谢你。” 程念侧过脸，一双眼睛笑成峨眉月的形状。 “真要谢我的话就生个女儿，长大了嫁给我们家原畅。我的这些房子呀，财产什么的就都是他们的了。” 爱宝眨了眨眼，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儿子就不可以了吗？” 程念愣了下。 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大笑起来。 小区的球场里。 李书白跟何云飞原本是带原畅来玩的，没一会儿就变成了他们俩一打一。 原畅在一边看得起劲，像一个见看到爱豆的死忠粉似的，兴奋地直喊。 何云飞战绩惨烈，输得有些郁闷，连连摆手道：“不来了不来了，你有场外援助，这不公平。” 本来他是想说自己腿没好利索，又觉得这样讲有点窝囊，临时改了口。 李书白还没说什么呢，一旁加油助威的原畅也不知是不是安慰何云飞，“虽然我爸爸挺厉害，但叔叔你也不差呀，比我玩得好多了。” 何云飞感觉自己被一个小孩子嘲讽了，不屑地哼了声，“他厉害什么啊，这要是高中的时候，我一个打他两个好吗？” 一直沉默不语的李书白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高中的你也不行。” 一说到这件事何云飞就来劲儿了，“胡说八道！你整天待在教室里写练习题跟个白斩鸡似的，哪里比得过我。” 李书白随手投了一个三分球，“很多事情要看天分。” 何云飞“啧”了声，“咱俩高中时一块儿打过球吗？” 李书白眨了眨眼，轻声道：“打过，你还打我了。” 何云飞斜了李书白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别别扭扭地说了声对不起，说完又撇嘴补了句。 “我都要忘了这件事了，不过那个时候你确实挺欠的。” 李书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没这么觉得。” 他倒也不是记得何云飞打他，主要是记得程念跟他道歉的事。 当时李书白还以为按照程念的性子，怎么着不得跟他闹上一个星期，没想到她会跟自己说对不起。 而且从那以后程念整个人都变了，他实在忘不了。 何云飞见李书白有些沉默的样子，在他背上捶了一拳，“你也别那么小心眼了啊，我当时又没真把你怎么样。” 李书白把球丢给原畅，让他去练习投篮，轻笑道：“没有。”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几句，何云飞突然问。 “你说如果当时你老老实实跟程念在一起，咱俩能当朋友吗？” 李书白想也没想就摇头道：“不能，那个时候我很讨厌你。” 说起来并不止何云飞，让任何出现在程念身边的异性他都觉得特别让人烦。 何云飞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哼道：“说得好像我很喜欢你一样。拽得跟二大爷一样，每次看到你我就想揍你。” 李书白不由浅浅勾了下唇角，不给面子道：“只是因为讨厌吗？” 何云飞哈哈大笑起来，坦然道：“啊，呸。别把我想得跟你似的。虽然我喜欢她，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要跟她在一起。” “你以为谁都像你们这些恋爱脑一样傻哔？嘴上喜欢，其实自私的要命。真正爱一个人是希望她能幸福，而不是占有，明白吗？” 真要说起来何云飞觉得自己也不是没有机会。 作为和程念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他可以利用这个身份做很多事。 甚至一开始知道程念喜欢李书白的时候，只要他说一句他不喜欢这个人，不许他们在一起。何云飞相信程念绝对也会考虑他的感受，从而远离李书白。 但他什么也没有说。 他第一次从程念眼睛里看到那种欣喜又渴望的目光，他说不出来反对的话。 李书白深深看了何云飞一眼，感觉对他这个人又有了全新的认知，失笑道：“可能我以后还会这么自私。” 何云飞的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我也没说你现在不傻哔了呀。” 李书白不由轻轻笑了下，“再打一局？” 何云飞活动了一下手掌。 “行啊，输了叫爸爸。” 第375章 一定会有的 中午饭是在程念家里吃的。 饭桌上只能听到女性说话的声音，几个男人都比较沉默。 老程头是因为在兴趣班教小朋友说了太多的话，其他三个就不知道，可能是累的。 特别是何云飞，脸黑得像谁欠他几百万一样，走的时候有点闷闷不乐。 送他们时候，原畅站在门口挥手告别，礼貌地说道：“再见阿姨，再见哥哥。” 何云飞听到这一声脸都绿了，立刻拉着爱宝下了楼。 程念不明所以地瞪大了眼，想要教导原畅。 李书白见状伸手拉过程念，把球场上的事给她讲了一遍。 程念听完后笑得腰都快直不起来，心说下次再见何云飞非要好好揶揄下他。 很快到了《开天》发布会的日子。 何云飞要陪邓敏去做透析，把爱宝送到程念家就走了。 两个女生在衣柜前选了三十来分钟，终于决定穿那件红色的小礼服。 毕竟衣柜里，能穿去那种场合的衣服实在是不怎么多。 临走的时候，爱宝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程念说道。 “我记得你不是有个特别浮夸的红宝石戒指嘛，拿出来戴上，挺配你这一身的。” 程念“啊”了一声，“你不是嫌它俗气嘛。” 爱宝点头道：“对呀，现在就是去参加俗气的场合呀。虽然看着土，总比你带着个银圈好。” 程念伸出手，“宝贝你看清楚，这是铂金的好吗？” 爱宝露出一个嫌弃的微笑，又说了一遍，“那也比你带个铂金的圈圈好。” 程念无奈地笑了下，到柜子里把装着戒指的盒子拿出来。 爱宝一看到那个盒子就微微皱起眉头，下意识道：“你怎么还收着这个。” 程念转过头看着爱宝，“什么这个？” 爱宝尽量平静地眨了眨眼，走到程念身边顾左右而言其他，“我说戒指啊，干嘛收在这个里面。” 程念也没多想，轻笑道：“以为不会再戴了，所以就装起来嘛。” 说着，她套上戒指，“走，再晚路上堵车了。” 李书白本来打算送她们去，程念觉得有些麻烦。 万一被现场的记者拍到，那更是得不偿失，便没让他跟着。 李书白也没再坚持，让程念快结束时候给他打电话，他去接她们。 程念在李书白脸上亲了亲，被爱宝催着走了。 她们俩刚刚离开，李书白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神情微微有些变化，最终还是划下了接听键。 即便提前了半个多小时出门，到现场的时候还是晚了十来分钟。 不得不说名利场里的人现实得有些可怕。 发布会现场，气氛可以用萧条两个字来形容。 程念刚走进来时还以为进错了，又回去看了一眼门口的横幅才敢确定。 记者只来了不到十个，看上去都恹恹的，像是专门为了完成任务而来，有的甚至连相机都没带。 场下的位子虽然坐满了，不过都是些没什么名气的小角色。 程念甚至在里面发现了经常活跃在影视城里的群演面孔，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她们到得比较晚，发布会已经开始了。 程念猫着身子去跟导演打了声招呼，和爱宝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 爱宝见到黄珍珍这幅光景，心里不知道多解气，跟程念咬耳朵，“这人啊，有钱的时候就不能太嚣张。前两天还是名媛呢，一下子跟那下水道老鼠似的。” 程念笑了下，伸出手指在爱宝嘴唇上轻轻抵了下，“你别说这种话，小心被何小宝听到。” 爱宝嘻嘻笑起来，“他还那么小，能听到什么啊。” 程念摸摸爱宝的肚子，轻笑道：“胎儿四个多月的时候就已经可以感知声音了，更被说你俩还连着，你心里想什么，恐怕他都会知道。” 爱白随口道：“你还挺懂这个嘛。” 程念的神情闪过一瞬间的不自然。 她有些怅然地扯了下嘴角，尽量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这些网络上都有啊，是你太不仔细了。” 曾经程念信心满满地以为自己能做妈妈，了解了好多这方面知识。 有一阵她因为吃了太多备孕的药，弄得经期失调，还以为真的有了。 结果出来后她整个人失望到不行，非要拉着李书白去检查，才得知自己不能生育的事情。 可当时两个人的关系非常不好，她宁愿相信是李书白从中作梗，也不相信她的身体有缺陷。 察觉到自己又在回忆从前的事情，程念狠狠捏了下手臂内侧，把思绪从悔恨中拉回来。 爱宝看了程念一眼，深邃的目光里像是蕴含了千万种情绪，流于表面的却是秋水般平静的模样。 她笑着拍了拍程念的手，莫名笃定道：“放心，你也会有自己的宝宝的。” 程念提了口气，释然道：“我有原畅就觉得挺好的，自己生的也不一定有这么可爱懂事呢。” 事到如今，她心里真就是这样想的。 当初想要孩子，是为了增加和李书白之间的羁绊。 现在他们之间已经不需要这种形式的关系纽带了，有没有都无所谓。 而且多见过一些人一些事后程念也能明白。 如果两个人真的要分开，有一百个孩子也没用。 哪怕是把手缝在一起，想离开的那一方也会奋力挣脱。 所有的抵抗和防御，都是徒劳的。 爱宝看着程念，“一定会有的。” 她拉过程念的手放在自己的肚皮上面，认真地念叨着。 “何小宝，把你的好运分给干妈一些，让她给你生个弟弟或者妹妹。最好能一下子生两个，不用受那么多苦。” 她的神情温柔，语气坚定，就好像只要说出来，这件事情就真的会发生一样。 如果不是了解自己的身体状态，程念真的差点就要信了。 看爱宝这么虔诚的样子，程念也不好打击她，笑着应和道。“但愿。” 很快发布会流程到了介绍演员的环节，程念把大衣脱下来 程念走上去才发现，现场其他女演员都像是约定好似的，选择都是白色系的礼服。 只有她一个人穿得像朵富贵花似的，虽然站在边缘位置，还是特别扎眼。 好在现场记者不多，而且都像是来领盒饭的样子，根本没有太多人在拍照。 程念有些忐忑的心安稳下来，尽量往后站了些，想要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可有人偏不让她如愿。 第376章 多注意身体 因为穿着和大家不一样，上去后程念先是被主持人调侃了一番。 然后其他人也都像接收到某种示意一般，明嘲暗讽地戳了程念几句，甚至还有人提到之前她和李书白的事情。 来之前程念就想过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很不客气地回应道：“要真是那样，我还用跟你站在一起吗？” 被程念这样嘲讽，说这话的那个女演员脸上红一阵儿白一阵儿的。 但她也不敢再说什么，笑着打了个哈哈遮过去。 其他人见程念这么横的样子，也都没再针对她。 不管程念跟李书白有没有关系，楚家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主儿。 他们也就是拿钱办事儿，犯不着为此搭上自己的下半辈子。 程念总算清净了片刻。 之后黄珍珍被主持人问到对这部剧的期待。 她拿起话筒，努力对台下昏昏欲睡的人们保持着微笑，声音甜美道。 “当然是希望收视一路飙红，你看xx（程念剧中角色名）穿得多喜庆。” 黄珍珍的语气轻飘飘的，一时间让人分辨不出来究竟是阴阳怪气还是在开玩笑。 程念有点蒙，不明白黄珍珍在搞什么。 不过联想到刚刚其他人的表现，她心里大概也算明白几分，安静地站在那没有搭茬。 主持小姐姐听到黄珍珍这么说，还以为她和程念关系挺好，顺带着把话题抛给了她，问她感觉黄珍珍今天穿的衣服怎么样。 小姐姐也是实在没话题。 剧那么烂没什么好说的，只能跟场上的人硬聊。 程念尴尬万分，这才看了黄珍珍一眼。 她的眼窝深深凹陷下去，瘦得有些可怕。眼睛像两只幽深的空洞一般，折射不出一丝光线。 精致的妆容难掩神态的憔悴，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一点儿精气神，像是抽了三天三夜的大烟似的。 要不是有一口气在，都会让人误以为她是个骨头架子。 此刻黄珍珍的眼神也放在程念身上。 程念莫名感觉浑身都很不舒服，感觉跟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她快速移开视线，敷衍地回应了一下主持人， 主持人感觉是从某个婚庆公司里请来的，非常习惯应对尴尬的场景，很快自说自话地把场子圆了回去。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程念不自觉长长舒了口气。 她站在里面，差不多最后一个下场。 现场的灯光暗下来，身后的led大屏幕里开始播放精心剪辑的预告片。 看到黄珍珍等在下场口，程念不耐地撇了撇嘴，目不斜视地昂首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看程念这副趾高气昂的模样，黄珍珍的水晶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她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阴毒，唇角却提起温和的微笑，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喊道：“程念。” 程念想装作没有听到，步子换得快了些。 黄珍珍却从身后追上来，冰凉的手一下子抓到了她的胳膊上。 即便隔着层针织料，程念也感受到了从黄珍珍身上传出的彻骨寒意。 她一个激灵转过身，下意识抽回手臂，带着些许不满地看着黄珍珍，冷声道：“你干什么？” 黄珍珍被程念那种看垃圾的目光深深刺痛了。 其实程念最多只是有些烦，但黄家出事的这些日子里黄珍珍受了太多冷眼，不自觉变得有些敏感，任何一点点异样都会让她不舒服。 她强压住心头的愤懑，露出一个笑容来，轻声细语道。 “没，只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前些日子我太冲动了，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程念从心里不想和黄珍珍打交道，但看她这幅模样又觉得挺可怜，感觉就像是看见四年前的自己一样。 从生活优越的小公主一下子变得比普通人还不如，但凡心理承受能力差一点，很可能都要直接告别这个不太美丽的世界。 但程念的同情心还没有泛滥到在世活佛的地步，对于这种曾经找过自己麻烦的人，她不落井下石，就已经非常慈悲为怀了。 不过在这样的公众场合里，程念还不至于当着大家的面让黄珍珍难堪。 她耐着性子，语气淡淡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们家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 她不好直说李书白已经离开楚家的事情，只能这样委婉地提醒黄珍珍别再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 程念感觉自己讲的话很诚恳，而且就以往跟黄珍珍沟通有关姜来的事情来看，她并非是一个没有脑子的人。 不过程念忘记了。 生活的巨变轻易就能把一个人改变得面目全非，甚至连他自己都会觉得陌生。 此刻在黄珍珍的心里，程念的话语完全就是在炫耀。 她的神情变得有一瞬的狰狞，目光在看到程念手上的红宝石戒指时更是阴森得可怕。 她认得这枚戒指。 当年的拍卖会她也在，这枚红宝石最后的成交价是八位数。 不过只是这样也就算了，毕竟珠宝这个东西，拍出多少钱都不稀奇。 令黄珍珍印象深刻的，是差一点成交之前，一直没怎么出过声的楚湘云举了下牌子，直接将价格顶到一个其他人不会再出手的位置。 拍卖会结束后那些富太太还在那议论呢。 说楚湘云不懂珠宝，不懂投资。 其实她们心里也明白，人家就是买个自己喜欢的小玩意，花多少钱有什么关系呢？开心就行了。 黄珍珍她妈就是那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富太太里面的其中之一，所以她记得很清楚。 想到这些，黄珍珍的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讽刺的微笑，更加认定程念就是个道貌岸然的贱人。 但只是倏忽之间而已，她的脸上的又换上了另一种表情。 黄珍珍似笑非笑地看着程念，轻声道：“嗯，我知道。最近降温了，多注意身体。” 程念莫名其妙地皱起眉头，直觉得生活巨大的落差已经让黄珍珍的精神变得有些不正常。 她敷衍地应了声，赶紧快步走了。 见程念回来，爱宝起身把大衣给她披上，好奇道。 “和黄珍珍说什么呢？” 第377章 八点档也不敢这么写 程念套上衣服，把刚刚发生的事情给爱宝讲了一遍。 想到黄珍珍那个表情，她不由自主地涌上一股恶寒，结结实实打了个冷颤。 爱宝帮程念扣着大衣的扣子，凑到她耳边低声道。 “黄珍珍会这样也有点儿正常。我刚听说啊，黄家为了把黄毅捞出来，家底儿都快变卖完了。” 程念微微皱了下眉，“这种事情是允许发生的吗？” 爱宝把嘴贴到程念耳边，用极小的声音说道：“这不是案子还没判下来嘛。先争取个取保候审，然后……” 她冲程念眨眨眼，然后并拢手掌在空中化了个弧线。 程念反应了一下，恍然点了点头。 爱宝继续道：“等他逃去外面，就没那么好追了。但是真的要被抓住，那肯定就是……” 她又比了个八的手势，煞有介事道：“冒着这种风险也要跑路，估计在里面的下场也差不多。” 程念抿了唇，“那他们是应该着急。” 两人窃窃私语了一阵，爱宝碰碰程念的肩膀，“这事儿真的跟你家那位没有关系吗？” 程念失笑道：“你以为李书白是周幽王还是商纣王？还是说我就那么像红颜祸水？” 爱宝一副非常期待的模样，眼睛做星星状，“可怒发冲冠为红颜这种事情不是很浪漫吗？” 程念看了爱宝一眼，笑着推开她的脸，“有什么浪漫的。有这功夫多搞点钱不好吗？” “你没问过他？” 程念摇头道：“问这些干什么，李书白跟楚家闹成这样，想也跟他没有关系。而且啊，我觉得那个黄珍珍已经有点神经病了，她说的话不得信。” 爱宝有些失望地撇撇嘴，“好，我还以为会有抓马的情节呢。” 程念哈哈笑了两声，“生活本身就很抓马了。” 爱宝盯着程念看了看，意味深长地回应道：“也是啊，八点档也不敢这么写。” 程念以为爱宝还在说黄家的事情，拍拍她的手，“管他们呢，都是自作自受罢了。” 这要是别人，爱宝也就当一八卦消息看。 可想到之前黄珍珍在剧组的各种刁难，还装神弄鬼吓她们，她就忍不住真情实感起来，直觉得大快人心，语气不自觉就带着喜悦。 “可不是嘛，自作孽不可活呀。”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黄珍珍一双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程念和爱宝。 她们先前说了许多话黄珍珍没怎么看清楚，爱宝最后这一句却是真真切切被她看进了眼睛里。 又盯着她们看了一会儿，黄珍珍回过头，脸上又露出那种阴森狠毒的笑容。 大幕上的彩色光线映照在她的脸上，她本就形如枯槁的模样愈发瘆人。 感觉发布会差不多要结束了，程念给李书白打去电话，让他来接他们。 李书白的声音莫名听起来十分欣喜。 程念本来都要挂电话了，又忍不住问了句，“你刚是捡钱了吗？这么开心？” 李书白低低笑了声，卖了个关子，柔声道：“等会儿见面告诉你。” “我就在东边这个十字路口等你，开车慢点。” 李书白应了声，已经迫不及待见到程念。 电话这边程念也是一样，心里对李书白要说的事情充满了期待。 看着程念脸上扬起的笑容，爱宝忍不住揶揄道：“老夫老妻还这么甜蜜呢，不腻歪么？” 程念歪了下头，“怎么会腻歪呢？你看何云飞腻了吗？” 爱宝嘴唇轻抿，“也没有，可能他跟着我吃了太多孕妇餐，变得胖了些。” 她找补了一阵儿发现没什么好说，索性坦白道：“就有点儿。” 程念大笑起来，“你这是典型的孕反好吗？我妈说她怀孕那阵儿也各种见不惯我爸，看见他的脸就想吐那种。” 爱宝耸耸肩，摊开手作无奈状，开玩笑道：“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凑合过着。” 两人就婚姻和恋爱的问题讨论了几句，发布会终于结束了。 没等主持人说完最后的鸣谢，程念和爱宝手挽手，跟着几个早就等不及要跑的群演从门缝溜了出去。 外面的空气虽然寒冷，但也比会场里令人窒息的氛围要好很多。 在路边等车子的时候，程念看到马路对面有一个卖烤红薯的小车。 担心李书白过来时看不到他们，程念让爱宝等着，自己去买红薯。 爱宝真是服了这个小馋猫，“你就不能让你那嘴歇一歇？” 人行道的绿灯亮起，程念蹦跶着往对面走去，嬉笑道， “我去考察下行情，万一在演艺圈混不出什么名堂，咱俩也整个副业。” 爱宝脸上挂着笑，宠溺地摇了摇头。 无意之间，她瞥见一辆黑色的越野车疾驰而来。 程念和爱宝说完话，下意识转身就朝路对面走去。 她转身刚走了没两步，一股强大的不似常人能发出的力量狠狠地在她背上推了一把。 那种熟悉又强烈的感觉让程念的心猛地揪了一下，仿佛把她的灵魂从身体里面推了出去一样。 没有防备的程念踉跄了几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地面倒去，然后重重地摔在上面。 她的心里兀地出现了一个人的名字，恍然有一种时空错位的感觉，眼泪早在身体倒下之前先落到了地面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程念的耳朵里充斥着刺耳的刹车声，隐约可以闻到汽车尾气和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臭味。 已经十一月了，地面冷得像是铺着一层冰似的。 程念直觉得自己像是块肉饼，被重重地丢在了上面，身上传来短暂的疼痛，很快就变得无知无觉。 如果不是这样的疼痛，她真的怀疑自己回到了高中毕业后的那个夏天里。 程念愣了有那么一秒钟，快速从地上爬起来。 她的两条腿都是软的，眼眶里也满是泪水，不知道在凭借怎样的意志动作。 转过身看到躺在地上的爱宝，程念直觉得天旋地转，甚至有种眼前一黑就要昏过去的感觉。 她飞快地走过去跪倒在爱宝身边，不安得如一颗暴风骤雨中的小花。 簌簌落下的眼泪中，程念几乎快要看不清爱宝的脸。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想叫的是谁的名字，只得茫然无措地喊了声。 “醒醒。” 第378章 有没有这么巧的事? 面上的人紧闭着双眼，没有丝毫回应。 肇事车辆已经逃逸，无视红绿灯逆行在车流中，只堪堪留给她一个尾灯。 但此刻的程念已经无心在乎这些。 血浸湿了爱宝的衣服，从她的身子下面流出来。 程念看到那鲜艳的红色，顿时感觉一记惊雷在自己头顶上炸开了。 她原本比五代十国还要乱的脑子终于找出一点理智，着急忙慌地摸出手机来打了急救电话。 因为眼泪流的太凶，她几乎没有办法好好说话。咬了下舌尖才止住哽咽。 地址还没有说完的时候，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 他走到程念身边，一把将她拉起来左右看了看。 程念被吓了一大跳。 她的精神此刻高度紧张，见对方拉起自己却不说话，登时有些恼火地甩开了他骂了句，“神经病。” 男人舔了舔腮帮子，低声道：“我已经打过电话了，站到我身边来。” 程念愣了下，像只被刚在冰箱里冻了三天三夜的呆头鹅一样，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而且如果他不说话的话，程念还以为这人是一个女孩子。 男人没有理会程念脸上错愕的表情，蹲下去检查了一下爱宝的伤势， 程念满脸泪痕，惝恍迷离地看了男人一眼，目光又转到爱宝身上。 感觉男人好像是做了些什么应急处理，然后脱下自己的大衣把爱宝盖起来。 尽管不知道对方是谁，但这样的时候能有个人陪着自己实在是太好了。 很快急救车赶到，将爱宝和程念一起拉走了。 十来分钟后车子开到医院。 程念一路跟着担架车到急救室门口，眼睁睁看着爱宝被推进去。 白色的门被关上，彻底隔绝了她的视线。 她颓然地坐在抢救室门外的椅子上，头深深地垂下去，脑子里嗡嗡的，感觉灵魂还游走在身体之外，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似乎还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一旁的护士拿着生理食盐水和棉签走到程念身边蹲下，她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掌心里全是伤口。 护士许是第一天被调来急救组，见程念满面愁容的样子也有些共情，温柔地拿过她的手轻声道：“忍着点儿啊。” 程念勉强和善地看了护士一眼，轻声说了句谢谢。 她已经感觉不到痛了，仿佛所有的感知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全都用完。 伤口里混进了太多砂砾，清理起来比较费事。 护士小心翼翼地用棉棒拨开伤口，一点点往外冲着脏东西。 程念木然地将手掌摊开，盯着上面鲜红的颜色，一点点找回思绪，目光也愈发冰冷起来。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这不是普通的交通事故，那辆车分明是朝着她们撞来的。 不，准确的说是朝着她。 如果不是爱宝推开她，对方恐怕根本不会减速。 那么快的速度，倘若真的撞到，她就算不死也好不到哪去。 想到这些，程念的心里就像是塞进了一块大石头般沉重。 这个世界上恨不得让她死的，会是谁呢？ 正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程念的手机响了。 她下意识以为是李书白打来的，快速在小护士讶异的目光中用另一只血肉的模糊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然而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程念直感觉浑身的血都冲到了脑门上。 感觉所有问题都一下子有了答案。 她的牙关紧咬，恨得眼睛都快要瞪出血来，接起电话厉声质问道。 “楚天宇，你他妈真当天是老大你是老二了？” 这种时候打来电话，程念自然而然的把他当成了始作俑者。 还没开口就先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楚天宇有点蒙。 他知道程念非常讨厌他，但即便两人之前的接触都不大愉快，至少还都道貌岸然地戴着名为涵养的帽子。 如今程念竟然这样辱骂他，显然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他微微皱了下眉，不明所以道：“你在说什么？” 程念把手机当做楚天宇的脖子那样捏的死紧，想把自己知道的所有脏话都讲出来。 “我在说什么你会不清楚？车祸的事情是你安排的。人命在你们这些人眼里就这么不值钱？之前是对李书白，现在又是对我了。你们可真牛哔啊。是不是有天看太阳不顺眼还他妈要射日呢！” 听到车祸两个字，楚天宇也不由严肃起来，沉声道。 “你先冷静一下，这中间应该有什么误会。你所说的事情我完全不知情，我会去查。” 程念感觉自己已经有些失去理智，但她没有办法控制这种情绪，恨道。 “我前脚刚进医院你后脚就打电话过来你跟我说这是误会？有没有这么巧的事？” 楚天宇有些无奈，“你可以不相信，但就是这么巧。我找你是为了别的事。” 程念气急了，听不下去任何解释，怒吼道。 “是不是想看我为什么没有死！？楚天宇我告诉你，如果我朋友有任何闪失，你，你们楚家所有人就都等着下地狱！” 说完她一下子挂了电话，整个人都气得发抖。 程念知道自己有些武断，但这样的时刻她太需要为这件事找一个原因了。 不管楚天宇是不是无辜，她都想把罪名安在这个只要一出现就没有好事的丧门星上。 如果爱宝真有什么不测，一定要有人付出代价。 楚天宇那边也是满肚子疑惑，立刻安排人去调查。 老爷子刚刚对程念的态度有所转变，就发生这样的事。 这种时候会想要动她的，的确很有可能就是楚家内部的人。 楚天宇很好奇对方到底是谁。 护士看着程念暴跳如雷的样子，根本不敢碰她。 感觉自己可能有点吓到面前的小姐姐，程念勉强稳住情绪，重新把手伸过去，“不好意思啊，你继续。” 她的话音刚落，李书白的身影从走廊拐角露出来。 程念的眼睛亮了亮，如同行走在沙漠中的人看到了绿洲那样，瞬间恢复了生气，手心也突然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她不禁在心里唾弃自己。 还真是娇气啊。 第379章 还是我来吧 程念将手机随意扔在座椅上，顾不得护士还在给她清理伤口，站起来朝李书白冲过去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已经干涸的眼泪毫无原因地重新掉落下来，落得比之前还要更凶一些。 李书白是跑着来的，还有些气喘吁吁。 天知道他在去会场的路上接到程念出车祸的消息有多害怕，要不是很快又知道她没事，李书白很难想象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 他把程念接住，然后紧紧抱在怀里，心有余悸地在她额头上脸上亲吻着，“怎么回事？” 程念的小脸皱巴得像一颗酸橘子，眼泪如清泉般顺着脸颊泊泊流下来。 她把现场发生的事情大概和李书白说了下，哽咽道：“爱宝她，她是为了……” 程念说不下去了。 她没有办法重新再想一遍爱宝推开她的场景。 李书白深吸了一口气，将程念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安抚似的轻轻顺着她的头发，“乖，爱宝不会有事的。” 他拉着程念做回椅子上，将她的手摊开来，冲护士礼貌道：“麻烦帮她处理下。” 护士小姐姐盯着两个人优越的相貌出了神，冷不丁被喊到先是愣了愣，然后赶紧应了声，凑过来继续自己的本职工作。 李书白受过这种伤，知道有多疼。 所以尽管护士的动作已经相当轻柔，他还是觉得不够。 被这样一个大男人这样盯着，护士小姐姐也有点紧张，清到一处比较深的伤口时手稍稍抖了下。 程念疼得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嘴唇还是轻抿着。 比起爱宝，她这点儿疼又算了什么呢。 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现在躺在急救室里的人是自己。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朝护士伸出手去，轻声道：“还是我来。” 护士“啊”了声，有些为难地皱了下眉。 李书白没有理会那么多，不由分说地从她手上接过生理食盐水的滴管，拿起程念的手，小心翼翼地冲洗起来。 护士小姐姐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在一旁帮忙用手电照着伤口。 李书白清的很仔细，像是要把每一颗尘埃都弄出来似的。 伤口清理好之后，护士小姐姐用纱布帮程念把手包起来。 纱布没有缠很多层，这样有利于伤口恢复。 临走的时候，小姐姐深深看了他们俩一眼，脸上突然露出些许讶异的神情，然后快步走开了。 程念已经顾不得别人会不会认出他们俩了。 此刻这些狗屁事情都变得不再重要，她脑子里唯一想的就是爱宝的安危。 李书白将程念半抱在怀里，柔声安抚着她。 程念闭了下眼，沉沉叹了口气，轻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她没记得接过李书白的电话。 李书白平静地回答道：“我在十字路口没有看到你，见有警察在就去问了下。” 程念的大脑运行内存不允许她多想，喃喃应道：“那你过来的还挺快。” 说着，她眨了眨眼，离开李书白的胸口，漠然道：“有一个人比你还快。” 李书白愣了下，“谁？” 程念看着李书白的眼睛，“楚天宇。” 李书白一下子就明白了程念的意思。 想到之前楚行知给自己的电话，李书白有些犹豫道：“这件事应该和楚家没有关系。” 程念微微眯起眼睛，“你这是在替你家人说话？” 李书白的脸上露出有些受伤的神色。 但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程念。 程念被那目光触动心弦，满是歉意地张开手揽住李书白的脖子，整个人缩进他的怀里，难过道。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即便真的有关系，她也不应该迁怒李书白。 可她现在乱极了，实在做不到那么理智。 李书白知道程念情绪不好。 他在程念背上轻轻拍着，像哄小孩一样安抚着她。 没过五分钟，程念的手机又响了。 电话是何云飞打来的。 他带邓敏做完透析回去没有见爱宝，又联系不上她，于是打到程念这边来。 程念知道这也不是隐瞒就能，如实把情况告诉了何云飞。 挂掉电话后十来分钟，何云飞赶到了医院，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那辆破北京现代开得这么快的。 在他面前，程念没敢说这是人为的事故，她真的害怕何云飞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何云飞一看程念那表情就知道肯定不是这么回事儿。 他直勾勾盯着程念，冷声问：“肇事者呢？” 程念老实巴交地回答道：“逃了，我已经报警了。现在到处都是电子监控，警察应该很快就会抓到他。” 何云飞微微眯起眼睛，“我在部队干什么的，你不会不知道。” 程念深吸了一口气，终是没有办法再很好地掩饰下去，露出为难的神色。 李书白走上前去，在何云飞肩膀上拍了下，“我会处理这件事。” 何云飞目眦欲裂地瞪着李书白，咬牙道：“所以果然和你们家有关。” 李书白有些犹豫地皱了下眉，“不一定。” 没有收到回复之前，他不敢做任何保证。 即便楚行知向他示好，也并非没有可能只是一种置身事外地手段。 他现在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何云飞咬着牙，目光凌厉地朝李书白看去，一拳挥了出去。 程念下意识挡在李书白面前，“爱宝是为了保护我才被撞倒的，你打我好了。” 何云飞陡然瞪大了双眼，挥出的拳头生生停在程念脸旁，然后改了个方向顺势挥出去砸在了墙上。 白色的瓷砖应声裂开，由力量中心向外扩散。 蛛网般的裂痕如同这反复无常的命运，没人能够轻易逃脱。 手术进行了三个多小时。 这期间他们每个人的心都悬在嗓子眼，如同头顶悬着一把锋利的刀似的。 手术室的灯熄灭，门被从里面打开，程念他们三个紧张地从长椅上站起来。 程念有点害怕，想知道情况又担心不是自己希望的那样，一直紧紧抓着李书白的手臂。 何云飞冲在最前面，心急如焚地向医生询问爱宝的情况。 “医生，我老婆她怎么样了？” 第380章 一定是被你的爱治疗了 刚听到医生说出手术很成功几个字，程念惴惴不安的心终于得到解脱，喃喃说了声谢天谢地，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她的精神早已经像一张被撑到极限的牛皮，如今真的再也撑不下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程念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房里。 她缓缓眨了眨眼，适应窗外窗外照射进来的光线，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会在这儿。 正有些茫然的时候，程念耳朵边传来一个戏谑的男声。 “媳妇儿，她醒了。” 程念心头一震，感觉这个声音熟悉得要命，听过一次就忘不了的那种。 她甚至依稀记得对方不是个讨人喜欢的人。 程念猛地转过脸去，果然看到一张英气逼人的脸。 经年未见，他似乎一点都没有变，还和当初程念在那个乡野山村的回春堂里看到他的时候一样，只是头发稍稍长了一些。 云凛脸上挂着邪气的笑，用小朋友在动物园看动物的目光盯着程念，“小东西，还记得我吗？” 程念讶异地睁大了双眼，“你怎么会在这里？” 云凛盯着程念看了看，有些得意道：“呦，这回能说话了啊，看来失语症好了嘛。我媳妇儿真不愧是神医啊。” 程念伸长了脖子，朝云凛的身后看去。 离她不远的病床上，爱宝安静地躺在那。 貌美如画的神仙姐姐站在她的床边，用极细的银针在她身上扎着，用有些不耐的声音回应道：“你少贫几句。” 云凛甘之如饴地嘿嘿笑了两声，感觉被骂还挺享受似的。 程念激动地想要撑起身子。 云岭把她按回去躺着，难得好脾气道：“别乱动了，她没事。” 程念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浑身无力，被他这么一按竟然没力气再起来。 她的眉头微微皱起，盯着男人的脸，重又问了一遍，“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云凛笑起来，云淡风轻道：“当然是来杀你的。” 他漫不经心的语气就像杀一个人对他来说只是出门买棵白菜一样，连还价都不用。 不过男人的话音刚落，一旁专注地在爱宝身上施针的水谷就责备似的厉声喊了句，“云凛，别逗她。” 云凛装作没有听到。 他反坐在椅子上，下巴撑着椅背，鹰隼般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程念，认真道。 “我没逗你，你男朋友和她老公都已经被我捆在厕所里了。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会来救你们，除非是……” 他正说得兴起，水谷已经听不下去，走过来狠狠在他后脑勺上打了下。 程念只是听着那清脆的声音就觉得很疼。 云凛更是立刻夸张地捂住脑袋，“啊，媳妇儿，你好像给我打脑震荡了。我不能走路了，你背我回家。” 水谷伸出手指勾挑起云凛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皮笑肉不笑的，眉眼弯起来轻声道。 “脑震荡了是，用不用我给你也扎几针？” 看到亮在自己眼前明晃晃的针尖儿，云凛的脸上露出几分有些害怕的微笑。 他吞了口口水，嬉皮笑脸地推开水谷的手，“我突然又好了，一定是被你的爱治疗了。” 水谷的脸上露出一丝宠溺又无奈的笑容。 她松开手，重新回到爱宝身边，指挥道：“倒杯水去，没有眼力劲儿。” 云凛摸摸下巴，屁颠屁颠去倒了杯水递给水谷，“媳妇儿喝。” 水谷指了指程念，笑骂道：“我说给她。” 云凛“哦”了声，把水杯放在病床旁的小桌上。 他重新坐回椅子里，冲程念努努嘴，语气稍稍带了些命令的意味，“我媳妇儿说让你喝点。” 之前程念对云凛的印象完全是一个凶巴巴的狗男人，如今倒是感觉他更像一个三岁娃娃。 动不动就把杀人事情挂在嘴边，感觉脑子的确不灵光的样子。 她勉强撑起身子，把枕头放得高了些，坐起来喝了点水，有些好奇地试探道：“你们是什么人。” 云凛看了程念一眼，“小孩子不该问的别瞎问，知道了对你没好处。” 程念不由抿了下唇，顺着云凛的思路说下去，“知道了就会被杀对吗？” 云凛意味深长地看着程念，半开玩笑半认真似的说道：“比这还要恐怖，不然我说给你听听？” 感觉水谷又要骂自己，云凛又忙改口道：“还是算了。” 程念多少能感觉到这对奇怪的情侣不是普通人，从第一眼看到他们她就这样觉得。 毕竟那么偏僻的一个村庄，连小诊所都没有，竟然开着一个回春堂，怎么想怎么让人不理解。 现在已经是冬天了，他们身上的衣服却十分单薄，感觉风一吹就能撕扯开似的。 面前男人还背着一根用麻布缠起来的，看上去像是棍子的东西。 什么人会随身带着根棍子？人家悟空的金箍棒还是放在耳朵里呢。 对于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程念更是摸不清头脑。 除了匪夷所思之外，她再也想不出其他形容词来描述自己的心情。 对方不愿意说，程念也没有任何办法。 但至少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并不是坏人。 程念想了想，换了一种方式开口道：“你们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儿吗？” 云凛撇撇嘴，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不住摇头道：“这是一个很久远的故事，我不想说，你也别听。” 程念的心里翻了个白眼，感觉无论多少遍也问不出什么，决定不再做无用功，转而问道：“我男朋友呢？” 云凛的脸上露出些许神秘莫测的笑容，“他出去打电话了，也不知道跟谁，对方听起来像是个女的。” 程念已经摸清云凛的脾性，对他这样的说法连思考都懒得思考。 她想要摸手机，手上却满是纱布，根本动作不了。 云凛看了程念一眼，“老实点，伤口崩开可是要留疤的。” 程念抿了下唇，没再动作。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坐了一会儿，一旁的水谷已经弄好了。 她收起银针，俯下身在爱宝额头上亲了亲，眼中满是怜爱的目光。 看到这一幕程念恍然反应过来。 这两个人不是为自己来的。 第381章 希望我们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 水谷将装着银针的布袋收好，走过来坐到了程念床边。 程念这才注意到，水谷的手上带着自己的那枚红宝石戒指。 水谷也没有丝毫隐瞒，直接把手伸到程念面前，轻笑道：“怎么样，好看吗？” 她的手修长纤细，温润如玉，衬得那枚红宝石愈发鲜艳欲滴。 程念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诚实地点了点头。 水谷盯着戒指左右看了看，神情如同一个顽皮的小女孩，“我也觉得，送我。” 程念有一瞬间的犹豫，毕竟这是楚湘云给她的。 这个美若天仙的女人，上次帮谢君宇看完腿要去了自己的钻石耳钉，这次又要戒指。 感觉有点怪，但好像还是蛮有院子的。 虽然还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不过如果她真的能像治疗谢君宇一样治好爱宝，别说一个戒指了，十个她也愿意给。 只要她有。 见程念点头，水谷的脸上露出些许欣喜的笑容。 她先是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桌子上，“这个用来涂手的，三天涂一次。” 然后又摸出一个看上去和电视剧里装仙丹那种一样的白玉色小瓶子，放在程念眼前晃了晃。 “这是给你治病的。” 程念眨眨眼，盯着那个瓶子愣道：“我没病。” 只是甩摔了一下而已，她不觉得自己有多大问题。 刚刚起不来可能是因为在床上烫得时间太久了，四肢无力才会那样。 云凛见程念竟然敢反驳自己的亲亲媳妇，脸色立刻就变了，不耐道：“说你有就有，哪那么多废话。” 说着，他微微侧了下头，眉心飞快往中间聚了下，低声在水谷耳边说了句，“他回来了。” 水谷轻轻应了声，打开瓶子。 一股难闻的像是半年没洗的臭袜子，混合着鲱鱼罐头蓝纹起司，又淋了点豆汁的味道散发出来。 水谷把里面的药丸倒进手里心，和桌上的半杯水一起递到程念嘴边，“吃掉。” 程念一闻到那个味道都想吐，皱眉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抗拒道：“我不想吃。” 水谷刚张开嘴还没说什么，一旁的云凛就先咋咋呼呼道。 “你知道我们费大大力气才搞到这个东西吗？还不想吃？！” 程念一脸嫌弃地抿了下唇，心说这么恶心的东西谁会吃啊。 水谷瞪了云凛一眼。 她俯下身子，指了指旁睡着的爱宝，柔声道：“这个东西是她替你求的，吃。” 程念这才有些犹豫，强忍着不适张开了嘴。 那瞬间她感觉要把去年吃的东西都给吐出来了，捏着鼻子咽了下去，一口气喝了好几杯水。 云凛在一旁直摇头，一副程念在暴殄天物的模样。 看着程念吃了药，水谷收起瓶子，在她的头上轻轻摸了摸，柔声道：“希望我们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 程念并不明白她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对于这对神秘古怪的情侣，她的心里有无数疑问，但最后只得到一个他们不是坏人的结论。 水谷和云凛刚病房出来没走两步，李书白从走廊尽头的热水间走出来。 水谷眯起眼睛盯着李书白仔细看了看，“长的的确不错。” 云凛最烦听到水谷嘴巴里蹦出这种话，英俊的眉眼立刻拉拢下来，寒声道：“你再看一眼他就死了。” 水谷哈哈大笑了两声，从口袋里摸出支烟来点燃。 在医院里若无旁人的抽烟，实在很难不被关注，李书白也不自觉看了他们一眼。 擦肩而过时，他感觉自己听到了非常轻的一声不客气。 然而回头再看时，那两个人已经走到楼梯拐角，再也没了踪影。 李书白全当自己听错了，快步朝病房走去。 程念吃了那个恶心唧的药丸后感觉浑身不舒服，吐又吐不出来，想起来又没有力气，只得靠在枕头上大口呼吸着。 李书白进去后看到程念醒了，赶忙走到她身边，“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饿不饿，想吃什么？” 程念的小脸皱巴着，提起吃这个字就觉得反胃。 她没有回答李书白的问题，先问了句，“爱宝怎么样？” 李书白去倒了杯水，又拿了个枕头垫在程念腰后面，轻声道：“爱宝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 程念拧了下眉，“何云飞呢？” 李书白把杯子递到程念嘴边，“他在这儿守了三天，我让他回去休整一下。” 程念皱起眉头，喃喃道：“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啊。” 她半垂下眼帘，侧过头去看了看躺在一边床上的爱宝，突然激动道：“肇事者呢？抓到了吗？” 李书白的神情有些严肃，“还没有。” 程念盯着李书白，“那知道是谁了吗？那么多监控，总不至于一个都没拍到他的脸。” 李书白想了想，如实回答道：“是黄毅。” 程念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个名字，讶异地瞬间直起了身子，“怎么会是他？” 李书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低声道：“这很复杂，说起来的确和楚家有点关系。” 这些年黄志荣和楚河越走越近，联系非常紧密。 黄志荣表面上是楚河的狗，替楚河做很多他不方便出面去做的事情。 两人一开始合作的非常愉快，都各自得到想要的东西。 然而随着利益纠葛的加深，黄志荣渐渐看不清楚自己的身份，胃口越来越大，甚至开始打着楚家的幌子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楚河早就对他心生不满，一直在想办法摆脱。 黄志荣感觉到这一点后也开始另寻其他盟友，第一个找到的就是秦家。 秦家这两兄弟加起来能有八百个心眼，一眼就看穿了黄志荣的意图，看风向不对立马就撤了。 黄志荣没有办法只好又找到楚河，殊不知整件事背后的始作俑者就是他。 说起来楚河虽然暗地里一直在和黄志荣划清界限，倒也没想过这么快就扳倒他。 只能说他那个不争气的侄子打死人这件事来得太及时，让楚河找到了可乘之机。 楚河在其中混水摸鱼，把脏水都泼到李书白的身上，整治黄志荣的同时又想借他的手除掉李书白。 李书白对外仍是楚氏集团的总裁，黄志荣花了大价钱去疏通关系，得到的也只是楚家在打压他们的消息，自然没有理由不相信楚河。 不过事情走到这个地步，黄志荣多少有点信命。 一个靠不正当手段发家的小混混也敢自比项王，感觉是上天要他们家灭亡。 他变卖所有财产，只想能保他的宝贝儿子一命。 很可惜黄毅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哔。 第382章 比如你很喜欢我 黄家这兄妹俩都是眼高于顶的选手，从小就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的他们根本接受不了这种落差。 最开始他们还心存侥幸。 因为知道李书白和程念的事情，黄毅派黄珍珍去跟程念交涉。 程念对此一无所知，李书白忙于应对楚行知也没在意过这件事。 黄毅从前就看不惯李书白，如今得知黄家栽在他的手里，心态一下子更扭曲了。 他本想是跟李书白同归于尽的，好妹妹告诉他应该杀人诛心，这才盯上了程念。 楚河想要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结果，一直在煽风点火。后来更是直接援助，黄毅开的车子就是他提供的。 但他不知道黄毅最终选择了程念，也不知道有个傻姑娘会推开她。 楚行知知道这件事后大发雷霆，跟楚河摊牌了。 之前他一直不愿意明说，一是顾及楚家的颜面，二是怕他受不了打击。 毕竟孩子都是无辜的。 楚行知明白这一点后，也给了楚天宇不少补偿。 楚天宇对此并没有什么太深的感受。 楚行知能给他的，也就只有钱了，而他真正想要的东西，也许这辈子也得不到。 不过有点儿钱总是好的，比什么都没有强。 楚河当了五十多年亲儿子，自以为楚家长子，楚家的一切都应该是他的。 特别是楚天宇七岁那年知道他不是亲生的之后，更是得意，敞开了作死。 如今得到这样的消息，楚河瞬间跟那被踹了一脚的流浪狗一样。 连叫都不敢再叫一声了。 为了维护楚家的声誉，楚行知自然不会让楚河败露，但几乎把他手里的东西全都收了回来。 这样的举动惩戒楚河的同时，也算是给了李书白一个明确的态度。 李书白没给程念讲这些，只说楚河想要指使黄毅对付自己。 程念听完后竟然有种幸好黄毅最后选了她，如果车子撞向李书白，她可能会直接疯掉。 只是可怜爱宝。 程念深深叹了口气，“爸和妈呢？” 李书白又去倒了杯水，“我还没有告诉他们这件事，害怕他们担心。” 刚吃了那个药丸，程念还有些不舒服，接过杯子喝了一大口，“先别告诉他们了，等爱宝醒了再说。” 何云飞在病房守了三天，李书白也差不多。 看着李书白那张明显有些疲惫和憔悴的脸，程念心疼地坐起来，小手放在李书白的脸颊上，“你是不是也很久没睡了。” 李书白拉过程念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吻了下，避重就轻道：“我不困。” 程念从床上下来，踢上医院的粉红色拖鞋。 李书白忙道：“你干什么？” 程念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捧起李书白的脸亲了亲，“我都在床上躺了三天了，你睡会好不好。” 说着，她挽起李书白的胳膊，把他往床上带。 她的手还缠着纱布，李书白也不好挣扎，更担心吵到旁边的爱宝，顺从地躺到了床上。 程念帮李书白盖好被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瞪着乌黑溜圆的大眼睛看着他，“睡，等你睡着了我去看爱宝。” 李书白失笑道：“你把我当小孩啊。” 程念咧了下唇角，半趴在李书白身上，“怎么不是呢？我还要给你唱摇篮曲。” 李书白一副洗耳恭听的态度，“唱。” 程念眨了眨眼，又开始耍赖皮，“爱宝需要安静，我还是不要太聒噪了。” 说着，她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小声问道：“当初我被绑架，在荷城给你打电话的那晚，你睡了吗？” 李书白看着程念，“没。” 他怎么能睡得着。 程念抿了下唇，忍不住幸福地弯起嘴角，“我就知道。” 李书白捏了下程念的小脸，“你多厉害了。” 程念嘻嘻笑了下，继续问道：“那你有没有跟我说话？” 李书白的眼神平静地望出去，“说什么？” 程念“嗯”了声，迟疑道：“比如你很喜欢我呀之类的。” 李书白想也没想就摇摇头，轻声道：“没有。” 程念盯着李书白仔细看了看，歪头道：“没有吗？那可能是我做梦听到了。” 李书白也没问那句话到底是什么，“可能。” 程念也没再继续问，她把李书白的手放在自己手背上，柔声道。 “你快睡一会儿，我的手现在变成这样，等会还要你喂我吃饭呢。” 李书白轻轻笑了下，听话地闭起眼睛。 这三天他基本上也没怎么休息过，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程念趴在床边上，有些迷恋地看着李书白的脸。 感觉睡着的人儿呼吸的逐渐平稳，她缓缓站起来。 李书白睡得比较浅，感觉程念有动作就又微微睁开眼睛来。 程念俯身在李书白的脸上吻了下，让他继续睡，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爱宝床边坐下。 看着病床上身体连接着各种仪器的人儿，程念心疼地要命，眉心深深拧成一个川字。 刚刚水谷和云凛来过，对于爱宝的安危她倒不是那么担心。 但关于这个人，她的疑惑反而更多了。 早在李书白觉得爱宝对自己好的过分之前，她就已经感觉到了。 对于他人的好意，程念并不想过多地去揣测。 爱宝一个人在帝都打拼无依无靠，两人第一次见面程念就把她带回家吃饭，把青梅竹马的好兄弟介绍给她，对她也算不错。 所以得到回馈的时候，程念觉得挺正常。 就像之前她和李书白解释的那样，人跟人之间的关系都是相互的。 现在想想，这个女孩子给人的感觉的确有些太熟悉了。 先不提她有一张和记忆中那人极其相似的脸，一出现的时候就看得程念直掉眼泪。 之后上来就说喜欢何云飞，不在乎他腿脚的残疾，还肯拿出自己的所有积蓄来帮何云飞治病。 程念在社交平台上看过好多认识几十年的所谓闺蜜呀朋友的，彼此之间几万块都借不到。 她怎么就敢一下子拿出所有积蓄给一个认识还不到一个月的人。 现如今仔细寻思一下，她知道自己跟李书白在一起时的态度也很奇怪。 第383章 lily? 作为一个八卦精，爱宝甚至都没有问过他们俩的事。 豪门私生子企业继承者和落魄富二代十八线女艺人，只是听到就足够令人浮想联翩的了。 爱宝那个性子，在开机仪式上听到记者讲八卦都要站在一边顶着烈日听二十分钟，怎么会连问都不问她一句呢？ 难道只是因为礼貌吗？ 就算这一切都情有可原，但再多的理由都解释不了她为什么会在危难关头推开自己。 趋利避害是人类的生存本能，更何况她很快就要当妈妈了。 想到这些，程念难受得忍不住想要握紧手掌，被手心传来的疼痛刺激了一下。 她微微眯起眼睛，从两人初次见面细细回想起来。 那个时候方姐说要给她安排助理，然后打了内线电话叫爱宝进来。 记得她跟她说的第一句话是…… 程念眨了眨眼，突然感觉像是吃了一整盒薄荷糖一样，从头到脚都清亮通透了，一个甜美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里循环播放起来。 “我叫周爱宝，你也可以叫我lily。” lily？ 程念正感觉有些头绪的时候，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 见何云飞拿着各种生活用品进来，程念站起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何云飞放下手上的东西，叹道：“回去我也睡不着，洗了个澡就又过来了。你怎么样？” 程念举了下被包成粽子样的手，“我本来就没什么事儿，你再歇会儿，我在这看着呢。” 何云飞摇摇头，脸上满是不安和担忧。 现如今黄家的人都被控制起来，只有黄毅还流窜在外。这个人会开车撞程念，必定是个报复心极强的人。 他一天不被抓住，何云飞就片刻都不会觉得安宁。 爱宝需要静养，程念跟何云飞也没说什么，一左一右地坐在她身边陪着。 没一会儿医生敲门进来，说是要给程念打点滴。 程念此前没见过医护人员，正要跟他说自己已经好了不用再打针，坐在病床另一侧的何云飞站了起来。 他如同一只迅猛的豹子那样，一下子就闪到那医生背后，照着他的太阳穴给了一拳。 见何云飞突然冲上去，程念整个人吓坏了，“你干什么？” 听到动静，李书白也从浅眠中惊醒。 他坐起来冲到程念身边，将她揽在怀里，“怎么了？” 程念拍着李书白，紧张道：“何云飞疯了，你快点去拉住他。” 李书白微微眯起眼睛，盯着何云飞身下那人看了眼，冷声道：“是黄毅。” 先前跟何云飞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给何云飞看过黄毅的照片，就是不知道他是怎么只透过一双眼睛就把他认出来的。 听到这个名字，程念的火气一下子冲到了脑门上，简直忍不住想要上去亲自踢他两脚。 何云飞一拳就把黄毅打得脑瓜子嗡嗡，站都站不稳。 黄毅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张嘴就想狡辩，“哎你……” 何云飞根本没给黄毅说话的机会，上去就把他下巴卸了。 他将用来伪装的口罩和医生帽子揉起来一股脑全塞进黄毅的嘴里，防止他等下吱哇乱叫出声音，然后一脚踹到他的肚子上，将他整个人踹到地上。 黄毅如同一只虾米般弓起身子，直觉得自己半个身子都是木的。 这会他也不装了，张牙舞爪地想要从地上爬起来，顺手掏出了口袋里的小匕首。 何云飞直接一脚踩在了他想要去掏口袋的手臂上。 听那个声音，这条胳膊算是不能用了。 何云飞虽然恨得想把黄毅杀了，却还没有失去理智。 他从推来的小车上拆了包输液管，拔掉针头后当成绳子把黄毅的手和脚捆起来。 黄毅下巴脱臼，嘴里还塞着东西，呜呜噜噜地说不出话来，像条狗一样倒在地上，眼泪鼻涕横流。 他这个倒霉催的短命鬼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刚一进房间就暴露了。 此刻他真应该庆幸当时自己踩了一脚刹车，不然现在绝对不会这么好受。 这一刻他真的想死，有时候死比活着要承受的东西可少太多了。 何云飞看着这个男人，眼神如同在看一具尸体。 程念虽然也好想上去打黄毅两下出气，但看了何云飞这一系列动作后，感觉自己过去简直是给黄毅挠痒，老老实实站在一边，让何云飞替自己多揍他几下。 等何云飞教训完黄毅，程念又走过去在他那张早就肿成猪头状的脸上又扇了几巴掌。 李书白在一旁打了个电话，很快就又穿着制服的公职人员出现在病房门口。 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楚天宇。 许是楚天宇早就打过招呼，警察看到黄毅那个半死不活的样子只是循例问了他们几句，写了个“正当防卫”就把人带去指定医院治疗了。 他们这种犯罪分子可不会有机会住高级医院。 再见楚天宇，程念多少有点尴尬。 之前的电话里，她骂楚天宇骂得还是挺狠的，甚至还说了让人家下地狱这样的话。 程念也不是个敢做不敢当的人，“对不起，之前，误会你了。” 楚天宇看着程念，脸上难得没有那种伪装过后的虚假感，云淡风轻地回了句，“没关系。” 程念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往李书白跟前靠了靠。 “我今天是代表楚家来看你的，希望你早日康复。” 程念眨了眨眼，似乎并不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书白拍拍程念的肩膀，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轻声道：“你跟何云飞先进去。” 程念看了看李书白，又看看楚天宇，点点头拉着何云飞先进了房间里。 走廊里只剩下楚家兄弟俩，楚天宇看着李书白，“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李书白轻声道：“再过一阵子。” “这件事我会继续跟进，你让楚明晏不要再插手了，他的身份不适合参与这件事。”楚天宇扶了下眼镜，一副公事公安的态度。 李书白的眼帘半垂下去，低声道：“我会跟他说的。” 楚天宇轻轻点了下头，转身欲走，又回过头说了句。 “爸爸这阵子身体不好，你处理完这些事，尽快安排。” 第384章 你先答应我 李书白的表情有些许凝重。 他低低应了声，说自己会做打算，然后进了房间里。 把黄毅抓起来之后何云飞总算安心了些，回到房间里便躺在旁边陪护的小床上睡着了。 快到中午程念也没叫他，让他好好睡了一觉。 这些天她和爱宝两眼一闭什么都不知道，醒着的人别提多煎熬。 李书白叫来些吃的，一口一口喂给程念。 程念本来还没有觉得多饿，闻到食物的香味才觉得肚子空荡荡的。 吃饭的时候，程念恍惚想明白楚天宇的话，朝李书白呆呆问道：“你说楚家派楚天宇来问候我，是不是跟你示好啊。” 李书白用勺子盛了些米饭和菜，送到程念嘴边，“算是，过两天我妈和姑妈应该都会来看你。” 程念讶异地微微张开嘴巴，“啊？还是别了，我就是把手蹭破了，别搞得这么兴师动众的。” 李书白趁机将饭菜送进去，“跟这个没有关系。” 程念快速嚼了两口吞下去，含糊道：“可他们这是个什么意思？难道是妥协了？” 李书白神色平静地开口道：“不知道，大概是想通了。” 程念因为之前的事情还有些生气，哼了声，顽皮道：“他要真的想通了，就应该亲自来看我。”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他要是真的来了呢？” 程念抿了下唇，眼角拉拢下去，有些担忧道：“我开玩笑的嘛，我就是害怕他这只是缓兵之计，等你回去了，还要你娶世家名门的女子。” 李书白的眼帘垂下去，戳了戳餐盒里的饭，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低声道：“他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缓了。” 程念的眉心飞快往中间聚了下，有些心疼的看着李书白。 她一直很避讳在李书白面前说这种事。 楚行知是个可恶的老头子，抛弃李书白母子在先，强制包办婚姻在后。 但无论如何，他也是李书白的亲生父亲。 只是再怎么回避，楚行知也毕竟是个高龄老人。 程念看了李书白一眼，用包着纱布的小手碰了碰他的脸，安抚道：“他要是真的不再干涉你的事情了，我们以后对他好点儿就行了。” 李书白下意识问道：“你不会怪他吗？” 程念的脸上露出纯真无邪的笑容，盯着李书白的眼睛轻声道。 “他都愿意把你给我了，我又怎么还会怪他呢？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是你比你更重要的了。” 李书白微微皱了下眉，漆黑的瞳孔中蕴含着千万种情绪，欲言又止地闭上了嘴，好想亲亲眼前的人。 程念在李书白还未靠过来之前先伸出了手，“我还在吃东西。” 李书白害怕碰到程念的手，没再往前。 程念看了看他低垂的眉眼，嘴角溢出些许顽皮的微笑，倾身凑过去，在李书白的额头上印出一个油乎乎的吻。 亲完后她自己先小声笑起来，用露在纱布外面的食指和中指尖从抽纸盒里夹出一张纸巾来，“擦擦。” 李书白宠溺地笑了笑，接过来擦去头上的印记，然后又擦擦程念的嘴，轻轻吻了她一下。 伺候程念吃完饭李书白也随便吃了点东西，两人躺在床上小声说了会儿话。 程念还是不太想让李英和楚湘云来这儿，她和爱宝住在一个病房，不想那么多人来打扰。 虽然程念也明白这种“看望”不止是单纯字面上的意义，但总觉得有点儿别扭。 李书白思量了一下，没再坚持，带着些许商量的语气轻声问道：“那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回去一趟，可以吗?” 听说要去楚家人，程念不由有点儿紧张，“啊？这么快吗？” 李书白在程念耳边蹭了蹭，“你不想去？” 程念哑然失笑，“也不是，就，怎么说呢。” 她犹豫了一下，低声开口道：“我见到楚行知，应该叫他什么好啊。” 其实这个问题很早之前无聊的时候程念就在脑子里合计过，只是从未想过还真有这么一天。 楚行知都七八十了，叫叔叔伯伯不太好，叫爷爷，就更怪了。 细细想起来还真的让人有点儿头疼。 李书白听到这个问题也是一愣，尴尬地拧了下眉。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一会儿，谁也没想到一个合适的答案。 最后李书白索性不想了，一把揽住程念，孩子气地开口道：“这件事暂且不提，你答应先跟我回去再说。” 程念笑起来，在李书白下巴上蹭了蹭，轻轻应了声。 李书白也不觉得自己很困，但闻着程念身上香香的味道，不自觉就闭上了眼。 程念讲话没有得到回应，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见李书白睡着了，程念的唇角轻轻勾了下，目光温柔得像是一汪泉水。 之前睡了太多程念这会儿也不困，就安静地躺在李书白怀里，小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在他的身上轻轻拍着，像是哄小孩子睡觉一样。 没过几分钟程念觉得有点热，稍微动作了一下，反而被身边的人抱得更紧。 她无奈地笑了下，盯着医院白色的天花板，不知不觉中也缓缓合上了眼皮。 日渐西垂，阳光由刺目且不温暖的白转而变成一种温暖的橙色。斜斜从窗口照进来，让满目苍白的房间多了些许生气。 程念再睁开眼，房间里的人都在睡着，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和仪器的滴滴声。 知道无论自己多轻微的动作都会惊醒李书白，程念索性快速下了床，然后在李书白迷离的目光中亲了亲他，说自己只是去看看爱宝。 李书白这才放心地应了声，重又睡了过去。 程念走到爱宝床边坐下，沉默地盯着她的脸，脑海中思绪万千。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程念突然感觉爱宝的眼皮微微跳动了一下。 她一个激灵，紧张地轻轻呼唤了几声爱宝的名字。 看到爱宝的眼睛稍稍睁开了一条细微的缝，程念连忙按下床头的呼叫铃。 没过两分钟，先是一个护士走进来。见病床上的爱宝醒了，她又出去叫医生。 很快，一大群穿着白褂子的男男女女走进房间里。 第385章 还好 何云飞虽然很想冲过去看看爱宝，也知道自己不是专业人士，站在一旁头伸得像只鹅一样往里凑着。 医生们对着爱宝进行了一些简单观察，然后将人推了出去做更加详细的检查。 程念也想跟着，被李书白拉住，说她手弄成这样去也做不了什么，她才作罢。 等医护人员再把爱宝推回来，她已经又睡着了。 第二天检查结果出来，爱宝的情况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 下午的时候，她又清醒了十来分钟，总算是让人彻底放下了心来。 程念没什么大碍，晚上就回家了，把床让给何云飞睡。 回家后车祸的事情算是再也瞒不过去，两个人被苏慧玉狠狠批评教育了一顿，骂完他们自己又在一旁默默掉眼泪。 程念知道苏慧玉是担心自己，走过去将她抱住，“好了妈，我这不是没事嘛。” 苏慧玉狠狠瞪了她一眼，“我还看不出来你没事？我是心疼爱宝，你说这个姑娘怎么这么傻。” 程念的眼帘半垂下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有太多的问题在她心里，她也需要一个答案。 但现在很显然还不是时候。 程念出院后，爱宝转入单人病房。 何云飞一直陪护着，苏慧玉和邓敏时不时去照顾下。 程念的手还包着，在医院也帮不了什么忙，李书白就没让她再去添乱，一直在家静养。 之前她还会做点儿什么举手之劳的事情，现在是手也不能举了，尽情地使唤三个男人，恨不得饭都有人替她吃了。 原畅见程念的受伤了，简直要把她当成一个菩萨供起来。 搞得程念好像不是只有手受了伤，而是整个身体都不能用了。 刚开始程念还有点不好意思，后来就成了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 自己的老公，儿子，爹，不这会儿使用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三四天过去后，爱宝已经可以清醒好一阵儿了。程念去医院看望她，顺便拆手上的纱布。 爱宝醒是醒了，身子依然非常虚弱。 虽然黄毅临时踩了一脚刹车，但惯性下的撞击力依然不容小觑。 程念只是陪爱宝坐了会儿，她就又睡着了。 她心疼地看着病床上的爱宝，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想到现如今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她多少又有些欣慰。 从爱宝的病房出来，两个人去给程念手上的纱布拆掉。 尽管护士小姐的动作已经极近轻柔，牵扯到有些结痂的伤口，还是又让程念真切地感受了一遍撕裂的痛楚。 程念看到李书白眉心微蹙，感同身受的模样，猛然想起之前他也蹭破过手，随口问了句。 “你之前手受伤的时候，也是这么疼吗？” 李书白帮程念上药的动作微微顿了下，轻声道：“还好。” 那个时候，身体上的上痛楚对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心里的苦才是最疼的。 程念懊恼地闭了下眼，心说自己好好的干嘛提这茬。 那个时候李书白伤了手，谢君宇断了腿。 他怎么吃饭，怎么洗脸，自己通通不知道。 她天天给谢君宇带饭，还跟米乐杨展三个人下晚自习的时候推他去操场遛弯，理都没理过李书白。 他看到这些的时候，该有多难受啊。 现在想想，程念真的有种自刎谢罪的冲动，泪意蹭蹭往外冒出来。 她不顾旁边还有护士在，凑上去重重地在李书白唇上吻了下。 李书白愣道：“怎么了？” 程念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嘟囔道：“想亲你。” 一旁的护士小姐姐尴尬地把头埋得更低了些，专注地看着程念手，努力假装自己不存在。 李书白云淡风轻地笑了下，在程念的小脸上摸了摸，低声道：“回去亲。” 他知道程念多少定是想起了从前，但他并不希望程念去想。 她不会了解他有多难受，李书白也不想她了解。 毕竟再多的痛苦，也已经是过去的事情。 从医院出来，程念挽着李书白的手臂，“你不是说要见你家人吗？我们什么时候去？” 李书白有些讶异地看着程念，转而轻笑道：“明天，我跟他们说一下。” 程念应了声，将头靠在李书白肩膀上轻轻蹭了下。 不过见李书白家人这件事说出来挺容易，真正到了第二天要走的时候，程念又有些想打退堂鼓。 在镜子前换衣服的时候，她就装模做样地捂着肚子，说她肚子疼，需要去医院。 李书白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这些小把戏。 他走过去，将程念拉起来抱进怀里，柔声问道：“你在害怕什么？” 程念抿了下唇，也知道骗不过李书白，索性摊开手，轻叹道：“也没什么，就是有点儿担心你家人不喜欢我。” 她从小就没有什么讨好大人的细胞，每次去苏家聚会，她都是被当成反面教材，时不时还会被拉出来点名批评。 虽然程家发达之后她就没有在经历过这些，程念还是觉得自己多少有点童年阴影。 一个小姑娘就因为活泼好动，学习不咋样，就被这些好事的大人拎出来毫无尊严的训斥。 程念想念不明白这件事。 所以后来不管这些人在她身边如何表现，她也和苏慧玉一样很少理会，久而久之就变得更加不会和长辈交流。 李书白轻轻握着程念的小手，将她拉到床边面朝着自己坐下，柔声道。 “你不用让任何人喜欢你，我喜欢就行了。” 程念抿了抿嘴，心里还是有些烦躁，“你说得轻巧，要是我妈一开始就讨厌你，你连我家的门都不可能。” 李书白笑起来，含住程念的小嘴巴吮了一口，“那我就在门外等着，等你出来见我。” 程念哼笑出鼻息，有些神气道：“那我要是不出来呢？” 李书白的眼睛亮晶晶的，笃定道：“你不会，因为你爱我。” 程念咯咯笑起来，搂住李书白的脖子亲了亲他。 去楚家的路上，李书白看程念还是有些紧张的样子，“家里没有别人，就我爸妈和姑妈在……” 他的话还没说完，程念突然瞪眼睛，转过头讶异道。 “什么？还有你姑妈？” 第386章 只是想想而已 李书白看着程念，不明白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轻声道。 “你们之前见过的不是吗？她挺喜欢你的，还把喜欢的戒指送给你了不是吗？” 程念抿了下唇，心里大声嘀咕道。 她就是因为这个才不想见楚湘云啊。 要是给楚湘云知道她把戒指送给了别人，那简直就是人生大型社死现场。 虽然程念也明白楚湘云肯定不会过问，但是多少有点心虚。 她勉强笑了下，随口应付道：“这不是也好久没见了嘛。” 李书白轻轻拍了拍程念的手背，让她别那么紧张。 很快车子开到半岛，周围的环境简直像一个欧洲古典花园。 程念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莫名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她努力让自己的目光只保持在面前的事物上，好不那么像个小土包。 在娱乐圈工作那么久，程念也算见识过一些人和物。 以前她对钱这个东西没什么概念，反正从小开始就要什么有什么，一直觉得程家还算可以。 进入这个烧钱行业之后，才明白他们家也就勉强算个中产。 但是到了这里，程念觉得说中产简直是太抬举他们了。 这么一对比，他们简直就是不折不扣的穷人。 李书白感觉程念有点儿不自在，直接把车子停在了一边，两人走着回了楚家，让她有时间慢慢看周围的东西。 看着程念眉头微蹙，神情严肃，时不时还微微叹气的模样，李书白忍不住轻笑道：“想什么呢？” 程念看了李书白一眼，突然站定身子，伸手在他的脸上狠狠捏了把。 李书白吃痛地咧了下嘴，“怎么了？” 程念孩子气地摇摇头，“看你是不是真的。” “难道还会有假？” 程念哼了声，“谁知道你会不会是外星人的试验品呢？” 李书白哑然失笑，配合道：“外星人要在我身上实验什么？” 程念哈哈笑起来，“可能是人类对境遇转变过大的承受能力。” 李书白眨了眨眼，轻声道：“我觉得好像没什么差别。” 有一段时间他也认为这些东西很重要。 但拥有了之后，他发现自己和原来一样。 还是会害怕，所以要紧紧把想要的东西抓在手心里。 程念翻了个的白眼，不耐道。 “你闭嘴，我不想听你这种典型的富人发言。” 已经是深秋了，很快就要进入冬季。 走了一段后程念裹了裹大衣，随口说了句，“这里怎么这么冷，咱们为什么要下车来。” 李书白揽住程念，轻笑道：“可能是因为后面有很多树。” 这个地方叫做半岛，别墅区后面紧挨着的就是一大片树林。 里面非常大，是在以前深山老林的基础上修整了一下，尽量保持原始树林的风貌，美曰其名养生，其实只是变相提升房价罢了。 李书白陪李英进去过一次，因为不熟悉差点迷路，被护林的工作人员带了出来。 程念撇撇嘴，嘟囔道：“有钱人的癖好真奇怪，为什么不直接用金子当地砖呢？” 李书白很认真地回答道：“金子比较软，做地砖的话会变形。” 程念简直要被气笑了，决定不和李书白讨论这种学术问题。 她眨了眨眼，“你说后面那个林子有多大？” 李书白想了想，“大概有二三百亩。” “那我们进去是不是也不会被发现？” “白天的话有守林员巡逻，晚上就……”李书白还在一本正经地回答，突然顿了下，转而问道，“你想做什么？” 程念瞪着双无辜的大眼睛，点头道：“只是想想而已。” 李书白深深看了程念一眼，轻舔了一下唇角，低声道：“好，吃完饭我带你进去看看。” 程念恶作剧般笑起来，“不好，这太冷了，我害怕被冻起来。” 李书白将嘴唇贴到程念耳朵上，低声道：“那就试试。” 两人小学生一样笑闹着，倒也不那么冷了。 走了约莫十来分钟，停在一栋看上去好像城堡的别墅前。 程念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有点儿紧张。 她的手刚好，出了些汗后有点痒痒的，不自觉捏了下手心。 别墅的大门打开，程念直感觉自己像是走进了某个高级宴会厅那样。 她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清屋子的模样，一道粉红色的影子朝她飞奔而来，一下子钻进了她的怀里，甜甜地唤了声。 “姐姐。”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程念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缓缓低下头，看清来人后讶异又茫然地开口道：“明媚？你怎么会在这儿？” 楚明媚乐得像只百灵鸟一样，在程念面前蹦跶道：“因为这是里我家啊。” 说着，她看了一旁的李书白一眼，目光又转到程念脸上，“现在应该可以叫嫂子了，啊哈哈哈。” 程念拧了下眉，还是有种一头雾水的感觉。 楼梯上，楚湘云缓步走下来，温柔的声音中带着些许严厉，“明媚，怎么这么没礼貌。” 楚明媚回过头撒娇似的喊了声“妈”，兴奋道：“我看见嫂嫂开心嘛。” 听到楚明媚喊楚湘云妈，程念就是再笨也反应过来了。 她猛然想起之前在酒店退房时楚明媚说过的话，一下子像块石头般愣在原地，连最基本的礼貌都给忘了，没有理会正在朝她走来的楚湘云。 随母姓，母亲又是楚湘云的话，那她的表哥不就是…… 看到程念脸上的错愕和诧异，李书白以为是因为看到楚明媚的缘故，解释道：“明媚是姑妈的女儿，之前没告诉你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楚明媚顽皮地笑了下，打断道。 “是我不让他告诉嫂嫂的，怕嫂嫂你对我有偏见，毕竟我们家的人都……你懂的。” 程念猛地转过头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书白。 如果说他就是明媚的表哥，那明媚讲的故事岂不就是他们俩的事。 所以他们家会落败都是因为…… 李英从厨房走出来，见他们站在门口，热情地喊了声程念的名字。 “念念，好久不见，快进来坐。” 第387章 你说，我要听 听到李英的声音，程念回过神来。 她的眉眼低垂，环顾了一下屋子里的人之后，转过身朝屋外跑了出去。 屋内的人都是一愣，面面相觑地看着彼此，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李书白反应了一下，转身追了出去。 小区和后面的树林间是没有防护的，如果程念不小心跑进去，困死在里面倒不至于，但在里面迷路或者崴到脚的话，怎么找到她。 眼看着刚刚才进门的两人又跟风一样走了，屋子里的人都是一头雾水。 愣了半晌后，楚明媚一拍手，恍然道：“难道表哥还没有告诉嫂嫂那件事？” 楚湘云斜了楚明媚一眼，“你说了什么吗？” 楚明媚想想之前自己跟程念说过的那些话，心中哇凉哇凉的，不自觉摸了摸后脖颈，用一种大难临头的目光看着楚湘云，认真道。 “妈，这次你必须要帮帮我。” 楚明媚饶有兴致地问道：“你都说什么了？” “全说了，可是嫂嫂说她不会因此迁怒表哥的，还说……”楚明媚诚实地说着，讲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顿悟道，“呜呜，我就是个大傻蛋。” 楚湘云用一种“神佛难救”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宝贝女儿，也不知道是安慰还是超度，轻声说了句。 “看开点，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 说完，她重新回到楼上，回了自己的屋子。 楚明媚气呼呼地盯着楚湘云的背影，哀怨道：“有你这样的亲妈吗？” 愤然的她余光瞥到站在一旁的李英，又凑过去讨好地甜腻腻喊了声，“舅妈~” 李英摊开双手，表示自己爱莫能助，回到了厨房里。 楚明媚眼看求助无门，飞快地跑回房间，给自己购买了一大堆有用没用的东西，先做好了李书白停掉她卡的准备。 楚行知许久未见儿子，在书房里想了好半天措辞，才让保姆将他推出来。 然而在二楼走廊上看，客厅里已经没有人了。 老爷子看着空无一人的房子，心说自己难道真的已经老到感觉不到时间在走的地步了吗？ 他的身形佝偻下去，看上去又苍老几分，不自觉长长叹了口气。 程念跑出去没两步就被追上来的李书白拉住， 她知道自己跑不过李书白，但她实在没有办法再待在那个屋子里哪怕一秒钟。 两人还没说一句话，程念的眼泪先哗哗流了下来。 她是和楚明媚说过不应该因为，此刻她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谁能想到那个大冤种就是自己呢？ 李书白无措地将人抱在怀里，“乖乖，你怎么了？” 程念哭够了，更咽着开口道：“你爸对我家做的事，你知道多少？” 李书白脸色一变，脑袋里跟过电似的嗡了一下，直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手脚僵硬地微微放开了些程念，目光中是止不住的愧疚，声音稍稍有些颤抖，“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乖乖，你相信我。” 李书白没有说谎，不过这个前不久已经是两年前了。 没人告诉他，会发现这件事也算是一个意外。 当初楚河跟黄志荣勾结，整出一大堆不良资产。 李书白在清理这些东西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涉案公司的名字，之后才一点点了解了当时发生的事。 程念看着李书白，“所以楚行知为了让你回家，就把我哥弄进了监狱里？” “不是的，不是。”李书白紧张道，“只是，这件事非常复杂。” 程念平复下情绪，“你说，我要听。” 李书白深深看着程念，“这些主要还是谢家的事情。” 当年谢靖高升，春风得意，上杆子巴结的人数不胜数。 他早些年是靠老丈人家起来的，坐到高位不免有些飘飘然。在齐家人面前一下子腰板挺直了，说话也硬气不少。 不能说小人得志，多少有点翻身农奴做主人的感觉。 这些年他没少在外面拈花惹草，因为自己不能生育的事，齐韵一直对谢靖在外面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他把谢君宇带回了家。 齐韵不用知道别的。 一个十来岁的男生突然出现，就表示谢靖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对婚姻不忠。 那个时候，他们才刚结婚。 齐韵登时就明白自己只是被利用了，做了一个贱男人的往上爬的跳板。 更可恶的是，谢靖明目张胆地把谢君宇带回来，显然是已经不把她放在眼里。 于是一个简单的报复计划不怎么费力就爬进了她的脑子，只等谢靖自己往里钻。 谢靖以为自己做大做强了，殊不知关系网这个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稳固。 齐家根正苗红，往上数数还有红军背景，能做到的事情根本就不是谢靖能想象的。 更别说齐韵已经抱着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心思。 程念还记得齐韵。 印象中对方是个非常端庄大方的人，说话的声音很温柔。对谢君宇的态度看起来也挺好，总是和颜悦色的。 如果只是看着她的话，会以为她是那种传统经典的“贤妻良母”。 就家庭伦理剧中演的那种，老公出轨还不敢离婚，自己躲起来偷偷哭泣。老公摊牌，她还要用爱感化对方那种。 真没想到她会做出这种事。 别说程念了，谢靖跟齐韵睡一张床上也想不到。 齐韵表面不露声色，暗地里打点好关系，在城东的开发区上做文章，挖了一个天坑。 所有跟着谢靖往里一起跳的，都要遭此横祸。 除了程家。 真要说起来，他们和谢靖关系走得最近，判罚下来却是最轻的。 程念听李书白讲完“齐韵的复仇日记”，脑子里还是有些乱。 她暂时没有办法把所有事情都捋顺，但绝对不会再回到那间房子里，和楚行知吃饭。 这种时候李书白怎么可能让程念一个人走。 他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反而将人抱得更紧，“你别生我的气，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程念沉沉叹了口气，摸到李书白的脸，“我真没有生气，就是脑子里有点乱。你先回去，你家人等你好久了。” 李书白的目光沉下去，用一种云淡风轻却不容置喙的语气开口道。 “不可以，你必须和我待在一起。” 第388章 小区的治安不好 许是因为太过紧张，李书白无意识地收紧了手臂。 程念话语里一口一个“你家”刺得他浑身难受，好像潜意识里，也把他划在伤害她的那些人里面了。 李书白不能接受这种事。 程念被李书白勒得有点儿喘不过气，连声道：“你先松开我一点儿。” 李书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用了多大力。 他微微放开些程念，但仍把她控制在一个自己一伸手就能牢牢抓住的范围内，柔声道：“你不想进去没关系，我们现在回家好不好。” 程念心烦意乱地抬起眼皮看了李书白一眼，感觉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勉强点了下头。 一路无言。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城市被灯光点亮。 程念的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有些被动地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见李书白在环城高速上拐到另一个方向，程念才忍不住说了句，“你走错了，这不是回家的路。” 李书白的目光沉静地放在前方的路况上，轻声道：“我们回原来住的地方。” 明明他的语气和神态都是平淡的模样，却让程念心里不自觉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她说不出是怎样的怪异，竟然还有些熟悉。 程念忍不住侧过头看了李书白一眼，突然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好像一瞬间又回到了上辈子的时候一样。 她的心猛地揪起来，缓缓伸出手去放在李书白的胳膊上，试探地喊了声他的名字。 看着李书白一点点转过头来，程念的心越跳越快，像是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一样。 她好害怕眼前的人会给她一个冰冷的表情，然后用那种像是从地底发出的声音跟她说除非她死了，否则永远不要想跟他离婚。 终于李书白快速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乖乖？” 听到李书白温柔的声音，程念终于从无端的臆想中落到了地面上。 她长长舒了口气，“没什么。” 李书白伸出一只手拍了拍程念的手背，低声道：“你休息会儿，到了我叫你。” 程念应了声，将椅子放下些，面朝李书白闭上了眼。 感觉身边人儿的呼吸逐渐平稳之后，李书白的面色沉下去，看上去就真的完全像是另外一个人。 只不过另外那个人，本来也就是他自己。 程念根本睡不着，不过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没那么乱了。 回到家，屋子看上去还和他们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应该是有人在定期打扫，甚至连暖气都打开着，就好像在等着他们回来一样。 此刻程念真庆幸还有这样一个地方能给他们待着，不然如果两人是这种状态回去，苏慧玉指不定该担心什么了。 换鞋的时候，程念听到“咯哒”一声。 她直起身子，看到李书白将屋子的门反锁了起来。 程念不由轻轻皱了下眉头，“你在干什么？” 李书白神色如常地将钥匙放回口袋里，“小区最近的治安不好。” 这个理由实在有些蹩脚，毕竟高额的物业费也不是白交的。这里的治安都不好的话，其他地方就应该都抱着ak睡觉。 程念心里觉得奇怪，可看着而李书白坦然的表情也说不出什么。 她烦得很，已经顾不上这种细小的事情。 换好鞋子，程念往客房的方向走去，“我有点儿累了，我们明天再讨论，今天晚上就让我静一静好吗？”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她的人却已经走到了客房门口，丝毫没有商量的意思。 李书白看似平静地应了声，让她好好休息。 等程念走进屋子里，他也跟着走过去。 面对着那扇对他紧闭的房门，李书白漆黑的瞳孔如同深山里的潭水，映不出任何东西。 关于楚行知做过的事情，李书白没有打算一直瞒着程念，他只是想等把程之远捞出来之后再跟程念说。 他不奢望程念能一下子原谅他父亲的所作所为，所以多少想做些事情来弥补。 程念的反应也算在李书白的意料之中，但有件事他想不通。 楚行知都已经转变的时刻，应该再没有人会多此一举无事生非。 究竟是谁把这件事告诉了程念，是嫌命太长了吗？ 楚家，楚明媚还在疯狂购物，突然身上莫名传来一股寒意。 她打了个冷颤，不自觉摸了摸后脖颈，又把更多的东西加进了购物车，希望这些可以够自己下辈子用。 客房里，程念有些疲惫地把自己丢进柔软的大床里，目光毫无着力点地散落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她反复想着楚明媚说过的话，整个人陷入一种纠结的状态里。 李书白的话她也算听明白了。 程家之所以会出事，主要还是因为谢靖和齐韵内斗。 楚行知只是在这件事里加上了自己可以威胁李书白的筹码，不算罪魁祸首但也难辞其咎。 程念不是想不明白其中的因果关系，只是觉得愧对程之远。 但她刚刚光顾着憎恨楚行知了，完全忘记了楚明媚还说了其他的事情。 冷静下来想一想，程念更多的是对李书白的心疼。 李书白答应回到楚家的时候，他们俩之间的矛盾和误会都处于一个极端的位置。 他在那样的情况下，也愿意为了自己回到那个他不喜欢的地方吗？ 如果不是他，程家又会面临什么样的灾难呢？ 想到这些，程念就感觉身上没有一处不疼的。 她不明白，怎么好像不管什么时候，她是什么样子，都会让李书白那么难过。 就算忘记了上辈子发生的事情，她不是已经决定重新好好去爱李书白了吗？ 怎么还会弄成这个样子。 程念甚至忍不住在想，假如她可以带着完整的记忆重回到高中刚开学的那一天，她还会不会问李书白的名字，说喜欢他。 他们两个的生活轨迹完全相悖，即便在一个班里，恐怕一个学期下来说话也不会超过五句。 如果不是她主动的话，李书白会安稳地读完高中，考进南都，在温暖的城市里生活。 某一天楚家人会找到他，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威胁他。 第389章 我是不是让你很辛苦 也许最后李书白还是会回到楚家，但那也是他自己选择的结果，而不是被迫回去。 这么一想，他的人生好像全被自己毁了。 掰着手指头数数，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也就大学里刚在一起那不到两个月算比较甜蜜的。 剩下大多数时间里都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有些简直可以用糟心来形容。 如果没有她，李书白应该会快乐很多。 想到这些，程念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 泪眼模糊之中，心里久违的讨厌鬼忽地冒出个头来。 她们并排坐在程念面前，一贯意见相左的两个小人儿此刻却难得统一了战线。 程说：“看看你都对李书白做了什么？” 念说：“他喜欢你喜欢的好辛苦啊。”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气道：“你真是何德何能。” 程念把头埋进枕头里，这样的声音还是不绝于耳，吵得她整个人都烦躁起来。 房间越安静，她们的声音就越大。 程念简直没办法继续在屋子里待下去，眼泪还在不停地掉。 她站起身来，好想现在就去抱抱李书白。 打开门看到外面站着一个人，程念吓得差点惊叫出声。 她带着重重的鼻音，失措道：“你干什么呢？” 李书白看着程念那张刚刚哭过，还带着些许泪痕的脸，心中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他不自觉朝程念逼近了一步，声音中夹杂着连他自己都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想要去哪？” 程念的唇角微微向下弯去，忍不住吸了下鼻子，然后一把揽住李书白的脖子将他抱住，嘴巴贴在他的耳朵边上，低低说了句。 “对不起。” 听到程念道歉，李书白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游走在悬崖边上的理智也终于走向安全地带。 他抱着怀中的人儿，竟有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好险啊，差一点就要黑化了。 他都感觉自己心里的毒刺已经快要穿破皮肤生长出来，程念一句话就拯救了他。 如果真的察觉程念想要逃离，或者说出不要他之类的话，李书白不怀疑自己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 他会用尽任何手段，让程念留在自己身边。 也许这样的念头早在程念问他对程家的事情知道多少的时候，就已经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不然他也不会将人带回这里来。 程念抱着李书白，努力止住眼泪，哽咽道：“我是不是让你很辛苦啊。” 李书白卸下所有防御，温柔地注视着程念，认真道：“没有，我不觉得辛苦。” 听到李书白这样说，程念再也忍不下去，哭得几乎喘不上气来，断断续续道。 “但是，但是我好像，什么都没有为你做过。” 李书白将程念拉去沙发上坐下，抽出几张纸巾帮她擦着眼泪，柔声道：“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出现就好了。” 他的生活本是潭一眼就能从十六岁望到六十岁的死水，即便汇入大海，也不过是和芸芸众生一般无二。 可他看到了她。 人群中染着头红色的发，如同一团火似地燃烧了他的生命。 让他那颗空空荡荡的心好像一下子就变得鲜活跳动起来，这个世界上终于也有了什么，是他想要，想得到的东西。 所以他还能要求程念做什么呢？ 听到李书白的回答，程念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可你怎么这么傻啊，那个时候我都那样对你了，你干嘛还管我们家死活啊。” 李书白看着程念，沉声道：“你想不出来吗？” 程念的心中一阵刺痛。 除了因为爱她，还能有什么其他原因呢？她简直太蠢了，还会问这种傻哔问题。 仔细想想，李书白好像从来都没有说过爱她。 程念甚至都不记得他有提到过这个字眼。 每次她说出来的时候，李书白永远只是笑笑，从未回应过。 李书白又换了几张新的纸巾，目光深深的望着程念，柔声问道：“想出来了吗？” 程念微微嘟起嘴巴，一把将李书白按倒在沙发上，对着他的嘴唇一通乱啃，含糊道：“想到了，但我不说。” 李书白被她蹭了一脸口水，“为什么。” 程念瞪着双通红的眼睛，“因为我要做。” 这样的时刻，她太需要一种方式能够感受到彼此。 从沙发到卧室，已经是凌晨了。 月色如同一层薄纱洒下来，将整个大地变成一片银白。 程念像一只餍足的猫似的躺在李书白的怀里，把玩着他的手指。 想到刚刚的许多问题，她忍不住轻声开口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一开始没有遇到我，你的人生会是什么样。” 李书白在程念肩头轻轻啄了下，低声道：“我不会去想这种事，我有你。” 说着，他将怀中的人儿翻转过来面朝着着自己，额头抵在她的头上，掷地有声道：“你也不准想。” 黑暗中，程念只能听到李书白几近蛊惑的话语，看不到他脸上认真无匹的表情。 如果她真能看到，可能还会有点害怕。 程念咯咯笑起来，顽皮道：“你还能管得了我脑子里的东西吗？” 李书白捧起程念的脸，重重地吻在她那张已经被蹂躏得鲜红的嘴巴上。 程念的腰还是酸软的，忍不住将李书白往外推了些，用很小的声音说道：“你就一点儿都不困？” 李书白的舌头长驱直入地探进程念的口中，用行动证明自己还精神得很。 程念别开脸，“年轻的时候不知道节制的话，很快就用不了了。” 李书白轻咬着程念的下唇，惩罚性地在她的腰间撸了一把，带着些许怒气低声道：“谁给你说的。” 程念直觉得李书白手掌经过的地方皆是一片火热，尾椎骨都有些酥麻，有些不自然地开口道：“在网络的段子上看到的啊。” 其实这话是于适给程念说的。 两人还是好基友的时候，于适嘴上四大皆空，成天在程念跟前念叨，忏悔之前做的太多，现在没有那些个世俗的欲望。 如果说经历这么多事程念终于学到了些什么，那肯定就是在李书白面前绝对不要提起别的男生的名字。 李书白轻轻“哦？”了一声，微微撑起身子，覆盖在程念的身上，嘴巴凑到她耳朵边。 “那就试试。” 第390章 有点儿生你的气 程念皱了下眉，像是真的有些担忧的样子，抿唇道。 “要是试坏了怎么办？” 她可不想李书白早早就变成于适那样啊。 感觉到程念认真的语气，李书白低低笑了声，倾身吻住她的唇，“我不会。” 程念还想讲什么，但是嘴巴已经没有功夫再用来说话了。 差点就要被牵着鼻子走的时候，程念的脑子突然闪过一丝清明。 她艰难地推开李书白，用一种非常不理解的语气问道。 “如果你一早就知道，为什么这四年里都没有来找过我？” 李书白的眉心飞快往中间聚了下，盯着程念看了半晌，然后有些粗暴地重新吻上了她。 程念直觉得舌根都被李书白搅得有些痛，感觉他好像想要就这样把自己给吃掉一样。 终于被放开的时候，程念的嘴唇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似的。 她微微喘着气，执拗道：“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李书白的目光沉下去，像是有些犹豫的样子。 当时他回到楚家，就好像一只独木舟突然驶进了湍急的漩涡中。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人围上来，让他疲惫异常，直到楚湘云出现才勉强好了一些。 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日子好像不是人过的。 虽然物质生活丰富，可李书白的精神世界就好像世界末日加丧尸围城，顺带再砸一两颗陨石下来那么混乱。 楚行知看似重视他，不过只是因为自己需要一个继承人。 一对儿十来年都没有见过的父子，之间的感情几乎可以说是没有。 就算起初李书白不知道程家的事情楚行知有参与，他也对这个便宜爸爸没有任何好感。 真要说起来，他抛弃他们两个这么多年，能做到不恨他，李书白就觉得自己已经是宽宏大量了。 但在当时的境况下，李书白几乎没有选择的权利。他太弱小了，根本无力反抗这操蛋的命运。 楚行知安排李书白去清北读金融，进公司，甚至还想安排李书白的一生。 为了不再让楚家人骚扰程念，也为了隐藏自己的真实目的，李书白一直安分守己地扮演着一个优秀的继承人。 他必须藏起自己的软肋，直到有天不会再被任何人威胁。 李书白花了四年时间，让自己逐渐成长起来。 也许楚行知能看得出来李书白蠢蠢欲动的小心思，但他也特别自信地认为没有人不会被金钱的力量打败。 只可惜这世界上真的有人不喜欢荣华富贵，只想要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在李书白的计划里，也许还要再等一段时间他才会真的出现在程念面前。 但推开那个包厢的门看到程念的一刻，他就擅自将计划提前了。 程念听着李书白云淡风轻地讲出这些事情，感觉胸口像是有细密的针在不停地刺一样。 “除此之外……”李书白的目光朝一边看去，“可能我，还有点儿生你的气。” 程念已经心疼得快要背过气去了，眼睛红得像只小兔子一般，小声道：“气什么，你跟我说。”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含糊其辞道：“也不能都怪你，是我自己的心态有问题。” 程念整个人钻到李书白怀里，撒娇道：“你告诉我嘛，不好的地方，我都会改。” 李书白抿了下唇，凑到程念的脖颈里蹭了蹭，第一次流露出有些受伤的情绪，轻声道。 “就觉得你对别人比对我上心多了。于适想要向日葵你都记得，但是对我就……” 李书白没能继续说下去，那种不被重视的感觉他不是很想再去回味，但也没办法忘掉。 所以后来他会忍不住想要挑战程念的底线，来一遍一遍确认自己很重要，做出很多幼稚的行为。 他知道程念去和姜来吃饭，就偏要她回来陪自己。知道程念不喜欢姜来，但就是不受控制地无理取闹。 程念老早就忘了什么向日葵的事，愣了半晌才勉强想起来，恍然道：“可那是因为他送了咱们音乐节的……” 她想要解释，话说到一半又闭上嘴巴，改口道，“是我不好，还有吗？” 李书白不想表现得太小气，可是程念从来没有问过他这些，忍不住多说了些。 “只要看到你和别的男生说话，或者只是眼神交流，我都会觉得不开心。” 感觉李书白非常委屈的样子，程念下意识开口道：“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李书白勉强笑了下，垂眸道：“这样的想法太过分了，连我自己也做不到。而且……那个时候，说了，你恐怕也不会在意。” 程念一拍脑门，猛地想起谢君宇的事情。 李书白不是没有跟她表露过，是她自己不当一回事，还跟他吵架，李书白怎么可能会再说呢。 程念深深闭了下眼睛，小脸皱巴的像一颗酸橘子。 尽管此刻感觉语言十分苍白无力，她还是忍不住揽住李书白的脖子，轻轻说了声，“对不起。” 李书白揉了揉怀中毛茸茸的脑袋，“我不想听见你说对不起。乖乖，不需要对我觉得抱歉。” 其实李书白现在也能理解，包括谢君宇的事。 可即便是以自己现在的心境再去面对这件事，李书白也觉得他的处理方式不会比当时好很多。 在爱情里的时候，谁都会希望自己在对方心里可以凌驾于一切之上。 因为这样的小心思，相当一段时间李书白都很委屈，感觉在程念那总有东西比自己重要，甚至觉得程念根本就不是很在乎他。 他说要和唐嫣然去买学习资料，程念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看到他和唐嫣然在一起学习，她就默默坐在一边吃东西。 虽然李书白也不是故意要程念吃醋，但得到这样的回馈实在让人难受。 往好的方向去想，程念这是完全信任他。 可即便李书白再怎么努力，也还是做不到这样。 他脑子里所有的思绪，都不受控制地倒向程念并不害怕失去他这一边。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内心相当别扭，简直像个小女生。 而程念太马虎了，很多时候都让他好难过。 特别是当自卑心又跳出来的时候，会难过更久。 但这样的事情说不上对错。 李书白能清楚地认识到，程念就是这样的人。 第391章 我才二十四 程念不觉得异性朋友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所以她不在意唐嫣然，也不觉得和谢君宇交好会怎么样。 她的态度始终是如一的，是他太没有安全感。 李书白的脑子里一直是这样告诉自己，但一旦面对真实发生的事情时，理智完全不起作用。 想得再明白也无济于事，他就是想程念只看着他一个。 最极端的时候，他甚至希望程念的世界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就像现在这样。 程念强忍着心口翻涌的泪意，微微从李书白的身体里退出来，借晦暗不明的月光认真地看着他的脸，低声说道。 “我爱你。” 黑暗中李书白依然没有回应。 能说出来的爱都太浅薄了，他的爱意可不止那么一点点。 他拿过程念的手，轻轻地在上面舔舐着。 程念手心的伤口刚刚愈合，新生的柔软的嫩肉对外物的感知更加强烈。 她想抽回手，却被李书白顺势拉进怀里抱住。 李书白的沿着程念细嫩的脖子，一路亲吻到她的耳朵旁，声音低哑又性感，“还困吗？困的话我们就睡觉。” 程念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完全停止了思考，浑身的血液好像都被李书白身上体温感染了。 虽然开着暖气，但此刻房间里的温度明显要更高。 第二天程念是被阳光晒醒的。 绒绒的日光如同一面炙烤大地的镜子，照在程念脸上。 已经十一月中旬了，很难想象太阳还有这样的威力。 程念迷迷糊糊睁开眼，正对上李书白鼓囊囊的胸膛和精致的锁骨。 她的目光缓缓向上移动，一路经过李书白的脖子，下巴，再完全放到他那张漂亮的脸蛋上。 住在这样的高楼里，周遭的一切声音都被隔绝在外。 温热的阳光下，程念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热烈又鼓噪的心跳。 好像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对眼前这个人的渴望。 大清早就看到这样香艳的画面，程念忍不住嘟起嘴巴，盖章似的在李书白身上落下一个又一个唇印。 被这样亲吻着，李书白也睁开眼睛来。 见他醒了，程念凑过去，肆无忌惮地亲在李书白的脸和下巴上，说了句废话，“你醒了。” 李书白直觉得像是有只顽皮的小猫在自己身上蹭，半眯着眼睛笑起来，“你什么时候醒的。” 程念半趴在李书白的胸膛上，孩子气地勾起自己的一缕头发，在他脸上轻轻划着。 “刚醒，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她虽然嘴里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发梢已经游走到李书白鼻梁上面。 李书白笑着把程念完全抱到自己的身上，感受着她的体重，“你这是想让我睡还是不想。” 程念咯咯笑起来，像是把李书白当成平衡木一样整个人贴在他身上，“别动啊，你一动我就掉下去了。” 李书白的身体完全可以撑得住程念，偏偏她要在上面挑战些高难度的动作。 如此一来二去，李书白的身体又变得热起来。 程念先是愣了下，然后立马从上面下来。 她的小脸红扑扑的，一动也不敢动地躺在李书白身边，小声嘟囔道：“你怎么回事？” 李书白玻璃珠似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氤氲的雾气似的。 他的手放在程念背上，声音还带着些许沙哑的起床气，“我才二十四。” 程念瞪着无辜的大眼睛，假装自己不是罪魁祸首，猛地掀开被子就要逃。 “那个，你想吃什么，我去做饭，” 李书白一把将人拉进怀里，森白的牙齿轻轻咬在程念的肩膀上，“我现在就有点饿。” 年轻真好。 折腾了一通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程念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李书白不在身边，便随手从衣柜里拉出件睡衣穿上，朝外面走出去。 开放式的厨房里，李书白像是刚洗过澡，只围了个浴巾站在那，露出结实健硕的上半身，搅动着锅里的粥。 他的皮肤是那种象牙的白色，身上没有什么毛发，只是看着就让人感觉十分好摸。 瞥到李书白胸口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痕迹，程念的脸上又是一阵燥热。 她不由微微皱了下眉头，感觉李书白随时随地都在勾引她。 感觉自己真的已经很累了，程念用力甩了下脑袋，把注意力放在食物发出的香味上，走过去从李书白身后轻轻抱住他，“做什么呢？” 李书白早在程念从卧室出来时余光就看到了她。 他覆上程念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柔声道：“煮了些你爱吃的鱼片粥。” 程念嘻嘻笑起来，顽皮道：“这么贤惠呢。” 李书白哼笑一声，转过身在程念的额头上吻了下，温柔道：“去洗脸，出来就能吃饭了。” 程念笑眯眯地在李书白的胸前啵了一口，“好。” 李书白啧了声，失笑道：“你干嘛？” 程念哈哈大笑起来，丢下去“谁让你不穿衣服”蹦蹦跳跳地回了卧室。 李书白无奈地勾起唇角，脸上满是宠溺。 吃东西的时候，李书白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关于程家的事情，是谁告诉你的？” 他是打算坦白楚行知介入的事，可没想过告诉程念他为什么回楚家。 潜意识里，李书白觉得这是一种道德绑架。 他要程念完全爱他，而不是因为愧疚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尽管李书白也知道程念没有，可他就是想彻底隔绝这种可能。 如果是什么别有用心的人在从中挑拨离间的话，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个人。 程念没觉得这是不可以说的事，坦白道：“明媚告诉我的。” 李书白意味深长地“哦”了声，隐隐舒了口气，语气冷得往外直冒冰碴子。 “是楚明媚啊。” “对啊。”程念点点头，加了一小块鸡蛋放进嘴里，开玩笑似的说道，“她还编了一个故事，小丫头简直忒坏。” 李书白微微眯起眼睛，脸上露出一个人畜无害却莫名让人背脊发凉的温柔笑容，轻声道。 “她是应该学乖一点了。” 第392章 你继续说 程念没能领会李书白言语中的深意，呆呆应了句。 “也不会啊，我觉得明媚挺乖的。” 李书白唇边的笑意更深，没再说什么。 吃完饭程念主动去洗碗。 想着她的手刚好，李书白不愿意她去做这种事。 在程念的强烈要求下，李书白也只好随她去了。 盯着哗哗的流水，程念不自觉地又想起目前的境况。 虽然表面上他们看似好了，但这件事永远都会像根刺一样哽在这。 关于楚行知，说不恨那是不可能的。 她又不是金鱼，转眼就能忘记上一秒发生的事。 如果是她自己就算了。 别说在监狱里待四年，就是李书白像小说里那种变态霸道总裁，要她换肾给白月光什么的。 嗯……虽然不太能接受，至少那些罪是自己受了，她可以毫无压力选择要不要原谅伤害过她的人。 即便真就是个傻哔恋爱脑，也不关别人的事。 但现在牢里的不是她，而是疼她爱她的大哥。 很长时间以来，程念都觉得程之远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他会在每一个节日里送她花，满足她的所有要求。 已经是企业的管理者，却还会帮她铺床。重视她的情绪，大于任何事。 想到这些，她的脑子里就像是有台绞肉机在转动一样。 记得刚重新回到是十六岁的时候，她信誓旦旦，想保护身边的每一个人，想带领程家走向新高度。 虽然很快她就觉得自己很傻，但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似乎不止是李书白。 所有的人都在因为她受到伤害。 为什么会这样。 程念一时间出了神，任由水龙头的水冲刷在自己的手上，那些刚愈合的伤口因为接触了太长时间水，很快变得皱巴起来。 “在想什么呢？” 感觉到腰间环上了一双温热的手，程念回过神。 她连忙把水关掉，把盘子拿出来，“没啊。” 李书白扯了张厨房纸，把程念的手擦干净，“你已经这样站了五分钟了。” 程念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怅然道：“想到我哥了。” 她其实本事不太愿意跟李书白说程之远的事，但也觉得有必要告诉他自己的症结所在。 程念并非没有办法原谅楚行知的所作所为，只是那样的话，她就觉得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李书白多少能猜到程念心里在纠结什么。 看着程念那张满是惭愧和内疚的脸，他忍不住轻声道：“其实你哥哥原本不用坐牢的。” 程念有一瞬间的愣神，高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书白脸上的犹豫，比他决定向程念坦白为什么回楚家时的还要多。 他不想破坏程之远在程念心中的形象，但也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小乖乖总是在自责。 程念乌黑的眼睛写满了疑惑，小手放到李书白的肩膀上，急迫道：“你快说啊。” 李书白深吸了一口气，开口第一句就是，“当时你哥和楚天宇在一起。” 听到李书白的话，程念整个人像块被雷劈过的木头般。 她不可置信地蹙起眉头，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迟疑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哥喜欢男生？而那个人就是该死的楚天宇？可是不对啊，我哥交过女朋友，还带回家过的。” “什么时候的事。” 程念呆呆回答道：“大概是高中。” 其实说起来那个女生并不能算女朋友，更多像是个追求者。 她总是死皮赖脸出现在程家门口，苏慧玉是个热情的人，就把人家叫进来吃饭了。 程念倒不是惊讶别的，就觉得自己竟然没有发现这件事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现在想想。 程之远有轻微的洁癖，每次看到他的时候都打扮得像只花蝴蝶似的。 苏慧玉不让他为了金钱和名媛结婚之后，程念就没有再听说过他有交往过女生了。 家里人都只当他一直专心地扑在事业上，没有功夫谈恋爱。 没有想到。 程念倒吸了一口凉气，在胸前顺了顺，“你继续说。” 李书白看着程念，“我不知道他们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两个人闹到你死我活那种地步。你哥一气之下，自己选择了那条路。” “所以后来楚天宇跟你谈判的时候，才会把程之远这一条加进去。这些年他一直在照这样的机会，他太需要一个台阶下了。” 程念不自觉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这个楚天宇，戴着个金丝眼镜，果然就是变态。” “也许他是真的爱你哥。” 程念呸了声，恨不得把自己一生知道的脏话都说出来。 “什么爱不爱的，听得我想吐。他就是自私，无耻。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就因为我哥不喜欢他了，他就要把我哥弄到监狱里。” 怪不得每次去看程之远，他都会用那种愧疚至极的目光看着自己。 李书白的眉眼低垂下去，漆黑的瞳仁里映着程念那张义愤填膺的可爱小脸，低声道：“不一定。” 听到李书白竟然帮楚天宇说话，程念心里的怒气简直快要飙到房顶上，口不择言道。 “好啊，你这么理解他。要是有天我不喜欢你了，你是不是也要送我去坐牢。” 李书白觉得自己应该生气，却不自觉笑了出来。 他安抚似的亲了亲程念，把她张牙舞爪的小手放在手心里，轻声道：“我不会做这种蠢事。” 他才不会把程念放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 李书白这么温柔，一下子平息了程念的愤怒。 她总是这样，脾气上来的时候就管不住自己的嘴。 就算楚天宇是李书白的家人，她也不应该因为这样就把他们画等号，更何况楚天宇还不是楚行知亲生的呢。 程念抿了下唇，有些懊恼地钻进李书白怀里，小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书白捧起程念的脸，在她的小嘴巴上轻轻咬了一口，低声道：“我知道。” 程念满是感激地看着李书白，正要再亲亲他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她不耐地皱起眉头，“谁会到这儿来？” 李书白笑着在程念唇上啄了下，“我去看看。” 程念把餐具放好，也跟在李书白身后走到玄关的地方，随口问道。 “是谁呀？” 第393章 你能这么想，就好 看到楚天宇推着楚行知站在外面，程念的血压立刻就升高了。 此时此刻再看到楚天宇那张脸，程念恨不得在上面印上一万个鞋底子，真想不明白程之远一开始怎么会看上这种人。 长得人模狗样，给人的感觉却像是算盘成精了似的。她单纯无匹人美心善的好哥哥，怎么能玩得过他！ 要不是李书白还站在身边，她真的好想现在就冲上去甩楚天宇两个两巴掌。 李书白也是一脸的茫然，不明白他们怎么会让突然出现在这里。 短暂的沉默之后，李书白将楚行知和楚天宇让进了屋子里。 楚行知第一次来李书白住的地方，局促的像个陌生人。 程念站在一边，除了对楚天宇的怨恨之外，更多的是尴尬。 上次见楚湘云她就穿着一身怪诞的戏服，这回好了，直接穿个睡衣。 为什么她的人生中这么多社会死亡的时刻。 特别是面对着两个跟她有仇的人，穿一身睡衣实在是太没气势了。 这样四个人待在同一个空间里，气氛凝重得像是在空气里灌进了透明色的树脂。 不过这样的氛围没有持续几分钟，楚行知就打破了沉默。 程念本以为他是来找李书白的，没成想进来的第一句话却是对自己说的。 “之前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程念挺直了腰板儿，不卑不亢地看着楚行知，“知道得不是很全面，您要想的话，可以再给我讲讲。” 许是心里的怨气实在太大，她的话里不自觉就带了些刺，听得在场所有人脸色都不是很好。 特别是楚行知。 程念明显看到楚行知紧紧握了下轮椅的扶手，然后又松开。 她觉得楚行知一定会大发雷霆，但她一点都不害怕。 这个糟老头子破坏了她原本美好幸福的生活，她只是说了句不怎么礼貌的话，又能怎么样呢？ 难道他还能跳起来打她吗？ 程念这样想着，心里已经在想如果他斥责自己的话，应该说什么反击。 没成想短暂的沉默后，楚行知的态度突然柔和起来。 他看了李书白一眼，眼神又转移到程念身上，缓缓开口道。 “之前的事，确实是我做得不对。为了让书白回家，我没有办法才选择了那种方式。你可以不原谅我，但是希望你不要因此为难书白，他当时，并不知道这件事。” 此言一出，其他三人的脸上皆是不同的表情。 其他两个人在想什么程念不知道，一个快八十的老人跟自己说这种话，她的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仔细想想楚行知也挺可怜的，这么大岁数了，发现养了几十年的儿子不是亲生的。 好不容易把亲儿子盼回来，又弄出这么多事。 不过可怜之人也必有可恨之处。 这一老一少的两个傻哔，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但是为了李书白，纵使对楚行知有再多的恨，程念也不想再跟这个老人计较了。 她心里明白，楚行知对那些事根本说不上抱歉。 他的说一生里不知道做过多少这样的事，情场商场数不胜数，也不见得他对谁觉得愧疚。 之所以会来跟自己道歉，也是为了李书白， 就像程念曾经说的那样，楚行知愿意把李书白给她，她就真的没什么好抱怨的。 毕竟那是李书白的亲生父亲。 程念沉沉吐了口气，把原先那些带刺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语气也端庄了些。 “我对您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我只是想跟李书白好好在一起。我比您更不愿意为难他，很高兴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我们的想法终于一样了。” 这话仔细去听还是带刺，不过也算是一种表态。 楚行知看着程念，审视的目光逐渐变得有些耐人寻味。 他缓缓点了下头，沉声道。 “好，你能这么想，就好。关于你哥的事，我会让天宇去处理。” 自进到屋子里后，楚天宇没有说过一句话，全程就像是一个推轮椅的工具人，此刻的眼睛里才终于有了些光，低低应了声。 程念深深看了楚天宇一眼，没有说什么。 她并不想让这个变态跟自己的好哥哥见面，但也不会愚蠢到让程之远继续待在监狱里。 楚行知和程念说完话，又看回李书白。 李书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好像就只是漠然的站着，但心里却如同有滔天巨浪在翻滚一般。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楚行知会专程来跟程念道歉。 他能做到这样，李书白心里要说没有一丝感动是假的。 在此之前李书白在楚行知身上几乎感受不到一丁点亲情。 哪怕楚行知主动示好，让他带程念回家，在李书白看来也无非是权衡利弊的结果。 他没想过回来，却也知道楚行知不可能放过他。 所以离家出走从一开始来说，可以算得上是某种手段。 他攥着手里的筹码，了解楚行知对血脉的重视，一直觉得自己处于有恃无恐的位子， 但是现在好像有点儿不一样了。 他不能单纯地再把这件事当成两人的对峙，而是多少掺杂了那么一点相互之间的体谅。 但此刻面对楚行知的目光，李书白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温情在他的生命中消失的太久了，一时间他不知道如何面对它。 楚行知来这里似乎就是为了这一件事，见李书白不愿意搭理他，之后再也没说什么。 临走的时候，李书白终于叫了楚行知一声，“爸。” 楚行知回过头，整个人苍老得如同一片风中随时会凋零的树叶。 看着楚行知头发花白，行动迟缓的样子，李书白不由哽了下，轻声道：“这周六，这周六我们回去吃饭。” 楚行知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沉沉应了声，“好，我让你妈提前准备。” 程念看得出来。 李书白虽然说过对楚行知不抱任何期待这样的话，但一旦发生，还是会忍不住去原谅。 可能这也不算原谅，只是某种意义的算了。 毕竟生命里，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东西。 送走楚行知他们后，李书白像个小孩子一样将程念拉进沙发里，紧紧抱住了她。 他把头埋在程念的肩颈处。 “谢谢你。” 第394章 我的好表哥 程念的脸上露出满是怜爱的笑容。 她在李书白的头发上摸了把，低低笑了声，“说什么傻话。” 李书白呼吸着程念身上莫名香甜的味道，“你不明白。” 因为楚行知对程家做过的事情，他的心里一直像是绷着根随时会断的弦。 他好害怕程念会因此恨他。 而在楚家的每一天他都觉得如临深渊般困苦，和楚行知斗智斗勇几乎让他精疲力竭。 可仿佛就在一瞬之间，他人生的困境全都被打破了，之前所有经受过的苦难都仿佛不值一提。 回过头来再看，每一步艰难的足印里都生长出金灿灿的莲花来，都是为了此刻的救赎。 李书白忍不住亲了亲程念，又说了一遍，“谢谢你。” 不计较楚行知的事倒是其次，此刻李书白终于真切地感受到，于程念而言，他真的很重要。 程念笑了笑，学着李书白以前的样子，低声道：“我不想听你说谢谢。” 李书白稍稍离开了程念一些，轻轻吻在她的嘴巴上。 程念眨了眨眼，凑过去含住李书白的下唇，用牙齿轻轻在上面撕磨着。 这样的吻算不上热切，却让两个人的心里都无比满足。 那天之后，李书白就算是重新回到了楚家，再次接管楚家的事物。 李书白去到公司的时候，楚天宇早就已经收拾好东西走了，仿佛早就知道有这一天似的。 他从来都觉得楚天宇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不过这个时候离开，八成还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几乎是李书白刚进办公室没多久，陈典就打了通内线电话，“楚小姐来了。” 李书白不由轻轻笑了声，“让她进来。” 没过两分钟，李书白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条小缝，楚明媚带着些许谄媚笑容的小脸从缝隙里露出来。 “哥，我的好表哥，你在干什么呢？” 李书白神色如常地看了楚明媚一眼，轻声道：“你怎么来了。” 楚明媚讨好地咧了个笑容，牙花子都快呲出来了，“我来看看你嘛，你跟嫂子还好。” 李书白随意地坐在椅子里，佯装苦恼的样子，“不太好，她知道了你舅舅做的事，现在不肯理我了。” 楚明媚直感觉一把明晃晃的刀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她不自觉吞了下口水，佯装讶异的模样，做作道：“不会，舅舅不是已经去看过你们了吗？” 李书白故作头疼的模样，“所以她更生气了。” 说着，李书白抬起眼皮看了楚明媚一眼，“你在她身边也待了一段时间，知道是什么人告诉她这件事的吗？” 楚明媚一听自己还没有暴露，当即在心里默默念了声哈利路亚，然后狗腿地凑到李书白身边，煞有介事地开口道。 “我觉得应该黄珍珍说的，肯定是她想挑拨你和嫂嫂之间的关系。” 反正黄家人进去的差不多了，随便她怎么说，李书白也不会真的去监狱里查证。 这样一寻思，楚明媚觉得自己简直是找到了完美的替死鬼。 李书白意味深长地“哦”了声，“是这样啊。” 见李书白有点相信的样子，楚明媚用力点了点头，假门假事道。 “杀人诛心你懂，他们肯定是看你那么喜欢嫂嫂，所以想先挑拨离间。” 李书白点点头，漫不经心地应了声，随口道：“我看你这一天天挺无聊的，不如帮家里做点事。” 楚明媚感觉不太对劲，试探地问了句，“嗯？做什么啊。” 李书白看着楚明媚，认真道：“去孟加拉卖土豆。” 楚明媚精致的小脸立刻皱得像块儿抹布似的，“啊？我怎么不记得咱们家还有这个业务呢。” 去孟加拉卖土豆，怎么不去熊瞎子国卖天然气呢？ 李书白随手拿过放在一旁桌子上的小玩意，“有啊，我刚刚决定开展的。” 要是到了现在楚明媚要是还在不知道之前李书白是在耍自己的话，那她就太蠢了。 她的小粉拳紧握，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小声道：“要去多久？” 李书白的嘴角擎着笑意，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朝楚明媚走过去，“不会很久的，至少我们结婚前肯定要让你回来，对不对。” 楚明媚深吸了一口气，索性也不装了，坦白道。 “哥，你别这样，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在嫂子面前乱讲话。但是你换个角度想想，情侣之间相处，最重要的是不是信任。” 李书白斜了楚明媚一眼，朝门外走去，“如果我是你，我现在就会回家收拾行李。” 楚明媚就差跪下来抱着李书白大腿了。 她急中生智，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喊住李书白。 “哥，哥你听我说，我也不想跟嫂嫂说这件事的。是嫂嫂要跟我交换秘密，我才被迫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李书白本来已经走到门口了，听到楚明媚的话又转过身来，“她跟你交换了什么秘密？” 楚明媚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李书白，“说了能不去卖土豆吗？” 李书白看了楚明媚一眼，像是在说：“现在是你讨价还价的时候吗？” 楚明媚不自觉的低下头去，小拳头握得紧紧，低声道：“嫂嫂说你不是她心里最好看的男人。” 说完楚明媚感觉自己心在滴血，满满都是对程念的愧疚。但是灾难面前，她只能选择自保。 李书白的身形微微一顿，看上去还是一副平静的模样，心里的波浪却已经如四海潮生般汹涌。 好不好看倒没有多重要，只程念心里竟然还有别的男人这一点就足够他生气的了。 楚明媚揣摩着李书白的脸色，不确定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态，试探的喊了声。 “哥？哥？” 李书白回过神来，皮笑肉不笑的看了楚明媚一眼，冷声道：“你早为什么不告诉我？” 楚明媚低下头去，嗫嚅道：“我不想辜负嫂子的信任。” 李书白哼笑一声，脸色阴沉的像是刚从罗生门里出来一样，咬牙道。 “你就在孟加拉待一辈子去。” 第395章 真的没有 整整一个早上李书白都心不在焉。 楚明媚的话就像是在他脑子里安装了循环播放的音乐器一样，不停地重复着。 十点多的时候，陈典喊李书白去开会。 公司的人为了迎接他回来，都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开会时看到他那张兴致恹恹的脸，一个个又如同被霜打过的茄子一般蔫了下来。 过往的经验告诉他们，如果李书白露出这样的表情，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果不其然，会议还没开始，李书白就已经点了两个人的名字，让他们重做之前报表。 底下的人在汇报工作，李书白默默打开手机，盯着和程念对话框，犹豫了半天发去一条。 【中午我想吃鱼】 消息发出不到三十秒，没有得到程念的回复，李书白的心里就开始烦躁起来，又连着发去好几个问号。 【？？？你在干什么？】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 约莫过了五分钟左右，李书白的手机终于发出叮的一声。 【刚刚在洗澡，只是吃鱼，要不要再做个别的】 下面的工作人员都没有抬头。 反正不开静音就进入会议室的，除了李书白也不可能会有别人。 李书白编辑了一大堆菜发过去，简直像是在抄菜谱一样。 这次程念回过来的快了些。 【这么多，你能吃完吗？】 李书白立刻就有点不高兴，眉头深深拧成一个川字。 【你不想给我做？】 他觉得自己已经不会再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了，可听到楚明媚那样的话，他的心智就想一下子又倒退了二十年一样。 下面正在汇报的员工看李书白这个样子瞬间话都讲不利索了，每说一句话都想要停下来看一遍他的脸色。 李书白本来就烦，放下手机抬头看了那人一眼，冷声道：“出去。” 很快程念的消息回过来。 那么多菜都做肯定是不现实的，她挑了几个李书白平日喜欢吃的。 【今天中午先吃这个，剩下的明天再给你做好不好】 明明程念已经在哄他了，可李书白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他合上手机放在桌子上，半晌又打开来，回过去一个【好】字。 之后再有人汇报工作，都谨慎得像是脚底下踩着刀尖一样。 感觉自己的情绪不太好，李书白也不想为难其他人，直接结束了会议，把时间改到明天。 回到家，程念正在厨房忙活。 早在李书白开门的时候程念就听到了动静，“怎么回来这么早。” 李书白走过去，从身后抱住洗土豆的程念，冷不丁问了句。 “我好看吗？” 程念神情微怔，轻笑道：“当然好看啦。” “最好看吗？” 程念觉得有点奇怪，擦了擦手转过身抱住李书白，“怎么了你？” 李书白固执地看着程念，“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程念眨了眨眼，认真无匹地点头道：“嗯啊，自然是最好看的。” 李书白幽暗的目光直勾勾放在程念脸上，冷声道：“可是为什么我觉得你在说谎。” 程念不明白李书白这是怎么了，哑然失笑道：“我干嘛说谎。” 李书白的手撑在程念身后的橱柜上，用一种极其具有压迫感的姿势将她整个人困在自己怀里。 “你说为什么？” 程念不自觉吞了下口水，有些茫然地开口道：“可是我真的没有骗你啊。” 被李书白这样问，程念就是死也不可能说出别人的名字。 而且她压根就没有往那方面想，整个人一头雾水， 李书白眼中的妒火更胜，稍稍侧了下头，一口咬在程念殷红色的嘴巴上。 等到程念被欺负得气都有些喘不上来，他才终于放开怀中的小人儿。 “现在肯说了吗？” 程念泪眼汪汪地看着李书白，有些委屈道：“我说的是实话啊，你在我心里就是顶好看的，怎么会有别人。” 李书白的心头一阵悸动。 他的手指抚上程念微微有些红肿的嘴唇，低声道：“楚明媚说不是我。” 听到楚明媚的名字，程念恍然明白了什么。 她赶紧正儿八经地跟李书白解释道：“你说那个啊，那都是在哈北的时候了，我也不认识人家。就只是看了一眼而已，连话都没有说过。” 李书白的脸色低沉，轻声道：“什么时候见的。” 程念不敢再有丝毫隐瞒，“就从鬼屋出来，回去的路上碰到的。我发誓，我真的就只看了他一眼，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我也没有留对方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他叫什么。” 程念有些激动，真的好怕李书白不相信他。 她不知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竟然还会以这种方式重新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李书白的眼睛微微眯起来，腮帮子鼓了鼓，寒声道：“所以刚跟我吵完架，转眼就能觉得别的男人好看，是吗？” 程念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一时间好想哭。 如果诚实一种罪，她应该被判处无期徒刑。 “也不是啊，当时我心里真的特别难受，一路都在哭，然后不小心撞到了他，他递给了我一张纸巾……” 见李书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程念把后面的话都咽了回去，改口道。 “其实现在想想他也不是很好看，一定是天色太黑，然后我眼睛里又都是眼泪，从而产生了错觉。” 过了这么久，程念早就已经记不太清那个人具体长什么样子，只是当时第一眼看他的时候内心的触动太大，所以才忘不掉。 李书白微微俯下身子，脸贴到离程念极近的位置，几乎要挨到她的鼻尖，“可明媚说，这是你们的秘密。” 闻到李书白身上莫名香香的味道，程念不自觉低下头去，小声嘟囔道：“哪有什么秘密，我只是随口跟她那么一说而已。” 她心跳地特别快，像是要从胸口飞出去似的。 见李书白还想再说什么，程念主动伸手揽住他的脖子，讨好似地在他的嘴唇上舔了下，然后灵巧地探进去翻搅着。 直到两个人的呼吸都变得粗重，她才微微退出来，小声道。 “我真的没有骗你。” 第396章 男人 李书白深邃的目光悠悠放在程念脸上。 他意犹未尽地低下头去，用嘴唇轻轻碰了下程念的眼皮，轻声道。 “不够。” 程念微微一愣，“什么？” 李书白的手抬起来，手指顺着程念敞开的领口往下划去，停在她心脏的位置，在上面戳了下。 “诚意不够。” 听到李书白这样说，程念隐隐舒了口气，莫名觉得这样的李书白其实还蛮可爱的。 她讨好地笑起来，又重重在李书白唇上贴了下。 “我心里的其他男人早就死光了，横竖都只有你。” 李书白看着程念认真的模样，心中的郁气登时一扫而空。 他知道自己挺好哄，可是没有办法。 被爱是一件令人上瘾的事。 曾经只需要一丝甜就能将他塞得满满，最近这些空白却越来越多了。 不过总能得到回应的话，也许他也能再得寸进尺一点了。 哈北，暖气早在十月底就开了，屋子里暖洋洋的，像是春天。 穿着件黑色背心的邬童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 他摸了摸自己的头，放下手中的菜刀快步走进房间里，狗狗似的趴到床边，小声说了句。 “老婆，我好像感冒了。” 原本正眯着眼睡觉的人儿听到他这么说，立刻从床上坐起来。 她伸手摸了摸邬童的额头，“应该没有发烧，去拿个体温计量一下。我给你找包冲剂先喝了。” 邬童的眉眼弯起来，如果有尾巴的话，他现在一定摇地正欢。 “不用吃药，小感冒而已，出出汗就好了。” 床上坐着的人儿眨了眨眼，红着脸将自己稍稍滑下去的丝质睡衣拉上去了些，小声道：“那你去外面跑一圈。” 邬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移动到了床上。 他扬着张人神共愤的帅脸，可怜兮兮地开口道：“外面好冷，要是出去的话感冒可能还会加重。” “可是我还有点儿困。” 邬童一把掀开被子钻进去，将人扯进自己的怀里，“那你抱着我睡。” 怀中的人儿无奈地叹了口气，帮他把被子盖好。 半分钟都没有过去。 “邬童，你到底要不要睡觉。” 一阵得意的笑声传出来。 “我这不是睡着呢。” 呵，男人。 · 很快到了周六，程念提前准备了些有机蔬菜。 上次没有礼貌地不告而别，程念也挺不好意思的。 楚家定然是什么都不缺，她也就是聊表下心意。 这次再来，迎接程念的人换成了李英。 李英许久未见程念，亲切得不得了，拉着她说了许多话。 没过一会儿楚湘云也从楼上下来，远远地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 程念因为戒指的事情面对楚湘云的时候还有些心虚。 楚湘云压根就没记得这件事，优雅地坐在那，时不时跟程念说两句话。 李书白坐在程念身边，脸上不自觉的挂着淡淡的笑意。 左右没看到楚明媚，程念凑到李书白耳边小声问：“明媚呢？怎么不在家。” 李书白的唇角微扬，“她在家待得无聊，主动申请要去国外工作，我就帮她安排了一下。” 程念心里觉得莫名其妙，有些讶异道：“这么突然？什么时候走的啊，你怎么不跟我说。” 李书白低声笑道：“没事，很快就会回来了。” 没过一会儿厨房里的东西准备好了，佣人来喊李英去做饭。 程念在家里虽然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主儿，到了这里怎么着也得意思一下，“阿姨我去帮你。” 许是直接把程念当成儿媳妇了，想跟她多亲近。 李英开心地点头应道：“我弄了些粉蒸排骨，你来尝尝好不好吃。” 程念本来都没打算起身呢，听到李英这么说也只能赶紧站起来跟着她往厨房走。 楚湘云看着李书白，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你现在高兴了？” 李书白收回视线，满是感激地看着楚湘云，“谢谢姑妈。” 楚湘云哼笑一声，“谢我什么呢，你能有今天，都是你应得的。” 李书白低了下头，迟疑道：“明媚的事……” 楚湘云摆摆手，无所谓道：“你们的事情不用跟我说，过两天我也要回去了。” “不考虑留在国内？” 楚湘云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精致的指甲，摇头道：“不了，这里山好水好食物也好，可惜糟心的人和事太多。” 李书白知道楚湘云还是介意李英跟楚行知的事。 上一辈的恩怨纠葛了他不想过去干涉，低声道：“用我帮你做什么吗？” 楚湘云耸耸肩，“我还有什么用你帮的呢，你顾好明晏和明媚他们两个就行了。必要的时候，丢卒保车。” 李书白的目光平静地在楚湘云脸上放了放，低低应了声，“我知道了。” 厨房里，程念略显局促地站在一边，看李英和另外三四个佣人一起做饭。 楚家的客厅虽然冷冷清清，厨房却是热闹得很，简直比某些小饭馆后厨的配置还要高。 没过一会儿，李书白也走进来，“需要我帮忙吗？” 李英看了自己儿子一眼，露出一个无奈又宠溺的笑容，“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你要帮我做饭。” 李书白一时语塞，脸上浮现出些许愧疚的神情。 程念看了李书白一眼，轻轻捏了下他的手，冲李英笑道：“以后我们常回来，他自然会多帮帮阿姨了。” 李英瞧了眼两人紧握的双手，不由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对于李书白，她不是没有愧疚的。 虽然李书白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说过，但她始终觉得没能给李书白一个完整的童年，是她的错。 因为她的固执和自尊，让李书白跟着受了好多的苦。 回到楚家之后，虽然楚行知待她也还算可以，但她并不能帮到李书白什么。 她明知道跟楚行知在一起是不道德的，也知道楚行知这样的人不可能会为了她做出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情。 楚行知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但这么多年来，楚家在他的庇护下，每一个人都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荣华富贵撇在一边不谈，强烈的家族荣誉感也不会允许楚行知这么做。 所以后来吃再多的苦，李英也只觉得自己活该。 第397章 我现在表现的好不好 有时候李英也会想，如果当初她没有给李书白压力，也许李书白就不会受那么多罪。 只是时间的河流永远会推着人向前走，谁也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现在的结果是好的，她心里的负罪感也就没那么重了。 说起来李英还挺羡慕程念，她想楚湘云应该也是。 相同的境遇里，她们两个都是不被选择的人。 但是程念不一样。 她从来就不是选择，而是唯一的一个。 这个世界上有人爱她胜于一切。 这些年来，李英能看到李书白的辛苦，不知道多心疼。 但此刻，她宝贝儿子脸上洋溢的笑意告诉她。 一切都是值得的。 处理食材之类的活佣人已经做得差不多了，要程念他们做的东西不是很多，很快就做好了一桌子菜。 快开饭之前，楚行知从二楼下来。 他倒也不是摆架子什么的，就是感觉出来不知道要跟他们说什么。 为了避免尴尬，只好待在书房里。 一顿饭吃得倒还算和谐。 李书白主动跟楚行知说了些公司的事情，老爷子开心地比平时都多吃了半碗饭。 程念能明显看得出李英和楚湘云之间不对付。 李英讨好楚湘云，楚湘云对她爱答不理，搞得程念夹在中间十分尴尬。 好在吃饭的时候楚湘云的话不多，程念多少能轻松些。 李英和程念问了些苏慧玉的近况，若有所思道：“我们两家大人也是时候该见一面了。” 楚行知虽然没有表现得太热情，也还是暗戳戳地点了点头。 程念有些害羞地笑了笑，不知道李英要是听到李书白已经在喊苏慧玉妈了，会是什么个表情。 她并不想把李英和苏慧玉放在一起比较，天底下所有做父母的，终归都是疼爱自己的子女的，本质上没有任何分别。 楚家这边大家齐聚一堂，还算其乐融融地吃着饭。 孟加拉的机场，一位小可怜刚下飞机。 楚明媚拉着自己满满两大箱行李，努力在乱哄哄的人群中找到楚明晏安排来接自己的人。 半个小时过去了，下一班的旅客已经呼啦啦涌出来，楚明媚还没有看那个人。 她坐在自己的大行李箱上，开始给楚明晏打电话。 楚明晏并没有接，只是给她发来两个字。 【等着】 楚明媚有些绝望地看着对话框里的消息，整个人都好想哭。 三个小时后，一个穿得像流浪汉一样，胡子拉碴，看上去约莫三十多岁的高大男人出现在楚明媚视线里。 他手里拿了张皱巴的a4纸，上面写了个歪歪扭扭的“楚”字。 楚明媚看着这个人，瞬间好想转身买机票回国。 就算是被李书白杀掉，她也不想跟眼前的人有任何接触。 就在楚明媚从箱子上跳下来，准备离开的时候。 这个胡子拉碴的男人走过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你就是楚明媚。” 楚明媚反应超大，用力甩开对方的手，故作茫然地看着他，用蹩脚的日语回答道：“你说什么？” 大胡子露出一口森白的牙，咧了个大大的笑容，不由分说地拿过楚明媚手里的行李箱。 “我看过你的照片。不好意思啊，打麻将一时忘了时间，来得有点儿完。” 听到对方这么说，楚明媚没有再挣扎。 她轻轻咳了声，抓着身上的小包，“你先去外面等我，我去个洗手间。” 大胡子应了声，转身离开了。 眼看男人彻底走出自己的视线，楚明媚在机场绕了好大一圈到了售票厅。 她打算随便买一张最近的机票，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 出示证件的时候，楚明媚才发现自己的护照什么的全都不见了。 售票员小姐姐特别好心地问她是不是护照丢了，需不需要他们帮忙播报寻找。 楚明媚忙摇摇头，离开了售票队伍。 她刚走出来，就看到那个大胡子靠在不远处的柱子上，正带着一脸玩味的笑意看着她。 楚明媚微微眯起眼睛，小拳头握得死紧，心中欲哭无泪地哀嚎着。 她再也不大嘴巴了。 · 从楚家回去的路上，程念靠在座椅里侧过头看着李书白，“我今天挺开心的。” 李书白应道：“为什么？” 程念歪着脑袋想了下，“原本我的计划是努力奋斗，成为一线巨星，让你家人对我刮目相看。现在这么容易就得到他们的认可，还不够开心吗？” 李书白的脸上挂着一个含而不露的笑容。 他侧过头看了程念一眼，腾出一只手，将她的小手捏在掌心里。 “我可舍不得你那么辛苦。” 说实话，就程念那点儿演技，实在没有成为一线巨星的潜质。 程念的眼睛做星星状，“这怎么会是辛苦的事情，我也想为你做什么啊。” “我的小乖乖，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爱我就好了。” “那我现在表现的好不好。” 李书白的眉眼弯着，轻笑出鼻息，低低应了声，“嗯呢。” 程念的小嘴巴嘟起来，哼道：“你看起来好像不是特别满意。” 李书白笑了两声，“我怎么敢。” 程念提起唇角，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低下头看了自己的肚子一眼，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悠悠道。 “我们还是应该有个孩子，” 正巧遇到红灯，李书白转过来看着程念，认真道。 “你不用因为任何人去做你不想做的事情，包括我爸。” 程念瞪大了眼睛，失笑道：“怎么会是为了你爸？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们的宝宝会是什么样子吗？” 李书白随口说了句，“大概就是像你一样可爱。” 程念嘻嘻笑起来，“看，你还是有想过的嘛。” 李书白眉心微蹙，“你说我才想的。” 程念看着李书白，拉起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下，“还是可以整一个来玩玩，不然那么多钱都用来干什么呢？” 李书白微微皱了下眉，没有明确表态。 他没有了解过这方面的事，但听说很折腾人，并不想程念去做。 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发达，想要一个孩子的确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看爱宝孕反那么严重，程念有时候还会庆幸自己这样的体质。 不用受罪，还能省去不少买计生用品的钱。 只是，他们真的需要省这个钱吗？ 第398章 我还想多活几年 关于要不要孩子的问题，最后程念和李书白也没讨论出来个什么结果。 除了劳心费神之外，李书白私心并不想要多一个人来分享程念的爱。 也许这么想可能会有点奇怪，但他的确一点也不期待那样的生活。 程念也没再坚持，反正他们还年轻呢，什么时候想要了再说也可以。 第二天程念和李书白一起回了程家。 程念跟苏慧玉和老程头简单说了下楚行知对程家的所作所为，略去了程之远跟楚天宇的事，怕他们俩一时间接受不了。 原本她是打算彻底隐瞒的。 这样的事情说出来也只是徒增怨恨，实在大可不必。 但李书白坚持要跟他们说清楚，他不想之后的生活里还有任何隐患。 老程头作为事件的亲历者，明白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判决下来后程家牵连最深，判罚却是最轻的。 老程头一度以为是上天保佑，没想到其中竟然还有这么多曲折，瞬间对自己的亲亲女婿又多了几分认可。 苏慧玉挺生气的，不过主要还是因为心疼李书白。 老程头穷苦出身，程念自小放养，但苏慧玉从小生长在苏家，太清楚李书白这些年来都在过着这样的生活。 一想到他可能吃过的苦，再看自己家女儿傻乎乎的模样，苏慧玉就气不打一处来，说了很多让程念要好好对李书白的话。 程念被苏慧玉训得整个人都有点委屈。 她长这么大以来，还没被这样严厉的教育过。 程念听的头疼，找了个借口回房间里去拿东西。 一打开门她才发现，原本属于自己的闺房，已经彻底变成了原畅的房间。 原本她还打算这天在程家睡呢，这下好了，想也不用想了。 苏慧玉没有丝毫愧疚，还嚷嚷着让程念赶紧把她那些东西全都搬走。 程念气闷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回去的路上忍不住跟李书白抱怨。 “你看我妈，简直像个恶婆婆一样。我看站在她心里你才是她的儿子。” 李书白一脸无辜地笑起来，“我本来就是啊。” 程念看了李书白一眼，像个小包子一样嘟起嘴巴，气呼呼地把脸转到一边去。 李书白宠溺地笑起来，没再说什么。 很快到了车库，程念保持着愤怒的河豚样，大力打开门下了车。 看到一旁停着的那辆粉红色保时捷，她的心不由柔软了几分。 对于从小衣食无忧的程念来说，物质很少能带给她真正意义上的喜悦。 但这个车不一样，这是程之远对她的爱。 在她什么都不想要的时候，程之远永远会给她准备好一切。 李书白看着程念直笑，“你的东西干嘛还一直看。” 程念呆呆地回过头，“你早就知道这个车是我的。” 李书白用一种看向小傻瓜的目光看着程念，“不然我把它放在这儿干什么？又怎么会开它。” 程念看看李书白，又看看车。 她心里都要乐开花了，嘴上仍嘟囔道：“可能你就是有什么特殊癖好也不一定啊。” 李书白走过去，抱住程念将人按在车子的引擎盖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低声道：“我可能还真有点儿。” 程念一下子被放平，吓了一大跳，惊叫道：“疯掉了你？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好吗？” 李书白俯下身子，嘴唇贴在程念的耳朵边，声音沙哑道：“对啊，不然能么能说是特殊呢？” 感觉李书白好像是认真的，程念整个人欲哭无泪，带着些许祈求的语气开口道。 “咱们能不能不要上社会新闻板块？我还想多活几年。” 李书白的脸上难得露出些许恶作剧般的笑容。 他在程念的唇上轻轻咬了下，把人拉起来，“以后还会乱说吗？” 程念波浪似的摇了摇头。 她的小脸红扑扑的，忍不住脑补了些没有摄像头在的画面。 回到家后，那些本应该只存在在脑海里的画面，通通变成了现实。 果然，回家是正确的选择。 · 得到苏慧玉的理解后，两家人很快把见面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程念也不知道这到底算什么，反正楚家那边看起来还挺重视这次见面，连她从未见过的楚河一家人都来了。 楚河的年纪跟老程头差不多大，长了一张标准的国字脸。个子挺高，好像是当过兵的样子。 如果不知道他背地里做过的那些事，单看这张脸的话，恐怕还会以为他是什么正义凌然的人。 在场的没有人欢迎他们，楚河却也不在意，依然摆出一副大哥的模样，不过态度上很明显有讨好李书白的意思。 楚河不傻，早些年他根本看不上对楚行知俯首帖耳的楚天宇。 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做出和楚天宇一样的事。 毕竟这么大一棵树，就算是只受到一片叶子的蒙阴，也比其他人好过太多了。 程念看见他们就觉得讨厌。 楚家这些个牛鬼蛇神没有一个是好人，也不知道李书白这么些年在里面过着怎么样的生活。 可能是因为太正式的缘故，程念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 苏慧玉在人情世故这一方面绝对是粘上毛就成精的级别。 在家里她表现得恨不得让程念去给李书白当丫鬟，跟楚家人见面的时候该有的姿态还是端得非常高的。 楚家人对程家人的态度也十分尊重，毕竟他们都知道这个家以后是谁说了算。 值得一提的是，苏慧玉把原畅也带着。 楚家那些人第一次听说李书白跟程念收养了一个小男孩，脸上的表情可以用精彩纷呈来形容。 特别是楚河一家。 他们还一直做着程念不能生孩子，从而得到大笔财产的美梦。 楚行知对养别人孩子这件事讳莫如深，但他自己都养了两个，也不好说什么，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更多是觉得难堪。 楚天宇一直表现得非常沉默，像是对任何事都不甚关心那样。 真正和李书白亲近的李英跟楚湘云倒是十分淡然。 原畅长得可爱，又很会讨大人欢心，两人很快就喜欢上了他。 程念做梦也没想过这样的画面。 第399章 他什么时候不想呢? 无论是什么时候的程念，都不觉得自己的感情需要得到谁的认可。 哪怕苏慧玉不喜欢李书白，她也觉得自己不会因此就放弃。 这本就是她的人生。 但此刻看着两家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程念觉得她和李书白之间的关系纽带又拧得更紧了些。 如果有天他们的关系分崩离析，这些人会重新将他们绑在一起。 程念说不上这种感觉是好是坏，就好像多了一道并不需要的保护屏障，有点儿怪，但是莫名还挺温馨。 察觉到程念在发呆，李书白在桌子下碰了碰她。 “想什么呢？” 程念回过神，转过头冲李书白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想我们以后的生活。” 李书白还以为程念是担心和楚家人的相处。 他环视了一圈四周，拉过程念的手，“有我在，没人敢对你怎么样。” 程念的眉眼弯起来，回握住李书白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我知道。” 要不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李书白真的好想亲亲自己的小可爱。 不过话说回来，他什么时候不想呢？ 其实对于李书白来说，任何人的意见都不重要，不过能让做父母的在子女的人生中找到点儿参与感，也没什么不好。 两家人见过面之后，李书白和程念就彻底搬回了原来的房子里。 他们本是打算把原畅一起带过去，但苏慧玉女士以原畅一直在家附近的培训班上学为由，拒绝他们把原畅带走。 原畅也很纠结。 他很想和程念李书白在一起，也舍不得爷爷奶奶。 最后他们商量决定，周内原畅跟着苏慧玉他们，周末让程念接回去。 程念故意揶揄苏慧玉，说起她一开始不愿意要原畅的事情。 苏慧玉特别理直气壮，说她这都是为了他们小两口好。 程念一下子被苏慧玉讲得满脸通红，一声也不吭了。 妈妈什么都知道。 帝都日渐寒冷，早就该下雪的天气却像是个青春期的小姑娘似的，把所有情绪都埋在心里面。 连着好几个星期天空都是灰蒙蒙的，隐隐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随着时间的推移，爱宝的身子也一天天好转起来。 程念的手彻底好了之后，几乎每天都跟何云飞一起在医院照看她。 苏慧玉因为爱宝保护程念的事，几乎把爱宝当成亲女儿来看待，隔三岔五就会去探望。 程念不知道何云飞有没有问过爱宝为什么当时要推开她，但她从未提起过这件事。 这天难得出了太阳，程念一早就去了医院。 顶层的病房里，何云飞正在喂爱宝吃东西。 爱宝恢复的不错，早就已经可以自己吃饭，但何云飞依然什么都不肯让她做。 见程念进来，何云飞随口说了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程念大咧咧地坐进旁边的椅子里，“不来得早一点儿，怎么能欣赏到你们这浓情蜜意的一刻呢？” “滚蛋。”何云飞笑着骂了句，又关切地问道，“你吃了吗？” “吃了，不过是自己吃的，没有人喂。” 何云飞脸上十分臊得慌，简直想放下筷子过去踢程念两脚，“你能少说两句废话吗？” 程念哈哈大笑起来，走到爱宝床边坐下，手放在她隆起的肚子上，“何小宝乖啊，长大不要变成你爹这样。” 何云飞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像我难道像你？” 程念扬起唇角，“如果我有那个功能的话，你也可以怀疑我。” 何云飞被气得不行，起身拎着程念的衣领子把她拎到房间另一边，“下辈子再幻想你有那种功能。” 爱宝看着他们两个小学鸡一样吵架，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程念挣扎了下，夸张地捏住鼻子，“你好难闻，多久没回家了？” 何云飞神情微怔，低下头在自己身上嗅了嗅，“也没很久，我天天都有洗澡啊。” 程念抿了下唇，嫌弃道：“你该换衣服了大哥。” 何云飞皱起眉头，“有没有那么夸张，我的内务需要你来操心吗？” 程念摆摆手，“你知道臭男人是什么意思吗？今天回家去，我在这儿陪着爱宝就好。” 爱宝也附和道：“你在这儿照顾了我这么久，也该回去歇一歇了。” 程念笑眯眯地帮何云飞把东西收拾好，“去，回来的时候别忘了买点儿糖炒栗子。” 何云飞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就被稀里糊涂地送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之后，程念跟爱宝讲起前几天跟楚家人见面的事。 爱宝蠢蠢欲动的八卦心燃了起来，问了程念好多楚河的事。 说了会儿话，程念提议道：“难得今天天气这么好，我推你出去走走。” 爱宝这些日子一直待在病房里，确实有点儿闷，便点点头应道。 “也好，何云飞在的时候简直把我当珍稀动物，别说出去走走了，就是离开这个房间都是不可能的。” 程念笑着从包包里取出一早准备好的帽子和围巾，“那我们今天在外面多待一会儿。” 已经快要中午了，太阳正是一天中最暖的时候。 久违的艳阳天，医院的花园里人特别多。 程念推着爱宝走到人群里，忽地“哎呦”一声，“我忘了给你拿水瓶了。” 爱宝歪了下脑袋，“没关系，我现在也不渴。” 程念在爱宝面前蹲下，帮她把围巾裹得紧了些，“多喝点儿热水对身体好，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拿。” 爱宝没有多想，“那你快去快回啊。” 程念应了声，朝住院部的大楼走去。 冬日的太阳落在身上，爱宝感觉惬意极了。 周围虽然有些吵闹，不过对于一直待在安静房间里的她来说，这样的环境反而更真实些。 她有些享受地闭起眼睛，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米乐。” 爱宝已经许久未曾听到过这个名字。 此刻她的身心完全放松，下意识朝声音的方向侧过头去。 不远处，程念两手空空地站在那，正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着她。 四目相对，两个人的脸上皆是震惊与错愕。 喧闹的人群中，她们两个仿佛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没有人说话，但一切都仿佛有了答案。 程念的眼睛顷刻就红了，眼泪没来由地掉了下去。 她快步走到爱宝身边，有些激动地将两只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晃了晃。 “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400章 见了一个老朋友 爱宝瞪大了眼睛，不自觉慌张地左右看了看，然后强装镇定地笑了声。 “你在说什么呢？” 程念黝黑的瞳孔直勾勾盯着爱宝，像是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一样，颤声道：“你还要骗我吗？嗯？到现在也要骗我吗？” 爱宝的神情一时间非常复杂，最后落在一个无法言明的为难上。 她深吸了一口气，拍拍程念的手低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去。” 五分钟后，两人重新回到房间里。 关上病房的门，程念的心跳简直比跑完一千米还要快上几分。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更不敢相信这一切可能是真的。 爱宝操控着轮椅转过身，伸手按上了门锁，将程念带到屋子里面的位置。 低头思索了一阵，爱宝看向程念，轻声说了句，“好久不见。” 她的神情看上去十分沉重，却隐隐带着些许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程念的眼泪更加凶猛地掉了下来，几乎快要站不住。 她的手扶在爱宝的轮椅上，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真的是你？” 看程念如此难受的模样，爱宝的眼泪也蓄满了眼眶，“对不起。” 两个人一起哭起来，像是要把这么多年未见面时的眼泪都流干一样。 哭了一阵儿，她们又看着彼此笑了出来。 终于平复下情绪，程念激动地拉着爱宝的手，匪夷所思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会还活着。” 爱宝意味深长地看着程念，沉声道：“还记得那个甜品店吗？” 程念仔细回想了一下。 下午四五点的甜品店，除了她们并没有什么人在。 除了店员和…… 一对情侣！ 程念的眼睛一点点睁大起来，后知后觉道：“是云凛他们？” 爱宝轻轻点了点头，“我把你推出去之后便失去了意识，再醒来的时候身边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程念皱眉道：“他们俩到底是什么人。那么多程序，尸检，葬礼，他们是怎么做到瞒过所有人的？” 爱宝讳莫如深地抿了下唇，低声道。 “我也不知道。云凛说知道的太多就会死，所以什么也不告诉我。和他们在山村里住了三个月之后，水谷给了我新的身份。她跟我说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米乐了，如果我想要活着，就只能做周爱宝。” 说着，她冲程念眨了眨眼。 “水谷还帮我换了样子，是不是比从前好看多了。我太喜欢这个双眼皮了，简直就像是天生的一样。” 虽然知道水谷和云凛是奇怪的人，程念依然觉得离奇，喃喃道：“可是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爱宝的眼帘半垂下去，像是陷入了永久的回忆。 关于事故的原因，水谷多少跟她说起过一点。 时过境迁，爱宝并不想跟程念提起这些。 特别是关于害人鲸的事，她连想都不愿意再想起。 爱宝笑着拍了拍程念的手，转移话题道：“总之我现在还活着，就已经很幸运了。” 程念的眼泪就像是不要钱那样掉着，又像哭又像笑的，叹道：“还好你活着。” 她现在一点都不觉得水谷问她要戒指是奇怪的事情了，甚至还想多送给她几个。 程念蹲下去，半跪在爱宝面前，“可是你，为什么那么傻啊。为什么总是要……” 程念说不下去了。 爱宝的脸上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十分坦然地回答道。 “因为何云飞爱你。如果我死了，他最多只是难过一阵子，之后还是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但你不一样，如果你死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开心了。” 程念哭得气都喘不上来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喃喃说了句，“对不起。” 爱宝用手指帮程念擦去眼泪，然后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开口道。 “程念，你不需要对我觉得抱歉。即便是到了今天，我依然觉得遇见你是幸运的事情。” 如果没有程念，她的人生可能没有这些曲折。 她会和大多数普通人一样，念书，工作，结婚生子，处理婆媳关系，为生活奔波，安稳地度过平凡的一生。 平凡也没什么不好，但相比之下，她倒觉得现在这样才更有意思。 她相信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跟她相同的经历。 好比漆黑的舞台上照下来的唯一光柱，而她正是最中心的人。 就像曾经日记里写的一样，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 程念还想说什么，门铃突然响了起来，然后屋外传来何云飞不耐的声音。 “干嘛呢你们俩？” 爱宝立刻有些紧张地看着程念，“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程念抹了把眼泪，从地上站起来，“我不会说的。” 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依然陪在自己身边。 打开门，何云飞已经换了身衣服，手里提着两袋糖炒栗子站在那，“大白天的锁什么门？” 进来后看到程念两眼通红模样，他又问道：“你怎么了？” 程念看了爱宝一眼，轻声道：“没什么，刚刚见了一个老朋友。” 何云飞抽了张纸巾递给她，笑道：“啥老朋友啊，我见过吗？比我还老吗？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程念接过纸巾擦了下鼻涕，看着何云飞不住摇头道：“你这辈子都不要想见她。” 何云飞简直懒得理程念的神经质。 他丢给程念一袋板栗，让她自己吃，然后去洗了洗手，坐在爱宝身边，给她剥着。 程念看着他们俩，不由露出一个老母亲般慈祥的笑容来。 她不想说那种土了唧的话，但现在看来，一切似乎就是最好的安排。 何云飞见程念愣愣地站在那，“怎么？还等着我喂你呢？你觉得自己能有这个待遇吗？” 程念被气到笑，鼻孔朝天地哼了声，转身离开了病房。 出了医院，程念直接去了楚氏集团。 李书白开完会出来就看见自己小可爱大腿压二腿地坐在他的办公桌前，正在用他批改上亿项目的电脑看乡村爱情喜剧。 他走过去亲了亲程念，“你怎么来了。” 程念坐起身子，用下巴指了指桌子上的板栗。 “我想吃这个。” 第401章 钥匙 李书白低头看着程念，低声问道。 “就只是因为这个吗？” 程念嘻嘻笑起来，站起来搂住李书白的脖子，在他下巴上亲了亲，“主要还是因为想你了。” 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李书白心情大好。 他让程念坐在自己身上，从身后抱着她，手臂绕到前面，帮她剥板栗，剥好后就直接喂给她。 程念靠在李书白怀中，像个没骨头人儿一样。 她的嘴巴里满满的，心中也十分满足，不住叹道。 哼，谁还没个男人了。 这天夜里，酝酿了十多天后，帝都迎来了第一场雪。 夜幕刚刚降临，所有的雪花像是约定好了一样，一股脑从天上落下来。 李书白洗完澡出来就看到程念裹着个毯子缩在落地窗旁边，兴奋又新奇地望着外面。 她的脸几乎快要贴到玻璃上，像是没见过雪的小朋友一样。 李书白走过去坐到程念身边，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面抱住，“看什么呢？” 程念在李书白身体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眼睛仍是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外，“今年帝都的雪好像哈北啊。” 记忆里，程念还从未在帝都见过这么大的雪。 雪花几乎有槐树的叶子那么大，一层又一层地从天空中撒下来，像是永远不会停下一般。 温暖的室温和纷飞的雪夜，让她忍不住想起在哈北时和李书白一起待在图书馆的日子。 那个时候李书白没有钱，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图书馆。 哈北真冷啊，十月底就会开始下雪，几天几夜都不停的。 程念对看书没有丝毫兴趣，很多时候李书白去整理图书，她就盯着窗外的雪一直看，脑子里全是他们的以后。 李书白把玩着程念的小手，轻声道：“你想的话，我们可以再回去一趟。” 程念咯咯笑了起来，“不用了，和你在一起在哪里都一样。” 李书白的唇角止不住地向上提起来，在程念毛茸茸的脑袋上蹭了蹭，“这么大的雪，你能想到什么诗？” 程念将头靠在李书白的肩膀上，微微扬起下巴来看着他，小手在他的脸上摸了把，轻笑道。 “我只能想到你。” 李书白的心头莫名一阵悸动，忍不住低下头去，在程念那张抹了蜜似的小嘴巴上不断啃咬舔舐着。 程念配合地转过身来，小手攀上李书白的脖子，交换着彼此温热的气息。 夜显得更长了。 很快到了程念生日，两家人又有理由在一起聚了下。 因为这样，说是给程念过生日，她倒觉得自己只是个吉祥物，两家的社交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 应付家长这件事对程念来说还是挺累的，还好有原畅充当开心果，不用她多做什么。 晚饭吃了快两个小时，终于在李书白的提议下结束了。 坐到车子里面的时候，程念已经困得不行了，甚至感觉自己闭上眼就能睡着。 她迷迷糊糊说了句，“赶紧回家，可把我累死了。” 李书白凑过去亲了亲程念，“不想看看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吗？” 程念眼睛一亮，瞬间感觉瞌睡虫全跑了，兴奋道：“快拿出来。” 看李书白拿出一个黑色的丝绒小盒子，程念心里的期待感瞬间降低了一半。 今天她已经收了太多礼物。 楚家为了表示对她的看重，送的东西也都很贵重。 楚湘云更是直接了她一块翡翠牌子。 即便是程念对玉石不太懂，也能看出那绝对不是个小数目的东西，吓得她直接拿去给李书白保管了。 她这种粗心大意的人，实在戴不了这样的东西。 而眼前这么小的盒子，勉强能装块表，但首饰什么的都不是她喜欢的。 不止首饰，钱能买到的东西都让她提不起来兴趣。 但面对李书白时，程念仍装作欣喜的模样。 她接过盒子，做作地摇了摇，声音甜美道：“是什么啊。” 李书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看就知道了。” 程念保持着笑容，打开一看，里面安静地躺着一枚钥匙。 钥匙的使用痕迹非常明显，边角的地方甚至都被磨得圆润，看上去并不是什么稀有的贵金属。 程念整个人愣住了，拿起东西举到眼前，匪夷所思道：“这是什么？” 李书白说了句显而易见的废话，“钥匙。” 程念抿了下唇，以为这是李书白从网络上学来的无聊破梗，配合道。 “怎么？是打开你心里的钥匙吗？是不是做工太差了点儿。” 李书白好看的眉眼弯成峨眉月的样子，“你再想想。” 程念将那枚钥匙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越来越觉得熟悉。 半晌，程念皱起眉头，终于想起来，“这好像是以前我家大门的钥匙。” 她在那个房子里住了十多年，不知道开过多少次门。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轻笑道：“那我们回家。” 十来分钟后，车子停在程家旧宅的门前。 时隔四年再回到这里，程念心中百感交集。 她举着钥匙站在门前，转过头看了李书白一眼，“你是认真的吗？” 记忆里程家出事后这里就被法院查封了，后来听说拍卖给了某个外地人。 李书白点点头。 程念将信将疑地将钥匙插进孔里，门轻易地被打开来。 推开门，记忆中的一切再次出现在程念眼前。 院子明显有被打扫过的痕迹，甚至还堆了个可爱的雪人在角落里。 程念不由匪夷所思地看了眼李书白，然后快步走了进去。 客厅的门没有锁，程念一推便开了。 木质的沙发上，甚至还能看到程念小时候搞破坏留下的痕迹。 程念看着眼前的一切，感觉就好像重又回到了四年前一般。仿佛下一秒苏慧玉就会从厨房出来，让她洗洗手吃饭。 李书白跟在程念身后进来，看着她惊喜又兴奋的模样，轻笑道：“喜欢吗？” 程念先是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一下子抱住李书白，跳起来在他脸上唇上亲了好多下，激动道。 “你什么时候弄的？” 第402章 人间真善美 李书白故意想了一会儿，目光清明地看着程念，缓声道。 “嗯，大概是四年前。” 他回到楚家的时候谢靖的案子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程家的资产都被拍卖，直到前不久他才算找回所有东西。 程念开心得像个小猴子。 她又重重地在李书白唇上贴了下，草草说了句“我好爱你”，然后踢掉鞋子，噔噔跑去二楼属于自己的房间门前。 推开门，屋里的陈列一切如旧，连电脑看起来都是之前那台。 程念走进去，如同进入了时光隧道。 那张并排能坐五个人的书桌上，甚至还放着高三时没用完的草稿纸，封面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她的名字。 李书白跟在程念身后走上去，靠在门框上，满眼宠溺地看着她。 程念登时有点想哭。 她看着床头柜上装着白雪公主的水晶球，泪意朦胧道：“你从哪里弄到这些东西的。” 李书白云淡风轻地开口道。 “很多地方，大部分是在垃圾场找到的。” 程念扑哧一声笑出来，“胡说，这么好看的水晶球，怎么会在垃圾场。” 李书白笑起来，拿出手机，调出张照片递到程念面前。 “我还找到了这个。” 程念看了眼手机屏幕，脸瞬间红得像一颗熟透的柿子似的。 照片里的男生清瘦挺拔，清晨朦胧的日光和隐隐不甚明显的路灯笼罩下来，像是在他周身镀了一层金边似的。 害羞之余，程念猛地想起这张被她删了又删的照片最后被保存到了哪里。 她瞬间慌张地抬起头，“你怎么找到它的？” 李书白看了看桌子上的电脑，“在那里面。” 程念愣了下，像是被冰冻豌豆打中了一样缓缓回头看了眼，迟疑道：“所以那真的是我的电脑？” 李书白笑着应道：“这家里的所有一切，都是原来的东西。” 说完这句话，李书白想象中的程念不说感动得痛哭流涕，至少也该扑上来亲亲他。 然而程念的反应跟他想的大相径庭，甚至有点儿生气。 “你看我电脑了？” 李书白眨了眨眼，点头应道：“看了一眼。” 看到李书白点头，程念的脑子里瞬间像是水开了似的，发出一阵高频的嗡鸣声。 谁的电脑里能没有一点儿秘密呢？她的秘密就是许多限制级的小说和漫画。 没想过有人会看自己的电脑，那些东西都被保存在桌面一个名叫“人间真善美”的文件夹里。 不用刻意去找，一下子就能看到。 而李书白的照片，则放在闲置盘的最深处。 为了避免自己有事儿没事儿就想去看，程念还专门买了个文件锁，每次打开前都要做一整套的数学题。 要是李书白连这张照片都能找到的话，她很怀疑电脑里还有什么是他没有看过的。 想到这些，程念羞得脸都要抬不起来了，甚至有点儿想哭。 如果说上天给每个人的生命里都安排了几场社会死亡的时刻，她应该是得罪了谁，所以比别人都要多。 她的眉毛拧成一团，气呼呼地质问道：“你怎么能偷窥别人的私隐呢？” 李书白觉得程念这个样子简直太可爱了，故意道：“你是说那些人间真善美的事情吗？” 程念又羞又恼，急中生智决定装傻，茫然道：“什么真善美？我是说照片。” 李书白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可那些都在你电脑里看到的。” 程念一本正经地看着李书白，“何云飞以前经常来我家玩游戏，你说的东西应该是他的。” 她的语气坚定，神情恳切，说得连自己都快信了。 李书白意味深长地看着程念，“那你就没打开过？” 程念的头摇得想拨浪鼓一样，连声道：“没有，我才不会偷看别人的东西。” 李书白半眯起眼睛，定定地看着程念。 他反手关上了门，一步步走到程念身边。 随着关门的声音响起，屋子里的气氛骤然变得暧昧起来。 “可是你好像忘了，这个电脑是何云飞当兵去之后，爸给你重新装修屋子时才买的。” 程念臊得耳根子都红了，蛮不讲理地捂住李书白的嘴巴，眼睛瞪得像只小兔子，愠道。 “我说是何云飞就是何云飞，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李书白笑着拿开程念的手，俯身在她羞愤的小脸上亲了下，“那你就不想看看里面是什么吗？” 程念气鼓鼓地看着李书白，咬牙道：“我不想。” 李书白勾起唇角，凑到程念耳边低声道：“也是，看的话还要开电脑，不如我们来演现场版的。” 程念立刻往后退了半步，全身心地拒绝道：“不要不要！那太变态了！” 李书白的唇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你不是不知道里面的东西吗？” 程念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套路了。 她恨恨地捏了下拳头，像只生气的小袋鼠一样，破罐破摔道。 “就是我存的怎么着，别说你没看过那种东西啊，我才不相信。” 李书白的额头抵在程念的额头上，两个人离得极近，呼吸都交缠在一起，低声道：“你那些东西，我还真没看过。” 程念深吸了一口气，一下子将李书白推得老远，“少来，你只是没被抓到而已，有本事让我去看你电脑啊。” 李书白重新将人拉回怀里，拿起她的手轻轻吻了下，嘴巴凑到她耳边，“真的没有，不如你给我仔细讲讲？” 程念知道李书白又开始蛊惑她了，可她就是太吃这一套。 只是被亲了两下，她就变得晕晕乎乎，没办法再思考任何事。 被放在床上的时候，程念的脑子里忍不住飘过一句话。 今天果然也是色令智昏的一天呢。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氤氲的暧昧气息停了下来。 窗子外面，雪又开始下了。 程念像只餍足的猫似的躺在李书白怀里，明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你带我来是不是就想在我房间里？” 李书白的拇指擦过程念的唇，哑声道。 “你想听实话吗？” 第403章 原来是李 程念撑起身子来，兴奋地趴到李书白的胸膛上认真地看着他，连声道。 “当然啦，快说，快说。” 李书白的眼神光变得暗了些，伸出手在程念粉嫩的小脸上摸了把，低声道。 “第一次来就想，后来每次来都想。” 听到这样的回答，程念忍不住把脸埋在李书白的身上，发出些许羞涩的嬉笑声。 “真的吗？可是那个时候你连给我亲一下都不肯。” 李书白的脸上露出些许难为情的神色，“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也许每个十六岁的男生面对着自己喜欢的女生， 程念冲李书白暧昧地挑了挑眉毛，手指在他的身上画着圈圈，轻声道：“你长这个样子，可一点都不普通哦。” “所以你只喜欢我的脸是吗？” 程念哈哈大笑起来，故意道：“也不是，还有身材，你的钱我也挺喜欢。” “那我要什么都没有呢？” 程念用一种明知故问的目光看着而李书白，“那你就永远不可能出现在我的被窝里。” 两人笑闹了一阵，李书白将程念抱在怀里，“喜欢这个礼物吗？” “喜欢呀。”程念顽皮地眨眨眼，有些不好意思道，“不过，我还有个愿望。” 李书白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程念光滑的背上游走着，“你说。” 程念爬起来认真地看着李书白，“我想搞一个慈善基金会。” 说完，她认真的观察这李书白的脸色，担心他会生气。 毕竟拿别人的钱去做慈善，实在是有点儿难为情。 李书白想也没想过程念嘴巴里会冒出这样一个名词，不由失笑道：“你知道基金会是做什么的吗？” 程念嘿嘿一笑，“反正就那种东西嘛，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原来是李慈善基金组织”，我查过了，这个名字可以过审的。我想帮助更多像原畅那样的小可怜，资助他们上学或者生活什么的。” 李书白的心里一阵触动，目光深深地放在程念脸上，“这件事你想多久了？” “决定和原畅一起生活的时候，不过那个会儿也只是想有能力的话给其他组织捐点儿钱，但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我们自己就可以做这件事，不会被黑心中间人坑钱。也不用太大规模，就资助个一万人？你觉得怎么样？” 一万人，听起来很多，但比起像原畅那样的小孩子的总数，还是太少了。 程念也不是圣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就挺好。 李书白看着自己人美心善的小可爱，当即点头道：“好，我们可以每年资助一万人，直到他们大学毕业。” “你这就答应了？”程念瞪大眼睛看着李书白，她还以为要自己做出什么牺牲才可以呢。 李书白笑起来，“嗯，原畅知道了一也会很开心。” 楚家每年都会捐很多钱出去，不过大部分都是为了合理避税。社会责任感这种东西也有，但说到底还是资本家。 如今程念提出这样的想法，李书白也觉得挺好。 程念兴奋地搂住李书白，雀跃地在他脖颈处蹭了蹭，“我好爱你。” 李书白一只手捧起程念的脸，在她已经被吮咬得猩红的小嘴巴上又亲了亲，“你自己就没什么想要的吗？” “有啊。”程念眉开眼笑地看着李书白，无意识地舔了下嘴唇，低声道。 “你。”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东西了，华服美酒，名声地位……可这些所有的东西加起来，也不如眼前这个人让她心动。 只要看着他，就能感觉到体内的血液在泊泊流淌，整个人都鲜活起来。 如果生命真有什么意义，那一定是因为他们彼此相爱。 第二天，李书白把苏慧玉他们全接回了老宅里。 再次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苏慧玉和老程头心中皆是感慨万千。 原畅看到大房子里面挂着程念跟苏慧玉他们的照片，“妈，这是哪儿？” 程念摸着他的小脑袋，“这是妈妈长大的地方。” 听说程念从小在这里生活，原畅莫名兴奋起来。 他指着照片上那个从未见过的男人，“这个人应该就是妈妈的哥哥。” 程念的目光顺着原畅的手指看过去，低低应了声，“嗯，你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工作人员往屋里搬东西的时候，程念感觉苏慧玉消失了好长一段时间。 她来到二楼程之远的房间，苏慧玉果然在里面。 看着苏慧玉怅然若失地坐在那发呆，程念走过去在她的背上轻轻拍了下，强压着心中的酸涩安抚道：“放心妈，我哥很快就会出来的。” 苏慧玉不自觉叹了口气，勉强提起个笑容，轻轻应了声。 程之远从小在她身边长大，对她来说跟亲儿子没有区别。 程念正想再安慰苏慧玉两句，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见是楚天宇打来的，程念的面色微沉，走到一边接了起来。 这次楚天宇难得没有讲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废话，直接道：“你哥不愿意出来。” 听到楚天宇的语气非常紧张，程念不自觉看了苏慧玉的方向一眼，又走得更远了些，“为什么？” “本来手续已经快办好了，他在里面故意伤人，又被扣押了起来。” 程念忍不住提高了些音量，质问道：“我问你我哥为什么不愿意出来！” 电话那边，楚天宇沉默了好一阵儿，半晌才开口道：“他不想见我。” 程念深深闭了下眼睛，眉心紧蹙起来。 没等她说话，楚天宇又说道：“你什么时候有空，来帮我劝劝他。” 程念没好气地哼了声，“我帮你？那是我哥！” 楚天宇没有心思跟她做这些口舌之争，低声道：“总之你来劝劝他。如果拖到年后的话，就不好办了。” 程念虽然还想挤兑楚天宇两句，但目前来说程之远的事情最重要。 中午吃过饭，程念和李书白去了城郊的看守所。 楚天宇的车停在门口。 昨晚下雪了，他的车下面却一点雪的痕迹都没有。 进去后程念并没有跟楚天宇多说什么，直接被带去了会见室。 很快程之远从铁皮门里走出来，坐在透明玻璃的另一侧。 他看了程念一眼，缓缓低下头，拿起电话小声说了句。 “你都知道了？” 第404章 你就是他的地狱 程念看着脸上明显带着伤的程之远，又心疼又难过。 “你早就应该告诉我。” 程之远的头埋得更低了，悄声说了句，“对不起啊，让你一个人吃了那么多苦。” 这些年在监狱里他给自己做了很多心理建设，但每当面对程念时，那些东西就通通作废，愧疚很轻易地就淹没了他。 因为这点感情上的破事儿，他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监狱里，留程念一个人在外面独自面对家庭的重大变故。 程之远觉得自己窝囊极了，但是他没有办法。 程念满眼通红的看着程之远，“哥，这是我们的家，不是所有事情都要你一个人去扛。我也长大了，应该为家里做点儿什么事。” 尽管程念这么说，程之远的脸上的愧疚并没有因此减少半分。 见程之远不说话，程念又问：“你不愿意出来，是因为楚天宇吗？” 程之远的眉心飞快往中间聚了下，轻轻点了点头。 “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了他，你连家都不愿意回吗？” 程之远的神情非常凝重，那些不愿意想起的记忆重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浑身都觉得刺痛。 楚天宇带着目的接近他，让他看清楚自己拼命去争取的东西，在别人的眼中是那么微不足道。 只要动动手指，他数十年来的心血就能轻易毁于一旦。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毕竟做生意本就是收益和风险并存的事，程之远也不至于经不起打击。 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楚天宇的利用和背叛。 楚家碾碎他们，就像碾碎一只蚂蚁。楚天宇亲自下场，只是觉得好玩而已。 他甚至根本就不喜欢男人。 一想到自己当时都已经二十八岁了，竟然还会被人用感情耍得团团转，程之远就有种跳河自尽的冲动。 程念看程之远如此为难的样子，也不忍心再逼问他，“算了，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你在里面不要再做傻事了，争取早点儿回来。” 程之远感激地看了程念一眼。 那种屈辱的事情，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他深吸了一口气，“等到服刑结束，我会回去的。” 程念的情绪有些激动，“你知道妈多想你吗？为什么不愿意离开这个鬼地方？难道你待在这里，会比出来更好吗？” 听到“妈”这个字，程之远一直紧绷的神色终于有些动容。 他握着听筒的手紧了紧，低声道：“我不想再跟他有任何接触了。念念，哥看到你现在这样真的很开心。你不要管我了，跟爸和妈他们好好生活。” 程念说了很多，程之远始终无动于衷。 如此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程念无奈地挂了电话，眼看着程之远又回到那个铁门里面。 会面室外，楚天宇和李书白沉默地站着。 看到程念出来，楚天宇不自觉向前走了两句，急迫道：“你哥怎么说？” 程念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楚天宇，寒声道。 “他还是不愿意离开这儿。楚天宇，虽然不知道你跟我哥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很显然，你就是他的地狱。我哥这个人是有洁癖的，你应该是做了什么让他很恶心的事情。” 楚天宇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得干干净净，整个人像是被冻在了原地一样，半晌才颤声说了句。 “只有一次。” 程念夸张地笑起来，“哇，那你还真是幸运，只一次就被我哥抓到了。你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 “不过你也不用给我解释，我不想听这些恶心的事。我哥不愿意见你，请你以后也不要来打扰他。” 楚天宇低垂着头，没有再说一句话。 程念厌恶地看了他一眼，走过去牵住李书白的手，“我们回去。” 两人快要走到车子跟前时，楚天宇追了上来。 他叫住程念，气喘吁吁地开口道：“你去跟他说，只要他愿意出来，我会永远离开这儿，再也不回来。” 程念冷眼看着楚天宇，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你为什么不干脆死了算了，也许拿着你的死亡报告，我哥才相信你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 楚天宇看着程念，眼睛里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光一样。 程念能感觉到楚天宇的后悔。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他好像真的打算去死。 很可惜程念没有太多的同情心给到楚天宇，原谅他也不是她需要做的事情。 程念极其厌恶地瞥了楚天宇一眼，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她知道楚天宇不会去死，他们这样自私的人，都惜命得很。 回去的路上，李书白问程念，“那就真的这样不管他们了？” 程念靠在座椅里，悠悠开口道。 “感情的事情谁也管不了。我哥从小就要强，很有自己的想法。有些事儿只能等他自己想通，别人说再多都没有用。” 她知道程之远并不一定像他口中说的那样，永远都不准备再见楚天宇。 毕竟如果真的一点儿爱都没有了，也就不会恨了，见不见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就让他待在里面吗？” 程念笑起来，冲李书白顽皮地眨眨眼，“当然不会，让我妈多来几次就好了，我哥最听我妈的话。如果苏慧玉女士再配合地掉几滴眼泪的话，相信我哥很快就会动摇的。” 李书白轻笑出声，“你早就想好了是吗？” “嗯呢。”程念的表情有些得意，“我来只是为了打探消息，不过我哥什么都不肯说。” “至于楚天宇，是应该让他消失一段时间，别总是去看守所骚扰我哥。” 李书白低低应了声，“那就打发他去卖土豆。” 程念看着李书白乖巧的样子，忍不住侧过头笑起来，“怎么感觉我好像你的领导一样。” 李书白耸耸肩，无所谓道：“听老婆的话也没什么不好。” 程念窃笑一声，“这么乖吗？” 正说话呢，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见程念皱了下眉，李书白随口问了句，“谁啊？” 程念为难地看了李书白一眼，小声道：“姜来。” 李书白“哦”了声，神情看似平静，却像是隐着山雨一般，轻声道：“你要接他的电话吗？” 程念忙按灭手机，“不接，我们都好久没联系了，兴许是拨错了。” 李书白斜了程念一眼，“万一真有事儿呢？” 程念的小手轻轻抚上李书白握着方向盘的手臂，满不在乎地说道：“他找我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啊，不接也罢。” 李书白微微眯起眼睛，唇角不自觉向上勾起来。 是啊，挺乖的。 第405章 我是那种人吗? 回去之后，程念随便编了个借口让苏慧玉多去看看程之远，相信他回来只是早晚的事情。 圣诞节前夕，公司的违约金打到了程念的卡里，不过很显然她已经不需要这笔钱了。 程念说过慈善基金的事后，李书白就给她找了个学习机构，让她先了解一下。 在死贵的培训班上了几天课之后，程念觉得自己根本搞不了这个，还是应该交给专业人士去做。 不过钱都给了也不能浪费，程念就每天抱着个平板电脑，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看乡村爱情喜剧。 这样的日子实在有点儿无聊，所以接到林声河的电话，说电影剪辑完成准备放在寒假第一天上，邀请她去路演的时候，程念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林声河一开始挺不好意思叫程念。 一是当初钱给得太少，二是知道程念跟李书白在一起，觉得她应该不会再来做这些辛苦的事情。 听到程念一口答应，林声河还觉得有点儿感动，当即给程念花了一个大饼，说她以后就是他的御用女主角。 这样的话，程念听听也就算了。 之后的半个月里，程念一直在跟着剧组团队到处宣传电影。 林声河的目标非常明确。 边缘题材加不知名演艺团队，票房是想也不要想了，打开口碑和知名度才是关键。 所以他们选择的，大多是年轻人比较多的地方，比如大学。 程念每天去各种不同的大学路演，和学生接触，感觉整个人都充满了活力。 这天晚上，李书白本在看书，程念洗好澡后，像只小麻雀一样凑到他身边，说起白天去大学城里的所见所闻。 看着程念满脸憧憬的样子，李书白随口说了句，“你想不想去上学？” 程念微微一愣，脑子自首先浮现出的，是一群青春靓丽的少年光着膀子打篮球的画面。 她的嘴角不自觉扬起来，莫名兴奋道：“想去！” 李书白一时还不太明白程念脸上的喜悦是从哪来的，又问道：“想学什么？” 程念眨了眨眼，“随便什么都可以。” 李书白这下想明白了。 程念根本就不是想去学习，而只是想去学校里面。 至于为什么，答案不言而喻。 他放下手中的书，漫不经心地看了程念一眼，低声道：“那看来就是不想学，乖乖待在家。” 程念的神情肉眼可见地变得失落起来，“为什么。” 李书白漆黑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程念，像是洞察了她的内心那样，意味深长道：“我是让你去学习的。” 被戳中心事的程念不自然地低下头去，眼神飘忽道：“我是那种人吗？” 说着，她举起自己带着戒指的右手来，“我这不是已经有你了吗？” 李书白看着程念，“我觉得你好像并没有这个自觉。” 程念眼神飘忽，不自然地干笑了两声，“怎么会。” 自觉肯定是有的，不过他们到现在为止领证办婚礼这些事一件没做。 虽说形式什么的在程念心里没那么重要，也从未想过和李书白之外的谁在一起，但她的确没觉得自己是个已婚女人。 李书白一眼就看穿了程念的心虚，“真的吗？” 程念的脸上闪过一丝被拆穿的窘迫，“当然。” 李书白伸出手在程念的小脸上捏了一把，“你撒谎。” 程念凑过去，在李书白的嘴上舔了下，柔声哄道：“好了嘛，那我不去上学了行不行。” 李书白的腮帮子鼓了股，低声道：“你还想去哪？” 程念有点儿委屈，嘟嘴道：“本来也不是我要去的，是你说让我去的……” 她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李书白，非常戏剧化地用手捂了下脸，做出一个痛心疾首的样子，声音微微哽咽着。 “你不相信我，我好难过。” 李书白将程念环在臂弯里，低声道：“这应该怪谁？” 程念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再跟李书白讲道理，而是直接用嘴巴堵住了他的唇。 甜甜的亲吻抚平了李书白心中的绝大部分怨气，神情终于缓和了些。 程念嘻嘻笑起来，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道：“你上次跟明媚说，要在四月结婚，是什么意思啊。” 李书白明亮的眼睛直直看向程念眼底，“字面意思。” “可是，为什么是四月呢？四月好像也没什么值得纪念的日子。” 李书白漫不经心地说道：“随便选的，你想在什么时候？” 程念整个人愣在那，说不出想法来。 她对婚礼这种东西没有一毛钱的期待感，反正那天的自己肯定也是像生日宴会上一样吉祥物的存在。 而且就之前的经验来看，结婚根本就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她人生中最鸡飞狗跳的一天。忙碌到最后，她连自己婚礼的酒席都没有吃上一口。 除了听到李书白说了句“我爱你”，剩下再没有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想到这些，程念的脸上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正色道：“四月就挺好的。” 李书白摸摸怀中毛茸茸的脑袋，喃喃道：“不急，过完年很快就到了。” 程念神气地哼了声，“谁急了，我只是问一下而已。” 李书白的眉眼弯起来。 他侧过身将程念完全抱在怀里，低声笑道：“可能是我太想了，想看你穿婚纱的样子，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程念从未听到过李书白嘴里说出这样的话，脸一下子红得像刚刚燃烧正旺的炭火一般，烧得她的小脑袋都快冒烟了。 她口干舌燥的，说话都有点不利索，结巴道：“你，你……” 李书白不明所以地看着程念，“怎么了？” 程念不自觉舔了下嘴唇，“你好像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这些。” 李书白的脸上露出些许茫然，“什么？” 程念的小脸微红，抿唇道：“嗯……就是……这算甜言蜜语。” 李书白坦然道：“这怎么算，这只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 程念轻咬着下唇，小声道：“那你再说一些给我听。” 李书白眨了眨眼，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开口道。 “不说了，我怕吓到你。” 第406章 这是可以说的吗? 程念咯咯笑起来，把头埋进李书白的脖子里蹭着，撒娇道。 “说嘛说嘛，我已经是大孩子了，不会被吓死的。” 李书白意味深长地看着程念，故意道，“大概就是一些人间真善美的事情。” 程念愣了下，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不住皱眉道：“那的确有点儿可怕。” 李书白笑起来，“我看你蛮喜欢，存了那么多。” 程念躺进李书白的臂弯里，嬉笑道：“只是看看而已好，现实里遇到了，我一定马上拔腿就跑，一秒都不带犹豫的。” 李书白在程念的小脸上摸了把，低声道：“我也只是说说而已。” 程念半垂下眼帘，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凑上去搂住李书白的脖子，轻声道：“我知道你不会。” 李书白勾起唇角，在程念额头上落下一吻，将人紧紧搂起来。 奔波了一整天，程念没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夜深人静，李书白看着怀中熟睡的小人儿的脸，默默陷入了沉思。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很少会直接说想怎么样，或者要什么。 体谅李英独自照顾他的艰辛，他几乎不做任何要求。 工地上的饭菜在何云飞的描述中那么难吃，他也觉得还可以。 只是食物而已，没什么好与不好的。 生活对他而言，原本简单极了。 可是抱着香香的程念，他情不自禁就说了那些话，像是变成了一个小孩子似的。 之前也是，吃饭的时候挑了自己不是很喜欢的菜出去。 看似好像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对李书白而言却有着非凡的意义。 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变了，不过他还蛮喜欢这种改变。 因为被爱着，所以好像做什么都可以。 想到这些，李书白忍不住低下头亲了亲程念。 睡梦中的人发出一句含糊的呓语，环着他的手臂又抱得紧了些。 李书白的脸上不自觉浮现出些许幸福的笑意，安稳地闭上了眼。 上学计划的被无限期搁置，程念只好在之后的路演里体会校园时光。 很快到了电影上映的时间。 林声河不知道怎么忽悠金钱生，像模像样地搞了一个首映礼。请了些业内不怎么着名的人士来，算是撑撑场面。 没有办法，有点儿名气的人都忌惮林声河他爹，不敢在这种公众场合露面。 也正因为林立儿子的身份，林声河本身就自带些许热度，现场来了不少记者。 程念看到那么多长枪短炮，一下子还有点紧张。 毕竟是她第一次担任女主的影视作品，虽然开拍前嘴上说不在乎，但肯定也是想被认可的。 林声河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像是已经习惯了。 见程念坐那有些不安的样子，他走过去安慰道。 “别担心，无论影片质量怎么样，那些人嘴里都说不出什么好话。每次我发片，我爸就会这样搞一通，你别有什么心理负担。” 程念顿时有些可怜林声河。 明明也是个有才华的人，被亲爹坑成这样。 她舒了口气，“有压力才有动力嘛，我对咱们的影片挺有信心的，不在意他们怎么说。现在媒体都只求曝光和流量，写的东西大都是为了迎合市场，根本不具有参考价值。” 林声河笑起来，“怎么又反过来你安慰我了呢？这么些年我已经开看了。我爸是能在圈子里封杀我，但他可没办法管住大众爱看什么。只要作品足够优秀，就一定能获得成功。” 程念也跟着笑了，“这不就是咱们做电影的初衷嘛。” 林声河看着程念，像是对她有了全新的认知那般。 两人聊了几句，林声河突然问道：“你和李书白，是在一起了吗？” 程念愣了下，决定装傻，“啊？你说什么？” 林声河摸出只烟来，“上次你喝醉，我看到他来接你了。” 程念尴尬地提了下唇角，索性坦白道：“嗯，不过林导你可别说出去啊。” 林声河打开打火机，嫌弃地看了程念一眼，“要说我早就说了。不过又不是啥坏事儿，干嘛还怕人知道。” 程念支吾了一阵，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干笑道：“也不是害怕，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呗。” 她的话音刚落，助理小赵从外面急匆匆地跑进来，冲大家兴奋又激动地说道。 “李书白来啦！” 听到这样的话，程念跟林声河皆是一愣。 程念一头雾水，不明白跟她说过要接待重大客户的李书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说实话，她并不是很想在这里见到李书白。 尽管早就获得了电影的备份，程念始终没有给李书白看过。 她讲不出来具体原因，就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说起来那些表演李书白在现场也看了，不过拍摄顺序和剪辑顺序完全不同，代入感没那么强。 可能她就是不想让李书白看她和别的男生谈情说爱，无论电影里还是现实中都不想。 不对，只能是在电影里。 现实中的话，应该没有这个可能。 程念这边还像个呆头鹅一样愣着呢，角落立马有一个声音回应道：“李书白是谁啊。” 小赵激动道：“就那个楚氏集团的总裁啊，之前还……” 他看了程念一眼，“姐，这是可以说的吗？” 程念欲哭无泪地回过神来，摆摆手道：“你说。” 反正网上都可以查得到，欲盖弥彰反而更会激起他们的好奇心。 得到程念的许可，小赵又像打了鸡血似的，“之前经常跟程念姐一起上热搜呢。” 他的话一说完，那群小朋友们一下子都围到程念身边， “姐，这是真的吗？” “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啊？” “咱也没邀请他啊，该不是他是专程来看你的。” 程念一下子被八卦问题的潮水淹没，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一旁的林声河用一种爱莫能助的目光看着程念，有点点看好戏的意思。 就在她为难地看着众人，脑中盘算着应该使用哪种方法遁走的时候。 休息室门口传来一声清冽的。 “乖乖。” 第407章 习惯就好了 程念循声望去。 那站在门口身形修长，形容俊逸的男人，不是李书白又会是谁呢？ 看到李书白，休息室立刻爆发出一阵惊呼声。 程念顿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有点儿不好了。 她硬着头皮站起来快步走到李书白身边，把他拉到一边去，“你不是说今天要接待国际友人吗？” 李书白的脸上一点儿也看不出说谎的痕迹，“本来已经在准备了，谁知道航班延误，所以改到了明天。” 看李书白西装革履，像是从商务杂志里走出来的样子，程念也挑不出他的毛病来。 她不自觉回头看了眼身后一张张八卦的面孔，又转过来冲李书白小声道：“那你也不能直接出现在大家面前。” 李书白坦然地看着程念，“为什么不可以？” 程念脱口而出道：“因为你是李书白啊。” 李书白的表情立刻有些受伤，“我给你丢人了是吗？” “怎么会，哎呀，就是……” 情急之下程念的嘴简直笨的要命，看到李书白嘴唇轻抿眼尾下垂的可怜模样，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柔声哄道。 “没有，我这不是怕他们嫉妒我嘛。我长这么好看，男朋友又帅又有钱，被知道的话简直太遭人恨了。” 李书白笑起来，在程念的小脸上轻轻捏了一记，“习惯就好了。” 既然已经来了，程念也不想再去纠结什么。 她大方地把李书白带到众人面前，冲大家介绍道：“我男朋友，李书白。” 李书白环顾四周，礼貌地笑起来。 那群小朋友看李书白的眼神简直能发射出激光来，连带着看程念的眼神都变了。 简单跟大家聊了几句，程念让小赵给李书白在观影席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着。 李书白走后，八卦的小朋友们又都围在了程念身边。 平日他们跟程念插科打诨惯了，这会儿说话都不自觉变得礼貌了些。 程念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她也没有故意让自己表现得更亲和，该是什么样就还是什么样。 林声河总算发挥了点儿作用，让大家把注意力都放在等下的宣传上。 程念终于清净了些，想到李书白能开心也觉得无所谓了。 冗长的领导讲话结束后，进入播放影片前的提问环节。 那些记者提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主要都是针对林声河的。 许是已经面对过太多这样的境况，林声河也不生气，甚至还跟那些记者开起玩笑来。 主持人看不下去，委婉地提醒道他们问些有关电影的问题。 他刚说完，一位穿得花花绿绿，一看就是娱乐周刊的记者站了起来。 “我们的男女主角在相处的过程中有没有擦出些爱的火花呢？” 程念不自觉看了眼台下坐着的李书白，立刻拿起话筒，用非常正式和官方的态度说了些打太极的废话。 她也真是佩服这个没脑子的记者，真有什么爱情火花难道会在这里说吗？ 邵文深深看了程念一眼，附和了她两句，“对，我和程念姐都是非常专业的演员。程念姐算是我的前辈了，我在剧组跟她学到很多，非常感谢她。” 娱乐记者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笑着坐了下去。 和他一样看着程念和邵文的，还有角落里的某个人。 很快提问结束，程念跟着主创人员一起坐到观众席里。 中途程念身边的人离开了一下，李书白立刻神出鬼没地坐到了她的旁边。 程念顿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捂着嘴巴小声道：“你过来干嘛，没看到那么多记者吗？” 虽然没想过那些小朋友们会对她和李书白的关系保密，但她也没想过在媒体面前公开这件事。 李书白轻声道：“我只是想问你晚上吃什么。” 程念微微皱了下眉头，“我可能要去参加庆功宴。” 黑暗中，她感觉自己的手一下子被握住了。 程念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把手抽回来，然后就听到李书白有些委屈的声音。 “可我已经等你半天了，你要跟他们去吃饭吗？” 程念紧张道：“你先松开我。” 李书白没有放手，拇指小幅度地在她的手背上摩挲着，小声道：“我早就饿了。” 程念妥协道：“好，我等下跟林声河说一下。” 得到肯定的回答，李书白终于放开了程念的手，不过依然坐在她旁边。 原来位置上的人回来看到他们坐在一起，非常识趣地另外找了个位子。 影片播放结束，程念让李书白先去后台等着，她得参加完最后的交流会才能走。 得到不错的反响，林声河非常激动，开始了自己长篇大论的演讲。 其他小朋友大部分都是第一次参与电影拍摄，一个个都兴奋得不行。 努力有所收获终归是好的，不过程念满心想的都是什时候能快点结束。 终于主持人开始说结束词，程念悄无声息地往下场口挪着，鞠躬致谢后第一个冲到了后台。 推开休息室的门，李书白像个幼儿园门口等不到妈妈的小朋友一样，可怜兮兮地坐在角落里。 见程念进来，他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可以走了吗？” 程念的心一下子软得像一滩水似的，当即跟林声河打了声招呼，和李书白一起回家了。 往停车场走的路上，程念问李书白，“你想吃什么？” 李书白脸上挂着笑，全然没了之前那副小可怜样子，“不知道。” 程念颇为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宠溺道：“天这么冷，去吃火锅好不好。” 李书白停下来，捧起程念的小脸亲了一口，低声道：“好。” 程念看着李书白亮晶晶的眼睛，脸上不自觉浮现出一个幸福的笑容。 刚刚在交流会上得到许多正面的评价，此刻牵着李书白的手，简直是事业爱情双丰收。 她雀跃地原地跳了下，嘴巴嘟起来，“还要。” 李书白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小可爱，低声道：“回去亲。” 第二天程念还在睡的时候，爱宝的电话像是永动机一般打了进来。 “你和李书白又上热搜了！！” 程念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什么热粥？” 第408章 千万别把我当外人 爱宝恨不得从电话里伸出手在程念头上敲一下，激动道。 “我是说热搜热搜！你俩接吻的照片被发到网上了！” 程念半睁着眼，脑子还有点儿不清醒，连连应道：“好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去看看。” 她嘴上这么说，翻了个身后就重又闭起眼睛，混沌的思维这才开始进行缓慢的思考。 就快要睡着前朦朦胧胧想起爱宝说的接吻照，强大的刺激兀地赶走了程念脑中所有的睡意。 她一下子坐起来，慌张地打开社交平台。 热搜上，程念看到自己和李书白的名字高高挂在上面，连带着之前时装秀和音乐会视频的事情一起被翻了出来。 放眼望去，几乎所有词条都跟他们两个有关。 程念盯着那个榜单，突然感觉有点不认识她和李书白的名字了。 愣了一会儿，她点开挂在热搜第一的链接，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照片，让爱宝那么激动。 不得不说，照片还是拍得挺好看的。 如果不知道是偷拍，程念还以为是哪个工作室流出来的艺术照。 她随手保存了照片，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评论区。 刚进去程念就觉得自己的眼睛被吵到了。 【啊啊啊，我这是刷到后续了吗？这是什么神仙剧情？？】 【民政局搬来了，请立刻结婚！！】 【氛围感拉满！！好想看他俩演强取豪夺的偶像剧啊！！】 下面有人回复他。 【你看我们大总裁需要赚那个演戏的钱吗？】 被顶在最高处的还有这样一条。 【没听说过这个小演员啊，不会是包养了】 这条评论的赞只有不到一百来个，回复却是满满好几页。 【被包养？这样的好事儿怎么轮不着我呢？】 【求求了，让我也被包养，我做梦都想】 程念看得直笑，正往下翻呢，爱宝的电话又打过来。 爱宝语气特别兴奋，像是男足得世界杯冠军了一样，“你看到了没？” 程念重新躺回床上，轻叹道：“一打开就是，我想不看到都很难。你这个病患怎么还二十四小时高强度网上冲浪呢？何云飞都不管的吗？” 爱宝哈哈大笑起来，“何云飞陪我妈做透析去了。让你们两个不注意影响，大街上是亲亲的地方吗？” 程念嘴硬道：“那都快到停车场了好不好。再说了，狗仔想拍你，就是躲到下水道也能被拍到。” 爱宝哼了声，揶揄道：“停车场就可以做那种事了吗？” 程念的脑子里猛地蹦出些限制级画面，小脸一下子红起来。 她不自然地咳了声，转移话题道：“我俩下次去你病床前亲。” 爱宝嘚瑟地大笑了两声，“来呀来呀，千万别把我当外人，我还没看过现场呢。” “等你痊愈了咱们去榴莲国，让你好好看个够。” 爱宝嫌弃地开口道：“不要，人妖太辣眼睛了，不如你俩好看。” “流氓，我告诉何云飞去！” 两个女生继续了一会儿没羞没臊的话题后，程念以不要教坏何小宝为由，让爱宝好好休息。 挂掉电话，程念又打开了社交平台。 看着那张接吻的照片，程念说不出自己的心里是个什么感觉。 说起来他们再也不用担心被任何人知道了，但在之前影片的交流会之后，原本并没有想再继续做演员的程念突然又对此充满了兴趣。 之前为了生计奔波，没有选择的权利，被迫演许多自己不喜欢的角色，如同流水线作业一样重复着一样的表演，的确让人心生疲惫。 但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的她无债一身轻，又有林声河这样志同道合的合作伙伴，将将开始可以享受演绎的快乐。 可如果爆出这样的新闻的话…… 程念正在发呆，卧室的门突然被从外面打开来。 李书白探进来半个身子，“吃饭了。” 程念回过神。 她试探地看了李书白一眼，轻声道：“照片的事，是不是你找人拍的。” 李书白愣了下，“什么照片？” “你过来。”程念打开手机。 李书白走到床边坐下，大概浏览了一下社交平台上的信息，“我还不知道这件事。” 程念猛地朝李书白扑过去，整个人压在他身上。 她的眼睛半眯起来，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李书白，“真的吗？难道这年头狗仔也会给人精修图了？” 李书白拿过手机仔细看了看，轻笑道：“确实拍得蛮好，不过这也是因为乖乖长得好看。” 觉得李书白的态度非常不端正，程念气呼呼地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别嬉皮笑脸的。” 感受到程念尖尖的牙齿，李书白闷哼了一声。 他微微直起些身子，“真的不是我，不过，被知道的话，也没关系，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不高兴。” 程念的小脸皱巴着，犹豫地看了李书白一眼，低下头沉声道：“因为你的名字，会抹杀我的一切努力。” 李书白原本还带着笑意的目光渐渐沉下来。 他直直看进程念的眼睛里，用非常认真的语气开口道：“所以你就不打算承认我吗？” 程念急道：“当然不是，只是觉得如果被知道的话，以后无论我做出怎样的成绩，别人也都只会说是因为你。” “就算是因为我，那又怎么了？我做这么多，就是为了让你不用那么辛苦，别人的言论有什么重要？” 程念看着李书白，突然觉得这一幕特别熟悉。 当初质问李书白为什么不接受她的钱财时，她的那个语气和神态，跟李书白现在一模一样。 那个时候她把一切都想的很简单，觉得不就是花她一点钱嘛，能怎么样。 可现在换做是自己，她才明白那不只是钱的问题。 她的确是想着让李书白减少点负担，可以生活得从容些，却忽略了人类最重要的自尊心和社会价值感。 如果不是走成如今这样的局面，她可能永远也体会不到李书白当时的心情。 不过万幸的是，她能理解现在的李书白了。 第409章 自由恋爱 想到自己曾经的蛮横无理，程念的眼泪不自觉涌了上来。 她从李书白身上爬起来，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坐到一边，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李书白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儿太过分了。 他直起身子，将程念拉进怀里，轻轻在她的背上拍着，柔声哄道：“如果你不想的话，我马上处理这件事好不好。” 程念瞪着兔子般通红的眼睛，“不用了，又不是不合法，管他们怎么说呢。” 有人爱她，她受着就行了，干嘛纠结那么多有的没的。 活在自己的生活里就好，不用活在别人嘴里。 更何况豪门阔太这几个字，听起来还是蛮顺耳的。 李书白捧起程念的小脸，温柔地含住她的嘴唇亲了亲。 “乖乖别哭了，等会儿还要去接原畅，眼睛哭肿了的话，他们会担心的。起来洗洗吃饭了。” 程念吸了下鼻子，伸手环住李书白，孩子气道：“你抱我去洗漱。” 李书白宠溺地笑了下，抱着自己的小可爱去了浴室。 很快，楚氏集团的官博转发了一条营销号的动态。 【自由恋爱】 消息一经发出，直接顶到了热搜第一的位置。 吃过饭，程念二大爷一样躺进沙发里，浏览着网络上关于他们两个人的讨论。 李书白洗完碗后，过来坐到程念身边。 程念很自然地将身体斜进了他怀里，两个人看着一台平板电脑。 豪门加女艺人，永远是大家乐此不疲讨论的话题。 短短一顿饭的功夫，话题热度又上涨了好多倍。 牛鬼蛇神混杂的网络世界，说什么话的人都有。 程念努力把自己放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起那些评论来还挺有意思。 众多言论中，程念无意瞥到那个曾经评论过自己的蓝v用户。 对方也转发了营销号的动态，配文和楚氏集团官博一模一样，甚至还艾特了程念的社交账号。 程念转过头问李书白，“这个‘山水’是什么东西？跟你有关系吗？怎么这么会蹭热度啊。” 李书白想了下，坦白道：“是我和陆然他们做的公司。之前担心我爸会查到，所以没有告诉你。” 程念茫然地眨了眨眼，思索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坐起身子，匪夷所思地看着李书白，讶异道。 “所以当初我以为咱们要走投无路了，其实你还是公司老板？” 李书白笑着在程念的小脸上捏了一记，云淡风轻道：“我怎么会让你走投无路。” 程念愤愤地丢下平板，骑到李书白身上，“那我跟你说要卖房子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傻。” 李书白认真地回答道：“没有，我当时特别感动。” 程念的嘴唇轻抿着，看上去有点害羞，又有点生气的样子。 她的小眼睛骨碌碌转着，半晌沉声问道：“你们做的这个东西赚钱吗？” 李书白还从未听过程念对赚钱这件事感兴趣，轻笑道：“你是害怕我们没钱花？” 程念抱住李书白的胳膊，轻声哼道：“难道我就不能了解下家里的财政状况吗？” 李书白勾了下唇角，“目前来看的话，养你一辈子是没什么问题，” 程念眨了眨眼，刨根问底道：“目前是如何，比起当年我们家怎么样？” 李书白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要好很多。” 程念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个痛心疾首的表情，心说自己上辈子怎么会是那样一个目光短浅的女人。 李书白看到程念的小脸皱巴成一团，不由问道：“怎么了？” “没啊。”程念慌张地摇了摇头，随口问道：“那个，山水是什么意思呀？” 李书白明亮的眼睛深深望着程念，轻声道：“三生有幸的意思。” 程念笑起来，凑过去亲了李书白好几口。 快到中午的时候，他们俩去接原畅。 见程家门口停着陌生的灰色suv，程念心里稍稍有些疑惑但是并没有多想。 还没走到屋子里面呢，客厅里就传来一阵高昂的笑声。 听到这个笑声，程念当即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推开门一看，客厅里果然坐着苏慧玉那讨厌的表姐一家。 程念立刻有些不悦地皱了下眉，心说这些人来得倒还真是快，简直跟当初程家落败时着急慌忙避开的速度有一拼。 因为老程头的关系，苏慧玉和娘家的关系一直不是很好，这个表姐算是之前跟他们走得比较近的一家。 她跟苏慧玉年纪相仿，从小一起长大，多少有点儿感情在。 所以即便她当初也跟着苏家那些人一起看不起老程头，程家发迹后苏慧玉也愿意带带她。 后来程家遭遇变故，苏慧玉给她打了好多电话，想要借几千块钱应急用。 她嘴上应承着给，最后一毛钱都没有见到，甚至连他们的电话都不接了。 苏慧玉还相信两人的情分，去她家里找她，结果直接被管家赶了出来。 她怎么还有脸出现在这儿？ 见程念进来，苏表姐忙从座位上站起来，“哎呦，念念回来啦。姨妈拿了些荔枝来，特别甜，快过来尝尝。” 苏表姐的老公也紧跟着站起来，“好长时间不见，念念又漂亮了。” 两人虽然是跟程念说着话，目光都时不时地往李书白身上放，小心思简直都要从脸上溢出来了。 程念理都没有理这两个人。 她直接看向自己妈，言语中写满了不悦，冷声质问道：“让他们进来干什么？” 苏慧玉还没接话呢，苏表姐先走过去亲昵地拉起程念的手。 程念还没回来之前，她已经三番几次试探过苏慧玉的态度。感觉苏慧玉还是顾念着旧情，她才大胆了一些。 “念念，我知道你还在因为之前的事情怪我，但当时的事情闹得太大，我们也是没有办法。谢靖牵连到那么多人，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被抓进去。你也体谅体谅我们。” 程念听着这些话简直想笑。 她不着痕迹地将手抽回来，漠然地看着眼前的苏表姐一家，一字一句道。 “趁我对你还有好脸色，从我家里出去。” 第410章 你们说谁是外人呢 苏慧玉许是经历了上次的事情，觉得是因为自己平日太高傲，所以受难时亲戚才不愿意帮助。加上年纪大了，很多事情都看开了，不痛不痒地说了程念一句。 “念念，怎么跟你姨妈说话呢。” 老程头从来就讨厌苏慧玉的这些亲戚，站在旁边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些人一开始反对他和苏慧玉在一起，后来嘲讽他们过得不好。程家稍微有一点儿起色，就阴阳怪气地酸。 等他们做大做强，一个个牛虻一样围过来、 程家落难时，又像是脚底抹油一般，连影子都看不到。 要不是念在苏老爷子对他们的帮助，他们早就不会再回苏家去了。 苏表姐一看苏慧玉帮自己说话，生硬地挤了两滴眼泪出来，开始回忆从前，抽噎道：“念念，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两句话的功夫，程念的耐心就被彻底用光了。 她直接拉开客厅的门，“滚出去。” 来前苏表姐就做好了觉悟，即便被这样对待脸上也没有丝毫不耐，像是听不懂程念话里对他们的厌恶一样，脸上流露出一股悔不当初的表情。 不过她那个儿子就没那么好的演技，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板着个脸站在那。 苏表姐看了眼站在程念身后一直没说过话，但是自带一股冷艳高贵气息的李书白，大着胆子道。 “念念，你一定要在外人面前让姨妈这么难堪吗？” 程念冷笑一声，心说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人。 她还没说话呢，原畅先站了出来，嫉恶如仇地看着眼前这些不速之客，怒道。 “你们说谁是外人呢？没看到我妈不喜欢你们吗？还不快走。” 原畅的声音让苏表姐脸上闪过一丝狰狞。 李书白的眼帘半垂着，终于说了进门后的第一句话，“出去。” 听到李书白这样说，苏表姐再也不敢做任何挣扎，赶紧带着一家老小离开了程家。 苏表姐一家灰溜溜地走了后，苏慧玉不住叹道：“怎么说那也是你姨妈啊。” 程念看了苏慧玉一眼，“哪里来的什么姨妈，我只看到一群趋炎附势的讨厌鬼。” 老程头在旁边默默点着头。 原畅也很明显跟程念站在同一阵线，义愤填膺地捏起小拳头，“对！他们一家都很讨厌，那个小朋友还拿走了妈给我买的小汽车。” 程念一听立刻看向苏慧玉，“怎么回事？” 苏慧玉的脸上露出几分尴尬的神情，支吾道：“那小孩太能闹腾了，非要原畅的玩具，我就给了他一个。” 看到程念脸上隐隐浮现出来的怒意，老程头忙替自己老婆说了两句话。 “你是不知道那个小孩多能哭，吵得人心烦你妈才把玩具给他了。回头爸再去给原畅买十个，你别……” 程念斜了老程头一眼，他马上就闭起了嘴巴。 也是这些年一直是程念在支撑这个家，老程头和苏慧玉在她面前不自觉就矮了半截。 原畅也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抱怨竟然会引发他们之间的矛盾。 他忙走过去拉住程念的手摇了摇，“妈，你别和爷爷奶奶生气，不就一个小汽车嘛，给他就给他了，我还有好多玩具呢。” 程念抽出手摸了摸原畅的头，用温柔的语气说道：“我的乖宝贝，你不要的东西，就是扔了也不能给这些贱人。” 说完，她转身追了出去。 程家门外，苏表姐看程念出来，还以为她回心转意，又热切道：“念念，” 程念冷漠地打量了一下这些人，目光停在那个七岁左右的小男孩身上，不带一丝铺垫地直接道。 “把我儿子的玩具还回来。” 小男孩被程念那样凶狠的目光看着，捂着裤子口袋慌张道：“我没有。” 苏表姐不知道多精，看程念脸色不太好的样子，立刻让小男孩把玩具拿出来。 平日在家里小男孩可一点委屈都没有受过，猛地听到奶奶这样跟自己说话，一下子哇哇大哭起来，吵嚷道。 “我就想要这个小汽车，我就要。” 苏表姐面子上有点挂不住，言语间不由更严厉了些，“快点，奶奶在家是这样教你的吗？” 苏表姐的老公则在一边哄道：“回头爷爷给你买新的，你把这个还给原畅好不好？” 程念冷眼看着他们，觉得这出戏还蛮好看的。 她知道苏表姐现在心里肯定快要恨死她了，不过这副明明讨厌却不得不讨好她的样子看得特别过瘾，所以她耐着性子多站了一会儿。 苏表姐向来心疼自己的孙子，在家都是捧在手心里，这样大声跟他说两句话已经是自责的不得了。 她为难地看了程念一眼，带着些许商量的语气开口道。 “小孩子脾气，你别见怪。家里不知道多少玩具呢，总是觉得别人的东西好。不如这样，我明天买些新的来给原畅。” 程念瞥了那个明显营养过剩的小男孩一眼，冷声道。 “你是觉得我再买不起一个新的小汽车吗？我儿子喜欢的东西凭什么让你拿走。请你以后不要再到我家来，也不要再联系我妈。” 苏表姐的脸上红一阵儿绿一阵儿的，其他人脸上也都不怎么好看。 小男孩的妈是个娇生惯养的主儿，虽说家里有点儿钱，教养这一块儿差得老远。 要不是苏家当时多少也牵扯在谢靖那件事情里，大不如前，苏表姐恐怕都看不上她。 她知道程念攀上高枝了，但狭窄的眼界让她没法了解那个高枝到底有多高。 看全家人都像受气包一样一句话不敢说，她愤然站出来从小胖孩手里夺过汽车，凶狠地递给程念。 “给你，不就是个玩具嘛。” 小胖孩一点儿都不会察言观色，见小汽车没有了，马上又开始嚎啕大哭，的确吵得人十分心烦。 苏表姐听到自己儿媳妇这样说，神情骤然变得慌张起来，心更是一下子紧张的提到了嗓子眼。 她看了眼程念的表情，咬着牙走过去扬手给了儿媳妇一巴掌，厉声斥责道。 “你怎么说话呢？” 第411章 别这么说话 这一巴掌把苏表姐一家人都吓坏了，唯独程念还是满脸冷漠。 儿媳妇因为出身的问题，平日在家就没少受苏表姐的欺负，这会儿挨了一巴掌，整个人像只炸毛的驴似的，立刻看向自己老公。 她老公面对程念时还有几分凶狠，面对自己妈却是一副言听计从的窝囊样，一句话都不敢说。 这种时候，不说话是对的。 得罪程念对他们百害而无一利，息事宁人是最好的选择。 但这个儿媳妇管不了这么多，当即指着自己的老公大骂，把之前积攒的怒气一股脑全发泄了出来。 程念用三只手指拿住小汽车，像是上面沾了什么脏东西那样。 她才懒得听他们家那点破事儿，转身进了院子，顺手将门关了起来。 回去前程念还不忘跟那儿媳妇说一句，“趁早离了。” 苏表姐一家人的脸色骤然变得相当难看。 小孩子哇哇直哭，哭得人心烦，被自己爹踢了一脚后强行忍住泪水，脸都憋红了。 儿媳妇再顾不上吵架，忙去安慰自己儿子。 苏表姐的老公开始埋怨她多此一举，让他们丢脸。 苏表姐盯着程家紧闭的大门，心里满是怨毒的恨意，却也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在心里祈祷程念别因为今天的事情生气。 回到屋子里，程念把那个小汽车随手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抽了张湿巾擦擦手，对原畅说。 “别人碰过的就是脏东西知道了吗？下午妈妈带你去百货大楼买新的。” 原畅看着垃圾桶的小汽车，虽然觉得这样好浪费，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苏慧玉看了程念一眼，无奈又宠溺地叹了口气，去厨房里做饭了。 其实她心里也明白，人跟人的关系不是靠单薄的血缘来维持的。 有些亲戚，真的还不如过路的陌生人。 可能是因为老了，心里就不自觉变得柔软了些。面对旧人时，总是忍不住会想起对方的好。 但人终究是会变的。 和苏表姐这种亲戚继续相处下去，也只不过是消耗之前的感情，最后肯定都是失望。 程念能帮她处理这种不良关系，她觉得也挺好的。 苏慧玉在厨房做饭，老程头和原畅都去帮忙。 程念把刚刚外面的事情给李书白讲了一遍，抱着他嘻嘻哈哈道：“狗仗人势的感觉简直太爽了！” 李书白哭笑不得地看着程念，低声道：“有这么说自己的吗？恃宠而娇这样的词不好吗？” 程念哈哈大笑起来，“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你是没看到他们那一家人的表演有多精彩。” 李书白有些犹豫道：“那是妈的亲戚，你这么做会不会太不顾及妈的感受了。” 程念瞪大了眼睛，“什么亲戚？只是有一点儿血缘关系的陌生人。我能心平气和地跟他们这些人说话，就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而且……” 她环上李书白的脖子，愤然道：“我才不要他们占你的便宜。你别不信，今天我稍微给他们一点儿好脸色，明天他们就会出去说跟楚家是亲家，来提升自己身价。” 李书白抱住程念的腰，轻声道：“你不喜欢的话，就让他们……” 程念深深看了李书白一眼，突然咯咯笑起来，“你这么说话我好不习惯，而且感觉好怪哦。” “怎么怪？” 程念的眼睛满是笑意，在李书白的嘴巴上亲了一口，“感觉像是在看古早味的霸道总裁言情小说。天凉王破你知道是什么吗？” 李书白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不懂。” 程念想了下，“原句应该是‘天凉了，让王氏破产’，大概就是你刚刚那句话的意思。” 李书白眨眨眼，“让你姨妈家破产的话，的确不是什么非常困难的事情。” 程念笑得更开怀了，乐呵道：“别这么说话，不像你。” 李书白有些好奇地看着程念的眼睛，轻声道：“我应该是什么样？” 程念把头埋进李书白的胸口蹭了蹭，深深呼吸了一口他身上莫名好闻的味道，沉吟道。 “嗯……也不能说不像。你的样子我都会喜欢，只是可能一下子不太习惯。” 李书白漆黑的眼眸直直看向程念眼底，赌誓般沉声开口道：“无论什么样的我，都爱你。” 程念没能体会到这句话中的深意。 她嘟起嘴巴，孩子气地在李书白唇上蜻蜓点水般一下一下亲着，嬉笑道：“这我当然知道啦。” 原畅一从厨房出来就看到程念跟李书白在玩亲亲，羞得他立刻退回去，心说苏慧玉让他跟他们住在一起果然是对的。 看程念这么开心，他觉得自己牺牲一些跟爸爸妈妈在一起的时间也是可以接受的 · 因为李书白和程念霸占热搜榜的关系，林声河的电影也受到了不少的关注。 程念开玩笑让林声河给她结一下宣传费，林声河象征性地给她转去了两块钱，让她买一期大乐透，兴许能中个五百万。 只是和李书白的身家相比，这点儿钱算得了什么呢？ 所以程念最后也没有浪费这两块钱，买了棒棒糖和原畅一起吃了。 电影上映不到一周后，票房已经超过了三百万。 这个数字在如今动辄按照亿来计票房的电影中实在有点儿可怜，但对于文艺片来说，绝对是巨大的成功。 秉承着打铁趁热的原则，林声河又搞了一个见面会，想要再推一把票房，兴许能上个记录什么的。 程念当然希望电影能得到更多人的关注，也不吝啬自己这点热度，应邀出席。 这次来的记者明显比上次多，而且大都是娱乐媒体公司的人。 提问环节刚一开始，一个带着红色眼镜的女人就站起来，用一种非常尖酸刻薄的语气朝程念问道。 “您和楚氏集团总裁的恋情一直备受关注，坊间传闻您是被包养的，请问您对此有什么想说的吗？” 一旁的工作人员立刻制止道：“请不要问与电影无关的问题。” 来前程念就想到肯定会有人没事儿找事儿，这种人就不能惯着。 她冲工作人员礼貌地摆摆手，拿起话筒，神情倨傲地看着那人，冷声道。 “啊对，我不但被包养，还特别享受，你还有问题吗？” 第412章 等老婆下班 程念的话音刚落，场馆内一片哗然。 记者没想到程念竟然如此大方地承认，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准备好的那些讽刺话术全堵回了喉咙里。 程念漠然地看着那人，“怎么？对我的回答不满意吗？你不就是想听我这么说吗？” 女记者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道貌岸然地开口，“我没有什么想听的，只是实事求是罢了。” 程念哈哈大笑起来，“呦，新鲜。楚氏集团的官博看不到吗？还是说不认识自由恋爱这几个字？实事求是？你要有点儿脑子就不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了。” 林声河明显看出程念很不高兴，拿起话筒另点了一个熟识的媒体起来说话。 女记者见没人理她，讪讪地坐了下去，心里已经在盘算如何在程念的话上做文章。 其他媒体见程念这个态度，也都不太敢问关于李书白的事，旁敲侧击地问了些别的。 见面会上半场结束，主办方准备了茶歇，程念也回到休息室。 休息室里，李书白已经等了许久。 程念推开门看到李书白在里面，不由讶异道：“你怎么来了？” 李书白的脸上看不出一点说谎的痕迹，低声道：“在附近谈生意，结束了就过来看看你。” 他边说边走过去抱住自己的小可爱，温柔地在她头发上摸了摸，“乖乖是不是被气到了。” 程念的小包子脸皱巴着，恨恨开口，“我才没有，媒体们靠这个吃饭，我有什么不高兴的。” 李书白看着怀里人儿气鼓鼓的模样，不由笑了声。 看到李书白傻乐，程念双手捧起他的脸，恶趣味地将男人俊逸的面孔挤压着，咬牙切齿道：“你笑什么呢？” 李书白轻轻咳了下，拿开程念的手无比认真地看着她，轻声道：“我没想到你会这样。” 程念的心跳兀的漏了一拍，迟疑道：“我哪样？” 李书白想了下，“很勇敢。” 程念嘻嘻笑起来，“这什么意思啊。” 李书白亲了亲程念，“就觉得你怼人的样子特别帅。” 程念神情微怔，可疑的红色以肉眼可见地从脖子根蔓延上了她整个脸颊。 她有些害羞地低下头去，“持宠而娇呗，你教我的。” 很快茶歇结束，程念被工作人员叫走。 李书白沉默地在沙发里坐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 点开社交平台，程念刚刚的大胆言论果然已经在被人讨论。 李书白平时很少看这些，下载这个软件也只是为了关注程念的动态。 大概浏览了两分钟，看到自己的小可爱在网络上被各种不堪的言论攻击，一贯情绪内敛的他就感觉自己脑子里有一股火在烧了。 这个世界对女孩子的恶意太大，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好像会被人拿出来说三道四。 李书白才觉得自己有点儿欠妥当。 照片的事情的确不是他故意弄出来的，但如果没有他的许可，这件事的影响也不会如此大。 他自私地想要所有人知道程念是他的，却完全没有想到这会给她带来伤害。 之前他不愿意用程念的钱，过不了心里那个坎，也害怕被别人戳脊梁骨。 而程念现在确实被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那么多张嘴议论着。她又是个什么感觉。 想到这些，李书白就觉得非常自责。 全世界只有他有自尊心吗？ 如果他能早考虑到这一点，就不会让程念承受那么大的压力。 又看了一会儿，李书白直觉得自己的血压都升高了。 他点开一个极端的评论，忍不住想要反驳对方。 在回复框里打满字准备发表的时候，系统提示他要先注册账户。 注册账号花了大概有十分钟，李书白能想到的用户名就是自己的名字，但从“李书白”到“李书白n”都提示被占用。 他试了好几个都不行，想到程念的社交平台用户名，他也随手打了一个“是程念老公呀”。 提示注册成功后，李书白又去找那条评论，再次打了满满的字跟他理论。 按下发表键，系统又提醒他要实名认证。 这么折腾一通，李书白被愤怒冲昏的头脑逐渐冷却下来。 他的目光离开手机，身子靠进沙发里，另一只手的手背横在额头上，心中不禁在笑自己幼稚。 都多大的人了，竟然还会像脑残粉一样，想要在网络上和别人对线。 可这样幼稚的心性一旦冒出来，就很难再收回去。 对于那个出言不逊的傻哔，李书白已经不想去理会了。 他找到程念的社交平台账号，点下关注，然后拍了张空荡荡的休息室照片，发了第一条动态。 【等老婆下班。是程念啊】 因为带着程念的名字，动态发出去后没两分钟便有了几个回复。 【你在想屁吃！老婆是你叫的吗？】 【我最近上火了，让我来滋醒他！！！】 【xx精神病院，快来！这又疯了一个。】 李书白看着这些评论，心中一阵郁闷，立刻给陈典发去一条消息。 没过一会儿，楚氏集团的官博转发了李书白的这一条动态。 【您好像还没有到下班时间。微笑/】 字里行间全是陈典对甩手掌柜的怨念。 被官博认证后，李书白的账号一下子热闹起来，粉丝数蹭蹭直线上涨。 【难道说这是真人？】 【总裁就能迟到早退了吗？给我狠狠的记录，一定要扣工资！】 【小丑竟是我自己】 【呜呜呜，好甜啊。甜甜的恋爱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 【今天也是想要被包养的一天】 这回评论看起来舒服多了。 李书白悠悠躺进沙发坐椅里，看着广大网友在他的动态下面蹦跶。 等待的时间有些无聊，他随便挑了几个顺眼的评论回复了一下。 【真的是真人吗？】 【回：是的。】 【我擦，总裁亲自下场宠妻？这是什么剧情走向？】 【回：古早霸道总裁言情小说。】 【呜呜呜，要好好照顾我老婆啊】 【回：好的，但是我老婆。】 【那个记者简直太讨厌了！快制裁他替姐姐出气！！】 【回：言论自由。微笑/】 李书白自然不至于跟这种人计较，他做这一切只是为了以后再也没人敢那样对程念说话。 【山水：嘤嘤嘤，总裁好帅啊，我好爱】 李书白一看这就是陆然在作怪，言简意赅地回到。 【滚。】 第413章 请你出去 另一边程念还在进行下半场见面会，对李书白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 台下的媒体们一个个跟小灵通似的。 几乎是李书白的动态刚刚有些热度，马上就有人收到消息，紧接着所有人就都开始看手机。 那个女记者在社交平台上看到李书白发的东西，瞬间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一片黑暗。 特别是看到那个微笑的表情，她的心都快停止跳动，就差两眼一黑晕过去了，直后悔不该为了博眼球乱说话，惹到了正儿八经被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 媒体们都不敢再对程念造次，矛头自然对准了一旁的林声河。 柿子也得挑软的捏。 林声河就知道该来的怎么也躲不过。 “请问您对网络上说您消耗父亲名气这件事怎么看？” 林声河拿起话筒正准备回答，会议厅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年近六十的老者从外面走进来。 哪怕没有任何人介绍，或者不认识眼前的人，也能看得出来他是林声河的父亲。 程念第一次见林立，直觉得像是看到了老年版的林声河。 这父子俩简直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连某些神态都如出一辙。 林声河看着来人，平静的面容上读不出一丝情绪。 他甚至连一丁点儿讶异都没有，就好像只是走进来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陌路人。 林立的出现无疑将现场气氛推到了最高潮。 他们父子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这个局面像是有点儿破冰的意思。 能拍到这样的时刻，媒体们都有一种没白来的感觉。 他们正准备采访林立，就听到台子上的林声河拿起话筒轻轻说了句，“这儿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现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程念也讶异地看向林声河，没想到他会当众给林立难堪。 会议厅门口，正要往里走的林立看着台上的林声河，“你非要这样跟我说话吗？” 林声河轻轻地点了下头，不带一丝感情地重复道：“对，请你出去。” 在这么多媒体面前被亲儿子这样对待，林立仍保持着来时镇定自若。 他远远看了林声河一会儿，转身离开了。 从林立进来到出去，不过五分钟的时间，现场的人都一阵蒙。 看着林立走出那扇大门，林声河的目光也跟着沉下去。 说了句“见面会结束”，然后就放下话筒超后台走去。 程念跟在林声河身后，转眼就看不见他，左右找了一圈，才顺着烟的味道在楼梯间发现了他的身影。 林声河看了程念一眼，深深吸了口烟，渡进肺里再吐出来，自顾自开口道。 “他打压了我近十年，如今冠冕堂皇的出现就想要将过往的一切一笔勾销？哪有这么好的事。” 程念有些怜悯地看着林声河，“也许林伯伯只是看到你有今天的成就很高兴，想来祝贺你而已。” 林声河嗤笑一声，“我之所以还在这个行业里待着，不是为了要做出什么成绩给他看，来证明一些莫须有的东西。我只是因为喜欢电影，除此之外再没别的理由了。” “可能这的确是一种磨炼，但是太他妈苦了，我没办法感谢他。可能以后我会想通，那就以后再说。” 程念看着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也不想去妄自开解他什么。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要坚持的东西，谈不上对错。 不过程念作为一个局外人，多少能理解林立。 无论林声河怎么想，只要他在这个圈子里待着，就永远不可能脱离林立的光环。 林立就好像那把孩子推下山崖的鹰，只有这样才能真正让林声河成长。 可能林声河心里多少也明白，但就像他说的，还是需要时间去化解这个怨念。 两人聊了一会儿关于电影的事，想到李书白还在等自己，程念匆匆跟林声河告了别。 见程念进来，李书白放下手机，“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程念摘下耳朵上的耳饰，把场馆内发生的事情给李书白讲了一遍，“林立这么一来，宣传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效果可能比之前还要好呢。” 李书白笑了下，“那我们早点回家。” 程念有些疲惫地伸了个懒腰，走到化妆桌前把首饰什么的全摘掉。 从镜子里看到李书白在玩手机，程念随口问了句，“你看什么呢？” 她很少见李书白抱着手机，即便有也都是回复别人消息或者看资料，神情大多是严肃的，而不像现在这样。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自己注册了社交平台账号的事。 他明白程念早晚会知道这件事，但就是不好意思亲自开口说，有些害羞地小声道：“没什么，就一些消息。” 程念眨了眨眼，也没多想。 等她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眼，顿时整个人都觉得有点儿不太好了。 因为消息太多，程念社交平台的消息通知一直是关闭的状态。 此刻她的手机上，满满全都是爱宝的信息，消息栏的那个小红点甚至都已经到了99+的地步。 程念有些匪夷所思地打开对话框，跳出来好多张图片。 一开始她还以为爱宝的账号被盗了，随手点开一张仔细看了看，发现只是社交平台的评论对话截图而已，看不出什么头绪。 除了这个博主的用户名有些奇怪之外，其他好像也很正常。 程念一下子点到消息的最顶端，就看到这样一句话。 【李书白注册社交平台了，这个id可真是要把人笑死，是程念老公呀，哈哈哈哈。你给他取的吗？】 程念的眉心飞快往中间聚了下。 她又点开了几张图片，才发现爱宝是把李书白回复网友的每一条评论都做了截图，统统发给了她。 程念简直哭笑不得，真是服了这个高强度网上冲浪的孕妇。 李书白大概已经猜到程念在看什么，有些不自在地坐在那，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的小孩子一样。 眼看程念的表情越来越凝重，李书白忍不住叫了她一声。 “乖乖，我们能走了吗？” 第414章 只是试试 程念抬起头，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目光看着李书白。 李书白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有些闪躲。 程念走到李书白面前，跨坐在他的身上，郑重的开口道：“你没必要做这种事。” 李书白微微皱着眉，“这不是有没有必要的问题。” 程念笑，“你不是说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看法吗？” 李书白拉起的程念的小手放在嘴边吻了下，低声道：“我不想你受委屈。” 程念环着李书白的脖子，认真又神情地看着他。 “我不觉得委屈，我知道你是爱我的，这样就够了。” 说一点儿也不在意网上那些人的言论是不可能，不过程念的内心相对来说强大许多，有些事儿自己就能开解自己。 李书白的漆黑的眸子深深望进程念眼睛里。 他不禁在想，如果当初在哈北的时候，他也能够做到像程念一样，应该就不会让她那么难过了。 至少他能有更多的时间陪着她， 但生活就是这样，不经历一遭永远也明白不了。 如今身份对调，他们才彻底理解了当初的彼此。 李书白看着程念，“你不高兴的话，我马上去注销。” 程念轻笑着在李书白的嘴巴上落下自己的唇印。 “傻不傻啊，就算现在注销，你那些话也会被记录下来啊，你有没有看到现在网络上都在说你是我的舔狗哎。” “记下来也没什么不好。”李书白无所谓地说道，“我就是喜欢舔你，哪里都喜欢。” 程念立刻伸手捂住李书白的嘴，“这种话心里想想就可以了，不要说出来好吗？” “我喜欢你为什么不能说？”李书白短暂地拿开程念的手讲了这样一句，然后又盖上。 程念看着李书白亮晶晶的眼睛，完全猜不出他是不是故意的，一下子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书白看着程念欲言又止的可爱模样，不由自主地将人紧紧抱在怀里，笑着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轻不可闻地说了句，“真是傻乖乖。” 两个幼稚鬼笑闹了一阵儿，终于决定回家再讨论这个话题。 快走到车子旁边的时候，李书白牵起程念的手拍了张照片，又发了新的动态。 【老婆下班了。是程念啊】 程念直觉得李书白好像那个中老年人刚学会使用朋友圈一样，对社交平台充满了新鲜感，一丁点小事都想要跟大家分享。 动态几乎刚一发出去，就立刻收到了好多评论和点赞。 回去的路上，李书白开车，程念翻看着网友们的留言。 网络上的人大多数都还蛮可爱，但也有那么一眼两个不和谐的言论。 程念并不是很在意这种声音，不希望李书白在社交平台蹦跶主要是因为她太喜欢生活被人过多关注。 想到他们俩这样的身份本就不可能彻底脱离大众视野，也就随他去了。 晚上，楚氏集团的官博发了一条新动态，大概意思是所有楚氏集团的员工都可以获得程念参演电影的购票补贴，还随机抽三千人赠送电影票。 李书白倒也不是想立什么宠妻人设，就是单纯给大家展示一下程念的家庭地位。 很快，曾经那份被程念嫌弃的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再度被人扒出来，被人散播成各种版本。 程念躺在被窝里看爱宝冲在吃瓜第一线给自己传过来的文章，简直快要被笑死。 李书白进卧室就看到程念缩在被子里，做贼似的发出些窸窸窣窣的笑声，“你干嘛呢？” 程念哈哈大笑了一阵儿，乐不可支道：“看咱俩的同人文，这届网友想象力太丰富了。” 李书白在程念身边躺下，“他们都写什么了？” 程念自然地钻进李书白怀里，“特别逗，你自己看。” 李书白接过程念的手机看了两眼，疑惑道：“一夜七次？” 程念大笑了两声，“就是霸总的标配，” 李书白意味深长地“哦”了声，“我知道了。” 程念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夺回自己的手机警惕地看着李书白，“你清醒一点，你不是这个人设。” 李书白轻轻舔了下嘴唇，“我可以是。” 程念不自觉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口干舌燥道：“那是非常非常不健康的。” 温暖的灯光下，李书白的眼眸像是镀了层耀眼的星星。 他俯下身去在程念的唇上啄了一口，声音暗哑得不像话。 “只是试试。” 程念觉得自己的意志力一定是层薄薄的威化饼干做的，手指轻轻一戳就碎了。 试试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下午五点钟程念才昏昏沉沉地醒来。 冬日天黑得早，看着窗外蒙蒙的天光，程念一时间分不清是什么时辰，看了眼手机才发现自己竟然睡了一整天。 看着不知道已经精神抖擞地坐在桌子前工作了多久的李书白，程念不由发出一声哀叹，“你都不会累吗？” 李书白身形一顿，轻声道：“还好，也许下次可以……” 程念立刻义正言辞地拒绝道：“没有下次，不用再试了。” 李书白眨了眨眼，露出一口森白的牙，意味深长道：“好。” 程念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李书白表达的不是好的意思，气呼呼地坐起来，“我是认真的。” 李书白起身走到床边坐下，在程念红肿的唇上又啄了一口，柔声道：“我知道，不会再让你这么辛苦了。” 程念小脸一红，重又钻进被子里，害羞地转过身去留给李书白一个背影。 李书白笑出声来，凑过去轻声问：“饿不饿，想吃什么？” 程念小声说了句，“粥。” 李书白拨开发丝亲了亲程念桃红色的脸颊，“好，你再睡一会，做好了我叫你。” 听到关门的声音，程念从被窝里出来，脸上还带着难忍的燥意。 她摸到床头的手机，希望网络上的人不要再写些什么离谱的东西被李书白看到。 刚打开社交平台，李书白的动态第一时间跳了出来。 【给老婆做饭。是程念啊】 看着图片上前不久她买来的可爱砂锅，程念不由轻声笑了出来。 她想。 面对这样的李书白，色令智昏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第415章 这是我应得的 因为林立的出现，电影的热度又上升不少，院线的排片都多了些。 虽然被亲儿子从会场赶了出去，在外面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林立破天荒地说了几句林声河的好话。 不过林声河全然没有领情的意思，甚至开始回避有关林立的话题。 说来也是奇怪。 先前父子俩势不两立的时候林声河还觉得无所谓，如今林立主动向他示好，他反而抗拒起来。 电影的上映期结束后，票房最终停在了七百万的位置，口碑也还不错，在某评分网站里上了四星。 对于这一结果大家都非常满意。 收回成本不说，还获得了好几个某大学生电影节的奖项提名。 其中就包括最佳女演员奖。 因为李书白的关系，程念对外界的表扬都莫名持怀疑态度，总疑心是他买了水军来安慰自己。 李书白再三表示他什么都没有做，程念才勉强相信了些。 网络上对程念入选最佳女主角这件事也是议论纷纷。 程念起初的确有点儿不自在，一看网络上那么多黑子乱跳，一下子激到了她的逆反心理。 原本她对于奖项并没有什么想法，如此一来她也开始积极营业。 反正得不得奖都会被说，那干嘛不去争取呢？ 这个电影节的评审就是学生，每个大学生可以凭学生证参与一次投票。 点开那个链接程念才发现，跟她一起入围的还有梁蓉。 如此一来她就不是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被黑了。 梁家的手下有一部分自媒体产业，拉踩其他艺人是他们的惯用手段。 程念对于梁蓉的记忆，还停留在当初黄珍珍说她是楚老爷子钦点的儿媳妇上。 虽然不知道是如何会传出这么离谱的消息，但既然是从黄珍珍嘴里说出来，梁蓉她本人肯定也是知情的。 想到这个女人可能以李书白未婚妻的身份自居，程念的逆反心理更严重了。 李书白看程念斗志满满的样子，也动用自己的力量给她拉票。 他让两个公司的官博每天转发投票链接，楚氏集团大楼上的墙体led广告牌也都是帮程念拉票的宣传语。 程念反对使用不正当手段，所以就没准备抽奖之类的活动。 原本这个电影节并不算特别知名，也没什么太高的含金量，撑死就是一个大众受欢迎程度的奖项。 这么一折腾一下子获得了很高的关注度，赞助商也多了起来。 颁奖典礼那天，程念和李书白盛装出席。 李书白的人气不亚于某些艺人，程念跟他走在一起的时候，周边的粉丝竟然全喊的是他的名字。 毕竟长得这么好看又有钱，实在是让人很难不喜欢。 看着那些小迷妹们疯狂的目光，程念觉得以后还是不要让李书白出来抛头露面的好。 梁蓉本想着压轴出场，结果大家拍李书白和程念用掉太多情绪，到她这里时就没什么热情，给梁蓉气的脸都绿了。 也不知真的是程念的表演吸引了大家，还是之前跟着林声河路演的时候去了太多学校，积攒了一些路人缘，最后还真让她拿到了那个奖。 原本程念以为即便在真的坐在台下，她仍是不甚在意奖项归属的。 可听到颁奖嘉宾的口中喊出自己的名字时，四年来跑龙套的经历一下子涌上心头，程念的眼眶不由泛上些许酸楚。 那些寂寂无名的日日夜夜里，她也曾幻想过这样的一天。 不是众星捧月，不是万人喝彩，而是获得某种程度上的认可。 李书白亲了亲自己的小可爱，牵着她的手将人送到舞台。 程念的获奖感言非常朴实无华，除了感谢参与影片拍摄的工作人员之外，还坦然地在台上点了李书白的名字。 只是谈个恋爱而已，又没有什么罪，不需要藏着掖着。 她其实很想潇洒地说一句“这是我应得的”，不过觉得如果那么说的话之后一定会被骂惨，还是老老实实地发表了正常的获奖感言。 程念知道自己获奖这件事一定会在网络上掀起不小的争论，不过她已经不想再去关注了。 被消费是艺人的宿命，她没什么好抱怨的。 除了最佳女主角之外，电影还获得了最佳原创剧本和最佳摄影奖。 钱金生这个暴发户本只是想借拍文艺电影这件事来提升下自己的逼格，没想到竟然赚得盆满钵满，还得了奖。 一下子让钱金生从暴发户变成了文化投资人，于是他马上又跟林声河凑在一起讨论下一部电影的事。 除了钱金生之外，林声河以会让程念当女主角为由，又拉来了李书白的投资。 程念直觉得自己被利用了。 对于林声河的导演能力，程念还是非常认可的，所以即便被利用也觉得无所谓。 不过她表示并不一定要做女主角。 事到如今拍戏已然成了她的兴趣爱好，合适的角色比什么都重要。 年关将至，在苏慧玉女士三天往看守所跑一次的坚持下，程之远终于松了口，愿意回到正常生活中来。 出狱那天程念一家人去接她。 看到程之远从那扇浅蓝色的铁皮大门里出来，原畅就朝他跑过去一把将人抱住，兴高采烈地喊了声，“舅舅。” 程之远一把接住朝自己冲过来的小崽子，抱起他走到程念和李书白面前，“这就是你们俩的儿子？” 苏慧玉每三天来一趟，家里那点儿大事儿小事儿全都给程之远捣鼓了一遍。 程念看着自己许久未见的大哥，眼眶中含着泪水，“对，是不是长得还挺像我的。” 程之远摸摸原畅的脑袋，目光在他们之间打了个转，“是有点儿。” 原畅的眼睛眯起来，笑盈盈道：“奶奶也说是妈妈忘了生过我了，我以前的名字是原程，跟妈妈的姓一样。” 李书白并不是很喜欢听到这种说法。 程念生孩子没有他的参与，这算是怎么会一回事。 不过能让原畅有点儿归属感，他并不想再去计较什么。 程之远的脸上露出一个怜爱的笑容。 看到李书白，他轻声说了句。 “谢谢你。” 第416章 你希望我俩谁赢? 程念亲昵地挽住李书白的手臂，头轻轻靠在他的胳膊上。 “我们一家人，不要说这些话。” 程之远笑着看了他们一眼，不由欣慰地叹了口气。 他的小公主已经长大了，有了新的爱人。 她从今往后的人生要和别人一起走，不再需要自己了。 虽然程之远很早之前就想过这一天，但真的看到这一幕，心里还是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想到李书白为程念付出的，他又释然了不少。 家里，苏慧玉早早准备好了豆腐汤和一些柚子水，驱走程之远身上的晦气。 熟悉了几天外面的生活之后，程念旁敲侧击地把慈善基金的事情告诉了程之远，想要让他来打理这件事。 程念倒也不是非要给程之远找个工作，只是她对这个东西实在是一窍不通，了解一点相关知识就觉得烦躁不堪，正好程之远闲着也是闲着。 一开始程之远并不愿意去做这件事，程念就整天去问他相关手续和内容如何办理。 她没有一点儿经验，同一个问题能去问好多遍。 程之远实在不堪其扰，在程念的软磨硬泡下最终答应了这份差事。 “原来是李”这个名字听起来实在太怪，最后在原畅的建议下改成了“希愿”。 本来这个项目就是因为他才有的，程念很尊重他的想法。 反正叫什么名字也不重要，能帮到人就好。 大雪下了一场又一场，过了腊八，帝都的年味越来越重。 原本程之远出来，他们总算能在一起过个团圆年。 然而楚家那边楚明媚楚湘云和楚天宇都不在，因为楚河做过的事情，楚行知暂时不想见他，没什么人家里冷清得很。 一次李书白带程念回家吃饭，李英暗戳戳地表达了想让他们俩在楚家过年的意思。 程念有点儿为难，毕竟这是程之远回来后的第一个新年，她还是挺想跟老程头他们一起过的。 而且，她和李书白这，好像是在一起了，但什么过程都没有走，她还在喊李英阿姨，怎么好意思跟他们一起过年。 李书白看程念有些为难的样子，说了些别的岔开了话题，没有明确地回复李英。 李英的神情明显变得失落起来。 之前无意间知道李书白在喊苏慧玉妈的事情她就有些吃醋，这会儿听到他们不肯回来过年，更是觉得委屈。 回去的路上，程念不住叹气，“这怎么办。” 李书白想了下，“不如我们一起去热带的海岛过年、” 程念眼睛一亮，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下一秒又皱起眉头，“舟车劳顿，楚老爷子的身体能受得了吗？” 李书白神情微怔，有些不敢置信道：“你这是在关心他吗？” 程念失笑道：“你说什么呢？那是你爸好不好，我为他着想也是应该的啊。” 李书白转过头温柔地看程念一眼，“你放心，我都会安排好的。” 程念嘻嘻笑起来，“那就全权交给你啦。” 又下了一场雪后，李书白处理好公司的事情，带着一家老小去了海岛。 原畅能感觉到家境发生了重大变化，但对于坐私人飞机这种事情一时半会还理解不了。 在此之前他唯一坐过的飞机就是游乐场那种。 飞机平稳行驶后，他还像坐在老虎凳上一样，整个人都紧绷着。 程念看他非常紧张的样子，走过去关切道：“怎么了原畅，是不是不舒服？” 原畅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程念，“没有，我怕碰坏东西。” 程念看着原畅小心翼翼的模样，又不由心疼道：“这不会那么轻易就坏的，而且这是爸爸的飞机，即便弄坏了也没有关系。” 原畅讶异得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那样，好一会儿才接受这件事，情绪终于放松了些。 楚行知虽然身子骨不太好了，不过精气神看起来还不错，七八个小时的旅程下来也没什么不适。 飞机降落的时候正是海岛的傍晚，工作人员早已等候多时，直接将他们拉去了海边的度假区别墅里。 西侧的海平面上，太阳如同一个巨大的燃烧着的车轮，将天空和海面一起，烧成了漂亮的烫金色。 别墅后面的泳池连接着海滩，把东西放下后苏慧玉和李英就带着原畅去沙滩上玩了。 两个老姐妹说是带原畅玩，其实就是把宝贝孙子当成拍照工具。 三楼预备了休闲娱乐的活动室，男人们无事可做，在上面下起象棋来。 程念一直很好奇是不是国家里的每个男人都会下象棋，就好像是什么生下来就带的技能一样。 她看到楚河汉界就觉得发蒙，在一旁做些添茶递水的活。 厮杀了几盘后，两个老人用脑过度都有些累了，把棋盘让给李书白和程之远。 摆好棋子，程之远突然问程念，“你希望我俩谁赢？” 程念的眼皮跳了下，莫名感受到了哥哥的怨念。 她干笑一声，在桌子下捏了捏李书白的手，面朝程之远声音甜美道：“当然是希望你赢啦。” 李书白垂首轻轻笑了下，附和道：“我的确下得不好。” 老程头听到这句话，在一旁笑着摇了摇头。 成年人的世界里哪有容易二字，到处都是人情世故啊。 吃过晚饭，李书白和程念也推着楚行知去沙滩上走了走。 这个年纪还能感受到真正的父慈子孝，楚行知觉得挺欣慰的。 国富民强，许多国人选择外出过年。 岛上华人比较多的缘故，除夕这天海滩上还专门举办了活动。 苏慧玉本就是个爱热闹的人，早早就拉着李英他们去了活动现场。 楚行知需要休息，吃过年夜饭就睡下了。 这些日子都跟家人一起，程念多少觉得有些冷落了李书白。 出门没两分钟她就借故和苏慧玉他们分开，各自逛各自的。 远离人群的喧嚣，两人耳边终于只剩下浪潮和海风的声音。 李书白随口问了句，“怎么不跟妈他们一起？” 程念挽着李书白的手臂。 “难道你就不想跟我单独待一会儿吗？” 第417章 安分一点 李书白才察觉程念的小心思，轻笑道。 “想。” 走了一会儿，程念把鞋子脱下来，李书白顺手接过去拎在手里。 沙滩还带着些许阳光的温度，程念赤着脚走在上面，脚心痒痒的却又很舒服。 李书白看着程念可爱的模样，不由开口道：“喜欢这儿吗？” 程念随口应道：“嗯呢。” 李书白把玩着程念的小手，低声道：“那以后我们每年都来，让你好好感受下。” 程念神气道：“我之前也在南方过过年好不好。” 李书白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轻不可闻地说了句，“我知道。” 那年冬天帝都格外寒冷，程念带着苏慧玉和老程头去了北海。 李书白无法忍受看不到她的日子，也跟着跑了过去。 然而到了北海后，程念就像是个冬眠的仓鼠一样整日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面。 老程头和苏慧玉每天手拖手去逛街，程念就整日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吃饭都是直接叫酒店送上去或者等苏慧玉回来给她带。 李书白见不到她，就伪装成酒店的服务人员，每天给她送吃的。 虽然每天只能在程念打开房门时看上她一眼，他也觉得自己好像就陪在她身边一样。 有时候看到程念穿着个吊带就来开门，李书白真是气得想用布把她整个人罩起来。 海边的风比较大，浪潮声中，程念没能听到李书白的话。 她侧过头看了李书白一眼，“你说什么？” 李书白伸手将程念被风吹乱的发丝挂到耳后，温柔地看着她，“没有。” 程念的小嘴巴嘟起来，大力甩着李书白的手，顽皮道：“别是在偷偷讲我的坏话。” 李书白哑然失笑道：“我能说你什么?” 程念歪着脑袋想了下，“嗯……比如觉得我胖了之类。” 李书白笑了声，“你这不是自己知道吗？” 程念恨恨地哼了声，一下子跳到李书白的背上，“好啊，你真的嫌弃我，我压死你。” 追逐打闹的累了，两人手拖手在海滩上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举办活动的地方。 舞台上，穿着肚皮舞的唱跳表演刚刚结束，主持人用英文报幕。 程念听不懂那个词，转过头问李书白，“那人叽里咕噜说了个啥？” “说接下来请大家欣赏一个中国传统表演。” 程念斜了李书白一眼，“讲点儿我听不懂的行吗？表演什么？” 李书白想了下，“应该是打铁花。” 他的话音刚落，舞台上走上去两个光着膀子，带着红色头巾的壮汉。 在异国他乡看到这么民俗的东西，程念心中不由升起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她专注地看着银色的花火炸裂开来，突然被捏住下巴转过脸去，接着一个香甜的吻落到了她的唇上。 程念呆呆地看着李书白，还有些愣，“你干嘛亲我。” 李书白的眼睛映射着铁花的亮银色的光，“想亲。” 程念嘻嘻笑起来，伸手揽住李书白的脖子，“回去再亲。” “回去人太多。” 程念又开始犯傻，“只是亲亲而已，有什么不可以。” 李书白的头抵在程念的额头上，低声道：“回去，就不止是想亲你了。” 这段时间一直跟家人待在一起，两人一点儿亲密的举动都不敢有，可是把某些人憋坏了。 程念如梦初醒般睁大了眼睛，咬着下唇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悠悠道：“我记得别墅区旁边有一片原始树林。” 李书白脑子里嗡地一下，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变得灼热起来。 他惩罚性地在程念腰间捏了一记，“安分一点。” 程念哈哈大笑起来，嘟囔道：“我又没说一定要去那，夜深的时候海滩上也没人。” 李书白没有再说话，倾身堵上了程念那张猖狂的小嘴巴。 在海岛待到初八，他们回了国。 终于回到二人世界，两人在屋子里过了几天没羞没臊的日子，把前一段时间耽误的都给补上。 元宵节一过，林声河的新剧本递到了程念的手上。 有了李书白的投资，林声河的想法变得大胆起来，也不接地气了，打算搞一个魔幻爱情喜剧电影。 程念一听这个路数就觉得八成要赔钱，不过看了剧本之后感觉还不错，人设也都是她喜欢的，就是不知道后期出来会是个什么样子。 两人见面后简单聊了几句，程念就大概了解了林声河的整个构想。 分开的时候，林声河委婉地提醒了一下程念，希望她能减减肥。 整个冬天程念除了吃之外再没做什么别的，身上的肉肉的确长了不少。 想到减肥这件痛苦的事情，程念就觉得不想再做演员了。 不过抱怨归抱怨，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制定了减肥计划。 李书白一直有健身的习惯，就陪着程念一起，偶尔还会在计划之外给她加点别的运动。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程念逐渐瘦回原来的体重。 看着日程表上属于三月的日子越来越少，她不由想起李书白说过要在四月结婚的事情。 但三月都快过完了，李书白还没有跟她提过一句关于婚礼的事情。 想到自己先前说了不在意，程念也不好意思问。 虽然心里的确有点儿小小的失落，不过也还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正好林声河把最新修订的剧本发了过来，程念专注于工作也没时间去想那些事儿。 四月伊始，春回大地万物生长。 爱宝的身体彻底好了。 车祸加怀孕两件事让她在屋子里待了太久，如今终于能够自由活动，有事儿没事儿就往程念那跑。 听说程念接了新戏，她又非要跟着一起去剧组。 程念自然是不敢贸然答应，先征求了何云飞的意见。 难得何云飞没有反对，而且听说拍摄的取景地在户外，想着让爱宝跟着去呼吸下大自然的空气也好，程念便同意让她跟自己一起前往。 这天李书白出差不在家，晚上爱宝直接和程念睡在一起。 自从知道爱宝就是米乐之后，她们还没有过这么长时间的单独相处过。 两个女孩子像高中时一样躺在一张床上，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程念把手放在爱宝圆滚滚的肚皮上，不由叹道。 “时间过得好快啊，一转眼你都要当妈妈了。” 第418章 也没有很努力 爱宝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冲程念笑道。 “我觉得你也快了。” 听到爱宝这么说，程念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吃过的那颗恶心的药丸。 她把当时的情形给爱宝说了一遍，“那是什么东西？” 爱宝激动地握住程念的手，“你吃了吗？” 程念现在想起来那个味道还有点儿想吐，嫌弃地点了下头。 “水谷说那个可以给你治病。” 程念皱了下眉，诧异道：“难道那是太上老君的仙丹吗？是不是我吃了就能生下红孩儿来。” 爱宝嫌弃地看了程念眼，“说屁呢，你怎么不生个齐天大圣呢？” 程念正色道：“齐天大圣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爱宝气的想要掐死她，“滚一边去，用你给我科普西游？” 程念本来是不相信这种事情的，不过想到他们既然能把爱宝救下来，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她摸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可是这都过去好久了哎，我的生理期还是很正常。” “急什么，那刀子割到手还且几天愈合呢。以你们两个的努力程度，相信很快就会有了。” 程念有些羞怯地红了脸，小声道：“也没有很努力。” 爱宝的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笑着在程念胸口点了点，“大家都是成年人，别跟我说这些都是蚊子咬的。” 程念拍开她的手，“流氓。” 爱宝露出一个色大叔的猥琐表情，痴笑道：“又不是没有摸过，这会儿害羞个什么劲儿啊。” 先前爱宝给程念做助理的时候没少帮她换衣服，免不了许多肢体接触。 程念用被子给自己的身体裹住，“那能一样吗？” 爱宝故意道：“有什么不一样，两颗小馒头多看几眼还能变大馒头是怎么着。” 程念一直觉得自己身材挺好的，反驳道：“你才小馒头！” 两人笑闹了一阵儿，程念重新把手放回爱宝的肚子上。 “你真的没问医生是男孩还是女孩？” “又傻帽了是，现在不准说这个。” “无所谓，男孩女孩干妈都爱。” 爱宝开玩笑道：“不要光嘴上爱，学区房先准备一套。” 程念哈哈大笑起来，“你生个女儿给我们家原畅做童养媳，要什么给你什么。” “啊呸，封建余孽，还童养媳呢，美死你，哎呦。” 程念紧张道：“怎么了？” “你没感觉到吗？何小宝踢我了。” 程念乐不可支地在爱宝肚子上来回摸了摸，嬉笑道：“看来何小宝同志还没出生就喜欢我们原畅，我单方面宣布同意这门婚事。” “万一何小宝是男孩呢？” “那就让他好好学习，长大了过996的美好生活。” “偏心。” 两个女人嘻嘻哈哈地讲着无聊的废话，很快都睡着了。 李书白出差还没回来，程念先收到了电影的通告单。 爱宝这两天一直跟程念待在一起，说是几个月都面对着何云飞一张脸实在看够了。正好李书白不在家，她就肆无忌惮地霸占着客房。 程念翻了下通告单，喃喃道：“第一场就拍结婚的戏啊。” 爱宝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播出的狗血韩剧，“结婚还不好吗？” 程念抿了下唇，又想起李书白说过要在四月结婚的事，嘟囔道：“我都还没结婚呢。” “就先让你体验一下咯。”爱宝眨了眨眼，“李书白还能少你的不成？他有事儿没事儿就在社交平台上发些秀恩爱的东西，还有谁不知道你是李夫人。” 程念没说自己已经体验过了，实在不是什么美好经历，转移话题道：“我都让他不要发了。” 爱宝嘻嘻笑起来，“怎么不要发，不止是他，你也要发。没看那个梁蓉成天发些酸溜溜动态，给自己立些女强人人设，明里暗里地嘲讽你，她自己不也是靠家里，简直不要脸。多发点儿把她气死。” 程念无所谓道：“键盘在人家手里，随便她这个酸鸡作什么妖去。” 爱宝仰躺在程念腿上，“不过你们家这个关系可真够乱的。楚氏集团总裁姓李，你姓程，儿子姓原，简直了。” 程念塞了个蓝莓到爱宝嘴里，“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楚书白，难听，李畅，难听，楚畅，更难听。” 第二天要进组，又看了两集韩剧后，爱宝催程念早早睡觉。 隔天早上七点，妆造团队到了程念家门口。 已经习惯十点钟起床的程念被叫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蒙的，化妆的时候全程都闭着眼。 化好妆后，工作人员从一个大箱子里面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件纯白色的婚纱。 薄纱如月光般一层叠着一层如同海水，胸前和裙摆用最柔软的泡泡纱点缀，给整个婚纱增添了些许梦幻的感觉，只是看着就让人感觉像是进入了童话世界一般。 程念打量着令人眼前一亮的礼服，不由问道：“这是李悠悠家的裙子？” 化妆师笑了下，“对，李悠悠亲手设计的限定款，专门为了……为了这次拍摄。” 程念不住摇头道：“林声河这是把李书白当冤大头？只是拍一个场景而已，用得着专门定制礼服吗？” 上次时装秀之后，李悠悠的身价又上了一个阶梯，这样的婚纱，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爱宝翻了个白眼，“你听听自己说的这些话像阔太吗？是不是出门买菜还要跟商贩讨价还价个五毛钱的？” 程念摊开手，“这是一种生活态度好吗？” 爱宝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嫌弃道：“快去试你的婚纱。” 李悠悠的设计依然无可挑剔，穿在程念身上就好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似的。 爱宝看着换好婚纱的程念，不由双手合十在胸前感叹道：“宝贝，你真的好美。” 程念瞧着爱宝激动的模样，半开玩笑半认真似的说道：“干嘛呢，眼泪憋着等我结婚再流啊，这会儿不要浪费感情。” 爱宝轻轻在胸口抚了两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意味深长的看着程念，哼道。 “要你管。” 第419章 南瓜马车 一整套造型弄好下来，已经十点多了。 之后他们去摄影棚拍了许多照片做道具，眨眼就到了中午。随便吃了两口水煮白菜休息了一会儿，一行人才开始往拍摄地走。 路上爱宝要睡觉，让程念帮她把车的帘子都拉起来。 约莫三点钟左右，他们终于到了拍摄现场。 爱宝还在睡着，程念宠溺地叹了声，没有叫醒她。 下车后看到面前高高的花墙，程念先是愣了下，然后问一旁的司机，“这是哪？” 司机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只是跟着导演的车子走。 前面的小巴车停下，林声河和两个摄影组的工作人员扛着大大小小的器材下来。 工作人员调试设备的时候，林声河开始给程念讲戏。 “等会儿开始你就从这里进去，跟着路上的指示牌走，我不喊停，你就一直演。不要出戏知道吗？这是一个长镜头，ng就要重来。” 程念看着眼前的花墙，“可是我记得剧本上没有这一段，不是直接去婚礼现场吗？” 林声河坦然地看着程念，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昨晚我临时想的。” 程念有些无奈地皱了下眉，“那不用排练一下吗？” “不用，我要人物的真实反应，自然些懂了吗？” 程念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了。 林声河喊了开始之后，程念以一个新娘的心情朝花墙深处走去。 一开始她还有点紧张，想到林声河说的真实反应，索性忘记自己是在拍戏，像个好奇的孩子一般朝花海更深处走去。 婚纱的裙摆看起来虽然很大，不过一点儿也不笨重。 程念提着裙子走在花径上，像是被各色鲜花包围着。 抬头去看，湛蓝色的天空如同一块绸子，一切美得像是书中才能见到的景色。 沿着绚烂的蔷薇花墙迷宫走出去，一片程念叫不上名字的纯白色小花开在尽头。 迎着绚烂的阳光看着眼前的花海，程念有片刻的恍惚。一只逼真的兔子玩偶站在花墙左侧，给她指了一个新的方向。 程念朝兔子指的方向走了几步，一辆南瓜马车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驶过来停在她面前。 银发的马夫笑着朝程念伸出手去，示意她上车。 程念猛然想起这是《灰姑娘》电影中的场景，四匹白马加两个银发马夫，载灰姑娘去参加王子的舞会。 她直觉得这一切都太有意思了，忍不住想要去看镜头外的人。 想到要拍摄完整的镜头，程念克制住自己的下意识动作，礼貌地冲马夫点了下头。 马车颠簸了一阵儿，程念远远看到一座城堡状的建筑物。 她恍然觉得这里有点熟悉，却又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来过。 很快，车子停在城堡前。 马夫再次朝程念伸出手，将她从车上接了下来。 因为在花丛中行走了太久，程念的裙摆上已经沾了些许翠绿色的青草，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从花园中走出来的精灵般。 程念还未来得及看清城堡的全貌，面前的门突然朝内打开来。 她顺着红地毯看到站在门口穿着身灰色西装老程头，一下子感觉整个人都懵了，心说这是演哪出啊。 她像只呆头鹅一样愣在原地，茫然地问了句，“爸，你打扮成这样站在这儿干什么？” 老程头用一种“你说我在这干什么”的目光看看着自己傻乎乎的闺女，微微侧了下身子。 程念的目光越过老程头，朝城堡深处看去，神情比刚刚更呆了。 红毯两侧，程念看到了无数熟悉的身影。 苏慧玉老程头，李英楚行知，何逸邓敏，爱宝何云飞。 秦冕，陈文友……似乎不止他们，所有高中同学都来了，程念甚至依稀看到了李萌。 林菲菲站在红毯边缘高举着手机，眼睛里泛着激动的泪花。 许久未见她的化妆技术似乎又精进了不少，像个精致的陶瓷娃娃一样。 宁馨站在她旁边，依然是那副清冷淡漠的样子，不过看着程念的眼睛里却带着祝福的笑意。 方圆和齐世民抱着个一岁多的小娃娃，小娃娃灵性极了，还在冲程念招手。 方姐，林声河，化妆师小美…… 太多太多的人程念来不及一一去辨认，目光很快被红毯尽头那人吸引了过去。 彩绘的玻璃窗下，李书白拿着一束雏菊站在那，美好的像是造物主的恩宠一般。 量身定做的西装剪裁恰到好处，完美地将他修长的身形展现出来。 今天的他比什么任何时候看上去都要光彩照人，像是在发着五彩斑斓的光似的。 温馨的礼乐声不知何时响了起来，老程头拉过程念的手放在自己的臂弯里，带着她一步步朝李书白走去。 程念直觉得耳边有许多声音，脑子里有许多想法，可细细去分辨时又什么都感受不到，她的世界里仿佛就剩下红毯尽头的那个人。 此刻她的眼中只能看到李书白，其他人都好像不存在了般。 被老程头牵着走到李书白面前的时候，程念还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她不自觉伸出手，在脸上狠狠掐了下。 强烈的痛楚让程念的眼眶里泛出些许生理性的泪水。 她看着眼前俊逸无匹的李书白，泪眼婆娑道：“我这不是在做梦。” 李书白笑着从老程头手中接过还有些迷糊的程念，用手指抚去她脸上的泪水，轻笑道：“当然不是。” 程念不想哭，可是眼泪不由自主地就从眼眶里溢出来。 迫不及待地说完“我愿意”，程念一把搂住李书白的脖子，带着满脸幸福的泪水吻上了他的唇。 她也不管是不是会被人笑话，遵循着本能做着她此刻最想做的事。 等程念亲够了，李书白笑着看进她的眼睛里，小声道：“乖乖，还没交换戒指呢。” 程念的小脸兀地红了起来，羞怯地看了牧师一眼，老老实实地站了回去。 一旁的原畅早已举着花篮等了半天。 对于爸爸妈妈亲亲的场景，他早就有了免疫力，一点也不觉得尴尬。 将指环套进彼此的无名指后，李书白握住程念的手轻笑道。 “好了，现在可以亲了。” 第420章 可是你看上去很高兴 几乎是李书白的话音刚落，程念一把抱住他，再次热情地将自己的小嘴巴贴在对方的唇上。 亲友的祝福和热烈的掌声同时响起，然而这样的时刻，他们的眼中已经只剩下彼此。 何云飞看着面前相拥的两个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长久以来，守护程念好像已经变成了他的习惯。 他本以为程念结婚自己会挺失落，不过如今看来，嫁女儿的心情反而多一点。 以前何云飞一直觉得生男生女无所谓，现在倒更想要一个男孩子了。 侧过脸看到已经哭成泪人儿，感觉像是比自己结婚还激动的爱宝，何云飞的目光有了着落点。 他伸手抱着自己的大宝贝，像是把今后所有的幸福抱在怀里，“回头给你也补办一个。” 爱宝哭得更凶了，“可是我们没有钱。” 何云飞帮爱宝擦着眼泪，语气温柔道：“浪漫是不要钱的。” 爱宝看了看这个城堡，呜咽道：“我是土包子，我就爱这些华丽的东西。” 何云飞宠溺地笑起来，随手从周边装饰的花束上取了束百合花下来，“那就借用一下他们的。” 如果是别人，爱宝才不愿意。 谁想用别人用过的东西呢。 但因为是程念，她觉得无所谓。 爱宝说不上为什么，但程念身上就好像有某种魔力。 就像一颗星星那样，她的出现改变了每一个人的星轨，吸引着所有人围着她转。 没有她似乎也不会怎么样，只是沿着另一条轨迹运行，遇到其他什么人，经历另一种人生。 但如果可以选择的话，还是会想要遇见她。 简单的仪式过后，大家开始狂欢。 日影西斜，将天边的云霞烧成绚烂的金红色。 城堡前升起巨大的篝火，远远看上去像是和天连成了一片似的。 有人跳舞有人饮酒，有人举起杯子高谈阔论，有人站在花海旁边默默抽烟。 程念抱着李书白，随着音乐的节奏摇晃着，像个幸福的傻子一样。 原本盘起来的头发此刻温顺地垂在她的身体两侧，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安恬的气息。 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切程念如梦似幻的，时不时就要看一眼无名指上的戒指，以提醒自己这不是在做梦。 李书白在程念背上轻轻拍着，“乖乖开心吗？” 程念靠在李书白的肩膀上，满眼笑意地回答道：“不止开心，我心里现在装着所有关于美好的形容词。” 她原本对婚礼这件事毫无期待感，因为对象是李书白，所以好像无论什么样都无所谓。 可当这一切发生，她还是会像得到了洋娃娃的小女孩一样欣喜。 闭上眼睛，程念仿佛还能看到上辈子被婚礼搞得心烦意乱的自己。 她甩开那些恼人的回忆，雀跃地抬起头问李书白，“你准备了多久。” 李书白沉默了一会儿，在程念脸上落下一吻，云淡风轻地开口道：“四年。” 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是一千三百多个日夜，几个春秋更迭的时间。 放在人类的历史上，它甚至一秒钟都不到。 但为了这一天，李书白的确已经等待太长时间。 花已经种好了很久，上次带程念来这里的时候，就是看城堡的建筑图纸。 听到她说喜欢，四年来的等待又好像都不值一提了。 程念一瞬间讲不出话来，止了许久的眼泪又在眼眶里翻涌起来，随时都准备落下去似的，这才后知后觉地想明白四月的意思。 她深呼吸了一口，紧紧搂住李书白的脖子，含羞带怨地轻声说了句，“傻子。” 李书白在程念栗色的长发上摸了一把，嘴巴凑到她的耳边，“可是你看上去很高兴。” “我有你的时候都很高兴。”程念侧过头用力地在李书白的唇上亲了下，然后抬起头看着他，“我们走，我不想在这儿了。” 她想去一个只有他们两个地方，想把眼前的人一口一口吃掉。 李书白失笑道：“你是主角，你走了宾客们怎么办？” 程念用力在李书白唇上咬了一口，“他们都是大人了，自己玩自己的就好了嘛，我……” 正说着话呢，程念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瞥到李书白身后飘过一个粉毛。 李悠悠的目光已经在人群中扫荡半天了。 终于，他看到站在桌子旁边独自饮酒的程之远。 “要不要一起跳支舞啊？” 冷不丁有人靠近，程之远微微皱了下眉。 他看着眼前这个顶着一头粉色爆炸头，眉眼笑弯成一条线的奇怪男人，礼貌地拒绝道：“不好意思，我不会跳女步。” 李悠悠直接拿过程之远手上的酒杯放到一边，露出一口森白的牙，“没关系，我会呀。” 他笑嘻嘻地拉着程之远进了舞池，不由分说地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程之远想要挣脱，却发现对方的力气惊人的大，完全不像他展现出来的那般娇柔。 即便程念已经知道了他的事情，也感觉到苏慧玉隐隐察觉了什么，但程之远可还没有大庭广众之下跟男人一起跳舞的勇气。 然而李悠悠完全不在乎他人的目光。 察觉到程之远的抗拒，他眼中的笑意更深，露出小白兔一样的神情。 “陪我跳一支嘛，都没有人邀请我，太可怜了。” 对方都这样说了，程之远自然不好再拒绝。 他抿了下唇，勉强将手虚虚地搭在了李悠悠的腰上，僵硬得像个木头人一样。 李悠悠的个子比程之远要高一些，被带着跳女步实在有点儿滑稽。不过看他的样子非常乐在其中，甚至还有点儿享受。 程念远远看到自己的好哥哥被李悠悠缠上，当即就要过去把他俩分开。 对于程之远的喜欢男孩子这件事，程念没什么心理障碍就接受了。但是她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好哥哥刚刚离开人渣，就又掉进甜美的陷阱里。 先不说别的，就李悠悠那个一生气就用剪刀扎人的性子，绝对是一个比楚天宇好不到哪里去的变态。 程念不能看着程之远刚从虎穴出来就跳进另一个深渊。 看程念气势汹汹的样子，李书白一把拉住她。 “你干什么去？” 第421章 烟花三月下扬州 程念鼓了鼓腮帮子，义愤填膺道。 “拯救大龄失足男青年。” 李书白看了舞池中的两人一眼，将程念抱回怀里，“也许他们只是交个朋友，你别这么紧张。” 程念瞪大眼睛看着李书白，有些生气道。 “你今年三岁吗？还交朋友？这么多人李悠悠偏偏找我哥去跳舞，他身上该不会安了什么雷达。你看他那个样子！还对我哥抛媚眼呢！” 程念越说越气，要不是这身裙子太大，她恐怕已经冲到程之远和李悠悠身边了。 李书白环着程念，故意道：“可是如果他们在一起的话，你不就能随便穿李悠悠的衣服了吗？” 程念一瞬间愣住了，小脑瓜暗地里咕噜噜转起来。 她盯着李书白看了看，终是安分下来，觉得为了自己的衣橱，牺牲一下好哥哥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 察觉到怀中小人的态度再没之前那么强硬，李书白轻笑着揶揄道。 “不去了吗？” 程念嘿嘿一笑，“我哥那么大的人了，做事情一定有自己的考量，我也不方便干预太多对不对。” 李书白无奈又宠溺地笑起来，“你啊，难道家里还会少你买衣服的钱吗？” 程念嘟起嘴巴，“省一点儿是一点儿嘛，你要是能少扯些那就更好了。” 李书白低下头，嘴唇贴在程念耳朵边上，“扯坏一件赔你十件行吗？” 他的声音低沉，像是砂纸打磨过的羽毛，轻轻刷在程念的心尖，让她整个人都跟着颤栗起来。 程念难耐地咬了咬下唇，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书白。 “现在带我走，我会很听话。” 李书白的眸色微微暗下去，快速将人拉进了城堡里。 金陵某国际机场。 楚明媚怒目瞪着坐在自己身边一脸悠闲的男人。 虽然已经刮了胡子换了衣服，整的人模狗样的，楚明媚还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不顺眼，特别是现在。 感受到身边源源不短散发出来的怨念，男人不自觉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你能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吗？怪渗人的。” 楚明媚咬着牙，“你说得轻巧，帝都和金陵都能看错，你那双狗眼怎么不直接捐了？这下好，我们被暴风雨困在这儿，回去连婚礼的尾气都闻不到了！” 男人嘿嘿一笑，“说不定他们还在等你呢，毕竟这个婚礼没有你，就像猫咪没有航母一样。” 楚明媚恶狠狠地在男人宽厚的背上打了下。 对方不为所动，神情就像是被蚊子叮了口似的，脸上还挂着欠扁的笑。 知道自己的武力值对男人来说就像是挠痒痒，楚明媚索性不再白费力气，重新使用语言攻击。 “少说这些风凉话，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遇到你！” 楚明媚在孟加拉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李书白和程念的婚礼，本想着好好表现下，争取不再回去卖土豆。 谁知道弄出这样乌龙的事情，她简直杀人的心情都有了。 男人往座椅里靠了靠，翘起二郎腿混不啬地说道。 “大不了我补你一个。在我们村里给你铺十里红妆，杀一头猪，宴请所有人。你还不满意？那就杀两头，绝对办得风风光光，让你那些好闺蜜都羡慕死。” 小手紧握的女生终是再也忍不下去，提起男人的耳朵大吼了一句。 “齐清风！你先给我去死！” · 宴会一直进行至深夜，没人发现新郎新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不过反正是合法的，管他们俩做什么去。 天已经完全暗了，黑蓝色的天空如同一块巨大的幕布遮盖了整个苍芎，亮眼的星子钻石般镶嵌在上面， 城堡上的阳光房里，两个人的身影交缠在一起。 这种几乎暴露在旷野中的行为，让程念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原始的冲动里。 滔天的巨浪没有重复，有的只是一波覆盖着一波，直到新的波浪从更深处涌出来。 征伐了不知道多久，程念有些累，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像是聚了一汪湖水。 她小口喘着气，带着些许泪意哼道。 “我，困了，想睡，觉。” 李书白居高临下地看着程念，墨般的瞳仁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 他温柔地含住程念樱红色的嘴唇，行为上却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哭我也不会停的。” 一夜未眠，黑蓝色的天空不知不觉中已经褪色许多。 程念翻了个身，留给李书白一个气呼呼背影。 知道自己做的有些过分，李书白小心翼翼地凑到程念身边，带着些许讨好的语气问道。 “蜜月旅行你想去哪里。” 程念本来还在生气，沉默了一会儿却小声说了句，“我们去南都。” 李书白的身子微微僵硬了一下，“为什么？” 程念有些害羞的别过脸去，不自然地嘟囔道：“这个季节就该去江南啊，‘烟花三月下扬州’听过没。” 其实这样的想法很久之前就存在于程念的小脑瓜里面了。李书白心心念念着想去上南都大学，因为自己两辈子都没去成，有机会的话去校园里转转也是好的。 李书白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他不动声色地环上刚刚还在生气的小人儿，拿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故意道。 “听过，是李白的诗，但现在是四月了。” 程念挣了下，李书白又贴上去，更加强势地将人抱到怀里。 程念神气地哼了声，索性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身后的肉垫上，“你不想去就当我没说好了。” 李书白低低笑起来，在程念的后颈吻了下，“和你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 淡金色的光从地平线挤出一条缝，撑开乌黑的幕，将澄清的蓝色一点点还给天空。 逆着晨曦的光，李书白微笑的模样像是永恒时光里的一颗彩虹色糖果。 程念看着他，累极了的身体里突然又有什么东西澎湃起来。 李书白眨了眨眼，目光同样放在怀中面色粉红的小人脸上。 世界一下子变得好安静，静到他们几乎可以听到彼此近乎鼓噪的心跳。 这样的时刻没有人说话，氤氲的空气中沁着隐隐的花香，像有无数个声音温柔地诉说着爱意。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李书白伸出手轻轻在程念脸上抚了下，心满意足地低声叹息道。 “睡。” 程念自然地抬起头吻了李书白一下，安恬地枕在他的手臂上闭起眼睛。 决定去南都，第二天他们就出发了。 阳春时节，江南正值旅游旺季。 虽然看上去来旅行的人比较多，路人们大都依然是行色匆匆的模样。 他们从一个景点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景点打卡，感觉不像是来放松心情，倒像是在进行某种比赛。 李书白和程念夹在这些人中间，悠闲得像是两个老人似的。 在古城的商业街里，程念试着买了几个网红食物，大都中规中矩，说不上多好吃。 味道差不多的都进了程念肚子里，难吃的自然交给了李书白。 路过一个卖面具的小摊，程念被吸引了注意。 她正要取下来一个仔细看看，突然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轻轻拽了下，然后就听到一个甜美软糯的声音。 “请问你是程念吗？” 第422章 咱俩换换 程念应声回过头去，一个明显来自北方的女生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女生烫着头羊毛卷，低低在脑后扎了两个马尾，不算顶漂亮的脸看上去温顺明媚，让人忍不住想要让去揉两把。 程念环顾了一下四周，冲女生轻轻点了下头，用很小的声音说道：“嗯。” 女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笑的时候两颗小虎牙若隐若现的，看上去很可爱。 她不自觉热情地攀上了程念的手臂，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一下子把所有心里话都秃噜了出来。 “真的是你。我，我太喜欢你了。你演那个电影，我看了好多遍。还有楚氏集团的抽奖，我中了一个大冰箱。你老公对你太好了，好羡慕你。” 李书白就站在程念身后，听到这样的话不自觉就有些得意。 听她的口音像是哈北那边来的，程念莫名觉得亲切，就没打断她。 说完女生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我能跟你们合个影吗？” “当然。” 女生立马掏出手机，朝身后喊了声，“老公，过来帮我拍照。老公？！” 两秒钟后没人过来，女生转过身去，“邬童？邬童你去哪了？” 河岸边的一处垃圾桶旁，刚把烟掏出来的男人听到自己的名字又赶紧把盒子装回口袋里，朝声源处走过去。 “怎么了？” 看到来人，李书白和程念的脸色都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多年未见，邬童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站在那，就好看得让人想哭。 程念虽然仅仅见过他一眼，仍立刻就认出他。 女生似是已经看厌了。 她顾不上埋怨邬童到处乱跑，兴冲冲地将手机塞进了他的手里。 “快点帮我们拍个照片。” 邬童的眼神这才往李书白和程念身上放去。 看到程念的时候，他的神情还是一片茫然，目光慢慢移动到李书白身上，才稍稍有些清明，喃喃说了句。 “是你啊。” 此言一出，两个女生皆是一惊。 程念还没开口问呢，羊毛卷的小女人就先欣喜地拉住了邬童的胳膊，“你们认识？” 看到自己老婆眼中期待又兴奋的光芒，邬童有点儿难为情地摸了下后脖颈。 说认识，实在算不上，有套近乎的嫌疑。说不认识，眼前的小人儿恐怕会特别失望。 邬童正在想应该怎么回答，李书白已经先应了声。 “嗯，我们之前有在哈北上学，见过几次。” 女人激动地攥紧了邬童的手，带着些许埋怨的语气低声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 邬童感激地看了李书白一眼，垂头朝身边的人含含糊糊地说了句，“那都是好久之前了。” 想到李书白说的话，邬童配合地跟他们介绍了一下，“我媳妇儿，陶然。” 陶然想也没想过邬童竟然认识李书白，一下子觉得原本远在天边的人变得近在咫尺了起来。 说起来她对李书白和程念的好感，完全来自在社交平台的抽奖活动里中了的那台双开门大冰箱。 陶然没追过星，程念之前她能叫得上名字的明星艺人就只有周周一个。 但她特别钟爱抽奖。 翻翻陶然社交平台的动态，几乎全是转发的抽奖活动。 虽然从来没有中过，也依然乐此不疲。 一开始接到工作人员的电话陶然还以为是什么新型骗局，直到冰箱送到家里，她才相信这竟然是真的。 陶然高兴了好几天，有事没事儿就想去打开看看。 高级双开门大冰箱放在他们那个温馨简朴的小家里有些格格不入，陶然买来些冰箱贴装饰了下，总算是跟周围环境融为了一体， 和冰箱一起送来的，还有两张电影票。 本着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原则，陶然当晚就拉着邬童去了电影院。 邬童从来对文艺的东西不感兴趣，开场没两分钟就睡着了。 陶然一个人看得又哭又笑，从电影院出来就关注了程念和李书白的社交平台账号。 起初陶然只是在社交平台上浏览有关程念的消息，看了太多她和李书白的同人文之后一下子就陷了进去，真情实感地追起星来。 后来程念竞争那个最佳女主角，陶然虽然没几个粉丝，依然每天转发楚氏集团官博的动态。还参加了哈北线下的粉丝交流会，一起去大学城门口给程念拉票。 已经二十多岁了还会做这种事，陶然觉得挺不好意思。不过有邬童陪着一起，倒也没那么不自在了 程念看看陶然，又看看邬童，心里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另一个人。 带着些许好奇，程念冲两人笑道：“既然认识，那一起玩。” 陶然听到程念这样说，问也没问邬童的意见，一下子上去挽上了程念的手臂，欣喜道。 “好呀好呀，我……” 两个女生走在一起，自然地把男人挤到了后面。 作为程念的粉丝，见到偶像不说还能跟她一起游玩，陶然简直不要太高兴。 她平日不是话很多的那种人，这会儿却像是开闸的水库一般，什么都想跟程念说一说。 程念表面上安静地听着，身体里那颗八卦的心已经快要急死了。 好不容易陶然停顿了一下，她马上见缝插针地关切道：“你和你老公在一起多久了？” 陶然眨了眨眼，像是在默默回想那般，“差不多应该有七八年了。” 程念有些讶异，“这么久？难道是从学校里开始的？” 陶然捂着嘴笑了下，有些不好意思道：“也不算，那时候我已经上大学了。” 程念的小眼珠咕噜噜直转，意味深长道：“初恋吗？” 陶然的表情有一瞬间为难。 她小心翼翼地朝邬童的方向看了一眼，挽着程念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不是。” 程念看陶然似乎不是很想多说这件事，也没继续往下问。 陶然笑了下，说起李书白来。 她在网络上看了太多有关两人的故事，好奇的不得了。之前一直觉得不太礼貌就没问，这会儿程念先开口了，她也就顺水推舟地八卦一下。 程念礼尚往来，陶然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听完程念口中她和李书白的故事，陶然不由抚了下胸口，脸上露出十分羡慕的表情，叹道：“这也太浪漫了，你老公真好。” 程念笑，随口说了句，“那咱俩换换？” 陶然一瞬间愣住，似乎没想到程念嘴里会蹦出这种大胆的虎狼之词。 好家伙，换换可还行？这是法律允许的吗？ 见吓到陶然，程念忙解释道：“我开玩笑的，你别生气啊。” 陶然舒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还有些失落。 看陶然有些怅然若失的样子，程念盯着她，“你不会真的在想这件事。” 陶然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紧张道：“乱说，我才没有。” 虽然李书白长得也挺好看，但是她更喜欢家里的双开门大冰箱。 程念哈哈大笑起来，顽皮道：“小坏蛋啊你，我要告诉你老公去。” 陶然一把拉住程念，像是真的害怕她会把这件事说出来，嘟嘴道：“是你先提出来的，我也要去告诉你老公。” 两个幼稚鬼像是小学鸡一样拌嘴，谁也没敢真的去告状。 争了一会儿，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你俩说什么呢？” 程念和陶然同时回过头，异口同声地说了句“没有”，然后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恢复之前其乐融融的模样，手挽手快步走到一边的花墙拍照去了。 呵，女人。 第423章 谁? 沿着石板铺成的路走了一会儿，程念在路边看到一个卖的小铺。 和小时候吃的那种云朵状的不同，现在有各种新奇的造型。 虽然知道吃进嘴巴里可能都一样，还是拦不住两人满满的少女心，凑过去选起样式来。 小摊前的人还挺多的，李书白和邬童就没往跟前去。 一路两人都没怎么说话，这会停下来，邬童朝李书白客气地说了声，“刚刚谢谢啊。” 李书白礼貌地笑了下，“没什么，当初在哈北，我也想谢谢你。”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穿得非常清凉，形容娇媚的女人走到两人面前。 这个女人似乎已经在旁边看了他们很久，走过来直接面对着邬童问了句。 “小哥哥你有女朋友吗？” 邬童斜了来人一眼，不耐地应了声。 女人嘻嘻笑起来，“那介不介意再多一个。” 邬童脸色一变，看得出已经非常不高兴，没好气道：“滚。” 女人似乎没想到长这么好看的男人竟然如此粗鲁，一下子愣住了。 不过她像是对自己的外貌非常自信，又娇滴滴地说了句。 “我不会告诉她的。” 邬童像是看着什么脏东西一样看着那女人，字正腔圆地吐了声国骂，然后用一种极其厌恶的语气开口道。 “听不懂人话？滚蛋。” 女人被骂得一愣一愣，心里直埋怨自己刚刚怎么会觉得这个男人好说话一些，继而把目光转向另一边的李书白。 然而她只看了李书白一眼就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走了，因为对方脸上的冷漠已经让她整个人都无地自容了。 程念和陶然买到回来，就看到这个女人拉着自己的小伙伴落荒而逃。 陶然瞥了眼女人远走的背影，“那人干嘛的？” 邬童轻声开口道：“推销洗衣粉的。” 陶然茫然地瞪大了眼，“来景区推销洗衣粉？还真是有够辛苦啊。” 程念压根没在意这件事，把举到李书白嘴边，“你尝尝，是西瓜味的。” 李书白咬了一口，只得出一个很甜的评论。 再往前走了几步，一个开阔的大湖出现在她们面前。 春风拂面，波光粼粼的湖面上飘着好多花花绿绿的船只。 陶然兴冲冲地拉着程念往售票处走，“我们也去玩这个。” 许是游客较多的缘故，电动船已经被租完了，只剩下脚踏船，等的话大概要十来分钟。 两人没有考虑就选择了脚踏船，反正不是她俩蹬。 女生忙着拍照，男人实在无聊。 于是，已经忍耐好半天的邬童掏出一根烟递给李书白。 李书白下意识看了程念一眼，低声道：“我不抽。” 邬童随口说了句，“戒了？” 李书白不自觉有点儿紧张。 程念轻描淡写地看了看李书白，笑眯眯地解释道：“没有，他不会抽烟的。” 陶然忙拍拍邬童的胳膊，“你也不要抽了，难闻。” 虽然平日陶然也会让邬童少抽烟，但今天他明显从陶然的语气里听到了些许嫌弃的味道。 邬童不自觉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李书白，讪讪将烟放回了口袋里。 船驶到湖中央，从早上起便灿烂的天气忽然像是换了张脸似的，变得阴沉沉。 陶然看着朝这边不断移动的乌云，脸上还有几分兴奋，喃喃道：“终于要等到下雨了。” 程念笑问：“你喜欢下雨？” 陶然将手伸到窗外面，“也不是喜欢下雨，就感觉这个氛围特别美好，在哈北可见不到。” 正说着话呢，陶然的手机响了。 见是陌生号码打来的，陶然的眉心飞快往中间聚了下，立刻就要挂掉。 坐在她旁边的邬童眼疾手快，一把将手机拿了过去，“谁？” 在船上陶然也不好去争抢。 她快速程念和李书白一眼，不想在他们面前失态，尽量平和地劝道：“肯定是推销之类的骚扰电话，挂了。” 邬童盯着屏幕上归属地显示在哈北的号码看了看，接起来放在了耳边。 电话接起对方刚开口还没说完一句话，他的脸色就骤然变得难看至极，然后用一种阴森得像是从地狱里发出来的声音咬牙切齿道。 “祝辰星，你要是再敢给陶然打电话，我就拧断你的脖子。” 祝辰星可能怎么也想不到，只是自己的名字而已，就让在场的所有人脸上都变了颜色。 邬童说完就挂了，将手机捏得死紧，像是恨不得那就是祝辰星的喉咙一样。 陶然再也顾不上李书白和程念就坐在对面。 她直接转向邬童，白皙细嫩的小手在他因为盛怒而鼓起青筋的手臂上安抚似的轻轻摸着。 “好啦好啦，别生气了。我这不是刚准备挂，是你非要接。” 邬童冷着张脸，“他怎么又有你电话了？” 陶然有些无奈地抿起唇，委屈巴巴道：“他二大爷是局长，想要谁的电话没有。” 说着，她从邬童手里把手机拿出来，直接关了机，“这样行不行，这样他就打不进来了。” 邬童的手往口袋摸了摸，像是想抽烟，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还是没拿出来。 有外人在他也不好表现得太小气，闷闷地应了声。 陶然拿起邬童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又说了几句软话，他的神情才总算缓和了些。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了起来。 蒙蒙细雨如雾一般，给整个湖面镀上了一层带着些许冷调的滤镜，看上去更有江南的风味。 程念那颗好奇的小心脏已经狂跳了一路，此刻终于得到解脱般安分了下来。 没想到祝辰星那个贱人的二大爷真的是局长，怪不得那么嚣张。 而眼前烫着羊毛卷的可爱姑娘，果然就是他喜欢的人 仔细想想，陶然，陶，可不就是桃花的意思。 程念没想到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祝辰星依然在纠缠她。 她的目光带着些许探究，在邬童和陶然脸上打了个转，心里竟然莫名其妙有点儿难受。 察觉到这一点，程念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脑子有病。 抛开其他事情不说，就单纯在祝辰星自己讲述的故事里，他依然不值得得到丝毫同情。 李书白不动声色地看了程念一眼，没有说话。 陶然安抚好邬童的情绪，略带歉意地朝程念和李书白弯了下唇角。 “不好意思啊，让你们俩见笑了。” 第424章 你在想什么 四目相对，程念冲陶然露出一个“我都懂”的笑容。 一瞬间两个人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些许“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陶然觉得自己更喜欢程念了。 雨起初还有些声响，落在船篷上滴滴答答的，没一会儿便成了细密的雨幕。 远远看上去，像是一层蒙在湖面上的薄雾。程念想书里说的烟雨江南，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漂了半个多小时，他们从船上下来。 接触到地面，程念还有一种在水面上晃的漂浮感。 陶然在李书白之前挽住她，两个女生就如何讨好家里的醋坛子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比起她们俩，男人这边要显得沉默得多。 邬童平日打交道的都是些糙汉子，实在不知道要和李书白这样的人说什么。 李书白倒是表现得很大方，问了些哈北那边的风土人情，还说有时间会带程念去转转。 邬童对外人话不多，骨子里依然刻着哈北人的热情。虽然知道李书白应该用不上他，仍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说来了会好好招待他们。 微风轻抚，雨滴斜斜落到人身上，还带着丝丝凉意。 路过一家卖民族服饰的小店时，李书白买了两条披肩给她们俩。 程念一看那花花绿绿的东西就直皱眉，有些嫌弃道：“买这个干什么，回去送给妈她们吗？” 陶然的眼睛笑弯成一条月牙。 她接过李书白手里的东西给程念围上，带着些许艳羡的口吻道：“还不是怕你着凉，快披上。” 程念看了李书白一眼，后知后觉地小声嘟囔了一句，“那也挑个好看的买呀。” 虽说是抱怨，听起来却带着几分甜意。 陶然似是低低叹了声，“男人嘛，能给你买就不错了。” 邬童虽然没有听到陶然的话，不过明显能感受到她对李书白这种温柔体贴行为的喜欢。 于是到了下个小摊上，他就给两人买了竹子编成的帽子。 李书白无意引起莫名的战争，没再做什么。 黄绿色的竹帽加五彩斑斓的民族风披肩，程念和陶然直觉得她们像刚插完秧就进了城，买完东西还要赶着回家奶孩子的妇人一样。 碍于男人的心意，她俩也只好硬着头皮把这些穿在身上。 夜幕悄然而至，大家都饿了，便商量着找个地方吃饭。 程念本想着在古城附近随便找家看得过去的餐厅，陶然坚决反对。 “我来的时候已经做过攻略了，这附近的东西都难吃得要命，还特别贵，咱们可不能当大冤种。” 最后几个人走了两条街，在一个小巷子里找了家苍蝇馆子。 小店里只有老板和老板娘两个人，听口音都是地道的南都人。 环境虽然简陋，不过饭菜的味道都满不错。 江南的菜有些偏甜，李书白不喜欢，倒是挺符合其他三个人的口味。 饭桌上，陶然说起他们之后的旅行计划。 程念一听说他们准备去大理，马上把周正的联系方式翻出来，让陶然到了之后打这个电话，听他的安排就好。 陶然连声拒绝，“这不好意思。” 程念笑起来，“不会，我这个朋友也是东北的，你们去他应该会很开心。” 陶然性子温和，却也有哈北妞的爽快。 她没再继续推辞，从程念手机上记下了周正的联系方式。 许是太兴奋，陶然一时没注意到饭菜端上来，碰到了上菜来的老板娘。 老板娘的手还算比较稳，只洒了些汤汁出来，溅到了陶然的胸口处。 程念忙扯了两张餐巾纸想帮陶然擦一下，手还没碰到人，邬童就已经将陶然连人带板凳一起拉得离她老远。 老板娘赶紧道歉，也要帮忙处理。 邬童伸手拦了一下，语气生硬道：“不用了，我自己来。” 陶然尴尬地笑了声。 她安抚了下老板娘，然后从程念手里接过纸巾擦了擦胸前的污渍，“没事啦，都是我自己不小心，擦擦就好了。” 本来就不是啥大事，如果不是邬童反应那么大的话，程念也不觉得什么。 但这会儿她心里的那颗名为好奇的种子，又鬼鬼祟祟地发了芽。 她不自觉盯着陶然的胸看了看，除了很大之外，没发现什么别的。 看不出端倪程念也不好再继续盯着人家，但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吃过饭李书白准备去结账，邬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付过钱了。 分别的时候陶然还好舍不得，拉着程念说了好多希望她以后继续努力，她会一直支持她的话。 告别陶然和邬童，程念才想起已经冷落了李书白一整天。 她嘻嘻笑了下，讨好地挽上李书白的手臂，用一种甜到发腻的声音开口道。 “老公，你还想去哪里转转吗？” 李书白看着终于想到自己的小女人，脸上挂着些许无奈的笑。 明明是他们两个蜜月，却陪着别人玩了一天，实在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顺势牵过程念的手，放在手心里轻轻捏着，“不了，我们回酒店。” “你真体贴。”程念在李书白肩膀上靠了靠，露出一口小白牙，“逛了一天我也累了，咱们快回去休息。” 李书白一本正经地看了程念一眼，“回去也不能休息。” 他的那个神情和语气，就好像在通知程念星期天要上班一样。 程念做小伏低地抬头看着李书白，嘟囔道：“能歇一天吗？” 说着，她牵起李书白带着戒指的手摸了摸。 李书白的目光平静地放在程念脸上，“刚淋了雨让你回去洗澡，你在想什么？” 程念愣了下，随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哼道：“我的意思是我太累了，明天洗也一样。” 李书白斜了她一眼，“那我帮你。” 程念一个激灵，“我突然又不累了。” 李书白轻笑一声，没再逗她。 回到酒店的房间，李书白真如他说的那样，只是将人拉去浴室洗了个澡。 出来后他帮程念吹干头发，就去处理工作了。 程念一个人躺在大床里，怎么都觉得不得劲。 第425章 被子里好冷 程念明明觉得自己已经很累了，闭上眼睛却睡不着，总觉得被窝里空荡荡，像是四面都在漏风一样。 她翻过身看了眼坐在桌子前专心敲打键盘的李书白，不自觉拿起床头的水喝了口。 房间的灯已经全部关掉了，只留了桌子上一盏的光。 暖黄色的灯光和电脑屏幕的光交织到一起，映在李书白脸上，让他的神情看上去愈发专注冷峻。 程念想要别开视线，但李书白的行为举止都像是计算好了似的，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地落在她的审美点上。 只是这样看着他，程念就觉得心里痒痒的。 “李书白，你不困吗？” 李书白侧过头看了本应该在睡觉的程念一眼，体贴道。 “怎么了？” 程念从床上坐起来。 原本好好盖在身上的被子顺势滑落，半遮半掩地挂在她的肩头。 “我睡不着。” 程念想如果她现在站在镜子前，一定能看到自己左边脸上写着“勾”，右边脸上写着“引”。 然而李书白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像是在看一颗平平无奇的苹果。 他起身将桌上的灯调到最暗，然后合上手提电脑拿起来，作势欲往客厅走。 “我吵到你了吗？那我去外面弄。” 程念气闷地嘟了嘟嘴，“你在外面我更睡不着了。” 李书白站定身子，有些茫然地看着程念。 程念知道李书白是故意的。 但起初是她嚷嚷着回来就要休息，也不好说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见李书白还没有往自己跟前走的样子，程念本打算就让他出去工作算了。 转念一想都结婚了还矜持个什么劲儿，于是朝对方伸出手去。 “被子里好冷，你陪我睡。” 李书白不由轻轻笑了下。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解开睡袍丢在一边的沙发里，然后一步一步地朝床上的小人儿走去。 起初程念说要来南都的时候，李书白心里是有些感动的。 但才来一天他就发现，他哪里也不想去旅行，只想待在房间里。 被窝很快热起来。 高涨的气温如同一壶沸腾的开水，冒着各种缱绻的泡泡。 起伏的身影终于停下，夜已经过大半。 李书白抱着怀中像是用水做成的小人，喃喃问了句，“为什么对邬童他们那么好？” 程念闭着眼沉默了一下，轻声道：“就当是还一个人的情。” 尽管祝辰星是各种意义上的贱人，但他当初能放过自己，程念心里还是非常感激的。 虽然挨了两巴掌，不过应该已经是很小的代价了。 李书白知道程念在说什么。 那日她和祝辰星在宾馆里发生的事，他早就查得清清楚楚。 先前在邬童接到祝辰星电话的时候，他心里猜得七七八八，只是一直不确定。 如今证实了自己的想法，李书白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儿生气。 他盯着程念看了一会儿，不自觉伸出手在她的脸上摸了摸，然后带着些许无理取闹地意思开口道。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人家好看。” 程念顿时紧张起来，心说这男人的直觉会不会有点儿太准了。 她一时间分辨不出来李书白是不是认真的，于是欲盖弥彰地哈哈大笑起来，义正言辞道。 “怎么会，哪有人比你好看。那个邬童也就是普通人的样子啊，你俩差不多高，他看起来那么壮，一定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 李书白半眯起眼睛，“你观察得挺仔细啊。” 程念抱着李书白的胳膊，有些紧张道：“哪有，我就随便看了两眼。我在娱乐圈什么好看的人没有见过啊，他根本排不上号的好。” 李书白的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将头抵在从程念的额头上，用鼻子蹭了蹭她，低声温柔地开口道。 “我知道，逗你的，睡。” 李书白的声音很轻，像是猫猫肚子上最柔软的绒毛，裹挟着江南氤氲的水汽，朝程念扑面砸了下。 她的目光沿着李书白的眼睛，鼻梁，嘴唇，一直划到锁骨的位置。 李书白的皮肤是比较白的那一种，上面依稀还能看到自己犬齿轻轻啃噬过的痕迹。 她小心脏突然不受控地狂跳起来，像是要从身体里飞出去了一样。 短暂的一番天人交战后，程念伸出手勾着李书白的脖子，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小声说了句。 “这就要睡觉了吗？” · 另一边，邬童刚洗完澡出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快速钻进被窝里凑到陶然身边，用小狗狗的语气开口道。 “媳妇儿，我好像又感冒了。” 陶然刚加上周正的联系方式，正准备跟他打个招呼。 有了前车之鉴，陶然没再像上次那么紧张。 她警惕地看了邬童一眼，“这不冷不热的天气，怎么会感冒？” 邬童又往陶然身边去了些，有意无意地看了下她的手机屏幕，见她没有联系不该联系的人才放下心来，认真地说道。 “也许是因为淋了雨呢？我现在身上很烫，好像还发烧了，你摸摸。” 陶然心说刚还生龙活虎地折腾人呢，怎么就变成病秧子了。 她根本不想理邬童，架不住他像个小狗似的一直在自己身边蹭，于是无奈地伸出手去，半信半疑道。 “真的发烧了吗？” 她的手刚伸到半空，就被牵引着，带去了别的地方。 陶然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耳边传来对方低沉戏谑的声音。 “热吗？” 回过神的时候，陶然的小脸已经涨得通红。 她想要把手抽回来，却发现自己薄弱的力量根本没有办法和一个成年男人抗衡。 邬童嬉皮笑脸地亲了陶然一口，故意道：“你看我是不是发烧了。” 他故意把那个“烧”字念得很轻，听上去像是别的字。 陶然瞪着双灵动的眼睛看着对方，咬咬下唇终是忍不住嗔怒道：“不要脸！你还有完没完？” 邬童身体力行地坐实了不要脸的罪名，用实际行动告诉陶然自己没完。 夜已经深了。 下过雨的江南，空气中弥漫着些许淡淡的青草味。 月亮打了个哈欠从云层里探出头来，静默地注视着大地。 没过两分钟，它又害羞地躲回云里，心说。 果然是到了春天啊。 第426章 你会觉得遗憾吗? 第二天程念睁开眼睛，太阳已经高升到天空正中央的位置。 她看着窗外暖洋洋的日光，还有种在梦里的感觉。 李书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 感觉到怀里的小人儿动了下，他轻声问了句，“饿不饿？” 程念转过身去把头埋进李书白胸口，带着些许起床气哼咛道：“不饿，困。” 李书白摸了摸程念毛茸茸的脑袋，温柔地吻了她一下，“再睡太阳要落山了。” 程念抬起头来恨恨地看了李书白一眼，嗔道：“这都要怪谁？” 李书白低低笑了声，“怪我。” 他嘴上这么说，语气里却没有丝毫愧疚的意思。 程念气嘟嘟地鼓了鼓腮帮子，想到自己有作死嫌疑又没再说什么。 她在李书白身上找了个舒服位置靠着，重新闭上了眼睛。 再醒来已经是下午，李书白叫了点食物，吃完后两人慢悠悠地出发去了南都大学。 程念真的特别喜欢学校里的氛围，只是走在里面就觉得开心。 南都虽不比清北的校园大，不过整个学校除了教学区几栋比较密集的建筑外，其他地方都建得像园林一样。 昨日刚下过雨，不知道是因为春日的阳光没什么威力，还是江南本就是这个样子，空气还有些湿湿的。 牵着李书白的手走了一段，程念突然问：“你会觉得遗憾吗？” 李书白“嗯？”了声，不明所以地轻声问道：“遗憾什么？” 程念看了李书白一眼，扭捏道：“就……没有来南都上学这件事。” 她没好意思说是因为自己，但算是表达得比较明显了。 李书白没怎么思考就回到道：“不会。” 程念脱口而出道：“为什么？” 李书白侧过头看着程念，捏了捏她的手，认真道：“因为你比较重要。” 虽然考南都是李书白从上学以来就有的目标，但也说不上是什么的执念。 只是一个大学而已，在哪里上都一样。如果没有楚家人的干扰的话，出来都一样要变成社畜。 在南都还是清北，本质上没有不同。 当然，在哈北的话还是有点儿区别的。 可无论如何都是自己的选择，谈不上什么遗憾不遗憾。 听到这样的回答，程念不由轻轻笑了下。 她觉得自己有点儿幼稚。 也许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南都对李书白来说也许从来不重要。 他之所以会生气，完全是因为别的。 想到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又蠢又坏的事，程念就有种想给李书白跪下磕两个的冲动。 她已经很少会想起上辈子的事情了，但偶尔不经意间回忆起来，仍会感到害怕。 念及至此，程念不自觉狠狠握了下拳头。 指尖深陷进掌心的软肉，强烈的痛楚刺激出些许生理性的泪花，却让她倍感欣慰。 因为此刻的一切都是真的。 看程念有些出神，李书白停下来将人拉进怀里，“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因为是在校园里，程念的胸前自动就戴上了鲜艳的红领巾，一下子把李书白推开了。 “干嘛呢，搂搂抱抱被看到多不合适。” 可能是刚回过神没控制好力度，程念的反应有点儿大，李书白一瞬间还以为他们是偷摸恋爱的高中生，恨不得能躲着全世界。 感觉自己下手有点儿重，程念又忙把李书白拉回来一点。 她不自然地咳了声，提醒道：“注意影响。” 李书白哑然失笑，配合道：“好，那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程念牵过李书白的手继续往前走。 她的眼睛直视着前方，尽量云淡风轻地开口道。 “还不是你以前不是老在我耳朵跟前叨叨说想来南都上学，我就随便问问呗。” “只是这样吗？” 程念笑了笑，“当然啦。” 李书白轻轻摩挲着程念的小手，没再说什么。 经过篮球场的时候，程念的步伐不由变得慢了些。 李书白看了看程念，视线随着她的目光转到球场上。 篮球砸到地面发出的咚咚声，如同青春永不停歇的鼓噪心跳。 李书白看着他们，突然有点儿希望程念不是喜欢自己的人，而是喜欢自己的钱。 因为他不可能永远十八岁，但应该会永远都有钱。 转念觉得这仍是自卑的表现，又赶紧将这样的想法从脑子里赶了出去。 像是要力证自己的心理已经成熟了，李书白大方道：“看一会儿。” 两人打扮得比较休闲，有学生误把他们当成校友。 没两分钟，一个穿着球衣的男生走过来。 “哥们，我这缺个人，你会打吗？来玩会儿。” 李书白还没说话，程念就先把人推了出去，“会会，他超厉害。” 看程念眼睛亮晶晶的样子，李书白无奈又宠溺地笑了下，冲男生点了点头。 男生转过头冲自己的队友喊了句人齐了，招呼着李书白过去。 程念笑眯眯地看着李书白，自觉地帮他把手表钱包什么的都收好，故意小声说了句。 “老公加油。” 她的声音虽然已经压得很低，也不妨碍风将这句话传到一旁男生的耳朵里。 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脸上瞬间浮上了些许笑意，在李书白背上拍了下赶紧离开了。 李书白飞快地蹙了下眉，“你开心了？” 程念嘻嘻笑起来，“可你真的是我老公啊。” 李书白在程念的脸上捏了一记，让她老实一点。 球场上，十个男生很快随机分好了队伍。 可能是昨天晚上运动过量，一开始李书白的状态并不是很好。也可能是许久都没玩了，有点儿手生，好几个三分都没有中。 好在他的队友们还算给力，两边的比分并没有拉开多少。 没一会儿李书白的手也热了，跟大家很好地配合了起来。 程念在场下看得心潮澎湃，像个小迷妹一样，就差拿个应援棒在手里了。 虽说是乍暖还寒的季节，一场球打下来场上的人也是大汗淋漓的。 大多数男生选择把上衣脱掉，但李书白的衣服始终好好穿在身上。 程念看了简直想给他颁一个男德标兵的奖。 快结束的时候程念在来之前路过的超市买了箱水，又买了些毛巾。 小朋友一时都有些羡慕李书白，觉得他女朋友又好看又体贴。 尽管知道他们没有恶意，但李书白还是不太喜欢他们看程念的眼神，很快拉着程念走了。 离开球场，程念只是走在李书白身边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度。 她的小手伸到李书白背后，帮他提起已经被汗打湿的衣服。 “不会把衣服脱了吗？这样不难受？” 李书白斜了程念一眼，攥着毛巾的手不自觉紧了紧，沉声道。 “你想我给别人看？” 第427章 日行一善 程念哈哈大笑起来。 她拉着李书白的衣服帮他扇着风，像个好胜的小孩子一般开口道。 “要是她们没有看到，怎么会羡慕我。” 李书白挑了下眉毛，“你确定？” 他边说边把衣服拉起来了一点儿。 看到李书白腰间自己不知道如何落上去的牙印，程念忙一把帮他将衣服拽了下去。 “我开玩笑的，我才不要你给别人看。” 李书白微微勾了下唇角，揶揄道：“怕丢人了？” 程念帮李书白整理好衣服。 她的脸色微红，却还在嘴硬，“有什么好丢人，大家说不定还会羡慕你。” “羡慕我养了条会咬人的小狗吗？” 听到李书白竟然把自己比作小狗，程念气呼呼地看了他一眼，“再说我把你咬死。” 李书白低低笑了声，牵住程念的手没再说什么。 反正是些十八禁的话，说了也只会被敲打。 来前程念在网络上看了些攻略，上面推荐最多的，就是南都大学门前的小吃街。 他们在南都一下子逛到晚上，在小吃街上买了些南都特色的吃食，味道都还不错，比商业街上的要好吃很多。 看到有烤冷面的小摊，程念心血来潮也买了份。 不知道是不是受先入为主的观念影响，程念觉得这里的没有哈北那边的好吃。 她只看了一下就觉得不会好吃，随手递给了李书白。 李书白吃了口感觉还不错，夹了一点儿递到程念嘴边，“你尝尝。” 程念的眉头微微蹙了下，感觉有点恶心，全身心抗拒道：“快拿走。” 李书白眨了眨眼，收回了筷子。 刚刚打球消耗了太多体力，很快他就把食物吃完了，顺便还吃了很多程念不喜欢的东西。 再往小吃街里面走了些，程念突然感觉到周围多了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经意的转头间，她还看到有人拿着手机在拍。 不想引起骚动，程念抿了下唇，有些遗憾地凑到李书白耳边轻声说了句，“我们该回去了。” 李书白早在之前就察觉到有人在拍他们，不过看程念兴致勃勃的样子就没说。 他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左右环视了一圈，发现打量他们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便应了声拉着人往回走。 路口见到一个几个学生在卖花，程念突然停下了脚步。 “这些我全要了，多少钱？” 学生们都蒙了，又问了两遍才确定程念要把花全部买走。 “姐姐你买这么多花怎么拿啊，我帮你送回去。” 程念拿出打球那会儿帮李书白收着的钱包，从里面掏出好多张红色钞票递过去。 “不用了，你帮我把这些送给大家。” 男生瞪大眼睛看了看面前的花，迟疑道：“这些，都送吗？” 程念还以为男生对薪酬不满意，又往他手里塞了一些钱笑眯眯道。 “对，麻烦你们啦，赶紧送完跟女朋友玩去。” 从程念停在这个卖花的小摊前开始，李书白就一直很沉默。 此刻听到这样的话，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情绪。 几个男生互相看了眼，有些害羞地嘿嘿笑道：“我们都还没有女朋友呢。” 程念牵过李书白的手，冲他们开玩笑道：“那把这些送完应该就会有了。” 到了出租车上，李书白突然轻声问了句，“开心吗？” 程念嘻嘻笑了下，知道李书白是在说刚刚的事情。 在哈北的时候她不能这么做，这次总算如愿以偿。 她把头靠在李书白肩膀上，“日行一善嘛，当然开心，而且也算是完成梦想。” 李书白心头微微一颤，低声道：“这就是你的梦想？” “不全是啊。”程念侧过脸看着李书白，“其他的都已经实现了而已。” 李书白刚还有点介怀从前的事，听到程念这么说又完全放下了。 他撇了前面的司机一眼，凑过去在程念的唇角浅浅亲了一口。 程念大抵知道李书白在想什么，于是更深地回吻过去，不厌其烦地重复道。 “我有你的时候，都很开心。” 李书白将人抱进怀里，低低应了声，“我也是。” 回到酒店，程念一进门就快速踢掉鞋子，连拖鞋也没换就赤着脚走进卧室，像个洋娃娃一样把自己丢进大床里，长呼了声。 “好累啊，再也不想出去玩了。” 李书白跟在程念身后走进去。 他在程念身边坐下，“我给你捏捏。” 程念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李书白，虽然没说话，却好像已经说了一万句。 李书白俯下身子在程念的唇边轻轻落下一吻，柔声道：“我保证不做别的。” 程念哼笑一声，狐疑道：“哦？那不舒服我可不给钱。” 说着，她脱下所有的衣服随手丢进床边的椅子里，然后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来。” 程念是故意的，她就不相信李书白会乖乖帮她按摩。 然而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李书白的手依然规规矩矩地在她的肩颈和腰肢间游走，丝毫没有去别的地方转转的意思。 程念一开始还觉得奇怪，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舒服得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程念从李书白怀里醒来，正好对方也睁开眼。 四目相对，两个人突然都傻乐起来。 “你笑什么？” 程念抿了下唇，“笑你昨晚怎么那么乖？” 李书白凑过去在程念耳边低语了几句，程念的脸上立刻浮上些许桃花瓣的颜色，扑过去捂住了他的嘴。 两人在被窝里闹了会儿，肚子都饿了才起来准备去吃东西。 李书白本想带程念在南都多转转，但他们俩出现在南都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网络。 原本只是南都的学生们在传，很快卖花的小伙子认出程念，把她买花送人的事情说了出来。 许多本不知情但拿到花的学生都高兴坏了，纷纷在网络上晒图，把话题热度炒得非常高。 感觉再待下去也没有办法好好游玩，他们便回了帝都。 几个小时后，飞机平稳落地。 程念前脚刚到家，爱宝的电话后脚就打了过来。 程念接起懒洋洋地喂了一声，差不多猜到爱宝是要播报网络上的消息。 想着是她快要生了，何云飞不准她多看电子产品，所以电话才打来得这么慢。 果不其然，电话接起对面就兴冲冲地开口道。 “你看热搜了吗？” 程念的嘴角已经提前扬起笑意，揶揄道。 “没有，我们村还没有通网。” 爱宝在电话那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何云飞现在只让我每天用半小时手机，要不然昨晚我就给你打电话了。后天要去医院待产，恐怕只能看看电视了。” 程念哈哈大笑起来，“仔细点儿好，正好我回来了，后天陪你一起去。” 爱宝故意道：“哎呦，怎么好意思让阔太来照顾我。” “呸，谁管你啊，我是去看我未来儿媳妇的。” 两人闲扯几句，爱宝突然问：“我们送你的新婚礼物你见了吗？” 程念微微一愣，茫然道。 “什么？” 第428章 新婚快乐 爱宝贼兮兮笑起来，揶揄道。 “也是，婚礼还没结束你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哪还会在意这种事。” 程念无奈地笑了下，不想跟孕妇讨论这种事，转移话题道：“你送什么了？” 爱宝卖了个关子，“告诉你就没意思啦，你自己去看嘛。小提示，你老公应该会很喜欢。” 挂掉电话，程念问李书白礼物的事情。 李书白也没有印象，又问了陈典才知道婚礼收到的礼物全部被堆在二楼。 顺着楼梯走上去，程念第一眼便看到一个欧洲皇室风格的大箱子。 箱子的外形并不是很华美，会注意到它完全是因为太大了，几乎有它旁边那个组合健身器材的一半。 看上面并没有锁没有锁，程念走过去掀开来，随口道：“这谁送……” 刚打开一条小缝看到箱子里的东西，她瞬间倒抽一口凉气，紧张地合上了盖子。 李书白跟在程念身后，“里面是什么？” 程念忙转过身来，欲盖弥彰道：“没啊，就空箱子。应该是古董，可以给我妈拉过去，她还蛮喜欢这种老东西。” 她本应该表现得更自然些，奈何里面的东西实在让人看了腿软，饶是再想镇定也镇定不下了。 李书白看看程念又看看箱子，开玩笑似的说道。 “是吗？你的样子让我觉得里面装着一个野男人。” 程念干笑了两声，一本正经地胡说道。 “哪来什么野男人，即便真的有，咱们不在家这么多天，也该饿死了。” 李书白云淡风轻地看了程念一眼，点头道：“那好，我们看其他的。” 见李书白的样子像是真的不在意了，程念走开来，准备去拆其他的礼物。 她刚一离开，就听到金属碰撞发出的响动的声。 转过头看到李书白已经打开箱子，正疑惑地看着里面的东西，程念顿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大傻哔。 李书白随便拿了一袋出来，“这是什么？” 程念恶狠狠地从李书白手上夺下黄色塑料袋，有些羞恼道：“这一看就是垃圾，还问。” 说着她就要把箱子关掉。 奈何里面满满全是这样的东西，李书白眼疾手快，又拿出一个直接打开来。 塑料袋并没有绑得特别紧，里面的东西顺着敞开的口一下子掉在了两人面前。 程念的小脸鼓得像个包子似的，“好了，现在你知道里面是什么了吗？” 李悠悠简直就是个大变态！送这么多这种东西来，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要把它毁掉吗？ 这么一个炙手可热的设计师一天天就没点儿别的事情做？不是喜欢男人吗？还净研究这些涩涩的东西，多少有点儿大病！ 李书白看看手里的仅用几条线勾成的，勉强能看得出来是衣服，但是不知道怎么穿的东西，整个人都有些愣。 见李书白盯着这堆黄色塑料袋发呆，程念恨恨地合上箱子。 “好了，快点把这些东西收起来，还有好多其他的东西要看呢。” 李书白的喉结上下翻滚了一下。 虽然现在就想看程念穿，不过等到晚上也不是不可以。 他低低应了声，捡起地上散落的衣服装进袋子，却没有再放回去，随手拿起地上的另一个箱子。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瓦楞纸箱，说是礼物，却连简单的包装都没有，也没有署名。 打开来看，里面装着一个精美的地球仪。地球仪的底座有一个调节开关，像是还会亮的样子。 李书白盯着那个东西愣了两秒，朝箱子里面又看了一眼，发现了一张白色的，勉强称之为贺卡的东西。 之所以勉强，是因为它上面印着“生日快乐”的背景图，而且有点脏兮兮，像是随手从垃圾堆里捡来，擦也没擦就写上了祝福。 李书白放下地球仪，打开贺卡。 另一边程念摸出手机给程之远发去条消息，让他坚决不要理李悠悠。 消息发出没两秒，程念就收到了回复。 【他还在睡觉，宝贝你有事儿吗？】 程念低低骂了声，没再回复对面不要脸的人。 转过身见李书白看着手里的东西在发呆，程念朝他走过去。 “看什么呢？” 说着，她拿过李书白手里贺卡低声念出来，“新婚快乐，潘” 程念眨了眨眼，侧过头问李书白，“我们有认识这个姓的人吗？” 李书白盯着那张卡片看了两秒，沉声道：“我不认识。” “管他呢，也是谁带来的人也不一定。”程念歪着脑袋想了下，无所谓地开口道，“不过家里好像没有适合放它的地方，什么时候去我妈家了，带给原畅。” 看李书白眉头微蹙的样子，她又笑着问了句，“怎么？你很喜欢吗？给你放书房？” 李书白漠然地摇摇头，“我不喜欢，” 程念嘻嘻笑了下，“那就先放起来，等会儿一起拿下去。” 李书白应了声，目光在程念转身后变得暗了几分。 高三时作为班长，他常会帮老师批改作业和卷子。有时候不看名字，也知道改的是谁的作业。 出神之际，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脆响。 李书白快速站起来，“怎么了？” 不远处程念平静地侧过脸看着李书白，像是有点儿惋惜，但语气里完全听不出可惜的意思，“怎么办，不小心摔坏了。” 李书白走过去拉开程念，“你有没有受伤？” 程念摇摇头，“只是被拉力器的脚绊了下，没事。” 不知道为什么，李书白心里隐隐有种舒了口气的感觉。 他看着地面上的碎片，“我来收拾，你离这里远一点儿。” 程念抿了下唇，“好可惜啊，感觉还蛮好看的呢。” 李书白摸摸程念的头，“喜欢我们再买。” 程念乖巧地应了声。 李书白打扫的时候，程念坐在一边的桌球台上看着他。 这个地球仪台灯是她买的，虽然也没有多用心去选，只是走进精品店随便拿了个顺眼又适合男生的东西，但也不至于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从李书白的表情程念大概能猜到，他也知道送礼物的人是谁。 虽然不明白谢君宇为什么要把这个东西送回来，不过既然李书白不喜欢，那它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很快李书白收好碎片。 程念从桌子上跳下来，“先找找何云飞送的礼物，” 李书白点点头，两人都默契的不再去提那个地球仪的事情。 小山似的礼物堆中，程念几乎把所有东西都看了个遍，才在角落里发现了那个写着何云飞跟爱宝名字的盒子。 盒子很小，只比程念的手掌大一点儿，用粉红色的礼物纸包着。 想到爱宝说李书白应该会很喜欢，程念直接把东西递到他手里。 “你来拆。” 第429章 没经验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接过来拆开包装。 盒子装着一个相框，相框里有一个正在哭泣的小女孩。 她看上去只有三四岁，穿了身天蓝色的公主裙，褐色的卷发温顺地垂在身体两侧， 看着相片里可爱的小女孩，程念一瞬间蒙掉了，下意识发出一句疑问，“这谁啊。” 李书白看看照片又看看程念，“应该是你，你们脖子上都有一颗痣。” 程念呆呆道：“可是她的痣在左边啊。” 李书白无奈地笑了下，把相框放到程念脸庞边，“这样不就对了。” 程念匪夷所思地盯着照片中的小哭包看了看，好像有了那么一丁点印象。 小时候她一直跟何云飞鬼混在一起，把自己当成男孩子。幼儿园文艺演出，老师非要把她打扮成小公主。 她不喜欢女孩子的装扮，非要像何云飞一样扮成王子。 老师不理解小朋友心里在想什么，劝了她两句，她就开始大哭特哭。 苏慧玉跟她说哭就不漂亮了，她才勉强止住眼泪，却还是委屈巴巴的。 这一幕正好被何逸记录，一直放在何家的相册里。 看程念的脸色越来越红，李书白试探地问了句，“想起来了？” 程念硬着头皮“嗯”了声，感觉自己的耳根子都是热的。 她交了些什么朋友，怎么都送来这些丢人的东西来。 不想李书白再看自己的窘态，程念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去拿相框，“好了，这些远古的东西就先放一边。” 李书白将手高高举起，孩子气道：“不，我要拿去放办公室。” 程念微微皱了下眉，嘟囔道：“干嘛放这张啊，丑死了。我给你拍新的好不好，别让我丢人了行吗。” 李书白把相框合在自己胸前，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程念，“但我觉得你哭的时候也很可爱。” 程念的脸登时更红了，有些羞恼地看着李书白。 李书白轻轻笑了下，想亲亲自己的小乖乖。 他刚凑得离程念稍稍近了些，就被嫌弃地推开了。 看程念有点不舒服的样子，李书白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怎么了？” 程念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只觉得原本李书白身上香香的味道突然像是变了质一样，只要闻到就觉得有点反胃。 她的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但实在不熟悉这种感受，不好轻易下判断。 思虑再三，她明亮的大眼睛左右转了转，“可能是吃坏肚子了。” 李书白的眼帘若有所思地半垂下去，“去医院看看。” 程念立刻抗拒道：“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去喝点水就好。” 见程念坚持，李书白也没再说什么。 两天后，程念陪爱宝去待产。 医院是李书白安排的，从医疗团队到服务都是最好。 这天正好是邓敏做透析的日子，何云飞安顿好爱宝后就走了。 只剩两个女生，程念把自己好像孕反了的事情跟爱宝说了下。 爱宝比发现自己怀孕时还激动，拽着程念问：“那你这个月生理期来了吗？” 程念抿了下唇，“还没有，但是之前也有这种情况，我生理期一直不准的。” 爱宝皱起眉头，“咱俩好像傻哔哦，干嘛猜来猜去的，现在不就是在医院，直接检查下。护士……” 程念忙一把拦住她，“我说你别咋咋呼呼的行吗？” “你今年三岁吗？还害什么羞啊。” 程念低下头，扭捏道：“这，我这不是没经验嘛。” 爱宝的白眼简直要飞到天上去，“要是有经验李书白不得把你杀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程念不知道该怎么说。 因为先前失望过太多次，她有点抗拒做检查。 每当那个冰冰凉的仪器放到自己的肚子上，程念就直觉会得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你别这个那个意思了，万一真的有了怎么办。”爱宝拉住程念的手，按下床头的呼唤铃叫来护士，“现在能做b超吗？” 护士一下子还没有听清楚，礼貌回复道：“您的入园体检安排在下午。” 爱宝指了指程念，扶着肚子从床上下来，微笑道：“是给她。” 再次躺到检测室的床上，程念整个人紧张得不得了。 尽管已经做过许多心理建设，但还是会期待。 爱宝虽然看不懂，依然认真地盯着仪器显示屏，“医生，这是有还是没有啊。” 主任盯着屏幕，脸上挂着文科生看微积分时才会有的表情，喃喃道：“这，这……” “不要这这那那的行吗？你是医生好不好。”许是因为怀孕，爱白的脾气非常不好，特别是这会儿太想知道结果，更是不耐。 医生微微皱着眉，打了通内线电话叫来了主任。 主任已经六十多了，带着眼镜看了老半天才思忖着点点头，“像是有一个多月了。” 爱宝激动地紧紧握住程念的手，再三跟老主任确认过后竟一下子高兴得晕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何小宝已经安稳落地，在一旁的婴儿床上睡得正香。 邓敏和苏慧玉围在宝宝旁边，怎么也看不够。老程头和原畅被挤得没有位置，默默坐在一边吃橘子。 见爱宝睁开眼，程念凑过去，“辛苦你了。” 爱宝迷迷糊糊地问道：“男孩还是女孩啊。” 程念心疼地摸了摸爱宝的脸，轻声回答道：“女孩。” 爱宝闭了下眼睛，像是有些苦恼的样子，“完了，女孩像爸爸。” 一旁的何云飞听了立刻插嘴道：“像我不好吗？我多帅气了。” 爱宝斜了何云飞一眼，叹道：“算了，至少你是双眼皮。” 何云飞不明所以地问道：“可咱俩都是双眼皮啊。” 程念笑着推开何云飞，“她这会儿还晕着呢你较什么劲啊，一边去，叽叽喳喳的吵死了。” 何云飞有些委屈地闭上了嘴，心说自己也没讲几句话。 爱宝刚生完孩子还有些虚弱，吃了些医院准备的营养餐后才好了点，勉强坐起来跟大家一起讨论新生儿。 因为不确定性别，何云飞他们也没想过孩子的名字，这会儿才想起这件事。 看大家讨论不出什么结果，程念开口道：“不如就叫何欢。女孩子嘛，开心快乐就行了。” 何云飞喃喃念了几遍这个名字，转头问爱宝，“你觉得怎么样？” 爱宝看了程念一眼，点头道：“挺好的。” 开心快乐，她到底还是想着她。 无论以什么方式。 第430章 所以我也会爱他 临近中午，结束工作的李书白也赶到医院来祝贺。 爱宝仗着刚生完孩子，说话放肆很多，一见李书白就揶揄道：“大总裁空着手来啊。” 李书白轻轻笑了下，“学区房随便挑，可以吗？” 爱宝叹了口气，“小初高学校好多呢，等上了大学又该怎么办？” 李书白走到程念身边，低声重复了一遍，“随便挑。” 对这个救了程念一命的女人，他怎么感谢都不为过。 爱宝哈哈大笑起来，直言床上躺着的小家伙身价比他爹多。 何云飞有些郁闷地抿着唇，觉得自己还是不说话的好。 跟李书白靠得近了，程念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又忍不住干呕起来。 看到程念这个样子，爱宝像是终于想起来那样激动道。 “还有一件天大的喜事忘记告诉你们了，念念怀孕了！” 爱宝的想象中，当她说出这个消息，在场所有人的反应应该是欣喜若狂或者喜不自禁。 但是除了邓敏之外，大家眼中的惊讶明显多过惊喜。 特别是李书白。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里的暗潮汹涌却几乎快要将他整个人掀翻了。 关于程念的身体，李书白很详细的了解过。 按照医生的说法，她怀孕的可能性极低，近乎为零。 虽然还有那么百分之不知道零点多少的中奖几率，但即便怀上了，对孩子和大人来说，都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想到这些李书白就有点儿自责。 几乎为零就说明不是零，他本应该注意才对的。 终于还是苏慧玉先反应过来，笑着说了句真好。 李书白也跟着附和了两句，然后找个借口出去了。 角落里，原畅拿着橘子，半天没有往嘴里送。 程念注意到他，走过去将人抱到腿上，“乖宝想什么呢？” 原畅看了程念一眼，嘴角提起一个讨好的笑容，拿起一瓣橘子喂到她嘴边，乖巧道。 “在想妈妈会给我生一个弟弟还是妹妹。” 程念有些心疼地看着过分懂事的原畅。 她轻轻拍着原畅的背，柔声道：“你想要什么呢？” 原畅想了下，“要个弟弟，能陪我玩游戏。不过妹妹也好，妈妈生的孩子一定很可爱。” 程念在原畅额头上亲了下，用和大人说话的语气开口道：“无论如何妈妈都会爱你的。” 原畅沉静地看了程念一眼，小手紧紧搂着她的脖子，“这是你和爸爸的孩子，我爱你和爸爸，所以我也会爱他。” 他是想独自占有程念跟李书白的感情，但在此之前，他更希望他们俩开心。 原畅能很清楚地感觉到，他跟程念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是不同的。 这个孩子能给大家带来的喜悦，远比他要多得多。 但原畅并不在意。 只要那是程念喜欢的，也就是他喜欢的。 又在医院待了会儿，程念以不要打扰爱宝休息为由，带着一家子人离开了。 吃过饭后，程念和李书白回了家。 见李书白始终心事重重的样子，程念问：“你怎么好像不太高兴。” 李书白的神情凝重，思索再三终是有些犹豫地开口道：“孩子，让别人生好吗？” 程念瞪大眼睛，“为什么？” 李书白没有解释那么多。 他将人轻轻拉进怀里，认真道：“我不想你出任何事。” 程念明白李书白的意思。 即便是一个身体健康的人孕育生命也会出现各种意外，更别说她这样的。 想到之前的际遇，程念信誓旦旦道：“我会平安的。” 尽管说了不想再见面，但她不还是拿走了自己的红宝石戒指，应该是还会护着她一次的。 虽然不知道程念为何那么肯定，但看她坚持的模样又想到自己去找医生时得到的回答，李书白隐隐叹了口气，妥协道。 “不管是多小的事情，我都不会选他。” 程念笑着拉过李书白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撒娇道：“我知道啦，你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让他听到就不好了。” 为了缓和气氛，程念又问：“你希望他是男孩还是女孩？” 李书白眨眨眼，“男孩。” 程念嘟了下嘴，开玩笑似的说：“怎么？男孩好继承你的皇位？” “不是，生个男孩正好给原畅作伴。而且……”李书白顿了下，“我已经有你了。” “你把我当女儿养？”程念的小脸皱巴起来，故意贱兮兮地开口道：“这是什么‘人间真善美’的感情啊。” 李书白无奈地笑了下，也不跟她争辩。 程念一直想要孩子，却没想过怀孕的生活是如此难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体质的原因，她的妊娠反应比一般人要严重非常多。 一开始只是李书白靠近的时候会觉得难受，后来只要他待在屋子里，程念就恶心想吐。 李书白看程念那个样子既心疼又难受，不得已把她送回苏慧玉那里。 再次去产检的时候，医生告知程念，说她肚子里有两个小宝宝。 楚行知没想到耄耋之年还能得到亲孙子，不知道多重视程念这来之不易的一胎。 起初只是各种东西往程家送，后来知道她肚子里怀的是双生子，干脆把他们一家全部接去半岛，医生营养师之类的直接住在别墅里随时伺候着。 程念每天吃什么喝什么，吃多少喝多少都有精确的计量。 一开始程念还觉得挺爽，天天如此就是神仙日子也让她给过够了。 这天又吃了三顿寡淡的食物，晚上程念就给李书白打电话哭诉。 “营养师每天给我吃不放调味料的东西，再这样下去我都要抑郁了。” “那些东西对你身体好。” 程念哼咛道：“我现在整个人心情都不好，身体好有个屁用。” “那你想吃什么？” 程念在床上打了个滚，撒娇道：“我想吃麻辣小龙虾，老公，你带我去吃嘛。” 李书白受不了程念撒娇，沉默了一会儿妥协道：“好。” 程念眼睛一亮，激动道：“什么时候？” “现在。” 半个多小时后，程念趁家里人都差不多休息了，偷偷溜了出去。 快走到和李书白约定的地点时，远远她就看到一辆摩托车停在路口的树下。 虽然还在半岛里面，程念还是觉得有点儿害怕。 她摸出手机给李书白打去电话，想问问他到了没，电话刚拨出去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来电铃声。 程念从树的阴影里走出去，仔细看了看路灯下那人，“李书白是你吗？” 李书白已经等了半天，终于看到正像个小企鹅一样朝自己移动的程念。 他应了声发动车子朝程念开过去，稳稳地停在她身边有一段距离的位置。 算算两个人已经有快一个星期没见。 天天吃营养餐程念看上去没有胖多少，肚子也不显怀。 程念新奇又兴奋地看着李书白。 “哪来的小摩托？” 第431章 睡吧 李书白从车上下来。 “我跟陆然借的，开车怕你会不舒服。” 程念看了看眼前的大金翼，随口道：“没想到他还喜欢这种东西啊。” “他女朋友的。” 程念瞪大眼睛，讶异道：“陆然也有女朋友了？” 李书白点点头，把陆然和鬼火少年的事情给程念大概讲了下。 新车被蹭差点没把陆然气死，然而鬼火少年只是个修车的，根本没有钱赔他，于是双方协议分期付款。 本来只需要打钱到陆然账户就行了，但是鬼火少年要求必须当面把钱给陆然。 等到第七次来还钱的时候，陆然终于发现鬼火少年其实是少女。 虽然相遇的过程非常不愉快，一来二去两人也熟了些。 见鬼火少年的头发越留越长，陆然就随口说了句，“你这头发该剪了，看着娘们唧唧的。” 也是他平时就嘴欠，要不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对方是女生。 程念听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心说这缘分来了还真是挡也挡不住。 说完别人的事儿，李书白朝程念稍稍靠近了些，“你这两天有好一点儿吗？” 见李书白那个卑微的小模样，程念的心里有点儿过意不去。 但她没有办法克制生理上的反应，凑过去嗅了嗅还是忍不住犯恶心。 李书白立刻又离程念远了些。 他把挂在后视镜上的头盔取下来递给她，“你把这个戴上就不会难受了。” 头盔隔绝了外界的声音和空气，程念总算可以安心地趴在李书白背上。 到了热闹的夜市摊，麻辣鲜香的味道盖过了一切，也没那么不舒服了。 在家里的时候想得紧，小龙虾真的端到桌子上，程念又觉得没什么胃口，不过能见见李书白还是觉得很开心。 因为这一顿，程念回去没少被苏慧玉训。 等到第三个月左右，程念的孕反症状终于减轻了些，赶紧回了自己家。 虽然有时候看到李书白还是会觉得生理厌恶，但不再像之前那样吐的那么厉害。 许是特殊的体质问题，整个孕期程念都没有变胖，除了肚子变大之外，其他地方都还是瘦瘦的。 爱宝羡慕得不得了，天天带小零食去跟她分享。 十二月底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程念终于卸了货。 一个男孩一个女孩，都是健康的宝宝。 不知道性别时还无所谓，如今有了男宝，楚家的很多人都蠢蠢欲动起来。 李英纠结了好几天，委婉地跟程念转述了一下楚行知的意思。 李书白进楚家后没改名就算了，楚行知希望男孩能跟本家姓。 程念几乎没怎么考虑就同意了。 她本身对名字这件事没什么执念，如果能让楚行知高兴一下，就随老人家的心意。 老一辈取名喜欢讲究，到了程念这就随性很多。 男孩的名字是原畅起的。 程念本想给小儿子叫楚景，被苏慧玉拎着脖子好好训了一顿，因为老程头就叫程景言。 大家各抒己见僵持不下的时候。 原畅抿唇想了下，“楚颢怎么样。颢是明亮的意思，我前两天在书本里看到的。” 这回再没人有反对意见。 至于女孩程念还是想让她跟李书白姓，最后起了个名叫李程意。 一开始孩子是苏慧玉和李英在带，两个人稍微大一点的时候，程念把三个宝贝都接回了家。 为了迎接新生命的到来，二楼的健身房被一分为二，一半放器材，一半做了个城堡一样的儿童乐园。 原畅在楚家时跟着苏慧玉学习了些照顾小孩的东西，有他的帮忙，程念带孩子的过程没有那么辛苦。 两个小家伙很喜欢原畅，有时候缠她的劲头比缠程念时还大。 特别是楚颢。 原畅白天要上学，小家伙还会在家里哭，嚷着要哥哥。 李程意相对安静很多，往那一坐就像一个缩小版的李书白一样，灵动的大眼睛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然而就像所有事物有开始就会有结束那样，楚颢和李程意三岁那年秋天，楚行知去世了。 楚行知的葬礼楚天宇没有回来。 他依然待在孟加拉，履行着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程之远面前的诺言。 同样没回来的，还有楚湘云。 人在的时候不见，死了就更没有必要再见。 程念一直听说楚明媚还有一个哥哥，不过依然没有看到。 葬礼上，小楚颢茫然地看着大人忙忙碌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拉上原畅的手，奶声奶气地问道：“哥哥，他们为什么要把爷爷装进箱子里。” 原畅轻声道：“因为爷爷死了。” “死是什么意思？” “死就是再也不会见面。” 楚颢微微一怔，小脑瓜还不知道怎么理解这句话，“那有一天我也会见不到你吗？” 原畅握着楚颢软软的手，突然觉得自己不该对小孩子这么残忍。 于是他换了种语气，温柔开口，“不会，我会永远陪在你和程意身边。” 楚颢歪了下脑袋，“永远又是什么意思？” 原畅蹲下去帮楚颢整了整有些歪斜的孝衣，认真无匹道：“永远就是，直到我也被装进箱子里，埋到地底下。” 楚颢看着原畅那双黝黑的大眼睛，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 有时候一句话就是一个咒语，冥冥之中会困住一个人的一生。 葬礼结束，水滴落入水中，水面重新恢复了平静。 晚上李书白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无边的寂静夜色，莫名又回想起那个放学的午后，同学的父亲披着红色雨披冒着大雨接他回家的事。 李书白知道自己从来没有从那场雨里走出去，只是后来雨停了。 事到如今雨已经不会再下了，想想还是有点儿难过。 很快程念走进卧室，李书白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他们睡了吗？” 程念将头靠在李书白肩膀上，“没有，两个小家伙缠着原畅讲故事，我赶紧趁机溜了。” 看李书白有些疲惫，程念把他拉到床上躺下，“这几天累坏了，我给你捏捏。” 捏了没几下，李书白将人拉进怀里抱住。 他没有说话，程念却轻易感受到了他的情绪。 这样的时刻不需要太多言语。 于是程念也什么都没说，只是将人抱得更紧了点儿，意思是我会一直陪着你。 一阵欢声笑语传来，打破了两人间温馨浪漫的气氛。 伴随着愈来愈近的脚步声，卧室的门很快被大力推开。 先跑进来的是楚颢。 他像个顽皮的小猴子一样咕噜噜爬上了程念和李书白的床，咯咯笑着钻进了被窝里，嘴巴里含含糊糊地说着什么“你打不着我”之类的话。 李程意追进来，可爱的小脸上写满了不悦，嚷嚷着，“坏楚颢，臭楚颢，我叫大哥来收拾你。” 原畅有些无奈地跟在两人身后，一副拿他俩没办法的样子。 程念笑着冲原畅招招手，将人抱到怀里看小家伙吵架。 两人在床上闹了一会儿，李程意钻到原畅和程念中间，气呼呼地开口道：“不理你了，我今晚要跟妈妈睡。” 楚颢也学她的样子趴到程念身上，“那我也要跟妈妈睡。” 李程意最烦楚颢跟她抢妈妈，两人在程念怀里推搡起来。 李书白有些不耐烦地皱了下眉，然后一手拎起一个，“回房间去。” 他对小孩子这件事本就无感，楚颢跟李程意出生后占去了程念大部分时间，着实让他有点郁闷。 李程意看着自己爹，小嘴一嘟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 程念既头疼又无奈，忙哄道：“今晚都睡这儿好不好。” 李程意眨眨眼，几欲落下的眼泪立刻就收了回去，挣开李书白的手快步跑回自己房间拿来了枕头。 楚颢也跑回他和原畅的房间，将两人的枕头也拿了过来，欢快地甩到床上。 小家伙精力有限，很快沉沉睡着了。 原畅跟程念和李书白说了会话，也睡了过去。 夜深，程念斜斜靠在李书白怀里，看着三个缩在一起熟睡的小人，脸上不自觉扬起笑意。 李书白的手环在程念身上，心里莫名的空洞又重新被怀中和身边横七竖八躺着的小人儿填补起来。 他垂首珍而重之地吻了吻程念的额头，“睡。” 程念乖巧地应了声，转过去身抬起下巴亲了李书白一下。 李书白温柔地勾起唇角，哄小孩睡觉一样轻轻在程念背上拍着。 程念的心里不住发出一声幸福的叹息，将头埋在李书白肩颈处闭上了眼睛。 窗外秋风萧索，发出阵阵嗡鸣，像是要卷走树上的每一片叶子。 半梦半醒之间，程念听到有人在说我爱你。 虽然心里很清楚这一点，但无论多少次。 她都愿意听的。 第432章 人间真善美(一) 不知睡了多久，程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感觉脑袋有点昏昏的。 房间里很暗，让人一时间有些恍惚。 她喊了李书白两声，没有得到回应。 正纳闷怎么也没听到楚颢跟李程意的吵闹声时，逐渐适应光线的程念看清了头顶陌生又熟悉的水晶吊灯。 她很喜欢这个吊灯，当初花了好多钱专门从欧洲带回来的，各种费用下来，花了快五十万。 但此刻看着眼前的东西，程念直觉得脚底板直往上冒寒气，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因为这个吊灯，应该挂在上一世她和李书白的婚房里。 念及至此程念一阵心悸，呼吸都变得紊乱起来。 她想一定是在梦里，于是伸手就想掐自己大腿，却听到一个冷漠的像是机器发出来的声音。 “醒了？” 她猛地侧过头，才看到床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黑暗中男人的眼神如有实质一般放在程念身上，如同一根根银针似的朝她刺过去。 他不知道已经在那里坐了多久，几乎要和阴影融为一体。 四目相对，程念的身体里陡然升起一股凉意。 直觉告诉她这不是李书白，而是另一个人。 李书白冷眼看着床上有些茫然的人，声音里不带一丝情绪。 “我们离婚。” 程念心中一惊，原本陷于混沌边缘的精神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那般，兀地清醒过来。 她喘了两口气，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来。 失语症，这一世还没有人给她治过。 李书白靠在椅背上，一脸漠然道：“怎么？高兴得说不出话了是吗？” 程念深深闭了下眼，像是非常痛苦的样子。 她想去拉李书白的手，对方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而是直接把手抽了回去。 程念狠狠咬了下舌尖，血丝顺着唇角溢出来。 强烈的疼痛换回些许清醒，她艰难开口道：“我不离婚。” 李书白的脸色变了变，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你又在演什么？不是宁愿死都不愿意再待在我身边了吗？” 程念想哭，眼睛却干干的流不出一滴眼泪。 可能潜意识她觉得自己是活该的，所以没脸哭。 李书白冷笑一声，形容如同刚从十八层地狱里走出来恶鬼一般，语气中满是嘲讽。 “放心，我会给你很多的钱。你不是喜欢去会所吗？以后可以一天一个不带重样的。” 程念看着李书白，像是看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她拼命摇头，否认得太用力，以至于脑袋里有些晕晕的。 “不是的，我……” 因为情绪太过激动，程念的话没说完又晕了过去，两行清泪顺着她的眼角缓缓流下去。 李书白的脸色在床上的小人儿重新闭上眼后回复了些许生气，却依然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再醒来时，房间里除了李书白之外，还多了个医生模样的人。 窗帘已经被拉开了，和煦的阳光从外面洒进来，照到空气中不明显的尘埃，有种迷离的梦幻感。 程念稍微动作了下一下，发现自己身子上的管子已经被清得七七八八，只有手上还扎着点滴，看上去像是在吊葡萄糖。 她掐了下腿上的嫩肉，有些绝望地深吸了一口气，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 环顾四周，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程念，她的确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正对面的墙上挂着的婚纱照被她摔过无数次，每次李书白都会重新洗出来装裱好挂上去。 程念一直以为李书白是不喜欢那些照片的，因为拍的时候他都没有笑过，两人之间看起来格外怪异。 感觉就好像程念是地主家的傻儿子，李书白是强抢来给她当媳妇的贫穷姑娘。 一个满心欢喜，一个满脸不情愿，像是冰与火的两个极端。 就连这张照片，也是摄影师在众多不和谐的照片中勉强找到了一张，洗出来挂在了卧室。 此刻看着那张婚纱照，程念心中百感交集。 细细去辨认时，明显感觉到心疼和愧疚多一些。 很快医生走出去，李书白拿出一份离婚协议书丢在程念面前，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漠。 “签字。” 第433章 人间真善美(二) 程念深吸了一口气，抗拒地把李书白丢来的文件推到一边去。 “我不签，我不离婚。” 她的声音很小，却带着股坚定的意味。 李书白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你可以先看一下，我净身出户，所有东西都是你的。” 程念低了下头，“我不要钱。” 李书白拧了下眉，语气中多了几分不耐，“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程念看着李书白，“你。” 李书白的眼底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 他伸出手抚上程念的下巴，然后轻轻在她脸上拍了拍，低声道：“你贱不贱？” 程念没想到李书白会用这样的字眼骂自己，眼底一下就红了。 她的眉眼低垂下去，有些委屈地闷声道：“你就当我是犯贱好了，我不会离开你，你想也不要想。” 李书白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 “你是因为知道我是楚行知的儿子，才不愿意放手了。” 程念微微一怔，想到李书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见过楚湘云，应该早就和楚家人有联系。 但这个时候的她的确还不知道这件事，于是轻轻摇了摇头。 对方短暂的犹豫让李书白更加认定了内心的想法。 他捏着程念下巴的手微微用了些力，“你找私家侦探二十四小时盯着我，难道还要装不知道吗？” 看着李书白满脸对自己的不信任，程念知道再说什么都没有用。 她想了想，索性承认了这件事，“知道又如何，我不是因为这个才不跟你离婚。” “那是为什么？” 程念脱口而出，“因为我爱你。” 而你也很爱我。 后半句程念没说，她觉得李书白自己也不会相信。 李书白突然夸张地笑起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程念，眉眼中满是鄙夷不屑的神色，“什么爱不爱的，听得我想吐。” 曾经她说给李书白的话，现在又还给自己。 程念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眼泪汪汪地喃喃道：“我说的是真的。” 李书白已经不想听了。 “程念，你所谓的爱只是控制我。我对你来说是什么？玩具？宠物？” 程念挣扎着坐起来，激动地开口道：“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我以后都会改的，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真的会改。” 对方赌誓般的语气让李书白的心狂跳起来，脸上却依然是冷漠的样子。 他的喉头微微滚动了一下，把那一点点动摇的念头狠狠按灭在心里，开口已然是一句轻飘飘的。 “我给过你很多机会。” 对方冷淡的模样让程念心口一阵抽痛。 感觉李书白已经油盐不进，程念咬咬牙狠心道。 “你非要跟我闹得这么难看吗？楚家肯定也不会想让外人知道你曾经结过婚，始乱终弃，传出去多难听。” 李书白半眯起眼睛，“你威胁我？” “这不是威胁。”程念紧张地看着李书白，带着些许试探的语气开口，“一年，你给我一年时间，如果还是不行，我们再离婚好不好，我也绝对不会到处乱讲。” 李书白嗤笑一声，“你怎么不说一辈子呢？诉讼离婚才需要多久？” 程念微微皱了下眉，“那就半年？” 看李书白还是面色不悦，她又忙改口道：“三个月，三个月总行了。” 这次李书白果断应了声，没再同程念讨价还价。 像是怕他会反悔一样，程念又赶紧补充道：“这三个月里你必须每天都回来。” 李书白漆黑如墨的目光直勾勾盯着程念冷声问：“回来干什么？” 程念咬了咬下唇，手指绞在一起，小声开口道：“回来睡觉，不许在外面过夜。” 李书白身形一顿，将离婚协议书拿起来丢进床头柜里，沉声道。 “好，但我要提醒你，三个月改变不了任何事。时间一到，希望你能自己老老实实在协议上签字。” 看李书白绝情的模样，程念的嘴巴轻抿成一条线，低低应了声。 下一秒卧室的门被敲响，做饭的阿姨进来，手上端着碗粥。 她不说话，把粥放在床头朝李书白欠了欠身子就走了。 这是李书白专门找的个聋哑人，只负责做饭，一秒也不会在他们家多待。 闻到鱼片粥的香味，程念才感觉到饿。 她喊住准备离开的李书白，“老公，我饿了，” 李书白斜了程念一眼，“粥已经端过来了，自己吃。” “我没有力气，你喂我。” 许是跟先前的李书白讲话习惯了，程念的语气里不自觉就带了些许撒娇的意味。 潜意识里，她还把他当做那个疼爱她的人。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像是没听到那般转身走了。 看着卧室的门被关上，程念悬着的心一点点从半空中落了下来。 她环顾着这个自己熟悉又陌生的房子，有种想哭但哭不出来的感觉。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一觉醒来又回到这里，但现在明显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 也是，她对李书白做了那么多可恶的事情，哪里是死就能一笔勾销的。 如果真是那样，简直也太便宜她了。 点滴还没吊完，程念直接拔了针准备下去吃东西。 她一个人在家没有人照顾，要是把粥撒到床上的话就不好了。 许是在床上躺了太久，下床的一瞬间程念差点跪下去。稍微适应了一下后，很快恢复了行走能力。 她把粥的端到一旁的桌子上，用勺子盛了一小口送进嘴里。 因为肚子里太久没有进去过食物，刚吃了两口就忍不住吐了。 程念去浴室的水龙头下漱了漱口，又坐回桌子前。 她必须要好好吃饭，这样身子才能快点恢复健康的状态。 一顿饭程念吐了三次，好在吃进去的东西比吐出来的多了些。 客厅的桌子上，程念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看了眼日期，距她离开这个世界那天，只过去了三天。 程念打开手机看了一会儿，不知道应该联系谁。 在这个世界里，老程头和苏慧玉已经死了，程之远被李书白弄去了东南亚。 何云飞四处躲债，从来都是他单方面联系自己，每次打来的电话号码都不一样。 想到这些，程念颓然地跌坐在地板上，晶莹的眼泪不要钱似的从眼眶里一颗颗滚落下来。 尽管知道哭不能解决问题，但这样的时刻她不知道该怎么缓解自己的情绪。 哭了没半分钟，电话铃声和手机电量过低的提示音一同响起。 程念看了眼来电显示上备注的【齐鸣】，找来充电器插上然后接下电话。 对方先问了下程念是不是方便接，听她应了声才开口道。 “你上次交代的事情我已经查到了。那个叫唐嫣然的女人被安排在晴天疗养院，你要现在去见她吗？” 第434章 人间真善美(三) 想到自己对唐嫣然做过的事情，程念心中愧疚难当，低声道。 “去看看。” 齐鸣应了声，“好，我去接你。” 挂掉电话，程念从地上站起来。 她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久违地化了个淡妆，让自己的气色看起来好一些。 七月的天气，即便是早上的温度也不会太低。 程念身上一直凉凉的，走到太阳下才觉得温暖了一点。 晴天疗养院建在城市北郊的一处山脚下，只看大门就知道收费一定很贵。 在前台登记过之后，医护人员领着他们去了唐嫣然的房间。 房间里，唐嫣然穿着素白色的衣服，像一个随时会摔碎的娃娃那般坐在床上。 看到程念进来，她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像是见到了一个老朋友，“坐。” 她拿起一旁桌子上的水果刀，要给程念削苹果吃。 削着总是断，唐嫣然笑着把刀子和苹果递给程念，“还是你来，我总做不好这些事。” 程念忙接过来。 她专注地削着手里的苹果，半晌才开口道：“之前的事情，对不起。” 唐嫣然的脸上仍挂着笑，声音也是柔柔的。 “你没做错什么，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钱，我妈也许早就死了，不用再跟我们一起遭那么多罪。” 对方的话语里满是嘲讽，程念却没有办法生气。 她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力地解释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在国外发生的那些事。” 把唐嫣然送去国外的事情，是程之远一手操办的。 他们不止给了唐家钱，也在那边帮他们安排好了生活。 程念的目的只是想让唐嫣然远离李书白，并没有要把她搞成这个样子。 虽然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偏差，但事情的始作俑者的确是她。 唐嫣然坐在床边上晃着腿，突然有些癫狂地笑起来。 “是啊，你知道什么呢？你这样的小公主，只用管自己开心就行了。其他人过得好不好又怎么样，哪怕是死了，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唐嫣然的话让程念无力反驳，因为曾经的她的确就是那个样子。 她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唐嫣然，诚恳道。 “我以前不好，做了很多错事。我想你是不会原谅我了，但还是想说一声对不起。” 唐嫣然悠悠看着程念，脸上挂着渗人的笑意。 “你在讲什么傻话，我怎么会怪你，我反而要谢谢你。我和李书白从小一起长大，他从来都不喜欢我。但是因为你的所作所为，他会对我愧疚一辈子。” 说着，唐嫣然歪了下脑袋，用一种阴毒地目光看着程念，寒声问道。 “你难受了吗？程念，李书白的心里永远都会有我。” 程念无话可说。 因为唐嫣然的事情，她已经和李书白吵过很多次。 当时她无法理解李书白，但何云飞去当兵瘸了一条腿后，她也算是明白了。 唐嫣然没有接程念手上的苹果，程念也没有一直再拿着。 她直起身子，将水果刀和苹果一起放在桌子上。 “李书白一直把你当成妹妹，无论你多讨厌我，不要利用他。” 唐嫣然咯咯笑起来，嘴角咧成一个怪异的弧度。 “我舍不得，不过我会利用你。你说，如果这把带着你指纹的刀扎在我身上，你觉得你的下场，会是怎么样？” 唐嫣然的声音很轻，如同鬼魅一般。 程念有些惊恐地转头看着唐嫣然，像是不相信她会这么做。 她的房间放着刀子，就说明她的精神状况应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 程念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把唐嫣然当成一个正常人那样平静地开口道。 “这对你和我都没有好处，李书白已经很讨厌我了，我不在乎多这么一件事让他生气。而且你，也不想再被送到精神科了。” 唐嫣然看着程念。 她的神情淡然，甚至比之前还要平和几分，低声开口道。 “医生的检查结果上，我已经好了。我会喜欢花，喜欢吃甜的，也愿意跟疗养院的医护人员去做义工。但程念，我只是恨你。” 最后几个字，唐嫣然简直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话音落下，她伸手去夺程念手中的水果刀。 程念刚从昏睡中醒来，并没有什么力气，虽然做了防备还是被唐嫣然握住了刀柄。 争抢的过程中，刀子划伤了程念的胳膊。 伤口不大，血却止不住地往外渗了出来。 鲜红的血染在程念青蓝色的衣服上，像一瓣瓣凋零的花。 守在门外的齐鸣一听到屋里有响动就立刻冲到屋子里，结束了两个女人的闹剧。 齐鸣是个退伍军人，手段不免残暴了些。 从唐嫣然手里夺刀子的时候，险些把她的手腕捏肿了。 有人进来，唐嫣然立刻恢复正常人的模样，茫然地看着眼前的齐鸣，像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医护人员紧随其后，不过他们要保护的，显然是缴了大笔费用住在这里的人。 程念胳膊流着血但没有一个人关注她，还是齐鸣从口袋里掏出张帕子，给她捂着伤口做紧急处理。 李书白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程念倚在一个男人怀里，像个没骨头人一样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他身上。 对方关切地护着她，脸上满是疼惜。 齐鸣这个人从来就只有一张面瘫脸，但此刻在李书白眼里，他就是含情脉脉，觊觎自己的东西。 李书白的心中立刻涌上一股怒火，大步走过去将程念从男人怀里拉了出来高声喝道。 “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这？” 看到李书白，程念起初麻木的伤口突然疼了起来。 这里远离市区，恐怕她刚到疗养院，他就得到消息赶过来了。 如果是从前，程念只会觉得李书白是在意唐嫣然。 现在她依然这么想，但心里已经没有那么大怨气了。 就像唐嫣然说的，李书白会对她愧疚一辈子，而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程念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地垂下眼帘，轻声道：“我只是想来看看她。” 李书白看着程念胳膊上还在往外渗血的伤口，眼中的寒意越来越深。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伤人的话不过脑子地从嘴巴里说出来。 “你害她害得还不够吗？又想做什么？” 看到李书白进来，唐嫣然像是得了救兵一样。 她快步走过去拉住李书白的一条胳膊，整个人半缩在他身后将他和程念隔开，然后用一种无辜且天真的语气开口道。 “书白你不要生气。程念突然过来，说是要跟我道歉，还给我削苹果吃。我反抗了一下，刀子就划到她的胳膊了。” 唐嫣然说着还配合地掉了几滴眼泪，泪眼汪汪地看向程念，一副很害怕她的样子。 “对不起程念，我不是故意的，你把刀子举起，我下意识就挡了下，你不要再把我送走了，好吗？” 第435章 人间真善美(四) 听着唐嫣然嘴巴里说出来的那些话，程念直觉得脑壳生疼。 不同的境遇的确会让人的性格产生极大变化，但本质上是不会变的。 如今的唐嫣然面对自己时已经全然没了曾经那份怯懦，不过很显然骨子里绿茶婊的性子还在。 她紧张地看向李书白，对方眼中的不耐和厌烦轻易就让她的心口泛起阵阵酸涩的泪意。 比起唐嫣然的信口雌黄颠倒是非，李书白的样子才更让她难受。 程念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明知道他不会相信还是小声开口道：“我没有动手。” 李书白握着程念那只没有受伤的胳膊，“我说过让你不要再来找她了。” 程念摇摇头，“我真的只是想来道歉的，是她要用刀子扎自己。” 李书白冷漠地看着程念，嘲弄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 想到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程念无言以对。 在她所能想到的记忆里，她不止一次地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威胁李书白。 她又娇气又怕疼，才不敢真的往身上招呼。 偏偏李书白就吃这一套，每次都会妥协。 但是仔细想想，她会用生命威胁李书白不准用女助理，不准超过九点半不回家，却没有威胁过他跟自己离婚。 可能当时的她内心深处，还是不愿意离开李书白的。 她宁愿这样相互折磨，也好过两人从此没有任何关联。 此刻程念欲哭无泪，只能在心里怪自己活该。 她的眼睛红得像只小兔子似的，憋屈得说不出一句话。 作为私家侦探，祁铭见过很多这样的场景。 他本应该保持良好的职业素养，做一个旁观者。 但看程念状态很不好的样子，终是忍不住对李书白提醒道。 “现在受伤的是她。” 刚从昏迷中醒来，程念的身子还有些虚弱。 胳膊上的伤口似乎止住了，不过已经流出去了不少血，她现在整个人都点晕。 祁铭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像在李书白高涨的怒火上又浇了一壶油似的。 他看了祁铭一眼，然后盯着程念手臂上的伤，满不在乎地说道：“这点儿小伤还死不了人。” 唐嫣然见状忙劝慰似的在李书白胳膊上顺了下。 “书白，你别怪程念了。相信她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情绪上来一时失控才会这样。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你就别跟她生气了好不好。” 李书白没有说话，目光如同凌厉的刀子一般扫过在场的医护人员。 这些人难道就没有一个念过南丁格尔誓言吗？怎么还都傻站着！ 医护人员还以为李书白是在怪罪他们把程念放进来，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敢吭声。 程念看着满脸无辜，假惺惺对自己好言相劝的唐嫣然，一股说不出的无力感从身体深处肆意地生长出来。 对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既把她说成躁郁症患者，又清扫了自己脚下白莲的尘土，段位明显比之前高了不是一个档。 程念虽然觉得愤怒，却也明白归根结底问题还是出现在自己和李书白两个人身上。 现在她和李书白之间已经毫无信任可言，无论搬弄是非的是谁，李书白恐怕都不会选择相信她。 房间里没有监控，她前几天才做出过激的举动，在李书白心里恐怕已经是个疯子。 在两人之前关于唐嫣然的所有讨论中，她的永远都是一副死不认错的态度。 甚至说出过“是不是把我也卖去东南亚的红灯区，你才觉得对你的好青梅公平”这样的话。 按照程念当时的理解，她只是给了唐家人一个选择，没有逼他们做任何事。 在母亲和李书白之间，唐嫣然自己选择了拿钱去国外。 程之远把一切都安排得很好，谁知道他们会遇到这么多事情。 其实事到如今程念依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没有错的。 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任何选择都有代价。 但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可恶。 如果她能成熟一点，绝对不会选择这种极端的方式。 如今她莫名其妙地要来道歉，确实有点儿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嫌疑。 即便是真心，也只会被理解为鳄鱼的眼泪。 想到这些，程念有些绝望地闭了下眼睛。 她深深叹了口气，自暴自弃地说了句，“对不起。” 李书白愣了下，似乎没想到程念会是这种反应。 他放开程念的胳膊，用一种命令的语气开口道：“你以后不准再出现在她面前。” 程念低低应了声，“我知道了。” 说着，她看了眼祁铭，示意他可以走了。 走到门口，程念突然又回过头问了句，“你晚上会回来吃饭的。” 李书白冷眼看着程念，“我们的约定里没有这一项。” 程念抿了下唇，想着既然他提起约定，肯定是会回来，于是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病房。 看着两人的身影前后消失在门口，李书白收回目光，朝唐嫣然轻声问。 “你没事。” 唐嫣然的脸上依然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她举起抢夺刀子时被划破的虎口，“只是一点儿小伤而已，护士已经帮我包扎过了。” 李书白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脑中挥之不去的，是刚刚程念和祁铭一起离开的身影。 唐嫣然趁机对李书白说。 “我看程念的状态很不好，这里的医生蛮不错，你可以试试把她送来这里治疗一段时间。她现在只是对我动手，如果伤到别人该怎么办。” 李书白别开脸去，没有回应唐嫣然的话，自顾自说道。 “我会和医护人员说以后不要放她进来，你好好休息，有空我再来看你。” 唐嫣然还想再说什么，张了张嘴又闭上，改口道。 “其实你工作辛苦，不用经常来看我的。医生说我恢复得很不错，再过些日子就可以出院和正常人一起生活。” 李书白没有正面回答，用一种更为关切的口吻说道。 “这里环境不错，你可以在这儿多待一阵子。如果你在外面，我怕程念她还会找你麻烦。” 唐嫣然的眼底闪过一丝怨怼，随即又笑起来，乖巧地应了声。 李书白走后，房间里终于只剩下唐嫣然一个人。 没有观众，她脸上的伪善如释重负般卸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似笑非笑的阴毒表情。 她知道自己和程念在李书白心里到底不一样。 哪怕程念持刀伤人，比她表现得再像一个神经病，李书白也不舍得把她送到这种地方来。 让她一直待在疗养院，美名其曰是保护她，却也不知道到底是在保护谁。 想到这些，唐嫣然心中的怨恨更深。 她掀开床垫，拿出压在最下面的一张毕业照。 照片中的人看上去十分青涩，脸上都还带着未拖的稚气。 唐嫣然盯着其中一个笑容明媚头发火红的女生，脸上的笑意愈发渗人，口中喃喃道。 “你给我去死。” 第436章 人间真善美(五) 车子开到市区，祁铭下车买了些生理盐水和纱布，帮程念冲洗着伤口。 药店门口的座椅上，祁铭蹲在程念身边，“可能有点疼，你忍一下。” 程念应了声，目光出神地看着眼前的地面。 伤口并不深，但到底是割裂开了血肉。 水冲开表面微微干涸的血痂，伤口又渗出些新鲜的血来。 在部队时祁铭常帮战友处理这种小伤。 不过战友毕竟都是糙汉子，跟程念这种细皮嫩肉的可不一样。 尽管已经动作已经放得很轻，还是有不小心的时候。 感觉自己又使大了力气，祁铭忍不住问了句废话，“疼吗？” 程念摇摇头，像是一个完全失去感知的娃娃。 胳膊再痛，也比不上李书白维护满嘴谎言的唐嫣然时她的心痛。 只是说到底他们之间的信任都是被自己一点点磨没的，她连抱怨的资格都没有。 程念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朝祁铭说道。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以后不用再跟我老公。之前交代给你的事情，也都不用做了。等回去了之后，你把费用和卡号发给我。” 祁铭看了程念一眼，想到两人已经不是雇佣关系，大胆说了句，“你就没想过离婚吗？” 程念低垂着头，脑中回忆起的，全是李书白对自己好的画面。 他们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 十六岁，青春年少，一见钟情。 多浪漫的字眼，只是想想就足够让人热血沸腾。 只是无论什么时候，巨大的贫富差距都像一条天堑那般横在两人中间。 重生那一世，两人身份互换，终于能学着体谅对方。 但在这里，她从来不理解李书白固执的自尊心，也体会不到他的自卑，一味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安排两人的生活。 她篡改李书白高考志愿，不准他创业发展自己公司，不许他和任何异性交往，就连生不出孩子也要怪他。 目光短浅，又坏又蠢。 然而面对这样的自己，李书白虽然不愿意，仍是一次次地妥协着。 他很爱她，从来都是。 但她的爱不知道什么时候却已经变了质，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伤害。 想到这些，程念盯着灰色的马路，神情坚定地开口道：“我不会离婚的。” 祁铭做私家侦探快十年，见过很多不幸婚姻的受害者。 尽管调查李书白的过程中没有发现对方有什么不良行径，但冷暴力何尝不就是一种伤害。 本着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的原则，祁铭没再说什么，专心地帮程念处理好伤口。 回到家，程念呆呆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思考着自己目前的境遇。 过往的一切如同走马灯似的从她眼前闪过，宛若镜花水月一般。 不知过去了过久，程念听到房门响动的声音。 她下意识以为是李书白回来了，转头去看却发现是做饭的阿姨。 看到程念在哭，阿姨无动于衷，似乎已经看惯了这样的场景，像是没有注意到她一般径直走进了厨房。 程念擦干眼泪站起来跟在她身后，“我来做饭。” 想到阿姨是聋哑人，程念又忙手脚并用地告诉对方自己想要做饭。 阿姨看了程念一眼，自顾自从包里拿出菜刀，利落地开始处理食材。 程念这才发现家里没有刀。 不止刀，整个屋子里甚至没有一个称得上尖锐锋利的东西，也没有陶瓷玻璃之类的摆件，就连镜子也好像是某种特殊材质制成的。 发现这一点的程念说不上高兴还是难过。 她没再为难阿姨，从厨房退了出去。 做好饭后，阿姨像是根本没有出现过那样走了。 程念看着满桌子清淡的菜肴，想给李书白发消息让他回来吃饭。 她在通讯列表里翻了一圈也没有看到李书白的联系方式，最后终于在小黑屋里发现了他。 程念忙把人拖出来，看到自己给他的备注是【人渣】。 不知道在黑名单里躺了多长时间的李书白依然顶着很可爱的粉色小猫咪头像，是程念曾经给两人找的情侣款。 为了杜绝李书白身边的所有桃花，程念要求李书白对外公开的一切信息都和自己是情侣的。 包括两人的社交账号名字，也是统一格式。 已经很久了，李书白还用着这个头像，而她自己早就换成了一团黑色。 看着那个可爱的小猫，程念真觉得自己蠢透了。 如果说还是十六岁就算了，可他们结婚都五年了。 李书白一个大男人还是公司总裁，她让他顶着这样的头像社交，他一天天该有多丢人啊。 可事到如今程念舍不得让李书白换。 哪怕只是一点点两人有关联的东西，她都舍不得改掉。 程念擦干眼泪，在网络上找到这组情侣头像给自己重新换了回去。 她打开对话框，先把李书白备注改成了“亲亲老公”，又发去条消息。 【老公，回来吃饭了】 办公室里，李书白还在看项目资料，好久才拿起手机。 看到消息提示上许久未曾出现过的名字，他的心口莫名一阵发紧。 打开程念换回了情侣头像，他更是太阳穴突突直跳。 李书白不知道对方又在耍什么把戏。 为了能跟自己离婚，程念作过很多妖。 甚至还谎称要好好跟他在一起，骗他喝很多酒，趁他喝醉的时候拿离婚协议书给他签。 盯着程念发来的消息发了会儿呆后，李书白决定不理会她。 他真的失望过太多次，以至于不想再抱什么希望了。 程念等了一个多小时手机依然静悄悄的，连个垃圾短信的提醒都没有。 她反复打开着两人的对话框，发现他没有回复自己，却悄悄换了头像。 感受到李书白对自己的厌恶，程念委屈得想哭。 想着李书白应该不会回来吃饭了，程念把饭菜热了一下。 她根本没有胃口，但是为了身体还是勉强吃了些。 等到晚上十点，李书白依然没有回来。 程念拿起手机给他发消息。 【你该回家了】 消息再度如同石沉大海般，没了回音。 程念半靠在床头，感觉书上说的深闺怨妇就是自己。 虽说之前已经睡了太久，但她的精神依然不太好，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梦里，她回到了重生的世界，看到自己可爱的三个宝贝孩子，还有李书白。 有那么一瞬间，程念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 她跟李书白说，说自己做了个噩梦，梦里的他变得十分可怕。 下一秒，原本温柔的李书白突然换了一种表情，冷声开口道。 “是变成我这样了吗？” 第437章 人间真善美(六) 程念看着眼前目光寒凉的人。 他和很爱自己的李书白有着同一张脸，眼睛里却看不到一丝爱意。 她想从对方怀中退出来，却被更大力地抓回去。 “不是说我什么样你都喜欢吗？骗子！” 程念直觉得心口被锤了一下，猛地从梦中惊醒。 原本靠在床头上的她此刻缩成一团，身上全是冷汗。 她想坐起身，却发现身体像是被冻住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直刺肌骨，让她整个人都不自觉微微颤抖着。 程念大口呼吸着，喘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爬起看了眼手机，发现自己不过睡了十分钟。 程念不敢睡，摸出手机给李书白发去条消息。 【我害怕睡不着，你回来陪我】 李书白没回，程念抱着个小毯子走到客厅。 她把电视打开，让空荡荡的房子里多了些声音。 电视里的综艺节目非常无聊，主持人说着自以为好笑的下流话，嘉宾们一个个尴尬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观众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提前录好的，看上去都很真情实感，再加上些夸张的罐头笑声，竟然也有了些许乐趣。 意识几近陷入模糊边缘的时候，她的耳边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开门声。 程念立刻从沙发上爬起来朝玄关看去，像是期待了主人一整天的小狗狗。 很快门被打开，李书白和一个陌生女人一起走了进来。 李书白的眼尾微红，离得很远也能闻到酒气，看上去喝了不少。 他怀里的女人打扮妖娆，一件酒红色长裙包裹着身体，裙子上的叉恨不得开到腰上。 程念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李书白你……” 女人看到程念也是一愣，然后嘴巴凑到李书白耳边娇嗔道。 “你家里有人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啊。” 李书白看也没看程念一眼，搂着怀中娇艳的人儿轻佻地笑着，十分亲昵道：“当她不存在就好了。” 程念直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脑门上冲，脑子还没开始思考的时候人已经走到了他们两个面前，拉着那个女人想把她从李书白怀里拉走。 她的手刚碰到女人的胳膊，就感觉自己肩膀上被推了一下。 程念没有防备，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 受伤的手臂在跌倒的过程中碰到了一旁的鞋柜，重压之下伤口像是又裂开了似的，疼得她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李书白居高临下地看着程念，眼中没有一丝情绪，冷声道：“你又发什么疯。” 程念没顾得上伤口的疼痛，从地上爬起来，“你又在做什么？” 李书白面不改色，“你只说我必须回来，没说不准带别人。” 此刻的李书白和任何时候都不同，像是另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明知对方是在玩语言游戏，程念却没什么办法。 她盯着李书白看了一会儿，委屈巴巴地喃喃道：“你不是这样的。” 听到这样的话，李书白原本漠然脸上突然染上几分愠色。 他放开身边的女人，有些激动地把程念拉到自己面前，目光如同冰凌一般直勾勾看进她的眼睛里咬牙低吼道。 “我是什么样？你说，我应该是什么样？” 他的情绪有些激动，以至于程念觉得胳膊上就像上了把铁钳似的。 因为之前不好好吃饭，程念巴掌大的小脸上只剩下双大眼睛，里面水汪汪的，像是装了整个须弥山的海水一般。 是啊，李书白不是这个样子的，是她亲手把他变成了这样。 如果不是她顽劣乖张，做了那么多蠢事坏事，李书白绝对不会这样对她。 程念颓然地低下头去抹了把眼泪，小声哽咽道。 “对……对不起，但是能不能……不要在卧室。” 李书白半眯起眼睛看了看程念，像是丢垃圾一样放开了她，然后揽着身后的人朝客房走去。 程念木然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李书白和另一个女人走进房间。 没两分钟，客房里传出来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那些声音流进程念的耳朵里，像一把把利剑，在她的血肉中肆意横行，疼得她连呼吸都觉得费力。 程念忍了许久的情绪终是再也忍不住，蹲下去抱着自己哭了起来。 她今天已经流了太多眼泪，哭的时候眼睛都有点儿疼。 可她真的有太多太多委屈，最后已经哭不出眼泪了，还是不停抽噎着。 房间里，李书白靠在床头，神情看不出一点儿喝醉的样子。 他的手上夹着烟，却不怎么往嘴边送。漆黑如墨的眸子低垂着，像是装了三千尺深的心事。 烟雾缭绕中男人的侧脸无疑是完美的。 门口叫唤的女人喊了十来分钟后拢了拢胸衣，起身徐徐朝床边的李书白走去。 “既然花了钱，就不想用用吗？” 李书白没有理会，将烟拧灭后从包里掏出些钱递过去。 女人不死心，又往李书白身上爬，手还不规矩地往他的大腿上摸着，用一种甜得发腻的声音开口道。 “外面那个女人看起来就很无趣，让她听点真动静学学。” 李书白微微皱了下眉，冷眼看着对方。 女人被他冒着寒意的目光看得一激灵，讪讪收回了手，搬了个椅子坐到门口继续哼咛起来。 一门之隔外，程念只觉得每一分一秒都是种凌迟般的煎熬。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客房的门被打开。 女人整了整衣服，耀武扬威地从程念身边经过，踩着高跟鞋一扭一扭地走了。 程念脸上的眼泪已经干了。 她看了客房一眼，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没过两分钟，李书白走了出来。 像是没想到程念会在门外等着，李书白有一丝慌张，快速说了句，“你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 程念看着还穿戴整齐，甚至连头发丝都没有乱的李书白，想着应该是那女人在伺候他，心里又一阵难过涌上来。 她咬了咬下唇，艰涩开口道：“我等你睡觉，我一个人睡不着。” 李书白半眯起眼睛，嘲讽道：“不嫌我恶心吗？” 程念别开脸，“洗洗澡就好了。” 李书白冷笑一声，看向程念的眼神满是轻蔑。 忽然像是又想起什么，他盯着程念认真问道。 “你不会还在做什么能趁这三个月怀上孩子的蠢梦。” 第438章 人间真善美(七) 听到李书白这样说，程念想起楚颢跟程意来又是一阵难过。 她深深闭了下眼，用一种极近悲伤地语气开口道：“我不能怀孕，你知道的。” 李书白微微拧了下眉。 他直勾勾盯着眼前看上去就很难过的小人儿，冰冷漠然地开口道。 “能我也不会让你生下来。” 程念想到发现自己怀孕时李书白跟她说过的话，胸口的苦涩如同波浪一般翻涌着。 虽然不知道现在的他怀着怎样的心情，程念还是觉得对方在为自己的身体着想。 没听到程念反驳，李书白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目光中蕴含着千丝万缕让人看不懂的东西，然后转身朝卧室走去。 “我不洗澡，受不了就滚。” 看着李书白的背影，程念又想哭了。 她拼命忍住眼泪，打算先把客房收拾一下。 客房里并没有程念想象中的腥甜味道，更多的是女人身上过分的胭脂味。床还是平整的模样，屋里只有一把椅子挪动了位置。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程念还是把床单被罩都拆下来换了新的，然后打开房间的窗子通风。 做完这一切，程念才去处理胳膊上的伤。 伤口确实崩开了，微微往外渗着血。 程念艰难地用一只手简单清理了一下，把纱布做成创可贴的样子粘上去，然后回了卧室。 双人床上，李书白背对着程念躺着，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程念轻轻喊了两声他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于是小心翼翼地钻进被窝里。 借着房间里昏暗的夜灯，程念盯着李书白的后脑勺。 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李书白身上淡淡的酒香萦绕在程念周身，终于让她有了那么一点儿熟悉的感觉。 程念忍不住又往对方跟前靠了靠，除了酒气之外，并没有闻到女人身上俗气的胭脂味。 想到这个本应该只属于自己的男人刚刚和别的女人做那种亲密的事情，她心口仍是密密麻麻地疼着。 程念凑过去小心翼翼贴在李书白的后背上，觉得自己好可怜又好可恨。 这个侧身的方向她受伤的手臂正好在上面，不会被压到。 感觉李书白真的睡着了，程念大着胆子用手环住了他的腰身。 往常睡觉的时候程念总是待在李书白怀里，并不习惯这个姿势。 担心会吵醒对方，程念也没再调整。 虽然有点儿不舒服，但她舍不得放开。 她已经知道他很爱自己了，不会再轻易放开他。 半梦半醒之间，程念隐约听到一声叹息。 她没有理会，环在李书白身上的手臂下意识紧了些，沉沉睡了过去。 熟悉的味道中，程念总算没有再做噩梦。 第二天早上睁开眼，两人依然维持着睡前的姿势。 害怕李书白不高兴，程念在他醒来之前回到了自己那一边。 明明是夏天，屋内的空调温度开得也不算低，但只是离开了李书白一小会，她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和被窝都变冷了。 没一会李书白醒来，起来去了洗手间。 程念佯装自己也是刚醒，跟在李书白身后走进去。 见程念进来，李书白没说什么。 他去里面上了个厕所，出来看到程念在刷牙。 洗手台上，他的牙杯里已经接好了水，牙刷上也挤好了牙膏。 李书白看着眼前的一切，“你不用讨好我。” 程念心里难受，把嘴里的泡沫吐出去闷声道。 “你以前也会为我做这种事，难道也是因为讨好吗？” 李书白没有反驳，“对，如果不顺着你的心意，谁知道你又要想什么办法来折磨我。” 程念知道他不是，却也不争辩，小声说了句。 “就算如此，但我不一样。我爱你，所以想对你好。” 李书白拿着牙刷的手顿了下，然后冷冷斜了程念一眼，“别跟我说这个字。” 程念抿了下唇，像是只挨了踢的小狗似的禁了声。 从洗手间出去，李书白看到床上已经放着程念给他搭配好的衣服。 深灰色西装，藏青色领带，还有块腕表。 腕表是结婚两周年时程念送李书白的礼物，已经有些磨损，不难看出使用频率很高。 不是什么昂贵的牌子，却是从未体验过民间疾苦的大小姐打工赚来的所有钱买的。 因为李书白说她不知甘苦，她就决定去赚钱证明自己。 但是显而易见以她的垃圾文凭根本找不到坐办公室的轻松岗位，跑了大半个帝都后终于在百货大楼里得到了一份卖首饰的工作。 底薪三千五，第一个月程念拿了五千。 第二个月程念发现上司克扣自己的提成，在店里跟她大吵一架，弄碎了两个柜台，赔了两千五。 扣掉通勤和吃饭的钱，真正存下来的就只有不到一千块。 程念从苏慧玉给的小金库里又添了些钱，勉强买了这块叫得出名字的腕表。 她不敢买太贵的，担心被李书白看出端倪。 李书白很喜欢，不管出席什么场合都带着，也不怕被人笑。 后来两个人吵架，她一气之下把表丢进了小区的花池里。还说自己脑子有病才会去打工给他买这个，也不知怎么又出现在了李书白的衣柜里。 程念看到就赶紧拿了出来，希望李书白能回忆起自己对他好的时候。 在浴室磨蹭了一会儿回到卧室，程念发现李书白并没有穿自己给他准备的衣服，而是从衣柜里重新拿了一套。 她有点沮丧，不过没在床上看到那块腕表，多少还算欣慰，感觉李书白到底还是在意她的。 谁知转过身程念就在床头的垃圾桶里发现了它。 程念赶紧捡了起来，心里稍微冒出的那一点儿窃喜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比之前还要难受了。 担心李书白再扔了，她把表收进了自己的衣柜。 放好之后程念看到李书白的衣服已经快穿好了，正在打领带。 那是一条暗红色的领带，程念最烦这个色，每次看到都会让李书白换掉。 但现在她只是深吸了两口气，走过去殷勤道。 “我来帮你系。”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把手放开，没有跟她争。 见对方没有抗拒，程念赶紧伸手将领带的长短调整好，边弄边试探地说道。 “以后不用让阿姨来了好不好，我可以给咱们做饭。” 李书白直接问。 “你又想用刀子干什么？” 第439章 人间真善美(八) 程念微微皱了下眉，低下头尴尬道。 “我不会再做傻事了，如果我真要那样，干嘛不直接跟你离婚呢。” 李书白嗤笑一声，毫不在意地应道：“随便你。” 话虽然听着很别扭，但得到对方的应允，程念仍兴奋地抬起头来。 “那中午回来吃饭，做你喜欢的鱼吃好不好。” 看着程念眼中的光，李书白有片刻恍惚。 他已经很久没有在程念脸上看到这种期待的表情了，险些就要下意识地点头。 忽而想到之前的种种，李书白快速别开脸，语气生硬道：“没时间。” 他没有说谎，公司离家有一段距离，确实不方便来回奔波。 程念有些失望地抿了下唇，又继续争取道：“那我去给你送，我……” 不想再被蛊惑，程念的话还没说完李书白就无情地打断了她。 “还想去公司看我有几个女员工，好把人赶走吗？” “不，不是。”程念身形一顿，慌张地解释道，“我只是想跟你一起吃饭。” 李书白面无表情地看着程念，拿过她手上未完成领带自己打好。 “别再做这些无聊的事情了，我很忙，没工夫陪你玩过家家的游戏。” 说完，李书白穿上西装外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看着卧室的门被重重关上，程念深深叹了口气，有些颓然地蹲了下去抱住自己。 尽管李书白那样说，程念仍决定做好饭给他送过去。 买食材之前，程念先去了西郊的墓园。 她买了苏慧玉喜欢的花，还带了老程头爱吃的食物。 帮老程头把食物和酒水摆上后，程念将花放在苏慧玉墓前，斜斜坐了下去。 “妈，我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虽然不知道那些都算是什么，但能跟苏慧玉和老程头多相处那么长时间，让他们也知道自己的女儿可以很懂事很听话，程念心中的愧疚多少能减轻一点。 讲完程念跪下给二人磕了几个头，诚恳地祈愿道。 “如果真有下辈子，换我当你妈妈。” 墓碑上，苏慧玉的笑容慈祥，无言地注视着自己的宝贝女儿，也不知道会不会听到。 离开墓园后，程念去超市买了食材回家。 三菜一汤，她忙活了整整一个早上。 担心鱼凉了会不好吃，程念还专门买了个保温箱。 箱子看起来不大，拎着怪沉的，差点被出租车司机当成行李。 可能是看她穿得不像员工，手里还提着食盒，程念刚走进公司大楼就被一旁的保安礼貌地拦了下来。 听程念说她是来找李书白的，保安将她送到前台处。 看到前台是个小哥哥，程念先是愣了下，后来才想起来因为她不许李书白身边有异性存在，公司从上到下几乎看不到一个女人，就连保洁也专门找的男人。 前台小哥哥了解情况后打了通内线电话，然后像是十分抱歉的那样对程念说道。 “不好意思，总裁说他已经吃过饭了。让您回去休息，以后不要再来了。” 程念神情微怔，“你确定吗？我是他老婆。” 小哥哥对程念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是的呢。” 程念的小脸皱巴着，想了想又退而求其次道：“那我上去看看他总行。” 小哥哥摇摇头，“现在有客人在上面，不方便您上去呢。” 程念扁起嘴巴，险些就要丢脸地哭出来。 知道这是李书白授意，程念没有为难前台。 她提着保温箱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掏出手机给李书白发去条委屈巴巴的消息。 【老公，我给你带了饭，他们不让我上去】 消息意料之中的没有被回复。 程念一直坐在大厅里等着。 直到过了午休时间，食盒里的饭菜也凉得差不多了，她才终于起身离开了公司。 看着程念垂头丧气地走出大门，前台小哥立刻给李书白拨去通电话，“李总，夫人已经走了。” 李书白应了声，放下听筒走到窗户前。 程家的小公司楼层并不高，他的位置正好能看到门口马路的情况。 刺目的白色太阳光下，程念提着笨重的食盒，像个小企鹅一样往出租车停靠点走着。 她的胳膊收了伤，只能用一只手拎着。 明明烈日当头，她却好像完全避过太阳的照拂一样，看上去阴沉沉的。 李书白即使待在房间里，也似乎能隐约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说不出的委屈。 看着这样的程念，李书白的眉眼间像是蒙了层薄雾般迷惑。 如果是从前，一个小小的前台怎么拦得住她。 哪怕是十个保镖堵在门口，她也定是要飞上来看看他才肯罢休。 见李书白盯着窗外出神，一旁的楚明媚立刻好奇地凑过去，“谁啊。” 李书白言简意赅道：“不关你的事。” 楚明媚乐起来，“难道是我那素未谋面的嫂嫂？” 李书白盯着马路上的小人儿，没有说话。 楚明媚见状兴奋地挤到窗口去，伸长了脖子往下看，“还真是啊，在哪呢，我看看。” 李书白将人拉开，免得她挡到自己的视线。 楚明媚哼了声，嘟囔道：“小气鬼。” 等到程念的身影走到他看不到的地方，李书白回到办公桌前坐下。 楚明媚嘻嘻笑起来，又贱兮兮地凑过去，“这么想看干嘛不让人家上来。” 李书白斜了楚明媚一眼，“你要是没有正经事就走。” 楚明媚立刻收敛起神色，神秘兮兮地小声开口道：“有的有的，我哥说……” 出租车里，程念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情绪，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不停地往下掉。 她的心像是被蝎子蛰着，好在一直痛着也快麻木了。 一个红绿灯的路口，出租车被后方车子追尾。 感觉这个地方离家里也不远了，程念没再打车，选择走路回去。 虽然心里难受，但她也明白什么事情都需要一个过程。 他们不是一天就变成这样的，自然也不是一天就能和好如初。 正想着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程念听到一阵叫骂声。 “叫你偷东西，打死你。有爹生没娘养的小崽子，哪儿不好偷偷到爷爷头上来，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第440章 人间真善美(九) 程念循声望去。 透过人与人之间的空隙，她看到一个男人在打小孩。 打骂声吸引来路人驻足，不过大中午也没几个人，稀稀拉拉地围在那家店门口。 地上的小孩约莫十来岁，穿着身明显不合身的破烂衣服。 男人的巴掌落在他瘦弱的身体上，连个响都听不到。 他不哭也不叫，只是蜷缩成一团。像是已经习惯了，试图用绷紧肌肉的方式减低疼痛。 程念无心凑这种热闹，只想赶紧回家。 路过的时候不知怎么的程念又朝里看了眼，觉得那地上的小孩有点熟悉。 她停下脚步，仔细看了看那个小男孩。 认出他是谁后，程念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下似的，放下保温箱就冲过去将人护住高声道：“别打了。” 男人停了手，怕程念不知道情况解释道：“这小子三番两次进来偷东西，现在不打以后才不知道要干什么。” 程念掏出钱包，“他偷了什么，我给钱好不好，我来给。” 男人看着横，却也不是个狠心的人，“都是些吃的喝的没几个钱，打他是给他长个记性。” 程念从包里拿出所有的现金递过去，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赔钱，你不要打他了。” 男人无奈地看了程念一眼，没有要她的钱，摆摆手回了店里。 见没有好戏看，围观的行人作鸟兽散，原本被程念护在身下的原畅突然发了狂似的跑了。 程念来不及追，大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原畅。” 风模糊了程念的声音，原畅的身形顿了下，然后慢慢停下脚步。 程念忙追过去。 原畅瞪着乌黑漆亮的大眼睛看着程念，“你怎么知道我叫原程。” “原程？”程念眨了眨眼，终于想起来这是原畅的本名。 何家败落，邓敏早就不在人世，哪有人给他改名字。 程念咬了下舌尖，小脑瓜飞快想出一个蹩脚的谎言，“我见过你，在你还小的时候。” 原畅将信将疑地看了程念一眼。 程念没给原畅时间细想，“你饿了是，阿姨这里有吃的。走，我带你去吃东西。” 食物的诱惑对一个饿肚子的孩子来说显然很大，但原畅仍是警惕地看着程念。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看原畅这个样子，程念又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她深吸了一口气，如实回答道：“因为你长得像我儿子。”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让原畅放松了戒备，他眉宇中的防备明显少了很多。 程念见状想要去牵原畅的手。 原畅下意识躲开，小声道：“我的手很脏，你不要碰。” 程念没有理会，一手牵着他一手提着保温箱将人拉走了。 原畅穿得破烂，普通的小店都不肯让他进。 程念在路边公园里找了个凉亭，把食物都拿出来摆在石桌上。 原畅似是饿极了，见程念打开食物的盖子就想伸手抓着去吃。吞了口口水又将半空中的手收了回来，乖巧地坐着。 程念从小盒子里取出筷子递给他，“快吃。” 看原畅狼吞虎咽的样子，程念心里难受得紧。 她拿出另一双筷子，仔细把鱼里面的刺挑出来放到原畅碗里，“你怎么会到帝都来。” 原畅吞下口中的饭菜，“六岁生日那天姨妈在镇上给我买了个蛋糕，然后就把我卖了。那人要带我去山里，上火车的时候我逃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非常平静，好像在讲述一个跟自己无关的故事。 程念心中一惊。 六岁，正好是重生时他们带他走的那一年。 程念不禁在想，如果当时他们没有带原畅走他是不是也会被卖掉。 她的眉头微蹙，帮原畅擦了擦嘴，“那这些年你一直在帝都流浪吗？” 原畅拿筷子的手顿了下，像是想起了些什么却并没有说，只是点点头然后继续埋头扒饭。 看他那个样子，程念心里就像是有把烧火棍在搅动一样难受。 许是见程念打扮得光鲜靓丽，一副不知民间疾苦的样子，原畅并没有跟她说那么多。 被卖掉的时候他已经六岁了，多少知道些求救方式。 好几次到了警察局门口，想到被送回姨妈家说不定还会被卖掉，原畅没有走进去。 在姨妈家的生活和放养无异，一开始他并不觉得怎么样。 他没有钱，渴了喝水龙头里的水，饿了就去夜市摊上吃人家剩下的饭。 一开始老板不管他，后来嫌他影响生意，不准他再去。 原畅就拿着个大麻袋去捡瓶子，想要换些钱买食物。 帝都和他们那个小镇不一样，路上连个纸片都很难见到。 饿极了的时候，原畅甚至去垃圾桶里找吃的，和野狗抢饭吃。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个月，他被莫名其妙的爱心人士送去了福利院。 福利院的院长是个老变态，每天都会带不同的孩子去他房间。 轮到原畅那日，他把院长的命根子折了，然后从后院的狗洞里爬了出去。 这样一来原畅更不敢去警察局了，开始了真正的流浪生活。 他睡过桥洞，公园，和任何不被城管驱赶的地方。 夏天还好，冬天一到日子才是难熬。 想到在姨妈家过的也是这样的日子，原畅倒也觉得无所谓了。 即便原畅什么都没说，程念还是难受得紧。 她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不能在小孩面前哭，开玩笑似的说道：“你就不怕我也是人贩子？” 原畅看了程念一眼，低下头去小声道：“我觉得你是好人。” 程念笑着摸摸原畅的小脑袋，轻叹道：“我的傻宝贝，怎么一顿饭就把自己给卖了。” 原畅夹起程念给他挑好刺的鱼肉放进嘴里，没有回应。 他心里想的是，即便程念是人贩子他也认了。 一个男孩可以卖五万块，比起姨妈，他更希望程念得到这些钱。 至少她会让自己吃饱饭。 原本准备给她和李书白两个人吃的饭，原畅一个人扫了个精光。 他太饿了，程念不忍心不让他吃。 担心原畅吃多了积食，路过药店的时候程念又去买了些健胃消食的药给他。 原畅也没问程念要带他去哪。 他对这个世界原本满是戒心，偏偏她喊了他的名字，一瞬间他的世界就重新构建起了城墙，决定相信这个人。 走到附近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酒店，程念将人拉进去。 原畅看着那装修得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厅，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程念笑道：“你总要有个住的地方。” 在原畅讶异地注视中，程念已经开好房间。 她这边刚刷完卡，另一边李书白的手机上就收到一条消息。 【您好，您的x行副卡于x年x月x日，在xx情侣酒店消费五千元。可用信用额度为xx。退订回复t】 第441章 人间真善美(十) 办公室里，李书白百无聊赖地听着楚明媚啰哩嗦的废话，脑中满是程念提着食盒笨拙行走的模样。 手机提示音响起，他拿过来看了眼，原本有些愧疚的心情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李书白神色骤变，楚明媚猴子似的飞快地蹿到他身后。 她半眯起眼睛看着屏幕喃喃念道：“情侣酒店。哎呦，是觉得刚刚对人家太可恶，准备好好补偿嫂嫂一下了吗？” 李书白盯着手机上的消息，感觉心里的怒火像是只蓄势待发的豹子似的，就快从头顶冲出去了。 注意到李书白的手指关节已经泛出微微的白色，楚明媚收敛起嬉皮笑脸的神色，有些疑惑道：“怎么了这是？” 李书白没有理会楚明媚，打了通内线电话给助理陈典，咬牙切齿地命令道，“把程念的所有卡都停了。” 楚明媚恍然大悟般点了下头，小眼珠左右一转，忙制止道：“别啊表哥，万一嫂子订房间是想晚上和你去浪漫一下呢。” 听到这样的想法，李书白的心跳莫名漏了半拍。 原本高涨的怒火突然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似的，忽地萎了下去。 他放下听筒，不自然地将脸别到一边去，轻飘飘地说了句，“会吗？” 楚明媚啥时候看过李书白这样。 她强忍着想要拿出手机拍照的欲望，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连声道。 “肯定啊，不然嫂嫂还能跟谁去。肯定是看你对她冷淡，所以打算给你们的生活添点趣味。现在的情侣酒店跟以前可不一样哦，里面超级多花样。比如……” 听着楚明媚声情并茂的描述，李书白直觉得耳根子微微发热，手怎么都觉得别扭，僵硬道：“她从没做过这种事。” 楚明媚用一种“这你就不懂了”的眼神看着李书白，“女人都是善变的，说不定嫂嫂突然就开窍了呢。” 说着，楚明媚打开自己的手机给李书白转去一个小程序，怪声怪气地色眯眯笑道。 “现在网络是很发达的，youarewele。” 李书白打开看了一眼，正颜厉色道：“很好，我会转发给姑妈看的。” 楚明媚还没来得及斥责李书白过河拆桥，就被拐着弯地送了客。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李书白鬼迷心窍地又打开了那个小程序。 想到程念近日来的表现，他觉得楚明媚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又坐了一会儿，李书白看了眼手表，离下班还有三个小时。 尽管他的内心不断告诫自己不要期待，却突然觉得时间变得非常难熬起来。 酒店里，程念带着原畅进了房间。 原畅看着窗明几净的房子，站在门口不敢往里走，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可以住在这么好的地方。 程念走进去才发现原畅还站在那，冲他招招手，“进来呀。” 原畅盯着自己脚上的破破烂烂的鞋，小声嗫嚅道：“我怕踩脏地毯。” 程念笑着摇了摇头，把人带去浴室里，“那你先洗澡，快把这身脏衣服都脱了。” 原畅看了程念一眼，扭扭捏捏地扯着自己的衣服下摆。 十来岁的孩子已经有了性别的观念，多少会觉得不好意思。 程念只把他当自己的宝贝儿子，完全没想到此刻的自己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 看原畅还不开始脱衣服，程念催促道：“快点呀。” 原畅的小脸涨得通红，“阿姨你能出去吗？我自己洗就好了。” 程念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应了声，“哦好，那等会儿妈……阿姨来给你搓背。” 原畅听到后又赶紧喊住程念，“阿姨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 知道原畅害羞，程念点点头，“嗯，你慢慢洗，浴袍放在门外，你出来就穿这个。” 尽管原畅说了不要帮忙，中途程念还是进去浴室里。 听到有人进来，原畅惊呼道：“阿姨你……” 程念把眼睛眯起来，“我闭着眼睛呢，什么都看不到哦，你把浴巾塞我手里我帮你擦擦。” 小孩子都很好骗。 原畅看了程念一眼，将信将疑地把浴巾放到了她手上，然后背过身站在她面前。 浴室里的水汽很大，却不影响程念看到原畅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 那些疤有的已经旧了，跟皮肤融为一体。有些还很新，像是刚刚掉了痂，呈淡淡的粉红色。 程念鼻头一酸，眼泪又嗒嗒掉下去。 擦好背她把浴巾还给原畅，出去赶紧用纸巾吸干净泪水，不想被原畅看出端倪。 好大一会儿，原畅从浴室里出来。 他的头发有些长，洗干净披散下来，竟然快到肩膀上。 可即便这样他那张俊逸的脸上仍没有一丝女气，仍是优越于常人的模样。 长期的流浪生活让原畅的身体有着不符合同龄人的瘦弱，看得程念心疼不已。 她把原畅叫到身边来，问起他这些年的生活。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原畅有些迟疑地看着程念，“阿姨你为什么总是要叫我原畅。” 程念有些尴尬，支支吾吾道：“啊这，就感觉这个名字更好一点儿。” 原畅露出两人相遇这么长时间来的第一个笑容。 “没关系，你喜欢什么就叫什么。反正除了你，也没人在意我的名字。” 程念无比怜爱地在原畅的头发上揉了把，喃喃道：“傻宝贝。” 程念在酒店里陪原畅待到六点多。 走的时候，她给原畅叫了食物，叮嘱道：“明天早上会有人给你送吃的，你打开门就可以了。” 原畅忍不住问：“那阿姨明天还会来看我吗？” 程念摸摸原畅的小脑袋，“会的。你先住在这里，等阿姨的生活稳定了再把你接走。” 听到“接走”两个字，原畅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了程念一眼。 他很想知道这两个字的含义，却又害怕得到答案，想了想终是什么都没有说，乖巧地点了点头。 从酒店出来，程念在回家路上的超市里买了些菜。 虽然知道李书白可能不会回来吃饭，她仍想给家里添几分人间烟火的温暖气息。 处理食材的时候，程念隐约听到门锁响动的声音。 出来看到李书白出现在门口，她举着刀子讶异道。 “你怎么回来了？” 李书白张了张嘴，嘴巴却似乎并不习惯温情的话，别别扭扭地吐了句。 “我是不是不该这么早回来。” 第442章 人间真善美(十一) 程念的眼睛亮了亮，满心欢喜道。 “没有，那个，你先歇一会儿，饭马上就好了。” 李书白应了声，感觉自己僵硬得像个石头。 他打开电视看了会，想着程念什么时候会跟自己说那件事，电视里演了什么都不知道。 程念煮了粥，炒了两个清淡的小菜，很快就端上了桌。 饭桌上，李书白突然没话找话，“你今天看起来很高兴。” 难得李书白主动跟她说话，程念忽略了对方奇怪的语气。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不把原畅的事情跟李书白说，于是点点头道：“嗯，在街上遇到了一个熟人。” 李书白的眉心飞快往中间聚了下，脱口而出道：“谁？” 像是没想到他会继续问，程念微微一愣，然后如实回答道：“你还没见过。” 李书白半垂下眼帘，表面上看起来不动声色，拿着筷子的手却不自觉暗暗用力。 程念的朋友圈很窄，几乎只围绕着自己转。 除了何云飞之外，他真不知道她有什么朋友。 不过要说到他没见过的人，李书白在记忆的细枝末节里还真搜索到一个。 林放。 这个名字李书白从程念嘴里听过一次。 之所以会记得，是因为程念把他跟何云飞放在同一位置。后来知道他出国了，李书白就没有太在意。 如果一个人很久不见，那他跟死了就没什么两样。 虽然觉得这个“死人”应该不会突然诈尸，李书白还是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了句，“初中同学吗？” 想到李书白也很喜欢原畅，程念笑着摇摇头，“不是，有机会的话介绍你们认识。” 李书白莫名安下心来，又冷漠地回应了一句，“我想是没什么机会了。” 程念知道李书白是在提醒自己三个月之后两人就要离婚的事情。 她装作没有听到，给李书白盘子里夹去一个秋葵。 李书白没有挑出去，夹起来吃了。 吃过饭李书白在客厅坐了会儿。 程念在厨房洗碗，电视里无聊的节目看得他实在心烦。 没一会儿程念终于出来，却仍然没什么表示。 李书白看了她好几眼，终于讪讪起身去了书房。 以为李书白要工作，程念切好些水果，敲敲门走了进去。 听到开门声，李书白一个激灵，赶紧坐好盯着电脑屏幕假装在看文件。 “你……” “我……”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 几秒钟的尴尬后，程念抢先道：“我切了点水果给你吃。” 李书白看了看程念手中的果盘，忍不住问道：“还有呢？” 程念眨眨眼，还以为李书白嫌她打扰他工作，赶紧放下盘子往门口走去，“没有了，你忙。” 看着程念逃似的离开了房间，李书白微微愣了下神，突然低下头去自嘲般地笑了起来。 他不明白自己究竟要失望多少次，才肯彻底死心。 李书白笑着，表情却好像哭一样。 想想一下午的煎熬，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哔似的。 如果那房间不是给他们用，自然是和别人用的。 想到这些，李书白觉得就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从脚底板下流出去了，身上冷得可怕。 他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已经再没有一丝波澜。 仿佛他身上所有的人情味，都在一个眨眼的瞬间全部消散了，比之前看上去甚至更加冷漠。 卧室里，程念洗洗澡，穿上套蕾丝边的性感睡衣。 这衣服应该是他们刚结婚的时候程念买的。 她现在有点儿瘦，穿上哪哪不显的，不过总算比她原来那件看起来好些。 尽管知道现在的自己没什么吸引力，程念也不想看李书白去找别的女人。 为了不被李书白再怀疑是想生孩子，买菜的时候她还专门买了计生用品。 十点多李书白走进卧室，程念坐在床边。 她有些紧张地低着头，小声问了句，“那个，你要不要洗澡。”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解开上衣的两颗扣子，朝浴室走去。 程念在他进去之后快速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拆了两个计生用品出来。 合上抽屉想了想，又拿了一个。 李书白只是简单冲了下，很快围着浴巾出来。 看到床头放着的东西，他的心头又是一阵钝痛。 他们家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些，如果不是跟别人一起，李书白不知道程念怎么会想到买这个。 而且那些计生用品已经是拆开包装的状态，说不定是她和别人用剩下的。 念及至此，李书白觉得自己本应该麻木的心又像是被压路机来回过了几遍。 然而只是看着李书白的样子，程念完全感受不到他内心的这些情绪。 她盯着眼前还是如记忆中那般美好的身体不自觉吞了吞口水，然后把床头的灯调到最暗，小声说了句，“我们睡觉。” 李书白冰冷漠然地看了程念一眼，紧紧捏了下手心才控制着自己没把手放到她的脖子上。 宽大的床上，李书白躺在离程念最远的地方。 程念脱了睡衣钻进被子里，不动声色地一点点往他身边挪着。 感觉就快要碰到李书白身体了，程念突然听到一声骇人的，“你在干什么？” 程念索性不再装。 她飞快地凑到李书白身边将他的一只胳膊抱进怀里，带着些许祈求的语气开口道。 “以后不要去找外面的女人了，我陪你好不好。” 李书白像是听到什么冷笑话似的。 他用一种极其不屑的目光在程念胸前扫了一眼，轻蔑道：“你觉得你比她们好？” 程念有些不好意思地遮了下自己的小白兔，低声说道：“她们不干净。” 李书白冷眼看着程念，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就干净了？” 程念还不明白李书白的症结所在，傻乎乎地回应道，“当然，而且我也可以在上面，不会让你累的。” 说着，程念摸索着爬到李书白身上。 李书白没有制止，却在程念想要触碰自己的时候，用一种冷得几乎快要把人冻起来的语气沉声道。 “你在别的男人床上是不是也这样？” 第443章 人间真善美(十二) 程念瞪大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李书白，眉头微蹙着疑惑道。 “你在说什么，什么别的男人。” 李书白伸出手，十分厌恶地用力在程念胸口处戳了下。 “遮都不遮一下就来爬我的床，你是有多饥渴？” 程念茫然地低下头去，才看到自己的小白兔上竟然有道红印。 她整个人都呆住了，不知道这是哪来的东西。 “不，这是我刚刚洗澡的时候不小心蹭的。真的，你相信我。” 看着李书白脸上怀疑的表情，程念直觉得自己蠢透了。 她和李书白之间现在最缺乏的就是信任，她还说这样的话。 念及至此，程念又慌张地补充道：“你可以带我去检查，我真的没有和别的男人睡觉。” 能说出这样的话，程念觉得自己简直卑微到地底下了。但如今的情形好像除了这样之外，她不知道怎么才能让李书白相信她。 看程念认真又紧张的模样，李书白的内心产生了一丝动摇。 可转念想到手机上那条消费记录，他又怒火中烧起来。 李书白用力捏住了程念的下巴，口不择言道：“那你告诉我在情侣酒店开房间还能做什么？。” 程念完全不明白李书白的话。 她会带原畅去那里住只是因为离得近，甚至根本不知道酒店正气凛然的名字旁还有小小的情侣两个字。 此刻她百口莫辩，只能喃喃重复着“我没有。” 李书白已经不想再听。 他一把将程念扯下来丢到一边，十分厌恶地开口道：“你怎么还有脸说别人脏。” 程念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眼泪在语言之前先掉了出来。 看程念掉眼泪，李书白的心里就像是被一团棕丝堵住了。 他翻了个身，“别在我面前哭。” 程念看着李书白决绝的背影，心像是被一只留着长长指甲的手抓着紧紧抓着。 她拼命把呜咽声压下去，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走进浴室里。 半个小时过去程念还没有从浴室出来，李书白从床上坐起来。 他告诉自己不是去看程念在干什么，只是想去上厕所，才终于有理由坦然地往里走去。 推开浴室的门，李书白看到程念坐在窗前的浴缸里。 她脸上挂着泪，边哭边用海绵大力在身上擦拭着。 原本白嫩的皮肤被搓得通红，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个破了皮的水蜜桃似的。 李书白原本坚硬的心忽然像是被什么更加尖锐的东西从里面刺了一下，变得支离破碎。 “你在干什么？” 程念转过头去，才注意到李书白进来了。 她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李书白，伸出胳膊委屈巴巴地抽噎道。 “你看，只要稍微用点力我身上就会有红印子了，真的不是和别人。” 李书白的手紧握成拳头，感觉自己身体里面有成千上万种不同的情绪同时迸发了出来。 他努力压抑着心口莫名的怒意，“谁要你做这种事。” 程念从浴缸里站起来，像是害怕李书白没听清似的反复强调道：“真的，我的皮肤很容易留下痕迹。” 说着，她在胸前的皮肤上狠狠拧了拧，一道鲜红的印记停留在上面，“你看。” 李书白看着眼前神情恳切的小儿，万千种情绪统统灰飞烟灭，只剩下心疼一种。 他咬了咬后槽牙，伸手把人从浴缸里抱出来。 手伸到水里李书白才发现，浴缸里面的水是凉的。 他深深闭了下眼，忍不住怒骂道：“是不是想把自己弄感冒，然后等我来伺候你？” 程念吸了下鼻子，像是才感觉到一样，做错事的小孩子一般说道：“我忘记开热水了。” 李书白心里传来一阵闷痛，快速拿出柜子里的浴巾帮程念擦拭着身子。 程念忙道：“不用了，我自己来。” 李书白没有理会程念，自顾自继续着手上的动作。然后又取来吹风机，将她微湿的发尾吹干。 程念红着眼睛，身上很痛，心里却有一丝窃喜。 李书白收吹风机的时候，她大着胆子伸出手抱住他，“我现在不脏了，已经洗得很干净了。” 李书白拿开程念环在自己腰上的小手，然后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程念再次贴上去，“我真的没有别的男人。” 李书白眼帘低垂着，半晌低低应了声，想要摸摸程念毛茸茸的头发。 他的手已经举起来，在半空中又放下，转而将人轻轻推开，“回去睡觉。” 重新躺回床上，程念侧着身子面朝着李书白。 “老公，我有点儿冷，能不能抱着睡。” 李书白闭着眼睛，“不能。” 程念又想哭了。 她委屈巴巴地抿了下唇，挪到一个离李书白很近又不会碰到他的位置。 没过两分钟，李书白转过身来，手臂横在了程念肚子上。 感觉怀中的小人兴奋地想要做些什么，李书白用一种命令式的语气说道。 “睡觉。” 程念没敢再动作，收回跃跃欲试的小手抱住了李书白的胳膊。 她真的有点儿累，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听到身边小儿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李书白睁开眼睛。 他轻轻抬起程念的头，将人抱进了自己怀里。 曾经很多时候，李书白都只能趁程念睡熟了才能这样。 只有夜里睡着了她才会这么乖，任由自己随便抱着。 每当太阳升起，两个人就只剩下无休止的争吵。 醒着的程念就像一只易燃易爆炸的刺猬，时时刻刻让李书白不知如何是好。 可即便是会被扎得遍体鳞伤，他依然想要牢牢抓在手里。 总觉得只要多顺着她的心意，两个人早晚会好起来。 但很显然程念不这么想。 她宁愿死，也不要和他在一起。 想到这些，李书白觉得心口疼得要命。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程念的小手下意识地攀到了李书白的脖子上，口中喃喃地喊了声他的名字。 看着怀中眼角隐约还带着泪痕的程念，李书白不自觉伸出手指在她略显瘦削的脸上划了两下。 程念像只小猫咪似的哼咛了一声，并没有醒来。 睡得熟了，她搂着李书白的小手缓缓放开，头也不知不觉地朝另一边偏去。 李书白将人重新揽回来，自然地将她脸上散乱的发拨到一边去。 程念无意识地朝热源处蹭了蹭，重新把头埋进李书白的胸膛里睡了过去。 李书白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墨色一般黑的眼眸愈发深不可测。 纷乱的思绪还未理出一个头续前，天先亮了。 第444章 人间真善美(十三) 第二天醒来，床上只剩下程念一个人。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感觉身上还有温热的气息却看不到李书白的人，突然像个在森林迷路的孩子般慌张起来。 关键时刻，浴室里传来的哗哗水声救了她。 程念长长舒了口气，竟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她从衣柜帮李书白拿出套衣服，然后去了厨房做早餐。 李书白从卧室出来，依然没有穿程念拿的衣服，不过戴了她选的领带。 程念直觉得两人的关系有质的飞跃，瞬间感觉昨晚也不是那么委屈了。 吃饭的时候，程念对李书白说：“我中午还会去给你送饭的，你别让工作人员拦着我了。” 李书白喝了口粥，形容依然冷漠，“不需要。” 程念看了李书白一眼，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反正他都是拒绝，自己直接做好饭送去就行了。 中午到了公司，程念果然又被拦在了大厅里。 这回程念没再灰溜溜地走掉，而是直接把食盒放到了前台，“你把这个送到李书白办公室去。” 前台小哥哥仍是一副敬谢不敏的模样，“总裁已经吃过饭了呢。” 程念的态度强势了一些，“那也给他送上去。” 毕竟是总裁夫人，前台只好笑着收了下来。 程念走后，前台小哥照例给李书白打去电话，“夫人走了，这个食盒您看怎么处理。” 李书白沉默了一会儿。 想到早上楚明晏给自己回的消息，他轻声开口道：“拿上来。” 等待食物送上来的时候，李书白走到窗前。 他看到程念走出去，然后另一个男人迎上来。 见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李书白扶着窗台的手不自觉捏得死紧。 程念出了公司大门，边给李书白发消息，让他记得把食盒带回家，边往出租车停靠点走。 低头输入文字的时候，程念隐约听到一声非常兴奋的。 “小橙子。” 以为是何云飞，程念先是一愣一下，然后立刻抬起头来寻找喊她的人。 不远处的高级轿车旁，一个高大的男人下了车，正朝程念的方向走过来。 程念盯着那人看了一两眼，终于想起来对方是谁，又惊又喜道。 “林放？！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林放快步走到程念身边，“一个星期前。” 程念将被风吹乱的发挂到耳后，“真没想到这么巧在这里遇到。” 林放轻轻笑了下，意味深长道：“不巧，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程念心里有些疑惑，想到这是自己家公司门口，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怎么，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回来后联系不到你跟何云飞，一打听才知道何家出了那样的事情，所以就来找你了。” 想到何云飞的事，程念低下头去，有些自责道：“说到底都是我不好，不该让他跟着我胡闹的。” 林放忙安抚道：“你在说什么傻话，如果当时我在国内，也绝不会允许你那个混蛋丈夫欺负你。” 论家境，林放家确实比她跟何云飞都好。而且这些年也在稳步发展着，比从前更是风光。 程念感激地看了林放一眼。 虽然不知道他知道李书白是楚行知儿子后还说不说得出这样的话，但患难时的真心总是让人感动的。 “谢谢你。” 林放看着程念，认真无匹地问道：“不知道我现在回来，还晚吗？” 程念笑了下，“你放心，我会把事情处理好的，最多不超过三个月。” 林放眨了眨眼，试探地问道：“难道他同意跟你离婚了吗？” 想到昨晚李书白的态度，程念坚定地摇摇头，“不，我们之间只是有些误会，解决了就没事了。” 林放大惑不解地皱起眉头，“误会？他逼你哥离开公司，不准你见叔叔阿姨最后一面难道都是误会？” 程念匪夷所思地看着林放，讶异道：“你从哪里听到这些事？” “苏明玉告诉我的。” 程念在脑子里思索了一下，终于想起她就是苏慧玉的坏心眼表姐。 但其实程之远让位，完全是因为公司经营问题。 苏慧玉和老程头去世时，是她吵着闹着要李书白陪她去樱花国，谁知道飞机刚落地就接到他们车祸的消息，怪不得任何人。 现在想想，程之远之所以会去东南亚，八成是想要躲避楚天宇，才找了李书白这个幌子当庇护。 程念正要解释，就听到身后传来前台小哥哥的声音。 “夫人，李总说您可以上去了。” 林放听到这句话就皱起眉头，不明白这个“可以”是什么意思。 如果真如程念所说他们之间只是误会，何以她连进公司的权利都没有。 程念却是一副欣喜的模样，应了声转过头对林放说。 “我有点事。天这么热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改天请你吃饭再详细说。” 感觉已经有点儿惹程念不高兴，林放没再坚持。 他展示出自己的二维码，“好，我刚回来，在国内还没什么事情做，你随时联系我。” 程念快速加上林放的联系方式，两人又客套几句便告了别。 到了李书白办公室，程念看到自己带来的食盒已经放在桌子上。 她殷勤地走过去把饭菜摆出来，“老公，来吃饭。” 李书白合上文件夹，随口问了句，“怎么这么久还没走？” 程念开心地如实回答道：“在公司门口碰到了以前的同学。他初中毕业就出国了，这两天刚回来，就多说了几句。” 李书白微微皱了下眉，脱口而出道：“你说林放？” 程念讶异地睁大了眼，“你怎么知道？” 李书白不自然地咳了声，轻描淡写道：“你曾经说他跟何云飞都是你的好兄弟。” “是吗？”程念无所谓地笑了笑，“可能我不记得了。” 想到李书白的醋精属性，她又赶紧补充了一句。 “那时候小不懂事，喜欢称兄道弟。他这些年一直在国外，我们都没联系过，关系早就淡没了。” 程念说得认真，心里也的确是这么想。 林放跟何云飞还不一样，他跟程念只是三年初中同学而已，没那么深的情谊。 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现的话，程念觉得自己可能都不会再想起这个人。 李书白深深看了程念一眼。 前台叫走程念后，他仍在楼上看着。 对方目送程念离开，自己也上车走了，他的车就停在公司门口，很明显就是专门来找她的。 一想到这个人可能对程念别有用心，他们两个还聊了那么久，李书白心里就烦躁得很。 莫名的妒意轻易地冲破了思想的禁脔，他听到自己的嘴巴里吐出不受内心控制的别扭声音。 “谁知道你们有没有联系过。” 第445章 人间真善美(十四) 话说出口李书白自己都觉得怪，不自然地扒了两口饭。 程念也微微怔了下，然后把手机拿出来放到李书白面前，“密码是你生日，你可以随便看。” 李书白的耳朵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红，神情看不出任何异样。 他瞥了眼程念递过来的手机，心里那股想看又不能看的拧巴劲儿就别提了，闷声说了句，“我不用知道。” 程念自讨了个没趣，讪讪把手机收了回来。 后来她找了几次话题李书白都不搭茬，便索性乖乖闭上嘴不再说话。 一顿饭吃得相当沉默，除了细微的咀嚼食物的声音外再无其他。 很快桌上的东西被一扫而光，程念又问李书白，“晚上想吃什么？我回去的路上买点儿。” 李书白从沙发上站起来，“晚上有饭局。” 程念略显失望地撇撇嘴，“好，那用不用我去接你？” 李书白淡淡看了程念一眼，“你怎么接？用走的吗？” 程念才想起在这里自己根本就没有驾照，慌忙找补道：“那个，我可以打车去。” 李书白收回目光，松了松领带朝里面的休息室走去，“不用了，我怕饭局上有女人，你又要打人家。” 程念眨了眨眼，隐约记起李书白说的是什么。 想到那个女人，她还是觉得十分愤怒。 什么狗屁客户的女儿，打扮得像个骚鸡一样。吃饭要坐在李书白旁边就算了，走路也往他身上贴。 见占不到便宜就自导自演了一出受伤戏码，简直把她当空气。 当时她只是打了那个贱人的手，现在想想应该扇她的脸，好让她知道什么叫检点。 念及至此，程念的小手轻轻握成拳，忍不住解释道。 “那也是因为那个女的摸你大腿我才打她的。” 李书白沉声道：“没人摸我大腿，她只是快摔倒了才不得以想要扶我一下。” 想到再争论下去只会让两个人的关系更僵，程念深吸了一口气，把桌上的食盒收起来，轻声说道。 “我以后不会那么冲动了。” 李书白看着程念一脸憋屈的包子样，心口莫名感觉涨涨的。 有点儿酸，细细去感受时还有点儿疼。 他细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漠然开口道：“没有以后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 话音落下，程念的心里仿若突然多了把刀子在里面剐搅翻动，眼前也像是突然蒙了片雾似的变得模糊起来。 她用力吸了下鼻子，低下头快速抹去眼泪，固执且认真地开口道。 “会有的。”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丢下句“随便你”，然后转身进了休息室。 休息室的门被关上，程念那股无力感重又生长出来，整个人像是掉进了冰库里似的。 她实在搞不懂李书白在想什么。 明明喊她上来一起吃饭了不是吗？为什么又会说这样的话，看她难受他就高兴了吗？ 程念坐了一会儿，想到自己曾经对李书白做的事情，不忿地心情总算消散了些，脑子里只剩下自作自受这一个想法。 出去公司大门后她在太阳地里站了一会儿，准备去看看原畅。 去看酒店之前她在附近的百货大楼里给原畅选了几身衣服，原来那些破烂早在昨天就被她扔了。 拿去结账的时候销售员小姐姐跟她说：“不好意思，您的这张卡不能用。” 程念愣了下，没当一回事儿，重新拿出一张递过去。 对方操作了一番，又微笑着把卡还给了程念，“这张也不可以呢。” 程念的大眼睛瞪得溜圆，匪夷所思道：“怎么会这样，是不是你们机器出故障了？” 说着，她拿出小金库那张卡，“再试试这个。” “余额不足。” 程念查了一下，才发现卡上只剩下不到三千块。 她有些尴尬地从挑好的几件衣服里拿出来一套，“那就先买这一身好了。” 销售员小姐姐仍是一副恭敬的态度，“好的呢，这一套两千三，我给您装起来。” 到了酒店房间后，程念打开门看到原畅就坐在门口的凳子上。 “你怎么坐在这儿？” 原畅瞪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程念，“我在等你。这个房子好大，我怕你进来看不到我。” 程念心疼地摸了摸原畅的脑袋，拿出给他买新衣服，“去试试。” 衣服是按照之前的尺码选的，穿在现在的他身上有些瘦弱，不过养一养长胖了应该是正好。 原畅很喜欢，在镜子前看了又看，舍不得碰。 换上新衣服，程念带原畅去百货大楼里，想要给他买一个手机好方便联系自己。 结账的时候又出现了问题，程念这才明白不是人家的机器有故障，而是自己的卡不能用了。 原畅见程念有些窘迫的样子，马上懂事地开口道：“我不需要这个，我可以在约定的时间等你。” 程念看了原畅一眼，还用小金库里仅剩下的钱给他买了一块电话手表。 销售员教原畅如何使用的时候，程念给李书白发去消息。 【你给我的卡停了？】 一直从未回过程念消息的李书白这次倒是回得挺快。 【你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马上就会有很多钱。】 程念又可怜巴巴地发去一条。 【可是我现在连买菜的钱都没有了】 【正好我也不想吃。】 程念气得直冒烟，也不知道是谁把中午的饭菜都吃光了。 回到酒店，原畅还好奇地研究着自己的手表，似乎想不到这样一个小东西也能打电话。 程念看着原畅摆弄自己的新玩具，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脑中想的还是信用卡被停掉的事情。 李书白定是还把她当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大小姐，以为用钱就能制住她。 他可能怎么也想不到当初程家破产，她背负着近一千万的债务都能好好活下去，更别说只是没钱这点儿小困难。 只是眼下谋生显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不能专心搞钱。 而且酒店只开了一周，一周后原畅住到哪里也是问题。 想到做演员拍摄周期长不能及时拿到现钱，程念只在脑子里过了一下这种可能就没再考虑。 离开的时候程念给了原畅五十块现金，叮嘱他出去的话要记得带房卡，最好不要在外面乱跑。 走时她不忘交代原畅，“如果你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知道了吗？” 原畅乖巧地点了点头，门刚一关上就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小手表。 他好像已经开始想她了，要是她是自己的妈妈该多好啊。 察觉到这样的想法，原畅又不禁在心里嘲笑自己贪心。 他躺回床上，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一点，这样他就有理由给程念打电话了。 离开酒店后程念先回了趟家，然后换了身轻便的衣服，打算去街上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 结果转了一圈下来工作没有找到，买雪糕又花了二十块。 走到一处沿街商铺的拐角，一个清亮的女声突兀地蹦了出来。 “小姐，学区房要不要了解一下。” 看到眼前的人儿后程念眼睛一亮，随即欣喜若狂地抱住了对方，兴奋地喊了声。 “米乐！” 第446章 人间真善美(十五) 米乐突然被面前的人来了个熊抱，整个人都有点蒙。 “你是？” 程念放开米乐，“我啊，程念。” 看到程念那张脸，米乐很轻易地想起来了她是谁。 毕竟谁能忘记一个初入校园就顶着头红色头发，之后还大张旗鼓追求校草，屡战屡败最后却抱得美人归的人呢。 这样的人，只应该出现在校园言情的小说里。 不过两个人虽然在一个班，却几乎没说过几句话。此刻对方如此热情地抱着自己，米乐只觉得莫名其妙。 她客客气气地从程念的拥抱里退出来，客套地说了句，“是你啊，好久不见。” 程念看着米乐的眼睛，感觉又要哭出来似的，“是啊，好久不见了。” 她这边感慨万千，米乐只觉得好尴尬，不明白对方那副沧海桑田的悲壮情感是从哪里来的。 房屋销售每个月都有硬性约见客户的指标，已经月底了，米乐的业绩岌岌可危。 她看看了看程念，转过头给组长说要带客户看房，然后拉着她名正言顺地翘班了。 虽然先前交集不多，不过毕业这么多年看到老同学，多少有点同窗革命友情在。 米乐本就是活泼开朗的人，没一会儿就打开了话匣子，跟程念说起自己这些年的际遇。 高考那年她发挥还算稳定，考了个普通二本，大学毕业后跟海海一层应届生一起进入人才市场。 她的学历不高，没什么竞争力，做过的工作蛮多，不过都没什么前景。 辗转进入房屋销售的行业，但也差不多快离开了。 说完自己的事情，米乐的眼中冒出些许八卦的光，“你呢？听说你跟班长结婚了。” 程念追求李书白的事情在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几乎到了连老师也管不着的地步。 当时学校里的女生对程念非议很多，但米乐觉得她们大都是羡慕她。 她们既讨厌程念又想成为她，可惜没人家那个脸也没人家有钱，只好在背地里酸。 后来程念跟李书白结婚，不知道打了多少酸鸡的脸。 想到自己现在跟李书白的关系，程念抿了下唇，一副要哭的样子。 看着这样的程念，米乐心里突然觉得她从一个传说中的人活生生地降落在了自己面前，两个人的关系一下子拉近很多。 她也有烦恼，生活里也会有不如意，要跟普通人一样为了生活奔波。 感受到这一点，米乐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她觉得自己应该窃喜，可看着程念却不由生出一丝心疼。 米乐识趣地没有再问，柔声道：“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跟我说。” 程念说了声谢谢，“你知道什么能马上拿到钱的工作吗？” 米乐记得程念家挺有钱，不过也没问。 她看着眼前冒着些许傻气的程念，“你是说日结工？” 程念点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日结，周结都可以。我只能做白天，太晚不可以。” 米乐强忍着没翻白眼，心说大小姐果然还是大小姐。 即便这样她还是想了想，然后回答道：“我回去找找看，我这里有个猎头群。正好我也不想再做这个破房屋销售了，咱俩可以一起去。” 想到自己曾经的经历，程念轻声笑了下，“卖房子的确挺累人。” 米乐只当她是在安抚自己，说起工作中的种种糟心事。 两人不知不觉就聊了一下午。 分开的时候，程念问米乐，“你能借我点儿钱吗？我没有钱买菜了。” 米乐稍稍犹豫了一下，“你要多少？” 程念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报了一个数字，“五千？” 米乐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说这都赶上自己一个月工资了，什么样的家庭买菜就要花这么多钱。 她看了眼自己的银行卡余额，咬咬牙还是给程念转了过去。 程念收下钱，一副“你果然没变”的表情，眯着眼笑道：“等我发了工资就还你。” 米乐看着对方已收款的信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最后下午茶的费用还是她结的，米乐简直忍不住怀疑这是什么新型骗术。 不过看对方的样子又不像，只好安慰自己对方一定会还钱。 李书白不回来吃饭，程念就只炒了一个菜。 她刚把晚餐盛出来端到桌子上，就听到门响了。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有饭局吗？” “结束了。”李书白走到餐桌旁边，看了眼上面的饭菜，“不是说没钱买菜吗？” 程念咽下口中的食物，小声说道：“我跟朋友借的。” 听到“朋友”两个字，李书白第一时间想到了林放。 他的脸色沉下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早回来。 程念也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了李书白生气，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还要不要吃一点儿吗？” 李书白转身朝书房走去，冷声说了句，“没胃口。” 程念委屈地哼了声，也吃不出饭菜可不可口，但还是往嘴里塞着。 吃完饭她又喝了一杯牛奶，希望自己身上的肉肉能尽快长出来。 李书白一直在书房待到十点半，出来时看到程念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电视里还播着上世纪的旧电影，不过像是害怕吵到他，声音调得很小。 许是听到动静，或者程念本来就睡得很浅，李书白站在她身边没两分钟她就醒了过来。 “你忙完了？” 李书白低低应了声。 程念打了个哈欠坐起来，“饿不饿，我煮了粥，给你盛一碗好不好。” 想到程念专门在这里等他，李书白原本想要抗拒的话语经过喉头滚出来时就变成了一句，“嗯。” 在砂锅里闷了三个多小时的鱼片粥鲜香味美，淋上点香油更是看得人食指大动。 李书白本不觉得什么，这会儿还真有点饿了。 他拿起勺子吃了一口就再也停不下来，一碗粥很快见了底。 程念看着李书白吃东西的模样，嘴唇不自觉勾起些许笑意。 不一会她的手机响了，是米乐发来的工作地址和时间。 程念快速浏览了一遍，发了个ok的手势过去。 【辛苦你啦】 米乐很快回了一个表情包。 看着对方发来的小白眼，程念不自觉笑了下。 两人互道过晚安后，她将手机放到了一边。 抬起头正对上李书白略显阴郁的目光，程念心头一颤，声音莫名有些颤抖。 “怎么不吃呀，是不是有点儿凉了。” 李书白重重放下碗。 “我饱了。” 第447章 人间真善美(十六) 碗落下的声音让程念不由愣了下。 她看着莫名其妙的李书白，小声问道：“你今天怎么了？” 李书白不动声色地瞄了眼程念的手机，沉声道：“没有，粥很好喝，谢谢你。” 程念忙殷勤道：“那我再给你盛一碗好不好。” 李书白站起来朝卧室走去，“不用了。” 程念又是一阵叹气，默默收拾好碗筷回了卧室。 大床上，李书白又是只留给了她一个背影。 程念洗了个澡，像一只小猫咪那般轻地上了床，轻得让人完全感受不到。 李书白没有睡着。 一想到程念看到手机上的信息后不自觉流露出的笑容，他的心就像是被一百根绳子勒起来了似的。 程念去洗澡的时候，李书白盯着她放在桌上的手机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去看。 他对自己说不要那么在乎程念。 但李书白控制得了行为，却不怎么能控制自己的心，只能躺在床上生闷气。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程念轻轻叫了声自己的名字。 她的声音很清晰，完全不像是睡着时的哼咛。 于是李书白没有动作，想看看她到底准备干什么。 见李书白没反应，程念又叫了他一声。 确认对方已经睡熟后，程念挪到李书白身边拉开他的胳膊躺进去，然后顺便将他的手臂环在自己身上，像只八爪鱼一样抱住了他。 李书白闭着眼睛，感觉到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落到了自己的皮肤上。 像是眼泪，又像是吻，然后是一声轻轻的。 “对不起。” 程念刚刚洗过澡，身上香香的味道萦绕在李书白周身，让他原本烦躁的心莫名平静了些。 他装过无意识的样子，翻了个身将人抱在怀里。 程念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发现对方并没有醒之后又软下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身边的小人儿睡熟后，李书白睁开眼睛安静地注视着她。 他能感觉到程念这几天的变化。 变乖了，也可爱很多。 可过往的一切经验都在告诉他，程念总能用各种方式给他出其不意的“惊喜”。 此刻李书白也是这样告诫着自己。 不要重新踏入这条河。 第二天程念起得很早，早到李书白还没来得及将她放回原来的位置。 程念贪心地在李书白的怀里又躺了一会儿，轻手轻脚地想要挪出去。 她刚刚动作了一下就听到身边传来一声，“你要去哪？” 两人赤裸相对，程念支支吾吾道：“我有些事，不能给你送吃的。所以想现在把饭做好，你中午热一下就好。” 李书白强忍着没有问程念有什么事比他还重要，冷声说了句。 “不用了，我不想吃，以后也不用做。” 想到如果要工作的话确实不方便每天给李书白做饭，而且即便做了他肯定也不会带去公司。 程念没再争取，有些失落地应了声。 简单吃了点儿早餐，李书白去公司，程念也准备出门。 来到约定的地方，米乐早已经在门口等着。 程念把共享单车停在规定的区域，快步往米乐身边跑去。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她没来过这个地方，跟着导航差点走到高架桥上面，绕了一大圈才下来，单车使用费都快赶上打出租车的钱了。 米乐没说什么，拉着程念工作地点走。 程念抬头看了眼大门的牌子，有些警惕道：“景悦休闲娱乐会所，这里不会是那种地方。” 米乐斜了程念一眼，像是在看象牙塔里的小白鼠。 “你放心，我们只是来做服务员的。我之前在这里工作过，不过他们晚班太长，搞得我内分泌失调，就没在继续做了。昨天问了可以只上白天，才带你来的。” 程念看了眼那个金灿灿的招牌，“那我们不会遇到那种事情” “里面规矩挺多的，不会允许这种事。有钱人都是来寻开心的，谁犯得着为一个服务员跟凌家过不去，又不是买不到。” 程念皱了下眉，凌家她多少是有听说过，因为不是一个路子的人，了解也不多。 对方说好听点是做娱乐产业的，揭开外面那层皮，里面干的全是违法乱纪的勾当。 圈子里的人明面上都跟凌家保持着距离，那些二世祖背地里可没少给他们送钱。 见程念还有些犹豫，米乐冲她露出一个嫌弃的微笑，“一天五百，你要不要来。” 程念眨了眨眼，脑中即刻停止了思考，“你早说啊。” 米乐无奈地笑了笑，拉着程念往会所后门走去。 会所里装修是典型中式风格，无一不透露着精致典雅。进去后扑面而来的先是一股浓浓的檀香，但很快就被另一种香味取代。 这种地方无论装饰得再好，也掩盖不住里面纸醉金迷的味道。 程念觉得熟悉，仔细想想好像是那天李书白带回家的女人身上的味道。 想到李书白可能来过这里，程念就觉得浑身难受，瞬间不喜欢这份工作了。 想到一天能赚五百块，她勉强忍了下来，想着至少也干完这一天拿到钱再说。 简单的培训之后，领班给程念和米乐发了工作服。 景悦的工作服也是传统服饰，像汉服和唐装的结合版。 看着挺好看且不繁琐，长长的裙子就快拖到地上，从头到脚给人包了个严实。 虽然有些不方便，但这样的衣服给了程念不少的安全感。 她的工作很简单，只需要把酒送到客人包厢，其他时候端庄地站在楼道里就可以了，穿着这身也没什么影响。 程念本以为这种地方只有晚上才会有人来，谁知从会所开门开始就陆续进来不少客人。 一早上过去，她累到不怎么累，就是觉得脸都快笑僵了。 中午轮班休息时间，程念得空摸出手机，拍下自己的午餐发给李书白。 【你吃饭了吗？】 休息时间都快过了李书白也没有回复，程念有些失落地把手机塞进口袋里。 看程念一直盯着手机，米乐忍不住问了句。 “等谁消息呢？” 第448章 人间真善美(十七) 程念想了想，把自己和李书白的事情简单跟米乐说了一下。 米乐听完后毫不客气道：“其实你当初追求李书白那个无理的架势，我就觉得是个人都不会喜欢你。” 程念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如果早有人能告诉她这件事就好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所以一直在想着怎么挽回。” 米乐看着程念的眼睛，发出一句灵魂提问，“可是班长他还爱你吗？” 程念想了想李书白提出离婚后的所有表现，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米乐强忍着没说出“爱你怎么会停你信用卡”这样的话，微微笑表示只要程念开心就好。 感情这种事情冷暖自知，旁人说再多都没用。 休息时间结束，两个人回到各自的岗位。 很快又有客人来到程念负责的包厢，她便去准备台取酒。 包厢的灯光比较昏暗，程念进去时客人们正在选女伴。 培训时说了不要多观察客人的举动，程念的眼睛就始终放在面前的酒上。 听到这些人说话的声音有点熟悉，她把酒放下起身的时候快速朝沙发上瞄了一眼。 这一眼差点让程念冻在原地。 暗紫色的沙发上，秦少荣秦少枝两兄弟坐在一边。 黄毅站着，正在跟领班沟通，似乎是觉得姑娘们不够好。 正对面的沙发里，一双如墨蓝色海面般平静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李书白。 程念即刻倒抽了一口凉气，心里五味杂陈。 她一面想遁地逃走，一面又想去质问李书白知道为什么又出现在了这里，整个人雷劈了一样愣在原地。 许是很少见到这样的服务员，黄毅嫌弃地又打发走一批女人后将目光移到了程念身上。 知道景悦的规矩，他只是上下打量了程念一番，然后跟那领班说：“你这儿的小姐还没服务员长得好看呢。” 他的声音不大也不小，正好足够在场的所有人听到。 程念仿若被针扎到一般惊醒过来，立刻摆放好酒退了出去，没敢再看李书白。 程念出去后，黄毅色眯眯地摸了摸下巴，略感遗憾地开口道。 “妈的，服务员都找这么漂亮的，看着就让人想玩一玩。” 秦少枝嗤笑一声，“包那么严实你能看出来什么？” 黄毅往椅背里一靠，混不吝地翘起二郎腿，“想看还不简单吗？只要钱到位，什么看不着啊。” 秦少荣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笑容，点了支烟抽。 秦家兄弟打心眼里看不起黄家这种暴发户，碍于两家商业往来，不得不维持表面的友谊。 秦少枝比起他大哥性子更圆滑一些，笑着继续这个话题，“我怎么觉得刚刚那服务员的眼睛一直盯着我们李少啊。” 黄毅瞧了李书白一眼，心里满是嫉妒，酸溜溜地说了句，“不看李少难道看你吗？” 李书白的眉眼低垂。 他轻轻晃着手中的酒，平静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悠悠说了句，“是挺好看。” 秦少枝精得像只猴子似的。 见李书白这个态度他马上又点了瓶酒，特意嘱咐领班让程念来送。 领班表现得有些为难，“秦少，规矩您知道的。” 秦少枝点点头，避开摄像头在领班的大口袋里塞了些钱，“放心，又不是第一天来。找个顺眼的来伺候罢了，赶紧去。” 有钱能使磨推鬼。 没过两分钟，程念无奈地端着他们要的酒，重新走进了那个包厢。 见程念进来秦少枝马上就冲她招招手，“来，过来倒酒。。” 程念深吸了一口气，走到秦少枝身边，给他和李书白的杯子都倒满。 倒给李书白的时候，程念的头埋得很低，有点掩耳盗铃的意思。 不过即便看不到，她仍感受到了李书白针刺一般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程念从未觉得倒酒是一件这么难受的事情，甚至恨不得这个瓶口能有马蹄那么大。 终于倒满杯子，程念收起酒瓶起身。 李书白突然开口，“陪我喝一杯。” 程念看着李书白，眼中满是不解和疑惑，咬牙轻声道：“我不能喝酒。” 她不是说不会，而是说不能。 李书白知道这件事，曾经还三令五申不准她跟任何人喝。 怎么这会儿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像是完全不在意这件事。 他一只手搭到程念白嫩的胳膊上将她拽住，另一只手端了杯酒递到她嘴边。 “我喂你，你也不喝吗？” 程念的眼睛立刻就红了，感觉比被陌生人欺负还要难受。 秦少枝没想到一贯温和的李书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也赶紧劝了句。 李书白却像是铁了心今天非要程念把酒喝了，不理在场的任何人。 推搡的过程中，酒从杯子里洒了出来，一半落在程念的裙子上，一半溅到了李书白的白衬衫上。 程念终于有点儿生气，看着李书白的眼神中也满是难过和失落。 她挣开李书白的手，匆匆说了句对不起，也不管会不会被投诉，转身离开了包厢。 秦少枝的眉头拧起来，喃喃说了句，“她不会去告状。” 一直很嚣张的黄毅也面露难色，心说可别因为李书白牵连到自己。 李书白从桌子上抽了张纸巾随便擦了擦身上的酒，丢下句“你们不用管了”，然后跟在程念身后走了出去。 走廊里的公共洗手间，程念抹掉眼角几欲落下的眼泪，小心地清洗着裙子上的红酒渍。 这裙子摸上去质量还不错，要是弄脏的话不知道会不会让她赔。 “我不给你钱，你就来这种地方是不是？” 突然听到男人的声音，程念吓了一大跳。 她猛地抬起头，从面前镜子里看到李书白就站在自己身后。 程念莫名舒了口气，拧干裙子上的水转过身去。 她不敢看李书白的眼睛，头微微低着，小声解释道：“我只是来当服务员。” 李书白捏着程念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他手上没有用多大力气，眼中的怒火却已经快要喷到程念脸上，语气中也满是嘲讽。 “只是？看来你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 程念嘟了下嘴，带着些许怨怼恨恨开口道：“你不也是知道了才来的吗？” 李书白微微眯起眼睛，神色平静得可怕，却隐隐颇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他的拇指缓缓移动到程念的嘴巴上，在她的下唇别有深意地摩挲着，轻声说道。 “对，我是来玩的。你呢？被玩吗？” 第449章 人间真善美(十八) 李书白嘴里吐着伤人的话，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从程念对着手机莫名发笑开始，他的心里就憋着一股邪火。 早上又说有事不给他做饭了，他更是生气。 当谁稀罕吃一样。 去上班后，因为工程出现的一个小问题，李书白忍不住发了半天脾气。 导致公司所有人都顶着重重的低气压在工作，一个个都如履薄冰的。 中午，秦少枝发消息来约李书白去聚会。 李书白刚要拒绝，手机上传来程念的消息，问他中午有没有吃饭。 他盯着屏幕上对话框的字，多少消下去些的怒火重又冒出来。 装模作样，假惺惺，没有饭他吃什么！ 李书白烦躁地将手机丢到桌子上，秦少枝的电话正巧在此时打过来。 他不喜欢跟这些人交往，不过也已经无心工作，便答应了对方。 景悦里甜腻的空气没有让李书白郁闷的心情减少半分。 本想多喝两杯酒，谁知道点完单没多久就看到程念穿着侍应生的衣服走进来。 李书白桌下的拳头一下就硬了，心里更是恨得牙痒痒。 还以为有多要紧的事情，连给他做饭都没时间了，原来就是来当服务生。 这点破事儿也比他重要，还说什么两个人会有以后，根本就是在骗他。 后来黄毅说的那些话，更是在李书白已经处于危险边缘的理智上又推了一把。 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在他的胸膛里燃烧起来，甚至恨不得一口把程念吃了。 被这样羞辱，程念既难受又委屈。 她瞪着通红的大眼睛看着李书白，“你为什么非要这么想我。” 李书白嗤笑一声，修长的手指放下来。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程念，用命令的语气开口道：“你现在叫。” 程念瞪着大眼睛，愣道：“叫什么？” 李书白的两手支在程念身后的洗手台上，将她整个人困在怀里，低声道。 “叫救命。” 程念迟疑地看了李书白一眼，“这里是女用卫生间，他们会把你当变态。” 李书白玩味地笑起来，“你真当有人会来救你？” 程念嘴唇轻抿，试探地喊了句，“来人啊。” 李书白歪了下头，不耐道：“大声点。” 程念看了眼洗手间的门，深吸了一口气，用比刚刚大了几倍的声音又喊了一遍。 然而，无论她说了什么，如何呼救。洗手间的门依然纹丝不动地关着，丝毫没有要被打开的迹象，外面静得似乎连个脚步声都没有。 程念心下一惊，终于感觉到了害怕。 在这种满是二世祖的地方，自己恐怕就像砧板上的肉一样，哪有什么真的规矩。 李书白直勾勾地看着程念，冷笑道：“怎么停了？还没有人来呢。” 程念的两只手绞在一起，做小伏低地看了李书白一眼又赶紧垂下头去，嗫嚅道。 “对……对不起，我现在就回家。” 李书白微微俯下身子，声音冷得如同寒冰一般，“你想回家？” 程念的眼睛里含着泪，“嗯，我不会再到这儿来了。” 李书白哼笑一声，定定地看着程念，然后一把将人抱起，放到了洗手台上。 程念下意识惊呼了一声，“你干什么？” 李书白放在程念腰上的手缓缓向下划去，“你说这儿还有什么？” 程念的心上瞬间涌上一股刺骨的寒流。 她讶异地看着李书白，已经忘了阻止，有些呆滞地结巴道：“你……不可以这么做。” 李书白冷眼看着身下微微有些发抖的人儿，“如果进来的人不是我，你该怎么办？也跟对方说这种话？” 想到这种可能，两人一个心中满是后悔。 另一个则像是被点燃的醋桶一样，简直想把眼前的人咬死。 程念的工作服虽然长，但到底是裙子，裙摆一掀就到了腰上。 李书白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似乎很早之前就想这么做。 泪珠滑落到程念的脸颊上，轻轻一颠就掉了下去。 她强忍着不适，轻声祈求道：“能不能别在这？” 李书白把想要往后撤的人儿拉回来几分，俯身在她的耳边低语道：“别？别还咬着我？” 程念无法控制自己的生理反应，只能委屈巴巴地小声抽涕着。 她眼泪汪汪地看着李书白，却不知道这样的表情有多让人想要欺负她。 大理石的台面实在硌得慌，程念直觉得整个背都是痛的。 好久没有使用过的地方也是疼得要命，像是要被撕裂一般。 她勉强直起身子攀附在李书白的脖子上，以减轻些疼痛。 如此配合的举动让李书白心里的火烧得更旺盛。 他低低喘息了一声，牙齿咬住程念的耳垂，狠声道：“你就喜欢被这样对待是不是？” 程念吸了下鼻子，声音被冲撞得支离破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闷声哼咛道：“不，是，石板，太凉了。” 李书白闻言把手伸到程念的裙摆里面，将人从洗手台上抱下来。 失去了支撑点，程念只能更紧地缠在对方身上。 呼吸声愈来愈重，程念突然凑上去含住了李书白的唇。 在她心里，只有和喜欢的人才能接吻。 李书白先是愣了下，然后更加热烈地回应着。 唇齿交缠的暧昧气息中，他们的身心无比契合，像是之前的种种都没发生过那样，两个人依然是相爱的。 但是等到空气冷却下来，李书白又恢复了冰冷漠然的模样，仿佛刚刚的亲密只是一场错觉而已。 他把程念放回洗手台上，随手到桌面上抽了张纸递给她，然后收拾好自己离开了洗手间。 程念的眼角还挂着些许生理性的泪水，看着李书白就这样离开，眼泪流得更凶了。 从洗手台上下来，程念的两条腿都是软的。 她强忍着眼泪，勉强清理了一下自己，别别扭扭地走了出去。 洗手间门口，陈典安静地站着。 确认程念穿戴整齐地出来，他左右看了看，什么都没说的走了。 想到是李书白让陈典守在这儿，程念心里多少有点儿安慰。 走廊上，米乐似乎正在找程念，一见她就问。 “你刚刚老半天去哪了？” 第450章 人间真善美(十九) 程念忙说出自己编排好的瞎话。 “我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在楼梯间休息了会儿。” 看程念走路的姿势确实不太对劲，米乐没再多想，“不要紧，要不要去看看。” 程念点点头，“没事儿，已经好很多了。那个，领班没找我。” “没，大家都在看热闹。”米乐的眼中闪烁着雀跃的光，“刚刚有个外地佬调戏清洁工，正在被打呢，走我们一块去看。” 景悦的前台大厅里，一个二百多斤的男人被扒光了衣服按在地上，像是雪白的大肥猪似的。 那人边嚎还边嚷嚷着，“你们竟然敢打我，我表舅是某大代表，二哥是某高级领导。老子他妈在c市横着走，你们敢打人，回去我就找人把你们这推了。” 穿着黑色衣服的保镖们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手上的力气不轻反重，打得他叫声更响了。 回去的路上，程念问米乐，“这人干嘛了啊，被打得这么惨。” 米乐眨了眨眼，随口道：“摸清洁工屁股被举报了。” 程念心中一惊，“啊？下场这么惨吗？” 米乐倒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态度，“本来就是，有小姐给摸还犯贱，可不要被好好教训。” 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程念抿了下唇，没再说什么。 包厢里，黄毅见李书白那么久都没回来，好奇地出去寻找。 走到公共洗手间的位置，黄毅看到陈典守在女用卫生间门口，脑子里飞快地过了一下各种可能性。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佯装要往里面走。 被拦住后，黄毅心里反而乐开了花。 他马上回到包厢里，把刚刚的事情给秦家两兄弟说了一遍。 “这个李书白玩得也很野嘛，先前那么多次给他找伴他都不理不睬的，装得洁身自好，我看也没多干净。” 秦少枝听完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下意识去看自己大哥。 秦少荣吐了个烟圈，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人家先前没把咱们自己人，肯定得端着点儿。” 黄毅不屑地哼了声，“一个私生子还拽上了，当谁都爱跟他玩似的。” 秦家两兄弟心里齐齐翻了个白眼，心说：“真当没钱我们爱跟你玩一样。” 腹诽之后，秦少枝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大哥，“不会真出什么事儿。” 黄毅笑得一脸猥琐，“你情我愿不就没事了。我看那女的刚刚就是在玩欲擒故纵那一套，真要不愿意的话李书白早就该回来了。” 没一会儿李书白推门进来，三个人恢复如常的神色。 秦少枝看了李书白一眼，殷勤地给他点去一根事后烟，“解决了吗？” 李书白将烟接过来却没有往嘴里送，只是夹在指尖，然后轻轻应了声，像是有些疲惫的样子。 大家都是成年人，许多事不用说也能心领神会。 秦家两兄弟心照不宣地看了对方一眼，都没再提这件事，搂着各自的姑娘开心去了。 只有黄毅一个缺心眼的还在问，“那女人要了多少钱。” 言下之意，是他也想玩玩。 李书白冷冷瞥了黄毅一眼，寒声道：“你付不起。” 黄毅听出李书白话中的嘲讽，有些不悦道：“你就说多少钱，老子还能连个女人都玩不起？” 李书白靠进沙发里，神情倨傲道：“没要钱，你去的话，可能会被拖到大厅里，扒光了衣服示众。” 黄毅气急攻心，不由高声喝了句，“你！” 见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秦少枝就算是再讨厌黄毅也不得不出来打个圆场。 “到底是李少呢，一勾手指女人就自己贴上去了。” 他这边恭维着李书白，又朝黄毅使了个眼色。 黄毅脾气不好，到底是个是抬举的人。 没再说什么坐下去灌了两杯酒，心里愈发讨厌李书白。 之后再没客人，程念站在包厢外。 一想到李书白正跟某个陌生女人抱在一起，她的手就绞得死紧，心比身体更加疼痛。 不知过去了多久，秦少枝一行人从包厢里出来。 从程念身边经过的时候，李书白没有看她，反倒是黄毅用一种恨恨的目光剜了她一眼。 想到这个男人曾经做过的事情，程念心里还有隐隐的恨意，理都不想理他。 晚上七点，程念他们白班的工作结束。 结算工资的时候，程念老实告诉领班自己把裙子弄脏了。 结果就是她花了七百八，把那件裙子带回了家。 辛苦一天五百块工资没有拿到，还倒贴了二百八。 在休息室整理自己东西的时候，程念满是歉意地看着米乐，“对不起啊，我不太适合这份工作。” 米乐一副“我早就知道”的模样，开玩笑似的说道：“算了，就知道大小姐伺候不了人，再找别的。” 程念亲昵地挽上米乐的手臂，“你人真好。” 米乐看上去有点嫌弃的样子，却没有挣脱开。 两人手挽手从景悦后门出去，正对着的马路上，一辆朴实无华的黑色大g停在那。 见他们出来，驾驶座的车窗缓缓落下，李书白的身影出现在里面。 程念只顾着跟米乐说话，完全没有注意到车子里坐了谁。 还是米乐先看到了车子里的人，然后拍拍她的胳膊说了句。 “我好像看到你老公了。” 程念愣了下，立刻顺着米乐的目光看去。 四目相接，李书白一脸平静，程念则满是讶异。 程念有些尴尬地冲米乐笑了下，说了句“好像是我老公”。 虽然不确定李书白为什么会在这儿，但感觉遇到了不打招呼也不好，于是程念拉着米乐朝车子走过去。 看着驾驶座里的李书白，程念语气生疏道：“你怎么在这儿。” 李书白看了米乐一眼，轻声道：“不先介绍新朋友？” 程念忙拉过米乐，“我们是高中同学呀。你忘了？” 米乐知道自己相貌平平，在集体环境中从来没有过多的存在感，也不怪李书白会把她给忘了，客客气气地喊了声，“班长。” 李书白微微皱了下眉，也不知真想起来还是假想起来，轻笑着回应道：“是你啊。” 米乐礼貌地笑了下，没再说话。 她不明白为什么李书白开着这样的车，程念却会沦落到连买菜钱都没有的地步。 就算夫妻关系不和，总不至于做得这种地步。 想到这些米乐就隐隐对李书白有些不满。 气氛一瞬间无比尴尬。 程念不好问李书白是不是在等她，有些犹豫道：“你等会儿要去哪吗？” “不去哪了。” “哦。”程念抿了下唇，试探道，“那……要不要一起回家。” 李书白应了声，低声道：“先送你朋友。” 米乐忙拒绝道：“我还有事，你们走。” 程念看得出米乐好像不太喜欢李书白，也就没坚持，只让她安全到家时给自己发消息。 一路无言，逼仄的车厢内，空气安静得十分诡异。 路过一家药店，李书白将车子停在一边下去买了点东西。 再回来时，他塞给程念一瓶水和一颗药。 “把这个吃了。” 第451章 人间真善美(二十) 程念看了看李书白，又看看他手里的药，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委屈巴巴地捏紧了拳头，声音像是要哭出来似的，“你就这么怕我怀上你的孩子。” 李书白一脸平静地看着眼泪汪汪的程念，似是有些无奈地轻声叹了口气。 他先把水拧开，然后拆开药片抵到程念嘴边，轻声道：“这是消炎药。” 程念微微一怔，睫毛上挂着的半颗眼泪都跟着她一起呆住了。 想到李书白为什么会买这个，她有些害羞地张嘴含住了药片，接过对方手里的水喝了两口将药顺下去，埋怨似的小声嘟囔了句。 “你早说啊。” 李书白将瓶盖塞进程念手里，“你以为是什么。” 程念支支吾吾道：“我以为……” 李书白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全然不在意地说：“放心，那么多年都怀不上，这一次也不会。” 程念看了李书白一眼，低下头没有再说什么。 回到家，李书白看到程念拿回来的袋子里装着景悦的衣服。 他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又冒上来，一把将人抓住，“你还想回去工作？” 程念想起这件事就觉得憋屈。 她有些怨怼地看了李书白一眼，闷声道：“红酒渍洗不掉，人家让我把衣服买走了。” 李书白“哦”了声，也感觉自己有点儿莫名其妙。 他放开程念的手，不自然地转移话题道。 “晚上吃什么？” 程念问李书白想吃什么，他说不出个所以然，程念用家里的食材简单做了东西。 吃完已经是十点多，李书白收着桌上的碗筷，冲程念说道：“去洗澡” 程念不明所以地看了李书白一眼。 不过她本来也要去洗，就没说什么。 去到浴室脱了衣服，程念才看到自己腰上和腿上那些触目惊心的红色指印，也不知道是用多大力气捏的。 她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又检查起别的地方，发现果然是有些肿了。 程念小心翼翼地用清水洗了下，希望那一颗消炎药能起作用。 卧室里，李书白刚从外面的卫生间洗完澡进来，正在擦头发。 程念吞了吞口水，快步走到化妆镜前擦护肤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听到程念出来，李书白放下毛巾，“过来。” 程念心中一惊，难道他还要？ 虽然心里觉得可以，但她的身体明显不允许。 于是程念有些为难地转过身看向李书白，“能不能明天，我还有点不舒服。” 李书白一把将人拉过来，“把自己当天仙了？” 程念瞪大眼睛，“那你想干什么？” 李书白走到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管药膏，然后把程念带到床边坐下，拿过她的腿，“涂药。” 程念的脸又是一阵火烧似的灼热。 她不自觉想往后退，并拢双腿小声道：“那个，我自己来就行了。” 李书白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用一种正儿八经的学术语气问道：“里面你涂不到。” 程念的小手不自觉抓紧了床单，咬咬唇没再说什么。 药膏是凉的，李书白的手指也是凉的，两个东西结合在一起却起了一个负负得正的效果。 虽然算是老夫老妻了，程念还是有点点羞耻，全程不敢看李书白的脸。 不过被照顾这件事还是让她非常受用。 涂完药，李书白抽出张纸巾擦了擦手，帮她把衣服穿好，“好了，休息两天，去公司上班。” 程念愣了下，大惑不解地看着对方，“为什么？” 李书白自然不会说他只是想找个理由让程念待在自己身边，省得她再出去做些不靠谱的事情做。 他轻轻咳了声，“离婚以后公司给你，里面事情你都要管，是时候学着点了。” 听到李书白又在提离婚后的事情，程念心里涌上一阵苦涩，刚刚那点儿甜意瞬间被淹没了。 李书白有楚行知那么多的遗产要继承，自然看不上他们家这点儿东西。 她对公司事务一窍不通，但这是老程头和苏慧玉一辈子的心血，这一次她无论如何也得好好守着。 想到这些，程念深吸了一口气，“工资多少？” “两千五。” 程念直怀疑帝都哪里还有这么低的工资，却没有问什么。 她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好，那我要先预支两个月的。” “干什么？”李书白立刻问。 “之前跟米乐借了钱，想先还给她。”程念如实回答道。 说着，她想了想又开口道：“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给她也安排一个工作。” 听到程念的钱是米乐借给她的，李书白心里的某一部分怨气瞬间消散了很多，当即点了点头。 得到他的许可，程念低声说了句谢谢，然后躺进被窝里闭起了眼睛。 很快卧室的灯被关掉，李书白在她的身边躺下。 程念根本睡不着，脑子里满是李书白刚刚说的那句话。 他还在考虑离婚的事情，似乎没有一点点动摇。 程念不禁在想，如果三个月后依然还是这样，自己该怎么办。 这个世界离了谁都会依然照常转动，但只要想到生活里没有李书白，程念就觉得好想哭。 她轻轻吸了下鼻子，蹭到李书白身边抱住了他的胳膊。 在家休息了一天后，程念跟着李书白去了公司。 车子停下后，程念带着些许试探地问李书白，“我们一起进去是不是不太好？” 李书白解开安全带，“你不是到处跟人说你是我老婆吗？” 程念嘟起嘴巴，“我哪有到处说，是前台不让我进公司我才这么告诉他的。” 李书白眨了眨眼，“有区别吗？” 一件事情只要前台知道，只需要短短三个小时，全公司上下就没人不知道了。 程念抿了唇没再说什么，解开安全带跟李书白一起下了车。 两人一进公司，果然就受到了过往所有行人的注目。 程念放眼望去公司里全是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像个和尚庙一样，十分沉闷。 想到这都是因为自己胡闹导致的，她心里不禁有些内疚，小声对李书白说。 “其实我觉得公司里还是应该招些女员工。”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随口道。 “已经有你了。” 第452章 人间真善美(二十一) 程念的小心肝突然扑通通地跳起来，也不知道对方是有心还是无心。 满心欢喜的她不自觉甜蜜地笑起来，全然忘记了给男性员工谋福利的事情。 李书白给程念安排的工作说好听点是助理，其实就是个端茶倒水的。 一早上过去，程念就泡了杯茶给他，剩下的时间都在座位上看乡村爱情喜剧。 不过由于她的办公区域就在李书白办公室门口，摸鱼也不敢太明目张胆，时不时还要装作在看材料的样子。 李书白说让她学东西，她也不知道这样能学到什么。 难道光看他办公就能管理公司了吗？那是不是太简单了。 米乐比程念早一天入职，中午休息时，两个人在公司食堂见了面。 米乐很喜欢这份工作。 虽然还是比较基层的岗位，不过能学到很多东西，福利待遇也比她之前做的工作要好很多。 看米乐开心的样子程念也高兴，觉得自己总算也能为她做些什么。 两人聊了一会儿，程念随口问了句，“那你工资多少呀。” 米乐如实回答道：“实习期八千五，转正一万二，还不算福利哦。” 程念深吸了一口气，一瞬间怀疑公司的清洁工都比自己工资高了。 不想米乐再对李书白不满，她笑着说道：“那咱俩差不多呢。” 米乐嘻嘻笑了下，“不过我觉得这里最好的，还是应该很快就能解决我的终身大事了。” 程念一听就立刻严肃地阻止道：“不可以，不能在这里找，这的人不适合你。” 米乐不明所以地看着程念眨了眨眼。 “我看大家都很不错啊。我已经打听过了，就坐在我旁边的那个男人，本地人，有房有车，月薪五万多，实在是太适合我了。” “不行不行！”程念连声拒绝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至少要等到何云飞回来。 “可是你都结婚五年了，我还没到时候吗？” 程念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语重心长地劝说道。 “我这是少不更事英年早婚。你现在已经成熟了，应该慢慢挑，不能光凭房车这些俗气的东西就判断一个人适不适合自己，有的人看着很有钱，但是根本舍不得给老婆花呀。” 程念这边正说得起劲，米乐突然一把按住她，“你是想说你老公吗？” 程念虽然没有这个意思，但为了让米乐不要动随便撩别的男人的念头，她重重点了下头。 “对，你看我现在的处境难道还想结婚吗？” 米乐的脸色突然变了下，压低声音说道：“我看到他从你身后的易拉宝后面走出去了。” 程念瞬间感觉呼吸一滞，猛地回过头去。 李书白还没有走远，光一个背影就让程念看得身上直冒冷气。 她又慌张地转回来问米乐，“你觉得他听见咱俩说话了吗？” 米乐看程念紧张的样子，勉强安慰道：“应该没有，虽然他就坐在你后面，但是餐厅还蛮吵的，八成不会听到。” 但此刻程念想听的不是“应该”，“可能”这种字眼。 她的小脸皱巴起来，心里越想越担忧，饭也没吃完就赶紧走了。 办公室里，李书白站在窗户前，整个人阴郁得像头上顶了一朵乌云似的。 他本想着中午和程念一起吃饭，谁知道刚处理完工作出去，门口的座位上就没有人了。 李书白走去餐厅，看到程念已经跟米乐坐在一起吃饭。 本就带着些许怨气的他刚拿着食物走到程念身后坐下，就听到对方一番劝人不要结婚的言论，直接给气饱了。 程念快速赶回去，看到李书白办公室的门关着。 她先是敲了两下，见没人回应，便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门刚一打开，里面就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 “谁让你随便进来的。” 程念被这样严肃的李书白吓了一大跳，更加确定他绝对听到了自己跟米乐的对话。 她忙快步走到男人身边，“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书白一脸不高兴地看着程念，“误会你什么了。少不更事？英年早婚？恭喜你就快脱离苦海了，可以慢慢挑。” 程念欲哭无泪，简直想找块豆腐撞一撞，慌张地解释道。 “我没有，我只是想劝米乐不要结婚而已。她跟我不一样，我从十六岁时第一眼看到你，就想跟你永远在一起。她现在找对象完全是凑合，我不想她过这样的生活，希望她找个自己喜欢的人才那么说的。” 程念说了这么长一大段话，李书白只听到了一句。 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表白，他突然一下子扭捏起来，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眼睛也不知道该看哪里，半天才生硬地吐出一句。 “真的吗？” 话一说出口李书白就有点后悔，感觉自己像那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似的，整天怀疑对方爱不爱她。 程念没在意许多，忙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郑重其事道。 “我从来就没有后悔过跟你结婚，也不想再找别人。” 李书白不自然地咳了声，呼吸都有些乱。 他不想再继续说这个，僵硬地转移话题道。 “那个，去给我打一份饭。” 感觉李书白没有再生自己的气了，程念忙讨好道：“我刚刚也没怎么吃，一起去再吃点好不好。”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终是轻轻点了下头。 吃过中饭，程念本想去找米乐一起休息，却被李书白带回了自己的休息室。 “两点半叫我。” 虽然好像是被当成了真人脑中，程念仍觉得有点高兴。 她一上午全在摸鱼，这会儿不困，就躺在李书白身边陪他睡了一会儿。 休息室的床不大，两个人睡在一起不至于拥挤，但也没什么空隙。 到了上班时间，程念轻轻叫醒李书白。 看他还有些昏沉的样子，程念主动道：“给你泡杯咖啡喝好不好。” 李书白应了声，她便小跑着去了茶水间。 程念前脚刚走，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下。 李书白自觉没有故意去看，却还是无意识地朝屏幕飘了一眼。 可只是这一眼，就让他身体里所有的暴怒分子一下子都跳了出来，瞬间就清醒了。 短信是一个叫原畅的陌生男人发来的，内容只有短短四个字。 【我想你了】 第453章 人间真善美(二十二) 李书白盯着程念手机上的消息，直到屏幕自动熄灭才缓缓移开了视线。 原畅，听上去像个男人的名字。 不过暂且抛开这一点不谈，他发来的内容就足够让李书白火冒三丈。 想到刚刚程念情急之下的表白，他决定再给对方一次机会。 很快程念进来，献宝似的把咖啡递到李书白面前，“给你。” 李书白不动声色地接过杯子，看到咖啡表面有一颗心。 不算特别规整，但勉强还算看得出形状。 他心不在焉地问了句，“你还会弄这个？” 程念眯着眼睛笑起来，“刚刚张嘉教我的，我一学就会了，厉害。” 李书白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送到嘴边却又放了下去，心里酸得要命。 刚来公司第一天就有男人教她给咖啡拉花，还是真受欢迎。 见李书白没有喝，程念问：“你怎么不尝尝。” 李书白凉凉地说了句，“不想喝了。” 程念看了眼杯子里的图案，小心地问道：“是不是我弄得太丑了。” 李书白本就心里不痛快，沉声道：“你自己看看好看吗？” 程念隐隐有些失落，“那我去重做一杯。” 李书白拦住她，“不用了，把这里收拾一下，然后去工作。” 程念全当李书白有点起床气，没有把他的恶劣态度放在心上。 简单收拾了一下小床，程念拿起手机准备出去。 看到原畅的消息，她的唇角不自觉露出一抹笑容。 想着已经有两天没去看原畅，程念决定下班后带米乐去见见她的宝贝儿子。 原畅生得好看，又乖巧懂事，实在是让人忍不住想带到人前显摆。 李书白一直在观察程念。 确认她看到了手机上的内容，李书白轻声问。 “笑什么呢？” 程念收起手机，眨巴着大眼睛看向李书白，一本正经地撒谎道：“米乐约我下班后一起去逛街。” 她没打算告诉李书白原畅的事情。 李书白现在本就对她还有些抵触情绪，贸然说收养一个孩子，定要被当成捆绑婚姻的手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李书白淡淡看了程念一眼，心中刚刚冒起的小火苗“嗖”地一下变成了漫天大火，险些把他所有的理智都烧没了。 他控制住因为生气而微微发抖的手，尽量平静地放下杯子，低声道：“嗯，你去。” 程念出去后，李书白整个人深陷进椅子里，脸色变得十分阴沉可怕。 骗子。 她曾经那么执着地要离开自己，如今突然变得温顺乖巧，怎么想都不对劲。 被欺骗的怒气和恨意之中，李书白的脑子里蹦出一个极端的想法。 既然程念知道他是楚行知的儿子，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才非要留在他身边呢。 如果成为李太太，得到的可就不止离婚协议书上那一点儿东西了。 利益的驱使之下，人类能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想到程念刚刚看到手机时的神情，还有对自己的欺骗，李书白就觉得心像是被把带着尖刺的铁锤狠狠砸了下一样。 最让他生气的，是他明明告诫过自己无数次不要再相信程念，却总是忍不住对他心软。 他这边心口的血还没擦干净呢，办公室外有人敲门。 李书白收敛起情绪，让对方进来。 门被打开的瞬间，他看到坐在门口的程念正笑着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 除了那个给她发“想你”信息的人，李书白想不出还有谁会让程念笑这么开心。 陈典看着脸色阴沉，笼罩在一片肃杀气氛当中的李书白，说话都不由谨慎了些。 “达庆的张总约您晚上吃饭，他这一周已经邀请您三次了，还是回绝对方吗？” 李书白搭在桌子上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脑中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轻轻说了句，“不了，跟他们说我会去。” 陈典低低应了声，“是。” 李书白沉着张脸，“还有，把张嘉开除了。” 陈典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些许不解，但面对李书白的决定，他并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应声离开了办公室。 酒店的房间里，原畅想给程念打电话又怕打扰到她，犹豫了好久还是决定发一条短信给她。 他没上过学，不认识字也不会打拼音，还是问了给他送食物的服务生才把这条消息发出去。 饭快吃完的时候，程念给他回了电话，说晚上会带一个新阿姨去看他。 原畅不知道多开心，吃完饭就去刷鞋收拾内务，然后坐在房间门口的小凳子上等待着。 快到下班时间，李书白把程念叫进办公室。 “晚上有饭局，你和我一起去。” 程念愣了下，脱口而出道：“我去干什么？” 李书白半眯起眼睛，“怎么？逛街那么重要？” 想到和原畅的约定，程念有些为难地抿了下唇。 “不，只是我不能喝酒，生意场上的事情我也帮不了你什么，不如带陈典去。” 李书白用一种严肃的目光看着程念，“你以后也要面对这些事情，不跟人交际难道只坐在办公室看电视剧就行了？” 程念有些心虚地别开脸。 看李书白的态度如此坚决，她轻轻叹了口气，妥协道：“好，那我给米乐说一下。” 离开办公室，程念直觉得头疼。 言而无信这种事对小孩子的打击非常大，她不想让原畅失望。 思前想后程念还是给原畅打去电话，如实告诉他自己今天不能去看他的事情。 电话那边原畅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十分乖巧地回答道：“嗯，我知道了。你先忙，有空再来看我。” 偏偏是最懂事的话，听起来最让人心疼。 即便通过电流传输，程念也能感受到原畅的那种失落。 她不忍地说道：“原畅乖，我给你买了个小蛋糕，等会外卖员来了你给他开门。” 原畅原本准备拒绝，想到这样能让程念心里好受一点就没说什么。 十来分钟后，小蛋糕送到了原畅手里。 原畅打开吃了一口，很甜。 他不禁在想程念已经给了他很多了，他却还如此不满足，实在是贪心。 想起刚刚通话的内容，原畅忙又给程念打去一个电话，想告诉她蛋糕收到了，很好吃他很喜欢。 程念正在前往饭店的路上。 碍于李书白就在旁边坐着，铃声响起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就给挂了。 李书白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了句，“谁？” 程念将手机放回包包里，随口道：“骚扰电话。” 李书白斜了程念一眼，沉沉的目光重新放回窗外的夜色里。 趁下车的空档，程念慌忙掏出手机给原畅发了条消息过去，然后关掉了消息提醒。 饭局一共六个人，除了程念跟李书白之外，对方还带了三个人。 两男一女，男的是张总的儿子和侄子。女的打扮风骚，说是工作人员，但程念一看就知道是来陪酒的。 庆达的张总是个老色批，就觉得只要有女人有酒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先前李书白一直不愿意跟他交往，他就觉得李书白装。 这次见李书白也带了个女人，张总心里马上就得到了平衡。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还是客气地朝李书白问了句。 “这位小姐是？” 第454章 人间真善美(二十三) 李书白看向程念，似乎在等她自己回答。 程念很想告诉对方自己是李书白老婆，想到这是工作场合，只得懂事地笑着跟对方打招呼道。 “张总您好，我是李总的助理，我叫程念。” 大腹便便的张总似是舒了一口气。 他笑着冲程念点了下头，然后跟自己带过来的女人使了个眼色。 女人立刻心领神会地笑盈盈走到李书白面前，讲了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然后不着痕迹地坐到了李书白身边。 明白这是对方的工作，程念强忍着自己内心的不满，没有说什么。 这些人说的话她听不懂也不想听，开场跟他们客套了几句之后就索性埋头吃饭。 但即便这样，女人的娇笑声仍是时不时传进程念的耳朵，惹得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 不过男人似乎好像都挺喜欢这一套，还跟她有说有笑的。 张总那边的人这样就算了，偏偏李书白也这样，简直要把程念给气死。 又一次李书白跟那女人搭话后，程念夹了一颗芹菜放进嘴巴里。 她用力咀嚼着食物，仿佛恨不得那是李书白的喉咙一样。 见程念闷闷不乐，女人笑着冲她举起杯子，“程小姐，一直忙着吃东西，要不要也喝一杯啊。” 程念冷冷看了那女人一眼，“我不会喝酒。” 女人捂住嘴呵呵一笑，“那你可要学着点了，不然李总带你出去都没个挡酒的，岂不是很快就醉了。” 程念心里烦她，讲话也不免夹枪带棒，“没关系，我可以找人来喝。用不到五万，就能找到比你还漂亮的。” 女人常年奔波于酒场上，本应该圆滑世故，被这样嘲弄还是忍不住道：“看来你很了解嘛。” 程念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对方。 “对啊，不过我说的是小明星的价位，你这样的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呢。不过肯定比我一个月的工资高，毕竟我一个月只有两千五呢。” 程念这一番嘲讽，不止女人，连张总脸上也有点挂不住。 他忙堆着笑容出来打了个圆场，“程小姐真会开玩笑。小美，怎么跟人家说话呢。” 女人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斗嘴也不是她的工作，于是笑盈盈地给程念赔了不是，转而对李书白说。 “是我失言了，李总我自罚一杯，你可要让程助理别生我的气。” 李书白也端起酒杯，“我陪你。” 程念表面上赢了，实则输得一塌糊涂。 看着两人对饮的画面，她桌下的小拳头捏得死紧，简直恨不得直接把桌子掀了，看他们还喝个屁。 酒过三巡，那女人也不知道是真的醉了还是假的，没骨头人一样往李书白身上靠。 程念看得心里来气。 气这个风骚的女人，更气不知检点的李书白。 终于，在那女人有一次借醉靠到李书白肩膀上，手也不规矩的时候，程念直接将她的头推了回去，语气不善道。 “这点量就不要学人家出来陪酒了。” 女人被吓了一跳，似乎没想到程念竟然直接伸手戳她。 她直接生硬地挤出两滴眼泪，朝李书白撒娇道：“程助理戳得人家好痛，李总你说她。” 李书白看向程念，冷声质问道：“你在干什么？” 程念已经忍了一个多小时，见李书白维护那个女人更是怒火攻心。 “怎么了？这下难道不是她摸你大腿了吗？我不能打她？” 李书白深深看了程念一眼，“你打人还有理了？” 程念气呼呼地瞪着李书白，提高音量道：“我不推开她都要躺到你身上了！还是说你就想这样。” 听到两人这一番对话，旁边坐着的张总他们傻眼了，不明白一个小助理怎么敢这么跟总裁说话。 李书白看了下其他四个人，然后起身跟张总简单表达了一下歉意，将程念从座位上拉起来，带着她离开了。 到了车上，一直沉默的李书白终于朝程念冷声质问道。 “之前不是已经忍了那么久，这会儿又在演什么？” 程念深呼吸了两口，努力平静地说道。 “我还不是想着不要影响你谈事情，谁知道你们半天一句正经话没说，全是在扯淡。那个张总就是个草包，为什么要跟这种人吃饭。” 李书白看着程念，快速道：“张总是草包，他三舅是国土局马上要上任的二把手你知道吗？” 程念愣了下，不自觉回头看了眼饭店的方向，“我现在去给他道歉还来得及吗？” 李书白冷笑一声，“你说呢？” 程念有些懊悔地叹了口气，“罢了，我不要你牺牲色相去讨好这种人。” 李书白瞬间感觉一直埋在自己心里的炸弹被点燃了引线。 他的腮帮子鼓了鼓，手臂的青筋暴起一把将程念拉到自己面前， “你还装得这么在乎我干什么？不累吗？” 程念被李书白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眼泪一下子无来由地冲进了眼眶里。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盛怒的男人，喃喃回应道：“我没有装，我在乎你胜过这世界上的一切。” 李书白大力扣着程念的肩膀，咬牙切齿地嘲讽道。 “是吗？之前不是还想着去别的地方。如果不是跟过来了，我今天晚上睡哪，跟谁睡，睡几次你都知道吗？你又能怎么办？嗯？” 程念的胳膊被李书白抓得生疼，心也被他的话刺得每跳动一次就针扎似的疼一下，而偏偏此刻她的心跳得异常地快。 眼泪顺着程念的脸颊掉下去，她小声抽噎着。 “我不在你就可以随便跟别人睡觉是不是。” 李书白直勾勾的看着程念，“对，因为我们就要离婚了。我再跟你说一遍，不要抱有任何幻想。” 程念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李书白，“可是现在还没离，你不能这么对我。” 李书白嗤笑一声，强忍着心脏的钝痛咬牙开口道。 “我已经这么对你了。你不是一直守在门口听吗？这么快就忘记了？” 程念微微皱了下眉，似是思索了一阵。 然后她擦掉眼泪，用一种固执的目光看着李书白，十分笃定地说道。 “我知道你没有跟那个女人睡觉。” 第455章 人间真善美(二十四) 李书白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闪躲。 他深吸了一口气，“自欺欺人有意思吗？” 程念很好地捕捉到了李书白脸上片刻的慌乱，更加证实了心中的猜想。 她伸出手大力抱住李书白，“你不要想骗我，我就是知道。” 李书白冷漠地将人推开，“我有什么必要这么做？” 程念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你不止骗我，你还骗你自己。你明明就还爱我，为什么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李书白呼吸一滞，过往的一切伤害统统从心里蹦出来。 他深深闭了下眼睛，用一种让人背脊发凉的语气轻声开口道。 “我说了，别跟我提那个字。” 程念再想说什么，李书白却已经拒绝再跟她交流。 之后的两天时间里，两个人每天的对话几乎不超过十句。 无论在家里或者公司，李书白都全然把程念当成空气一样。 周末，李书白一大早就出了门。 上次的饭局不欢而散，张总又约了李书白一起去打高尔夫。 程念本想跟着一起去，李书白根本没有理她。 比起恶语相向，沉默才是最可怕的。 程念委屈得想要哭，正巧酒店的电话打了过来。 酒店的房间要到期了，程念喊米乐一起去看原畅，顺便想给他找个新的地方住。 米乐一见原畅就稀罕得不行，直言他肯定是程念的私生子。 原畅很喜欢米乐的话，感觉好像冥冥之中他跟程念的确是有什么联系的。 三人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见程念闷闷不乐的样子，米乐问：“李书白还不理你吗？” 程念哀怨地看了米乐一眼，深深叹了口气。 米乐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程念。 “我就实话实说。一个男人，不爱的你的表现有很多。但如果他连钱都不愿意给你，那就绝对是不爱了。你会舍得别人家孩子有的玩具原畅没有吗？” 感觉米乐说的非常有道理，程念无力反驳，低下头干巴巴地辩白道。 “你不懂，他现在只是生我的气才会这样。而且我总觉得李书白对我有什么误会，总是时好时坏的。” 米乐一脸嫌弃，“我当然不懂你们这些恋爱脑啦，我是正常人。” 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原畅也跟着点头，“总是误解你的男人，不要也罢。” 米乐哈哈大笑起来，“听到没有，小孩子都比你拎得清。” 程念摸了摸原畅的小脑袋，笑了笑没说话，上扬的唇角没一秒钟又放了下来，整个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看程念真的非常苦恼，米乐小眼珠咕噜噜转了转，戳戳她的胳膊。 “要不这样，我现在给李书白打电话，说你出车祸了生命垂危在医院，看他来不来看你。” 程念一听就连连摇头，“这是什么馊主意。” 米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程念，“如果他连你的生命都不在乎，你还要继续犯傻吗？生气也有个限度。” 程念想了下，有些犹豫道：“可他要是到了医院发现我没有事，岂不是会更生气。” 米乐两手一摊，一种无药可救的目光看着程念。 “那你就把所有问题都推到我身上呀，就说我小题大做不就行了。只要确认他对你还有感情，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这不太好。” 米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先别操心这个，你就没想过如果他要是不来呢？” 程念微微皱了下眉，先前已经动摇的心突然又坚定起来，“他一定会来。” 米乐嗤笑一声，从包包里拿出一枚硬币，“你要真这么确定，我们就不会讨论这个问题了。” 说着，她将硬币放到食指弯曲的关节处，大拇指轻轻一挑，硬币打着转地飞向半空，很快落到她的手背上。 米乐忙用另一只手将硬币盖住，然后将手伸到程念面前，“你有答案了吗？” 程念盯着米乐的手背看了一会儿。 以前的李书白程念知道，但现在的李书白，她真的有点儿不敢确定。 二十分钟后，两个人出现在了德爱医院。 程念在急诊挂了营养不良的号，安排了一瓶葡萄糖吊着水。 米乐拿出她十二分的演技，眉飞色舞地给李书白打了一通电话。 程念在一旁听得只皱眉，电话一挂就忍不住吐槽道：“什么叫惨不忍睹危在旦夕啊，” 米乐一副“这你就不懂了”的样子，“不说得严重一点儿李书白不当回事儿怎么办？” 程念撇撇嘴，“你这也太严重了。” 这里距离李书白打球的地方只有半个多小时的距离，算上红绿灯堵车等种种情况，米乐多给了他半个小时时间。 米乐看着程念，“一个小时后李书白要是没有来，你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程念抬头看了眼缓缓落下的点滴，手指头绞得死紧。 差不多十五分钟之后，李书白的身影出现在了急诊室门口。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像是刚参加完百米比赛一样。 看程念完好无损地坐在椅子上吊点滴，李书白顿感呼吸一滞。 他看了米乐一眼，寒声道：“你不是说她快死了？” 见李书白一来就直接把矛头指向了自己，米乐瞬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这，刚刚她的确肚子疼得要命，说什么快要疼死了。” 程念没想到米乐这么轻易就把自己给卖了，忙按照编排好的戏码说道。 “我没有，是米乐太小题大做了，我说了不用给你的打电话的。” 李书白根本没有心思看她们俩演戏， 他拉过程念吊着点滴的手，撕掉胶布把针拔了，然后拉着人就往外走。 米乐个小怂包见状也不敢说话。 想着李书白赶来得这么快肯定还是在意程念，应该不会对她做什么，便没有跟上去。 走廊尽头的楼梯间里，李书白的表情犹如刚从修罗城出来的恶鬼。 “你想干什么？” 程念从没见过李书白这么生气，低着头不敢看他，“没有。” 李书白冷着张脸，转身欲走，“你现在要是不说，以后就都不要说了。” 程念忙拉住他，“我只是想知道你还爱不爱我。” 李书白嘴角溢出一丝苦笑，喃喃说道：“爱不爱你？” 接到米乐的电话他差点没有疯掉，不知道闯了多少红灯赶过来，却发现她根本就没事。 李书白直怀疑自己怎么会觉得程念变了，她分明还是之前那个不顾他人感受，自私自我的大小姐。 他的手按在程念的肩膀上，漆黑如墨的眼眸直勾勾看进对方的眼睛里，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爱你，但我不要你了。” 第456章 人间真善美(二十五) 程念想也没想过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李书白没有误会她，也不是因为之前的事情恨着她。 他只是清楚的，在依然喜欢她的情况下，选择不要和她在一起了。 忽然之间程念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刺着挠着。 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力感如同倾倒的大山一般朝她压过来，让她整个人都有点喘不过气。 如果有误会，她可以解释。之前的犯过的错，她可以尽最大力度弥补。不好的坏毛病，她可以改。 她本有三千六百条路可以朝他走去，但对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三千多条路统统灰飞烟灭。 哪怕他们之间仅隔着一步的距离。 李书白看着像块木头一样呆住的程念。 “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程念看着眼睛血红，神情怆然的李书白，突然没办法开口再为自己辩解一句。 她有些茫然地垂下头去，低低说了句。 “我知道了。” 李书白深深看了程念一眼，然后缓缓放开她的胳膊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到李书白离开，米乐忙去楼梯间找程念。 “怎么样？你们说什么了？” 程念回过神来，略显迷茫地看着米乐，似乎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谁。 她的眼睛红得可怕，声音更是哑得像是另一个人，“李书白不要我了。” 米乐一瞬间满心自责。 她拉过程念的手放到自己的肩膀上，然后轻轻抱住她，“怎么会这样，他明明就还爱着你啊。” 程念想哭，但胸口堆积了太多感情，反而一滴眼泪都掉不下来。 米乐心疼得要命，连声说着对不起，甚至自己都要哭了。 程念不怪米乐，说到底这是她自己的决定。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匆匆对米乐说道。 “我要去一个地方，你帮我照顾下原畅。” 米乐连她要去哪都没问出来，人就已经消失在了楼梯口。 三个多小时后，程念望着眼前九百多级的石梯，心中百感交集。 如今的寺庙看上去比之前两次都要萧条，甚至连售票点都没有了。 见程念要上山，山下守门的小沙弥从口袋里掏了条红绳给她。 程念缠在手腕上，一步步开始往上走。 七月底，天热得不像话。 此时正是十二点多，透明的太阳光如同有了实质一般，密密麻麻的银针似的往人身上刺。 路上连个卖水的小贩也没有，更别说卖其他东西的了。 程念走走停停地爬了五百多级，心里突然难过得不得了。 之前总有人背她走这条路，现如今一个人走，她才知道有多难受。 又走了两步，程念蹲在石阶上，先前所有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 无人的山野，一时间只能听到她的哭声。 哭了一阵儿，程念终于感觉好受了一点。 她擦掉眼泪，继续往上爬。 石梯尽头，生长百年的古槐依然安静地站在那。 程念在小沙弥的带领下取了香跪在佛像前，心里百感交集，细细去想时又觉得空荡荡的。 淡淡的檀香中，曾经和李书白的对话浮现在了程念的脑子里。 “你当时许了什么愿？” “我希望你平安喜乐，和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 “哪怕这个人不是你？” “对，哪怕这个人不是我。” 想到这些，程念鼻子一酸，纷乱的心绪终于平静了些。 她把香举过头顶准备跪拜，心里默默念着自己的愿望。 将要伏地之前，一个老者的声音响起。 “你放不下，拜什么佛都没用。” 程念循声望去，看到一个老僧从佛像背后走了出来。 此刻再看着方丈，程念已经全然没了之前那种紧张感。 她保持着跪拜的姿势，带着重重的鼻音回应道：“能放下，就不会来拜佛了。” 方丈走到程念身边站定，抿唇笑道：“既然想得通，又何必来。” 程念行完礼，起身将香插进佛前的香炉里，“心有所执，求而不得。” “如果你的执念，只是让别人痛苦呢？” 方丈的声音浑厚如钟，在空旷的大殿里竟让人有种振聋发聩的感觉。 程念身形一顿，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愣在那。 方丈不再说话，双手合十转身走了。 程念在佛前站了好久，还是小沙弥来提醒她再不下山天要黑了，她才离开了庙宇。 下了山的路上，方丈的话在程念脑子里来回滚动。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明白了，转念又变得混沌起来，如此反复，折磨得她比上山前还要烦恼。 山脚下，一辆黑色的轿车已经等待了多时。 见程念的身影，车辆缓缓驶到她的身边。 车窗落下，楚天宇那张和记忆中没什么区别的精明脸露出来，说的话也和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别无二致。 “程小姐，我想跟你谈谈。” 程念走了好多路，已经非常累了，直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楚天宇没想到程念会如此配合，示意司机开车， 程念靠在椅背里，没好气道：“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楚天宇扶了下眼镜，“这个时间段比较敏感，我不想让楚家人知道曾经找过你。” 程念微微一愣，没有仔细去想这句话的深意，直言道：“你不是受楚行知示意，来劝我离开李书白的吗？” 楚天宇看了程念一眼，如实回答道。 “我觉得应该没有这个必要。李书白对我父亲说的是，你们三个月后就会离婚。到时候楚家会给你一笔补偿，你也可以理解为封口费。” 程念心中又是一阵刺痛。 也是。 当初是李书白极力跟楚家对抗，他们才不得以接受了她。如今连他都放弃自己了，楚家人还管她做什么呢。 她自嘲般地笑了笑，“所以你们都计划好了？” 楚天宇毫不避讳道：“对。等你们离婚之后，李书白的人生履历里也不会再有你这一段。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他是我父亲失散多年的儿子，毕业于国外名校，未婚。” “就好像我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是吗？”程念轻声问。 “是的。” 程念好想哭。 如果可以选择，她真的希望自己从来没有出现在李书白的生命里，而不是像这样被随意的抹去。 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开口问道：“李书白允许你们这么做吗？” 楚天宇看了程念一眼，似乎在犹豫什么，半晌才低声开道。 “这是他提出的。” 第457章 人间真善美(二十六) 程念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全身的血液都顺着指尖流了出去。 她感觉自己似是掉进了一个虚无的深渊里，坠落的同时又像是被海水淹没了一般。 痛苦只是人类的幻觉，但此刻这种幻觉真切地落到了程念身上。 她说不出话，气也透不出来，整个人比一条濒死的鱼好受不到哪去。 不知过了多久，程念从这种难以言喻的痛苦中找回一些神识，低声对楚天宇说了声谢谢。 谢谢他如此坦白，虽然可能还是看在程之远的份上。 楚天宇扶了下眼镜，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 “我来找你，是想问程之远的事，你知道他在哪吗？” 程念侧过头看向楚天宇。 “我不知道，你也不要去找。我唯一能告诉你的，就是我哥不会原谅你，他这辈子也不想再看到你。而且，他已经有新的男朋友了。对方比你高比你帅比你有钱，还比你有才华。” 楚天宇的脸色骤然变得十分难看，也咬牙切齿地说了声谢谢。 程念没再理他，靠在椅子里睡了过去。 楚天宇在快要进入帝都市区的地方将程念放下，叫了出租车送她回去。 程念回到家，屋子里并没有人。 她拿出手机，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机已经没电了。 程念找来充电器插上，只有米乐一个人给她发了消息。 她说原畅暂时住在她家里，让程念回来了给她回复。 知道米乐定要担心得问东问西，程念暂时没有给她发消息。 退出和米乐的对话框，程念点开置顶处李书白的头像。 【你怎么不回家？】 李书白没有回复。 程念抱着膝盖坐在窗前，呆呆地盯着窗外寂静无声的黑夜等了一个晚上，手机也没有任何动静。 直到天空东边泛起淡淡的鱼肚白，她才终于撑不下去，趴在地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仅睡了几个小时的程念被闹钟吵醒，顶着重重的黑眼圈去了公司。 路上程念想了好几遍见到李书白应该说什么，然而推开办公室的门，里面坐着的人是陈典。 陈典一见程念就解释道：“李总要忙别的事情，暂时由我处理公司事务。” 程念有一瞬间的如释重负，转念又觉得心如刀绞。 她深深叹了口气，“好，那你要喝什么吗？” 陈典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程念，连忙摆手道：“不，不用了。” 程念勉强扯出一个淡淡的笑，“没关系，帮你泡杯茶，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很快程念端着茶杯进来，“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就随便泡了杯龙井。” 陈典忙接过来，“谢谢。” 程念转身欲走，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随口问了句，“张嘉怎么没来上班？” 陈典拿着杯子的手微微颤了下。 他看了眼杯中的茶水，赶紧放了下去，一本正经地胡说道：“工作调动。” 程念不甚理解地眨了眨眼，“这样啊。” 陈典点点头，又将茶水推得离自己远了点。 中午米乐来找程念。 程念，“谢谢你照顾原畅，我会尽快帮他找到住的地方的。” 米乐仍是满心愧疚，“先别说这个，你昨天匆匆忙忙地去哪了？” 程念如实回答道：“去附近的佛寺转了一圈。” 米乐想活跃下气氛，“佛可不渡恋爱脑。” 程念勾了下唇角，配合道：“所以我大概是没救了。” 米乐能看得出程念只是在强颜欢笑，愈发觉得心疼。 她的手不自觉攀附上程念的手臂，“那现在该怎么办，我听说李书白今天都没有来公司。” 程念盯着自己的指骨发呆，“我也不知道。” 吃过中饭，程念突然接到林放打来的电话。 “有事吗？” 对方没有在意程念的冷漠，仍是一副给老朋友打电话的口吻。 “一直没等到你给我打电话，所以只好先打给你了。” 程念才觉得自己态度不好，有些抱歉道：“对不起啊，最近有点烦心事儿，给忙忘了。” 林放笑了下，“出来坐坐。” 程念根本没心思应付林放，正要拒绝又听到对方说。 “我有点事情想告诉你，是关于李书白的。” 二十分钟后，林放出现在公司楼下，两人去了附近一家环境清幽的咖啡馆。 事关李书白，程念一坐下就直接问：“你想说的是什么。” 林放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起自己前两天参加楚老爷子八十大寿时，楚老爷子在宴会上介绍李书白的事。 讲到一半林放迟疑了一下，犹犹豫豫地开口道：“但是他们对他的介绍中……没有你。” 程念微微皱了下眉，“可是你根本就没有见过我老公，怎么知道是他。” 林放苦笑一声，“起初我也不知道，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的人。但等我走上前跟他打招呼的时候，感觉他对我有很大的敌意，我就觉得可能他认识我。” 想到李书白的确听过林放的名字，程念不好意思地笑笑，“嗯，我跟他说起过。” 林放拿出手机，“我也怕弄错，这是当时宴会上的照片，你看一下。” 程念接过林放的手机。 照片中的人穿着考究的西装，站在人群边缘、虽然只露出半张脸，却已经足够程念认出他。 看着李书白意气风发，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的样子，程念的眼睛突然像是蒙了一层雾似的。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李书白了。 这是他原本的模样。 在学校里，他成绩优异名列前茅，又是班长人缘极好。 即使被篡改志愿，去了一所不入流的大学里，他也没有因此堕落，反而更加努力地学习各种知识和技能。 毕业后，一群好朋友和他一起创业。 如果不是自己无理取闹不准他继续做下去，公司现在没有山水那么大的规模，应该也有一半。 他的人生本该熠熠生辉。 而她用她的爱，她的好意，亲手摧毁了这一切。 看程念眉头微蹙有些痛苦的样子，林放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是怎么一回事。” 怕程念多想，林放又补了句，“我不是存心打听楚家的八卦，我只是担心你。” 程念咬了咬牙，克制着胸口不断翻涌地情绪，“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但我现在不想说这些。” 林放也不逼她，柔声安慰道：“好，你有什么困难随时联系我，我会尽全力帮你。” 尽管知道此刻已经没人能帮自己，程念还是由衷说了句谢谢。 从咖啡馆出来程念没有回公司，而是让林放把她送回了家。 回到家程念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卧室里拿出了那份离婚协议书。 她盯着离婚协议书看了好久，脑子里满是以前两人相处的画面。 即便是重生时，她所谓的爱好像也只是嘴上说说。 一直是李书白在努力。 努力追求她，努力保全她，努力让楚家人接受她。 她做了什么？她好像什么都没做，只是让他更辛苦。 这一次，她还要阻止李书白走向更好的生活吗？ 没有她的话李书白的人生显然轻松多了。 她不能一直那么自私。 闭上眼，照片上李书白的笑容重又出现在程念脑海中。 她狠狠捏了下掌心，终是下定决心给李书白发去一条消息。 【你回来，我同意离婚了】 第458章 人间真善美(二十七) 李书白没有回消息，不过二十分钟后就到了家。跟他一起的，还有一名律师。 仅仅隔了短短一天，程念再看到李书白，竟然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如银河般遥远。 “想通了？” 程念看了李书白一眼，低声道：“嗯，至少你和我之间，有一个能得到自己想要。” 李书白没说话，走到沙发上坐下来。 律师给程念简单说了一遍协议内容，基本上就是李书白净身出户，所有财产都归程念。 程念对此没有异议，听完就在几份协议上都签了字。 看着程念在纸上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李书白的心里一阵莫名烦躁。 她的字很丑，像小学生写的，他曾经没少因此批评她。 所以后来程念写字都很慢，虽然还是难看，但比之前好了很多。 此刻那些笔画都像是落在李书白心尖上一样，刺得他立刻别开了脸。 签完协议，三人一起去了民政局。 律师去办理手续，程念跟李书白对坐着。 和所有协议离婚的夫妻一样，他们俩的话也不多。 程念问：“我哥他怎么样。” 李书白说：“挺好。” 程念点点头，“那就好。” 很快律师办理完所有手续，将一个暗红色的小本本交到程念手里。 程念深深看了眼那封皮上的字，接过来放到了自己的口袋。 李书白轻声问，“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程念歪了下头，看到窗外渐渐西斜的太阳，突然说道：“一起去看日落。” 李书白的眉头飞快往中间聚了下，半天没说话。 就在程念以为李书白会拒绝之前，他轻轻应了声，“好。” 送走律师，两人驱车前往城市周边的一座小山。 上车的时候李书白看到程念手腕上缠的红线。 他的嘴巴不受控制的吐出一句阴阳怪气的话，“已经迫不及待去求姻缘了是吗？” 程念起初不知道李书白在说什么，低头看了眼才明白过来。 她低低说了声没有，然后找到红线的线头解开，一圈一圈地把绳子从自己的手上取下来，打开车窗随手丢进了风里。 握不住的红线，即使紧紧缠在身上，终究也是无用。 李书白朝后视镜看了眼，没再说什么。 到了山顶，李书白将车停在平台处，两人面朝着落日的方向站着。 夏日天长，太阳落得晚些。 过往发生的一切重又走马灯一般在程念脑子里过了一遍。 她就那样一幕幕看着，看着她和李书白为什么会一步步走到今天。 如今用一个清醒的头脑再去看自己对李书白做的事情，就好像看着车轮在她的指挥下驶进了淤泥里，但她毫无办法。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癫狂，好似完全疯魔一般。 那种感情让人窒息，无论是谁身处其中，都是一种折磨。 她几乎差点把李书白逼死，然后转头就要跟他离婚。 也不怪他不相信自己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因为她从来就是个反复无常的人。 李书白以为程念会跟他说些什么，但她没有。 她只是无限悲伤地看着天边缓缓落下的太阳，如同在看一场盛大的告别仪式。 金色的太阳一点点被云朵蚕食，逐渐变得温柔起来。 被吃掉的光在云的肚子里，孕育出一种漂亮的紫红色。 有时候太阳也会因为某种原因在大地上多停留一会儿，但黑夜总会来。 终于残阳的余光收尽，即便是再努力眺望也寻不到一点儿阳光的影子。 程念看着由绚烂逐渐沉寂的光芒，突然记起之前看日落的时候，李书白总会想亲亲她。 她不由转过头去，发现李书白正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情愫在两人的眼神中暗暗涌动着。 “我们……” 程念本想说我们回家，讲到一半却突然愣住。 从今以后她和李书白不再是“我们”了，要回的也不是同一个家。 李书白看着微微怔住的程念，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他刚要开口说什么，就看到程念冲他略带歉意地轻轻笑了下。 “走。”她只是说。 回去的时候程念没有坐副驾，她觉得自己不该坐在那了。 下车之后，程念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绕到前面，敲了敲驾驶座的玻璃。 李书白的心脏一阵莫名鼓动，谁知道对方伸出手来，轻轻对自己吐了两个字。 “钥匙。” 闻言李书白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瞬间捏得死紧，手臂上的青筋都暴起了。 他黑着一张脸，从口袋里把钥匙掏出来。 程念接过钥匙，礼貌又疏远的说了句，“路上小心。” 回应她的，是快速升起的车窗玻璃，还有一长串汽车尾气。 看着车子的尾灯消失在视线，程念强装出来的平静面容终于起了波澜。 她捏着手里的钥匙，就像是在捏着自己的心一样。 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她的耳边对她说着，“李书白走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程念难受得要命，却也知道不能在大街上哭。 她强忍着情绪回了家，电梯门一打开就看到一个身影蹲在自己家门口。 程念一瞬间以为进贼了，刚准备报警就看到对方露出一口白牙从地上站起来，兴奋地喊了声。 “小橙子。” 看到何云飞，程念伪装了一整天的坚强终于全部落到地上。 她像是一下子被抽走了力气，扑到了何云飞怀里大哭起来。 何云飞不明所以，还笑嘻嘻的，“怎么了，是不是看到我太激动了。” 程念不说话，只是一直哭。 察觉到程念情绪有些不对劲，何云飞摸到她手里的钥匙，打开门将人拖了进去。 等到程念哭够了，何云飞才问：“怎么回事。” 程念一边抽噎一边回答道：“李书白跟我离婚了。” 何云飞愣了下，“那个傻哔终于愿意跟你离婚了？这不是好事吗？” 程念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哇哇大哭道：“这一点都不好。” 何云飞也不跟她争辩。 哭到后来程念已经没有眼泪了，趴在何云飞怀里直抽抽，整个脊背都是疼的。 何云飞一边帮大小姐把眼泪和鼻涕抹去，一边在她的背上轻轻敲打着，安抚道。 “看你丢不丢人，为一个男人哭成这样。两条腿的男人不好找，两条腿的蛤蟆还不满大街都是？” 程念眼中还含着泪，又笑出了个鼻涕泡。 她在何云飞身上锤了一拳，“你才是两条腿的蛤蟆。” 何云飞陪着笑脸，帮程念把鼻涕泡擦去。 “好好，我是癞蛤蟆行了，但那李书白也没好到哪里去啊。” 程念吸了下鼻子，“可我觉得他好。” 何云飞微微一笑。 “因为你也是个傻哔。” 第459章 人间真善美(二十八) 程念没有反驳，甚至觉得对方说得非常有道理。 哭得累了，她靠在何云飞的肩膀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程念发现何云飞把家里所有跟李书白的有关的东西都丢了出去。 她醒来没有看到卧室里的结婚照，迷迷糊糊从卧室往外走的时候，何云飞在给运输工结账。 听到屋里的动静，何云飞转过身看了一眼，“你终于醒了啊，太阳都晒腚了。” 程念浑身都有点痛，扶着门框问：“你这是干嘛呢？” 何云飞把运输工送出去，转身朝程念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还不明白，自然是帮你开始新生活。” 程念听了直皱眉。 她环视了一圈客厅，“我这放着的玩偶呢？” 何云飞理所当然道：“扔了啊，我记得那是李书白送你的结婚纪念日礼物。” 程念深深闭了下眼，差点没背过气去，咬牙切齿地说。 “那是c家限定十个的树脂玩偶，一个二十六万刀，你就给我扔了？” 何云飞的眼睛瞬间因为讶异而瞪得老大。 想到丢掉它时的那一声脆响，何云飞有些肉痛。 他的大手一挥，忙转移话题道：“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家里有关李书白的东西统统都要清理出去，免得你触景伤情。” 程念哭无泪，“我再买一套房子住不行吗？好好的东西干嘛都扔了。”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不就是钱嘛。”何云飞把程念拉到餐桌上坐下，“先吃东西，吃完我们去游乐场。” 程念还有些头疼，不耐道：“游乐场？你今年几岁。” 何云飞塞了个包子到她手里，“你懂什么，你现在需要的就是最简单的快乐，好让脑子里没空去想狗男人的事情。” 程念摇摇头，“我好累，不想去。” 何云飞没有跟程念废话，吃完饭就逼着她去换衣服。 程念反抗无果，只好妥协道：“我要再叫个朋友。” 何云飞一听乐了，“你还有朋友？快叫出来给我看看。” 程念深深看了何云飞一眼，“当然。” 不然你哪来的亲亲老婆。 米乐本要上班，然而程念已经是公司老板。 于是二十来分钟后，米乐带着原畅一起上了程念的车。 本以为何云飞也不记得米乐，谁知道两人刚一见面他就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是你啊。” 程念惊讶道：“你还记得她？” 何云飞点点头，“她是我那组的小组长，老盯着我交作业。” 烦都烦死了。 后半句何云飞没说，他知道人家姑娘肯定不想听。 米乐平日蛮热情，见了何云飞后却文静许多，话也不怎么说。 程念一看他们俩这样就觉得有戏，到了游乐场之后总是以各种理由让两人一起行动。 玩了整整一天，程念感觉自己半条命都要没了，何云飞还精神得像个吃了老鼠药的耗子。 看米乐和原畅也已经很累了，程念建议大家去玩一个休闲类的游戏。 何云飞不好犯众怒，在旋转木马和摩天轮之间选择了摩天轮。 排队上车的时候，程念把何云飞跟米乐挤到一个车里，自己和原畅跟另外两个女生坐一个车。 终于可以休息，程念一上去就长长舒了口气。 原畅坐在程念旁边，“你好像不高兴。” 程念深吸了一口气，不想在小孩子面前表现得那么，“没有啊，我挺高兴的。” 原畅压低声音道：“我都听到了，他们说你离婚了。” 对方像个小大人一样的语气让程念顿时觉得自己好傻。 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是啊。” 原畅眨巴着大眼睛，小手轻轻抚上程念的手背，郑重其事道：“没关系，我会永远陪着你。” 程念欣慰地勾了下唇角，为自己能重新找到原畅而感到开心。 摩天轮升到最顶点的时候，同坐的一个女生问另一个女生。 “你的心里现在想着谁吗？” 程念半垂下眼帘，目光穿过玻璃平静地放进窗外的夜色里。 整个游乐场的夜景尽收眼底，依稀还能听到过山车上人群的惊呼声。 这世界上有七十亿人，但出现在她脑子里的，还是那一个人。 从游乐场出来，程念已经累得上眼皮跟下眼皮打架。 偏偏何云飞还觉得这样不够，认为没有完全驱赶走程念对离婚这件事的怨气，非拉着人去夜市摊上吃饭。 程念全身心都在抗拒，“我求你了何大爷，我真的没有再想李书白了，你让我回去睡觉行不行。” 何云飞盯着程念，“你看，你这不还是提他的名字了。走，没有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就吃两顿。” 程念原先只是想哭，现在已经有点想当场去世。 无奈的被拉去了烧烤摊，几个人刚坐下，程念的手机响了一声。 何云飞的狗耳朵立马警觉起来，凑到程念跟前问：“谁，是不是你前夫。” 程念翻了个白眼，“我还没看呢。” 打开手机，消息是林放发来的。 程念看了何云飞一眼，“要不要叫他一块出来坐坐？” “叫啊，怎么不叫。”何云飞莫名兴奋道，“我偷偷告诉你，这小子当初暗恋你。” 程念突然似是想到什么，轻轻笑了下，“我知道。” 何云飞的表情一瞬间变得诧异非常，用一种的目光盯着眼前的人儿看了会儿。 程念低着头跟林放发消息，并没有注意到。 坐在何云飞对面的米乐，却是把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她看了程念一眼，心里说不清是嫉妒还是羡慕。 仔细想了想，她又觉得是羡慕多一点。 程念生的好看，让人忍不住靠近。自己能跟她做朋友也觉得开心，被很多人喜欢又有什么奇怪呢。 十分钟后，一身休闲装的林放出现在了烧烤店门口。 时过境迁，在学校里相遇的人离开学校后再相聚，竟和当初在一起时的感觉没什么差别。 何云飞用幽默地方式说着自己这些年在外面漂泊的趣事，逗得桌上的人前仰后合。 程念也笑着，眼角都不自觉渗出些许泪花。 可笑得越大声，越是觉得心里空。 终于桌上的啤酒只剩下瓶子，米乐已经喝得有点多了看上去昏昏欲睡的。 林放脸的也有些红，不过还算清醒。 原畅没有喝酒，细心地给程念剥着虾尾。 外面的小龙虾大多不会清理的那么干净，他把虾线都挑了出来，剩下白白净净的虾肉都放在程念盘子里。 终于米乐趴到桌子上睡着了，林放去了洗手间，何云飞凑到程念身边问：“还难过吗？” 不问还好，一问程念心里那股委屈劲儿又泛了上来。 她撇撇嘴，小脸皱巴得像一颗橘子，带着重重的鼻音开口道。 “快难过死了。” 第460章 人间真善美(二十九) 何云飞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把自己的杯子递给她。 “喝一杯，我在呢。” 程念看着杯中的酒，觉得的确需要什么东西来麻痹她的大脑。 然而一杯杯或白或啤的酒水下肚，程念悲哀地发现，她好像又不会醉了。 想到之前的经历，程念心里像是刀绞一般。 她没有停下，仍是往肚子里灌着酒，喝到最后也忍不住趴到桌上睡着了。 程念没有醉，她只是太累了。 何云飞还好奇程念喝多了怎么不发疯了，拍拍她的脸见她真的没反应，于是冲林放抬抬下巴。 “给你个献殷勤的机会，送她回家。新欢永远是忘记旧爱最好的办法。” 林放意味深长地看着何云飞，“你不自己来当这个新欢？” 何云飞哈哈大笑起来，“我他妈的是旧爱啊。” 林放看了熟睡的程念一眼，“可她这么傻，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何云飞混不吝地勾起唇角，“不知道也好。” 一知道，月亮就不是月亮了。 林放带着程念一走，只剩下何云飞跟原畅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他们同时看了看已经醉倒的米乐，何云飞问原畅，“你们住在哪？” 想到程念之前撮合两人的种种行为，原畅从米乐口袋里摸出出租屋的钥匙，然后天真无邪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我们不住在一起。我先回家了，米乐阿姨就拜托你了。” 何云飞将最后一杯酒送进嘴里，将米乐扛在肩膀上带走了。 另一边林放按照何云飞给的地址，将程念送回家。 下出租车的时候程念已经醒了，林放执意要将她送到家里。 他没有趁人之危的想法，只是知道程念沾酒就醉的体质，担心她出意外。 当然，能被带回去喝点茶什么的是最好的，前提是你情我愿的情况下。 程念喝了许多酒，又累得不行，就没有跟林放争。 况且她家的钥匙还被何云飞给了林放，争也争不过。 电梯快要到了程念家的楼层，她朝林放伸出手，“我已经到家了，你就放心。” 林放见程念看上去已经非常清醒，便没再坚持。 电梯门打开，程念从里面走出去，转过身跟林放道了再见，等到门再关上才往屋门口走。 夜里的走廊几乎是一片漆黑，程念累得连声控灯都懒得叫醒，走到门口才拍了下手。 暖黄色的灯光亮起，一个高大的男人出现在程念面前。 程念一看到李书白就呆住了，整个人像是一只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呆头鹅似的。 一瞬间她似乎连呼吸都忘记了，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闻到对方身上浓重的酒气，原本面色不悦的李书白微微皱了下眉，轻声问道：“喝了多少？” 程念回到这个世界后头一次在李书白脸上看到关切的神情。 她立刻将错就错，装作喝醉的模样一把上去抱住了对方。 “没，没喝酒。” 李书白没有发现异样。 想到程念喝醉了就不记得发生的所有事，他犹豫了一下，“钥匙。” 程念乖巧地把手里的钥匙举到两人面前，等李书白开了门之后，又像树袋熊一样抱住了他。 李书白没有挣开。 他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隐约有几分重生时的影子。 抱着身上的小人儿坐到沙发上，李书白用一种和小朋友说话的语气开口道：“跟谁喝酒去了。” 程念把头埋在李书白的脖颈处，如实回答道：“何云飞他们。” “谁送你回来的？” 程念想了想，“没有。” “我听到男人的声音了。” 程念一口咬定，“是楼上的邻居。” 李书白没有跟一个醉鬼较真，转而问道：“出去玩开心吗？” 两人已经许久没有过如此温馨的时刻，程念有点想哭。 她强忍着鼻头不断翻涌的酸意，“不开心，你不在。” 李书白的唇角泛起淡淡的苦涩。 他在程念的背上轻轻拍着，像是在给一只小猫顺毛，“我在你身边的话，你又要说我在监视你了。” 程念紧紧搂着李书白的脖子，“不会，我现在时时刻刻都想跟你待在一起。” 李书白有些幽怨道：“不是已经把家里所有关于我的东西都扔了吗？” 一进来他就发现了，家里所有跟他有关的东西都不见了踪影，像是迫不及待要把他从这个家赶出去一样。 想到程念近些年来对离婚的渴望，李书白突然觉得自己也许早点放手。 至少对方并不是如自己想象中一般需要他，没有他依然可以过得很好。 程念慌忙解释道：“不，那是何云飞扔的。” 李书白半垂下眼帘，低低应了声，不想纠结这个问题。 越是细细去想，越是让他觉得难受。 也许他今天就不应该来，只是脑子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在门口了。 即便知道程念现在醉着，李书白还是忍不住问了句，“现在高兴了吗？你想要的，我全都给你了。” 程念看着李书白的眼睛，认真无匹道：“可我想要的就只有你。” 李书白的表情变了变，最终落在一个说不出的难过上。 他伸出手指轻轻在程念脸上蹭了蹭，无限悲哀地说道。 “你还是喝醉了比较可爱。” 程念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真的没有喝酒。 她紧紧抱住李书白，“你不要走，明天醒来我还会这么说。” 李书白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舍，像只受伤的小兽似的在程念肩膀上蹭了蹭。 “先别醒，醒来就不想要我了。” 醒着的程念是一只刺猬，前一句说爱他，下一句就想离开他。 无论他怎么做，好像都是错。 越是抓得紧，程念就越想挣脱。 与其总是担心会永远失去她，倒不如让她去过想要的生活。 即便那样的生活里，没有自己。 程念急得要哭。 她胡乱地在李书白脸上亲吻着，“不会了，我以后都不会了。我爱你。” 又听到程念说爱，李书白将人推开，“你知道我是谁吗？” 程念的眼睛里亮晶晶的，“你是我老公啊。” 李书白自嘲般地笑了笑，喃喃道。 “果然是醉着，连离婚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程念想要解释，嘴巴却被两片冰凉的唇堵了起来。 程念知道她哭了，可口中尝到的苦涩眼泪。 分明不是自己的。 第461章 人间真善美(三十) 玩了一整天加上消耗太多体力，程念的意识不受控制地陷入虚无边缘。 睡着之前她记得自己紧紧抓着身边人的手，但再醒来时，床上分明就只有她一个人。 有一瞬间程念恍然以为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 她慌慌张张地找到手机，打开置顶的对话框。 文字已经编辑好到输入栏，手指将将要移动到发送按钮上时，程念犹豫了。 李书白没有骗她。 他依然爱她，但是不想要了她了。 因为爱着她这件事，让他太难过了。 想到这些，程念合上了手机。 她躺在还残留着些许对方味道的床上，一次性流干了所有眼泪。 满脸泪痕的时候，程念将手机举到已经肿成桃核的眼睛前，在朦胧的视线下完成了一系列操作。 换头像，改昵称，删掉对方的联系方式，更个性签名。 程念觉得自己这个婚离得像初中生分手一样。 做完这一切程念悲哀的发现，她跟李书白之间的联系也就仅此而已了。 如今的他又站在了自己仰望也企及不到的高度，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他们应该都不会再有交集。 没有交集也好，程念想。 至少这样伤口撕裂的次数可以减少很多。 夏末，树上的蝉抓紧最后的时间发出奋力的鸣叫。 楚家送来一张空白支票，程念没有推辞就收下了。 人嘛，没理由跟钱过不去。 而且这钱她收了，某些人就安心了。 程念不熟悉公司的事情，交接工作全权交给了何云飞。 他多少管理过几天何家的企业，不至于像程念一样一窍不通。 在外漂泊的几年让眼高于顶的大少爷体会到了民间疾苦，重新回到高位，比从前更加得心应手。 程念让米乐给何云飞当助理，自己带着原畅享受生活。 健身，瑜伽，游泳，骑马。 她知道自己能过得很好，只是这样的好始终流于表面。 就像一颗套着袋子的苹果。 外表看上去光鲜亮丽，咬上一口就知道一点也不好吃，甚至涩得发苦。 何云飞一开始看程念积极面对生活，也以为她好了。 但慢慢相处着就发现程念总是会一个人无缘无故地盯着某处发呆，就好像周身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似的。 她偶尔允许别人进来，但不许自己出去。 八月底何云飞生日，他在帝都酒店顶层包了一个露天的休闲场所，举办了一个社交性质远大过庆祝性质的生日聚会。 酒过三巡，何云飞找到角落里的程念。 他大咧咧地坐到程念的身边，“躲这儿干什么？” 程念往旁边挪了点，给何云飞空出些位置，“太吵了，这里清静些。” 何云飞喝得有些多。 他找了舒服的姿势靠在程念身上，跟她闲聊着。 “林放约你好几次了，怎么老不搭理人家啊。” 程念叹了口气，“没感觉。” “人家一风华正茂的海归，你有什么好看不上人家的啊。难不成还准备一辈子孤独终老了？” 程念轻轻笑了下，“谁说我要孤独终老，我不还有原畅呢。” 何云飞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认真地开口道。 “你要是真的不打算接受别人，那咱俩直接结婚。” 程念的眼睛瞬间因为讶异而陡然瞪得老大，“你在说什么呢？” 感受到程念情绪突然的变化，何云飞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你不是当真了。” 程念眉头微蹙，有些生气地看着何云飞，嗔道：“这可一点儿都不好笑。” “傻不傻啊你。”何云飞伸手在程念额头上弹了下，“我要是真喜欢你，哪还有别人什么事啊。傻子。” 正巧另一边有人叫他，何云飞晃晃悠悠地站起来。 走前他对程念说：“别老想着他了，你总要开始新生活。” 程念看着何云飞的背影，心里莫名有些难受。 她无法分辨这份难受究竟来自什么地方，也没有办法排解它，只好任由这种悲哀的情绪一直笼罩着自己。 也许她能想明白，但是不愿意去想。 有时候唯一不失去一个人的办法，就是不要拥有他。 程念觉得她跟应该何云飞都是这么认为的。 秋日第一场风起，楚行知在社交媒体上公开承认李书白身份， 程念已经尽量避开有关李书白的消息，但是每每打开手机总有他的消息推送出来。 他今天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和哪家千金小姐吃饭。 狗仔比史官还要事无巨细地播报着李书白的生活，供无聊的人们消遣。 程念就很无聊。 一开始她刻意回避有关李书白的消息，后来就大大方方地点进去看了。 因为越是不看，就越是好奇，越是想念得紧。 而看到李书白真的过着自己想象中他应该有的美好生活，程念反而释怀了很多。 必须有人得到，失去的一方才觉得值得。 之后林放再约程念的时候，她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先前她对新的恋情一直有很强的抵触情绪，见人家过得这么好，自己也该努力才是。 许是想要给程念一个惊喜，林放事先没有告诉程念要带她去哪里吃饭。 程念以为两人还是像朋友聚会那样随便找个地方吃东西，穿了身简单的白t牛仔裤就去了。 到了地方才发现林放定的是那种会员制还需要预约的高级餐厅，单程念用眼睛看到的走进餐厅的人，不说打扮得像参加典礼那么夸张，多少都是精心做过造型的。 林放看到程念简朴的打扮，有些抱歉地笑了起来，“不好意思，我该先告诉你的，要不我们换一家？” 程念虽然觉得窘迫，但想着这里应该也没有自己认识的人，而且毕竟是林放精心准备的，于是轻笑道。 “你不嫌带我进去给你丢人就好。” 林放绅士地笑起来，冲程念伸出手去，“你永远都不会给我丢人。” 两人刚一走进餐厅，身后的门就又被打开。 程念听到侍应生在说，“您好李先生，预约的两位是吗？” 她的心猛地跳了下，但并没有回头。 这世界上姓李的人太多了，不是只有她想的那一个。 然而下一秒程念又听到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开口道。 “书白，这家店的菜真的那么好吃吗？” 第461章 人间真善美(三十) 玩了一整天加上消耗太多体力，程念的意识不受控制地陷入虚无边缘。 睡着之前她记得自己紧紧抓着身边人的手，但再醒来时，床上分明就只有她一个人。 有一瞬间程念恍然以为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 她慌慌张张地找到手机，打开置顶的对话框。 文字已经编辑好到输入栏，手指将将要移动到发送按钮上时，程念犹豫了。 李书白没有骗她。 他依然爱她，但是不想要了她了。 因为爱着她这件事，让他太难过了。 想到这些，程念合上了手机。 她躺在还残留着些许对方味道的床上，一次性流干了所有眼泪。 满脸泪痕的时候，程念将手机举到已经肿成桃核的眼睛前，在朦胧的视线下完成了一系列操作。 换头像，改昵称，删掉对方的联系方式，更个性签名。 程念觉得自己这个婚离得像初中生分手一样。 做完这一切程念悲哀的发现，她跟李书白之间的联系也就仅此而已了。 如今的他又站在了自己仰望也企及不到的高度，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他们应该都不会再有交集。 没有交集也好，程念想。 至少这样伤口撕裂的次数可以减少很多。 夏末，树上的蝉抓紧最后的时间发出奋力的鸣叫。 楚家送来一张空白支票，程念没有推辞就收下了。 人嘛，没理由跟钱过不去。 而且这钱她收了，某些人就安心了。 程念不熟悉公司的事情，交接工作全权交给了何云飞。 他多少管理过几天何家的企业，不至于像程念一样一窍不通。 在外漂泊的几年让眼高于顶的大少爷体会到了民间疾苦，重新回到高位，比从前更加得心应手。 程念让米乐给何云飞当助理，自己带着原畅享受生活。 健身，瑜伽，游泳，骑马。 她知道自己能过得很好，只是这样的好始终流于表面。 就像一颗套着袋子的苹果。 外表看上去光鲜亮丽，咬上一口就知道一点也不好吃，甚至涩得发苦。 何云飞一开始看程念积极面对生活，也以为她好了。 但慢慢相处着就发现程念总是会一个人无缘无故地盯着某处发呆，就好像周身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似的。 她偶尔允许别人进来，但不许自己出去。 八月底何云飞生日，他在帝都酒店顶层包了一个露天的休闲场所，举办了一个社交性质远大过庆祝性质的生日聚会。 酒过三巡，何云飞找到角落里的程念。 他大咧咧地坐到程念的身边，“躲这儿干什么？” 程念往旁边挪了点，给何云飞空出些位置，“太吵了，这里清静些。” 何云飞喝得有些多。 他找了舒服的姿势靠在程念身上，跟她闲聊着。 “林放约你好几次了，怎么老不搭理人家啊。” 程念叹了口气，“没感觉。” “人家一风华正茂的海归，你有什么好看不上人家的啊。难不成还准备一辈子孤独终老了？” 程念轻轻笑了下，“谁说我要孤独终老，我不还有原畅呢。” 何云飞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认真地开口道。 “你要是真的不打算接受别人，那咱俩直接结婚。” 程念的眼睛瞬间因为讶异而陡然瞪得老大，“你在说什么呢？” 感受到程念情绪突然的变化，何云飞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你不是当真了。” 程念眉头微蹙，有些生气地看着何云飞，嗔道：“这可一点儿都不好笑。” “傻不傻啊你。”何云飞伸手在程念额头上弹了下，“我要是真喜欢你，哪还有别人什么事啊。傻子。” 正巧另一边有人叫他，何云飞晃晃悠悠地站起来。 走前他对程念说：“别老想着他了，你总要开始新生活。” 程念看着何云飞的背影，心里莫名有些难受。 她无法分辨这份难受究竟来自什么地方，也没有办法排解它，只好任由这种悲哀的情绪一直笼罩着自己。 也许她能想明白，但是不愿意去想。 有时候唯一不失去一个人的办法，就是不要拥有他。 程念觉得她跟应该何云飞都是这么认为的。 秋日第一场风起，楚行知在社交媒体上公开承认李书白身份， 程念已经尽量避开有关李书白的消息，但是每每打开手机总有他的消息推送出来。 他今天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和哪家千金小姐吃饭。 狗仔比史官还要事无巨细地播报着李书白的生活，供无聊的人们消遣。 程念就很无聊。 一开始她刻意回避有关李书白的消息，后来就大大方方地点进去看了。 因为越是不看，就越是好奇，越是想念得紧。 而看到李书白真的过着自己想象中他应该有的美好生活，程念反而释怀了很多。 必须有人得到，失去的一方才觉得值得。 之后林放再约程念的时候，她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先前她对新的恋情一直有很强的抵触情绪，见人家过得这么好，自己也该努力才是。 许是想要给程念一个惊喜，林放事先没有告诉程念要带她去哪里吃饭。 程念以为两人还是像朋友聚会那样随便找个地方吃东西，穿了身简单的白t牛仔裤就去了。 到了地方才发现林放定的是那种会员制还需要预约的高级餐厅，单程念用眼睛看到的走进餐厅的人，不说打扮得像参加典礼那么夸张，多少都是精心做过造型的。 林放看到程念简朴的打扮，有些抱歉地笑了起来，“不好意思，我该先告诉你的，要不我们换一家？” 程念虽然觉得窘迫，但想着这里应该也没有自己认识的人，而且毕竟是林放精心准备的，于是轻笑道。 “你不嫌带我进去给你丢人就好。” 林放绅士地笑起来，冲程念伸出手去，“你永远都不会给我丢人。” 两人刚一走进餐厅，身后的门就又被打开。 程念听到侍应生在说，“您好李先生，预约的两位是吗？” 她的心猛地跳了下，但并没有回头。 这世界上姓李的人太多了，不是只有她想的那一个。 然而下一秒程念又听到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开口道。 “书白，这家店的菜真的那么好吃吗？” 第462章 人间真善美(三十一) 女人的声音不大，正好足够还站在门口的所有人听到。 林放的表情立刻变了下，不自觉转过头去看向程念。 程念的心里已经飓风过境了，脸上竭力保持着平静。 她不动声色地拍了拍林放的胳膊，示意他不用在乎身后的人。 虽然这样安抚林放，等电梯时她还是忍不住朝身后的方向看了一眼。 李书白身边的女人，是之前跟他一起上过新闻的人。 她比照片里更加温婉大方，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大家闺秀的贵气，一看就是从小娇养的大小姐。 很配他，也很配他现在的身份。 不知道是不是眼神也有引力，李书白也朝程念这边瞥了一眼。 四目相对，他像是没有看到程念一般别开脸，侧过头不知道跟身边的女伴说了什么。 女人听完后捂着嘴笑起来，带着些许娇羞看了李书白一眼，然后两个人就被侍应带去了包厢里。 程念突然有点儿生气，恨自己没有骨气地转头去看他们。 搞得好像她念念不忘似的，实在愚蠢。 落坐后，看程念一路都很不高兴的样子，林放十分抱歉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他。” 程念勉强勾了下唇角，“没关系，谁也不知道他会来。但是林放，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就知道，眼下我恐怕还没有办法开始新的感情。” 林放的脸上露出体贴的微笑，“没关系，我可以等，你总会忘掉他，在那之前就把我当成好朋友。” 程念不由轻轻皱了下眉头，有些为难道：“如果一直等也没有结果呢？” 林放的目光固执地看着程念，“那就一直等。我有很多时间，与其寻找其他人，不如浪费在你身上。” 程念受宠若惊地呼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知道程念无心再提这些，林放没有再提风花月雪的事情，而是说起自己在国外时的见闻。 程念本来心思还有些沉重，被他三言两语的功夫就逗乐了。 其实无论怎么看林放都是个很好的人。 为人幽默风趣，性格开朗，家世好，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 很多时候程念都想不明白林放为什么会喜欢自己。 她已经结过一次婚了，还不能生小孩，实在不是结婚的合适人选。 可面对林放的时候，程念问不出这些问题。 因为对方表现出来的态度好像就是单纯喜欢她而已，一问就显得她太俗气了。 最终这顿饭还算是吃得开心，林放约了下次，程念也没拒绝。 回到家，程念刚放下钥匙原畅就噔噔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他眨巴着好奇的大眼睛，“林放叔叔跟你表白了是吗？” 程念笑，“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米乐阿姨跟我说的。” 程念走到沙发旁，将原畅抱到怀里，“米乐阿姨是个小喇叭啊，回头我批评教育她。” 原畅嘻嘻笑了下，“她不说我也知道，我看得出林放叔叔喜欢你。” “小鬼头，你还看出什么了啊。” “还看出你不喜欢他。” “你呢？”程念问。 原畅如实回答道：“我也不喜欢。” 程念挑了下眉，“那你这是不想我跟林放叔叔在一起咯。” 原畅微微皱眉思索了一阵儿，朝程念摇头道：“不，至少林放叔叔会让你笑，那个我没有见过的男人，只会让你哭。” 程念半垂下眼帘，再看向原畅时眼眶已经泛着微微的红色。 她摸了摸原畅毛茸茸的脑袋，轻声开口。 “那都是我自作自受的，不怪他知道吗？” 原畅急道：“那你可以去找他，跟他解释啊。” 程念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低声道：“不能去找他了，他现在过得很好，比有我的时候好。” 原畅有一瞬间的不解，但很快他就想明白了。 就像他不喜欢林放，但看到程念跟林放在一起开心，便觉得他的喜欢也不那么重要。 说话间，程念的手机响了下。 【今晚我说的那些话都是认真的，你可以慢慢考虑，不需要急着给我答复。】 看着对方情真意切的话，程念多少有点儿感动。 她正准备回消息，手机上弹出一条推送消息。 【楚行知私生子车祸现场曝光，疑似车毁人亡】 看到这样的新闻程念的脑子立马就成了一片空白，像是突然连林放是谁都忘记了，立刻点进了链接里。 新闻很眼熟。 车祸，生死未卜。 是曾经李书白告诉自己不要相信的那些。 虽然知道这很可能是个假消息，但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字眼程念还是觉得害怕。 想到这应该是李书白制衡楚河的手段，程念稍稍平静下来。 她安慰自己等到楚家的风波平息，流言自然会消失，暂时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半个多月过去。 楚明媚大惑不解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李书白，匪夷所思地问道。 “表哥啊，你到底还要在这里躺多久。表舅不是已经惩罚楚河了吗？你还想怎么样。” 李书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他看着窗外，自顾自地说：“医生说要我静养，你很吵。” 楚明媚撇撇嘴，又继续道：“社交平台的头条挂一天要好多钱的你知道吗？” 李书白斜了楚明媚一眼，“你什么时候还操心起花多少钱来了。” 楚明媚深吸了一口气，“不是钱的事儿。现在全国上下，认字的不认字的，用手机的不用手机的，都知道你快要死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书白不说话，脸上带着些许郁闷的怨气。 是啊，信号不太好的山区里的鸡鸭都知道了，偏偏有人仍好像根本对此一无所知。 李书白的沉默让楚明媚更是满腹疑惑。 她正准备撸起袖子，今天非问出个所以然不可时，陈典敲了敲门进来。 “李总，夫人出现在医院大门口了。” 李书白的眼睛陡然一亮。 他看了看坐在一旁满脸疑惑的楚明媚一眼，难得温情的开口道。 “明媚，你想要新车吗？” 第462章 人间真善美(三十一) 女人的声音不大，正好足够还站在门口的所有人听到。 林放的表情立刻变了下，不自觉转过头去看向程念。 程念的心里已经飓风过境了，脸上竭力保持着平静。 她不动声色地拍了拍林放的胳膊，示意他不用在乎身后的人。 虽然这样安抚林放，等电梯时她还是忍不住朝身后的方向看了一眼。 李书白身边的女人，是之前跟他一起上过新闻的人。 她比照片里更加温婉大方，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大家闺秀的贵气，一看就是从小娇养的大小姐。 很配他，也很配他现在的身份。 不知道是不是眼神也有引力，李书白也朝程念这边瞥了一眼。 四目相对，他像是没有看到程念一般别开脸，侧过头不知道跟身边的女伴说了什么。 女人听完后捂着嘴笑起来，带着些许娇羞看了李书白一眼，然后两个人就被侍应带去了包厢里。 程念突然有点儿生气，恨自己没有骨气地转头去看他们。 搞得好像她念念不忘似的，实在愚蠢。 落坐后，看程念一路都很不高兴的样子，林放十分抱歉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他。” 程念勉强勾了下唇角，“没关系，谁也不知道他会来。但是林放，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就知道，眼下我恐怕还没有办法开始新的感情。” 林放的脸上露出体贴的微笑，“没关系，我可以等，你总会忘掉他，在那之前就把我当成好朋友。” 程念不由轻轻皱了下眉头，有些为难道：“如果一直等也没有结果呢？” 林放的目光固执地看着程念，“那就一直等。我有很多时间，与其寻找其他人，不如浪费在你身上。” 程念受宠若惊地呼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知道程念无心再提这些，林放没有再提风花月雪的事情，而是说起自己在国外时的见闻。 程念本来心思还有些沉重，被他三言两语的功夫就逗乐了。 其实无论怎么看林放都是个很好的人。 为人幽默风趣，性格开朗，家世好，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 很多时候程念都想不明白林放为什么会喜欢自己。 她已经结过一次婚了，还不能生小孩，实在不是结婚的合适人选。 可面对林放的时候，程念问不出这些问题。 因为对方表现出来的态度好像就是单纯喜欢她而已，一问就显得她太俗气了。 最终这顿饭还算是吃得开心，林放约了下次，程念也没拒绝。 回到家，程念刚放下钥匙原畅就噔噔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他眨巴着好奇的大眼睛，“林放叔叔跟你表白了是吗？” 程念笑，“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米乐阿姨跟我说的。” 程念走到沙发旁，将原畅抱到怀里，“米乐阿姨是个小喇叭啊，回头我批评教育她。” 原畅嘻嘻笑了下，“她不说我也知道，我看得出林放叔叔喜欢你。” “小鬼头，你还看出什么了啊。” “还看出你不喜欢他。” “你呢？”程念问。 原畅如实回答道：“我也不喜欢。” 程念挑了下眉，“那你这是不想我跟林放叔叔在一起咯。” 原畅微微皱眉思索了一阵儿，朝程念摇头道：“不，至少林放叔叔会让你笑，那个我没有见过的男人，只会让你哭。” 程念半垂下眼帘，再看向原畅时眼眶已经泛着微微的红色。 她摸了摸原畅毛茸茸的脑袋，轻声开口。 “那都是我自作自受的，不怪他知道吗？” 原畅急道：“那你可以去找他，跟他解释啊。” 程念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低声道：“不能去找他了，他现在过得很好，比有我的时候好。” 原畅有一瞬间的不解，但很快他就想明白了。 就像他不喜欢林放，但看到程念跟林放在一起开心，便觉得他的喜欢也不那么重要。 说话间，程念的手机响了下。 【今晚我说的那些话都是认真的，你可以慢慢考虑，不需要急着给我答复。】 看着对方情真意切的话，程念多少有点儿感动。 她正准备回消息，手机上弹出一条推送消息。 【楚行知私生子车祸现场曝光，疑似车毁人亡】 看到这样的新闻程念的脑子立马就成了一片空白，像是突然连林放是谁都忘记了，立刻点进了链接里。 新闻很眼熟。 车祸，生死未卜。 是曾经李书白告诉自己不要相信的那些。 虽然知道这很可能是个假消息，但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字眼程念还是觉得害怕。 想到这应该是李书白制衡楚河的手段，程念稍稍平静下来。 她安慰自己等到楚家的风波平息，流言自然会消失，暂时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半个多月过去。 楚明媚大惑不解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李书白，匪夷所思地问道。 “表哥啊，你到底还要在这里躺多久。表舅不是已经惩罚楚河了吗？你还想怎么样。” 李书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他看着窗外，自顾自地说：“医生说要我静养，你很吵。” 楚明媚撇撇嘴，又继续道：“社交平台的头条挂一天要好多钱的你知道吗？” 李书白斜了楚明媚一眼，“你什么时候还操心起花多少钱来了。” 楚明媚深吸了一口气，“不是钱的事儿。现在全国上下，认字的不认字的，用手机的不用手机的，都知道你快要死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书白不说话，脸上带着些许郁闷的怨气。 是啊，信号不太好的山区里的鸡鸭都知道了，偏偏有人仍好像根本对此一无所知。 李书白的沉默让楚明媚更是满腹疑惑。 她正准备撸起袖子，今天非问出个所以然不可时，陈典敲了敲门进来。 “李总，夫人出现在医院大门口了。” 李书白的眼睛陡然一亮。 他看了看坐在一旁满脸疑惑的楚明媚一眼，难得温情的开口道。 “明媚，你想要新车吗？” 第463章 人间真善美(三十二) 虽然知道即便来了医院也打探不出什么，程念还是忍不住跑了过来。 热搜已经挂了快半个月了还不见掉，她在家里实在是等得心慌。 程念前脚刚踏进住院部的大楼，下一秒就看到楚明媚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她的心中大喜，觉得应该能从她的口中得到李书白的消息。 想到楚明媚还不认识自己，程念脑中快速想着应该才能跟她说上话。 谁知道对方竟然直直朝她走过来，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微笑。 “你就是新来的护工。” 程念一下子愣住了。 一番短暂的天人交战后，她轻轻点了下头，“嗯，我是。” 楚明媚听到后脸上露出一个喜悦非常的笑容。 她拉过程念的手，语气似是撒娇又似是埋怨。 “你怎么来得这么晚，都要把人急死了知道吗？” 要是程念再不来，楚明媚都怀疑李书白要买广告播报自己生命垂危的消息了。 程念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去，小声道：“早高峰堵车了。” 她想的是打探到李书白的真实情况后，再趁机溜走。 楚明媚，“走。” 程念尽量走得极慢，旁敲侧击地问道：“那个，患者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楚明媚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脑震荡，眼睛看不到了。” 程念心头一颤，惊呼道：“瞎了？” 楚明媚忙摆摆手，“没那么严重啦，医生说是暂时性失明，可谁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呢。” 程念的小眼珠转了转，心说这样的话自己是不是可以进到病房里去看看李书白了。 楚明媚紧接着又说：“他那个助理什么时候不请假，偏这会儿请假，害我一个人在这儿盯着。” 听到陈典也不在，程念心中窃喜，压根都没有想过这个理由多蹩脚。 楚家那么有钱，雇一百个人来伺候李书白都不为过，哪会轮到楚明媚这个大小姐亲自照顾他。 楚明媚没让程念仔细想，继续说道：“这下你来了就好，我可以彻底解放了。” 程念难为情地笑了下。 电梯停到顶层，两人往病房走，一个打扮朴素的女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楚小姐，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楚明媚看了对方一眼，“你也是护工吗？” 程念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这个时候被拆穿也没什么了，至少她已经知道了李书白的真实情况，比在家里看着网络上不靠谱的新闻报道瞎担心要强。 她正要开口坦白，就听到楚明媚说：“我只请一个护工就好了，麻烦你跑这一趟啦。” 听到这样的话，一个大胆的念头在程念心里冒出来。 女人离开后，程念轻轻咳了下，将原本的声线压低了几分对楚明媚说：“谢谢你，我很需要这份工作。” 楚明媚的脸上露出几分灿烂的笑容，用一种看着摇钱树的目光看着程念，情真意切道：“我也很需要你。” 更需要新的车车。 病房的门被推开，半躺在床上的李书白朝声音处转过头。 “明媚吗？你去哪了？” 楚明媚带着程念走进房间里，“我去接护工了呀，她刚刚应该是在医院里迷路了。” 程念没有说话，一是担心被李书白认出来，二是觉得迷路这种属性对护工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评价。 人一送到楚明媚就懒得再演戏了。 她简单交代给了程念一些事情，然后冲李书白眨眨眼。 “好啦，有人照顾你我就先走了，不然4s店马上就要下班。” 李书白点了下头，淡淡道：“去。” 走之前楚明媚又对程念说：“我表哥现在看不到，情绪不太稳定，你有空就多跟他说说话。” 程念郑重地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尽心尽力。 楚明媚眼睛都快笑弯了，出了医院大门就直奔4s店，订了两台适合女生开的车。 一台自己使，另一台留着讨好未来嫂嫂。 经过这一遭楚明媚算明白了，程念就是她的致富密码，需要当财神一样供起来。 房间里只剩下程念跟李书白两个人，程念盯着他的眼睛仔细看着。 无论怎么看，程念都觉得他的样子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眼珠子甚至还挺有神的，就好像在盯着自己一样。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在李书白面前晃了晃，然后就听到一声。 “你在干什么。” 程念吓得一哆嗦，忙把手收回来。 “你能看见？” 李书白半垂下眼帘，“我是看不到，不是瞎了。” 程念抿了下唇，心说这好像没什么区别。 她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对不起，刚刚有个虫子飞过来了。” 李书白没有计较，转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程念愣了下，灵机一动，“和玪心。” “你姓和？”李书白微微皱了下眉，朝程念伸出手掌，“怎么写？” 程念立刻有点紧张，“就和珅的和。” 见李书白听完的手掌依然张开着，她用手指在上面划拉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就是这样。” “和玪心？”李书白的口中轻轻过了一遍这个名字，吩咐道，“给我倒杯水。” 程念环顾了一圈病房，在饮水机处接了杯温水递到李书白手里。 李书白喝了水之后就没再说什么。 高级病房每天都有清洁工定时收拾，程念给花换了换水，然后搬了把椅子坐到床前。 知道李书白看不见自己，她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放在对方的脸上。 几个月没见，李书白好像瘦了一点儿。 也是，天天周旋在名媛之间确实很辛苦。 想到这些，程念的眼神就变得凌厉了几分。 李书白看着程念小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心里的笑意实在藏不住，不自觉低低哼了声。 程念听到后立刻问：“怎么了吗？” 李书白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去咳了下，“没事，听你的声音，应该已经结婚了。” 程念想了想，“嗯，我儿子都十岁了。” 李书白心中大惊。 他尽量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意味深长地开口道。 “是吗？跟谁生的？” 第463章 人间真善美(三十二) 虽然知道即便来了医院也打探不出什么，程念还是忍不住跑了过来。 热搜已经挂了快半个月了还不见掉，她在家里实在是等得心慌。 程念前脚刚踏进住院部的大楼，下一秒就看到楚明媚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她的心中大喜，觉得应该能从她的口中得到李书白的消息。 想到楚明媚还不认识自己，程念脑中快速想着应该才能跟她说上话。 谁知道对方竟然直直朝她走过来，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微笑。 “你就是新来的护工。” 程念一下子愣住了。 一番短暂的天人交战后，她轻轻点了下头，“嗯，我是。” 楚明媚听到后脸上露出一个喜悦非常的笑容。 她拉过程念的手，语气似是撒娇又似是埋怨。 “你怎么来得这么晚，都要把人急死了知道吗？” 要是程念再不来，楚明媚都怀疑李书白要买广告播报自己生命垂危的消息了。 程念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去，小声道：“早高峰堵车了。” 她想的是打探到李书白的真实情况后，再趁机溜走。 楚明媚，“走。” 程念尽量走得极慢，旁敲侧击地问道：“那个，患者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楚明媚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脑震荡，眼睛看不到了。” 程念心头一颤，惊呼道：“瞎了？” 楚明媚忙摆摆手，“没那么严重啦，医生说是暂时性失明，可谁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呢。” 程念的小眼珠转了转，心说这样的话自己是不是可以进到病房里去看看李书白了。 楚明媚紧接着又说：“他那个助理什么时候不请假，偏这会儿请假，害我一个人在这儿盯着。” 听到陈典也不在，程念心中窃喜，压根都没有想过这个理由多蹩脚。 楚家那么有钱，雇一百个人来伺候李书白都不为过，哪会轮到楚明媚这个大小姐亲自照顾他。 楚明媚没让程念仔细想，继续说道：“这下你来了就好，我可以彻底解放了。” 程念难为情地笑了下。 电梯停到顶层，两人往病房走，一个打扮朴素的女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楚小姐，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楚明媚看了对方一眼，“你也是护工吗？” 程念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这个时候被拆穿也没什么了，至少她已经知道了李书白的真实情况，比在家里看着网络上不靠谱的新闻报道瞎担心要强。 她正要开口坦白，就听到楚明媚说：“我只请一个护工就好了，麻烦你跑这一趟啦。” 听到这样的话，一个大胆的念头在程念心里冒出来。 女人离开后，程念轻轻咳了下，将原本的声线压低了几分对楚明媚说：“谢谢你，我很需要这份工作。” 楚明媚的脸上露出几分灿烂的笑容，用一种看着摇钱树的目光看着程念，情真意切道：“我也很需要你。” 更需要新的车车。 病房的门被推开，半躺在床上的李书白朝声音处转过头。 “明媚吗？你去哪了？” 楚明媚带着程念走进房间里，“我去接护工了呀，她刚刚应该是在医院里迷路了。” 程念没有说话，一是担心被李书白认出来，二是觉得迷路这种属性对护工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评价。 人一送到楚明媚就懒得再演戏了。 她简单交代给了程念一些事情，然后冲李书白眨眨眼。 “好啦，有人照顾你我就先走了，不然4s店马上就要下班。” 李书白点了下头，淡淡道：“去。” 走之前楚明媚又对程念说：“我表哥现在看不到，情绪不太稳定，你有空就多跟他说说话。” 程念郑重地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尽心尽力。 楚明媚眼睛都快笑弯了，出了医院大门就直奔4s店，订了两台适合女生开的车。 一台自己使，另一台留着讨好未来嫂嫂。 经过这一遭楚明媚算明白了，程念就是她的致富密码，需要当财神一样供起来。 房间里只剩下程念跟李书白两个人，程念盯着他的眼睛仔细看着。 无论怎么看，程念都觉得他的样子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眼珠子甚至还挺有神的，就好像在盯着自己一样。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在李书白面前晃了晃，然后就听到一声。 “你在干什么。” 程念吓得一哆嗦，忙把手收回来。 “你能看见？” 李书白半垂下眼帘，“我是看不到，不是瞎了。” 程念抿了下唇，心说这好像没什么区别。 她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对不起，刚刚有个虫子飞过来了。” 李书白没有计较，转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程念愣了下，灵机一动，“和玪心。” “你姓和？”李书白微微皱了下眉，朝程念伸出手掌，“怎么写？” 程念立刻有点紧张，“就和珅的和。” 见李书白听完的手掌依然张开着，她用手指在上面划拉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就是这样。” “和玪心？”李书白的口中轻轻过了一遍这个名字，吩咐道，“给我倒杯水。” 程念环顾了一圈病房，在饮水机处接了杯温水递到李书白手里。 李书白喝了水之后就没再说什么。 高级病房每天都有清洁工定时收拾，程念给花换了换水，然后搬了把椅子坐到床前。 知道李书白看不见自己，她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放在对方的脸上。 几个月没见，李书白好像瘦了一点儿。 也是，天天周旋在名媛之间确实很辛苦。 想到这些，程念的眼神就变得凌厉了几分。 李书白看着程念小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心里的笑意实在藏不住，不自觉低低哼了声。 程念听到后立刻问：“怎么了吗？” 李书白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去咳了下，“没事，听你的声音，应该已经结婚了。” 程念想了想，“嗯，我儿子都十岁了。” 李书白心中大惊。 他尽量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意味深长地开口道。 “是吗？跟谁生的？” 第464章 人间真善美(三十三) 程念心说这是什么没礼貌的怪问题。 她不悦地看了李书白一眼，“当然是跟我老公。” 李书白低声道：“那你老公呢？” 程念定定看着李书白，“他有钱了，就把我给抛弃了。” “这样啊。”李书白伸出手，想要去摸桌子上的水杯，“你一个人带孩子很辛苦。” 程念立刻站起来把杯子送到他手里，“不辛苦，我儿子特别乖。” 李书白喝了口水，“是吗？那你可以把他带到这里来。” 程念匪夷所思地看了李书白一眼，直觉得他不止眼睛看不到，脑子里应该还有什么大病，需要好好检查。 她接过李书白喝完的杯子放下，尽量礼貌地开口道：“不用了，小孩子顽皮，打扰到您休息就不好了” “没关系，我现在闷得很，有个声音调节一下也好。” “闷的话我带你去公园走走。” 李书白摇摇头，“不想去，很累。” “那我用轮椅推你，医生说多去户外有利于眼睛恢复。” 程念刚刚才来根本没有见过主治医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 李书白顿时有些不悦，“我给你的护理费很高，带你的小孩来给我解解闷不可以吗？要不然我给他们打电话说换一个护工。” 程念一听他要给机构打电话，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妥协道：“好。” 听到程念竟然答应，李书白被子下的手不自觉捏成了拳头，沉声道：“你家住在哪里，我让人去接他。” 程念忙拒绝道：“不用了，我明天带他过来。” 李书白的脸色又变了变，“你要二十四小时待在这，哪里都不能去。” 程念一瞬间瞪大眼睛，脱口问道：“为什么。” “你不是来照顾我的吗？如果我晚上醒来怎么办？” 程念无言以对，小脑瓜转的飞快，“啊，这，我来得匆忙，没有拿换洗的东西。” 李书白微微一笑，“买新的就可以了，都报销。” 程念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 她的小脸皱巴得像个包子似的看着李书白，气闷道。 “好，不用去接了，我儿子可以自己打车。” 说着，她掏出手机朝病房外走去。 李书白在程念的脚步声响起后立刻问：“你要去哪？” “我出去给我儿子打个电话，让他明天过来。” “在这里打。我看不到，房间里没有人就会焦虑。”李书白命令道。 程念张口闭口都是儿子，实在让他的心里非常不爽，就好像真有这么一个人一样。 程念抿了下唇，“那我还是发短信。” 李书白看不见短信内容，但也不甚在意。 他倒要看看程念明天从哪里变出个十多岁的儿子来。 知道对方看不到，程念那个幽怨的小表情就别提了。 她给原畅发去消息，简单的说了下事情的大概经过，让他明天到医院来一下。 原畅做梦都想程念当她的妈妈，几乎是立刻就回过来了一个【好的】。 到了中午吃饭时间，医院的工作人员将准备好的饭菜用小推车送到房间里。 程念先帮李书白把床调整好位置，让他坐得更直一点，然后将小桌子打开支到床上，将饭菜一个个摆上去。 李书白乖乖坐起来，一副等着被喂的样子。 程念坐小桌子的另一边，伺候李书白吃饭。 她早上过来的时候就没吃东西，这会儿也有点儿饿。 桌上的食物一点也不像病号餐，色香味俱全。 李书白咀嚼食物的时候，她就悄摸往自己嘴里塞两口。 看着程念偷吃东西的可爱模样，李书白的唇角不觉勾起几分宠溺的笑意。 见她应该吃饱了，李书白要求道：“我要喝汤。” 程念放下筷子，把汤端起来，轻轻撇了上面一层凉些的到勺子里递给李书白。 李书白抿了一口就直皱眉，“烫。” 程念把勺子拿回来自己尝了口，发现也不是那么烫。 她放下汤碗，跟李书白商量道：“那等粥凉一下再喝好不好，再吃点东西。” 李书白立刻就有点不高兴，“我现在就要喝。” 程念被让他的小孩子模样给气笑了。 她重又端起汤碗，盛了勺汤放到嘴边轻轻吹了吹，浅浅尝了点儿才喂到李书白嘴边，宠溺道：“现在还烫吗？” 李书白吃了一口，“还有一点儿。” 程念直觉得照顾李书白比照顾小孩子还费劲。 她又盛了一勺吹吹递给李书白，对方的眉头再次皱起来。 程念整个人无语，之后再喂他都亲自确认不烫了才送到他嘴里。 一碗粥李书白吃了三分之二，程念吃了三分之一。 等他吃完饭，程念也饱了。 她把餐盒收拾好，很快有医护人员把东西都拿了出去。 吃过饭，两个人又恢复大眼瞪小眼的状态。 程念看李书白总是盯着自己，“既然你看不到，总睁着眼不会累吗？” 李书白沉默了一下，“你现在闭上一只眼睛。” 仗着李书白看不见，程念没有闭眼，只是敷衍道：“嗯好了，怎么了？” 李书白心说真是一点不乖。 他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轻声开口，“我闭上眼睛时看到的，就是你现在闭着的那只眼睛里看到的东西。” 程念这才听话的闭上一只眼睛。 她努力去感受，眼前只有一片虚无。 不止是黑，就好像站在一个四面都是墙的房间里，可以一直走，却不知道这条路将要通向哪里。 一开始程念不觉得什么，看得久了心里就莫名发慌，感觉整个人都有些烦躁。 她猛的睁开眼睛，深呼吸了几口才缓过来。 程念不敢想象如果整个世界都是这样，那该有多慌张。 想到那就是李书白要面对的，她又是一阵心疼，才明白对方说的会焦虑是什么意思。 程念看着李书白的眼睛，十分担忧地问道：“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李书白轻声道：“你想我快点好吗？” 虽然觉得对方的问题十分莫名其妙，程念还是如实回答道：“当然。” 李书白眨了眨眼，轻描淡写道：“这种事情顺其自然。” 说着，他掀开被子坐到床边。 “怎么了？”程念忙站起来。 李书白将脸转到程念的方向，好像在看着她一样，低声开口道。 “我要去厕所。” 第464章 人间真善美(三十三) 程念心说这是什么没礼貌的怪问题。 她不悦地看了李书白一眼，“当然是跟我老公。” 李书白低声道：“那你老公呢？” 程念定定看着李书白，“他有钱了，就把我给抛弃了。” “这样啊。”李书白伸出手，想要去摸桌子上的水杯，“你一个人带孩子很辛苦。” 程念立刻站起来把杯子送到他手里，“不辛苦，我儿子特别乖。” 李书白喝了口水，“是吗？那你可以把他带到这里来。” 程念匪夷所思地看了李书白一眼，直觉得他不止眼睛看不到，脑子里应该还有什么大病，需要好好检查。 她接过李书白喝完的杯子放下，尽量礼貌地开口道：“不用了，小孩子顽皮，打扰到您休息就不好了” “没关系，我现在闷得很，有个声音调节一下也好。” “闷的话我带你去公园走走。” 李书白摇摇头，“不想去，很累。” “那我用轮椅推你，医生说多去户外有利于眼睛恢复。” 程念刚刚才来根本没有见过主治医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 李书白顿时有些不悦，“我给你的护理费很高，带你的小孩来给我解解闷不可以吗？要不然我给他们打电话说换一个护工。” 程念一听他要给机构打电话，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妥协道：“好。” 听到程念竟然答应，李书白被子下的手不自觉捏成了拳头，沉声道：“你家住在哪里，我让人去接他。” 程念忙拒绝道：“不用了，我明天带他过来。” 李书白的脸色又变了变，“你要二十四小时待在这，哪里都不能去。” 程念一瞬间瞪大眼睛，脱口问道：“为什么。” “你不是来照顾我的吗？如果我晚上醒来怎么办？” 程念无言以对，小脑瓜转的飞快，“啊，这，我来得匆忙，没有拿换洗的东西。” 李书白微微一笑，“买新的就可以了，都报销。” 程念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 她的小脸皱巴得像个包子似的看着李书白，气闷道。 “好，不用去接了，我儿子可以自己打车。” 说着，她掏出手机朝病房外走去。 李书白在程念的脚步声响起后立刻问：“你要去哪？” “我出去给我儿子打个电话，让他明天过来。” “在这里打。我看不到，房间里没有人就会焦虑。”李书白命令道。 程念张口闭口都是儿子，实在让他的心里非常不爽，就好像真有这么一个人一样。 程念抿了下唇，“那我还是发短信。” 李书白看不见短信内容，但也不甚在意。 他倒要看看程念明天从哪里变出个十多岁的儿子来。 知道对方看不到，程念那个幽怨的小表情就别提了。 她给原畅发去消息，简单的说了下事情的大概经过，让他明天到医院来一下。 原畅做梦都想程念当她的妈妈，几乎是立刻就回过来了一个【好的】。 到了中午吃饭时间，医院的工作人员将准备好的饭菜用小推车送到房间里。 程念先帮李书白把床调整好位置，让他坐得更直一点，然后将小桌子打开支到床上，将饭菜一个个摆上去。 李书白乖乖坐起来，一副等着被喂的样子。 程念坐小桌子的另一边，伺候李书白吃饭。 她早上过来的时候就没吃东西，这会儿也有点儿饿。 桌上的食物一点也不像病号餐，色香味俱全。 李书白咀嚼食物的时候，她就悄摸往自己嘴里塞两口。 看着程念偷吃东西的可爱模样，李书白的唇角不觉勾起几分宠溺的笑意。 见她应该吃饱了，李书白要求道：“我要喝汤。” 程念放下筷子，把汤端起来，轻轻撇了上面一层凉些的到勺子里递给李书白。 李书白抿了一口就直皱眉，“烫。” 程念把勺子拿回来自己尝了口，发现也不是那么烫。 她放下汤碗，跟李书白商量道：“那等粥凉一下再喝好不好，再吃点东西。” 李书白立刻就有点不高兴，“我现在就要喝。” 程念被让他的小孩子模样给气笑了。 她重又端起汤碗，盛了勺汤放到嘴边轻轻吹了吹，浅浅尝了点儿才喂到李书白嘴边，宠溺道：“现在还烫吗？” 李书白吃了一口，“还有一点儿。” 程念直觉得照顾李书白比照顾小孩子还费劲。 她又盛了一勺吹吹递给李书白，对方的眉头再次皱起来。 程念整个人无语，之后再喂他都亲自确认不烫了才送到他嘴里。 一碗粥李书白吃了三分之二，程念吃了三分之一。 等他吃完饭，程念也饱了。 她把餐盒收拾好，很快有医护人员把东西都拿了出去。 吃过饭，两个人又恢复大眼瞪小眼的状态。 程念看李书白总是盯着自己，“既然你看不到，总睁着眼不会累吗？” 李书白沉默了一下，“你现在闭上一只眼睛。” 仗着李书白看不见，程念没有闭眼，只是敷衍道：“嗯好了，怎么了？” 李书白心说真是一点不乖。 他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轻声开口，“我闭上眼睛时看到的，就是你现在闭着的那只眼睛里看到的东西。” 程念这才听话的闭上一只眼睛。 她努力去感受，眼前只有一片虚无。 不止是黑，就好像站在一个四面都是墙的房间里，可以一直走，却不知道这条路将要通向哪里。 一开始程念不觉得什么，看得久了心里就莫名发慌，感觉整个人都有些烦躁。 她猛的睁开眼睛，深呼吸了几口才缓过来。 程念不敢想象如果整个世界都是这样，那该有多慌张。 想到那就是李书白要面对的，她又是一阵心疼，才明白对方说的会焦虑是什么意思。 程念看着李书白的眼睛，十分担忧地问道：“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李书白轻声道：“你想我快点好吗？” 虽然觉得对方的问题十分莫名其妙，程念还是如实回答道：“当然。” 李书白眨了眨眼，轻描淡写道：“这种事情顺其自然。” 说着，他掀开被子坐到床边。 “怎么了？”程念忙站起来。 李书白将脸转到程念的方向，好像在看着她一样，低声开口道。 “我要去厕所。” 第465章 人间真善美(三十四) 程念的脸兀的红了起来，比蚊子还要细小地轻轻应了声，然后拿过李书白的手，将他扶去了洗手间。 把人带到马桶前程念就想出去，谁知道对方仍拉着她的手。 “帮我扶着。” 程念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正在往外掏东西的李书白，“哎哎，别急，这，我帮你不太好。” 李书白一本正经道：“我看不到，怎么知道会不会弄出去。” 程念的脸红得都快滴出血来了，但觉得这句话好像没什么毛病。 虽然也不是没看过，可是这会儿让她帮忙做这种事，程念还是觉得害羞得要命。 她看了李书白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伸手扶住小李子找了个方向，丢在下句“对着这里就好”，落荒而逃。 出来后程念又有些慌张，心说这样不会被李书白看出什么破绽。 毕竟护工本身就是为患者服务，帮他小解这样的事情应该是很稀松平常的。可她却表现得像个高中生一样，实在是有够丢脸。 只有李书白一个人的洗手间里，他终于可以笑出来。 想到刚刚程念窘迫的害羞模样，他的唇角就止不住地往上扬。 很快里面传来冲水的声音。 “我好了。” 程念忙推开洗手间的门走进去，看到李书白已经穿好了衣服站在那。 许是因为看不到，他的衣角有一处塞到了裤子里。 程念快步走过去帮李书白整理好，“对，对不起，下次我帮你。” 李书白低低笑了声，带着些许玩味开口道：“你可真不像是生过孩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大姑娘。” 程念有些心虚，低着头没有说话。 晚上吃过饭，程念把餐盒收拾好送出去，回来就看到李书白在解衣服扣子。 “我要洗澡，你去放水。” 程念先是愣了下，然后赶紧应了声去到洗手间里给浴缸里放水。 再出来时，李书白已经脱了个精光。 程念暗暗哼了声，心中不满道。 不知检点，随便给别的女人看身子。暴露狂，水还没接好急着脱衣服干什么。 她的心里这么想，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 李书白很满意程念脸上的表情，冷不丁地开口问道：“好看吗？” 程念还没反应过来，“嗯？什么？” “我听到你吞口水的声音了。” 程念尴尬的要命，不自觉别开脸去弄别的东西，慌张道：“没，没有，是洗手间里的流水声。” 李书白快速笑了下，没再说话。 很快水放好了，程念扶李书白去到浴室。 浴缸里，李书白半坐在里面，水将将没过他的胸口。 程念肆无忌惮地看着他的身体，就像饥饿的小朋友看着橱窗里的面包。 想到这样的景色要被另一个女人欣赏，她的心里就有亿点点难受。 过了一会儿，李书白问：“你怎么不出去。” 程念沉默了一下，急中生智道：“那个，你不需要擦背吗？” 李书白想了想然后转过身去，“你来。” 程念心里乐开了花。 她取下一旁架子上的海绵，挤了半泵沐浴露在上面，搓出绵密的泡沫之后开始给李书白擦背。 他们结婚五年，程念还从未给李书白做过这种事情。 起初两人浓情蜜意时，洗澡从来不是浴室的主题。后来李书白连家都很少回，更别说这种事了。 不过程念想李书白肯定帮她洗过，好多次她昏睡过去，再醒来时身上总是干爽的。 想到这些程念心里就止不住的难受。 她很仔细地帮李书白擦洗着身子，像是要把之前没做的补回来。 擦着擦着，程念摸到李书白背上有个小疙瘩。 她用清水把泡沫洗掉，就看到一块跟肤色差不多的突起状的伤疤。 程念几乎一瞬间就想起这是有次她逼李书白离婚不得，恼羞成怒用签字笔戳的。 回忆起自己当时的癫狂，程念连呼吸都觉得有点难过。 感受到背上的小手在抚摸那块伤疤，李书白问：“怎么了？” 程念慌忙回过神来。 她强行把眼泪憋回去，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没，没有。” 听到对方的鼻音，李书白低垂下眼帘，轻声道：“已经不痛了。” 程念眉心的结拧得更深了些。 她不知道李书白为什么要解释，但也只是闷闷应了声。 一时间两个人相互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却被同一种难过的情绪笼罩着。 洗完澡程念帮李书白擦干身体，又用风筒给他把头发吹干。 李书白表现得很乖，全程都没有说一句话。 如今白天黑夜对李书白来说应该没什么分别，不过到了时间还是要睡觉。 伺候李书白睡下后，程念躺在陪护的床上。 两张床离得很近，几乎只有一个身位的距离。 李书白睡不着，侧过头想看程念在干什么，有没有趁他睡觉偷偷跟别人发消息。 他的脸刚转过去，就看到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在夜色中看着自己。 四目相接，李书白不知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做出正常人的反应。 程念自然是吓了一跳。 看到李书白睁着眼睛，她想到自己闭着眼时感受到的恐慌。 于是程念轻声问道：“你是不是害怕。” 李书白正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场面，当即应了声。 程念从小床上下来走到李书白的床边坐下，然后轻轻拉住了他的手。 “睡，这样就不害怕了。” “那你呢？”李书白问。 程念帮李书白掖了下被角，“等你睡着了我再睡。” 她话是这么说，李书白却从中听到了些许她会一直坐在这儿的意思。 果然没过多久，程念觉得李书白已经睡着了，便半躺到了他身边，腿搭在床边上睡了过去。 听到身边的小儿发出微微的鼾声，李书白轻手轻脚地将她挪到了床上。 即便是这样的时刻，他仍不敢确定对方的心意。 如果是真的，为什么会在知道他住院后半个多月才过来。 如果是假的，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思绪纷乱如麻，李书白低下头在程念额头上吻了下，叹息一般开口道。 “你醒来还爱我吗？” 睡梦中的人儿无意识地哼咛了一声，往身边的人怀中蹭了蹭。 没有回答。 第465章 人间真善美(三十四) 程念的脸兀的红了起来，比蚊子还要细小地轻轻应了声，然后拿过李书白的手，将他扶去了洗手间。 把人带到马桶前程念就想出去，谁知道对方仍拉着她的手。 “帮我扶着。” 程念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正在往外掏东西的李书白，“哎哎，别急，这，我帮你不太好。” 李书白一本正经道：“我看不到，怎么知道会不会弄出去。” 程念的脸红得都快滴出血来了，但觉得这句话好像没什么毛病。 虽然也不是没看过，可是这会儿让她帮忙做这种事，程念还是觉得害羞得要命。 她看了李书白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伸手扶住小李子找了个方向，丢在下句“对着这里就好”，落荒而逃。 出来后程念又有些慌张，心说这样不会被李书白看出什么破绽。 毕竟护工本身就是为患者服务，帮他小解这样的事情应该是很稀松平常的。可她却表现得像个高中生一样，实在是有够丢脸。 只有李书白一个人的洗手间里，他终于可以笑出来。 想到刚刚程念窘迫的害羞模样，他的唇角就止不住地往上扬。 很快里面传来冲水的声音。 “我好了。” 程念忙推开洗手间的门走进去，看到李书白已经穿好了衣服站在那。 许是因为看不到，他的衣角有一处塞到了裤子里。 程念快步走过去帮李书白整理好，“对，对不起，下次我帮你。” 李书白低低笑了声，带着些许玩味开口道：“你可真不像是生过孩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大姑娘。” 程念有些心虚，低着头没有说话。 晚上吃过饭，程念把餐盒收拾好送出去，回来就看到李书白在解衣服扣子。 “我要洗澡，你去放水。” 程念先是愣了下，然后赶紧应了声去到洗手间里给浴缸里放水。 再出来时，李书白已经脱了个精光。 程念暗暗哼了声，心中不满道。 不知检点，随便给别的女人看身子。暴露狂，水还没接好急着脱衣服干什么。 她的心里这么想，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 李书白很满意程念脸上的表情，冷不丁地开口问道：“好看吗？” 程念还没反应过来，“嗯？什么？” “我听到你吞口水的声音了。” 程念尴尬的要命，不自觉别开脸去弄别的东西，慌张道：“没，没有，是洗手间里的流水声。” 李书白快速笑了下，没再说话。 很快水放好了，程念扶李书白去到浴室。 浴缸里，李书白半坐在里面，水将将没过他的胸口。 程念肆无忌惮地看着他的身体，就像饥饿的小朋友看着橱窗里的面包。 想到这样的景色要被另一个女人欣赏，她的心里就有亿点点难受。 过了一会儿，李书白问：“你怎么不出去。” 程念沉默了一下，急中生智道：“那个，你不需要擦背吗？” 李书白想了想然后转过身去，“你来。” 程念心里乐开了花。 她取下一旁架子上的海绵，挤了半泵沐浴露在上面，搓出绵密的泡沫之后开始给李书白擦背。 他们结婚五年，程念还从未给李书白做过这种事情。 起初两人浓情蜜意时，洗澡从来不是浴室的主题。后来李书白连家都很少回，更别说这种事了。 不过程念想李书白肯定帮她洗过，好多次她昏睡过去，再醒来时身上总是干爽的。 想到这些程念心里就止不住的难受。 她很仔细地帮李书白擦洗着身子，像是要把之前没做的补回来。 擦着擦着，程念摸到李书白背上有个小疙瘩。 她用清水把泡沫洗掉，就看到一块跟肤色差不多的突起状的伤疤。 程念几乎一瞬间就想起这是有次她逼李书白离婚不得，恼羞成怒用签字笔戳的。 回忆起自己当时的癫狂，程念连呼吸都觉得有点难过。 感受到背上的小手在抚摸那块伤疤，李书白问：“怎么了？” 程念慌忙回过神来。 她强行把眼泪憋回去，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没，没有。” 听到对方的鼻音，李书白低垂下眼帘，轻声道：“已经不痛了。” 程念眉心的结拧得更深了些。 她不知道李书白为什么要解释，但也只是闷闷应了声。 一时间两个人相互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却被同一种难过的情绪笼罩着。 洗完澡程念帮李书白擦干身体，又用风筒给他把头发吹干。 李书白表现得很乖，全程都没有说一句话。 如今白天黑夜对李书白来说应该没什么分别，不过到了时间还是要睡觉。 伺候李书白睡下后，程念躺在陪护的床上。 两张床离得很近，几乎只有一个身位的距离。 李书白睡不着，侧过头想看程念在干什么，有没有趁他睡觉偷偷跟别人发消息。 他的脸刚转过去，就看到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在夜色中看着自己。 四目相接，李书白不知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做出正常人的反应。 程念自然是吓了一跳。 看到李书白睁着眼睛，她想到自己闭着眼时感受到的恐慌。 于是程念轻声问道：“你是不是害怕。” 李书白正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场面，当即应了声。 程念从小床上下来走到李书白的床边坐下，然后轻轻拉住了他的手。 “睡，这样就不害怕了。” “那你呢？”李书白问。 程念帮李书白掖了下被角，“等你睡着了我再睡。” 她话是这么说，李书白却从中听到了些许她会一直坐在这儿的意思。 果然没过多久，程念觉得李书白已经睡着了，便半躺到了他身边，腿搭在床边上睡了过去。 听到身边的小儿发出微微的鼾声，李书白轻手轻脚地将她挪到了床上。 即便是这样的时刻，他仍不敢确定对方的心意。 如果是真的，为什么会在知道他住院后半个多月才过来。 如果是假的，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思绪纷乱如麻，李书白低下头在程念额头上吻了下，叹息一般开口道。 “你醒来还爱我吗？” 睡梦中的人儿无意识地哼咛了一声，往身边的人怀中蹭了蹭。 没有回答。 第466章 人间真善美(三十五) 第二天醒来程念发现自己躺在李书白身边，吓得整个人都僵硬了。 她一边抱怨自己的睡相太差，一边慢慢地从李书白怀里退了出去。 从床上下来，程念轻轻叫了声李书白的名字。 确认他没醒后，程念才终于舒了口气。 洗漱完出来看到李书白醒了，程念佯装无事发生的样子走到床边，“现在要起床吗？” 李书白点了点头。 洗手间里，程念将挤好牙膏的牙刷放进李书白手里，看着他刷牙洗脸，然后再将人带出来。 吃早饭的时候，李书白问程念，“你儿子什么时候来。” 程念把自己咬了一半的小油条塞进李书白嘴巴里，“刚他给我发短信，说已经在路上了。” 李书白嚼了两口食物吞下去，意味深长道：“真想快点见到他。” 看你从哪变出个孩子来。 程念随口道：“你这么喜欢小孩，以后可以多生两个。” 李书白轻轻笑了下，“我不会有孩子。” 程念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按照正常人的思路理解道。 “没关系，现在很多男人都有这种病，好好治疗的话，肯定还是有希望的。” 李书白露出些许无奈的神情，直接道：“我没病，只是我喜欢的人不能生孩子。” 程念心头猛地一颤，喃喃讲了“这样啊”就没再说话。 她是不能生孩子没错，但两人已经离婚了，更别提孩子的事情。 难不成他新认识的名媛也不能生育吗？ 带着这样的疑惑，早餐程念都没有吃多少，大部分都送到了李书白嘴里。 八点半原畅到了医院，程念去门口接他，顺便把昨天短信里的内容又交代了他一遍。 进门之前，程念还在问原畅，“我说的宝贝都记住了吗？” 原畅没有表现出一点不耐烦的样子，点头道。 “你是我妈妈，名叫和玪心。我爸有钱了之后就把你抛弃了，剩咱们娘俩相依为命。” 程念笑着摸了摸原畅的脸，“等会进去别说漏了。” 很快两人走到房间里，程念发出声音，“我回来了。” 看到原畅的一瞬间，李书白直觉得脑袋里嗡地一下。 虽然眼前的两个人只有三分相似，也足够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如果不是一直跟程念在一起，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他真的要怀疑这个小家伙跟程念有什么血缘关系。 程念将原畅拉到病床前，“原畅，叫叔叔。” 原畅看李书白的第一眼就知道，这是程念喜欢的人。 他十分乖巧地礼貌道：“叔叔好。” 听到原畅的名字，李书白又是一阵窒息。 想到曾经因此误会过程念有别的男人，他反复念了两遍这个名字，几乎是咬着牙说道：“真好听。” 原畅走到李书白床前的椅子上坐下，“我的名字是妈妈给取的，她说是希望我自由。” 李书白勉强提了个笑容。 他不知道程念从哪找了这样一个小孩。 两人看上去的确挺亲昵，和亲生母子几乎没什么区别。 此刻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当初那一条消息不是什么野男人发的，而是眼前这个十来岁的小崽子。 想到自己曾因此误会程念，李书白就觉得自己实在是蠢透了。 坐了一会儿，原畅突然对程念说。 “妈妈，今天天气好，我们带叔叔去医院的花园里走走。” 程念看向李书白，“你想去吗？” 李书白点了下头，“出去转转也好，整日待在屋子里闷得慌。” 程念站起来，“那我去找护士要个轮椅，” “不用了。”李书白从床上下来，“你牵着我，我想活动下。” 程念应了声，从柜子里拿出件大衣给李书白穿上。 入了秋的帝都已经有些凉意，即便是艳阳高照的日子，花园里的人也并不多。 在花园里逛了会儿，原畅对程念说：“妈妈，我有点儿渴想喝水。” 这里距离医院的食堂不远，程念便让原畅带李书白在这儿走走，她去买水来。 原畅乖巧地点了点头，带着李书白走到路边的石凳上坐下。 李书白正想问原畅些什么，对方就先开口道。 “其实我是妈妈抱来的。” 虽然知道这个小崽子肯定不是程念亲生的，李书白仍然十分讶异他的坦白。 他把脸转向原畅的方向，“是吗？” 原畅应了声，“我原来一直在街上流浪，妈妈看到我就把我捡回去了。” “她人真好。”李书白若有所思道。 原畅笑道：“我也这么想。但你知道吗？我妈妈原来有一个老公，但是那个老公不要她了。她每天都在家里哭，哭得好伤心。” 李书白微微皱了下眉，半垂下眼帘轻声问道：“每天都哭吗？” 原畅露出一副小孩子的天真无邪样，认真说道。 “是的，哭得眼睛都好肿。最近好多了，有个帅叔叔在追求她，她就不常哭了。” 李书白立刻问：“多帅？跟我比怎么样？” 原畅眨了眨眼睛，“自然是比不过你的，但我妈妈说这个不重要，她说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开心就好。可我觉得我妈妈跟谁在一起的时候都不开心，也许她还是很想她那个笨蛋前夫。” 笨蛋前夫用一种幽怨的目光看着原畅，“是嘛。” 原畅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是的，不过我妈妈最近有一点动摇了。毕竟那个叔叔人非常好，妈妈觉得跟他共度余生也不错。” 嫉妒让李书白的面目有一瞬间的扭曲。 原畅仔细观察着李书白的表情，“但是我跟我妈妈说让她不要那么早做选择。” 李书白挑了下眉毛，“哦？为什么？” 原畅笑着说。 “我妈妈人美心善，根本就不会为没有男人这样的事情烦恼，应该好好挑选。” 话音落下，原畅突然有些自责道。 “对不起，我忘了叔叔你看不到。如果你能看到我妈妈有多漂亮的话，就知道她的那个笨蛋前夫一定是眼睛瞎了才会不要她。” 李书白的手握成拳头，咬牙切齿地应了声。 看到对方的反应，原畅又笑起来，意味深长道。 “不过这样也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叔叔你说是。” 第466章 人间真善美(三十五) 第二天醒来程念发现自己躺在李书白身边，吓得整个人都僵硬了。 她一边抱怨自己的睡相太差，一边慢慢地从李书白怀里退了出去。 从床上下来，程念轻轻叫了声李书白的名字。 确认他没醒后，程念才终于舒了口气。 洗漱完出来看到李书白醒了，程念佯装无事发生的样子走到床边，“现在要起床吗？” 李书白点了点头。 洗手间里，程念将挤好牙膏的牙刷放进李书白手里，看着他刷牙洗脸，然后再将人带出来。 吃早饭的时候，李书白问程念，“你儿子什么时候来。” 程念把自己咬了一半的小油条塞进李书白嘴巴里，“刚他给我发短信，说已经在路上了。” 李书白嚼了两口食物吞下去，意味深长道：“真想快点见到他。” 看你从哪变出个孩子来。 程念随口道：“你这么喜欢小孩，以后可以多生两个。” 李书白轻轻笑了下，“我不会有孩子。” 程念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按照正常人的思路理解道。 “没关系，现在很多男人都有这种病，好好治疗的话，肯定还是有希望的。” 李书白露出些许无奈的神情，直接道：“我没病，只是我喜欢的人不能生孩子。” 程念心头猛地一颤，喃喃讲了“这样啊”就没再说话。 她是不能生孩子没错，但两人已经离婚了，更别提孩子的事情。 难不成他新认识的名媛也不能生育吗？ 带着这样的疑惑，早餐程念都没有吃多少，大部分都送到了李书白嘴里。 八点半原畅到了医院，程念去门口接他，顺便把昨天短信里的内容又交代了他一遍。 进门之前，程念还在问原畅，“我说的宝贝都记住了吗？” 原畅没有表现出一点不耐烦的样子，点头道。 “你是我妈妈，名叫和玪心。我爸有钱了之后就把你抛弃了，剩咱们娘俩相依为命。” 程念笑着摸了摸原畅的脸，“等会进去别说漏了。” 很快两人走到房间里，程念发出声音，“我回来了。” 看到原畅的一瞬间，李书白直觉得脑袋里嗡地一下。 虽然眼前的两个人只有三分相似，也足够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如果不是一直跟程念在一起，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他真的要怀疑这个小家伙跟程念有什么血缘关系。 程念将原畅拉到病床前，“原畅，叫叔叔。” 原畅看李书白的第一眼就知道，这是程念喜欢的人。 他十分乖巧地礼貌道：“叔叔好。” 听到原畅的名字，李书白又是一阵窒息。 想到曾经因此误会过程念有别的男人，他反复念了两遍这个名字，几乎是咬着牙说道：“真好听。” 原畅走到李书白床前的椅子上坐下，“我的名字是妈妈给取的，她说是希望我自由。” 李书白勉强提了个笑容。 他不知道程念从哪找了这样一个小孩。 两人看上去的确挺亲昵，和亲生母子几乎没什么区别。 此刻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当初那一条消息不是什么野男人发的，而是眼前这个十来岁的小崽子。 想到自己曾因此误会程念，李书白就觉得自己实在是蠢透了。 坐了一会儿，原畅突然对程念说。 “妈妈，今天天气好，我们带叔叔去医院的花园里走走。” 程念看向李书白，“你想去吗？” 李书白点了下头，“出去转转也好，整日待在屋子里闷得慌。” 程念站起来，“那我去找护士要个轮椅，” “不用了。”李书白从床上下来，“你牵着我，我想活动下。” 程念应了声，从柜子里拿出件大衣给李书白穿上。 入了秋的帝都已经有些凉意，即便是艳阳高照的日子，花园里的人也并不多。 在花园里逛了会儿，原畅对程念说：“妈妈，我有点儿渴想喝水。” 这里距离医院的食堂不远，程念便让原畅带李书白在这儿走走，她去买水来。 原畅乖巧地点了点头，带着李书白走到路边的石凳上坐下。 李书白正想问原畅些什么，对方就先开口道。 “其实我是妈妈抱来的。” 虽然知道这个小崽子肯定不是程念亲生的，李书白仍然十分讶异他的坦白。 他把脸转向原畅的方向，“是吗？” 原畅应了声，“我原来一直在街上流浪，妈妈看到我就把我捡回去了。” “她人真好。”李书白若有所思道。 原畅笑道：“我也这么想。但你知道吗？我妈妈原来有一个老公，但是那个老公不要她了。她每天都在家里哭，哭得好伤心。” 李书白微微皱了下眉，半垂下眼帘轻声问道：“每天都哭吗？” 原畅露出一副小孩子的天真无邪样，认真说道。 “是的，哭得眼睛都好肿。最近好多了，有个帅叔叔在追求她，她就不常哭了。” 李书白立刻问：“多帅？跟我比怎么样？” 原畅眨了眨眼睛，“自然是比不过你的，但我妈妈说这个不重要，她说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开心就好。可我觉得我妈妈跟谁在一起的时候都不开心，也许她还是很想她那个笨蛋前夫。” 笨蛋前夫用一种幽怨的目光看着原畅，“是嘛。” 原畅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是的，不过我妈妈最近有一点动摇了。毕竟那个叔叔人非常好，妈妈觉得跟他共度余生也不错。” 嫉妒让李书白的面目有一瞬间的扭曲。 原畅仔细观察着李书白的表情，“但是我跟我妈妈说让她不要那么早做选择。” 李书白挑了下眉毛，“哦？为什么？” 原畅笑着说。 “我妈妈人美心善，根本就不会为没有男人这样的事情烦恼，应该好好挑选。” 话音落下，原畅突然有些自责道。 “对不起，我忘了叔叔你看不到。如果你能看到我妈妈有多漂亮的话，就知道她的那个笨蛋前夫一定是眼睛瞎了才会不要她。” 李书白的手握成拳头，咬牙切齿地应了声。 看到对方的反应，原畅又笑起来，意味深长道。 “不过这样也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叔叔你说是。” 第467章 人间真善美(三十六) 原畅小小一个人儿，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密密的针一样在李书白的心上扎着。 原畅感觉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天真地说道：“要是我妈妈能找到叔叔你这样的老公，那就好了。” 程念买水回来见两个人在说话，便随口问：“原畅跟叔叔说什么呢？” 原畅转过头，“我怕叔叔无聊，在给他讲故事。” 程念把水递给原畅，笑着说：“宝贝真乖。” 原畅笑了笑，趁程念不注意的时候凑到李书白耳边，小声对他说。 “不能提我妈妈的前夫，不然她就会难过的。”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低低应了声。 原畅感谢似的在李书白的手背上拍了拍，然后拧开水喝了一口。 不知是不是手没拿稳，水撒了原畅一身。 程念忙拿纸巾出来给他擦，“怎么这么不小心。” 原畅一脸无辜道：“湿湿的衣服穿在身上很不舒服，我还是回家换一套。” 程念自是心疼原畅，却也象征性地问了李书白一句，“那我先把他送回去。” 李书白点头表示同意。 再跟原畅说两句话，他恐怕心梗都要犯了。 将原畅送到门口，程念顺口道：“这两天在家乖乖的，妈妈很快就回去。” 原畅的小眼睛转了转。 他没有说出已经离开李书白的视线，不用再演戏，而是乖巧地应了声，“好的妈妈。” 看着原畅上了出租车，程念去花园里找李书白。 李书白仍坐在石凳上。 程念走过去，“要回去吗？” 李书白低着头，“陪我坐一会儿。” 程念应了声，在李书白身边坐下。 没一会儿李书白摸索着拉住了程念的手。 程念只当他看不到恐慌，没有挣开。 前两天刚下过雨，帝都的天空难得十分晴朗，连空气都像是被洗过一遍似的，目光所及之处都像是被蒙上一层清透的玻璃。 程念觉得惬意极了，差点就不受控制地将头靠在了李书白身上。 好在将将挨到他的时候，心里的弦瞬间被拉紧，提醒她以后都不能这么做。 程念捏着李书白的手不自觉紧了紧，突然有点可怜自己。 她也就占占李书白看不到的这段时间的便宜。 等他眼睛好了，这双手她再也牵不到了。 程念有些难过。 一瞬间她真希望李书白永远看不见，但想到眼前一片漆黑的恐慌感，她又希望李书白能立刻好起来。 快到中午吃饭时间，两人往病房走。 刚出电梯程念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为什么不能进？我是患者的女朋友也不可以？” 程念心里还想着这是哪家刁蛮大小姐，一到走廊就看到那人站在李书白的病房门口，正在跟护士小姐姐理论。 一看到李书白出现，那女人立刻变了张脸。 她踩着高跟鞋“噔噔”走到两人面前，生生把程念挤开，抱着李书白的胳膊撒娇道。 “书白，你去哪里了，护士不让我进你房间。” 程念心里不痛快，眼睛有意无意地看向女人紧紧贴着李书白胳膊的一对大白兔。 李书白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臂，“医生说我需要静养。” 女人不甘心，又贴到李书白身上，“可你生病人家真的好担心，明媚还说不让我来看你。” 程念在一旁听得都快恶心吐了。 正巧午餐送来，她没再站在两人跟前，而是帮护理人员把餐车推进房间里。 女人忙殷勤地扶着李书白进了病房。 见只有程念一个人在忙碌，女人朝她问道：“那这几天都是你在这照顾他吗？” 程念应了声，给女人倒了杯水放下，没再说别的。 女人立刻对李书白说道。 “书白，只有一个人照顾怎么行，正好我也没事，不如……”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李书白就立刻打断道：“不太方便。” 虽然听说李书白看不到，女人还是挤了两滴委屈的泪水出来，“你这是嫌弃人家吗？” 李书白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直言自己要吃饭了，让她没事就赶紧离开。 被如此冷漠的对待，女人就算是再热的脸也不好意思继续贴了，讪讪说了句，“那我下次再来看你。” 走之前女人恨恨地看了看程念，“你跟我出来一下。” 程念见这女人就烦，跟在她身后出去的时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李书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人一出去就止不住地低声笑了起来。 真可爱。 病房外面，女人两手环抱在胸前，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神情倨傲道。 “看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出来做护工了？” 程念连敷衍都懒得敷衍她，直接道：“钱多。” 女人似乎没想到程念竟然会这样回答。 她半眯起眼睛打量了程念一番，带着几分鄙夷的语气开口道。 “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不要以为有几分姿色，就抱不切实际的幻想，知道吗？” 程念也不继续惯着这个大小姐，不卑不亢道。 “不是所有兔子都喜欢吃萝卜。” 况且她已经吃过了。 “你就是有心，也吃不到。”女人哼了声，继续盛气凌人道，“这些日子还有别的女人来过吗？” 程念的大眼睛眨了眨，故意真诚道。 “有啊，但我不认识。那女人一来李少就让我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在房间里都做了什么。” 程念只提了“女人”两个字，面前人儿的精致面孔就瞬间变得狰狞了几分。 她左右思索了一会儿，一口咬定道：“肯定是梁蓉那个贱人，当个小明星就以为自己多厉害了，还敢跟我抢。” 说着，女人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对程念命令道。 “以后再有女人来，就打这个电话告诉我。” 程念接过名片，进房就扔进了垃圾桶里。 看到程念一张小包子脸，李书白不动声色地问道：“她跟你说什么了？” 程念边把食物摆到小桌子上，边没好气地回答道：“你女朋友说，让我不要对你产生非分之想。” “她不是我女朋友，我只跟她见过两面，包括刚刚。”李书白解释道。 程念心说谁管你。 她气呼呼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往他嘴里塞了一块生姜。 李书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继续问道：“那你有吗？” 程念没好气道：“什么？” 李书白轻轻舔了下嘴唇，低声道。 “非分之想，对我。” 第467章 人间真善美(三十六) 原畅小小一个人儿，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密密的针一样在李书白的心上扎着。 原畅感觉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天真地说道：“要是我妈妈能找到叔叔你这样的老公，那就好了。” 程念买水回来见两个人在说话，便随口问：“原畅跟叔叔说什么呢？” 原畅转过头，“我怕叔叔无聊，在给他讲故事。” 程念把水递给原畅，笑着说：“宝贝真乖。” 原畅笑了笑，趁程念不注意的时候凑到李书白耳边，小声对他说。 “不能提我妈妈的前夫，不然她就会难过的。”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低低应了声。 原畅感谢似的在李书白的手背上拍了拍，然后拧开水喝了一口。 不知是不是手没拿稳，水撒了原畅一身。 程念忙拿纸巾出来给他擦，“怎么这么不小心。” 原畅一脸无辜道：“湿湿的衣服穿在身上很不舒服，我还是回家换一套。” 程念自是心疼原畅，却也象征性地问了李书白一句，“那我先把他送回去。” 李书白点头表示同意。 再跟原畅说两句话，他恐怕心梗都要犯了。 将原畅送到门口，程念顺口道：“这两天在家乖乖的，妈妈很快就回去。” 原畅的小眼睛转了转。 他没有说出已经离开李书白的视线，不用再演戏，而是乖巧地应了声，“好的妈妈。” 看着原畅上了出租车，程念去花园里找李书白。 李书白仍坐在石凳上。 程念走过去，“要回去吗？” 李书白低着头，“陪我坐一会儿。” 程念应了声，在李书白身边坐下。 没一会儿李书白摸索着拉住了程念的手。 程念只当他看不到恐慌，没有挣开。 前两天刚下过雨，帝都的天空难得十分晴朗，连空气都像是被洗过一遍似的，目光所及之处都像是被蒙上一层清透的玻璃。 程念觉得惬意极了，差点就不受控制地将头靠在了李书白身上。 好在将将挨到他的时候，心里的弦瞬间被拉紧，提醒她以后都不能这么做。 程念捏着李书白的手不自觉紧了紧，突然有点可怜自己。 她也就占占李书白看不到的这段时间的便宜。 等他眼睛好了，这双手她再也牵不到了。 程念有些难过。 一瞬间她真希望李书白永远看不见，但想到眼前一片漆黑的恐慌感，她又希望李书白能立刻好起来。 快到中午吃饭时间，两人往病房走。 刚出电梯程念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为什么不能进？我是患者的女朋友也不可以？” 程念心里还想着这是哪家刁蛮大小姐，一到走廊就看到那人站在李书白的病房门口，正在跟护士小姐姐理论。 一看到李书白出现，那女人立刻变了张脸。 她踩着高跟鞋“噔噔”走到两人面前，生生把程念挤开，抱着李书白的胳膊撒娇道。 “书白，你去哪里了，护士不让我进你房间。” 程念心里不痛快，眼睛有意无意地看向女人紧紧贴着李书白胳膊的一对大白兔。 李书白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臂，“医生说我需要静养。” 女人不甘心，又贴到李书白身上，“可你生病人家真的好担心，明媚还说不让我来看你。” 程念在一旁听得都快恶心吐了。 正巧午餐送来，她没再站在两人跟前，而是帮护理人员把餐车推进房间里。 女人忙殷勤地扶着李书白进了病房。 见只有程念一个人在忙碌，女人朝她问道：“那这几天都是你在这照顾他吗？” 程念应了声，给女人倒了杯水放下，没再说别的。 女人立刻对李书白说道。 “书白，只有一个人照顾怎么行，正好我也没事，不如……”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李书白就立刻打断道：“不太方便。” 虽然听说李书白看不到，女人还是挤了两滴委屈的泪水出来，“你这是嫌弃人家吗？” 李书白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直言自己要吃饭了，让她没事就赶紧离开。 被如此冷漠的对待，女人就算是再热的脸也不好意思继续贴了，讪讪说了句，“那我下次再来看你。” 走之前女人恨恨地看了看程念，“你跟我出来一下。” 程念见这女人就烦，跟在她身后出去的时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李书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人一出去就止不住地低声笑了起来。 真可爱。 病房外面，女人两手环抱在胸前，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神情倨傲道。 “看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出来做护工了？” 程念连敷衍都懒得敷衍她，直接道：“钱多。” 女人似乎没想到程念竟然会这样回答。 她半眯起眼睛打量了程念一番，带着几分鄙夷的语气开口道。 “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不要以为有几分姿色，就抱不切实际的幻想，知道吗？” 程念也不继续惯着这个大小姐，不卑不亢道。 “不是所有兔子都喜欢吃萝卜。” 况且她已经吃过了。 “你就是有心，也吃不到。”女人哼了声，继续盛气凌人道，“这些日子还有别的女人来过吗？” 程念的大眼睛眨了眨，故意真诚道。 “有啊，但我不认识。那女人一来李少就让我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在房间里都做了什么。” 程念只提了“女人”两个字，面前人儿的精致面孔就瞬间变得狰狞了几分。 她左右思索了一会儿，一口咬定道：“肯定是梁蓉那个贱人，当个小明星就以为自己多厉害了，还敢跟我抢。” 说着，女人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对程念命令道。 “以后再有女人来，就打这个电话告诉我。” 程念接过名片，进房就扔进了垃圾桶里。 看到程念一张小包子脸，李书白不动声色地问道：“她跟你说什么了？” 程念边把食物摆到小桌子上，边没好气地回答道：“你女朋友说，让我不要对你产生非分之想。” “她不是我女朋友，我只跟她见过两面，包括刚刚。”李书白解释道。 程念心说谁管你。 她气呼呼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往他嘴里塞了一块生姜。 李书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继续问道：“那你有吗？” 程念没好气道：“什么？” 李书白轻轻舔了下嘴唇，低声道。 “非分之想，对我。” 第468章 人间真善美(三十七) 程念在心里哼了声，十分嫌弃地开口道。 “自然不会有，这只是我的工作。” 李书白低低笑起来，“那你之后想找个什么样的。” 程念盯着李书白那张脸，“肯定要找个年轻的。” “为什么？” 程念抿了下唇，意味深长道。 “年轻人身体好，我那个前夫就是中看不中用。你也是男人应该懂，上了年纪之后就力不从心了。反正我也不打算再结婚了，人生在世及时行乐嘛。” 李书白皮笑肉不笑地勾了下唇角，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我不懂。” 他每次都照顾程念的身体，担心她太辛苦，没想到竟然得到对方这样的评价，实在是令人郁闷。 早知道就不该对她那么心软！ 程念夹了一颗秋葵塞进李书白嘴巴里，“你还没结婚，不懂很正常。” 李书白咬了一口就吐出来，“这种事情要看天赋。” 程念也不知道李书白纠结这个问题是做什么，敷衍道：“嗯嗯，知道你天赋异禀，好好吃饭行吗？” 李书白挑了下眉毛，“你怎么知道？” 程念随口道：“经验之谈。” 李书白半眯起眼睛，“是吗？你有很多男人？” 程念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对呀，我也不能为我那抛妻弃子的浑蛋前夫守活寡不是嘛。” 李书白本想逗一逗程念，没成想竟然得到这样一个令人胸闷气短的回答。 虽然知道程念定是在说谎，他心里仍是非常不舒服。 之后程念再喂饭过来，李书白直接别开脸。 “我饱了。” 程念看了看还剩好多的饭菜，“你都没怎么吃。” 李书白心说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 程念有点想笑。 看到李书白可爱的模样她也不跟刚刚那个女人一般见识了，用跟小朋友说话的语气柔声道。 “再吃两口好不好，你还在恢复，需要营养。” 李书白知道自己很好哄，听着程念的温言软语，又乖乖张开嘴吃饭。 晚上程念去洗澡。 想着李书白看不到，她也没避讳什么。 把衣服都脱下扔到小床上后，程念走到房间的全身镜前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这些日子有好好吃饭，该长的肉肉总算都长了回来。 想到那女人的大白兔，程念捏捏自己的小白兔，又用手拢了下。 感觉确实不如人家，她打算睡前再喝瓶牛奶好好补一补。 在镜子前看了一圈，浴缸的水也接好了。 程念一只脚都踩进浴缸里了才发现忘记绑头发了，又出去取了一回发圈。 小人儿不穿衣服在自己面前跑来跑去实在是看得李书白牙痒痒。 回忆起中午吃饭时对方的言论，他恨不得现在就进到浴室里，让她看看自己有多“从心”。 二十多分钟过去，李书白突然听到一声短促的尖叫。 他心中一惊，下意识冲到浴室里，“怎么了？” 浴室里，程念赤身裸体地跌坐在地上。 她被水泡得粉红的小脸皱巴成一团，龇牙咧嘴地看着来人，“我从浴缸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 看李书白要往里进，程念忙阻止道：“你别过来了，这里好多水，你别再踩到了。” 程念这一提醒李书白才想起自己现在看不到东西。 他赶紧佯装摸索的样子试探着往里走着，“那你没事。” 程念扶着浴缸的边缘挣扎着站起来，“都说了你别过来，我没事。” 李书白低低应了声，“哦，那我出去。” 看李书白转身找不到门的笨拙样子，程念叹了口气，“别动了，你就站那，我冲一下带你出去。” 李书白十分乖巧地应了声，眼睛看似无神，实则定定地放在程念的身体上。 脚底打滑让程念在地上重重摔了下，不过好在没有伤到关节。 她揉了揉被摔得通红的屁股，取下花洒冲洗着身上沾到的污水。 李书白看着程念，就好像看着一只下锅前给自己做按摩的小白兔。 想到刚刚镜子前程念的所作所为，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了。 李书白想别开脸却又有点儿舍不得，思索了一下还是没有移开视线。 很快程念冲好了，又涂了一遍香香的润肤露。 她取了浴巾把自己包起来，走到李书白身边扶住他的胳膊，“走，小心门口的台阶。” 程念这样交代着李书白，走到门口的时候自己却膝盖一软跌了下去。 李书白顺势跌落，将程念整个人罩在了身子下面。 对方身上的味道传到自己的呼吸里，李书白隐隐听到“咔嚓”一声。 是自己脑子里的理智断掉了。 这次没有摔得很痛，却还是让程念心里十分不爽。 她正想着今天怎么这么倒霉，转头就被身上的人亲了个正着。 程念一瞬间瞪大了眼睛，心里把李书白骂了一千遍。 禽兽，连孩子妈都不放过。 她抗拒地推着李书白的肩膀，对方却像一块铁板似的纹丝不动。 令人脸红心跳的水渍声终于停下，程念大口喘着气，“你放开我。” 软香温玉在怀，李书白怎么可能会放。 他轻轻在对方已经被吮吸得红肿的嘴唇上碰了下，“怎么？你不是有很多男人，跟我不行吗？” 程念伸出双手用力推着李书白，即便知道自己的力气不过是螳臂当车，依然十分抗拒道：“我不要你。” 李书白哼笑一声，拿开程念的手俯身咬在她的耳垂上，声音沙哑道。 “为什么？你不是就想找年轻的？” 历史证明，程念对李书白美色的反抗从来都没有成功过。 她张开嘴想说什么，声音全被另外两片唇瓣吞了下去。 有些人，眼睛看不到，手却能一下子精准地找到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程念整个人都软乎乎的，根本无力反抗。 李书白身上的味道就像是一记强力的春药，直接打进了她的血管里。 她本就不坚定的理智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能在对方的起伏中随波逐流。 终于，他们把很久之前在病房里没能做的都补上了。 第二天醒来，程念浑身都疼。 她本就在浴室里摔了一跤，又被某些一心想证明自己的人折腾了大半宿，身上像是被压路机碾了一遍似的。 程念稍微动作了一下，想要从对方的怀抱里挣脱，却被更用力地抱回去，身后贴着自己的东西也非常不乖。 感觉李书白已经醒了，程念没好气道：“让我起来。” 李书白将人抱着，嘴唇在她的肩膀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故意道：“你起得来吗？” 程念哼了声，想要把李书白环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拿开。 反抗无果，她转过头愤怒地瞪着李书白，“有完没完。” 李书白一脸无辜地开口道：“没办法，我年轻。” 程念恨恨地咬牙道：“你有病。” 李书白低声笑起来。 笑声贴着程念的耳朵，刺挠得她心里痒痒的。 “我的确有病，你不就是因此才来照顾我的吗？程念。” 第468章 人间真善美(三十七) 程念在心里哼了声，十分嫌弃地开口道。 “自然不会有，这只是我的工作。” 李书白低低笑起来，“那你之后想找个什么样的。” 程念盯着李书白那张脸，“肯定要找个年轻的。” “为什么？” 程念抿了下唇，意味深长道。 “年轻人身体好，我那个前夫就是中看不中用。你也是男人应该懂，上了年纪之后就力不从心了。反正我也不打算再结婚了，人生在世及时行乐嘛。” 李书白皮笑肉不笑地勾了下唇角，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我不懂。” 他每次都照顾程念的身体，担心她太辛苦，没想到竟然得到对方这样的评价，实在是令人郁闷。 早知道就不该对她那么心软！ 程念夹了一颗秋葵塞进李书白嘴巴里，“你还没结婚，不懂很正常。” 李书白咬了一口就吐出来，“这种事情要看天赋。” 程念也不知道李书白纠结这个问题是做什么，敷衍道：“嗯嗯，知道你天赋异禀，好好吃饭行吗？” 李书白挑了下眉毛，“你怎么知道？” 程念随口道：“经验之谈。” 李书白半眯起眼睛，“是吗？你有很多男人？” 程念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对呀，我也不能为我那抛妻弃子的浑蛋前夫守活寡不是嘛。” 李书白本想逗一逗程念，没成想竟然得到这样一个令人胸闷气短的回答。 虽然知道程念定是在说谎，他心里仍是非常不舒服。 之后程念再喂饭过来，李书白直接别开脸。 “我饱了。” 程念看了看还剩好多的饭菜，“你都没怎么吃。” 李书白心说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 程念有点想笑。 看到李书白可爱的模样她也不跟刚刚那个女人一般见识了，用跟小朋友说话的语气柔声道。 “再吃两口好不好，你还在恢复，需要营养。” 李书白知道自己很好哄，听着程念的温言软语，又乖乖张开嘴吃饭。 晚上程念去洗澡。 想着李书白看不到，她也没避讳什么。 把衣服都脱下扔到小床上后，程念走到房间的全身镜前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这些日子有好好吃饭，该长的肉肉总算都长了回来。 想到那女人的大白兔，程念捏捏自己的小白兔，又用手拢了下。 感觉确实不如人家，她打算睡前再喝瓶牛奶好好补一补。 在镜子前看了一圈，浴缸的水也接好了。 程念一只脚都踩进浴缸里了才发现忘记绑头发了，又出去取了一回发圈。 小人儿不穿衣服在自己面前跑来跑去实在是看得李书白牙痒痒。 回忆起中午吃饭时对方的言论，他恨不得现在就进到浴室里，让她看看自己有多“从心”。 二十多分钟过去，李书白突然听到一声短促的尖叫。 他心中一惊，下意识冲到浴室里，“怎么了？” 浴室里，程念赤身裸体地跌坐在地上。 她被水泡得粉红的小脸皱巴成一团，龇牙咧嘴地看着来人，“我从浴缸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 看李书白要往里进，程念忙阻止道：“你别过来了，这里好多水，你别再踩到了。” 程念这一提醒李书白才想起自己现在看不到东西。 他赶紧佯装摸索的样子试探着往里走着，“那你没事。” 程念扶着浴缸的边缘挣扎着站起来，“都说了你别过来，我没事。” 李书白低低应了声，“哦，那我出去。” 看李书白转身找不到门的笨拙样子，程念叹了口气，“别动了，你就站那，我冲一下带你出去。” 李书白十分乖巧地应了声，眼睛看似无神，实则定定地放在程念的身体上。 脚底打滑让程念在地上重重摔了下，不过好在没有伤到关节。 她揉了揉被摔得通红的屁股，取下花洒冲洗着身上沾到的污水。 李书白看着程念，就好像看着一只下锅前给自己做按摩的小白兔。 想到刚刚镜子前程念的所作所为，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了。 李书白想别开脸却又有点儿舍不得，思索了一下还是没有移开视线。 很快程念冲好了，又涂了一遍香香的润肤露。 她取了浴巾把自己包起来，走到李书白身边扶住他的胳膊，“走，小心门口的台阶。” 程念这样交代着李书白，走到门口的时候自己却膝盖一软跌了下去。 李书白顺势跌落，将程念整个人罩在了身子下面。 对方身上的味道传到自己的呼吸里，李书白隐隐听到“咔嚓”一声。 是自己脑子里的理智断掉了。 这次没有摔得很痛，却还是让程念心里十分不爽。 她正想着今天怎么这么倒霉，转头就被身上的人亲了个正着。 程念一瞬间瞪大了眼睛，心里把李书白骂了一千遍。 禽兽，连孩子妈都不放过。 她抗拒地推着李书白的肩膀，对方却像一块铁板似的纹丝不动。 令人脸红心跳的水渍声终于停下，程念大口喘着气，“你放开我。” 软香温玉在怀，李书白怎么可能会放。 他轻轻在对方已经被吮吸得红肿的嘴唇上碰了下，“怎么？你不是有很多男人，跟我不行吗？” 程念伸出双手用力推着李书白，即便知道自己的力气不过是螳臂当车，依然十分抗拒道：“我不要你。” 李书白哼笑一声，拿开程念的手俯身咬在她的耳垂上，声音沙哑道。 “为什么？你不是就想找年轻的？” 历史证明，程念对李书白美色的反抗从来都没有成功过。 她张开嘴想说什么，声音全被另外两片唇瓣吞了下去。 有些人，眼睛看不到，手却能一下子精准地找到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程念整个人都软乎乎的，根本无力反抗。 李书白身上的味道就像是一记强力的春药，直接打进了她的血管里。 她本就不坚定的理智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能在对方的起伏中随波逐流。 终于，他们把很久之前在病房里没能做的都补上了。 第二天醒来，程念浑身都疼。 她本就在浴室里摔了一跤，又被某些一心想证明自己的人折腾了大半宿，身上像是被压路机碾了一遍似的。 程念稍微动作了一下，想要从对方的怀抱里挣脱，却被更用力地抱回去，身后贴着自己的东西也非常不乖。 感觉李书白已经醒了，程念没好气道：“让我起来。” 李书白将人抱着，嘴唇在她的肩膀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故意道：“你起得来吗？” 程念哼了声，想要把李书白环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拿开。 反抗无果，她转过头愤怒地瞪着李书白，“有完没完。” 李书白一脸无辜地开口道：“没办法，我年轻。” 程念恨恨地咬牙道：“你有病。” 李书白低声笑起来。 笑声贴着程念的耳朵，刺挠得她心里痒痒的。 “我的确有病，你不就是因此才来照顾我的吗？程念。” 第469章 人间真善美(三十八) 听到李书白说出自己的名字，程念惊的心跳当时就停止了。 她不自觉抓紧了身上的被子，强装镇定道。 “你在说什么？跟我睡觉还叫另一个女人名字是。” 李书白将程念抱在怀里，手臂绕到她胸前，一只手抓着她的手摊开掌心，另一只手在上面划拉着。 “和玪心，写出来就是程念，还要骗我吗？” 程念想这个名字的时候确实存了些小小的私心，没想到一下子就被对方发现了。 身份暴露的她索性也不装了，一副破罐破摔的样子，“所以你早就知道是我。” “嗯。” 听到李书白的回答，程念心里隐隐有些高兴。 高兴的是李书白知道是她才会跟她睡觉，不是随便就和别人。 她傲娇地哼了声，“那为什么不说。” 李书白暧昧地在程念的耳朵上轻轻吻了下，“你猜为什么。” 他的呼吸喷洒在程念的耳边，程念忍不住缩了下脖子。 鉴于两人还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她大言不惭地开口道：“你就是馋我的身子，想跟我睡觉。” 李书白惩罚似的在程念肩膀上咬了一口，“有一点儿，但是不对。” 程念的后背紧贴着李书白的胸口，对方的心跳被她感知得一清二楚。 想到很久之前李书白的质问，程念咬咬下唇，决定不再等他开口，而是直接道。 “你还喜欢我。” 李书白似是叹息了一声，“总算不是很傻。” 程念又有点儿想哭。 她转过身转进李书白的怀里抱住他，带着重重的哭腔开口道：“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要我了？” 李书白轻抚着程念毛茸茸的脑袋，声音低沉道：“因为你跟我在一起不高兴，甚至还想……。” 李书白说不下去了，他连回忆起那样的事情都觉得害怕。 听着李书白悲伤的语气，程念的心里满是自责。 因为她的不满足，他们之间只剩下无尽的争吵。 她单方面地指责李书白，甚至对他使用暴力。 情绪上来的时候，她会用手边能抓到的各种东西砸向对方。 想到这些，程念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说道。 “我没有想死。我只是忘记换了强力安眠药，习惯性地多吃了几颗。” 原先的日子虽然难过，但她从未想过离开李书白。 可能潜意识里，她宁愿痛苦，也不想放手。 因为那是她喜欢的。 “你能原谅我吗？”程念哭着说。 李书白的眼底已经一片通红，“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他只怪自己少年时自卑，青年时又一心想要证明自己，常常忽略程念的感受，才导致她后来变得敏感多疑。 程念从前也不是那样的。 学生时期的她青春张扬，肆意潇洒，不知道多少人喜欢。 毕业后她匆匆嫁给自己，学着婠发，学着做羹汤。 一开始两人的确也算美好，但不同的生长环境注定了他们的认知永远不能处于同一水平线上。 他倾尽心血的事业，程念觉得无用。 程念安排的高消费活动，他理解不了为什么要花那么多钱去做附庸风雅的事情。 久而久之，两人之间的矛盾和分歧越来越多。 他不想跟程念离婚，只好选择不见面这种方式避免争吵。 不是不爱了，只是实在走不下去了。 但他总认为只要还有婚姻关系在，他们终归是一体的。 直到发现程念想要结束生命，他才终于决定放手。 如果她宁愿死也不要跟自己在一起，那就让她去过想要的生活。 如今得到对方这样的解释，李书白直觉得先前的一切行为都愚蠢至极。 但是如果没有那一遭，他们也不会有此刻的坦诚。 至少他恐怕会一直怀疑程念，直到敏感多疑的那个人变成他，重新击垮他们的感情。 如今知晓程念的心意，他只有感激。 两人抱了一会儿，李书白突然十分心疼道：“听说你离婚后天天哭是吗？” 程念微微一怔，眼神不自觉地移到了一边。 刚离婚那几天确实很难受，眼泪反复地掉。 何云飞见她不高兴，就带她去寻找最简单的快乐。 喝酒，看光着膀子的男人们跳舞。 极其肤浅，但是的确非常快乐。 然而此刻面对李书白的问题，程念只思考了短短一秒钟就点头道。 “是的，我太想你了，每天都忍不住哭。” 人生如戏。 作为一个拿过奖的演员，她的演技显然非常好。 李书白信以为真，带着些许埋怨的语气开口道：“那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来找我？” 要是再晚两天，说不定他就心灰意冷，不再继续等了。 程念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件事。 她的小眼珠咕噜噜转了一圈，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嗔怒道。 “你那么多女朋友排队来看你，哪里轮得到我。” 程念知道自己在胡搅蛮缠，但是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解释。 “什么女朋友？”李书白愣道。 程念继续不依不饶，“我都看到了，你每天跟不同的女人吃饭，实在是忙得要命。” 李书白再顾不得问她为什么半个多月后才来找自己，解释起“女朋友”的事情。 程念本就无意纠结这个问题，知道是楚行知的安排后便没再追问。 说话间早餐送到门口。 两人从床上坐起，程念突然看着李书白问：“你的眼睛真的看不到吗？” 李书白也犹豫了一秒钟，然后斩钉截铁地点了点头，“是的。” 程念没有怀疑。 她捧起李书白的脸，轻轻在他的眼皮落下一吻，“那你可要赶快好起来。” 又被伺候了两天后，李书白找了个合适的时机恢复了“光明”。 离开医院，李书白直接跟着程念回了家。 原畅看到两人一起走进家门，并没有非常讶异。 程念厨房做饭的时候，原畅盯着李书白的眼睛，顽皮地问道：“你要给我妈妈当新老公了吗？” 李书白咬牙道：“你妈妈的旧老公也是我。” 原畅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嬉嬉笑道：“那希望你以后能聪明点。” 他的语气充满童真，李书白心里不舒服，却也不好跟小孩子计较。 和林放一样，原畅对李书白说不上多喜欢，不过这是程念喜欢的，他平静地接受了这件事。 一开始他故意叫李书白叔叔，后来见他对程念好，也就心无芥蒂地叫起了爸爸。 家里属于李书白的东西都被何云飞扔得差不多了，他又一点点添置起来。 何云飞因此跟程念生了好大一通脾气，怒斥她是傻哔恋爱脑。 程念用两顿烧烤就把人哄好了，顺便还撮合了他跟米乐在一起。 林放在得知程念跟李书白和好后也没再纠缠。 无论进场退场，他都表现得十分绅士。 李书白不愿意程念对这个人有半点亏欠感，在生意上照顾了一下林家，算是一点补偿。 林放很是无奈，想到这样能让他们都安心，也就没拒绝。 程念本以为楚家仍会阻挠他们，两人和好后还是有些不安。 不过这个世界的楚行知似乎看开了许多，并没有过分干涉李书白的生活，反而对他们照顾有加。 楚家解决了原畅的户口问题，春天开始的时候，他在家附近的小学里开始了学业。 原畅聪明，有家教的辅导，他很快就跟上了学校的进度。 一时间所有的人和事仿佛都回到了美好的模样，失而复得的喜悦充斥着程念的每一天生活。 每次早上睁开眼看到李书白躺在身边，她都有种想要对这个世界说谢谢的冲动。 程念心里知道。 李书白之所以会在这儿，不是因为她做得多好，付出了多少。 只是因为他依然爱着她。 每每想起这件事，程念都觉得自己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春回大地万物生长，李书白突然提出要拍婚纱照。 他知道程念一直对当初他不配合的事情耿耿于怀，正好家里的都被何云飞扔了，他就产生了这个想法。 程念不是很在意这些形式的东西，不过想着两人似乎还没有甜甜蜜蜜地拍过婚纱照，便答应下来。 而且有了原畅，婚纱照上又能多一些内容。 这天上午，程念约了工作室谈婚纱照拍摄的相关事宜。 她刚走进大楼，屁股上突然落下一双大手。 程念惊恐地转过头，就看到李悠悠那张妖孽般的脸正笑眯眯地盯着自己。 “小妞身材不错嘛，要不要来给我走秀，结束后我可以送你点儿好东西。” 程念直想笑。 她大方地朝李悠悠伸出手去。 对方心领神会地在她手上拍了张名片，并抛了个大大的媚眼，“下周三到这里来。” 程念看了眼名片，点头道：“好东西别送太多，身体吃不消。” 李悠悠先是匪夷所思地看了程念一眼，然后咧了个大大的笑容出来，“那我懂你的意思了。” 程念很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懂了。 不过能在秀场上风光一下，说不定能重回娱乐圈开始事业第二春，想想她还是挺激动的。 而且程之远回来是早晚的事情，她总要为自己的好哥哥打算。 一上午的商讨之后，程念定下了几个自己中意的场景。 她选的地方从天山到北海，几乎横跨整个国家版图。 也是借着拍照的由头，打算重新来一次蜜月旅行。 出了工作室的门，程念的右眼突然猛跳了几下。 她刚从电梯里出去就感觉有些怪怪的，左右看了看又没发现什么。 头顶的监控都亮着，她的车又停在敞亮的地方，程念也就没多想，径直朝车子走去。 车门打开，一块微湿的手帕捂到了程念的口鼻上。 她下意识挣扎，却只是呼吸进入了更多手帕上的刺鼻气体。 终于程念的意识开始模糊，身后的人也慢慢松开了对她的钳制。 程念挣扎着转过身去。 映在她瞳孔里的。 是唐嫣然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第469章 人间真善美(三十八) 听到李书白说出自己的名字，程念惊的心跳当时就停止了。 她不自觉抓紧了身上的被子，强装镇定道。 “你在说什么？跟我睡觉还叫另一个女人名字是。” 李书白将程念抱在怀里，手臂绕到她胸前，一只手抓着她的手摊开掌心，另一只手在上面划拉着。 “和玪心，写出来就是程念，还要骗我吗？” 程念想这个名字的时候确实存了些小小的私心，没想到一下子就被对方发现了。 身份暴露的她索性也不装了，一副破罐破摔的样子，“所以你早就知道是我。” “嗯。” 听到李书白的回答，程念心里隐隐有些高兴。 高兴的是李书白知道是她才会跟她睡觉，不是随便就和别人。 她傲娇地哼了声，“那为什么不说。” 李书白暧昧地在程念的耳朵上轻轻吻了下，“你猜为什么。” 他的呼吸喷洒在程念的耳边，程念忍不住缩了下脖子。 鉴于两人还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她大言不惭地开口道：“你就是馋我的身子，想跟我睡觉。” 李书白惩罚似的在程念肩膀上咬了一口，“有一点儿，但是不对。” 程念的后背紧贴着李书白的胸口，对方的心跳被她感知得一清二楚。 想到很久之前李书白的质问，程念咬咬下唇，决定不再等他开口，而是直接道。 “你还喜欢我。” 李书白似是叹息了一声，“总算不是很傻。” 程念又有点儿想哭。 她转过身转进李书白的怀里抱住他，带着重重的哭腔开口道：“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要我了？” 李书白轻抚着程念毛茸茸的脑袋，声音低沉道：“因为你跟我在一起不高兴，甚至还想……。” 李书白说不下去了，他连回忆起那样的事情都觉得害怕。 听着李书白悲伤的语气，程念的心里满是自责。 因为她的不满足，他们之间只剩下无尽的争吵。 她单方面地指责李书白，甚至对他使用暴力。 情绪上来的时候，她会用手边能抓到的各种东西砸向对方。 想到这些，程念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说道。 “我没有想死。我只是忘记换了强力安眠药，习惯性地多吃了几颗。” 原先的日子虽然难过，但她从未想过离开李书白。 可能潜意识里，她宁愿痛苦，也不想放手。 因为那是她喜欢的。 “你能原谅我吗？”程念哭着说。 李书白的眼底已经一片通红，“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他只怪自己少年时自卑，青年时又一心想要证明自己，常常忽略程念的感受，才导致她后来变得敏感多疑。 程念从前也不是那样的。 学生时期的她青春张扬，肆意潇洒，不知道多少人喜欢。 毕业后她匆匆嫁给自己，学着婠发，学着做羹汤。 一开始两人的确也算美好，但不同的生长环境注定了他们的认知永远不能处于同一水平线上。 他倾尽心血的事业，程念觉得无用。 程念安排的高消费活动，他理解不了为什么要花那么多钱去做附庸风雅的事情。 久而久之，两人之间的矛盾和分歧越来越多。 他不想跟程念离婚，只好选择不见面这种方式避免争吵。 不是不爱了，只是实在走不下去了。 但他总认为只要还有婚姻关系在，他们终归是一体的。 直到发现程念想要结束生命，他才终于决定放手。 如果她宁愿死也不要跟自己在一起，那就让她去过想要的生活。 如今得到对方这样的解释，李书白直觉得先前的一切行为都愚蠢至极。 但是如果没有那一遭，他们也不会有此刻的坦诚。 至少他恐怕会一直怀疑程念，直到敏感多疑的那个人变成他，重新击垮他们的感情。 如今知晓程念的心意，他只有感激。 两人抱了一会儿，李书白突然十分心疼道：“听说你离婚后天天哭是吗？” 程念微微一怔，眼神不自觉地移到了一边。 刚离婚那几天确实很难受，眼泪反复地掉。 何云飞见她不高兴，就带她去寻找最简单的快乐。 喝酒，看光着膀子的男人们跳舞。 极其肤浅，但是的确非常快乐。 然而此刻面对李书白的问题，程念只思考了短短一秒钟就点头道。 “是的，我太想你了，每天都忍不住哭。” 人生如戏。 作为一个拿过奖的演员，她的演技显然非常好。 李书白信以为真，带着些许埋怨的语气开口道：“那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来找我？” 要是再晚两天，说不定他就心灰意冷，不再继续等了。 程念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件事。 她的小眼珠咕噜噜转了一圈，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嗔怒道。 “你那么多女朋友排队来看你，哪里轮得到我。” 程念知道自己在胡搅蛮缠，但是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解释。 “什么女朋友？”李书白愣道。 程念继续不依不饶，“我都看到了，你每天跟不同的女人吃饭，实在是忙得要命。” 李书白再顾不得问她为什么半个多月后才来找自己，解释起“女朋友”的事情。 程念本就无意纠结这个问题，知道是楚行知的安排后便没再追问。 说话间早餐送到门口。 两人从床上坐起，程念突然看着李书白问：“你的眼睛真的看不到吗？” 李书白也犹豫了一秒钟，然后斩钉截铁地点了点头，“是的。” 程念没有怀疑。 她捧起李书白的脸，轻轻在他的眼皮落下一吻，“那你可要赶快好起来。” 又被伺候了两天后，李书白找了个合适的时机恢复了“光明”。 离开医院，李书白直接跟着程念回了家。 原畅看到两人一起走进家门，并没有非常讶异。 程念厨房做饭的时候，原畅盯着李书白的眼睛，顽皮地问道：“你要给我妈妈当新老公了吗？” 李书白咬牙道：“你妈妈的旧老公也是我。” 原畅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嬉嬉笑道：“那希望你以后能聪明点。” 他的语气充满童真，李书白心里不舒服，却也不好跟小孩子计较。 和林放一样，原畅对李书白说不上多喜欢，不过这是程念喜欢的，他平静地接受了这件事。 一开始他故意叫李书白叔叔，后来见他对程念好，也就心无芥蒂地叫起了爸爸。 家里属于李书白的东西都被何云飞扔得差不多了，他又一点点添置起来。 何云飞因此跟程念生了好大一通脾气，怒斥她是傻哔恋爱脑。 程念用两顿烧烤就把人哄好了，顺便还撮合了他跟米乐在一起。 林放在得知程念跟李书白和好后也没再纠缠。 无论进场退场，他都表现得十分绅士。 李书白不愿意程念对这个人有半点亏欠感，在生意上照顾了一下林家，算是一点补偿。 林放很是无奈，想到这样能让他们都安心，也就没拒绝。 程念本以为楚家仍会阻挠他们，两人和好后还是有些不安。 不过这个世界的楚行知似乎看开了许多，并没有过分干涉李书白的生活，反而对他们照顾有加。 楚家解决了原畅的户口问题，春天开始的时候，他在家附近的小学里开始了学业。 原畅聪明，有家教的辅导，他很快就跟上了学校的进度。 一时间所有的人和事仿佛都回到了美好的模样，失而复得的喜悦充斥着程念的每一天生活。 每次早上睁开眼看到李书白躺在身边，她都有种想要对这个世界说谢谢的冲动。 程念心里知道。 李书白之所以会在这儿，不是因为她做得多好，付出了多少。 只是因为他依然爱着她。 每每想起这件事，程念都觉得自己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春回大地万物生长，李书白突然提出要拍婚纱照。 他知道程念一直对当初他不配合的事情耿耿于怀，正好家里的都被何云飞扔了，他就产生了这个想法。 程念不是很在意这些形式的东西，不过想着两人似乎还没有甜甜蜜蜜地拍过婚纱照，便答应下来。 而且有了原畅，婚纱照上又能多一些内容。 这天上午，程念约了工作室谈婚纱照拍摄的相关事宜。 她刚走进大楼，屁股上突然落下一双大手。 程念惊恐地转过头，就看到李悠悠那张妖孽般的脸正笑眯眯地盯着自己。 “小妞身材不错嘛，要不要来给我走秀，结束后我可以送你点儿好东西。” 程念直想笑。 她大方地朝李悠悠伸出手去。 对方心领神会地在她手上拍了张名片，并抛了个大大的媚眼，“下周三到这里来。” 程念看了眼名片，点头道：“好东西别送太多，身体吃不消。” 李悠悠先是匪夷所思地看了程念一眼，然后咧了个大大的笑容出来，“那我懂你的意思了。” 程念很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懂了。 不过能在秀场上风光一下，说不定能重回娱乐圈开始事业第二春，想想她还是挺激动的。 而且程之远回来是早晚的事情，她总要为自己的好哥哥打算。 一上午的商讨之后，程念定下了几个自己中意的场景。 她选的地方从天山到北海，几乎横跨整个国家版图。 也是借着拍照的由头，打算重新来一次蜜月旅行。 出了工作室的门，程念的右眼突然猛跳了几下。 她刚从电梯里出去就感觉有些怪怪的，左右看了看又没发现什么。 头顶的监控都亮着，她的车又停在敞亮的地方，程念也就没多想，径直朝车子走去。 车门打开，一块微湿的手帕捂到了程念的口鼻上。 她下意识挣扎，却只是呼吸进入了更多手帕上的刺鼻气体。 终于程念的意识开始模糊，身后的人也慢慢松开了对她的钳制。 程念挣扎着转过身去。 映在她瞳孔里的。 是唐嫣然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第470章 人间真善美(三十九) 药物的剂量不重，在车上的时候程念就醒了。 不过只是意识清醒，身上还软绵绵的不能动。 约莫三十多分钟后，车子停在郊区的一栋废弃建筑物旁。 唐嫣然把程念从车上抱下来，往建筑物理拖。 程念动弹不得，唐嫣然又没有多大力气，粗糙的水泥地在她身上划下长长的血痕，疼得她忍不住喊痛。 唐嫣然自是不在意，动作反而更粗暴了些。 她把程念拖到建筑物中间随手扔在地上，像是丢掉一件垃圾那样。 程念已经有了些许力气。 她勉强撑着自己坐起来，“你想要做什么？” 唐嫣然伸手利落地扇了程念一个耳光。 不重，但声音很响。 在除了墙之外什么都没有空间里，听上去格外清脆。 唐嫣然赔了一声，“都这个时候还跟我摆大小姐的架子吗？我想要什么？我想要我妈死而复生，你能做到吗？” 程念觉得自己嘴巴里已经有血腥味，朝地上吐了口带血的唾沫。 唐嫣然像是知道程念做不了什么，没理会对方体力的恢复。 她混不吝地坐到程念面前的几块板砖上，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和烟点燃。 看到程念眼中的讶异，唐嫣然嘲弄般的笑起来，“很意外？” 程念没说话。 此刻眼前的唐嫣然的确非常陌生，不过被掳走的一刻程念就觉得她做出什么自己都不会再讶异了。 唐嫣然看向程念的目光更为不屑，咬牙切齿地嘲弄道。 “就你这样，之前还假惺惺地去疗养院看我干什么呢？是不是想看我被你害得有多惨。” 虽然知道对方一定不会信，程念还是解释道：“我是真的想为之前的事情跟你道歉，” 唐嫣然又是一个耳光甩过去，“道歉？你知道我那些年在国外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吗？” 她一把抓起程念的头发提起，逼着她看向自己。 “他们在我的身上打孔，刺奴隶才有的文身。逼我接客，藏违禁物，你知道那些药藏在哪里吗？” 唐嫣然神情癫狂地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我这辈子都不能再生育了，你跟我道歉？有什么用？” 程念从未想过自己年少轻狂时犯下的错会导致如此严重的后果。 但此刻除了对不起，她不知道还能对唐嫣然说什么。 看着程念悔恨交加的样子，唐嫣然大笑起来。 她放下程念的头发，把将要燃尽的烟头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皮肉烧焦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甚至发出些许滋啦滋啦的声音。 唐嫣然笑够后面无表情地看着程念，“这样的疤痕，我身上有无数个，你想看吗？” 程念心中不忍，却也知道自己无论如何表现都是于事无补，只有保持沉默。 唐嫣然全然不在意。 她俯下身，将脸贴到离程念极近的地方。 “你知道李书白跟我说什么吗？他说你变了，要重新跟你在一起，希望我别再记恨你。” 说着，唐嫣然把烟头又往程念的血肉里拧了下，恶声恶气道。 “可是程念，凭什么啊。凭什么无论你做错什么事情，都有人替你收拾烂摊子。你差点没把李书白折磨死，就轻飘飘一句错了，就能挽回一切，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情？” 程念强忍着肩上的痛楚，始终一言不发。 唐嫣然自是不需要她的回答。 烟头拧灭后，她拍了拍程念的小脸，微笑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跟影视剧里那些愚蠢的反派一样，啰嗦一大堆废话，等着正义使者来救你。” 程念看了唐嫣然一眼没有回答，她在怀疑会不会有人来救自己。 停车场里是有监控没错，但保安不会二十四小时在监视器前盯着，最多事发后再调出来看。 至于李书白。 他至少要等到中午回去看不到自己才会找她。 唐嫣然像是看出程念心里的疑惑。 她咧开嘴，直接道：“不用想了，我已经通知李书白过来了。” 程念一瞬间感受到了巨大的恐惧，即便是被迷晕的时候，她也未曾如此惊慌。 她怒目瞪着唐嫣然，“你想对他怎么样？” 唐嫣然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程念的脸，嘴边挂着一个诡异非常的笑容意味深长地轻声道。 “程念，你知道什么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吗？” 程念闻言陡然瞪大了眼睛，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知道她已经想出来了，唐嫣然又笑了。 她笑得格外癫狂，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着，像是要笑断气了似的。 笑声刚刚平息了些，墙外传来脚步声。 唐嫣然的脸上没有丝毫畏惧。 她甚至没有堵住程念的嘴，因为李书白无论如何一定会朝她走过来。 果然，程念声嘶力竭的劝说之后，李书白只是稍微愣了下。 他看了眼腿上满是血迹，肩膀上还有一片烧焦痕迹的程念，心中的悲痛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 李书白把气喘匀，朝程念做了个安抚的手势，转而对唐嫣然说。 “嫣然，你不要冲动，所有的错误我来承担。” 唐嫣然大笑了一声，又恢复之前在病房里那种人畜无害的模样，娇声道：“书白哥哥，你是想替她去死吗？” 李书白点头，“如果那样你觉得好受一点，你把我杀了，好吗？” 程念声嘶力竭地呼喊道：“李书白我求你快走，唐嫣然已经疯了。她听不进去你说的话，你快走行不行。”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一点点朝两人靠近着，继续道。 “嫣然，当初你们收了程家的钱去了国外，程之远给你们安排了很好的生活。是你交了一个混混男友，才害你变成如今的模样。” 唐嫣人听着李书白说的话，本狰狞的脸色变得愈发扭曲。 那些被她刻意埋藏的记忆重又浮现出来，几乎快要将她整个人撕裂。 一开始他们在美国的生活的确过得不错，直到她开始和那个人渣恋爱。 母亲本来就体弱，很快就被她气得重新住了院。唐父被男朋友债主打到生活不能自理，和唐母一起自杀了。 奶奶忧思过度，很快也与世长辞。 但此刻她已经无法逃离那男人的魔爪，被卖去了东南亚。 她无法原谅自己，只能将这一切的罪名都归到程念身上。 一瞬间唐嫣然痛苦地抱着头，嘴上喃喃说着“不要打我”。 李书白趁机往前走了两步，唐嫣然突然又清醒过来。 她朝李书白大喊了一声“站住”，然后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把土制手枪出来。 看到唐嫣然手里的东西，李书白才真的觉得有点害怕。 他立刻停下脚步，将双手举起放在胸前，慌张道。 “好，好。我不动了，你别碰她，有什么不满冲我来。” 唐嫣然的脸上挂着泪痕，看上去似笑非笑的，十分癫狂。 “对，你说得全对又怎么样。如果不是她，我为什么要出国，又怎么会遇到那个人。” 李书白不敢再激怒唐嫣然，循循善诱道：“她只是给了你一个选择，而且你现在即便杀了她，也于事无补。” 唐嫣然显然更激动了。 她用枪戳了戳程念的头，高声怒吼道：“什么选择？用我妈的命逼我，那叫选择？” 李书白看着唐嫣然，“但她确实救了阿姨。嫣然，你不是恨她，你只是还没有放下过去的事情，别做这种傻事。” 听完李书白的话，唐嫣然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茫然。 她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枪口也逐渐远离了程念的脑袋。 片刻后，唐嫣然看向坐在地上的程念，低声开口道。 “你真的想跟我道歉吗？” 程念觉得唐嫣然的态度好像发生了动摇，忙不迭地点着头。 唐嫣然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她猛然将手中的枪对准了李书白的方向，咬牙切齿道。 “那你要跟我一样痛苦，才算是道歉。” 扣动扳机的声音如同一枚核弹，瞬间就把程念所有的身体机能都给炸没了。 她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下意识地尖叫了一声， “不要！” 第470章 人间真善美(三十九) 药物的剂量不重，在车上的时候程念就醒了。 不过只是意识清醒，身上还软绵绵的不能动。 约莫三十多分钟后，车子停在郊区的一栋废弃建筑物旁。 唐嫣然把程念从车上抱下来，往建筑物理拖。 程念动弹不得，唐嫣然又没有多大力气，粗糙的水泥地在她身上划下长长的血痕，疼得她忍不住喊痛。 唐嫣然自是不在意，动作反而更粗暴了些。 她把程念拖到建筑物中间随手扔在地上，像是丢掉一件垃圾那样。 程念已经有了些许力气。 她勉强撑着自己坐起来，“你想要做什么？” 唐嫣然伸手利落地扇了程念一个耳光。 不重，但声音很响。 在除了墙之外什么都没有空间里，听上去格外清脆。 唐嫣然赔了一声，“都这个时候还跟我摆大小姐的架子吗？我想要什么？我想要我妈死而复生，你能做到吗？” 程念觉得自己嘴巴里已经有血腥味，朝地上吐了口带血的唾沫。 唐嫣然像是知道程念做不了什么，没理会对方体力的恢复。 她混不吝地坐到程念面前的几块板砖上，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和烟点燃。 看到程念眼中的讶异，唐嫣然嘲弄般的笑起来，“很意外？” 程念没说话。 此刻眼前的唐嫣然的确非常陌生，不过被掳走的一刻程念就觉得她做出什么自己都不会再讶异了。 唐嫣然看向程念的目光更为不屑，咬牙切齿地嘲弄道。 “就你这样，之前还假惺惺地去疗养院看我干什么呢？是不是想看我被你害得有多惨。” 虽然知道对方一定不会信，程念还是解释道：“我是真的想为之前的事情跟你道歉，” 唐嫣然又是一个耳光甩过去，“道歉？你知道我那些年在国外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吗？” 她一把抓起程念的头发提起，逼着她看向自己。 “他们在我的身上打孔，刺奴隶才有的文身。逼我接客，藏违禁物，你知道那些药藏在哪里吗？” 唐嫣然神情癫狂地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我这辈子都不能再生育了，你跟我道歉？有什么用？” 程念从未想过自己年少轻狂时犯下的错会导致如此严重的后果。 但此刻除了对不起，她不知道还能对唐嫣然说什么。 看着程念悔恨交加的样子，唐嫣然大笑起来。 她放下程念的头发，把将要燃尽的烟头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皮肉烧焦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甚至发出些许滋啦滋啦的声音。 唐嫣然笑够后面无表情地看着程念，“这样的疤痕，我身上有无数个，你想看吗？” 程念心中不忍，却也知道自己无论如何表现都是于事无补，只有保持沉默。 唐嫣然全然不在意。 她俯下身，将脸贴到离程念极近的地方。 “你知道李书白跟我说什么吗？他说你变了，要重新跟你在一起，希望我别再记恨你。” 说着，唐嫣然把烟头又往程念的血肉里拧了下，恶声恶气道。 “可是程念，凭什么啊。凭什么无论你做错什么事情，都有人替你收拾烂摊子。你差点没把李书白折磨死，就轻飘飘一句错了，就能挽回一切，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情？” 程念强忍着肩上的痛楚，始终一言不发。 唐嫣然自是不需要她的回答。 烟头拧灭后，她拍了拍程念的小脸，微笑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跟影视剧里那些愚蠢的反派一样，啰嗦一大堆废话，等着正义使者来救你。” 程念看了唐嫣然一眼没有回答，她在怀疑会不会有人来救自己。 停车场里是有监控没错，但保安不会二十四小时在监视器前盯着，最多事发后再调出来看。 至于李书白。 他至少要等到中午回去看不到自己才会找她。 唐嫣然像是看出程念心里的疑惑。 她咧开嘴，直接道：“不用想了，我已经通知李书白过来了。” 程念一瞬间感受到了巨大的恐惧，即便是被迷晕的时候，她也未曾如此惊慌。 她怒目瞪着唐嫣然，“你想对他怎么样？” 唐嫣然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程念的脸，嘴边挂着一个诡异非常的笑容意味深长地轻声道。 “程念，你知道什么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吗？” 程念闻言陡然瞪大了眼睛，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知道她已经想出来了，唐嫣然又笑了。 她笑得格外癫狂，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着，像是要笑断气了似的。 笑声刚刚平息了些，墙外传来脚步声。 唐嫣然的脸上没有丝毫畏惧。 她甚至没有堵住程念的嘴，因为李书白无论如何一定会朝她走过来。 果然，程念声嘶力竭的劝说之后，李书白只是稍微愣了下。 他看了眼腿上满是血迹，肩膀上还有一片烧焦痕迹的程念，心中的悲痛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 李书白把气喘匀，朝程念做了个安抚的手势，转而对唐嫣然说。 “嫣然，你不要冲动，所有的错误我来承担。” 唐嫣然大笑了一声，又恢复之前在病房里那种人畜无害的模样，娇声道：“书白哥哥，你是想替她去死吗？” 李书白点头，“如果那样你觉得好受一点，你把我杀了，好吗？” 程念声嘶力竭地呼喊道：“李书白我求你快走，唐嫣然已经疯了。她听不进去你说的话，你快走行不行。” 李书白看了程念一眼，一点点朝两人靠近着，继续道。 “嫣然，当初你们收了程家的钱去了国外，程之远给你们安排了很好的生活。是你交了一个混混男友，才害你变成如今的模样。” 唐嫣人听着李书白说的话，本狰狞的脸色变得愈发扭曲。 那些被她刻意埋藏的记忆重又浮现出来，几乎快要将她整个人撕裂。 一开始他们在美国的生活的确过得不错，直到她开始和那个人渣恋爱。 母亲本来就体弱，很快就被她气得重新住了院。唐父被男朋友债主打到生活不能自理，和唐母一起自杀了。 奶奶忧思过度，很快也与世长辞。 但此刻她已经无法逃离那男人的魔爪，被卖去了东南亚。 她无法原谅自己，只能将这一切的罪名都归到程念身上。 一瞬间唐嫣然痛苦地抱着头，嘴上喃喃说着“不要打我”。 李书白趁机往前走了两步，唐嫣然突然又清醒过来。 她朝李书白大喊了一声“站住”，然后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把土制手枪出来。 看到唐嫣然手里的东西，李书白才真的觉得有点害怕。 他立刻停下脚步，将双手举起放在胸前，慌张道。 “好，好。我不动了，你别碰她，有什么不满冲我来。” 唐嫣然的脸上挂着泪痕，看上去似笑非笑的，十分癫狂。 “对，你说得全对又怎么样。如果不是她，我为什么要出国，又怎么会遇到那个人。” 李书白不敢再激怒唐嫣然，循循善诱道：“她只是给了你一个选择，而且你现在即便杀了她，也于事无补。” 唐嫣然显然更激动了。 她用枪戳了戳程念的头，高声怒吼道：“什么选择？用我妈的命逼我，那叫选择？” 李书白看着唐嫣然，“但她确实救了阿姨。嫣然，你不是恨她，你只是还没有放下过去的事情，别做这种傻事。” 听完李书白的话，唐嫣然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茫然。 她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枪口也逐渐远离了程念的脑袋。 片刻后，唐嫣然看向坐在地上的程念，低声开口道。 “你真的想跟我道歉吗？” 程念觉得唐嫣然的态度好像发生了动摇，忙不迭地点着头。 唐嫣然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她猛然将手中的枪对准了李书白的方向，咬牙切齿道。 “那你要跟我一样痛苦，才算是道歉。” 扣动扳机的声音如同一枚核弹，瞬间就把程念所有的身体机能都给炸没了。 她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下意识地尖叫了一声， “不要！” 第471章 我也喜欢你。(完结) “不要！” 程念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她的心跳鼓噪如蝉，身上的衣服几乎全被汗湿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几乎哭得快要背过气去，好一阵儿才平息下来。 眼前恢复清明，程念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然躺在程家的闺房里。 刚刚平缓了些的情绪瞬间又如同一根随时都会崩坏的弦似的勒紧了。 她拍拍脸，又狠狠捏了把大腿根。 生理性的眼泪因疼痛溢出来，有之前的经验，程念没再怀疑自己此刻的处境。 她慌忙下了床，往屋外走去。 苏慧玉正要来叫程念起床，就看到她两眼通红地从房间里出来。 看到苏慧玉，程念冲过去一把将人抱住，“妈，妈。” 苏慧玉拍着怀中小人儿的背，无比关怀道：“怎么了这是。” 程念的眼泪流得更凶了，“想你了。” 苏慧玉咯咯笑起来，嗔道。 “少来这套啊，我告诉你哭也没用。今天是高中开学第一天，无论如何你都得给我乖乖上学去。” 程念整个人愣住了。 她从苏慧玉怀里退出来，“高中？开学？” 苏慧玉在程念的鼻子上捏了下，“装什么傻呢，昨天接你哥给的零用钱时不是很痛快吗？” 程念眨了眨眼睛，放开苏慧玉飞快地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就往学校赶。 小电驴的电门被程念拧到底她还是觉得太慢，恨不得能直接飞去学校。 学校里，何云飞已经报道过了，正在教室后排跟人瞎侃。 见程念进来，他笑嘻嘻地说道：“呦，程大小姐今儿怎么这么积极了？” 程念没理他，眼睛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扫视着。 左右没有看到李书白，程念直接走到讲台旁的李萌面前。 李萌一看到程念就皱起眉头。 “同学，你这个头发可不行啊，要染回去知道不？” 程念这才想起自己还顶着一头红毛。 她摸了把头发，气喘吁吁地问道：“老师，李书白同学在哪里？” 看程念神情焦急的样子，李萌犹豫地开口道：“他刚刚去多媒体教室领课本了。” 程念匆匆说了句谢谢。 多媒体教室里，高高低低的书放了整整一个房间。 高一有二十三个班，每个班至少都派了五个人来搬书。 程念在里面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李书白的身影，倒是看见姜来正在带领五班的同学搬书。 想着李书白会不会已经回了教室，程念又折返回去。 这样跑了一个来回，总算把她心里那股慌张劲儿给磨下去了些。 班级门口，李书白安静地站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少年长身玉立的模样如同一幅画，程念走上楼梯的瞬间就被惊艳到了。 看着此刻一身一脸青春气息的李书白，她的泪水无声无息地涌上眼眶。 扣动扳机的声音似乎还回荡在程念耳边，她的心又像是被双无形的大手给狠狠捏了下。 刚刚跑得太快，程念的呼吸还有些喘。 似乎是喘气声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原本看向远处的李书白突然将头转到了程念这边来。 四目相对，程念听到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你的出现对他来说就是一种伤害，不要再靠近他了，求求你。” 回忆起之前发生的种种，程念深吸了一口气把眼泪憋了回去。 她忍着心中各种复杂的情绪，强迫自己别开脸。 他终于有机会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了，她实在不该再去打扰他。 怀抱着这样的心思，程念决定进到教室里跟李萌说退学的事情，每一步都迈得格外沉重。 经过李书白身边时，程念先是听到了一声低低的笑音。 她忍不住转头看了李书白一眼，发现对方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程念的心猛地跳了下。 李书白笑起来。 他的笑容如同四月底温暖的春风一般，裹挟着天地间的水汽朝程念扑面砸了过来。 程念的眼泪毫无征兆地从眼角滑落。 李书白神情温柔地伸手抹掉对方脸上的泪水，轻声开口。 “我也喜欢你。” end 第471章 我也喜欢你。(完结) “不要！” 程念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她的心跳鼓噪如蝉，身上的衣服几乎全被汗湿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几乎哭得快要背过气去，好一阵儿才平息下来。 眼前恢复清明，程念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然躺在程家的闺房里。 刚刚平缓了些的情绪瞬间又如同一根随时都会崩坏的弦似的勒紧了。 她拍拍脸，又狠狠捏了把大腿根。 生理性的眼泪因疼痛溢出来，有之前的经验，程念没再怀疑自己此刻的处境。 她慌忙下了床，往屋外走去。 苏慧玉正要来叫程念起床，就看到她两眼通红地从房间里出来。 看到苏慧玉，程念冲过去一把将人抱住，“妈，妈。” 苏慧玉拍着怀中小人儿的背，无比关怀道：“怎么了这是。” 程念的眼泪流得更凶了，“想你了。” 苏慧玉咯咯笑起来，嗔道。 “少来这套啊，我告诉你哭也没用。今天是高中开学第一天，无论如何你都得给我乖乖上学去。” 程念整个人愣住了。 她从苏慧玉怀里退出来，“高中？开学？” 苏慧玉在程念的鼻子上捏了下，“装什么傻呢，昨天接你哥给的零用钱时不是很痛快吗？” 程念眨了眨眼睛，放开苏慧玉飞快地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就往学校赶。 小电驴的电门被程念拧到底她还是觉得太慢，恨不得能直接飞去学校。 学校里，何云飞已经报道过了，正在教室后排跟人瞎侃。 见程念进来，他笑嘻嘻地说道：“呦，程大小姐今儿怎么这么积极了？” 程念没理他，眼睛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扫视着。 左右没有看到李书白，程念直接走到讲台旁的李萌面前。 李萌一看到程念就皱起眉头。 “同学，你这个头发可不行啊，要染回去知道不？” 程念这才想起自己还顶着一头红毛。 她摸了把头发，气喘吁吁地问道：“老师，李书白同学在哪里？” 看程念神情焦急的样子，李萌犹豫地开口道：“他刚刚去多媒体教室领课本了。” 程念匆匆说了句谢谢。 多媒体教室里，高高低低的书放了整整一个房间。 高一有二十三个班，每个班至少都派了五个人来搬书。 程念在里面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李书白的身影，倒是看见姜来正在带领五班的同学搬书。 想着李书白会不会已经回了教室，程念又折返回去。 这样跑了一个来回，总算把她心里那股慌张劲儿给磨下去了些。 班级门口，李书白安静地站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少年长身玉立的模样如同一幅画，程念走上楼梯的瞬间就被惊艳到了。 看着此刻一身一脸青春气息的李书白，她的泪水无声无息地涌上眼眶。 扣动扳机的声音似乎还回荡在程念耳边，她的心又像是被双无形的大手给狠狠捏了下。 刚刚跑得太快，程念的呼吸还有些喘。 似乎是喘气声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原本看向远处的李书白突然将头转到了程念这边来。 四目相对，程念听到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你的出现对他来说就是一种伤害，不要再靠近他了，求求你。” 回忆起之前发生的种种，程念深吸了一口气把眼泪憋了回去。 她忍着心中各种复杂的情绪，强迫自己别开脸。 他终于有机会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了，她实在不该再去打扰他。 怀抱着这样的心思，程念决定进到教室里跟李萌说退学的事情，每一步都迈得格外沉重。 经过李书白身边时，程念先是听到了一声低低的笑音。 她忍不住转头看了李书白一眼，发现对方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程念的心猛地跳了下。 李书白笑起来。 他的笑容如同四月底温暖的春风一般，裹挟着天地间的水汽朝程念扑面砸了过来。 程念的眼泪毫无征兆地从眼角滑落。 李书白神情温柔地伸手抹掉对方脸上的泪水，轻声开口。 “我也喜欢你。” end 第472章 番外—江南(全文完结) 黑色的密不透风的空间里，血腥味如同一种蚀骨灼心的毒药，粘在身上让人觉得恶心。 门被打开，男孩满身血迹地走出去，贪婪地呼吸着外面的空气，仿若一条濒死的鱼一般。 不过片刻，男孩对面的门打开，同样的污秽满身的小儿从里面走出来。 她的目光呆滞，手上仍紧紧握着把锋利的匕首。 不知属于谁的鲜血缠绕在上面，坏掉的水龙头一般往下滴着。 男孩低低喘着气，试探地喊了声，“温婉。” 听到声音，温婉似乎才看到站在自己对面的人。 她盯着男孩的脸看了足足一分钟，眼神终于恢复些许清明。 她下意识地丢了手里的东西，跌跌撞撞地冲进对方怀里。 “吓死了，刚刚差一点我就死掉了。” 男孩安抚似的拍了拍对方的脊背，将她脸上的血渍擦掉，柔声道：“乖，已经出来了，不怕了。” 夜里，大通铺上又少了一半的人。 精疲力尽的厮杀之后，大家都睡得很沉。 男孩和温婉缩在一起，分享着一条薄薄的毯子。 温婉睡不着，贴在男孩的耳边小声说道。 “如果有一天被关进小黑屋的人是你和我怎么办？” 小黑屋，顾名思义，里面一片漆黑。 他们每天被蒙着眼罩带进去，不知道对手是谁，不知道手里会被给予什么样的武器，门被关上后他们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 杀掉对方，活下去。 小黑屋的搏斗没有任何意义，只是组织者的变态癖好。 他喜欢看人为了活命拼命挣扎的样子。 如果有人放弃，他甚至会立刻终止对决，用更残忍的手段惩戒那人，直到那人为了不再痛苦选择拼命厮杀。 谁活着谁死了根本不重要，只要他开心就行。 男孩将被子往温婉身上挪去些，帮她掖好被角，“别乱想。” 温婉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 她把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孩子气地开口道。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杀了我。我无父无母，这个世界上没人在乎我的死活。但你不一样，你要活着出去，找到他们。” 银色的月光下，温婉的眼睛格外明亮。 男孩愣了下，“不会有那一天。” 温婉爬起来，认真无匹地看着男孩的脸，“那你为什么不答应我。” 看着对方坚决的神情，男孩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得到对方的回答，温婉仍觉得不能安心。 她伸出小指，“我们拉钩。” 男孩犹豫了一下，伸出自己的小指缠在对方的指头上。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杀了你。在此之前，你不准死。” 温婉笑起来，“我不会。” 勾指，盖章，一个牢不可破的誓言如同图腾一般刻在了两人心里。 次日，男孩再次血迹斑斑地从小黑屋里出来。 其他屋子里的人陆续出来去处理伤口，男孩仍靠在门口。 他还没有看到自己想见的人。 终于所有的门被打开，男孩发了疯地冲回小黑屋里。 “温婉。” 突然，一股强烈的失重感传来，男孩如同掉进一个漩涡中，没能来得及看到地上那人的相貌。 破旧的皮卡车后座，谢君宇猛地睁开眼睛。 前排的青回过头，语气带着些许嘲笑的意味，“潘，又做噩梦了？” 谢君宇没有回答，拿起手边的水灌了两口。 开车的山通过后视镜看了谢君宇一眼，“你只睡了十分钟，再休息会儿。” 谢君宇垂下脑袋揉了揉太阳穴，“到哪了？” 山回答，“快到y城了。” 青摆弄着手里的电子设备，“终于能好好休息下了。” 说话间，两声急促的枪声响起。 子弹几乎贴着青的鼻尖飞了过去，瞬间洞穿了车子前排的玻璃。 山一把按下青的头，将油门一脚踩到底。 车子发出一声轰鸣，风驰电掣般冲了出去。 进入城区，三人迅速弃车分散逃跑，两个多钟头后在阴暗巷子里的小旅馆碰了头。 破旧的房间里，青帮山包扎着手臂上的伤口，表情严肃道。 “真刀真枪地来找咱们了，看来你上次捣毁c城据点的事把上面气得不轻。幸亏到安全区了，不然真得被打成筛子。” 谢君宇垂眸，“c城救出来的孩子都有下落了吗？” “还有两个无人认领，目前在国际收容所。” 谢君宇疲惫地闭了下眼睛，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贺卡的事你……” 青有些激动，“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小白兔？人家跟有钱人结婚幸福得要命，你可是在逃亡哎大哥！” 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注意嗓子。” 青恨恨地哼了声，缠好纱布后又去鼓捣她那个小电脑。 晚上，青和山都睡了，谢君宇独自坐在椅子上。 他睡不着，顺便盯梢。 只是即便醒着，暗河的一切仍清晰地印在他脑子里。 三岁那年他在商场和母亲走散，再一睁眼就被关在一个巨大的房间。 房间里大概有四五十个跟他一样的小孩子，最多不超过五岁，全是暗河从黑市上买来的。 三千块，买不起一只名牌包，但在交易市场上已经算是比较高的价格。 小孩子在陌生的环境难免哭闹。 一张张悲惨的小脸中，谢君宇看到了温婉。 不知是天生就呆还是怎么的，温婉只是茫然地看着众人，似乎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哭泣。 等反应过来，西装革履的黑衣人已经把她和另一个胖胖的小男孩关在了一起。 从那天开始，他们都过起了适者生存的生活。 想从暗河中脱身，比死过一次还要难受。 这房间里的每个人，都有切身体会。 看着床上熟睡的山和青，谢君宇突然有些后悔拉他们两个进来。 愧疚之际，谢君宇听到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几乎下一秒，山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青的警觉性稍微差了一点点，清醒过来时已经被山抱着从窗口跳了下去。 谢君宇紧随其后。 “嘭”的一声枪响，青低低骂了句，“草，在和平区用枪，他们这是有多恨你。” 向后急流的风让青的声音听上去又沙哑了几分，混在杂乱的枪声中却也显得不那么突兀了。 一路狂奔，三人慌不择路地逃到了码头。 枪击迫使他们分开，谢君宇跑进了集装箱区。 山则如同提起一只麻袋那样一把提起青，两人躲进了停靠在码头边的巨轮。 两声枪响后，原本高悬在码头上方的镁光灯应声熄灭，漆黑的天幕下瞬间只剩下银白色的月光。 满月，算起来今天应该是国内团圆的节日。 山背着青躲进轮船的货仓，在房间里寻找着趁手的武器。 逃不是办法，况且他们已经无路可逃了。 静谧的空气里，一声细不可闻的闷哼传到了山的耳朵里。 他回过头。 惨白色的月光下，暗色的液体顺着青的腹部缓缓往外流淌着。 看着青奄奄一息的样子，永远只有一种模样的山脸上露出了十分滑稽的表情。 他好像很难过又很讶异，但是却做不出难过的样子，只是僵硬地皱着眉，嘴角向下拉拢着。 青倒是一脸无所谓，甚至还因为对方的表情而笑了出来。 “我他妈还没死呢。” 不善言辞的山张了张嘴，青却在他之前开口道。 “别趁机表白啊，我才不会喜欢你这种不能人道的选手。” 青沙哑的声音像是粗糙的砂纸一般在山的心上磨着。 他脱下上衣做成简单的纱布帮青把伤口裹了起来，轻不可闻地说了声。 “我知道。” 他们已经尽量放低说话的声音，却还是被察觉。 听到门外愈来愈近的脚步声，山拿起一把用来分解三文鱼的长刀缓缓走到了门口。 另一边谢君宇穿梭在集装箱之间，寻找着解决身后追击之人的办法。 听对方的动静，跟着他的似乎只有一个人。 几回合猫捉老鼠的游戏后，两人阴差阳错地在一个拐角碰到了。 缠斗一番，那人掏出别在腰间的枪。 子弹像是长了眼睛，每一发都精准地避开了谢君宇的身体。 谢君宇快速从地上站起，“别使枪，你用得不好。” 站在他对面的人突然咯咯笑了出来，“你知道是我。” 谢君宇擦了下嘴角的血迹，“他一定会派你来。” 黑暗中的人缓步走到月光下，属于温婉的那张可爱小脸露出来，于记忆中别无二致。 她看向谢君宇的目光依然清澈，“所以，你一定也想到了今天。” 谢君宇没有说话。 这样的场景，他已经在梦里见过了无数遍。 温婉笑起来，“非这么做不可吗？捣毁一个据点，还会有无数个据点。只要有利益驱使，暗河这样的组织就永远不会消失。” 谢君宇深吸了一口气，“我只是不想再看到第二个你。” 温婉有片刻的失神。 她垂下眼帘，低声道：“但我已经是我了。” 谢君宇无限悲痛地看着眼前的人，终是没忍心再说下去。 他微微皱了下眉，轻声道：“他们的命令是什么？” 温婉的唇角突然露出一抹顽皮的笑容。 她用小指抹了一下唇然后抽出腰间的匕首，“你猜。” 风起，吹来远处一片巨大的云朵。 月色被遮蔽，整个世界如同一个巨大的黑屋。 黑暗中两人的身影纠缠在一起，每一次出手都直击对方的要害。 很快，不知道属于谁的血迹染满了他们的身体。 温婉突然发了狠地朝谢君宇扑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谢君宇在温婉肚子上猛踢了一下，然后干脆利落地折断了她的手腕。 匕首掉落的瞬间，谢君宇凌空接住，直直插在了温婉的胸口。 刚刚还生猛无比的小人儿顷刻间没了力气，像无数次从小屋里出来时那样落进了谢君宇的怀里。 “原来你记得。” 谢君宇稳稳将人接住，除了血液之外的另一种莫名液体从他的脸上掉下来。 他喃喃喊着怀中人儿的名字，风中除了海浪的声音之外却什么都听不到。 泪眼模糊之中，谢君宇想起在暗河里度过的第一个夜晚。 暗河不许人用名字，来到这里就只有代号。 哭声震天的房间里，两个满脸漠然的小孩自然而然地靠在了一起。 “我叫温婉，你叫什么？” “谢君宇。” 许是觉得自己太过冷漠，又或者是哭声实在令人心烦，谢君宇又看向身边的小人儿，没话找话道。 “你为什么叫温婉？” 唇红齿白的小女孩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像是完全不受外界影响那般甜甜笑道。 “可能因为我生在江南。” end 第472章 番外—江南(全文完结) 黑色的密不透风的空间里，血腥味如同一种蚀骨灼心的毒药，粘在身上让人觉得恶心。 门被打开，男孩满身血迹地走出去，贪婪地呼吸着外面的空气，仿若一条濒死的鱼一般。 不过片刻，男孩对面的门打开，同样的污秽满身的小儿从里面走出来。 她的目光呆滞，手上仍紧紧握着把锋利的匕首。 不知属于谁的鲜血缠绕在上面，坏掉的水龙头一般往下滴着。 男孩低低喘着气，试探地喊了声，“温婉。” 听到声音，温婉似乎才看到站在自己对面的人。 她盯着男孩的脸看了足足一分钟，眼神终于恢复些许清明。 她下意识地丢了手里的东西，跌跌撞撞地冲进对方怀里。 “吓死了，刚刚差一点我就死掉了。” 男孩安抚似的拍了拍对方的脊背，将她脸上的血渍擦掉，柔声道：“乖，已经出来了，不怕了。” 夜里，大通铺上又少了一半的人。 精疲力尽的厮杀之后，大家都睡得很沉。 男孩和温婉缩在一起，分享着一条薄薄的毯子。 温婉睡不着，贴在男孩的耳边小声说道。 “如果有一天被关进小黑屋的人是你和我怎么办？” 小黑屋，顾名思义，里面一片漆黑。 他们每天被蒙着眼罩带进去，不知道对手是谁，不知道手里会被给予什么样的武器，门被关上后他们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 杀掉对方，活下去。 小黑屋的搏斗没有任何意义，只是组织者的变态癖好。 他喜欢看人为了活命拼命挣扎的样子。 如果有人放弃，他甚至会立刻终止对决，用更残忍的手段惩戒那人，直到那人为了不再痛苦选择拼命厮杀。 谁活着谁死了根本不重要，只要他开心就行。 男孩将被子往温婉身上挪去些，帮她掖好被角，“别乱想。” 温婉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 她把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孩子气地开口道。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杀了我。我无父无母，这个世界上没人在乎我的死活。但你不一样，你要活着出去，找到他们。” 银色的月光下，温婉的眼睛格外明亮。 男孩愣了下，“不会有那一天。” 温婉爬起来，认真无匹地看着男孩的脸，“那你为什么不答应我。” 看着对方坚决的神情，男孩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得到对方的回答，温婉仍觉得不能安心。 她伸出小指，“我们拉钩。” 男孩犹豫了一下，伸出自己的小指缠在对方的指头上。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杀了你。在此之前，你不准死。” 温婉笑起来，“我不会。” 勾指，盖章，一个牢不可破的誓言如同图腾一般刻在了两人心里。 次日，男孩再次血迹斑斑地从小黑屋里出来。 其他屋子里的人陆续出来去处理伤口，男孩仍靠在门口。 他还没有看到自己想见的人。 终于所有的门被打开，男孩发了疯地冲回小黑屋里。 “温婉。” 突然，一股强烈的失重感传来，男孩如同掉进一个漩涡中，没能来得及看到地上那人的相貌。 破旧的皮卡车后座，谢君宇猛地睁开眼睛。 前排的青回过头，语气带着些许嘲笑的意味，“潘，又做噩梦了？” 谢君宇没有回答，拿起手边的水灌了两口。 开车的山通过后视镜看了谢君宇一眼，“你只睡了十分钟，再休息会儿。” 谢君宇垂下脑袋揉了揉太阳穴，“到哪了？” 山回答，“快到y城了。” 青摆弄着手里的电子设备，“终于能好好休息下了。” 说话间，两声急促的枪声响起。 子弹几乎贴着青的鼻尖飞了过去，瞬间洞穿了车子前排的玻璃。 山一把按下青的头，将油门一脚踩到底。 车子发出一声轰鸣，风驰电掣般冲了出去。 进入城区，三人迅速弃车分散逃跑，两个多钟头后在阴暗巷子里的小旅馆碰了头。 破旧的房间里，青帮山包扎着手臂上的伤口，表情严肃道。 “真刀真枪地来找咱们了，看来你上次捣毁c城据点的事把上面气得不轻。幸亏到安全区了，不然真得被打成筛子。” 谢君宇垂眸，“c城救出来的孩子都有下落了吗？” “还有两个无人认领，目前在国际收容所。” 谢君宇疲惫地闭了下眼睛，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贺卡的事你……” 青有些激动，“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小白兔？人家跟有钱人结婚幸福得要命，你可是在逃亡哎大哥！” 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注意嗓子。” 青恨恨地哼了声，缠好纱布后又去鼓捣她那个小电脑。 晚上，青和山都睡了，谢君宇独自坐在椅子上。 他睡不着，顺便盯梢。 只是即便醒着，暗河的一切仍清晰地印在他脑子里。 三岁那年他在商场和母亲走散，再一睁眼就被关在一个巨大的房间。 房间里大概有四五十个跟他一样的小孩子，最多不超过五岁，全是暗河从黑市上买来的。 三千块，买不起一只名牌包，但在交易市场上已经算是比较高的价格。 小孩子在陌生的环境难免哭闹。 一张张悲惨的小脸中，谢君宇看到了温婉。 不知是天生就呆还是怎么的，温婉只是茫然地看着众人，似乎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哭泣。 等反应过来，西装革履的黑衣人已经把她和另一个胖胖的小男孩关在了一起。 从那天开始，他们都过起了适者生存的生活。 想从暗河中脱身，比死过一次还要难受。 这房间里的每个人，都有切身体会。 看着床上熟睡的山和青，谢君宇突然有些后悔拉他们两个进来。 愧疚之际，谢君宇听到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几乎下一秒，山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青的警觉性稍微差了一点点，清醒过来时已经被山抱着从窗口跳了下去。 谢君宇紧随其后。 “嘭”的一声枪响，青低低骂了句，“草，在和平区用枪，他们这是有多恨你。” 向后急流的风让青的声音听上去又沙哑了几分，混在杂乱的枪声中却也显得不那么突兀了。 一路狂奔，三人慌不择路地逃到了码头。 枪击迫使他们分开，谢君宇跑进了集装箱区。 山则如同提起一只麻袋那样一把提起青，两人躲进了停靠在码头边的巨轮。 两声枪响后，原本高悬在码头上方的镁光灯应声熄灭，漆黑的天幕下瞬间只剩下银白色的月光。 满月，算起来今天应该是国内团圆的节日。 山背着青躲进轮船的货仓，在房间里寻找着趁手的武器。 逃不是办法，况且他们已经无路可逃了。 静谧的空气里，一声细不可闻的闷哼传到了山的耳朵里。 他回过头。 惨白色的月光下，暗色的液体顺着青的腹部缓缓往外流淌着。 看着青奄奄一息的样子，永远只有一种模样的山脸上露出了十分滑稽的表情。 他好像很难过又很讶异，但是却做不出难过的样子，只是僵硬地皱着眉，嘴角向下拉拢着。 青倒是一脸无所谓，甚至还因为对方的表情而笑了出来。 “我他妈还没死呢。” 不善言辞的山张了张嘴，青却在他之前开口道。 “别趁机表白啊，我才不会喜欢你这种不能人道的选手。” 青沙哑的声音像是粗糙的砂纸一般在山的心上磨着。 他脱下上衣做成简单的纱布帮青把伤口裹了起来，轻不可闻地说了声。 “我知道。” 他们已经尽量放低说话的声音，却还是被察觉。 听到门外愈来愈近的脚步声，山拿起一把用来分解三文鱼的长刀缓缓走到了门口。 另一边谢君宇穿梭在集装箱之间，寻找着解决身后追击之人的办法。 听对方的动静，跟着他的似乎只有一个人。 几回合猫捉老鼠的游戏后，两人阴差阳错地在一个拐角碰到了。 缠斗一番，那人掏出别在腰间的枪。 子弹像是长了眼睛，每一发都精准地避开了谢君宇的身体。 谢君宇快速从地上站起，“别使枪，你用得不好。” 站在他对面的人突然咯咯笑了出来，“你知道是我。” 谢君宇擦了下嘴角的血迹，“他一定会派你来。” 黑暗中的人缓步走到月光下，属于温婉的那张可爱小脸露出来，于记忆中别无二致。 她看向谢君宇的目光依然清澈，“所以，你一定也想到了今天。” 谢君宇没有说话。 这样的场景，他已经在梦里见过了无数遍。 温婉笑起来，“非这么做不可吗？捣毁一个据点，还会有无数个据点。只要有利益驱使，暗河这样的组织就永远不会消失。” 谢君宇深吸了一口气，“我只是不想再看到第二个你。” 温婉有片刻的失神。 她垂下眼帘，低声道：“但我已经是我了。” 谢君宇无限悲痛地看着眼前的人，终是没忍心再说下去。 他微微皱了下眉，轻声道：“他们的命令是什么？” 温婉的唇角突然露出一抹顽皮的笑容。 她用小指抹了一下唇然后抽出腰间的匕首，“你猜。” 风起，吹来远处一片巨大的云朵。 月色被遮蔽，整个世界如同一个巨大的黑屋。 黑暗中两人的身影纠缠在一起，每一次出手都直击对方的要害。 很快，不知道属于谁的血迹染满了他们的身体。 温婉突然发了狠地朝谢君宇扑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谢君宇在温婉肚子上猛踢了一下，然后干脆利落地折断了她的手腕。 匕首掉落的瞬间，谢君宇凌空接住，直直插在了温婉的胸口。 刚刚还生猛无比的小人儿顷刻间没了力气，像无数次从小屋里出来时那样落进了谢君宇的怀里。 “原来你记得。” 谢君宇稳稳将人接住，除了血液之外的另一种莫名液体从他的脸上掉下来。 他喃喃喊着怀中人儿的名字，风中除了海浪的声音之外却什么都听不到。 泪眼模糊之中，谢君宇想起在暗河里度过的第一个夜晚。 暗河不许人用名字，来到这里就只有代号。 哭声震天的房间里，两个满脸漠然的小孩自然而然地靠在了一起。 “我叫温婉，你叫什么？” “谢君宇。” 许是觉得自己太过冷漠，又或者是哭声实在令人心烦，谢君宇又看向身边的小人儿，没话找话道。 “你为什么叫温婉？” 唇红齿白的小女孩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像是完全不受外界影响那般甜甜笑道。 “可能因为我生在江南。”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