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旗风云》 第一章雪后遗婴 塞外深秋,树上零丁的几片叶子也被风吹得沙沙作响。风吹过飘起了 片片雪花。 天空似打翻的墨盘,黑暗笼罩在四周。夜,死一样的沉寂。唯独与此 景对立的,月,残月。 风刮来刮去,雪越下越密。这时月光下闪现出一个影子。难道是猫头 鹰?又一闪,不,哪有飞得那么快的猫头鹰。 这分明是一个人,不,后面还有一个人,这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忽高 忽低。 他们要奔向何方?为何如此匆忙?疑惑间,两个人影同时停在了不远 的荒村。 静,令人毛骨悚然的静。雪化成了水只能听到水汇涌的声音,声音更 大了。 残月渐渐地洒向了不远的荒村,轻轻地照向了荒村的人影。其中一个 人,眼眸昏暗神情呆滞仿佛若有所思,一身灰布长袍,手里还抱个月大的 孩子,口里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而另一人身着黑衣,皮肤黝黑 眉头紧锁,眼瞪如球,眉宇间怒气横发,手握腰间长剑如遇大敌。 月光不偏不倚地照在了眼目狰狞,腰缚长剑人的身上,他的喉咙动了 动发出了声音,说:“拔出你的剑。” “可我的身上并没有剑。” “你的剑就在你的背上。” “可我心里已经没有了剑。”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清脆的拔剑声,伴随着月光下的一道白光,雪地 里多了一道血迹,多了一个倒在雪地里的人。那眼眸昏暗之人就这样再也 没有爬起来,也没有再动弹一下。仔细看去你会不经意的发现他的手还在 紧紧搂着那个月大孩子。 黑衣男子的神情好像没有了刚才的怒气,反而多几分吃惊地蹲下身, 将灰衣男子的衣襟打开看了看那灰衣男子的胸口,顿时一惊,一个梅花似 的小伤口出现在了眼前。在黑夜看去那小小的伤口真像凌寒盛开的梅花, 他呆了一下,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不禁打了个寒颤。 缓了一会后黑衣男子又看了看那月大的孩子。那孩子还在熟睡,嘴角 流露出微微的笑意,不时还抿抿嘴,看来一定有个好梦。黑衣男子又仔细 瞧了瞧那孩子,眼睛一闪,好像又发现了什么东西,于是便将他的手伸向 了孩子的脖颈,摸出了一个用红绳拴着的墨绿色圆环,黑衣男子看后,脸 色顿变,猛吸了一口凉气犹犹豫豫地把孩子又放回了雪地上。 然后黑衣男子从怀中拿出一块手帕擦了擦剑上有些已经冻住的血,将 剑还回了剑鞘,将手帕放回了怀中,摇摇头离开了。 风轻轻地吹开了裹在孩子身上被的一角,又露出了孩子脖子上挂的墨 绿色圆环,在月光下那圆环折射的光茫已经照耀了整个荒村。 四周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风停了,雪也停了。 第二章南庭学剑 九年平静的时光过去了,江南,南宫世家。 一个八九岁大的男孩正在院内堆泥巴,他身着紫色碎花短衫,外面又 套着一件金丝背心,右手拇指戴着一枚墨绿色圆环。他开心地将泥巴聚到 一起好像要用它们堆些什么,他那投入的样子就连远处正跑过来的女孩他 都没发现。 只听远处的女孩喊到:“竹哥,竹哥!” 那小男孩这才回过头去,一脸吃惊地问到:“樱妹,你怎么来了?” 那被称为樱妹的小女孩这时已经跑到了男孩跟前,气喘吁吁地说:“ 哥哥又要找你比剑了,你可千万别去啊。” 男孩看起来并没在意只是淡淡一笑说:“哦,原来你来就是为了跟我 说这个啊,还以为什么事呢,蹲下来,一起堆泥巴吧。” 女孩看到男孩那满不在意的表情,立刻撅起了小嘴,轻哼了一声,将 头微微地转向了另一侧随口说到:“谁爱和你堆泥巴。”之后看也不看男 孩一眼顺势转身就要走。 “樱妹,樱妹。”男孩大喊到。 这时小女孩稍稍将头往后转了转说:“你喊我做什么,我执意想走你 又怎会拦得住呢。” “我知道你不会成心要走的。”男孩又说到,“你能跑过来告诉我不 要和你哥哥去比剑又怎么会说走就走呢。” 男孩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走到了女孩身前,用小泥手轻轻地拉起 了女孩的手说:“你可别小看这些泥巴,等我堆好了,堆成一个房子咱俩 住在那里面。” 女孩看了看男孩那认真的神情甜甜地笑了,那笑容就像院内盛开的樱 花。女孩把自己的手从男孩的小泥手中抽了出来。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块 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男孩额头上的汗滴。随后又在男孩的耳边说了一 句;“你可别骗我啊!” 那女孩的又笑了起来,两个梨涡让人感觉像似闻到了樱花的花香。 微风带着樱花的香气使整个院内都安谧美好,男孩和女孩一起蹲在泥 巴前,不知不觉中太阳从东向西缓缓移动。 不久,女孩就拉着男孩的手走回了内堂。 午后,在南宫世家的练功房内,有两个孩子正在习剑。其中一人便是 上午在院内堆泥巴的小男孩,另一个小男孩身着黄衣看起来比上午的小男 孩更壮一些更高一些。剑在两个孩子手上显得特别有灵气,那挥剑的姿势 也有模有样。 他们所练的这套剑法便是江南南宫世家祖传的萍踪无影剑,此剑法曾 凭借剑招变化之快无影无踪而得名。相传南宫家在宋朝抗金过程中凭借此 剑法使金兵闻风丧胆,南宫家前任堂主南宫问也因这套剑法得名无影大侠 。整套剑法共八式其中属第五式樱落满堂最为出名,可惜无影大侠南宫问 却在十年前莫名失踪,而那时少堂主南宫玲只学会了前四式,所以从此江 湖上再没谁见过完整的萍踪无影剑法也没有人再提无影大侠这个名字。或 许名字只是一个代号无论过去有多么辉煌也都随着时间的反复冲刷渐渐被 人淡忘,剩下的总归也算大海捞针是个小数。 那么现在的这套萍踪无影剑法只有四式,而这两个孩子现在正在练的 是第二式雨打浮萍。两个孩子手中的剑由上而下直冲下来剑势就像雨滴击 打浮萍。在练功房内的长明灯的照映下,两个孩子的背影显得特别有气势。 也不知过了多久走进来一对夫妇,他们的身后紧随着一个独眼老仆。 这对夫妇看起来有三十多岁,郎才女貌十分般配。他们便是南宫家的主人 南宫夫妇。 黄衣男孩这时一下向中年男子冲了过去,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男孩 看了看中年男子的脸,眼睛有些泛红。小声说到;“爹爹这趟回来看起来 又苍老了许多。” 中年男子微微笑了笑又轻叹一声,说:“没想到我们的豹儿这么懂事 ,都知道心疼爹爹了。” “我是怕您在外面太辛苦,没有注意到身子。” 这时一直在旁边的默默微笑的中年少妇向中年男子说道:“阿玲,咱 们也好长时间没聚在一起吃饭了。我看今天就让这两个孩子练到这,大家 一起到大厅吃个饭。” 中年男子向身旁的独眼老仆交代几句,便领着两个孩子和少妇走出了 练功房。 夜张开了黑色的帷幕,月洒下了温柔的清辉。初夜,南宫世家正厅内 烛光通明。屋内除了刚才在练功房的那几个人,又多了一位七八岁大的小 女孩和四个仆人。 正座坐着南宫夫妇,南宫世家的现任堂主南宫玲和他的夫人。挨着南 宫玲的是身穿紫色短衫的男孩,而在夫人身旁是练功房内的黄衣男孩和与 紫衣男孩一起堆泥巴的粉衣小女孩。 那个紫色短衫的男孩叫江竹,而黄衣男孩和粉衣女孩分别叫南宫豹南 宫樱。 这时,仆人们将已经做好的菜端上桌去。难得的团聚,大家看起开都 吃得很香。 不久,南宫夫人放下了筷子看了看江竹问:“竹儿,我与你干爹不在 的这些日子,豹儿有欺负你没。”那声音甜得就像在嘴里放了块蜜。在烛 影下她的线条很匀称,气色红润,皮肤白皙。 江竹低下了头,磕磕巴巴地说:“大哥,大哥待我很好。” 这时南宫樱急忙接过话:“什么啊,哥哥总是找竹哥比剑。而且,那 天我还亲眼见到哥哥那剑刺破了竹哥的胳膊。”说这话的时候南宫樱并没 有看到哥哥额头多了的那些汗珠。 “你,你这死丫头。”南宫豹气得都要站了起来。“你胳膊肘往外拐 ,那明明是他技不如人。” “就你那样,就会欺负人,你不是我哥哥,我要竹哥哥做我哥哥好了 。” “娘你看看,我妹妹就这样说话。” “好了,豹儿,樱儿都是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大家高兴才是 。”南宫夫人的双眼像有神奇的魔力一样,这两兄妹竟没吵起来,反倒变得 安静了来。 这时南宫夫人看向了江竹,眼神关切地问:“竹儿,伤好点没,让干 娘看看。” “不,干娘,胳膊已经没事了。” 她的双眼清澈见底,虽然江竹嘴上说没事,可是当与南宫夫人双眼对 视那一瞬间手却不由自主的伸了出来。 当看到了已经化脓的小臂,南宫玲表情变得严肃,对独眼老仆说:“ 阿豪,上内室拿点金创药。”站在南宫玲身旁的独眼老仆听完命令后,转 身向内堂走去。 南宫玲正绷着脸看着南宫豹,欲要发怒,这时南宫夫人的手搭在了南 宫玲腕上,轻柔地说了一句:“玲哥,他们还都只是孩子,就别生气了。” 南宫玲听夫人一说,也不准备发火了,拿起筷子,夹起了菜。 不久,独眼老仆就把药拿到了大堂,递给了夫人,夫人便起身去给江 竹擦药。擦药过程中,南宫豹一直低着头不敢抬起来,而南宫樱一直盯着 母亲给竹哥擦药,眼神充满关切。 包扎好江竹的伤口,餐桌上暂时平静下来,大家谁都不说话总感觉氛 围有些尴尬。 又过了不知多久,饭吃得差不多了,仆人们开始收拾剩饭剩菜。这时 南宫玲站起身,看了看这几个孩子,说:“这次回来,我不会再走了。但 从明天起,我就要带着竹儿和豹儿在练功房内教他们武功了。樱儿,可能 以后你和竹儿还有豹儿见面的机会就少了,要有个心理准备。” “爹爹,我也要学剑,我要跟竹哥哥在一起。”南宫樱的眼圈有些红 了,眼眶也有些湿润。 “女孩家学什么剑法你去跟你娘一起,让你娘教你。”这话的语气好 像不容分说。 “不,我不要,我不要和竹哥哥分开。”那粉红的小脸上,留下了泪 痕。那泪中恐怕有无限的伤感和说不尽的牵挂吧。 南宫玲没有吱声,一个人起身向后,走向了居室。 夫人一边安慰着南宫樱,一边嘱托那两个男孩早点休息。 即使无限的思痛全都化成了泪水,泪水却改变不了事实。 第二天,太阳从东方照常升起。江竹与南宫豹也开始泡在练功房内, 南宫玲从握剑的手法开始教起。而南宫樱也在南宫夫人的教导下学了一些 运气的基本方法。 樱花落了。这一年,几个孩子的都长高了。这一年两个男孩主要是从 基本上反复磨练,还学了一个叫十锦断的轻功。而这些看似不重要的东西 两个孩子却学了整整一年。 樱花开了。第二年初春,南宫玲开始传授了两个孩子萍踪无影剑法, 他把每一招剑所在的位置教的都很详细。当然,他纠正两个孩子的时候就 更为仔细了。 这两年他每天天一刚亮就叫孩子们起来,要孩子就静静地坐在床上。 呼吸,不断地深呼吸。等到吃完早饭便带着两个孩子到练功房开始一天的 教与练。晌午会去吃顿中午饭,没有午休,一直到晚饭他们才会离开练功 房。 而在这么长时间里两个孩子都很久没有看到南宫樱了。 有不知多少个夜晚,江竹只是傻傻地睁着眼睛,望向天空,数着星星 。可他心里并不是简单数着星星,而是数着与南宫樱多久未见,离南宫樱 的生日还有多久。 最难过那段日子江竹的梦里永远是南宫樱那两个迷人的梨涡。 那么南宫樱又在忙些什么,她的心里又在想着什么,几个孩子又会什 么时候团聚呢? 现在看来这些都是个迷。 第三章身世迷离 樱花落了樱花开,这一落,一开来回三次,弹指间,三年过去了。 江竹已经不是一个堆泥巴的小孩了,他已经变成了大男孩,那紫衣早 已不够大了。代替它的是一件绿色条绸锦衣。指环从拇指换成了中指。而 那金丝背心却还很大,只不过现在金丝背心套在了里面。他变得健壮了, 但相比于南宫豹还略有差距。 这一天,看似与平常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没有平日里刺眼的光线,少 了几声鸟的鸣叫。但与以往不同的是今天在练功的时间很短,还没有黑天 两个孩子就走出了练功房。回到房内休息去了。 好久,好久没有见到在夜晚南宫家里这么明亮了,几个巨大的蜡烛分 别被摆放在四周。难得看到南宫家这么多人聚在正厅。除了南宫夫妇和三 个孩子外正厅内还有十余个家丁和八个老仆,当然也少不了常陪伴在南宫 玲身旁的独眼老仆。 可是屋内的气氛却显得莫名其妙的紧张,十余个家丁和八个老仆都面 容僵硬的的站在那,好像似在等一些什么重要的事,或者说他们知道了些 什么重要的事。因为按道理他们现在应该下去吃饭去了。 但怎么说也算是一次团聚,孩子们也都好久未见了。就连孩子恐怕也 记不得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吧。但不难看出南宫樱时不时会往江竹那 瞧一眼。当然江竹眼睛也很少从南宫樱那边移走。两人看着对方并未觉得 对方神秘或者说是陌生。或许这么长时间里心里还都彼此住着对方。 江竹知道某一天他可能会数清南宫樱发梢上有多少根头发,但是他却 数不清那些日子他对她的思念有多深。 这三年来南宫樱的饭总是被仆人送到闺房,而两个男孩一天的三餐大 多也在练功房,要说上次一起吃饭,真的很难说具体时候了,反正已经是 很早以前的事了。 人说相逢是一种缘分,而久别重逢就象是一种恩赐了,更别说两个人 还互相挂念着对方。有时一个人喜欢上一个人可能就是一个眼神,一个眼 神可能就是心中一辈子的纪念。 突然南宫豹问到:“爹爹,怎么还不吃饭啊,孩儿都饿了。” “阿豪。”南宫玲向独眼老仆说,“上菜吧。” 不一会这十多个家丁便把菜端上了饭桌。孩子们都迫不及待地动起筷子来 ,看来是真的饿了。 大人却没有孩子的胃口,每个人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良久,南宫夫妇拿起了筷子往碗里夹了些菜,这每一筷下起来感觉都 很艰难。南宫玲看起来有些疲惫,而夫人看起来有些憔悴。 三个孩子谈论起这几年的经历。谈起南宫樱她倒并没有学什么武功, 除了和两个男孩一样每天早上练气外,平日里南宫夫人教她的都是医术, 还有女红。 这一聊,就越聊越起劲了,恐怕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一别就是三 年。 三年一千多个日夜看似一瞬之间就会过去,其实生命也不过是那样转 瞬即逝。孩子可以在三年内变成少年,少年可以在三年内变成成年,三年 也可以让人多一些皱纹,多一些岁月的痕迹。 菜逐渐被孩子吃得差不多了,孩子们也都停下了筷子,静静地在那回 味,其实这些菜也都是平时吃过的。可今天却有另一番滋味。 这时南宫玲让家丁把桌子上的菜撤下,等剩菜都被收拾完了,南宫玲 站起了身,徐徐说到:“大家可能都知道了吧,前些日子,大厅地上突然 多了一面红色的旗帜。这并不是一面普通的旗帜,而是江湖上传闻的血旗 。听说血旗在的地方象征着鲜血,有鲜血的地方就有死亡。大家都在我家 这么多年了,既然都知道了这件事,我希望能不连累到大家。我会预付半 年的工钱给大家,现在大家就收拾行李连夜离开这吧。” 话说完了,但却没有家丁离开,相反连收拾好餐具的家丁也都回来了 。在他们的眼中看不出恐惧,也看不出悲怨。他们只是站在那,一动都没 动。 与家丁和老仆的平静不同,南宫玲好像想起了一些事,眼泪竟流出来 了。也不知这个大男人已经多少年没流泪了。只听他继续说到:“十三年 前,我家就曾收到过同样的一面旗子,第二天爹爹就消失了,第三天娘病 倒了,不久娘就没了。豪叔也因为一天晚上和蒙面人打斗失去了一只眼睛 。那时突如其来的重担都压在了身上,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只好追着 黑衣人一路向北,足足追了他四十多个日夜。直到有一天晚上突然下起了 雪,我想找一个地方避避雪。于是我一路向西看到了一片荒村,向荒村的 方向前行不久便发现了有人躺在雪地里,身穿灰衣,我试着去唤醒他,可 他却再没有起来。而那人身旁还有个熟睡的男婴。” 南宫玲看向江竹说道:“那男婴就是现在的竹儿,看见你还活着,真 把我乐坏了。当时竹儿的脖子上挂着一枚墨绿色戒指,就是现在竹儿手指 上的戒指。戒指上刻着他的名字,江竹。当时我担心竹儿在这恶劣的情况 下呆久了竹儿会死去,我便决定不再追踪那黑衣人,而是把竹儿抱了回来 。这一路上盘缠越来越少,但哪怕自己不吃饭,也得让竹儿喝上点面糊, 有些人奶喝。因为竹儿身上的那枚戒子是我所见过的最好的祖母绿,就连 现在的大宋皇帝也没带过这么好成色的。我料定竹儿的来历并不简单。” 只听得江竹一头雾水,在那傻傻发呆,当然他并不是简单的发呆,他 好像觉察到了他与南宫樱刚刚见面可能又要分别。他还清楚地记得他独自 数着星星,他不愿那样,他只想再多看看樱妹,可他被刚才听到的那些话 已经没有了力气再抬头多看一眼。 当然他也被干爹所谈到他的来历而发呆,他从没想过他的来历,他记 得他有印象的时候身边就是这几个人。 而南宫玲向前几步走到了门前,抬头看向了门外喃喃到;“还记得那 晚回来的时候月亮也是这样的明亮。” “等到我们回来了,院内的早樱已经**了,樱儿也出生了,大家问 我给孩子取什么名,我看了看樱儿,她小时候的样子有点像我那过世的娘 。娘爱看樱花,那院内的山樱便是爹爹为娘种的。所以我就和孩她娘商量 让孩子叫南宫樱。樱儿和竹儿从小一起玩,我知道你们俩感情很深。但是 可能……” “豪叔上我屋内把太乙剑拿出来。” 可还没等阿豪动身,就不知何处传来了声音:“想让大家都走,自己 留下,你也太幼稚了。今天谁也别想走。” 顿时,大厅内乱成了一团。 南宫玲连忙拍了独眼老仆一下说到:“豪叔先带竹儿走。” 只听南宫玲在江竹后背咔的一声,江竹晕倒了。 蜡熄了,人散了,南宫家内渐渐暗了…… 第四章破庙奇缘 一场雨过后,晨雾浓如乳。在这浓雾之中,一座破庙正安详地座落在 那,上面的砖瓦已经有些脱落,看起来毫无生机。 可就是这样的一座破庙却住着一个人。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只知 道他法号天意。 庙里的香火早已断了,可在天意大师看来这一切都是那么的正常,哪 怕填饱肚子都已经是个问题。他常自言自语道:“天注定,人难更,万物 皆天意,平生不累心。” 天意大师正在院内散步,这时一个小乞丐拖着一位绿衣少年慢吞吞地 向庙门前行。天意大师看到此景赶忙走出院内帮了小乞丐一把。 天意大师边帮小乞丐拉着绿衣少年边打量着这两个人。不一会微笑道 :“施主力气不小啊。” 这时小乞丐的脸上布满了汗珠,喘了两口长气说到:“快把他拖进屋 里,我,我快不行了。” “施主先不用用力了,我来就好了。”就看天意大师一提气施展轻功 将绿衣少年抬到了大殿。 等小乞丐休息了一会,天意大师微笑地说到:“小施主,我们是在哪 见过吧。” “没有。”小乞丐答到。 “那小施主你是怎么会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天意大师一脸吃惊地 问。 “师傅让我来这的。” “那施主的师傅是谁呢?”天意大师又问。 “我师傅江湖名号是丑脸义丐。” 天意大师摸摸胡子,笑着说:“原来是张施主的徒弟啊,我和你家师 傅可是老朋友了,他怎么没来。” “我家师傅;说找些吃的,一会儿会赶过来。” 只听远处浓雾中传来了声音:天意大师,你老朋友张九灵失礼了。 伴随声音浓雾中出现了个老乞丐的轮廓。他左手拿着茶饼,右手又提 了一堆东西,施展轻功向破庙奔来。 “这绿衣施主也是张施主的徒弟吗?” 这时张九灵已到了大殿,他把手上的东西放到了地上,说:“大师给 我拿点水喝。” 等喝完了水张九灵继续说道:“这是我南宫贤侄家孩子。” “怪不得贫僧看起来那孩子衣着华贵。那这孩子怎么晕倒,被带到张 施主这来了呢?” “大师若不急,我们先把我特意给大师带的普洱泡上,这普洱是从大 理国亲自带回来的,一直没舍得喝。” “那贫僧今日有幸了。” 张九灵拿起地上的茶饼递给了天意大师,天意大师带着茶饼走向后殿 。 趁着这个工夫,张九灵将右手端的一个纸包打开了,递给了小乞丐说 :“师傅特意给你买了你喜欢吃的烧鸡,一会我和大师聊天你拿屋里去吃 。” 小乞丐把纸包好,说:“师傅先带我们上屋里休息吧。” 张九灵背着绿衣少年来到后殿用余光扫了扫四周,扬声问道:“大师 我带徒儿到哪一间。” “哪一间都行,我天天打扫,都不脏。” 张九灵随机领徒弟来到了一间,把绿衣少年放到床上后,又回到了大 殿。 天意大师泡好了茶正在殿内等着张九灵。张九灵回到大殿说:“这一 别可就二十年未见了。” “可不是么,那时的你还不是现在的穷叫花,而我也不是个独守破庙 的老和尚。” “没想到你会在这一待就是二十年。” 两人就这样一直聊到了天黑…… 第二天,晨雾渐渐消散,天空中出现一道鱼肚白线。 小乞丐打了一盆水端到了绿衣少年身前说到:“你终于醒了。” “我睡了很久了吗?” “从前天遇见你开始你就在睡,昨天又睡了一整天。” “我睡了这么长时间!” “既然醒了来先洗把脸吧。”小乞丐将凳子上的毛巾放到了脸盆边接着 说“这是给你留的毛巾。” 绿衣少年洗完脸用毛巾擦了擦脸下意识问到:“这是哪,我怎么会在 这里?” “你不用怕,这是间寺庙,是我师傅带你来这的,庙中住持天意大师 是我师傅的好朋友。” “你师傅是谁。” “那小乞丐将脸盆端到一旁,做到了绿衣少年身旁说:“我师傅可是 大名鼎鼎的丑脸义丐。” “哎,没听过。” “你,你怎么能没听过呢,连村子里六七岁的娃都知道我师傅。你都 多大了连听都没听过。笑死人了。” “我确实没听过。” “好了。”小乞丐坐得离绿衣少年更近了,“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 绿衣少年答到:“我叫江竹。” “这个名字真好听,那你想不想知道我的名字?” “不想。” 小乞丐,撅起了小嘴,有些生气地说:“你越不想知道我越要告诉你 ,我叫阮灵芝。” 天意大师这时推开了门向两位少年说到:“不早了,两位小施主去吃 早饭吧。” 天色早已大明,旭日如血,渲染着各处,一片殷红。 大殿内摆放一张桌子,四个人围坐在了一起。桌子上没什么特别的饭 菜,这些菜多是天意大师在后院揪的。当然素鸡是丑脸义丐拿的。 吃了一会江竹问到:“老爷爷,你们是怎么遇见我的?” “我是在密林看到的你。那时你已经晕倒,倒在了地上,我和灵芝因 为一些原因刚好路过那,我就让灵芝把你先带到这来了。” “那这里离南宫世家有多远?”江竹问。 “乖娃娃,那得二三百里嘞。”老乞丐答到。 江竹的脸上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老乞丐问:“乖娃子,你和南宫世家有什么关系吗?” “在我没晕倒之前我一直呆在南宫世家。” 老乞丐又问:“南宫玲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干爹,老爷爷认识我干爹啊?” 老乞丐吃了两口菜说:“乖娃子那我们可有缘啊。三十多年前,我还 不是乞丐的时候,就救过南宫问。后来我们也经常聚在一起,他经常请我 喝酒。再之后他娶了个妻子,他那妻子真的很贤惠,家里很多事都靠她筹 备。第二年还生了个小子名叫玲儿,玲儿刚出生时我还抱过他。而我却一 直自己一个人。可惜南宫问在十多年前就失踪了,在之后也就没什么联系 了。” 阮灵芝喝了口粥继续问:“那师傅一直没想着有个师娘吗?” 老乞丐笑了笑,一脸无奈地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不提也罢了。其 实一个人无拘无束惯了,也就不会太在意那些事了。” 又吃了一会,大家吃得都差不多了,江竹冒出了一句:“老爷爷听说 过血旗吗?” 老乞丐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眼神凝聚在一起,看了一眼天意大师,只 看天意大师的脸已经变了颜色。 老乞丐并没有立刻说话,反倒是一直沉默的天意大师说到:“那是一 把红色的旗帜,它就像流淌的鲜血。相传有它的地方意味着有鲜血在流淌 。没有人愿意见到它,因为有鲜血的地方意味着死亡。贫僧和张施主也都 是由于这把旗帜才落到现在的情况。” 老乞丐接过天意大师的话继续说到:“二十年前的某一天,江湖上突 然传出来几件怪事。一个是湘北铁掌门一夜之间惨遭灭门,另一个是蜀中 唐家女侠唐飞燕遇刺,还有就是关西金钱雷家老小一百余口全部被杀。在 江湖上死个人并不是一件惊奇的事,但是在一天晚上同时发生的这三件事 确实让人意想不到,更令人吃惊的是这三起事件有个共同的联系。就是他 们死的地方都有一把红色的旗帜。因为这几件事很多已经成名的人选择了 退隐。天意大师就是其中之一。而那把红色的旗帜大家都把它称作了血旗 ,因为大家觉得有它在的地方意味着死亡。” 说到这里张九灵转向阮灵芝道“灵芝去给师傅拿点水。” 张九灵喝了几口后继续说到:“虽然很多人都已经感觉到了事情的严 重,但我最初却并没把血旗放在眼里。后来几年又发生了一件事,听说青 城剑派的邱常生一日早晨起来发现了自己的剑上挂着一枚红色的旗帜,没 过几天他就疯掉了。而这位邱常生是青城剑派青年中剑术最有成的。没有 人知道他是怎么疯掉的,很多人猜测就是因为那把血色的旗帜。而我也曾 师从青城剑派,邱常生可以算作我的师侄。这件事使得青城剑派每晚都要 加派数十名弟子进行巡逻。可再之后就是我的好兄弟南宫问失踪,不久安 阳许广平自缢。这两位在那之前也收到了那把旗帜,那把血红色的旗帜。 渐渐地我开始害怕,有时深夜会突然梦到那红色的旗帜,那是鲜血一样的 颜色。我开始有了些幻想,我怕某一天这种厄运会找上我,所以我选择退 隐江湖。虽说退隐江湖,但我并没有在哪隐居。相反我依然和年轻时一样 到处漂泊。很少还有人记得那个曾持剑天涯的张九灵。可自从我穿得破破 烂烂以后,我对江湖依然眷恋,不时也会出现在某个我该在的地方做一些 该做的事。不知什么时候江湖上有人开始叫我丑脸义丐。其实对于叫什么 我早已不在意了。” “一天在某个河岸旁我看见了一个女婴,她的脖颈挂着一把平安锁, 上面写着阮字,我想这应该是她的姓。那时她还不会说话,我知道她如果 一直在那她一定会饿死。于是我想先把她带在身上,帮她找个好人家。我 背着她翻山越岭可时间一长看着女娃怎么看都挺可爱的,就像自己的骨肉 舍不得放下。我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要把她带大。后来我给她起名叫灵芝 ,一直把她带在身边。” “但这些年关于血旗的传闻并没有停止,每隔一段时间,江湖上发生 的一些事就会和血旗联系到一起。” 说到这时他又转过头看看灵芝,向江竹说到:“前些日子我收到一封 南宫贤侄的信。上面写到他收到了一把红色的旗帜,他说很像他爹消失时 收到的那把旗帜。旗帜上写到要么单刀赴会,要么血洗全家。他希望我可 以赶在他赴会前把家人都带走。可当我去的时候,南宫家一个人都没有了 。等从南宫家出来的时候,在草丛中看到了你,便让灵芝先把你带到了天 意大师这。” 张九灵走到江竹面前拍了拍江竹的肩膀说:“你的资骨是练武的好苗 子,我想带你找一个人。” “师傅你要带他去哪?”阮灵芝问。 “乖娃子,我要带他去华山。” “华山……”阮灵芝一脸惊异,“华山在哪啊?” “那可是个遥远的地方。今天你俩都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就起程。” “这么快又要走了。”阮灵芝一脸不愿意地说。 张九灵叹口气道:“人生就是要不停地赶路,直到走不动了才会停息 。” 张九灵无奈地向阮灵芝摇摇头,朝后院走去。 第五章千败剑客 一个人如果能经历上千场论剑是件很不容易的事,而又能失败上千次 仍热爱习剑的人想必江湖上只有千败剑客了。好像在人们的印象中,千败 剑客从没有赢过谁,可跟他比过剑的人都知道,没有人能够战胜他,除了 他自己。每次千败剑客其实都败给了他自己。他总觉得自己的拔剑还有不 足,结果每次他都不战而负。 事后跟他比过剑的人往往都不愿提到他,而唯独张九灵愿意提起那次 和千败剑客比剑的经历。虽然他现在已经丢下手中的剑变成了老乞丐,但 他仍忘不了千败剑客,那是他所见过最快的剑法,他连拔剑都还没有来得 及,千败剑客的剑已经收回了剑鞘。其实他并没有看见千败剑客到底拔没 拔剑,但是他知道千败剑客的剑不是轻易让人看的。还没等张九灵缓过神 来,千败剑客留下了一句:“我输了,以后有机会到华山三清峰来找我吧 。”便转身离开了。 华山三清峰,这是张九灵手头的唯一线索。他也不确定千败剑客一定 在那。可他一想,能坚持坚持练一辈子剑的人,恐怕也不会是一个常变地 方的人。 这次他带着江竹和灵芝一路向西北走去,就是为了去往华山三清峰, 拜访千败剑客。 虽然千败剑客常千败已经归隐华山三清峰十余载。但在张九灵看来常 千败是他所见过最厉害的剑客,一个没人能打败只不过总去自我挑战的人。 当然张九灵想带江竹不辞艰辛去找常千败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他 觉得江竹像一个人,像一个很多年前他见过的某个人。 从破庙出发一走已经一个多月,在路上阮灵芝不再是一身乞丐打扮, 到是穿起了女装。没有了假小子般的模样,而像邻家女孩那样,走起路来 也沉稳了许多。 路上灵芝没什么事就喜欢找江竹聊天,她喜欢告诉他她的过去,也想 去知道他过去的生活。而江竹愿意听她的过去,也愿意分享他的过去。渐 渐地她想了解他的一切,她想每天都可以和他在一起,给他讲故事,听他 讲故事。她觉得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是这么多年来最幸福的。他好像已成为 了她身体的某个部分,她怕失去他,她怕见不到他,有时她在深夜里就会 做奇怪的梦。她梦见他独自离开,但每次醒来,她看到他就在旁边,心便 放下了。 这一日他们搭乘马车进入秦地,来到了一家客栈决定暂住。长时间的 旅途奔波让他们都很是疲惫,打理好马车夫并交完屋钱他们就各自回房休 息了。 第二天一早,阮灵芝就端了一盆水来到了江竹的房前,用脚轻轻地踢 开门,这时屋里的江竹还在熟睡。她将水盆放在了床头的凳子上,倒映在 水中的是她清秀的脸庞和披散的头发,实在看不出一个多月前的模样。 她悄悄地坐到了床边,呆呆地望着江竹并不时摸摸自己的头发。她喜 欢这总感觉,她希望时光过得慢些。她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害怕当她醒来的 时候他会不见,她不敢想,因为她知道这一刻早晚也会到来。 灵芝转过头看了一眼窗外的阳光。等再一转头的时候,她发现江竹正 在看着她。 灵芝先是吃了一惊,然后连忙起身说:“我来给你送洗脸水,怕吵醒 你。要是没事我先走了,一会我过来拿盆。” 当灵芝刚走出一步的时候她感到了肚子不知不觉地疼了起来。她想继 续往前走,可她一步都迈不动了。她倒在了地上,双鬓开始留下了汗滴, 脸也有了些许绯红。 江竹见状连忙把灵芝抱上了自己的床,用被子盖好她的身子。灵芝用 手紧抓着被子。他看到了,握紧了灵芝的手。 这是灵芝第一次感受到江竹手的温度,她在床上想起了一个多月前背 他去破庙的场景,她想起他的手那时就搭在了自己的胸口,她又再一次感 触到了那时熟睡的江竹身体的重量,现在闭眼睛想想那时都有些不敢相信 她是怎么把他背到破庙的。或许灵芝觉得第一眼看到江竹心里可能就有他 了吧。 不一会,灵芝把手从江竹手里抽了出来。将被子掀开,坐起身,摸了 两下头发,什么没说就迅速离开了。江竹还能感受到灵芝手的余温,抬头 看了一眼窗外,天已完全亮了。 走出江竹房门的时候,灵芝开始有些后悔了,她本应在江竹床上多待 一会的,他的手是那么有力,能让她对当时在床上的痛苦都减轻。可她还 是本能的保有矜持,一句话都没和他说。 随后几日三人一行前往华山,离华山越近道路愈发难走,有的地方窄 得只能容一人通过。花了五天时间三人终于来到了华山地径。这些日子张 九灵总是问江竹不同的问题,当江竹回答不上来时张九灵会耐心讲解,这 些看似平常的问题其实是张九灵习剑数十年积累下的经验,是每个习剑人 都可能犯的错误。 三清峰峰顶并没有什么过高植被,反倒是上面的小木屋格外显眼。屋 里住着一个白发老人,屋外有一把摇椅。老人平日就坐在摇椅上懒懒地晒 着太阳。 但今天不一样,今天峰顶来了三个人,一个老头子和两个年轻人。白 发老人坐在摇椅上觉得那个老头子好像在哪里见过,可具体在哪里他已记 不清了。 只听那个老头子说到:“晚辈张九灵,拜见常老前辈。” 他想起来,他曾和这老头子比过剑。他摸了摸自己白花花的胡子说: “张老弟有什么要紧事吗,没想到我这破地方也有人来。” “我听说老前辈一直还没有徒弟,不知老前辈愿不愿意收那个孩子为 徒。”说完向江竹指了指。 白发老人起身看向江竹,向江竹问到:“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江竹。” “哦,你姓江,这可不是个多见的姓氏。” “老前辈愿意收这孩子为徒吗?” “更何况有个人陪我,有什么不好的。” 张九灵一听连忙拍了江竹一下,说:“竹儿,去,跪在地上说见过师 傅。” 白发老人连忙说:“不用不用,我常千败这辈子一直在输。能做别人 师傅已经很满足了。” “常前辈,以你剑上的造诣,无论你打谁都是不会输的,你输的不过 是你自己。” “其实,你不求我我也会收这孩子为徒的。因为他像我见过的一个人 。”常千败又看了江竹一眼继续说,“他像江风,那个日落江风静的江风 ,那个拿着那把平江汇海剑的江风,那个如江上轻风来无影去无踪的江风 。十几年前我就知道我即使拼劲全力也不会赢的江风。这个孩子和江风很 像,虽然我和江风十多年未见了,但我觉得这个孩子和我认识的江风很像 ,真的很像。” 张九灵也有这种想法。他听过江风的名字,但江风长什么样他却不知 道。至少他觉得江竹像一个人,像一个他见过的人。 这时阮灵芝界面道:“师傅,江风是谁啊。” 张九灵并不知该接些什么,因为江风是谁他也没见过。 白发老人又坐回了摇椅说到:“一个视剑如命,敢爱敢恨的人,一个 乐于助人,却不善言谈的大侠。” 江湖上能配得上大侠的人并不多,更何况是从一个享誉武林的人嘴里 就更加难得了。江竹在心里想着,这个江风真的好厉害。 江竹在那里发呆,阮灵芝看着江竹发呆,而张九灵很知趣地走到一边 去看树上的两只猴子互相抓虱子。白发老人又坐在了摇椅上,不一会睡着 了。 这时,阮灵芝走到江竹身边问到:“你还会记得我吗?” 江竹听到这句话才缓过神来,等了好一阵子才说:“会的。” 可他的脑里却在飞速的运转着,他的眼前时而浮现南宫樱的脸庞,时 而浮现阮灵芝的脸庞。 这时树上的两个猴子从树上跳了下来,跳到草丛里不一会就不见了。 阮灵芝看到了刚才那个情景向江竹说到:“说不定你会躲在某个草丛 里,不见我了。” 张九灵偷偷地笑了笑走到灵芝面前说:“有缘的两个人老天爷是会照 顾的,时候不早了,灵芝,我们也该走了。” 灵芝又看看江竹,到:“我会寻你的。”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江竹看着灵芝渐行渐远的背影在那傻傻地发呆,只听常千败坐在摇椅 上说到:“傻小子好好学,别辜负了那丫头。” 江竹什么都没有听进去,感觉一切都好似昨天。 能在华山山顶看到朝阳是一件幸运的事。江竹第一天就领略到了,那 刺骨的山风和稍纵即逝的阳光。 常千败在这一天给了江竹一把桃色的木剑,在他的耳边喃喃了几句, 就躺在摇椅上休息了。之后一连几天都是这样,只看江竹一个人在那瞎比 划,常千败躺在摇椅上观看。 直到某一天,常千败从小木屋又拿出了一把木剑,一把长约三尺,剑 柄七寸的带剑鞘桃木木剑。 他说:“这几日来,我观察了你的剑招,是南宫家的剑法,但很多地 方你握剑的方式还不对,我来慢慢纠正你。” 常千败开始拔剑,收剑。在江竹看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的剑实在 太快。 江竹不禁心生疑问:他长这么大从没想过还能把剑使这么快,师傅这 么快的的剑,有谁能敌得过呢?那师傅的千败又是怎么来的呢? 他把心头的疑问埋在了心底,没有说出来。 常千败把剑递到了江竹手上,说:“以后你就拿这把剑练吧。”说完 便躺在摇椅上。不一会,睡着了。 也就是从这一天起,常千败开始慢慢教,江竹开始慢慢学。常千败并 不教江竹什么新的剑招,他每天就是在给江竹纠正萍踪无影剑的不足。 没想到这一纠正就是一年。当然一年里江竹除了练剑江竹还听常千败 讲述那些他年轻时的和他人比剑的经历。常千败每次提到他的那些失败的 经历总是说得轻描淡写,从他的讲述中江竹根本想象不出当时是什么样的 场面。江竹觉得师傅每次都把和他比剑的对手都说得很厉害,尤其把那些 对手最经典招式的使法说得都特别详细,江竹每次听师傅说那些招式的手 法自己便拿起木剑比划比划,哪块不对,常千败再亲自从摇椅上打一遍给 江竹看。 按道理这些败仗对于很多人来说可能不愿再提,可老头子给江竹每次 讲完却特别开心。而且每次说到精彩之处还要从摇椅上站起来比划比划, 嘴里还捣鼓:当时要是出这招就好了。 江竹有一天实在忍不住了就问师傅:“师傅你剑术这么高超怎么可能 会重来没赢过呢?” 常千败听完微微一笑,摸了摸胡子说:“可不是所有人都能跟你师傅 做对手哦,当然真正的原因,以后告诉你。” 此外这一年中常千败还经常带着江竹在华山不同的山头去采一些无名 的野花。刚开始江竹还跟不上常不败,总被师傅拉好远,但随着和师傅去 的多了,他发现他跟在师傅后面渐渐不觉得累了。 有时在采花时,会遇见一些草药,常不败会把这些草药的作用一一给 江竹详细地讲解,等下次可能在遇见之前见过的草药,常千败就会考一考 江竹。 江竹有时会答不上来,他便会再耐心地给江竹讲一遍。 突然有一天中午,常千败坐在摇椅上把江竹叫了过去。 江竹正在自己练着剑,这时已经满头大汗,一听师傅叫他,急冲冲地 把木剑收回剑鞘,来到常千败面前,喘着粗气说:“师傅您叫我。” “嗯。”常千败在摇椅上闭着眼睛说到:“竹儿,你知道我们为什么 要习剑吗?” 江竹摇了摇头,嘟着嘴,锁着眉。他没想到师傅会问他这样的问题, 当然他从前也从未想过他为什么要习剑。 那么究竟为什么要习剑呢,江竹自己心里想着。他觉得他并不知道他 为什么要习剑,以前的剑法都是干爹教他的,他没有什么选择,自打他有 印象起,剑总是离不开他的。 正在江竹还在思索的时候,常不败这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扶了一下 摇椅,从摇椅上站了起来。他走到了江竹的身前,摸了摸江竹的头,说: “竹儿,你要记住,这个世界总是有两面性的,它会有善的一面,也会有 恶的一面,但是我们要始终相信善是大于恶的。我们习剑的目的是为了和 平,有战争的地方,就应该有我们习剑人的存在。我们要用我们手中的剑 来停止战争。剑是冷的,但是使剑的人却是有温度的。我们要通过手中的 剑让世人最后明白善是大于恶的。” 常千败向旁走了两步,继续说到:“之前你问我为什么会一辈子从未 赢过,一个原因是我要看我那些对手所使的剑法,从他们的剑法中找出优 点和破绽,所以我从来不会使出我的全力,因为一旦我使出全力,我的那 些对手谁也抵不过我拔剑的一瞬,如果我想赢,这场比赛还没有比他们就 已经输了。” “当然既然是比赛,就会有输赢,特别是高手过招,一旦某一招没使 好非死即伤。特别是打了上百回合后还未分出胜负,双方一般就要使用成 名式了。而即使是成名大家他们的成名式也往往会是杀招,想要接这种杀 招只有三个办法,一个是在对方之前先出杀招,如果你武功在对方之上, 那对方也会非死即伤,第二个也是我常用的方法就是,硬接这一招,假装 被对方的剑气把自己手中的剑震飞。能和我比剑的人无论在剑术还是在为 人上都是值得肯定的,所以当对方看到你手里连武器都没有了,这场论剑 也就停了,当然最后一个办法是面对那些和差距比较大的我会在他们没出 招的时候已经把剑收回剑鞘了。” 江竹睁大眼,细细品味师傅说的话,好像悟出了点什么,点了点头。 “这回懂了吧,竹儿,你师傅我在没事给你讲自己当年经历的时候已 经把很多名家的高招都教给你了。剩下的就要把你的基础打牢了。你如果 拔剑比对方快,其实在没比之前对方就已经输了。其实学那么多所谓的剑 招真还不如你把拔剑练好。” 常千败向摇椅那走了几步又坐回了摇椅上,说:“你要想真正学会用 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剑法上的造诣很容易提升,但是思想上的路就真的 要看你的悟性了。” 江竹用坚定地表情向常千败“嗯”了一声,说:“我记住了师傅,哪 有战争哪里就需要我们习剑人,我们习剑人为的就是停止战争,带去和平 。我们是邪恶的驱逐人,我们是善良的传播者。” “嗯。”常千败肯定地点点头,“今天就这样,等明天早晨起来,师 傅教你一招。” “是,师傅。” 第二天清晨,华山三清峰峰顶的悬崖旁站着两个人,一老一小。 不用说,老的便是千败剑客,小的便是江竹。 常千败问到江竹:“今天早晨吃的那些野菜吃饱没?” “吃饱了,师傅。” “看好。”话音未落老人便拔出剑鞘,一个眨眼,老人便将剑收回了 剑鞘,远处老人说话的回音还未终止。 “这招便是我经历上千场失败,融多家所长于一剑的惊鸿一剑。看清 了吗?” 江竹看得是目瞪口呆,连师傅向他问话都没反应过来。 老人只是笑了笑,随口说了一句:“自己在这好好练吧。”便向草屋 走去。 又一天早晨,江竹从草屋内起来,奇怪的是,师傅不见了。草屋的桌 子上留有一封信,和一张便条。 便条上写着:答应师傅,在山上待两年,拿着我给你留的那把木剑去 练我昨天的剑招,两年内每天都重复那套动作,等两年期满把桌子上我留 给你的那封信打开,你自然会明白我为什么会离开了。记住,每一个成功 的剑客背后都要经历无数个漫长而无聊的黑夜,只有坚持住那段时光的人 才会成为真正的剑客。 江竹手握着那张便条,心里暗暗下着决心:无论什么有苦,我都要答 应师傅在山上留两年。 两年整整七百三十多个日夜,没有人陪伴,整天江竹重复着同样的事 情:起床,拿剑,练那套剑式,去树上摘果子,去草丛里找野菜,捡柴火 ,在米缸里掏些米生火做饭。夜晚独自坐在草屋外,看着漫无边际的天空 。想着那些未来可能要发生的事。 他不再像从前在南宫家那样衣食无忧,这几年来他从来也没吃过什么 野味,那件绿色的绸缎大衣他已经不能穿了,于是他在草屋的柜子找出了 师傅以前的三件衣服穿。夏天他只需穿这三件衣服的一件,哪件衣服脏了 他还能去找一些山泉水洗一洗,可到了冬天,哪怕这三件衣服都穿上,也 抵挡不住那刺骨的寒风,和不知什么时候会突然来一场的雪,真想不到是 什么样的毅力能让他在空旷的山顶上待下去。 夜晚的天空永远是黑的,但江竹脑海中的场景却是色彩斑斓的。他在 袅无人烟的地方渐渐地长高着,他的额骨不断变宽,他的肩膀也不断变宽 ,他的胸膛也变得更加结实起来,他手上的戒指也从中指换到了无名指。 看来吃得不好倒是没影响他长身体啊。 终于有一天,江竹拆开了师傅留给他的信,这时的江竹已经不在是当 年的那个孩子,他的骨骼已经有了大人的模样。他那信纸早已经有些发黄 ,卷边了。那发黄的纸上写着:“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早已经是另一 个世界的人了。你师傅我当年嗜剑如命,把所有的经历都花在了研究剑术 上,虽然在剑术上稍有一些成就,但经常连续多少日不眠,这导致我晚年 的气力已经不够了。可当我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这个徒弟我 要定了。你是幸运的,在学剑的路上不像我当年都是自己悟的,少走了很 多弯路。但是早晚有一天路还要自己走,我只不过是先走一步了。当我第 一眼看到你,我便注意到了你手上的戒指。你手上戴的那个戒指是昆仑仙 境那才有的平安石打造,世间可能只有你这一枚。能去昆仑仙境那地方的 人世间也没有几个,所以我断定你的父母一定曾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人物 。而你又是被南宫家养大的,可我看你使剑的样子根本看不出南宫家的感 觉,自成一派,像极了十多年前武林中剑术最高超的江风,一个视剑如命 ,敢爱敢恨的人,一个乐于助人,却不善言谈的大侠。而江风在武林中消 失的时间,正好又和你的年龄很相近。我想世间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所 以你的父亲很有可能就是江风。这辈子以我的剑术当我用尽全力的时候, 除了你的父亲江风,这世间还真没有谁能抵挡住我,所以我很佩服你的父 亲。我和你父亲不是很熟,只见过一面。但是二十年前和你父亲的那一战 真正改变了我的想法。那时你父亲还没到二十岁,在我看来还是个毛头小 子,而我正值壮年,剑术的巅峰。可没想到你父亲在我还没出剑的时候已 经把剑收回了剑鞘,你的父亲是那么的年轻,比我小了二十多岁。英雄不 问年龄,有志不在年高。从此我摒弃了很多繁琐看起来气势很强大的剑招 ,苦练出剑。但练着练着我发现没有剑招又是不行的。如果你面对的对手 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的时候,你就得需要靠剑招取胜了。之后我故意 输了那么多场,就是为了吸取各家所长有一天再和江风一战,没想到我等 了十多年,一直等到我快不行了也没等到。直到看见了你,我知道因为他 可能比我先离世了。那我精研这么多年的剑术难道就要失传了。你是我最 强大对手的孩子,可惜我最强大的对手已经不见了,虽然我自知离我的死 期不远了,但我觉得这不是巧合,可能老天爷也想让我把江风的孩子教得 出类拔萃吧。所以我平时尽量坐在摇椅上,少用气,只是默默地帮你把错 误改正。为的就是能够看你成长,别走向歧途。可是时间不等人,我已经 看不到把你培养成一代大侠的时候了。所以昨天我就用了我最后一点护元 的丹气给你打了一遍我的绝招惊鸿一剑。 记住,竹儿你是曾经这个世界上剑术最厉害人的孩子,你是曾经这个 世界上剑术最厉害人的徒弟,我们习剑的目的不是为了杀人或是伤人,而 是为了救人。哪里有灾难哪里就有我们,我们带去的是和平。 现在的你已经有足够的能力称为习剑人了,拿着我给你留的木剑,草 屋的床下面还给你留了碎银子,该下山做些习剑人应该做的事了。 江竹将信揣进了怀里,找出了床下的碎银子,走出了草屋,他想找人 说说话,可是这山顶上却没有能跟他说话的人。他无奈地只好向草屋连拜 三下,小声说了一句:师傅的教导我牢记于心。便没有停留片刻,握紧手 中的木剑,头也不回地走下了三清峰。 第六章雪后初晴 树叶凋零,已入深秋,燕子已经南归,可燕南归并没有南归,他身在 北方,但是心在南方。 夜寒露重,燕南归身上的衣裳却依然单薄,衣薄,他腰间的那把银刀 更薄。 他人正少年,可他绝不轻薄。他年仅十七岁,但江湖上却有很多人认 识他,即使不认识他,也认识他腰间的那把银刀。 他腰间的那把银刀叫勾魂刀,他所使的刀法便是勾魂十一刀。 短短半年时间这把薄如宣纸的银刀就已经带走了十一个人的性命。而 这十一个人都是江湖上少有人敢惹的地方恶霸,没人想到这些地方恶霸在 地方无恶不作,连官府都不敢惹,一般人见到他们都会绕路走,竟然都被 他杀死了。 而更让那些恶霸可怕的是燕南归的刀不出鞘则罢,一出鞘必会见血, 这把刀就是为见血才出鞘的。而那些江湖恶霸虽然无恶不作,但是对自己 的生命还是特别在意的,他们可以视他人的生命不顾,但是当联系到自己 的生命时他们便像只乌龟小心翼翼地躲在了自己的壳里,他们也不是什么 大侠,他们也是怕死的。他们自从知道那把刀的厉害,那原本无名的刀就 被他们称作了勾魂刀。 当然刀不是令他们最怕的,他们其实最怕的是使刀的人。 江湖传言:不怕荒山野鬼,就怕勾魂刀出鞘,必见血还鞘,那银光一 闪只杀人,不伤人。 但没想到自从遇见了她之后,燕南归不想再杀人了。 一场秋雪过后,初晴,在扬州的湖畔上泛着彩云,燕南归在渡口正准 备乘船向南归去。 这天,在湖上做生意的船家不多,坐船的人也不多,本来他想乘一艘 大船过岸,但摸了摸里怀的银子,估计是不够的。 这时他的身旁走过一个身穿粉色长裙的女孩,女孩戳了他一下,说: “这么冷的天,待在岸上干嘛,上船吧。” 他愣了一下,连向船家问到对岸的价钱都没有便随她上了船。 这条船不是特别大,也就能做十个人左右,但现在船上却并不拥挤, 因为船上只有四个人,船家,一个穿粗布衣后背带着一把木剑的少年,粉 衣女孩,还有燕南归。 船家在等待着看看还有没有人坐船,这时船内的三个人聊了起来。 粉衣女孩先说到:“我叫林雪晴。” 她看了一眼燕南归到:“我知道你叫燕南归。” 她又向粗布衣少年问到:“你叫什么呢?” 粗布衣少年冷冷地答到:“江竹。” 这粗布少年正是从华山三清峰下来的江竹,带着师傅留的那点碎银子 ,不知不觉一连几个月一口气南下到了扬州,一路上他的盘缠越来越少, 听说平江能挣盘缠,所以他把剩下的最后一点盘缠用在乘船从扬州到平江 了。为了去平江他已经好久没好好吃上一顿了。其实吃得不好并不算什么 ,他在山上已经习惯了,但是没有饭吃那就痛苦了,即使武功再高他也是 个凡人,是不能不吃饭的。 所以吃得不好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这是能够忍受的,但是吃不上饭是 痛苦的,因为你一旦饿的太久可能就真的连命就没了。 为了挣饭钱,江竹决定去平江一趟。可没想到今天正好赶上才下完雪 船家不多,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只船也不知道他身上那些钱够不够。 当燕南归听到女孩叫她的名字他先是一惊,随后向女孩问到:“你怎 么知道我的名字。” “看你的刀就知道啦,这么薄的刀江湖上也就属勾魂刀了。”林雪晴 回复道。 “好厉害的女孩,好毒的眼睛。”燕南归小声嘀咕一句。 “再毒的眼睛也没你的刀毒,哼,说杀人就杀人,真无情。”林雪晴 撅起了小嘴。 再之后林雪晴看也不看燕南归转过头向江竹问到:“看你怎么闷闷的 啊!你从哪来。” “我从山上来。” “从山上来……”看起来她对山这个概念有点模糊。 这时船家看等了这么久也没等到人,估计可能也等不到了于是便朝船 内说了一句:“要开船了,到对岸一人一百钱。” 听完船家这句话江竹下意识摸摸了衣怀,叹了口气,起身向船家说: “我身上不够一百钱了,我可以下船吗?” 林雪晴一听按住了江竹向船家说:“他的那份我付了。”说着从粉色 长裙的侧面解开一个钱袋,翻了翻钱袋,递给船家一个三两左右大的银子 。 林雪晴瞟一眼船家说:“这些够了吧。”边说又把钱袋绑回了腰间。 “我不能白白要你的钱。”江竹又冷冷地说到。 林雪晴听江竹这么一说,答到:“我没让你白要我钱,你告诉我你是 从哪座山上来的,这钱就算我头上好了。” “华山三清峰。” 林雪晴瞪大了眼睛,抿起了嘴问:“那是在哪啊,我还没去过哩?” 江竹答到:“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是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江竹告诉了她他一路南下已经快两个月了,走着走着之前的碎银都花 完了。手头没盘缠了,来这是为了赚点盘缠。 “我看你的样子好像好久没吃一顿饱饭了。”她看着江竹一脸可怜的 样子。 “是的,所以我要去平江赚点盘缠。” “那你总得先吃顿好的吧,要不你先来我家吧,我爹爹六十大寿正好 设宴。” 她的手摸着自己那粉色长裙的裙边,眼神垂下去像似在等江竹的答复。 江竹没有答复。 燕南归看着林雪晴的侧脸,雪白的肌肤就像刚刚下的那场雪。有她在 船上,湖岸旁的树林变得静了,船里是静的,他的心是静的,就连迎面吹 来的风也是静的。她微笑的时候,给他的感觉就像一场雪后的晴天,脑中 所有的紧张,所有的压抑也就都不见了。 或许天是阴暗的,但是看到了林雪晴的微笑后,可能原本阴暗的心突 然也就晴了。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心想:没想到她还有着善良的心。 她的人是美的,她的心也是美的。 他又静静地坐在船的一侧看了她一会,向她问到:“你爹爹的寿宴我 可以去吗?” 林雪晴瞥了燕南归一眼,说:“哼,我爹爹才不想让我和杀人狂魔做 朋友。” “我很少杀人,而且我杀的人都是该杀的人。”燕南归平静地回复到 。 “你没有支配某个人生命的权利,那些人做得不对是他们自己事情, 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可能确实跟我没什么关系,但是那种人留在世上也只会祸害更多人 。” “反正你就是不应该。”林雪晴看样子有点生气,愤愤地看着燕南归 ,连五官都聚到了一起。 燕南归看着她生气的样子在偷偷地发笑,他看着雪晴的眼睛傻傻地笑 着,他觉得雪晴的眼仁很黑,和她雪白的肌肤正好相衬,更能体现出她五 官的精致。她的样子不用再什么语言去描述就已经深深地留在了燕南归的 心里。 现在,她就在对面,他告诉自己要隐藏内心的感受,试着去让自己表 情严肃。燕南归看着林雪晴,虽然从林雪晴的眼睛里看不到自己,但是他 却知道她现在在看着他。 她好像觉察到了燕南归注视着她,紧接着她又说到:“你这种人好恶 心,烦死人啦,不理你了。”说完便把头朝水面看去了。 没想到原本燕南归严肃的表情竟然笑了起来。自言自语到:“那还把 人叫到船上了。” 林雪晴听完燕南归的这句话感觉他很轻薄,他的人感觉比他腰间的那 把银刀更轻薄。一连指着他说了好几个“你!”气不打一处来但是不知道 该接些什么。 她向水面忘了好久后看也没看燕南归地丢下了一句:“要不是外面天 冷,我怕你在外面傻站着会把你冻坏的,我才不会邀你上船呢。” 没想到不知多久未说话的江竹突然说了一句:“我背上的这把木剑就 是师傅临走前留给我的,他告诉我剑是用来救人而不是用来伤人的,就更 别说杀人,我没使过刀,但我想刀和剑的用处本来就是一样的。” 林雪晴一脸崇拜的眼光看着江竹。默默地看了许久。 船渐渐地停了下来,船家进到船内说:“已到对岸,各位客官可以下 船了。” 船彻底停稳后,林雪晴第一个跳上岸来,像船里的燕南归说到:“我 不想再见到你。”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了,而江竹紧紧地跟在了她的身 后。 燕南归看着林雪晴渐行渐远下意识的摸了下钱袋。 船家看着他淡淡地说到:“不用掏了年轻人,那个姑娘已经付完了。 快去跟上那个姑娘吧,不然就跟不上了。” 燕南归听完船家的话迈开步子向前走去。他离船越来越远了,只听远 处船家若近若离的声音到:“如果想找她就去她家,她会在那等你的。 第七章比武招亲 燕南归耳边回想起船家说的那句话于是便想向人打听打听她家在哪。 一路上也没遇上几个人,而且那些人看样子也不像知道的样子,他也就没 问。 他一直向西来到了一家酒楼,上面牌匾上写着“快意楼”三个鎏金大 字,扎眼一看气宇轩昂,屋里也是人满为患,燕南归心想他应该会在这里 打听一些消息。 他等了好久也没等到有位置腾出来,只好靠在酒楼门口听着屋内客官 的谈话,这一听不要紧,结果发现这屋内这些人好像都是来林府提亲的。 他不禁感叹:这小丫头果然不是一般人。 他向屋内看去,里面的食客大多二三十岁,有的相貌堂堂,衣着不凡 ,气宇轩昂。有的衣着平平但也能看出是身手不凡。他们来自各州各地, 来这却要去同样的地方,有着同样的目的。他们有的人一看身旁带着好几 个随从,独占一桌正在大吃大喝。有些人则互不认识聚在一起各吃各的默 默不语。但无论他们什么样,他们身上却都带着礼物。 燕南归看看自己,两手空空,但他却并不在意这些,因为他知道他想 去的话,带他腰间的那把银刀够了。 他现在在店门旁等久了,有些不耐烦了,于是轻咳一声,他饿了,他 想吃饭了。 靠近店门的一些食客注意到了轻咳声,看了一眼燕南归,他们谁也不 认识他,但是有人认识他腰间的银刀。认识他腰间银刀的人立马停下了 筷子,呆坐在那,那些不认识他腰间银刀的人看见有人撂下筷子也不自觉 地撂下了筷子。越来越多的食客撂下了筷子,最后酒楼内所有人都放下了 手中的筷子。 燕南归没在意旁人看他的眼神,只是向着小二说到:“来碗米饭,一 斤花生,半斤咸肉。” 小二连忙迎合到:“好嘞,客官,您先坐会,一会给您上菜。” 燕南归轻声回复到了:“嗯。” 这时已有食客让出了正厅的一个雅桌。燕南归也没向旁边看,就径直 的来到桌前坐下了。 一些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的食客又重新拿起筷子继续大口吃菜了。不 一阵屋内的食客又都重新吃起饭来,但是屋内明显比之前静了。 燕南归在桌前静静地坐了一会,小二便把他要的端了上来。 小二说到:“客官,您慢用。” “等一下,我有事情要问你。”燕南归叫住了小二。 小二弯着腰问到:“客官,您还有什么吩咐?” “你们这有一户姓林的人家吗?”燕南归看着小二说。 听燕南归这么一问在场有的人又坐立不安了,他们不知道这少年到底 要干什么,会不会和他们有关。反正他们是去给林老爷子祝寿的,当然他 们这些人的目的不仅仅是这些,他们听说林老爷子晚来得女,所以把爱女 视为心中至宝。听说那小女今年刚刚十七,就像刚盛开的花朵,一切都是 新的。而且长相甜美,乖巧伶俐,极为可爱动人。恰巧林老爷子有意想找 个女婿。 他们大部分人来到这也都是这个目的。 小二想了想,向燕南归答到:“我们平江城姓林的家可不少,但是要 说能叫得上名字的也就属今晚要过六十大寿的林老爷子家了,您可以晚上 去看看。 “谢谢。” 说完谢谢后燕南归就不再说话,专心地吃起饭来,等把米饭,花生, 咸肉都打发了后,他把身上剩下的所有碎银都留在了桌子上,一个人离开 了。 燕南归走后,酒馆内又响起了喧哗声。 燕南归一个人来到了正对酒楼的一个胡同,他安静地靠在墙边看着从 酒楼内出来的食客所走的方向。 傍晚,天有些灰了下来,燕南归朝向那些食客所走的方向走了过去, 走了几里,他在一处宽敞的庭院上看到了林府两个大字。门口的灯笼已经 点亮,手拿礼物往院内走的人络绎不绝。 他在外面看了一会,发现门口没有家丁看着,于是他向大门口走了过 去。 一进大门,一条蜿蜒的长廊映入眼帘,在人群的挤拥下,他足足花了 一盏茶的时间才来到了大堂门口。 他正准备走进大厅,家丁拦住了他,看他年纪轻轻,两手空空又没有 请帖看样子是要来白吃白喝。没想到家丁身旁的管家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 遍尤其看到他腰间那把银刀时,二话没说,示意家丁放行让他进入大厅。 几个家丁都一脸惊讶的表情,但是看到管家大人让他通过了,也都没法再 说什么,或者再做什么了。他们只好待在那里,一脸苦笑。 来到了大厅,燕南归一上来就数了一下有多少张桌子,他仔细地数了 好几遍,足足有六十张,一张桌子坐十个人,他大概算出来今晚有多少位 客人了。他随便找了一张靠墙的桌子就坐下了,一路的颠簸让他有些倦意 ,他蜷着身子,不一会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屋子已经坐满了人,家丁们开始上菜了。等菜上到一 半时从卷帘里走出一老一小,一男一女。那老的便是今天的寿星林老爷子 ,小的便是他的女儿林雪晴。 老爷子今天穿得很喜庆,雪晴也一样,还是那件上午穿的粉色长裙。 她坐在了林老爷子身旁,时而给林老爷子撒个娇,给林老爷子弄得一乐一 乐的。 而在场的年轻人一看到雪晴的出现基本上眼睛都直了。特别是雪晴给 林老爷子撒娇的时候,每个年轻人都像喝醉了似的,醉倒在了她迷人的微 笑中。 菜渐渐地齐了,燕南归拿起了筷子,坐在位置上安静地吃着菜。他一 直在默默地吃着,也没抬头看看林雪晴,看来雪晴坐哪他是知道的。 林老爷子那一桌子上明显和其他桌子有些不同,他这一桌子应该都是 他的好朋友,年龄跟他相仿,看起来这一桌子除了林雪晴坐着的都是德高 望重的。而其他桌子上坐着都是些后辈,没猜错他们来的目的主要都是为 了迎亲而不是为了祝寿的。他们这些人看起来都在吃菜,却没有像家里那 样猛吃的,他们大多数正蠢蠢欲动,看来他们知道比武前是不应该吃太饱 的。 这时就听林老爷子那一桌的老一辈,都夸这小林姑娘长得俊俏,而这 些夸奖的每一字都被燕南归听在了耳里,但是燕南归觉得那些人形容的雪 晴还并不够准确。她更象是生长在野草丛的那朵世外仙草,多情的人总会 被她陶醉。 燕南归并不是个多情的人,却也被雪晴深深地吸引,或许雪晴并不是 世间最艳的,她却能让燕南归愿意用它那把银刀一生去保护她。一生可能 是短的,如果还有来生可能燕南归还会愿意这样。 虽然燕南归只见过林雪晴一面,但是林雪晴给他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用一面之缘就去想一生的承诺可能是不切实际的,但燕南归已经下定决心 会用时间去证明,他轻易不愿许下承诺,因为一旦许下承诺他就会一定执 行。 半个时辰过去了,席上的各位也吃的差不多了,这时林老爷子站了起 来。他扫了扫席上的每个人,又捋捋胡子笑着说:“在座各位都是来自五 湖四海的各路豪杰,我林某今生有见实属我林某人前世的造化,恰临我寿 辰,大家的礼物也让我受宠若惊啊。但今天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是小女晴 儿今年年方十七,我有意想在今天的宴席现场为我小女找个合适郎君,不 知席上诸位有愿意的吗?” 林老爷子边说,家丁们边把大堂中的两个桌子撤了下去,于是大堂中 腾出了一块空地。一些席上的年轻人开始跃跃欲试,特别是看到了林老爷 子身旁林家大小姐之后,他们更是想大展身手了。 这时从宴席的左方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从席间走了出来,他先向林家 大小姐点了下头,雪晴也轻轻地回了一下头,又转过头向林老爷子鞠了个 身,道:“晚辈点苍冯凉,愿意一试。” 林老爷子微微笑道:“点苍神剑名冠天下,今天有幸一见真是不枉此 生啊。”说完看了一眼这点苍冯凉又看向席间,继续说道:“还有其他人 吗?” 话音一落右方便走出一个灰衣大汉手拿三寸板斧说:“我来试一试。 ” 这两个年轻人分别说了一句:承让。便开始打在了一起。 没想到这手拿三寸板斧的大汉没过两个回合便败下阵来。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这位冯凉又接连和八九位挑战者逐一进行比武,更 没想那些人没有一个打败这个点苍冯凉的。 这时席间一阵骚动,之前许多有想法的人,看到了这冯凉的剑法,便 没有了什么歪念了,连续这些挑战者无论使什么武器,还没有人能和他比 上五招的就都败下阵来。而且连续一个时辰的比拼,冯凉脸上却觉察不到 一点疲惫之色。 冯凉向席间看了一眼,说到:“还有人上来吗?” 林老爷子扫视了整个大堂,说:“台下各路好汉如果没有再上来的了 ,我就将小女许配给冯少侠了。” 话音刚落,只听宴席的一个角落发出了哼哼的声音,之后又听到:“ 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也陪娶雪晴?” 整个屋内数百人齐刷刷地看向了那他们很难注意的角落,这时那个角 落站起了一位衣服单薄的年轻人,一些人看到了这个年轻人顿时一惊。 有人小声和身旁人说:“这不是白天在酒楼遇见的那小子嘛。” 旁边那人看了看身旁,回复道:“这小子一般人可惹不起啊,他那腰 间那把勾魂刀听说还没人能从他的刀下活着回来的。 那人瞬间吓得魂飞破散,不敢再说一句,整个人在那坐着也没了精神 。 越来越多的人看到年轻人腰间的那把银刀脸色渐渐变了,很多人都听 说这把银刀的厉害,他们可不敢亲自试试。刚才那些比武输的人开始庆幸 还好现在比武的不是自己。 年轻人没有看席上人的脸色变化,而是径直走到林老爷子身前。而其 实脸色变化最大的莫过于雪晴,没想到这燕南归竟然来了,她的心开始砰 砰直跳了。她躲在了林老爷子身后不敢去看燕南归,她怕她与他的双眼对 视后她会被他吸住,想到这林雪晴不禁打了个寒颤。 林老爷子自从燕南归站起来后,便一直注视着这衣着单薄的少年,他 看着燕南归缓缓走向他身前,难以掩饰嘴角的微笑。 燕南归走到大堂中间,先向林老爷子微微鞠躬,说到:“晚辈燕南归 ,今夜幸临本府是为了您身后的女孩来的,雪晴是前辈的女儿不知前辈愿 不愿意有我这个女婿。” 林老爷子再次打量了下这个年轻人,向前两步拍了拍燕南归的肩膀说 到:“今天的主角终于过来了,我可早就看到你了。孩子,我听说过你的 事,你可是个英雄。今天总管跟我说你来了,我就一直在席间观察你,看 你的反应。我一直心想我要是有一个能除恶从善又遇事镇定自若的女婿我 林某一辈子那是造多大福啊,这好事没想到今天要让我林某摊上了。孩子 ,我看好你。” 林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而他身旁的燕南归正目不斜视地看着老爷子 身后的林雪晴,林雪晴低着头,但是听完林老爷子的话,原本雪白的脸一 下子变得特别红润,一直到衣服外露出来的脖子部分也全是红的。不仅如 此她的头低得更深了,燕南归能清楚地看清雪晴,他就一直直勾勾地盯着 雪晴的脸。丹凤眼和双眼皮,眉宇之间绘着灵气,清秀的鼻梁写着刚毅, 红唇皓齿是艳丽,耳朵机敏是伶俐,手指纤巧是心细,长发黑黑是飘逸, 这些雪晴身上的特质正全部展现在燕南归眼前。 而林雪晴这时心里一直在想:以前听说,他是个杀人狂,怎么爹爹说 他是大英雄呢。林雪晴心想着,连燕南归向她靠近她都没感觉到。 燕南归走到了林雪晴身前微弯身,轻轻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你是 我的。”这句话声音小得应该只有他俩自己能听到,但是却使得雪晴的心 上波澜一片,雪晴惊讶地瞬间抬起了头,又立马低了下去,嘴角洋溢着甜 蜜的香味。 林老爷子转过身又拍了燕南归一下,朗声说到:“孩子,先把这场比 武先比完,我们一家人再好好聊聊,也让这在场的各路好汉也能早点回去 休息。” 只听燕南归回复道一个字“好,这个好字一出离他有十多步远的冯 凉手上的剑却不知原因的被震掉在地上了。整个大堂就像进来了一股凉气 ,大堂基本所有人身子都得瑟了一下。 燕南归单薄的衣服飘起了一下,他回过头去看了一眼雪晴的表情,雪 晴两侧的头发这时刚刚从被吹起状态恢复原来的样子,雪晴呆了一下,情 不自禁地抬起了头,正好与燕南归对视上了,两人都有一种痴痴的感觉。 燕南归又立刻回过头看向冯凉,雪晴也顺势又低下了头。 冯凉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么年轻能有这么强的刀意,可能我练一辈 子剑也达不到,哎,我技不如人。” 说完连堂中的剑都没捡起来,便头也不回地往堂外走。 燕南归不再看冯凉了,又转回头看向雪晴。整个屋内都被刚才所发生 的一切感到惊呆,反倒是林老爷子一直保持微笑,看来他对这个准姑爷是 信心十足啊。 燕南归走到林雪晴身前,拉住了她的手说:“雪晴,白天你离开地太 快了,没跟上你。现在我握住了你的手,不会让你那么容易离开我了。” 林雪晴听着燕南归的话,羞得把眼睛都闭上了。她试图将手从燕南归 手中抽出来,但是试了一下后却发现燕南归握得太紧了,她只好任着他握 住她的手了。 短暂的温馨过后突然大堂内再次出现了喧哗声,众人围在中间,林老 爷子赶忙从人群中挤了进去,燕南归拉着林雪晴也挤了进去。 那倒在人群中不是别人,正是刚要走出堂外的冯凉。 这时从大堂外走进来一位年轻人,所有人的目光又齐刷刷地看向年轻 人,当看到这年轻人的时候燕南归和林雪晴眼睛都亮了,因为这年轻人是 白天一起乘船的江竹。 江竹缓缓地说到:“凶手还在席中,我刚才看到了是谁下了毒手。” 话语刚落,他的人已到了一个三十余岁的人身旁了。 江竹拍了拍那个中年男子的肩膀,说到:“我看的对吗?” 那个男子没有说话,只是很冷地抬头看了江竹一眼,便两眼一横,倒 在了地上。 林老爷子蹲在地上正看着冯凉的尸体,淡淡地说了一句:“不用看了 ,杀手嘴里有毒药。”说完将冯凉的衣襟解开,一个梅花似的伤口呈现在 了众人面前。一朵凌寒盛开的梅花。林老爷子顿时惊讶地说出四个字“洞 庭梅落”。 屋内的年轻人都一脸呆萌,反倒是老一辈的脸都和林老爷子一样惊讶 起来。 夜渐渐深了,人渐渐散了。很多人带着自信和狂妄来到了林府,没想 到离开的时候大多变成了惶恐的脸。 林府堂内的屋子内的桌子这时都撤了下去,堂内林老爷子,燕南归, 雪晴,江竹坐在一圈。 燕南归看向林老爷子说到:“爹,您看这事怎么办?” “你觉得呢,南归。” “爹爹说那个冯凉是被洞庭梅落家的暗器伤的,也就说今天这个杀手 是梅家的,我想去洞庭会会梅家。” “我看行。” “但爹有一件事,雪晴怎么办呢?” “闺女你都赢过来了,算你的人,南归,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我想给雪晴带在身边。” 雪晴这时连忙插口:“爹,女儿不想离开您身边。” 林老爷子摸了摸雪晴的头,说:“晴儿,你也不小了,该离开爹爹出 去看看了。我把你交给南归我很放心。” 燕南归看向雪晴温声说到:“雪晴,我会照顾好你的。” 雪晴嘟起嘴,自言自语道:“我才不信呢。”声音小得只能自己听见 。 林老爷子接过话继续说到:“就这么定了,南归,明天在府上再好好 休一天,后天你带雪晴一起去吧。” 这时一直未说话的江竹向林老爷子问到:“老前辈,我能和南归去吗 ?” 林老爷子看向江竹,说了一句:“年轻人,我刚才看你的身法,当世 少有啊,虽然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但加以时日你必会名震江湖的。你们 年轻人的事我不会管,愿意去就一起去吧,此行不免有许多磨难,你们两 位青年才俊一起去也算互相有个照应。” “晚辈江竹谢谢老前辈。” 这时林老爷子从凳子上站起身说到:“也不早了,南归你和俺闺女一 起上她房间里去睡吧,我给这为年轻人也找一间屋子。” 雪晴一听连忙握住了林老爷子的手喊到:“爹……” “都一家人了,快带我女婿回屋,别让我女婿明天跟我抱怨奥。” 林雪晴看着林老爷子可怜吧吧地说:“爹,这太突然了,女儿还没适 应呢。” 燕南归看了雪晴,又看向林老爷子,边起身边说:“咱爹都发话了, 这大喜日子别让咱爹不高兴啊。”说完一把手拉住了雪晴的手腕,就要往 后堂走,乐呵呵地说:“走吧,雪晴带我去你房间。” 雪晴瞪大眼睛看着燕南归,怒意十足却又不敢发怒。慢吞吞地跟着燕 南归走向后堂。 林老爷子也拍着江竹的肩膀,带着他去房间休息去了。 深夜,在雪晴的闺房中,燕南归躺在雪晴的床上,悄声说:“雪晴, 你身上真香。” 雪晴将头转到了另一边,没有搭理燕南归。 燕南归这时轻轻地将雪晴被的一角掀开,准备钻进去。 雪晴连忙转过头,将被子压紧,对燕南归说:“你老实点,不要对我 动手动脚的。” “我哪有,我就是有点冷了,大深夜的,你不会要冻死亲夫吧。” “哼,冻死才好呢,我正好再嫁。” “怎么说现在你可是我夫人啊,夫人让夫君暖和暖和吧。” 雪晴又将头转了过去,没有搭理燕南归。 燕南归也不说话了,不一会微微地鼾声响起来了。雪晴再次转过身, 将被子柔柔地盖在了燕南归的身上。 燕南归嘴角扬起了笑容,夹杂着鼾声低声说到:“夫人也不算坏,对 夫君还是不错的。” 雪晴翻过身,嘴角也微微地咧了一下,不久甜甜地睡着了。 月光正从他们的床前缓缓移动着…… 第八章愿者上钩 秋天的夜凋零在漫天落叶里面,泛黄的世界一点一点随风而渐远。 一大早,燕南归,林雪晴,江竹便从林府出发,踏上了前往洞庭的路 上。 刚走一段就到了前天三人乘船的湖边,雪后的湖面上泛着点点冰屑。 燕南归看向林雪晴说:“夫人,我们俩就是在这湖面上相遇的。” 林雪晴撅起小嘴将头撇过了一边,这时她看到了湖面上竟有人在那, 一惊,叫了一声“妈啊!” 江竹和燕南归随着雪晴的目光也注意到了湖边有这样一个人。这也是 一位和两人年龄相仿的年轻人,腰间附着一把剑柄刻着半个骷髅头的长剑 手里拿着一个鱼竿。 三人凑上前去,却发现这人的鱼竿并没有钩,雪晴禁不住问燕南归: “这是钓的什么鱼,好奇怪啊。” 燕南归向雪晴耸了耸肩表示不解,江竹则说:“可能是再练什么绝世 武功呢吧。” 那在江边钓鱼之人,淡淡一笑,回复到:“这么冷的天,武功可能没 学成,冻就把我给冻坏了。别看这竿没有钩,但愿者上钩吧。” 三人齐声笑了。 好一句愿者上钩! 这年轻人立刻回过头,说:“嘘,别把鱼吓跑了。” 燕南归试探地问到:“在下燕南归,兄台您叫。” “简单。” 雪晴一听噗嗤一声笑了,紧接着另外俩人跟着也笑了。 突然简单将鱼竿在岸上随处一扔,自言自语道:“鱼来了。” 三人朝简单所看的方向看去,一个面容白皙俊俏的年轻男子急冲冲地 奔过来。 只听那人说到:“哼,你还带帮手来了。” 简单眨了一下眼,回复到:“等候您多时了。” “把手中的屠魔剑交出来,我就饶你不死。” 雪晴偷偷地跟燕南归说:“这个男孩子声真细,一点男孩子气都没有 。” 燕南归挑了一下眉,说到:“你有。” 雪晴翻了个白眼,撅了下小嘴,将头转向了一边。 那个简单看着来的年轻人说到:“你要能从我手中把剑夺下来,就让 你拿走。” “有什么不能。”来人说。 那年轻人瞬间抽剑起身向简单刺去。 燕南归沉声道:“好重的杀气。” 燕南归话刚一说完,只看简单轻描淡写地将来者的剑拨到了地上,顺 势一把将那来者搂到了怀里,又摸了一下那年轻男子的脸蛋,动作一气合 成,只是一眨眼的工夫。 燕南归他们三个都是一愣,雪晴揉了揉眼睛。燕南归说了一句:“好 快的剑。”江竹也惊讶地一直重复道:“好简单的剑法。” 转眼之间,那简单怀里的俊朗男子脸上立马有了阵阵红晕,连忙要从 简单怀里摆脱出来,这简单胳膊立刻松了力气放这男子从怀中出来。 那男子一晃的功夫便从几人视线中消失了,只听远处有人在说:“早 完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等你啊。”简单朗声说完,声音震得湖面的薄冰都有了些微颤。之 后狂笑。 雪晴这时说了一句:“那人连剑都没捡就走了。” 江竹冷冷地说到:“命能保住就算他万幸了。” 这时简单停止了狂笑,自言自语道:“鱼钓到了。” 燕南归笑了,“我知道简兄钓到什么了。” 简单只是微笑没有回复。 雪晴用拳头轻轻地打了一下燕南归的大臂,问到:“喂,钓到了什么 。” 燕南归摸了一下林雪晴的头,说:“小孩子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哼,你才是小孩呢,有什么不懂的嘛,刚才那人明明是个女孩子嘛 。” 江竹吓了一跳,:“刚才那是个女孩子?” 燕南归答到:“竹弟啊,你江湖经验还是太少了啊,你想想有一个男 人没什么事摸另一个男孩子脸蛋的吗,我家晴都看出来了。” 简单看向燕南归说到:“想必这位就是名满江湖的燕大侠吧。旁边这 位是您妹妹?” 燕南归连忙回答到:“哪里哪里,今日一见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和简兄 比起来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奥,对了,旁边这位是鄙人爱妻。” 边说边看着雪晴,雪晴羞羞地低下了头。 “原来是嫂夫人啊,我说怎么能长得如此甜美动人。燕大侠与夫人两 位秋风起兮白云飞,朝木黄落兮雁南归,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美名 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说完又看向江竹,举起掌指着江竹,“燕 兄,这位是。” “我叫江竹,大江的江,竹子的竹。”江竹抢先答到。 简单笑道:“我看江兄器宇非凡,沉稳如大江之面,挺立如林间之竹 ,尤其身上所配之剑,更是世间少有啊。” “就是一把普通木剑。”江竹答到。 简单望向江面缓缓地说到:“如果不是剑术卓越的人,谁又敢去使木 剑,有机会我也想弄把木剑试试。” “木剑应该随处可淘。”江竹平静地说。 “你本该用平江汇海剑的。”简单答到。 燕南归问简单:“简兄,真是见多识广,连那曾威震江湖的平江汇海 剑都知道。但您以后是去哪?” “常在湖边钓鱼总会有来来往往的人经过。自然知道的就多了。对了 ,你们去哪?” “我们要去洞庭之滨去找洞庭梅落。” “能带上我一个吗?” “那真是太好了,求之不得啊。” “那就别在这傻站着了,我们走吧。” “等一下,喂,那个姐姐为什么不把剑剑走啊!”雪晴再次问到。 简单平静地说:“放心吧,她会回来的。” “回哪,是回到这里吗?”雪晴瞪大眼睛问。 简单摇摇头到:“我们现在该研究赶路啦。” “那简兄知道到洞庭湖该怎么走吗?”燕南归问。 “沿着有水的地方走总不会错的。”简单边说边迈开了步子。 燕南归他们仨连忙跟上简单,跟在他身后走。 四人沿着湖边走着,离刚才留在地上的那个钓鱼竿渐行渐远…… 第九章悬崖的花 能像简单那样活着的人应该不多,简单的人,简单的做事方式,就连 他出剑都同样简单,看不出什么剑招。燕南归想想都觉得佩服。 这一日四人沿着河边向西南赶路,正经过江州城外下起了雨,雪晴被 雨浇得直打哆嗦,燕南归看到后赶忙和另外两位商量在附近找一家酒楼避 避雨,几人商量好决定先到江州城里,先在客栈住上几天,等雨停他们再 继续赶路。 四人订了两间房,燕南归和雪晴住一间,江竹和简单住一间。 深夜,燕南归在床上对雪晴说:“夫人,现在越来越乖了,都知道让 夫君盖被子。” “你不想盖就出去。”雪晴边说边开始拽被。但雪晴根本拽不动,那 被的一边正牢牢地按在燕南归腿下面。 燕南归接着说:“夫人还想让夫君冻死在这大冬天里啊。” “冻死你活该。” “夫君白天看夫人被雨浇都心疼得不要不要的了。”边说边翻了个身 将自己的一个胳膊压在了雪晴的胸口。 “好闷,把臭胳膊拿走。” 燕南归随即将胳膊顺势往下移动,停留在了雪晴的腰间。 不久,燕南归又在雪晴的耳边喃喃到:“夫人腰真软,就像水做的。 ” “你是泥巴做的。” “水和泥巴正好得和在一起才能用,就像我俩无论如何都会在一起一 样。” “好了,把胳膊拿开吧,我要睡觉了。” “不嘛,夫人,我们成婚都十几二十几日了,我连搂你都还没搂过哩 ,还怎么和你生娃娃呢,要是别人家现在早就都一起生娃娃喽。” “现在不是让你搂了嘛。” “那让我在搂一会吧,香香的,。” 雪晴没有吱声,两人就保持着那样的形态进入了梦乡。 一场连绵的雨过后,雾很大,挡住了冬日里本来就很短的阳光,微凉 。 一大早四人便坐在楼下吃点便餐,但这天简单吃得格外地慢,他好像 在等着什么事情的发生,或者说是在等某个人。 该来的总会回来,又吃了一会,一个面容白皙的身穿男装的人进来了 。 雪晴一抬头小声对身旁的燕南归说:“那不是那天在湖边看到的姐姐 吗?” 燕南归向雪晴使个眼色示意雪晴先不要说话。 这时简单也抬起头说:“又来了啊。” “我过来是要杀你的。” 简单自言自语道:“这句话说得一点都没有杀气。” 这时雪晴问向简单:“这位姐姐和你有什么仇吗?” 简单微笑地答到:“奥,说有仇吧,也没什么仇,她只不过是想要我 手中的剑。” 雪晴一脸天真地说:“那你就给姐姐呗,赶明儿我再给你买一把。” “如果她赢了我,我就把剑给她。”简单看着刚进门的白皙男子说。 燕南归将桌子上的菜夹到了碗里,说:“她是赢不了你的。” “别废话了,我不想伤及无辜,我们出去,我到街上杀了你。”白皙 男子边说边走出酒楼。 雪晴听完这句话连忙打了个寒颤。燕南归看到,将雪晴一把搂在怀里 。深情地看向雪晴说:“有我在,不用怕。” 简单听完白皙男子说的话却没有立刻起身,而是朗声向门外道:“怎 么也得让我把饭吃完,不能让我做个饿死鬼吧。” 门外也答到:“好,就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一直没说话的江竹突然自言自语道:“女孩子在江湖上飘真不容易, 还硬得穿男子装去到处,很明显她今天穿的那套不适合她。” 简单边吃边说:“这是我之前的衣裳,我一会出门给她买一套。” 江竹,雪晴,燕南归听完都张开了嘴,一脸吃惊的模样。 一炷香过后,简单终于慢悠悠地起身,走出酒楼。白皙男子正握紧手 中的剑咬着牙瞪着他。简单,先看了下地面,吞吞吐吐地将剑拔了出来。 江竹看到后感叹了一句:“这次简兄没有像上次那么快拔剑。” 简单一笑,说:“刚吃完饭,拔太快剑容易闪到腰。” 几个人听完都笑了,那白皙男子脸上杀气也在听完这句话后消了不少 。 燕南归连忙说到:“这招高,一句话,没打,从心理上就给对方赢了 。” 白皙男子听到燕南归的话不高兴了,急步冲向简单。 简单左侧嘴角微微上扬,左胳膊背在了身后,轻微地一个侧转身化解 了白皙男子强劲的攻势。随后又一个灵巧地半转身到了白皙男子的身后, 用原本背在身后的左胳膊一把抱住了这白皙男子。还没完,简单的右手手 法更是绝妙。他先用大拇指捅掉了白皙男子手中的剑,然后将手中的剑放 在了白皙男子的手中,右手也顺势搂在了这人腰间。这一系列动作做完了 也不过喝一杯茶的功夫。 此刻酒馆外站满了人,基本上都被刚才所看到的一幕,弄得目瞪口呆 ,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还好今天雾大也看不太清两人脸上的表情。 没想到燕南归不是时候的鼓起掌来,大喊:“好身法。” 紧接着此起彼伏地掌声在酒馆周边响了起来。 简单在那白皙男子耳边说了一句:“你的剑我还你了,但你要答应我 一件事。” “放开我,你先放开我。” 突然简单的右手松了一下,上抬了一下,将这白皙男子的发簪拔了出 来。可白皙男子却没有趁这个机会逃出简单的怀中,因为简单的左臂抱得 更紧了。而将发簪拔出来后,他的右手立马又回到了刚才的位置。 当简单将白皙男子的发簪拔出来的时候,基本站在外面闲看的人都瞪 大了眼睛,有人惊到:“是个女的!” 那乌黑的头发顺势立马披了下来,还有几根头发在风中飘扬着。 简单将头埋在了浓密的秀发之中,小声叨咕到:“萱哥哥,真香。” 这白皙男子,不,应该是简单怀中的女孩子挣脱地更强烈了。 燕南归瞧了瞧身旁那些满脸吃惊的人,自言自语道:“这世间哪有长 得这么俊的小伙子喽,更何况我简兄又没有特殊癖好,好端端地抱一个男 人抱了那么久,那个男人还比他矮半头,而且身上还那么香。” 林雪晴一听掐了燕南归一下,问:“我和姐姐谁好看。” “都好看,但可能她更好看一些吧。” 雪晴听完立刻转过头不再理燕南归了,燕南归也马上将雪晴搂在怀中 ,继续说到:“但现在晴儿,你已经是我夫人了,无论是谁再漂亮,也抵 不过你在我心中的地位。” 雪晴斜了燕南归一眼,撅了一下嘴,说:“整天就知道油嘴滑舌。” “我说的是真心话,夫人。”燕南归说完将雪晴抱在怀中,更紧了。 一盏茶后,简单怀中的女子还未挣脱简单的怀抱。她大声说了一句: “你再不松手我就砍掉你的两只手。” 简单这时很享受地说:“我都说了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放手。” “快说。”这女子表情哭笑不得,额头已经布满了汗滴。 这时简单的右手再次上扬,用手轻轻地擦了女子的额头。又贴在她耳 边说到:“别那么紧张,这件事你会答应的。” “啊,我受不了了。” “陪我去找洞庭梅落。”话音刚落简单立马将手松开,而这女子刺了 个空。 雪晴吓得大叫了一声,而之前闲看的人也被吓得赶紧都离得老远,不 敢再看。 而更让众人吃惊的是这女子竟然答应了简单的请求,在刺空那一剑缓 过神来后,连停顿都没有停顿,立马就答应了。 简单只是微笑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剑,走回了屋里。好像一切都在他 的掌握之中。 燕南归轻拍了雪晴的肩膀,说:“把她也叫到屋子里一起吃点饭。” 雪晴按照燕南归的吩咐拉着那女子的手说到:“姐姐进屋里吃点饭吧 ,体力也消耗不少了,该补充一下了。” 女孩也没有拒绝,弯腰将地下的剑捡起来后便跟着林雪晴进到了屋里 。 简单一回屋便抓了一把桌子上的花生,塞进了嘴里。之后向燕南归说 :“南归贤弟刚才和弟夫人说得那几点确实能证明是女孩子,但是还有几 点没说。” 燕南归听完挑了一下眉,回道:“哦,简兄说来听听。” 简单边吃着花生边说:“首先她太瘦了,无论穿什么样的男性衣服她 都撑不起来,其次她无论穿什么样的男性衣服也遮不住她的胸脯。” 燕南归听着笑出了声,插嘴道:“她的胸脯确实很宽广。” 简单接着说:“还有她的腰真的很软。” 燕南归又插嘴说:“我又没摸过。” “你可摸不得,你不是都有一个了嘛,但我保证她的腰比你家的要软 。” 这次燕南归只是笑而不语,没有回答。 “当然最后还有一点就是她的脸真心是你看一眼这辈子也忘不掉。” 雪晴拉着女子的手进到了屋子里。一起坐在了长木凳上。她问向女子 :“姐姐叫什么名字。” “我姓方,名棠萱。”那女子小声回复到。 江竹静静地重复道:“棠萱。” 简单瞧了江竹一眼问到:“江贤弟听说过?” 江竹淡淡地回应道:“没有,只不过她让我想起了,我另外答应的一 个人,她叫灵芝。” 雪晴接过话说:“我知道了,一定是竹哥哥想念的某个女孩子。” 江竹没有接话,反倒是简单边喝粥边说:“棠萱是一朵花,一朵比灵 芝还珍贵的花,听师傅说这朵花长在塞北的悬崖上,世上只有那一朵,此 花据传说可以永保青春,我的师傅希望他的女儿能成为那世上唯一的花。 ” “这么说来姐姐是简哥哥的师妹?” 方棠萱点了点头。她把之前她的那把剑递给了简单,简单将剑插进了 剑鞘。 “去年我身中奇毒,本以为我命不长已,没想到幸得我师傅相救,才 保全一命。”插完剑后,简单说到。 燕南归问向简单:“斗胆问一下。简兄师傅为何人?” “萱的爹爹,在世华佗方神医。” “原来是神医方白眉的女儿,那她又怎会得剑术的。” 雪晴笑了一下,说:“那还用问啊,自然是简哥哥教的喽。” 燕南归也大笑道:“看来简兄并不是想让这方家姑娘做小师妹那么简 单哦,以后,以后是不该改口叫嫂子了。” 简单摇摇头说:“还早,还早。” 燕南归转了个头,继续问到;“那方姑娘为什么要杀简兄呢?” 方棠萱没有回答。 简单却答到:“这是年轻人的游戏。” “简兄知道他杀不掉你,方姑娘也知道自己杀不掉他,对吧。” “棠萱想做大英雄,大侠,可惜生错了性别,只好就让我帮她完成喽 。”简单看向方棠萱,问她:“是吧,萱哥哥。” 方棠萱并没有接过简单的话,反倒跟林雪晴说:“男人说的话以后要 小心,他们说话经常不算话的。” 简单听完这话,下意识笑了一下,说:“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 ” “你答应我爹爹,照顾我的,你可到好,丢下我一个人自己跑了。” “你不一直跟着我呢嘛。” 方棠萱瞪着简单,问到:“那我不跟你,你就不管我了是吗?” 简单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深情地望向方棠萱说:“我一直在想,师傅 给你起的名字就像是你的性格。你是一朵悬崖上长的花,你天生就独立, 性格刚强。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被你深深地吸引,我未曾想过世间还会有 如此美丽的女孩。第一夜在你家,我一晚也没有睡着。后来,病渐渐好了 ,我为了能继续看到你,便拜了咱爹为师。这样我即长了一项本领,又可 以天天与你一起。我是多么怀念那些日子,我们俩一同上山采药,我教你 学剑,可以和你感受同一轮太阳,可以和你共赏同一处的月光,可以和你 住在同一间屋子,可以和你穿同一件衣裳。” 这时燕南归向小二叫了一壶茶,简单倒了一杯,喝了两口接着说到: “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就像稍纵即逝的阳光。我曾想过能 和你一辈子就那样,在山谷里过着那简单的生活。可没想到的是师傅他老 人家却被暗器所杀,做了一辈子神医,不知救活了多少人,却没能救活自 己。师傅临死前交代我让我好好照顾你,我答应师傅,只要我还活着,我 就一定把你照顾好。你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很有自己的主意。但你以前 都是有人在呵护你,即使我想一直去保护你,然而我也怕有一天我会死去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完全确定,所以我想在我还能保护你的时候 ,先让你能自己照顾自己,这样万一有一天我出现什么意外,你还可以自 己照顾自己。” 方棠萱听着听着留下了眼泪,旁边的雪晴也被感染的眼睛有些湿润, 简单讲着讲着,眼睛也红了。 方棠萱抽噎地说到:“别这么说,你不会有什么意外的,你会一直陪 在我身边的。” 方棠萱将手伸了出来,放在桌子上,简单一把就紧紧地握住了。 简单颤声说到:“萱哥哥,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去悬崖边,我给你讲的 那个故事吗?” 方棠萱颤声答到:“记得,永远记得。” “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林雪晴很好奇地问。 燕南归和江竹也投向了好奇的目光。 简单将头向右上方的房梁抬去,回忆起了那个故事。 在阿拉伯半岛南边的一处悬崖上,长着一朵奇特的花。不同于其他所 有的花,这朵花一年四季都在绽放。很多好奇的人都慕名来到悬崖边去看 这朵花。他们发现在不同角度去看这朵花,这朵花的姿态都不一样。从正 面看去,它的柱头就像一直在看你,而你也会在看了一眼它的柱头后被它 的柱头吸引,深深地着迷,直到离去,也久久无法忘记。从侧面看去它的 花柱就像恋春少女的发丝,让你不禁想伸出手去轻抚它的“秀发”,使劲 嗅一嗅它的发香。俯视着看,它红色的花瓣像似一直在向你微笑,又对你 沉默不语,让你猜不透它的心意。这些不同的姿态中,至少有一种姿态会 让他们感到惊叹。所以看到这朵花的人都想去得到这朵花,有的人甚至想 伸手去摘下这朵花。但这朵花因为长在悬崖上太难去摘了,所以快二十年 过去了,它还在悬崖上孤零零地绽放着。 有一天,一片云飘过了悬崖上空,偶然间,它看见了悬崖上那朵正独 自绽放的花。 云想:这么美的花,却没有一个愿意用一生陪它的人。再美的花也有 它的花期,终有一天它会凋谢。而云也不想整天漂泊不定,它觉得它愿意 留在悬崖上做守候这朵花的云,陪着这朵花凋谢,直到被深深地埋在泥土 之中。 所以从那之后那朵云就一直在悬崖上,当那朵花需要阳光成长时,它 便打开自己的双臂,让光线投过去。当那朵花需要休息时,它便挺起了后 背,将光挡的严严实实。当那朵花需要雨露滋润时,它便化成雨滴,将每 一滴都均匀地打在她的花瓣上。而它还需要让空气中的水蒸气凝聚在一起 ,这样才会变回自己。 起初,花并没有觉得这朵云有什么特别,可渐渐地花却觉得这朵云很 无聊,在花的眼中,除了这朵云天空中还有好多云也会愿意为它这么做。 花觉得这朵云的好意用错了地点和对象,它本可以无拘无束的漂浮到它该 去的地方。可云不是这么觉得,云觉得没有这朵花它不知该去哪里。 一日,花忍不住对云说:“请你不要再待在这的悬崖上了,没有你我 依然可以芳花吐蕊,而你在空中的形状却让我很不舒服。” 云对花说:“其实我也想每一天都能变成你喜欢的模样,但是我是一 朵雨做的云,天生就象征着忧郁,而我无能为力。我只是想,在你美丽的 时候,不要浪费你的花季。在你的天空中虽然从不缺云在看你,但是它们 都渐渐飘走了,除了我,还没有一朵云能整天守护你的美丽,在你需要的 时候一直守候在那里。 ” 花说:“你的守候也是白白地守候,我在悬崖上,你在天空中,我们 根本无法在一起。” 云说:“如果我想与你在一起,我便可以化作雨滴,滋养你的花柄。 其实在你需要滋养的时候我们就是在一起的。 “可是,我不需要你的滋养,不要在本不应该你下雨的地方再下雨了 。”花说。 其实云之前很想找花聊聊天,但是云不太会说话,它怕它说的话花会 不开心。可是云想和花说说话,所以那之前下的雨不仅仅是云在滋润花, 也是云无法与花说话时流的泪。 但云仔细想了想花说的话,消失在了花的视野。 可是之前云不知道,每次下雨,花都将花瓣合拢尽量让雨滴打在身上 ,因为这样雨滴才能更快地蒸发,它才能更快地回到空中。而花觉得不舒 服是因为它与云本有缘相遇却无法在风中相依。最后更重要的是,花想让 云离开它,是想让云不要守在那样一个小地方,去外面多看看其他的风景 。 而花也不知道云其实从未离去,只是躲在了其他云的上方,安静地欣 赏着它最美的花季。看着那朵花打开的花瓣,陪着它,哪怕它会凋谢。因 为云觉得外面的世界再美,也没有它现在眼前的风景美丽。 故事讲完了,简单的目光再次回到了方棠萱身上,方棠萱正痴痴地醉 着,他们也都痴痴地醉着。 桌子上并没有酒,但这不影响这种氛围,因为这种醉并不是喝醉,而 是深深地陶醉。 简单柔情地看着方棠萱,说到:“那朵悬崖上的花就是你,那个在湛 蓝的天空中守候的云就是我,对于我来说,你是我的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我希望有一天对于你来说,我也是你世界的唯一。真希望能和你一直在一 起,只要你愿意。” 当方棠萱再次听完这个故事,她甜甜地笑了,她看着简单,眼睛湿润 了,像有着微微涟漪的湖面。不久她说:“我愿意。” 简单也平静地笑了,拉起了方棠萱的手,之后说了八个字:有你做伴 ,我心悠悠。 这时江竹挤了下眉,向简单说:“简兄,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说。” “您师傅按您说应该医术高强,那他是怎么死的。” “我师傅虽然医术高强,却不是个习武之人,他身上所中暗器时,他 并未之情,而那暗器所染剧毒,片刻便可夺人性命。师傅连发现自己中毒 都没来得及时,便死去了。” 燕南归表情严肃地问到:“是什么样的毒,这么厉害?” “什么毒我并不知道。什么样的暗器我也不太了解,倒是师傅的伤口 像一朵梅花,一朵凌寒绽放的梅花,这让我想到了洞庭梅落。但这还不是 可怕的,可怕的是在师傅的药箱中,我们翻到一把旗帜,一把血红色的旗 帜。我是亲眼看到我的爹娘在收到这把旗帜没了性命的。因为这把旗帜, 我成了孤儿。所以我必须要带着棠萱离开,可是棠萱不愿走,所以我只好 ,先行离开,让她追我。” 燕南归和江竹听完表情都有些僵住了。 江竹冷冷地道:“旗帜,又是那把旗帜,” 燕南归问向江竹:“江贤弟也知道血旗?” “我就是因为那把旗帜才和我干爹他们分离的。” 林雪晴说:“那把旗帜好可怕啊!” 简单说:“旗帜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是散发旗帜的人。” 燕南归叹了口气,说:“哎,也不知这把旗帜害了多少人。” “所以我们这次一定要找到梅落一探究竟。” 其余几人一同嗯了一声。 饭吃完了,几人到前台把钱接完后准备上路。不久,雪晴问简单:“ 简单哥哥,我想问你你为什么叫简单啊?” 简单笑着答到:“这是个秘密,等有机会再告诉你。” 林雪晴心想:你还别说,看来这个简单根本不简单啊! 第十章洞庭梅落 几人一直向西走了六七日,终于来到了洞庭湖畔。 这日天色已晚,他们决定来日再去探访梅家。 此刻酒楼内只有他们一桌人,大冬天的,很少有食客愿意跑出家门去 外面吃的,因为他们得把那钱用来买柴,烧火取暖用呢。 简单望向窗外,不一会便看向林雪晴说到:“你之前不是问我我为什 么叫简单吗。” “是滴呀,怎么今天想跟我说啊。”林雪晴睁大眼睛呆萌地说。 “我们几个人在一起也一个多月了,这么久了,也没什么需要隐瞒的 了。” 这时方棠萱掐了简单一下,道:“你快说,我也还不知道你为什么叫 简单的,你也没告诉过我。” 简单开始平静地叙述道:“爹娘死的时候,那时我才三四岁,我只是 能清楚的记得爹娘的去世,但是我姓什么,叫什么我并不知道。后来,我 被一家镖局收养,每天我都能从他们身上听到很多有意思的人和事,渐渐 地我了解这个世界的复杂,人心的复杂,人际关系的复杂。再后来,我被 我的第一个师傅收养了,他带我来到了关外,那里都是金人,我在其中更 象是个另类。师傅见我害怕,便带我来到深山之中。师傅是个盲人,他的 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就像他的剑法也是看不见的,但是师傅的心却是很明 亮的。师傅经常会给我讲关于宋金之间战争的故事,并告诉我尽量不要参 与战争,因为师傅的眼睛就是因为战争而失去的。那时,我住的屋子前有 一条河,当地人都叫它太子河,相传当年燕王太子丹就投入了那条河中。 我也没曾想过有一天会离开师傅,可有一天我出门打水,路上想去抓一只 蝴蝶,不小心就迷了路,走丢了。于是我带着师傅口里一直说的屠魔剑在 找回去的路,结果越走越远,到现在也没有再找回去。我想来和去可能都 有它的时间吧。” “可是人是需要吃饭的,为了生存我需要做我不愿做的事情,那就是 杀人。我当上了一名杀手,这一行很赚钱,杀一个人够我吃半年的。在很 多被我杀的人嘴里,我知道了我师傅名字,他便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剑送 终的宋中。” “没想到世间难遇的宋中竟然是你的师傅,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宋中竟 然是个瞎子。”燕南归感叹道。 而江竹自言自语道:“简兄剑术在我之上,那你师傅剑术应该也在我 师傅之上了吧。” 简单摇了下头,向江竹说:“那倒未必,贤弟,你的身手我未见过, 但是你的战斗经验一定没有我丰富,更何况师傅只是一方面,习剑甚至其 它事情更多是看个人的态度和勤奋程度。” “当然我还知道你的秘密。”简单望向江竹。 “什么秘密?”江竹吃惊地问到。 “我大概能猜到你的父亲是谁。” “是谁。” “江风。” 除了简单,剩下四人齐声问到:“为什么?” “因为师傅曾经跟我说过江风,师傅说虽然江风剑法并不一定及他, 但是在其他方面也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师傅在这个世上最佩服的人就是 江风。而师傅曾描述过江风手上戴着的一枚戒指,师傅描述的和你手上戴 的一模一样。当然你的天资,你平时说话的从容也都像师傅口里描述的江 风。我想没有一个人会和另一个人那么像而且年龄又差那么多,除非他是 你的父亲,你是他的孩子。” 江竹呆呆地道:“我的父亲,我的师傅也是那么说的,说我的父亲就 是江风,那我的父亲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燕南归好奇地问向江竹:“贤弟,你的师傅又是谁?” “千败剑客,常千败。” “你们俩都比我强,都是武林皆知令无数人都钦佩的人的高徒,而我 算是自学成才,并没有什么师傅。”燕南归哀声道。 简单看向燕南归道:“兄弟,最后修行在江湖上飘还得靠个人啊,何 况你不是已经混出名堂了嘛,比我们两兄弟可有名多了。” “名声越响可能烦恼也就越大喽。” “谁说不是呢。”简单耸耸肩,不一会又说:“兄弟,我们在一起也 一个多月了,人生难得就是相遇,不如今天我们便结拜正式为兄弟吧。” 燕南归和江竹朗声道:“好。” 燕南归接着说到:“以后简兄就是大哥,我是二弟,江贤弟就是三弟 。” 雪晴笑着插口道:“这名字好,一个叫简老大,一个叫燕小二,一个 叫江三,真好记。” 燕南归用手摸了一下雪晴的脸蛋,说到:“夫人又调皮了。” 这时方棠萱又掐了一下简单道:“我听了半天,你东扯西扯结果扯到 拜把子上了,为什么叫简单你还是没说。” “别急,我这就说好吗。”简单向方棠萱微笑着说。 简单回到了正题,继续谈到:“我在杀人中渐渐长大,慢慢我讨厌了 血雨腥风的生活,我厌倦了一件又一件琐碎的事情。于是我叫自己简单, 我希望我的生活可以变得简单些,一个单子也希望我可以与世人不同,做 一个真真正正,独一无二的自我。没想到在我最后一次去执行杀人任务时 ,出现了意外,我被别人下毒了,也幸亏偶遇了咱爹,才有了我们以后的 这些事,才有了你现在在我身旁,幸运就是这样,总会悄悄地来到人身旁 的。” 方棠萱听完后,紧紧地依偎在简单的肩膀上。简单还没有停,缓缓地 说:“师傅曾说一个人在强大也不可能敌得过千军万马,每个人又不是铜 墙铁壁,所以我在湖边钓鱼也是在等着能和我一起的兄弟,幸运的是我等 到了,就在那天你来的时候,我想这就是老天所说的缘分吧。” 有时人就是像简单所说的那样,凡事都有偶然的凑巧,结果却又如宿 命的必然。 这时简单站起了身,说到:“今天时候也不早了,大家早找些休息, 我们开三个房间,我家一间,老二家一间,老三自己一间。晚上养足精神 ,明天可是个很大的考验。” 大家听了简单的话,和店家开了房间,便分开休息去了。 简单将房门关上后,不知从哪变出了个包袱,他把包袱递给了方棠萱 说:“最近这么长时间以来你都是穿着我留的那两件衣服,并不合你的身 。我趁你不注意给你买了两件,明早你先试试,不合适我再买新的。” “之前一直是我错怪了你。”方棠萱对简单说。 简单微微地咧了下嘴,拉着方棠萱的手说:“你没错,没有什么事情 是错的。就像我的心是旷野的鸟,只不过在你的眼睛里找到了它的天空。 所以无论过去怎样,我们在一起时上苍已经安排好的。” 不久简单便脱去了外套上了床,他看向正在换衣服的方棠萱说:“快 上床,晚上天黑,你明早再试,都是你的又没人跟你抢。” 简单看着方棠萱,他正等着她脱掉外套。 方棠萱听完简单说的话立马也脱下了衣物,钻进了被窝。 她看着简单的脸庞说:“也不知咱俩都多久没这么睡在一起了。” “也没多久吧,但还好那时我俩睡在一起师傅也不知道。”简单说。 “那不过是我爹没说。”方棠萱说。 简单将手放在了方棠萱的腰间,身子靠近了方棠萱说:“等这件事忙 完的,我要和你好好过着神仙一般的生活。” 方棠萱在简单耳边说到:“嗯,我还要和你生三个孩子呢。” 简单也在方棠萱耳边说到:“三个哪够啊,我要和你生十个。” “那你是要累死我。” “哪会呢。”简单说完,将嘴贴到了方棠萱的嘴上,两人紧紧的相依 ,渐渐地融合在了一体…… 第二天早饭,方棠萱穿着简单给她新买的衣服出了房间,林雪晴看到 后连忙说:“姐姐还是穿女装好看,而且合身。” 简单接到:“你也不看这是谁买的。” 方棠萱没有接过话,只是笑了,那笑容里充满了甜蜜。 早饭过后,简单说到:“今天我是这样想的,我们人多去了不太安全 ,我和三弟先去梅府打探一下,等把梅府的地形打探好了,我们几个再一 起去。” “大哥,我也想去,总在客栈呆着好无聊的。”雪晴恳求地说。 “是啊,大哥,我也想去那梅府看看,我们这一个月来不就是为了去 梅府嘛。”燕南归也接过话道。 简单想了一下,回复道:“不是不让你们去,而是这样更有把握。我 们都已经为了这个目的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了,还会差这一天吗?” “那你就不怕把我们放在客栈我们会出现些什么意外吗?”方棠萱看 着简单说。 简单也看向方棠萱说:“有二弟在呢,还担心什么。” 江竹这时插嘴道:“是这样大哥,我们人多互相也可以有个照应。而 且我们也不知道那梅家到底多大,我们两个不可能会观察的那么仔细 ,但多一个人多一双眼睛很多事情就不一样了。” “好吧,既然那么说,那我们就一起吧。” 林雪晴轻轻地锤了一下燕南归的胸口,说到:“真是太好了。” 简单已经迈开步子向客栈外走去,在要迈出客栈门口的同时,说了一 句:“在现场,你们都要听我的话。” 在去往梅家的路上,简单介绍了那梅落的基本信息。并告诉了大家梅 落最厉害的绝招便是梅花三弄。这一招是他可以同时飞出三枚暗器,分别 打在敌人要穴上,令敌人防不胜防。其中只要有一枚暗器没有躲掉,非死 即伤,所以简单告诉众人要格外注意这一招。 雪晴向简单问到:“简大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呢。” 简单意味深长回了一句:“即使是风也要嗅一嗅它的味道然后才会知 道它的来历。” 一个多时辰过去后,三人终于来到这位于洞庭湖畔的梅府。几人在门 口观察了好一阵子,发现今天进出梅府的人可不少。 他们随便向一位从里面出来的人打听,原来这些进出的人绝大多数都 是那梅家庄主约好决定一起参加讨伐金朝的武林人士。 燕南归严肃地向简单说到:“看来这梅落的想法可不简单。” 简单也严肃地回了一句:“可能这平静的表面暗藏着什么玄机。” 江竹好像想到了什么,接过话道:“之前在客栈我听别人说现在金朝 皇帝身陷重病,金朝皇亲国戚正为继承人进行着内斗,可谓是一片大乱, 而塞北的蒙古正在崛起也对金朝虎视眈眈。朝廷内的一些将领想趁机与蒙 古国合作从而达到收复中原的目的。” 燕南归听完江竹的话,说:“原来是想北伐。” 简单只是轻轻哀叹了一声,然后说到:“连原本的土地都没有守好就 想北伐,真是可笑。” 又过了一阵子,简单继续道:“我看门口也没什么防卫的,我们不如 跟着那么多进去的人一起混进去吧。” 燕南归回答道:“我看行。” 于是五人跟着进去的人身后走进了梅府。 院子内不大,也没有像雪晴她家那样的奢华,更像是普通人家。倒 是墙角的梅花吸引了大家的的注意。 雪晴说:“梅家不愧是梅家,院子里真有梅花。” 简单说:“梅花在冬季是很常见的花,一般就长在墙角,在梅家看见 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接着他们又走了十几步,一行五人来到了大堂门口。大堂内这时人满 为患。五人同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谁也没想到屋子里能有那么多人。 进到屋子里,五人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屋子不算太大,也 就大致千八百平尺,但是目测来看屋子内却坐了一两百人。 在屋子的中央站着一位五十余岁的小老头,这个小老头现在正在讲话 ,讲话的内容主要是有关现在江湖以及宋国的形式。 讲了一会,这小老头话风一转有提到了一把旗帜,一把血红色的旗帜 。这五人同时眼前一亮。 燕南归说到:“这人终于说到了正题。” 剩下四人齐刷刷地点了头。 江竹向简单问到:“大哥,这个说话的人是梅落吗?” “现在还无法确定,真的梅落我又没见过。” 那小老头说:“在座的各位可能也都听说血旗的传闻,实不相瞒再下 梅某也曾深受困扰,所以梅某这次诚邀江湖上的各路好汉能够与梅某一起 铲除这种恶势力。与此同时也趁现在金国大乱之际能够兴复我们大宋江山 。” 在场的众人听完那小老头的一席话都拍手叫好,有的人竟然说出了甘 愿差遣的话。 突然这个时候从门外走进来一位年轻男子,此人背负长剑满脸怒气地 说到:“你这混蛋,不要在这妖言惑众装好人了,快快受死。” 那小老头听完也不慌张,只是淡淡地问到:“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点苍杨业。” “在下和点苍派有什么仇吗?”小老头不解地问道。 那年轻男子大声说到:“上个月就是你们的人杀了我的师兄。” “哦?你的师兄又是谁啊。” “点苍冯凉。” 在场开始出现了喧哗声,有人开始惊呼:冯凉,冯大侠死了。 就在此刻那老头子飞出了一些东西,燕南归惊呼:“是梅花三弄。” 那些东西眼看就要打在了那来的年轻人身上,却被一把木剑挡了下来 。那出手挡下那些暗器的人正是江竹。 屋子内顿时嘈杂成一片,不少声音在感叹:这是什么剑法,好快的剑。 很显然那来的年轻人也有些感到意料之外,没想到身前之人能挡下这 暗器。 没想到那老头子大笑到:“我这小小屋子内竟卧虎藏龙啊,我梅落活 了大半辈子,也没想到有一天能遇见这么多高人。” 那老头子向前几步向燕南归说到:“这位应该就是江湖上传说的燕大 侠吧,敢问刚才出剑那位和你身旁是谁?” “我叫江竹。” “我是简单。” “真没想到当今世上最厉害的刀客和最厉害的剑客恐怕都在老朽家中 了,只是没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两位小兄弟啊。真是高人都在民间啊。”说 完那老头子狂笑。 老头子笑完后继续说到:“今天在座的各位可是来得很值啊。” 只听江竹说到:“没想到你这表面上聚集各路武林高手来光复大宋的 人,背地里却是个无恶不作的小人。” “刚才我只是正当防卫,又没下杀手,小娃娃可不要当着各位的面乱 说话呦。” 燕南归接口道:“你家人杀死点苍冯凉这件事你看怎么办吧。” “你有证据吗,燕大侠,不要没有证据就血口喷人啊,谁能证明人是 我家人杀的。” 燕南归反驳道:“不要狡辩了,冯凉的尸体上有一个梅花样的伤口, 那正是你家人才会的。” 小老头也反驳道:“那凶手在哪,冯凉的尸体又在哪?” 江竹答到:“凶手自杀了,冯凉在我二嫂家。” “家里兄弟还不少啊,小兄弟,还有二嫂呢。” 林雪晴说:“他二嫂就是我。” “没想到这么小年纪的孩子都是人家二嫂了。” 燕南归说到:“他二哥是我。” “你们也不同姓,是哪门子兄弟。” 江竹说到:“是拜过把子的兄弟,是患难与共的兄弟。” 就在这时一直未说话的简单平静地说到:“我们不用和这人说什么了 ,这个人根本不是梅落,梅落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不会做事不敢承认的, 何况梅落根本不可能在飞暗器时用的是蜀中唐门的手法。” “观察的还听仔细的,只可惜……” “可惜什么。” “你看看身边。” 简单发现此刻林雪晴和方棠萱已经昏了过去,燕南归和江竹还在挣扎 着,而他的头也开始有点发晕了。 小老头正阴阴地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渐渐的,简单的双腿失去了支撑,不久便倒在了地上。 只听屋子里有人说到:“把这几个胡说八道的人带走。” 屋内的喧嚣声停了,再之后,人也渐渐散了。 第十一章地牢重围 当简单醒了的时候,他发现他被铁链锁住了,屋子里的光线很暗,他 只能模糊地看到身前正坐着一个人,好像就是那个小老头。 小老头这时还是像他昏迷前最后看到的一样眯着个眼,阴阴地笑着。 过了一会,那小老头说话了:“看来这大哥确实有他的厉害哈,最后 晕倒的也是最先醒的。” 简单只是冷冷地说:“你把我们关在这里干什么。” “你是聪明人,这不用我说吧。” “你不说我上哪知道。” “我可提醒你,你中了七日忘情散,不要跟我有什么歪心思。” “七日忘情散?那不是李怀古的独门毒药吗?”简单说。 “你知道的还不少,但是知道的越多你可能会死得越早。”小老头说。 “但我不是怕事的人。”简单说。 “我也不是怕死的人。”燕南归说。 “我们都不是怕死的人。”江竹说。 “没想到,你们都醒了。”小老头说。 “燕南归说:“没错,我们都醒了,要杀我就痛痛快快地杀吧,我只 求你放了那两位姑娘。” “没想到燕大侠还是个重情重义的男子汉啊!我可不会让你们这么轻 易就死了的。你们对我还有点用,” 江竹说:“是死是活我们都不会为你卖命的。” “小伙子有骨气,但是卖不卖命可不是你说的算。” 简单咳嗽了一下,之后缓缓地说到:“你先说说我们还有什么选择没 有,让我们听听。” “我只给你们两条路,要么现在就死,要么就听从我的命令。” “你是谁?”简单问到。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那小老头摸了摸胡子,说到。 简单很沉稳地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谁。” “哦,说来听听。”那小老头再一次露出了他那迷一般的微笑。 “你除了假扮梅落,在真实生活中你也有两个身份,你曾在唐门学过 暗器,而像你此般手法的,料唐门也没有几个人,所以我猜你是被唐门在 十五年前逐出师门的唐门掌门唐浪的大徒弟唐九州。但这只是你江湖上的 第一个名号。事实真正的唐九州早就被你弄死了,你真实的名号应该是二 十多年前突然消失的绝命鬼才李怀古。” 只听到昏暗中小老头鼓起掌来,并说:“我都有点不舍得杀你了,你 这么小年纪能有如此阅历和判断力真是当世无二啊!只可惜人不能不识抬 举,否则得不到七日忘情散的解药,你对以前的记忆将会基本消失,到时 候还是被我所用,这又何苦呢。” 简单说:“你把我想的太简单的。” “是啊,你知道太多了,可能我也不能留你了。在你死之前你还可以 问我几个问题。” 简单说:“好,你先跟我说说血旗跟你有什么关系。” “对于你们几个要死之人我不妨告诉你们。江湖上有一个秘密组织它 叫血旗盟,我就是这个盟的副盟主,江湖上有很多关于血旗的案子都是我 们干的。” 江竹突然大喊到:“我的干爹就是你们所杀!” “杀的人太多了,谁知道你干爹是哪个啊。”说完那小老头摆弄摆弄 手指,又说:“但不知道你的干爹脏没脏过我的手指头,这个还真不敢说。” 这句话说完,是一阵狂笑,声音是从小老头那发出来的。 简单很平静地又问到:“这是你真实的样子吗,李怀古。” 小老头惊讶地说:“你为什么要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简单说:“因为真正李怀古的脸上有一条伤疤。” 那小老头表情立刻变得严肃,沉声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简单嘴角上扬道:“我为什么不可能知道。” 小老头的眼中出现了杀气,盯着简单说:“因为知道这件事的人早就 应该死绝了。” 简单说:“可惜你忘记了一个人。” 小老头脸上的表情更加惊讶了,问到:“是什么人?” 简单答到:“是刺伤你脸的人。” 小老头说到:“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刺伤我的人早已经死在悬崖下 了,尸骨恐怕都早已经在这个世上当然无存了!” 小老头咬着牙,死盯着简单,像一只老虎在看一只野狼,而且这只老 虎看样子即将要扑向那只野狼了。 简单也很意外地将五官聚集在了一起说:“可惜有的人就是幸运,而 我就是刺你一剑那人的徒弟。” 两人的对话听得其它四人都紧张万分,很显然一场大战即将爆发,而 他们身体都被绑着,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没有将绑在手上和脚上的铁链解开 。很显然,现在他们命已经交在了简单手上了。 在简单最后一句话刚落的时候,小老头果然伸出手向简单的脖颈伸去 。那身手的速度看来连一只苍蝇也躲不过,更别提是被铁链绑着的人了。 可与此同时简单身上的锁链突然解开了,小老头眼前星光一闪,原来 是简单的剑刺了出去。还好这小老头身法奇快,一个虚步转身便躲开了简 单这一剑,如若被这一剑击中,想必现在他的一个手臂已经掉在地上了。 小老头又一次狂笑。 简单闭紧了嘴凝视他。 “真没想到那么深的悬崖都没摔死他,还让他收了一个徒弟,老天爷 怎么对他那么仁慈。”小老头自言自语道。 简单只是握紧了左拳,摩搓了几下没有接话。 小老头继续说到:“这锁你是怎么能打开的,这世上应该除了我没人 能打得开这把锁了。” 没想到简单竟然听完这句话后笑了,轻蔑的笑并说到:“你这个人太 自以为是了。有两件事你忘了,一件事是你忘了我是一剑送终宋中的徒弟 ,还有一件事是你在给我们上锁时忘了收走我们的剑了。” 小老头没想到也笑着说到:“我师傅一直就偏向我师哥让我一直怀恨 在心,没想到他把孔明锁也教给了我那师哥。而我那师哥竟然没死,教了 你。” 江竹插口道:“这就是报应。” 小老头看向简单低声说到:“但你们还是得死,因为刚才你们还中了 我的独门毒药三日催心散,没有我的独门解药你们就等着三天后等死吧。 ” 简单看了一眼方棠萱,方棠萱也正目不斜视,眼神坚定地注视着他, 脸上没有一丝恐惧。 两人的眼神在那一瞬内有了交流,一瞬过后简单立刻回过头向小老头 说:“只可惜你还有一件事不知道。” “有话快说,我没有心思和死人废话。”小老头不耐烦地答道。 “我的师傅,不,是我的岳父就是神医方白眉,世上的毒再厉害也不 可能有我岳父解不了的毒,何况你的毒并不厉害。” 没想到那小老头也竟再一次笑了,那笑得看似有些不屑。片刻说到: “想骗我,呵呵,在世华佗那老头子是我亲自派人去杀的,他只有一个什 么功夫都不会的女儿让她跑了,哪来的什么你这鬼徒弟啊。你别在这跟我 拖延时间,你是不是在想什么花招?” 此刻,方棠萱正奋力地挣脱锁链,并咆哮地说到:“云,一定替我为 我爹报仇,亲手杀了这个畜生。” 只听到简单重重地用鼻音发了一声:“嗯。”顺势手中的剑也挥舞起来 ,可这时,屋子里突然多了一群手拿朴刀的人,他们一股脑地向简单冲了 过来。而一晃眼,那小老头好像从黑暗中消失不见了。 简单一个人拿着剑面对着对面十多把刀,看架势还略占上风。 一盏茶过后,只觉得挥舞兵器的声音没有最初那么杂乱了,兵器之间 也听不到碰撞声了。渐渐的,刀影越来越少了。 再一盏茶过后,就再也听不见风中所夹杂着的刺骨杀气,只听见一声 清脆的收剑声和一声轻微的叹息声。 在这黑暗的屋子内,正躺着十多具尸体,他们都刚死不久,并且都死 在了同一人的剑下。每一个人身上都只有一处伤口,这些伤口长约三寸, 深约一寸半。这每个伤口都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却要了所有人的命。 简单缓缓地移动了脚步,分别去帮余下四人解掉身上的锁链,并给了 每个人一粒药丸,让他们服下。 只听燕南归问到:“大哥服解药了吗?” 简单答到:“我自身刚才屏住了呼吸没有中毒,而且我尝过很多毒药 ,他的那些毒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 江竹说:“那老头子哪去了,我要亲手杀了他。” 简单说:“这个人跑得比猴子都快,他刚才不知不觉中趁着屋内昏暗 溜走了。我早晚用剑刺死他。” 就在此景下,林雪晴一把抱住了燕南归,方棠萱也一把搂住了简单。 四人缠绵了片刻后,方棠萱昂头看着简单说:“只要你还活者就好, 爹爹离我去了,我不能再让你也离开我了。” “放心吧,悬崖的花,我不会离开你的,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方棠萱抽噎地答到:“嗯。” 简单低下头,用嘴唇亲吻着方棠萱脸上的泪,轻轻地在她耳边说到: “花,你是世界上最坚强的,不要哭,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突然燕南归说到:“大哥,三弟,我们还是先从这出去吧,我们再想 些什么办法。” 于是五人踩着尸体走出了那间屋子。走出那间屋子后他们发现原来刚 才那间屋子竟然是一座地牢,他们竟然被带到了地牢中。 屋子外面亮度要比屋子里面要强得多,是一条寂静又空旷的长廊,或 者更确切地说是一个山洞的隧道。 几人走了很长时间终于发现了更多的光亮,而且好像还看到了一些人 影。这些人影向他们越来越近,情急之下,江竹这三人,两人拿剑一人拿 刀,还没等那些人影到达跟前就已经让那些人影永久的消失了。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五人终于看到了太阳,这时太阳已经向东偏了。 现在在回过头看他们的出口,果然是一个山洞,他们被困的地方看来 就在这山洞里面了。 只听江竹声音喊到:“大哥。” 回头一看简单竟倒在了地上。方棠萱看到后赶忙过去也坐到了地上用 手抚摸着简单的脸蛋说到:“云,你没事吧。” 在阳光下简单的嘴唇很明显有些发灰,脸色发白,有气无力地说到: “我没事,让我躺在你怀里休息一会就好了。” 方棠萱赶忙将简单搂在怀中。 简单一手正轻轻地摸着方棠萱的秀发,一手正握着方棠萱的手,眯着 个眼对方棠萱说:“花,如果这辈子我们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放心吧,云,我这辈子都陪在你身边。” 简单只是笑了笑再没说话,不久简单便躺在方棠萱怀里睡着了。 而山洞外的另一边林雪晴和燕南归俩人正缠抱在一起,两张已经有些 干裂的嘴唇正被对方舔湿着,两人紧闭着双眼,燕南归的胸口正感受着来 自雪晴不时波动的心率的压迫。 江竹看起来本不该出现在这个场景,因为,他正蹲在一旁的草地边, 看着草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一切看来都是个谜。 第十二章崖尖遇险 当简单醒来的时候,他正躺在一张温暖的床上,床上有她,床边有花 。 她正坐在床边轻轻地梳理着自己的秀发。 简单缓缓地睁开眼看着她,这是简单想要的生活,这是他想要一辈子 保护的人。 “醒啦,云。” 那声音如铜铃般美妙,听得简单想闭上双眼,让脑海再次播放那一段 声音。 简单张开了嘴,说出了一个“嗯”。他本来想再说一些什么的,但是 喉咙有点干,嗓子也有些沙哑,嘴唇也有点干得起了皮,于是也没再说些 什么。 方棠萱起身拿过来了一小杯水,放在了简单身前,温柔地说:“都睡 一天一宿了,快把水喝了吧,我猜你一定是口渴了。” 简单渐渐坐起身,他右手拿过杯子,放到嘴边喝起水来,左手又习惯 性地去摸方棠萱的手。 方棠萱的手有些凉,但是不久就被简单的手捂热了。 简单摸着方棠萱的手,她的手让他想起了,他在做杀手时,在草原上 ,牧民请他喝的牛乳,那种喝一口在喉咙中感觉到的丝滑,今天简单在方 棠萱的手上也感觉到。他现在感觉到了久违的家的感觉,这种感觉简单不 知道已经多长时间没有感觉过了。可能太久太久了,所以他有些不记得了 。 可现在他像在梦里,他像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他是她细细皮鞭下抽 打的绵羊。 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去摸方棠萱的手,但心中却有莫名其妙的感觉令 他心慌,他怕失去她,所以他一直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没有放下。 他喝完了她给他的那杯水,现在嗓子已经不像刚醒时那么紧了,他已 经可以毫不费力地说出话来,可是他不想说,他想让他俩这样的时光长一 些。 而方棠萱看到简单喝完水后,将杯子拿到了手上,起身,简单的手这 时也松开了,她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指着放在床头的水说:“洗脸的水给 你打好了,洗完就下去吃饭吧,我在楼下等你。” 简单痴痴地看着方棠萱将门推上,这才起身收拾自己。 收拾完自己,简单将房间的门打开,方棠萱正静静地坐在楼下等着他 。 他眼里的那朵花,其实离他并不远,就在客栈门前的那个桌子前坐着 ,但他却觉得很远,好在他现在离她正越来越近了。 那朵花正摆弄着自己的头发,她看到了他正慢慢吞吞地从楼上下来噗 嗤一声笑了。 没想到简单看到他的花一笑,他一脚踩空了,差点从楼上摔下来。 那朵花赶忙站起身,走到了他的跟前,看到他没事便说到:“云,你 的功夫那么厉害,没想到你还会踩空,还是那么不小心。嗯,也可能晕一 天饿坏了吧。别傻在站着了,快过来吃饭吧。” 简单一脸吃惊地说:“没想到你还会这么温柔。” “哼,你弄得跟咱俩第一天认识似的,我,我以前不温柔吗。” 简单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不管以前我对你温不温柔,以后对你一直温柔不就好了嘛。”她抬 起头瞪大眼睛看着简单。 简单正往嘴里夹着一块豆腐,只是“嗯”了一声。 方棠萱晃了一下身子说:“我听到了呢,我现在就不打扰你了,你快 吃吧。豆腐,咸鱼,鸡蛋,这都是你爱吃的。” 简单左一口右一口地正吃着呢,不时好像还闭上眼睛回味一下。吃了 一会儿,他抬起头看向方棠萱问到:“花,你怎么不吃呢,吃啊,快吃啊 !” 方棠萱的手拄着下巴说到:“我都吃过了啊,我现在就是配着你吃啊 。我得监督你把桌子上这些菜都吃了,一口都不准剩。” “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方棠萱正咧着嘴看着简单吃饭,恐怕没有人会想到这一幕会发生在一 个神医之女和一个绝世大侠身上吧。 当桌子上的盘子渐渐空了的时候,突然简单像想到了什么,抬起头, 放下手中的筷子急忙问向方棠萱:“花,我二弟,三弟呢。” “二弟妹,她想家了,他俩陪她回娘家了。” “哦,那吃完饭我们去找他们吧。” “一切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酒足饭饱之后两人付完房钱走出客栈便要按去的路往回走。可是走了 不一会,简单很警觉地对方棠萱说:“有一群人好像在跟踪我们,我们先 换一条路走,等我找机会把他们都收拾完我们在正常走。” 方棠萱听简单一说吓得不敢吭声,一下躲在了简单怀里。简单抬起胳 膊搂住了方棠萱肩膀继续往前走。 没想到走着走着简单发现这路走得越来越陡,也越来越窄,他的心里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前方可能是悬崖。 又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他发现身后突然多了好多人,他们正向他 俩慢慢地靠近,他再抬头看向前方,他俩的身前竟没了路,前方便是深不 见底的悬崖,下面便是绿油油一片的植被。 现在他发现他中计了,那些人是故意将自己引到这条路上来的。 不仅如此,简单还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人自称洞庭梅落。但只有他知 道,他其实是戴着人皮的李怀古,就那个绝命鬼才,但二十多年前就神秘 失踪的李怀古。 李怀古还是阴阴地笑着说:“年轻人,我们又见面了,但这次你不会 有那么好运了。” 这时简单正看着方棠萱,方棠萱坚定地说:“云,我相信我们会没事 的,我在这等你。” “确定你在这能没事?” “你忘了,我是长在悬崖上的花,放心吧,没事的。” 听完这句话后简单头也不回的,向崖下一步步走去。 来的一帮黑衣男子逐渐将他围成一团。简单抽出剑,向一处刺去。 片刻,便有几个人中了简单的剑,躺在了地上,这些人身上只有一处 伤口,长约三寸,深约一寸半。 剩余的其他人看到后突然减缓了攻势。但简单却没有,他向前刺去一 剑又倒地了几个人。 这时只听悬崖上一声惨叫,简单立刻回头看去。令他没想到的是还有 几个人正在方棠萱身前。 方棠萱离崖尖只剩下一步。简单奋力向那几个人冲了过去,这几个人 被简单强力的攻势所吓,立刻拔剑向方棠萱刺去,方棠萱当即又向后退了 一步,只听一声惨叫,就消失在了崖尖,消失在了简单的视野中。 简单突然咆哮起来,一挥剑将那崖边几人全部刺倒在地,然后赶忙来 到了悬崖前向下张望,那崖下根本看不清有什么东西。只听简单大喊道: “花,你说好的,要陪我一辈子的,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又是一阵狂笑,那小老头说到:“没事,很快你就会陪她一起下去了 。” 此刻简单的眼睛里突然冒起了血丝,额头青筋暴起,两侧的头发也有 些上指。他正愤怒地盯着那群人,之后冷冷地说到:“今天是我贤妻的忌 日,也会是你们的忌日。” 话刚一说完,简单便再一次大喊地冲下崖尖,将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到 了剑上。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地上又多了十几具尸体。 简单在狂叫,撕心裂肺的狂叫。 这时小老头身边剩下不到十个人了,而这剩下的这些人每一个也面露 恐惧,不过一杯茶的功夫人就全都不见踪影了。 只听小老头说:“一群饭桶,还得我亲自出马。” 简单将眼睛闭上了一瞬,等他眼睛睁开的时候,他的剑已经刺向了那 个小老头。小老头已经闪躲了,但简单的剑还是刺中了他的右臂。 现在那小老头的右臂正在流血。 简单又立刻向小老头扑来,这一次他的剑在空中松了下,而后他将剑 插在了地上这才支撑自己站稳。 他的双腿开始打颤了,好在那个小老头也不见了。 不久简单倒在了一群尸体中间,悬崖上只留下鲜血和尸体,还有倒在 地下的简单。悬崖下是树,即使是冬天仍绿油油的树,只不过准确来说看 不清下面到底有什么。 第十三章患难与共 当简单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坐在床边,简单再次闭上眼,只是伸出手 ,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的手,摸时的质感其实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 手能更温一些。 可是他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手像触了电一样缩了回去,紧接着他睁 开了眼。床边的她虽然也很美,但不是他的花。 那个女孩现在是他二弟的夫人林雪晴,他没想到她会坐在床边。 简单连忙说:“刚才多有冒犯了,您别在意啊。” “没事的,我知道大哥可能把我想成大嫂了吧。” 简单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大哥你都睡两天了,可吓死我们了。” “二弟,三弟呢?” “这两天我们轮流在房间照顾你,他俩可能现在还在休息呢吧。” “这几天可辛苦你们了。” “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大哥这两天没吃东西可能饿坏了吧,先喝点 水,一会儿我就把饭菜端到大哥屋里来。” 林雪晴在桌子边倒着水,从窗外透过的光线,照在了林雪晴的身上, 那背影像极了方棠萱。 简单头上竟然有了些许汗滴,因为林雪晴的身上也实在是太香了。还 好他用手抓住床上的被,内心的一些想法渐渐压制住了。 林雪晴将水端到了简单身旁,简单连忙闭上眼不与林雪晴直视,直等 林雪晴转过身,准备出门时,简单才再次睁开眼问到:“你们不是一起回 你娘家了吗?” “嗯,这个等我一会儿叫南归让他给大哥讲吧,我怕讲不好,大哥先 在这再休息一下,马上我就让人把饭端来。” 直到林雪晴关上了房门,简单的心情才有了些平复,他此刻幸运的是 刚才没有冲动。 不一会便有人将饭菜端进了屋子里,简单这时正在窗户边洗脸,他顺 手拿手巾擦了一下脸,发现林雪晴这时并没有进来。 简单这时想刚才自己的举动是不是让林雪晴感到了惊慌,但他仔细想 想,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告诫自己不要多想。 简单吃了一会,燕南归和江竹推开了门,进了房间。 简单一看林雪晴没有一起来,他以为他刚才的行为,她真上心了,连 忙问到:“弟妹怎么没一起来?” “哦,我让她回去歇一会,这两天她也累坏了。” 简单这时舒缓了情绪。 又吃了两口菜简单问到:“你们不是和弟妹回娘家了吗?怎么碰上我 的?” 燕南归看了一眼江竹,道:“让三弟说吧。” 江竹说:“那天我们先行离开,之后在路上一个休息的屋子里,我们 听到外面的一群人说今天他们好像情况不妙,那些他们派追捕一对一男一 女的人都没有回来,而且他们的头也失踪了。之后二哥让我偷偷地跟着他 们,结果我跟了一段时间,我发现了那个之前绑架我们的小老头受着重伤 回来了。他说:今天把那对小情侣堵到了悬崖边,没想到那小子剑法那么 高,只好自己跑回来了。听到这,我赶紧回去告诉了二哥,二哥二嫂还有 我,赶紧出发去找大哥您。最终,我们仨就在那老头子口中的悬崖边找到 了大哥。大哥那时昏倒在地上,怎么叫都叫不醒。没办法我们只好先把大 哥带到这间客栈中休息。” 燕南归听完江竹叙述完,向简单问到:“大哥,大嫂怎么没和你一起 ,大嫂她人呢?” 简单听完燕南归这句问话后,手中的筷子都有些颤抖,不停地说:“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是我害死了我的花,是我害死了我的萱哥哥, 我没什么脸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燕南归和江竹听完后齐声说到:“怎么会这样。” “是我没有及时营救,导致我的花一脚踩空,从悬崖上掉了下去。” 燕南归连忙将凳子移到了简单的旁边,用手轻轻拍了拍简单的后背, 说:“大哥,您别自责了,我们知道您已经尽力了。” 没想到这简单竟低下头,捂起脸哭了起来。燕南归看到是这种情形, 立刻给江竹使了个眼色,便起身和江竹离开了简单的房间。 在门口正好碰上了雪晴,雪晴小声问如何,燕南归只是做了个别出声 的动作,就带雪晴回屋了。 回到屋里,燕南归向林雪晴解释说:“先让大哥静静吧,先控制一下 大哥的情绪,等大哥情绪稳定了,我们再和他聊吧。” 第二天一早,简单推开了房门便看到了燕南归他们三人已经在楼下吃 早饭了。他走下楼,在他们身旁坐下了。 江竹一抬头说:“大哥下来了。” 简单点了点头,吃了两口菜表情严肃地说:“二弟,三弟,你们要记 住,从今往后在这个世上再也没有简单这个人了。” 雪晴疑惑地说:“大哥不正坐在这吃饭呢吗。” 简单沉声说:“简单的人还活着,但简单的心已经死了。” 雪晴说:“因为大嫂?” “嗯,因为你大嫂,所以以后江湖上少了个简单,多了个会使剑的简 怀萱。” 雪晴这时看到燕南归问到:“我以后要是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你 还会记得我吗?” 燕南归回复到:“哪有那么多万一,在说你都死了我活在这个世上还 有什么意义。” 林雪晴一听撅起了小嘴,偷偷地转过头笑了。之后转过来看向燕南归 道:“就知道油嘴滑舌。” 简单这时继续严肃地说:“我活着不是因为贪生怕死,而是因为花和 花她爹的仇还没报,我要亲手杀了李怀古那个恶人。等我把他杀完,我再 自行了断。” 江竹说:“大哥,即使你把那个小老头杀了,你也还不能死,你可能 是现在这个世上最厉害的剑客了,你现在身上承担着整个武林的存亡,甚 至说一个国家的存亡。江湖的斗争还没有停,我们要想办法彻底把那个所 谓的血旗盟推翻,给武林一个交代。边疆的战事还没有停,我们尽量可以 去避免不必要的战争和百姓的伤亡,还天下一个太平。” 简单听完只是无奈地叹口气,对江竹说到:“三弟,我知道你的人是 个好人,是个愿意为国家和百姓造福的人。但你的江湖阅历确实太少了。 如果一个国家真的强大,它也不会去害怕战争,在它领土上生活的百姓也 不会为吃饭,为生存去考虑。在这片领土中也不会有那么多像我和二弟一 样从小就是孤儿的孩子,也不会有那么多像我们仨一样没有完整童年的人 。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下,不是我不想改变,而是力不从心。可能我可以用 我的剑击退几个人,几十个人,几百个人,但是我无法去抵挡千军万马, 无法去改变整个国家懦弱,随遇而安的风气。所以有时候仔细想想,我的 剑术再高明又有什么用呢,我依然有一天可能会被人害死,我依然不能够 去改变我身边人的命运,包括我最爱的人。” 江竹回道:“大哥,不光是你一个人,还有我。” 燕南归说:“还有我,还有千千万万追求自由,想要幸福生活的人。” 雪晴说:“还有我呢,我要跟着你们,做大英雄,做大侠。” 燕南归说:“晴儿,你不回家了吗?” 林雪晴说:“能和你们一起闯江湖岂不是比在家里有意思多了嘛。” 简单说:“弟妹啊,大侠可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容易当上的。” 林雪晴说:“我家南归别人不都说他是大侠嘛。” 燕南归这时去拉了林雪晴的手问:“那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不是大侠? ” “如果你不是个大侠,我怎么还会愿意跟你这么长时间,还在一个被 窝里睡呢。你不仅在我心目中是个大侠,还是个飞不远的小燕子,就知道 在我身边乱飞的小燕子,小燕子大侠,我看这个名字可能更适合你吧。” 燕南归笑着说:“如果雪晴你能一直在我身边,我也不做什么没用的 大侠了,我要做小燕子,你想去哪,我就能带你飞哪的小燕子。” “整天就知道油嘴滑舌的。” “只对你一个。” 简单听完那小两口的对话,心中却升起了不明的哀愁,他自言自语道 :“人啊,总是在得到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等真正失去的时候才追悔莫及 。即使再去怀念也不可能再看见,又有什么用呢,所有痛,所有的泪只有 自己知道。” 江竹听完简单的自嘲后,向着他说到:“得到过总比见过却重未得到 过好,失去总比单纯的看不见要好。明明你知道她活在世上,你却就是找 不到她,这种感受其实比你确定一辈子见不到她还要难受。她给了你这样 的念想,本身也是一种折磨。” 林雪晴笑着向江竹说:“没想到你们三兄弟感情经历还不少。” 燕南归连忙回话说:“我可只爱过你一个女孩子,雪晴。” 江竹说:“我虽然没有过感情经历,但我也是个正常人,也是个有感 情的人,没有恋爱过,但是可以去思考,去总结。” 林雪晴问到:“总结出什么了?” 江竹答到:“承诺不过是两个人互相对对方说的一个谎,再海誓山盟 的承诺也比不过心爱的人在身边强。” 燕南归说:“三弟没有恋爱经验,但思考的倒是挺深刻的嘛。” 江竹说到:“我不是不能拥有爱情,只是没能在对的时间和对的人在 一起,仅此而已。” 简单说到:“即使在对的时间和对的人在一起,也要能确保这个人你 能保证她会在你身边一辈子。这一点我们几个现在谁也不敢说。” 林雪晴插嘴道:“你们俩也不要那么悲观嘛,天底下的女孩千千万, 你俩武功这个高,人又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害怕没有女孩子喜欢吗?” 简单说:“不是怕没有女孩子喜欢,只是可能现在的我不会像当年喜 欢萱哥哥那样那么投入精力。恐怕也没有哪个女孩子会让我再那么动心了 。” 江竹也感慨道:“没有两个人是相同的,没有两个人的经历是一样的 ,那种因为某一刻而触发的感觉也不觉得那么容易了。” 简单说:“因为我们都长大了,不再是个孩子,也不会像当时以孩子 的方式去想问题,去处理问题了,所以那种感觉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江竹说:“你们是幸运的,大哥和二哥从小就在外面飘,知道江湖的 事比我多得多,见过的女孩子比我多得多,还记得我和师傅两个人在山上 的日子,还记得我自己一个人在山上的日子。外面的世界我需要去幻想, 而你们不用去想象,因为你们都看过了。” 简单这时向小二喊到:“来一坛好酒。” 小二连忙答应道:“好嘞,几位爷。” 不一会伙计把酒给端上来了,简单说到:“咱哥仨什么都不用再说了, 都是没有童年的孤儿,都是寄人篱下的人。还好老二找到了一位大户人家 的千金小姐,我们得祝这小两口幸福,来今天,我请客,咱们使劲喝,今 天喝好了,明天我们好出发迎接我们的新生活。” 燕南归也说到:“无论我们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是患难与共的亲兄 弟。” 三人共同举起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进。正所谓同是天涯无名客, 患难与共真豪杰啊。 几人就这样持续畅饮到了日落,随着夜幕的降临各自回房休息了。 还是同样的月亮,却不总是同样的地点,燕南归和林雪晴躺在同一张 床上。 燕南归已经微醺,林雪晴还是那么的清醒。 燕南归贴在林雪晴耳边慢慢吞吞地说到:“还是这么香,没搂错,这 一定是我的夫人。” “我问你,我和大嫂谁好看。” “大嫂是谁啊,我心中只有晴晴你。” “看来喝多了也改不掉你油嘴滑舌的毛病。” “但我喝多了,确实有一个毛病。” “什么毛病?” “那就是在夫人身上乱摸喽。” “像你没喝多我不让你摸一样。” “这可不是一般的摸呦,说不定今天晚上我老燕家香火就传上了呢, 我家可是十八代单传。” “你连你爹是谁都不知道上哪知道你是单传的。” “昨晚做梦我娘告诉我的。” “小燕子啊,小燕子,是不以后我们的孩子也会像你那样油嘴滑舌啊 。” “他可比他爸强多喽,从小就可以有一个那么漂亮的娘,他该多幸福 啊!” “哎,估计这辈子你这油嘴滑舌的毛病也改不掉了。” 第十四章一指惊魂 一大清早,燕南归一醒来就发现躺在他身边的林雪晴正看着他。这种 眼神和以前很不一样,有一种好像很喜悦又很害羞的感觉。 这给刚醒来的燕南归吓了一跳,他连忙低下头,没想到这一低更是让 他心跳加速,呈现在他眼前的雪白的肌肤,高耸入云的山峰和在白茫茫一 片中格外突出的青青细草一览无余。他再次抬头,雪晴的脸上已经有了一 阵阵红晕。 他试着抓着自己每天从白天到晚上都穿着的那件麻衣,结果只听见耳 边传来一句:“别找了。昨天晚上你都脱在地上了。” 他不敢去想象眼前的一切,小声嘟囔着:“昨天晚上喝多了,我什么 都不记得了。” 只听耳边又传来一句:“我是你夫人,有必要那么害怕我吗。你们燕 家十八代的单传的香火说不定一晚上就续上了呢。” 燕南归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弄疼你没,晴?” 只听一句:昨晚恐怕要比你使刀时还要厉害吧。要不是我,恐怕也很 少有人能抵挡住你的油嘴滑舌和你的随手乱摸吧。那声音甜得像吃了蜂蜜 。 随后林雪晴将自己的两个胳膊绕过了燕南归的脖子说:“昨晚,你把 我胸口压得好疼,今天我要好好报复一下。” 这句话刚说完,林雪晴的嘴唇就和燕南归的贴在了一起,燕南归闻着 林雪晴身上的香气,手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呼吸声渐渐变得急促,两个 人在太阳光下的身形也随着光线的移动不知不觉地融成了一体。 冬天可能最美好的就要属于阳光了,那人生最美好的就莫过于少年了 。看来年轻真好,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啊。 几个年轻人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出发,在临行前,燕南归意味深长地对 林雪晴说:“你真的想好了先不回去,跟我们走啊。” “你说呢,你还能甩掉我不成,难道你忘记了你家香火的事。”林雪 晴说。 “我是担心你的身体,昨天晚上怕你没休息好。”燕南归说。 “昨天晚上没休息好就今天晚上好好休息呗,你又不是天天喝酒。” “天天喝酒你能受得住吗。” “我知道你不会的。” 于是燕南归拉着林雪晴的手向北赶路,简单和江竹跟在身后,燕南归 对林雪晴说:“以后可能就不是我们两个人一起走了,以后是我们三个人 一起走,有你们的地方那就是我的家,你们就是我的全世界。” 简单语重心长地跟在身后说了一句:“孩子不是闭上眼睛睡一觉就会 有的,要那么说朝廷还靠我们这些江湖义士干什么,皇帝自己的孩子就够 组成一个禁卫军的了。” 几个人听完都笑了,也未发现他们头上的太阳快要下山了,燕南归还 在拉着林雪晴的手向前走着,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准备拉一辈子,不准备放 手了。 时光过得很快,日子也过得很快,还好的是能看到阳光的时辰终于又 更长了。四人一行数日来到了大名鼎鼎的襄阳府。 这襄阳府地属中原,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而此时襄阳府的地 位是更高了啊,因为襄阳府现在可是宋金的边界,金朝屡次侵犯,但因为 此地易守难攻,所以这么多年来还一直是大宋管辖的范围内。 万万没想到啊,这四人竟从那洞庭湖畔来到了这襄阳府。而四人来此 地时恰逢春节,各家都高挂着灯笼。四人在街上溜达半天也没找到一户店 家开门,但皇天不负有心人,这襄阳城里最大的酒楼,咸亨酒楼还是开着 的。 四人赶忙进到了屋里,本打算订三间房间的,结果没想到只剩下两间 了,于是四人只好订了两间房。 订完房间后,四人找了一张桌子点了些菜。大过年的没想到这酒楼的 吃客还不少,一楼这二十几桌也就临门的三张桌子还没人坐。 四人的菜刚上好,店门外走进来十多个黑衣大汉,这帮人手拿朴刀一 副流氓气派。一进门这群人中便有人说到:“屋里面最好的座位给爷让开 。” 那正厅最好的几桌雅桌上的食客立马拿着自己的饭菜挤到了邻座坐下 。那群人也毫不客气地直接坐了上去。 立刻便有小二过去问到:“几位爷,吃点什么。” “有什么好的全上来啊,用得着我们废话吗,年还想过不过好啊。” 江竹听到那些人说的话,立刻“呸”了一声。 那群人全部转过头来,有人向着江竹说:“小子,刚才是你发出声音 的不?” “是我能怎样?”江竹反问到。 那些人中开始有人起身说到:“也不能怎样,不过就是你们几个人年 过不好了。” 那些人当中有人接话道:“那小姑娘还不错的,她可以留下,我们几 个今晚玩,其它几个人嘛。” 这群人一阵狂笑,那酒楼的小二都赶紧躲在了柜台下。 老板急忙赶了过去,忙笑着说:“几位爷,我们都是小本经营,大过 年的大家也别闹不愉快,阿福赶紧的啊,把我们这最好的菜全给几位爷上 啊。” 那被叫做阿福的人连忙带着另几个伙计从柜台下跑到了后厨。 不一会那些桌子上的菜上好了,那群人又都坐了下来,其中有人说到 :“等我们吃饱了再收拾那帮小杂碎不迟。” 其中又有人说:“那小姑娘真水灵,今天这顿饭吃得不亏。” 林雪晴正笑着不语,那眼睛里好像有着许多火花,让那群黑衣壮汉都 痒得一阵哈哈。 江竹早就握紧了腰间的木剑似要动手,简单按住他示意要保持冷静。 一直未说话的燕南归突然说起话来:“有人想收拾我们几个,还想碰 我娘子,也不知道我腰间的这把刀同不同意。” 燕南归将他腰间的刀放在了桌子上,一把银刀,一把泛着光的银刀。 一把薄如宣纸的银刀。 当看到燕南归桌子上的那把银刀时,那些黑衣大汉脸上的笑容没了, 脸上转变成了看起来莫名其妙的恐惧。 恐惧在蔓延着,他们拿筷子的手在颤抖,他们的脸正冒着虚汗,他们 的脚在不停地摩擦着酒楼地面。 燕南归继续说到:“今天是春节,是想还待着一会留全尸呢,还是现 在就滚出去呢。” 那群黑衣人听完燕南归这句话,有的人吓得连桌子上的朴刀都没拿就 往酒楼外面走。 林雪晴大喊道:“喂,把饭钱留下。” 那群人中连忙有人头都没敢回地往酒楼内抛了一大块银子。 酒楼内响起了雷鸣般的呐喊声,大家又有说有笑地吃了起来。 老板也高兴地说到:“今天大过年的,大家都痛痛快快地吃,饭都算 我请大家了。” 屋内是一片叫好之声,林雪晴斜眼看着燕南归道:“看到没有,好多 男人喜欢我呢,你可要对我好点,不然的话我可就跟别人好了哦。” 燕南归没想到严肃了起来,沉声道:“我看谁敢动我燕南归的女人。” 林雪晴用小手摸了一下燕南归的小脸道:“还认真了,不油嘴滑舌的 样子还是蛮好看的嘛。” 燕南归突然又笑了起来说:“等晚上回房好好收拾你。” 简单和江竹在一旁没有插话,两人相视一对,不禁脸上都呈现出了淡 淡忧愁。 等到四人吃完饭后正准备到后院休息,那帮刚才吓得逃走的一群人竟 又回来了。 但这回他们中间又多了一位身穿米色大褂四五十岁的男子。 酒楼的老板一看连忙过去说到:“公孙大爷没想到今日也大家光临啊 !” 那在老板口中所说的公孙大爷回复到:“我不是要来你们这吃饭的, 我是听说燕大侠幸临鄙地,我特来拜访一下。” 燕南归说到:“你要找的人在这了,我就是燕南归,原来刚才这些人 都是公孙大爷的手下啊,在下久仰公孙大爷的大名了。” “不敢当,不敢当,我也就是在襄阳城内负责襄阳城的治安和巡逻工 作和燕大侠这样江湖豪杰比起来根本没法比啊。” “公孙大爷客气了。我们也是恰巧路过贵地,正值春节在这休息几天 。” 公孙大爷又说:“不知燕大侠身旁这几位是?” 林雪晴答到:“我是他夫人。” 简单答到:“我是简怀萱。” 江竹答到:“我是江竹。” 燕南归也介绍了一遍:“这三位分别是在下娘子,大哥和三弟。” “原来都是燕大侠的家里人,刚才我的属下真是失敬,失敬了。” 林雪晴说:“也没什么,你的那些属下对我乱看,把他们眼睛挖下来 就没事了。” 燕南归连忙说:“晴,修得胡闹。” 林雪晴嘟起小嘴说:“谁让他先乱看的,还轻薄地说我的。” 那公孙大爷回过头看向那些黑衣人说:“去给燕夫人赔礼。” 燕南归说:“不必了,都是误会,不知道公孙大爷今天来这有何贵干 ?” 公孙大爷说:“哦,是这样,前些日子襄阳城里来了一位被江湖上人 称一指惊魂的雷大侠。” 简单说:“没想到堂堂武林盟主都来到了襄阳城了啊,看来我们来得 很是时候。” 公孙大爷说:“没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武林盟主,但这个武林盟主这 么多年了我们都没有见过。” 简单说:“你想要说什么?” 公孙大爷说:“是这样的几位大侠,之前我收到来信,明天正月初一 这雷大侠要准备来我府上和江湖的义士碰面,但这雷大侠我们谁都没见过 怕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来了个假的,或者是什么金朝派来的间谍都不好说, 所以在下想请几位明日能一起到府中,也让我心里有个底。” “我看你是免费请我们几个做打手去了啊!”燕南归说。 公孙大爷说:“哪有,如果明天没有什么意外出现的话,事成之后, 五百两银子怎么样?” 林雪晴这时从怀里掏出了几张银票,那上面的金额都是一千两的,她 说:“你觉得我们这几个人像差钱的人吗?” 公孙大爷看到银票后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这几千两可不是个小数目 ,最大的银票也就一千两一张,一般人可能一辈子别说用过,见可能都没 见过这么大的银票吧。 简单说:“明天就一指惊魂雷大侠一个人吗?” 公孙大爷说:“不,不是,可能会有很多各地的江湖义士都会过来 。” 简单说:“你可以回去了,我们四个人都是喜欢凑热闹的人,明天 白天我们会过去的。” 公孙大爷向简单弯腰道:“那在下先回去了,麻烦各位了。” 简单只是点了点头,向后院走去,林雪晴在一旁说到:“大哥不像 是爱凑热闹的人啊。” 简单说:“没想到大过年的武林盟主不在家安心过年反倒跑到这襄 阳城里来,此事定有蹊跷。” 燕南归说:“明天可能看来会挺有意思。” 林雪晴高兴地说:“那太好了,我这人就是喜欢热闹。” 燕南归看向林雪晴道:“你喜欢热闹,那我怎么办。” 林雪晴指着燕南归的鼻子说:“你啊,你啊,永远都改不掉你那油 嘴滑舌的毛病。” 这时四人分别来到了房间前,简单说到:“你们小两口今天晚上回 去好好休息吧,明天可能会是个不一样的新年。” 于是燕南归和林雪晴进到了自己房间,江竹和简单也进到了自己房 间。 一关上房门后江竹问简单:“大哥这个一指惊魂是个什么样的人? ” 简单说:“这个人具体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没见过,也不是很清 楚。但我曾听师傅说过这个人。” 江竹自言自语道:“他到底究竟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第十五章玄武之戒 雷声是一个人,他在江湖上的名声可比雷声还要大得多,即使江湖上 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字,也绝对听说过他的名号,一指惊魂,手指能让人这 样害怕吗?那会是什么样的手指呢? 是因为手指长得好看,还是因为和别人不一样有六根手指,恐怕都不 是。他的手指和常人没有什么不同,但是还没听说过有谁的武器是用他的 两根手指抵挡不住的,哪怕是带刺的流星锤。当然再快的剑和刀也没有不 能被他两根手指头夹住的。更可怕的是很多剑客和刀客的刀,被他的两指 轻轻一用力就断了。 听起来这个人也太神了,但最让江湖人能知道他的是因为他江湖的身 份。他是武林盟主,江湖中有哪个人不是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如果他不 是真有两下的话恐怕也不会在这个位置当十多年了吧。 但有一点他和一般的高人一样,就是他神龙见首不见尾。所以虽然他 是武林盟主,但江湖上这帮年轻一代也没有几个人认识他吧。 这些都是在酒馆房间里简单给江竹讲的,江竹躺在床上心想:真想会 会这个人,看看他到底有什么厉害。 第二天四人带着不同的心情一行来到公孙府邸,这公孙府邸并没有众 人想象中那么气派,院子很大,但却杂草纵横,唯一能看得出是大户人家 的地方是府邸内忙来忙去的人倒是不少。 四人一进院子里就有人上来询问,简单说明了来意,那人连忙把简单 他们请到了大堂里。 大堂很大,却显得有些灰蒙蒙的,但大堂正中间的一副书法倒是写得 真心很气派。堂堂正正的一个“忠”字,好像还是前朝大将军岳飞所写, 立马给整个大堂档次提高了几节。 屋子里除了这四人外,只有公孙大爷和一位五十多岁的长者。 那个人留着很长的胡须,两鬓已有些斑白,穿着一件白色的粗布大衣 看不出有什么特点。 公孙大爷这时连忙向四位介绍,那个没什么特点的人就是他昨天口中 的雷大侠。 四人除了简单外都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这武林盟主平时穿得是这么寒 颤。特别是江竹觉得他的手真心看不出什么特点,不过是一双普通的手而 已。 那长者,不,应该准确的说是一指惊魂雷声雷大侠正看向这四人。他 向公孙大爷说到:“这四位分别是?” 公孙大爷看向江竹他们不知该从哪位说起。此时江竹说到:“我叫江 竹。” 简单说:“我叫简怀萱。” 之后燕南归和林雪晴也分别介绍了自己。 雷声听完了四人的介绍后说:“燕南归这个名字我听说过,勾魂刀好 像很厉害,江湖上不少恶霸因为你和你的刀,收敛了不少。剩下几位我倒 是没听说过。” 林雪晴接口道:“我是他夫人。” 雷声没有答复,只是将目光停留在了江竹的手上,而且脸上的表情有 了细微地变化。 江竹说:“你盯着我干什么?” 雷声一听,目光回到了江竹的脸上,脸上的表情又有些变化,向江竹 问到:“小兄弟,你姓江啊?” 江竹说:“刚才我不是说了嘛。” 雷声继续说:“年龄大了,脑子有时候就不好使了,我想问一下小兄 弟手上的戒指是从哪里来的?” “我从小就戴在身上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我只是随口问问。” 简单此刻的目光也停在江竹的手上,脑海中留下了几个问号,将左手 捂在嘴上,好像是想知道答案一样,但看表情可能现在的线索还并不足以 让他了解答案。 谁也没想到,就在这时屋外走进来五位五旬长者,他们这一进来雷声 立刻起身到屋外去迎接。 简单在旁边听着他们的寒暄便已经了解了这五位的身份,他们分别是 蜀中唐门的掌门人唐浪,南海怪客一馊,关外神鞭胡文泽,大漠善人吴难 以及江南镖王刘猛。 可以夸张一点说这五个人就是整个江湖啊! 燕南归,林雪晴和江竹见到这几个人没有什么意外的,因为本身就不 认识,可简单的脸上是大写的吃惊。 简单点点头,好像是在说:看来今天没有来错。 屋子里共有十一个座位,看来这公孙大爷早就事先知道会来几个人, 除了坐着的十一个人外屋里还站着个管家。 大堂正中间坐着的是一指惊魂雷声,之后在雷声的左面坐着的依次是 公孙大爷,南海怪客一馊,江南镖王刘猛,燕南归和林雪晴。在雷声右手 边坐着的依次是蜀中唐门掌门人唐浪,大漠善人吴难,关外神鞭胡文泽, 简单和江竹。 管家给在座的各位都倒好了茶,雷声抿了一口,说:“今天把大家邀 请来本来是有两件事要跟大家说的,但今天突然又多了一件事。” 唐浪说:“你先说说什么事吧,大过年正月初一就把我们一同邀过来 了。” 雷声又抿了一口茶说:“好,第一件事是关于近日江湖上又惊现血旗 的这个事。” 那五位长者听完表情都很严肃,雷声说:“这个血旗在江湖上已经蔓 延了快二十年了,我们几位竭尽全力去消灭这种恶势力,但是一直没有做 到根治,这个害人无数的组织实在太神秘了,我们得想办法联合才能铲除 他们。而且我接到线报说,受血旗而死的人伤口总会是一个梅花似的伤口 很多人都误以为是洞庭梅落,其实这个秘密组织的头并不是梅落,而是唐 门逐出的弟子唐九州,是他假扮成梅落派人或自己去行凶的。” 唐浪听完整个人都气得想要从凳子上站起来,嘴里不停地在重复:我 要宰了这个畜生! 突然简单平静地站起来说到:“这个世上根本没有唐九州这个人,那 个唐九州无非是被称为绝世鬼才的李怀古。” 众人一听李怀古的名字都顿时一惊,关外神鞭胡文泽说到:“李怀古 不是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失踪了吗?” 简单继续说到:“没错,他是失踪了,他是失踪去唐门去装唐九州这 个人去了。” 江南镖王刘猛说:“你的话有什么理由让我们相信。” 这时唐浪说:“他说的没错,那人只能是李怀古,我二十年前就该怀 疑他的,二十年前那起飞燕遇害案一定是他杀的,是他杀死了我的亲妹妹 ,而我的亲妹妹又那么爱他,我的妹妹之前一定是有他什么把柄,这小兄 弟说完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 简单眼神充满狂傲地看了一眼众人,缓缓地说到:“我有把握说是李 怀古是因为我见过他,是他把我妻子弄死的,是他把我师傅弄瞎的。” 雷声好奇地问到:“孩子,你的师傅是谁?” 简单将他腰间的那把长剑握在了手中说:“我师傅是一剑送终的宋中 ,我腰间的这把剑就是他的剑。” 在场的长者无不惊讶地道:“宋中不是二十多年前就死了吗?” 简单冷冷地道:“他没有死,我的师傅只不过是被他的师兄刺瞎了双 眼,被推到了悬崖底下,不过人善就是福大命大,不仅还活着,还有一个 和他一样会使剑的徒弟。” 众人听完都喝掉了杯中的茶,管家又依次将茶倒好,简单已经坐下来 了,雷声再次喝了口茶说:“第一件事的事实我听了都很意外啊,接下来 我要说一件突发生的事了。” 雷声看向了江竹,五位来宾也同时看向江竹。 雷声接着说:“江兄弟,你先站起来,让大家看看。” 江竹没有说什么按照要求站了起来,五位来宾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 江竹左手的无名指,无名指上戴着那他从小就戴着的墨绿色圆环。 唐浪身体打了个哆嗦,左手有些不知该放哪,磕磕绊绊地说:“他。他 手上的是玄武戒?” 一馊也紧接着说到:“他手上为什么会带着玄武戒!” 雷声说到:“只有一种可能,他是江风的孩子。” 刘猛说:“江风他有孩子吗?他不是十七八年前就死了。” 胡文泽说:“他死没死我们无法确认,就像我还以为宋中死了呢,这 不他徒弟就在这了嘛。” 简单说:“各位前辈也不要过于惊讶了,你们现在身前见到的我三弟 的剑法可能已经不比当年的江风低了,而我三弟使剑的样子可能也是这个 世上最像江风的人了。” 唐浪说:“这一年看来要跟往年不一样了,这怪事正月初一就一件接 着一件出来了。” 雷声喝了口茶,站起来说:“今天我请来的五位都是当年推举我成为 武林盟主的人,没想到我这代理武林盟主一干就干了三届整整十五年。而 五位也都知道玄武戒才是真正武林盟主的象征。当年江风被传意外身亡, ,当时我们就立下了规矩,有一天谁能找到这玄武戒谁就是武林盟主。今 天可能是他的孩子的人就站在了我们面前,我想我们要履行当年我们的诺 言,这个孩子将会是下一任武林盟主。” 江竹好像缓过神来,唐浪问到:“雷盟主准备什么时候交接?” 雷声道:“和往届一样,八月十五月圆之日在绍兴府我定会把武林盟 主的身份让给这个年轻人的。” 江竹说:“我对武林盟主的身份并不感兴趣,我更希望知道我的父亲 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唐浪说:“你已经很像你的父亲了。” 江竹说:“可是我无论再想我都无法再看见我的父亲了。” 简单和燕南归齐声说到:“我们都一样。” 雷声说:“好了,第二件事我也说完了,大家都没有什么争议我就说 第三件事了。” 吴难说:“盟主都决定的事了,我们也没有什么可以争议的了。” 雷声说:“最后一件事是关于国家的事,大家都知道现在金国那边内 部有些矛盾,所以国家正准备北伐的事,之前我和韩宰相也聊过了,他决 定就从襄阳出兵,先进攻唐州和蔡州,之后在两路大军直达汴梁,一举还 复旧都,完成前朝遗愿。那么此战是否能成功还要靠在座各位的了。” 在座的给位听完都严肃了起来,尤其那公孙大爷,一口将茶杯的茶都 喝了。 现在估计公孙大爷明白了,这雷大侠为什么要在他府中约人了。 雷声看到了那公孙大爷脸上的表情连忙又说了一句:“这事我是不会 强求的,因为大家都知道这种事情是有风险的。” 这时唐浪低下头意味深长地说:“我是在场中年龄最大的,去年我过 的六十大寿,我已经不再是一个年轻人了,如果这件事要是在二十年前, 我会义无反顾地参加,但是现在的我做不到了,如果朝廷的物资不够,我 们唐家出一万两来支持国家的这个计划。” 江南镖王刘猛也说:“我就是一个江湖上跑镖的也没什么大本事,天 下太平时我们这行还能有口饭吃,等天下乱了,可能我们能不能养活自己 都是个问题,所以我个人不愿意去参与战事,更何况我们江南刘家又没有 蜀中唐门那数百年的积淀。” 紧接着南海怪客一馊站起来说:“近两年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来越 感觉我行动的吃力了,我倒希望可以能为国家做一份贡献,但可能我去战 场就是去送死去了。我再爱我们的大宋,我也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我已经没有几年快活时光了,早就想退出江湖自己静静了。” 刚等南海怪客一馊说完大漠善人吴难也站起来说:“我这次有些匆忙 我远在大漠的婆娘还有孩子还没有照顾好呢,如果盟主不是很急的话,给 我三个月的时间,我便可以处理完手头的事情。” 雷声没有接话,只是无奈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这时简单说:“盟主我们几个人可以吗,我们几个人愿意。” 雷声说:“没想到我邀请的这几位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都推迟了, 反倒是我没邀请的年轻人同意了。” 关外神鞭胡文泽道:“如果军中有需要我的,我也可以留下,反正我 就一个人,也没什么好牵挂的。” 雷声道:“老胡,你先别急,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你可以在关外 打听金人的消息,然后飞鸽传书给我们。” 胡文泽道:“盟主有什么吩咐,我做就行了。” 突然屋外来了一对年轻男女。公孙大爷道:“这是犬子小白,身旁的 是我未过门的儿媳妇。” 那被叫做小白的人向大家掬起躬道:“在下公孙小白见过各位大侠。 ” 那被公孙大爷称作未过门儿媳妇的人没有吱声,公孙小白轻轻碰了她 一下,小声说到:“向前辈们问个好啊。” 那女子还是没有吱声,将头深深地低下了,甚至连长什么样子都很难 看见。 公孙大爷连忙向众人解释道:“我这未过门的儿媳妇未见过什么世面 今天看到大侠心里有些慌张,让各位大侠见笑了。” 公孙大爷接着说:“各位大侠,犬子在正月初四大婚,如果各位大侠 有空的话这几日先在本府住下,等犬子新婚结束大家再一起走不妨。” 雷声道:“好,反正战事也得等着十五过完才能去准备,大家不妨就 先在这留下吧。” 那些人都没有反对,反倒是公孙小白一直在想让身旁的女子说句话, 可那女子就是不说,也不让众人看不清她的容貌。 公孙大爷小声跟他身边的小白说到:“去,先带她回去吧。” 江竹不知为什么此时说到:“等一下。” 在场的人都是一惊,只看到江竹走到那女子面前牵起她的手说:“ 樱妹,我终于见到你了。 时间好像静止了一样,谁都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了,也没人记得什 么时候,天黑了。 第十六章公孙夫人 正月初二的襄阳城内挨家挨户都挂着灯笼,一更天,除了灯笼外,再 也看不到街上有其它什么东西了,哪怕一个人也好。 江竹这时还没有睡,他正坐在一张床的床边,是一张女人的床。 床上还坐着一个女子,一个有着两个非常迷人梨涡的女子,他正背对 着江竹坐着。 一样是明月,弯弯的月,满天的星,人就在眼前,梦似的挂起。 江竹看向桌子上放着的蜡烛,那蜡烛很长,很显然这根蜡烛是可以烧 一夜的,现在这根蜡烛已经烧掉了一半。 江竹说:“我们有四年没见了吧。” 床上的女子柔弱地说到:“已经四年多了。” 江竹一把将那床上的女子抱在怀中说:“你还记得我吗?” 女子只是躺在江竹的怀里不去说话,她先是抬起头痴痴地望向江竹, 随后她的眼睛有了些许的红润。不一会,她的头又再一次埋在了江竹的怀 中,用手轻轻捶打着江竹的胸膛。再后来她的鼻孔张开,眼泪也从眼里留 了出来。最后女子再也忍不住了,竟哭出了声来。 屋外传来了乌鸦呜呜的声音,但还是盖不住那个女子的哭声。 江竹也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在抚摸她的头发,嘴唇吻住了她的额头 ,之后闭上了双眼,眼泪也从眼缝中流了出来,刚好落在了女子头上的一 个樱花般的装饰上。 两人就在烛光下紧紧依偎着,渐渐地蜡烛越燃越少了。 当蜡烛燃到只剩下一个小手指头那么长时,江竹在女子耳边说到:“ 樱妹,这几年委屈你了。” 那女子看着江竹的眼睛说到:“我还行,一直就在这公孙家,他们待 我很好,倒是你,这几年遭了不少罪吧。” “我没事,就是这几年太想你了。” “没想到我们都七年没怎么接触了,你还没忘了我。而竹哥,我宁愿 每天把所有的痛苦都留在心底,也不愿意忘掉你的眼睛。” 好一句不愿忘掉你的眼睛,这是最单纯的爱,这是最肯定地坚守。 江竹听完那女子说的话身体有些打颤了,他咬着牙说:“樱妹,我不 会再让你受苦了。永远我不知道有多远,但我这辈子永远不会再让你受半 点委屈,半点都不会。你那脸上的小梨涡,一辈子也还是那样的,永 远是我眼里最美的,我也是那样永远也不愿意忘掉你的梨涡。” 原来这女子便是当年江竹青梅竹马的玩伴南宫樱。 爱让所有埋藏在心里的疼痛都消失不见,被一阵风全都带走了。 南宫樱此刻由哭转笑,她笑的样子让江竹想起了小时候那满院的樱花 。 南宫樱温声问向江竹道:“竹哥你还记得小时候你答应我的事了吗? ” “记得,当然记得啦,那时我答应你要给你建一所大房子,我们住在 一起。” “那现在还会吗?” “会啊,当然会啊!” “你和那个小白不一样。” 突然江竹表情严肃地说:“那个小白对你做过什么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他待我很好,但我就是不喜欢他。”南宫樱说。 “你们成亲是怎么回事?”江竹问。 “怎么说,公孙大爷也养育我好几年了,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无 论他说什么我也不能拒绝他啊。”南宫樱答。 “那这个婚可不可以不结?”江竹说。 南宫樱有些胆怯地说:“我不知道。” 蜡烛燃尽了,屋里彻底暗了下来,南宫樱说:“竹哥,我真好害怕 呀!” 江竹说到:“有我在以后你就不用再害怕了。” 这句话说完后,屋子内安静下来,整个公孙府变得一片寂静。 黎明,落日,黄昏这是一天之中几个不同的时刻,此刻就是正月初 二的黎明。 正月襄阳城内的夜晚光亮程度要比平日好得多,因为家家的灯笼都 会亮着,可是现在是黎明,灯笼内的蜡烛大多也都燃尽了,襄阳城内变 得乌黑黑一片。 简单躺在床上,能听到不远处的鸡鸣。在本来就心烦意乱的时候,简 单恨不得把那些鸡都杀了,但是简单没有,因为他不想动弹,他的头很疼 ,一夜他都没有休息好。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三弟和那个女子回房的场景,自从他们回房后,他 们就没再出来过。公孙大爷却很平静,出人意料的平静。公孙小白也和他 的爹爹一样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好像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简单难以想象这爷俩为什么会那么平静,如果换做他,他绝对无法忍 受。 简单想了一夜也没有想出什么原因,他实在困得没了脾气,一闭眼就 睡着了。 天开始由深黑色变浅,变成了灰蒙蒙的天,再不久天空中有了白色, 最后天全亮了。 等到正午,简单从房间内走了出来,他试探性地往大堂走去,结果没 成想昨天在屋内谈论事情的人除了他,都到了。 管家向简单杯子内倒茶,那个公孙大爷儿媳妇正站在江竹的身旁,他 侧过身去看公孙大爷的表情,平静似水,毫无一点生气的迹象。 这时公孙大爷站起身说到:“人都到齐了,我该说正事了,正月初四 我们家犬子的婚礼我们会照常举行,希望各位都能赏脸。” 雷声说到:“公孙兄宰相度量,在下佩服佩服。” 公孙大爷说:“我这么大岁数人了,也知道很多事不能强求,樱儿是 个好女孩,她在我们家四年的时间我一直把她当亲闺女看,她能找到她相 爱的人我也很高兴。” 吴难说:“公孙大爷把那南宫姑娘想许配给你家小白大家都能理解, 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唐浪说:“但没想到这江小兄弟和你这义女却是青梅竹马的玩伴。” 胡文泽道:“不仅仅是玩伴,互相还很爱着彼此。” 雷声说:“怎么说南宫姑娘也是南宫家的后代,虽然南宫家不幸被灭 门,但她家的祖辈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侠,南宫姑娘有理由也有身份 去决定她的爱情。” 公孙大爷道:“其实我家小白对待樱儿就像对待自己妹妹一样,我看 樱儿她很善良,很听话,很细心,长得也很漂亮,所以我就希望借着过年 的机会和我家小白能在一起。这事不能怪孩子,要怪只怪我干涉了孩子的 爱情,没在乎他的感受,自己决定了他的人生。” 雷声说:“还好现在他可以自由了,他有自己的权利决定爱情了。” 公孙大爷道:“是啊,孩子长大了。” 一馊问到:“你家公子小白呢?” “一会儿可能就回来了吧。” 话音刚落,就看见公孙小白领着一个女孩走进了大堂,女孩脸上画着 淡妆,嘴唇很明显用红纸涂了口红。看起来很高兴。 公孙小白说:“爹,我带小红回来了。” 公孙大爷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吱声,公孙小白看了众人一眼就带 着那个女孩子退下了。 燕南归说:“公孙大爷,你好像不太开心。” “哦。”公孙大爷说,“也没什么的,自己孩子能找到幸福了我现在很 高兴。” 简单说:“我斗胆问一下那位小红姑娘是做什么的吗?” 公孙大爷停顿了片刻有点支支吾吾地说:“她是翠烟阁的琴女,我家 小白没事就喜欢听她弹琴。” 在场的各位表情也都有了微妙的变化。 简单现在明白了这公孙大爷为什么会有此种态度了,因为他的孩子喜 欢的是一个贫贱的卖艺艺女,他们并不是门当户对的。 黄昏,太阳快要落山,三兄弟一起站在了公孙府的大门外。 燕南归问:“大哥,过些日子我们就要去前线复命去了,有什么打算 吗?” “我想让三弟先把你家雪晴和他家的那位先带回林府,等到三弟将他 俩送回去之后,我们再做新的打算。” 燕南归说:“好,就按大哥说的办吧。” 江竹说:“嗯,我也没什么意见。” 落日,简单找到了雷声说明了自己的想法,他想让江竹把两个女孩子 先送回林府,雷声答应了。但雷声也要求简单和燕南归陪他去邓州。 简单没有拒绝。 夜深了,燕南归告诉了林雪晴要送她回家的事了。 林雪晴躺在床上,没有说话。 燕南归正在摸着林雪晴的头发,摸着摸着他说到:“蒹葭苍苍,白露 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是撩动心弦的遇见。雪晴,我们就是在水 一方上相遇的。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我再也不可能把你忘记了,也 没有什么事情会去改变我的心了,我的世界是你,你就是我的全世界。我 的生命中有你就是我活着的意义。” 林雪晴说:“可是明天就看不见你了。” 林雪晴掐了掐燕南归的脸蛋,习惯性地撅起了小嘴。 燕南归也摸了摸林雪晴的脸蛋,没想到林雪晴竟留下了眼泪。燕南归 笑了,发自内心的笑容说:“夫人看来还是爱夫君的,一说要走还哭了。 ” 林雪晴很悲伤的说:“我什么时候不爱你了,都怪我不好,平日里也 不知道多和你亲热亲热。” “我也不是不回去了,等我去完就回家接你。” “你会不会骗我,你武功那么好,江湖上很多女孩都会喜欢你的,说 不定倒时候你就忘了我了。” “你就这么不相信夫君啊!” “整天就知道花言巧语,油嘴滑舌的,你说的话鬼才会信呢!” 燕南归的手这时停留在了林雪晴的腰间,林雪晴的手搂着燕南归,两 人就这样紧紧地靠在一起,互相听着对方的呼吸,贴紧对方的胸口,静静 聆听对方心的旋律。 燕南归贴在林雪晴耳边说到:“我记得曾经汉朝有一首诗,上面说,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征夫怀远路,起视 夜何其?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握手一长 叹,泪为生别滋。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你放心,雪晴,这辈子除了你,我不会再爱另外的人。” “别说那么不吉利的话,你是不会死的,你是小燕子,别人抓不到的 。我就在家好好等你,等着你回来。” “好。” 再此之后两人不再说话了,两人互相拥吻着,恨不得能吻遍对方全身 。也难怪,这样的情况哪还会有时间说话呢。 第二天一大早,在公孙府门前,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车里正坐着林 雪晴和南宫樱两个人,江竹在向各位前辈道别,当然门外还站着一对年轻 男女,他们是公孙小白和现在真正的公孙夫人小红。 林雪晴透过车窗向燕南归打着招呼,两人依依惜别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至少这种滋味只有他们俩自己才能知道。 马车逐渐淡出了大家的视线,不久人都散了,门外只留下了公孙小白 和小红。 公孙小白说:“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我不需要挽留。” 小红默默地注视着小白,脸上充满了甜蜜。 可能爱情就是那样,不能强求。 第十七章复命前线 在襄阳府参加了小白和小红的婚礼后,简单和燕南归同雷声一起告别 了公孙家。骑快马与雷声共同来到了邓州。 这邓州几月前还是金朝的地方,宋人趁乱派兵将该地又重新夺回,现 在邓州就是宋朝的边境。 可以说简单和燕南归就在前线中的最前线上了。 邓州原本是个人很多的地方,但随着近几个月的战事,很多这里的百 姓为了生存离开了这个地方,现在除了驻扎在这里的军队,剩下的人其实 和往日比已经不多了。 简单和燕南归正在马上,他们俩看到了路旁的一位小孩和一名中年妇 女。 那妇女正在打她身旁的小孩,小孩在哭,而且看样子没有想停的意思 。 中年妇女看到孩子哭得这么厉害也就不忍心再打他了,那妇女把孩子 抱在怀里说到:“你大哥今年才十六岁就被抓去充军了,娘就你这么一个 儿子了,不想再失去你了。” 那孩子也很听话地不哭了,缓了缓后说到:“娘,我知道错了。” 中年妇女摸着那孩子的小脑瓜说:“娘也舍不得打你,只是怕你再被 坏人拐跑了,所以不让你乱上街。现在不是太平的时候,邻居家的孩子也 没有出来的,你出来也没人和你玩啊。” 马继续向前走着,简单和燕南归看着那对母子到一个小胡同,之后消 失在了两人的视野中。 简单在马上沉重地说:“战争伤害最深地还是百姓啊。” 燕南归肯定地点点头,说:“我们争取尽快收复故土,还天下一个太 平吧。” 简单叹了口气,道:“但愿如此。” 雷声走在两人的身前,只听雷声说到:“一件事情的成功一定也需要 舍弃一些什么东西,就像汝州的瓷器,即使是给宫里烧制的也不可能做到 完美无瑕,以后你们见多了,就习惯了。” 简单说:“这样的场景我见过,只不过一直都不是我希望看到的。” 雷声的马这时停了下来,远处有一帮人正过来迎接,走在最前面的人 穿着厚重的铠甲。 简单心想:这将军穿这么沉的铠甲,他不嫌累吗,还是他脱了铠甲没 人知道他是将军了?” 等那一帮人离近了之后,雷声从马上下来了,简单和燕南归跟着雷声 从马上跳了下来。那群人中立刻便有人走到三人旁边专门去牵马。那几匹 马倒是很乖,跟着这几个人走了。 雷声看到了那穿厚重铠甲的人,仰起头说到:“旧闻甄大将军威名, 今日一见果然让在下佩服。” 那穿着厚重铠甲的人便是在邓州驻扎的甄武,甄大将军。 只听甄大将军回言到:“哪里哪里不过是赢了一场胜仗而已,和被公 认的武林盟主的名声哪敢相比啊。” “但我可听说,我们宋朝都四十年未打胜仗了,你这可是赢了一场载 入史书的一仗。”雷声说。 甄大将军一听连忙说:“不过是老天照顾,加上金人长途奔波有些疲 倦,我这才侥幸赢了一场。” 简单心想:这人看起来也不像有武之人啊,叫甄武真心不符合他,他 更适合叫甄谦虚啊。掌握这么大的军权还能做到这么谦虚,可能有什么隐 情吧。 甄大将军接着说:“这一仗我们也损失了一千多兵力,虽然我们把城 占回来了,但城内的很多百姓却流失了。” 雷声说:“现在手头有多少兵。” 甄大将军说:“我们部队大概步兵有六千人,长枪兵一千人,骑兵五 百人,弓箭手三百人,突火枪手二百人。总计七千人左右。” 雷声说:“好,我知道了,等正月结束,我让韩宰相发兵增援你,我 们再做下一步打算。” 甄大将军急忙说:“雷大侠说得对,雷大侠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雷声说:“那我们回府里继续说吧。” 这时甄大将军的目光投向了简单和燕南归身上。 雷声发现了甄大将军注视的目光,说到:“这两位是朝廷派来,做督 战使的。” 甄大将军一惊,说:“真没想到朝廷上还有两位那么年轻的将领,可 能我总在外地,不知道韩宰相慧眼识英雄啊!” 雷声没有接过话只是继续向前赶路。 一道上只是听甄大将军在对那韩宰相歌功颂德,简单听在耳里,心里 想着:那韩宰相才是个最厉害的人物啊! 同时简单在一路中也观察这帮士兵的精气神,状态,行为,脸色,动 作什么等等,但只得出四个字,那就是“精神涣散”。 他把他的看法小声地告诉了身旁的燕南归,燕南归听完这四个字后, 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并在简单耳边又说出来四个大字:萎靡不振。 这八个字其实就已经能全面概括那甄大将军身旁都是一些什么样的人 ,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下出来的“精英”。 可这也是让简单和燕南归好奇的地方,这样的一支部队是靠哪方面战 斗力来赢得了近四十年宋王朝唯一一次胜利呢?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近四十年宋金只打过这一回仗,而他们不知什么原 因就奇迹般的胜利了。 一直等到那甄大将军把雷声他们三人带到一个府邸来,甄大将军这才 把对韩宰相的赞美之词停下,但好似还有一些意犹未尽,在那发起了呆。 雷声做到了大厅内的上座,问那甄武甄大将军道:“明天你是怎么安 排我们一天行程的?” 甄武道:“属下哪敢安排雷大侠您啊,我们明日会有士兵们之间互博 练习,您若有空可以过去看看。” 雷声看向简单和燕南归两个人说:“你们二位小兄弟看意见如何啊。” 燕南归说:“我们正想去看看。” 雷声转过身跟甄武说:“好就这么定了,对了你们军队操练的地方离 这远吗?” “不远,也就两里多路吧,走路到那也就一柱长香的时间就够了。” 甄武笑着答道。 雷声道:“那明天就不用为我们准备马车了,我们走着过去就行了。 ” “好,明白。”甄武回答道。 此刻简单和燕南归四目相对,相互耸了耸肩,两人感觉坐在这大厅里 其实也没他们什么事,他们更像是厅内的摆设。 甄武看到了两人莫名其妙的表情,于是说:“估计几位大侠连日奔波 赶到这来也饿了吧,赶快走去食堂吃饭去吧。” 燕南归疑惑道:“食堂……” 甄武又笑道:“您可能没听说过吧,我在我的军队中把吃饭的地方就 叫食堂。” 燕南归说:“哦,名字还挺好记的。” 甄武又嘿嘿一乐,之后说:“我这人脑子不怎么好使,所以就想了个 好记的名字。” 雷声说:“行了,你们先别聊了,甄将军带我们去吃饭去吧。” 甄武连忙起身,用手指着门外说:“雷大侠,这边请。” 雷声缓缓起身,跟在了甄江军身后。 几个人走了一会,一起来到了被甄武口中称作“食堂”的地方。 甄武道:“几位大侠里面请。” 话音一落三个人就进到屋子里去,看到满桌子的饭菜,也都不再说话 了,直接开吃。 简单光是粥就一口气喝了三碗,并感叹道:“这粥熬得真好喝。” 甄武说:“这粥是我们厨房那小丫头做的。” 简单说:“甄大将军有机会帮我带个话,跟她说这粥熬得真好喝。” 甄武说:“一定给您带到。” 雷声吃得差不多了,说到:“怪不得军队战斗力强,伙食真好啊!” 美食即使再美味也无法阻止黑夜的降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在哪, 黑夜该降临还是会降临的。 简单和燕南归躺在床上,简单道:“这个甄大将军有两下子,不知在 哪请的厨子,那菜真香!” 燕南归说:“粥也很不错,我看大哥喝得很多。” 简单说:“确实味道不错,那小丫头应该是个挺细心个女孩。” 燕南归说:“正好我现在缺一位嫂子,那小丫头估计不仅粥熬得好, 人长得应该也会挺不错的。” 简单说:“现在不晓得嘞,我们又没见过,有机会去会一会。” 燕南归说:“哎,也不知道我家晴现在怎样,到没到家。” 简单说:“有三弟在,安全倒是没什么问题。对了,你是不是想她了 ?” 燕南归说:“是啊,我家雪晴,见之不忘,一日不见,思之如狂啊! ” 简单说:“你还行,以后还能见到,我家花是真的一辈子就再也见不 到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由于某些原因一辈子也见不到了。正所谓行行重行 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啊! 燕南归这时转移话题,说:“但是,大哥我今天发现,这军队里面确 实人都很涣散。他们这样的军队不仅赢了一仗,还把整座城都攻下来了, 真是不可思议啊!” “我们明天再品品吧,说不定是那甄将军隐藏实力呢。” 一觉醒来,吃完早饭后,简单燕南归两人随甄大将军和雷声一起来到 了士兵的训练基地,这是位于邓州城郊一块很大的很空旷黄土地。 一帮士兵正在那相互用枪刺对方,但在简单和燕南归眼里这帮人哪是 在训练啊,分明是在游戏,一个个有说有笑,让人感觉他们很自在。 这时一个士兵跑到甄大将军面说:“将军,有八百位士兵正在城门上 下进行守城任务,还有一百位士兵进行城内巡逻任务,剩下的六千三百七 十人全部到齐。” “好,下去吧。”甄大将军说。 那位士兵说:“是。” 雷声,简单和燕南归这三位现在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士兵在训练。 简单和燕南归表情难以琢磨,而雷声的表情倒是有点惊讶。 他看向甄将军说:“你的部队平日就这样训练啊。” “是啊,没错啊。” 甄将军把身边的一个士兵叫过来,对他说:“传令下去,雷大侠看 完大家训练后,很是满意,今天上午训练过后,下午训练免了。” 那位士兵说:“明白,将军。” 雷声此刻表情更加惊讶了,对甄将军说:“将军我有说满意了吗? ” 甄将军说:“我是从雷大侠表情上看出来,雷大侠很满意。” “现在我要告诉你,你感觉错了,我很不满意!”雷声说。 甄将军说:“雷大侠有所不知,这是我独家发明的快乐训练法,这 样训练会使士兵门在战场上都很兴奋。” 燕南归在旁边插口道:“你这是让士兵去送死。” 雷声已经不再说话了,也不再理甄将军了。 没想到这一溜神燕南归发现他身旁的简单不见了,等再次发现简单的 时候,他人已经站在了不远的瞭望台上。 简单正在大喊道:“大家先静一静,听我说。” 台下的士兵们立刻停止了训练,全都注视着简单。 简单说:“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简怀萱,是朝廷派来监管你们训 练的督战使。” 简单停顿了一下,咳嗽了一声继续说到:“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么 做,到了战场上就是去送死。我知道大家都不怕去死,但是我们不应白白 丢掉我们的性命对不对,我们要死也是要为国家做出贡献而死啊。我们可 以死,但战争不能败啊,国家不能亡啊!我们没有人是一座孤岛,我们都 是整体的一部分,国家要想强大,首先我们要强大啊,不然的话现在死的 不是你,可能下一个死的就是你了。记住丧曲不止是为死去的人才能弹唱 ,丧曲不是为别人而鸣,丧曲是为自己而鸣!除了国家,当年那么多的大 宋子民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还等待着我们收复旧地,早日回到他们祖 国的怀抱,所以我们身上的担子不光有自己,还可能是一个家庭,甚至一 个民族的期盼啊!我们又有什么理由去偷懒呢,好好训练吧,国家还需要 我们,那些曾经大宋的子民需要我们。我们虽然赢了一场胜仗,但靡不有 初,鲜克有终,不要因为赢下了一场胜利而懈怠,我们要做出不一样于鲜 克有终的做法,我们要最终还回旧都!” 燕南归很认真的去听他大哥说的这番话,肯定地点了点头,又否定地 摇了摇头。肯定的是他知道了简单失踪的原因是因为他实在看那些士兵训 练看不下去了,想说叨一下,而否定是他对大哥的这席话他不能完全认同 。 当然不止燕南归一个人无法认同,士兵们更是无法认同,有一位士兵 说:“我们不喜欢战争,还不还都跟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我们要的是我 们自己的军饷,我们想回家,我们想要和平。” 简单这时的注意力并没有在那位士兵身上,他的视线停留在了远处茅 屋前一位站着的女孩身上,女孩将头发分在两边梳成马尾辫,她的嘴唇很 薄,上面有一颗针头大小的痣,看着那颗痣你准有想要上去吻她嘴唇的冲 动,至少简单有过,同时她的眼睛很清澈,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邪,她眉 间的眉宽很细,眉毛却很密且延伸到脸部很长的位置,当然最重点的是她 的脸上有一点婴儿肥,圆圆脸。其人如玉,美如无暇之玉。 简单能看得这么清楚可能也是因为她在简单心中是除了方棠萱以外他 所见的最漂亮的女孩。 简单忘了这一天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记得他见到过一个女孩 ,一个看过一眼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女孩,他能猜到她是谁。 夜色是那么朦胧,月出皎兮。 燕南归躺在床上对简单说:“大哥,后来你怎么了,感觉迷迷糊糊的 呢。” 简单回答道:“我知道那个熬粥女孩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燕南归惊讶地说:“没想到喝了几碗粥就这么想念人家,但说不定等 大哥见到本人之后。你也就不想再见了。” 简单说:“今天我见到了一个女孩,我不确定是不是她。不管她长什 么样,她也不是我那悬崖上的花,因为我家的花只有一朵,可惜悬崖上风 太大,被吹得我看不见了,可能一辈子也看不见了。” “是啊,当年的大嫂真美啊,可没想到说没就没了……” 简单说:“是啊,不知什么时候,她声音的频率没被我当做唯一的波 段接收。不知什么时候,她的身影,从茫茫人海中脱颖而出,而我总想与 她邂逅。不知什么时候,我嘴上开始习惯叫她的名字仿佛认识很久。不知 什么时候,在没有她的地方,我开始有了淡淡闲愁。不知什么时候,她的 微笑成为我发呆的理由。不知什么时候,她住进了我的梦里,给了我做梦 的理由。可没人能预见未来。两人相悦情双好,纵相与携手百岁犹嫌少, 怎奈我人太平庸,保不得我家的花,无奈不能再少。但如果你爱上了地上 的某一朵花,那么我听说只要在夜晚仰望星空,就会觉得漫天的繁星就像 你爱着的那朵花。所以我多想每天能仰望星空,多想能每天看见她。” 燕南归看向简单说:“大哥今天是不是因为那个女孩而走神了啊?” 简单平静地说:“我不记得当时脑子里在想什么,但我不能对不起我 家花啊,我不能啊。” 燕南归没有继续接过燕简单的话,他怕简单心情过于沉重了,所以话 风一转到:“那个将军不愧姓甄啊,真心不简单啊!” “是啊,可却又说不出来哪不简单。”简单答。 “我们明天想个办法好好了解一下他!”燕南归说。 “不早了,我们快睡吧。”简单说。 不久便没了动静,夜深了,人静了。 第十八章地下赌坊 次日简单和燕南归两个人来到了街上,街上人不多,总是三三两两。 简单走着走着对燕南归说到:“城里人好像不多。” 燕南归点点头。 简单继续道:“但城里的人即使再少也有几个地方是一定会有的。” “酒楼,客栈,饭馆,当铺。”燕南归说。 “但你还少说了一个地方。” “少说了一个地方?这我还真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地方我没说的。” 简单抬头一瞧说:“不用我说了,已经到了。” 燕南归也抬头一看,牌子上面写着满春园,乍眼一看还真不知道这是 干什么的。 简单看着燕南归愣得出神,拍了拍他肩膀道:“这是个青楼。” “这是间青楼!”燕南归惊讶地回答道。 “没错,是青楼,你没说上来的地方就是青楼。无论在哪,只要有男 人的地方就会有青楼的。” 燕南归只是在那傻傻的发呆,整个人都呆住了,像一个雕像一样杵在 那?,不知道该去说些什么。 简单拍了拍燕南归的肩膀说到:“二弟,还愣着干嘛,进去吧。” “大哥,你不会今天就来这种地方一探究竟吧!”燕南归身上有些发 抖地说到。 “没错,就是这,这是一天人来来往往最多的地方,而这里面的女孩 特别是姿色还不错的女孩一天会见到很多男人的,所以她们会知道很多不 同人的信息,在这打探消息准会得到一些什么线索的。”简单说。 “但我是有家室的人了,来这不太好吧。”燕南归满脸难看的说。 “来这我们俩是打探情报的,又不是过来消费的,而且这种地方也不 是你想象中那样浑浊不堪,也是有一些很不错的女孩。”简单笑着说。 燕南归说:“很不错的女孩……” 简单说:“比如那公孙公子小白娶的小红。” 燕南归不语。 简单继续说:“而且在这会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事。” “为什么?”燕南归问到。 简单回答到:“因为人总会喜欢把自己的秘密告诉枕边人的。” 燕南归站在那无法否定简单的话。 这确实是句实话。 紧接着简单拽着燕南归往满春园内走着,再迈几步台阶就能进入那满 春园大门了。 一刚进满春园的大门,一股扑鼻的味道向两人袭来,燕南归禁不住大 了个喷嚏。 有一个打扮得满头簪子抹着厚厚浓妆的中年女子赶忙来到二人身边说 :“这两位小兄弟估计是外地来的吧。我们这的姑娘估计你们在外地还没 见过呢。” 简单说:“呦,你们这满春园地方不大口气倒不小嘛。” “那是当然,我们有实力说这句话。”中年女子说。 简单说:“说说你们有什么实力啊。” 那中年女子将手伸了出来晃了晃说:“那你得先让我看看你有什么实 力吧。” 简单微笑着重怀里掏出了一个手掌那么大的银子说:“五十两银子够 了吧。” 那中年女子伸手到简单的手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手掌大的银子, 贪婪的眼神和抽搐的嘴唇能体现出那中年女子心里很激动,在之后忙说: “够了够了,我们这的你随便挑吧。” “那你先说说你们这的头牌是谁?”简单问。 那中年女子娇声道:“那还用问啊,自然是小翠啦。” 简单拍了拍燕南归的肩膀说:“二弟,我们走吧。”说着把钱扔到了 那中年女子手上。 那中年女子连忙接过,看了下简单和燕南归两个人说:“两位公子难 道要一起去找小翠?” “不行吗,大娘?”简单答到。 那中年女子只是感到很纳闷,可能她一辈子也没见过两个人享乐同一 个女子的,但这么多年她也算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她估计这两个人可能有 特殊喜好吧,也就没再问些什么。 简单带着燕南归走上了楼梯,只听楼下那中年女子说到:“上楼左转 最里面那个屋,门上面有个玉穗,进门之前记得敲门。” 刚一上楼,简单和燕南归就按着楼下中年女子所说的走到了最里面那 个屋。 屋门是半开着的,里面坐着一位女子,她头上的发簪是翠绿色的,她 的连衣裙是翠绿色的,她连衣裙外的薄纱也是翠绿色的。 简单和燕南归在屋外偷偷地往屋子里看,屋子里窗帘是翠绿色的,床 边的床帘是翠绿色的,就连床旁的梳妆台也是翠绿色的。 现在虽然算作冬天,可是在小翠的屋里却是生机盎然的。 这时只听坐在那的那个女孩说:“既然都到门口了,何必在外面偷看 呢,门都为客官打开了,客官不会想让刺骨的寒风冻僵我的手吧。” 简单和燕南归一听感觉有些惭愧,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往门里进。门 很窄,俩人进门时差点还挤在了一起。 那女子缓缓地站了起来,回过身,突然露出了吃惊的表情,说:“您 二位是一起来的吗?” 燕南归说:“是大哥带我来的。” 女子看向简单道:“你就是那位公子口中所得的大哥吧。” 简单默默地点了点头。 女子说:“你们俩我看不是本地人吧。” 燕南归问:“姑娘你怎么看出来我们不是本地人的。” 女子说:“如果你们是本地人是不会不知道我们满春园的规矩的。” “哦,什么规矩?”简单问。 女子站起来说:“满春园里的女孩无论是谁一天也不会服侍两位公子 的。” “这是为什么呢?”简单问。 女子说:“虽然我们是贫贱女子,但是我们每一次都会很认真的,不 会一心二用,三心两意的,这点其实我觉得我们比来这里的那些公子要强 得多。” “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和你口里的那些公子不一样。”简单说。 “那你们来这到底有什么目的?”女子问。 女子的声音很清脆,就像树林里的鸟,燕南归心想:没想到这污浊之 地竟也有让人感觉心旷神怡,心情舒畅的地方。 那样的地方不是别的地方,就是他所在的地方,小翠的房间。可能这 女孩身体是无法去自己支配的,但是她的心却可以达到她想去的地方。至 少从屋子来看,燕南归觉得小翠的心达到了她想要去的地方,其实也是大 多数男子也想去的地方。可以想象那碧碧的青草,成群的牛羊,还有野花 的花香,那更像梦中的地方。 现在燕南归能够清楚为什么小翠会是整个满春园里最有名的女子了, 不仅因为她的眼睛很美,她的嘴唇很性感,更重要的是她抓住了男人的心 ,每个男人都做梦的心。她掌管了男人的梦,所以男人把她当作了一切。 还好她很清楚,很多事情不过是逢场作戏,就当是两个还未长大的孩 子的玩游戏吧。 不用说那女子就是小翠,因为只有她才会有这样的魔力,至少她能吸 引住燕南归的目光。 简单这时与小翠四目相对,就在这一刹那,简单闭上了双眼。因为小 翠的眼就像看不清的丼,她太深了,简单也很怕自己掉进那深不可测的井 底。 所以简单闭着眼睛回答到:“我是来问你一个问题的。” “你问问题时为什么不敢看着我。”小翠笑着。 简单说:“我的眼里进了沙子,我有些辣眼睛。” 小翠走到了简单身前说:“我看你是不知道眼睛该看我身上的哪了吧 。” 小翠笑出了声,她在简单身边,连笑声都是清脆的。 “你的哪我都不想看。”简单回复到。 小翠贴在简单耳边说:“我不是你想看就能看的,也不是你想不看就 能不看的。” 简单的头上冒出了汗滴,他紧紧地握紧拳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睁开 了眼睛。 一双温暖的手拂过了简单的脸颊,就像微微的春风,吹开了花苞。 简单连忙躲开,说:“我想问你最近在这驻扎的军队里的士兵爱去什 么地方?” “你先睁开眼我就告诉你。”小翠说。 简单睁开了眼,他发现这时小翠已经坐回了之前的位置,燕南归在一 旁呆呆地看着简单,也不敢说话。 简单说:“我把眼睛睁开了,你可以说了。” 小翠也没转过身说:“我信你,你想知道的地方应该是清雅轩。” 简单跟燕南归说:“我们可以走了。” 简单和燕南归来到了走廊只听那屋传来声音:哎,还是俩乳臭未干的 孩子。 刚要下楼梯,那中年女子正好要往上来,中年女子看到了简单和燕南 归吃惊地问:“二位公子你们这么快就完事了?” 简单和燕南归也没回答那中年女子就径直走出了满春园的大门,那中 年女子在楼梯上自言自语地笑道:“还是两个孩子。” 可能在无论多大的女人心里,男人都是她们口中长不大的孩子吧! 一出门燕南归问到简单说:“大哥刚才你问那小翠清雅轩怎么走了吗 ?” 简单答到:“不要提了,刚才能顺利走出来已经很来之不易了,没问 也没有事,找别人再问吧。” 于是简单找到了一位正在砍柴回来的老人,简单向老人问到:“老伯 伯,请问您知道清雅轩怎么走吗?” 那老人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简单贴在老人耳朵旁大声说到:“老伯伯,请问清雅轩怎么走?” “哦,沿着这条路一直走,走到城西头就到了。” 燕南归眼睛转了一圈,向那老人问到:“请问老伯伯这是哪啊?” “现在这是城东头,小伙子。” 简单和燕南归相视一笑,对老人家说:“谢谢您了,老伯伯。” 老伯弯着个腰也笑道:“小伙子还是年轻,刚在满春园玩完就去做点 清淡的事,我老头子老喽,不能像你们一样喽。” 简单和燕南归一听不知道再该说些什么了,只好将头一扭,前往城西 头。 城西头与城东头大概有二十里路吧,一路上人不多,只有三三两两的 行人和零零碎碎摆摊的人。简单一路上不禁想:战争确实给百姓带来了很 多灾难啊。 阳光很足,正是晌午,虽说还是冬天,但有阳光的地方,即使有风也 是温暖的。 走了不到一个时辰,两人终于来到了那位于城西头的清雅轩。这清雅 轩牌子不大,但却能看到有人进进出出,至少看来清雅轩的门口可比街上 要热闹多了。 一进门简单向伙计摆摆手,有一个伙计连忙过来道:“两位公子需要 点什么?” “说说你们这有什么吧。” “客官一看就是外地来的吧,我们清雅轩当地人都知道是喝茶的地方 。” “只有喝茶?” “那得看二位公子钱袋够不够鼓了。” 简单问:“怎么讲,说说看。” “只要二位公子钱袋够鼓,那就能享乐更高雅的东西了。” 简单一听从怀里掏出来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说:“这够不够说你口中 享乐的东西啊。” 那伙计看到这张银票吓得像丢了魂,磕磕绊绊地说:“二位,二位客 官等一下,我叫一下我们这的管事。” 不一会那伙计跟在一个四十多岁男子身后出现了,那位四十多岁的男 子穿着黄色的绸布衣,手上还带着个玉扳子。那人上下打量了简单和燕南 归一番说到:“没想到二位公子爷竟穿得如此随意啊,能像两位公子爷这 样的人可不多啊。” 燕南归说:“我们不是什么公子爷。” 那四十多岁的男子说:“在下姓贾,一般来这里的人都叫我贾二爷。 ” 这时简单从怀里掏出了刚才那张银票递给贾二爷说:“我们俩想享受 享受你们这最高雅的东西。” 贾二爷也没客气,立马将银票塞进了袖子里头说:“一会二位公子跟 我走,我派人给二位去拿筹码。” 贾二爷用手指头挥了一下,那身旁的伙计瞬间从眼前消失,等再次出 现的时候他的手上已经多了一盘铜镀的筹码。 简单看了一眼道:“这是什么东西。” “二位公子跟我来你们就知道了。” 于是简单和燕南归跟在贾二爷的身后走过一个屏风,屏风之后有一个 花瓶。贾二爷向左扭了一下花瓶,地上便出现了一个小口,从小口看能看 到下楼的小楼梯。 等到贾二爷,伙计,简单和燕南归都从那个小口下来之后,下面是一 块别有洞天的地方。 屋子不大,但屋子里站满了人,有几个人手里拿着杯子和碗组合的东 西正在摇晃着,口里还喊着:买大买小,买完离手。这帮人起初玩得都很 兴奋。有的人叫着:大大大大,有的人叫着:小小小小。可不知为何有些 人看见了简单和燕南归后立刻扔下了手中的铜牌,争先恐后地从小口里往 上出。 再之后,只听屋子里有人说到:督战使来了,督战使来了。不久屋内 的玩客少了一大半,到这时燕南归才看明白原来这地下竟隐藏这一个地下 赌坊。 再过一阵子,屋里已经没剩下几个玩客了。 简单说:“你口中所说的最享乐的地方难道就是这?” “没错,但可能今天你们就不能这么享乐了。”贾二爷答。 “这是为什么呢?”简单问。 “因为你们的出现突然吓跑了我的很多顾客,所以就要委屈你们了。” 贾二爷说。 简单问:“那你要如何解决呢?” 此刻贾二爷身旁出现了几位彪壮的的大汉,身高都在八尺左右,一个 个晒得皮肤略黑,浑身腱子肉。 这时燕南归也将腰间的刀抽了出来,还是那把薄刀,刀光很寒,有些 晃眼。 贾二爷看到了这把刀脸色瞬间一变,他像那些大汉,挥了挥手,大汉 们便都退下了。紧接着贾二爷说:“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燕大侠大 驾光临有失远迎,刚才多有得罪,实在有难言之隐。 简单道:“什么难言之隐说来听听。” “我虽然是这里管事的,但我并不是这里的老板,真正的老板姓甄。 ,如果甄老板怪罪下来我可惹不起啊!”贾二爷表情沮丧地说。 燕南归说:“你说这的甄老板是不是部队里的甄大将军?” 贾二爷很无奈地点了点头,说,没错老板正是甄大将军,很多事因为 他在城里的控制范围太大了,我也是出于无奈才去做的。 简单看向燕南归说:“这个事我们一会儿回去一定要好好问个明白, 他身为将军做这样的事情属于紊乱军心,理应当斩的。” 贾二爷说:“两位大侠,这事跟我可无关啊,我只是按甄大将军的命 令去办事的。” 简单和燕南归四目相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只看稍过片刻后,二人同时往楼梯上走,临走前燕南归还留了一句: 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迷途知返为时不晚。 那贾二爷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已经走出楼梯的简单和燕南归 二人说到:“谢大侠不杀之恩!” 简单和燕南归的脚步声渐渐远了,贾二爷瘫在地上长舒了一口气。 等简单和燕南归刚一出门,燕南归对简单说:“这个甄大将军真像大 哥说得不一般。” “什么也别说了,二弟,我们该快点回去好好把事情弄个明白吧。” 第十九章武痴将军 简单和燕南归回到将军府时已是戌时,天彻底黑下来了,一回将军府 两人便前往甄将军的屋子。 甄将军坐在屋内,面对着房门坐着,手里拿着一封信,一看简单和燕 南归两人进来把信随手放在了桌子上。 看到两人进屋,甄将军说:“我听手下说,今天二位督战使在邓州城 里好好转了一遍啊。” 简单说:“我们不仅在城内好好转了一边,还了解了好多之前不了解 的事。” “哦,是吗?这可是是件好事啊,多了解了解我们城内的情况也好更 好开展军民工作。”甄将军说。 “但我们有好几个问题想问甄将军。”简单说。 甄将军摸了摸鼻下的胡须说:“这样吧,二位督战使可能还没吃饭吧 ,时候也不早了,二位先回屋我让伙夫给二位做点饭,一会给二位端屋里 去。有什么问题我明天再给二位解释,今晚我还有点事,二位督战使看行 吗?” 简单说:“我们明天去哪找你?” 甄将军说:“还是这个屋,明天一天我都会恭候二位。” “好。”简单说到。说完他与燕南归二人便从甄将军的屋子里出去了。 刚出门外燕南归向简单问到:“大哥,那甄将军今天不会是故意打发 我们,等明天让我再找不到他吧。” “他怎么说也是个将军,手底下有几千士兵呢,没必要骗我们。”简 单说。 随后简单搂着燕南归的肩膀回到了两人休息的房间。 子时,窗外的风吹得纸做的窗户发出“吱吱”的响声,燕南归躺在床 上咳嗽了一声,简单翻过身说:“二弟这么晚还没睡着啊。” 燕南归说:“大哥,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没见到我家晴心里莫名的 难受。” 简单说:“那还用说吗,因为爱她呗。” “我现在已经后悔让她回去了,晚上我的手都不知道该放哪了。”燕南 归说。 简单说:“看来平日里你晚上手不太老实啊,经常在弟妹身上……” “不提那些了,一想想大哥看不见大嫂了,我这忍两天就忍两天吧, 等把雷大侠求我们的事做完,我立刻回去,让雪晴在我身边,不会再有下 一次让她离开我身边了,这种苦,比捅我两刀或者拿毒药毒我更可怕,总 让人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简单听完燕南归这番话声音有点哽咽地说:“我已习惯每个夜晚去想 我的花,虽然现在我的花不知在哪,但是那段情我始终记挂。每晚我的梦 里,我的花,仿佛借风声跟我说话。我的花,或许无法再与我归家,但纵 使分隔阴阳,我想我们曾经的爱不会随岁月变化。阴阳之间可能会遥遥万 里,但相互之间的心声不会因为距离的远近有半点偏差。” 燕南归听完了简单的话觉得刚才自己说话时没有顾忌简单的感受,指 甲使劲抠着自己的手,愧疚万分。等简单情绪稍有平复后,燕南归说:“ 大哥也不要太过伤心了,我们也要赶紧睡了,等白天我们还要去找甄将军 好好当面问他呢。” 此刻挂在天空中的月是亮的,其实在深夜里每个人的心灵也是亮的。 第二天,燕南归是被咣咣的敲门声弄醒的,他在迷迷糊糊中喊了一声 “进”,之后屋外走进来一位青年,他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进来的男 子,原来是三弟回来了。 江竹一进门看到简单和燕南归还没有起床,便又立刻准备关上房门, 这时燕南归说:“三弟先不用走,在这坐一会儿,我叫大哥起来。” 燕南归拍了拍身旁正在睡觉的简单,简单一睁眼,天已经全亮了。他 看了看座位上的人,也揉了揉眼睛说:“呦,三弟回来了啊。” 江竹说:“林前辈给我弄了一匹快马,所以我这就赶回来了。” 燕南归说:“好,你先等我们一下吧,让我们先洗洗脸。如果坐着没意 思就在门外好好转转吧。” 江竹说:“没事,大哥和二哥先收拾吧,我在这坐着等你们。” 两人花一刻钟进行了简单的洗漱,简单用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脸说:“ 三弟,等一下跟我们去找甄将军。” “嗯。”江竹回答到。 等三人吃完早饭去往甄将军那时,甄将军的房门是敞开着的,但是里 面现在没有人。简单他们三兄弟已经来到了甄将军的屋内,他们似乎再找 着什么,准确地说应该是在找什么人,但很明显他们找了半天却没有找到 他们想要找到的人。 燕南归说:“昨天甄将军不是说好在这等我们的吗?” 简单说:“二弟先别急,再等等吧。”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轻轻地带上了,甄将军穿着宽松的衣服进来了。 甄将军朗声道:“刚才送雷大侠去军队里去了,让二位久等了,不知 二位身旁的是……” 燕南归说:“这是我三弟,江竹。” 甄将军说:“原来是江少侠,我姓甄,是邓州城里的将军。既然大家 也都相互认识了,几位坐吧。” 简单他们三人一听便坐了下来,甄将军问到:“几位是想喝点红茶还 是喝点绿茶呢?” 燕南归说:“喝什么并不重要,我们来这是有问题想问甄将军的。” 甄将军的嘴唇很轻微地咧了一下之后说:“我知道二位昨天在清雅轩 那打听到了一些消息,所以也大概能知道你们想问什么,这个我一会再跟 你们说。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就是朝廷要派援军过来支援我们,但是这 个北伐将军我不想当,我想留下我的部队来安抚民心。” 燕南归说:“我看你是想留在这继续挣不该挣的银子吧。” 甄将军说:“什么叫不该挣的银子,我又没偷,又没抢。” 简单说:“你是把百姓和军队的钱都挣到了自己手里了。” “这是在保护他们,等真正遇见战争时,好能有人能拿出钱充当军款 。” 燕南归说:“你如果真是这样想的就好了,可惜就怕你嘴上说的和你 实际的想法并不一样。” 甄将军将茶壶拿到了桌子前,又拿过来四只杯子,将它们依次倒满, 可倒到最后一杯时,他的手突然松了一下,杯子里的茶水溢了出来。 甄将军很平静地说:“有时做人就像是倒茶,不能倒太满了,杯满则 溢,而做人的道理更像喝茶的本身,平淡后才能回味悠长。人不可能碧玉 一样完美无瑕,多多少少会有些瑕疵,所以我也不例外。我其实最初并不 想成为将军,我更想成为一个普通的人,因为将军本身担负着很大责任, 一旦有一点错误的地方可能手下会有很多士兵都会看到,士兵也都会议论 这个将军不尽职尽责,所以能作为一名好的将军是很难的,还好在我的军 队中还没有议论我的,我也希望以后也不要出现议论我的人。” 简单说:“一个不会武功的将军能把军队管理得让别人都听他的说起 来确实很不容易。” 甄将军说:“我很在乎自己的生命,同时也很在乎我部队士兵们的生 命,我不仅珍惜自己的生命,也视我手下战士的生命堪比自己的生命,我 不希望我手下的哪个士兵是战死的,他们的想法也是一样的,他们也不想 死。所以他们宁愿跟我这不会武功的人一起干,因为在我手下他们可能会 活得更久。” 燕南归说:“大哥,听他这么一说还蛮有道理的。” 简单说:“这不过是为他自己贪污军款的罪行横行去找理由罢了。” 甄将军喝了口桌子上的茶,突然表情严肃地说:“想污蔑人也是要讲 究证据的,你们根本没什么理由去说我贪污军款,更何况我想去赚银子, 我可以自己经营一些什么东西,以我的能力又不是赚不到钱,用得着非得 来当将军吗?” “那你就不管那些北方的百姓了吗?你难道不知道他们受着金人的压 榨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吗?”简单问。 “你在宋朝境地,当地官员蛮横无理你不也是一样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百姓是人,是普通人,我也是人,是普通人。普通人和你们大侠的想法 是不一样的,普通人只要有口饭吃,没有水灾,旱灾,虫灾等等,天下太 平,沉浮在哪个国家对百姓来说又能怎样呢?百姓更希望的是没有颠沛流 离,希望不要有战争,因为一旦有战争自己家的孩子就要被抓去服兵役, 他们即使不愿意也没有权利反抗。而你们知道雷声他为什么会愿意北伐吗 。首先他是武林盟主,代表着中原武林之首,但现在很多身处金朝的人根 本不认识他,他为了使自己权威性更强,自然而然会选择北伐,其次,他 是为朝廷办事的,他是为达官贵族和统治者,是帮一个国家的权利集团办 事的。如果他不是为统治者办事,就算他是武林盟主又与我何干,我用得 着天天雷大侠,武林盟主这样的称呼叫着吗。虽然他的权利比我大得多, 但我永远不会是像他那样的人,他不过是朝廷的一只狗,可能有一天等他 彻底老了,没有价值了也就没人重视他了。我是为百姓办事的,虽然办的 不一定尽善尽美,但至少在邓州城内你们还没听说谁对我们军队有什么反 感的吧。因为无论怎么说我们都是为保护百姓的,所以我的出发点是没有 错的。”甄将军说完后拿起杯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江竹听完甄将军的话,极度肯定地点点头,站起身,将茶杯上的盖子 盖严后说:“将军说得我觉得很对。我的师傅也是那么告诉我的,我们习 武之人习武的目的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救人,不指是为了成为大侠, 而更要的是在哪里有战争,哪里就应该有我们习武之人,我们不是为了参 与战争,而是为了去带来和平。” 简单轻微地摇了摇头说:“三弟啊,你的江湖经验还确实太少了。在 这个世界上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适者生存,弱肉强食。如果你不够强大,你 就会遭受到各种各样不公平的待遇。宋朝为什么会南迁不就是因为它是弱 者嘛,那时只是统治阶级是弱者,但至少还有韩世忠,岳飞,刘锜,张浚 这样的将军,百姓还是有勇气去回归旧土的,可这几十年太平时光过得百 姓们大多已经没有了拼搏向上做强者的心了,他们认为他们一出生就是弱 者,所以他们一辈子也只能是个弱者,这样的想法很明显大错特错。可是 这样的想法不是能靠我一个人就能改变的。” 简单把眼睛紧紧闭上了一瞬,叹出了一口长气,时间仿佛相似静止了 ,四人没有人再继续说话。 有时候人对自己的定位很重要,如果一开始你就把自己定位成强者即 使一开始并不是,但你可以通过各种各样的途径成为强者。如果一开始你 就认为自己是个弱者,那可能这辈子你无论多努力可能也只是一个弱者。 燕南归心想。 一个时辰过去了,燕南归突然张口向甄将军问了一句:“甄将军你做 将军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我希望我手下的士兵他们的生命可以得到别人的尊重,他们在我手 下活下来的概率更大,至少我活着的时候他们也都还活着。”甄将军说。 简单说:“这不像是一句骗人的话。” 燕南归说:“大哥,我觉得每个人活着的想法和意义都是不同的,每 个人也可以有不同的活法。无论怎么觉得甄将军说得话都是没有毛病的, 人活着总比死了要好,至少还有机会看到第二天早晨的阳光。” 简单释怀了,也没说再说些什么就径直地走出门外。 甄将军这时在屋内对燕南归和江竹说:“雷声应该快回来了,你们有 空跟他商量商量关于援军到了怎么处理的事吧。” 江竹说:“那大哥呢?” 燕南归说:“让大哥自己现在外面稍微静一静吧。”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天正是正月十六,天已经全黑了,月光皎皎, 澄净如光。古往今来,年年岁岁都是这番景象。 今夕月正圆,可人的心已缺圆月又会如何? 简单平日是很少喝酒的,可不知为何今日却手里拿着酒坛,在屋外对 着月光独酌。 侧依凭栏,一壶酒,一盏樽,再无它伴。 他端起酒樽哼到:“浪花有意千重雪,桃李无言一队春。一壶酒,一 竿身,世上如侬有几人。一棹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花满渚,酒 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 简单所哼这首词正是南唐后主李煜李从嘉的词,不难想象千重浪花似 雪,满院桃李,这该是多么美的景象。一壶酒,一竿身,如此的无拘无束 ,天性散漫,当世并不多见,但很明显简单就是这样世间少有的人。一棹 春风一叶舟,伴随着春风,驾一叶扁舟与方棠萱遨游于五湖之间,这样的 生活将多么美好。至少在多少多少天前这是有可能的,可没想到只因一瞬 间的没在意一切都变成了不可能的事。到现在只能借酒消愁,也不知道如 何在万顷的广阔大地上寻得自由啊! 简单心想:萱之美丽,天工造就。萱之妩媚,春风杨柳。萱之温柔, 涓涓细流。萱之坚强,雪松刚遒。萱之睿智,天赋资优。萱之诙谐,曲径 通幽。萱之纯洁,皓月名宿。萱之清秀,山水锦绣。萱之优雅,天长地久 。执此之手,一生何求。可山河依旧,而她人如今又在哪呢。可能早已化 成灰不见了。她只能在我梦里反反复复地出现,可人再也不能看见。我空 有一身本事,去保护天下百姓?但我连我最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这岂不 是个笑话。 简单抬起头看着那轮圆月,同样的月,相同的自己,却没有相同的人 陪。一切都是命运,一切都是烟云,一切语言都是重复,一切交往都是初 逢,一切都是没有结局的开始,一切都是稍纵即逝的追寻,一切爱情都在 心里,一切往事都在梦中。 简单闭上双眼再次回忆起他在江边钓鱼的场景,只不过与事实不符的 是在他的回忆中,方棠萱就在他身边,边陪他钓着鱼,边陪他吃吃酒,这 多像仙侣一般的生活啊!可惜这一切只是一场梦,一场梦而已。 想到动情,这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剑神竟眼眶湿润了。看来人都是有感 情的。 梦醒了,他睁开了眼睛,可眼前的场景让他觉得仿佛还在做梦。伊人 再现,那位伊人正是他那日在军营中见到的那位女孩。现在她粉面含羞, 美目流转,下巴恰如其分的微扬。宛若水莲不胜二月凉风。红衣喜袍映着 整个人明艳生动,那双眸子也流转着熠熠光彩。 可就当简单将那一刻的印象在脑海里加深的时候,女孩子正向角落的 一个房间走去,那个房间简单记得,是厨房旁的杂物屋,那女孩进到杂物 屋里这一晚再也没有出来。 这么美的女孩怎么能住在这样僻陋的屋子呢,简单摇头。 有一美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这是最美的相遇,也不 知道会不会有一个美丽的开始。 简单倚在柱子上,酒不醉人,人已自醉。 第二十章纸上谈兵 当刺眼的光线照向床上的他,他的双眼闭紧了一下,但忽感下体一股 尿意,他只好缓缓睁开了双眼。他发现燕南归和江竹都正坐在桌前,可他 没太多管两人,而是下意识地去拿床边的夜壶。 当一夜遗留下的东西都释放出来后,他的酒也全醒了。他记得昨晚刚 开始时他是清醒的,可不知什么时候后面的事他就记不得了。唯一他能记 得的是他好像做了个梦,一个残缺的梦,梦里出现了自己,还出现了一个 不认识的女孩。 阳光足得无法再让人做下梦来,很显然简单的梦也醒了。 这时燕南归从座位上站起来说:“雷大侠从军队里回来了,他让我们 一同去找他,好像有什么事要跟我们说。” 简单点了点头,走向临床放的水盆前,自行洗起脸来,边洗边问到: “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 江竹说:“大哥昨天晚上喝醉了,瘫倒在后院的长廊旁,我看到了, 叫二哥一起扶你回房的。” “扶我回房间时,看见什么人了吗?”简单问。 “没有,那时已经很晚了。”江竹答到。 简单拿起了放在镜子旁的布巾擦了擦脸说:“二弟,三弟,我们可以 去找雷声了。” 燕南归道:“大哥,先去吃饭吧,吃完饭一起过去。” 早饭过后,三人来到了将军府的大堂内。屋子里坐着甄武甄将军还有 雷声雷大侠。 甄武正在给雷声倒茶,雷声看到简单他们三位一来连忙指着身旁的几 个座位让他们几个坐下。 喝了一口茶,雷声低声说:“明后两天可能我们的援军就要到了,我 跟甄将军商量过了,他会留下来镇守邓州,我们几个带领援军去攻打唐州 ,大家没什么意见吧。” 简单说:“这次援军有多少人?” 雷声答到:“大概一万人吧。” 燕南归问:“那我们这次想要去进攻的唐州是什么样的兵力情况?” 雷声说:“具体的我们也无法考察?” 燕南归问:“我们连敌人有多少兵力都不知道就去盲目进攻,岂不是 是让士兵盲目送死吗?” 雷声拍了拍袖口的灰尘说:“士兵伤亡多少这个问题这就要看领兵打 仗人的魄力了还有他指挥的战术是否得当了。” 甄将军挑着眉扬声说:“雷大侠神武盖世,身为武林盟主一定能凯旋 而归势如破竹的。” “谢谢甄将军吉言,也希望这次东征能像甄将军所说势如破竹,但两 兵交锋肯定会有很多种可能,今天叫几位来也是商量我们攻城的对策的, 再说甄将军我很快就不是武林盟主了。”雷声回答道。 甄将军下意识的“哦”了一声,脸上的鱼尾纹变得加深以至清晰可见 ,片刻后他问到:“那下一届武林盟主是谁?” 雷声看向了江竹,嘴角微微上扬说:“就是这位江小兄弟。” 甄将军的整个身子晃动了一下,惊诧地看向江竹说:“没,没,没想 到竟会是这位江少侠。”话音中还带着些许颤音。 雷声一脸正气地道:“他可是当年武林盟主江风江大侠的孩子。” 甄将军说:“怪不得一见江少侠就觉得江少侠与众不同,可惜当年江 大侠英年早逝,但一看江少侠真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我爹?”江竹一脸迷惑地说,“甄将军知道我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 甄将军说:“很多事情我也是听说,江大侠本人我也没见过。只听说 江大侠曾经仗剑天涯七十州,有江大侠到的地方强盗们都不敢横行霸道了 ,很多地方的百姓甚至想为江大侠集钱建造雕像,但听说后来都被江大侠 拒绝了。江风江大侠确实就像江上的风,做完好事就飘走了,很多人想见 也见不到,包括我,这就是我知道的江风。” 江竹心里默默地想:这就是我的父亲…… 雷声这时也表情严肃地说:“江大侠的死是武林的一份损失,好在江 大侠后继有人。他的孩子和他一样有出息,未来也定会是个大侠。” 江竹没有接话,心里在想:大侠真的有那么好当的吗,如果能让我看 到我的爹娘一眼,大侠当不当又有什么用呢,无论未来怎样,是不是大侠 ,现在我的爹娘都回不来了。 之后雷声看到江竹沉默的样子和深思的神情将话风一转说:“伤心事 就先不提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回忆过去不如展望未来。甄将军上次攻 下邓州实属不易,这将可能会成为一场流芳百世的战役。这么大型的一场 战役,分享你的胜利经验让我们好好借鉴一下。” 甄将军笑道:“我取胜存属是靠侥幸,哪有什么经验可谈,如果说建 议的话我倒可以试着说一说。” 雷声道:“甄将军不妨说说,纸上谈兵,但说无妨。” 甄将军说:“好,那我今天就纸上谈兵一次。有一言道,天时不如地 利,地利不如人和。全军上下能够团结一心我觉得可能是上次攻城取胜的 关键吧。” 燕南归说:“甄将军说得很有道理,虽然甄将军部队战力不行,但是 团结性确实还是很强的,这跟甄将军是密不可分的。” 雷声道:“甄将军说得很重要,因为我们现在还并不清楚我们的援军 是什么情况,实力强不强这些都不敢说。如果我内部先不团结,各自有各 自的想法,本来可能就战力不强,等真正在战场时敌人可能不用缚鸡之力 就把我们打跑了。” 燕南归这时看向邻座的简单,发现简单好像在梦游,他轻敲了一下简 单身旁的桌子说:“大哥,你提一些建议吧。” 简单仿佛突然从梦境中苏醒过来说到:“你们说的都很对,我没有什 么意见。” 雷声意味深长地说:“简大侠好像有什么心事。” 简单没有反驳。 雷声见简单没有回话于是又问向甄将军道:“甄将军能不能说一说当 时攻取邓州城用的什么方法。” 甄将军也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口里面的茶,喝完后盖上盖子,用手摩挲 着茶杯的底座。之后平静地说:“我是先知道的消息,金人正往汴梁调兵 ,邓州城内那时守军不到两千人,于是我在城下喊话跟守城的将军说,这 只是我们的先锋部队,后面的援军两日内能够感到,守城的将军先看到城 下那么多士兵,又一听还有援军,连忙带领部队准备撤离。可以这么说城 是不攻而破的,我的士兵只在击退金人残留势力时损失了一些。可以说我 们很幸运地便把城占领了下来。” 雷声道:“甄将军不仅是幸运啊,果然也是有非凡的智谋,真想把甄 将军一同带上也好能为我们出谋划策一下。” 甄将军的脸变得有些僵硬了,之后僵笑着说:“我这场胜仗实属侥幸 ,和雷大侠的英勇盖世没法比啊。况且我这一走邓州城内无将军了,城内 可能就乱了,为了朝廷,为了邓州城内相信我的百姓,我还要肩负守卫邓 州城的重任。” 雷声道:“甄将军言下有理,我们这么做也都是为了朝廷,也都是为 了天下的百姓。治理好邓州城的重任朝廷就托付给你了,不要辜负朝廷的 一番良苦用心啊。” 甄将军靠向雷声说:“是,是,是,我甄谋一定不会辜负朝廷的。” 雷声道:“很好,我们喝茶吧。” 甄将军连忙拿起茶壶往雷声杯里倒茶,雷声闭上了眼睛哼起了不知名 的曲来。 简单不知为何竟好像旁若无人,一个人安静地径直走出了房门,他先 是沿着长廊独自走向了后院,再之后又走向了厨房旁的杂物屋。 杂物屋的门是关着的,他轻轻地扣动了门上的铁环,铁环经震动碰到 木门发出“咣咣”的声音。 声音一开始不大,可到了后来,简单敲门的声越来越响了。 屋内这时还没有回复,简单垂着个头正准备离开,忽然厨房内走出一 位胡子有些发白的老人,老人看了看简单,从嗓子里呜了几句,摆了摆手 便又回到厨房内了。 简单紧接着走向厨房,这时简单看到老人已开始在厨房内切起了萝卜 ,简单用舌头舔了舔嘴唇,低声问到:“老前辈,你知道那个杂物屋住着 的是什么人吗?” 老人放下了手中切萝卜的菜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发出了“呜 呜”的声音,便又拿起菜刀切起菜来。 简单一看吃了闭门羹,顿时觉得脸一阵发热,正准备往厨房外走时, 屋外传来了甜美的声音喊到:“阿爹,我回来了。” 未见其人但闻其声,简单此刻已经被屋外传来的声音深深吸引。 那老人再次放下手里的菜刀,赶忙走出厨房。简单也跟了过去,呈现 在他眼前的是那位宛若蝴蝶,扑扇双翅,飘飘欲飞的女孩。没错就是他昨 晚酒后见到的,也就是那天在军营里见到的那个女孩。 看来昨晚简单没有做梦,她确实又出现了,这次他并没有喝酒。更让 简单没想到的是女孩说话的声音那么甜。 阳光依然很足,尤其那天边的红日,就像她脸上的红晕,残留在地上 还没有人踩过的薄冰,像她洁白的心。简单这一次又醉了,是难以预料的 醉,她正在他的身边盘旋,水汪汪的大眼睛轻轻地拨弄着他的心弦。 女孩正微笑着看向老人,之后甜美地说:“阿爹,这是你要的菜。” 这被称为阿爹的老人连忙从女孩手中接过菜,将菜拿进了屋里。再然 后又出来向女孩比划着一些什么,又指了指简单。 简单看不懂那老人在比划着什么,他反倒好奇老人为什么不说话,难 道是嗓子哑了吗? 女孩瞟了一眼简单,又瞧向老人说:“阿爹,我不认识他啊。” 老人很警惕地看向简单,之后走到女孩身前,一把手拽住了女孩的衣 袖拉女孩进了厨房。临近厨房门前,女孩又将头回了过来,向简单弱弱地 坏笑了一下。最后老人看了简单最后一眼,毫不客气地重重地关上了厨房 的门。 简单有很多话要说,可是厨房的们已经关上了,平日里他无论什么事 还从没像现在这样畏手畏脚。可能人,遇见了某些自己生命中特殊的人之 后,做事的方式是会自己不经意间就发生改变的。 此后,简单很无奈地转过身,走在长廊的路上,低着个头郁郁不乐。 阳光下,长廊的倒影在他眼眸里却只有她娇小却独有风韵的身影,她 的回眸一笑,她的惊鸿一瞥,她的皓齿明眸…… 第二十一章后援部队 日出,日落,月圆,月缺,岁月好像就是在这样反反复复中度过,人 生好像也是这样,稍不留神可能一辈子就过去了。 一天最好的时间不过在清晨,人生最美的时光不过在少年。如果说到 这一点,江竹是最有体会的,因为他自己就曾在这样的感受中度过了两年 七百三十个日夜。只不过他的少年可能只是一场毫无看点的戏,无法吸引 看客们的注意。因为只有一把木剑,一个人,一间草屋,一件旧衣,仅此 而已。 如果说那段时光有什么是江竹印象最深的,那么让江竹印象最深刻的 莫过于山顶始终刺骨的西北风。 当然现在的时光也很快,这不江竹还没有来得及细细品味好好觉察时 间的流逝,两天就这样一挥手过去了。 初春的清晨,寒气依然逼人。好在现在人的心境不同了,在身边有兄 弟陪伴,在远方还有自己爱人的牵挂,所以无论日晷怎么在转,他的心都 不再觉得空虚,无论身上的衣裳是否穿得单薄,他的心已不再感觉冰冷, 因为他想得到的已经都得到了。 他本来对想得到的东西要求就很少,可能比他脸上的皱纹还要少,如 果硬要说欠些什么或者还有什么没得到的,好像在他印象里只有答应一个 人的一句话。 那句话从他上山学剑的第一刻起一直反复出现在耳边,他还清楚地记 得那几个字:我会寻你的。我会寻你的,这一寻没想到四年多过去了,他 的人变得更高更俊了,可她的人依然没寻到,可她的人他依然忘不了,可 她的人依然放不下,一句话,五个字,一个名,灵芝,已经深深地烙印在 了心底,成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因为他现在的这条命就是从她手里捡来 的,如果没有她,他可能就再也看不到清晨的阳光,如果没有她,他可能 再也呼吸不到清新的空气,如果没有她,他可能再也见不到他的樱妹。 那她的人又在哪呢,她过得怎么样呢,天下那么大又该如何去找她呢 ,这些一直是江竹放不下的心结。 抬头一瞧,不难看见,蓝蓝的天,薄薄的雾,初升的阳。蓝蓝的天像 今天要发生的事情,薄薄的雾像江竹现在的心情,初升的阳像江竹本人。 可江竹现在并没有这样的心情去看这还不错的天,他正站在城门口思 索,他要思索一个重要的问题,这件事到底要不要告诉南宫樱呢?如果换 做别人,是不会思索这样一个问题,反正按理说大宋女人是没有决定自己 丈夫选择的权利。普天下有谁不知道嫁鸡随鸡,嫁狗就得随狗呢。但江竹 还真不是个那个别人,他不是那个和别人一样的普通人。他是个热爱和平 的义士,他是个沉默寡言的大侠,是下一届的武林盟主,当然他还是个痴 情的年轻人。 江竹眼睛正不停地打着转,不知还在想着一些什么。但很明显他在很 认真地想着些什么,因为他连远方浩浩荡荡的士兵向自己靠近都没发现。 城门口现在不仅站着江竹,简单,燕南归,雷声,甄武他们都在了, 他们的身后还站着一些守城的士兵。雾不大,这些人除了江竹好像应该都 看见了远方来的士兵,至少从他们的表情中能看出他们是都感觉到了。 这帮军队上面打着黑底,白字的方家的字号,那正是西南大名鼎鼎的 金州方家军的旗号。十多年前还在方将军正值壮年的时候,方将军在对抗 击西夏的骚扰中做出巨大贡献,那时的方家军是西夏人眼里最害怕的部队 ,也就说方家军是宋朝名副其实的一支王牌部队。 雷声一看到这旗上面的方家字样,眼睛里放出了年轻人才会有的目光 ,而且这种目光相似年轻男女互许爱意的目光,整个人从内到外能看出充 满了第一次遇见心中喜爱之人喜悦之情,而雷声的喜悦之情尤为特殊,这 是一种一见钟情的喜悦,这种喜悦之情很明显是超出想象之中的。 但当然这种一见钟情的喜悦倒并不是因为部队之中有某个年轻漂亮的 女孩让这个饱经风霜,年过半百的老头再次产生爱的火花,很明显这是一 种对某件事物超出了你的想象和期盼而产生的喜悦。因为在此之前雷声是 不会想到朝廷会把这王牌部队交给他的,这足够说明了朝廷北伐的决心和 对此次北征的重视。 初春的大地带着浓浓的泥土气息,而这只队伍庞大的部队也渐行渐近 。部队行军所飘来的刚被冰解的泥土气息越来越强烈了,所有人都闻到了 ,当然江竹也不例外,他已经从深思中渐渐苏醒。 等他彻底从思索中回过神来时,部队已经慢下行军的脚步快走到他们 身前了。 雷声和甄将军连忙走向前去向那刚下马的部队将军打着招呼,那将军 好像并没太在意向他走来的两人,他正扶着士兵的肩膀缓缓下马。 甄将军这时连忙地弯下身说到:“将军一路旅途辛劳,未有失远迎实 属末将失职,末将不知将军是方家军下哪位?” 那将军平声说到:“在下姓穆。” 甄将军连忙皮笑肉不笑地道:“原来是鼎鼎大名的穆将军,久仰久仰 。只是我甄谋出身穷苦僻巷还未见过穆将军真容,今日一见穆将军过然英 武非凡,令在下佩服佩服。” 那穆将军大笑道:“哪里哪里,都是穷苦人,相逢便如故。甄将军带 军有方,在下找有耳闻,今日一见三生有幸啊!” 甄将军这时俯下身,伸出手指向城内说:“穆将军请到城里面我们再 慢慢聊。” 穆将军点点头连说:“好,好,好,甄将军请。” “穆将军请。” 一行人随在身后,走向城内,半个时辰后,城门关上了。 一路上那穆将军都在观察着雷声,他发现这个人自始至终也没有像甄 将军那样对自己点头哈腰的,倒也还算是热情。 穆将军一边走一边在那心想这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见到我竟然会不 说话,看样子可能不过是个甄将军的军师。 一直等来到了将军府门前,穆将军实在忍不住了,他向甄将军说到: “甄将军,你身旁这位是?” “这位就是朝廷派来负责这次北伐的总指挥雷声雷大侠。”甄将军回 答到。 穆将军眯起眼,将眉头紧锁,仔细想了想说:“雷大侠,不知是哪个 雷大侠。” 甄将军刚要接过话,雷声连忙将手放在了甄将军手臂上,向甄将军轻 轻地摇了摇头,眼神中布满严肃,不过等他一转身看向穆将军时,他的脸 上却布满了笑容说:“我也不是什么大侠,以前也就是个荒村野夫罢了。” 穆将军嘴角微微斜向收紧,看似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但是又不好再 说些什么了。 这时,在他们身后的简单突然向穆将军说到:“你面前的是一指惊魂 雷声。” 那穆将军的表情立刻黑了下来,嘴里小声念道:“一指惊魂……” 雷声轻笑道:“那都是以前江湖上管我叫的名号了,现在已经没人这 么叫了。” 但从穆将军的表情看他是知道一指惊魂这个名号的。 话还没完,简单继续说到:“而且还是武林盟主。” 穆将军这次转过头,用迷茫的眼光看着简单说:“这位年轻人是?” 说完这句话,穆将军又看向另外两位年轻人,他的脸上布满了疑惑和 好奇。 雷声接口道:“后面这三位年轻人都是朝廷派的督军,负责本次北伐 的。” 穆将军看向三人,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简单他们仨一番,看样子没发 现什么特殊之处,不知该去说些什么,板着个脸,将身子又转回来了。 一行人就这样沉默着走了不到半个时辰。 一进将军府大门,穆将军说到:“没想到武林盟主这么厉害的人物今 天得见,刚才怪我穆某实在有眼不识泰山了。还望武林盟主您大人有大量 ,高抬贵手。” 雷声只是稍微挑了下眉,又眨了下眼睛说:“穆将军说得严重了,古 人说有缘千里来相逢,无缘对面不相逢,我有幸认识穆将军算是我今天的 一大幸事了,这么高兴的天我们应该说点让人高兴的话。” 穆将军一听缄默了,不久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容里有些许的尴 尬,再之后也没去说些什么,跟在甄将军身后往屋子里走了。 大厅里已经有仆人摆好了座位,几位一进屋,屋外便有人将事先泡好 的茶拿到了屋内,放在了每位身旁的小茶桌前。 甄将军这时拿起了身边的茶杯说:“雷大侠,你计划什么时候开始出 发没。我好能提前准备准备。” 雷声看了看穆将军,又摸了摸鼻头说到:“穆将军觉得呢?” 穆将军一听眼睛瞬间睁大了一下,说:“这事还是由雷大侠决定,现 在我部队里面所有人都可以随时听候雷大侠的吩咐。” 雷声摸了摸下巴,点了点头说:“部队一共多少人。” 穆将军回复道:“雷大侠,现在部队一共一万人。” “好,很好,但穆将军,以后不用叫我大侠不大侠的了,在部队里以 后就叫我雷将军好了。”雷声说。 穆将军站起身,将两手搭在一起,握实,弓着腰说:“是,雷将军。” 此刻,雷声下嘴唇轻轻向上扬了一下,拇指和食指微微地反复接触, 再之后看向甄将军说:“想必大家今天都挺累的了,赶紧安排一起吃点饭 吧。” 饭菜很丰盛很美味,六个人,十六道菜。同时这一顿饭吃得很长,因 为聊的事情也很多,倒不都是什么正事。所谓英雄识英雄,这桌人凑在一 起不用猜就知道会聊得很愉快,会有很多话题去聊。尤其雷声,甄将军, 穆将军他们仨。 饭后,阳光渐渐的微弱了下来,不久日落了。简单回到了房间,自从 江竹回来,他便没再和燕南归睡在一起。现在,他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小屋 。 一阵微风吹过,门渐渐开了。很明显这并不是因为风引起的,因为微 风是不可能将一扇紧闭的门打开的,所以说这扇门的后面一定是有人的。 当门彻底被打开后,简单整个人都醉了,他看见了一个女孩,那是他 之前在军营里见到的那个女孩,那是几天前的酒后见到的女孩,那是他跑 去厨房见到的女孩。 没想到今天她来了,而且还是在简单从未和她交流过什么的情况下, 她竟自己来到了他的房间,而且手上拿着一个餐盘,餐盘上还放着粥,还 冒着热气的粥。 显然女孩是知道简单住在哪的。显然那碗粥是为他精心准备的,因为 正常人不会熬粥只熬一碗的。 那个女孩今天穿得很素,淡粉色的连衣裙和淡绿色的头簪,脸上没有 涂抹什么胭脂水粉,白如凝玉的脸,粉如桃花的唇,让人一眼看去不想再 闭上眼睛,当然简单也是那样想的,不想去闭上眼睛,如果人是可以不用 眨眼睛的话,简单在女孩面前是愿意的。 女孩用脚轻轻地带上了门,将端的盘子放在了简单屋子的桌上,简单 斜眼瞟了一眼,碗里面装着小米粥。 简单刚要开口,女孩将竖起来的手指放在了嘴上,之后说:“嘘,小 声点,别让我阿爹知道啦,我是瞒着他偷偷跑到你这来的。” 简单一听,竟忘记了想要跟她说些什么,温顺的像一只女孩养的小猫 。他看着她,正等待着她继续说话。 女孩看了看简单小声说到:“别傻站着了,快喝吧,待会凉了。” 简单听了她的话,走到了桌子旁的座位坐下来,他将餐盘上的小勺子 拿在了手里,用小勺子尝了一口碗里的粥,粥里放了冰糖,很甜。 甘美温暖的米粥从咽喉流入胃中,在胃中缓缓地蠕动着,就像是贫瘠 的土地获得了滋养和水分。 简单不禁闭上眼仔细回味那碗看似普通的米粥来,在简单心里这碗米 粥恐怕比仙露琼浆更加香醇。 等简单再次睁开眼时,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双很白很小的手,正拄在自 己的下巴上,坐在桌旁的椅子上期待地眼神看着他。 女孩很美,就像他之前的花。 女孩瞪大眼睛看着简单,问:“好喝吗?” 简单安静地点点头。 女孩开心地笑了,简单注视着她,清楚地看到了她笑时露出的小虎牙 。或许她的样子比花更可爱,简单心想。 女孩看到简单正在注视她,害羞地低下了头。女孩喃喃地小声说到: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声音很甜,简单觉得比刚才喝的粥还要甜。简单看着女孩回复道:“ 我叫简怀萱。” 女孩偷偷地又笑了,站起了身,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门口,向屋内的 简单挥了挥手,俏皮地向简单挑了下眉,走出了门。 简单倾听着她的笑声,眼神和心里都有些游离,现在他穿得有些薄, 早春的夜里的风,有时会让他瑟瑟发抖,但她春水般的笑似乎可以化掉那 屋外残留的余冰。 片刻回过神来的简单抬起了头,喊到:“喂,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呢。” 只听在屋外的女孩传出声道:“放心吧,以后我们还会再见的,到时 候你就知道了。” 简单又拿起了小勺子喝起小米粥,自言自语道:“傻孩子,碗都忘记 拿了。” 殊不知那个碗就是女孩要送给他的,或许说这是女孩送给他的定情之 物。 屋外的月光照向了屋内,简单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月,明月如画,更像 她洁白的心。 简单脑中浮现出女孩娇美的容貌,和甜美的声音,随后看向已经喝尽 的粥又自责地摇摇头感慨道:“我难道要对不起我的花吗?” 再之后简单又自言自语道:“我想她如果泉下有知,应该会原谅我的 。那么好的女孩也需要一个能保护她的人,我的花会理解我的。” 看来简单已经做出了自己选择,他想去保护那个给他送粥的女孩。 星光灿烂,照亮夜空如同白昼,弯月当空,偶尔闪烁如她挑弄的眉。 第二天,雷声,甄将军等一行人都来到了部队中,他们在这一天里只 做了一件事,就是清点部队的人数。 当彻底从头到尾将部队人数清点完之后,穆将军低头说到:“雷统军 ,人没错吧。” 雷声看向甄将军。 甄将军连忙接过话道:“查过了,而且查了三遍,共一万人,一个人 也不少。” 雷声“嗯”了一声,之后说:“好,很好。” 这时穆将军又对雷声说:“雷统军,在我们出发前,您有什么话对我 们的将士们传达的吗?” 雷声又看向了甄将军说:“甄将军觉得呢。” 甄将军哈着腰,头沉得很低说:“末将听从雷统军安排。” 雷声这次看向穆将军说:“既然甄将军没什么话说,那把大家都召集 起来,我对大家有几句话要说。” 穆将军听完雷声的话后,立刻安排了身边的士兵。身边的士兵听完的 命令后,马上便跑到各营,向各营的千户去说把士兵们都召集起来。 不到半个时辰,整整一万人便从四面八方聚集到了一起。 这帮人一个个看起来斗志昂扬,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以前甄将 军手下的士兵真是无法与这些士兵相提并论。 雷声看到了士兵们精神状态很不错,满意地点了点头,之后对着站在 他面前的士兵用着羊皮做的喇叭说:“各位亲爱的战士们,今天大家的精 神风貌让我感觉很意外,同时也很欣慰,如果国家有更多像你们一样的铁 骨铮铮的汉子,我们恐怕早已经收复旧土,回归中原了。所以我们的任务 是很艰巨的,我们要做一个好的开端,趁着那帮金人还在窝里横的好时机 我们要拼劲全力去收复旧土,回归中原,大家听明白了吗?” 江竹看到他眼前的士兵都大喊到:“收复旧土,回归中原。收复旧土, 回归中原。”每一个士兵都在发自肺腑地喊着,声音震得周围已经尘土飞 扬,黄沙漫天了。 这样磅礴的气势就连久经江湖历练的简单和燕南归都赞叹不已,他们 也都被这样的气势所感染,心中热血沸腾,收复旧土,回归中原的欲望也 变得是那么的强烈。 雷声看在心里,美在脸上。这时他嘴上又大喊道:“今晚营中开宴, 大家一定都要吃好喝好!” 整个军营都沸腾起来,这气氛比春节更要热闹得多,来得真切得多。 没想到雷声身后的穆将军突然拍了雷声一下,说到:“雷统军,我们 什么时候开始出发?” 雷声坚定地说到:“后天早晨。” 现在雷声和甄江军心里好像连在了一起。因为他们有着同一个的目的 地,那就是唐州。 而甄将军偷偷地出了口长气,好像终于解脱了什么事一样。 第二十二章聋哑老人 一万人的部队,排成一条长队,在峡谷中行进着,宛如一条巨龙绵延 一里多长。 现在部队正处在巫山的峡谷之中,满头都是迷雾缭绕的景象,让人心 烦意乱,可未曾想这帮士兵却表情都很严肃地匆忙赶着路。 简单听部队里的人说,他们严肃的原因有两条,第一条是方家军本身 就纪律严明。但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听说巫山是一座神奇的山,很 多人身处其中最后都丢了性命,可他们却不想丢。 不仅是这些士兵不想丢掉生命,天下有几个傻蛋愿意白白送掉自己的 性命呢? 如果有,那真是天底下最傻最傻的傻蛋。 巫山到底有多神奇很多人是不知道的,简单也不知道,那这莽然的山 色里,有多少的青史,在这里写成。有多少逐敌的飞骑,在这里埋骨呢? 难知,难数。因为岁月像一条河,能最终沉在河底的终归是少数,在 你活着的时候你可能曾经风光,可等你死了之后谁还会记得呢? 但也有例外,那就是你能做出了一些特殊的事情,被人当做是传说, 要么被写入历朝历代的史书里。 但这并不是士兵所想的事,江竹,燕南归,简单也都没想过,倒是穆 将军和雷声心里可能会有这样的念想。 因为他们活着的时候名声已经够大了,该得到东西基本上也都得到了 ,如果有什么没得到的东西,他俩得到了对自己可能也没什么好处。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他俩会成为将军,而不是这一万人中的其它人。 他们俩的想法本身就与那些的士兵是不一样的。 就像燕南归被人叫做大侠,他跟那些强盗,土匪的想法肯定也不是一 样的。 想法可以与那些名声大的人不一样,可士兵们也不傻,士兵很清楚自 己的处境,虽然部队这么多人,浩浩荡荡,但谁又知道这深山中会发生什 么呢。他们还得活着,他们还有老婆,爹娘,可能还有孩儿。 这才是他们要想的问题。 相比于老婆,爹娘,孩儿,有什么比这些更重要的呢? 会是名声? 相比于亲人,名声对于士兵可能一文不值。 名声是保不了自己性命的,更保不了自己亲人的性命。 从这一点来说纪律好的部队和纪律差的部队士兵的最终目的都是一样 的,那就是活命,因为活着才能保住自己的命,保证家人正常的生活。 部队里有一些老士兵在路上就在说,他们眼中的胜利并不一定是战争 的胜利,对于他们自己,只要活着回去便是胜利。 每个人心里对胜利的定义是一样的吗? 答案必然是否定的。 就像不同身份的人对成功的定义是不一样的一样。 对于将领们希望打胜仗回朝廷立功是他们的成功,而士兵们更希望能 安全地活着回去是他们的成功,这也是为什么说将领很难打赢一场胜仗的 原因。因为他们的出发点是不一样的,他们的心是不在一起的。 但世上会有两个人的心里面想的东西是一样的吗? 这听起来似乎很难办到。如果真能办到,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那 自己不过是别人的一个复制品罢了。 好在虽然将领们和士兵心里想的不同,但现在带领这支部队的这帮人 首先是很爱自己生命的,当然他们也很在意他们手下这些士兵的安全。 能从士兵的角度考虑出发去北伐,这是一个很好的改变,至少想法上 还是有共同点的。 那究竟是否会成功呢? 这一切还没开始,一切还只是个谜。 渐渐地云雾开始变淡,这时候的山势也已经降了下来,阳光射入了谷 底,早春藏在这谷中的嫩草正使着劲借着微弱的阳光成长着,谷底竟仿佛 给人一种勃勃生机,能让这些士兵更渴望能留下自己的生命。 朝气蓬勃的花草们都争相吸取阳光,美中不足的是还没有雨露。这些 花草只能依附在大树下,吸取大树周围土壤的水分。就像人一样,背靠大 树好乘凉。 山势渐低,原本已经接近绝望的士兵们的心里面也开始放宽了心,一 路上有说有笑起来。 今天行军的目的是能从这大峡谷中顺利走出去,为了这个目标,他们 已经花了三天时间,每天有六七个时辰都是在赶路,士兵们疲惫不说,一 个个还担惊受怕,最重要的是所剩的粮食不够了,他们要赶紧走出去,找 一个集镇去补给粮食。 集镇在哪呢?集镇有多远呢? 在没到达之前谁也不知道。 看起来这是个没有终点的路,没人知道终点在哪,也没有人知道走出 这大山的方向在哪。 但他们很清楚,在太阳落山之前,他们要从这鬼地方走出去,在这样 的鬼地方,内心在强大的人也是受不了的,这峡谷里的风太邪了,第二天 早晨起来你如果晚上没盖被子的话可能就要被带跑了。 当然在没人见到真有这种事发生之前这可能是胡话,可胡话也是有发 生的概率的,谁愿意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呢? 士兵们在这早春还有些微凉的天里,汗流浃背地继续赶着路。 难道他们不累吗?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能给他们这么大动力坚持赶路恐怕是来自心底 本能的求生欲望吧,否则如果是在家,他们应该早就昏过去了。 人是个不可思议的动物,特别是想做某件事的时候,人会变得特别不 可思议,所以自古以来才会有挑战极限这个说法。 当然正是因为人类在不断挑战先人创造的极限,人类才一直是进步的 。如果没有了挑战极限的话,人类又和其它动物有什么不同呢? 人不是一出现就会说话,也不是一生下来就会说话的,那现在的人为 什么会说话呢? 在未实现说话之前这本来就是个极限,无论对人还是对其它的动物来 说。 但与其它动物不同的是,人类是愿意挑战极限的,并且将这个极限挑 战成功了。 那动物可能会说话吗? 未来为什么是不可能的呢?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吗? 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我们活着就要将一切不可能变成可能。 人类的极限是无穷的,它是没有界限的。 太阳越来越像西方缓缓移动着,橘黄色的天就像是在橙色的海洋之中 。可士兵们却没有这么好的心情去欣赏此刻的风景。 他们遇见了个难题,现在还没有人能去解决。 峡谷被分成了两条路,到底该走哪条路才能顺利走出去呢? 谁也没走过,谁也不敢说。 这么多人就在这犹犹豫豫不敢继续向前,就在这僵持的时候,太阳正 悄悄地与谷峰平行,看样子快要落山了。 整个部队顿时炸开了锅,这些平时少言的士兵开始七嘴八舌起来,有 些看似坚强的士兵竟痛哭起来。什么七大姑八大姨这些都在嘴里念个遍, 还说不是自己不孝顺,是没有这样的机会去孝顺了。 当然除了这,说什么的都有,原本空荡荡的山谷,现在回荡着各种各 样不和谐的声音,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真心比鬼叫还可怕,就连原本树上 的乌鸦也呜呜呜地飞走了。 这时穆将军脸上的汗滴也如雨一样哗哗地下着,好似第一场春雨,只 不过它下雨的范围要比还没来的第一场春雨要小得多。 在穆将军身边的简单很平静,因为他越遇到慌张的事情反而会淡定。 江竹没有表情,可能这样的事情他还没有经历过,所以他不知道恐惧。燕 南归有些神情慌张,从他的神态来看他应该不是出于本身的害怕,而是他 好像心里还有什么牵挂,不用猜可能他最牵挂的是远在它乡的林雪晴。 如果真发生点什么意外,他的雪晴,岂不要守寡,想到这,燕南归不 禁打了个寒颤。 雷声很淡定,因为像他这样的江湖阅历,老油条,什么事没经历过呢 ,他现在还没说话只不过是他在想办法,他在想对策。 太阳接近了谷底,已经能看到灰灰的天空中出现了一个眉,像她的眉 ,一个微笑,像她的微笑,简单咽了口唾沫,味蕾上还有小米粥的味道。 简单抬起头,他的头顶正好是一处悬崖,他想了一阵,又缓缓地低下 了头。他说好这辈子只守候在他的花身边,说好的誓言呢?他难道说得话 就这么没分量吗? 那他还有什么资格去成为大侠呢? 一个说话不算话的大侠?花花大侠? 这岂不是一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 可就在这时,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从人缝中走出一个人,一个弯着 腰的老人,士兵中没人认识他,但简单见到这个老人却很惊讶,因为这个 老人不正是那天从后厨那见到的不会说话的老人吗?他怎么会跟着来了? 他不是应该在将军府里的吗? 想到这,简单仿佛耳边响起了那句话:放心吧,到时候我们还会再见 的。 简单这时细细品味这句话,好像悟出了些什么东西,将身子一转。 老人穿得破破的,看向雷声,用手向他比划了比划,每个人见到这么 怪异的人都很吃惊不已,唯独雷声还很平静。他向他身旁的穆将军解释道 ,这个老人是甄将军府上做饭的老头子,饭做得不错他就把他带在身边了 ,但这个老头子是个聋哑人。 听完雷声的解释,身旁的穆将军恍然大悟,小声向雷声问到:“雷统 军,这个老头子在比划什么呢?” 雷声回复道:“他是在说,跟着他走,准没有错。” 听完雷声一说穆将军大笑起来,燕南归笑了,江竹也笑了,周围的士 兵都笑了。不久,原本混乱的场面变得喜气洋洋,井井有条,士兵们又有 了欢声笑语。 老马识途,老人看来也是识路的,常在外面走,可能来到深山中迷路 的概率就小了。 至少人的胆子大了,遇见选择时,敢于勇敢面对了。 跟在那又聋又哑的老头子后面,士兵们都感觉找到了方向。 而简单也找到了方向,他找的不是路的方向,他找的是心的方向,他 想: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失去的不可能再拥有,珍惜现在吧。 现在,他发现他的身旁有一个奇怪的士兵,矮矮的个子,又小又白的 手,永远都低着的头。不用想,简单已经猜到了他是谁。 现在,简单跟在又聋又哑的老头子身后,微笑着赶着路,时不时还回 过头瞧一瞧那低着头的小士兵,脑海中一切的胡思乱想都不见了,他只想 珍惜现在。 第二十三章送粥女孩 当聋哑老人带着上万人的部队走出峡谷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因 为谁也没想到那两条岔路原来会是通往同一条路的,正所谓殊途同归便是 这个道理。就像有时候可以用不同的方式解决同一个问题一样。看似做不 到,很困难的事需要先试一试,不试一试又怎么会知道结果是什么样呢。 所以但凡是能成为像雷声这样大侠的人首先都是敢于尝试的人,因为 只有尝试才有可能解决问题。 可这一次解决问题的却不是雷声,倒是一个又聋又哑穿得又破破烂烂 的老头子。 事实上,聋哑老人只是哑但是不聋,别人说什么他是能听到的。 那为什么还要叫他聋哑老人呢? 那不过是为了顺口罢了。 看来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是有它的道理的。 现在聋哑老人已经让他们绝处逢生了,那么下一步他们该怎么走呢? 这又是一件很值得去思考的问题。 但又毫无疑问,如果换做是你,也依然会继续相信老头子的引路,因 为他已经救了你一次,你还会怕他去害你?你对他的防范心已经基本消失 了。 这帮士兵和正常人的想法是一样的,继续跟着老头子走。 聋哑老人从破旧的衣服里掏出来一块铁盘,听雷声说那东西叫指南针 。老人就拿着那指南针伴随着微弱的光线一直向前走着。 整个部队都是静悄悄的,因为所有人都害怕自己说的一句话可能会影 响到聋哑老人的判断,谁也不想担这样的责任。 一路上简单身旁的小士兵始终没抬起过头,出于好奇心,他偷偷地绕 在了小士兵身后,拍了小士兵一下。小士兵惊地一下抬起了头,周围光线 很暗,但还是能看出小士兵的脸如皎月的白。 小士兵一看拍她的人是简单,立刻又低下了头。简单也没有再去做些 额外的举措,因为就刚才那一下,他已经看清了她是谁,和他心里想到的 那个人一模一样,这么多人在周围他也没必要去揭穿了。 部队里要是听说多出了个女兵,还是一位倾国倾城的女兵,那不得整 个军营都得炸开锅了啊! 那个小士兵不是别人,正是那位给简单送粥的女孩,这送粥的女孩胆 子也够大的,穿着一件肥肥大大的铠甲就混到了军营中,一直躲在简单身 旁,她本以为自己藏得很隐秘,可没成想还是被他发现了。 他能发现她倒并不是她露出了什么破绽吸引了他的注意,要怪只怪两 点。一点是她太娇小了,弱不禁风的她根本撑不住那么硕大的铠甲,那么 另一点就要怪简单的直觉,那是男人的直觉,男人的直觉总是很准,这种 准没有人能说出为什么,可能这也是人类进化史上一个无法令人探索的奥 秘。 可简单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男人,虽然他的生活方式很简单,但在处理 问题上却很巧妙。当他发现这个秘密时,他并没有直接说出来,他只是拍 了女孩一下,暗示她我是知道你在哪的,即表明了他其实一直在关注着她 ,同时不让气氛变的尴尬,也让女孩的敬佩之情油然升起。 当然不仅仅是对简单的敬佩之情,就连简单的音容样貌此刻都浮现在 女孩眼前,她能想象他宽阔的肩膀,坚挺的胸膛,她想依偎在他的怀里, 闭上眼能好好睡上一觉。 为了他,她已经好几夜没有好好休息了。如果不是他,她也不会这样 让自己痛苦。 人们常说真正的爱情来得很慢,来之不易,其实你愿意为他付出,不 计回报的付出本身就是一种爱。 爱并不定很难获得,倒是很多时候是我们自己错过爱他人和被爱的权 利。不是不爱,只是没有在合适的时候遇见合适的人。 所以如果你发现你爱着身边的某个人,你一定不要错过这个机会,因 为一旦错过可能是一辈子的悔恨。 简单很清楚这一点,简单已经失去过了,简单不愿意再让这种事情发 生第二次。 他爱着这个女孩,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开始。 幸运地是她也好像爱着他。 流年似水,岁月如歌,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逝。这不,一眨眼的功 夫天已经全黑了,可今晚的夜色有雾,挡住了月亮的光辉,就像害羞的她 低着头不敢正视简单一下。 那一晚不知是如何度过的,那样的夜晚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漫长的, 却又是难忘的。至少对于简单和她来说都是难忘的,因为他们可以走在同 一轮月光下,他们可以彼此听到对方的脚步声,对方的呼吸声,对方的心 跳声。 同时每个人的疲惫都写在了脸上,看样子都不想再动弹一步,还好他 们可以不用再走了,因为他们到达了一个比较繁华的集镇。 集镇上的人对突然来到的这么一大群人吃惊不已,燕南归打听了一下 才知,原来这个集镇附近的区域属于宋金两国的公共区域,很长时间内都 没有什么部队从这里经过了,怪不得他们会这么吃惊。 今天集镇异常的热闹,基本上挨家挨户都上街来买东西了,因为今天 不是一般的日子,今天是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每家都希望,神龙能光 顾自己家呢。 今天是二月二,那么昨夜便是二月一,简单在心里默想到:二月一的 夜晚风不大,天上有雾,地上有她。 雷声下令部队到附近的近郊安营扎寨好,他又带了一些人,去到附近 的商家那买了很多食材,不一会,很多摊子上的东西都被雷声他们买走了 。 摊主一个个笑得忘乎所以,有的还开着玩笑跟身旁的摊主说,今天真 的是神龙显灵了。 神龙有没有不知道,倒是才上午就把一天要卖的东西都卖完了,下午 回去便可以晒着太阳,睡大觉了,这样好的时光实在是难得。 刚安好营,扎完寨,简单便轻轻地拍了下还在他身旁的她,他示意让 她来到他的营帐中。 一进营帐,简单便撇给女孩一件女孩穿的衣服,那是之前给方棠萱买 的,可还没等她的人穿呢,她的人就不见了,再也不见了…… 女孩接过简单撇给她的衣服后,羞得雪白的脸仿佛在反射太阳的光。 她看着她手上的衣服,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一会看看这衣服,一会看 看他,最后还是犹犹豫豫地脱下了不合身的厚重铠甲,在他面前换上了那 套衣裳。 衣裳是粉色的和那次她给简单送粥时的那件颜色是一样的,她倒是很 喜欢这件衣裳,因为她本人很喜欢粉色,可她没想到他是怎样猜到的。 她把喜悦之情埋在了心底,并未在脸上表露出来。 简单在她换衣服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在她身上四处游走,而是下意识地 看向了她的脚下,他看到了女孩穿的鞋子上绣着两只鸳鸯。 这两只鸳鸯绣得很逼真,仿佛是在水里一起游荡。 他开口问向女孩:“这是你绣的吗?” 女孩的上颚咬着下嘴唇,扭扭捏捏地轻微晃动自己的上身,之后,将 一只手摸向身上衣服的面料,直到最后才不好意思地微微点了下头。 简单未曾想过她的手有那么巧,那白如凝玉的手不像是会做针线活的 手,可那对栩栩如生的鸳鸯竟是用她这双不像会做针线活的手一针一线地 绣上去的。 简单看着女孩,心里荡漾起涟漪,他永远不会忘记他的花,但他现在 ,他的心,他的身体已经无法控制他不去想她,不去看她,不去和她在一 起。 简单能够清晰地看到薄薄地唇上那颗针头大小的痣。除此之外,圆圆 脸,弯弯眉,婴儿肥,白如盐,润如玉的肌肤,这是要感慨造物主的博大 呢,还是要怀疑是不是仙女下凡呢? 她当然不是仙女下凡,她就在简单面前,一切都那么真实,他的眼里 一切都是她的好。 他大口呼吸着,想抑制住这样的情绪,可这并不管用,他还是忍不住 去问她:“我们能一起到集镇上走走吗?” 就这么几个字竟发出了好几个颤音。 原来大侠也有他心慌的时候。 那么这个时候的女孩呢? 女孩犹豫了片刻,也难以隐藏自己内心的向往,柔声“嗯”道。 她的声音也是颤的。 这是信息的传达,这是爱的信号。 简单下意识想去拉上她的手,走出营帐。就在此刻女孩的身子突然向 后撤了一下,简单的手白伸了出来,静止地停在了半空,抓了空。 女孩这时小声颤抖地说到:“我害怕阿爹会知道的。” 简单问:“那个聋哑老伯伯是你阿爹?” 女孩再次点了点头。 简单也没再立刻说话,他先是将头从营帐中探了出去,之后整个身子 都从营帐中露了出来,最后在军营中里里外外走了一圈。 等简单回到营帐的时候,女孩正倒在行李旁睡着了,他蹲在女孩身旁 ,就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没有打扰她。 紧接着女孩侧了个身,一只手很自然的在那伸直放着,简单看着她的 她的手指是那么的纤长,并且能清晰地看到在左手手背上还能看到一个小 米粒大小的痦子。 他心想:她叫什么呢? 就在简单想的时候,她醒了,在还有些睡眼朦胧的状态下,女孩伸了 个懒腰,女孩伸懒腰的时候,她曼妙的身姿在简单眼前一览无余。 简单看向女孩说:“你醒啦!” 女孩问到:“我睡了很久了吗?” 简单温声说到:“没有,我也才回来。” 女孩问:“看到我阿爹了吗?” 简单挑了挑眉。 女孩嗲嗲地说到:“阿爹在做什么呢?” 声音不仅能让听者的耳朵沉醉,同时也感觉让牙疼得厉害。因为这声 音实在是甜度太大了。 简单依然很和气地说:“他老人家正在一口大锅前,好像在熬汤。” 女孩放下心来,之后说:“那我们走吧。” 简单又下意识地去拉女孩的手,这次女孩没有拒绝。 她的手很温暖,就像春日的阳。 走在路上一会后简单向女孩说到:“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摇摇头,摸了摸自己发簪的尾部说:“你猜,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 “你不给我点提示,我上哪猜呢?”简单回复到。 女孩俏皮地笑了一下,说:“就是你最喜欢喝的东西。” 简单犹豫了半天,嘴里默念道:最喜欢喝的东西。 女孩看着简单在那憋了半天也没猜出来,便说:“哎呀,没想到你这 么笨,我叫小米粥。” 没想到听完这句话简单反倒笑了,他说:“我是有点笨,但也不用这 么忽悠我吧,哪有女孩会叫这样的名字。” 女孩撅起嘴很委屈地说道:“什么时候,骗你了,我就叫小米粥。” 简单纳闷,好奇地问到:“那你为什么要叫小米粥?” 女孩有点委屈地回答道:“我也想有个别的名字,可从小我就不知道 我叫什么,我身上挂着的那个玉坠上面写着一个梅字,但我倒现在也没懂 那是啥意思。倒是我的小米粥熬得很好喝,所以他们都叫我小米粥。” “小米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简单表情严肃地说。 小米粥一脸呆萌地回复道:“你说?” “你为什么小米粥熬得那么好喝啊?”简单笑着问。 小米粥竟很意外地表情严肃地说:“因为我从小到大熬过很多次小米 粥,我知道什么时候加柴让火变得更旺,什么时候减柴,让它更加入味。 当然时间是另外一个重要的点,只有用城旁安阁寺里小手指头那么粗,一 尺那么长的香这么长时间熬出来的粥才最香,多一秒不行,少一秒也不行 。” 简单认真地听着小米粥的话,听完感慨道:“原来熬好一碗粥还得那 么麻烦啊!” 小米粥说:“所以我轻易不会给别人做的。但你很特殊,你是最特别 的一个。” 小米粥目不转睛地看着简单,却没有发现简单这时停下了脚步。 简单正看向一家酒楼,又看向小米粥,四目相对的时候双方都来不及 躲闪。 但真正相爱的人,躲闪又有什么用呢,明知是互相喜爱的。 简单拉着小米粥的手走到了小店里面,里面人不多,很宽敞。 两人这时的手分开了,分别坐到桌子的两边,相互的手上还有着对方 的余温。 简单时而看着墙上挂着的菜名,时而看向对面的她,店里面的伙计看 着这两个人竟忍不住偷偷笑了。 看了有半柱香的时间,简单向伙计说了几个菜名,正准备再说,坐在 对面的小米粥萌萌哒地对他说:“我看已经不少了,再点多我们也出不了 ,是吧。” 简单先对小伙计说:“好,那就这些吧。” 然后看向小米粥继续说到:“我点的这些你都爱吃吗?” 小米粥笑得眯起了眼睛说:“你点的,无论什么我都爱吃。” 简单傻傻地笑了,小米粥也在痴痴地笑。 不久,菜上齐了,两人同时动起筷子来。 简单往小米粥的碗里夹一口,小米粥往简单的碗里夹一口,夹来夹去 的结果两人发现,两人的饭碗已经相互夹得装不下了。 人不多,伙计们也不忙,他们都在看这对年轻男女,有伙计自言自语 的嘀咕道:“倒是吃啊。” 两人好像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开始将筷子移到了自己碗前,彼此尴尬 地朝对方笑了。 简单不时偷偷地看着小米粥,小米粥吃得很香,他看着她唇边的痣, 他想去吻那唇边的痣,他怕她有一天贪吃,会把那么美的痣吃掉的,他想 去珍惜那颗痣,就像他想珍惜她一样。 简单使劲握住筷子让自己稳住,筷子上都留下了深深地手印,这样的 手印再也不可能从筷子身上消失了。 大侠这两个字不是乱叫的,不是所有人都配得上这个名号的,可简单 确实是个大侠,是一个真能做到克制自己最真切欲望的大侠。 保持了一阵沉默,简单忍不住打了一个嗝,小米粥又笑了。小米粥笑 着说:“你是不是吃得太饱了啊!” 简单反问道:“你吃饱了吗?” 小米粥翻了翻白眼,之后说:“吃得太饱啦,我真想上哪去转一转。 简单想一想,站起了身,向酒楼的老板说了些什么,老板点了点头。 于是简单从柜台上拿了一瓶子酒,走回了桌子旁,又拉起了小米粥的 手说:“跟我走吧。” 小米粥犹犹豫豫地站起身问到:“你手里拿着酒干什么?” 简单说:“美人,美景配美酒更加。” 小米粥笑出了声,这一次她再也忍不住不笑出声了,因为简单说话也 太可爱了。 第二十四章把酒屋顶 小米粥觉得简单说话很可爱,简单觉得小米粥长得很可爱,两个同样 可爱的人为什么不会在一起呢? 说话很可爱的简单带着长得很可爱的小米粥来到了一个地方,一个除 了他俩今晚谁都不会来的地方。 那个地方正是酒楼的屋顶,现在他们正在往上爬。小米粥在前,简单 在后。简单生怕梯子会掉下来,正用手使劲地把着梯子。 等小米粥上去了,简单这才跟着爬上了屋顶,今天屋顶的月很明,二 月二的夜晚无雾,二月二的屋顶也没有其它人,只有简单和小米粥两个人 。 两个人坐在一起像一幅画,这幅画除了明月,还有他俩。 除了他俩,简单的手上还有一坛酒,腰间还有一把剑。 小米粥看着简单,痴痴地看着,就像十六年才能与牛郎相见的织女看 着十六年未见的牛郎。 小米粥和织女很像,她和天上的织女一样美丽,她和天上的织女一样 有着洁白的心,她和天上的织女一样十六年才遇见了她心中的牛郎。 小米粥已经十六岁了,当她在军营里看到他在瞭望台上讲话的时候, 她心里发现她终于遇见了她等了十六年才遇见的牛郎。 但小米粥是幸运的,她比织女幸运得多,她相信她不会再和她的牛郎 分开了。 牛郎爱着她,她爱着牛郎。两人正深情互望着。 十六年了,小米粥找到她心中的牛郎实在太难了,因为爱情不是强求 的。 对一个人说我喜欢你是件很容易的事,对一个人说我爱你却是一件很 难的事。 一辈子喜欢的人可以有很多,但爱的可能只有那一个。 但爱的标准其实是很简单的,就是她愿意和他在一起,也是最难的, 因为这种愿意是情愿的,而不是强愿的。 现在小米粥就想对她身边的简单说三个字:“我愿意。” 可简单还没有问过她,她也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但即使没有问过她 ,他们互相也是知情的。 两个人对视的时候,眼睛是不会说谎的。 小米粥实在忍不住了,向简单问到:“你为什么会叫简怀萱?” 简单想了想说:“是为了一个女孩。” 小米粥有些失落又有些冷涩地小声说到:“可惜那个女孩不是我。” 简单也有了淡淡忧愁,他不知该如何去向小米粥解释。正所谓情不知 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 者,皆非情之至也。 简单的心里还惦记着方棠萱,他是骗不了自己的。但他心里又清楚地 知道方棠萱却是不会再见得的,可小米粥就在他身边,现在在他心中她也 是不可替代的。 人是个复杂的动物,从感情上来看确实是的。 简单试着喝了口酒来缓解情绪,他的手再抖,他在怀疑自己是否对得 起他的花,他在自责,他自责的时候眉头是紧锁的。 人静空庭月似钩,一坛清酒难解心头之愁。 小米粥看到了简单闭起的双眼流出了两行清泪,看到了他眉头紧锁深 深自责的样子,看到了他将酒坛举过头顶独酌的身影。她不了解他的过去 ,可她的心软了,因为爱,她试着让她放下了好奇。 眼睛为他下雨,心却为他打伞,这就是爱情。 他是第一个走入她心扉的男子,她也希望这是最后一个。 一个人喜欢上一个人就像一个人讨厌一个人一样容易。但一个人爱上 一个人并且让他又深深地住进了自己心里,这确实不容易。这可能是几千 次回眸才遇到的,这可能是几千万人群中才选出的唯一。确实是万里挑一 ,所以相遇就要试着珍惜。 小米粥明白,无论如何她也要珍惜他,因为他已经悄无声息地住进了 自己心里。她的心不大,容他一个刚刚好,她已无法再想去容下别人了。 她看着他,她不想让他在继续喝下去了。她的身体在振颤,她的心在 流血。 她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酒坛,自己饮了起来,月光照在了她细长的脖 颈上,云鬓松松,挽就在她如明月一样皓白的脸上。 她的脸不是雪白的,与林雪晴不同,她的脸如明月一样皓白。 简单看着小米粥在饮酒对她说:“少喝些吧,多喝对身体不好。” 小米粥停了下来,她看着简单说:“那你刚才为什么还要喝那么多? ” 简单不语。 小米粥放下了手中的酒坛,将它撂倒了一边继续说:“你经常喝酒吗 ?” 简单说:“我不爱喝酒。” 小米粥说:“你以前的事我不管,但你能不能答应我从今天以后不再 喝酒了。” 简单好奇地问:“为什么?” “就像你刚才说的,对你身体好。”小米粥答到。 简单先是点了点头,明月照在小米粥脸上,也映衬出明月一样的心。 他低头想了想,心中暗自鼓起勇气。 之后他抬头继续说到:“刚才你问我为什么要叫做简怀萱,是因为我 曾经最爱的人再也见不到了。” “所以你只能去怀念她?”小米粥问。 简单“嗯”了一声。 小米粥说:“如果你还能见到她,你还会和她在一起吗?” 简单肯定地回答到:“会的。” 小米粥接着问:“她有我大吗?” 简单说:“应该比你大吧。” 小米粥说:“哎,可惜,如果真的还能见面,我可以多个好姐姐。” 简单问:“你难道不介意吗?” 小米粥说:“我可以多一个姐姐这多好啊为什么会介意呢,更何况我 还能肯定姐姐会很幸福,因为她和我都找到了一个能保护我们的男人。” 简单心想:她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心。 简单看着小米粥正在看着他傻傻地笑着,于是问到:“但你怎么能确 定我能保护你们?” 小米粥说:“我在军营里看过你站在瞭望台上了样子,你有着别人没 有的霸气,就凭这点霸气我就敢相信你能保护我们。” 简单惊讶地回道:“原来你当时就看到我啦!” 小米粥瞪大眼睛问:“那你呢?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简单说:“也是那天。” 小米粥笑道:“哦,那这是不是可以叫作是一见钟情。” 好一句一见钟情。 不是所有的一见钟情都能最后在一起,人生有种种的不确定,能一见 钟情而从一而终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但这或许也是爱情的魔力之一。 一见钟情,二见知情,三见定情,这是不是个奇迹呢? 现在这个奇迹就正在发生。 这时简单脸上的泪痕也已经干了,他认真地问到:“你不生气啦?” 小米粥笑道:“为什么要生气呢,不过就是问个名字而已,何况你又 没骗我。” 简单说:“你不生气了就好,女孩子如果生气了,我会没办法的。” 小米粥往简单身上贴了贴说:“那我以后就不生气怎么样。” 简单也笑了。 小米粥发现简单笑了,开心地说:“这才对嘛,哭鼻子的你就变得丑 丑的了,要笑才好看嘛。而且哪有一个大侠喜欢哭鼻子的啊,他们不是应 该内心坚强才对。” 简单耸了耸肩,之后说:“你是怎么看出来我是个大侠的。” “你腰间的剑,如果你不是仗剑天涯的大侠,你天天拿剑干嘛。”小米 粥嗲嗲地说。 “也可能是一种习惯。”简单呆呆地望向天际。 满天的星虽然很耀眼却不像明月一样永恒。 小米粥也看向天际说:“我想我也能成为你的一种习惯,就像这天上 的明月一样。” 简单说:“或许你不该叫小米粥的,你应该叫明月的,至少在我心里 是这样的。” 小米粥笑道:“我和明月能有什么关系啊。” 简单看着她,平静地看着她,像一潭死水。 不久他拿起了放在小米粥身旁的酒坛,边饮边说到:“身为僻乡人, 不知它乡月。客坐到异乡,思想必望月。窗前明月光,照我心慌慌。明月 何处有,天上一轮月。月儿常弯弯,伴我到憨憨。吾本只以为,地上本无 月。没想有奇缘,相逢地下月。明月眼前过,不知何处仙。嘴想问姓名, 欲语已不现。从未曾想过,一朝再相见。相识无几日,夜晚有杂念。一日 复,一年复一年。明月复明月,留恋复留恋。明月在我夜,明月照我身。 明月刻我心,明月入我梦。” 一首诗吟完后,简单人已半醉,将脸斜过,不禁如春风送暖,大地复 苏。简单不禁感慨道:“此时此地明月就在我身边,如此美人何处再寻呢 ?” 小米粥用胳膊楼主了简单的大臂,紧紧地依靠在简单的肩膀上说:“ 你一定是喝醉了。” “我没醉,这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啊!”简单大喊到。 “你既然说你没醉,那我问你,你之前叫什么?”小米粥问。 她的脸靠在简单肩膀上的时候,她有点婴儿肥的脸真的有点像小米粒 。 简单把酒坛放回了小米粥那边,小米粥趁着简单不注意,偷偷用手指 头蘸着酒坛里的酒。 酒不醉人? 小米粥的脸已经开始发红,白里透红。 真正的好酒,不要说什么千杯不醉了,无论你用多大的杯,三杯足以 。 那简单为什么没醉? 倒不是这酒差,只是简单不是一般人,他和那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 行的李白很像。只不过没有做到像李白那样真的千杯不醉罢了。 可几百年过去了,能再出几个李白呢? 一个,一个都不会再有了,因为李白就是李白,无论再过多少年也不 可能有人像他一样了。 那李白真的能做到千杯不醉吗? 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吗?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难道简单不是吗? 简单现在没醉不过是还没到时候,大侠的耐力总是要比常人会长一些 的嘛,但是他依然不会成为李白。永远都不会。 当然李白也不一定会千杯不醉,那不过是个传说罢了,谁又真的见过 呢? 他是简单,简简单单的简单。 他就这样把他介绍给了她。 她听完说到:“这真是个奇怪的名字!” “人生本来就应该活得简简单单,爱哭时便哭,想笑时便笑,一切追 求于自然,不求深刻,只求简单。有什么不对的吗?”简单挑了下眉说。 小米粥回复到:“你说的没错,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这一点我们很像 。” “其实我们还有很多共同点。比如我们都是孤儿。”简单说。 “但孤儿也依然可以有爱与被爱的权利,我说的对吗?”小米粥问。 简单点了点头。 渐渐地简单的脸也开始变红了,在他还没有完全变红的时候他说:“ 名字只不过是个代号,叫什么又何必太在乎呢?同时,我相信爱情,也相 信无论什么样的人他都有爱与被爱的权利。” 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已经一片绯红。 他转过脸,发现他与她的脸竟贴得那么的近。 酒的刺激让他血管喷张,他再也忍不住自己内心的渴望了。 他是爱她的。他很快就要失去理智。 不知不觉中他一寸一寸地向她靠近,直至他的唇贴上了她的唇,她的 人蜷缩在他的怀里。 他不会放过她。 如此天上之物又有谁愿意放过呢? 就像哪个人不希望梦境成真呢? 他的吻夹杂着热烈的气息,让小米粥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有些害怕地 缩着脖子咬着牙齿。简单却丝毫不放松,他正一步步地侵入。待她的舌尖 和他的舌尖交缠,她的舌头弥漫了他热烈的气息,他这才放过了她。 小米粥这时面色娇羞,秋水明瞳如汪泉眼,在月光下要溢出水来。他 亲吻着她唇上的痣,对着她耳际呢喃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 她的嘴里残留的都是他的味道。而她的胸脯正和他胸膛的紧紧贴在一 起。 因为少女的娇羞,她并没有把她想说的话说出来,但她已经在心里默 念了这句话很多遍:我也等这一天等了好久。 有时爱情就像云追着风,不知所起。 夜,静悄悄的,屋顶上只有两个人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明月照在二人的头上,让两个人的身形合二为一,同时也让相互双方 的视线渐渐地变得模糊。 第二十五章不离不弃 何处无月?何夜无月? 可现在月亮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刺眼的阳光。 早春的阳光虽然刺眼,但却并不会有夏日的炽热感。 阳光透过纸窗照进了屋子里,照在了简单的脸上。简单嘴角微微抖动 着,鼻尖闻到了刺鼻的酒气下混杂着的蒲公英的香。 蒲公英的香出奇的淡,但无论什么时候闻都会有那种淡淡的味道,就 像一旦爱上某个人即使随着岁月这种感觉会慢慢变淡,可这份爱却又是永 远停不下的。 他的眼皮没有固定频率地振动着,好像阳光让他睁不开眼一样。 渐渐地他适应了光线,借着那蒲公英的香,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他正躺在一张温暖的床上,床上还躺着一个人,一个女孩。 女孩正穿着薄纱躺在他的身旁,不过一臂之远。他悄悄地像她身旁贴 了贴,没想到在她的身上他闻到了那蒲公英的香。 他尽力在碰不到女孩的情况下试着向女孩靠得更近,低下头仔细地在 女孩的身上又嗅了嗅。 没错,那蒲公英的香确实出自在女孩身上。 她的身上怎么会有蒲公英的香? 他在沉思着,不知沉思了多久。 可等他准备抬头起身的时候,他发现她正看着他,嘴角还留着笑,迷 人的笑。 他整个人都被她的笑所吸引,她笑的时候,她嘴唇边上的痣变得更清 晰了。 她瞪着眼睛直勾勾地瞅着他,随后又将双臂缠绕在了他的腰间,他再 也忍不住了。 他俯下身亲吻着她滚烫的唇,紧接着两个人互相翻了个身,她软绵绵 的身体整个压在了他的身上。他发现她的全身都是滚烫的。 他的手不自觉地在她身上的不同位置停留,好像不知到底该去摸哪了 。 很可惜,他只长了两只手,两只手是不可能同时将她的全身覆盖的。 当然,他不仅想摸,他还想吻遍她的全身。 他能想象她的全身都是香的,蒲公英的香。 蒲公英很香吗? 有谁闻见过蒲公英的香? 可没闻过蒲公英的香才是最香的,因为它不会像其它的香一样随时间 而渐渐淡掉,它永远都是平淡的,却也是最永恒的。 酒气已经消散了,他的头脑是完全清醒的。但现在的场景却像是在酒 后,半梦半醒的幻境。 能让他确定他是清醒的可能只有她身上的香,淡淡的蒲公英的香。就 连她的呼吸也有着那种奇异的香。 两人再次紧紧地缠绕在一起。这种香更清晰了,至始至终它都是这个 味道的。 同样的味道长时间闻了会变成一种习惯,一种改不掉的习惯。他发现 这个习惯他可能再也改不掉了。 春光明媚,大千世界,万种风景,又怎敌眼前的事物美好? 你爱的就是你心中最美的,也是你心中最好的。 阳光照在了两个人的身上,只见蜷缩在一起的两个身子不久很自然地 分开了。 两人平躺在床上,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晚在屋顶对饮的简单和 小米粥。 现在简单的左手正拉着小米粥的右手躺在床上。 简单边摸着那只白皙的手边说:“昨晚怪我喝太多,什么都不记得了 。” 小米粥问:“那你还会记得我吗?” 简单严肃地说:“傻丫头,竟说胡话。我曾失去过在我过往的人生中 最珍贵的东西。我希望现在我人生中最珍贵的东西不要再失去了。” “现在你人生中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呢?”小米粥问。 “还用说,当然就是你啦!”简单答。 小米粥说:“我才不是你最珍贵的东西,你最珍贵的东西是你的剑, 而我要做你最重要的人。” 简单说:“如果人都没了,要剑干什么。剑又不会陪我说话,剑又不 懂我的心。” 小米粥笑了,露出了可爱的小虎牙。 当小米粥露出可爱的小虎牙时,简单忍不住想要吻她。 但她好像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她是懂他的心的。 小米粥说道:“你把我的嘴唇都快要吻破了。” 简单说:“那我可以吻你别处。” 小米粥说:“你不怕让阿爹知道。” 简单说:“如果你阿爹真想管你,你一天没回去他还能不知道。” 小米粥说:“看来你是知道的。” “我还不知道你从前的故事。”简单说。 “从前我们又没在一起,知道又有什么意思呢?”小米粥说。 简单说:“确实,过去的就该过去。” 小米粥说:“我只在乎你的现在和未来,答应我,无论未来发生什么 我们都要不离不弃。” “放心,我会像微风那样与你作伴吹散你心中的不安,让你一世不再 孤单。”简单说。 小米粥柔声回到“嗯”。 简单继续说到:“如果有来生,也希望能与你一起。” 她在他的耳边轻轻说道:“我愿此生能与你终老,不在乎来生。” 两个人手握得紧紧,含情脉脉地对视着,眼神坚定。 两人双眼对视着对视着,不知何时两人的眼里都有泪珠在眼里打转。 这是激动的泪水,这是相互珍惜的泪水。 日光下,能看清两人泪眼相看的凝眉。 幸福不在昨天,幸福不在明天,幸福就在当下。 有什么比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更幸福的吗? 能做到这一点,两个人,一辈子就已经是最幸福的了,为什么还要在 意来生呢? 一辈子的爱还不够吗?一辈子的幸福还不够吗? 能爱一个人一辈子,即使其它什么事都没做成,一辈子也没什么遗憾 了。 两个人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可会有一辈子的爱吗? 简单这样的大侠,曾经说过一辈子只爱他的花,可他不也变心了吗? 这种还未发生完的事谁又会知情。 阳光照进了军营的帐中,燕南归躺在地上,他的人早就醒来了,可他 的人并不想起来。 他安静地躺在地面,一个人的地面。 他的脑子里浮现出林雪晴的一幕又一幕,在未遇见林雪晴前,燕南归 也曾想过这个问题:会有一辈子的爱吗? 当时这确实是一个令他很难判断的问题。 可现在他的心里有了明确的答案,这个世上会有一辈子的爱,无论天 涯海角,这辈子他只会爱林雪晴一个女孩。 那爱又是什么呢?燕南归心里想着。 难道大哥就因为再也看不见大嫂就不爱大嫂了吗? 他知道大哥不会是这样的,大哥不过将这份爱默默地埋藏在了心底。 可惜的是这份爱,只留下了大哥一个人去守护,大哥一个人去珍藏罢了。 一个永远再见不到的人只能记在心底。这或许就是看不见的珍藏。 他能想象到大哥最初那些日的心情,其实就像现在的自己。 他能想象大哥是多么的自责,他看到了大哥吃不下饭时日渐消瘦的身 躯,大哥的苦要比他深一百倍,一千倍,他又有什么理由去痛苦呢? 他只好把这份痛苦埋葬。 但现在大哥的心,不再仅仅是忧郁,因为他的心已经被另外的一个女 孩占据。 可是他不行,大哥是因为大嫂再也看不见了,而他的晴,就在家,不 过是离他相聚千里而已,不是再也见不到了。 所以他是不可能将他的心被另一个女孩占据的,因为他知道他的晴还 在家里等他。 他的苦还需要继续让他煎熬。 现在燕南归想表达自己对林雪晴的爱,可又去向谁说呢?这个帐篷内 只住着他自己。 他的手在空中静止着,身边没有她,他实在不知道他的手应该放哪。 他的印象中模糊地记得她美轮美奂的身姿,她赤着身子躺在他的身旁 ,雪白的肌肤望眼欲穿。 他不知道他都对她做过什么。但可以肯定地是,这辈子他只想娶这一 个女孩。从第一眼见到他已经下定决心。 他曾无数次渴望试着用嘴摸索着触到雪晴的胸脯。 现在他已经实现了,可他现在并不快乐。因为她不在他的身旁。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让这场战争结束,这样他才能见到她雪白的脸。 他已经体会到了度日如年的那份焦急。 燕南归闭上眼,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她时的情境,那时的他还没想到她 会爱上他,他只是身体不自觉地跟着自己的心走下去。没想到他很幸运的 通过比武招亲成为了她的夫君。 他是那么幸运,起初他与她在一起也是那么幸福,可现在当他与她暂 时见不到的时候,他开始怀疑了,两个人没在一起,那还叫爱吗? 爱到底是什么呢? 难道爱只是花前月下的甜蜜依偎吗? 难道爱只是小桥流水的浪漫相随吗? 难道爱只是紧紧拥抱的热切缠绵吗? 燕南归曾经可能认为爱好像只有这些,可现在,他躺在地上再次认真 地思考起来。 突然,他好像从梦中惊醒,坐起了身。 他想:或许爱是得知对方健康的微笑吧,或许爱是相爱却不能牵手的 悲吧,或许爱是转身后夺眶而出的泪吧,或许爱是患难中相互依靠的背吧 ,或许爱是柴米油盐搅拌的香味吧,或许爱是白头偕老的颤颤巍巍吧。 不止是在夜深人静,或许只要当自己静下心的时候,对某些事情都可 能会有新的认识,对曾经的疑惑都可能大彻大悟。 燕南归坚定地点了点头,又再次躺了下去,这次他的心宽了,因为他 已经明白了。 他相信雪晴在家一定心里在想着他,他在这也想着雪晴,就这一点足 以证明他们是相爱的了。 燕南归笑了,他笑的时候棱角分明,眼睛看着射进来的光线,仿佛正 在看雪晴的脸,他喜欢远远地看着她,脸上永远都是微笑的表情。 一个不爱笑的人,当心中想起他心头爱的女孩,竟也傻傻地笑了起来 。恐怕纵使岁月变迁也改变不了他这份对爱的痴情吧。 如此情深,怎能不让人动情,可又有谁能想到这份情是一个可以杀人 不眨眼的剑客,一个除恶扬善的大侠身上发生的呢? 其实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他和普通人一样,他需要去睡觉,他 需要吃饭,他需要解手,当然他也需要爱情。 此刻燕南归再去想想爱情,他对爱情肯定了。爱情不仅给他带来了极 大的宁静的幸福,恐怕还有极大的幸福的宁静。 这不,他在这份宁静中,不久便缓缓入睡。 没有风的日子,外面是静的,光线不断地改变着方向,江竹走出了自 己的营帐,他看着来来往往的士兵,不自觉地摇起了头。 现在光线正照在江竹头上,他在等人。 他为什么要来这?这是他的目的吗? 他不是应该阻止战争的吗? 可为什么他又来到这,还要参与战争了呢? 因为大哥,因为二哥? 很明显这个理由不够充分。 为了那些在金人统治下受苦的百姓? 这明显是句胡话。 他去过金人统治的地方,他见过那些百姓的生活,他们生活得很安逸 。或许比这边的宋人过得还要舒服。 可他如果不来这他又要去哪呢? 他带着南宫樱浪迹天涯? 浪迹天涯,听起来真的很潇洒。 可那会少不了挨饿的,如果只是江竹自己他恐怕不会在乎,饿就饿呗 ,反正他也习惯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 南宫樱已是他的婆娘,他不能让他的婆娘跟他挨饿。 那是在他有印象时就和他一起玩的玩伴。当时的他还没想过要娶她, 可他还是想能和她一起玩,因为一起玩的时候他可以摸到她的手。 那时的他还小不知道什么叫做爱情,但他也会因摸到南宫樱的手可以 开心好几天。 他还记得那几年在南宫府内很难见面的时光,偶尔一见,可能也不过 是她的背影。那时的她多数出在他的梦里。他也是从那时候才开始做梦, 梦的内容是模糊的,但梦里的人永远都有她。 当然她还会出现在夜空中,当他抬头呆呆地看着天空中出神时,那一 定是在夜空中看到了她。 南宫樱那两个迷人的梨涡,永远是黑夜里他眼中的焦点。他能看着月 亮把月亮想象成她的梨涡,他能看着星星把星星想象成她的梨涡。 或许说在他眼里满天只有她一个。她才是他夜晚的焦点。 那时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无论心头的事再多,他的心里永远会有一 块地方留给了她,不止是在每一个无眠的夜晚,也在每一个晴朗的白昼。 直到有一天他独自一个人在山峰之上,再无他伴时,他才隐约的体会到那 种感觉叫爱。 一个人真正处于孤独的时候是最让人成长的时候,因为这时自己才会 发自内心去思考很多问题。 江竹曾孤独过,所以他比同龄人看得更透彻。 爱不是自私的,爱是不可能只针对一个人的,但为了一个人,却又是 可以将爱全给她的。 江竹抬起头看着刺眼的阳光,可在江竹看来这阳光并不刺眼。因为现 在正是没有雾的大晴天,他的心雾也终于消散了。 没有刺眼的阳光,也不会有难得的晴天。 江竹现在或许与他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驰。他未曾想娶的人娶到了,他 曾许下的承诺他却犹豫了,师傅曾教导他的话,他好像也不在意了。 倒不是江竹真的哪变了,他还是那个江竹。只不过时间变了,人变了 ,环境变了,他需要试着去适应这个环境,因为只有适者才能生存。 江竹心想:或许有的承诺该忘掉就忘掉吧,只要莫忘初心,纵然失落 ,纵然惆怅,纵然迷茫,但一定也会达到所要达到的方向。 既然选择了一个人,选择了一条路,就要不离不弃! 日渐偏西,等的人还未来。 他知道他们恐怕不会来这了。 江竹扬起了头,迈开了步子,穿梭在士兵之间,挺起胸膛,向前走着 ,再不退后半步。 第二十六章军临城下 春回大地,万象更新。燕子已经北飞,可燕南归想要南归。他心在南 方,可他身在北方。 莺啼燕语,万木竞秀,一派蓬勃地景象笼罩在这四月的大地,可人们 的心情却不像这大地一样蓬勃。 一万多人的部队即将到达战场,他们正在离唐州不到三十里的地方安 营扎寨,时刻准备着战鼓一响他们披上铠甲,拿起长矛冲锋陷阵。 这真的是士兵们的想法吗? 简单看着那些士兵,从他们的眼睛里他发现士兵可能并不是这样想的 。 从这些士兵的眼中,简单看到了些许的恐慌。他们的汗毛颤栗着,在 暖风中不停地打颤,有的人甚至握紧了手中的枪蜷缩成一团不敢抬起头来 。 这样的气氛蔓延到了整个部队,天是晴的,可他们的头上就好像罩了 一层厚厚的云,整个都是灰蒙蒙的。 简单开始担心起来,他知道战争最需要的就是士气,但这样的状态下 部队是很难赢下这场战争的。 简单试着做到一名小士兵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小兄弟,你 多大了?” 小士兵低着头颤颤巍巍地回答道:“我今年十六岁了。” “哦,那我们差不多,我比你大两岁。”简单说。 小士兵说:“我,我好像记得你……” 简单说:“那不是更好,我们这也算是认识了。” 小士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燕南归看见大哥坐在一位小士兵身旁,他于是也走向前凑了过去 。 简单继续问到:“我看你身上打颤,是因为冷吗?” 小士兵这时抬起头看向简单激动地说到:“可能是我太想家了吧!” 简单揉了揉小士兵的肩膀说:“快了,很快就能回家了!” 小士兵轻轻地叹了口气,道:“谁又知道呢,但愿吧。” 这时简单站起了身,看到了过来的燕南归道:“小米粥安排的怎么样 了?” “她现在和她阿爹在一起。”燕南归答道。 简单说:“那我就放心了。” 随后简单向营帐中走去,燕南归连忙站起身跟在身后,在即将到达营 帐之前,他突然停了下来,转向身后,向身后的燕南归问到:“对了,三 弟呢?” “他,他一大早我就没看见。” 简单点了下头没有继续接过话,他心想:是时候跟雷声他们好好谈谈 了。 那江竹现在又去哪了呢? 午时阳光越发猛烈,仿佛一阵燃烧的火焰炽热每一个人的灵魂。 在唐州的城门下,有一片不到两尺的灌木丛。在那,现在有几十个人 隐隐约约地伸出了头。 在太阳的折射下,他们的头上都布满了晶莹的汗珠。 其中在这些人的最前方是一位年轻人,他腰上带着一把木剑,无名指 上还戴着一枚墨绿色的圆环。 这人不正是不见的江竹嘛! 而蹲在他身旁留着三四寸胡须的中年男子便是穆将军,他试图尽量哈 下腰让自己能隐藏得更隐秘些。 原来江竹和穆将军一起到唐州城下打探敌方的军情去了。 只听穆将军身旁的江竹说到:“这草丛太矮了,你无论怎么隐藏也不 可能完完全全将自己隐藏起来的,况且今天风不大,有一点风吹草动都有 可能被城楼上面的人发现,所以不如尽量不要动,以防引起城楼上人的注 意。 穆将军看向江竹,身子却不敢再动,并且顿时从心底对这年轻人感到 欣赏。 江竹正看向城门上,这片灌木丛离城门不远也不近,大概有一里。 一里以外的地方要是换做一般人看起来肯定会模糊。但江竹在华山三 清峰上那几年无聊的夜晚,他每天晚上都望着星空发呆,已经不自不觉中 让他练就出过人的视力。 谁能想到天天仰望天空还能养成过人的视力? 可有时候很多在平时觉得无用的东西,只有到关键时刻才会起决定性 的作用。 就像许多时候,江竹学过的很多剑招也都成了过往云烟,不复使出, 可它们仍是潜在的。在气质上,在握剑的姿势上,在挥舞剑的力道上,当 然也在剑意和胸襟的无涯上。 你能说江竹七年前学的十锦断没有用? 在江竹的印象中他好像忘记了十锦断是什么了,可难道他出剑时的站 姿是他天生就会的吗? 真正的明眼人从他的站姿中就能感觉出很明显有南宫家的影子,也能 看出他有十锦断的底子。 很多东西都是潜移默化的,当然也包括最厉害的剑法。 江竹的剑法就像他的人一样看不出有什么任何突出的地方。 可谁能想到江竹拔剑那一刻融汇了一百多家剑学大家的毕生精华? 就连江竹自己拔剑的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 当然像穆将军他也是看不出来江竹拿有什么特别之处,他虽然是一名 武将出身,可他却从没有学过什么功夫,他无非会在马上拿枪胡乱地捅两 下。 可穆将军不知道他胡乱捅这两下学问可大着呢。 他捅这两枪永远都比一般的士兵捅得准。 这可不是说靠运气就行的。 所以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穆将军是将军,而不是其他士兵了。 但这时,穆将军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事,有点惶恐地看向江竹。他忽然 想起:这不是即将的武林盟主嘛!一定是个练家子,我刚才是不是有些太 随便了! 一个当了半辈子将军的人,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可以说没服过谁的一 位将军,这时蹲在一个毛头小子身旁,倒是有些胆怯了。 因为穆将军明白一个道理。 坐井观天,只有一孔之见,登山望远,方知天外有天。 可当穆将军明白了这个道理的时候,他发现他已经老了。年轻的一代 都已经上来了,年老的一代中他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他真的所向披靡过? 他这一辈子好像就这样快过去了,当了半辈子将军,却头一次亲自带 兵作为统帅打仗。 结果却又被雷声压着,这是多么的可悲啊! 是命途多舛? 可他又生活在一个比较太平的年代,而且在这个年代里,他也成为了 一个可以掌管几千人的将领。 在和平年代,掌管几千人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他已经很优秀了。他的名字已经响彻一方了。 金州城内有几个人不知道穆将军的名字? 只可惜大部分岁月里他只能模拟打仗训练,有时有小股势力来城边骚 扰,他不过是做一个守城工作,他甚至已经记不得上次骑在马上冲锋陷阵 是在什么时候。 对于打仗来说,草丛里的这些人其实都是新人。 新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大部分人都喜欢拿别人去作比较。很少有人会 对自己满足,所以当看到某一方面某些人比自己优秀的时候,大部分人都 会把别人和自己去相互比较。 穆将军当然并不另类,他也属于那大部分人。 穆将军看看江竹,在低下头想想自己,猛然发觉他不过只是个普通得 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他一辈子基本上都守在了金州城里,都已经五十多 岁了才好不容易能出外头转一转,和这么年少有为的人相比,他活得就太 无趣了。 他已经开始发现他对冲锋陷阵的欲望没有前些日子要强了,因为和江 竹燕南归他们那几位年轻人相比,他恐怕是要去送死的。 谈到死,是人都会有恐惧的,只不过这份恐惧不一定表现在脸上。 穆将军的眼睛在眼眶一连打了好几个转,之后他的心底有了一个奇怪 的想法:是时候给自己留条后路了,不能就这样白白送死,他还盼望着卸 甲后实现桃李满堂前的壮举。所以他要试着该伪装自己了。 他已经不再是个年轻人,他也没那么强的好胜心了。 而江竹正望向城楼看得入神,穆将军看到江竹的神态也不敢去打扰, 悄悄地向后方的人摆了摆手,带着这些人慢悠悠地按原路返回了。 等江竹缓过神的时候,阳光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的刺眼,他微微侧了下 头,迎面吹来的小风也带走了午时的倦意。 江竹已经感觉到有些异样,他四处张望,结果发现这片灌木丛只留下 了他一个人。 江竹看起来很是诧异,自言自语道:“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后来他恍然大悟,可能刚才他望向城上太过专注了。 原来,当静下心真正投入到某件事情当中时,即使是耳聪过人的大侠 也可能在意不到身边事物的变化。正所谓:故推一心,任一意,直而行之 耳便是如此。 江竹挠了挠额头,一看身旁再无他人,只好也按着原路返回了。 一路上江竹越想越纳闷,他怎么竟连这么多人从身边溜走自己都发现 不了? 殊不知,凡能成为一代大侠者,都非心猿意马之辈。三心二意是很难 成就大事的,所以但凡一个大侠没有哪个人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大 多不过精通一样两样。而那些杂技班的人,可谓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知晓, 却又没有一项是精通的。 那又有什么用呢? 江竹一个人走在回军营的路上,阳光照在身上,一个人的路总是漫长 。 可江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人生无论如何也有很多路需要自己 走,江竹知道这不过只是其中一条而已。 他边走边抬起头对着太阳,他想:若是一直盯着太阳释放的光亮,如 果太刺眼的情况下必然会灼伤,我不能成为太阳,那样会刺伤别人的眼, 我不如若风,孤独但自由。可以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 漫随天边云卷云舒。 江竹笑了,他相信生活是美好的,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当然前面也 一定会有另一番不同的风光。 江竹于是看着他身边的风景,只觉风光无限好,他不知多久没有用如 此的眼光去看着身边的事物了,偶然间还有暇去为身旁的景色去停留伫足 ,但觉一切都变美了。 江竹脸上笑容洋溢,鼻翼中也不时有愉快的气息。不一阵子也没觉得 走了很多路便回到了军营。 一回来,江竹就碰巧遇见了雷声,大哥,二哥,穆将军这一帮人。 穆将军看到江竹回来了,竟偷偷地低下了头。 雷声看到江竹回来了连忙走到面前说:“我听穆将军说,江少侠去一 个人去欣赏沿途美景去了?” 穆将军这时正在雷声身旁攥紧拳头不敢吭声。 没想到江竹说到:“对啊,我一个人去欣赏沿途美景所以让穆将军带 着士兵先回来了。” 穆将军一听,手不由自主地抬了起来,放在额头边擦起冷汗来。 这样的细节没有逃掉穆将军身后简单和燕南归的眼睛。 两人相互看了一下,双眼对视的那一刻,好像已经交换了很多信息。 片刻,雷声表情严肃地说:“军队是有纪律的,不能随便乱走,现在 可是关键期,尽量不要出什么岔子。” 江竹平静地点了下头。 这时燕南归问到:“雷统帅,我们部队什么时候出发?” 雷声想了想说:“今天先让大家好好整顿吧,明日一早我们便全军进 发到达唐州城下。” 燕南归回复道:“嗯,我知道了。” 穆将军也紧接着说到:“我这就下去吩咐。” 雷声看了看众人说:“没什么事大家就散了吧,养足好精神,明天还 要早起。” 穆将军告退了。 简单他们三兄弟也一起告退了。 简单他们三人从雷声身边离开后,一同走向休息的营帐。 路上,简单向江竹说:“那个穆将军把你一个人留在那,恐怕你最初 不知道吧。” 江竹说:“嗯。”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问他,他为什么要那样?”燕南归问到? 江竹回答道:“事情都发生过了,他肯定是有他自己的想法,他自己 心里清楚就好了。他离开了对我影响也不大。” 燕南归说:“那三弟去了半天都做了些什么?” 江竹说:“我先花了半天时间观察了下城上,之后又欣赏了沿途的美 景。” 燕南归说:“那这么说,穆将军说得没错,你确实是欣赏美景去了! ” 江竹说:“嗯,只不过是在他离开之后。” 燕南归说:“你们是在在哪看的?” 江竹说:“离城一里左右的灌木丛。” 燕南归听完一笑,说:“也难怪穆将军带着那些士兵提前回来了。” 江竹问:“为什么?” 燕南归表情有些纠结地说:“三弟啊,别说是穆将军和那些士兵了, 就脸你二哥我在那么远的地方也什么都看不到。” 随后简单接着说:“那你观察半天,发现什么没有?” “唐州城内每一次一面城上把守的人应该是五十人,有三班人在倒。 ”江竹答到。 简单继续问到:“那能大概判断出城里有多少守兵吗?” 江竹想了想说到:“不会超过五千人。” 燕南归说:“那我们胜算会很大了。” 简单摇了摇头说:“战争的胜利与人数关系其实并不大。而更重要的 是在于人心。如果每一个士兵都渴望胜利的话,三千越甲可吞吴这样的情 况又不是不可以发生。” 燕南归说到:“大哥说得确实很有道理。” 简单轻声一叹,之后说到:“只可惜我们的战士对胜利的渴望并不强 。” 燕南归说:“确实如此。” 江竹说:“也算人知常情。” 简单拍着燕南归的肩膀笑道:“你看,三弟都明白了。” 江竹说:“当我站在士兵的角度去想的时候,也就不难理解了。” 燕南归说:“对啊,大哥,这帮士兵不像我们,他们还有家人,他们 还有父母需要照料。” 简单说:“那我们三个现在又哪个没有需要照料的人呢?” 燕南归缄默了。 这时简单一抬头,他发现已经到营帐前了。他向燕南归和江竹简单地 挥了挥手,告诉他们明早再见。 燕南归和江竹在与简单分手后,两人在营中继续将没聊完的聊完。 而已经到了地方的简单一打开营帐,就发现在他睡觉的被褥旁,放着 一只碗,上面还倒扣了另一只碗。他试着摸了摸,里面的东西还是温的。 他将上面的碗打开,发现里面是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 小米粥的热气顺着碗向简单扑鼻而来,这一碗小米粥普通至极,但却 对于简单来说又意义非凡,他不用出外头问这是谁送的,他就已经能够猜 到了。 粥是热的,他的心也是暖的。 不久他便把这一大碗小米粥喝得精光,没见过还有谁能把这小米粥喝 得好像比吃到山珍海味还要过瘾。 他把碗放到了一旁,闭上眼,躺在地上,渐渐进入到了梦香。 次日,当雄浑的号角开始吹响,简单醒了,当他打开帐篷时,他发现 外面已经站满了穿好厚重铁甲的士兵们。 之后他四处搜索着,他看到了燕南归和江竹,他毫不犹豫地走到他们 面前,第一件事便是向他们问到:“聋哑老伯和米粥他俩看到了吗?” 江竹说:“大哥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 简单这时才真正地扫视了一下四周。耳边仿佛响起了击打战鼓的声音 ,他不禁暗暗感慨道:这真的要军临城下了! 可不久他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他想起他还有话要对雷声说。 第二十七章满天箭雨 当击鼓的士兵站在鼓台上击打着战鼓,如骤雨般的鼓点声顿时让人热 血沸腾,集六合八荒之气,辐震浩远苍穹。 这密集的鼓点声一声一声震撼着人的心灵,仿佛让人想起:靖康耻, 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此刻每个士兵眼睛里都布满了勇气,勇往直前的勇气,拼死奋战的勇 气。 而现在正骑在马上的雷声大声喊到:“我们已经等这一时刻八十载了 ,现在正是我们拿起我们手中的武器为我们死去的先烈,为我们离散的亲 人报仇的最佳时机。今天我们就要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只听身后的士兵大喊道:片甲不留,片甲不留。 那声音震得地都晃了几晃,整个地面尘土飞扬。 简单先是一惊,他本是想跟雷声说士兵们的士气情况,可没想到这一 觉醒来,士兵们的精神状态会变化那么大! 可渐渐,简单发现,当他听到那节奏分明,气势磅礴的鼓声时,他战 斗的欲望也突然增强了起来。他的手不由向他的腰间摸去。 不远处城上的金国士兵被这气势所震慑,连忙将各个城门紧锁。 大战在即,这样的气氛仿佛空中的水汽都凝结了一般。 可在江竹眼里,这样拖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他好像发现了敌人有什 么样的计策。 江竹走到燕南归的身边,小声说:“二哥,敌人好像是在拖时间。” 而燕南归这时正握着他腰间的那把银刀,仿佛没有听见江竹在说些什 么。 江竹是知道他二哥脾气的,他是不会轻易拔出自己腰间那把银刀的。 因为燕南归的勾魂刀一旦出鞘总是见血才收回的。 江竹又转了个头,看向简单,他发现他大哥的手也在他的腰间,他仔 细看了看身旁的每一个人。 他发现每一个人都正在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武器。 江竹又看向了燕南归,他发觉他的二哥身体要往前倾了。 他仿佛闻到了鲜血的味道。 剑不是一个远距离攻击的武器,当然刀也不是,当一个刀客,他想去 杀人的话,他一定会一步一步地靠近你,因为只有靠近你,他才能杀你。 江竹是明白的。 燕南归正往前走着,士兵们整体都在往前走着,眼里布满了杀气。 可那些城上士兵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之前那么惶恐了,他们只是木讷地 站在城门上。 不知道他们在想着什么。 天空似火红的颜色,云很低,没有风。 士兵们现在的心也像天空似的火红,他们的热血在心窝里滚滚流淌着 ,就如同狼群在山谷里咆哮。 江竹的心越来越沉,他越来越发觉他的直觉可能是对的,他担心城内 的人会想到去进行消耗战,这样可能他们的供给是不够充足来应付这场战 争的。 这上万人部队,除了江竹,其它人都好像被催眠了一样,他们的表情 都是很像的。就像好久没饱餐一顿的一群饿狼盯上了一头犀牛。 饿狼们是渴望将犀牛杀死的,可犀牛也不是好惹的。 现在起风了。 江竹看着这群人,更像是一个旁观者。 可为什么江竹没有被“催眠”呢? 因为只有真正领略到空寂的人,才会守护好内心真正的宁静。 而他能真正领略到空寂的机会不用想也知道当然与他在三清峰上的那 段时光有关。 除了他,这部队之中还没有谁一个人独自在华山之巅悬崖之上生活那 么长时间。 可一个如果不愿经历孤独的人,那他一辈子只能身处喧嚣之中,他无 法独自去提高,所以无论是习武,还是做其它任何事也都不会成就一番惊 天地泣鬼神之大举。 早在千年前,刘安曾说的那句: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不 也是这个道理吗? 江竹虽然没听说过这句话,但江竹心里清楚这个道理,他从来都没有 想过,可他确实自己去度过了。 江竹站在一旁,看着士兵们一步步靠近城下。 但来到城下其实是最不妙的选择,因为城上的士兵会有一千种办法去 对付城下的士兵。 而城下的士兵只有一种办法。 那就是不顾死活地拼命往前冲。 江竹自然是知道城下的危险,所以他不能再这样置之不管了,他仿佛 已经闻到了鲜血的味道。 这么多人他不可能都管得了,所以首先他想到了大哥和二哥。 他连忙奔向简单和燕南归身旁,使劲拍了拍二人的肩膀。 没曾想这二人动作极快地回过身,抽出各自腰间的武器向江竹劈去。 只见那一刀一剑在风中一闪,恍若流星划过天际,一眨眼就要刺进江 竹的身体里,看样子那刀与剑的气势应该能把人劈成两半。 江竹顿时一惊,想不到这二人会攻向自己,而且还是有着一出见血的 杀意。 他脸色酱紫,忙要退步躲闪。 可这剑与刀哪是说躲闪就能能躲闪开的,尤其还是在人毫无防备的情 况下。 眼看着刀与剑从半空中极闪而下,只差毫厘间就要触到江竹的衣裳。 这不禁让人想起燕南归的勾魂刀是见血才还鞘的。 当然简单那把屠魔剑更不好惹。 两人的这一击舍弃了几乎所有剑招,可这一击却是最厉害的。 无论是剑还是刀,练到最后都是无招胜有招的。 因为最厉害的功夫往往是一招制敌的,高手过招哪有打个上千回合的 。 那更像小孩子在草地里摔跤。 那样的打斗最后结果只有两个,不是两败俱伤,就是一方被活活累死 。 真正的高手是不会那么打斗的。 真正的高手对决一招足矣。要么先发制人,要么后发制人。 可又一眨眼,那刀与剑竟被江竹轻描淡写地给挡住了,没人知道江竹 是什么时候将剑拔出来的,也没人看到他是如何将这来势汹汹的刀与剑挡 住的。 真正的高手过招就是这一眨眼的功夫。 但觉江竹身旁有余风掠过,风中还夹着剑气。 顷忽间,简单和燕南归如梦初醒,看着自己的手不敢去相信。 如果江竹出剑再慢哪怕一瞬,他的那颗头可能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安稳 地在那了。 简单和燕南归相互对视了一下,又一同看向了江竹,手臂有些微颤地 缓缓将手放下,将自己的刀与剑习惯性地收回了鞘中。 此刻简单和燕南归的眼神里都充满疲惫,仿佛大病初愈,同时又有深 深地懊悔和不知所云的惭愧。 他们俩直到最后一刻才发现他们竟攻击的是他们的三弟。 他们把三弟想象成了城上的敌人。 简单和燕南归惊叹着,未曾想这鼓声竟有如此大魔力,就好像他们走 火入魔了一样。 白云一片去悠悠,简单和燕南归呆呆地望向蓝蓝的天空去缓解心中还 未平息的情绪。幸好在最后一刻他们收住了剑势,不然两人合击的力量江 竹出剑再快也是挡不住的。 而此刻的江竹走到了两人的身旁,也是一脸的迷茫与不解。 他未曾想过去伤害大哥和二哥,更未曾想过大哥和二哥会伤害他。 可刚才大哥和二哥不是差点就把自己伤害了吗? 他离死不到一寸之遥,但现在他还是活着的。 简单想要解释些什么,可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不停地去摇头。 燕南归从嗓子眼中发出了“我……”的声音之后便再无下文。 一个又一个士兵从三人身边穿过,如同过客。 他们三人相互挨着,可彼此不知想着些什么,也如同那些过客一般。 江竹站在风里,他能闻到潮湿的泥土气息,看到生了锈的刀枪,听到 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可这些都仿佛与他无关,他静默着,把所有的疑问都 藏在了风里。 他现在不想听任何人的话,他只想自己静一静。 沉默,有时固然比任何语言都值得珍惜;静寂,有时却比任何声音都 可怕。 可不久,江竹像想到了什么一样连忙向一旁的简单和燕南归说到:“ 快,快去让那些士兵们停止前进。” 简单和燕南归一听,也没有再想,立刻便疾跑到士兵们身旁制止那些 身后还要往前走的士兵。 忽然,二人感觉眼睛有些干涩,猛得一抬头,发现城上的士兵正拿着 火把。 简单和燕南归相互一愣不知那些士兵拿着火把要干什么。 一个不好的想法在二人心中蔓延着,他们不禁打了个寒颤。 但就在片刻之后,城上犹如雨点般的弓箭向城下射去,那是箭雨。 夹杂在箭雨之中的还有火石。 没想到简单和燕南归心中不好的想法就在这片刻之后真的发生了。 士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箭雨弄得方寸大乱,部队刹那间乱成一片。就 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城下团团转着。 恐慌声,惨叫声,脚步声,鼓声响成一团。 原本刚才还万人如一的部队现在如同散沙。 不一会儿,鼓声变得没有了节奏,而且鼓声也渐渐由急变缓。那些刚 开始冲在前面的士兵们现在正丢下了手中的枪向身后抱头四窜。 满天的箭雨一直下着,没有停,简单和燕南归看到越来越多的士兵因 为背后中箭倒在了城门前。 他们前一刻还是生龙活虎,杀气腾腾,可这一刻他们便倒在这荒凉的 泥土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他们还有家里的亲人需要照顾,可他们彼此再也看不见了。 可能他们的爹娘也没想到,他们的孩子就这样没了。 他们还会盼着,还会盼望着他们的孩子回来。 可是因为战争,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他们会躺在这地上,随着岁月的流逝与这大地深深地融成一体。 或许他们本就是属于这大地的。 简单和燕南归此刻又拔出了他们的剑与刀,向城楼前奔去,这次他们 的眼里不再充满杀意,反而是急切,救人的急切。 他们俩用自己手中的武器为身旁向后撤的士兵们抵挡着来得猛烈又急 促的箭雨。 现在他们手中的兵器不再是因为嗜血才还鞘的杀人利器,而是成为了 救人的工具。 箭雨什么时候停止,他们手中的兵器什么时候才会还鞘。 同样的兵器在两人手里不同时候有着不同的作用。 但两个人力量还是有限的,一个接一个的士兵在他们面前倒下。 他们俩是不能完全改变这些士兵命运的,因为真正掌握他们命运的只 有他们自己。 燕南归在风中挥舞着他的勾魂刀,他发现面对死亡,人的生命是那么 的脆弱不堪。 江竹没有动,他依然站在风里。他在想着一个问题,一个不知答案的 问题。 他在想:雷声和穆将军去哪了? 他想着想着,想了不知多久后,他仔细一听,发现鼓声停了。 他听到了远处中箭的士兵临死前喊道:爹……娘……。 他们嘴上有血,残留的血,已经被风吹干了的血。 江竹脸上的表情恍如从沉睡中刚刚苏醒,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我要救人。 他大喊了一声,冲到了那城门之下。 城门下已经没有几个士兵了,他们基本上都死的死,逃的逃了。 可哪怕还剩一个人,江竹也要把他救出来,这是江竹心底最本真的想 法。 他学剑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救人。 现在,简单,燕南归,江竹三人又站在了一起,并肩作战着。他们仿 佛忘记了刚才所发生的事,他们还是最要好的兄弟。 他们正一同抵挡着一支又一支急速飞来的快箭。 燕南归看到有一支箭刚好要射到了江竹的身上,刀光一闪连忙将那把 箭抵住了。 江竹听到了燕南归用刀在自己身旁抵箭的声音,所有的不解都释怀了 。 他知道他们还是兄弟,他知道他们的心是永远在一起的。 三个孤交绝世的人,两柄孤交绝世的剑,一把孤交绝世的刀,这世上 还能找到如此相似三个人吗? 英雄识英雄,他们本是惺惺相惜的,就像三颗流星,他们若是相遇了 ,一定会撞出惊天动地的火花,哪怕那火花只有一瞬,却已能够光照千古 。 风声飕飕,四野萧然。 箭雨不知多久后终于停了,那几位最后从城下逃跑的士兵靠着三兄 弟的奋力抵挡,也侥幸逃脱了。 战场上除了风声已经没有了别的什么声音了。 三个人站在一起,与地上的一堆尸体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三人都拄着自己的武器半蹲在地上。 远远望去,城上也没有什么人了。 那城上的人又都去哪了呢? 风停了,但此时却出现了兵器相接的锵锵声。 三人都皱起了眉头想去探求这声音是从哪发出来的。 仔细聆听了一阵,三人听到这声音是在城里。 难道又有别人攻进城里来了? 三人已经没有力气去想这些了,因为他们累得无法再动弹了。 当全神贯注做完某件事情后,这种疲惫总是会超出自己想象的。 现在简单很困,眼皮耷拉着,他想努力去睁开双眼,可是从身体发出 的困意已经无法让他抵抗了。 春日的黄昏斜阳浅落,三人躺在地上,昏昏睡去。 半个时辰过后,突然简单从梦中惊醒,他大喊道:“小米粥,小米粥 你在哪?” 简单像丢了魂似的奔向天际,江竹和燕南归这时也被被简单的大喊惊 醒,睡眼朦胧地相互一视,不知道他们的大哥要奔向哪里。 燕南归喊到:“大哥……” 可这声音在这空旷的战场上就像石沉大海根本没有回应。 此刻两个人坐在地上,在一堆刚刚战死的士兵身旁,只能看着简单的 背影渐渐远去无话能讲。 第二十八章南宫将军 春天的风总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刮起,而且每次都会很大。 当然你也不会知道什么时候它会停。 春风花草香,香气蔓延几十里,整个唐州城内外都清晰可闻。可简单现在却没有这么好的心情去细细嗅这花香。 他正不知方向地狂奔着,他害怕他刚才做的噩梦会成真。 就在刚才,在天空还未黑之际,他躺在那战场上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不是一个完整的梦,等梦醒了有些场景也都忘了。 他只不过还能记得他梦见小米粥穿着铠甲混在了部队里,一直躲在了他的身旁,可他却没有注意,直到她倒下了,他都竟然不知道。 当他从梦中惊醒,他才恍惚地想到这不过是一个梦,可小米粥现在在哪呢? 他不知道,所以他要去找。 他不知走了多少里地了,看着月上枝头,可他心爱的小米粥在哪呢? 他已经失去了他的花,他不能再失去小米粥了。 她就像他生命的全部,在他的世界里,他一刻都不能没有她。 可现在她却消失了,他找了半天,恨不得自己钻到地里面挖地三尺去找她。 但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找到她的一点踪迹,连个影子都没有。 天黑得吓人,整个旷野只有他一个人。 他站在这旷野里大声咆哮着,如同捆在笼中的猛虎。他大声哀嚎着,那声音比起那乌鸦之声更多几分萧瑟和凄凉。 春天的天是说变就变的,渐渐的,只见空中的月亮被云挡住。 天开始沉了下来,黑乌乌的一片。 莫大的旷野只能听见简单哀嚎的声音,那更像是流离失所的灾民啼饥号寒的声音。 黑不知蔓延到了何处,可简单这咆哮之声,仿佛整个大地都是哀鸿遍野的。 世间哪还有什么声音比简单的声音更加悲凉? 他独自站在这黑夜里,看不见自己双手,他孤独,他落寞,他惆怅,他不安,他已近乎精疲力尽。 他跪在了地上。 此刻人世间所有的痛苦仿佛都加在了简单身上,这种感受只有他能体会得到。 春天的雨也总是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下起来,和风一样。 现在简单感觉到有雨点滴到了自己的头上,他有些害怕,他怕小米粥会在外面,这样会浇到她。 他又开始狂奔起来。 风正在咆哮,黑色的天空闪烁着黄光,巨大的轰隆声也紧随其后。 电闪雷鸣,这是大雨前的信号。 简单在向前狂奔着,他狂吼的声音与雷电声相互交替着,让这漆黑的深夜不再寂静。 雨滴一滴一滴地打在简单的脸上,打在简单的身上,越滴越大。不一阵,已经大雨瓢泼了。 他在大雨里,仿佛像个“雨人”。 深夜的大雨带着透骨的凉,简单跑在泥泞的土地里,心也越来越变得发凉。 他的脸上渐渐失去了血色,他的手已经被雨水打得僵冷,他的胳膊也有些发麻,他的脚步越来越沉重,他在风中的身躯大幅度左右晃动着。 他想闭上眼睛,他已经没了力气。 可心中却有着一个信念让他坚持走下去,他要找到他的米粥。 远处有了些许微弱的光,他颤巍巍地向着那微弱的光靠近。 他看清了发光处物体的轮廓,那轮廓是那么的熟悉。 他又慢吞吞地向前移动着脚步,那发光物体的轮廓更清晰了。 那,那不就是他的营帐嘛! 他竟不知不觉地走回了军营中! 可为什么他营帐的灯还会亮着呢? 四周一片黑暗,显得这亮着的营帐格外耀眼。 营帐内有一个人影,一个坐着的人影。 简单走走停停,不过十几丈的距离,简单走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 当简单即将到达了营帐门前,他倒下了。 简单倒下去的时候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这一声噗通的声音,震得四周的积水都泛起了涟漪。 营帐内的人好像听到了营帐外有什么动静,只见屋内的人影往靠向门的方向移动着。 片刻,营帐的门打开了一个缝隙,透过这个缝隙简单看到了一个女孩,这是他要找的那个女孩。 简单安心地闭上了眼,脸上带着微笑睡着了。 女孩看到了瘫倒在地上的简单,将手捂在了嘴上,瞪大了眼睛。 她连忙将简单拖到了营帐内。 营帐不大,没有床,地上铺有整理好的被褥,地铺旁有一张碎木做的桌子,桌子刷的红漆,好像刚刚被擦过,但不亮。 桌子上没有什么东西,现在正只放着一碗粥,一碗已经凉了的粥。 女孩哈着腰将简单移到了营帐的一角,紧接着她连忙将营帐门上的绳子系上,之后她又回到了简单身旁,先是看看了简单鼾睡的样子,随后立刻从身上掏出了一块手帕去擦简单的脸和头发。 就这样擦了大概有半柱香的时间,女孩将手伸到了简单的腰间,把简单腰间布绳的扣子解开,将简单的外套轻轻地剥下。 剥完外套后,女孩将简单身上其余的衣物也都脱了个精光。 现在她手里拿着的那套简单的衣裳,混杂着雨水发霉的味道,被捂干的汗水酸臭的味道,还有各种各样奇怪的味道。可她拿在手上却好像一点都没感觉到一样。 女孩把这些从简单身上脱下来的东西都堆在了靠近桌子旁的帐角,然后走到了靠近被褥放着的包裹旁,蹲下身,打开了包裹。 包裹里面放着一套衣裳,一套新做的衣裳。 她本想去欣赏一下这套衣裳的,可突然想到简单还在赤着身子躺在地上的时候,她快速站起身来到简单身旁,还是轻轻地将衣裳给他穿上。 外面的雨下得很急,也下得很大。女孩看着快要灭了的蜡,将被褥移到了简单身旁,把他抬到了被褥上面,再给枕头慢慢地挪到了简单头下。 看着简单熟睡的表情,女孩偷偷地松了口气。 烛光照在女孩脸上,能够清楚地看到女孩的眼睛周围有了一圈淡淡的黑圆圈,同时她的鼻尖有些微红,眼角干了泪痕还能模糊地看到。 可此刻她的嘴角流出了些许微笑,略带疲惫的微笑。 她将被子盖在简单身上,之后吹灭了蜡烛,躺在了简单的身旁。 最后她钻进了被子里,紧紧地与简单靠在一起。 帐内静了,只能听到外面的风呼呼地刮着,雨哗哗地下着,军营四周再没有一点光亮。 渐渐地雨声变小了,再后来等天蒙蒙亮的时候,雨停了。 当简单从熟睡中苏醒过来的时候,天已大明。 此时他觉得他的腰间有什么软的东西在搂着他,他下意识的摸了一下。 他摸到了一个胳膊,他又向下摸了摸,摸到了一只又软又温又细的手。 他仔细摸了摸,发现这只手是那么的熟悉,他猛的一转身,只见小米粥正躺在他的身旁,两人不过一寸的距离。 但看小米粥星眸紧闭,桃唇半张,同时能听到她发出轻微的粗喘声。 简单看向她,喜形于色,但他又看到她眼旁黑色的眼圈,他不忍再打扰她了。 简单抬头看到了桌子旁角落放的衣服,那是他一直穿在身上的,记不得都穿在身上多少个日夜了,反正自从穿在身上还从来没脱下过。 他没想过哪一天他会脱下这套衣裳,可现在这套衣裳就被放在了那个他能看到的角落。 他摸着自己身上这套新衣裳,布料很软,弹性很好,贴在身上也很舒服。 简单又低下头仔细看了看那件衣裳,衣裳是宝蓝色的,针线很细,是一针一针缝上去的,做工很讲究。 简单看着近在咫尺的小米粥,他能想象到小米粥拿着针线一针一针缝制的样子。他不由自主的摸向她的手。 她的手很温暖,很纤细,很白皙,很光滑。 这样美的一双手是怎么做出那么仔细的针线活的呢? 这时小米粥的星眸缓缓睁开了,她一看到简单就在他身旁将他的手攥的更紧了。 只听简单说到:“能再看到你真好。” 小米粥说:“我也是。” 简单说:“昨晚把你累坏了吧。” 小米粥说:“没有,都是我愿意的。” “那你什么时候来的?”简单问。 “昨天傍晚,我来给你送粥,我看你没回来,就一直在营帐里等你了。”小米粥回答。 简单说:“让你担心了。” “没事,能看到你回来就好。”小米粥说。 简单说:“让你受苦了。” 小米粥说:“我没事,倒是你,我知道你昨天也很辛苦,在大雨中被浇得那么惨,我看衣服湿透了就给你换了。” 简单指着身上穿着的衣服问:“这衣服是你做的?” “嗯”小米粥答到。 简单说:“手真巧。” 小米粥娇羞地说:“也没有啦,前两天在后勤那闲着也是闲着,就找了块布给你坐了一套衣裳。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简单说:“很合身,这衣服穿上就不想再换别的衣裳了。” 小米粥说:“衣服该换得换,以后你的衣服我都给你做。” 简单说:“我怎么会这么幸福呢!” 小米粥说:“谁让你找到一个这么好的贤内助呢。” 简单说:“我不能没有你。” 小米粥说:“我也是。” 小米粥那句话刚说完,简单与小米粥相互笑了一下,之后小米粥将额头顶到了简单的额头上。 简单说:“你好厉害,我顶不过你。” 小米粥说:“我知道你是在让这我。” 简单这时双手顺势拦在了小米粥腰间说:“如果把你顶坏了,我可就犯大事了!” 小米粥说:“好啦,昨晚都没休息好,我们再睡一会吧。” 简单没再说话,只是将身体紧紧地贴在了小米粥身上缓缓睡过去了。 直到日上三竿,两个人才再一次清醒。他们随意地清洁了一下,便走出了营帐。 雨水还有些积在地上,但显然已经被阳光晒干了不少。 营帐外正有来来回回走动的士兵,他们低着头,闷闷不乐。 简单和小米粥向前走了几十步看到了燕南归和江竹。他喊到:“二弟,三弟。” 两人听到这叫喊声都是一惊,随后转过身看到了简单和身旁的小米粥时,更是一惊。 江竹问:“大哥昨天是去找嫂子去了?” “嗯,昨天找你嫂子找一晚上也没找到,还好你嫂子没事,一直在军 营中等我回来呢。” 江竹说:“那就好,看到大哥和大嫂都平安无事就好。” 简单问:“你们看到雷将军和穆将军了吗?” 江竹说:“雷将军我们看到了。” 简单问:“那穆将军呢?” 燕南归说:“穆将军听说是战死了。” 简单一听顿时打了个寒颤,简单心想:这战争实在太可怕了。 简单看向身旁的小米粥说:“你先回去,等忙完我就回去。” 小米粥说:“你先忙,我去我阿爹那,顺便把你帐内那件衣服洗了。” 这时简单才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问:“你昨晚一整晚都没回去,你阿爹知道吗?” 小米粥笑着说:“阿爹只是哑巴,又不聋也不瞎,他知道我昨晚去你那了。” 简单说:“抽空我得好好看看他老人家。” 小米粥将手从简单手里抽了出来,说:“有这份心就行了,你忙吧,那我先走啦。” 此话一结束,简单向小米粥挥了挥手,小米粥也向简单挥了挥手。 小米粥渐行渐远,但时而会回过头看一眼简单。 简单也在看着小米粥,直到小米粥的身影已经从视线中变得模糊,简单才说:“我们走吧,去找雷将军好好聊一聊。” 于是三人由其中的江竹带路一同前往雷将军营帐。 走了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三人便到了营帐前。 三人依次走进了营帐,屋内此刻有士兵在给雷将军汇报情况。 雷声一看三人进来了,向士兵挥了下手,士兵便很知趣地退了下去。 雷声看了看简单说:“简少侠什么时候回来的?” 简单说:“深夜。” 雷声说:“哦,我昨天听燕少侠和江少侠说你不见了,还派士兵找你去了,但没找到你。看到你没什么事就好。” 简单说:“我有个问题想问雷将军。” 雷声说:“你说。” “昨天我们攻城的时候,雷将军你去哪了?” 雷声答到:“昨天我看敌人大部队都在正面城上守城,我于是带着三千士兵从城西侧出击进行猛攻了。” 燕南归问:“那结果怎么样。” 雷声说:“我与穆将军已经带着士兵攻进城里了,可穆将军在乱战中不幸战死,随后我看到有敌方部队过来支援了,于是我便带领剩下的人暂时从城内撤了出来。” 简单说:“那昨天我们在城外听到城内两军交锋的声音就是我们的人和城内的敌军在战斗?” “你说的没错。”雷声说。 燕南归问:“既然都攻到城里面了,那搞清楚城内一些情况了吗?” 雷声说:“这座城的守城将军叫南宫将军,听说南宫将军很年轻,而且剑法卓越。” 简单说:“姓南宫的人可不多。” 江竹心想:南宫将军……。 雷声说:“江湖上剑法卓越又姓南宫的本就不多,而现在姓南宫且剑法卓越的人应该都死了,也不知在哪冒出来这么一个南宫将军,我也很纳闷,这影响了我昨天指挥军队的作战计划,导致中了南宫将军的圈套。” “什么圈套?”简单问。 雷声说:“他们昨天的目的就是想让我们速战速决的,他们怕打消耗战。” “你说错了。”江竹抢着说。 雷声说:“哦?江少侠你说说,我拿说错了?” “如果是打消耗战,我们是吃亏的,我们的粮食储备远远没有城里多。”江竹说。 雷声说:“但是如果打消耗战,我们的兵力却很占优。” 燕南归说:“城内大概能多少士兵?” 雷声说:“不到四千人。” 简单说:“那足够守城的了。” “但有两件事我没说。”雷声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什么事?”简单问。 雷声说:“第一件事就是现在城内有瘟疫,随着时间瘟疫蔓延的范围越广城内死的人也会越多,第二件事就是昨天我们将唐州西侧的城门毁坏了。” 简单说:“这么说,城这几天就能攻下来了。” 雷声说:“不出意外是这样的。” 燕南归问:“雷将军知道我们现在还有多少士兵了吗?” 雷声说:“所有人加一起还有六千多人,但有一千人有伤在身。” 简单说:“昨天一战我们损失不少人啊!” 雷声说:“但现在城内的士兵也不到三千人了。” 江竹说:“可我们死去了不知多少无辜的士兵。” 雷声说:“孩子你还小,战争就是这样的残酷,这就是战争。” 江竹说:“这座城一定就非攻下来不可吗?” 雷声说:“已经到了这步了,非攻不可。” 江竹说:“宁愿是一座空城?” 雷声说:“人是流动的,可以让其它地方的人迁过来。” 江竹问:“你觉得百姓会愿意迁到这连性命都无法保证的鬼地方吗?” 雷声说:“你不是他们你怎么会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江竹说:“我虽然不知道百姓想什么,但我知道士兵想什么。” 雷声说:“士兵只想着这场战争胜利。” 江竹说:“你不是士兵你也根本不了解士兵,你只是为了你想要的胜利,而无所限制的损耗士兵。士兵不在乎战争是否能赢,而士兵只是想着活着回去,他们想回家。” 雷声大斥道:“一派胡言。” 江竹没有再回话,而是狠狠地瞪了一下雷声,直接大步走向帐外。 简单和燕南归看到江竹怒意十足地走出营帐后连忙向雷声说了声告退,紧跟在江竹身后离开了。 帐内的雷声再一次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此刻走出营帐的江竹走到了军营的一角,他看到了跟过来的简单和燕南归,他大声说:“我没事,你们先回去吧,我想静一静。” 简单和燕南归听完江竹的话后只好很无奈地转身离开了。 轻风吹过江竹的脸上,他的心里忘记了刚才的那番对话。 现在他只想着一件事。 他想见见那个南宫将军到底是谁。 第二十九章相逢一笑 一群士兵正在一起说些什么,一看雷声来了,他们不再说话了,雷声表情严肃,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正当这些士兵等着雷声说话时,远处有一名士兵急匆匆地赶过来道:“不好了,雷将军,唐州城内的南宫将军亲自率兵过来了。” 一听南宫将军的名字,那些刚才聚在一起的士兵像遇见了魔鬼一样,每个人都吓得面色僵硬起来。 而这时雷声面目狰狞地说:“不请还自来了,我正好想会会那年轻人。传我命令下去,全军进入战斗状态。” 那士兵大声回复到:“是,将军。” 过了半柱香后,雷声来到了瞭望台,看了看来的敌军情况,自言自语道:“也没有几个人嘛。” 随后雷声转个身,向着那些整备好的士兵说:“敌军已经到家门口了,我们不能让他们再这样猖狂下去了。我们要拿起我们手中的武器,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只听那瞭望台下有士兵喊到:“我们要回家,我们要离开这。” 雷声一听台下有人这么说,大吼道:“谁要是敢临阵脱逃,杀无赦。” 没想到,台下说要回家的吼声更大了,其中还夹着有人在说:“反正也是一死,我们不怕违反军法。” 雷声听到这番话后,脸色沉了下去,他想了想,异常平静地对下面说:“既然大家选择来从军,我们就要肩负起国家的责任与使命。现在国家需要我们,我们只需再咬牙坚持一下,这座城就被我们攻下来了,里面原本的大宋子民就能从回我们大宋的怀抱,脱离金人的苦海了。如今有六千千户大宋的子民还饱受着金人的折磨,大家难道就忍心?我们都是战士,是为了国家的强大而拼搏的战士,我们生得光荣,死得伟大,所以我们岂能怕死?” 这段话说完,下面并没有什么改观,还是乱哄哄一片,有的还在说:“要留下你自己留下吧,我只想要回家。” 也有的在说:“我不想当士兵。” 雷声看着下面的士兵,握紧了拳头,他真想下去几拳先打死几个,但仔细想想又松开了手。 他一个人再强大也是赢不下这场战争的,战争不可能只靠一个人。 现在他需要下边那帮人,因为只有下边那帮人才能帮他攻下城池。 他得想办法,让他们愿意去战场,他得求他们,所以他需要试着隐藏自己的锋芒。 这时从远处又来了一名士兵喘着粗气说:“雷将军,敌军说要我军派我代表与他们进行谈判。” 雷声表情严肃地说:“你跟他们说,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可就在此刻,江竹出现在了雷声面前,他平静地说:“我想去见见。” 也不知江竹是从哪冒出来的,雷声想。 雷声说:“就你一个人?” 江竹说:“就我一个人足够。” 随后简单和燕南归也出现在了雷声眼前,他俩大喊道:“我三弟一个人足够了。” 雷声看了看他们三个人,又看了看瞭望台下乌压压的士兵,无奈地摇摇头,然后说到:“那就这样吧,江少侠你替我带句话,你跟他们将军说,这座城我无论如何也要定了!” 江竹转过头,只是一直向军营外走着,就连雷声的话也没听见。 雷声看着下面,心想:这样的情况下去,这场仗恐怕真的没法打了。 此刻风中的雷声将军站在瞭望台上,两鬓泛白的银丝清晰可见。 简单和燕南归站在瞭望台下看着士兵渐渐散去,却没什么办法。 最后只剩下雷声一个人站在瞭望台上,阳光下只留下他孤独的背影。 仔细想想人生就是这样,人生本来就并不是永远都像想象中那般美好的,生命中本就有许多无可奈何的悲哀和痛苦。哪怕武林盟主,当他遇到一些问题时,他也会束手无措。 他把他最后的稻草压在了江竹身上,这么多日来他身上的重担已经让他有些吃不消了,他现在只求江竹能谈出一个好的结果。 而军营外,江竹只是默默地一个人走出了军营,他现在脑海里正放映着他小时候的情境,小时候在南宫家和南宫豹一起练剑的情境。 他现在还不清楚不远外正带领部队的敌方将军是不是南宫豹,甚至他无法确定即使再见到南宫豹他是否还能清楚地认识他,谁也不知道几年不见的某个人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就连自己谁又会知道自己几年后变成什么样子呢? 江竹正低着头慢慢地往前走着,他的耳边开始有了轻微的马蹄声。 他回忆着回忆着,他想起了当时南宫豹将自己刺伤的情境。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原本只是自己一个人在练武房内练武,可没成想不久南宫豹进来了,南宫豹拿着剑,要找他比武。他心里很清楚他是比不过他的,南宫豹的身体是那么的健壮,而他的身体是那么的单薄,他哪能比得过他呢? 可他又不能不和南宫豹比,他很怕他,他更怕南宫豹到他妹妹南宫樱那里说自己坏话,所以他只能比。 当南宫豹将剑刺向他身上时,他没想到南宫豹的剑会那么快,他躲闪不及,被刺伤了手臂。 现在想想,他够幸运的了,受伤后如果不是被干娘及时将伤口包扎好了,要不然谁能想到这只胳膊会成什么样? 那块伤疤随着岁月的流逝已经看不见了,当时的痛他也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觉得南宫豹做得不对,但他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他不怨他。 怎么说南宫豹也和他一起练了那么多年剑,毫不夸张地说那是他童年和他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人。虽然那时的南宫豹有很多他不喜欢的地方,可现在一想他已经释然了。 哪个人身上会一点缺点没有呢? 但像南宫豹那样能够和自己一起成长的人,恐怕这辈子他只能遇见那一个了。 他想见见他,他想亲口和他说,他妹妹已经找到了,他妹妹已经和他在一起了,他把他妹妹放在了他二哥家,现在很好。当然他还想问问他这些年过得怎样,他想看看他更强壮了吗。 他看了看自己的胸膛,现在他的胸膛很宽广,他现在已经不再弱不禁风,他想他可能已经和南宫豹差不多强壮了,他想试试现在南宫豹的剑法还能比过他吗。 江竹轻闭上眼,未有风沙,可他眼角泛红,眼泪却在止不住的发。 时间就像一把无情的剑,带走了岁月,也带走了当年的那些人,有些人就是那样别过之后就无法再见。 他无法想象未来还能再见到哪些曾经见过的人。 等江竹再睁开眼的时候,他早已成了个泪人。他的双眼模模糊糊地看到了一片人,有的坐在马上,有的站在马下。 他又走进了一点,他能看到模糊的人样。 他看到了一个人从马上下来,那人的身体很强壮,人好像也很年轻,腰间带着一把剑。 当江竹走到离这群人不到半里的时候,他能清楚地看清了从马上下来的人。 他看着那人在朝着他笑,他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那人正朝他走来并且很吃惊地说:“没想到,在这能遇见你。” 江竹说:“当我听说守城的将军叫南宫,我一猜就是你。” 那人向后摆了摆手,只看有名士兵牵住了他的马,再之后他们都掉头 向城中走去。那人说:“好久未见了,走,到城里,我们边走边聊。” 江竹微笑地点了点头,虽然很久未见,一切却并不陌生。 江竹的笑容已足以证明了他最初所想的,那下马之人正是南宫豹,而城内的南宫将军也正是南宫豹。 这几年来,南宫豹的变化不是很大,至少从江竹眼里来看是这样的。 两人一路上聊了很多,江竹从被阮灵芝救起,到在华山三清峰上学艺,再到遇见大哥二哥给南宫豹讲了个遍。 南宫豹听着江竹所说的感叹道:“这几年苦了你了,兄弟。” 江竹笑着说:“看到你这几年样子变化不大,我很高兴。” 南宫豹说:“你可变化不小啊,现在这么高,这么壮!” 江竹只是苦笑。吃了这么多的苦能只有那点变化其实已经不算大了。 随后南宫豹也告诉江竹自从江竹消失后,阿豪带着他和他家那把祖传的太乙剑,一路向北,来到了金地。后来经过几个月的辗转各地的询问,最终阿豪带着他找到了一位金人将军,那位金人将军曾受南宫家的救命之恩,今南宫家有难,他也义不容辞收南宫豹作为了义子。这几年那位金人将军被朝廷派到了唐州,他也跟着过来了,去年那位金人将军突然不幸去世,朝廷也没派新的将军过来,于是他便成为了这座城的将军。 两人走着走着相互笑着,来到了城门口,南宫豹说:“时间可过得真快!” 江竹说:“是啊,你都变成了将军。” 南宫豹说:“你不也成了大侠了吗?” 江竹说:“我们还比剑吗?” 南宫豹一听,大笑道:“你是不是还记得我刺你那剑呢?” 江竹说:“你不提我都忘了。” 南宫豹摇摇头说:“现在我可较你差太远了。” 江竹说:“别那么说,你昨天在城内指挥的相当出色,要不是我们撤退的及时我们就要被你们全军覆灭了。” 南宫豹吃惊地问:“你在敌军中?” 江竹说:“我和大哥二哥我们仨是被那雷将军请来的,我们原本准备帮他赢完这场仗我们就走了。但是当昨日我看到了我身边一名又一名士兵倒下,我又无能为力时,我真后悔来参加战争。” 南宫豹叹了口气说:“我知道昨天敌军被我们从城上射下的箭弄得伤亡很惨重。其实我也不想那样,但没办法,这就是战争,对于双方只有两种情况,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不久后两个人走进了城里,从两人遇见到来到城里已过去了大半个时辰,可他们还在交谈,在外人看来,没人能想到他们俩已经四年多未见了,更没人能想到他俩是来自不同的战营里面。 南宫豹看着城内萧瑟的情境对江竹说:“两个月前这还是不是这样的。” 江竹看出来南宫豹只是因为看到城内很多房屋支离破碎,有些百姓穿得破破烂烂露宿街头,还有些百姓正饱受着瘟疫而感到的愧疚自责。他轻轻地拍了拍南宫豹的肩膀说:“这不怪你,都怪这可恶的战争。” 南宫豹抬起头,看了看头上那晴朗的天空,却叹着气道:“时间真是个奇特的东西,世上只有时间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的。但时间却可以改变很多事,甚至可以改变一切。如果是在两个月前,我是跟本想不到现在发生的这些的。” 江竹看着那些哀嚎的百姓,看着那些躺在街头颤颤巍巍好像只剩下一口气的受瘟疫患者,他的眼睛再一次湿润了。 他讨厌看到这些令人心里咯噔咯噔的东西,可现在就发生在眼前,他不想看,可他躲不开。 身旁的南宫豹看到了江竹眼睛湿润,缓缓地说到:“可恶的其实并不是战争,而是发动战争的人。” 江竹说:“但有些人也是被逼迫的,我们也无法评论他们的对错。” 南宫豹说:“有些时候,有些事情现在做不了评论的,可能过了几十年或者说几百年后历史会做出评价的。” 江竹说:“什么事情一定要用武力才能解决的吗?那就不能没有战争吗?” 南宫豹说:“有人在的地方,就会有战争,这是不争的事实。” 江竹没法反驳,只好叹了叹气。 南宫豹说:“我们聊聊别的吧。” “好。”江竹说。 南宫豹说:“还记得我妹妹吗,我已经四年多未见了。” 江竹说:“她就在我二哥家。” 南宫豹说:“那你不早说,她怎么样?” 江竹看出南宫豹的表情从满急切,于是便回复到:“她在我二哥家很好。” 南宫豹问:“是你拜把子那个二哥。” 江竹说:“没错,就是那个二哥。” 南宫豹又问:“那你是怎么遇见我妹妹的?” 江竹将在公孙家的事告诉了南宫豹。 南宫豹自责地道:“苦了妹妹了。” 江竹回应道:“以后我不会再让她受苦了。” 南宫豹一听,由悲转喜,看着江竹露出诡异的笑容道:“我就觉得你小子当年就喜欢我妹妹,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还这么认真。” 江竹说:“爱一个人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而是一辈子的事。” 南宫豹大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妹妹交给你我就放心了,等我把城内整顿好,我就辞掉将军的职务去看看妹妹。” 江竹说:“但愿这场战争快结束吧,你好能尽快去控制瘟情,我也好能尽快回到樱妹身边。” 南宫豹这下耸了耸肩很无奈地说:“这场战争什么时候结束并不起觉与你和我,而是取决于对面的将军。” 江竹说:“我回去就劝他。” 这时南宫豹停下了身,江竹一抬头,一看牌子上写着南宫府。 这让江竹又陷入了短暂的回忆。 等江竹回忆结束后,江竹进到了门里,看到了满院种满的樱树和满院开满的樱花。他又再一次想起了童年,他,南宫樱,南宫豹他们三个在那一起共同度过的时光。那时光真的一去不复返了。 与此同时江竹心想:南宫豹他其实一直都没忘了我们。时间虽然可以改变很多事情,但那时的我们都还没变。 想到这江竹的眼睛第三次红肿了。他是个很在乎感情的人,没曾想他遇见的这些人其实都是。 他们都是有情有义的人。 直到江竹坐在了南宫豹的房间内,菜已经上好了,他才缓过神来。 当江竹看到了这些上来的菜时,他连忙站起身向南宫豹说:“时候已经不晚了,我该回去了。” 南宫豹说:“吃完饭再回去吧,菜都上好了。” 江竹吃了两口菜后,执意要走,南宫豹摇摇头说:“今天也没能好好招待你,真可惜的。” 江竹说:“这已经很不错了,我很满意。” 南宫豹说:“天也快黑了,那我也就不留你那么晚了。” 江竹说:“等你这边事都弄完,我和樱妹在二哥家等你,到时候我们要好好聚聚。” 南宫豹说:“那是一定的,等瘟情稳定了,百姓的情绪也平稳了,我就去你们那找你们。” 江竹感叹道:“愿我们能快些团聚。” 南宫豹极其用力地“嗯”了一声。 在这之后,南宫豹将江竹送到了城门口。在简单的道别之后,江竹踏上了回去的路。 南宫豹看着江竹的身影渐行渐远,默默地走回了自己的府中。 当走回府中之后,南宫豹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已经被揉搓过很多回的纸,上面模糊地写着:雷声,燕南归,简单,江竹还有穆将军。南宫豹看了看这张纸,并用桌子上的毛笔在穆将军的名字上画了叉。 等他将毛笔放回桌子上后,他又看了看这张纸上,缓缓松了口气。 第三十章大军南归 等江竹回到军营的时候已是深夜,士兵们都已经休息了,可有一个营帐的灯还是亮着的。 江竹踮着脚轻轻地向那个营帐靠近,等靠近到只有几丈远的时候,他发现那是雷将军的营帐,看来雷将军还没有睡。 等他离营帐门只有两步之遥的时候,只听屋里面说:“别在外面偷偷摸摸的了,有什么话进来说吧。” 江竹听到后脸色有些僵硬地走进营帐中,只见屋内雷声正盘腿坐在营帐里,旁边只有一床被褥,再无它物。 江竹睁大眼睛,他能够清楚地看到雷声将军两鬓的银丝,他好像曾经就已经见过了雷声两鬓的银丝,但这一次却这么真切。 雷声脸色有些苍白,看着江竹进来了说:“你能安全回来就好,不早了,早些睡吧。” 江竹心想:难道他就不想问我些什么? 雷声好像看出了江竹心中的疑问,接着说到:“有什么话,明天早晨再说吧。” 于是江竹就好像被撵走了一样离开了雷声的营帐,在回自己营帐的路上,江竹在想:雷将军到底有没有错? 想着想着,他好像恍然大悟。是人都会犯错误的,雷声是人,所以雷声也一定会犯错误的。 那如果是雷声犯了错误,结果会是什么样呢? 江竹在想,直到走回了自己的营帐里,也没想出什么答案来。 雷声帐内的蜡还未熄,依然还在亮着。 清明时节雨纷纷,这几日清明时节刚过,天不作美,前日下雨留的积水还没完全干透,深夜里就又下起雨来。 夹杂在雨声中,那独亮的营帐更显凄凉。 营帐中的雷声将右手扶在了头侧,眉头紧锁,双眼微闭。 从表情上来看,他现在内心之中一定正进行着激烈的斗争。 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后,雷声紧锁的眉头突然松开了,整个人好像也解脱了一样。 片刻后营帐内的蜡熄了,整个军营都在黑暗中混为了一体。 营帐外只能听见淅沥沥的雨声。 看来雷声已作出了自己的决定。 清明时节前后下的雨和平日里的雨不同,这一夜有雨,却没有风。 天空开始由深黑色渐渐变成深灰色,再后来又渐渐变成浅灰色。能看清薄薄的雾,而在东方有橘黄色的光从薄雾中透过来。 当燕南归从沉睡中缓缓醒过来的时候,他闻到了湿润的泥土气息,里面还混杂着植物呼吸的酸味。 再后来他彻底清醒了。 等他彻底清醒的时候,雨已经停了,雾也散了。 清明雨后的一大早,阳光正好,细细熏风中听到了燕子筑巢的声音。 暖阳携手空气,闯入了燕南归的回忆,清晨残梦中恰遇林雪晴,打翻了一池本已密封好的记忆。 深夜有雨,虽未因此惊醒,却让这一夜他的梦变凉了。 梦偏冷,哪怕这梦是因夜的寒而辗转一夜,也仍然是在想那一个人。 这一年年过得很晚,可转眼之间还是到了清明,燕子都已在为自己的爱巢添砖加瓦,可燕南归现在是有家难回。 他与林雪晴这一别也已经度过了一月有余,眼看就快到两个月了。 这么一算时间可过得真快! 燕南归有些受不了见不到林雪晴的日子了。虽然外面的雨停了,但是想她的心却一直未停。 燕南归清楚想她的心情是没办法用一句话代替的,也没办法去和别人讲的。 想她不是在嘴上,而是在心里。 他答应她他会平安回去的,他还要回去和她有一群小燕子,这是他对她的誓言。 现在,阳光就停留在了燕南归的手指间,虽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到林雪晴身边,但燕南归相信那落单的誓言有牵挂就不会走远。 燕南归坐起了身,他又想起了一件事。 三弟昨天一早就去到了敌营阵中,可直到昨晚他已经休息了三弟还没有回来。 三弟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想到这,燕南归连忙从被窝里出来,穿上了外套。 但仔细想想,像三弟那么卓越的剑法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 燕南归松了口气,舒展舒展了四肢。帐内空间有些小,想活动活动很难,于是他打开了帐门,向帐外走去。 在刚出帐门的时候,燕南归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刀还在,刀没丢。 对于他来说他这辈子有几样东西永远都是放不下的,他的兄弟,他的雪晴和他的刀。 他本应该还放不下他的爹娘的,可他并不知道他的爹娘是谁,想到这燕南归轻轻地叹了口气。 帐外的光线比帐内还要好得许多,阳光更加明媚。帐外能看到从地下钻出来的嫩草和远处烧饭冒出的淡淡的白烟。 看到了烧饭冒出的烟,燕南归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不用想也知道这个时候他该饿了。 可现在他脑里却有比吃饭更重要的事,那就是找到他的三弟。 他先来到了大哥营帐前,大哥没在。 他转过身,又走向了三弟的营帐。 三弟的营帐这时也是空荡荡的。 燕南归心想:三弟不见了,这大哥竟然也不见。 帐外正有士兵在巡逻。 燕南归走向前去指着简单和江竹的营帐问到:“你们见到过这两个营 帐里面的人吗?” 那五六个正在巡逻的士兵中有人就说:“我们才换班不到一个时辰,具体情况我们也不太清楚,你在问问这周围的其它士兵吧。” 燕南归向这些士兵说了句:“对比起,打扰你们了。”便转过身向另外的方向走去。 燕南归走了几步后停在了原地,不知该往哪里走。他想了想,看着这升起的白烟,想到了一个好地方。 他随着这白烟来的方向走着,走出去大概一两百步,便找到了这白烟的发出地。 首先映入燕南归眼前的是一口大锅,锅里在熬着大米粥,那烟就是从锅里冒出来的。 大锅旁还站着一个人,他记得,就是前些日子在峡谷里给他们带路走出峡谷的那个人。 上次大哥让他和三弟把小米粥送回来时,小米粥管他叫阿爹,那次见到这位阿爹觉得他有点怪,他只是一直盯着他们却不说话。 他看着那个人,那个人正认真地在用一个大铁舀子在舀出锅边出现的白色黏稠状物质,好像没有注意他。 燕南归又向周边看去,旁边有一个帐篷。 他偷偷地向帐篷里瞄了一眼,他看到了两个人,一男一女,背对着他,两个熟悉的背影。 燕南归一惊,这不正是他大哥和小米粥嘛! 只听屋内的他大哥再说:“米粥,你放心,如果那雷声不同意撤军,我明天就带你离开这里。” 小米粥没有回话,屋内静悄悄的,燕南归怕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所以也没再继续看,而是轻轻地挪着碎步准备按原路返回。 回去的路上,燕南归的心平静了很多,一是知道大哥他没事,二是知道大哥他也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结束这场战争了。 等到他快回到自己营帐门口的时候,他感觉到有人拍了他一下肩膀,他回过头竟然是他三弟。 他喜形于色大声说到:“三弟你回来了!” 与燕南归的激动形成反差的是江竹倒是很平静地说:“我昨夜便回来了,但怕太晚了,打扰你和大哥休息,就没告诉你们。” “能安全回来就好。”燕南归回复道。 江竹问:“二哥还没吃饭呢吧?” 燕南归说:“饭在做着呢,还没好,等好了就吃了。” 江竹用手指着燕南归回来的方向说:“二哥你看,不远处的白烟已经不见了。” 燕南归顺着江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诧异地说到:“还真停了。” 这时只看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向两人走来。 当那人离得更近的时候,燕南归能清楚地辨别出那人是刚才见到的大哥。 简单脸上正微笑着,看来心情很不错。 只听简单向这两人问道:“你俩在这傻站着干嘛,还不去吃饭去。” 江竹回复道:“我和二哥也才看见。” 简单说:“什么也别说了,能看到三弟安然无恙回来比什么都好。” 江竹说:“昨夜回来得有些太晚了,就没去告诉你们一声。” 简单说:“就知道你不会出什么事的,不告诉我们,我们对你也放心。倒是现在我们仨还都没吃饭,快一起吃饭去吧。” 燕南归和江竹点了点头跟在了简单身后来到了部队集体吃饭的地方。 部队吃饭的地方,是一个简单的帐篷,四周没有什么能遮掩的地方。 等这三兄弟来到那的时候,已经有很多士兵坐在一起吃起饭来。 这三人拿起了碗筷,从众多士兵中挤出了三个位置喝起粥来。 坐在三人旁边有士兵在说:“这粥熬得还真不错。” 燕南归听完这话看了大哥一眼,大哥嘴角有了些许上扬。 之后又有士兵说:“哎,也不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我听说我们所剩的粮食已经不多了,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喝到这么好喝的粥了!” 燕南归又看了简单一眼,此刻简单的眉头有些略微向里聚集。 再之后,三人之间也没有过多的交流,旁边的那些士兵也没再互相之间谈论着什么。在一段沉默之中,早饭就这样吃完了。 等三人都吃完饭后,三人一同站起了身,将碗筷放到了清洗餐具的盆子里。 从帐篷中出来,走了些步,江竹看了看周围除了他们三人之外没有其他什么人了便说到:“我想去和雷将军聊一下有关我们撤军的事,不知大哥和二哥是什么想法?” 简单说:“我也正有此意。” 燕南归表面平静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内心却很心喜,看来大哥和三弟和他有同样的想法。但他仍不动声色地说:“我没什么意见。” 而简单和江竹都听不到燕南归此刻内心狂笑的声音。 江竹说:“那我们现在就到雷将军营帐中吧。” 简单和燕南归两人同时对江竹做出了肯定。 于是三人一同来到了雷将军的营帐前,营帐前的帐门是关着的,外面有两名把守的士兵。 简单向两名士兵说明了来意,士兵将帐门给这三位让开了。 当三人走进了雷将军的帐中,看到雷将军时,雷将军相似在给谁写信,一看三人进来了,便将信纸揉成了一团,将毛笔随手撂在了桌旁。 燕南归看着雷声脸上的表情,好像对三人的到来毫不吃惊,甚至看起来心里有了准备。 他的目光深得像口丼,到底在想着什么让人看不清。 江竹把他想说的都跟雷声说了,其实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能让雷声愿意撤军。 雷声在听完了江竹的一番后先是自己坐在那静了一会,随后缓缓说到:“即使你们三个今天不来,我也本打算要撤军了。” 简单和燕南归听完,都感到这太不可思议了。只有江竹知道雷声为做出这份决定可能熬了一整晚,他清楚地明白雷声做出这份决定有多么的艰难,听完这话他没有很惊讶,相反而是对面前这位已有白发的老人产生了深深地敬意。 雷声继续说到:“恐怕你们都听说了部队里面的粮食剩得不多了吧,在粮食不够的情况下,部队是没法支撑战争的消耗的,无论如何士兵都是需要吃饭的,从部队的角度出发这场仗是没法大打的。” 简单说:“雷将军能这么说,我们就放心了。在这里我替这些士兵谢谢你。” 雷声脸色有些蜡黄,表情严肃地说:“这场战争正常也并不是应该让我指挥的,我这把年纪了本应该享受我愉快的晚年时光了,是朝廷把这份重任交付给我了,我这是在代表一个国家,所以我不能服输,我也决不能低头。难道我不知道那些士兵很想家吗?难道我不想可怜他们吗?如果我不是这支部队的将军,我也一定会尽量去避免战争的。但话又说回来,作为大宋的子民,现在金人内部正在内乱,这不正是我们千载难逢的收回旧土的大好时机吗?现在不去收复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可惜现在的士兵不像当年那些愿意为国家浴血奋战的那些士兵了。他们现在变得太过于自私,为了自己的家庭而忘记了国家整体的利益,现在的这帮年轻人也太过于冷血了!” 简单听完雷声的话,有点不客气的说:“我是一个热血的人,但如果遇见冷血的人,我的心也会变得冷血,这没什么好疑问的。” 雷声反驳道:“你这不过是为你逃避战争找的无端理由。” 江竹这时插嘴道:“但现在你也要逃避战争了。” 雷声说:“我不是要逃避这场战争,这场战争光靠我一个将军是根本没法赢下的,真正冲锋陷阵时还得靠这些士兵,并且我也不小了,不像你们年轻人那样有那么多的精力了,很多事我已经力不从心,可能我说这些你们现在也不懂,等有一天你们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就懂了。” 燕南归听完雷声的话说到:“雷将军和我们一样也是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犯错误的权利。或许雷将军曾经犯过某些错误,但那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既然我们的意见都统一了那就应该按照我们最初的意见去执行不就完了。” 几人一听都觉得在理,互相也就都没再辩驳什么了。而是相互从对方的角度去思考,不一会也都释怀了。 再过了一阵简单向雷声说了声“那我们先告辞了”。 说完简单示意燕南归和江竹往营帐外走。 从营帐中出来之前江竹又最后问了雷声一句:“将军准备什么时候返程?” 雷声淡淡地回复道:“明天。” 不久后,三人一同从营帐中走了出来,相互一视也没什么还没办的事,于是三人相继回到各自的营帐中去了。 整个这一天,天气很好,部队士兵们的心情也都很好,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可以快回家了。 他们根据安排将该收拾的东西都收拾好了,等待大军的南归。 他们并没有打胜仗,可却比打了胜仗还要高兴,因为他们终于可以活着回去了。 那一夜的夜晚有微风,微风中每一个士兵都睡得很香。 第二天,当部队将所有的一切都收拾好了,准备出发的时候,不远处来了几辆马车和几个没见过的人。 其中来的几个人中有个人指着那车说:“马车上是我们南宫将军给他好朋友准备的粮食,你们部队回去的路上吃吧。南宫将军说也没什么能送的,只能送点粮食,希望他的好朋友能够理解。” 说完这番话那几个人便调头回去了。 雷声看着这留下来的马车一连脑中打了好几个问号。 也没有人多事对这个疑问产生讨论。不久这件事就这样平静的过去了。 部队已经出发,离他们之前所安营的地方越来越远了。 没有人知道那个人口中所说南宫将军的好朋友是谁。 江竹骑在马上,现在正回头望向那远处的城墙。江竹心想:恐怕这件事会成为一个秘密,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 而远处的城墙上,也有一个年轻人正看着城外的部队渐行渐远,向远处挥了挥手,放心地转过身从城墙上慢慢地走了下去。 第三十一章恶魔之手 五六千人走在一起虽没有上万人那样气势磅礴,但无论走到哪里也都会是一条亮丽的风景线。 部队这次从唐州出发,他们要回的是金州,可雷声现在带士兵们走的却是到临安的道。 起初士兵们是没有发现的,可士兵们越走越觉得不对,等走到一个集镇上时,士兵们就都停下来不走了。 他们议论纷纷。很多人都在问:“他们走了两三日为什么还没走到来时的峡谷?” 就在士兵们正议论这件事的时候,江竹在默默地观察着雷声。雷声的眼神深邃又哀怨。他知道士兵们都想回家,但他又不可能陪士兵们回金州的。他是要回朝廷上交差的,但部队里除他再无将军了,又不能将这些士兵放在那置之不管吧。 就在雷声左右为难的时候,部队中走出了一名士兵,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部队里认识他的人都叫他铁蛋。 铁蛋走到雷声跟前对雷声说:“将军你这是想带我们到哪?” 雷声听完话后犹豫了一下说:“我也正在考虑这件事情。” 铁蛋说:“这件事不知道哪里需要将军考虑这么久?” 雷声手挑了一下,之后带着铁蛋去往了一个没有人来来往往的死胡同。 江竹的观察到这里不得不停止了,他在想一个问题,那个出去的士兵是谁,有这么大勇气直接去质疑将军。 风在他耳边轻轻地吹过,他看向大哥,大哥就在身边。这让他想起了大哥曾说过的一句话:即使是风也要嗅一嗅它的味道然后才会知道它的来历。 这时简单拍了下江竹的肩膀问道:“想啥呢?” 江竹将自己心里的想法告诉了简单。 简单说:“我觉得这个人也很有意思,听他的口音像秦地人。” “陕北现在不是金人的地盘吗?”江竹问。 简单说:“你是从那边来的,这方面你最清楚了。所以我也很好奇这个士兵。” “大哥好奇士兵哪一点?”江竹又问。 简单说:“我们这都是金州的部队,部队里也大多是金州人,即使不是金州人,也是一左一右百八十里的,不会太远。而陕北属于金,西夏,蒙古三国交界之处,离那金州得上千里之远,他没事跑金州做士兵干什么呢?” 燕南归起初在离两人不远处的地方,静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 这时燕南归靠到了两人身边说:“其实大哥和三弟考虑的都不算什么大问题,有一个理由足够让他愿意去往千里之外的金州当士兵了。” 江竹好奇地问:“哦?二哥,是什么理由?说出来听听。” 燕南归很坚定地说:“他是个汉人,而且他的家乡可能就在南方,虽然他长在陕北,留有了陕北的口音,可他的心依然是大宋子民的心。” 简单说:“你是说这是一名虽长在它国,却依然很爱自己国家,想有一天为国家效力的士兵?” “他如果不爱国家早就可以逃走了,没必要还和我们一起到唐州打一仗,是吧。”燕南归回答道。 简单说:“你这么一说确实很有道理,唐州那一仗打得确实很艰苦,而且每个人的生死也没法去保证,可能我和三弟之前想多了。” 燕南归说:“我们三人都漂泊在外这么多年了,也都在金地生活了很长时间,逆向思维想想,就不难去理解了。他只不过和我们是一类人罢了。” 简单和江竹同时点了点头。 随后铁蛋和雷声从胡同中走了出来,铁蛋的表情有些僵硬,而雷声的表情也有些僵硬。 没人知道他们刚才在胡同里说了些什么,也没人知道他俩现在心里正想着什么,反正从表情上看,两人刚才的谈话好像并不是很愉快。 江竹看着铁蛋一个人默默地回到了队伍中去,安静地站在那。 雷声表情严肃,声音低沉地说到:“大家到镇郊去休息吧!” 可没有人动弹。 这时雷声的身子突然横向一跃,来到了一名士兵背后,用手掌猛拍了一下那人的肩膀,那人在还没觉察到后面有人过来时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那人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所有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包括简单他们哥仨。他们没想到平日里一向温和的雷声竟然会下手那么狠。 江竹看着倒在地下的人,他的脸渐渐没有了血色,他的手自然下垂着,他的胸腔也没有了上下起伏的波动。 江竹心中有了一个不好的判断:那个人可能永远从地上起不来了,那个人可能就此便离开了人世。 而且是在那个人什么都不知情的情况下。 这么一想这个人死的也太无辜了,也太悲催了! 江竹这时先是看了一眼简单,大哥表情也很严肃,低着头,像似在沉思着些什么。 紧接着江竹又把目光转移到了刚才回到部队中的铁蛋,此时能明显看出他嘴唇的左侧出现了超过了三次以上的轻微抽搐,这样的反复抽搐是人害怕某件事或某个人而形成的非条件反射时才会出现的。 看来刚才铁蛋与雷声的对话不仅仅是不愉快了,而是雷声可能说了些什么,恐吓到了铁蛋。江竹心想。 刚才那些一动不动的士兵们,开始迈开了步子向镇郊前进。 简单和士兵们一起向前走着,猛烈的风,掠过衣襟吹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眼前再次出现了悬崖边方棠萱不幸遇难时的瞬间。简单不禁感叹:我们两人之间数百次的凝眸,或许终究比不上,那一念间的追悔。 简单摇摇头,仿佛是不想再去想起那段伤心的记忆。 这时他身旁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那是蒲公英的香。他向身旁看了一眼,结果发现小米粥就在他的身旁。 他有点惊讶地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就在刚才啊!”小米粥笑着说。 “阿爹知道你过来吧?”简单问。 小米粥有些天真无邪地说:“如果阿爹看我没在他身边就知道我去找你去啦。” 简单说:“那你现在怎么过来找我来啦,不是让你再忍两天,我们马上不就回去了嘛!” 小米粥撅起嘴说:“谁知道你的马上是什么时候。” “马上就是马上呗。”简单答到。 小米粥说:“对了,我有话要对你说。” 简单跟着士兵继续向前走着说:“有什么话,说吧,我听着。” 小米粥跟在简单身边边走边说道:“小时候我曾幻想有个身强力壮的人能在我身边陪我长大,那时我没有遇到。现在我遇见了你,我在想你一定就是那个小时候我曾幻想的那个身强力壮的人。小时候你没能陪我,那现在我长大了,你要补偿我,我要你伴我终老。这么算来这一生的时间,不多不少,刚刚好。” 说完小米粥露出了她的两个虎牙,正睁大眼睛等待简单会说些什么。 简单这时停下了脚步,看着小米粥,小米粥也停下了脚步,两人四目相对着。简单对小米粥说:“我愿化成风,化成雨,化成暖阳,化成月光,化成山谷,化成平原,化成溪流,化成大江,陪在你的身边。从此之后,只要有你到过的地方也一定会留下我的痕迹,因为我们会在一起不会再分离。就像你说的一生的时间,和你在一起刚刚好。” 小米粥左侧嘴角微微上扬,低下头说到:“你刚才对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简单说:“米粥,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我却记得你所有的好。” 小米粥听完眼睛有点湿润地说到:“我不强求你记得我所有的好,只要这辈子你能记住我就好。” 简单一把将小米粥抱进了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秀发,用唇轻轻地亲吻了她的额头。 一个又一个士兵从他们身前走过,两人却全然在两人自己的二人世界里,仿佛这世界除了他俩再无其他人一样。 可时间却是不像人那样想停下来就可以停下来的,时间是一直流动着的。 午后,士兵们都来到了镇郊,准备先在那扎营休息。突然,士兵们炸开了锅。 士兵们发现,铁蛋他人不见了。刚才铁蛋还在那几个士兵的身旁,可不知不觉中他就不见了。 所有人都在找他,大家都在想:铁蛋会去哪呢? 江竹看着这帮士兵,心中又有了自己的想法。他觉得铁蛋不是仅仅消失了那么简单,他很有可能已经死了。而这部队里有身手杀了铁蛋的,除了他们兄弟仨也就只有雷声了。 现在有个问号在他的心中。 他想:雷声为什么会去杀他呢? 他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到特别好的答案,但他却想到了下一步雷声可能会怎么做。 他想:虽然还无法确定铁蛋是否真的死了,但接下来可能不会再有士兵对他们要去哪有疑义了,因为一天还没到,他们身边已经死去两个人了。为了能够安全的回到家中,他们可能不会再太在意时间了。因为先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雷声为了确保在部队的威信,他使用了残暴的手段让士兵们都对他感到害怕。 但他无需要怕雷声,因为本来他能来到部队中还是雷声求他的。 现在他想早日能见到南宫樱,因为这种等待太漫长了。等待的痛苦,这比学任何高深的剑法还折磨人,它是无法确定的,也不是你通过努力就一定能够改变的。 江竹看向不远处望向天空的燕南归,他还不知道二哥是怎么想的。 燕南归呆呆地望着天空出神,就连江竹走到了他的身边他都没有注意到。 他左边的鼻子已经肿起来了,没人知道他左边鼻子是怎么肿起来的,除了他自己。他实在是太想雪晴了,原来真正想念一个人不仅会心里痛苦,这份想念也会转化到身上的某个部分,从而让身体和心里一同痛苦。 这种痛苦简单不懂,江竹也不懂,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到。 这时江竹用手在燕南归眼前晃了晃,看完江竹的手好半天燕南归这才缓了过来。 江竹说:“二哥刚才在想什么呢?” “刚才在想你二嫂。”燕南归说。 江竹说:“可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燕南归说:“我觉得我们是时候得去和雷声说说去了。我也不想做什么英雄,就算是能成为什么英雄,英雄也该回家了。” 江竹说:“这样吧二哥,我再去问问大哥,如果大哥也想去找雷将军,我们三个人就一起去吧。” “嗯,跟大哥说完我们一起去可能会更好。”燕南归说。 江竹说:“那我去找他。” 燕南归轻轻地点了下头,继续望向天空发起呆来。 江竹看着二哥又发起了呆,只好很知趣地离开了。 在找大哥的路上,江竹在想:那个雷声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他对别人的生命好像看得很轻,这样的人是怎么成为武林盟主的呢? 江竹一个人在摇头,走着走着不一会便看到了大哥和身边的小米粥。 大哥现在正和小米粥缠抱在一起,看到江竹过来了,小米粥有些羞涩地从简单怀里抽出了身。 之后小米粥看着江竹满脸通红地傻傻站在那。 简单一看是江竹,安抚道:“没事,是三弟,也不是什么外人。” 江竹说:“刚才来的实在不是时候,破坏了大哥和大嫂之间的雅兴。” 简单说:“三弟,你来的没什么不是时候的,我们两口之间想要甜蜜什么时候不行,可三弟可不是每天都能有事找我。我没猜错的话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找我?” 这时身边的小米粥看向简单说:“要不,我先回去了。” “你就在这哪都别去,好不容易才看你一小会,你就要走,我才不放呢。”简单说。 小米粥听完伸出了粉嫩的小舌头,办起鬼脸来说:“那好吧,我再陪你一会。” 江竹静静地看着这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内心的酸楚不知与何人说。 随后简单回到了正题说:“三弟有什么事说吧。” 江竹想了想说:“我和二哥都想回去了,想去和雷将军谈一下这个问题,不知大哥一起去吗?” 简单情绪激动地说:“你不说回去我还准备和你们俩谈这事呢,既然我们仨都有这个想法,那正好,一起去吧。” 江竹一听,便说:“那我们去找二哥去吧。” 于是三人一道走去。 路上,迎面迎来了一名士兵,正吓得脸色酱紫地大步向前跑着。 江竹叫了那个士兵一声,可那士兵仿佛根本没有听见,继续向前跑着。 江竹没办法只好用腰间的木剑拦下了他。 那人看到了剑,竟吓得瘫倒在了地上。 简单一看便上前扶起了那名士兵,向他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那名士兵还在喘着粗气,从表情上看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解过来。 过了好一阵子,那士兵才结结巴巴地说:“铁,铁蛋,他,他死了!”声音中充满了恐惧。 简单在他胳膊上按了两下说:“不要害怕,跟我们一起回去。” 那士兵连忙摇头道:“我不回,我不回,我不想死在那。” 江竹大声说到:“你放心,有我们在你就不会死。” 那士兵将信将疑地抬了抬头,问到:“你不会骗我?” 江竹这时一把将那士兵从地上拽了起来,说:“跟我们一起回去你就知道了。” 而小米粥此刻也躲在了简单怀里,对简单说:“我害怕。” 简单深情地看向小米粥说:“有我在就不用害怕。” 小米粥听完将头埋在了简单怀里,简单则是轻轻地拍打着小米粥的肩膀。 等到小米粥和那士兵的情绪都平稳了之后,四人一同走了回去。 江竹快回到自己营帐前时,他发现那已经围了很多士兵。 他试探地从人群中钻了进去。 他看到了二哥正站在那,表情很严肃。在二哥身旁的地上正躺着一个人。 江竹凑过去仔细一瞧,那人正是之前失踪的铁蛋。 江竹看向燕南归问到:“二哥,他还能救活吗?” 燕南归低下头,将眼光瞥向躺在地上的铁蛋之外的地方说:“他受了极强的内伤,不可能再活了。” 这时简单和小米粥也挤了进去。 江竹蹲下了身,看了下铁蛋的胸口。 江竹看到了铁蛋左胸离心脏不远的地方,有一块深棕色的淤青,就是那一下,导致的致命伤。 简单看到伤口后,先是一惊,随后连忙说:“这一指的威力比少林寺绝学大力金刚指还要猛。” 燕南归说:“是啊,恐怕即使练了三十年的大力金刚指恐怕也没这一指厉害。” 简单说:“这一指无论是谁,在中指后都会无声无息就死去了。” 江竹说到:“但愿他死后别再受到这样的痛苦了!” 简单说:“他死就是再中指后的瞬间,死时是不会有什么痛苦的,但这一指也太毒辣!” 这三兄弟的谈话对这三人来说看起来很平淡,却把身旁围观的士兵听得一个个是提心吊胆的。 随后江竹竟在人群中说了这样一句话:“能杀死铁蛋的也只有雷声了!” 这句话像瘟疫一样迅速在军营里蔓延,顿时整个军营都人心惶惶。 江竹紧接着又大声地说了一句话:“雷声现在在哪?” 声音里透着他的不满。 所有人这时都看向了雷声的营帐中。 营帐的帐门是关着的,没人知道里面的情境。 江竹紧握着腰间的剑,从人群中冲了进去。 可等江竹冲进雷声营帐中时,只听屋内一声尖叫。 简单和燕南归听到了屋内的尖叫后也连忙冲了进去。 随后有很多士兵也跟着冲了进去,除了士兵当然还有小米粥。 接连不断地尖叫声从营帐内发出来,营帐外的士兵们也都好奇着,屋内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呢? 不久屋内传出了,哭声,而且还是女孩的哭声。 屋外的士兵们都在好奇地等待着屋内的动静,可屋内现在却静了。 不大点的营帐内现在挤了二十多个人,其中除了简单三兄弟和小米粥外,还有跑得快的士兵。 简单这时紧搂着小米粥,小米粥还依偎在简单身旁抽噎着。 空气仿佛都已经静止了,屋内的人都不敢大气喘一下。 江竹这时怒气已经消了,手从腰间已经移开了。 他正在看着一个人,躺在地上的人。 那人正是雷声。 他的嘴唇发白,手脚冰凉,脸也已经失去了血色。 他的身旁,放着一把旗,一把血色的旗。 江竹现在正跪在地上,摸着雷声的手腕。 过了一阵子江竹才发出声音说:“他的脉搏好像还没停。” 这时屋外已经炸开了锅,因为所有士兵都在传同一个消息:雷声死了。 这平时看似不可能的话,这时却在士兵们嘴里越传越广,因为士兵们都在传的话,不信也得信了。当然还有两个不知从哪里听说的传言在士兵之间传的特别广,那就是血旗和恶魔之手。 第三十二章英雄卸甲 士兵们口中所传的雷声死了,血旗和恶魔之手不用怀疑也知道当然都是从那小小的营帐中传出来的。 说实话,除了雷声死了他们知道是什么意思外,那血旗和恶魔之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他们当中是没有人清楚的。 就连雷声是不是真死了他们也并不清楚,他们不过是听从营帐里面出来的人说的。 现在营帐内只有四个人,躺在地上的雷声和简单三兄弟。 而小米粥早在之前就被简单给送回去了。 帐内的蜡烛是亮着的,他们三人正围坐在一起,简单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药瓶,倒出了两粒药丸塞进了雷声嘴里。 简单自言自语道:“也不知能不能管用,试试看看吧!” 燕南归说:“他伤得不轻。” 简单说:“要换别人恐怕早死了。” 江竹说:“他受伤的部位和之前看到的铁蛋受伤的部位是一样的。” 燕南归:“而且从颜色上来看,应该是用的同样的方式。” 简单这时表情深沉地说:“最重要的是这件事跟血旗又扯上了联系。” 江竹说:“血旗和这部队之间能有什么联系呢?” 简单说:“只有一种可能。” 燕南归说:“那就是他。”燕南归指着雷声。 简单说:“没错。” 江竹好奇地说:“但我有个疑问,我感觉明显铁蛋受伤比雷声要中得多。” “雷声受的那一指也已经足够让一般人致命了。但武林中能伤到雷声的人按正常来讲恐怕都死光了。” 江竹继续问到:“那雷声是怎么受伤的呢?” 简单答到:“那要从他所受的伤开始说起了。” 燕南归问:“那大哥知道不知道他受的是什么伤?” 简单说:“魔心指。” 江竹和燕南归异口同声地惊讶地说:“魔心指?” 简单说:“对,就是魔心指。那是恶魔之手的绝招。” 江竹问到:“恶魔之手是个人吗?” 简单答到:“没错,恶魔之手是他的绰号,他的真名叫什么没有人知道。但这人师傅说二十年多前就已经死了。” “二十年多前就已经死了?”江竹不解。 简单说:“你们知道是谁杀了他吗?” 江竹和燕南归同时摇摇头。 简单眼睛向雷声一挑道:“就是他,雷声。” 江竹不解地说:“一个死了的人怎么还会去杀人?” 简单说:“从现在来看那个人恐怕根本没死。” 燕南归问:“那大哥为什么说雷声杀了他?” 简单道:“这个恶魔之手死了还是听家师说的,家师曾经说过,一个人如果能不用武器去击败一个用武器的人,往往他拿起任何武器也都会很厉害。因为殊途同归,习武练到最后最高境界就是心中有武器而手上无武器,这就是为什么雷声的手指那么快的原因了,因为他把手指头已经当武器了,所以他能夹住我们的武器,其实他能夹住我们的武器,他拿武器的时候也一定能抵挡住我们。而那个恶魔之手无疑实力不在雷声之下,当年也曾是天下无敌,号称天下之内除天地之外,无一物能抵挡住他的魔爪。但此人当时已将坏事做绝,一指魔心指更是不知使江湖多少名家都死在他恶魔之手手下。江湖上很多大案也都跟这恶魔之手有关。普天之下不知多少人害怕有一天恶魔之手会突然降临,听到恶魔之手这四个字对于任何人人来说就等同于灾难。而且这恶魔之手行踪诡秘无人知道他到底身在何处也更没有人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子。这让江湖上几乎所有人都很害怕,甚至很多原本已经成名的大侠也暂时退隐出江湖以防有生命之危,直到有一天江湖中出现了两名勇者,一名勇者是三弟的父亲,江湖上那时无人不知道三弟的父亲江风的名气,另一名勇者就是当时在江湖上还不知名的雷声,他们俩都要向那个恶魔之手发起挑战。这在当时引起了很大的反响。但在向恶魔之手发起挑战之前雷声还不像现在这样如雷声般的惊人,雷声也只不过是江湖上一个平凡的中年人罢了和三弟的父亲江风根本没法比。谁也不会想恶魔之手会跟这样一位在江湖上无名无派没有地位的人有一场比试,起初大家都等待着你父亲和恶魔之手能有一场比试,可没想到的是恶魔之手拒绝了你父亲比试的要求,更没想到的是他不久竟同意了与雷声进行一场比试。那场雷声和恶魔之手的比试,除了比试的双方,没有人知道那场比试的地点,没有人那场比试知道过程,更没有人知道那场比试结果,但最后只有雷声活着回来了,再此之后江湖上也再没听到过恶魔之手的动静。所以当时所有人都以为那场比试雷声赢了,恶魔之手死了。” 燕南归说:“结果雷声从那之后声名大振了。” 简单说:“没错。而且之后的事你们应该也知道了。雷声成了英雄,在三弟父亲消失之后当上了武林盟主。” 江竹说:“但恶魔之手没有死。” 简单说:“不仅没死,而且和血旗必然有很大的联系。他很有可能就是血旗盟真正的幕后真正的主使。” 江竹说:“在几年前,有一位老伯曾说过,血旗也是在二十多年前出现的。” 简单说:“搞不好,真像我想的那样,恶魔之手一消失,血旗就出现了。” 燕南归说:“现在来看这些都是猜测,我们无法确定。” 江竹说:“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简单说:“所以要等着雷声醒了,我们才能知道。” 江竹感叹道:“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知他还能不能醒啊!” 简单说:“天王保命丹给他吃了,而且他也不是一般人,死的可能不大。” 燕南归说:“我现在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能成为武林盟主了!” 简单说:“他可以说影响了整个武林。” 江竹说:“但我总觉得他的心也很毒辣,他会对自己想要做的事不择手段,而对待他人的生命却如同一片薄纸一样轻得不能再轻。” 简单说:“但整体说来,从现在来看,从他对江湖的贡献,对朝廷的贡献,他的功大于过。” 江竹说:“我觉得他不配做大侠。” 简单说:“三弟,配不配做大侠不是我们几个人说得就算的,无数个人,无数双眼睛盯着你看,你还能把事情做得出色,让大家信服,这才能被人称作是大侠。” 燕南归说:“大侠不过也是普通人,我们和雷声接触多了,自然发现他身上问题的机会也就多了,挑毛病的地方也多了。可一般人可和我们不一样,他们不会有很长时间与他接触在一起。他们只能看到雷声完成这件事的结果,结果对他们是有利的,他们当然会佩服他,被叫作大侠也没什么的。你二哥不也被称为是大侠嘛。” 这么一说,简单和江竹倒是笑了。 简单接着说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江湖上哪有几个人能想象到自己一生下来以后就回去杀人,更何况雷声他手里掌握着那么大的权力。作为全军的将军,他要保证的是整体,而不是单看个人。而且从这些年来看他身为武林盟主对于江湖的贡献已经很大了。” 燕南归说:“三弟啊,我和你大哥都杀过人,知道有些时候是迫不得已的,你可能还没杀过人,等你以后有一天杀过人了,你可能就懂了。” 江竹还是不能理解雷声为什么杀人,但想一想却说:“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不如先回去吧。” 简单说:“我们不能回去,我们还要等雷声醒来。” 江竹问:“那我们怎么办?” 简单说:“我们三个人要轮流陪他,我第一个,一个人两个时辰,之后就在这休息,等什么时候雷声能醒了,轮班那个人就把另外两个人叫起来,我们一起和他好好聊一聊。” 过了一小会,简单接着说到:“今天对于恶魔之手的讨论就到此为止,以后无论谁问什么有关恶魔之手的事都不要提,那个恶魔之手很可能没死。不要得罪他,以我们的功夫现在是打不过他的,不要惹不该惹的事上身。” 江竹和燕南归听完,赶紧点头。 这三人先是由简单开始陪雷声,燕南归和江竹休息,等到两个时辰后 换成了燕南归,燕南归陪了两个时辰后又换成了江竹。 这样的循环到现在已经是第二次,此刻江竹正陪着雷声,期间三人未陪雷声的人偶尔会出营帐外,安抚下军心,并告知士兵们,他们有信心在雷声醒来后说服雷声让大家回家。 士兵们将信将疑,但现在也只能相信他们的话,暂时在这去等雷声醒过来。 等当第二次轮到江竹的陪雷声的时候几乎已经过去了一天,现在天又开始蒙蒙黑了。 在天蒙蒙黑的时候,他又想起了她,一个可能一辈子再见不到的人,她叫灵芝,她曾救过他。 但现在他却再次想起当年他会寻她的誓言,可他却从来没有真正这样做过。 江竹心想:如果此生只能陌路的话,何必当初相识呢,还要使我整天每日每夜总为这件事挂念,这样很累,心真的很累。 夜开始变深,江竹坐在地上,看着蜡在一点点的滴落,心里好像在沉思着些什么。 恍然间江竹猛然收回了他的目光。 此时此刻,他发现了一个定律,一个奇怪的定律。 江竹静静地坐在地上,他发现人与人之间总是存在这样一个奇怪的定律。 熟悉了的人会陌生,陌生了的人会走远,认识一个人会疲惫,淡忘一个人会不舍。随着一段时间过后,身前的风景在变,周围的人也在发生变化。渐渐地在不知不觉中就可能把某些人忘了,哪怕他可能曾经是你心里觉得最重要的那个人。但那个曾经最重要的人也不是永远记不起来了,而是还会记得彼此之间曾经发生的一些经历,但内心却不会再为那件事有什么很大的起伏了。 或许真正的忘记,并非不再想起,而是偶尔想起,心中却不再泛起了涟漪。 江竹又沉思了半天,越发觉得他的发现很有道理。 可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心里又开始升起了淡淡闲愁。 就在江竹还在满心惆怅的时候,突然这时雷声的手指有了轻微的动弹,刚开始江竹还没有发现,可过了一阵子后,他发现并不是自己眼花,而是雷声的手真的动弹了。 江竹的心渐渐又平静了下来。他连忙去拍身旁的大哥和二哥,他们俩还在休息,但被江竹这一拍,都醒了。 两人顺着江竹手指的地方看去,和江竹一样,他们俩也发现雷声的手指动了。 三人站在那,仿佛心中的大石顿时被移走了一样。 又过不久,雷声的喉咙动了动,发出了微弱的声音。简单贴到了雷声的脸庞,仔细去听雷声要说的话,听了好一阵子,也没听清楚,直到他干喊着,江竹终于听清楚了,他是在要水。 帐外的士兵被屋内的喊声惊得也有了不小的震动。江竹连忙跑向了屋外,从士兵们的手里拿过一碗水。 接过水后,江竹又连忙跑回了营帐中,将水递给了简单,简单缓缓地将水喂到雷声嘴里,就看雷声的喉咙随着水流在蠕动着,等一碗水全部饮完后,雷声慢条斯理地睁开了双眼,他的双眼旁堆积了些许眼翳。 帐外的士兵们现在都在注意着屋内的动静,谁都不敢出声,连呼吸都是轻轻的。 这时帐外的人能听到帐内有人在说:“也不知睡了多久了,把我的胳膊都睡麻了。” 随后帐内有人接着说到:“雷将军已经睡了一天,有一天没吃饭了,雷将军先去吃些饭吧。” “我的胸口还很疼,恐怕现在还吃不下去饭。” “我们先给将军去拿些饭,将军多少吃点吧。” 士兵们听到这,知道很快就有人要从帐内出来了,连忙都从营帐旁散去了。 不久后,简单三兄弟,便都从雷将军的营帐中走了出来,三人在路上说着些什么,没有人能听清。 等三兄弟端着饭菜再次回到雷将军营帐中时,雷将军已经派人打好了水,正在洗着脸。 水滴有的残留在他额头的皱纹里,有的残留在他两鬓的白发里,还有些残留在了他花白的胡子里。 简单看着雷声,他觉得这位曾叱咤风云的武林盟主看样子真的老了,如果不是认识他,在大街上看到,他恐怕与其他老头子没什么不同。 简单心想:那一指的伤,虽然没将他弄死,却让他的身子再也无法像之前那么硬朗了。 雷声用白布擦着脸,看到三兄弟回来后,连忙人让他们放下饭菜,去坐下。 三人听了雷声的话盘腿坐在了地上。 这时江竹正准备开口,雷声用手示意他先不要说话,随后雷声边夹菜往嘴里边说:“我知道你们三个人想要说些什么。在我刚醒来时,我就想好了,你们三人明天就可以离开了,明天我也会让士兵们自行回金州,我一个人回去交差去就好了。” 简单说:“雷将军确定部队中能有人知道回金州的路?” 雷声:“不认识路,他们也都长嘴了,他们还可以去打听。” 简单说:“但雷将军变化口气这么快,我们真没有想到。” 雷声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也没想到能发生这种事,我自己都险些丢掉性命,为了不让更多的士兵因为我丢掉他们的性命,我只好这样。” 江竹说:“那之前你为什么要杀死无辜的士兵。” 雷声说:“那也是无奈之举,这叫做杀鸡儆猴。” 简单问道:“我们想知道铁蛋的死与将军有没有关。” 雷声说:“他的人虽然不是我杀的,但他的死却和我有莫大的联系。” 简单说:“他是被恶魔之手杀的,我说的没错吧。” 雷声停下了筷子,脸有些振颤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简单说:“这么说我说得没错。” 雷声摇摇头道:“我没曾想还能遇见他,他答应过我他不会再出现江湖中的。” 简单说:“也就是说二十年多前的那场战争你没能杀了他。” 雷声说:“我是杀不掉他的,以我的实力是永远杀不掉他的,就连当年的江风也杀不掉他,绝对杀不掉他。那时整个江湖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什么需要再做挑战的了,所以就在我们相约决战那晚他答应我他不会再参与武林中的任何事了。” 简单说:“可他不仅参与了,而且他还秘密地创立了血旗盟,一直做对天下伤天害理的事。” 雷声说:“这些我并不清楚。” 简单说:“那你还记得恶魔之手长什么样吗?” 雷声说:“那时他带着黑纱,我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他也没给我机会去让我看他长什么样子。” 简单说:“那二十多年前的那场比试能说说吗?” 雷声说:“有些事你们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对你们没什么好处。” 简单说:“好,这件事我就不问了,那昨天晚上你和铁蛋之间发生了什么?” 雷声说:“我把铁蛋叫到帐中想和他谈谈他想如何带军回金州他个人的想法。就在和铁蛋说话的过程中,我就觉得我的头越来越胀,直到我看到有个影子来到了我的营帐内,他先将铁蛋弄倒了,随后向我袭来,可那时我已经失去了反抗。” 江竹心想:没想到还能有人让雷声这么狼狈的。 简单说:“所以雷将军压根没看清来的是谁。” 雷声说:“嗯,但恐怕江湖上也就只有他一个人能让我这样。” 简单说:“你认为现在他离开了吗?” 雷声说:“无论他离没离开,他主要针对的是我,而不是你们,所以 只要你们离开我了,你们也就安全了。” 燕南归一直在静静地听着,他现在在想一个问题。那个问题是为什么雷声听到恶魔之手和血旗盟之间的联系,表情却一点变化都没有,是不是他原本就什么都知道。 这么想想眼前的雷声可太可怕了。 燕南归想着,他觉得很多事雷声好像不想跟他们说。 而江竹心里却想,这个雷声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坏哦。 这样的谈话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了深夜,在临出营帐前雷声向他们三人交代道:“这件事就当做没发生,把它忘了吧,记得的话,对你们不会有好处的。” 三人都没回话。 等三人从雷声帐内出来的时候,简单说到:“我现在就去找小米粥,我们赶紧明早就离开这是非之地吧,英雄也是时候卸甲了。” 燕南归说:“现在恐怕不是卸甲那么简单,如果我们再待在这恐怕连性命都可能不保了。” 江竹说:“大哥和二哥怎么这次这么害怕。” 简单说到:“不是我们害怕,是我们不得不怕啊,那恶魔之手要是真的找上我们可不是血旗那么简单的事了,那个人神出鬼没的,谁也不知道他会在哪,他暗我们明,他如果真对我们仨有什么企图恐怕我们三个人合力也不一定能抵挡住他。这个雷声是一定有问题,但我们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活着再说。” 三人一同向前走着,之间不再说话。 燕南归心想:几天那些不愉快的事都把它忘了吧,无论怎么说,我终于可以回家了,以后的日子我一定要把雪晴带在身边不再留她一个人在家了。 而简单现在也在打着自己的算盘,他在想着虽然他对雷声有些疑问,但以后估计跟他也不可能有什么太多交集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把小米粥接回到自己身旁,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再失去了她。 只有江竹一个人还在想着今晚对话过程中一串又一串感觉有疑问却又暂时解不开的谜题。 第三十三章故人灵芝 与部队中的士兵们做了简短的告别后,三人踏上了归程。 当然除了他们三人外,走在一起的还有小米粥和阿爹。 几个人目的地一样,只有一个,那就是紧邻平江的林府。 这一日五人来到了一个镇子,可不凑巧,天开始下起了雨。 雨下得很大,范围也很广,却不是很急。他们倒没什么大事,主要是怕小米粥和阿爹他们俩被雨浇到再得病了,所以他们只好停下了脚步,先找个地方歇歇脚,等雨停了再继续赶路。 五人在镇子上略微转了转,结果发现这镇子上好像只有这么一家二层的小客栈。 伙计们很热情,他们一进来便来询问他们是在这吃饭还是住店。五人告诉伙计要住店。 伙计连忙上了趟楼,看看哪还有空房间。 下雨天客人不多也不少,这不,二楼正西方正好剩了三间连着的厢房。 简单从怀里掏出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付给了伙计。 伙计们看到这银票也都吃惊不已。 只听简单说了一句:不用找了,剩下的你们自己留着吧。 伙计们惊讶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简单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便走向了楼上。 来到了楼上,其中简单和小米粥进了西侧最里面那间房,阿爹进了中间那间房,江竹和燕南归只能进到相对靠边的那间房。 江竹打开了屋内的窗户,观察了下整个客栈,大概有十几间房,现在还有两间是空的。 一进到屋内,江竹直勾勾地看着燕南归好一会。 燕南归发现江竹在看着他,他很诧异地问到:“三弟你在干嘛?” “我记得二哥前两天鼻子肿了,我看看好没,看样子二哥是好了。”江竹答到。 燕南归说:“要回家可能就好了,前两天是太想家了。” 江竹嘿嘿地笑了,说到:“是二哥太想嫂子了。” 燕南归这时反问道:“难道你出去这么长时间没想过弟妹吗?” 江竹说:“我知道她在二嫂家很安全,我并不担心。” 燕南归说:“听说你和弟妹俩人是青梅竹马?” 江竹说:“我们不过从小总在一起玩。” 燕南归说:“那还不是青梅竹马?” 江竹说:“可到了十岁之后我们就不怎么接触了。” 燕南归说:“为什么呢?” 江竹说:“九岁我从被干爹弄到练功房每天都练剑后,我和樱妹的接触就越来越少了,再到后来,因为血旗,南宫家也没了,我和樱妹都无家可归了。我遇见了张伯伯他带我到华山拜了我师傅,而樱妹被带到了公孙家,受了公孙家的抚养。” 燕南归说:“可无论过去是什么样的,现在她还是成了你的女人。” 江竹说:“是啊,说起来真有些不可思议,在那之前我都没想过还能见到她。” 燕南归说:“这说明你们俩是前世就修来的福分,有缘千里能相会嘛,上天早已安排好你俩会在一起了。” 这时江竹话锋一转说:“二哥,你说誓言这东西到底有没有用?” 燕南归说:“那要看是对谁和什么样的场合下说的喽。很多誓言现在想想不过是玩笑话,很难去成真的,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如果你想履行这个誓言,无论多困难,只要你坚信这个誓言,它最终也是一定能够实现的。” 江竹说:“那二哥相信缘分吗?” 燕南归笑着答到:“当然相信了。如果那天我不是乘了那艘船,又怎会认识你和雪晴,又怎么会有之后我们在一起的故事呢。” 江竹是懂非懂的哦了一声。 随后燕南归接着说到:“有的人与人之间就像磁石与铁一样,一接触无论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也很难让他们分开,这叫有缘有分,而有的人与人之间就像是两颗流星相碰,随只有一瞬,但那一瞬发出的巨大声响和光亮也足以让人印象深刻,可他们却因为外界种种其它原因,无法在一起,他们之间虽然也有可能惺惺相惜,但无奈时不利兮,这叫有缘无分,还有的人与人之间,即使曾相遇过很多次,却互相从不知情,两个人无论是否真的见与未见过都走不进对方的世界,这叫无缘无分。一个人一辈子这三种情况都会遇到,相比较而言,第一种的可能性最小,一辈子可能也就遇见那么几个,第二种可能性还行,要看情况而定,第三种最为普遍也是最为正常的,一生中你遇到的绝大多数人都属于第三种情况,那些人不过是你生命中的过客。” 江竹又“哦”了一声,心想:我和灵芝可能就是像二哥所说的有缘无分吧。 燕南归看着江竹迷离的眼神好奇地问到:“你怎么今天突然想到问这样一个问题了?” 江竹没有立刻回答。 就在这时,楼下的嘈杂声打断了江竹和燕南归之间的谈话。 燕南归贴在门边听了一会,可能听得不是特别清楚,示意江竹去楼下看看。 于是江竹跟在燕南归身后到了楼下。 此时楼下没有食客,一桌食客都还没有,倒是来了几个黑衣壮汉正在推搡着伙计们,伙计们被壮汉们推搡着,却都不敢吭声。 燕南归看到这种情形后,像一阵风一样拔出了他腰间的刀。而他的身形夹带着一股凉风转瞬到了几个黑衣壮汉身旁。 几个黑衣壮汉还没缓过神,他们大臂的衣服上就都破了个洞,从洞旁能看见他们的大臂都已经被刺伤。伤痕不是很深,却能让他们感觉到。 等这几个黑衣壮汉感觉到胳膊有些阵阵作痛的时候,刚才他们身旁掠过的风也停了,燕南归又回到了刚才下楼的位置,刀已还鞘。 屋内没人看清燕南归是什么时候过去的,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除了江竹。 江竹知道二哥的刀法很快,却没想到他的身法也那么快。 那几名黑衣壮汉抓着伙计们的手这时都松开了,起初他们都还在有些惊愕地相互看着,好像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情,直到最后才将目光落到了在楼梯旁的两个少年身上。 当他们的目光落入到燕南归腰间的刀时,他们的身子都颤了颤。 燕南归腰间的刀,是把银刀,弯弯的银刀。 银刀很薄,比他身上的衣服还薄。 但就是这把如此薄的刀却让在场的那几名黑衣壮汉头上冒起汗来。 显然他们是知道这把刀的,更知道这把刀的厉害。 那是勾魂刀,一把能勾走人魂魄的刀。 那几名黑衣壮汉从前从没见到过这把刀,但现在他们脑海里却映出了勾魂刀三个字。 江湖上能让人产生幻觉的刀,在他们心里恐怕只有勾魂刀了。 这几名黑衣壮汉看着燕南归和身旁的江竹静静地站在那,却越来越没有了底气。 他们知道杀手在杀人之前,一般是不会说太多话的。 他们仿佛闻到了鲜血的味道。 黑衣壮汉们整个脸上的表情都聚到了一起,甚至有些扭曲,就像那想象中的鲜血是从他们自己身上流出来的一样。 他们是见过血的,那是从别人身上流出来的,可他们之前还都没看过自己上流出的血,更没闻过自己鲜血的味道。 他们不想看,更不想闻,他们永远也不想看,更不想闻。 他们知道这一闻,这辈子恐怕就再也见不到第二天早晨的太阳了。 现在他们傻傻地站在那,手有些变得冰凉。 汗已经干了,微微的风吹到了他们的身上,虽然四月的风不冷,可干冷的汗以及现在的情形却足以让他们瑟瑟发抖了。 一炷香过后,燕南归和身旁的江竹依然没有说话,旁边的伙计们看着双方默默地互相对视着,都看直了眼。 这时燕南归将手移到了腰间的刀柄上了,与此同时,那几名黑衣壮汉一个个的全都噗通跪倒在了地上。 没有人让他们跪下,可他们却都不由自主的跪下了。 他们紧闭着双眼,好像自己的灵魂已经脱离了躯壳,脱壳了一样。 燕南归看到这帮人跪倒在地,便撇过了头,不再看向他们道:“你们走吧,以后不要再来这个地方了。” 听完此话后,那几名黑衣壮汉连忙起身说了一句:“谢,燕大侠不杀之恩。”便头也不回地急速离开了这间客栈。 之后,伙计们的梦都醒了,抬起了头,但却又像还睡着。他们竟无法相信他们刚才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刚才的一切对于伙计们来说是那么的真实却又那么的飘渺,如此情境不是他们儿时的梦吗? 当现实中真切发生的时候,他们倒是觉得梦境中是那么真实,而现实中却又那么飘渺了。 随后燕南归走到了伙计旁,向伙计问到:“刚才来的是什么人?” 有一个伙计回到:“他们是过来这收地皮费的。” 燕南归说:“他们是官府的?” 另一个伙计说:“不,不是,他们那些人都是盐帮的。” 燕南归继续问到:“就是在江上漕运那帮人?” 那个伙计继续说到:“我们很多食材都是从外地,运过来的,很多时候会走水上,那帮盐帮的人就会经常在从中加价,他们每次都会计算好要加的价,就会定期派人管我们要钱。” 燕南归说:“这种事没人管吗?” 那个伙计说:“现在朝廷想要北伐,各地征军粮都费劲,官府哪还有心思管这帮人。” 最初说话的伙计又接口道:“官府和盐帮之间都是有利益关系的,所以他们盐帮做什么官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燕南归说:“这件事说起来还是很严峻的,但你们以后不用怕,我保证了他们以后不会再过来了。” 伙计们听完齐声重重地“嗯”了一声。 燕南归看向了江竹道:“没什么事了,三弟,我们先上去吧。” 在上楼的过程中江竹想起了师傅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竹儿,你要记住,这个世界总是有两面性的,它会有善的一面,也会有恶的一面,但是我们要始终相信善是大于恶的。我们习剑的目的是为了和平,有战争的地方,就应该有我们习剑人的存在。我们要用我们手中的剑来停止战争。剑是冷的,但是使剑的人却是有温度的。我们要通过手中的剑让世人最后明白善是大于恶的。 他觉得今天二哥使刀的目的和师傅当年说得很像,防止了一场不必要打斗,并给客栈带来了暂时的和平。 现在想想,江竹越发的觉得,他的剑法已经不需要如何去提高了,现在他所提高的应该是习剑的思想和思维了。 习剑习到最后,真正最难提高的就是在思想和思维上的提高。 因为思想和思维上的提高是不讲究天赋的,也不是别人教能教出来的。 在此之后江竹跟着燕南归上了楼,他们没有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先到了简单的房间。 两人一进门就觉得尴尬不已,因为他们正看见简单在给小米粥泡脚。 就在进门的瞬间,简单一只手拿着水壶在给盆里加着热水,一只手正在揉搓着小米粥的脚。 燕南归刚说有话对简单说,没想到简单却回应道:“我现在正忙着呢,有什么事待会吃饭时再说。” 两人均没想到大哥会这么回答。 但此时的江竹已经清楚简单有多爱小米粥了,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有多高了。 江竹心想:或许兄弟永远比不上躺在枕边的那个人。 关上了简单的房门,燕南归和江竹回到了自己房间内短暂的休息了一会,半个时辰后便到了饭点。他们告诉了阿爹,简单和小米粥要下去吃饭去了。 为了能让阿爹明白他是要表达让他下去吃饭,江竹还特意从楼下那了副筷子和一只碗。江竹笨拙地模仿了吃饭的动作,也不知阿爹他是否看懂了,反正最后是和他们一块下了楼。 外面的雨仍未停,但是客栈已有生意做了。 屋内这时已经有两桌食客正在吃饭中,还有两桌正在等菜上来。等这五个人一坐到凳子上,刚准备去点菜,没想到伙计们已经端出菜往他们桌子放上了。 他们都很吃惊。 他们还没点菜呢,这菜怎么就上来了呢? 那两桌等菜的食客看样子都很生气。 怎么才坐到桌子上就立马给他们上菜了呢? 那两桌等菜的食客一前一后都叫了声“伙计”。 两名伙计分别来到了两桌等菜的食客面前,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但说完话后,那些食客看样子气全消了,而且开始很耐心地等自己的菜上来了。 这是很不符合逻辑的,江竹心想。 很明显简单也很好奇,他把伙计叫了过来,问到:“伙计,你确定你上对了桌吗?” “没错,我们小本经营,上菜怎么会上错呢。”伙计笑着答道。 简单接着说;“可是我们还没有点菜呢。” 伙计回复道:“这位客官您放心,今晚您桌的菜钱都算是老板的。” 简单睁大了眼,很不解地说到:“我们也不认识你们老板啊。” 伙计这时看了一眼燕南归,并用手掌平放在燕南归面前说:“是这位大侠今天帮我们摆脱了盐帮的纠缠,并向我们保证盐帮不会再骚扰我们了。” 简单问向伙计:“盐帮在你们这很猖狂吗?” 伙计答到:“没错。” 简单看向燕南归和江竹道:“我们离开之前要会会这个盐帮了。” 燕南归说:“我刚才打开大哥的门时就是要说这件事。” 没想到简单突然脸有些泛红地看起了小米粥,而小米粥更是将头埋得低低的。 一桌里,只有阿爹不知道在发生着什么,他正默默地往自己的碗里夹着菜,津津有味地吃着并未在乎到周围是什么样的。 燕南归开始开口对伙计说:“你们客栈的老板呢?也不能让他白请我们吧,我们总归也是要见见人的。” 那个伙计挠了挠头,好像是在想该怎么说。这时简单对燕南归说:“盐帮这件事我们既然答应人家要办了,就上点心。” 燕南归笑着回道:“这点大哥放心。” 伙计看着两个人半天,可还是没憋出一句话来。 燕南归看着伙计,说:“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伙计又挠了挠头说:“也没有,也没有什么吧。 “那就把你们老板叫出来让我们见见吧。”燕南归说。 伙计想了想只好说:“好吧,其实我们老板现在没在店里。他出去上货去了,今晚这些菜都是老板娘让我们给加的,但她不想让你们知道。” 简单说:“为什么不愿意让我们知道呢?” 伙计耸了耸肩,做出了很无辜的表情。 而就在此时,从后厨出来了一位年轻女子,一看就像邻家女孩的女子。 伙计看到了年轻女子出来后对简单说到:“呐,老板娘出来了,你们自己问她好啦。” 没想到当江竹看到了那从后厨出来的年轻女子后,竟突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全身都在颤抖着,嘴里念道:“灵芝……。” 难道现在面前的老板娘就是江竹找寻多年的灵芝? 简单不知,燕南归也不知。或许这一刻只有处在激动状态的江竹知道她的来历。(《血旗风云》上完) 第三十四章南柯一梦 雨下了一天一宿还未停,但雨已经渐渐的小了起来,窗外现在是淅沥沥的小雨,除了淅沥沥的小雨声外,还能听到有孩童在唱着词。 远远地靠在窗边刚刚好能听到孩童具体唱的是什么。 孩童们在唱着: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江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那些孩童就是这么唱的。 这些孩童也不知是在哪里学的这首词,很明显从这词的表面上看并不适合他们来唱。但听到江竹耳里,却有另一番感受。 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场一晃南柯的梦。 现在是梦醒的时刻。 江竹和那个年轻女子现在正在二楼,最东侧靠近长街的那间屋子里。 女子坐在床头,江竹站在窗边。 那是她和她丈夫的房间,现在丈夫还没有回来,江竹却独自一个人和她在屋里面。 这是不合乎礼数的。江竹心想。 可对于年轻女子来说,礼数不礼数她却毫不在意,好像这与她无关一样。 江竹眼睛正看向窗外,却不知用余光偷偷看向年轻女子多少遍。 那年轻女子没有让人一见钟情的容貌,没有富家千金的孤高气傲,她更像是妹妹,娇小可爱,温顺听话的邻家小妹。 毫无疑问这年轻女子就是江竹曾答应会去寻她的阮灵芝。 她对伙计们或是其他人看她的眼光好像也毫不在意。 两人此刻背对着,灵芝坐在床头,江竹靠向窗外。 只听阮灵芝先开口道:“终日难相见,泣涕零如雨。相去千里外,脉脉不得语。誓言何处寻,当初谁料今。” 江竹听完后,静望向窗外,不语。 随后阮灵芝转过身看向江竹又道:“云朵漂浮在天空中有风的陪伴,而我自从来到了这客栈之后,就经常站在这客栈门外,望着天空,因为那时是我对远方的你的期盼。同时我一直相信,风会吹走我心里的尘埃,我会继续等待,仿佛你还会回来。” 江竹依然沉默着,但此刻他一只手正扶着头将脸挡上了一半。而阮灵芝的眼里正转着泪,她手里攥着手帕,几次欲拿起手帕准备去擦眼角的泪,可最后都让她打住了。 她虽然坐在床边没有哭出声,但她的眼泪全含在了眼眶里,已经蛰得她眼睛有些疼了,而她的身体也一直在颤抖着。 她想忍住不让他看出她的悲伤,可她发现他连看她都不去看她的时候,她实在是忍不住了,于是哀叹地说到:“你连看我一眼都不想看吗?” 这次江竹终于说话了,他说:“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我还没有缓过来,让我缓缓。” 阮灵芝没想到会很温和地问到:“也就是说,刚才我说的那些你都没有在听,你一直在缓解你自己的情绪?” “每一句我都有在听。”江竹答到。 阮灵芝接着说:“你现在还是一个人?” 江竹很平静地答到:“没有,和你一样,我已经找到另一半了。” 阮灵芝说:“不,我和你不一样,我还没有嫁人。” “你还是一个人?但伙计们可都叫你是老板娘啊!”江竹吃惊地说。 阮灵芝说:“那是伙计们怕我挨别人欺负,又知道我和二郎哥关系都不错才那么叫的。” 江竹试探性地问:“这是你自己的房间?” 阮灵芝说:“这就是属于我的房间。” 江竹说:“那刚才你口中的二郎就是这家客栈的老板,是吧?” “对。”阮灵芝答到。 “他多大?”江竹问。 阮灵芝说:“二郎哥比我要大上个五六岁。” 江竹说:“那你和他在一起倒还是很好的。” 阮灵芝说:“二郎哥人是好,但我和他之间现在只是普通兄妹关系,其它什么关系都没有。” 江竹说:“可我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阮灵芝问:“那再多一个人一起就不行了吗?” 江竹说:“首先我怕她不愿意,其次恐怕我也再装不下另一个人了。” 阮灵芝这时将头撇过了一侧,留下了两行清泪,随后有气无力地说:“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或许对你来说,我不过是你回首间一抹黯淡的光,微弱而飘忽,而于我而言,你是充斥着我生命的太阳,明亮而炙热。我们之间是不对等的,或许这么多年我对你的等待都是错的。” 江竹平静地说:“你没错,错的是我,是我没有履行当年的承诺。是我没想到你会等我等得那么久。我以为你早已经把我忘了。” 屋内已听不到了窗外的雨声,屋内是静静的。 阮灵芝坐在床边看着江竹面无表情的脸在想:那时我认识的他不是那样的,他的喜怒哀乐都是体现在脸上的,可是什么让他变成了这般模样,从表情根本看不出他是喜是悲,他是何时变得如此的冷酷无情? 而真正的江竹依然是热血的人,他一直都是腰杆挺得直直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但在阮灵芝面前他必须要保持平静,要说谎。即使他的心也是波澜起伏的,他的心也像针扎得一样疼,但他知道她已经为他受了太多的委屈了,他不能让她心里再受这样的煎熬了。 两个人都相互静默地对视了一会,不久阮灵芝开口道:“那个女孩是谁?” 江竹答到:“她是我小时候的一个玩伴。” 阮灵芝叹了口气道:“哎,没想到,你和你小时的玩伴竟然还能见到。我在这小镇这么久了,都没把你等到,你却还能在其它地方偶遇小时的玩伴,而且你们还能在一起,也不怪你忘了我,或许我们真的就是有缘无分吧。” 江竹依然很平静地说:“很多事情我也没有预料到。” “呵呵,可能那时的我还小,天真地以为我是你唯一的玩伴,可没想到在我之前你还有。是我错了,错在没把你忘了。我是该把你忘了,我也认为我会把你忘了,可我只看了你一眼还是把你认出来了。”阮灵芝自言自语道。 江竹不也是这么想的嘛,他确实忘不了她,他确实想和她说说话。可现在他只能把想说的话藏在心里,因为他怕说得越多他越放不下她,他怕她越能越理解她,他怕她还会再想他。 所以他只能把自己伪装成坏人,让她恨他,让她不用去理解他和站在他的角度上去换位思考。 可他发现他是错的,他无论再怎样伪装也不能让她会忘了他。 反倒是让她对他记得更清了。尤其是听了阮灵芝的一番话。 阮灵芝说到:你那时的样子现在想想可能已经模糊了,但你的名字却 一直停留在我的脑海,你的声音也一直回荡在我的耳畔,久久也磨不去。 我也曾想过我为什么就是忘不掉你,或许是因为那时的你对我的那一点点的好就让我一辈子都忘不掉你了吧,就因为那一点点的好,即使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我依然愿意去寻你。是我太蠢了,这不怨你。 这番话让他承认了他是错的。他没想到她的心仍是那么的单纯而又善良,这样的女孩别说愿意和你在一起了,就是寻,又哪能寻到第二个呢?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更是让江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阮灵芝将手指向了窗边,那上面有一株花,一株平淡无奇的紫色小花,江竹并不认识它。 她直勾勾地望向窗边的那株花,眼里充满柔情地说:“不知你还记得吗,我们离别的时候,草屋旁有一片草丛,这朵花就长在那,我临行前采了一株,从师傅嘴里得知了这株紫色小花叫勿忘我。我对这株花的名字很喜欢,于是把它带在了身上。后来当我来到了客栈被二郎哥收留了之后,这株花依然还活着,真不可思议,我觉得这只可能是天意才让这株花活下来的,所以自从来到这我便把这株花种了下来,放在了窗边。每当春天来了,我会看着这株花开花,边看就边会想你还会不会记得我呢,你什么时候才能来寻我呢?可无论怎么等你却都没能把你等到。但每当我感到绝望的时候,是这株花重新给了我希望,我多么希望你能像这花的名字一样勿忘我啊。这辈子我是永远忘不掉你名字了,假若还有来生,恐怕我也忘不掉了。可现在想想,我怎么会这么傻。心上人是无望人,我还这么想他干嘛。天涯人是所念人,可他会念我吗?可笑,我实在是太可笑了!” 江竹听完后,连忙冲到了床边,一把抱住了阮灵芝,这么好的女孩怎么还能让她受伤呢?他也忍不住了心里的情绪,嘴里开始喃喃道:“我没忘了你,从来也没有,我是想让你能过上幸福的日子,而不想让你再为我受这么多的苦了!” 可没想到阮灵芝竟从江竹怀里挣脱了出来,将江竹推到了一边说:“难道你这样对我,我受得苦就不多?” 江竹再次伸出胳膊向阮灵芝抱去,阮灵芝瞪着江竹说:“你不要过来,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江竹听到这话,只好从床上离开,坐到了窗边的凳子旁。 当他再次看向窗边,他才好好地去瞧了瞧那紫色的小花。刚才他站在窗边那么久,他都没有注意到这窗边的紫色小花,现在仔细去看,那株花依然平淡无奇。 谁能想到那么不显眼的一株紫色小花的名字会叫勿忘我呢? 顿时,他对这株紫色小花产生了莫名其妙的敬畏之心。 望向紫色小花发了一会呆后,他伸出了胳膊把窗户打开了些,那些之前唱着词的孩童们都散了,外面的雨也停了。 雨停了,阮灵芝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而江竹靠在窗边能看到一抹雨后的彩虹,这本该是令人愉悦的时候,可为什么阮灵芝的泪却留得稀里哗啦呢? 难道是为了悲叹那过往的青春和逝去的年华? 江竹心想:这样也好,不如让她先好好静静,说不定等情绪平复下来之后她就不再那么固执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江竹突然想到了什么事,连忙转个头向阮灵芝问到:“对了,张伯伯呢?” 这一问,原本心情已经渐渐平复的阮灵芝又伤起了心来,刚刚哭得有些疼的眼睛再次包含起了泪水。 江竹被阮灵芝这突如起来的情绪变化弄得措手不及。他站起了身,走到了她的身旁,将他的手轻轻地放在了她的肩膀上揉了揉。 过了好久,阮灵芝的情绪才再次平复。随后她声音有些凄怨地说到:“师傅他老人家走了。” 江竹已经预料到可能是这个结果了,可他还是禁不住向阮灵芝问到:“张伯伯他是怎么死的?” 阮灵芝想了想才说到:“和你分开后,我和师傅一路向南走,有一天我和师傅来到了一片树林,走着走着我感觉想去尿尿,便跟师傅说了一声,于是到一旁的小灌木丛里自行解决去了。可没想到我回来的时候,师傅瘫倒在了地上,我怎么叫唤他他都不知声。过了一阵子,他的身子就凉下来了,我才知道他走了,就在我离开那么短的时间内。” 说完阮灵芝就像再次回到了当时的场景,一下子躲进了江竹的怀里。 江竹一只手轻轻拍着阮灵芝的后背,另一只手拽出了阮灵芝手里的手帕,缓缓地伸到了阮灵芝的脸庞,柔柔地擦着阮灵芝眼角还未干了的泪痕,嘴里说到:“不要怕,还有我在。” 阮灵芝这时乖乖地躺在江竹怀里,没有像之前的不情愿,反倒温顺地像一只受了伤的小猫。 等阮灵芝第三次停止哭泣不再抽噎时,江竹问到:“灵芝,张伯伯出现意外后,你还有什么其它发现吗?” 阮灵芝眼睛突然瞪得好大,手紧抓住江竹的衣袖,两鬓有微微虚汗冒出,声音有些害怕地说到:“有,有。在我发现师傅可能遇险之后,我将师傅的上衣脱了下来,看到了师傅的胸口有一块大拇指那么大的棕色伤痕。那伤痕不知是被什么东西伤的,反正不像一般的武器。” 江竹一听,顿时一惊。 他先是将左手拉住阮灵芝的手,等她情绪稍有平复,他又将左手放在了下巴上摸索着下巴,右手继续搂着阮灵芝,随后眼睛又打转了好几圈,同时向阮灵芝说到:“那确实不是一般的武器,恐怕那是指伤,是被人的手指搓中的。” 阮灵芝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脸上表情有些疑惑。 一个人的手指会有这么厉害吗?阮灵芝心想。 紧接着江竹问到:“后来你就来到了这家客栈?” 阮灵芝没说话。 江竹这时左手从下巴移到了阮灵芝的腰间,轻抚着她腰间的秀发说:“张伯伯是被恶魔之手所杀。” “恶魔之手是一个人吗?”阮灵芝弱弱地问。 江竹轻轻地点了点头,在短暂的沉思后说:“他是一个人,是一个很可怕的人。” 阮灵芝又小声问道:“你见过他吗,竹哥。” “没有,从来也没有。”江竹答到。 这时阮灵芝突然话风一转说:“那就算以后我们不见面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好,我能做的我都答应你。”江竹回到。 阮灵芝说:“那你帮我把师傅的仇报了好吗?” 江竹说:“这件事恐怕我很难办到。” 阮灵芝一听,突然张开了嘴,猛得向江竹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 江竹眉毛向上挑着,虽然感觉很疼,但他却依然咬着牙忍到她咬完。 等阮灵芝咬完后,江竹偷偷地松了口气。 他想等她咬完恐怕她就觉得我不欠她什么了,她可能就放下了。 可江竹又想错了。 阮灵芝咬完江竹松开口后说到:“你既然不帮我,那我就让你好好记住我,不仅是让你记住我,也让你记住你自己是多么的无情。” 江竹听完后哀叹道:“灵芝,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我帮不了你。那恶魔之手确实不是一个能惹的人物,就算是我丢了性命恐怕也不一定能杀了他,更何况我现在是有家的人了,我不能留樱妹一个人孤苦地在这个世上啊。” 没想到阮灵芝听完江竹的话后,气就不打一处来,她从江竹怀里再一次挣脱后,躲在床的最里面,指着江竹的鼻子说:“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江竹倒也没再说些什么,从床上一起身很平静地离开了灵芝的房间。 走在回自己房间的路上,看看自己胳膊上的伤疤,一切都像是梦,一梦南柯的梦。 江竹走着,摇摇头,心想: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第三十五章 勇闯盐帮 江竹走在回自己屋的路上,可等他刚要回到屋内的时候,楼下突然发出了嘈杂的声音,江竹停下了脚步仔细去聆听。听了一会他听清了,楼下有伙计在说:老板回来了。 这个老板会长什么样子呢?江竹的心里想着,身子也不经意间调转了方向。 等江竹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他看到了出乎自己意料的场景。 大哥,二哥,大嫂,还有聋哑老人都在楼下。大哥和二哥在和一位年轻人聊着些什么。 年轻人不算太高,七尺左右,小麦色的皮肤,穿着麻布大衣,看起来不胖,但胳膊却很粗壮。 这时简单看到江竹从楼上下来了,连忙把江竹叫了过去。 简单看着江竹,拍了拍江竹的肩膀说:“怎么看你不太开心呢?” 江竹沉声答到:“没有。” 简单笑着说:“还说没有,你的脸都快成酱茄子了。” 江竹没有接过话。 简单一看,拉着江竹的衣袖,让江竹坐到了他的身旁。然后指向年轻人说:“三弟,这是这家客栈的老板,你们之间相互认识认识吧。” 江竹向年轻人点了点头。 年轻人先是看了一眼江竹,又看了看桌面,随后到柜台旁拿了几个碗,紧接着又将桌子上的茶壶拿了起来给坐在桌前的五位先到上了茶,等最后倒到自己的时候,这时他发现壶已经干了。 这年轻人连忙叫店里的伙计又去拿了一壶,倒在了自己碗里。他看着坐在桌前的几位,端起茶杯说:“刚才听伙计们说是您几位帮我们赶走了盐帮的骚扰,在这里我以茶代酒,先行谢过。” 说完这句话,年轻人便将碗里的茶一饮而进。 简单看到这年轻人喝得如此爽快,连忙叫好道:“老板一看就是性情中人。” 那年轻人答到:“几位大侠过奖了,小店能有几位大侠大驾光临,真让小店是蓬荜生辉啊。” 简单说:“哪里,哪里,老板客气了。” 这时燕南归说到:“不知老板贵姓?” “在下姓陈,名叫峥屹,小名二郎,熟的人一般都管我叫二郎。” 简单一听,大声回道:“老板你这真是好名字,好名字啊!” 年轻人倒被简单的反应弄得有些发懵,不解道:“这名字也没什么特别的吧。” 简单站起身笑道:“咦……,兄台这名字可有大学问啦,你看这峥屹两字都原本指高耸入云的山峰,而峥又有不平凡的之意,屹又指稳固,不可动摇的意思。你这名字完全和你的气质相符,做事执着而且很沉稳,坚定且不会被外界影响,终将会是一个不平凡之人。看来你的父母从小就猜到了你长大后的样子。” “这位大侠过奖了,我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罢了。”年轻人嘴边留有着微笑回复道。 简单在店内走了走,之后说:“我看这客栈不小了。这么小年龄就能自己掌管这么大的店,陈兄已经很厉害了。” “哪有大侠说得那么厉害,我本身也没什么本事,不过是父母留了个小店给我,让我小本经营着自给自足而已。”年轻人苦笑道。 “那你爹,娘呢?”燕南归好奇地问。 年轻人一听,叹了口气道:“哎,他们在负责钱庄的生意呢,没时间管我。” 简单听完问道:“钱庄生意?” 年轻人眼神呆滞地点了点头。 “难道是长江以南最大的陈氏钱庄?”简单问。 年轻人一听,抿起嘴,将两手摊开,做出了很无辜的表情。 简单很好奇地又问到:“那陈兄怎么会愿意留在这小镇上的呢?” 除了简单,桌上的燕南归和小米粥也在等待着陈峥屹的答复,他们都很好奇。 陈峥屹看着大家期待的目光,最终也只好说道:“到了这个地方,觉得这的天很好,水很好,人也很好,于是也就没想着回去了。” 小米粥听完陈峥屹的这番话,很明显陈峥屹说到人也很好时,语气加重了,按照她女人的直觉,他的这句话一定含有另一层深意。 简单连忙又问陈峥屹道:“那陈兄不在家,以后家里面的生意等二老老了,到时候谁接手呢?” 陈峥屹想了想说:“这个事情,简单,我们家兄弟四个,除了我还有兄弟三个,他们都可以掌管好我们家钱庄的。” 简单说:“那陈兄准备家里的生意一点都不接手?” 陈峥屹说:“我不是说了嘛,这家客栈之前就是我父母的,这家店每年所能营的利润已经足够我生活的了。” 简单说:“现如今,能像陈兄这样视财如土的人真是少之又少,陈兄不愧峥屹二字,真乃万里挑一超凡脱俗之人。” 陈峥屹被简单这一夸只好强笑着答道:“大侠再这么夸在下,在下这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我现在也不过是一荒郊野夫,不足挂齿。” 这时简单看向燕南归道:“我看二弟好像心里在想些什么事。” 燕南归看着陈峥屹严肃地说到:“我觉得陈兄刚才那番话没有信服力。” 简单拍了拍燕南归的肩膀笑着说:“说不定陈兄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这一字字听到陈峥屹耳里,脸上依旧留有淡淡的微笑,心里却疼得像有刀片在刮着他的心。 他为什么而难受?他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过了不久,简单又站起了身,走到了江竹身旁说:“三弟,你刚才去哪了,怎么刚才没看到你呢?” “嗯?”江竹先是愣了下神,之后只回了这一个字。 简单又重复了一遍那番话。 江竹呆坐在那,也不动,也不说话,像是身处在梦中还没醒来。 简单轻轻地拍了一下江竹的肩膀说:“无论你这是黄粱美梦,还是白日做梦你都该醒了。” 燕南归插嘴道:“我看三弟这叫做南柯一梦。” 小米粥笑了,实在忍不住说:“那他睡了多久?难道是一觉五六百年吗?那三弟好厉害哟。” 江竹听在了耳里,可江竹依然没说话。 与此同时,陈峥屹叫过来了两个伙计,等伙计过来后,他在他们两个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 听完交代后,两个伙计一个走向了后厨,一个走向了楼上。 过了不久,陈峥屹倒很开朗地开口向简单问到:“不知几位大侠要在贵店住上几日?” 简单说:“本想雨停了就走了的,但听说盐帮在这一片非常猖狂,我们三位准备去会会。” 陈峥屹说:“盐帮总舵不在这,三位大侠去的话还要往南走。 “总舵恐怕我们没时间去了,二弟和三弟还着急回家呢,所以我们还是先把这附近的先平定了再说吧。”简单回到。 陈峥屹说:“大侠说得有理,那大侠就在小店再多住几日吧,这几日的钱都算我头上,好吧。” 伙计们偷偷在陈峥屹身后说:“这几位客官掏了五十两银子!” 陈峥屹一听,终于从脸上看到了些微笑,说到:“没想到大侠们不仅武功盖世,也都豪爽异常啊。” 简单笑着回复到:“和陈兄一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又聊了一阵子,菜渐渐地端到了桌子上。而楼梯上这时也出现了下楼的脚步声。 众人抬头一看,是灵芝从楼上下来了。 当灵芝出来的时候,小米粥心里的疑惑一下就都解开了,她眼睛偷偷地瞟向陈峥屹,咬着牙笑着,看着陈峥屹一脸关切的神情,她知道了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才留在这的了。 在一些男人心中能比金钱还重要的,是女人,年轻貌美的女人。看来这陈峥屹也是那一些男人中的一个,他是为了一个女人才放弃那享不尽的富贵,那个女人现在正走到他的面前。 小米粥将手捂到自己嘴上笑着,同时她对自己的判断很满意地眨了眨眼睛。 小米粥觉得哪怕是一般人只要看一眼也能看出陈峥屹对阮灵芝的喜爱之情了。 这种喜爱是从表情到动作,由上至下,由内至外的,所以是容易辨别出来的。 陈峥屹一看阮灵芝从楼上下来了,连忙在邻桌拿了个凳子放到了自己身旁,随后站起身对灵芝说:“灵芝,来,做我身旁。” 阮灵芝很听话,一路低着头坐到了陈峥屹身旁。 陈峥屹看阮灵芝坐下后,自己也顺势坐下了。 此刻,他看着阮灵芝,伙计们开始向在座的各位盛起饭来。 阮灵芝脸颊旁的泪痕倒是干了,但红肿的眼睛还是被陈峥屹看到了。 陈峥屹用手指尖轻轻碰了下灵芝,问到:“灵芝,你怎么了,两天没见,你眼睛怎么还肿了呢?” 灵芝被陈峥屹这一问,连忙将头微转,低了下去道:“可能这两天外面下雨,风太大了吧。” 陈峥屹轻叹了一声,随后说:“下雨天,你一般是不出屋的,我回来时,屋内的窗户也都是关着的,哪来的风。” 菜一道道的正往桌子上端,灵芝低着头,陈峥屹则在她一旁看着她。简单和燕南归很识趣地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往碗里夹着菜,江竹也是一样。小米粥倒还是忍不住偶尔会好奇地抬起头看看陈峥屹和阮灵芝,而她身旁的阿爹从坐在桌子上一开始到现在,还没抬起过头,好像所有事情都与他无关。 陈峥屹往阮灵芝碗里夹着菜,试探性地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为什么哭,你一定又是在想那个负心汉了。” 阮灵芝先是吃了两口陈峥屹给她夹的菜,随后冷冷地说:“我没有想他。” 陈峥屹又叹了口气,随后看向阮灵芝说:“灵芝,听我一句话,任何一个人离开另外一个人,都并非是突然的事情,人心总是慢慢变冷的,树叶总是渐渐变黄的,他可能不是不爱你了,而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缓缓地把你忘记了。” 阮灵芝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江竹,江竹也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阮灵芝,两人双眼交互了一瞬,随后两个人的目光就都立刻自动转回了远处。 阮灵芝的目光又回到了陈峥屹身上,她把手伸了出来,放到了陈峥屹手上说:“或许他曾经是我信仰的微光,但现在想想,他不过是我是生命中的一个过路人,一个只能教会我不再疯狂,不再悲伤,就此相忘的过路人。我不恨他,但我为什么还要想他呢?二郎哥,现在有你陪着我,我早就记不得那个人了。” 江竹本是静静地坐在一旁吃着饭,这话听完,江竹夹饭的手抖着,脸也在轻微抽搐着。 陈峥屹摸向了阮灵芝的脸蛋道:“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过去的都让它过去,以后有我陪你你什么都不要怕。那,现在开始你要好好吃饭了。” 阮灵芝向着陈峥屹重重地点了点头。 听完这番话,简单略微抬起头,他先是看向了陈峥屹和阮灵芝那边,他们相互给对方夹着菜,有些情意浓浓的感觉。接下来,简单又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侧。他却发现三弟脸上的表情很僵,有些不太自然。 他确实是有心事。简单心想。 一阵沉默中,桌上的菜逐渐变少。伴随着进店吃饭的人越来越多,屋内开始吵了起来。 夜幕即将降临,眼看这场饭局即将结束,简单说到:“陈兄,请问从这到盐帮的路该如何走?” “出了门直走,再转两个巷子就到了。”陈峥屹放下了筷子,想了想答到。 简单听完后点了点头,他先是看向了桌上的其它人,然后起身对着陈峥屹说到:“陈兄,我们也都吃差不多了,明天恐怕还要早起,那我们先上楼早些休息去了。” 陈峥屹也起身说到:“大侠们先上去好好休息吧,我在这帮伙计们忙活忙活。” 这时除了江竹,桌子上的所有人都站起了身,他身旁的燕南归碰了他一下道:“三弟,想什么呢,我们该上去了。” 江竹如梦方醒,道:“好。” 几个人看着江竹,尴尬地笑了。 只有阮灵芝和江竹没有笑,他们俩都低着头站在那。 小米粥一会看看江竹,一会看看阮灵芝,心里又有了新的想法。 随后,江竹低着头走向楼梯口,等到这一行五人上了楼后,分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再没有出来。 深夜,月上枝头,燕南归起床解手,可他却发现江竹还没有睡。 解完手后,燕南归悄声对江竹说到:“三弟,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呢?” 江竹没回话。 燕南归躺回了床上,又跟江竹说了一句:“时候不早了,早点睡吧。” 江竹仰面看向屋顶,窗外的风在吹,而他很不情愿地闭上了眼。 第二天一早,屋外有些鸟在吱吱的叫着,江竹被鸟叫声吵醒了,醒来时他的脑子还有些涨,就像有一场梦还没做完一样。梦醒了,他侧过身,阳光有些刺眼,他只好先微微地睁开了一只眼,发现燕南归正在用布擦着他的刀。 这一下让江竹突然清醒了,坐起了身,看着燕南归愣了好一会。 不久燕南归发现江竹醒了,看向江竹说到:“三弟醒啦。” “嗯。”江竹回道。 燕南归的视线又回到了自己的刀上,随后他边擦着刀边说:“三弟先解个手吧,壶在床旁了。” 江竹“哦”了一声拿起了床边的壶,边解着手边问:“二哥平时是不擦刀的,今天怎么想着擦起刀了呢?” “因为这把刀又要派上它的用场了。”燕南归答道。 江竹看着燕南归的刀说:“可二哥的刀太锋利了。” 燕南归说:“放心,三弟,我知道你什么意思,能不伤人我会尽量不去伤人的。” 江竹知道燕南归的性格,便没再多说,把壶放下后走向了房门说:“ 那我先到楼下等二哥了。” 话刚完,江竹便打开了房门,走下了楼。 楼下简单正与陈峥屹聊着天,小米粥站在一旁。 简单一看江竹下来了,连忙问道:“二弟呢?” “二哥在擦剑。”江竹说。 “嗯,我们等他。”简单说。 半个时辰后,燕南归从楼上下来了,刀已放在了熟悉的腰间。 燕南归下来后说到:“大哥,三弟,我们出发吧。” 小米粥这时走到了简单面前说:“你要安全地回来奥。” 简单笑着答道:“放心,在客栈好好等我。” 片刻后,简单对小米粥和陈峥屹说到:“那我们先出发了。” 说完三人便走出客栈的大门,往盐帮分舵走去。 路上,江竹对简单说:“还请大哥一会儿对那些人能手下留情。” 简单向前走着,对江竹说:“我们去那不是为了杀人去的,我们是为了解决问题去的,所以三弟放心,我和你二哥都不会吓狠手的。” 之后是一阵沉默。三人没再说话,只是迈着大步向目的地走去。 不久,三人就来到了那盐帮分舵的大门前。 门外正站着八个守门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其中有一个守门人看到了简单他们三个人,于是向他们问到:“你们在门外鬼鬼祟祟做什么呢?” 没想到话刚说完,三兄弟相互看了一眼,便达成了默契,以顺雷不及掩耳之势触不及防地闯进了院内。 三兄弟悄无声息地进到了院内,院内的那帮黑衣大汉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外面的守门人们直到找了好久也没找到后,他们才发现三兄弟竟闯了进去,大喊道:“不好了,有人闯进去了。” 这时三兄弟早已进入到了院内,正看着院内的黑衣大汉们。 这帮黑衣大汉们一个个原本正懒洋洋地散在院内的四周,听到外面守门人的大喊,全都提起了精神,很快涌向了一起。 他们看到了三个陌生的年轻人,可等他们看到时,那时已经晚了。 三人已经拔出了自己腰间的武器,看了一眼那群黑衣大汉,随后一同向他们冲去。 只听一片惨叫之声,院子内倒下去了一群黑衣大汉。他们捂着胸口在地面上打着滚。 听到了惨叫声,屋内也窜出了一群黑衣大汉。 但片刻后,却发生了一件让三兄弟意料之外的事。 后面来的黑衣大汉看见前面的黑衣大汉正捂着胸口表情极其痛苦倒在地上打着滚,还没等三兄弟再次出手,便都很有默契地倒在了地上,捂着胸口打起滚来。那难受的神情比之前倒在地上的人还要逼真。 三人看着黑压压的一群人在地上打着滚,觉得有些吃惊,又觉得有些可笑,便下意识地将武器收回了腰间。 简单向江竹说到:“你看吧,我们还没怎么动手呢。” 燕南归说:“他们还没输给我们,便已经输给了自己。” 江竹摇摇头,对于他来说,这次对敌的胜利确实有些匪夷所思,他甚至连一滴汗都没出就让那帮黑衣大汉们都倒在地上了。 而就在这时,门外的守门人也都进来了,看到院内的场景,吓得连忙跪倒在地,低着头大喊道:“求大侠饶命,求大侠饶命。” 简单瞥了一眼那群人,显得有些不屑,而后转回了头指着屋内,向燕南归和江竹说到:“走吧,我们进屋里瞧瞧。” 于是三人从那群黑衣大汉身上跨过,毫不犹豫地向屋内走去。 第三十六章 落叶归根 当燕南归把门推开的时候,屋内正坐着一个白胖胖的矮个老头子。 此刻老头子的手里正攥着一串佛珠。 看到燕南归三兄弟进来了,他的身子在椅子上剧烈晃动了一下。 这时只听简单说到:“不用怕,我们不是坏人。” 老头子没有说话,而是一直攥着自己手里的佛珠。 简单接着说到:“只要我们问你什么,你正常回答,你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老头子颤巍巍地回答道:“好。” 简单问到:“你就是这盐帮分舵的舵主?” “是。”老头子答到。 简单继续道:“嗯,只要你答应我们一件事,我们就离开这。” 老头子看着三个年轻人,渐渐地把手上攥着的佛珠松开了,放在了桌子上,随后说:“好。” 简单说:“你能不能保证让你的手下不再打扰附近的商户?” 老头子犹豫了很久,最终说到:“我做不到。” 燕南归一听立刻将手握在了他腰间的刀上,简单一看连忙拍了燕南归一下,燕南归又将手从他的腰间移开了。 可这老头子已经注意到了燕南归腰间的那把刀,看到那把刀时,他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认识那把刀,那是江湖上没人愿意看见的勾魂刀,他早已听说过那勾魂刀的厉害。 可它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么小的小镇? 老头子很想问,但老头子不敢说。 燕南归看见老头子盯着他的刀在看,眉向上挑了一下,说:“你知道这把刀?” 老头子抬起头看了一眼燕南归,燕南归正表情严肃地盯着他,这迫使他又拿起了桌子上的佛珠。 “知道就说知道,不知道就说不知道,不用废话。”燕南归板着个脸,将右手又放回了腰间。 “我,我,我只是听说过,以前却没见过。”老头子牙打着颤。 “你听说过什么?”燕南归脸上现出了诡异的笑容。 “一位年轻人,一把薄如宣纸的银刀,夺走过很多人的性命,年轻叫燕南归,那把银刀叫勾魂刀。”老头子依然在攥着手里的佛珠说。 燕南归说:“你知道的确实还不少,但有些事你是不该知道的。” 燕南归这话刚完而他身旁的简单便说到:“二弟,你别吓到老人家了,我们是过来谈事情来的。” 燕南归说:“是啊大哥,但我觉得他知道的还不太够,连大哥和三弟他都不认识,我应该教育教育他。” 简单说:“二弟别这么说,毕竟老人家也就是个普通人,不可能什么事都知道吧。” 燕南归说:“大哥你也知道我的性格。” 简单小声说:“你想让老人家少点什么?” 就在这时,只听“啪”的一声,老头子手里佛珠的线断了,佛珠顺着老头子的手一个个掉在地上,散落了一地。而老头子也瘫倒在座位上一动不动,看起来毫无生气。 简单表情有些遗憾地看向燕南归道:“你看你吧,还是给老人家吓到了。” 在江竹看来,大哥和二哥左一句又一句的,完全没把那白胖胖的矮小老人放在眼里。 但随后江竹却听到了简单向老头子问到:“这样吧,你最大能接受什么条件,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老头子面色有点难堪,但还是说了一句:“几位大侠,我们能坐下来喝些茶慢慢谈吗?” 简单摇摇头,说:“喝茶,不过两个动作,拿起,放下,做什么事也是一样,要拿得起,也要放得下。我们的问题很简单,不需要老人家还要花什么时间去想。所以我劝老人家最好不要墨迹时间,我们还有其他事要做。只要您把心里所想的告诉我们,我们是不会为难您的,但您要什么都不愿说,您也知道我二弟的刀是什么样的,人是可以留情的,刀可不一定能留情啊,那可别怪我们放下了老幼尊卑,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 老头子又想了想,叹口气说:“我一个人的死活无所谓了,但盐帮上上下下上百条人命可还要靠去向商铺们收钱才能养活,他们除了去收钱,别的活他们也做不了,难道你们是想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个个的饿死?” 这话说完,老头子已汗流浃背,脸上青筋四起,却看不出了刚才的畏惧之状。 而听完老头子的话,简单脸上严肃的表情消失了,反倒笑着说:“老人家想严重了,我们来这不是为了饿死盐帮上上下下的,我们不过是希望老人家能答应我们不再派人去收这镇子上唯一的那家客栈的钱了。” “此话当真?”老头子半信半疑地问到。 简单说:“我们没必要骗你。” 紧接着燕南归接过话道:“我们要想杀你,你也不可能活到现在了。” 老头子说:“可你们刚才的条件还不是这么低。” 燕南归说:“废话这么多,你难道是想让我们再变卦?” 老头子说:“没有没有,我答应你们刚才的要求。” “那君子一言。”简单说。 “驷马难追。”老头子答到。 于是简单双手抱紧,放于胸前说:“老人家,今天多有得罪了,既然老人家答应了我们要求,那我们三个就先行告辞。” 老头子一听显得很意外,显然他没想到这三个人会这么快就离开了,便连忙起身说:“老朽谢三位大侠网开一面,从此往后定会按照三位大侠的要求去做。” 老头子话音刚落,屋子的门已经被打开了,三兄弟随后一同走出了屋里。 院子内这时格外的安静,连个人影都没有,而那些黑衣人早已将周围的房门紧锁,静悄悄地躲在了屋子里。 三兄弟没往两边看上一眼,径直向门外走着。走着走着,走到了门口。 外面的守门人依然站在门外没有离开,但门外的守门人一看是这三兄弟出来了,随即都连忙躲得远远的,头也不敢抬一下,生怕被这三兄弟盯上。 三人出门后,向前走了一段路,江竹想到刚才的场景叹了叹气道:“我们又不会伤害他们,他们有什么好害怕的。” 燕南归说:“他们胆子太小了。” 简单大笑道:“那是怕你二哥心情不好,一刀带他们去见阎王。” 燕南归也笑道:“大哥是在取笑我了,你的屠魔剑可比我的勾魂刀厉害得多。” 简单说:“但谁让你的勾魂刀名气比我的屠魔剑大呢。” 燕南归叹叹气,道:“名气大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名气越大麻烦越多。” 简单说:“这话也就你说可以,还有多少人想要有点麻烦还没有呢。” 燕南归说:“确实无论什么时候成名的人总归是个小数,但他们成不了名,他们自身也一定是有原因的,很可能是他们还不够坚强,无法抵御外界所带来的各种各样的磨难,无法忍住内心的孤独,他们不知道迎难而上,而因为小小的挑战就自暴自弃了。” 简单说:“二弟说得不是没有道理,但很多人不是不够坚强,没有人能天生坚强,而是他们习惯了伪装。当然还有很多人不是没有出名的机会,就像我一样。我足够坚强,也有出名的能力,但却觉得出名这件事实在太累了,我不愿去出名,也没有兴趣。我倒希望能避开那些存有特殊目的的友谊,这使我少些负担和焦虑。不多说无谓的闲言,这使我觉得清畅。尽可能不去缅怀往事,因为来时的路不可能回头。当心地去爱别人,因为我希望我的每一份爱都是真诚的。我爱哭的时候便哭,想笑的时候便笑,只要这一切出于自然。所以我不去出名,倒不是因为我没有机会出名,而是因为我活着不求深刻,只求简单。” 燕南归说:“大哥说得对,我成名其实也是存在一定运气成分的,倒不是说我的能力就比大哥强。” 简单向前走着,看向远处说:“其实一个人成不成名和他能取得多大成就并没有什么关系。有的人他成名了,但他是骑在别人的头上成的名,他没对百姓,对国家做出任何事情,他并没能取得什么成就。有的人却情愿做一颗小草,他们虽默默无闻却甘愿为国为民,他们取得成就不是为了给别人看的,为的是自己,为的是国家的未来。如果我能做一些对国家,对百姓有意义的事,我倒愿意没什么名。” 燕南归听完先是感慨万千,之后又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说:“我们三人中只有大哥才是真正当之无愧的大侠!” 简单轻叹一声,随后道:“一个人出名并不难,但想要成为大侠却是一件很难的事。出名分为两种,一种名是转瞬即逝,一种名是流芳百世。要想成为真正的大侠,虽然并不是为了流芳百世的,但一定最终是会流芳百世的。流芳百世很难,同时还要需要具备很多条能力,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能耐得住寂寞。所以大侠不仅要武艺高强,更要有很强的忍耐力。很多人说出名要趁早,这明显是错的。能成为一个流芳百世的大侠,首先要忍得住寂寞,其次要以平常心去看待别人的不解,最后还要刻苦不懈地提升自己的能力。只有孤独而不为寂寞所苦,那才是一个大侠应有的灵魂归宿。” 简单这句话说完后他们彼此之间沉默了一会。 就像是陈年的酒他们相互之间需要好好去品一品。 拐了一个弯,燕南归又向简单说到:“大哥,我看那的舵主倒还见过点世面,当我们威胁他性命的时候,他还挺知道以大局为重的。” “嗯,所以这也是那么多人里为什么他能当舵主,而不是院内的其它人了。”简单答到。 燕南归说:“嗯,而且他的手下也没敢把他们在客栈的事跟他说。” 简单说:“这种事也不是值得炫耀的事,换做别人也不愿意说。” 燕南归继续道:“还有我发现一个人当恐惧达到一定极限的时候反倒就会不恐惧了。” 简单说:“不是不恐惧了,而是走投无路时的殊死一搏罢了。” 燕南归无法反驳,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江竹一直跟在简单和燕南归身旁,默默不语,但他们的每一句对话他都在仔细聆听,也都深深地扎根在了他的心里。 他继续向前走着,迎面吹来的风让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突然他的心里又想到了习剑的事。 他想:习剑的路可能到此为止了,但这只是习好剑的第一步,而真正是否能习得好就要看做人上的修炼了。剑法上的提升好练,思维的提升却不是别人能教出来的。那确实是需要用心去感悟才能领悟到习剑的真谛。 未来还有好长的路要走,但幸好遇见了两个兄长,他们的每一句对话都包含深意,能让我收获太多。 就这样,三人在沉默中又走了一段时间,拐到了一个街角,随后往前走了一会便回到了客栈。 一进客栈大门简单就看到了小米粥坐在楼下傻傻地发呆,可一看到从店门外走进来的简单,小米粥整个人一下子精神起来,连忙从楼下的座位上起身冲到了简单怀里。 简单搂着小米粥,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同时在她耳边低声说:“这回放心了吧,我安全回来了。” 小米粥抬起头,她与简单仅仅有一拳远的距离,眼睛睁得好大,正直勾勾地看着简单。 此刻她弯弯的睫毛,皓白的肌肤全都呈现在了简单的眼眸里。 他现在看到了她正张着口笑着,他听到了她在他的肩旁说到:“我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武艺最棒的,没有谁能欺负得了你。” “没错,你说得一点都没说错。”简单正向小米粥挑着眉,两人情意浓浓地身子贴着身子。 而一旁的燕南归也和老板陈峥屹聊着,现在吃饭的人不多,有两个伙计已经闲在了柜台旁。 不久,简单和小米粥分开了,他先看向了陈峥屹,又看了整个店一圈后问到:“老板娘呢?她没下来啊。” “灵芝她这两天身子不太舒服,加上店内也不太忙,就让她在楼上了。”陈峥屹说。 简单回道:“那晚上得要做些好的给老板娘送上去。” 陈峥屹笑道:“那是一定啦。” 这时简单开始往楼上走去,边走边说:“我们先上去啦。” 陈峥屹想了一下,问道:“对了,几位大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简单说:“明早。” 之后简单便拉着小米粥的手走上了楼。 简单刚上楼,江竹也正准备上楼,结果只听燕南归说到:“三弟,我们在楼下一起先吃点什么再上去吧。” 江竹只好转过身走到燕南归身旁,坐在了燕南归的对面。 燕南归已点了两壶酒放在了桌子上。 半个时辰过后,桌子上摆上了五六道菜,两个空酒壶和两个喝了一半的酒壶。 这些酒显然不是燕南归一个人喝的,江竹今天也喝了酒,这是他这辈子头一次喝酒,他也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喝了酒。 未喝酒前他觉得今天胸口有些闷,但被二哥劝了几下后终于喝下的酒却抑制了他胸口的难受。 夜渐深,月光洒进了客栈,两个年轻人正坐在桌上自顾自地喝着酒,都没说话。 两个人喝着酒,吃着菜,客栈内的人从逐渐变多,到现在越来越少,但两个人依然喝着。 燕南归始终清醒着,脸色一点都没变。他是个有酒量的人,他可不怕这几壶酒。 他喝得不是酒,是寂寞,是人在高处的寂寞,是想雪晴的寂寞。 这种寂寞感伴随着一股股热烈的暖流在燕南归心里越发的强烈。 江竹喝的倒真的是酒,至少从他的脸上看,他的脸已经黄里透红。 但他认为他没醉,他相信自己还能喝。 月渐渐地上移,悄悄地已爬上树梢。 他觉得头一次月离他这么近。 他想温一壶月光下酒,因为他知道只有月光不会增添他的饱腹感。 到最后,他忘了他喝了多少,他也忘了他是怎么上的楼,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大明了。 他感觉他的整个身子都有酸痛感。 他咬着牙从床上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的天是蓝的也是晴的。 看完了外面的天,江竹缓缓走出了房门,到了走廊,向楼下走去。 他第一次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这么的沉重,喘气声也如此生硬。 这不是他熟悉的自己。 酒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想。 片刻后,他已到了楼下,大哥,二哥,老板,小米粥,阿爹正都在楼下。 简单看到江竹下来后说:“听你二哥说,你昨晚喝酒了。” 江竹点点头。 简单继续问到:“觉得酒怎么样?” 江竹没有回答。 简单接着说到:“估计你酒还没全醒,先吃点饭吧,我们马上要走了。” 江竹答到:“我不饿。” 简单一听,也没再说什么,转过头看向陈峥屹道:“那老板,我们几个现在就要出发了。” 陈峥屹这时从柜台后拿出了包裹,说:“几位拿点干粮再走。” 简单说:“陈兄,希望我们还能有相遇之时。” 陈峥屹道:“如若几位大侠还能幸临小店,到时我定要厨师们多做些好菜犒劳犒劳几位。” 简单没再说话,与陈峥屹相互鞠躬后,便带着一行人走出了店门外,看向小米粥道:“我们几个人也是时候落叶归根了。” “现在可还是春天。”小米粥笑道。 简单说:“我是指我们马上就不用再奔波了。” 小米粥道:“只要有你陪着,在哪都一样。” 简单听完后拉起了小米粥的手,紧紧地拉着,肩并着肩走在一行人的最前面。 而江竹走在最后,时不时还忍不住往客栈的方向望一望,可却再也看到什么人影了。 第三十七章樱妹遇险 在扬州的湖畔上,薄薄的轻雾浮在湖面,好像是笼着青纱的梦,澜澜的湖面始终荡漾着涟漪,就像心里对远方人永不停息的牵挂。阳光一部分射到了湖中,一部分又反射了回来,隐约可见那湖中潜游的鱼和湖面上的几只小船。 其中有一只小船正在湖的中央。 这时船里有人打开了窗子,能够清晰地听到船内传出声,说:“我们终于要回来了。” “是啊,我们好久没回到这了。” “我们三个人就是在这遇见的。” “转眼间,日子却真的过去了好久。” “我们几个识于落寞的秋天,一起度过了萧瑟的冬天,转眼间微凉的早春也要过去,眼看就要奔着严酷的初夏,想想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 “这么长时间里我们几个人的变化不小。” “我身前的大嫂变了,三弟也变得成熟了不少。” “属二弟变化小。” “我不是个善变的人,从小到大都这样。” 渐渐的,船中的声音小了,在船外已经听不到船内的人在说些什么,再过不久,船到对岸了。 等船靠岸彻底不动了以后,从船舱内依次走出了几个人。 仔细一瞧,正是要回林府的简单一行人。 一行人从船上下来后,也没做停顿,便一直向前走着。 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几个人终于停了下来。 抬头一看,是林府到了。 这时已听到院内有人在喊:“姑爷回来了!” 紧接着屋内房门开了,一位皮肤雪白的女孩站在门前,一看简单这行人,立刻冲了出去。 随即,她冲到了燕南归的怀里。 她口里喃喃道:“小燕子,你再不回来我都要去找你了。” 燕南归此刻将手放在了她的腰间道:“晴,我也很念你啊,我也再受不得这种折磨了。” 这时,她的头侧靠在燕南归的肩旁,与此同时,她的视线也让她正好能看到小米粥。 她抬起头,眼神充满好奇地问到:“这位是?” 小米粥抢着答到:“我叫小米粥。” 江竹仔细看了看靠在燕南归肩旁的女孩,没错,她是林雪晴,她的二嫂,可樱妹怎么没和她一起出来呢? 而燕南归听到了小米粥回答,贴在林雪晴的耳边道:“这是大嫂。” 林雪晴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了看燕南归,又看向简单,像似弄懂了些什么。 她也悄悄地对燕南归说到:“哦,这是新大嫂。” 燕南归看着雪晴点了点头。 江竹看着在燕南归怀中的林雪晴,心想:二嫂都听到动静出来了,怎么樱妹还不出来呢? 随后,简单把小米粥拉到了身边向林雪晴说:“弟妹,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小米粥。” 林雪晴点点头。 小米粥看了眼林雪晴,然后问向简单道:“我该叫她妹妹还叫姐姐?” 简单嘴角微扬道:“你俩应该差不多吧,这个你们两个自己定吧。” 林雪晴看着小米粥说:“既然是大嫂,还是叫姐姐吧。” 此话刚完,屋内走出两个人。 燕南归一看,是岳父和弟妹。 他连忙带着林雪晴上前寒暄。 林老爷子摸着自己白花花的胡子笑着道;“你们几个年轻人能安全回来就好,我老头子身体还蛮不错的。” 燕南归道:“这一路上时间过得越长,越是挂念爹和雪晴。” “有这份心我就很开心了。”林老爷子道。 而在燕南归和林老爷子说话的同时,江竹也走到了南宫樱身前,抬起手将南宫樱几根散在额前的头发卡到了耳后,说:“你还好吧。” 南宫樱深情地看着江竹,拉住了江竹的手说:“看你平安归来,我便很好。” 江竹说:“我知道你肯定会想我,别把苦都埋在心里,有什么话就说。” 南宫樱接着道:“此次我们久别重逢,相比于之前四年多才见面,这段时间已经不能算长。现在我看你依旧和那时一样,什么都没变,你还是你,我没什么好苦的,很安心。” “那就好。”江竹看着南宫樱道,“虽然在路上很想你,但这次的经历还是让我有了一定变化。” 南宫樱温柔地说:“有改变是件好事,但这短短的时间内我还真没看出你哪变了,如若一定要说你哪变了,我看只能说你变得成熟了。” 江竹轻轻点头,之后说:“从今往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我们别再分开了。” 南宫樱道:“如果能的话。” 江竹坚定地道:“一定能。” 南宫樱说:“对于未来,现在还未发生的事我们无法确定,所以这就不能去保证我们一定能永远在一起。但我相信我们的故事从头到尾,至始至终,虽历经磨难,跌宕起伏,却依然会始于心动,终于白头的。” 江竹嘴角微翘,将眼睛缓缓闭上,脸贴到了南宫樱脸庞。 而这时,江竹看见了小米粥的阿爹,他突然注意起这是什么场合。 他在南宫樱耳边道:“我们一会回房再聊。” 而等江竹和南宫樱停止对话后,林老爷子连忙说到:“这段日子,你们也都挺累的,先赶紧回屋好好歇歇,我给这位老兄找个房间。” 不久几位年轻人都分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而林老爷子像似在给阿爹比划着些什么。 家丁们看完也都好奇,老爷子今天这是怎么了? 屋内,林雪晴的房间,燕南归和林雪晴一进到屋子里便紧紧地缠抱在了一起。 燕南归道:“还是这么香,这么美。” 林雪晴撅着嘴道:“你还是这么油嘴滑舌。” 燕南归嘴上没回什么,手却没有闲着,在林雪晴的屁股上狠狠掐了一下。 他笑着,坏坏地笑着。接着,他说到:“手感真好。” 没想到林雪晴却从燕南归怀里钻了出来,眼神充满些许哀怨道:“下手没轻没重的。” “这不也很长时间没摸过了嘛。” 林雪晴用胳膊撞了下燕南归的胸口道:“哼,惩罚你,让你一晚上都不能碰我,看你还长不长记性。” 而被林雪晴这一撞燕南归却马上蹲在了地上,脸上的表情极其痛苦,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拄着地面。 林雪晴看都没正看燕南归一眼便向床边走去。 燕南归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呻吟声。 林雪晴坐在床边翻起了白眼,看样子是毫不在意。 可等到一盏茶后,林雪晴看燕南归还是蹲在原处没有起来,再也忍不住了。立刻从床边站了起来,急步走到燕南归身边,蹲到他的身旁,温柔地问到:“没事吧,小燕子。” 燕南归没有回话,依旧表情很难受地蹲在地上。 这一下弄得林雪晴没了办法,轻拍燕南归后背,低下头道:“刚才撞你那一下撞到你哪个重要部位了,让你这么难受?” 没想到,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只听“啊”的一声尖叫,燕南归站了起来,顺势将蹲在地上的林雪晴整个人从地上抱到了怀里。口里说到:“恐怕你是要好好补偿我一下喽。” 林雪晴整个人处在半空,吓得她不得不一只手环在了燕南归的脖颈上,一只手使劲捶打燕南归的胸膛道:“你个大骗子,大骗子。” 屋外的家丁们听到小姐屋内传出的声音后,立刻停下了手头的事,都忍不住想去两个人房间看看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很快家丁们三两成群地聚在了一起,有说有笑地各自表达着自己的看法。 而在简单的屋子里,他正在床上给小米粥捏着大腿,两个人在屋子里很是惬意,根本没有听到林雪晴的那一声尖叫。 回到燕南归这边,此时,燕南归已将林雪晴放在了床上,正用手解开雪晴腰间的扣子,随后道:“这算你补偿我的。” 林雪晴羞羞地瞥过了头,小声嘀咕道:“骗子,你个大骗子。” 渐渐,两人在房间里没了动静,原本贴在门边想凑热闹的家丁们也都不欢而散了。 不知什么时候太阳跑到了地平线之下,与此同时发生变化的是天开始灰了。 月亮爬上了树梢,到后来屋外也黑了下来。 江竹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身旁侧身躺着南宫樱。 天还没黑前,他把这段时间的经历基本都和南宫樱谈了,除了见灵芝那件事。 南宫樱当时就坐在梳妆台前整理着头发,一言不发。 他一个人不停地说了一个多时辰,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应,使得他最后也不愿再说下去了。 现在他偷偷地看向南宫樱,南宫樱背对着他,不知是什么情形。 江竹心里回忆着下午的场景,寻找着自己有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他印象中当他向她讲述这么长时间发生的事时,她不像是在听那故事,更不像是在仔细倾听,她给人的感觉很平静,异常的平静。毫无因长时间未见显出亲切的关怀,反倒静得像不知有多深的丼,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被投入到了那丼里,再也听不到回应。 夜彻底黑了下来,江竹躺在床上已看不清身边的南宫樱。 这会,他正准备下床点支蜡烛,在去之前,他忍不住问向她:“樱妹,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竹哥,不是不想搭理你,今天胃有些不舒服,不太想说话。”南宫樱回道。 “那晚上还吃些什么不?”江竹又问。 她道:“我什么都不想吃,只想好好睡一觉。” “那我蜡烛就不点了?”江竹问。 “嗯,就别点了吧,我好久没好好睡一觉了,今天你让我好好睡一觉吧。”南宫樱声音有些沙哑低沉地说到。 江竹本还想对南宫樱说些什么,他本想把这一段时间对她的想念好好跟她讲一番。但她这一句话顿让他无地自容了。 这一句话就知道她有多爱他了。 原来,在他不在的时候,她每天都会挂念他,每天想他想得都会睡不着觉。 直到他回来了,她心里的担子全都放下了,绷紧的神经也得到了解脱。好不容易能睡个好觉,他却说个不停让她根本找不到休息的机会。 江竹看着她闭着眼,正有节奏地呼吸,应该是睡着了。 他看着她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心中的自责略有减轻,不久也缓缓闭上了双眼。 他闭着眼,满脑子都在想着各种各样的事,就像是身在不为人知的幻夜。 不同的人,不同场景的变化,重叠,添加让他的潜意识慢慢进入到了梦乡。 突然,空中飘过来一股奇异的香。 他恍惚间从睡梦中惊醒。 屋内怎么会有香味?他想。 他下床检查了下窗户。 窗户是关着的。 那是从哪传来的香呢?江竹心想。 他把窗户全都打开,看了看,窗外什么都没有。 过了一会,香味淡了,他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下来,看着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便躺回了床上。 可刚一上床闭上眼,他就听到窗外有轻微的脚步声。 脚步声轻过了外面的风声。 这让他再次睁开眼,走向窗旁。 窗户被打开了,窗外什么都没有。 他在窗旁站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还是什么都没有,摇摇头,心想:恐怕是自己多想了。 他再次躺上了床,闭起了眼,猛吸了一口气。 他发现香味又变浓了。 他的心突然颤了一下,但觉眼前幻影在不断加速地交替变换,过了不久他就再一次睡着了。 次日一早,当阳光和往常一样的洒向屋内时,江竹正做着梦,一个奇怪的梦,他梦见在夜里有人把门给打开了。 他翻了个身,想继续把这个梦做完,正当想着去看清那个开门的人长什么样呢,下一刻他却条件反射般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这猛地一起,身子还有些跟着打晃。 阳光有些刺眼,他将一只手拿到了眼旁。 接着他一只手揉着眼睛,一只手在床上摸索着什么。 揉完眼睛后,他依然有些适应不了这阳光,索性闭着眼,两只手一起在床上摸索。 结果他的手在床上瞎摸了半天也什么都没摸到。 他醒了,一下子让他彻底醒了。 他睁开了眼,看向四周。 床上只剩下他一个人,除了床上少了一个人外,屋内好像什么变化都没有。 但这一个人的突然消失却比其它任何东西丢了都更重要。 他的潜意识正告诉自己昨夜可能有什么大事发生。 他猛地抽打了一下自己的脸,脸有些微麻,同时他也能感觉到体内有滔滔的江水想被释放。他不敢相信这一切,可这一切却又是那么的真实。 他又一次嗅了嗅,屋内的香味没了。 阳光洒向了梳妆台,这本是个令人愉悦的大晴天,可江竹却提不起精神来。 他走到了梳妆台旁,梳妆台上多了一封信和一把血红色的旗帜。 他将信打开,上面只写了一句话:一个人来砍竹镇,那有你想要的。 没有留恋也不再怀念,江竹连忙从屋子里冲了出去。 简单正在院子内看到急着跑出去的三弟,大喊道:“三弟,你要干嘛去?” 这话刚问完,院内便已看不到江竹的身影。 一刹那,简单很是纳闷。 随后,他看着那间半开的房门,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他想:该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吧。 而等跑进江竹的房间,看到梳妆台上的信和旗帜后,他的疑惑被完全解开的同时他的手心也出了一把汗。 简单嘴里碎念道:又是这把旗帜。 不久后,家丁们看到他表情很严肃地走出了房间,他向燕南归的房间走去,他知道他本想平静的生活又不能像想象中那样顺利下去了。 第三十八章 单骑赴约 砍竹镇是一个江北的小镇,镇上除了砍柴的农户和几家商贩外没有什么外来的人。 可这一日,镇上的人却看到了一匹快马。 还没等看清马上的人,那匹马就已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有几个老头子坐在路边的茶坊旁正感叹着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快的马时,迎面又来了两匹快马。 马蹄卷起了地下的灰土,弄得几个老头子在那咳嗽半天。 等他们缓过来时,那两匹马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茶坊内,有老头子说到:“今天真是见了鬼了,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快的马,一会儿竟连续看见仨。” 有人回道:“说不定边城那边又发生什么事了呢。” 又有人说到:“嗯,没准,这还真没准。” 就在这时,又一匹快马奔到了他们跟前,那个第一个说话的老头子说到:“看样子这还真没准了。” 另一个老头子说:“最近金人那边有些乱,估计朝廷可能想趁乱收复些土地。” “如果真是那样还真不错。”有人道。 那些人中没人知道那些马的来历,他们对那些马本身也没有额外的兴趣,不过是聊完也就忘了。 接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又聊了半天,最后付完茶钱便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去。 而此刻,镇郊的竹林里有一位正拴马的少年,他腰附木剑,左手大拇指上还戴着一枚墨绿色的圆环。 此人正是前往砍竹镇寻妻的江竹。 江竹拴着马,身旁有十几位黑衣蒙面男从四周向他悄无声息地靠近。 在走到离他还有三丈远的位置时,他们停了下来。 其中一名黑衣男子说:“没想到你人还来得挺快。” 江竹冷冷地回道:“我要的人呢?” 那蒙面男子诡笑道:“很快你们就会见面的。” 江竹抽出了腰间的木剑语气很强硬地说到:“你们不让我见人我就杀了你们。” 男子大笑道:“就凭你手中的那把木剑?你先看看能不能保住自己吧。” 那群黑衣蒙面男们听完一同大笑。 那个男子接着语气轻佻地说:“你知道这是在哪吗?这是砍竹镇,挑这地是专门来灭你的。” 江竹咬着牙说:“这是你们逼我的。” 说完一个健步向其中一人刺去。 那人连忙躲闪,可剑头还是蹭到了他的胳膊。 那被刺伤之人狠狠地瞪了江竹一眼,从腰间解下了皮鞭。 其他人也跟着从腰间解下了皮鞭。 刚才说话的蒙面男子说到:“你既然敢来砍竹镇,那就是在自寻死路,看来今天就是你的祭日了。” 听完此话江竹没有回话而是直接向那个蒙面男子刺去,那男子一看也立刻将手中的皮鞭挥舞了起来。 旁边的其他黑衣蒙面人也准备挥起皮鞭,却被那男子制止了。 男子口中说到:“让我一个人会会他。” 只看那男子手中的皮鞭有一丈多长,宛如一条细细的黑蛇在地与半空中来回盘旋。而每当皮鞭击打到地面,顿时几丈之间像是有一股怪风震得竹叶无可奈何地随风飘散着。 竹叶被那男子手中的皮鞭震得飘零在空中,迟迟不肯落下。而每当竹叶刚要下落,皮鞭就会再次击打地面,使得它们只能一直在半空中翻飞。 几丈内现已黄沙滚滚,看不清外面的天。 这本是深春,却有了几丝深秋般的肃杀感。 江竹挥舞着手中的木剑,尽力想往那黑衣男子身前逼近,可却被这皮鞭照得动弹不得。 他只能先试着保证不被皮鞭抽到,没有一点反击的机会。 其他蒙面人握紧了手中的皮鞭,静静地站着,仿佛被定在了那一般。 现在江竹被皮鞭晃得眼睛有些不适,只能勉强抵抗,很是被动。 蒙面人们握着皮鞭的手开始松了些。 突然江竹目光灼灼,一跃而起,从皮鞭的笼罩中挣出,奋力向那男子刺去。 这一剑触不及防,惊得那黑衣蒙面男子只好扔掉了手中的皮鞭,退后两步。 那一剑快得好似流光,那黑衣蒙面男子若不扔下手中的皮鞭,他定会被刺伤手臂。 滚滚黄沙已不见了,停在半空中的竹叶都落了下来,江竹的人此刻也正站在地面上。 周围所有黑衣蒙面男子都被刚才的那一刻弄得还没缓过神来,呆站在那。 而江竹自己也没想到这一剑威力会这么大,能将那黑衣蒙面男子逼得只好扔掉武器才能自保。 这就是惊鸿一剑的威力,虽然这招是江竹第一次用,却能够惊鸿掠过三丈外,一剑光耀九重天。 等那些蒙面男子缓过神来后,他们又握紧了手里的皮鞭。 江竹正在这些黑衣男子中间,闭着眼,剑拿在手上。 刚才那一剑已经消耗了他很多气力。 现在他口干舌燥,耳鸣目眩。 但他不能被这帮人发现,只得再次睁开了双眼,看向那群人。 那群人正互相看着。 而皮鞭被打落的那名黑衣蒙面人却又开始狂笑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这个刚刚才打了败仗的蒙面人。 好奇,疑惑,纳闷。这是从其他蒙面人的双眼中流出的。 他笑了一阵后,说到:“你确实有竹子的傲骨,当最心爱的人被夺走了,你竟能看不出心伤,看不出自亡,更看不出血泪断肠,这么年轻就能有这样的气魄,我都有些不忍心杀你了。” 没想到江竹回道:“我这条命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如是而已。但若找不到樱妹宁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一闯,如若她先去了,我把你们都杀了随后下去陪她。” 这句话让那些蒙面人听得胆战心惊,身上的汗毛都颤栗起来。 活人并不可怕,不怕死的活人却实在是太可怕了。 可那皮鞭被江竹打到地上的蒙面人,竟一点都没害怕。 他先是看着其他蒙面人,随后看向江竹说:“虽然我有点舍不得杀你了,但这是上面派下来的任务,我也没办法。你必须要死。” “就看你能不能杀得了我了。”江竹回到。 那男子看向了身旁的竹林说到:“年轻人,你知道竹子都是聚林生长的,没有竹子是能自己孤立于群体之外一个人生长的。但现在你那两个好伙伴可没在你的身边,你一个人单剑可难敌我们这么多只皮鞭哦。” “我不怕。”江竹淡淡说。 那男子又大笑道:“弟兄们,既然他不怕,那就带去下面见见吧。” 刹那间十几条皮鞭挥舞起来,这迫使江竹不得不闭上了眼。 他用耳朵判别着这些皮鞭的方向,同时挥起剑来。 这一招一式没有一丝杀气,却在短时间内抵挡住了这群黑衣蒙面汉的攻势。 而此刻江竹所用的都是小时候学得萍踪无影剑。 他想起师傅对他说的:对战一群人时,仅靠出剑快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所以还需要剑招。 萍踪无影剑是一种很快的剑法,那些蒙面男子中也有人被那剑影晃得闭上了眼睛。 风声夹杂着落叶声有些影响江竹的判断,有几次皮鞭险些打到江竹身上。 渐渐黑衣蒙面人们就能适应剑影的晃动了,因为他们发现剑影晃动的幅度开始变小了,速度也逐步变慢了。 还没过一炷香,这帮蒙面人发现江竹已经有些累了。 他们仿佛想到了结局。 竹林里的竹子从表面上看摇摇欲倒,但它们根部却深深地扎在了泥土之中。 突然只听一声大喊,江竹从皮鞭的笼罩中挣脱了出来。 黑衣蒙面人们停止了抽打,所有人都呆住了。因为没人看清他是怎么从皮鞭阵中逃出来的。 江竹喘着粗气,心里还略有余悸,他也不清楚他是怎么从那皮鞭阵中逃出来的,但他知道一定和小时候学的十锦断有关。 江竹低下头感受到猛烈的风吹在脸上,趁着蒙面人们还没回过神时,他可以缓一缓。 但等江竹再次抬头时,他却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惊到了。 不知什么时候江竹发现眼前黑压压一片,又多了很多黑衣蒙面人。 而那群黑衣蒙面人之中还有一个黄衣的老头子很是显眼。 江竹仔细注视了阵那老头子,心想:那不是梅落吗,不,是那个假梅落。 假梅落诡异地向江竹笑着,之后说到:“小兄弟,不知道你还能不能记住我。” 江竹没有说话,而是握紧了手中的木剑。 假梅落摇摇头道:“小兄弟,不要害怕,离杀你还有一段时间。” “最后鹿死谁手现在谁还不知道呢。”江竹道。 “可你的木剑是杀不掉人的,而我们却能杀掉你。”假梅落狂笑。 江竹咬着牙,没有接过话,只是啐了一口,之后紧紧地握住他的木剑,又静静地闭上眼缓了一会。 江竹身旁的那群黑衣人看到后,准备拿着手中的皮鞭趁着江竹放松时向他攻去,被假梅落摆手止住了。 假梅落说到:“让这小子缓缓吧,别让他稀里糊涂地就去找孟婆要汤喝了,至少得让他死得明明白白啊。” 黑衣人们听完都忍不住大笑。 假梅落蔑笑着,接着道:“小伙子,看来今天不用我动手,你已经累了。” 这话说完假梅落又是一阵狂笑。 那笑声,震得落到地上的竹叶都有些发颤。 江竹很快睁开了眼,双眼布满着血丝,怒发上指,一句话都没说便咬紧牙,努着嘴,低着头向那些黑衣人冲去。 那假梅落竟看都没看一眼,便转过身,自顾自地笑了。 等那梅落笑声停后,飘零在空中的竹叶也全部落了下来,而江竹正倒在散在地上的落叶之上,黑衣人之中。 假梅落依然背着身摸着自己黑白相间的山羊胡子看向竹林,之前皮鞭被打到地上的蒙面人这时走到了假梅落身前鞠身道:“不知主上怎么处理此人?” “先带走。”假梅落冷冷地回道。 假梅落正准备向林外走着,只听附近有人说到:哪里走。他便猛地一回头,却发现是来了两个年轻人。 他又仔细瞧了那两个年轻人一番,好似惊讶,这两个年轻人正是之前从他手里逃脱的简单和燕南归两人。 假梅落心想:他俩是怎么找到这的? 不仅假梅落心生好奇,那二三十个黑衣人们也诧异不已。 黑衣人们看着他们腰间的剑和刀,好像已经猜到了他们的来头。 他们原本松下来的心又开始紧绷了起来。 只听清脆地拔剑和拔刀声,再一缓神,地上已经倒下了两个黑衣人。 黑衣人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但为了不让自己也倒下,他们手中的皮鞭竟都虎虎声威。 战斗一触即发,一时间内简单和燕南归都找不到什么破绽。 这下两个人出剑就更急了,简单和燕南归都没想到这帮黑衣人聚在一起竟有如此威力。 简单心想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便跟燕南归说:“二弟,你攻他们上盘,我攻他们下盘。” 这一变招是那帮黑衣人始料未及的,果然收到了成效。一连几声哀叫又倒下了几个黑衣人。 刚才一直旁观的假梅落脸上的笑容不久消失了,开始有些沉不住气,眼睛眯在一起手拄在腮帮子上观察这场打斗。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他看简单和燕南归已略占优势,便捡起一个倒在地上黑衣人的皮鞭向两人挥了起来。 假梅落这一加入顿时整个战局都有了巨大的改变。两人开始由攻转守,且剑影与刀影被牢牢控制在了这几十条皮鞭之间。 简单心想:如若这么下去我们非输不可。 转念间,简单突然双脚往上一蹬,人窜离地面五六尺高,手指迅速摆动旋起剑花分刺向几处。 黑衣人们对简单这变招懵了神。 假梅落小声嘀咕道:“天外飞仙。” 这一刻,皮鞭挥动的幅度和气势都下降了不少,简单和燕南归对视了一眼,知道出现了转机。 就在他们刚准备发起进攻,准备从这阵势中冲出去时,假梅落说到: “你们不用害怕,他那一招还伤不掉你们。” 话刚完,马上这皮鞭的气势又上来了。 燕南归刚想舒口气,这口气就憋回来了。有两个皮鞭正分别攻向他的两个肩头,他连忙举起刀,可等他的刀刚举起来,脚踝又来一支皮鞭。 燕南归踉踉跄跄地抵挡着敌人们猛烈的攻势,他已将勾魂十一刀那十一招来回使上了两三遍,头有些涨,还能勉强去应付一阵,更别提什么反击。 简单那边也好不到哪去,他刚才把他的独家绝门剑招天外飞仙都使出来了,本想去改变战局的,结果没想到非但战局没被改变,他们却变得更狼狈。 假梅落停下了手中挥舞的皮鞭又开始露出了他习惯的笑容。他只是笑着,看着简单和燕南归将自己手中的武器慢慢拄到了地上,扬起了手。 整个竹林便静谧了起来,皮鞭卷起的沙尘不见了,停留在半空中的竹叶也终于真正回归了大地。 第三十九章 真假梅落 竹林虽然一下静了下来,却依然能觉察到那紧张的氛围。 简单右手握在屠魔剑上,试图将插到地上的剑拔起与这帮人拼命,可这一要使劲时却发现胳膊使不出一点力气来。 假梅落看着简单和燕南归,随后走到了两个人跟前,低声说到:“我今天来这和你俩无关,所以放心,我不会伤害二位。” 简单咬着牙,有气无力地看了一眼假梅落,从嗓子眼里发出声道:“你给我等着。” 假梅落没再看向简单,转过身指着江竹对手下那帮黑衣人说:“去,把他带走吧。” 燕南归喘着粗气,之前额头出的汗还留在脸上,被风一刮感觉微凉。 他眼睁睁地看着几个黑衣人抬起了江竹,一只手拄着地,一只手握着刀,却无能为力。 相由心生,燕南归脸上不由流露出郁闷的表情。 眼看着一行人架着江竹,正要离开这竹林时,只听不远处几声尖叫,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看向了四周。 假梅落本没当回事,跟手下说:“不过是那些野味的叫声,不足为奇。” 可他刚要继续往前走时,却发现眼前站着一个人。 假梅落看着这个人,他先是在脑海中仔细回忆了一番,紧接着脸上露出了莫名其妙的表情。 那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极不自然,就像是突然发生一件让他出乎意料的事一样。 而当简单和燕南归看到所来之人时,两个人曲着的身形都晃了一下,那个来人他们很熟悉,却从未曾想过会在这里见到他。 两个人心里都有着同样的疑问:怎么阿爹来了? 阿爹静静地面对着假梅落,身旁已有几个倒在地上不能动弹的黑衣人。 假梅落看着阿爹,阿爹看着假梅落,两个人就这样彼此对视着,站了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 那几个抬着江竹的黑衣人胳膊都有些抬酸了,却在此情此景下不敢吭声。 假梅落率先说到:“老东西,我没想到会在这碰见你。” 阿爹没有回话。 假梅落笑道:“我忘了,你已经是个哑巴。” 阿爹依然没有回话。 这时,之前体力消耗过多的简单和燕南归两人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将自己的剑与刀还回了剑鞘。 假梅落看着二人说到:“你们两个又多了一个厉害的帮手。” 燕南归低声道:“如果识相的话就放了我三弟。” 假梅落说:“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喽。” 不知这时从哪发出了声音:李怀古,你当快二十年的我了,我就忍了,可你竟然还要将我们的私人恩怨牵涉到下一代,我就不能再忍了。 所有黑衣人都好奇这声音是从哪发出来的,阿爹嘴没动,但简单和燕南归离他很近,听清确实是从阿爹那发出来的。 李怀古诧异道:“你的舌头不是已经被切掉了吗,怎么还能说话?”“你是把我的舌头切掉了,但现在我是用体内运转的丹气和你说的话。” 简单和燕南归听两人说完后都吓了一跳,没想到阿爹本不是个哑巴,而是那李怀古把阿爹的舌头切掉了。 简单心想:李怀古这人真是穷凶极恶,无恶不作了,他难道不怕招报应吗?不由对李怀古的恨意更深了。 李怀古接着道:“我没想到你是个这么刚强的一个人。” 阿爹闭着嘴,却发出声音道:“当年不是为了保护我怀有身孕的妻子,我是不会忍气吞声,任由你摆布的。” 李怀古嗓子眼里发出了哼声,之后道:“按你这么说当年你是让着我的喽。” “至少我不会输给你。”阿爹发出声道。 李怀古道:“你说得没错,一个快要死了的人是不会说谎。” “我不会这快就死了的。” 李怀古道:“但是你中了我的毒。” 阿爹道:“七日忘情散?” 简单低着头说道:“你好像把我给忘了。” 李怀古看了一眼简单,恍然大悟道:“对了,你是我师侄。” 简单道:“你话没说到点子上,重要的是我有解药。” 李怀古瞧了瞧后面的黑衣人们,又看了看简单三人,随后开口笑着道:“即使你有解药,你们也不容易离开这。我们人多,你们人少。” 燕南归说:“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李怀古对着身后说道:“你们听到了吧,他们说你们是一群乌合之众。” 有黑衣人道:“不用和他们废话了,主上让我们上吧。” 李怀古回过头,表情严肃地看着那群黑衣人道:“你们难道真准备就这么去送死?” 黑衣人们一下子都没了动静。 李怀古又看向了简单他们三个,想了想随后道:“这样吧,我和你们三人之中的其中一人进行比武,如若谁赢了我,我就把那小子给放了,但如若没赢我,就别阻拦我,你们乖乖地让我把这小子带走。” 简单抬起头道:“我来和你比。” 阿爹连忙拦住了简单,道:“今天我该跟他算算总账了,这十九年来我为了我家梅梅一直未找他算账。现在,我把梅梅托付给你,我便可以安心地去跟他生死决斗了。况且你的体力还没完全恢复,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简单立刻回道:“阿爹,梅梅是哪位?” 燕南归笑了,拍了下简单的肩膀道:“大哥,梅梅就是嫂子呗。” 简单也笑了:“原来梅梅就是小米粥,小米粥就是梅梅。看来我的体力还真没完全恢复,人也跟着糊涂了。” 阿爹听完后,也微笑地点了点头。 不远处站着的李怀古看着他们三个有说有笑,有点不耐烦了,问到:“你们选完谁出来和我比了没有?” 阿爹向前走了几步道:“我和你比。” 李怀古道:“你快二十年没活动筋骨了吧。” 阿爹道:“那你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李怀古道:“好,我们比什么?” 阿爹道:“你说比什么我们就比什么。” 李怀古道:“我当了快二十年的你了,也知道比别的你也不会。当年北我,中你,南唐九州,我们三人暗器实力不分高下,我年少气盛耍了一些阴招,将你们二人一个弄死,一个逼得退隐江湖,自认为暗器界我已天下无敌。之前唐九州的身手我倒是见过,而我们虽然曾见过,但你的身手我还不知道,我想知道我是不是名副其实,所以我们就比暗器。” 阿爹道:“说吧,想怎么比。” 李怀古往四周看了看,随后摸着自己的胡子道:“我就比谁暗器投的劲力大吧。” 李怀古话刚一说完,阿爹便从怀里掏出了三枚梅花镖,右手手腕将它们轻轻一抖,那小小的梅花镖便分别向三个不同的方向飞去。 一眨眼的功夫过后,这三枚梅花镖就被钉在了三个不同方向的三杆竹子上。 被梅花镖钉上的竹子从表面看,并没有什么不同,可一旁的李怀古却鼓起掌来。 正当大家都好奇李怀古为什么鼓掌时,李怀古说道:“没想到你已经二十年没在江湖闯荡了,身手还这么好!” 阿爹注视着李怀古,平静地道:“该你了。” 李怀古向身旁的黑衣人招了招手,在他耳旁小声说了些什么。 那黑衣人便走向了被钉上镖的竹子那里,接连轻推了三根竹子一把。三根竹子立刻倒到了地面上。 剩下站着的黑衣人们有些呆住了,李怀古边再次鼓起掌,边说道:“今天的比试就到这吧,我认输了。” 阿爹道:“我们还没分出胜负。” 李怀古道:“你这梅花三弄的绝招我已模仿十多年了,手法却不及你的一半高,即使今天我出手,我们最多也不过是平局。这么多年来,我也知道我欠你很多,今天就送你个人情,把人还给你。” 说完,向身后的黑衣人一使眼色,压着江竹的两个黑衣人便把江竹送到了简单和燕南归跟前。 阿爹看着李怀古道:“我们当年的恩怨就到此为止吧。” 李怀古道:“下次见面,我请你吃饭好了。”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简单看着那一行黑衣人从竹林里远去,从怀里掏出了个药瓶,倒在手上两个药丸,伸手递给了阿爹和燕南归。 阿爹和燕南归将其吞下后,燕南归问道:“大哥,三弟怎么办?” “先到附近找处人家等他醒来吧。”简单答。 阿爹看着江竹道:“他是当年武林盟主的孩子。” “没错,阿爹,您是怎么知道的?”简单问。 阿爹答:“我和他爹是好朋友。” 燕南归说:“阿爹,当年你是怎么被李怀古那坏人害得啊。” 阿爹指着江竹道:“你们俩谁先把他背起来,我们在路上可以边走边聊。” 简单“嗯”了一声,之后在燕南归的帮助下将江竹背到了身上。 三人向竹林外走着,阿爹说起了当年的往事。 十九年前,阿爹在洞庭湖畔与妻子二人还过着幸福地生活,可没成想有一天早晨起来家里突然多出了一把血红色的旗帜。 那个时候,阿爹虽然没见过血旗,但已料想到这把旗帜可能便是血旗。于是阿爹带着血旗独自离开了家,来到了血旗上要求他去的地方。 那个地方是一片木头搭建的民宅群,他到了那里后,发现一群黑衣蒙面人,他被这群黑衣蒙面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了中间。 正当他想用什么计策逃离时,李怀古出现了。 李怀古当时跟阿爹说了一句话。 那句话是:你的妻子现在在我的手上。 阿爹听完这句话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开始感到很慌。他从未因为面对敌人而心慌,哪怕是这样的大阵势他也没怕过。他向来觉得自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可听完了这句话,他整个人都变了。 李怀古阴笑着对阿爹继续说道:“给你三个选择,要么加入我们血旗盟,要么你就丢下你的妻子自己走,要么你的身上就得少点什么再放你走。” 阿爹听完,脸上冒起了虚汗,声音有些颤抖地说:“你让我考虑一个晚上吧。” 李怀古带着那群黑衣人消失在了他面前。 那一夜,他在荒无人烟的民宅中度过了一夜。 那一夜,他饿,他害怕,他惦记着他怀有身孕的妻子。 那一夜,他想了一夜都没有睡觉。 直到,第二天一早,当他打开了木屋的房门,李怀古和一群黑衣人已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知道他是躲不掉了。 于是他对李怀古说:“你让我身上少点什么吧。” 李怀古说:“好!给你三个选择。一是少一只眼睛,二是少一只手,三是少一条舌头。” “那就舌头吧?”阿爹迅速答道。 李怀古脸上露出惊讶地表情道:“我让你少一只眼睛你至少还会剩一只,你还能看清东西。我让你少一只手你至少还能打镖,还能干活。可你如果少了一条舌头就再也不能说话了。这一点你要考虑清楚哦。” 阿爹说:“少说些话,我可能还会活得更长一些时间。” 故事讲到这,随着三人找到了一间无人住的杂草屋暂时停止了。 燕南归打开门随后说:“在此之后那李怀古就派人把阿爹的舌头切掉了呗?” 阿爹无奈地点了点头。 燕南归接着问道:“当时阿爹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他们割了舌头的吗?” 阿爹摇摇头道:“也不全是。那时我的妻子怀有身孕,我当时在想如果我一定要失去些什么的话,尽量不能让我的孩子在表面看出我有缺陷。 最后深思熟虑才考虑割舌头的。” 简单将江竹平放到了床上,喘了口气,随后说到:“阿爹这么做顶多会让孩子觉得父亲是个哑巴。” 阿爹道:“只可惜梅梅一直不知道我是她的亲生父亲。” 燕南归问:“为什么呢?” 阿爹道:“因为我怕血旗盟的人再找上来,伤害她。” 简单说:“这血旗盟这么可怕。” 阿爹道看了眼床上的江竹道:“他爹就是被血旗盟害死的。” 简单道:“这个血旗盟伤害了很多无辜的人。” 燕南归说:“那个李怀古也够该死的。” 阿爹说:“也不能完全那么说,他也不过是给别人干活的,幕后的老大并不是他,他自认为聪明了那么多年,其实也不过是别人的一颗棋子罢了。” 简单道:“阿爹,那幕后的黑手是谁您知道吗?” 阿爹又看了眼江竹,说:“他爹就是因为为了调查事实的真相才搭上性命的。” 燕南归问:“阿爹的意思是想让我们少管血旗盟的事?” 阿爹道:“在你们现在能力有限的情况下尽量少管。” 简单突然问道:“阿爹,那米粥她娘呢?” “自从梅梅出生的几个月后她就没了。”阿爹平静地答道。 简单又问:“是去世了吗?” 阿爹轻轻地摇头,然后说:“不是去世了,是人不见了,找不到了。” 简单叹了口气道:“可怜的米粥。” 阿爹拍了拍简单的肩膀道:“梅梅以后我就要托付给你了,我等回去看完你俩成亲之后,我就要一个人出去转转了。” 简单道:“阿爹,你一个人能行吗?” 阿爹说:“阿爹老了,想一个人自在点,这么多年为了梅梅自己哪也去不得,只能陪在梅梅身边,这下把梅梅托付给你,阿爹放心。” 燕南归说:“说不定阿爹能给婆婆找回来呢!” 太阳快要落山了,杂草屋内的光线也暗了,阿爹一个人走出屋外,橘色的余晖看起来很美。 阿爹看着落日下的余晖欣喜地笑了,因为这一刻,他这么多年来时刻绷紧的心终于可以彻底松下了。 第四十章喜结良缘 江竹醒来的时候,屋内的光线很暗,他能猜得到现在外面可能是黑夜,却猜不到自己现在在哪。 他想坐起来,好能看清一些周围的事物。 可他刚要起身,就觉得浑身无力。 他感觉到有凉风不停地往自己的身上吹,而且真的觉得很冷。 江竹心想:眼看着就到夏日了,可这夜晚的风为什么会这么冷? 等他彻底站起了身,屋外又有凉风吹进,不禁让他打了个哆嗦。 他不仅身子在抖,他走起路来也跟着摇摇晃晃。 难道是因为心冷而引起身子也冷吗? 江竹显然也知道那只是他的胡思乱想。 难道是累了?是饿了? 好像还都不是。 现在,江竹脑里已经有了一个清楚的答案。 可能是生病了。 谁都知道一个病了的人是不应该多动的,但江竹此时却有一个强烈的愿望。 他心头有些闷,想出外头透透气。 这个强烈的愿望让江竹不停地在墙上东摸西摸,就好像是在盲人摸象也不知道具体摸到了哪里。 直到,他推开了某个东西,外面微弱的光透了进来。 那是扇门,他顺着那扇门走了出去。 刚走出门口,他又往屋内看了一眼。屋子里还躺着三个人,大哥,二哥和阿爹。 他看着他们三人睡得正香,便轻轻地关上了门。 外面没有比屋子里好哪去,他依然觉得身上有些冷。 江竹看了看四周,这四周除了能看见这间茅草屋和树外,什么都没有。 他只好抬起头看向天上的月亮。 月半弯。 此刻,没有哪句话比“夜半梦惊醒,但觉月光寒”更能形容他的心境了。 他又想起曾经一个人在三清峰上的时光。 那时,他冷,他饿,他寂寞。 但是那时的他什么都不怕,因为他知道等他学有所成他定能闯出一番天下。 可现在大半年过去了,他还和那时一样除了一把木剑和一枚戒指外什么都没有。 他曾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旁的士兵被乱箭射死却无能为力,曾经许下的诺言却无法履行,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没能保护。 他在内心中开始反思学剑的意义。 他现在是学剑有成,可他还会饿,可他还是一无所有。 他无法做到哪里有灾难哪里就有他,他也无法带去和平。 就当他仰着头瞧着弯月出神时,觉得好像有一只胳膊搭在了自己肩膀上。 他斜过头看了一眼,原来是大哥。 江竹仍然望着天空发呆,只听简单问道:“醒了多久?” “也就一会。”江竹答。 简单又问:“感觉饿不饿?” “还可以。”江竹答。 简单道:“三弟,有什么事就说,别总自己在心里噎着藏着。” 江竹说:“我知道。” 简单捏了捏江竹的肩膀,说:“你现在的心情我能理解,当初棠萱没的时候,我也曾度过和你类似的日子。有时候你会觉得自己遍体鳞伤,但往往这些受过伤的地方一定会变成我们最强壮的地方。三弟,生活就是生活,无论你经历过些什么,但一定要学会坚强。永远相信生活是美好的,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前面总会有另一番不同的风光。” 江竹知道大哥刚才说了很多,但他并没有仔细聆听大哥都讲了些什么,他现在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痛,想一个人静一静。 正当他准备跟大哥说他想一个人静一静时,大哥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一会再外面呆够了就早点回去,明早还要赶路。” 江竹点了点头,随后,等简单进屋之后,他又漫无目的的望向天空。 天上的星星不多,数了一阵子也就被江竹数没了。 寒冷再次侵袭了江竹的全身,他冷,却无人可讲。 而后又冷,又饿,又无事可做的他只好躲回到了茅草屋内。 第二天一早,天才刚大亮,阿爹便叫醒了三兄弟。 江竹刚醒,猛然觉得清晨的灰都有些孤独的滋味,一起来,他还是觉得很冷,但他却没法和别人说。 他还想在趴下睡一会,但看着大哥,二哥和阿爹相继从草屋内走了出去,一个人在草屋的他也只好也跟着出去了。 不久后,四人便出现在了一家城内的小店门口。 一进门,简单便说道:“伙计,有什么吃的都给我们安排上。” 这时,从店的一侧连忙出来个伙计,小跑到四人身旁道:“几位爷,你们来得也有点太早了,我们的大师傅们还没来呢。” 四人随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简单接着说:“那店内有什么昨天剩得没,我们几个对付吃点,一会就走了。” 那小伙计想了想,突然像想到了些什么,笑着道:“几位爷,我们店里还有卤肉和卤蛋,我给几位爷拿。” 简单说:“那你得快点,吃完我们还要赶路。” “好嘞,几位爷。”小伙计答。 就当那个小伙计到后厨的时候,阿爹向简单说到:“单儿,我有事要跟你说。” 简单恭声答道:“爹,您说。” 阿爹说:“单儿,你要代我照顾好梅梅,等回去看到你俩成亲之后,我想一个人出外头走走,可能得走个半年一载才能回来。” 简单听完有些吃惊地道:“爹,我担心米粥她舍不得您。” 阿爹一听连忙回道:“她都多大的人了,该学会自己应对生活中所应面对的事情了。而且她在你身边,我很放心。” 此时,小伙计左手端着卤肉和卤蛋,右手盘子里放着花卷,从后厨走了出来。 燕南归看到了有吃的上来,眼睛也都跟着亮了。 小伙计说道:“几位爷,后厨这点吃的,我给几位都拿了过来。” 江竹问道:“清水有吗?” 小伙计答:“我这就给几位爷拿。” 四人开始动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随后,小伙计把壶也拿了过来,说道:“几位的清水。” 简单道:“行,你先下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我再叫你。” 小伙计鞠了躬向后厨走了进去。 接着简单对着阿爹问道:“爹,那你走这件事我怎么和米粥说呢?” 阿爹往嘴里夹着肉,等肉咽了下去后,说:“我一个人走,先不让她知道,等梅梅问起来时,你再告诉她真相吧。” “这么做合适吗?”简单问。 阿爹回道:“放心吧,你说的话,梅梅都会相信的。” 江竹在一旁默默地吃着花卷,没人问他身子怎么样,他身子冷,可他心更冷。 他之前吃了一口卤肉,可那卤肉太咸了,他吃不下,而卤蛋他还没拿呢就被大哥他们仨都分走了。 他们仨在那聊得正欢,可没人在意他的感受。 此刻,江竹觉得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啃着花卷更难熬了,他不知和大哥他们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除了花卷能吃什么。 江竹看着大哥,二哥和阿爹聊得正欢也吃得正香,他一个人在那里啃着花卷心想:时间是个好东西,验证了人心,也见证了人性。 终于,几人吃完了,简单拿出了两块碎银给了小伙计,并问道:“你家掌柜的呢?” “他去集市买食材去了。”小伙计答。 简单继续问道:“那你知道这附近哪能租到马吗?” 小伙计答道:“向前直走再右拐就到了。” 四人离开小店后,按着小伙计所说,很快找到了租马的地方。 于是四人买了四匹,乘着快马一路向南飞奔。 两天后,四匹快马停在了林府门前。 只听屋内有人大声喊道:“老爷,官人他们回来了!” 这话音刚落,就看见林雪晴一路小跑着出来了,接着一下子跃进刚下了马的燕南归怀里,娇嗔道:“人家都想苦了,小燕子。” 简单在一旁清咳了一声,燕南归连忙拉着林雪晴的手道:“走,跟我回屋,回屋我们再聊。” 这时,小米粥走了出来,他笑嘻嘻地看着简单道:“你回来啦!” 简单嗯了一声后道:“我们进屋里聊吧。” 一进内堂,只听林老爷子问道:“那南宫姑娘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简单看向江竹,随后低下头道:“我们没能把她救回来。” 林老爷子听后,摸了摸胡子,站起身走到江竹身旁,向江竹道:“竹儿也不要太担心,相信吉人自有天相。” 说完又拍了拍江竹的肩膀。 江竹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过了会后,简单抬起头对林老爷子说:“林前辈,晚辈能否求您一事?” 林老爷子道:“但说无妨。” 简单说:“明日我想在府上和米粥两人举办一个小型的婚宴,不知可否?” 林老爷子笑道:“这是大喜事,当然没问题啦。” 站在一旁的小米粥听完后,先是惊得站直了身,随后牙齿又不故意咬了自己的嘴唇。 而此时,简单一把将小米粥搂在怀里道:“那林前辈,我们先回屋了。” 等简单和小米粥回屋后,林老爷子将胳膊搭在了阿爹的肩上,道:“老梅,这回你可放心了吧。” 江竹站在一旁,他现在才知道,原来林老爷子和阿爹早就认识。 后来,江竹见和林老爷子也没什么聊的,便回房间休息去了。 次日,当简单缓缓睁开双眼,蒲公英的香,便从枕边传了过来。 淡淡的香,是简单熟悉的,也是让简单最痴迷的。 不一会,简单翻了个身,他能看到小米粥正侧身而卧,秀目微闭,发堆枕畔。 与此同时,一抹阳光射进房来,照在她秀美的轮廓上,更显得容色艳丽,如花盛放。 眼前此番盛景,不由得让简单心头一漾,他偷偷地向小米粥靠近,轻轻地吻了小米粥额头一下。 正当简单准备起身下床洗漱一番时,却听到床上小米粥说道:“从今往后我就真真正正是你的人了,你以后可要待我好点。” 简单没想道小米粥醒了,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小米粥柔声答道:“就在你刚才亲我的时候。” 简单一听,竟有些面色红润起来。 小米粥见简单很长时间也不回话,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那声音甜似蜜饯,柔似蚕丝,听到简单耳里顿觉全身酥麻,脑子一片空白,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时,小米粥靠了过来。 那滑入鲜奶,细润如脂般的皮肤只是轻轻贴了简单身上一下,简单便立刻呼吸急促,血管膨胀,动弹不得。 可下一刻,简单却像猛虎一般压到了小米粥身上。 他看了眼小米粥唇上的痣道:“这样下去,恐怕你唇上的痣早晚会被我咬掉。” 小米粥锤了锤简单紧实的胸口道:“别那么急嘛,今晚我就是你的人了。” 眨眼后,简单又躺回了本属于自己的位置,他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还有些许剩下的汗滴。 而就在此时,江竹也醒了,这次醒来他明显感觉得到身上的力气回来了些,不觉得周围冷了,人也精神起来。 他站起了身,人走到了窗前。 他想起了前日阿爹单独把他从酒楼里叫了出来,对他说的一番话:竹身形挺直,宁折不弯,曰正直,竹虽有竹节,却不止步,曰奋进,竹外直中通,襟怀若谷,曰虚怀,竹有花深埋,素面朝天,曰质朴,竹一生一花,死亦无悔,曰奉献,竹玉竹临风,顶天立地,曰卓尔,竹虽曰卓尔,却不似松,曰善群,竹质地犹石,方可成器,曰性坚,竹化作符节,苏武秉持,曰操守,竹载文传世,任劳任怨,曰担当。 他没想到阿爹会对他说这番话,但是他想起了阿爹当时坚毅的表情和随后说的一句话。 “江风给你起这个名字因为他相信他的孩子一定能做到,能像他一样顶天立地,孩子,不要让他失望。” 这番话已经第三次浮现在了江竹脑前,他终于知道了他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他也知道了他爹生前和阿爹是好朋友,但他仍然很好奇阿爹和他爹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阿爹如何会对他名字如此了解。可这一切到现在还都是个谜。 这天阳光正好,林府内各个地方都贴满了婚庆的红纸,挂满了庆祝的福结,倒是有一番节日的气息。 一整天,大家都忙里忙外的,为晚上的宴席做着准备。简单也没闲着,他在一天里一直给小米粥盘着头发,镜子里有小米粥清秀的面容,简单痴痴地看着,觉得怎么也看不够,他手里摆弄着小米粥的秀发,心里想着把她装扮成天底下最美的女孩,让所有鸟儿都能够来到他们的屋檐下为他们歌唱,让她做他最幸福的新娘。 午后,果然有一群不知名的小鸟,在屋檐旁吱吱呀呀地叫着,简单贴在了小米粥耳旁对她说:“我刚才听到外面有小鸟在说今天的新娘子是它们见过的全天下最漂亮的新娘子。” 小米粥羞哒哒地低下了头,眼睛瞥向一侧,抿着嘴露出了她那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简单看着镜子里那美人脸上荡漾的柔波如同一朵芬芳的百合,那眨眼的一瞬,梨花带雨,让简单更觉得是倾国倾城,美若天仙。 简单望着那纤纤细手发呆了好久,直到小米粥在他脸庞轻轻一吹他才缓过神来。 小米粥笑着说道:“你这样子倒像似第一次见我。” 简单心说,你化过妆后的样子还确实第一次见。 两人后来在屋子内不知道又忙了些什么,直到傍晚,简单和小米粥终于从他们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而除了他们两个人,林府内上上下下的人都早已在大堂内坐好了。 两人一进大堂,屋内很多人早已迫不及待地欢呼起来,燕南归更是坐在座位上,盯着小米粥看直了眼,他怎么也没料到小米粥化完妆后能此般艳若桃李,楚楚动人。 林雪晴坐在燕南归身旁,注视着燕南归脸上表情的变化,见他始终盯着小米粥的脸不放,顿时醋意大发,接着狠劲掐了燕南归一把,燕南归这才将视线移开。随后向林雪晴问道:“雪晴,你这是怎么啦?” 林雪晴瞪着燕南归很严肃地问道:“你刚才在干嘛?” 燕南归很随意地答道:“我在看大哥大嫂往屋里进呢。” 林雪晴白了个眼,暗讽道:“我看你那眼里只有大嫂吧。” 燕南归一听,连忙吓得五官聚合,看向林雪晴,但见林雪晴将头转向另一侧,撅起小嘴,可依旧不妨看出她满脸的醋意。 燕南归知道林雪晴是吃醋了,自己犯了错误但也没了办法。想了想,最后只好将胳膊顺势往林雪晴腰上一搂,在林雪晴腰间轻轻膈肌了两下以求使林雪晴发笑。 紧接着燕南归注意到林雪晴的嘴角确实有了些许变化,微微了上挑了一下,他便知道她醋意应该消了不少,于是将手挡在嘴前小声说道:“谁也没有我家雪晴好看。” 林雪晴又是翻了个白眼,道:“哎,油嘴滑舌。” 很快,菜就陆续上来了,简单说了声:大家别客气,动筷子吃吧。 一家子几十号人一听便连忙全都开始动起筷子来。 燕南归怕林雪晴还生他的气,便不停地往林雪晴碗里夹菜。 林雪晴笑了,将筷子放下,挑了下眉道:“这还差不多。” 一旁的林老爷子和阿爹看着这帮年轻人恩爱的劲,笑得也是合不拢嘴。 吃了些菜后,没曾想小米粥站起了身,走到了阿爹身旁道:“阿爹,虽然你不是我的亲爹爹,但你待我比亲闺女还亲,今天我嫁人,谢谢阿爹这么多年的照顾。” 说完小米粥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阿爹道:“傻孩子。” 小米粥立刻惊讶地抬起头,眼仁聚到了一起,道:“阿爹,您能说话?” 这时简单也已起身走到了小米粥身旁,扶起了小米粥,把她搀回了座位上。 小米粥坐在座位上,整个人瘫在了那,目瞪口呆的样子。 简单正要说话,阿爹连忙摇了摇手指头,并用眼神示意先不要说,但简单依然对小米粥说道:“米粥,阿爹不是你的养父,他是你的亲爹。” 小米粥没有说什么,仍是呆坐在那,像一只受了伤的小猫。 半盏茶后,阿爹站了起来,走到了小米粥身前,道:“米粥,单儿说得没错,我确实是你的亲爹爹,这么多年来我隐姓埋名,甚至一直没跟你说,只是因为爹爹怕自己可能会出事,委屈了你。” 一念之间,小米粥便将头藏在了阿爹怀里,哭着道:“爹……” 不久,小米粥那典雅的妆容便已哭花,整个人倒在阿爹怀里更像是个泪人。 阿爹轻抚着小米粥的头发,温声道:“你娘死得早,爹在江湖上又有仇家,爹爹的舌头当年就是被仇家割掉的,有段时间爹爹确实不能说话,只不过后来偶然间爹爹发现了一种用腹部说话的方式。我怕有一天他们找上门来拿你去要挟我,所以这么多年来,我只好带着你四处漂泊,隐姓埋名,哪怕连你我都没告诉。” 小米粥接着道:“爹爹,这些年您受苦了。” 阿爹眼睛有些红肿,紧紧地将小米粥搂在怀中道:“这么多年来米粥所有受的委屈都赖爹爹。” “爹……你不要这样说,这些都过去了,女儿嫁了个好人。” 突然,林老爷子对那些正看得入神的家丁们道:“今天是开心的日子,你们把氛围都给弄热闹起来。” 于是乎,这氛围从刚才的低沉一下子活跃起来,家丁们有的开始手舞足蹈,有的夸夸其谈,几十个人在一起热闹异常。 小米粥也被这样的氛围感染,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从阿爹怀里撤了回来,对阿爹道:“爹,今天是女儿大喜的日子,我们都高高兴兴的。” 阿爹点点头,回道:“对,有些事可以以后再讲,今晚我们都高高兴兴的。” 等阿爹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后,大家都吃起菜来。 之后的一个时辰里,林府内是欢天喜地,人声鼎沸,可江竹坐在中间却有说不出的滋味。 再之后,江竹便不知不觉地消失在了人群中。 第四十一章心不了情 趁着大家都玩得热闹没工夫注意他时,江竹偷偷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夜幕已彻底降临,晚风吹过了黄昏,江竹望着天际线那一抹暗红,眼泪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屋外依然是沸沸扬扬,可屋内却静得可怜。 江竹站在窗前,他先是睁着眼望着深黑色的天,仿佛看到了繁星也掩不了南宫樱的笑脸,南宫樱的背影就在不远处的丛山峻岭中若隐若现,他知道她一定就在山的那一面,他好像能看见却又好像看不见。 于是他闭上了眼,脑海里浮现出南宫樱的画面。 或许她没有小米粥那般楚楚动人,也没有像林雪晴那样雪白的肌肤,但当她的两个梨涡浮现在江竹眼前时,江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 哪怕只是睁眼那一瞬眼前浮现出来南宫樱的轻轻一瞥,江竹也觉得翩若惊鸿,美如画卷。 可无论再怎么想,她都没在身边,也无法确定她的踪迹,更别提与她再见的日子。 江竹眼里含着泪,心想:我不奢求她再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只希望她还能继续留在我的脑海里。 看来他也是知道,与南宫樱再次见面的可能是多么渺茫。 但他一个人在屋里,不去想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他也不知道。 一个人的夜,就和他小时候一样,他习惯性地去数着天空上的星,其实那不是在数天上到底有多少颗星星,而是在数多久未与南宫樱见面。 可惜今晚的夜空中并没星星做伴,即使他想数,也没有。 微风里混杂着潮湿的气息吹在江竹的脸上,压抑着四周的空气。 凭江竹的经验来看是要下雨。 不久,果然有丝丝细雨飘进窗来,江竹便将窗户关紧,躺上了床。 他想南宫樱已经想得有些累了,躺在床上,试图去将脑子放空。 可屋外传来了阵阵雷声,使得江竹有些睡不着。 这时,躺在床上的他又想起了阿爹的那番话,这是近几日来的第四次想起,他心中仍有着那个疑问:阿爹为什么会如此了解自己的名字,阿爹和他爹两人到底有多大的关系? 江竹脑里不停重复着这两个问题,最终进入了梦乡。 斜风兼带细雨连绵了一夜,直到黑夜渐去,天才放晴。 辰时,简单从睡梦中惊醒,他先是看了眼身旁的小米粥,见她还睡得很香才放心地又躺了下去。 他脑海里涌现出一句话来。 “当年北我,中你,南唐九州,我们三人暗器实力不分高下,我年少气盛耍了一些阴招,将你们二人一个弄死,一个逼得退隐江湖,自认为暗器界我已天下无敌。之前唐九州的身手我倒是见过,而我们虽然曾见过,但你的身手我还不知道,我想知道我是不是名副其实,所以我们就比暗器。” 简单那时并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特别之处,可这时他再仔细一想,他心中立刻产生了一个很大的疑问。 为什么李怀古话中会出现唐九州这个人呢?简单心想。 据他之前打听的消息,李怀古假冒唐九州这个人,而真正江湖上并没有唐九州这个人,但从李怀古的话里能够听出的确有唐九州这个人,并且唐九州这个人在当时还是蛮厉害的,可以说是在江湖上很有地位的一个人。 以当时的情景李怀古没必要说谎,而且阿爹就在一旁,这说明阿爹也知道唐九州这个人。 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在公孙府内所说的一番话,坐在席位上的唐浪为什么不去反驳呢? 不仅唐浪没有反驳,在座其它武林成名的大侠们为什么也都没有反驳呢? 简单心中产生一个可怕的解释:当时在公孙府邸,他们一定是在隐藏着些什么。 他们到底隐藏着些什么?为什么要隐藏呢? 他思索了一炷香的时间,可是还没有什么头绪,最后,他觉得不能把疑惑都憋在心里,还是出去找阿爹聊聊,或许阿爹能告诉他答案。 于是简单穿好衣裳从床上起身,见小米粥还在熟睡着,轻轻关上了房门独自一人去找阿爹。 没想到在半路上碰到了江竹。 一见江竹,简单向江竹问道:“三弟,你这要去哪?” 江竹答道:“我听说阿爹在大堂,去找阿爹问点事。” 简单说:“那正好,我们一起去吧。” 此时,阿爹正在大堂内与林老爷子喝茶,一看简单两兄弟来了,林老爷子有些吃惊地问道:“你们俩也是早起过来喝茶的?” 简单答道:“不,我是有事情想向阿爹了解。” 江竹道:“我也是。” 茶刚沏好,有些烫,阿爹小口抿了一下,随后道:“你们俩一个一个问吧。” 简单看了眼江竹,道:“三弟,你先吧。” 江竹回道:“还是大哥先吧。” 阿爹说:“我大概能猜到你们两个今天来想问什么,所以谁先谁后都无所谓,单儿,你也不用礼让了,先说吧。” 简单说道:“我之前听江湖上说,是李怀古假扮唐九州这个人,勾引唐家女侠唐飞燕,并且利用唐九州这个身份将唐飞燕杀害,可上次我们在竹林中,我听李怀古话的意思好像确有唐九州这个人。阿爹,我在好奇您对唐九州和李怀古之间的关系清楚吗?” 阿爹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接着站起身道:“单儿,我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唐浪这个人?” 简单说:“不仅听过,我和三弟还见过他。” 阿爹说:“好,既然单儿你们认识唐浪,那故事就很好讲了。” 简单和江竹站在那静静等待着阿爹的故事。 林老爷子又给阿爹道了一杯茶,阿爹站着喝完后,抬起头将故事娓娓道来。 “大约在二十多年前,江湖上有三个暗器技巧卓越的年轻人,一个是来自关外的李怀古,一个是洞庭的梅落,而另一个便是蜀中唐门的唐九州。 这个唐九州是唐门掌门人唐明的孩子,且与当时的唐家女侠唐飞燕结成连理,可谓是年轻有为且在江湖上名震一时的人物。 如果那时不出意外,以唐九州当时的名气和作为,很可能会是下一任唐门掌门人,而且他爹唐明也准备着等唐九州大婚后将掌门人的位置传给他。 可就在唐九州大婚的前夕,发生了一件大事,湘北铁掌门一夜之间惨遭血洗。 当时留给世人有两个线索,一是案发地有一把血红色的旗帜,另一个是每一个死去人的胸口都有一个大窟窿。 这件事闹得江湖上人心惶惶。而唐门作为蜀中最大的门派在江湖上有着很高的地位且与湘北铁掌门有世交,所以唐明决定带着自己儿子唐九州前去湘北调查此事。 但这是一个有去无回的旅程,从此之后,唐明和唐九州再也没有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这时,简单插嘴道:“湘北铁掌门难道中的是魔心指?” 阿爹答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是恶魔之手这个人却是江湖上很少有人敢惹的人。” 简单问道:“阿爹,您见过他吗?” 阿爹说:“如果我真曾见过他可能我也不会活到现在了。” 简单道:“但这个恶魔之手一定与血旗有着联系。” 阿爹点了点头道:“没错,之前在军营的事我也听说了。武林盟主在他的营帐中被魔心指伤了,而且有人还在他的营帐里留了把血红色的旗帜。” 林老爷子这时笑着给阿爹倒茶,并说道:“老梅你先坐下喝些茶,缓一缓,剩下的故事由我继续说吧。” 阿爹坐回了座位,喝起茶来,林老爷子则站起身说道:“我接着刚才的故事说吧。” “在接下来几天,江湖中又传出两件大事,一件事是唐家女侠唐飞燕遇刺,另一件事是关西金钱雷家百余口全部被杀。而背后的线索指向依然是魔心指和血旗。 从此江湖上便传出了少有人敢惹的恶魔之手和意味着死亡的血旗。” 江竹突然插口道:“湘北铁掌门,唐家女侠唐飞燕,以及关西金钱雷家不是同天晚上遇的难吗?” 林老爷子摇摇头道:“那是因为江湖中人大多都害怕恶魔之手,为了突出他的残忍和可怕才越传越邪的。” “但是。”林老爷子望着江竹道,“江湖上后来倒是出现了两个不怕恶魔之手的人。” “一个是我父亲,一个是雷声。”江竹答。 林老爷子说:“没错。” 阿爹此刻放下茶杯对江竹问道:“你是不是想问我和你父亲有什么关系?” 江竹点头。 阿爹示意林老爷子道:“老林,你继续给他们讲。” 林老爷子接着说道:“说到这,我先说一下我二十多年的身份吧,我和你们两个一样从小习剑,师从青城剑派,老家在潭州,和老梅是老乡,所以我和老梅早就认识而且关系不错。” 林老爷子停顿了一下,看着江竹道:“不仅老梅和你爹有关系,我和你还有着些联系。老梅和你爹有联系是因为在血旗的事发生之后,江湖上又发生了几起梅花镖杀人案,从手法到伤口到现场留下的暗器来看,矛头都指向老梅。当时几乎所有江湖上有牌面的人物都认为这几桩案子是老梅干的,而且都要找老梅报仇,唯独你爹担保不是他。私下里你爹还曾亲自去拜访过老梅,结果一见如故,和老梅相谈甚欢,从此你爹和老梅成为了好朋友。也正因为有你爹这样的朋友,所以老梅那段时间依然在洞庭湖畔定居着。” “关于我和你嘛。”林老爷子喝了口茶润润嗓子道,“是这样的。” “在血旗的事发生几年之后,我们青城剑派发生了件很耻辱的事。那就是我师弟邱常生有一天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发现他的剑上挂着一枚红色的旗帜,过几天他就疯掉了。后来我们才知道那枚旗帜并不是血旗,而是有人故意想去吓唬我师弟。随后我们接到无名线报,线报中说这个吓人的人正在晋中,于是我便和两个师弟马不停蹄去追寻,可等我们到了晋中找这个人足足找了一年多也没找到。所以我和两个师弟决定三人分开找。后来,我又接到消息说,那人将在十月初七前后去往塞外的一个荒村。 因为我离那荒村最近,所以那次任务就交给了我。 在十月初五我便来到了消息中所告诉的荒村,果然在十月初七的那天夜晚,我看到了有人向荒村的方向急步前去。 那晚风很大,天空中又飘起了雪花。我当时并未问来人姓名之类的问题,只是因为这一年多整天风吹日晒过得太过于煎熬,于是脑子热,就认定了这来人一定是那个吓唬人的人。 因此我毫不犹豫地将他一剑刺死了。 等我刺死那人之后,我很好奇那人怎么竟会不还手任我刺那一剑呢。 直到我看到了那个人胸前梅花似的小伤口,我才知道他受了重伤。 那个梅花似的小伤口就和老梅所打出的暗器击中人后留下的伤口一模一样。 之后我便去洞庭湖找老梅和老梅说这件事,老梅也告诉我你爹突然失踪了。 从那起,老梅开始被江湖中很多人追杀。 没了办法,老梅就只好隐姓埋名去逃离追杀。就在逃离追杀的过程中,老梅和梅梅他娘有了梅梅。 而我后来也意识到那个我在荒村雪夜杀了的人可能是被我误杀的,我并没有足够的理由证明他就是吓唬人的那个人。 再之后,内心很自责又担心遭遇恶魔之手毒手的我决定退出江湖来到了这。” 终于故事讲完了,林老爷子又坐回了座位上。 简单说道:“爹,那米粥她娘呢?” 阿爹声音沙哑地回道:“刚生下梅梅没两个月就走了。” 简单又说道:“对了林前辈,您和三弟的关系还没说呢。” 林老爷子拎起了茶壶,发现壶里已经没水了,叫上来了管家,让他再打一壶水。 等茶壶装满水被送回来后,接着林老爷子又将茶杯里的水填满,才道:“刚才忘记讲了,那个被我误杀的人身旁当时还有一个月大的孩子,那个孩子脖子上有一枚墨绿色的指环,我记得很清楚,那是武林盟主的指环,和竹儿现在食指戴的那枚一模一样。” 江竹听完这一系列的讲述后,大概听懂了他的身世。 他的父亲叫江风,曾是武林盟主,后来下落不明。而刚出生的他被一个身受重伤的陌生人带在了身上,结果那个陌生人被林老爷子误杀,之后是干爹南宫玲将被抛弃在了荒村的他救了回来。 正当江竹仔细回顾着刚才那一串话时,猛一抬头,看到小米粥从后堂走了出来。 第四十二章豆腐西施 黎明,像一把利剑,劈开了无尽的夜幕,迎来了初升的太阳。 一道亮光从燕南归身前晃过,月亮好像在那道亮光之前撤退。亮光愈来愈呈现出粉红色,愈来愈明亮了。 这时获得了一夜休息的燕南归从自己的世界里苏醒过来。 他睁开眼,侧过头,看着身旁的林雪晴还在熟睡,雪白的肌肤下映衬着她姣好的面容和婀娜的身姿。 昏暗的光线照在他的脸上,他的一双眼睛在发光,贪婪的目光。 昨晚,酒后的燕南归刚刚与林雪晴有过肌肤的深入交融,可这才睡了几个时辰之后,燕南归就忍不住想去缠着林雪晴了。 他行动得很迅速,他的手在试探着,向她的方向靠近。 很快,他的手就精准而又熟练地到达了她的肚兜。 他小心翼翼的,同时,他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喜悦,一股莫名的喜悦。 突然,只听睡梦中的林雪晴说了一句:“把你的臭胳膊拿走。” 没曾想这平日里杀人不眨眼,被敌人重重包围仍会面不改色的刀客竟被手无寸铁之力的娇弱女子一句话吓得缩回了正要继续试探的手。 接下来一炷香的时间里,燕南归只能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双手抱着头,脑里却想着一幅画面。 一个小男孩晚上躺在床上比划着各种各样用刀手法的画面。 那个画面具体来说是燕南归小的时候,每天晚上等他睡着之后,他的潜意识里就会自己在那练,而等到他醒了之后,那睡梦中的一招一式仍是记忆犹新。 所以燕南归到现在为止也不知道他具体是怎么学会用刀的,他的印象中,所有的招式都好像是自己在梦中悟出来的。 他只是记得他从小跟着燕爷爷,没见过自己的父母长什么样。跟在燕爷爷身旁的日子久了,他就随了燕爷爷的姓。至于南归这个名字,那是因为他与燕爷爷身处北方,可燕爷爷经常对着燕南归说他想南归,这样久而久之,年幼的燕南归就把南归当做了自己的名字。 燕南归记得燕爷爷好像从没教过他什么功夫,倒是整天带他游山玩水。直到他十岁那年,有一天早晨他去喊燕爷爷让他起床时,燕爷爷说他再睡一会,可这一睡就再也没起来。 想到这,燕南归的回忆被打住了,一只柔软而又白皙的胳膊搭在了他的胸口。 只听林雪晴说道:“你昨晚好厉害啊,我怎么打你叫你停,可你就是不停。” 燕南归咽了口唾沫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嗓子,说:“昨晚我们缠在一起好久吗?” 林雪晴热乎乎的手这时正轻轻挤压着燕南归的胸口。 等他问完问题后,她说:“昨晚我们缠在一起好久,你不知道有多久,就连我自己也忘记了我们俩到底缠在一起多久,但只要你高兴了,多久都不算久。” 燕南归接着试探性地说道:“可是我今早起来感觉昨晚那一会儿还是不够,我的整个身子还是痒痒的。” 林雪晴没有回话,而是将胳膊从燕南归胸口拿开,她好像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很平静地闭上了眼,平躺了回来。 燕南归的手又不自觉地伸进了林雪晴的肚兜里,这次林雪晴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后来,燕南归胆子更大了。他直接解开了林雪晴肚兜的扣子并将林雪晴从床上抱到了他的身上。 那是每个男人一看到就会联想到床的胴体,但现在她只属于燕南归一个人。 燕南归的手没有停,等林雪晴躺在了他的身上后,他的手还在轻轻揉搓着林雪晴的每一寸肌肤。 而同时她即雪白又软软绵绵的胸脯正紧紧地压在了他的胸膛。 林雪晴轻声问道:“我这样躺着你的胸口会不会闷?” 燕南归答道:“你的身子那么轻,怎么会呢。就算再有两三个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压在我身上,都不会。” 林雪晴掐了下燕南归的鼻子道:“你个大坏蛋,就会胡说八道。你要真敢那样,你再也别想碰我。” 燕南归笑着说:“我只是随口说说,哪敢啊!” “这还差不多。”林雪晴答。 随后小半个时辰里,两人没再说话,只是能隐约感受到两人的身形正随着光线的变幻有节奏地扭动着。 屋外,天已大明。 巳时,燕南归和林雪晴两人拉着手平躺在床上。 林雪晴说:“小燕子,你说我们俩这两天这么努力,你们燕家的香火会不会就续上了呢?” 燕南归说:“这个我也不知道,那得看缘分呗。” 林雪晴说:“小燕子,你是想要男孩还是女孩啊?” 燕南归说:“生男生女我都不挑,但你要是能生出龙凤胎那就更好喽。” 林雪晴自言自语道:“我倒是想生个丫头,像她娘。要不然生个小子像他爹那样,天底下哪有几个姑娘能受得住啊。” 燕南归道:“你不就能受得住嘛。” 林雪晴看向天花板翻着白眼,嘴唇略往回收,小嘴撅撅着。 燕南归用余光偷偷瞄了一眼,随后侧过身,将另一只没拉林雪晴的手放在了林雪晴雪白的腰间,轻轻膈肌着林雪晴的腰。 林雪晴被弄得赤着身子在床上乱晃,并且有些厌恶地说道:“你烦不烦人。” 很快,燕南归停下了他的手,搂紧了林雪晴的腰,在她耳边悄声说:“你现在躺在床上像是一个刚煮熟剥了皮的鸡蛋,咬哪我都舍不得。” 林雪晴哼了一声,说:“胡说,你明明是个永远都喂不饱的饿狼,恨不得吃了我。” 燕南归说:“所以我才不想让你生女儿。要不然女儿生出来长得像她娘那么漂亮,天底下得多少男人会惦记着我家闺女,到时候她再找个像我这样比较勇猛的夫君,我可舍不得她。” 林雪晴又哼了一声,道:“你还真好意思说。” 燕南归说:“好了。我们俩别一会儿闹着闹着再闹生气了,这样吧,你想要什么,我今天都满足你。” 林雪晴疑惑地说:“你上哪来的钱?” 燕南归说:“钱我倒是没有,但我可以陪着你到处逛,给你拿东西,你去结账啊!” 林雪晴一听,连忙揪着燕南归的耳朵道:“你个大骗子,哪都不好,,要钱还没钱,就嘴好。” 燕南归说:“哎哟哎呦,你下手轻点,疼。” 林雪晴松开了手,说:“这样吧,眼看着天就热了,我们两个上街一起去买点薄的衣裳吧。” 话一说完,燕南归便把地上脱下的衣物拿上床递给了林雪晴,两人匆匆穿好衣物后,洗了把脸,便从屋内走了出去。大厅内只看除了两人外,其余人都在那吃饭呢。 林老爷子看着两人出来了,道:“坐下来一起吃饭吧。” 燕南归坐了下来,看着这一桌子的人都坐在那自顾自地闷头吃着,心里有说不出的压抑感。 燕南归心想:今天吃饭时怎么都不聊天了呢? 吃了会后,燕南归又想:弄不好是阿爹要离开了。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直到桌子上的七个人都吃完后,阿爹站起了身,对着小米粥说:“梅梅,吃完饭爹爹也该走了。你放心,梅梅,爹爹到外面转个两三个月便回来。” 小米粥等阿爹说完后说道:“爹,您等我一下,马上回来。” 说完小米粥走向后堂。 等阿爹走出大厅向大门走去时,小米粥拿着两件薄衣裳冲了出来,道:“爹,眼看天变热了,这两件是我之前给简单做的,您先拿着在路上换吧。” 小米粥递向了阿爹,阿爹连忙推搡着说:“留给单儿穿吧。” 小米粥答道:“他的那份我再给他做。” 阿爹一听于是就将那两件衣服拿在了手里,接着向门外走去。 燕南归对自己刚才在饭桌上的判断肯定地点了点头。 站在燕南归一旁的林雪晴心想:他又在想什么坏事呢? 等阿爹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之后,燕南归轻拍林雪晴的肩膀说:“我们也该出发了。” 林雪晴“哦”了一声,跟在了燕南归的身边。 此后的一个时辰里燕南归陪着林雪晴买了两件薄衣裳,又买了些林雪晴喜欢的首饰和小摆件。 正准备往回走呢,林雪晴突然停下了脚步蹲在路中间,道:“小燕子,我累了,你背我回去吧。” 燕南归说道:“我也累了,不然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吧。” 林雪晴撅起嘴说:“你是不是不想背我?” 燕南归眼睛东瞧瞧,西瞧瞧,最后视线落在了一家酒楼处。 紧接着,燕南归随口道:“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林雪晴看着燕南归越走越远,站起身道:“喂,你倒是等等我啊!” 不久,燕南归在写有快意楼的酒楼门前停下了步子。他对刚赶上来的 林雪晴说:“当年我第一次来平江时就在这吃的饭。” 林雪晴问道:“那是什么时候。” 燕南归说:“这还用问啊,我们成亲之前,我第一次在江上遇见你之后呗。” 燕南归迈开步子,开口又道:“你不是累了嘛,进去坐吧。” 林雪晴紧跟在后面说道:“我要喝水。” 燕南归一进门,看到一楼人比较多,便直接往楼上走去,边走还边大声喊道:“伙计,先给我们来一壶凉白开。” 等两人上楼在靠近窗户边的座位坐好后,一个伙计拿着一壶水走上前来道:“哎呦,竟然是林大小姐来了。” 林雪晴没接过话,等小伙计把水壶刚放在桌上,她就拿起壶倒了一碗,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燕南归也给自己倒了一碗,看着林雪晴一口气干了一碗道:“也不是没有了,你慢点喝。” 小伙计站在一旁,等两人喝完后,躬身向林雪晴问道:“林大小姐和您相公想吃点什么啊?” 小伙计刚问完。燕南归对着小伙计说:“你先去给我们拿个菜谱让我们看看。” 可林雪晴想都没想,便说道:“梅菜烧肉,松鼠桂鱼,蘑菇炖云腿,西湖牛肉羹,再来两碗米饭。” “好嘞林大小姐,马上就让大厨做。”伙计说。 林雪晴点点头,又倒了些水,喝完后对伙计道:“麻烦你了。” 燕南归在一旁,等小伙计走了后,说:“看来你之前总来这。” 林雪晴说:“肯定比你要来得多。” 燕南归说:“既然远来是客,那一会儿你付钱吧。” 林雪晴说:“那还用说,我不付钱的话,你身上的东西加一块恐怕也不够付这一顿的吧。” 燕南归说:“是吗?没钱我可以把我媳妇压上啊。” 林雪晴说:“你倒敢啊。” 燕南归摸了摸衣怀,随后掏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道:“我当然不敢了,但这顿饭这些钱够了吧。” 林雪晴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大吃一惊道:“你,你从哪来的钱?” “别忘了,你夫君可是个大侠。”燕南归笑道。 林雪晴有些生气道:“哼,狗屁大侠,还敢骗我。” 燕南归道:“你看看我大嫂从来都不管我大哥的钱,你呀啥时候能学学大嫂呢,一天什么都管。” 林雪晴更生气了,道:“你一天到晚嘴里都是大嫂大嫂的,你有能耐倒是娶大嫂啊!” “胡说什么呢。”燕南归看着林雪晴生气样子不自觉地又笑了。 林雪晴满脸委屈地样子说道:“你还敢笑。” 这时小伙计从楼下端着菜跑上来,大声喊道:“林大小姐,菜来喽。” 燕南归说:“这下能堵住你的嘴了吧。” 林雪晴狠狠地说:“你今晚别想碰我,以后你也别想碰我!” 燕南归听完,眼睛向窗外瞟着,筷子放到了嘴边,晃着腿道:“我错了还不好。” 林雪晴往碗里夹着菜,没回话,头也不抬。 燕南归一看又往林雪晴碗里夹了一大块鱼肉道:“多吃点,别气瘦了。” 林雪晴撅着嘴闷头继续吃着菜但就是不说话。 燕南归没了办法,只好一个人边吃边望向窗外。 过了一会后,燕南归说:“雪晴你看外面,那是什么店门口这么热闹?” 林雪晴依然没接过话,像似没听到一样。 燕南归一看,只好将胳膊伸了出来道:“你要是还生气就掐我胳膊解气好了。” 林雪晴一听便伸出了手,狠劲在燕南归的小臂上掐了一把,放手时燕南归的小臂上多出了一块大红印。 大红印很明显,林雪晴掐完后看了一眼燕南归的小臂,连忙关切地问道:“没给你掐疼吧?” 燕南归青着脸道:“你满意就好。” 林雪晴一听有些舍不得燕南归了,说:“一会吃完饭去给你买点药吧。” 燕南归说:“也没破,买什么药,你不生气了就好。” 林雪晴在那羞羞地低下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燕南归此时反而笑道:“一会陪我去楼下看看热闹吧。” 林雪晴很乖顺地点点头。 等盘子里的菜剩不多时,燕南归喊来了伙计,从怀里掏出了块五两大小的碎银,道:“剩的留着自己花吧。” 小伙计接过了银子后,乐开了花,边笑边说道:“林大小姐果然嫁给了个好人家,我们全平江都跟着沾光啊!” 燕南归只是微笑着对林雪晴说:“还愣着干嘛,下楼吧。” 说完燕南归挽着林雪晴的手往楼下走。 小伙计跟在身后一脸的羡慕,等燕南归与林雪晴快走到酒楼门口时,燕南归回过头指着对面那人很多的地方对小伙计说:“你知道对面那是干什么的吗?” 小伙计仰着头,看了看道:“昂,那是新开的一家豆腐店,听说老板挺漂亮的。” “是个女老板?”燕南归又问。 小伙计答:“听他们说是这样的,这几天人都很多,我并没有凑过去看。” 燕南归说了声“谢谢”,说完便与林雪晴走出了店门。 到了人群边,燕南归喊道:“大伙让让。” 那群人看到是林大小姐和她的相公便很迅速地给两人让开了一条道。 片刻后,燕南归拉着林雪晴的手挤过了人群。 迎面可见一位画着淡淡妆容看似出尘脱俗,温文尔雅的女子。 但现在,那女子手里正拿着一把刀给一位中年男子切着豆腐。 那灿如春花,皎若秋月的柔美面庞让那等豆腐的中年男子看得是如痴如醉。 与此同时,她那一身暗蓝色的衣服穿起来除了有些素外,也让人猜不出她的年纪。 女人的年纪本身就不好猜,尤其是长得漂亮又会化妆的女人。 燕南归一打眼心想:也没什么稀奇的,不过是个漂亮姑娘。 可正当他准备带着林雪晴从人群中离开时,他的余光却被那女子切豆腐手法所震惊。 那女子只是腕子轻轻一抖,便轻而易举地将一块豆腐完完整整地从一整张桌子的豆腐中分离出来。 燕南归开始盯起了那个女子,心想:好巧的手法,好快的刀。 而就在这时,那女子也注意到了燕南归,道:“公子,你要买一块豆腐吗?” 燕南归愣了愣,但觉后面有人拍他道:“看完了的话我们就该走了。” 燕南归知道是林雪晴拍他,他担心林雪晴会多心,便说道:“也没什么看的,我们走吧。” 临走前,燕南归又偷偷看了眼那女子。他发现那女子也正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燕南归想要离开这,他甚至不敢去多看那双眼睛。 待到燕南归从人群中挤出来之后,林雪晴问道:“你怎么了,怎么整个人突然都感觉怪怪的呢?” 燕南归拉着林雪晴的手道:“我没事,可能是累了,我们快些回家吧。” 回去的路上,燕南归也是心事重重的。 林雪晴看在眼里却不知道燕南归究竟想着什么。 而一路上,燕南归心里想着的,只有四个字:豆腐西施。 第四十三章死里逃生 燕南归与林雪晴回去的路上天还是浅蓝的。 可刚回到林府,天就立刻阴了下来。 林雪晴向管家打听一番后才知道明天就到芒种了,又到了江南阴雨连绵的时候,所以最近的雨才会这么多。 时光湍湍流淌,还没走完春天,林雪晴却已觉得春色易老,那喜庆的花朵和灿烂的阳光已渐渐随风逝去。 这时林府外传来了孩童的声音,那些孩童正吟唱着近些日子来比较流行传唱的诗句: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 但渐渐,孩子们的声音变得稀落起来,因为外面的雨下大了。雨下大了,于是燕南归与林雪晴吃完晚饭后便连忙躲回了房里,现在两人正躺在床上。 林雪晴看着身旁沉默的燕南归道:“小燕子,你怎么啦,这不像你啊。” 燕南归回道:“让我一个人静静。” 瞬间,屋内只能听到两人呼吸的声音,就连周围空气也都仿佛停止了流动。 燕南归躺在床上心里想着午后遇见那豆腐西施的场景。 那是一张让人看见后便难以忘怀的脸。 燕南归觉得她的眼里充满着神秘,而她的人更是拥有让无论多大年龄的男人都血管膨胀的魔力。 但一个女子漂亮这还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她的底细到底是什么样的,更可怕的是她那揣测不出的心。 他心中疑惑着,他在想:为什么那个普普通通卖豆腐的女子会长得如此动人?为什么她用刀的手法会跟他那么像,而且为什么她的刀会使得那么快? 那样快的刀法,如果那个女子手拿的不是菜刀而是他的勾魂刀,该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这样的女人无论怎么去想都实在太可怕了,燕南归觉得她不像是个普通卖豆腐的女子,燕南归的直觉告诉他,她更像是一个人面桃花却笑里藏刀的无情杀手。 想到这,躺在床上的燕南归不禁打了个寒颤,他闭上了眼,告诉自己刚才只是胡思乱想,并且试图让自己什么都不再去想。 而他身旁的林雪晴也被突如其来的抖动吓了一跳,道:“小燕子,你这是怎么啦,想什么呢?” 燕南归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随后侧过身,向林雪晴说道:“晴,你今天发没发现那豆腐摊上有什么异常?” 林雪晴想了想道:“人特别多。” 燕南归接着道:“还有呢?” 林雪晴说:“还有……还有就是老板挺漂亮的。”说道这,林雪晴突然用小拳头打向了燕南归道:“好啊,我说你今天怎么回事,你说,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卖豆腐的老板了?” 燕南归握住了林雪晴的拳头说:“哪有,我如果要是有的话,我还能问你吗。” “也是哦。”林雪晴将手挽在燕南归胳膊上道。 “那你是发现了些什么吗,小燕子?”林雪晴接着问。 燕南归说:“现在还不确定,等明儿我们不行再去一趟吧。” 林雪晴说:“我听你的。” 燕南归说:“好了今晚就这样,我有些困了,早点睡吧。” 林雪晴笑着说:“哈哈,今晚可好,你不会缠着我了,我也能睡一个安稳的觉了。” 之后,两人都闭上了眼,屋内没了动静。 雨还在下着,而且并没有要小的意思,在屋内也能听到淅沥沥的雨声。 此刻,在简单和小米粥房内,躺在床上的小米粥对躺在床上的简单说道:“单哥,你能不能说说我俩第一次单独在那小酒馆的屋顶见面时,你看着我,是怎么想的。” 简单躺在床上,声音浑厚、低沉而富有磁性地说道:“我记得那时我们俩四目相对,我痴痴地看着你,当你向我敞开心扉,我的心便含满了泪水。而我原本疲惫不堪的灵魂也终于在那一刻体验到了一股温暖,一缕欣慰。” 小米粥听完这番话后,眼泪已在眼眶里打转。 简单拉着她的一只手道:“你不是挺坚强的嘛,今天怎么了?” 小米粥用另一只手在双眼上揉了揉后,说道:“单哥你应该知道,我最初一直以为我是个孤儿,没曾想过阿爹真的会是我爹。所以当我遇见了你之后,我觉得我真的变了,我从一个爱躲在角落里哭的人,变成了一个爱放声笑的人。 记得我第一次看见你,你在瞭望台上,深邃的眼眸一下便让我如痴如醉。有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所以那时的我不敢直视你,怕你会发现,我的心里全都是你。 可到最后你还是发现了。 还记得我们曾坐在小酒馆的屋顶聊天,那晚的月很明,我当时就在想:有多少人空对明月,就能勾勒出心爱人的模样呢?他们得去勾勒是因为他们的心爱人并不在自己身边。但我不用,我爱的人他就在我身边,我真觉得那一刻自己很幸福。 我还记得你对我说过,你愿化成风,化成雨,化成暖阳,化成月光,化成山谷,化成平原,化成溪流,化成大江,陪在我的身边。从此之后,只要有我到过的地方也一定会留下你的痕迹,因为我们会在一起不会再分离。我当时听完后,我觉得我终于要有一个家了,是单哥,是你让我感受到了家的温馨。” 简单没想到小米粥今天会一下子说这么多话,他原本以为她总是静谧的。 直到这一天,他才知道小米粥什么都记得,她也什么都知道。她不说不过是把想说的话一直藏在了心底。 话说完后,小米粥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简单看到后,将小米粥抱紧,道:“米粥,这么多年来委屈你了。” 小米粥又用手蹭了蹭眼角的泪道:“我没事,可能今晚外面下雨有风,吹得我眼睛有些疼,不要为我担心,我缓一会儿就好了。” 简单说:“你刚才都说了,遇见我之后,你变成了一个爱笑的人,说到得做到不是。而且总哭鼻子就不好看了。” 片刻后,简单感觉到他怀里的小米粥确实笑了,但他感觉不出这笑是发自内心的还是伪装出来的。 过了会,已彻底平复下心绪的小米粥说道:“你说关于遇见我这件事你是怎么看的呢?” 简单晃了晃头,想了好一阵子后说道:“如果说与你相逢好似外面的这场雨,我愿意和你能一直在这屋内躲雨,不再离去。假设我们不曾相逢,也许我的心绪永远不会因为想你而沉重,但如果真的与你失之交臂了,恐怕我的一生过得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松。” 小米粥听完后,整个人都缩到了简单怀里,夜很黑,看不清小米粥脸上的表情,但不难想象她会是羞羞的,同时她也是欣喜的,因为她听到了她一直想要听的东西。 又过了会,小米粥说:“单哥,那以后你上哪我都跟着你好吗?” 简单说:“阿爹不在你身边了,以后当然得换我照顾你了,你即使不问,我也不可能落下你啊。” 小米粥听着这话很满意地轻轻闭上了双眼。 简单望着天花板微笑着,他能感受到小米粥那种感觉,他也能闻到身旁蒲公英的香。 随后,他很满意地缓缓闭上了双眼。 一整夜过后,屋外依然下着雨,但雨已经小得多了,天空不再是灰白色的,而是亮白色的了。 一点一点,天空开始放晴。 江竹一大早醒来,便走出了房门,来到了林府的大门前。 他在等一个人。知道她的名字,知道她的年纪,知道她的声音,但却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外面的雨虽然小了,可他依然很担心,他担心会把她浇到。 眼睛为她下着雨,心却为她打着伞,这就是爱情。 他爱着她,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 他一个人坐在了大门外的台阶上,当风拂过发髻的那一刻,思念已随风飘向了未知的远方。 外面吹过的风并不冷,但他的心却很凉。 人处在了春末夏初,可心却像正过着寒冬。 就在这时,雨中走过来了一名女子,而且越来越近。 到后来,江竹看清了那个女子的容貌,他兴奋地站起了身,喊了一句“樱妹”后便向那个女子大步流星地冲了过去。 屋内的管家被门外的喊声吸引,走向了门外。 等他到了门口,他看见了江竹正搂着一名女子在雨中缠绵着。 那个女子正是前些日子遇险的南宫樱。 管家一看自己没法处理,连忙到大厅把这件事告诉了老爷,老爷听完后跟管家说:“现在的雨还行,不大,他们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我倒是觉得他们年轻人的事,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处理吧。” 管家一听,也不好说些什么,于是行了个礼,一个人走出了大厅。 刚走出大厅,管家便看到江竹搂着南宫樱向他们的房间走去。 一进屋,江竹先是找了件洗过的衣裳给南宫樱换上,接着自己也换了一套。 等两人都换好后,两人又紧紧抱在了一起。 她终于回来了,看到她的那一刻,江竹的胸膛顿时充溢着天空般莹测的喜悦和海洋般深深的忏悔。 此刻,只听江竹自言自语道:“你离开的时候,不留痕迹,连空气里都找不到你的一丝气息。我真的担心会再也见不到你。” 说着说着江竹昂起了头,昂头并不是为了去看空空的屋顶,昂头只不过是为了抑制住眼中要夺眶而出的泪。 那是情不自禁心潮澎湃的泪,那是欣喜若狂喜出望外的泪。 紧接着,江竹与南宫樱面对着面慷慨激昂地继续说道:“每当晴天,我在想你,那每一缕阳光里都有我对你的思念,我能够看到阳光下你的笑脸。每当起风,我会想你,那每一次轻拂里都有我对你的牵挂,我担心你瘦弱的身躯禁不起。每当阴天,我总想你,那每一片云朵里都有我对你的惆怅,我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你。每当下雨,我还想你,那每一滴甘露里都有我对你的惦记,那朵雨做的云不知是不是你。” 南宫樱口里喃喃地反复念道:“竹哥……” 江竹也搂着南宫樱道:“樱妹……” 半个时辰过后,雨停了,两人的心情也都平复了下来。 南宫樱说道:“竹哥,我再也不想和你分开了!” 江竹说:“嗯,不会再分开了。” 江竹又说:“樱妹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南宫樱低下了头,有些迟疑地说道:“那个看守的人说他想看一眼我赤裸的身体,我就答应他让他看了,看完后他便帮助我逃离了那。” 江竹双手连忙握紧南宫樱的肩膀,厉声问道:“他对你做了些什么没有?” 南宫樱颤声回道:“没有啊,那个人很好,我待他仔细看完了一遍后,就穿上了衣物。” 江竹走向了一旁,心想:哎,我的女人怎么能白白让一个人那么看! 那个人要是敢被我逮住,我定把他两个眼珠子挖下来。 南宫樱看江竹走向了一旁,也走了过去小声问道:“竹哥,你没事吧?” 江竹望向窗外没有马上回话,但心里想着:樱妹,你可真傻! 片刻后,江竹又问道:“那个看你赤裸身体的人长什么样子?” 南宫樱回想了一会,道:“他不高也不矮,不胖也不瘦,不黑也不白,不俊也不丑。” 江竹转过身看向南宫樱说道:“樱妹,你这样的描述,让我很难去判断这个人的形态和样貌啊。” 南宫樱说:“可那个人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可以描述啊!” “那个人大概能有多大?”江竹问。 “二三十岁吧。”南宫樱答。 江竹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却又没法跟南宫樱发起脾气。 半柱香后,江竹淡淡地对南宫樱说:“记得,无论谁问你,都不要说你赤着身子的事。” 南宫樱一听,连忙轻轻地“嗯”了一声。 江竹于是问道:“他们把你藏在了哪?” 南宫樱说:“好像在一个山洞里。” “一个什么样的山洞。”江竹又问。 南宫樱弱弱地答道:“我不记得了。” 随后,南宫樱立即躲到了江竹怀里道:“竹哥,我好害怕,我好害怕他们再来抓走我。” 江竹叹了叹气,拍着南宫樱的肩膀声音沙哑地说道:“这一切都过去了。” 第四十四章血旗再现 等燕南归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晴了。燕南归起身看向身旁,身旁并没有人,林雪晴应该是起来了,但他还想在床上捂一会。 这时房门开了,林雪晴端着一盆清水放到了床边,说道:“小燕子,该起床啦!” 燕南归微微睁开了一只眼,看着林雪晴笑容满面,抻长声音问道:“有什么好事了,你笑得这么甜?” 林雪晴撅起小嘴,晃了晃头道:“确实有一件好事?” “什么好事?”燕南归问。 林雪晴说:“你猜。” 燕南归道:“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林雪晴有些轻佻地回道:“你起床我就告诉你。” 燕南归一听,反倒将被子扯到了头上,不理林雪晴了。 而林雪晴也没理会燕南归,反倒笑着道:“弟妹回来了。” 话刚说完,燕南归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道:“南宫姑娘回来了?”林雪晴点头。 “在哪呢?”燕南归失声问道。 林雪晴小声说道:“人家小两口在自己屋里呢,怎么你想去凑热闹啊?” 燕南归耸了耸肩,将被推到了一边,下床洗完脸后,说道:“你这一折腾我也睡不了懒觉了,一会吃完饭一起去那豆腐摊看看吧。” 饭后,燕南归搂着小米粥走出了林府的大门。 路上,燕南归问道:“弟妹是怎么回来的,知道不?” 林雪晴道:“我只是听管家说弟妹回来了,怎么回来的我可就不知道了。” 燕南归疑惑地说道:“但昨夜可是下了一夜的雨啊,难不成弟妹是浇了一夜的雨?” 林雪晴摇摇头,道:“不知道。” “你可是很厉害啊,一天啥也不知道。”燕南归说。 林雪晴说:“不是有你在嘛,我不知道的你可以告诉我啊!” “还有一点,李怀古手下应该对弟妹看得很紧啊,弟妹怎么自己说逃出来就逃出来了呢?”燕南归疑问道。 林雪晴有些不耐烦地说:“哎呀,这是别人的事也不是你的事,你瞎操什么心啊!” 燕南归说:“她怎么着也是我弟妹,我关心一下也是出于好心。” 这时林雪晴像想到了什么,道:“小燕子,我问你,你昨天的钱是从哪来的?” 燕南归笑道:“别忘了我以前是干什么,你应该也知道这世道是拿钱才给办事的。” 林雪晴眼睛在眼眶里转了一圈说:“那你是不是背着我藏了很多私房钱。” 燕南归说:“这话你说得就不对了,男人当家怎么能说是私房钱。” 林雪晴道:“我们家我当家,我说了算。” 燕南归抬头一看,道:“行了,你当家就你当家吧,我们到了。” 林雪晴一抬头,果然到了豆腐摊旁,她跟在了燕南归身后走了过去。 今天门口等着买豆腐的人比前一天要少得多。 燕南归走向前对那卖豆腐的伙计说:“麻烦问一下,你家老板呢?” 伙计道:“老板跑到鲁西南进豆子去了,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燕南归惊道:“鲁西南?她一个女人家跑那么老远干嘛?” 伙计道:“不好意思这位兄弟,我们家老板是个男的。” “不会吧,昨天在这卖豆腐的老板还是个女的。”燕南归说。 伙计想了想道:“哦,这几天确实来了一个女子,她说我们这生意那么好我们可能忙不过来,她过来义务帮帮忙忙。你说得是她吧。” “可我记得对面快意楼的伙计说老板是个女的。”燕南归说。 伙计道:“我们老板平时不出来,一般人也看不到,所以对面酒楼的伙计又怎么可能会知道的一清二楚呢!” 燕南归想了想,见也没什么话可问,便拉起林雪晴的手道:“那麻烦你了。” 伙计随口回道:“没事。” 回去的路上燕南归像似想着些什么一直不说话,和前一天见到那个女子后回去路上的状态很像。 林雪晴感觉闲得没意思,自言自语道:“看来之前买豆腐的人多半是冲着那个女的去的。” 没想到燕南归接过话道:“没错,那些买豆腐的男人多半是为她去的,就连我今天来那豆腐摊也是为了找她。” “可是她为什么会突然不见了呢?”燕南归接着又说,“这里面还有很多的地方都很诡异。” “哪诡异了?”林雪晴问。 燕南归答:“第一,那个女子凭什么无缘无故跑去卖豆腐呢,像她那样的干什么不好也用不着卖豆腐啊。第二,那个真正的老板别的时候不去为什么会突然在我们找他的时候跑到鲁西南去买豆子呢,那可是金人的地盘,上哪买不好为什么要跑到金人的地盘买豆子呢。第三,我们昨天去的时候,那个女子特意在我面前秀了下她的刀工,那样的刀工除非她是多年用刀,否则是不会有那么快的。同时我的直觉告诉我,她应该不仅会使刀,而且很厉害。既然这样她来这义务劳动那么几天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呢?” “想不通啊!”燕南归感叹道,摇摇头,继续向前赶路。 林雪晴看着燕南归,有点担心道:“你别再为这事上火了。” 燕南归回道:“我没事。” 林雪晴看着燕南归的脸,她头一次觉得他那么认真。 快回到家门口了,燕南归和林雪晴却看到了管家站在了门外。 管家看到他们两个回来后,急忙跑到两人面前道:“小姐,公子,出大事了。” 燕南归锁着眉,说:“别急,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刚才你们出门的时候,家里收到了一把旗帜。”管家小心翼翼地说。 燕南归试探着问:“血红色的?” 管家身上有点发抖,微微地点了点头。 “我们进去吧。”燕南归平静对林雪晴说。 院内的家丁们都不见了,整个林府内看起来有了些许的萧瑟。 走进大堂,林老爷子,简单,小米粥,江竹,南宫樱以及所有的家丁们都在屋里面了。 燕南归和林雪晴进来后,管家连忙关上了大堂的门。 “坐吧。”林老爷子看了两人一眼后道,“你们应该也都知道了吧。” 燕南归道:“嗯。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简单说:“敌暗我明,我们不该轻举妄动。” “大哥的意思是我们先按兵不动?”燕南归说。 “以静制动,让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简单道。 燕南归道:“可是大哥,我们根本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情况啊!” 简单道:“你觉得我们会怕他们吗?” 江竹道:“但是大哥,屋内除了我们仨,还有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眷们以及很多不会武功的家丁。一旦那些人攻进来了,他们怎么办?” 简单道:“有我们三个在这足够保护他们了。” 就在这时,不知屋外何处发出声音道:“你们想得倒是挺好啊,我倒要看看你们三个人到底有多厉害。” 简单,燕南归,江竹三人都在听着这个声音,从声音上判断,这人并不是李怀古,但三人却又感觉这个声音好像有点熟悉。 简单道:“屋外的人,你们有能耐进屋里说话。” 久久,屋外没有回应。 简单,燕南归,江竹三人相互对视着,脸上都是满满的不解和疑惑。 燕南归走向简单身边小声说道:“大哥,我出去看看?” 简单摇摇头唇语道:“你先不要动,我去后院看看。” 说着,简单慢条斯理地迈着步子,一步一步向后院挪去。 可简单刚刚走出大堂,他便退了回来。 大堂到后院并没有门,他向后院扫了一眼,看到了后院站满了蒙着面的黑衣人。 他在黑衣人没发现的情况下,迅速撤了回来。 燕南归看到简单脸色僵硬地回来后,问道:“大哥,你这是怎么啦?” 简单将食指放在嘴上,示意不要出声,接着唇语道:“情况不太妙。” 燕南归看到了简单的唇语后,也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心想:能让大哥都有些紧张的事应该不多。 随后,燕南归向简单唇语道:“大哥,估计屋外能有多少人?” 简单比了一个十的手势。 燕南归心生疑惑:十个人就让大哥紧张成这样? 事实上,简单接着又连续比了好多个十,意思是说外面人好多他估计不出。 屋外,突然传来了很多细碎的脚步声。 大堂内的家丁们都惶恐不安地聚在了一起。 燕南归恍然大悟,理解了大哥的意思是屋外有很多人。 门刚才被关得很严实,但此刻门却不知为何被打开了。 从屋内看,院内根本看不见人,可门是怎么开的呢,现在外面并没有风。江竹心想。 大家心里也都默默地猜测着门是怎么被打开的。家丁们各自有各自的看法,有的家丁猜得特别离谱,甚至幻想是外面有人用他们的内力使劲吹了一口气把大堂的门给吹开了。 管家站的地方离门只有几步远,可他的腿就像灌了铅一样不听使唤, 他向前伸出去的手无论如何努力也没够到门。 花了小半顿饭的时间,看样子他还是在那原地踏步。 正当管家的手终于要碰到门的时候,简单突然大喊道:“小心。” 屋外,顿时飞进来了很多支箭。 管家被简单这一叫,下意识地向旁移了一小步,刚好躲开了几支飞进屋内的箭。 一眨眼,简单剑已在手,他一把将吓得还没缓过神的管家推到了一旁,自己一个人挡下了所有屋外飞进来的箭。 屋外箭停了,简单大喊道:“继续啊!” 话音刚落,还没等简单喘息,箭便立刻又从屋外射了进来。 这次,简单开始抵挡得有些吃力了,脚步有些踉踉跄跄的,但嘴上依然很强硬地大声说道:“血旗盟的实力不过如此。” 说完,顺手关上了房门。 箭,这下却并没有再次立刻射过来。 简单在这喘息之间转过头对燕南归和江竹唇语道:“你俩想办法争取到院内去,那些射箭的人应该还没到院内,他们是在院外射的箭,所以我们要趁这帮人占领院子之前冲出去。” 燕南归唇语回道:“大哥,你是怎么看出院内还没有人的呢?” 简单道:“如果他们是在院内射的箭,威力和准头要比射进来这些强得多,而且那样的话,我再厉害也不可能抵挡住他们的箭势。” 江竹唇语道:“大哥,我带家丁们,从后面出去吧。” 简单连忙摇头道:“我刚才去了,后面不行,全是黑衣人,出不去的。” 燕南归道:“那不如让三弟在后面吸引火力,大哥,我和你在前面往前冲,等把这些家丁护送出去后,我们再一起回来帮三弟。” 简单说:“但这样,三弟太危险了!” 江竹说:“大哥就这么定了吧。” 简单道:“三弟,我们是患难与共的兄弟,我们三人谁也不会丢下谁不管的。” 江竹没有回话,一个人径直向后院走去。 简单道:“三弟……” 这时,门又被打开了,院内站着一个身穿黑衣,只能看到眼睛和嘴的蒙面人。 那个人说道:“你们两个还是先管好自己的死活吧。” 第四十五章大闹林府 简单和燕南归都已走向了屋外,站在院内的黑衣蒙面人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等简单和燕南归到院子里后,他们才看到院子两侧原来竟还有许多蒙面人。 简单和燕南归两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黑衣蒙面人看着简单和燕南归两个人脸上露出的吃惊表情,站在原地声音低沉地说道:“你们不用害怕,今天我的手下们都不会上,只有我和你们两个对决。” 听完此话后,简单和燕南归相互对视了一眼,各自都偷偷松了口气。 随后简单一脸不屑地看着那个人。 那个人说道:“年轻人,你有一些狂啊。” 简单道:“年少不狂待到何时。” 那人说:“可你一会就狂不起来了。” 简单知道那人一定是想激怒他,而大战前最不宜的事就是动怒,他很清楚那人的伎俩,于是便没有把话怼回去,反倒回道:“我们比什么?” “你说比什么我们就比什么,现在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让你好好想想。” “我们输了会怎样?”简单问。 “如果你们两个人都输了的话,那我和我的手下们就会屠掉整个林府。”那人道。 “那如果是我们赢了呢?”简单又问。 “我带着我的手下立马离开林府并且保证从此以后不会再来这里。”那人道。 简单说:“君子一言。” 那人道:“驷马难追。” “好。”简单道。 随后,简单开始低下头进行沉思。 而在后院的江竹这边,江竹已经拔出了他的木剑正与一群同样拿着朴刀的黑衣蒙面人正面交锋着。 江竹的剑法很快,但无奈后院的黑衣人实在太多,从局面上看,江竹根本不占什么优势。 眼看着江竹在黑压压的一片蒙面人中间略显得有些狼狈之际,而就在这时林老爷子也不知不觉地跟着来到了后院。 林老爷子并不是空手来的,他手里拿着一把铁剑,只看他将剑轻轻一挥,脚下倒着碎步,人便走进了黑衣人群里,与江竹并肩站在了一起。 江竹和林老爷子背对着,两人剑法一快一慢,一刚一柔,一个如初生之阳气贯长虹,一个如滚滚长江滔滔不绝,相互互补。虽然人数上有明显的劣势,倒也使得那些黑衣人在短时间内没什么办法。 渐渐,江竹和林老爷子越来越有默契,两个人有时一虚一实,有时全出实招,有时全出虚招,虚虚实实打得黑衣人们是眼花缭乱。尤其江竹的出剑实在太快,虽然没有打伤黑衣人们,但是打出的剑花却已经把黑衣人们搞得晕头转向了。 看样子江竹和林老爷子占据了主动。 然而就在不久后,黑衣人们便发现了江竹手里拿的是把木剑。 他们也知道木剑是伤不了他们的,而铁剑是能伤到他们的,所以即使江竹的剑势要比林老爷子猛得多,他们却仍然更忌惮林老爷子。 于是黑衣人们将更多的经历花在了对付林老爷子的身上。 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却有了意料之外的效果,林老爷子的胳膊有几次险些被刺伤。 这让江竹的剑招里减缓了攻势,开始更多地是围绕在林老爷子身边,护着林老爷子。 对于江竹和林老爷子来说,形式已经瞬间变得有些被动了。 而更不好的消息是在被围攻之下,林老爷子的头上布满了很多汗滴,他挥剑的速度开始逐渐变慢,挥剑的姿势也看起来有了些许沉重。 此时,江竹的压力更大了。迫不得已之下,他只好使出了惊鸿一剑。 这剑一出,震得身旁三尺以内的黑衣人都倒退好几步,离得远的黑衣人也被剑气逼得停下了手中正挥舞的剑。 黑衣人们都愣住了,这时,江竹和林老爷子终于有时间去缓一口气。 一炷香的时间很短,而现在已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院内,简单还在那低着头。 站在中间的那个黑衣人声音低沉地道:“年轻人,你想好比什么了吗?” 简单缓缓抬起头答道:“比剑吧。” 黑衣人没有立刻回话,而是在原地想了想才说道:“跟你比剑对我来说太容易了。这样吧年轻人,你用剑,我只用一只手。” 这次,简单被黑衣人的话激到了,那话音刚一落,简单就一剑刺了过去。 屠魔剑刺的方向是黑衣蒙面人的左胸,剑的势道之大如同长虹贯日,让人眼睁睁地看着却猝不及防只有等死的命。 燕南归只是在一旁看着,却也被剑势震得侧过了一下头。 如若这一剑真的刺到了那黑衣蒙面人的左胸,此人定会当场毙命。 所以,当剑在空中的那一瞬,简单和燕南归都认为那黑衣蒙面人定会用手挡住这一剑,而且一旦那人用手挡住这一剑,那人的手恐怕是要保不住了。 可他们只猜中了经过,却没猜中结果。 令简单和燕南归都意想不到的是,那黑衣蒙面人竟轻描淡写地用两根手指便稳稳地夹住了简单的屠魔剑。 更令两人惊叹的是,无论简单怎么用力想从黑衣蒙面人的两根手指间拔出他的屠魔剑,那都是徒劳无功的。 当然,最可怕的是,这指力的超然雄厚竟然使得简单差点松开了自己手里的剑。 随后,只听那个人缓缓说道:“你的剑法已经有当面一剑送终宋中的水准了,只可惜我也和过去不一样了,我比二十年前要更强。” 简单的剑收回了剑鞘,脑袋在飞速运转着,但这一瞬,他的脑海里只反复浮现出了四个字:恶魔之手。 那是个令人可怕而又憎恨的名字,同时这个名字也迫使简单不禁向后退了半步。 简单心想:假若真是恶魔之手今天恐怕要完了。 这是简单人生中第一次这么惶恐,而他身旁的燕南归现在的心境跟他是一样的。 两人悄悄地往后面移着碎步,但那人突然道:“还有你,燕少侠。” 燕南归听到黑衣蒙面人喊出自己的姓氏竟惊得说不清话来。 燕南归心想: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姓氏。 那人接着道:“听说燕少侠打伤了我们血旗盟不少兄弟。” 这话听起来有些阴深,燕南归明白了黑衣蒙面人是怎么认识他的了,这样的原因让他整个腿都感到有些软。 黑衣蒙面人又轻轻地说道:“不要怕,正常拔出你的刀就好。” 燕南归踉踉跄跄地拔出了刀,他头一次拔刀拔得那么慢,那么没有自信。 简单站在一旁,刚刚缓过神,却又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他很害怕,害怕看到他不想看到的事情。 但内心正在面对挑战的燕南归知道他自己是个男人,他也知道他的雪晴可能就在身后看着他,他需要勇敢地面对这一切。 所以,他一咬牙,大喊了一声,向黑衣蒙面人冲去。 这一急冲并没有让他碰到黑衣蒙面人,黑衣蒙面人只是将身子微微一侧,便很轻巧地闪过了燕南归这一刀。 黑衣蒙面人道:“再来。” 在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燕南归再次鼓起了勇气向黑衣蒙面人砍去。 可最终的结果还是以砍空告终。 无奈之下,燕南归下意识里又是一刀,这下倒是黑衣蒙面人始料不及的,竟砍到了黑衣蒙面人的衣角。 黑衣蒙面人连忙向后撤了两步,与燕南归和简单保持足够的距离之后才说道:“燕少侠果然名不虚传,我输了,而且输得心服口服。” 简单和燕南归听着这句话,声音并不大,却觉得震耳欲聋,两人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黑衣蒙面人在两人还愣住的时候,迅速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哨,猛地吹了一下,院内的蒙面人们便很有秩序地从院子里撤了出来。 这时,后院的打斗也停止了,后院的蒙面人们一个挨着一个撤到了围 墙边,在很短的时间内,翻过围墙从林府撤了出去。 林府内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黑衣蒙面人说了声:“告辞。”于是,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后院,江竹和林老爷子并没有阻止蒙面人们的离开,他们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又一个的蒙面人渐行渐远。 林老爷子因为刚才与黑衣蒙面人们打斗得过于激烈,体力有些透支,瘫倒在了后院。 江竹在林老爷子身旁扶着林老爷子,同时向堂内喊道:“来人快扶老爷进屋休息。” 江竹也很疲倦了,他扶林老爷子的手一直在抖。 简单,燕南归以及之前大堂内的所有人都很快赶到了后堂。 林雪晴一看到林老爷子虚弱地靠在江竹身上,眼泪含到了眼眶里,道:“爹……” 林老爷子颤颤巍巍地回道:“爹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燕南归连忙从江竹那接过了林老爷子,背到身上道:“爹,我扶您回屋歇着。” 林老爷子声音颤抖着笑道:“好,我的好女婿啊!” 将林老爷子放到了床上后,燕南归说道:“爹,您好好休息吧,我先下去了。” 林老爷子微微点了两下头。 等刚一把林老爷子的房门关上,转过头,燕南归就看到了一脸关切的雪晴,眉头紧锁的简单和还处在神志不清状态下的江竹。 燕南归看着简单的表情,有些不解地问道:“大哥还为何事烦心呢?” 简单道:“我们回大堂再说吧。” 接着几人一起向大堂走去。 到了大堂,燕南归问道:“大哥,怎么了?” 简单坐到了座位上说道:“你不觉得刚才好奇怪吗?” “奇怪吗?”燕南归也有些懵。 简单依然紧锁着眉,道:“明明恶魔之手能赢你的,可是他为什么突然饶了我们带着他的手下走了呢?” 燕南归想了想也感觉恍然大悟道:“好像真是这样啊。” 简单继续道:“如果他来这的目的不是为了报复或者消灭我们,那他来这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江竹道:“大哥,你怎么能确定来的人是恶魔之手?” 简单道:“能用两根手指硬接我这一剑的,除了雷声,恐怕只有恶魔之手了。” 燕南归道:“那个恶魔之手真的没死。” 简单说:“嗯,不仅没死,而且根据现有线索还能确定他就是血旗盟主。” 燕南归道:“这二十多年来江湖上那么多大案子都是他做的?” “准确地说是他和他的一群手下做的。”简单道。 片刻后,简单接着说:“但这些现在也都是猜测,事实上我们还没见过恶魔之手本人。” 燕南归说:“但从时间节点来看我们分析的是对的。” 简单点点头,道:“恶魔之手从二十年前消失,并开始密谋组建血旗盟,他的意图很明显。” 燕南归问:“大哥,他坚持这么多年,主要是什么企图呢?” 简单说:“我觉得他可能想统治整个武林。” 燕南归道:“他不是已经武功盖世,独步武林了吗?” 简单说:“但他是一个以坏人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的人,这对于他来说是他不希望的,我想他这么多年来组建血旗盟最主要的目的应该是为了掩盖他做得那些无尽的坏事好能在再次出现世人面前时留一个好的印象给世人。” 燕南归道:“也就是说他杀的人可能都是之前得罪过他的人。” “很有可能。”简单说,“但他的目的也可能不止这么简单。” 燕南归问道:“怎么说?” 简单道:“他能忍了二十年不出现在世人面前,或许还有更大的阴谋。” 燕南归和江竹听了简单的话都是心头一颤。 简单站起身,依旧锁着眉,他或许是为了想要弄清楚什么事而沉思着,脸上流露出莫名的哀愁,连脊梁也略弯了一些,但他的眼神仍向风一样,在微弱的光中深邃而又闪亮。 江竹小声问道:“大哥,这是怎么了?” 简单听到了,答道:“没什么大事,但在这整个过程里面有一个人极为重要。” “是谁?”燕南归问。 简单道:“一指惊魂,雷声。” “雷声……”燕南归重复道。 简单又摇摇头道:“现在还不好说,等林前辈休息好后,我们再聊吧。你们今天也挺辛苦的了,先回去休息去吧。” 第四十六章世外侠隐 初夏的江南能够让人印象最深刻的或许便是那六月的雨。 至少,对于简单是这样的。 简单原本生活在关外,后来也主要在北方生活。这还是他人生第一次在江南度过他的六月。 第一年待在江南,他的内心里就已经对初夏的江南有了自己主观的感受。 在他的心里,他是这样觉得的:在那里,能感受到静寂的夜晚中,惹人心烦的潇潇雨声,滴滴哒哒地一直落到天亮。 尤其昨晚,他的感受最为强烈。 他很困,很累,可是他却根本睡不安心。 他躺在温暖而有香气的床上,旁边躺着他心爱的女人。 按理来说他应该睡得很舒心,但事实并非理论上那样。 因为他的心里还有很多疑惑没有得到解释,这些疑惑让他越想越精神。 窗外的雨,他本是听不见的,但由于内心的焦躁不安,那雨声仿佛扩大了好几十倍,一滴一滴地震着简单的耳朵。 不仅如此,那不停息的雨也像是一根根烧红的针在刺灼着他浮躁而又想热切解决问题的心。 但直到最后,他才发现他越想搞懂,越想刨根问底想出个所以然来,他的脑袋便越发的混沌。 终于他的意识变得模糊,而那时的天也已蒙蒙亮了。 一大清早,昨晚的雨雾还没消散,残留的积水还清晰可见,平江城内就又下起了雨。 天亮了,但未放晴,雨还没停。 简单醒了,但这距离他这一夜睡着的时间恐怕还不足一个时辰。 可就是这一个时辰的短暂休息,却让简单能够保持着和平常一样的清醒意识。 他感觉他所有的疲倦和乏困在这短短一个时辰里都被带走了。 于是,他轻轻地下床来到了窗边,打开窗。 窗外,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后院的花儿正在蒙蒙细雨中自由自在地轻轻飞舞,恰似梦境。 这细雨绵绵,漫无边际地飘洒着,就像愁绪在空中飞扬。 看着看着,他渐渐放下了心中的疑虑。 随后,简单轻叹了一口,关上窗,看着床上的小米粥还在熟睡着,自己又躺回了床上。 当他再次从沉睡中舒醒过来,小米粥正在梳妆台前盘着头发。 简单先是躺在床上,随后问了她一句:“吃早饭没。” 她回道:“吃过啦,这都午时了,该到吃午饭的时间啦。” 他没想到自己这一觉会睡得这么香。 只听小米粥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昨夜肯定没睡好,听你在床上翻来倒去了一夜,而你又不是个铁人,是需要足够休息才行的,所以一直没舍得叫你起来。” 简单聆听着小米粥的话,并没有立刻回复。 他听着,她的声音中充满着亲切关怀与无限柔情,如春分时带着暖意的微风,如清明时滋润万物的烟雨,这使得他整个颠簸的心仿佛找到了能让他安息的净土。 空气静了下来,宁静而又安详。 他躺在床上,心想:我的脆弱仅你一个人知道就好,因为只有爱,才能让我这般无所顾虑,放下生活中所赋予的枷锁,丢掉面对外界时的伪装。 接着,他从床上坐了起来,余光扫到了床边。 他的鞋已被板板整整地放到了床边。 而后,他又抬头望向整个屋子,窗半开着,擦脸布和厚的衣物正放在 窗台晾着,一些光从窗口射进,看起来整个屋子好像刚被打扫过一样。 当简单看到了这一切,这证实他刚才的想法是对的,和她在一起,他不用有什么额外的顾虑,她能解决好这一切。 与此同时,他情不自禁地感叹道:“米粥,你真好。” 小米粥听到后,整个人愣了一下,盘头发的手停在了半空,不知道去接些什么。 她是欣喜的,甚至欣喜到想去手舞足蹈,但她并不知道简单为什么会那么说,因为她觉得她无论为他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直到简单已经穿好了鞋,用脸盆里的清水洗着脸,小米粥才回过神,说道:“单哥,你睡好了吗,不然你再睡一会吧。” 简单回道:“洗了脸人就精神了。” 小米粥看着简单洗完脸,顺手便把放在窗台旁晾着的擦脸布递给了简单。 简单随便擦拭了一番后,就把擦脸布还给了小米粥。 等到小米粥刚把擦脸布放回窗台,简单便上前拉住了小米粥的手,对她说道:“米粥,这辈子我最幸运的事就是遇见了你,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就是主动接近你,最后和你在一起。” 小米粥大吃一惊,甚至有些不解地问道:“单哥,你今天怎么啦,怎么感觉你今天多愁善感的。” 简单一听,放开了紧握着小米粥的手,说道:“哎,也没什么,可能昨日压力太大了,需要释放一下。” 小米粥道:“单哥,你可别吓我,你不会……” 简单连忙插嘴道:“别乱说,我什么事都不会有的。对了,你饿没?” 小米粥道:“是有点,但这话应该我问你,你一早上就没吃饭。” 简单道:“那我们一起去吃点饭吧。” 这话刚说完,简单就直接推开了房门,向门外走去。 小米粥跟在身后,等自己也出去后,关上了房门。 屋外,家丁们又和平常一样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根本不像昨日刚刚受到过惊吓的样子。 简单观察到这些家丁们的状态后,心绪舒缓了不少。 之后,一到大堂,简单就看见了林老爷子正坐在堂中吃午饭呢。 而林老爷子也抬头一看,看到了简单和小米粥,便对简单道:“和梅姑娘坐下一起吃点吧。” 简单一听,连忙摇头道:“您为长辈,我和米粥等您吃完我们再吃。” 林老爷子笑道:“什么长辈不长辈的,要是不嫌弃我这饭菜差就坐下来一起吃点,顺道我们之间还能聊聊天。” 听林老爷子这么一说,简单只好当即坐下,身旁的小米粥也跟着一起坐在了简单身旁。 接着,林老爷子向堂外的管家喊道:“再来两碗米饭。” 只听外面有人喊道:“好嘞!” 在等饭的功夫,简单说:“林前辈,您身体没什么事了吧?” “你看呢,你看我怎样?”林老爷子说。 简单暗地用右拳击打左掌,知道这话怎么说都不合适,便连忙转移话题,道:“昨天对于我们这的所有人来说,恐怕都是刻骨铭心的一天。” 林老爷子道:“还好我们运气不错,他们不会再找上门来了。” 简单摇摇头说:“但我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林老爷子好奇道:“怎么说,你怕他们还回来?” 简单说:“那倒不是,我是很奇怪他们为什么会那么轻易放过我们。” 林老爷子道:“我和江少侠昨天在后院跟那帮黑衣人可是打得很激烈呢。” 简单说:“嗯,这我是知道,但我们的实力也根本打不过他,那个头头本可以致我们于死地,而且二弟明明没赢他,他为什么最终却说我们赢了呢?” 林老爷子说:“我们本来也跟他们无冤无仇的,他们没必要真得罪我们来树立敌人,或许来这伤害我们并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 简单说:“但我们仨之前倒是伤了不少血旗盟的人,而且看那架势不像是假的。” 林老爷子回道:“如果昨天来的真是血旗盟盟主,我倒觉得他根本不会在乎被你们伤的那几个手下。” 简单说:“但是他提我们伤他手下的事了。” “或许那只是吓唬吓唬你们,也或许是他下的一步棋。”林老爷子道。 “如果真像林前辈所说,他们来这肯定有其它目的。”简单问。 “但目前来说这还不是问题的关键。”林老爷子道,“我们现在最需要考虑的是来的那帮人到底是谁?” 简单说:“是血旗盟的人,而且我们还知道了血旗盟的盟主就是恶魔之手。” 林老爷子说:“也不一定,你也没见过恶魔之手,我也没见过恶魔之手,恶魔之手具体是谁,现在还到底有没有这个人,其实都不好说。” 这时,饭被管家拿上来了,简单拿起筷子,说道:“对了,林前辈,我二弟和三弟呢?” “他们早饭吃完我就没看见他们人影了,不如我去叫人看看。”林老爷说。 简单点点头道:“嗯,还是等二弟和三弟都出来后一起商量可能会更好点。” 说完,林老爷子叫上来两个家丁,向他们各自吩咐了几句两个人就往后院走了。 小米粥在往简单碗里夹着菜,大堂内,暂时安静了下来。 不一会,燕南归,林雪晴,江竹,南宫樱四人就从后院齐刷刷地走了进来。 林老爷子看向简单道:“你们小两口吃得怎么样啦?我这老家伙可是吃完了。” 简单先是看了小米粥一眼,随后说:“我们也吃得差不多,可以收拾桌子了。” 于是,林老爷子叫上了家丁。 等家丁收拾完后,林老爷子又说道:“简少侠,有什么想说的,现在就说吧。” 简单想了想,将思绪调理清楚后,道:“我主要想和大家聊聊关于昨天的事。” 燕南归道:“大哥你有什么想法就说,我们几个都听着。” “那好。”简单说,“我对昨天那帮黑衣人来的前前后后都保持着疑惑。” 燕南归说:“大哥,你是不是也在想为什么恶魔之手突然带着手下离开了?” 简单说:“没错,可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小问题。” 林老爷子插嘴道:“但现在还没法确定那人一定是恶魔之手。” 简单摇摇头,坚定地说:“在那种情况下,恐怕只有恶魔之手能挡住我们的攻势。” 紧接着,简单继续说道:“而且其实我们三兄弟和恶魔之手有过一次接触。” 林老爷子问道:“什么时候?” 燕南归说:“爹,是在我们往回来的路上?” “你们见过他的真面目啦?”林老爷子又问。 简单说:“虽没见过他的真面目,但我们在军营中时,他却把一指惊魂雷声伤了,而且不仅给雷声弄伤了,差点要了雷声的性命。” 林老爷子缩着眉头,嘴里说道:“按你的描述,或许昨天那人真的就是恶魔之手。” “当然除了恶魔之手不排除还有可能是一个人。”林老爷子接着说。 三兄弟齐看向林老爷子,道:“是谁。” 林老爷子说:“你们刚刚提过。” “刚刚提过……” 三兄弟都被林老爷子这句话搞得晕头转向的。 过了好一阵,燕南归才犹犹豫豫地说:“爹,您是说雷声?”林老爷子点点头。 简单接着道:“如果是雷大侠冒充血旗盟主昨天来我们这,这好像不太成立,首先雷大侠是武林盟主,其次他在日常里为人光明磊落,以他在江湖上的威信和地位,我认为他完全没必要在背地里干这种见不得光的勾当的。还有我刚刚说过,那个恶魔之手没有死,还差点要了雷声的性命。最后,但同时也是最重要的是,我们这应该没什么对他有价值的东西。” 林老爷子道:“很多事情你们眼睛所看到的未必就是事实的真相,你们也不知道雷声是如何成为武林盟主的,你们也不清楚他和恶魔之手之间的关系。” 燕南归说:“而在雷声之前的武林盟主恰巧还是三弟他爹,江大侠……也就是说如果昨天来的人真是雷声,那他来的目的很有可能是因为三弟。” 简单说:“没错,但其实即使是恶魔之手,他也很有可能是针对三弟,况且弟妹前些日子刚被血旗盟的人抓走过。” 林老爷子说:“其实我早就怀疑过雷声和恶魔之手有不可告人的关系,除了和江少侠的联系外,还有一个很关键的点就是在雷声挑战恶魔之手,当上武林盟主之前,我根本就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更没有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么一个人。但你们要知道一个人想成名是件很难的事,特别是在江湖上。我没见过雷声,更没看过他的身手,所以他有多厉害我并不清楚。” 燕南归说:“按爹的意思,您觉得雷声本打不过恶魔之手,可能是他联手恶魔之手除掉了江大侠?” “那为什么最后成为武林盟主的是雷声,而不是恶魔之手呢?”燕南归又道。 简单说:“这点很好想,按林前辈的观点,有一种可能是因为恶魔之手之前作恶多端,即使成为武林盟主也没人信服,所以林前辈认为恶魔之手很可能是找雷声做了他的傀儡,而事实上真正操纵武林事情的还是恶魔之手。他一边建立了血旗盟,一边掌控着武林。可事实上,我们都见过雷声,我个人觉得他的指法应该也不差。同时,关于雷声是如何当武林盟主的事我也跟二弟和三弟他们俩讲过,他之所以能当上武林盟主恰恰是因为他打败了恶魔之手。当然我们并不知道他是否真地打败恶魔之手没有,只依现在的情况来看,雷声很可能当年并没打败恶魔之手,但当时具体发生了些什么事我们还并不清楚。可是我们曾在他被袭击之后和他聊过恶魔之手,显然,雷声对于回忆有关恶魔之手的事情也很抵触,那种感觉,不像是装出来的。通过这些我觉得能够排除雷声昨天假扮血旗盟主的这个可能。况且,他完全没必要假扮血旗盟主来我们这,在我们的身上,他并不能得到什么。还有一点就是如果真的是雷声除掉了江大侠,那雷声为什么不斩草除根,对我三弟下手,而且还要把武林盟主的位置让给三弟呢?” 林老爷子惊讶道:“雷声是在什么情况下把武林盟主的位置传给江少侠的?” 简单说:“林前辈您看您也有很多真正发生过的事情不知道吧。” 林老爷子摇摇头,说:“简少侠,你可能没完全理解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以雷声和恶魔之手的指力在江湖上可能五十年也不一定能出现这么一个。在我在江湖的那个时候,恶魔之手基本上江湖无人不知,可同样出色的雷声为什么会籍籍无名呢?一个人如果武功真的那么高强,为什么我们这些老一代人会在他成为武林盟主之前压根都没有听说过他呢。” 简单说:“这点很容易解释,大家众所周知,高手就在民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我,二弟和三弟,我们仨,您之前不也只是听说过二弟嘛。” “你说的有一定道理。当然我觉得还有一种可能的情况就是像你所说雷声有真本事,他起初确实联手恶魔之手除掉了江大侠,之后他却违背了最初的承诺设计将恶魔之手陷害了,结果他便成了真的武林盟主。而江少侠很可能是当初他没顾忌到,或他根本不知道江大侠有孩子,当他后来见到你们知道了江少侠的身份后,他就开始想法设法要除掉江少侠,现在些可能只是他的第一步。关于恶魔之手,应该是确有其人,而且没有死,他伤害雷声这件事,就是说明他在报复雷声,所以我觉得无论昨天是恶魔之手还是雷声来的这,恐怕他俩都不是好人。当然,我刚才所提的也不过是我个人的想法和看法,可能不一定对。但我觉得有时候人为了达到某种目的,确实会不择手段。怎么说我也长你们这么大,生活经验要比你们丰 富,你们可以不认同我的想法,但请你们要记住。”林老爷子深沉地说。 燕南归说:“但爹,我没搞懂,你不是之前说血旗的事是跟恶魔之手有关吗?,您怎么突然把雷声也扯上关系了呢。以时间推算他又不可能是血旗盟盟主,他和血旗盟也没什么关系,不用猜也知道昨天来人肯定是恶魔之手啊!” 简单道:“现在说这些结论还为时过早。林前辈所说也是给我们提一个醒,那个雷声跟恶魔之手肯定是有联系。但具体什么关系,我们还得再去会会血旗盟才能知道。” 林老爷子道:“南归,我刚才的意思是说,可能是雷声昨天假扮的血旗盟盟主,而没说他真的就是血旗盟盟主。我和简少侠的观点是一样的,他与恶魔之手和血旗盟一定有密切的关系。” 这时简单看向江竹,道:“三弟,你这么长时间一直没说话,你有什么想法说说看吧。” 江竹说:“我听了这么久,我觉得我们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三个疑问,一是恶魔之手是谁,他在哪,二是他和雷声到底有什么关系,三是血旗盟盟主究竟是谁。” 简单说:“三弟说得很对,还有吗?” 江竹说:“还有……哦,对了,我想提醒大哥和二哥一点,雷声曾被恶魔伤得晕死过去。” 简单说:“我刚才也提到了,正因为考虑到了这件事,才确认恶魔之手这个人还没死,因为雷声被那一指伤得太深了。” “哦,对了大哥。”燕南归说,“如果我们下次还能碰到那血旗盟主,我们可以想办法看看他的胸口有没有指痕,就可以确定到底是不是雷声了。” “二弟说得很对。”简单说,“但其实我们并没有怀疑雷声就是血旗盟主。” “哎,我刚才都被大哥和爹说得有点听迷糊了。”燕南归说。 接着燕南归又说:“那大哥,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简单说:“像三弟所说的那样,我们三个人先去找恶魔之手。” 燕南归有些惊颤道:“大哥,你不怕……” 简单说:“我们这是为了国家和天下百姓的安宁,如果真能换得的话,少了我们几个又算得了什么。” 林老爷子插嘴道:“我觉得你们去找恶魔之手之前,应该先去一个地方。” 简单道:“是哪?” 林老爷子说:“庐山。在那里有一位世外侠隐,他或许知道关于血旗盟更多的事情。” 第四十七章河洛山庄 按照林老爷子所说,简单,燕南归,江竹,以及小米粥,林雪晴,南宫樱一行人搭着一辆马车踏上了前往庐山的路。 这庐山自古以来便是中华十大名山之一,又名匡山、匡庐,东偎鄱阳湖,南靠滕王阁,西邻京九大通脉,北枕滔滔长江。千百年来,曾有无数文人墨客、名人志士在此留下了浩如烟海的丹青墨迹和脍炙人口的绝妙篇章。如诗仙李太白有诗云: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这首诗主要是描写庐山高崖上飞腾直落的瀑布似白色绢绸悬挂在山前,好像有几千尺,让人恍惚以为银河从天上泻落到人间的场面。而到了宋代,号称东坡居士的苏子瞻也曾写诗赞美过庐山,其诗云: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此诗是诗人置身庐山之中,身处在庐山的不同处所得到真实主观和客观感受的描写。寓情于景,情景交融,能体现出庐山之雄伟浩大,山势之变幻莫测,峰峦起伏,人在山中顿觉自己如沧海一粟以及感叹造物主的神奇等等。 当然,纵观中华几千年的漫长岁月,庐山不仅能吸引迁客骚人,多会于此,更有许多在历史上刻有名字的人物也曾驻留过那。其中最著名的还要当属民族英雄,抗金名将岳飞,岳大将军。他还曾在赠庐山东林寺住持慧海和尚的诗中写道:湓浦庐山几度秋,长江万折向东流。男儿立志扶王室,圣主专征灭土酋。功业要刊燕石上,归休终作赤松游。殷勤寄语东林老,莲社从今着力修。从诗中不难看出岳飞的壮志豪情及与庐山的不解之缘。 而此次简单等六人一行便需要前往庐山腹地,寻找一位姓秦,被林老爷子称为世外侠隐这么样的一个人。 林老爷子给的信息并不多,他只告诉他们几个那姓秦之人住在庐山的河洛山庄,但河洛山庄具体在庐山的哪,以及其它本该交代的细节都没和他们说。 最后,等到他们临走前,林老爷子还说了一句,到了之河洛山庄,报完自己的名字后就说是找秦庄主的。 庐山,河洛山庄,秦庄主,这是一行六人为数不多的三条信息。而弹指一挥之间,六人从扬州出发已是有小半月之久。 这一日,眼看时近小暑,日子一天比一天热,六人终于到了庐山地径。 在一家客栈稍作休息后,第二天一大早,六人挽起袖子,前前后后,井井有条地踏上了庐山的山路。 这山路本不好走,又有女眷,所以一行六人,一路上走走停停,走一会就得停下来歇歇脚。其中,走在最前面的是简单,他身后是小米粥,再往后是林雪晴和南宫樱,燕南归和江竹跟在了最后。 上山的途中,趁着一次休息,燕南归向江竹问道:“三弟,你不是在华山待过好几年吗,感觉庐山和华山相比那座山感觉更好点?” 江竹摇摇头道:“二哥,我觉得两座山各有异同,无法同日而语。” “如果是论雄伟呢?”燕南归问。 江竹说:“那要数华山。” “那要是论秀丽呢?”燕南归接着问。 江竹说:“这庐山更胜一筹。” 燕南归道:“看来这人和山一样,各有各的长处,各有各存在的意义。” 简单在前方听着,这时插嘴道:“但事实上人和山并不完全一样,有些事人或许能做到,山却一定做不到。比如说,即使是侠之大者,武功绝顶,无人能敌,也只有躬行细事,谦逊好学,与其它武林人士相互取长补短,才能在武学的造诣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可你们看这山,它可能几千年几万年还是这个样。因为它没有眼睛,它动不了,并不能了解自己身上的缺点,更无法看到其它山峰的优点。” 燕南归说:“跟大哥走在一起,整个人的感觉也不一样了。无论在气质里,还是在谈吐上,甚至在胸襟上,整个人都变了。” 简单道:“多读点书,行点路,你的变化可能会更大。” 江竹说:“大哥,但我觉得山正因为它不会由于外界的改变而改变才更应该受到我们的尊敬。在这个时代,没人能敢保证自己永远不会改变,但山却能。在我看来哪怕山只有这一个优点,但这一点就已足够了。” 简单说:“如果人能像山一样屹立几万年,几十万年,甚至更长,也仍然存在的话,我宁愿像山那样,一句话不说都行。但是人总是要死的,我们没法子和山比,所以我们一定要学会改变自己。” 随后几人继续向山上赶路,彼此的交流也暂时告一段落。 日渐向西,等六人登到一座峰顶,已到未时。 林雪晴从山顶像下瞟了一眼,不禁失声惊叫起来。 燕南归连忙走上一步将林雪晴拦腰抱住,道:“怎么啦,晴。” “这好高啊!”林雪晴看着燕南归说。 燕南归笑着说:“不用怕,这不是还有我保护你呢嘛!” 林雪晴躲到了燕南归怀里,用小拳头轻轻捶打着燕南归的胸膛道:“你还敢笑。” 燕南归道:“那我不笑了,你亲我一口好不好。” 林雪晴看了一眼四周,道:“油嘴滑舌,不给。” 燕南归说:“那我可自己来喽。” 林雪晴说:“别闹了,大哥,三弟,大嫂,弟妹都在呢。” 燕南归说:“他们也不是别人。” 林雪晴说:“不行,我不要。” 燕南归道:“那等回去了,必须好好补偿补偿我。” 林雪晴向燕南归做了个鬼脸。 简单在一旁望向远处自言自语道:“还像几个孩子似的。” 小米粥走到了简单的身旁温声说:“做孩子有什么不好吗?” 简单道:“没什么不好的,就像你一样,永远都是个长不大孩子。” 小米粥说:“既然我永远都是个长不大孩子,那你就得一辈子都照顾我。” 简单道:“你不说,我还能不照顾你了不成。” 小米粥说:“你不刚刚说过,没有什么事是永远改变不了的嘛,我怕你……” 简单笑道:“你还怕我骗你不成。” “只不过吧……”小米粥眨巴眨巴眼睛,犹豫了一下接着说,“你已经辜负过了一个,我可不想做第二个。” 简单一听,心突然像被针扎了一般,但从表面上仍是不露声色,嘴上倒略带着冷冷地苦笑,声音低沉地说道:“我可以在你面前一言不发,只希望你不辜负年华。” 小米粥看简单开始神情严肃,眉头锁紧,知道他是认真说的,于是就不痛不痒地拍了他后背一下道:“好啦,别绷着个脸,我相信你绝不会负我。” 简单依然表情严肃地说:“米粥,没遇见之前,我有很多想法,也有很多目标,但现在,我的心里只剩下了一个目标。” 小米粥眼神里充满着期待,道:“说说看。” 简单说:“我觉得,这个目标并不大,只要你能幸福就好。” 小米粥听完这句话,下意识地向简单扑上去,搂住了简单道:“那你的这个目标已经实现了,我现在在你身边很幸福。男儿志四海,你该想想你需要去实现的新目标啦。” 简单不像刚才那么严肃了,说:“下个目标好说,我们俩先有个娃。” 小米粥低下头,见燕南归江竹他们都没往他这看,便小声说道:“这句话你不该跟我说,这得要看你的能耐了。” 简单道:“那你该知道我很厉害的。” 小米粥连忙将头藏在了简单怀里,小声道:“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与此同时,沐浴着暖风,转过头,我们将视线投到江竹这边来,他正随风而起,人在山之巅,目视斜阳。 南宫樱在他的身旁,问道:“竹哥,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人啊站在山顶,即使这山看起来再巍峨,你也觉得能把他征服。”江竹说。 南宫樱说:“小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未来会是个大英雄。” 江竹说:“可惜我现在还不是。” 南宫樱:“你是,你永远都是我心中的大英雄。” 而没曾想画风一转,江竹拉住南宫樱的一只手臂,拽到他的身旁道:“樱妹,别再让我离开你。” 南宫樱吓了一跳,愣了一会,才慌慌张张地道:“我,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江竹道:“相信我,有一天你说的我会做到的。” 南宫樱说:“你能,你一定能。” 随后,江竹将南宫樱紧紧地搂在了他的怀里,轻轻亲吻着他的额头,轻抚她的秀发。 这时,搂住南宫樱的江竹刚好看见在山谷间有一座若隐若现的庄院。 他连忙松开了紧搂南宫樱的双臂的一只,指向那座庄院,向简单喊道:“大哥,你们看,那是不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简单看向江竹手指的地方,点点头道:“很有可能。” 燕南归此刻也看到了,向简单说道:“大哥,那我们出发不?” “问问弟妹们休息得怎么样了,他们要是还没休息好,我们就再缓缓。” 林雪晴道:“大哥我口渴了,我想讨点水喝。” 简单说:“行,那赶紧下去吧。” 俗话讲,上山容易,下山难。何况他们上山上得也不容易,所以虽说这下山往庄院走的路看似很近,却走了一个时辰还没到。 而恰恰这个时候,林雪晴喊道:“小燕子,我渴得快不行了。” 燕南归一看林雪晴都蹲在那露出孩子气的表情不继续向前走了,便立刻说道:“来,我背你。” 也没等林雪晴回话,燕南归就已将林雪晴拖到了背上。 林雪晴说道:“轻点,疼,别总那么虎头虎脑的。” 燕南归道:“放心吧,保你剩下的路途在上面舒舒服服的。” 林雪晴撅起嘴,悄悄道:“讨厌,你……” 而此时此刻,简单也看向了小米粥,两个人很有默契,谁也没和谁说话,相互只是对视了一眼,却像心有灵犀似的。 那一个眼神里不知传达了很多外人看不懂的信息。 于是等下一刻,就发生了一个看似神奇但仔细想一想又是合乎常理的事。 那就是小米粥已倚在了简单的背上。 江竹一看,也连忙对南宫樱说道:“来吧,我们也别例外了。” 南宫樱摇摇头有点排斥地道:“我没累。” 这下是江竹始料未及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南宫樱会拒绝了他的要求。江竹不知道该去说些什么了,只好耸了耸肩。 燕南归看到江竹这种情况后,说:“哎呀,我说你还用问吗,你媳妇也不是别人,直接背上不久完事了。” 接下来那一刻,也不知道江竹那一刻是怎么想的,他没背,而是直接抱起了南宫樱。 可就在这时,从南宫樱怀里掉下来了几块有些厚度红色的碎布。 江竹看着地上那几块碎步很是好奇,于是问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没曾想南宫樱脸上却立即有了些许绯红,小米粥和林雪晴一起看了看地上的碎布,又看了看南宫樱,都是一惊。 突然,林雪晴大声失色,尖声道:“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问那么多干嘛,先让她捡起来啊!” 林雪晴这一说,把背着她的燕南归吓了一跳,这还是他头一次发现林雪晴说话语气还能如此尖锐。他本想跟林雪晴说,对三弟说话客气点。但后来脑子又迅速运转了一下,心想:还是别火上浇油了。 而南宫樱想从江竹怀里下来,自己去捡,但江竹并没放,他只是一只手搂住了南宫樱的腰,身子微微下弯,捡起了那几块红色的碎布,把碎步又揣进了南宫樱的怀里。 在整个捡东西和放东西的过程中,江竹没有解释,也没有怨言,他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完成整个过程。 林雪晴一看,道:“刚才对不起奥!” 江竹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我们可以继续赶路了。” 又过了有小半个时辰的时光,几个人又停下了脚步。他们已沿着山路来到了刚才从山顶看到的庄院面前。 简单看了一眼上面牌子上所写的字,说道:“我们终于到了。” 第四十八章谁是谁非 一到河洛山庄,燕南归等几个人都如释重负。 长时间的旅途辛劳让这群原本生龙活虎的年轻人都失去了锐气。 他们喘着大气,懒散地站在门口。 但现在,这群年轻人还没失去理智,最重要的原因恐怕正是因为他们面前这座神秘的河洛山庄。 这座山庄在山顶远远望去给他们的感觉和此时已在面前给他们的感觉截然不同。 登高而望,这座山庄四四方方的,能隐约看到庄院的最中间有几间不是特别起眼的砖瓦屋,看不出和普通庄院有什么差别。可来到眼前再一看,原来这河洛山庄的外墙竟是由天然岩石堆砌而成,有一丈多高,别说人了,恐怕是连猴也甭想爬进去。虽不能说是坚不可摧,但至少也可以说是十分安全的。 不仅如此,除了外墙是天然岩石堆砌的,连门也是。 门与外墙浑然天成,犹如一体。普通人不仔细瞧是根本看不出哪里是墙,哪里是门的。 要不是门上面挂着一个木质的牌匾上·写着河洛山庄,估计他们几个找起来也得挺费劲。 几人都很好奇,这石门外怎么会没人看守呢?那万一有外人来了里面的人怎么知道呢? 可就这样,带着一连串的疑问,一行几人还是推开了这座石门。 石门没有想象中那么重,门的两侧有轴,推起来还是挺省事的。 等几人都进了门后,门被自动关上了,而里面倒是突然亮了。 林雪晴和南宫樱都吓了一跳。 江竹向四周看了一眼,这是一条只能同时容两人通行的窄小隧道。两侧依然是岩体,岩体上隔一段距离就会插上两根蜡。 燕南归向简单看了一眼,道:“大哥,这是什么情况?” 简单看着岩体上的蜡,心想:这蜡是新换的,应该不会超过半个时辰。看来是定期会有人来这隧道,而且从蜡的火苗来判断。这个隧道不是密封的,出口应该就在不远处。于是便说道:“不用想太多,先赶着往前走吧。” 几人有前有后地沿着这条隧道走了百八十步后,突然面前出现了一道人造的台阶。 台阶下是没有蜡的,下面漆黑一片。 除了简单其余几人都是一愣,简单道:“我们继续往前走估计就到了。” 几人听着简单的话硬着头皮,摸着黑,继续向前走,可刚下了才有四五十级台阶,几人发现再往前迈就不是往下去了,而是需要他们抬脚朝上走了。 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感到莫名其妙,尤其三个女眷更是早已被弄得晕头转向。 黑暗中,几个人又停了下来。 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东西腐烂变质的酸臭味。 只听燕南归道:“大哥,现在怎么办。” 简单回道:“现在说什么也不能回头,我觉得我们要到了,很快就要到了。” 燕南归说:“大哥,我们会不会已经迷了路呢?” 简单说:“不可能,这路这么窄,哪会有第二条路。” 江竹说:“我们跟大哥接着向前走吧,我已经闻到了新鲜的空气味。” 燕南归说:“三弟啊,这都什么情况啊,还开玩笑,空气它有味吗?你是不是已经糊涂啦!” 江竹说:“二哥,我想你只要相信不远处就是出口,你现在一定能闻到它的味道。” 燕南归没有立刻回话。 简单说:“二弟,三弟刚才没说错。这里是发霉的味道,与外面空气里混杂的气味肯定是不一样的。就在刚刚,我也闻到了新鲜的空气味。” “哎。”燕南归说,“我没你俩鼻子好使,那就不墨迹了,继续走吧。这里面味道不小,别把这几个比较精贵的女眷给熏出毛病来了。” 简单没接过话,而是已再次动身登起了台阶。 又走了不到三十级台阶,终于,一行六人走出了看似摸不到边的黑暗。 一走出黑暗,猝不及防的阳光晃得几人没法立刻睁开双眼。 缓了一会后,几人抬头一看,迎着几人面前的是一间屋檐由两个大石柱支撑,屋顶四角分别上扬,而屋顶最中间的地方则向上高高的凸出,并分别沿着四角高度逐渐降低的砖瓦房。 正对着几人的方向,砖瓦房上有三扇连在一起的门。其中两侧的门较窄,只能容一人通过,中间的门较宽,可以容四到五人一起通过。无论是两侧的窄门还是中间的大门,门上都绘着一种猛兽的图案。 这种猛兽头似驼,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爪似鹰,掌似虎,长得像是凶神恶煞,看样子也是凶猛无比。 但这种猛兽到底是何方神圣,燕南归等几人可谓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实在是难以想象。 与此同时,这样的房屋设计同样是几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这让几人不禁都好奇而又怀疑起这河洛山庄主人的身份。 燕南归站在门口说道:“这间屋子感觉很特别!” 简单道:“嗯,这能说明庄主的地位应该不低。” 江竹说:“大哥,这门上画的是什么图案,看上去很吓人。” 简单说:“没猜错的话,那是龙。” “龙!”燕南归惊讶道:“那不是只有在皇亲国戚家才会出现的嘛!” 简单说:“而且象征的还不是一般的皇亲国戚,所以我说庄主的地位不低。” 燕南归道:“哦,大哥,那我们现在干嘛,要进去吗?” 简单说:“进是肯定要进的,但先等等,我再好好看看这周围的环境。” 燕南归道:“对了,大哥,我刚才有一事不明。” “说。”简单道。 燕南归说:“大哥和三弟刚才是怎么闻出新鲜空气味道的呢?我怎么到现在也没闻到。” 简单犹豫了一瞬,之后笑道:“三弟我不太清楚,其实我是什么也没有闻到。” 燕南归大吃一惊,问道:“那大哥为什么还要那么说?” 简单又补充了一句道:“原因有两点,一是稳住你们的情绪,二是我知道出口一定就在前面。” 而江竹插嘴道:“我确实是闻到了。” “你是怎么闻出来的?”燕南归不解地问。 江竹说:“如果二哥以后在山洞里呆的次数多了,从里面一出来也就能分辨出它们味道的不同了。” 燕南归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恍然大悟道:“哎,我忘了,三弟之前在华山上待过几年。” 简单此刻已将四周看了一遍,向几人说道:“行了,我们敲门进去吧。” 燕南归试着敲了敲门。 门好像是被从里面锁上的。 简单皱着眉道:“隧道外没有把门,传信的人,这屋外也没有仆人,家丁什么的,而且门还被从里面上了锁。这不正常啊,不像是居住着人的庄院啊!难道是庄主和庄内的人都搬走了不成?” 燕南归说:“即使庄上的人没有搬走,他们如果回来又怎么进去呢?” 简单说:“这点不用担心,他们一定是有其它办法。” 江竹道:“大哥,不如我们在这等等。” 简单点点头,道:“嗯,现在只能先这样。我们好不容易来这一趟,不能就这么平白无故地就原路返回了。” 说是迟,那时快,就在这时,几人的身后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并不大,却能够听得很清楚,而脚步声的声源正源于处在黑暗中的洞**。 那几个女人被这细碎的脚步声都是吓一哆嗦,但一想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又不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更何况简单,燕南归,江竹三人身手都如此了得呢,所以她们惊吓之余,依旧保持沉默地站在原地。 江竹心想:怎么会突然有人来了呢? 过了不久,江竹心中的疑惑解开了。从黑暗的洞内走出了一位五十余岁的长者,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三十多岁穿着一身素衣的中年男子。 两个中年男子弯着腰,两只手里都拎着东西,仔细一瞧,一个人手里拿着一些剩酒剩菜,而另一个人手里却拿着给死人烧的纸铜钱,烧剩的蜡以及其它一些零零碎碎上坟用的东西。 简单看向长者说道:“想必您就是庄主吧!” 这位被称为庄主的长者摸了摸自己嘴下的山羊胡子,道:“没错,正是在下。不知几位来我这穷山辟水之地有何贵干?” 简单道:“晚辈们是从扬州出发途径千里于此,目的是向秦庄主询问有关血旗的事。” “不知是谁叫你们来这的呢?”那长者问道。 林雪晴插口道:“是我爹。” “小姑娘,你爹是谁?”长者又问。 林雪晴答道:“我爹就是我爹啊!” 燕南归示意林雪晴先不要再说话了,他向长着说道:“老前辈,我岳父姓林,住在扬州。” “哦。”长者回道,“那是他让你们来这问我有关血旗的事?” 简单说:“正是。” 长者点点头,示意身旁的中年男子去开门,随后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大家既然远道而来,还是先进屋我们再聊吧。” 其中一位中年男子拿着一把钥匙,对着中间门的缝隙转了两转后,门被打开了,于是几人跟着那两个中年一个挨着一个地往屋里进。 燕南归心想:原来这门缝间有把锁,我说这门怎么是反锁的呢。 一进屋,江竹视线扫向整个屋子。屋子不大,也没什么装饰物,倒是正中有一把做工精细的木椅,而两侧则也各有三把与正中相似的木椅,只不过相比于正中间那把还略有差距。 一进门,只听长者站在正中的那把椅子旁,说:“大家坐吧。” 等到大家都进门后,简单坐到了一侧的位置上,其它人也相继就座。 而之前在长者身旁的两个中年男子因为没位置了,便站在了门口,刚才手里拿的东西则放在了一旁。 于是,简单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那些放在地上的东西,看样子,简单对它们挺感兴趣的。 看了一会后,简单向已在正中坐下的长者问道:“庄主,你们刚才是……是去祭奠谁了吗?” 被简单这一问,长者仰目长叹道:“也许算是吧!” 燕南归挠了下头,心想:这庄主的回答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而简单这时也在心里思忱着,他知道庄主一定有他的难言之隐,所以他犹豫着,不敢继续追问。 过了一段时间,三兄弟们开始没话可说,场面一度尴尬,倒是长者向他们仨问道:“你们应该知道我姓什么吧?” 简单道:“庄主您姓秦。” 长者接着问:“那你们听说过我的家世吗?” 简单摇摇头,说:“晚辈们不了解。” 长者说:“哦,那我可以告诉你们,我的曾祖父曾是本朝的宰相。” 燕南归一听,顿时吓了一大跳,心想:姓秦的本朝宰相,那不是只有那个……。 长者看出了燕南归的吃惊,说道:“我想你们应该听说过。” 这段时间,简单的情绪没有太大的起伏,他很平静地回道:“其实那都是过去好几十年的事了。” 长者又轻轻叹了一声,道:“但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会住在这吗?” 燕南归心想:这老人怎么问这么刁钻的问题,我们之前又没见过,上哪能知道你为什么住在这。 没想到长者看着燕南归的表情笑了,这下把燕南归弄懵了,心想:这老人是怎么回事,他难道是猜出来了我心中所想?我,我刚才可什么都还没说。 长者道:“看来你们几个对我的了解还不如我对你们的了解。” 林雪晴不由脱口如出:“您了解过我们……” 江竹等几人同时也在心想:他怎么可能会了解过我们的呢? 看着这一群年轻人一脸的茫然和不知所措,长者又笑了笑,他先是看着林雪晴道:“你姓林。” 林雪晴回道:“这……刚才我告诉过你的啊!” 长者又不慌不忙地看向燕南归与江竹两人道:“你姓江,你姓燕,我说的没错吧?” 燕南归道:“不知前辈怎会认得我俩?” 长者斩钉截铁地说:“你腰上挂的刀和他手上戴的戒指。” 简单好像恍然大悟道:“秦庄主虽身处深山,但并非丝毫不闻江湖之事。” 秦庄主说:“其实我也好多年不参与江湖上的事了,只不过勾魂刀和玄武戒这两样东西,早在二十年前就已传遍整个江湖了。” 简单道:“二十年前……” “没错,二十年前,只不过那时用勾魂刀的还是女侠燕十娘,那时戴玄武戒的还是武林盟主江风。所以我猜你们一定是和他们有关系。” 简单说:“庄主果然观察的细致入微,推理的滴水不漏。” 这时,秦庄主看向简单,道:“年轻人,你叫什么我还不清楚,我看这里面属你的话最多。” 简单说:“晚辈姓简。” 秦庄主说:“这个姓可不太多见。” 简单说:“晚辈本是个孤儿,无名无姓。” 秦庄主说:“但想必以你今天的成就定能名震江湖吧!” 江竹赞叹道:“庄主好眼力,我大哥的剑法绝对在江湖上首屈一指。” 秦庄主说:“而且不难看出有那种与生俱来的领袖气质。” 简单道:“前辈过奖了,但不知我刚才所好奇一事……” 秦庄主语气顿时一变,声音有些低沉地说:“哦,我是来这赎罪的。” 燕南归不解道:“前辈何罪之有?” 秦庄主说:“欠下的债迟早是要还的。” 简单说:“可那都是逝去人的债,怎么还能让您一个活着的人还呢?” 秦庄主道:“可不是所有世人都能像你们这样想。” 简单道:“不知此话怎讲?” 秦庄主道:“不知道你们见没见过我曾祖父,曾祖母,伏地而跪的石像?” 简单说:“没见过,但听说好像现在很多地方都有。” 秦庄主又不禁叹气道:“最让我难受的是朝廷上还大力提倡这样的情况。” 简单说:“这里面可能是有些什么误会。” 江竹道:“也不知世人为什么要如此对待一位已过世的故人,人非圣贤,人活一世谁还能没有一些错呢?难道这样就能改变历史了吗?难道这样那些死去的英雄就会起死回生了吗?” “谁还没能有一些错……”秦庄主小声叨咕着。 不久,他自言自语道:“可我的曾祖真的有错吗?” 燕南归心想:怎么可能没错!不仅是有错,而且还是犯了滔天大错。害死了我们好几位抗金的大英雄! 只听秦庄主一个人站着情绪激动地说:“那时候,国破人亡,普天之下,百姓流离失所,人心混乱。造反的,背叛的,流窜的,逃亡的,比比皆是。更严重的是,朝廷上要兵无兵,要钱无钱,要粮无粮,你说这仗怎么打!可有的人却为了要树立自己的功绩,不管人民的死活,偏偏要在那个时候打仗,也不知他们考虑没考虑过他们手下士兵的感受,考虑没考虑过那些处在战争中的百姓。而我的曾祖父冒险从那不毛之地逃了回来后,不顾个人得失和死活,力主议和却成了奸臣,成为了民族的罪人,我怎能不悲。我的先祖在九泉之下怎能睡得安心,我又怎能不通过自己来让我那早已沉睡在地下的先人们能够安息呢? 更何况我的曾祖父并没有杀害哪位将军,那是朝廷下的指令,我的曾祖父只是为朝廷办事的,恪尽职守,又哪会不服从朝廷的指令呢。可万万没想到,到头来朝廷卸磨杀驴,不承认是他们下决定杀的人,而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我先祖的身上,我不甘,我不甘啊!仅我一个人的努力,难啊!难啊!” 听到这,江竹心想:只是听到了一面之词是无法了解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究竟谁是谁非呢?或许只有时间才能够给予证明吧。 第四十九章白痴皇帝 眼看着秦庄主越说越来劲,简单发觉秦庄主的情绪已经过于的激动,担心接下来可能会有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于是便打断了他道:“在这个时代,无论什么时候,皇上就是天,皇上就是地,明眼人谁都清楚到底是谁有权利下旨去赐死那些奋勇抗敌的英雄们,而对那些关于事实一无所知的人我觉得庄主您的度量和理性是能够去保持平常心看问题的。” 秦庄主冷笑道:“是啊,简少侠,你说得很有道理,这世上哪有什么公平的事。都是为人为民,有的人甘愿为人民做牛做马到头来却落得千古骂名,有的人根本没有审清当时的情况便鲁莽用事却成为了千古传唱的民族英雄。这世间一无所知的人是有,可没曾想会如此之多!呵,众人皆醉我独醒,哪怕只有我一个人清楚又何妨!又何妨!” 燕南归突然忍不住了,情绪也颇为激动地说:“秦庄主,你不能因为那是你的祖先你就胡说八道,篡改历史,颠倒黑白啊!我们又不都是傻子,我们都是有自己独立思想的自由人,是能判断事情真相的!” 简单连忙制止道:“二弟,休得对秦庄主无礼!” 秦庄主眼神锐利地看着燕南归,向他问道:“燕少侠你真的了解当时的情况吗?” 燕南归语气坚定地说:“我不了解,您应该也不了解!” 简单一看情况不妙,连忙站起来笑着道:“俗话讲人传人吓死人,也就是说很多事情需要我们亲身去经历和面对才能体会和了解当时的情况。 秦庄主您和我二弟确实都没亲处在当时的情况下,谁也不知道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所以你们谁说的都没错。我认为这个话题我们就先聊到这,我们应该让沉睡在地下的先人们安心地在地下长眠,而不是再让他们受到不该他们所受的风言风语了,所以还是换个话题吧。” 突然秦庄主像变了一个人,很快又恢复到了很平和的状态说道:“老朽让简少侠见笑了。” 简单说:“哪有,庄主您能向我们说您的真心话,说明您看得起我们,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秦庄主说:“简少侠果然识大体,其实我刚才说那么多也是在证明一件事。” “哦?”简单有点吃惊道:“不知秦庄主证明了何事?” 秦庄主说:“你是一剑送终宋中的徒弟,你二弟确实是燕十娘的孩子,而江少侠也毋庸置疑是江风的孩子。” “此话怎讲?”简单又坐下后,谦声问道。 秦庄主也坐回了位置上,说道:“你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他们各自的影子。” 简单说:“这么说来他们几个您都认识?” 秦庄主点点头。 江竹这时插嘴道:“秦庄主,您快说说我爹是个什么样的人。” 秦庄主看着江竹笑道:“刚才无论我说得对与错你都不急,等说道你爹,你倒是立马着急上了!我跟你说,有其父必有其子,你是什么样的人,你爹就是什么样的人。” “我是什么样的人……”江竹犹豫道。 秦庄主说:“傻孩子,还用想嘛,当然是人中之龙啦!” 江竹脸一红,道:“我清楚以我现有的成就和实力还远远不能和我爹比。” 秦庄主说:“年轻人要相信自己。” 江竹很客气,眼里也充满期待地问道:“不知秦庄主您还知道我娘吗?” 秦庄主说:“人中之凤。” 江竹正细细品味,反复回味着秦庄主所说的话,刚才秦庄主说的话其实并不多,但对于现在的江竹而言信息量太大了,他竟不知再语何言。 而燕南归趁着这个时候向秦庄主说:“庄主刚才实在抱歉,多怪晚辈年幼无知,晚辈说些什么您别太往心里去啊!” 秦庄主笑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何况你说的又没错。” 燕南归毕恭毕敬地说道:“那晚辈还有一件事想向前辈请教。” 秦庄主道:“不必如此客气,你说便是。” “您说我娘叫燕十娘,难不成我娘嫁给我爹后随了我爹的姓,所以我姓燕?”燕南归问道。 秦庄主说:“说起这件事,我就觉得啊,有时候缘分这件事真是莫名其妙的同时也妙不可言!” 燕南归口中默念道:“缘分……” 秦庄主继续说道:“你们三兄弟可能有所不知道,二十多年前,一剑送终宋中曾和一位用刀的女子比过武,这位用刀的女子面目清秀,长着一张让人见后难以忘却的脸。而该女子竟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地让原本不近女色的宋中一见钟情。 俗话讲,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一出,在当时可谓是名遍大江南北,轰动于长城内外,家家户户都议论纷纷,而那个女子也因此一举得名。 后来,她又凭借她的刀法先后帮助过不少无辜的人逃出土匪,强盗,地方恶霸的魔掌心。所以每每土匪,强盗,以及恶霸提到她或者她的刀时,都会提心吊胆,心惊胆战,生怕有一天会被她那快刀夺了性命。由于她所使的刀法共十式,于是随着她的名望不断地提高,在江湖上,她就有了神刀十娘这个响亮的名号。而为了这个女子,宋中四处奔波就为见到她一面,很可惜当他们见面之后,十娘就告诉他她爱上了一位传说中使剑特别厉害的公子,那位公子叫江风。 那个时候的宋中认为自己的剑法绝世仅有,当世无双,他不相信这个世上还存在一个人,一个比他年轻的人使剑会有他厉害。同时他也不甘心自己心爱的女人竟爱着一个默默无闻的年轻人而不是早已天下闻名的他。所以,有一天,他找到了江风,要求江风与他比剑,这场比赛的结果你们恐怕能猜到,江风赢了。但你们也许猜不到,不死心的宋中又在接下 去的两年时间里,连续找江风比了八次剑。前七次江风都赢了,直到最后一次江风才败了。可宋中知道,那一定是江风让着他的。所以虽然江风与宋中从现实上来说属于情敌的关系,但实际上,宋中仍对江风这个年轻人敬佩有加,也经常会和他的江湖友人谈到他。 由于宋中不断通过自己的江湖地位来高度赞扬江风,因此,在这八次比剑的过程中,江风在江湖上的名气逐渐得到提高,到最后,风头甚至盖过了宋中。 再后来,江风成为了武林中标志性的人物,而宋中则突然下落不明从人们的视野中渐渐淡去。人们开始听说了燕女侠对江少侠的爱慕之情,原本,江湖上的人以为燕十娘和江风会结成连理,可谁曾想江风却对燕十娘根本没有感觉,他深爱着的是阿柔,一位贤惠顾家,勤快能干,心灵手巧有着异域风情的塞上姑娘。 几年后,燕十娘消失不见了,江风被推举成了武林盟主。 到最后,江风也消失不见了。” 燕南归听得正兴起,可突然秦庄主却把话停了。他急着道:“那再往后呢,他们都去哪了?” 秦庄主意味深长地说道:“他们去哪了这个我怎么可能知道呢,我又不是什么算命先生,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燕少侠的父亲绝对不会是江风,而江少侠的母亲也绝对不会是燕十娘。” 燕南归心想:这不是一句废话。 江竹问道:“那不知秦庄主,我娘现在还有生还的希望吗?” 秦庄主道:“世事难料,这件事我也很难说。” 一段短暂的平静过后,简单说:“那关于血旗的事,秦庄主了解多少。” 秦庄主说:“我刚才从侧面已经告诉过你们了。” “哦!告诉我们了吗?”燕南归叹道。 秦庄主说:“你们以为我只是简简单单地在跟你们说我的家事啊。其实,关于血旗的答案全在那里面了。” 简单想了一阵,随后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庄主想说血旗盟是受朝廷控制的吧。” 秦庄主笑而不语。 江竹道:“大哥,血旗盟与朝廷怎么会扯上关系呢?” 简单说:“如果朝廷真想管血旗盟,力求把它清除的话不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 燕南归也反应过来了,道:“大哥的意思是说朝廷对血旗盟的态度是放任不管,视而不见,任其在民间为所欲为?” 简单说:“我们还是听听庄主怎么说吧。” 秦庄主说:“朝廷上的人又不都是瞎子,不会都是视而不见的,而是很多人即使很清楚也无可奈何。” 简单道:“哎,为何会无可奈何,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秦庄主说:“你们听说过现在的韩宰相吗?” 简单说:“听说这个宰相很有魄力,正决心北伐。” 秦庄主说:“那你们也觉得他的决定是对的呗。” 江竹摇摇头道:“战争对于身处在其中的百姓和士兵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燕南归也点点头道:“没经历过战争的人根本体会不到那种战争的残酷性。” 秦庄主说:“刚才当我提到我曾祖时,你们怎么不这么看呢?” 几个人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说是好。 直到好长一段时间后,燕南归说道:“这是两码事。” 秦庄主苦笑着说:“什么事啊一定不要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有时候也要自己动脑子好好想。” 简单道:“那庄主觉得现在那个宰相决心北伐主要是为了国家利益还是为了自己个人功绩呢?” 秦庄主说:“你自己觉得呢?” 简单说:“可能一半一半吧。” 秦庄主说:“差不多吧,但你们知道吗,现在天子很多话也都得听这个韩宰相。” “这不是有反于常理的嘛!”燕南归说。 秦庄主说:“自从上一位白痴皇帝在位后,这个韩宰相在朝野中就是说一没人敢说二。” 燕南归惊叹道:“一个宰相权利会这么大!” 简单也跟着说:“一个宰相权利大还是可以理解的,怎说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但我就不明白我们大宋怎么竟然还会出现白痴皇帝呢?” 秦庄主说:“分不清是非黑白,你们说应不应该把他叫作白痴皇帝呢。” 林雪晴叹道:“这样的人也能当皇帝!” 秦庄主说:“谁说不是呢,可事实就是这么可笑。而且啊,他还是个妻管严。” 江竹说:“他不一定就是白痴,或许他压根没有做皇帝的心,即使让他在那个位置上他也不知道怎么把皇帝这个位置做好。更何况他疼老婆本身又没错。” 简单说:“虽可以这么想,但不可以这么做,那可是一国皇帝,不是开玩笑的,怎能任意妄为呢。而且自古以来红颜祸水又不止一例。” 秦庄主说:“很多事情不是你自己想决定就能决定的。没人能想到你十年之后会是什么样,也没有人会知道你生前和你死后别人对你的评价是否一致。有时,我们会发现,很多事情我们为了验证它的正确与否,总会用时间去证明,可每个时间点上所处的时代背景是不一样的,所发生的事也不一样,我们又如何能用同一标准去定义发生在不同时间点上的事情呢?历史有时还原的并不一定是事实真相,也很有可能是史学家以及统治者的主观想法,百姓只有听的份,又哪有机会让他们证明自己拥有独立思考和判断真伪的能力呢?这大概也是这个时代最大的悲哀吧。” 简单想了想道:“庄主说得没错,而且我大体也听明白了庄主。血旗盟的盟主我们虽然没搞清是谁,但极有可能与韩宰相有极大的关系。而朝廷一直没有去管三点原因,一方面是因为韩宰相,一方面是因为它主要祸害的是江湖人士而不是百姓,另一方面是朝廷上很多人想管也无能为力或者说力不从心。” 秦庄主点点头道:“没错,总结的很透彻,尤其你还看出了我刚才没提到朝廷为何没除掉血旗盟的本质。” 燕南归说:“什么本质,我怎么没感觉到。” 简单说:“朝廷或者说是韩宰相想拿血旗盟做为对江湖的一种牵制。” 江竹道:“大哥,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江湖人又不是坏人。” 简单说:“可江湖上的人力量很大,尤其是在现在朝廷实力不是很强的情况下。” 燕南归补充道:“对于朝廷来说是一种威胁。” 秦庄主说:“你们可算聊到点子上去了。” 简单道:“此话怎讲?” 秦庄主说:“岳将军的死有一半也是这个原因。” 燕南归道:“您是说岳将军……那不对啊,他不是我们大宋的将领吗?怎么对朝廷还能算是威胁呢?” 秦庄主说:“因为他掌握一样东西。” 三兄弟齐声问道:“是什么?” 秦庄主说:“他手里有兵。” 燕南归仔细思忱一阵,道:“庄主说得确实很有道理!” 秦庄主说:“其实我的曾祖父在岳将军死后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几个人期待万分。 秦庄主说:“我欲济国事,死且不避,宁避怨谤。” 简单叹道:“也就是说他老人家生前就想到过他死后可能会是这样的下场。” 秦庄主沉默地点着头,神情又与之前略有不同,稍露出落寞之色。 燕南归道:“那他为什么还要那么做来去招人恨呢?” 秦庄主说:“我的曾祖父其实什么都没做,我刚刚说过了,很多事情不是你自己想决定就能决定的。但不得不说我的曾祖父也犯了两个大忌。” 燕南归说:“庄主,您就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吧。” 秦庄主说:“一点是权利,一点是政治观。” 简单道:“庄主说得再具体点吧。” 秦庄主说:“如果一个人权利太大,嫉妒他的人和他得罪的人都会很多,而我的曾祖父最糟糕的不是得罪了朝廷的权贵,而是皇上。那个时候,甚至当时的皇上都忌惮他,你们仔细想想可怕不可怕。而政治观不对的话,百姓也会骂你。百姓在被朝廷征收赋税时怨天喊地的,可一旦战争爆发,百姓又不希望朝廷逃避战争,而是更希望朝廷能保护他们。可我的曾祖父在战争爆发的时候却恰恰选择了逃避战争,把那些在金人侵略的宋人至于水深火热之中,不管这些人而去寻求议和,百姓在不了解实情之前能不生气嘛!” 燕南归道:“听秦庄主这么一说,我理解了。” 简单说:“这也是在那种特殊时期下,才想出的迫不得已的办法,但在当时甚至现在,很多人并没有去换位思考。” 江竹心想:也许这个世上本没有什么永恒不变的真理,有时,真理的存在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将其打破。 第五十章重重包围 一连聊了两个多时辰,男人们都聊得口干舌燥了,女人们也在那做得腰酸背痛的,正当大家都好奇着待会庄主会带他们到哪休息的时候,不远处却传来了一阵阵不和谐的声音。 江竹仔细一听,那是用火药炸门的声音。 秦庄主下意识说道:“大事不妙,可能是有人要闯进来。” 燕南归道:“庄主大可不必担心。有我们兄弟三个,保证你的安全。” 秦庄主说:“我的安全我倒是不担心,但我这清净之地可不希望听到那些外面喧嚣的声音。” 简单说:“听起来,来的人还不少。” 江竹听着他们之间的谈话,心想:来的会是什么样的一群人呢? 不久后,只听屋外传来声音道:“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重重包围了,我们再给你们一个时辰,等天黑之前如若还不乖乖出来,就别怪我们用一些不正当的手段了!” 燕南归一听,连忙跑到屋外,大喊道:“来者何人,如此猖狂!” 墙外有人回应道:“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燕南归刚一出去,简单也跟着走到了门外,对着墙外喊道:“何人有害,何害之有,即使有人有害又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墙外回道:“无知少年,不老实把你们一块收拾了!” 这时,江竹也出了门,小声说道:“大哥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要不然我出去解释一下。” 简单看了江竹一眼,示意他先不要轻举妄动,而自己却走进屋对秦庄主说:“庄主,外面的人好像是针对你来的。” 秦庄主摇摇头道:“我这地方一般人是找不到的,即使找到了,一般人也不愿意来。” “哦?”简单说,“此话怎讲?” 秦庄主说:“俗话说,井水不犯河水,他们如果真要找我不是早就可以来的嘛,为何要偏偏这时候来呢,我说的对吧。” 燕南归说:“那还能是找我们的吗?” 秦庄主说:“不出意外的话,那帮人就是跟着你们上的山。” 燕南归说:“这么说来这帮人还挺有意思啊!” 秦庄主说:“嗯,是啊,而且看样子他们不是要来伤害你们的。” 燕南归说:“那他们来这干嘛,闲得没事干?” 简单好像听懂了秦庄主话的意思,接过话道:“您的意思说他们是故意来这找事的。” 秦庄主微笑着说:“既然能跟到这来,这说明他们已经跟了你们很久,可他们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出现,是有原因的。” 简单说:“会是什么原因呢?” 秦庄主捋着胡子,眼睛眯成一条缝,肯定地说:“这群人一定和血旗盟有关。” 几人一听都大吃一惊。 林雪晴自言自语道:“这群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燕南归在林雪晴身边小声说道:“不用怕,有我在呢。” 江竹看看二哥二嫂,再看看身边的南宫樱。南宫樱正低着头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些什么,江竹猜她定是为外面的事担心着呢,她和他一样,喜欢把很多话憋在心里而不愿说出来,他看着她,更像是在看他自己。 就在这时,秦庄主又说道:“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已经知道了你们来这的目的。” 燕南归说:“那又能怎样?” 秦庄主说:“不能怎么样,但他们好像不想让你们知道的太多。” 简单说:“其实他们的目的无关紧要。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我们要搞清楚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燕南归说:“我们直接冲出去干掉他们吧。” 简单摇摇头道:“这是下下策,想想还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秦庄主说:“你们现在什么都不用想,他们一时半会儿还进不来。” 简单说:“但是我担心的是他们手里有火药,可以把这给烧了,到时候我们就谁都出不去了。” 秦庄主说:“让他们烧便是,我有办法让你们出去。” 没人回应秦庄主的话,所有人都缄默下来,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两柱香的时间过去了。 屋内屋外很有默契地同时静了下来。 过了好长时间,天已经微微地暗了下去,燕南归沉不住气了,小声说道:“那帮人是不是离开了?” 简单示意他先不要出声。 秦庄主口语道:“他们应该没走,即使走了也还没走远。” 江竹向门外偷偷移了一步,视线正好能看到屋外。他向屋外瞥了一眼,近出的空中露出了徐徐白烟。 他连忙走到简单身旁,指着外面让简单看。 简单道:“他们确实没走,而且已经在实施行动了。” “大哥,我们不能再这样熟视无睹下去了。”燕南归说。 简单说:“但外面的情况我们现在并不清楚。” 燕南归说:“我们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嘛!” 简单说:“你敢保证你出去一定没有危险?” 燕南归说:“大哥,难道我们是那种怕事的人?刀架在我脖子上我都不怕,我还会怕这种事。” 简单说:“那时的你和现在的你已经不一样了。” 燕南归说:“没什么不一样的啊!我还是我。” 简单说:“可是你已经成家了,你考虑没考虑过林姑娘的感受!” 燕南归一听,看向了林雪晴。 林雪晴说:“听到没,我不准你去。” 燕南归只能轻叹一口气道:“好,我不去,我哪都不去,我就陪在你的身边。” 秦庄主说:“你们现在哪都不用去,他们如果是进来了,我自有办法。” 燕南归说:“那按您这么说我们还是在这傻杵着等他们进来?” 秦庄主说:“你们可以先吃点东西。” 燕南归向屋子四周看了看,惊道:“这地方哪有能吃的东西!” 秦庄主拍了拍自己坐的椅子,顿时,他身后的墙上多了一道若隐若现的门。 秦庄主起身用力一推,道:“我们先上里面来吧,但要记得得先把这外屋的门关上。” 燕南归还在那愣着呢,江竹把门关上后,拍了燕南归一下道:“二哥,我们进去吧。” 燕南归回过头看了一眼林雪晴道:“雪晴,你先进。” 于是,林雪晴第一个进去了,接着是燕南归,南宫樱和江竹,再然后是简单与小米粥,最后是秦庄主和两个中年仆人。 等所有人都进来之后,门被自动关上了。 里面是亮着的,小米粥在后面却被关门声吓了一跳。 简单发现后反而笑着说道:“没事吧。” 小米粥摇摇头,道:“就是有点小紧张。” 简单说:“害怕啦?有我在你不用那么紧张。” 小米粥看着简单又摇摇头,欲言又止。 林雪晴接过话道:“还用问啊,大嫂是担心大哥出事呗。” 简单看着小米粥笑着,贴在她耳边小声说:“是吗?对我这么关心。” 小米粥深深地埋下了头。 这时,秦庄主说:“大家都坐吧。” 江竹坐下后,打量了下整间屋子,屋子不是特别大,墙上挂着油灯,光线不是很亮,给人的感觉和外面那间屋子差不多。但在江竹眼里,整个山庄的结构倒也算是别有洞天了。 这间屋子内东西不太多,正中有一张圆桌和七八张椅子,两侧还有两个看起来像装饰用的小柜,再就是现在圆桌上放了一只烧鸡,一条鲤鱼,五六道素菜,米饭,以及碗筷。 燕南归好奇道:“你们这是在哪弄来的菜啊,我怎么没看到你们烧饭的地呢?” 秦庄主笑道:“你先坐,坐下来我们再聊。” 燕南归看了看身边,除了那两个中年仆人,大伙都坐下了,他略显尴尬地一个人站在那,像是比别人慢了半拍。 随后,燕南归坐下后又向秦庄主问了一遍刚才问过的问题。 秦庄主边吃着边说:“肯定是有地方啊,我们又不可能自己变出吃的来吧。” 简单这时也边吃边说道:“我刚才还好奇庄主把粮放哪了,但听庄主这么一说,除了这两间屋子外,应该还有其它屋子吧。” 秦庄主笑着说:“那是肯定的啊,要不然我还能就在这两间小屋子里待这么久嘛,那不早把我给闷死啦。” 燕南归和简单一听都笑了。 燕南归笑道:“没想到庄主是深藏不露啊!” 简单说:“是啊,庄主身上我们不知道的事恐怕还多着呢。” 秦庄主听着简单这句话,愣道:“这么说,简少侠还是知道我一些事喽?” 简单说:“没有没有,我们在今天之前对庄主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但我们还蛮想听庄主您讲讲您当年经历的。” 秦庄主说:“之前都不认识我,那你们还敢相信我说的话!” 简单说:“现在不是认识了嘛!” 燕南归说:“庄主,我们这不是叫做有缘千里来相会嘛!” 秦庄主说:“说得在理,既然你们相信我,我就给你们讲讲我的事。” 江竹一直没插话,他正看着南宫樱,她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大家都在边吃边聊着,而她不知正在那静静坐着想些什么,半天也不动筷,也不说话。 江竹看了一会,觉得不对劲,轻轻敲了她面前的桌面,道:“怎么了,樱妹。” 南宫樱被这一问吓得打了个哆嗦,连忙很机警地回道:“啊,没什么。” 江竹说:“是还难受呢吗?” 南宫樱摇摇头。 江竹说:“那是胃口不好?” 南宫樱说:“没,我就是现在还不太饿。” 江竹惊讶地说:“我们可从一早吃完饭后,走了两三个时辰的山路,到现在四五个时辰没吃过饭了!” 南宫樱说:“但我不太饿。” 看着南宫樱脸上的表情,江竹感觉她与平常不太一样,便说道:“我怎么觉得你心里有事。” 南宫樱听后,又是一颤道:“啊,有吗?” 江竹又一想,平时樱妹有什么就会和他说什么的,她是不会骗他的,可能不过是这两天她特殊时期情绪波动比较大,加上身体也不舒服,才吃不下饭的。 江竹这么一想,于是温声说道:“我知道你可能还难受呢,但无论如何也要吃点,要不然身体扛不住的。” 被江竹这么一说,南宫樱往碗里不情愿地夹了两口菜,最后在江竹的注视下,将它们送到了自己嘴里。 江竹看着南宫樱,也不知道该再对她说些什么。于是只好不停地往南宫樱碗里夹了好些菜。 而这会儿,秦庄主正给简单和燕南归说着他年轻的事,他讲的是热火朝天的,几个年轻人也都听得是津津有味。 大概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后,秦庄主说:“好了,也就这些,我也没什么太多光荣的事可给你们讲的。” 燕南归叹气道:“没想到庄主年轻时去过那么地方,吃过那么多苦。我跟庄主一比感觉差远了。” 秦庄主感叹道:“吃点苦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俗话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要是所有事都只要能吃苦就行得通的话,我可能现在就不在这藏着了。但现实是啊,有些事即使有能力,也没法去做。” 简单说:“是啊,庄主再厉害再有主见这辈子也没法从政了。” 秦庄主苦笑道:“谁说不是呢!这本来就是无可奈何的事。” 简单问:“那庄主就没想过有一天再从出江湖,去改变很多世人对你那些有偏见的地方?” 秦庄主依然苦笑道:“说起来容易,可是做起来难啊!” 此刻,简单发觉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他担心秦庄主回忆起他那些悲惨的遭遇再激动过度了,便连忙转移话题试探道:“哦,对了,刚才庄主说庄上不止这两间小屋子,那是不是说还有更大更好的地方我们还没见到呢?” 秦庄主说:“这个你先不用急,等你们吃完我就带你们去。”几个人一听,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饭菜来。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巨大的爆炸声,震得桌子上的碗筷都晃了起来。 秦庄主说:“看来他们是不想让我们这顿饭吃得太好了。” 第五十一章地下密室 那声巨大的爆炸声过后,简单向秦庄主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秦庄主说:“他们既然把最外面那扇门弄开了,那我们还是稳妥起见先战略转移吧。” 燕南归有些忧虑道:“可是我们要转移到哪呢?” 秦庄主说:“本来是想等你们吃完饭再带你们去看的,那如果这样的话还是现在就带你们去吧。” 说着,秦庄主来到了一面墙前,紧接着他摸索了那面墙一阵,最后从墙中央偏后的一个位置上抠下来一块小砖,把手指头伸进去按了一下。 与此同时,后墙又有一扇门被打开了。 燕南归感叹道:“这的机关还真不少!” 秦庄主将砖放回了那面墙上面,随后,带头向门后走去。 其它人都一个挨着一个紧紧跟在秦庄主的身后。 等所有人都进去后,这扇门也被关上了。 里面顿时亮了起来,几个人视线往前面看去,能看到向下延伸的台阶。 燕南归道:“难道这间屋子是被修在了地下吗?” 秦庄主回道:“你一会看一眼就知道了。” 说完话后,秦庄主在前头迈起了步子,沿着台阶向下走去。 下了七八十级台阶后,一行人面前出现了一个平台。 平台两侧共站着八个壮汉,他们看到秦庄主后躬身道:“庄主。” 秦庄主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着。 那八个人一直将身子躬着,直到一行人都走了过去之后,才直回来。 这时,一行人面前又出现了台阶,只不过这次台阶是往上去的。 江竹心想:这样的建法倒是和之前来时的山洞挺像的。 又走了二三十级台阶,一行人面前出现了一道石门,门口站着四个中年人。 这四个中年看到秦庄主后,也躬身道:“庄主。” 秦庄主再次点头示意,接着将那扇看样子正紧闭着的门给推开了。 他看向身后道:“我们到了,进吧。” 一进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把大的黄花梨木座椅,它就被摆放在离一行人十几丈远外的后墙前。两侧的墙壁上雕刻有精美的浮雕,房梁很高,离地面得有将近两丈高。屋顶则有用绳索悬挂着的巨大铜盘,铜盘里摆放着数百只正在燃烧着的油蜡,照得整个屋内灯火通明。而一行人脚正踩的地上铺有一块巨大的红毯,让整个看起来空荡荡的大堂显得有了少许生机。 燕南归将整个大堂环视一周后,张开了大嘴,道:“哇,这世间还有如此之地!” 而简单正看着地面自言自语道:“这是间密室。” 秦庄主说:“没错。” 简单问道:“这间密室是建在了地下吗?” 秦庄主说:“一半在地下,一半在地上。” 简单说:“那这样结构的房屋不是太稳固吧!” 秦庄主说:“墙的四面都是花岗岩,你觉得呢?” “连地面上的部分也都是?”简单反问。 秦庄主答道:“这地方原本整个是一个地下山洞,只不过被我们从地底下给挖通了,让它一小部分被暴露在了地表上。” 简单点点头,将注意力停在了视野中央,大堂后方的黄花梨木座椅上,他问道:“这把椅子是……” 秦庄主还没等简单把话说完,抢先回道:“这把椅子是我曾祖父曾坐过的太师椅。” 江竹心想:这不过是把普通的椅子嘛,怎么被叫作太师椅这么古怪的名字。 与此同时,简单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于是将注意力又转向了墙两侧的浮雕上,盯了一会说:“两侧墙壁上的浮雕雕刻得很精致啊!” 燕南归听完后,也仔细上前看了看后,向简单问道:“大哥,这上面雕刻的都是些啥啊?” 简单回道:“这上面雕刻的应该就是靖康之耻的故事吧!” 接着他又转过头对秦庄主说:“这样的工程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建成的吧?” 秦庄主缓缓地点点头,绕着这个大堂视线转了一圈后,说:“二十年,整整花了二十年!这也算我的曾祖父留给我们后人的一笔宝贵财富吧。” 简单说:“二十年!也就是说他早就料到,他死后他的后人包括他自己可能会遭到不公平的待遇?” 秦庄主说:“人算不如天算,但多给自己留一手准没错。实际上,这浮雕上不仅有靖康劫难的故事,还有我曾祖父在金人手下倍受欺凌的故事,也还有我曾祖父如何摆脱金人魔爪逃回故土的故事。” 简单说:“这些事都是真事,但你曾祖父他谁都没和谁说吧。” 秦庄主低下头,叹了口气,又抬起头看着简单道:“这些事是不是都是真事,我们谁都不知道,但即使这些事都是真事,他和别人说了,又有几个人会理解和相信呢。” 江竹好奇地问道:“那您的曾祖父就甘愿把事实都埋在地下,不让它们从见天日吗?” 秦庄主突然语气强硬地回答道:“他并不甘心,我们也并不甘心,只不过现在还没到时候。” 简单说:“庄主认为这个时候还会需要多久呢?” 秦庄主目光如炬,看着屋顶悬挂着铜盘里正燃烧着的油蜡说:“可能是几个月后,也可能是几年后,也可能是几十年几百年后,也可能永远也改变不了。” 简单一听,感觉情况不对,连忙拍了下身旁的燕南归话锋一转道:“你累没。” “我还行。”燕南归愣了一下神之后说。 随后,他又连忙转过身向林雪晴问道:“晴,你累了吗?” 林雪晴先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又撅起了小嘴一副小委屈的样子。 突然,燕南归像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向秦庄主问道:“这地方安全吗?” 秦庄主说:“这地方绝对安全。” 燕南归又四处瞅了瞅道:“可这地方啥都没有,我们一会没法休息啊!” 江竹在燕南归身旁小声道:“二哥,我们可以睡在这红毯上。” 燕南归回道:“如果就我一个人,睡在哪都无所谓,可现在有我们家雪晴,她那么精贵,我不能让她睡地下啊!” 林雪晴一听,有些娇羞地说道:“我哪有那么精贵啊!” 秦庄主在身旁听着,这时插口道:“你们顾虑多了,这只不过是一个大堂,用来招待客人用的,我们这是有休息的地方的。” 燕南归一听,又惊道:“后面还有屋啊!” 简单说:“你以为呢啊,要是连休息的地方都没有,秦庄主怎么可能在这地方待这么久呢。” 秦庄主说:“你们要是现在累了,我就带你们去休息的地方。” 江竹看了南宫樱一眼,见南宫樱低着头,连忙道:“今天一天也旅途奔波的,庄主还是带我们先去休息吧。” 秦庄主说:“那我们走吧!” 其他人都正迈起了步子跟在秦庄主身后,而燕南归却站在原地问道:“我们刚才走了一路可还是没看到烧饭的地啊!” 简单说:“你就跟着走吧!” 于是,燕南归有些心有不甘地跟在了队伍的后面。 等一行人出了来时的那扇石门,门外的八个人依然庄严而肃穆的站在那里,仿佛时间静止了一样。 燕南归又问道:“怎么还往回走了呢?不是屋子应该在墙后面的嘛!” 没人回答他,黑暗中,他看不太清别人脸上的表情,他只感觉到林雪晴好像跟他虚了一声,让他先别出声。 燕南归无奈地叹了叹气,心里就像刚吃过哑巴亏一样。 他心想:这咋还不让人说话了! 等下了二三十级台阶,一行人又回到了来时的平台。 这会儿,秦庄主说道:“靖儿,把火折子打开。” 片刻后,只看那名之前陪在秦庄主身旁的中年男子手里拿着一个发光的东西,将一行人所处的小范围内照亮了。 秦庄主又说:“靖儿,你在前面带路,康儿,你断后。” 于是手拿火折子的中年男子在前面引起路来,而另一名之前陪在秦庄主身旁的男子则走到了队伍最后面。 走了一会,江竹才发现,原来这平台可以通往两条路,一条路是之前他们上台阶到地下大堂的,而另外一条路就是他们自己现在所走的这条路。 走了大概有一盏茶的时间,原本比较窄小的通道变得开阔起来。 而就在这时,走在最前面的中年男子也停下了脚步。 江竹抬头一看,前面有六个岔口。 秦庄主说道:“你们今天就睡在左手数第一个洞口里面吧,你们再往里走还会分出三个岔口的,里面被子和枕头是现成的,你们要是累了,直接进去就可以休息了。” 这时,燕南归问道:“那剩下几个插口都是干什么的?” 秦庄主回道:“你可以挨个都进去看看。” 燕南归一听,忙说:“不了不了,我还是先不进去了。” 简单正看着手拿火折子的中年男子,他看了看,对秦庄主道:“这位是少庄主吧。” 秦庄主先指了指手拿火折子的中年男子,又指了指站在队伍最后面的中年男子说:“他们都是我的孩子,只不过他们都不是少庄主。他们平时不住在这,这次回来主要是陪我拜见拜见已过世的先人。” “哦?”简单说,“过世的先人,难道是岳母吗?” 秦庄主点了点头道:“也好长时间没去看望她老人家了,她老人家一个人被孤苦伶仃地埋在了那也挺可怜的,所以我让靖儿和康儿帮我拿点东西去祭奠祭奠她老人家。” 简单听完秦庄主的话后,又说道:“庄主把两位公子分别取名为靖和康,看样子是希望他们不要忘掉过去啊!” 秦庄主说:“不忘前耻,后事之师也。” 简单说:“同样也能看出庄主对两位公子的期待。” 秦庄主道:“他们还算给我争脸,至少现在还饿不死自己。” 简单说:“有时候啊,知足者常乐。” 秦庄主说:“简少侠这话说得在理,其实他们能像现在这样做一个普通人我已经很满足了。今儿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先去休息吧,我们明日再聊。” 江竹一听,听出了秦庄主话里有许多难言之隐。 江竹说:“但外面那群人怎么办?” 秦庄主笑道:“那群人……那群人估计一炸开门后见到里面黑压压一片现在还不敢轻举妄动呢。” 燕南归道:“我们之前来的时候里面不是有蜡吗?” 秦庄主说:“那时你们触发了正常开门后的机关,蜡会被自动点亮,而他们是把门炸开的,机关被他们破坏了,蜡不会亮,里面自然就是黑的。” 燕南归听完后,搂起了林雪晴道:“行了,那就放心了,走,睡觉!” 于是简单,燕南归,江竹先后相继带着小米粥,林雪晴,南宫樱分别进了那三个不同的岔道。 等简单和小米粥躺在了那铺在了地上的床铺上时,简单说:“这夏天这么躺着还挺舒服的。” 躺在简单身旁的小米粥说:“是啊,不热。” 接着,简单将一只胳膊从小米粥的脖子后面伸了过去,轻轻抚摸着小米粥披落在颈后的头发,道:“等咱俩老了,要是能找一个像这一样的地方,既可以远离世俗,又无需再顾忌凡尘杂念该多好。” 小米粥笑着道:“那你吃啥!” 简单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呗。” 小米粥说:“我怎么感觉你是在白日做梦。” 简单说:“胡说,明明现在是黑天。” 小米粥说:“你又没去外面看,你怎么知道现在到底是黑天还是白天!” 简单道:“其实,我刚才的意思是说,没有菜我们可以自己种,没有肉我们可以自己养鸡鸭猪牛羊。” 小米粥说:“那不得活活把我们给累死啊!” 简单说:“活都我一个人干就行。” 小米粥说:“那我能不心疼嘛!” 简单一听,侧过身先是用另一只手划了一下小米粥的小米粥的脸蛋,随后贴在她耳边说道:“小宝贝。” 而后,小米粥也贴在简单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我要做你的大宝贝!” 之后,两人将侧过的身平躺了回来,手拉着手静默了一会。 忽然,小米粥说道:“在这躺着让我想起那时候我们在军营里的事了。” 简单接道:“嗯,我记得那一次怕你走丢,我在大雨夜里寻你,可把我浇坏了!” 小米粥说:“也正因为你那时的真心,我离不开你了。” 简单说:“我住进了你的梦,你偷走了我的心。” 小米粥没有吱声,在黑暗中,却能听到她心跳加速的声音。 随后,他又说:“一辈子很短,我们的青春更短,而人之所以悲哀,是因为我们留不住岁月,更无法不承认,青春,有一日是要这么自然的消失过去。但很幸运的是我在年轻的时候就能遇见你,并且现在能与你在一起。我想,当繁华落尽,虽然我们的青春会渐渐消逝,但生命的脉络将会变得粒粒可见。正如我们的爱情,要像北方冬天的树干一样一直保持着清晰,勇敢,坚强。” 小米粥有点啼笑皆非地道:“你今天是怎么的啦,要睡觉了却突然弄得人家心里七上八下的。” 简单道:“没什么,就是聊到这了便有感而发,好了,快睡吧!” 在此之后,洞内静了下来,四周只剩下了无边的黑暗和不知从哪传来的风声。 第五十二章绝地逢生 这一晚在简单的印象中特别的漫长。 半夜,他口干舌燥,却又找不到水喝,嗓子干涩涩的,但又不敢左右乱翻身,生怕动静大点再把小米粥吵醒了。 他不知道接下的日子里还有多少未知的挑战和磨难在等待着他,但他知道他硬着头皮也不能退缩。 可有一点,他清楚他不能因为走在独木桥上而搭上了小米粥,他深爱着这个女孩,他怕失去她。 他已经失去过了一个,他怕一旦她也失去,就再也找不到了。 他转过头,望向了小米粥的方向,黑暗的洞穴里看不清她的样子,却能闻到她身上蒲公英的香。闻着那份香,他安心地闭上了双眼,脑海里是她唇边的痣。 忽然,他联想起了在酒楼屋顶吻她时的场景。随后,他又想起了他在酒楼的屋顶上曾对她说过的那句话:人生本来就应该活得简简单单,爱哭时便哭,想笑时便笑,一切追求于自然,不求深刻,只求简单。 我真的做到了吗?他自己问着自己。 扪心自问,他并没有。 因为现在的他做事情总要顾及到小米粥的感受,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一个她。 他想:或许,现在这一切痛苦的遭遇都是为了明天能让我们过上更好的生活吧。 想到这,他终于睡着了,在黑暗中,他所处的洞内想起了轻微的鼾声。 而隔壁洞穴的燕南归倒是整晚都睡得蛮香的。 对于他而言,他没有什么所牵挂和顾虑的了,所以那一晚他睡得都特别好。 那再隔壁的江竹呢? 江竹这一晚睡得也不太好。 他在回忆着白天所发生的一幅幅一幕幕。 此时,南宫樱正躺在他的身旁。 他觉得在这一天里她给他整个人的感觉都是怪怪的,他说不出哪怪,但就是感觉她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发现她有时不敢去抬头看他,就像心里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但他现在还不知道她到底因为什么而不敢去抬头看他。 他知道他亏欠她的太多了,所以他觉得他没有什么资格去问她原因。 他担心他这一问,再挫伤她原本就脆弱的心。 她本来遭的罪就够多的,他不想再让她受伤,何况他还是相信她的。 同时,他也发现他需要成熟的地方还有很多,面对很多事情他都不知道该如何解决,比如像白天的事,当时的情况都让他慌得脑袋里一片空白了。 以前,他从没想过一旦发生这种突如其来的事情该怎么做,所以出现当时的情况也就不足为奇了。 但现在,他知道他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他要做出改变。他不想让他从没有见过的父亲失望,他也不想让他自己失望,他要成为和他父亲一样的人。 我现在离我的父亲还很遥远。他心想。 他咬着牙,心里又想到:忘掉过去的自己吧,明天将会是新的开始, 有一天我一定会成为像我父亲一样的人。 而后,他闭上了眼,意识逐渐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简单醒了,是被一场梦惊醒的。 他梦见小米粥就站在一处悬崖旁,有两个看不清脸的黑衣人正使劲把小米粥往悬崖下推。他眼睁睁地看着,想要去救他心爱的小米粥,可他却发现自己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他只好大喊道:放开米粥,你们两个放开米粥。 随后,他听到了耳旁有短促又猛烈的水流声,说是迟,那时快,还没等他去细细辨别那声音的来源,这水流声便停了。那不是他的幻听,就在上一刻,那声音真真切切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他突然惊醒了,下意识地摸摸了身边,身边还热乎着,但人却没在,他喊道:“米粥!” 小米粥说:“怎么啦,我在这呢!” 简单顿时松了口气,道:“啊,没什么,我刚才可能在做梦。” 接着,简单又道:“米粥,你在干嘛。” 小米粥回道:“我刚在角落里面解完手。” 简单说:“那你还睡一会吗?” 小米粥说:“我不睡了,已经睡饱了。” 简单这时坐起了身子,闭着眼,大口喘着气。 他心想:还好只是一场梦,虚惊了一场。 过了一会,小米粥来到了简单身旁,用手轻柔着简单的肩膀说道:“我知道这两天你可能是累到了。” 简单回道:“我没事。” 小米粥说:“你缓缓,我们一会一起去看看老二,老三他们吧。” 简单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简单站起了身,拉着小米粥的手往洞外走。 等他们走到了燕南归所在的洞口时,就听里面的林雪晴说道:“小燕子,我感觉你这两天有点糊里糊涂的呢?” 燕南归回道:“人生难得糊涂,有些事情你搞那么清楚干嘛!” 小米粥说:“不是,我是说你最近说话给人感觉……” 就在这时,简单和小米粥走了进来,小米粥对着林雪晴说道:“妹妹,你啊对你家南归要求可太高了。” 林雪晴说:“没有啊,我说他啊,要是能赶上大哥一半就不错了。” 简单说道:“弟妹这话可不能乱说,你可要知道江湖上知道燕少侠名号的人可不知比我简某人多了多少。而且江湖上想要嫁给燕少侠的妙龄少女也不知有多少呢!” 林雪晴说:“那是大哥你不在乎那些身外的东西。” 燕南归说:“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吧!” 林雪晴立马撅起嘴,回头狠劲瞪了燕南归一眼。 燕南归被林雪晴的表情弄得一愣,接着有些手足无措地挠了挠头。 简单一看这种情况,便说:“行啦,我们还是一起去看看三弟他们吧。” 跟在简单身后,燕南归时不时偷瞄林雪晴一眼,见林雪晴没再那么一直地瞪着他,暗自里长舒了一口气。 而等他们刚从这个洞口露头,只听旁边的洞内也传来脚步声。 简单叫道:“三弟。” 洞内回应道:“大哥!” 与此同时,最外面也传来了秦庄主的声音,他说:“几位少侠带着家眷来吃饭吧,饭菜都准备好了。” 简单说:“那我们走吧。” 一炷香过后,一行人来到了昨日刻有浮雕的大堂里。 这会儿,屋内比昨日已经多出了一些圆凳和一张圆桌。 秦庄主坐在圆凳上,说:“大家都坐吧。” 燕南归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说:“这些都是什么!” 秦庄主说:“都是些山里的菜,很普通。” 燕南归道:“嗯!我也觉得今早的伙食没昨天晚上的好!” 紧接着,燕南归坐了下来,拿起了主食,看了看,说:“这是馒头吗,看起来有点怪呢?” 秦庄主说:“这是窝窝头,你们之前没吃过?” 燕南归摇摇头。 简单插嘴笑道:“平时啊,我们燕少侠伙食都比较好。” 大堂内几个人都笑了。 秦庄主说:“窝窝头是我们北方人常吃的干粮,很顶饿。” 简单点点头,说:“但看样子这个窝窝头里不仅有玉米面。” 秦庄主说:“我怕你们吃不习惯,让下人们在里面加了豆粉。” 简单说:“秦庄主想得真周到。” “客气。”秦庄主说,“我知道你们平日里大鱼大肉吃习惯了,所以来我这给你们换了换味。” 燕南归吃了两口菜,说:“味道还不错!” 秦庄主说:“苦乐酸甜各有各的滋味,人生在世不都得尝尝嘛!” 他们几个人在那边吃边聊着,而江竹却在看着墙壁上的浮雕发呆。 他心想:哎,人类人类,或许人活着就是累吧。生的时候,为了达到自己想要的目标而奔波忙碌,死后还要去考虑会不会被留下骂名。 这么一想,他觉得倒是像大哥那样蛮好的,活得没有那么累。 可他又一想,他可担负着重振他们江家威名的使命,他也不希望作为江风的孩子他永远默默无闻下去。 想到这,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早饭很快就吃完了,等下人们收拾完桌子,简单说:“我们也该撤了。” 秦庄主说:“不再我这再待两天了吗,我还没好好款待几位少侠呢。” 简单说:“林老爷子还在家里等我们的消息呢,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等日后有机会,我们定会再来拜访庄主您的。” 秦庄主站起了身说:“那我就不和你在这说客套话了,我们走吧。” 于是,一行人跟在秦庄主后面走出了大堂,大堂外那八个人依然笔直地站在那,像一排木偶一样。 江竹心想:他们就这样一直站在那难道就不累吗,不饿吗? 秦庄主看向江竹,发现了他的惊奇,便问道:“你是不是好奇他们怎么会一直站在那?” “嗯。”江竹答道。 秦庄主笑着说:“其实他们每两个时辰就会轮一班的,你现在看到的刚好和昨晚那一班的人一样。” 江竹说:“那这么多人,他们都住在哪啊?” 这时,秦庄主带他们已经来到了昨日他们休息的洞穴前,他用手指了指说:“你看,这有六个洞口,第一个洞口昨日给你们住了,剩下的二三四洞口就是我们休息的地方。” 简单插嘴道:“那第五第六个洞口呢?” 秦庄主说:“第五个洞口通往厨房,第六个洞口我们现在就要去,它通往外面。” 燕南归道:“这地下竟然这么大,简直就像是一个地下宫殿。” 简单说:“这次经历其实我们几个要明白,凡事不能只看表面,其实事情的本质并不那么容易让我们去发现。” 秦庄主在前面带着路,边走边说道:“虽然你们来我这一趟关于血旗盟的收获不算太多,但希望你们对每一件事情事情能够有新的事情,也算不白来这一趟。” 简单说:“这是一定的。” 燕南归说:“庄主,但我好奇你们总是在地下这样的,不难受吗?” 秦庄主说:“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所以我不希望我的那两个孩子也像我这样。” 简单问:“那他们俩人呢?” 秦庄主说:“昨晚我就让他们俩回去了。” 江竹听到这,字里行间里听出了浓浓的父爱,他明白了一个道理:父爱是深沉的,也是伟大的。 又过了一小会,一行人看见了光,秦庄主说:“我们就快到外面了。” “外面是哪?”简单问。 秦庄主回道:“后山。” 就在这个时候,一行人走出了山洞,来到了洞外,洞外是一片茂密的深林。 秦庄主说:“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你们应该天黑之前就能下山。” 简单道:“那庄主,您就送我们到这吧,我们后会有期!” 秦庄主说:“好,后会有期。” 与秦庄主告别之后,一行人走了有两个多时辰,可还是没有走出深林,而且看样子是迷了路。 过了一会,燕南归看着简单说道:“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简单瞅了瞅四周,喘了两口粗气说道:“我们也走了两个多时辰了,先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吧!” 燕南归说:“可一直在这瞎转悠也不是个办法啊!我们怎么着也得赶在天黑之前下山吧!” 简单回道:“反正现在我们还没有方向,还不如先停下来静一静,好好观察观察这周围,想想办法再走,总比这么一直乱走下去强。” 燕南归看着小米粥,林雪晴,南宫樱都坐在了树边,只好回道:“好吧,那就休息吧!” 可话音刚落,他又说道:“那大哥,我们要休息到什么时候是头啊?” 简单将眉毛挑向那三个女眷,道:“你得问她们三个。” 燕南归对林雪晴说道:“晴,你准备休息多久?” 林雪晴将食指放在了手上,示意燕南归先不要出声。 燕南归很无奈,摆了摆头,随便在附近找了一棵树也坐下了。 而江竹这回却靠到了简单身旁道:“这条路和我们来时的路不一样。” 简单说:“那是肯定的啊,我们是从庄上另一个门出来的。” 江竹微微点头,小声说道:“大哥,你还记得吗,山庄地处山谷之中。” 简单犹豫了片刻,随后道:“你是说,我们现在的位置也处于地势相对较低的地方。” 江竹回道:“没错。” 简单说:“那我们只要先往地势高的地方走,之后再站在高处往下看就不难找到下山的路。” “嗯。”江竹说。 简单说:“三弟不亏是在山上待了那么多年,果然比我和你二哥对遇到这种突发情况有经验得多。” 于是,简单对着他们其余几个人道:“起来吧,我们继续赶路。” “啊!”燕南归大喊一声,“我这刚坐下就要走啦!” 简单说:“你以为呢!” 燕南归向林雪晴问道:“晴,你休息好了吗?” 林雪晴回道:“我哪有那么多事啊,就你话最多!” 燕南归无助地眼神,失落地说道:“我这关心你还关心错了!” 小米粥陪在简单身旁,小声对简单说:“看着他俩果然是一对,俩人都像似长不大的孩子。” 简单笑着摇摇头说:“你这么说可就说错了,我二弟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这叫做爱情的魔力。” “咦!”小米粥道,“那你在我身边怎么我没感觉你有啥变化呢?” 简单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向小米粥飞了个眼,道:“你觉得呢?” 小米粥道:“我不知道。” 简单假装严肃起来,说:“因为你变得越来越像我了。” 说完简单便又笑了。 小米粥用拳头轻轻地锤了简单一下,道:“原来啊,你才是那个最坏最坏的坏蛋。” 简单边走边说道:“我哪坏了?” 小米粥回道:“行啦,好好走你的路吧!” 又过了不知有多久,正处于夕阳最美时,却也总是将近黄昏,眼看着太阳就快要落山,一行人虽然走出了深林,却依然处在了这庐山之中。 林雪晴喘着气,道:“我不行了,先歇一歇吧。” 燕南归叹了叹气道:“歇吧,反正今晚走不出去了。” 简单说:“乐观点,我们这不都走出刚才的深林了嘛!” 燕南归道:“但这是哪啊,我们还是不知道。” 江竹说:“我们再往这上面爬的话应该是一座山峰,等到了山顶应该就能看清整座山大致的轮廓了。” 林雪晴说:“要不你们几个男人上吧,反正我是不行了,我走不动了。” 燕南归道:“不,我哪也不去,我在这陪你。” 简单道:“我们也该休息一下了,都走一天了。” 燕南归有些急躁地说:“现在最闹心的是即使我们到达了峰顶,能不能看到山下的一些情况还不好说。” 江竹说:“这庐山感觉起来不会有华山大吧!” 简单说:“这不好说。” 燕南归道:“主要我们现在还饿着。” 简单抬头看向那远方已接近看不清的落日,道:“即使我们现在是在绝地,我们也要绝地逢生!” 第五十三章安全地带 清早,阳光透过山雾和树木间的缝隙带有层次地射到地上。 而昨晚连夜赶山路的简单一行人,现在正聚在一起躺在一颗大树下睡得正香。 他们原本是想连夜赶下山的,可没曾想他们翻越了一座山峰过后,迎面看到的却是另外一座山峰。 他们也不知道究竟是该选择继续前行好呢,还是选择先留在原地好。 但是,他们已经一整天没进食没喝水了,现在,他们一个个的嘴唇都干硬发紫。他们累了,饿了,他们走不动了。 无论他们当中这几个人在江湖上地位是什么样的,在这个时候,他们都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的普通人。 所以,他们没法选择,他们只能留在原地。 这时的他们甚至不敢去想明天的事情,他们只想在这里先好好睡上一觉。 这夏日里的夜晚,平静而又安详。躲在树荫下的他们并没有感觉到令人烦躁的闷热,相反,在暖风中,他们还能感受到一丝清凉的惬意。 直到,远处传来了若有若无的山歌声,才让他们逐渐从睡梦中缓缓舒醒过来。 他们当中醒得最早的是小米粥,而此时天早已大明。 在她的潜意识里,仿佛听到有微弱的山歌声,恍惚之中,内心深处所迸发的喜悦和夹带的疑惑让她真正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她心想:这深山里怎么还会有山歌声呢? 她又仔细听了听,山歌还没有听,她依旧能听到那时断时续的山歌声。 为了证明她自己没有产生幻听,她叫醒了身边的简单。 简单是被小米粥反复几次的轻揉下,慢慢开始有了朦胧的意识,而彻底醒来却是在听到山歌之后。 小米粥看简单醒了,对他说:“你听到歌声了吗?” 简单点了点头。 小米粥说:“说明这地方也是有其他人在的。” 简单说:“但听这声音好像离我们还很远。” 小米粥说:“哎呀我说你往好的方向想嘛,说不定寻着这歌声,我们就下山了呢。” 简单说:“你能辨别方向?” 小米粥说:“这不是还有你呢嘛。” 简单耸了耸肩,坐直身子,靠在树上道:“恐怕这次我也不一定能做到了。” 这时,燕南归,林雪晴,江竹以及南宫樱也都先后醒了过来。 林雪晴向燕南归道:“小燕子,远处好像有山歌声。” 燕南归说:“嗯,我也听到了。” 接着,几个人都默不作声,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突然,像似心有灵犀一样,几个人同时站了起来。没有眼神的交流,也没有彼此的沟通,但为着同一个目标,几个人朝着同一个不确定的方向迈开了沉重的脚步。 那是出自他们的本能,那是对生的渴望,由于这种渴望,他们忘记了饥渴,他们忘记了疲惫,只记得朝着那个不确定的方向不断地去前行。 他们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们挪动脚步的频率越来越缓慢,他们每走一步也变得越来越艰难。 他们脸上的汗,被风吹干了一遍又一遍,他们的嘴唇已经开始起皮、破裂,早已湿透的薄衣被紧紧地贴在了身上黏得发烫。天不冷,可他们却能时而感到一丝微凉,阳光不热,可他们的内心却也时而火热异常。 到了后来,他们只能相互搀扶着,晃晃悠悠地向前走着,甚至到最后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在移动着。 他们不知道自己在想着些什么,他们不知道,他们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最后他们走了多少路,也不知最后他们走了多久,但终于,他们咬着牙,登上了昨晚还看似难以逾越的山峰。 他们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看向那些他们曾走过的路,现在都在他们的脚下。所有的辛酸,所有的疲惫都已挥之而去,留下的只有成功的喜悦与心安。 可在此之前,一切却都好像似天方夜谭,就连他们自己都不确定自己能否到达这座峰的顶端。 可当他们真正做到的时候,回头想想其实又觉得没有那么难。 只要是在做,一切就不只是一望无际的空想,至少还会有成功的希望。 所以,最后他们成功得也理所当然。 接下来,他们在峰顶缓了好久。 而此刻,江竹正环顾四周。他看到了另一边还未被他们征服的路上坐落着几间小屋。 他指给了简单。 简单强睁大了一下要快闭合上的双眼,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江竹又仔细看了看下面,说:“那下面是好大一片茶地。” 简单说:“嗯,我们在峰上先缓一缓,一会儿我们就下去。”山歌声已经听不见了,但他们的心里却有了方向。 就在这峰的下面,有房屋,说明那里可能有人在,说不定就是刚才唱山歌的人。江竹心想。 想到这,江竹趴到了峰顶裸露的岩石上,很自然,很平静地睡着了。当他再次醒来,阳光早已照得他周围的岩石滚烫,就和他现在的心一样。阳光也已把他衣服上的汗烤干,他的衣服不再是那么紧绷,与此同时的是,他心也跟着变宽了。 他开始有闲心去看身边的事物,他看到了淅淅零零的花花草草,那一草一木上的条纹就像似参杂着生命的脉络一样,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甚至让他想起了在华山山顶的自己。 那时的他不怕累,也不怕苦,那时的他很执着地相信:有一天,他一定能拿着那把师傅给他的木剑帮助普天之下的苍生抵御磨难和困苦,带来和平与希望。 想想那时的自己,江竹不自觉地笑了。 那笑里混杂着三分无奈,三分遗憾,三分自嘲,和一分难以琢磨的感情。 可紧接着,他又下意识地看向南宫樱。南宫樱就在他的身旁,于是他靠近她,并拉起了她的手。用着力,紧紧地攥着她的手,挺起胸膛,眼神深沉而又坚毅。 此时此地,让他突然产生了一种“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之感。 他又笑了,这次的笑像似在说:无论前面迎接他的是什么,他都不会惧怕,什么他都不怕。 然后,他和他的同伴们便开始起身一起向他们所要到的地方前行着。不到一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了那几间小屋面前。这几间小屋彼此相隔几十丈,不算太大,门前有晒干的茶叶。 几人顺手推开了一间小屋的门,门内只有两张小木椅,再无它物。 江竹好奇地问:“这屋子这么小,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简单说:“应该是用给采茶人休息用的吧。” 燕南归说:“那刚才唱歌的是采茶人?” 简单说:“可能是。” 燕南归说:“那……那帮采茶人不会都回去了吧!” 简单说:“再看看吧,也说不准。” 就在这时,屋外走过来了一位从他们下山的方向过来背着框采满山茶的年轻人,看着这群陌生人,他吃惊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简单走出屋,看着年轻人笑道:“我们只是一群过路人。” 年轻人挠挠头,道:“这地方荒郊野外的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我还有点不适应。” 简单说:“兄台,你这是刚采完茶?” “刚从山脚下才完茶回来。” 简单问:“兄台,这有一大片开阔的茶地,你怎么不在这采呢?” 年轻人说:“我一般都去那边采,那边人少。” 这时,燕南归也走到屋外,看向年轻人说:“兄弟,你有吃的么?” 那年轻人被一下子问懵了,缓了一会后,道:“我上山采茶怎么还会带吃的呢。” 林雪晴插嘴道:“你不饿啊!” 年轻人说:“我这是中午回去吃完上来的。” 燕南归说:“兄弟,你们家还有饭菜吗,我们几个在这山中迷路了,已经一天多没吃过饱饭了。” 年轻人说:“家里面饭菜还有,就是现在可能都凉了。” 燕南归说:“这大热天的饭菜凉不凉都能吃,兄弟,你赶快带我们去你那吧。” 年轻人低下头,又抬起头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一行人,挠挠头道:“你们跟我走吧。” 简单说:“多谢这位兄台了!” 年轻人起初没有回话,但见这几人都满脸慈和,便笑了笑道:“你们几个一会儿不嫌弃我家饭菜不合你们胃口就行啦!” 大家听完便都笑了。 于是,一行人跟在了年轻人身后,在这片茶地间穿梭着。 期间,简单向年轻人问道:“你早晨来了吗?” 年轻人回道:“来了,当然来了,这个时候正是采夏茶最好的时候,再不采啊,这些叶子就都老了。” “哦。”简单说,“这一大片茶地今天就你一个人过来采?” “不会啊,每天早晨山上山下的,总会有很多人过来采这片茶。只不过我采茶的地方可能很多人不愿去。”年轻人说。 简单说:“也就是说上午还有其他人来呗。” 年轻人说:“那是肯定地啊,只不过现在天这么热,他们要是早晨上来采茶,采一上午,中午吃完饭后,可能就在家午睡了。” 燕南归问:“他们这么随便采没事吗?这片地不归谁管吗?” 年轻人说:“有人管吗?反正我是没听说过。” 江竹自言自语道:“这山上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果本都是大自然给予我们的馈赠,又没有人天生就应该拥有它们,它们不就应该是属于生活在这的每一个人的嘛。” 简单听到了江竹的话,小声对他道:“三弟,你要明白一个道理。” 江竹问:“是什么?” 简单说:“人都是自私的。” 江竹说:“那又如何?” 简单回道:“所以有的人会想把这片茶地据为己有。” 江竹道:“这世间怎么竟会有如此可恶的人啊!” 燕南归抢着道:“不仅有,这样可恶的人还不少呢。” 年轻人说:“是啊,可不少呢!” 江竹向年轻人问道:“你也遇见过?” 年轻人叹叹气,道:“哎,我都习惯了。” 江竹又问:“那都是些什么人?” 年轻人道:“我身边不少上了年纪的人都会这样,动不动就东加长西家短的,还爱占各种各样的小便宜,就拿这片茶地来说,我只能采靠山峰边这些被阳光照射少的地方的茶。” 燕南归说:“这也不是它们的地,你采哪不行,更何况现在他们又没在,你采哪他们哪能知道。” 年轻人说:“当他们和我商量让我采这边的时候,我觉得我还年轻未来的日子还长,所以不愿意和他们红脸。” 燕南归说:“你真好说话。” 年轻人说:“但我也有我的原则,我不会让他们骑到我头上欺负我的。” 简单说:“嗯,这样的心态很好,有时吃点小亏也不见得是件什么坏事。” 江竹说:“那群人离你家近吗?” 年轻人说:“都不算太远。” 江竹看着简单道:“大哥,等待会吃完饭,我们去见见那些人吧。” 简单苦笑道:“三弟有些事是管不完的,我们还是先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吧。” 燕南归说:“是啊,三弟,大哥说得对,这种人我们是除不完的。” 江竹道:“那还能就不除了,让他们为所欲为?” 简单说:“这种人,如果做坏事做多了,有朝廷治着他们,老天爷也会狠狠盯着他们的。” 林雪晴道:“啥叫坏事做多了。” 燕南归用手捅了林雪晴一下道:“男人说话,女人少插嘴。” 林雪晴顶道:“这句话你是听谁说的!” 简单眼看形式不对,连忙咳嗽了两声,背过手,声音低沉地说:“有时候啊,善恶只在一念之间,你没法通过一件事就去评价这一个人。无论、一个人他有多么伟大,他也总会有犯错误的时候,所以人与人之间都要试着相互去理解,或许他们也有苦衷。” 燕南归小声哄着林雪晴,对她说:“多听听咱大哥说话。” 林雪晴翻着鬼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道:“用你管。” 随即,林雪晴又像简单说道:“大哥话说得漂亮,可现实不一定就是那么回事啊!每个坏人做坏事还会给自己找借口呢。” 简单说:“弟妹啊,有些事情看破但不说破总比说出来要好吧!” 燕南归道:“大哥就是大哥!” 简单嘴角微笑着,头略微上扬,没有回话。 江竹心想:大哥今天这些话说得怎么感觉缺少点阳刚之气呢,而且他 这么说,不也违背了我们的初衷,让那些坏人都逍遥法外了吗? 江竹本想说些什么的,但是忍住了。 年轻人这时说道:“这位兄台说得在理,虽然那群人仗着年龄大来欺负我,但其实我不傻,反正我又没少什么,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一切都挺好的,非得跟他们斤斤计较干嘛。” 简单说:“俗话道,知足者常乐,懂得珍惜身边美好的人更容易收获幸福。看来,你活得还挺滋润。” 年轻人道:“一般般吧,反正饿不死,冷不着的,家里就我一个人,生活也没什么负担。” 燕南归笑着说:“就是缺个伴。” 林雪晴刚才的气还没完全消掉,撅着嘴道:“你有能耐,你倒是给他找啊!” 燕南归说:“我看你就不错。” 林雪晴恨恨地看着燕南归道:“这可是你说的。” 小米粥这时拉着林雪晴道:“哎呀,男人嘛,都好面子,咱给他点不就行了嘛。” 林雪晴委屈地泪在眼里打着转,对小米粥说道:“他不爱我了!” 小米粥向燕南归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从背后将林雪晴抱入怀中。 燕南归心领神会,悄悄地挪着步子,到了林雪晴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小声对她说道:“晴,我错了。” 简单看着燕南归,林雪晴两人紧紧搂在一起,知道不会有大事,便转过头,趁着停下这个间隙向年轻人略开玩笑地问道:“真不用我们帮你找一个啊?” 年轻人道:“不用不用,何况这种事情又急不得。” 简单说:“但这种事,赶早不赶晚,有合适的话就不要等了。” 年轻人捂着头,苦笑道:“可这附近人家太少,我这想找,也找不到啊!” 简单说:“你可以试着跟我们一起下山瞧瞧,说不定就遇见合适了的呢。” 年轻人眼睛在眼眶里打了两转,说:“我要是和你们下山这一趟啊,那这漫山遍野的茶可就真都糟蹋了。” 燕南归问:“这都是些什么茶?” 年轻人答道:“云雾茶。” 燕南归道:“云雾茶……好像黄山也有云雾茶。” 简单说:“黄山当地确实有人把那产的茶叫云雾,但在外久负盛名的应该是黄山毛峰。” 燕南归说:“还是大哥见多识广。” 简单说:“今天我们的燕大侠很谦虚嘛,倒是有大侠的样。” 燕南归偷偷看了一眼林雪晴,颇有犯怵道:“大侠的样我倒没有,但我知道今天可不敢乱说了!” 年轻人笑着道:“今天和你们在一起可比我一个人有意思多喽!” 简单说:“一辈子走来,如果一直都是一个人,那多没意思啊!” 年轻人对简单说:“我越来越发现这位兄台说话说道我心坎里去了。” 燕南归道:“也难得我们几个今日有幸认识到你了,兄弟。” 而已经好久没搭话的江竹,这时正拉着南宫樱的手,眉头略微紧锁,低着头,双眼看向地面,默默地朝前走着。、没人知道他在想着什么,除了他自己。 过了两刻钟,一行人来到了年轻人家中,但见屋内的炤台,桌子,三张长板凳,床挨得很近,几个人都进来后,给人感觉屋内太挤了。 桌子上放着半小盆白米饭,一筐洗净的黄瓜和白萝卜,一大碗豆腐,一大盘烩土豆,一小碟生花生。 林雪晴温声道:“小哥哥家伙食还不错嘛。”说完还特意看了眼燕南归。 年轻人听完,有些害羞道:“小哥哥可承受不起,我们俩还不定谁大呢。” 燕南归倒是笑了,眼神里略有轻佻地看着林雪晴道:“还没饿到你啊。” 简单道:“开吃。” 几个人同时坐了下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徒手便把菜往嘴里放了。 年轻人坐到了床上,道:“你们慢点,不够我再给你们做些。” 燕南归道:“你这还有啥能吃的啊?” 年轻人回道:“院子里还有两只老母鸡,我还藏了好几个鸡蛋,要不今天都给你们做了吧。” 简单连忙道:“不用了,兄台,今天就够麻烦你的了。” 年轻人说:“这有啥的嘛,能和几位认识是我的缘分。” 燕南归说:“这叫作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啊!” 林雪晴在一旁小声道:“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燕南归顺手掐了下林雪晴的小脸道:“那你就用你的嘴堵住我的嘴喽!” 林雪晴羞得低下了头,自言道:“没羞没臊的,这油嘴滑舌的毛病怕是一辈子也改不掉了。” 燕南归听到了,附和着道:“无论我是什么样的,你喜欢就好。” 林雪晴摇了摇头道:“我是说不过你了。” 小米粥看着这一对人,又看着简单,耳语道:“我倒希望你也能坏点。” 简单一听,反而大声回道:“我怕我一坏你会受不了的。” 这句话大家都听到了,注视着他们俩,简单看着小米粥,等着她的反应。 小米粥看了眼简单,浅笑着低下头,说出了一句只有他们两人彼此能听到的“你干嘛啊!”紧接着将另一只未用过的手轻轻放在了他的腿上。 之后一段时间里,只听着燕南归,简单,年轻人相继分享着自己的经历,江竹坐在一旁听着,更像是个旁观者。 江竹在想着一个问题,一个许久都没能让他思考明白的问题:他和大哥和二哥在一起这么久了,经历的都是同样的事情,却为什么觉得他们俩每天要比自己快乐得多呢? 他想了许久仍没想明白,到最后他想:可能自己一天想得太多了吧。 后来,年轻人还是把老母鸡和鸡蛋都给他们做了。当燕南归好奇他为什么要把他家仅有的这点值钱东西也给了他们时,他说道:“留它们也没用了,我想跟你们出去见见世面。” 简单和燕南归一听,很爽快地答应了。 燕南归还笑称:“兄弟,你就不给自己留个后手啦?” 年轻人在院子里回道:“我还年轻不需要顾虑那么多。” 江竹听到了身旁年轻人传来的这句话,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过了一会,等年轻人把炖好的鸡和炒好的蛋端上来时,燕南归问道:“兄弟,你的名字我们还不知道呢。” 年轻人答道:“我不知道我叫什么,我爹娘死得早,我是我爷爷给我养大的,爷爷那时不叫我名字,平时都叫我孙儿,可惜几年前他就去世了,在那之后就是我一个人,反正这周围的人都管我叫糊涂。” 简单笑着道:“糊涂好啊,人难得糊涂。” 同时,简单心里却想着:他其实一点也不糊涂啊。 年轻人也笑着答道:“我不知道糊涂这个名字好不好,我觉得倒挺好记的。” 燕南归说:“确实,和我大哥的名字一样,简单。” 年轻人道:“原来这位兄台叫简单。” 简单说:“人如其名,我确实挺简单的。” 江竹自言自语道:“简单……” 这时,大家都注意到了江竹,简单问道:“三弟,怎么啦,想到什么了?刚才怎么一直没说话呢?” 江竹愣了一下,回道:“也没想什么。” 简单看着江竹对年轻人说:“我这个三弟啊,哪都好,就是平日里话有点少。” 简单这话说完,几个人于是接着聊了起来。 江竹心想:或许我应该也简单一点,一天不应该想那么多。 随后,江竹一个人走出了门外。 夜将要来临了,温柔的风吹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先是看了眼左手无名指上所戴的墨绿色圆环,摇摇头,随后坐到大地上,弓着腰,抚摸着他腰间的木剑,目视远方即将要看不见的红云,眼角还不忘留意着他自己摸不着而能看见却又看不清的背影。 第五十四章武林盟主 七个人吃饱喝足之后,商量了一下,决定连夜赶下山去。 于是,几个人把糊涂家里所有的水都装在了一个盆子里,用旧布匹将其封装好,怕路上再口渴。一切准备就绪,趁着月亮刚刚爬上树梢之际,由糊涂带路,一行人开始动身出发。 走了一宿,眼看黎明将近,七人终于来到了山下离这最近的小镇。 在小镇休息一天后,几人本想在小镇上弄几匹快马和一辆马车的,但这没有。没办法,为了早日能赶回去,他们只好又向东走了三四十里,来到了离小镇最近的城内。 他们先是找了一家客栈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简单和燕南归早早就出了客栈。 等午时,简单驾着一辆马车,马车里还载有许多两人购置的食物,而燕南归牵着两匹骏马一同回到了客栈。 一进客栈,两人便看见,他们剩下的五个正坐在楼下吃着午饭。 只看糊涂正在那说得是津津有味,把小米粥,林雪晴,南宫樱听得也是一乐一乐的。 一看简单和燕南归回来了,糊涂连忙让开了座位,道:“大哥,二哥坐,你们坐。” 简单道:“你还挺厉害的,把他们说得都开怀大笑啊!” 糊涂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道:“没有,没有。” 小米粥在座位上,坐着说:“这小兄弟口才挺好的,讲起故事来头头是道的。” 燕南归好奇地问:“你都讲的啥?” 糊涂又挠挠头道:“也没讲啥,就讲了讲我上山采茶时候遇见的事。” 江竹说道:“能在苦中作乐,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糊涂说:“我啊,以前也没人能跟着说,这好不容易遇见你们了,我当然得把憋好久的话说说了!” 简单道:“这个时候配点酒是不是更好啊!” 糊涂说:“饶了我吧,大哥,我真不会喝酒。” 燕南归说:“不会练练不就会了嘛。” 林雪晴轻轻掐了燕南归一下,小声说道:“人家不会就是不会,你非逼人家干嘛呀。” 简单笑着说:“这好办啊,我们可以以茶代酒嘛!” “大哥的建议好。”燕南归喊道,“小二,来两壶上好的茶来。” 只听有人说道:“好嘞,几位爷稍等。” 过了一会,一位伙计端着两壶茶上来了,道:“几位爷,慢慢品尝,水不够了还可以再填。” 简单点头微笑着向伙计示意。 而这时,一看茶放到了桌子上,糊涂便连忙站起身,给在座的每一位都倒上一杯,最后给自己也倒上了一杯。 燕南归上来就喝了一大口,但立刻又吐了出来,吐了下舌头,道:“这茶这么烫!” 林雪晴坏笑道:“活该。” 燕南归说:“夫君受苦,有这么好笑嘛!” 林雪晴道:“我就喜欢笑不行啊!” 燕南归摇摇头道:“行,你怎样都行。” 简单和小米粥两人看着燕南归他们两个,又相互之间眼神中交互了很多信息,当随后两人一同举起茶杯喝茶的时候,两个人嘴角都流露出了莫名的笑意。 江竹把这些都看在了眼里,却又不清楚能说明些什么。他摆弄着茶杯,将茶水含在了嘴里。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糊涂说道:“这茶有些涩。” 简单说:“原来,我们这里有懂茶的行家。” 糊涂说:“懂茶谈不上,但我跟茶也算是从小结缘,打了十多年交道了,就像似个老熟人,有时候也了解一些它的习性。” 简单说:“说得有理,接着说。” 糊涂道:“这茶应该放了至少有三个月了,不是上个秋天的晚茶,就是这个初春的早茶,反正不是这个时候的茶。” 简单说:“那这个时候的茶有什么特点呢?” 糊涂说:“这个季节的茶总会散发出一种令人意想不到的幽香,它或许很淡,却又能历久弥香,泡个三五遍,喝到嘴里依然是那个味道。” 简单深情地看向了小米粥道:“怎么感觉那个味道就像我见到你一样。” 小米粥将头轻轻一瞥,脸一会儿红,一会白的,不敢直视简单的目光。 燕南归在一旁说道:“这或许就是爱的味道。” 小米粥一听,更是将头深深地扎了下去。 “其实,我遇见我家雪晴时,也是这样的感觉。”燕南归不由自主地看向林雪晴道。 没想到林雪晴这次没有顶嘴,而是和小米粥一样将头低了下去,脸旁的头发遮挡着脸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从略微颤抖的手中,却也知道她的心被燕南归一句话给征服了。 江竹在一旁看着,先是看看南宫樱,又看了看两个嫂子,他发现,或许天下的女人都一样,喜欢听美丽的语言,哪怕它们都是谎话,她们也爱听。她们有时可能会与喜爱的人撒娇,顶嘴,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想让她们的男人能每天对她们言听计从,又想让他们成为她们梦中的样子。 这很矛盾,她们也知道。但至少,她们觉得他们要成为她们心中那样。 江竹心想: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樱妹心中想的样子呢。我从来没问过她,我也根本看出她心中想着些什么。 他盯着已经喝完的茶杯,在那默默地呆坐着,许久也没能把茶杯放下。 他的余光看到南宫樱在看着糊涂,目不转睛痴痴地看着糊涂,他从没有见过她用这种神情见过他,一次都没有。但她却会用这种神情看着一个刚刚才认识不久的男人。 江竹知道樱妹被这个叫糊涂家伙给吸引住了,可江竹不明白糊涂到底哪块能吸引到樱妹,难道是因为糊涂能苦中作乐?那谁受过的痛苦会比他多呢? 江竹摇摇头,他不信。 待到午时将歇,未时将来之际,一行人喝光了之前点的茶,后来点的菜也被他们吃得差不多了。燕南归叫来了伙计,又点了些比较耐放的食物打包起来放到了一个布袋里。 然后,燕南归和简单先出门把马车和他们要骑的马牵到了门口。待到女眷们上了马车,糊涂看马车身边只有三匹马,他好奇地问道:“那我去哪?” 燕南归道:“你应该会驾马吧。” 糊涂挠挠头道:“没做过,但我可以试试。” 简单看着糊涂说:“你先试试,不行再换我。” 糊涂道:“哦。” 燕南归说:“你和她们坐一起还能和她们说说话,逗逗她们,我们几个糙汉这方面可不行。” 糊涂听到这话,有些尴尬地笑了起来,想了想,坐到了马车上,说道:“好吧。” 随后几天的日子里,一行人一路向北,马不停蹄地往林府赶。 一路上,多了糊涂,大家都感觉比去的时候有意思得多。每到大家静下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他总会将各种各样奇妙的经历以比较诙谐幽默的方式讲给大家听,从而缓解由于安静给大家带来的压抑的气氛,让大家不会感到无聊。 可渐渐地,江竹却觉得糊涂有时候话有些多,他坐在马车上,经常让南宫樱呵呵地笑个不停,就像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而江竹知道自己却不能。所以江竹觉得总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樱妹是他的女人,他不仅要樱妹能在他身边,他更需要的是他们的心是在一起的。 但不过是几天,江竹觉得如果现在说还不是时候,他需要了解这个糊涂,更加了解这个糊涂。 又几天过去了,他发现糊涂不旦依旧天天逗着几个姑娘哈哈大笑,而且他和南宫樱走得有些近了。 有一天傍晚,江竹亲眼看见他的樱妹在给糊涂递馒头的时候,糊涂故意摸了樱妹的手一下,而樱妹竟然丝毫躲闪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过了一会,偷偷地笑了。 这一切都被江竹看在眼里,他不禁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段在公孙家的日子,他的樱妹,最心爱的樱妹会不会和公孙公子发生过些什么呢? 想到这,让他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他不知道,他没问过她,那段时光的经历她什么也没和他说过。他不敢再去往下想了,想到最后他觉得既然选择了她,他愿意相信她,她不会的,她依就是那个当年他认识的,和他一起堆泥巴的樱妹,他相信她,永远相信她,但他不相信他。 这个突然出现在他们平静生活中的糊涂,可恶,实在是太可恶了! 这一日,时近大暑,一行人到了徽州地径,眼看车上的粮食已剩不多,于是停了下来,简单和燕南归到一个附近的镇子上买了些干粮。 简单和燕南归走后,江竹发现,这糊涂和三个女人聊得是更欢了,他心想:他怎么成天到晚都能逗她们开心啊?他有什么特别的? 当江竹再次看见南宫樱被糊涂逗得开怀大笑的时候,终于,他还想忍着,但忍不住了。 于是,趁大哥和二哥不在身边,江竹找了个机会把糊涂拉到了一旁,对糊涂说道:“我看大嫂和二嫂都觉得你挺有趣呢,你不担心我大哥和二哥吃醋吗?” 糊涂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江竹随后道:“江兄,您此话怎讲,小弟听得有些不大明白。” 江竹沉着脸道:“你不大明白嘛,哦,那我说得白一点,你有时候话可能有些多了,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糊涂张开口,锁着眉,眼睛在眼眶内打了好几个转后,道:“我明白了,江兄,你放心好了。” 江竹没再说什么,绷着个脸,点了点头。 这时,简单和燕南归买完干粮回来了,看着江竹和糊涂这两个人,燕南归问道:“你们不陪女人们,待在这干嘛呢。” 糊涂笑着道:“这不是坐在车上,坐得屁股有些疼了嘛,所以我就找江兄在路边歇一歇。” 燕南归看着江竹有些吃惊地问道:“三弟,你怎么绷着个脸呢?” 简单这时也看到了江竹脸上的表情,说:“三弟,你刚才和糊涂聊什么了?” 简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所以什么都没说。 糊涂道:“也没聊啥,主要这大热天,天太闷了,刚才三哥还和抱怨 这天呢,所以才看起来有些不对劲的。” 燕南归说:“也是,这天确实也挺让人烦的。” 糊涂说:“别让几位嫂嫂再等我们等着急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简单一看也问不出他们两个什么,于是说:“那我们回去吧。” 不久,一行人再次出发。 简单骑着马走在前头,他发现后面马车上的欢声笑语突然少了。 他回过头向糊涂问道:“你们怎么不聊天了。” 糊涂想了想道:“这天太热了,口干舌燥的,说两句话嘴就干个不行,所以还是不说的好。” 燕南归笑道:“前两天也不比今天凉快哪去啊,我看你不也没事嘛。” 糊涂回道:“年年岁岁花相似,可岁岁年年他人不同啊,这人身体每一天都有着不同的变化,说不定哪天舒服,哪天不舒服呢。” 简单一听倒是笑了,说:“我看我们三兄弟加一起都不一定能说过你,你说什么都有理。” 糊涂一听也笑了,随后不再说话。 日子在指缝间一天一天的溜走,不经意间,大暑已至。 可今年的大暑并没有让他们心烦意乱,因为他们终于回到了林府。 一行人一进林府,就看着林老爷子兴高采烈地从堂内跑了出来。 林雪晴看到,忙上前去说:“爹,您可慢点。” 林老爷子一看是女儿,原本不大的双眼硬是睁得老大,说道:“闺女和女婿可都回来了,可把爹想坏了。” 说着林老爷子抱住了上前的林雪晴。 看着这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面,糊涂笑出了声。 这时,林老爷子注意到了这位陌生的年轻人,他先是对糊涂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随后问道:“这位少侠是?” 糊涂连忙道:“老人家严重了,我可不是什么少侠,我只是一个普通小民,我叫糊涂。” 林老爷子道:“原来是胡少侠,久仰大名。” 简单,燕南归,江竹等人听到后,都面面相觑,被这老头子弄得是哭笑不得。 过了一会,林老爷放开了怀里的林雪晴,问道:“你们这次远行打听出什么消息没有啊?” 简单说:“我们从秦老前辈那得知一点,血旗盟一定是和朝廷有关的,甚至可能与当朝宰相韩宰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还有,朝廷对于他们的事是知情的,或者朝廷很有可能是把血旗盟当作控制江湖的一种手段。” 林老爷子道:“这一点我也想到过,还有些什么别的吗?” 简单说:“秦老前辈还给我们几个讲了一个故事。” 林老爷子说:“哦,一个故事,一个有关什么的故事?” 简单说:“一个有关我师傅宋中,燕十娘和三弟的父亲江风的故事。” 林老爷子听完,目光如炬,进入到了冥思之中,口里念道:“燕十娘……” 燕南归听到林老爷子所说的,再看林老爷子的反应,有些激动地问道:“爹,燕十娘您认识啊?” 林老爷子被燕南归这一问缓过神来,随后说道:“江湖上,上了年纪的人没有几个没听说过燕十娘的,我虽然没见过她,但我听说他长着一张足以让每个男人都过目不忘的脸和一双能勾走每一个男人魂魄的眼睛。” 燕南归听着,感觉有些瘆人。 林老爷子说着说着,身子也在不停地打着冷颤,简单在一旁问道:“ 林前辈,您没事吧?” 林老爷子像似想到了什么,突然紧闭了一下双眼。 下一刻,林老爷子说道:“你们是不是觉得这样的女人有些可怕?” 还没等大家回答,林老爷子接着说:“但那都不是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她的刀,一把可以杀人不眨眼的刀。那把刀很薄,应该和归儿的刀很像,都是那种薄得不能再薄的刀。那把刀不仅可以杀人不眨眼,还可以杀人不出声也杀人不溅血。” 燕南归听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心想:这真的会是我娘? 林老爷子话还没说完,喘了口长气,接下来又说道:“而且我听说见过她的男人多半恐怕已经都不在了。” 燕南归不禁脱口而出:“都死在了她的刀下?” 林老爷子摇摇头说:“这我不知道,这些我也都只是听说,那些人或许也可能都死在了她的石榴裙下,这谁又知道呢。” 江竹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对于他而言,反正没人让他说话,他也没有必要去插嘴,他在这里可以像空气一样若有若无。 眼看着气氛如此的沉重,刚才一直没插嘴的糊涂倒是说了一句:“大家也都别在这傻站着了,我们到屋里吧。” 林老爷子一听,恍然大悟道:“外面热,别再晒中暑了,大家赶紧都进屋里坐吧。” 等大家都移到了大堂,林老爷子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对大家说道:“对,我忘了说,八月十五月圆之夜在绍兴府的武林盟主的换届大会给我发了邀请函,我想你们到那时候去一定会搞清楚一些事情的。” 简单说:“武林盟主?这不下届的武林盟主就在这呢嘛,我们不去也不行啊!” 林老爷子又拍了拍脑袋瓜,道:“我这记性,都老糊涂了。” 糊涂笑道:“我是小糊涂,老前辈以后就是老糊涂了。” 江竹在一旁,心想:空气虽然可能看起来若有若无,但实际上却又是不可或缺的,我是武林盟主,可能这个武林少了我,或许就不能称作是武林了。 第五十五章狐假虎威 轻风伴着明月,月半弯。 江竹躺在床头,将胳膊搭在了头上,胳膊和脖子靠在枕头上,仰望着窗口。 月儿刚好透过窗,照进屋子里。 江竹斜眼看着屋子的四周,这间屋子已快有小一个月没有住过了,可看样子屋内的摆设并没有受到灰尘的沾染。 江竹心想:一定有人每天都来打扫这间屋子。林老前辈是个有心人。 而后,江竹又呆呆地望向窗外的月光。 月好美,在云雾的环绕下有着一种朦胧的美,江竹忍不住转过头去看一眼他身旁轻鼾入梦的南宫樱。 他一直觉得她也很美,比外面的月色更美,比外面的月更神秘。 她虽然回到他的身边已有小半个年头,但他对于她的一切都不是很清楚。他没问过她,他希望她能主动和她讲。 可他倒是觉得她半点想跟讲的意思都没有。 他还记得上次她被血旗盟的坏人们抓走了,他的心有多痛,他也没告诉她,他觉得她能体会到他当时的心情。 但再一想,她也不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会知道他当时的心情呢? 或许过去的就该过去,不应该再想了。江竹心说。 可是有一个心结始终让他放不下。 他的樱妹在一个穷凶极恶的人面前赤着身子。 那是他的女人,她只属于他,怎么可能让一个漠不相关的人就这样随随便便地给看了呢? 他在床上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去宰了那个人。 床已经容不下他了,他需要自己冷静一下。 于是他来到了窗前。 月亮已悄悄地从窗前移走了,想要再看到它得伸长脖子才能看到。 他一个人静坐在窗前,望向窗外。 这时,他听到了他熟悉的声音:“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呢。” 那是她的声音,温柔而又细腻,甜美而又动人。 江竹回道:“我马上就睡了。” 南宫樱侧过身,看着窗边的他道:“是在想什么事呢吗,窗口有风,还是坐回床边去想吧。” 江竹说:“我怕影响你休息。” 南宫樱说:“反正我已经醒了。” 江竹说:“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你说。”南宫樱道。 江竹说:“你觉得糊涂这个人怎么样?” 南宫樱说:“他是个很有趣的人。” 江竹说:“比我有趣是吧。” 南宫樱道:“你们两个是完全不一样风格的人。” 江竹说:“在他身边感觉更有趣是吧。” 南宫樱看着江竹的脸,说:“你今晚是怎么啦?” 江竹说:“没什么,我今晚只是不太困,这旅途也挺劳累的,你还是继续睡吧。” 南宫樱说:“你有什么事你就说嘛,我们夫妻俩的,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 江竹说:“可是你有很多事都没有和我说过。” 南宫樱道:“那你想知道什么,我现在告诉你。” 江竹说:“除了我,有几个人见过你的身子?” 南宫樱竟被这个问题弄得哑口无言。 江竹接着说:“除了我,上次血旗盟的人见过,还有吗?” 南宫樱吱吱呜呜地道:“没,没有了吧。” “你在公孙家那么长时间,公孙公子没见过?”江竹压低了声音问。 南宫樱说:“没有。公孙公子我平日里把我当妹妹一样对待,他们一家都待我很好。” 江竹说:“那,那几年你都经历了些什么呢?” 南宫樱说:“那几年,每天都很平淡啊,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值得去讲的。” 江竹躺回了床上,紧紧将南宫樱搂在怀里,对南宫樱说道:“樱妹,我们睡吧。” 同样的月夜下,在燕南归和林雪晴的房中,两个人正平躺在床上,回味着刚刚欢愉过后彼此留给彼此的余温,嘴角都带有淡淡的笑容。 林雪晴说道:“想不到你还是这么厉害,不仅功夫厉害,哪方面都很厉害。” 燕南归道:“我若是不厉害的话,你又怎么能这么安稳地留在我身边呢。” 林雪晴道:“你这油嘴滑舌的功夫最是厉害。” 燕南归说:“还能比那个糊涂还厉害啊!” 林雪晴说:“那还用说,当然是我们家小燕子厉害啦。” 燕南归说:“既然知道我油嘴滑舌那么厉害,有时候还和我顶嘴。” 林雪晴说:“你都知道我顶不过你,你还不让着让着我,你可是个大男人,我可只不过是个弱女子。” 燕南归说:“你掐起人来可一点看不出你是弱女子啊。” 林雪晴道:“那你不想想我为什么只掐你不掐别人呢。” 燕南归道:“因为你爱我。” 说着,燕南归吻了过去。 林雪晴小声道:“你还要来啊。” 燕南归说:“你不想吗?” 林雪晴说:“可是我有些累,想睡觉了。” 燕南归说:“好,那我们睡吧。” 太阳和月亮每天总是有规律且不停歇地替换着。当江竹醒来的时候他看了看身旁,这好像是他的一个习惯。 身旁的她正在熟睡着,于是他小心翼翼地下了床,裹上鞋,穿好衣服,悄悄地移到门前,轻轻地打开门,慢慢悠悠地走到门外,再把门关好,走向大堂。 一到大堂内,江竹看见林老爷子,大哥,二哥都在。 他向他们几个都点了下头,而后找了个座位坐下了。 只听林老爷子道:“你们出去这段时间还没听说吧。” 燕南归说:“爹,听说什么啊。” 林老爷子道:“最近江湖上又出了两件有关血旗的事。” 燕南归说:“爹,您说来听听。” 林老爷子说:“第一件事是关外神鞭胡文泽死了。” 简单道:“胡大侠死了?他是怎么死的?” 林老爷子说:“你们认识他?” 燕南归说:“认识啊,当然认识啊。” 林老爷子说:“要不是他死的事和血旗有关,我都不知道他是谁。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燕南归说:“要说这就巧了,那是之前在一个叫公孙大爷的家里面认识的。” 林老爷子问:“什么时候?” 燕南归说:“有五六个月了吧。” 简单说:“我给二弟补充一下吧,就是在那里,我们第一次见到了一指惊魂雷声,也是在那里雷声召集了几个江湖上有名的人士商讨北伐的事情,同时在那里,雷声还答应将武林盟主的位置传给三弟的。” 林老爷子说:“原来是这样。那神鞭胡文泽当时也在场?” 简单说:“没错,林前辈。” 林老爷子说:“听说他是在家中吊死的,死的时候,手里还握着一把血红色的旗帜。” “怎么被发现的?”燕南归问。 林老爷子说:“好像是他管他家附近的邻居借了点米,邻居送米的时候发现的,听说发现的时候应该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简单说:“一个为国为民的大侠,没想到就这样死了。” 林老爷子说:“人的生命本身就是这样脆弱。” 江竹心说:当了一辈子大侠,死的时候却这么可怜,那当大侠还有什么意思。 林老爷子接着说:“第二件事是江南镖王刘猛去世了,死因不明,但 听家里的镖师说,刘猛临去世前两天收到了一把血红色的旗帜。” 燕南归大惊道:“什么,刘猛也去世了?” 林老爷子好奇道:“怎么,有什么惊讶的嘛?” 简单说:“在公孙家,刘前辈我们也见过。” 林老爷子苦笑道:“这下可好,和你们见过的人,都毡包了。” 江竹插嘴道:“我倒觉得可能和另外一个人有关。” 简单说:“你是说雷声。” 江竹点了点头。 林老爷子说:“那就对了,说道血旗盟,雷声绝对脱不了关系。” 简单说:“嗯,但我觉得他不会是背后的老大,真正的老大可能是一个人。” 燕南归说:“大哥,你是说恶魔之手。” 简单说:“不对,是韩宰相。雷声也好,恶魔之手也罢,他们不过是韩宰相手中的棋子。” 林老爷子说:“说的没错。加上你们昨天说的和最近发生的事,恐怕受益最大的其实就是韩宰相。” 燕南归说:“我没明白,他已经都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宰相了,为什么还要借着血旗盟来祸害江湖呢?” 简单说:“可能是他的地位还不足以来满足他的野心。” 燕南归说:“都是宰相了,还不够!” 简单说:“一旦贪婪成为了一种习惯,是改都改不掉,只会让人想方设法变得更加贪婪。” 江竹心想:人听起来好可怕。 简单接着道:“贪婪到一定时候,人就没有了罪恶感,于是便会很自然地做出一件又一件充满罪恶的事情。” 林老爷子说:“这也是大多数人成为坏人后,一去不回头的原因。” 燕南归说:“我看韩宰相城府挺深的,在百姓心中都觉得他是个好宰相。” 简单说:“那是,要是不会伪装,他也做不到宰相那个位子。” 林老爷子道:“有些人看起来有多好,其实他背后就有多坏。” 江竹说:“但韩宰相杀了那两个人的目的在哪呢,他们井水不犯河水的。” 简单说:“这一点很好想,胡大侠是铁心支持北伐的,假设他在他那边和周围的邻居,江湖上的朋友都说了韩宰相要北伐的事,韩宰相要是真想北伐还好,要是借着北伐的幌子想达到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这样的胡大侠是坏了他的好事。而刘镖师他本身是不太赞成北伐的,他的人脉那么广,要是也四处宣传北伐不好的话对于韩宰相也是极其不利的。” 江竹感叹道:“看来他们两个是非死不可喽。” 燕南归说:“至少是不足为奇了。” 林老爷子说:“这韩宰相看起来高高在上,其实活得又极其可悲。当了十几二十几年的宰相了,对于权利的向往和追求还是那么高,那些看不见又摸不着的权利他死后又带不走,何苦呢,多累啊。” 燕南归说:“爹说的是啊,他那么做又是何苦呢。” 简单说:“除非有这样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大家问。 简单说:“他渴望着更大的权利。” 林老爷子扩口而出:“他想当皇上!” 江竹和燕南归一听都吓了一跳。 简单说:“也就只有这一种可能才会让他做这么多。” 林老爷子道:“那这样以来,到可以说是狐假虎威了。真正可怕的不是血旗盟,也不是雷声,恶魔之手他们,真正可怕的是韩宰相。” 简单说:“我想秦庄主想告诉我们的也是这些。” 林老爷子说:“那接下来你们准备怎么办?” 简单说:“找个机会去一探究竟,看看是不是真的像我们想的一样。” 第五十六章无名来信 话聊到这个时候,糊涂从屋外走了进来。 江竹看到糊涂那笑呵呵地脸便是一脸的不悦,他心想:他一天哪有那么多高兴的事。 燕南归看出了江竹的不悦,跟他小声说道:“三弟是对这个糊涂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江竹也小声回答道:“也没什么。” 燕南归说:“要是有什么就说出来,都是年轻人,没什么不好解决的。” 江竹说:“嗯,我知道。” 这时,糊涂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手里拿着一封信,说:“这封信好像是给燕大哥的。” 燕南归笑道:“那这封信怎么会在你手上了?” 糊涂说:“是我刚刚回来时,在门口捡到的。” 简单说:“糊涂,你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出去了呢?” 糊涂一听,从怀里掏出来两块烧饼道:“嗐,我是闻着味出去的。” 这下倒是把大家都弄笑了,林老爷子这才反应过来,大家还都没吃早饭呢,便连忙向管家喊道:“该上早饭了。” 管家在屋外回应道:“好嘞,老爷。” 燕南归说:“你把信给我看看,应该也没有什么人会给我写信啊!” 简单道:“说不定是哪个崇拜你的小丫头给你写的。” 燕南归看了眼大哥,又看了眼林老爷子,没接话,接过信,打开后,开始很细致地看起信来。 简单看燕南归拿着那张信纸,在那端详了半天,心想:这就一张纸上面能有多少字啊? 直到最后,燕南归说道:“我不识几个字,书信上写的东西也看不太明白。” 简单一听,倒是想笑,但还是装作镇定地表情,说:“那给我看看。” 于是燕南归将信递给了简单,简单拿到信后,看着上面所写的,脸上有了细微的变化。 他先是将下巴微翘,下嘴唇向上嘴唇紧紧靠拢,然后两边眉毛也集中了起来,挤出了纵向的眉间纹,眼睛略向右下倾斜,头略有摇晃。看到大哥这样的神态,燕南归不禁好奇地问道:“大哥,那信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简单平静地说道:“这好像是你娘,燕十娘给你写的。” 燕南归惊道:“是我娘,燕十娘真的是我娘!她怎么知道我在这!” 林老爷子插口道:“你能确定这封信是他娘给他写的吗?” 简单摇摇头道:“信上并没有写落款,但看着上面写信的口气,倒像是一位和二弟至亲的人写的。” 燕南归说:“信上都写了些什么?” 简单说:“信上说,她很高兴能听到你长大成人,而且有所作为的消息,她感觉很欣慰,又很愧疚。由于有些难言之隐,她无法看着你的成长也无法陪你成长,但她心中,无时无刻不惦记着她的那块心头肉,她现在很好,人在大漠,让你不用担心,她还活着。” 燕南归听着听着眼眶就开始红肿起来,自言自语道:“她为什么这么多年到现在才来联系我?她有什么不能说的苦衷?她想没想过这么多年我一个人是多么的难受,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她想过吗?” 简单说:“我完全能理解你现在的感受,我们都一样。” 江竹心想:二哥是一个多开朗的人啊,原来这么开朗的人,也有能让他不开心的事情。或许每个人活着都是拖着一个厚厚的躯壳,无论他们在外面是什么样的,只有在躯壳里面的才是真正的自己。所以他们并不知道我每天快不快乐,只有我自己才知道。 简单接着道:“其实信上说了,在你四岁之前,她是陪在你身边的,但后来她得了一种怪病,她怕传染给你,所以就把你寄养在了一个镖局那里,让一个和她同姓的燕师傅平日带着你。后来,燕师傅老了,就不在镖局干了,带着你来到了乡下。那个时候,她还时不时会在半夜偷偷地去看你。再后来,燕师傅驾鹤西去了,她很想回到你的身边,可是 你自己突然走了,短时间内,她找不到你了。于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找你。直到,她知道你成家的消息,终于,她可以安心地离开你身边了,孤身一个人去到大漠让自己远离尘世的喧嚣。她写这封信的目的是让你知道,她还活着,而且活得还很好,还很爱你。” 燕南归说:“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简单说:“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不能说的秘密,你娘可能也一样,有些事是她没法告诉你的。” 林老爷子说:“你们先冷静一下,吃完饭再去聊这件事吧。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还不知道呢。” 在饭桌上,糊涂说道:“燕大哥,我有一点不明白,如果不是你娘,你这出神入化的刀法是从哪学来的呢。” 江竹心想:这糊涂也没见过我二哥使刀,他是怎么能猜到我二哥的刀是出身入化呢? 于是江竹问道:“我二哥使刀好,你是怎么知道的?” 糊涂说:“燕大哥在江湖上的名声有几个人不知道啊!我来这就这几天就听说了。” 江竹心说:呵呵,等我成为了真正的武林盟主,他的名声就不一定会如我了。 林老爷子说:“你们吃饭的时候就先吃饭,等吃完饭再说,不差这么一会。” 饭后,燕南归一个人走到了大堂外,来到了院内。 简单看燕南归出去了,跟在了他的身后。 紧接着林老爷子也跟了过来。 林老爷子说:“南归,这封信你也别多想,不一定是谁写给你的。” 燕南归说:“我心里有感应,是我娘给我写的,一定是我娘给我写的!” 林老爷子说:“南归,你要冷静,你娘现在还在不在世上都不好说,更别提她给你写不写信了。” 燕南归想了想,道:“也是,如果我娘真的在大漠,她这封信想要弄到我们这来还真是一件费劲事。” 简单说:“何止是费劲啊,还得确保你在没在家。而且这信很明显是有人故意扔到家门口的,要不然糊涂也不可能一下就看到把它捡起来啊。” 林老爷子道:“会不会是血旗盟的人干的?” 简单说:“是不是他们干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林老爷子说:“如果你们都去大漠,那家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但我对他们好像没什么用。” 简单说:“所以这个理由不成立。” 燕南归说:“难道就没可能是我娘给我写的吗?” 简单说:“也不是没有可能,只不过这种可能很小,所以我们要把其它种种可能都考虑进去。” 林老爷子说:“没错,南归,凡事咱都得各个方面都把它考虑全面,要不然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简单说:“咦!有没有这种可能,他们这么做是为了拖延时间。” 燕南归问:“拖延时间做什么?” 简单说:“你忘了,八月十五月圆之夜将会产生新一届的武林盟主,但要是三弟不去的话,武林盟主是不是又换不成了。” 林老爷子道:“这种情况好处最大的就是雷声。” 简单说:“还有他身后那群看不见的人。” 燕南归问:“那还有其它可能吗?” 林老爷子说:“也可能是得罪了谁,想故意对我们家南归使坏。” “这种可能性很小。”简单说,“对了,二弟,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其实,刚才糊涂在饭桌上提到的,也是我一直好奇的。如果我娘不在了,那我这刀法是和谁学的,我也不可能是自学成才吧。所以我一直相信我娘她没死,只不过是由于某些原因不得不与我失去联系。如果真像信中说的那样,她是因为得了一种没法治且可能会传染的怪病而离开我,我想我会去理解的,因为有这种可能。” 林老爷子说:“可有什么怪病能让她离开孩子那么多年不告诉他,到现在才说呢?” 燕南归说:“那我不知道,但我总觉得这封信不像是假的,我娘有她的苦衷。” 简单说:“但愿真是这样。” 燕南归说:“说真的,大哥,还有爹,在不知道我娘是谁之前,我曾无数次幻想过她的样子。我想过她可能很丑,可能脸上有麻子,可能很胖甚至有口臭,无论她是什么样的,我觉得我都不会嫌弃她,因为她是我娘,是她把我带到了这个世上。当我拿着我那把勾魂刀,去惩凶伐恶的时候,我也希望有一天我娘会因为有我这样的一个孩子而骄傲。” 林老爷子拍了拍燕南归的肩膀,说:“有你这个好女婿,一直都是我的骄傲,要是啥时候再让我抱上外孙子,那就更好了。” 燕南归说:“爹,您放心,我和雪晴都会努力的。” 过了一会儿,燕南归又说道:“我一直很想问我娘,我爹是谁,我从来没听说过有关我爹的半点信息,他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我的世界里一样。” 简单说:“我爹我娘我都不知道,不也一样过得挺好嘛。” 燕南归说:“大哥一直是我佩服的人,脾气好,性格好,在大哥身上总能学到很多东西,遇见大哥是我的福气。但我却及不上大哥这样阔达的胸襟。” 简单说:“二弟,你已经很出色了,能遇见你和三弟本身也是我的福气。” 燕南归说:“大哥,把信给我吧,让我回去想想,明早我们再说。” 简单说:“这样也好。” 时间的暗流永远不会停滞不前,转眼之间,已是深夜。 燕南归在房中对林雪晴说道:“雪晴,今天咱爹跟我说他想抱外孙子了。” 林雪晴说:“那就得看你了。” 燕南归说:“瞧你说的,这不得我们两个人共同努力嘛。” 林雪晴说:“我知道得两个人共同努力,但你要总是这样东奔西跑想让我爹尽早抱上外孙是件很困难的事。” 燕南归说:“我正要和你说这事呢。” 林雪晴说:“想说什么。” 燕南归说:“可能过两天我又得出去一趟。” 林雪晴说:“你这才回家没两天。” 燕南归说:“带上你一起去呗。” 林雪晴说:“我挺爱跟你哪都去的,但总这样也不是个事啊,我觉得再这样下去一点家的感觉都没有了。” 燕南归说:“雪晴,跟着我,让你受委屈了。” 林雪晴说:“你别这样跟我说,你先说说你为什么要出去吧。” 燕南归将揣在怀里的信拿了出来,说道:“这是早上糊涂回来的时候,在家门口捡到的,虽然没有署名,但从字里行间中我觉得是我娘写给我的。” 林雪晴说:“你见过你娘吗?” 燕南归说:“我不知道,即使见过我也没有印象。” 林雪晴说:“我也没见过我娘,所以你说的我能理解你。你是想去找你娘是吧。” 燕南归说:“娘子不愧是娘子,夫君不说,娘子也知道。” 林雪晴说:“你那脑袋瓜里就能装那么点东西,啥事还能瞒住我。” 燕南归说:“说的也是。” 林雪晴说:“这次得出去多久?” “不好说,弄不好得一个多月。”燕南归说。 林雪晴说:“你这是要去哪?” 燕南归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赶着找呗。” 林雪晴说:“你说的算吧,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好了。” 燕南归说:“你要是不想让我去,那我就不去,好吧。” 林雪晴说:“这是你自己的决定,我知道这次不去,可能会让你留下遗憾,但我不想让我家小燕子这辈子有遗憾。” 燕南归抱着林雪晴道:“属你最好。” 林雪晴说:“你知道就好。” 燕南归说:“那今天我们先睡?” 林雪晴说:“睡吧,也不早了。” 而同样的夜晚,在简单的房中,简单和小米粥两个人也还没有休息。 简单说:“听说了吧,二弟收到了一封信。” 小米粥说道:“你不白天就告诉我了嘛。” 简单说:“嗯,恐怕得陪他去一趟了。” 小米粥说:“兄弟之间,应该的。” 简单问:“那你还跟着一起去不?” 小米粥说:“我怕我去再给你们添麻烦。” 简单说:“那哪会啊!再说了我们之前说好的,不分开了。” 小米粥说:“我知道,但你看啊,前些日子我们一起去庐山,要不是为了我们几个女人,你们不早就回来了嘛。” 简单说:“那也不能就这样随便……” 小米粥抢着说:“好啦,这次就听我一次吧。” 简单温声说道:“有你在我身边我心里会很踏实。” 小米粥说:“知道你没有事,身体依旧健康,我心里就很踏实。” 简单说:“那长时间见不到我,你不想我啊。” 小米粥说:“想归想,但男人在外面,有他们自己要做的事情,总不能因为我们女人给耽误了吧。对了,还记得那时候你对我说的话吗?” 简单说:“你是说在那个客栈。” 小米粥说:“嗯,没错。” 简单说:“记得,一切都记得。” 小米粥说:“你说说看。” 简单说:“我那时跟你说,你愿不离,我便不弃。” 小米粥说:“那不就得了,我的心一直在你身上呢,你担心啥。” 简单说:“谢谢你,米粥。” 小米粥说:“嗯,你放心。无论你在没在身边,我这辈子只能是你的人了。” 简单安详地看着身边的小米粥,静静地说:“嗯,那我们就睡吧。” 小米粥说:“好。” 于是简单闻着小米粥身上蒲公英的香,拉着她的手,微笑着进入到梦乡。 第五十七章神刀十娘 清早,这一大家子人都起得很早,坐到一起去吃着早点。 简单率先打破了桌上的平静,道:“二弟,考虑的怎么样了,大漠这一趟去还是不去。” 燕南归说:“去当然是要去的。或许去了并不一定有什么结果,但是如果我没去,我恐怕会后悔一辈子的。” 简单说:“你考虑好了就行。” 林老爷子说:“南归,既然你已经选择要去了,爹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但去之前,你先去见一个人吧。” “爹,您让我见谁?”燕南归问道。 林老爷子说:“是住在城郊的赛诸葛,你到他那问问,说不定能问出一些和你娘有关的东西来。” 燕南归一听,道:“大哥,三弟,我们吃完饭,就一起去吧。” 江竹说:“我不去了。” 燕南归说:“怎么了,三弟?” 江竹说:“我想留在家多陪陪樱妹,樱妹这两天好像不怎么舒服。” 南宫樱说:“竹哥,你还是跟着大哥,二哥一起去吧。” 江竹看着南宫樱道:“你好久没叫我竹哥了。” 南宫樱连忙下意识地去躲闪江竹的目光,手狠劲地抓在了衣料上。 江竹看到了,抓住了南宫樱的手,小声对她说:“别对自己这样。” 燕南归看出三弟和弟妹有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但也不好开口,于是对简单说道:“大哥,一会儿还是我们两个去吧。” 糊涂这时插嘴道:“我能跟着一块去吗?” 燕南归说:“可以倒是可以,但是去的人多,反倒是不太好了。” 糊涂说:“哦,那我一会儿还是吃完饭自己出去转转吧。” 林老爷子用筷子敲了一下糊涂的碗,道:“你要是闲着没事,咱爷俩一会可以去钓钓鱼嘛。” 糊涂道:“好啊,我还没见过钓鱼呢,正好可以学一学。” 这时,南宫樱突然站起身来,低垂着眼皮,皱着鼻子,用手挠挠眉心,说道:“我吃饱了。”然后没再说话,径直向后院走去。 江竹一瞧,也跟着起了身,说:“我也吃饱了,先回去了。”于是也跟在南宫樱后面走向后院。 一桌上,剩下的人,除了林老爷子,都木讷地盯着一个地方发呆,他们都还没反应过来刚才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直到,他们看着林老爷子自顾自开心地乐着,他们才缓过神来。 林雪晴的脸上很明显能看出对林老爷子的笑有些反感,嘴上说道:“爹,您在那傻笑什么呢,是不是老糊涂了!” 随后,林老爷子收回了笑容,向林雪晴摆了摆手道:“闺女,过来,爹跟你说点有意思的发现。” 林雪晴也没多想,反正是她爹让她过去,她就过去呗。 这对父女在他们面前窃窃私语,看样子林老爷子还说得是津津有味的,倒是让桌子上剩下的几个大男人外加小米粥处在座位上是既尴尬,又显得自己很滑稽。 直到,这帮人看到林雪晴将双眼睁得溜圆,挑起右边的那只眉毛,张大口,说道:“爹,您刚才跟我说的是真的啊!” 林老爷子依旧是那嬉皮笑脸的样,道:“爹还能骗你吗!” 林雪晴指着林老爷子坐回座位上,道:“爹,你眼睛真尖。” 这下,燕南归坐不住了,忍不住拍了林雪晴一下,小声问道:“爹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林雪晴将手指头捂在嘴上,嘟起嘴,挑起双眉,道:“天机不可泄露。” 燕南归说:“呦,有啥好事不能跟夫君一起分享一下。” 林雪晴笑道:“瞧把你急那样,我就不告诉你。” 燕南归将头撇到一边,斜眼道:“你爱告诉不告诉。” 林雪晴拍了下燕南归的肩膀,道:“好啦,等晚上再告诉你。” 燕南归道:“那你可得说好了。” 林雪晴说:“你放心吧。” 简单看着燕南归和林雪晴夫妻俩扯起皮来,也不知道他们会扯到什么时候,便说道:“二弟,我们先去忙正事吧。” 燕南归说:“大哥你吃好啦?” 简单说:“行了,咱走吧。” 一个多时辰后,简单和燕南归来到了林老爷子所说的城郊。 燕南归看看四周皱着眉对简单说:“大哥,这哪有什么房子啊!” 简单说:“别急,我们再找找。”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小树林内传出“救命”的声音。 燕南归一听,给简单使了个眼色,小声说道:“大哥,我们去看看。” 简单从嗓子眼里回了一个“好”字。于是二人便一前一后地向小树林那边靠近。 小树林里,正有七八个大汉围在一个小老头身边,那小老头说道:“你们要干嘛。” 只听其中一个大汉说:“你不是挺能喊的嘛,你倒是接着喊呢。”那小老头说:“哎呀,老啦,喊不动啦!” 刚才那个大汉接着说道:“那你就老老实实地把你在关中得到的宝贝给我们拿出来。” 小老头笑道:“我哪有什么宝贝啊!” 大汉说:“你还敢嘴硬?是不是逼我们动手啊!” 小老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看着那群人。 大汉被小老头的表情搞得是异常的气愤,他对身边的兄弟道:“给我打,狠劲的打。” “我看你们谁敢!” 此刻,从林子外走进来了两位来势汹汹的年轻人。 这两位年轻人正是刚才林外的简单和燕南归。 只见燕南归手腕一抖,顺势从腰间拔出他那勾魂刀,还没等那群大汉缓过神来,他便向那群大汉的方向冲了过去。 寒光一闪,空中顿时多了数十片飘浮的布片,如同天女散花一般,再一闪,刀已还鞘,布片也随之散落到了大地的各处。 一晃之间,燕南归正站在离大汉们三尺不到的地方,几个大汉的衣服,裤子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 看到身上的口子,那群大汉吓得都差点瘫倒在了地上,连嘴唇都已失去血色,有的为了确定自己还活着,甚至狠狠地打了自己的脸,但觉仍有很强烈的疼痛感,就知道自己还在这个世上,长舒一口气。 燕南归说道:“你们还敢吗?” 那群大汉都浑身颤抖,深深地低下头,大呼不敢。刚才说话的大汉连忙跪倒在了地上,闭上眼,沉着个脸说道:“谢,燕大侠不杀之恩。” 小老头插嘴道:“你们算万幸吧,能从燕大侠刀下活下来的,你们还算头一份。” 大汉们一听,全都跪倒了地上,一个接着一个地磕着响头。 燕南归说:“还不快滚。” 领头的大汉赶忙起身,头连回都不回,喊道:“走,大伙快走。” 等那几个大汉都走后,简单拍了拍燕南归的肩膀道:“二弟你变了。” 燕南归回道:“大哥你这是在笑我了。” “没,我说真的,变得有大侠的模样了。”简单说。 燕南归说:“谢,大哥夸奖。” 简单说:“当你杀人的欲望不再那么强烈,而是能够用理性的判断去出刀的时候你本身离成为大侠也就不远了。” 燕南归说:“我的刀上已经沾了太多不该沾的血了,所以,到了这个时候,我已经学会控制自己情绪,以免因为一时的激动而冲昏头脑做出不应该做的事。” 简单微笑着点点头,看向小老头说道:“老人家,那群人因为什么事跟你过不去啊?” 小老头眼睛来回打转,想了半天才回到:“哦,那帮小年轻没事找事。” 燕南归说:“那老人家平时可得多小心了。” 小老头说:“燕大侠不必那么客气。” “大侠不敢当。”燕南归说,“不知前辈怎么称呼?” 小老头说:“无名无姓,林间野夫罢了。” 简单说:“那老前辈听没听说过一个叫赛诸葛的人?” 小老头说:“你们找他做什么?” 燕南归说:“我们要打听一些事情。” 小老头说:“能先说说是有关什么的吗?” 燕南归说:“是有关一个人的。” 小老头说:“能说具体点吗?” 简单说:“您是不就是赛诸葛啊!” 小老头看着燕南归笑道:“还是你大哥聪明。” 燕南归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赛前辈您认识燕十娘吗?” 赛诸葛道:“你还是叫我小老头吧,听起来舒服。” “别,别,那我叫前辈好吧。”燕南归说。 “好。”赛诸葛咳嗽了两声,随后又道:“燕十娘我认识,你想问什么就说吧。” 燕南归道:“那您就说说我娘吧,知道什么就都告诉我吧。” 赛诸葛说道:“你腰间这把银刀就是你娘之前带的。你娘这个人看起来很吓人,其实还是挺好相处的。” 燕南归惊道:“您见过我娘?” “何止见过你娘啊,我还见过你呢。”赛诸葛说。 燕南归说:“见过我?您是在哪见过的?” 赛诸葛说:“你恐怕是忘了乘谁的船到这了吧。” 燕南归揉了揉眼睛,又好好打量一番,道:“那天我就是搭您的船过的岸?” 赛诸葛道:“你说呢,我还告诉你如果想找那个姑娘就去她家,她会在那等你的。” 燕南归说:“真的是诶,您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 赛诸葛说:“我和他爹是好朋友,在你没去之前,我已经把你和他姑娘在船上的事和他说了。” 燕南归道:“还有这事。” 赛诸葛说:“是啊,当然有这事啦,可惜啊,你把我这个大媒人都给忘了。” 燕南归连忙道:“您老别生气。” 赛诸葛说:“我气性可没那么大。” 燕南归说:“那我娘呢?” 赛诸葛说:“我前几个月还见过你娘呢,她说过来看你一眼。” “您说的是真的?”燕南归瞪大眼睛。 赛诸葛说:“是真的,可是,她第二天就没影了。” 燕南归说:“前辈,您说说我娘她长什么样?” 赛诸葛说:“您没听林老头子提到过?” 燕南归说:“你是说我岳父?” 赛诸葛说:“他就没和你提过你娘是个大美人吗?” 燕南归道:“说过啊,怎么啦!” 赛诸葛叹口气,又眼睛亮了起来,道:“你们有没有见过仙女?” 简单冷笑道:“仙女那是神话传说中的,我们这种凡夫俗子怎么可能见过。” 赛诸葛看着燕南归道:“你娘就像是那天上的仙女,可想而不可得。 她美得凡尘脱俗,更让人脱胎换骨,可没有哪个男人能碰她,更没有哪个男人能读懂她的心。” 说完,赛诸葛望向了远处。 燕南归说道:“要是没有男人能碰他,那我是怎么来的。” 赛诸葛摇摇头,道:“她从来就没有和我提过。要不是看到你腰间的那把银刀,我还不会知道你是她的孩子。” 简单说:“那前辈,您是怎么认识燕十娘的?” 赛诸葛说:“十几年前,我曾救过她。” 燕南归迟疑着,问道:“当时我娘怎么了?” 赛诸葛说:“当时你娘受了重伤,是被指力所伤,已经危在旦夕。” 听到这句话,简单和燕南归互相对视了一下,一口同声道:“恶魔之手。” 赛诸葛说:“我当时也曾猜测过是恶魔之手,但却没敢问过她。我听 说过燕十娘的事,听说过无数男人曾倾倒在她如花似玉的妆容下,也听说过那些男人最终都死在了她的刀下。我不会武功,所以一开始我很害怕,不怎么敢去看她。” 说道这,赛诸葛眼睛里忽然放了光。 他沉思着,像似在回味着一段美好的记忆,嘴角还残留着笑意。 直到简单轻咳了一声,他才从沉浸的美好中回过神来,接着说道:“可是后来,相处的时间久了,我才发现她冷酷的外表下,其实藏着一颗善良而又纯净的心。她眼睛挺大的,但笑起来的时候两只眼睛总会眯在一起像新弯的月牙一样。她跟我说,她从来没有在一个人面前会笑得那么开心,我当时听了不知道有多欣慰。我知道自己不会武功,是没法和她那样一个武林中人尽皆知的女侠在一起的,但是日子久了,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爱上了她,那份爱就像似火遇上了冰,我融化了她,她也吞融了我。后来,她在我的悉心照顾下身体缓了过来,等到我想着在为她多做点什么的时候,她便走了。” 这段话说完,赛诸葛扬起了头,嘴角流露出让人难解的微笑。 燕南归说:“你那时还不知道我娘有我?” 赛诸葛的脸上渐渐没了表情,他说:“她没和我说过,我也没问过。” 简单插嘴道:“你们在一起有多久?” 赛诸葛道:“小半年吧。” 简单说:“那后来又见过几面?” 赛诸葛说:“就前几个月那一面。” 简单说:“你觉得燕十娘变化大吗?” 赛诸葛道:“她一点都没变,还像一个刺猬一样,把自己裹到一起,多一句没用的话都不会跟你讲。” 简单说:“那她知道你爱过她吗?” 赛诸葛说:“你这倒像是在盘问我了。” 简单笑道:“我这也是替二弟多了解了解他娘的生活。” 赛诸葛说:“那你让他直接问我多好。” 燕南归说:“前辈,您还记得我娘长什么样吗?” 赛诸葛说:“你娘她啊,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还有一颗善解人意的心。” 燕南归嘴唇抽动,勉强地笑道:“前辈我不是和你开玩笑的。” 赛诸葛说:“我没和你开玩笑,我了解你娘的脾气,她是不会让我告诉你这些的。” 简单说:“燕十娘现在不是没在我们身边嘛。” 赛诸葛说:“但我有我的原则。” 燕南归听完这话后,不知道该问些什么了,树林里一下子又安静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简单像似想到了什么,说道:“那您能说说几个月前和燕十娘见面后都聊了些什么吗?” 赛诸葛想了想,说:“我问她怎么来这了,她跟我说要见见她的孩子,就没之后了。” 燕南归说:“就一句话啊!” 赛诸葛耸耸肩,神情黯然道:“就这一句话,看样子你娘都不怎么想跟我说呢!” 简单沉思了一会儿,接着问道:“那封信是不是你放到门口的?” 赛诸葛一听,连忙鼻孔鼓起,鼻翼变宽,下巴下拉,嘴巴不自觉地张开了一刹那,随后说道:“你说的是什么信?” 这一幕的表情没有逃过简单的眼睛,他习惯性地笑道:“哦,没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简单又向赛诸葛问道:“你是在湖上见到燕十娘的吗?” 赛诸葛捋了捋胡子,点点头道:“是的,只有在湖上,才能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看到来来往往的人。” 简单说:“见过之后,你也就没再划过船了吧。” 赛诸葛淡淡地笑着,没有回话。 这时,简单看向了燕南归,说道:“你还有要问的吗。没有的话我们就回去吧。” 燕南归说:“大哥,别急,你再让我好好想一想。” 简单拍一拍燕南归的肩膀道:“好了,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我回去告诉你好了。” 赛诸葛没再说话,看着两个年轻人渐行渐远的身影,诡异地笑了起来。 第五十八章大雁南飞 回去的路上,简单说道:“这个赛诸葛是个专情的种,对你娘还一直恋恋不忘的。” 燕南归说:“可是他也没把我娘到底长什么样告诉我啊!” 简单说:“一个久也不见的女人,你说他能描述得有多具体。” 燕南归道:“也是。” 简单说:“但其实啊,他已经把你娘最大的特点给说出来了。” 燕南归问道:“是什么?” 简单笑着说:“你娘最吸引他的地方应该是她的眼睛,刚才,他先是说你娘笑起来的时候两只眼睛总会眯在一起像新弯的月牙一样,随后又说你娘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看来就是这一双眼睛让他迷恋了那么久也无法自拔吧!” 紧接着,简单又说:“我猜你娘的眼睛不仅有他说的特点,而且看起来应该也很神秘,因为只有这样,男人才会猜不透,反倒更会被她所着迷。” 燕南归苦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可怜那些男人了。” 简单说:“绝大多数男人都是那样,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得到。” 燕南归说:“我觉得我就不是这样。” 简单说:“像我们兄弟这样的属于稀有物种。” 燕南归道:“也应该说是我们遇见的女孩都还不错,都很适合我们。” 简单说:“对,和不适合的人在一起,即使一起过着,也是将就。而和相对适合的人在一起,即使生活中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琐事,但互相帮助着,也就一起过了。生活中并没有那么多大事,相反,能携手一起度过每一件小事的两个人才可能是幸福的。” 燕南归说:“可是适不适合这件事并不写在脸上啊。” 简单说:“所以有时候才需要试一试。” 燕南归说:“但不是所有人都有试的资本。” 简单说:“这也是你为什么可以看到有些人根本不适合也还是会过一辈子的原因。” 燕南归说:“还好赛诸葛他应该明白他不适合我娘的。” 简单说:“不仅他不适合,恐怕天底下也没有几个男人能适合你娘的。” 燕南归说:“那这么说,我爹可真厉害。” 简单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你爹是谁,但你娘对他可是一点都不满意,要不然她不会这么多年了也不告诉你,你爹是谁。” 燕南归也摇摇头,叹气道:“是啊,我爹是谁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简单说:“你娘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不适合,所以到头来也没和他在一起。” 燕南归苦笑着说:“她倒是寻找她适合的去了,这些年可把我苦坏了!” 简单说:“你娘这些年到底都做了些什么,等你见到了,你可以问问她。” 燕南归眼睛红了起来,他轻轻笑了笑,低下头,有些深沉地说道:“无论她什么样了,能看见就好。” 简单将手搭在了燕南归的肩膀,捏了他两下,也没再说话。 未时,燕南归躺在了床上。 林雪晴从屋外走了进来,说道:“这么早就躺床上啦!” 燕南归说:“过两天可能就要走了,我不得趁现在多躺一会嘛。” 林雪晴说:“瞧你说的,那么伤感,又不是不回来了。” 燕南归说:“对了,你早上不是跟我说等我下午回来把咱爹偷偷告诉你的事跟我说嘛,咱爹都跟你说什么啦?” 林雪晴走到了燕南归身旁,挑起眉小声道:“我爹说弟妹她怀孕了。” 燕南归一听一个激灵,道:“真的假的?” 林雪晴撅起嘴道:“我还能骗你吗!” 燕南归叹了叹气,道:“我怎么就没这么厉害呢,咱俩到现在也没能把小燕子搞出来。” 林雪晴安慰道:“这可不是什么着急的事。” 燕南归怔了怔,说道:“雪晴,陪我出去走走吧。” 林雪晴兴高采烈地回道:“好啊!” 走到了林府外,燕南归牵起了林雪晴的手说道:“这还是我们夫妻俩头一次单独这样走在一起吧。” 林雪晴抿起嘴,喃喃地说道:“可能吧。” 燕南归瞧着她,她瞧着天。 燕南归说:“真没想到我会这样幸运,能遇见你。” 林雪晴翻起白眼,道:“你这两天怎么总说类似的话。” 燕南归说:“是嘛,这两天可能有点糊涂吧!” 这时,林雪晴突然指向天空道:“小燕子,你看天上那些是什么。” “天上……”燕南归望了望天上,呆呆地道:“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大雁呢。” 林雪晴说道:“大雁们想家了,所以就回来了呗。” 燕南归说:“可是这连立秋都没到,它们今年回来的都好早啊!” 林雪晴没回话,而是望着天发呆。 燕南归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道:“晴儿,你不会看得走火入魔了吧。” 林雪晴撅起小嘴,连忙道:“瞎说什么呢!” 紧接着林雪晴拍了拍燕南归的手臂,又指向天空道:“它们看起来好疲惫,好可怜啊!” 燕南归顺着林雪晴手所指的方向看去,一边看着,眼泪一边不自觉地掉了下来。 林雪晴看到这一幕,不禁问道:“怎么啦,小燕子,你不是一向都挺坚强的嘛,今天这是怎么啦?” 燕南归左手揉了揉双眼,右手拉起了林雪晴的手说道:“看着这群大雁啊,我就想起了过去的自己。自从燕爷爷走之后,我就是一个人四处漂泊着。久而久之,我喜欢一个人发呆,喜欢一个人去摆平事情。很多人见到我总会觉得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怎么就会变得那么冷酷,那么无情。可是他们看到我孤独着一个人的时候,却从来不知道同情。那时的我看起来很倔强也很强大,其实内心是极其孤独的。我不明白我的爹娘为什么会抛下我不管,无论在哪我从来没体会到过家的感觉。有时一个人站在人潮拥挤的的地方,看着人群中的他们就像现在飞着的大雁一样,他们看起来是在一起的,不过是因为走在同一条路上罢了。事实上,每个人的内心也都是孤独的。明白了这些之后,再想想这两天所经历,我渐渐明白了我的母亲。也许,她从来都没有能遇见一个人让她真正放下防备的。倒是我,遇见了你之后,我觉得我变了,笑容多了,烦恼少了,让我终于感受到了什么才是家的感觉,这也是我说遇见你幸运的地方。” 林雪晴静静地聆听着,听完这段话后,望着天空傻傻地笑着,久久也没有回应。 直到后来,林雪晴自言自语道:“你知道吗,小燕子,以前的我啊,总觉得天底下到处都是坏人,除了我爹,没有谁能给我安全感。就连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啊,对你的印象也不算太好,以为你是个很难相处的人。但后来当我与你相处久了之后,我才发现,你是真性情的男子汉,是我喜欢的样子,在你面前我也愿意展示我最原本的一面。” 燕南归的泪干了,笑着道:“如果我爹和我娘他们俩能知道我们在一起过得这么好,他们一定会为我们高兴的。” 林雪晴还是望着天,叹着气道:“也不知这群大雁啊,它们会飞到哪里?” 燕南归说:“也不用太为它们担心,总有一天它们会找到它们归宿的。” 林雪晴握紧了燕南归的右手,抬起头望着他道:“但愿它们能像我们一样吧。” 燕南归说:“它们啊,怎么样也是比人强的。再怎么着它们也是长着翅膀呢,不想在哪的时候说飞走就飞走了,但人可不会像它们那样想走就能走的,人总是有牵挂的。” 林雪晴痴痴地看着燕南归那略带忧郁的眼神,坚挺的鼻梁和紧闭的嘴唇入了迷,心想:他不油嘴滑舌的时候也是蛮可爱的。 燕南归也看向了林雪晴,黑黑的眼眸就像是那明亮的珍珠,雪白的肌肤就像无暇的碧玉,盯着她,倒让他想起了赛诸葛评价他娘的那句话:她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还有一颗善解人意的心。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都正常了起来,他们各自看向了别处,手依旧是紧紧地牵在一起。 不久,林雪晴叫到:“小燕子,你快看,大雁们不见了。” 燕南归看着林雪晴天真的样子,微笑着说:“它们这个时候啊,可能都到家了。” 林雪晴说:“那我们也回去吧。” 燕南归拉着那只温暖而又熟悉的小手,坚定地向前迈着步子。 夕阳已经西斜,不一会儿,两个人回到了林府。 刚到林府门口,两人就看到江竹低着头,绷着个脸,急匆匆地从院子里走了过来。 燕南归看到后,连忙叫住了江竹,道:“三弟,你这是要去哪?” 江竹说:“我出门透口气。” 燕南归看向了林雪晴,道:“你先回屋去吧,我和三弟聊一会儿。” 林雪晴也没说什么,倒是很听话地向后院走去。 燕南归看林雪晴进了大堂,于是向江竹问道:“三弟,你这两天是怎么了,打你一回来就感觉你不对劲。” 江竹先是摸了摸自己的鼻头,眼神里略有躲闪,随后道:“可能是这两天休息不好吧。” 燕南归摇摇头,道:“不是,绝没有你说的这么简单。” 江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摆弄起了手上的戒指,思忱了半天,最后抬起头道:“这些天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樱妹什么话都不愿意跟我说。” 燕南归看着江竹眨眼的频率,知道他没有说谎,反而笑道:“三弟,我想你是多心了,你还不知道呢吧,你家南宫樱她怀孕了。” 听到这句话,仿佛似有道闪电从天而降刚好劈过了江竹的胸口,他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看到江竹的神情,燕南归暗暗吃了一惊,他心想:这不像是听到这个消息该有的表情啊。 燕南归想了想,然后又道:“女人怀孕的时候或多或少情绪都会有些波动吧。” 江竹像似根本没有听到燕南归说的话,他两眼无神,呆望着门口,嘴半张着,嘴唇略有些发白,微躬着的腰让他看起来瞬间苍老了许多。 燕南归看着看着都不忍心去打扰他了。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向大堂内走去。 江竹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在门口呆站了多久,他只知道等他回去的时候,黑暗已笼罩大地。 回去的路看起来很近,可走起来却觉得异常的漫长。不仅是因为站得久了双腿已基本失去了知觉,更是因为他的心失去了方向。 屋内的烛光忽明忽暗,江竹有气无力地推开了房门,她正平静地躺在床上。 她看起来依旧是华容婀娜,气若幽兰,可现在他却不忍再看,他默默地转过身,默默地又打开了门。 床上的她看着他黯然神伤的样子,弱弱地问道:“你这几天是怎么啦,是哪里难受吗?” 江竹手握住了门框,紧闭双眼,不言不语。 南宫樱又试探性地问道:“你晚上吃饭了吗?” 江竹淡淡地回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南宫樱刚刚要直起身,却被江竹这句话给问愣住了。 缓了一会儿后她才说道:“我知道什么啦!” 江竹暗暗咬着牙,强忍着性子说:“你怀孕了。” 南宫樱低下了头,小声道:“你知道了。” 江竹冷冷地问道:“你和谁的?” 南宫樱答道:“是我和你的。” 江竹精神大震,关上房门,跑到床边,表情扭曲地晃动着她的肩膀,说道:“这怎么可能!” 南宫樱盯着江竹,一脸肯定地说:“真是我和你的。” 看着南宫樱的神情,江竹的表情慢慢变得正常了,他松开了他的手,长舒一口气。 南宫樱仍然盯着江竹的脸说道:“我之前一直没有跟你说,就是因为怕你会想得太多,但没想到你真的会那么想。你和大哥和二哥他们俩不一样,你喜欢什么事总憋在自己心里。我知道我那次被抓走的事一直是你心里的一个坎,你总觉得我当时可能被那帮人给玷污了,而我又没法和你解释什么。我怕我说的你也不信。” 江竹轻轻叹气,道:“你要是什么都和我说了,我怎么可能不信。” 南宫樱语气平和地说道:“就像你去找糊涂麻烦,你以为我不知道呢吗,你就怕糊涂会惦记我!可是你也知道,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糊涂那个人本身就是很开朗,很活泼的一个人,和他相处起来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可是你没觉得的吗,因为你,他现在整个人在家里显得都很尴尬。” 江竹低下头,又叹了叹气道:“是我的不对。” 南宫樱接着道:“我这两天为什么不爱说话,你应该也知道,我身子本来就弱,又陪你们去了躺庐山,再加上还怀有身孕,你考虑没考虑到过我现在的状态啊!你没发现我这两天吃完饭,就总爱躺在床上吗?我不是什么话都不和你说,而是因为我觉得我们作为夫妻,连最基本的彼此信任都保证不了,还能保证什么天长地久的爱情啊!我和你在一起这半年,你想想你总共主动和我说过几回话?你从小就应该知道我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你为什么不能主动对我说几句关心的话呢?” 夜色深沉,烛影闪似星点,四处静寂一片。 南宫樱将她那纤细的手放在了江竹的脸上,缓缓道:“我用手触摸你的眼睛,太冷了。倘若你的眼睛一直都这样冷,有个人的心会结成冰。” 江竹喘着粗气,这每一字每一句都深深地刻到了他的心底,如同另一块巨石压得他直不起腰来。 南宫樱看到江竹那失落的神情,本就在烛光下显得蜡黄的脸更没有了血色。 她摇摇头,缓缓说道:“我今天说得有些严重了。” 江竹看着她,柔声道:“还没吃饭呢吧,我给你去拿点。” 南宫樱说:“我吃过了,你还没吃呢吧,我下床给你去哪。” 江竹道:“不用了,你好好躺在床上吧。” 门又一次被打开了,随后又被轻轻地关上了。 江竹一个人站在后院,看着天上的月亮发着呆。 他现在头有些晕,也有些麻木了。 他真不知道那些年在华山山顶上拼死拼活是为了什么。他连她一句肯定的话都得不到。 这时,简单从房门中走了出来,他看到了江竹,于是走上前去拍了拍 江竹的肩膀,笑着道:“一个人在这傻站着,想什么呢?” 江竹偷偷擦掉了他眼角的泪,强颜着欢笑道:“今晚月明,我想出来看看。” 简单说:“那怎么不和弟妹一块出来呢?” 江竹说:“她身子不舒服,在床上躺着呢。” 简单说:“我看是你们小两口这两天闹矛盾了吧。” 江竹又试着努力挤出了一点微笑道:“哪有啊!” 简单说:“我都听你二哥说了。” 江竹没再去解释,而是低下了头。 简单看着江竹,声音严肃而又有力地道:“看着我。” 江竹不自觉将头抬了起来。 简单问道:“三弟,你知道莲子吗?” 江竹不解,慢悠悠地答道:“莲子怎么啦?” 简单说:“莲子本并不苦,只是它将所有的痛苦积压于了心底,只要它将心事掏空,自然而然就甜了。” 紧接着简单又拍了拍江竹的肩膀,说道:“回去吧,有什么问题,两个人解决一下,就没事了。” 就在这个时候,江竹的房门开了,南宫樱拿着一件男人的薄衣从房门内走了出来。 看到简单,南宫樱很客气地叫了声“大哥”,随后将薄衣递给了江竹。 江竹手略有些颤抖地接过了薄衣,压在心底的巨石也随之移开了。 第五十九章千里寻娘 回到屋里,江竹发现屋内的梳妆台上多了一盘油炸糕。 江竹看到这一幕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只得又默默咽了下去。 南宫樱看到江竹的目光,说道:“哦,我刚才趁着你在外面发呆的时候,偷偷让管家从后厨给你拿来的。” 江竹一惊,心想:我发呆的时候原来那么投入。 南宫樱看着江竹吃惊的神情恪恪地笑了,弯身端起了盘子,用手从盘子里拿出来了一块油炸糕道:“来,我喂你。” 江竹心底的碎石被她这一句话就这样给带走了。 他心说:我要不是因为爱你,怎么可能会吃你的醋。 随后他张开了口,南宫樱将油炸糕轻轻地放在了他的嘴里。 他像一个孩子一样,嘴角洋溢出了幸福的微笑,这样的感觉,他好久都没有尝过了。 南宫樱一边喂着江竹嘴上一边说道:“我也挺理解你的,这些年你为了我缺失了太多,而我能为你做的,对于你来说却是微不足道的。” 江竹沉吟了一阵,道:“其实你要早这样对我,恐怕我们之间也不会有那么多不愉快和误会发生了。” 南宫樱说:“我们俩都有错。” 江竹又吃了一块油炸糕,之后平声说:“我的错要大一点。” 南宫樱笑着道:“我们都还年轻,都还需要成长。” 看着南宫樱笑时脸上的梨涡,江竹知道他们两个都释怀了。接着,江竹拉起了南宫樱的手,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南宫樱问道:“你吃饱啦?” 江竹说:“现在时候还早,我想先看你一会儿。” 南宫樱说:“你再不吃,一会儿就凉了。” 江竹没有接过这话,而是身体向前倾着,向南宫樱靠近着。 当两个人脸与脸还剩一臂宽的时候,江竹说道:“小的时候,你在我的身旁,我最想亲吻你茂密的头发和你微笑时嘴角的梨涡,可那时的我不敢。现在长大了,你我就在我的身边,我能亲吻到你了,但在我身边的时候却很难再看见你微笑时的样子。今天很难得,你终于在我面前又笑了,就像当年的你一样迷人,我想吻你。” 南宫樱连忙将手堵在了嘴巴上,说道:“先擦擦嘴巴上的油吧。” 江竹凝注着南宫樱,不带有一点情感地说道:“你难道是嫌弃我。” 南宫樱苦笑道:“你看你又这样了!” 一阵微风吹过,吹得烛光也跟着飘摇了些,江竹看着两人在纸窗上的身影,也渐渐没了情欲。 他呆望着这对影子,沉默了很久。 南宫樱也跟着沉默着。 直到后来,南宫樱说道:“你再吃点吧,我都听说了,明天你还得陪大哥二哥他们呢。” 江竹正容道:“不,我不去了,我在家陪你。” 南宫樱皱起眉道:“你个男子汉,大丈夫家的,不好好在外面顶天立地,在家里昏昏度日做什么。” 江竹说:“因为你怀孕了。” 南宫樱说:“我能照顾好自己。” 江竹说:“你刚才还跟我说你缺乏安全感呢。” 南宫樱道:“家里还有大嫂,二嫂能照顾我。” 江竹道:“那个糊涂也能照顾你。” 南宫樱一听这话,连忙扭过脸,道:“你再这样说话,我们俩就别说话了。” 江竹沉着脸道:“是我又说错话了。” 南宫樱说:“这话就不应该从你嘴巴里说出来。” 江竹说:“樱妹,你还记得吗,小的时候,你哥哥欺负我,你总会替我出头。” 南宫樱道:“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该忘的早忘了。” 江竹忽然恍然大悟,他心说:或许那些过往对于他人而言可能都早已是过往云烟,不复存在了,只有我自己还在傻呵呵地记着,守护着那些根本没有意义的东西。 南宫樱见江竹不说话了,说道:“你要是相信我有自己照顾自己的能力,你就和大哥二哥一起去,年轻的时候见见世面,总比待在家里强。” 江竹反驳道:“我即使待在家里,也不比大哥二哥他们差。” 南宫樱辩解道:“我没说你比他们差啊!” 江竹说:“你是觉得我没有大哥和二哥他们有男人的气概吧,但你要知道我马上就要成为武林盟主了,可他们不是。” 南宫樱坐回了床边,闭上眼,手拄在头上,说:“我不想因为这种无关紧要的话题,来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 江竹说:“我觉得不会,我一直在很心平气和地和你谈话。” 南宫樱说:“那你就听我话,先再吃点,明天睡醒了和大哥还有二哥他们一起去。” 江竹也坐到了床上,搂住了南宫樱的腰说:“那你今晚答应我……” 还没等江竹把话说完,南宫樱抢着答道:“不行,我怀着孕呢。” 江竹说:“你没听我把话说完,我是想说晚上搂搂你。” 烛光不久就被熄灭了,黑暗一下子占领了整个屋子。 次日,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江竹的屋子里时,他醒了。 仰天望去还是静寂一片,而她正在他的怀里熟睡着。 他轻轻用手拂过了她的脸颊,生怕把她弄醒。 然后,他将胳膊从南宫樱的腰间抽了出来,穿好鞋,悄悄打开门,向屋外走去。 屋子外的晨雾还没消尽,可潮湿的空气中却已混杂了米饭的香味。 他好奇地来到了厨房门口,扒在门缝处,往里瞧了瞧,发现糊涂正在里面。 他心想:这个糊涂其实也没有那么坏。 又看了两眼,江竹走回到了后院,就在这时,简单从房门内走了出来。 看到江竹,简单很意外地道:“起得这么早!” 江竹说:“昨天睡得也挺早的。” 简单说:“弟妹都怀孕了,还不好好陪在她身边。” 江竹道:“对了大哥,昨天晚上樱妹让我跟你们一起去。” 简单说:“你还是在家好好陪弟妹吧,有我陪你二哥足够了。” 江竹轻叹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可我也说不过樱妹她。” 简单说:“等她醒来,我去劝她吧。” 一个时辰过后,一家子人都在大堂内吃着早饭。 简单看着南宫樱说道:“我们都听说弟妹怀孕了,我和你二哥都觉得让三弟在家里陪陪你比较好。” 南宫樱放下筷子说道:“大哥,二哥,我希望我家江竹能和你们俩多增加增加视野,同时也开阔开阔心胸。” 燕南归道:“三弟已经是同龄人里面的佼佼者了,我和大哥都自愧不如呢。” 南宫樱说:“二哥,你听我说,即使江竹和你们去那边了,家里还有这么多人呢,有事情需要的话谁不能帮一把啊。” 简单看看江竹道:“三弟,你是怎么想的?” 江竹淡淡回道:“那就去吧。” 燕南归说:“三弟,你可想好,真不陪咱弟妹啦?” 江竹抬起头看着南宫樱,坚定地道:“还是去吧,我好也能多看看,多领悟领悟。” 眼看着江竹就要走,南宫樱连忙把江竹叫住,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香囊,对他深情地说道:“把这个拿着吧。” 江竹望着南宫樱迟迟说不出话来。 南宫樱将香囊放到了江竹的手心,帮他将手合十,然后温声细语道:“快点去吧,我在家等你回来。” 江竹呆望着南宫樱半天没能移动自己的步子,眼看南宫樱已转身回到了后院,于是,江竹转过身,默默地走向了屋外。 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还没等人们缓过神来,七天就已经过去。 而在一望无垠的荒漠上,三匹快马荡起滚滚烟尘正从东南方向飞驰而来。 马蹄声声,马是好马,鞍是好鞍。 马上正坐着三位雄姿英发的少年。 他们挺直着腰身,双眼紧紧目视前方,手挽在缰绳上,各自腰间都配有相应的武器。 不用看就知道他们是不怕风餐露宿的江湖中人。 可他们与一般江湖上的人不一样,他们驾马所走的路,可是从来都没有人走过的。 那是一条不知通往哪里的路,没有方向,也没有马蹄印。他们只能坐在马鞍上凭着直觉去往前。 哪怕他们的直觉是错的,所走的是一条不归路,可他们的脸上看起来依旧像金刚石那般,倔强而又坚定。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有几人不曾四海为家,而是平生一帆风顺的? 寻寻觅觅,来来回回,未曾见也。 有倒是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伐其身行,行弗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或许,这三位年轻人就是这么想的。 大漠孤烟直,在这浩如烟海的荒漠之中,三个人与当中的沙粒化为了一体。 不久,马停了,与此相伴的是马的嘶吼声。 马上的三位年轻人从马上跳了下来,仔细一瞧,是简单,燕南归和江竹他们三人。 这几日的旅途奔波让他们晒黑了不少,不仔细去瞧还真不一定能认出他们来。 燕南归轻轻地捋着马颈上的鬃毛,说道:“这些天可把它们累坏了。” 简单道:“其实做人做马都不容易。” 燕南归说:“我觉得我们还能比他们强一点,至少我们的思维还可以控制我们的行动。” 简单道:“这话说得没错。” 江竹站在一旁,说道:“给它们喂些水吧。” 燕南归转过身,掂量掂量自己的水袋道:“水剩得不多了,还不知道接下来要走多久的路。” 简单说:“水还是给马儿喝一些吧,人渴一些还能忍,没马我们可就真走不出去了。虽然未来总是不确定的,但只要我们意志坚定总还是有办法的。” 燕南归苦笑道:“也不知道我们仨,大老远的,赶了上千里的路,能不能见到我娘!” 简单眯起眼,目视远处道:“结果并不重要。做任何事情,想要有所收获,就要忍得住性子,耐得住寂寞,只要还没结束,那就不是最后的结果。人生最难得的,不是其它什么东西,而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能够在其中探寻到真正的自己。要是弄明白了这一点,人这辈子就不算白活。” 燕南归道:“大哥总能说出一些我们兄弟说不出来的话。” 简单微笑着道:“我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善于总结生活中的每一件事情而已。” 江竹细细品味着大哥刚才说的那段话,像似喝了一杯老酒,有些上了头。 他恍惚之间发现,人不能总是一个人去思考,有时候也需要听听别人的话,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所有不同的想法汇聚到一起,才可能是这个问题最好的答案。 简单拿过燕南归递过来的水袋,道:“现在这个时候啊,才能发现水的珍贵,就像人啊没有失去过,根本不懂得珍惜一样。” 给马喂完水之后,简单望向天空说道:“我们歇一会还得赶快赶路呢,看样子再有一个多时辰天就得黑了。” 燕南归叹叹气道:“也不知道这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头啊!” 简单冷冷地道:“自己选得路,跪着也要把他走完。” 燕南归说:“大哥,你这给我们说得也太惨了吧!” 简单道:“什么事不得有个心理准备。” 燕南归犹豫道:“那我们现在就上马?” 简单说:“再等一小会儿吧,我们受得了,可这些马儿累这么多天了,它们可受不了。” 江竹摇摇头沉着脸自言自语道:“这几天的经历我恐怕真是一辈子也忘不掉了。” 简单看着江竹的神情,笑了笑道:“三弟,开心点嘛,人活就一辈子,屈指可数两万多天,开开心心也是过一天,郁郁寡欢也是过一天,何必整天愁眉苦脸呢!” 江竹说:“可这地方真是鸟不拉屎,我们到这里来也不可能学到什么啊,还不如在家陪樱妹呢!” 燕南归扯长了脖子,抬高了声调,说:“这可是你自己选的,我们可没逼你。” 江竹惨笑道:“二哥,我也没怪你们啊,我只是怪自己太傻了!” 简单说:“傻一点有什么不好,我更喜欢跟看起来傻一点的人说话办事,他们说起话更直接,没有什么目的,反倒更动人,更让人觉得这样的人珍贵。” 江竹抱怨道:“不,我说真的,大哥,这两天我们仨可是一直没睡过,都在这大漠里待两天了,可还是一个人都没见到,我也觉得二哥说得很对,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夕阳渐斜,太阳静静地躺在西方的地平线之上,阳光不是很刺眼,颜色是那样深黄、殷红,与大地上的荒芜仿佛是很自然地融到了一起。简单现在正眯着眼,目光如鹰,深邃而又有神,眼角挤出来的那几道细微的皱纹又有些彷惶的感觉。暖阳照射到了他的全身,即折射出了他严肃的背影,也打亮了他忧郁的嘴角。 他的嘴唇动了动,发出了声音道:“日落之前的这段时候确实很美也很奇特。色彩绚丽,变化多端,能让人忘身其间但不觉是时间荒度,反而会觉得这样的感觉还真有点惬意。” 燕南归看着简单,又苦笑道:“大哥的心态是真的好,我和三弟感觉都有些火烧眉毛了,可大哥还能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把自己置之度外,完全跟个局外人一样,我也是佩服大哥了!” 简单说:“我记得曾经我在山里被一种特别毒的毒蛇咬伤,那时我都已经闭上了眼睛,躺在那里,准备好迎接死亡了,可最后还是棠萱她爹爹救了我。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他却救了我两次。” 简单揉了揉略有些湿润的眼眶,接着说道:“要是没了他们,恐怕我现在也不能享受这样美好的阳光了。所以我都算死过两次的人了,我死都不怕,对于其它事情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倒是棠萱,也不知道她在下面 过得怎样,但愿她下辈子投胎能找个好人家。” 燕南归说:“大哥你刚才不是还劝三弟高兴点的嘛,你现在怎么也这样了。有倒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还想着那些过去的人干嘛,反正你也见不到了,还不如不提呢,我看现在咱们的新大嫂又懂事,又听话,又有内涵,不是更适合大哥嘛!” 简单正色道:“人如果没有了感情根那些阿猫阿狗又有什么不一样! 人正是因为有了感情,很多感情无法用肢体行为去描述,所以最后成了我们现在所说的语言,这才是我们区别于其它生物最突出的地方。” 江竹面目表情地小声说道:“其实那些阿猫阿狗也是有感情的。” 燕南归转过头,问道:“三弟,你自己在那不闷不响地嘀咕啥呢?” 江竹冲着燕南归摇摇头,望向已快到地平线的残阳,心说:我没有表情,却不代表我不懂得感情。 但后来,江竹又看了看简单,他发现大哥眼角那几道细微的皱纹里, 并不是彷惶,而都是岁月的痕迹。虽然,大哥说的很多话他并不完全赞同,但他明白,那每一字每一句里,都蕴含着大哥的人生哲理。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夕阳的余晖已开始融入了大地,晚霞的酡红也随着由灰蓝色转黑的天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趁着仅有的一点余光,简单自言道:“智者乐山山如画,仁者乐水水无涯。从从容容一壶酒,平平淡淡一杯茶。傍晚轻风荒野落,苦中作乐不怕啥。夜无明月人独过,腰有刀剑气自华。” 看着大哥悠闲的样子,燕南归疑虑道:“大哥,我们还走不?” 简单牵住了缰绳,温声说道:“我们走吧。” 第六十章可怕圈套 这晚的夜非同寻常,月亮怕是早已被乌云遮住,就连星星们也都相互躲起了猫猫,视野所及,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这样的夜给人的感觉就是阴深而又恐怖,更何况还是黑沉沉的,让人压根透不过气来。 如果以为这晚的夜只有这么点特点,那它其实只能说有特点,容易让人记住,却也不足为奇了。 奇的是,夜,本是静悄悄的,可在这无边无际的荒漠之中,还有呼呼嗖呼呼哄呼呼这样时大时小断断续续凄凄沥沥的风声。 荒漠之中存在风声有什么奇特的? 但在这样月黑风高的夜晚还能听到不绝于耳咯哒咯哒的马蹄声这绝对是异乎寻常的。 谁没病会在那样的时候,在那样的地方,在那样的天气里赶路呢? 反正正常人绝不会。 过了一会儿,这晚的夜又变了变模样。空气中多出了点莫名其妙的潮湿,风也发出了“依稀”声。 依稀,依稀…… 夜如何其,夜未央。 依稀的风像刀一样刮在马上,风声中夹带着马的隐隐哀嚎。 刹那间,马的哀嚎声刚过,便有人声道:“我们要惨了,这雨恐怕是要下定了。” 依稀,依稀,风声中混杂着另一个人的人声:“只要还没下,就说不定。” 与此同时,还有一人说道:“今晚无论下不下雨,我们恐怕都走出不出这个鬼地方了。” 依稀中,第一个声音忧虑道:“可今晚的夜也太黑了,我怕……” 第二个声音回道:“夜夜望月夜夜长,还不如今日无月,我们感受不到时间如落花流水般的流逝,或许我们的痛苦还可以短些。” 刚才的第三个声音道:“大哥,你说的这话不是自欺欺人嘛,时间怎么可能是我们想让它少它就会少的呢?” 第二个声音温柔地回道:“我这样的人,连死都不怕,可有的时候还却真挺害怕黑夜的。我怕黑夜过去之后,一切都将是物是人非,有些人你可能再也看不到了,有些事你可能再也做不成了,有些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见过的人,便再也记不得了。可当真正像这样漫无边际的黑夜降临的时候,我才发现,其实没有什么可怕的。可怕的不是什么东西,什么事,可怕的是很多方面自己没经历过根本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依稀,依稀…… 依稀中有看不见的神情,依稀中有咫尺却无法领略的眼神,依稀中有天涯分散的遗憾,依稀中有悟出真谛后的无言。 第一个声音又传来了:“可是,我怕,我怕我现在的忧伤真的会让我挺不下去的。” 风停了一会儿,人也静了一会儿,无边的夜里只剩下了沉重的马蹄声。 直到,风声再次响起,第一个声音接着道:“孤独的夜,孤独的人,孤独的心一开始就在漫漫的黑夜中慢慢沉沦。” 声音又停了片刻,第三个声音道:“寂寞的风,寂寞的地,寂寞的我们在寂寞的夜里陪着寂寞的你。” 第一个声音再次响起,道:“哎,我本是个乐天派,也不想如此伤感,可这样的夜,我不去诉苦,还能做些什么呢?或许是我的忍耐力还不够吧,抱歉了,我不该这样萎靡不振的。” 第二个声音里略带着轻愉的音符,道:“二弟,你这很正常,跟我们说说没什么不好的。如果人连夜深人静的时候都不多愁善感些,那还准备什么时候去卸下自己的伪装呢?人如果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还在压抑自己,那他不是想早死,就是想找死。反正那样的人连自己情绪都没办法去找方式释放,他们又还能做些什么呢?我看在家种地都容易会被牛粪给气死吧!” 夜如何其,夜未艾。 那个声音很快又传了出来:“你们俩就在马上好好坐着,管好你们的马。谁也不用怕,不管这个夜晚是多么黑暗,黎明总还是会到来的。” 第一个声音道:“我感觉我被骗了,这完全就是一个圈套!” 马嘶吼着,呻吟着,却依然前行着。 第三个声音道:“二哥,你看我们的马都累成这样了,不还是一直拖着我们三个向前呢嘛,所以无论这次是好是坏,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所以无论如何都必须把它走下去。” 第二个声音随后也跟着说:“我们既然已经选择要踏上荆棘,那就免不了会觉得有些痛苦。我们身在这里,可以有泪,但又要有泪可挥,却不觉悲凉。这样的话,管他是不是圈套,我们这趟也没算白来。” 第一个声音道:“我和三弟要都能像大哥这样想得开,恐怕我也不会来这了,很多话说起来轻松,可要真正做起来,又谈何容易啊!” 第二个声音道:“那正好,趁着就我仨,借着这一夜的时光,你倒是好好给我们诉说诉说你这十几年里的沧桑吧。” 第一个声音道:“其实吧,我这些年里总体过得还算不错,除了当初身边没有个伴。夜深人静了,也没人能陪我说说话,只能自己瞧着房梁顶发呆,一发可能就是一个晚上,直到蜡熄了,我困了,倒在草席子上也就睡了,这一晚上也就这么过去了。可后来遇见了雪晴,说真的,在此之前从未想到此生能与她相见,等第一次见过之后,我发现老天爷其实待我不薄,茫茫人海滚滚红尘在这个年龄能与她相遇不算太晚。而我抓住了机会,最后成功娶了她,从此以后今生便能有她来作伴,铅华洗尽感觉这一切还挺温暖,人也不再孤单。” 第二个声音道:“哎呦呦,刚才是谁说的,孤单的夜,孤单的人什么什么的?这么快就把自己说得给忘了!” 第一个声音忙回道:“怎么可能呢,这不是情绪上来了嘛,突然有感而发嘛。” 第二个声音道:“这就对了,现在不说你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呼呼…… 终于,第三个声音又传来了动静:“大哥,二哥,我发现人一旦恐惧过了头,也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第二个声音道:“就是嘛,有什么好害怕的。” 第三个声音又道:“我觉得现在的感受,和我刚一个人在华山山顶的时候挺像的。师傅不见了,只留下一封信和两把剑。我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身体还没长成,就独自一人在那光秃秃什么都没有的山顶上。那时候,不像现在,没人陪我说话,我有时候一个人饿的时候啊,只能看看天上的圆月,那圆月像饼,我恨不得咬上两口,可我怕呀这一咬,我再把它吃没了,那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没得看了。有时候,弯月像我家樱妹的眉毛,有时候它又像我家樱妹的微笑,她挑着眉,向我微笑着,我闭上眼睛都能想象出她梨涡的样子。有的时候甚至想着想着,自己一个人就在外面睡着了。无论夜晚山顶的风,有多大,有多剧烈,无论这一天有多累,多疲惫,无论这一晚有多饿,有多困,想想她,想想以后能再见到她的时候,这些就都不算什么了。” 第二个声音道:“我现在不用看你,也知道你是在笑的。那些过往的经历无论在当时留给你的是痛苦还是喜悦,现在来看都是美好的。” 第一个声音接道:“时光如梭,一转眼,你看你现在都这么大了!从一个什么也不懂的毛头小子,变成了一个会受人尊敬的武林盟主,而且你还要有娃了。这人啊,随着时间,变化还真是大!” 第三个声音谦虚地回道:“还早,还早。” 第二个声音感慨道:“时间真是个奇特的东西,世上只有时间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的。但时间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人,很多事,甚至可以改变一切。” 第三个声音道:“大哥,你说的这番话我好像小的时候在哪听过,我还有点印象。” 第二个声音道:“我刚才说的话,谁都可以说,因为这是客观事实,一般人即使不说也都明白的。” 第三个声音道:“仔细想想,这一次出来看起是碌碌无为,可实际上却收获到了许多看不见的珍宝。以前我这个人总喜欢自己一个人独自去思考,独自去做事,但我现在发现,能遇见大哥和二哥这样可以让我开怀畅聊,无所顾虑的人真好。” 第二个声音道:“人嘛,总是不断在成长的。风可以不懂云的漂泊,沙可以不懂海的辽阔,天可以不懂雨的落魄,但是人终归还是要找到几个能懂你,愿意聆听你,愿意陪你说话的人啊。要不然你在这个世上,无依无靠的,无论是多么温和的夜晚,对于你来说不也是残酷无情的嘛!即使我们人没在这荒漠之中,可这个世道早已变得如此沉重,长夜漫漫,何不让自己放轻松一点呢!” 风萧萧,马蹄阵阵,夜里又再次没了人声。 四野萧条,一片凄凉,古道上没有迎着西风而来的瘦马,倒是那不知通往何处的沙丘里,时而传来凛冽的寒风,时而传来马的哀鸣,时而传来人的独响。 风微微,乌云好像都撤走了,倒是把月亮搬了出来。 月亮出来后,压在半空中潮湿的气息也一晃不见了。 等人声再次响起,那更像是一个人的自言自语,他说道:“人在千里外,自知归家难。久无人与语,复得闲谈时。这月亮难得,可好兄弟更难得啊!” 另一个人说道:“可到最后,无论是月亮还是好兄弟你都已经找到了。” 这时,还有一个人说起话来:“大哥,你说谁会这么坏来去给我们设下这样的一个圈套呢?” 刚才第二个人道:“想这样的问题干什么嘛,说不定等到这黑夜一过,你就见到你娘了。” 最后一个说话的人又道:“大哥,你可别在这安慰我了,咱们要是一大早真能从这无尽的荒漠中走出去,我就算是烧高香了!” 第二个人又说:“二弟啊,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咱们就给生命一个微笑的理由吧,别让自己的心承载太多的负重。给自己一个取暖的方式吧,以这夜晚风的执念求索,以你家河畔旁莲的姿态恬淡,盈一抹微笑,将我们这段看似蹉跎的岁月争取打磨成人生枝头最美的风景吧!” 最后一个说话的人有些激动地道:“我的天啊,大哥!我是说真的,不是跟你闹着玩的,让你把我当小孩子哄的!” 第二个人顿了顿,发出声道:“没跟你闹着玩啊,我是觉得那信还真有可能是你娘给你写的。” 之前第一个说话的人,也答道:“我也觉得有这种可能!” 最后一个说话的人不解道:“你们说得都是真的?” 第二个说话的人语气随和地说道:“骗你干嘛,我们都是兄弟,就像你之前还说今晚肯定要下雨呢,但你看,现在天不是又变回来了嘛。所以什么事在它发生之前,什么可能都是存在的,别说话说得那么绝对。” 那个人好像是去抬头看了看月亮,没有立刻回话,而是随后说道:“今晚的月,别说还真挺亮的。” 月是残月,这三人在这荒漠中走了大半夜的路了,说道底还真挺不一般的,有道是,残月风夜无人路,孤单斜影未归人。说得恐怕就是他们吧。 一夜没喝水,可看样子他们并不口渴,那个刚才好像抬头看月的人依旧有些悲伤地说道:“或许,我从最开始就知道这是一场可能得不到结果的旅行,但我还是忍不住要去,也一定是得去的。” 月虽说是残月,可无论它残缺与否,它都是亮的。月亮既然叫作月亮,它就是为了照亮黑夜而存在的,每件事物都有每件事物存在的意义,就像他们仨这晚在荒漠中一样。 这时,刚才第二个说话的人说道:“有时候这样的夜,还真挺好的,要不然我又怎么会听到你们这么真挚的诉说呢。” 那第一个说话的人说道:“我们是兄弟,兄弟之间什么时候都不会互相隐瞒的。” 第二个说话的人说道:“可你平时却没这样啊,你反倒像茶,把苦涩留在心里,散发的尽是清香。” 那第一个说话的人立刻回道:“别别别,大哥,你太抬举我了。其实吧,我平时不说话也不全像大哥想的那样。我发现处得久了吧,有时候不需要太多的话语,哪怕只是轻轻地擦肩而过,懂你的人也无须多说。” 最后一个说话的人苦笑道:“大哥和三弟突然都变得文绉绉的了,这里现在反倒只剩下我这一个粗人了。” 第二个说话的人坏笑道:“你不会吧,我都听弟妹说了,你在家的时候,挺能油嘴滑舌的啊!” 最后一个说话的人依旧一副苦瓜脸,道:“小女孩好哄,我这三脚猫的功夫也就能在家哄哄女孩子啦。” 第一个说话的人道:“但二哥长得俊啊,天底下的女孩子不都喜欢俊朗些的男孩子嘛!” 最后一个说话的人大笑道:“说得跟你不喜欢漂亮女孩似的!” 第二个说话的人喜眉笑眼地说道:“我发现了,我们仨还真挺像的。 在这时间的洪流下,我们的年纪不断地增长,我们的外表不断地变化,我们所处的环境不断地推移,而我们仨唯一不变的只有心中最纯真的想法。” 第一个说话的人道:“我们都是真实的人,说话比较直,喜欢打开天窗说亮话,所以我们仨才能凑到一起。” 最后一个说话的人紧接着接过话道:“嗯,说实在的,我以前挺喜欢独处,所以看起来和谁都亲近着,却又和谁都疏远着。我喜欢安静,所以一直都是一个人来去。我喜欢冷漠,所以总在阴暗中坐着。我喜欢的太多,所以我发现我也失去了很多很多。但后来当我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我发现其实和一个不愿意真正相信自己的人掏心掏肺,是一件挺可悲的事情,还好我们家雪晴不是。但仔细一想,又是一件挺困难的事,没人会对谁无缘无故掏心一辈子的。如果真的有,在外人一看还会觉得这人是不是傻,只有他自己知道哪怕别人已经发现自己傻了,自己也不愿意去承认,尤其像我这样名声已流传在外面的人,怕人家笑话。或许所谓的相思总会让那些自以为是的人冲昏头脑,所谓毫不气馁的坚持也不过是让自己成为了他人眼中可有可无的东西,默默无闻的付出到最后,可能会让自己在他人眼里慢慢变得一文不值,到头来还是用自己的一厢情愿来骗自己一切安好。直到最终物是人非,才会发现,如果伤害只有凝结成疤才能不痛不痒,那么可怜又可贵的痴情人啊,他们需要经历多少伤痛才懂得遗忘!” 第二个说话的人先吸了一大口气,然后长叹道:“哎呀我的妈呀,二弟不是说自己是个粗人嘛,怎么还故作煽情上了,心其实还挺细的嘛。” 最后一个说话的人赶忙解释道:“我也知道这样不好,可人有时候总会不自觉地养成一些习惯,想改却改不掉。” 第二个说话的人忽然笑了,刨根问底道:“比如呢?” 最后一个说话的人道:“比如我现在还在想着我们家雪晴。” 夜越深,寒气越重,那第一个说话的人声音有些颤抖地道:“怪不得二哥和二嫂关系那么好,二哥轻易不肉麻,这要是肉麻起来就连我这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不知是哪句话触到了他,第二个说话的人声音突然忧郁了起来,他说:“哎,被遗忘的诺言,回不去的昨天,在飘荡的流年,成为了我最后的思念。” 第一个说话的人跟着感慨道:“看来大哥还是没能把之前的大嫂给忘了,就像我有时也还是会记起那年从南宫家背我到破庙的灵芝,虽然我们再也没有什么故事了,但是那一点看似微不足道的照顾,我却能始终记下。只可惜我没为她做些什么,到头来我在她心里像个负心汉一样让她失望了。” 最后一个说话的人问道:“你是说在客栈遇见的那个老板娘吧?” 第一个人没有回答。 最后一个人突然问道:“对了大哥,我一直好奇啊你之前跟我们说你做过杀手,你那时候是怎么想的啊?” 第二个说话的人道:“可能是为了钱,也可能是为了快感,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第二个说话的人过了一会儿接着又道:“骆驼不会轻易流泪,因为它们是在荒漠中的,知道水的珍贵,鱼儿不会轻易流泪,因为它们是在水中的,水才不会在乎它们的眼泪;小鸟更不会轻易流泪,因为它们是在天空中,它们的眼睛没有那么大,一落泪就看清前面了,所以为了生存它们不允许自己落泪。而强者和这些动物不一样,他们不是没有眼泪,是含着眼泪也要去努力向前奔跑,为了成为更好的自己。所以说,无论我们过去都经历过些什么,过去的还是就让它们过去吧。为了成为更好的自己,我们要一直奋斗着。” 不久,人的声音停了,马儿的蹄声也轻了,风又再次响了起来,在空旷的荒漠中,听起来是震耳欲聋。 不知又过了多久,夜如何其,夜乡晨。 漫漫长夜已将尽,望天静寂一片,狂风吹响黎明。灰蓝色的大地之中恍惚间出现了三条人影,这三条人影正骑在马上,疲惫布满了他们的脸,却还不及苍老的容颜。 仔细一看这从黑暗中走出的三人不是别人,正是简单,燕南归,江竹。 现在的他们,人在马上,目光炯炯,坚定不移,像竹一样笔直,像月一样宁静,像夜一样安详。 第六十一章荒漠求生 天亮了,太阳出来,正当空,是个大晴天。 太阳感觉离地面很近,阳光很刺眼,大地热得如烈火灼烧般滚烫。 简单,燕南归,江竹人骑在马上,额头,手臂上都布满了汗珠,汗水已经湿透了他们的衣襟,他们的嘴唇发白,脸色发青,可他们的手依然紧紧地攥在他们马的缰绳上。 此时的荒漠里能看到一些躺在地上的小草簇,那些小草簇看样子像是卷柏,这种看起来不起眼的植物在荒漠中很常见,住在大漠边上的人还给它们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九死还魂草”,简单他们仨在还没进大漠的时候就听别人讲过,听他们说还有活血痛经的功效。 看到它们一团团,一丛丛地散布在荒漠的四周,绝大多数还是向着太阳的光线倾斜,它们为了能得到更好更充分的光照和太阳更有利的照顾,它们选择了适应自然向光弯曲生长。可有一些卷柏非得合乎常理,它们长得直直的,好像根本不在意阳光是否残酷,也不在意是否能得到充分的光照,反正它们就是自己长它们自己,哪怕可能一阵狂风会将它们连根拔起,可它们依旧那样我行我素,任性而为。 而在马上的江竹惊奇的发现,那些看起来长得直直的卷柏,比那些像光倾斜生长的,要高大一些,要茂盛一些。不仅如此,当江竹坐在马上细致地观察它们的时候,他发现他们的根好像不是扎在沙土里的,而是随风可以移动的。 到了这个时候,江竹才发现,原来他们已经走出了沙地,这个地上其实是有土的。 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相比于昨日所走地方的地要潮湿一些,植被也要多一些。 想到这些,他的心情开始舒畅起来,他心想:趁阳光正好,趁微风不噪,趁马儿还能奔跑,趁我现在还年轻,应该在这外面飘一飘,而不是总 在家里躺一躺。家里固然舒服,可还是到处看看,才能让心更有深度。 风儿微弱而又温润,轻轻地拂过脸颊,不断调皮地痒着人的脸,就像情人的手一样。 不一会儿,江竹忘却了口渴,忘却了饥饿,忘却了疲惫,也忘却了烦恼,他的心里觉得愉快极了。 他不自觉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香囊,那个香囊里好像是放了樱花,至少在江竹的鼻子里,它有淡淡地樱花香味。 闻着那樱花的香味,江竹渐渐松开了他紧握缰绳的手,他有韵律地呼吸着空气,缓缓地合上了双眼。 可突然,他微微抬了抬眼皮,眉心微皱了皱,像似想起了什么,又似乎好像没有这件事,他叹了叹气,脸上略显遗憾的表情。 他自言自语道:“今日的太阳很暖,可你却感受不到,只因为你不在我的身边。” 然而随后他又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无论你在哪里,我们的距离都很近,因为你就在我的手心里。” 这时燕南归问道:“三弟你自己在那叨咕什么呢?” 江竹回道:“哦,没事。” 燕南归又瞧了瞧江竹,道:“咦,你手里好像还攥着什么东西?” 江竹轻笑了一声,回道:“哦,樱妹临走前送给了我一个香囊,我把它攥手上了。” 燕南归说:“你别说,弟妹还挺有心的,我这一趟出去雪晴啥也没送给我,倒是这衣服还是我上次陪她上街,她给我买的。” 简单憨笑道:“你又不是没钱,还让自己媳妇给买!” 燕南归说:“不,是她非得说这件衣服好看,我又说不过她,就让她给我买了,再说了,我哪有钱啊,我之前攒点银子都给她了。” 简单说:“你就自己不留点私房钱?” 燕南归嘴上带着笑,有点口是心非地说道:“哪有啊,我这一天在家的话哪也不去,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不是!” 不久,燕南归反问道:“大哥的钱自己管着啊?” 简单很淡定地答道:“你大嫂说她没什么用钱的地方,我把钱给她她也不要啊,她还说男人在外没点钱是不行的,不然什么都办不了。” 燕南归一听,忙感慨道:“还是大嫂好啊,大哥眼光独到,要是我家雪晴什么时候能学学大嫂,她可能在我心中就完美无瑕了。” 简单道:“可是人就总要有缺点的,任何人都不可能是完美无瑕的,对吧。” 燕南归道:“对对对,大哥说得实在是太对了!” 简单微笑道:“你也别抬举我了,我觉得什么样的人适合什么样的人,太好的还不一定适合我,我就觉得我遇见的小米粥她挺好的,” 江竹心说:以前总会去想樱妹这样不好,那样不好,可能是我本身就不如大哥,二哥,这不该怪她,归根结底还是我的不好! 简单看向江竹道:“三弟,你想什么呢,又不接话了。” 江竹有些尴尬地微笑了两下,想去说点什么,可突然脑子里一片空白,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过了会儿,燕南归试探道:“大哥出门这一趟,大嫂没给大哥带点啥呀?” 简单从容地回道:“心中有她,脚下有风,足矣。还需要其他别的什么吗?” 燕南归说:“我看大哥和大嫂虽表面上看不出有多亲近,但从话语中还是能体现出恩爱有加,或许咱们大哥的爱情才是真的爱情吧!” 江竹不解道:“真的爱情是啥啊?” 燕南归说:“平淡才是爱的真谛嘛!” 简单一听,笑而不语。 燕南归接着道:“你看大哥不说话了吧,这说明大哥觉得我这话说得有道理。” 简单摇摇头道:“也不全是,你大嫂虽然这次我出去没给我拿什么东西,但我身上穿得这件衣服就是她在军营里给我做的。那次我为了找她,被大雨浇湿了全身,回去时我已经由于体力不支瘫倒到了军营里,她一个人把我的衣物都脱了下来,换上了这套她亲手给我做的衣裳,自从穿上我 就没再脱下,包括这鞋也是她后来给我做的。” 燕南归说:“怪不得嘛,我说这大热天的,大哥怎么这一天还穿得这么多,原来是大嫂做的,大哥舍不得脱啊!但大哥你也不缺钱,你明明可以多备几套衣物的嘛,何苦这样呢,自己穿着找罪,穿这么长时间了还有味道,我和三弟倒是没事,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多让人笑话啊!” 简单犹豫了一下,随后说道:“我不缺钱自然也不会缺衣服,我穿什么样的衣服是给自己穿的,而不是为了给别人看的。这件衣服有米粥她的指印,有米粥她的唇印,也有米粥她的味道,我穿起来很踏实。如果脏了我就会把它洗了,等干了再穿,但现在是在荒漠,我没地方去洗,更何况说它不过是有点我身上的汗味,又没蹭过什么脏东西的,它还不脏。” 江竹听着简单所说的话,有些羡慕起来,他心想:彼此不嫌弃,互相也不用迁就,像大哥和大嫂这样真好。 风儿依旧不停刮着,马儿依旧不知疲倦地向前行着,但很明显马儿的步频已经降下来了许多,它们的嘴已经干得发紫,甚至马上就要裂开了。燕南归看到这种情况,连忙摸了摸放在马鞍后的水壶,结果水壶轻轻的,好像一滴水都没剩。 燕南归于是转过头问简单和江竹还有没有水,两个人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燕南归有些叹气道:“这可怎么办呢!” 简单将手指向远处道:“你们看,不远处便是绿地。” 燕南归眯起了眼,仔细向简单手指的方向瞧了瞧,确实有一片绿油油的颜色。 可燕南归还是叹叹气道:“虽然那地方看起来绿油油一片,但一方面还不知道离我们有多远,马儿们还有没有力气走到那里,另一方面那里或许也没有水,没有水的地方在我心里就是沙漠。” 简单道:“你在绿地里总归比在这水分流失得要慢。” 燕南归不耐烦道:“可大哥你知道吗,我们都在这鬼地方待两天了,没吃没喝的,我都快瘦脱像了,更别说这些马儿了。” 简单道:“再坚持一下吧,如果停在这里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燕南归说:“可我怕我挺不了多久了。” 简单说:“你看看三弟,这一路上一点怨言都没有提过,我们俩可都是陪着你来的。” 江竹说:“我在山上一整两三天没饭吃都习惯了,这点苦不算什么。” 燕南归说:“这次决定怨我,说真的,我这辈子也没受过这么大的苦。” 江竹说:“既然选择了就不要后悔,这一路上我们大部分苦已经吃完了,就剩下这最后一点苦了,咬咬牙就过去了。” 燕南归没有再接过话,他也接不动了。 马儿们气喘吁吁着,但仍咬着牙,拖着简单他们向前走着,或许它们也知道它们一旦停下来,就再也走不动了。 烈日炎炎,太阳就悬在了半空,云彩好似被太阳烧化了,一片都不见了。 白晃晃的光线照得燕南归是头昏眼花,心烦意乱,他一手握住缰绳, 一手握住刀把儿,恨不得能一飞冲天把这害人的家伙一刀剁成两半。 可现在他却不敢使劲,他怕他这一使劲自己再从马上摔下来,于是又将手很老实地放回了缰绳上。 江竹看着身旁的那两匹马,两匹马早已不像当初那么的健壮,它们瘦了,瘦了好多。 它们的眼角堆积了厚厚的眼翳,它们流着泪,却没法自己擦拭。 江竹在心里默默道:好运吧。 一个时辰就这样过去了,三人中没有人敢抬头看一眼太阳,也没有人再多说一句话,为了活下去,他们必须把他们最后一点力气都用在他们手握的缰绳上。 不知过了多久,马停了。 马儿低下了头,一头扎进了草堆里。 简单他们三兄弟也躺到了草地里,呼呼睡了过去。 等他们再次醒来,阳光透过了淡薄的云层,照耀着深绿色的大地,阳光大多被大地所吸收,看起来不再刺眼。 燕南归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又看向了四周感慨道:“我活着,原来我还活着。” 马儿们没有跑,而是懒洋洋地跪在地上,简单正直着身摸着马鬃道: “没错,你不仅活着,而且还活得很好。” 燕南归问道:“大哥有水喝吗?” 简单摇摇头,但随后又笑了笑道:“前面不远就有个小镇,我们再咬咬牙,到了小镇,就好了。” 燕南归说:“可这地方一条河也没看到啊!” 简单说:“这地下一定有水,要不然这些草也不会长得这么旺盛了。” 燕南归道:“大哥的意思说小镇上一定有丼。” 简单说:“你说呢,不然谁会住那呀。” 燕南归一听连忙站起了身,道:“那我们快走吧。” 简单指了指燕南归身旁,道:“你看三弟还睡着呢。” 燕南归露出了些许失落道:“哦,那就再等一会儿吧。” 江竹不一会儿就醒了,他看着大哥和二哥都已经站在了不远处,便赶忙道:“大哥和二哥醒了多久啦?” 简单说:“你睡好了吗,要是困的话,再睡一会儿,离天黑还早得很。” 江竹抬头看了看天,午后的大地散发着新鲜马粪的干涩,阳光透过指缝又带点暖暖的香。 江竹心想:也许这一草一木都是上天的恩赐吧,包括现在的阳光,而人只有活着才能感受到这些,还是活着好。 简单看江竹在发呆,问道:“是还想睡一会儿吗,三弟?” 江竹愣了一下,随后站起身道:“不,大哥我们走吧。” 于是,三人先后骑上了马。 简单道:“这两天是我这辈子里遇见过最艰难的时刻,也是最难得的,一辈子能经历过这样绝望后的起死回生也算没白在这世间走一着。” 江竹终于明白了,因为一起患过难,所以他们是真兄弟。 晴空万里,天上没有一丝云彩,太阳把地面烤的滚烫,一阵东风刮来,从地上卷起了一股热浪,但因为小镇已近在咫尺,所以他们三人的心得以平静下来。 第六十二章大漠领主 临近傍晚,偶尔有风吹来,太阳逐渐收起了它的光茫,远端的天空上出现了几片云朵,金黄的夕阳,在散乱无章的云朵霞片中徐徐下沉,渐渐变得血红而又惨淡。 看着天边的残霞,三人终于松了口气。 在黑夜还未彻底来临之前,他们在小镇上兜兜转转了两圈。 江竹数了一下,小镇上总共有五十三户人家。 这五十三户人家里,有五十二户人家的门是紧紧关着的。 燕南归试着下马敲了其中一户人家,等了一盏茶的时间,可屋内还是没有动静。 燕南归看向骑在马上的简单,简单递了个眼神,示意燕南归还是走吧。 燕南归很遗憾地耸了耸肩,又骑回了马上。 最终,没办法,三人在那唯一开的那扇门前停了下来,将马拴在了门外的小石狮子上。 这间开了门的人家,是这五十三户人家里面最大的,可院子里竟一个人都没有。 屋内是亮着的,而门却又是关着的,透过门缝看不清里面都有些什么。 简单给燕南归使了个眼色,于是燕南归重重地敲了两下门。 屋内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道:“门没关,进来吧。” 而后,燕南归将门推开了。 屋内有九个人,有八个家丁模样的中年男子站在两旁,正中坐着一个看起来有五十来岁的小老头,他头上的头发不多,脖子上挂着一串大佛珠,三人一瞧,感觉这人眼熟。 两旁的人见到这三人后,都直直地站着,甚是机警。而那坐在正中间的小老头看到三人,连忙站起了身,也是有些吃惊地问道:“三位少侠来大漠做什么?” 简单看着小老头,忽然想起来了,这人不是在公孙家见到的大漠善人吴难嘛,原来他住在这。 吴难惊讶地看着三个人,三个人也好奇地盯着他,四个人就这你看我,我看你,看了足足有半柱香的时间。 突然,简单道:“这次我们是来陪燕少侠找他娘的。” 吴难口呆目瞪,想了半天道:“这……燕少侠他娘住在这吗?” 燕南归道:“我不知道我娘在哪,所以出来找找。” 吴难一听,不禁露出难色,道:“久闻燕少侠年少成名,凭一把勾魂刀在中原武林名声当当,却还真没听说过燕少侠有个在大漠的娘。” 燕南归这时从怀里掏出了那封无人落款的信,然后交给了吴难,道:“吴前辈,我们也是因为这封信才来到这大漠的。” 吴难看过后冷然道:“可这信并没有落款啊,是谁写的,给谁的都并不知道啊。” 燕南归道:“这一点我也犹豫过,但从口气上我觉得是像专门给我写的,至少写信的人对我是有所了解的。” 吴难道:“燕少侠你知道你娘是谁吗?如果不知道就单凭这一封信妄下断言是不是有点……” 燕南归道:“前辈是想说我有点太过幼稚了吗?实际上,我听我岳父还有其他一些前辈说过,我应该是燕十娘的孩子。” 吴难听到后大惊失色,诧异地摇摇头道:“这不会吧,二十年前我还在中原的时候就听说燕十娘已经死了。” 燕南归一听,也顿时哑口无言,缓了一会儿后,才说道:“我娘死了。不对啊,赛前辈说他几个月前还看到过我娘的,难道他是在说谎?” 吴难思量了片刻后才道:“燕十娘当年为了能铲除恶魔之手,与恶魔之手进行了一场决斗,可在那场决斗之后,江湖上就再也没有燕十娘的消息了。” 简单道:“燕十娘还和恶魔之手有过一场决斗?” 吴难说:“对啊,武林中的老人物应该都过这件传闻吧。” 简单说:“也就是说具体发没发生,吴前辈还不知道是吧。” 吴难说:“我上哪见去,要是我见过了恶魔之手,我还能活到现在!” 燕南归听着,眼里起了杀光,他恨恨道:“等我哪天要亲手宰了这个畜生!” 这时,简单插嘴道:“不对啊,二十年前二弟你还没出生呢!” 燕南归道:“也对啊,那这是怎么回事呢?” 简单道:“你娘那时肯定没死,赛诸葛他也没说谎,你娘那时没死,现在也没死。你忘了,赛诸葛还跟咱们说你娘之前在他那养过一段时间的伤呢,说不定就是和恶魔之手决斗完后受的伤。” 燕南归说:“是不是我娘受伤很严重,所以必须离开我啊?” 简单说:“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可能是怕恶魔之手会找到你,然后加害于你。” 燕南归咬着牙说:“就是这个畜生害得我和我娘天各一方,等让我见到他之后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吴难叹气道:“可燕少侠应该还不是恶魔之手的对手。” 燕南归怒道:“我哪怕是丢了小命也要跟他同归于尽!” 吴难想了想,连忙岔开了话题道:“不知几位少侠是从哪赶过来的?” 简单道:“我们是从平江过来的。” 吴难道:“从平江,这么远呢,那这一路几位少侠恐怕也是饿了一道了吧?” 简单无奈地点了点头。 燕南归道:“对,你不说还好,你一说我已经都饿得不行了,快,快,你这有吃的嘛!” 吴难立刻摆了个手势道:“小牛去厨房上菜。” 两侧有两个家丁跟着一个大头的中年向后面走去。 吴难道:“三位少侠别站着了,快坐吧。” 燕南归看着两旁的座位道:“我们一会儿不会就是在这吃吧!” 吴难说:“不,等菜上好了我们再移,我们先在这继续聊一会儿吧。” 江竹插口道:“吴前辈,为什么这的住户除了你家都关上了门呢?” 没想到这个问题却把吴难一时给难住了,看着他踌躇不决,欲言又止的样子,简单觉得这里面一定另有隐情。 后来,吴难想了半天,终于说道:“可能现在天黑得早了吧,所以他们都会早点关门,怕夜间再有贼进来吧。” 简单看吴难眼神躲躲闪闪,时不时还摸摸自己的衣袖,心想:他到底想隐瞒什么呢? 紧接着简单很平静地道:“这小镇上只有五十多户人家,难道还会有贼来这吗?” 吴难说:“离这不到五十里就有一座城,城里有上千户人吧,那里一定是有贼的。” 简单问:“哪个方向?” 吴难说:“东南方向。” 燕南归笑道:“那城里的贼也真有意思,花上一两天时间来这小地方偷东西,还真不嫌麻烦!” 吴难说:“原本这里连一户人家都没有,都听说离着不到五里的沙丘那边有金子捞,才渐渐有人从城里搬到这的。” 燕南归道:“这老破沙土地里竟然还会有金子!真是天下之大,什么奇事都有!” 就在这时,刚才的大头从后面回来了,他说道:“老大,菜和饭都好了。” 吴难点了点头,对简单三人道:“三位少侠,我们里屋吃饭去吧。” 燕南归一听,大喜道:“哇!开饭啦!” 吴难看着燕南归的神情有些惊颤,简单忙在一旁轻笑道:“他可能是太饿了吧。” 进到里屋,里屋比前厅要稍大一些,里面摆了两张桌子。每一桌子上都有六七道菜。 那八个家丁在旁边的一桌坐好后,简单三人和吴难坐到了一桌。 燕南归立刻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口菜就要往嘴里放。 简单忙制止住道:“二弟,主人还没动筷呢,咱懂点礼貌。” 燕南归嘿嘿地傻笑了一下,偷偷瞄了一眼吴难。 吴难笑着说:“三位少侠别客气,都是江湖中人,哪有那么多说套,你们就大口吃菜,大口吃饭好了。” 燕南归嬉皮笑脸道:“那我就不客气啦。” 接着燕南归就一口将菜放进了嘴里,边嚼边道:“在这地方还能吃到这么好吃的菜,好吃,真好吃!” 简单笑道:“吃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 过了一会儿,吴难突然道:“不知三位少侠要在这小镇逗留多久?” 简单说:“我们在这睡一晚吧,等明早天亮了就走。” 吴难道:“那三位少侠接下来有没有什么打算?” 简单看着燕南归道:“别光顾着吃,问你呢,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燕南归把嘴里吃的东西都咽完后,抬抬头道:“啊!哦,那什么……我们明天可以去那城里看看嘛。” 这话刚说完,燕南归一下子又想起来了点什么,张口道:“吴前辈,你这有水吗,能帮我们把马儿喂些水吗,它们都好几天没喝水了。” 吴难对刚才那个大头说道:“小牛,听到了吗,一会儿吃完饭就去把门口的马喂上水。” 大头点了点头。 燕南归又道:“吴前辈,有水喝吗,这饭和菜吃得我有点渴。” 吴难道:“小牛你去看看屋里还有水吗?” 大头赶紧放下了筷子,一声不吭地往后院走去。 一小会儿后,那个大头回来了,手上什么也没拿。 吴难问道:“三位少侠要的水呢?” 大头摇摇头道:“这里就剩不到半桶水了,如果我们现在喝了,那些马还喝什么呀。” 吴难道:“先让三位少侠喝饱再说啊!” 大头道:“我看后院还有酒,不知道三位少侠能不能将就一下。” 简单微笑着道:“麻烦你了,有喝的就行。” 大头过了一会儿拿着一坛有七八斤的酒和三个碗回来了,他给兄弟仨一人分了个碗,随后将酒给他们倒满,道:“三位少侠请慢用。” 简单好奇道:“怎么吴前辈不喝酒啊?” 吴难说:“我这岁数大了,本身腿脚就不好,喝酒就会更加重了。” 燕南归说:“行,吴前辈,我们就不跟你客气了。” 咕嘟咕嘟,燕南归就是一碗,然后说道:“这酒真是好酒,至少得有三四年了吧。” 简单也尝了一口后道:“嗯,确实是好酒,很醇,也很香辣。” 燕南归说:“嗯,这酒有点度数。” 吴难看着江竹道:“这位是武林盟主吧!” 燕南归道:“对啊,即将的武林盟主。” 吴难说:“刚才怪我有眼不识泰山,认了半天才认出来。” 燕南归道:“我三弟平时话少,人老实。” 吴难说:“盟主,你也喝点啊,这酒不错的。” 燕南归说:“是啊,三弟大男人家的喝点嘛。” 江竹说:“我基本上没喝过酒,我怕我一喝就醉了。” 简单道:“三弟,你先试着尝一口,感觉还行就喝,不行就放那。” 江竹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嗓子眼发紧,还挺口渴的,于是先拿起碗抿了一小口,说道:“还行。” 简单道:“还行那就多喝点。” 吴难看着燕南归,简单是一碗接着一碗给自己倒着酒,开始神态自若自顾自地吃起菜来。 这时,燕南归拿起了酒坛,摇了摇道:“咦!怎么这么快酒没有啦?” 吴难自言自语道:“也该差不多了。” 燕南归有点吐字不清,问道:“啊?你说……什么?” 接着燕南归的眼皮开始不由自主地合上了,他摇摇晃晃地拿着碗说道:“这酒里有药。” 一旁的简单和江竹还没接过话,也都倒在了桌子上。 第六十三章假面善人 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屋内的蜡已经干了。简单,燕南归,江竹三人躺在了桌子上,沉沉地睡着,屋内静悄悄的一片。 起初,太阳还只是羞涩地从云层里散发着淡淡的黄,淡得让人难以觉察,西边还仿佛能看见月亮若隐若现的身影。 可过了一小会儿,太阳慢慢地透过了云霞,露出了它那早已涨红的脸庞,而月亮却彻底消失不见了。 屋檐上,好像有几只麻雀落到了上面,它们正吱吱呀呀地叫个不停。 听着麻雀的叫声,简单从睡梦中缓缓醒来。 睁开眼,他第一件事就是坐起身看了看整间屋子,屋子里除了燕南归和江竹他们仨,再一个人都没有了。 简单将手不自觉地放到了头上,轻轻地挠了两下,脑子里开始正整合着思绪。 他记得昨晚边吃着饭,边喝着酒,不一会儿就倒下了,之后到此刻的事情他就再也没有印象了。 他还记得,他晕倒前桌子上还是一堆菜的,可现在,两张桌子上却都是空空如也的了。 燕南归和江竹还在睡着,简单根本想不到昨晚到底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他看着他们两人睡得样子,又摸了摸自己身上,他发现身上什么东西都没丢,就像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简单还是觉得昨晚一定是发生过些什么的。至少吴难和那些家丁们走之前把桌子都给他们收拾好了。 简单心想:他们为什么要走呢,又为什么往酒里面给我们下迷魂药呢,我们跟他又毫无瓜葛的,这应该不是他的家,他们来这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揣着这一系列的疑问,简单向前厅走去,一直走到了大门口。 门口的那三匹马还被拴在石狮子上,而且马儿们都已被喂过了水,看样子还很精神,这下子倒是样简单很意外了。 他一条眉毛上扬着,一条眉毛保持下垂着,眉间聚拢,鼻孔外张,心里想到:他们既然不是针对我们的,那是不是昨天其它五十多户人家关着的门都和他们有关呢? 出于好奇,简单向外走了走,走到了一间人家屋前,试着推了推门,结果发现门依然是紧紧地关着的。 于是简单又走到了另外一户人家,他又重复了他刚才的动作,结果也是一样的,这家门也是紧紧闭着的。 简单觉得这事甚是蹊跷,但现在天还比较早,他怕打扰了那些还在休息的人家,无奈之下,简单只好回到了他昨晚住的地方,当他回来的时候他发现燕南归和江竹刚好醒了,那些吱吱呀呀叫的麻雀也好像都飞走了。 燕南归眯着个眼看向大哥道:“大哥,我们这是在哪啊?” 简单一听,笑了,道:“看样子你还没醒酒呢!” 燕南归说:“我昨晚没喝醉,是他们在那酒里放了药。” 简单道:“这样不也好嘛,我们恰好可以能睡个安稳觉。” 燕南归疑惑道:“那些人呢?他们都走了吗?” 简单说:“我醒来的时候,人就都不见了。” 江竹说:“我看那个被叫作吴难的人不像是个好人。” 简单说:“可他在江湖上的名号可是大漠善人呢。” 燕南归说:“我看他就是个戴着面具的大坏蛋,假面善人才对吧!” 简单道:“他真也好,假也好,反正我现在都找不到他了,我们也没法去验证他到底是好是坏了。” 燕南归毫不犹豫地说:“不用想了,他就是个坏人,我看出来了,他敢去药我,他的胆子还真够肥的!” 简单说:“人心隔肚皮啊,要不是被他药了,我们还真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呢。” 燕南归突然问道:“我们的马怎么样了,我们去看看吧。” 简单道:“不用看了,马还在,他们还算是有良心,没把马牵走。” “那他们不会就这样步行着离开吧!”燕南归惊道。 简单说:“这我不知道,我觉得他们应该是有办法的吧。” 燕南归道:“哎呀,对了,我有点渴,我们去后院找点水喝吧。” 三人于是一起来到了后院。 后院不大,有几株不知名的植物,在围墙内,还有四间小屋。 燕南归打开了第一个屋子,那是厨房,厨房里放着昨晚吃剩的菜和喝光了的酒。 燕南归看着那些剩菜道:“那些菜里好像没下药吧!” 简单道:“你要干嘛。” 还没等江竹进来,燕南归就拿着筷子,吃了两口那剩菜,道:“刚好饿了。” 简单叹叹气道:“二弟啊,你就不怕你自己吃出事来啊。” 燕南归咧着嘴,笑道:“不怕不怕,还有大哥和三弟在呢,我先吃饱了再说。” 简单说:“我们一会儿就可以骑马到那个城里去吃,又何必吃这些剩饭剩菜呢!” 燕南归诉苦道:“大哥,你知道啊,我昨晚压根就没吃饱。” 看着燕南归那样,简单只好摇摇头,转身走向了第二个房间。 第二个房间很轻易就被推开了,屋里摆放着一张大床,窗边有一个梳妆台,其它的日常用品也一应俱全。屋内干净整齐,一看就是经常打扫的样子。 简单看到屋内这么整洁,应该是这间大院主人的屋子,所以也没轻易进去乱踩乱摸,而是在门口往里打探了一番后,关上了房门。 与此同时,江竹打开了第三间屋子的门,当打开门的那一刹那,三人往屋里看的时候发现屋子里竟绑着六个仆人。 简单三人依次给这六人松绑后,其中有人说道:“哎呀,老爷还被绑着呢。” 江竹问道:“在隔壁屋?” 那人微微点点头。 江竹连忙跑到了院子里,来到了那第四个屋子前,将门立刻推开后,里面躺着一对四十多岁的夫妇,他们还在昏睡着。 这是一间有两张大床的屋子,而夫妇俩正倒在两张床中间。 江竹轻轻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这两人看到江竹后,吓了一大跳,片刻不停地往身后躲去。 直到他们挪到了墙角,已经没了退路,他们只好停在了那,身子不停地抖动着,他们的眼神里充满着恐怖和哀求,让江竹看到后甚是可怜。 江竹温声说道:“不用怕,我不是坏人。” 他们将信将疑,躲在了角落里,身体仍然在颤抖着。 直到家仆们,简单和燕南归都走进屋里,夫妇二人看到了那几张熟悉的面孔之后才放松了许多警惕。 简单安慰道夫妇二人:“你们放心,那些坏人们已经走了。” 夫妇二人被松绑后,看着简单三人的衣装打扮,连忙跪下来道:“谢谢几位少侠的救命之恩。” 燕南归说:“咦,不用这么客气,我们虽然是萍水相逢,但我却总觉得我们是一见如故啊。要不是你家昨天的饭菜,我到现在还得饿着呢。” 简单说道:“二位长辈请起,我们这么做都是应该的。” 夫妇二人见三个年轻人都挺面容慈善,考虑了一会儿后,还是站起了身。 简单道:“不知是何人把诸位绑到这后院的啊?” 夫妇中的男子道:“有八九个凶神恶煞的人呢,领头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秃头。” 燕南归一听,怒道:“果然是这帮家伙,他们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就像那粪坑的屎一样,让人恶心!” 江竹道:“说这话我觉得倒是有点抬举他们了。” 简单说:“三弟说得没错,二弟说得有点轻,他们应该叫做老鼠过街,人人喊打才对。” 燕南归愤愤道:“大哥说得没错,那帮东西们,等以后再敢让我见到见一次就打他们一次。” 家仆们和那对夫妇看着燕南归气势汹汹的样,还真有点吓了一跳。 简单忙解释道:“我这兄弟说话直,各位也别太介意。但我很好奇啊,他们为什么要绑你们呢?” 刚才说话的这家主人立马垂头丧气地说道:“哎,都是罪过啊!这不是听说这个地方有宝贝嘛,我们城里的一些人就聚到这来找宝贝,可大伙都找两年了,也没找到啊。谁曾想这地方有宝贝的消息让那帮强盗给知道了,于是他们昨天就找上门来了,来我家里要宝贝,说我不交出来就要把我们全家给杀了,后来估计是三位少侠来了吧,他们连忙把我们给绑在这了,然后就匆匆离开,没动静了。” 简单道:“不知您口里所说的宝贝是什么东西呢?” 主人连叹了三声后,才道:“这附近有一个北魏时期的古墓,那里面听说有许多价值连城的宝贝。” 燕南归道:“所以你们这帮人就从城里搬了出来?” 主人内心深感愧疚,不安地点了点头。 简单道:“那墓你们现在找到了吗?” 主人摇摇头。 简单说:“那你刚才所说他们管你想要的宝贝应该就是古墓的所在吧。” 主人道:“是啊,可是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啊!” 简单点点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主人声音里还有些恐慌地问道:“三位少侠,也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回来,我怕……” 简单斩钉截铁地说:“他们不会回来了,但你们最好也不要住在这里了,因为住在这里本身就是由于你们的贪念太重,人一旦贪念太重就总会失去一些他们可能看不到的东西。” 主人声音里充满惭愧地道:“这鬼地方让我呆我都不呆了,在这一年多我也算是受够了,什么都没弄到,还把之前攒下的积蓄也都花得差不多了。” 简单道:“能迷途知返就好,人都有犯错误的时候嘛,只要什么事别一直犯下去就没事。” 主人听后,声泪俱下,一手捂着脸,一手搂住了身边的妻子,嘴里说到:“我千不该万不该当初没有听你的,是我不好。” 女主人倒是很沉静,她温柔地说道:“你知道错了就好,我们城里还有间房子,等我们回去一样可以继续生活。” 主人听完女主人这番话,抱着女主人便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简单看到这样的场景,拍了拍燕南归和江竹的肩膀道:“两位少侠,我们该走了。” 燕南归愣道:“怎么这么快就走啦!” 等三人走回了前厅,简单说道:“就你吃过饭了,我和你三弟还没吃呢,再不走一会儿不饿死了嘛!” 燕南归道:“可是我们还有很多事没弄明白呢啊!” 简单走到了门口,回过说:“在我们离开这之前,我们先把这件事彻底弄清楚再走。” 燕南归问道:“你要怎么弄啊,大哥?” 简单答道:“你就跟我走吧。” 第六十四章无人生还 三人将马依旧拴在了院门外,并肩走向了一户门紧闭的房屋面前。 燕南归试着推了推,可无论怎么使劲,还是推不开这门,于是燕南归便开始敲起门来。 起初敲门的声音并不大,但由于屋内根本没有回应,燕南归有些不耐烦了,于是狠劲敲了一阵。 可屋内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燕南归迟疑了片刻后道:“大哥,要不咱这样,我直接用刀把这门给剁开吧。” 简单说:“既然是在这种情况下,也好吧。” 手起刀落,还没等简单话声落地,燕南归以将刀还回了刀鞘,而门这时也已被劈成了两半。 接着,三人往屋子里瞧了一眼,可此时屋里的情况,顿时让三人干哕不停。 屋的地面上正平躺着一对夫妇和一个孩子,他们像似在睡觉,平和而又安详,可看上去一点生气都没有。仔细望去,他们三人的身上都留下了十几道深浅不一的刀痕,这别说是十几道了,哪怕就算是三五道,那些刀痕所在的位置也足以要了他们的性命。 放眼望去,屋内是一片狼藉,仅有的几个小木箱子,衣物,木盆,水桶,夜壶,斧头,小凳子等都散落在了屋的四处,毫无一点人住的模样。 简单用手轻轻摸了摸尸体,屋里躺着的三个人身子已经冰凉,但还没有完全脱水发臭,应该死了不到十二个时辰。 燕南归视之大怒,目如明星,发上指冠,说道:“这帮狗杂种,太不是人了,连孩子都不放过。” 简单却很平静地说道:“生气已经不解决问题了,我们还是走吧。” 江竹道:“大哥我们去哪?” 简单说:“我们再到其他人家里看看吧。” 燕南归说:“那这我们就不管了?” 简单说:“人都死了,我们还能管些什么呢。” 燕南归耸耸肩,叹了叹气,第一个走到了屋外。 随后,三人又来到了旁边第二间屋子,第二间屋子也仍是紧紧闭着的。 燕南归用了同样的方法将其打开,眼前所呈现的场景和之前那间极为相似。 燕南归啐了一口,然后大骂道:“一帮渣子,活在这个世上干嘛,等哪一天,我要亲手为民除害!” 简单拍了拍燕南归的肩膀安慰道:“在这个江湖上本就是什么样的人都有的,所以才会有所谓的三教九流,三六九等之分,如果人都是一样的,那我们现在还在江湖上闯荡的意义又何在呢。而且他们也挺可怜的,你们可能不理解,杀人这种感觉有时候是会上瘾的。” 燕南归和江竹都听得有些愣神。 简单继续道:“其实没有人一出生就喜欢杀人的,很多人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他们也需要吃饭,他们也需要生存,他们也只是给自己找一份能活下去的方式而已。更何况我们既然知道在这个世上有这样一群人的存在,我们只有自己变得强大,才有可能更好地帮助其它人去防范这些人。 但如果我们只是想去除掉这些人,这些人死了还会出现另外一些人可能为了自己能更好点活着而去祸害广大黎明苍生的。可我们只有三个人,以我们三人这点力量是不可能把他们都除掉的。” 燕南归一会儿抬头望望天,一会儿低头看看地,一会儿看看屋内那些死去的亡灵,一会儿看看自己的刀,内心的酸楚不禁一下子涌了上来,不停地摸着自己的鼻头去缓解。 简单又去拍了拍了燕南归的肩膀道:“我们再去别处瞧瞧吧。” 燕南归蹲到了地面上,沉吟道:“我……不想去看了,我怕还会是这样。” 简单朗声道:“二弟,我们既然来都来了,事情也都已经发生了,我们看看又怕什么呢,现在关键的是要弄明白他们为什么狠心要这么做。” 燕南归冷冷地道:“什么都不用说,他们就是一帮混蛋。” 简单道:“不,他们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要不然他们也可以把我们一块杀了的,可是他们没有。” 江竹道:“大哥,我觉得他们应该是在找一样东西,要不然不会把这两家都翻得这么彻底的。” 简单道:“三弟说得有理,走吧我们再去另一间房子看看。” 于是,三人向第三间房子走去。 它们到的第三间房子面前有个小院子,门此时是虚掩着的。 燕南归疑惑道:“昨天来的时候好像还是关着的吧?” 江竹说:“我记得除了我们昨晚待的那个地方,这里其它住处的门都是关着的。” 简单说:“那不用想了,一定是有人来过了,开门瞧瞧吧。” 然而,当燕南归推开门的那一刻,三人惊奇的发现,这间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地上已经落了有一寸厚的灰尘了,整个屋子里都是雾沉沉的,除了一张床和两个柜子,里面什么都没有。 三人在门口待了一会后,觉得嗓子很呛,于是都把身子转了过去,脸对着门外。 简单道:“看屋里灰尘那样不像是有人来过的。” 燕南归道:“可门已经开了。” 简单道:“那可能是我们昨天的时候没太注意吧。” 燕南归道:“那不可能,每一间屋子我都是亲自敲的门。” 简单和燕南归两人对着话,却发现江竹一个人转过身看起了门来。 简单道:“三弟你在那做什么呢。” 江竹看了半天,才淡然地回道:“我明白了,这间屋子的窗户是新换的,是昨晚才换的。有人昨晚把窗户纸卸了下来,踩过窗檐,用一个不知道的什么东西把门给打开后,又将窗户纸粘了上去。大哥,二哥你们看,靠门那侧的窗檐下压根一点灰都没有。” 简单和燕南归都看了一眼后,发现确实是像江竹说的那样。 燕南归好奇地问道:“那个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这个屋子里什么也没有啊?” 简单左手放在了胸口,左臂与胸平行,右肘搭在了左手上与左臂垂直,右手掐在了鼻梁上部,双眼紧闭呈沉思状。 燕南归道:“大哥你这是怎么啦?” 简单依旧闭着眼,摇摇头道:“不对,这事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这间屋子可能是一个圈套。” 燕南归惊讶地问道:“什么圈套?” 简单说:“快,我们现在就回到昨晚待的那个地方。” 话音刚落,简单就冲到了屋外。 等三人回到了昨晚所在的屋子时,三匹马还被拴在石狮子上,整个院子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 可当三人将整个院子里里外外走了一遍后,他们却有点傻眼了,刚才他们救的那些人都不见了。 江竹道:“这是怎么回事。” 简单说:“我可能猜对了。” 燕南归问:“猜对了什么?” 简单说:“这伙人可能已经将真正的宝贝拿走了。” 燕南归道:“难道这鬼地方真的有什么宝贝?” 简单说:“要不然吴难他们不会不辞辛苦地到这来的。” 江竹说:“大哥,你是怎么怀疑到这是个圈套的?” 简单说:“有两点,第一点是那些家丁们被绑了之后怎么会知道他们的主人被困在什么地方的呢。还有一点就是那个女主人变脸变得好快,第一眼见我们的时候还吓个不停,可等我们要走的时候,却变得神情自若,判若两人了,这对于在这样一个小地方待着的女人不太正常。” 燕南归道:“可大哥你说这两点也不一定啊,家丁们如果是在主人之后被绑,看到主人被绑在哪里也是有可能的,而那个女人说不定她就真的不一般呢。” 简单道:“但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和假如,他们没走的话或许这也没什么毛病的,可事实上他们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江竹道:“其实他们还真有一点可疑的地方。” 燕南归道:“三弟,说啊!” 江竹道:“大哥,你们没发现吗,他们对这个家里一点都不熟,我们走的时候是我们自己出来的他们压根没送我们,如果真是这家的主人,我们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他们会这么做吗。而且这个院子本身就给人感觉怪怪的,厨房里压根就没有烧剩的柴火,我们昨晚吃的那些菜又是从哪来的呢,还有那些盛菜的盘子,很破旧,根本不应该是他们这样的人家该用的啊。还有,我闻这后院的味道,根本没什么人气,不像是人常住的,应该 很久都没有人住过了才对。” 简单道:“还是三弟看得细啊。” 江竹颔首低眉不再多言。 燕南归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简单说:“走吧,我们再去其他住户那看一看吧。” 随后,三人又接连打开了五六间屋子的门,可这几间屋子里都是一个人也没有。 等三人从一间屋子里出来后,回到了道上,燕南归说道:“这是什么情况啊,难道这些人家都没有人住?” 江竹说:“我觉得这不像是有人住的。” 简单道:“我们再去前面看看吧。” 于是,三人又去了七八间屋子,可这几间屋子里也一个人都没有。 燕南归惊道:“这地方难道是个荒村,这也没有几个人住啊?” 简单说:“现在还是不好说。” 燕南归说:“我们再看看别的屋子?” 简单抬头看了看天,然后道:“我们快一点吧,等太阳下山之前得赶到城里去。” 又去了两间屋子,这两间屋子里也是有人的,一屋躺着四个人,一屋躺着五个人。这九个人都是面不朝下,背部朝上的。三人看着两间屋子的尸体就觉得眼熟,挨个翻过来一看,三个人都惊颤不已。 原来,这九个人不就是昨晚的吴难和他的那些手下嘛。 此刻,三人站在吴难的尸体面前,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愕然的神情刻在了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一个个睁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直到过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简单才缓过了神来,蹲到了地上去检查了尸体的伤口,他看了半天之后,声音低沉道:“都是一刀毙命,伤口都是在脖子处,这杀人的刀法倒是和二弟的有点像。血已经完全黑化了,死亡时间应该是后半夜,离现在最后不超过六个时辰。” 燕南归弱弱地道:“会不会是我娘?” 简单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们谁也没见过你娘的刀法是什么样的,但这样的杀人手法确实有点太过残忍了。” 燕南归说:“那,那不会是我娘的,一定是别人。” 江竹道:“大哥,这会不会是几伙强盗在这互相你杀我,我杀你呢?” 简单道:“还不好说,我们最初看到的那两家应该是住户,他们还有那孩子都不像是武林人士。” 燕南归道:“还有些间房子,我们还去看吗?” 简单道:“如果在那些房子里又遇见人了,不过也都是一些死去的人了,我们又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江竹道:“可大哥,我们还没把这事情弄清楚呢。” 简单道:“我们从一早上起来就没吃饭,到现在了,要是等我们把事情弄清楚,我怕饿我们也饿死了,还是先管好我们自己吧。” 回去的路上,燕南归问道:“大哥,你说这还会有人吗?” 简单道:“你是说有活人吗?我看不像。像三弟之前说的,这地方一点人气都没有,有人也都是一群死人。” 燕南归叹息道:“这人死起来感觉好快,昨天晚上还见到呢,今天白天就都死了。” 简单冷热道:“像他们这种跟我们关系不大的人还好,要是比较亲近的人突然死了,谁都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所以尽量还是珍惜身边的人吧,能相互理解就多相互理解一点吧,要不然等没了再追悔莫及,什么都晚了。” 燕南归看着简单神情知道大哥又是想起了之前的大嫂了,他明白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再多说太多。 正午的骄阳明媚而又耀眼,打在了简单他们三人的脊梁上,温暖着他们的后背,三人骑到了马上,回望起了这个镇子,脸上却略带有些苍凉。 第六十五章疑点重重 走了十几里路,三人看到迎面的沙土地里又躺着七八个人。 于是,三人下马前去查看了一番,发现这七八具尸体正是刚才消失的那群当初被绑了的人。 简单看着这群尸体脖子上的伤口道:“应该是一个人所伤,全都是一刀致命的刀伤。” 燕南归道:“那人一点活路都不给别人吗?” 简单说:“或许真是什么值钱的宝贝吧。” 江竹道:“不,大哥,你们看,这群人死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痛苦。” 简单道:“可能是那人杀人的手法太快了吧。” 江竹说:“即使像大哥说的那人杀人手法很快,可那群人也不会在死之前一点痛苦也没有啊。” 燕南归呐呐道:“那……三弟,你心里面是怎么想的?” 江竹说:“这帮人和杀他们的人一定是认识,而且应该很熟。” 简单道:“所以他们根本没想到他们会死。” 江竹道:“没错,包括我们昨天见的那群人,他们死的时候脸上也没有惊恐的神情,他们是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就已经死了。” 燕南归手放到了额头上,尬笑道:“那这些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啦,那他们大老远来这又是何苦呢!” 这时,简单反问道:“二弟,那你来这一趟没见到你娘,又是何苦呢?” 燕南归愣了一下神,随后道:“我要是没来,怎么会知道这没有我娘呢。” 简单说:“道理就在这了,他们不过来拿宝贝,他们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死呢。” 江竹道:“怪他们太贪了。” 简单说:“没什么看的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而后,三人又上到了马上。 经过了一个多时辰的快马加鞭,三人终于看到了一座小城,上面写着赤城。 此时离天黑已经不远了,城外也没有了什么人。 好不容易看到了两个人,可那两个人却对他们三个躲躲闪闪的,给马上的他们三人也弄得不知如何是好。 燕南归在马上道:“那两个过去的人,刚才为什么躲着我们啊?” 简单道:“不知道,等进城里再找人问问吧。” 一进城里,很多家的门都是紧闭着的,于是,三人先找到了一家客栈。 看着马上的三位年轻人,客栈的老板很客气地上前去迎接,而伙计们等这三人下了马之后连忙将马牵了过去。 客栈老板毕恭毕敬地说道:“三位客人里面请,要几间上房啊?” 简单道:“给我们开三间。” 客栈老板道:“没问题,我看三位少侠这打扮应该是从中原来的,一路上一定也是风尘仆仆的,一直没吃好吧,不知几位少侠想吃点什么?” 燕南归道:“你们这都有什么啊?” 客栈老板说:“我们这呀,最好的就是面了,我们这的面你们在中原指定没吃过。” 燕南归道:“那老板,先给我们来六碗吧。” 客栈老板犹豫了片刻,然后眼笑眉飞道:“我这是小本生意,三位少侠,要是不介意不如你们先把银子交了吧。” 简单听着,从怀里掏出来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来。 可客栈老板摇摇头道:“这是大夏的地界,不收你们宋人的银票,还是拿银子吧。” 简单轻笑了一声,将银票放回了怀里,又边从怀里拿出了五六块碎银,边问道:“老板,你这是什么地方啊?” 客栈老板拿起了银子,在手里掂量了两下,怡然自乐道:“啊,我们这呀叫作赤城属于甘州地径,是个小城,没有你们中原那边热闹。” 简单道:“我看老板家以前也是中原人士吧?” 客栈老板道:“都搬到这两三辈了吧,反正我是从来没去过中原,感觉在这边也挺好的,不像你们那边动不动就兵荒马乱的。” 燕南归道:“其实中原也太平好几十年了。” 客栈老板先吩咐了伙计去下面,接着道:“我听说宋金那边不是又要打起来了吗。” 燕南归问道:“你是听谁说的?” 客栈老板道:“这回不是你们宋人挑的事吗,你们朝廷上不是说要北伐吗?” 简单说:“想和做是两回事,真想打起来没那么容易。” 客栈老板倒是毫不在乎,一副无所谓的神情道:“他们打他们的吧,我在这挺好的,该吃吃,该喝喝的。” 简单面色有点僵沉道:“但我看您这里人也不多呀,生意好像……” 客栈老板突然变了个脸色,苦笑道:“还不是那几十里外的小镇给闹的。听说那小镇上有人得了瘟疫,弄得小镇上的人就大多跑到我们这来了,可谁知道这些人被没被传染过啊,弄得我们城里的人也跟着人心惶惶的,谁还敢没什么事到外头吃饭住店啊。” “原来。”简单说,“那后来小镇怎么样了?” 客栈老板道:“我听说呀,好像还有几家还敢留在那始终不走。” 简单道:“那得瘟疫那家呢?” 客栈老板说:“还能怎么样啊,都死了呗。” 燕南归插口道:“可在那破地方压根就没什么家禽,哪来的什么瘟疫啊。” 客栈老板问道:“三位少侠难道是去过那小镇?” 简单下面的手握在了燕南归的大腿上,嘴角微微一笑,很轻松地说道:“哎呀,他也是听说的。” 客栈老板一听,松了口气道:“这事我也奇怪着呢,我听他们说呀,他家好像根本不是患了瘟疫,而是中了什么邪。” 简单忙岔开了话题,道:“对了,老板,如果我们想回中原该怎么走呢?” 客栈老板说:“那得先一直向东走个两百多里,再向南一直走就回去了。” 燕南归道:“老板您能说具体一点吗?” 客栈老板道:“具体一点……我也没去过,我也只是听之前来这的中原人说的,所以我没法说得再具体一点了。” 简单道:“嗯,那先谢过老板了,老板有事的话你先忙。” 客栈老板道:“你们也看到了,没有其他客人,我能有什么事啊。” 这时,两个伙计一人拿一个托盘端着三碗面从后厨出来了,客栈老板道:“三位少侠先吃着,有什么事再叫我。” 三人向客栈老板点点头。 等面刚摆到了桌子上,三人便连忙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热气腾腾的汤面稍有卷曲而微带弹性,吃在嘴里,是又香又烫,又顺又滑。 汤汁清而不淡,鲜而不腻,在这夕阳即将快要落下的时刻,惨淡的阳光暖而不热,配合着这汤面吃到嘴里面三人是热在胃里也暖在心上。 虽说是细面,但等三人将这六碗面吃到最后也没有特别的泡涨感,面在汤中根根分明,就像少女那纤纤的细发。滑过唇齿之间,湿滑柔润,清香扑鼻。 燕南归开口道:“好面,真是好面,在江南和中原我还真没吃到过这样面。” 客栈老板开怀大笑道:“我都说了这面你们一定没吃过。” 简单道:“老板你这汤汁挺特殊吧。” 客栈老板喜笑颜开,坐到了三人身旁津津有味地说道:“少侠眼光还挺好,这汤汁可是用黄牛骨,黄牛肉,笨土鸡,桂籽、香椒、草果、姜皮,盐,等十几种其它的调料花了一天一夜熬出来的,你们说能差吗。” 燕南归道:“老板,你这一天熬一锅这种烫啊?” 客栈老板道:“这汤放上一天不会坏的,所以我们店一般两天熬上一锅。” 简单说:“那老板你这人这么少,钱能赚回来吗?” 客栈老板一本正经地道:“钱没有还能再赚,要是我这面的手艺和传统失了可就再也回不来喽。” 燕南归道:“老板你这么说活得还挺有滋味的嘛!” 客栈老板道:“我这个人也没有什么大本事,也帮不上别人什么忙,那就给自己这摊子事做好呗。” 简单觉得客栈老板已经放下了对他们的警觉,于是开始试探道:“老板,你有认识那小镇上的什么人吗?” 客栈老板被简单这一问,倒是给问住了,想一会儿才道:“好像是不认识谁吧,反正一般人来我吃饭,住店我是不会多问什么的。” 简单又问道:“老板,那这城里哪家酒楼菜的品种最多呢?” 客栈老板笑道:“我们这边哪有什么菜啊,就那么两样菜,各家都差不多的。” 简单微笑着说:“那谢谢老板今天热情的招待了。” 客栈老板逗笑道:“三位少侠不再点什么啦,我这小菜也还都不错的。” 简单说道:“我们吃您的面已经吃好了,要是还有什么需要的话,我们再叫您。” 客栈老板道:“可不要跟我客气哟。” 随后,三人被伙计带到了后面的住处。 临近傍晚,燕南归和江竹都来到了简单的屋子,此刻三人正坐在一起。 燕南归先开口道:“大哥,叫我和三弟来有什么事啊?” 简单道:“第一件事,你还找你娘吗?” 燕南归犹豫了一下,道:“不是快到八月十五了吗,三弟该回去了,而且我也有点想我们家雪晴了。” “嗯。”简单说,“第二件事是我们聊聊小镇的事吧。” 燕南归道:“大哥,怎么聊啊?” 简单说:“我基本上了解这件事是怎么回事了。” 燕南归道:“那大哥你说说啊。” 简单道:“那个小镇在我们来之前应该就是个荒镇,以前住在小镇上的人应该也没有听说过所谓宝贝的事。我们今早最先看到的那两家尸体应该就是知道有宝贝所以没走的人,而后来我们看到的吴难那一伙以及在道上见到的那一伙,他们应该是两伙强盗,被所谓的宝贝骗到了这来,最后被他们共同都熟悉的人给杀害了。” 燕南归道:“那最先看到的那两户人家是谁杀的啊?” 简单道:“不出所料是吴难或者另外那伙人。” 燕南归说:“那宝贝呢,宝贝现在在哪呢?” 简单说:“这也是我感觉疑虑的事,我觉得或许可能压根就没有什么宝贝。” 江竹道:“我也觉得是,他们两伙人口里说的宝贝根本不是一回事。” 简单说:“我觉得他们很有可能跟我们一样是被骗了。” 燕南归惊道:“我们怎么也被骗了?” 简单说:“我们被骗了时间,离三弟要当武林盟主的日期可不到半个月了,我们要是再这样耗下去,三弟恐怕就回不去了。” 燕南归说:“那这样一来,雷声占得便宜最大啊。” 简单道:“现在还不好说,雷声也很有可能是为某个利益集团服务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得抓紧赶回去再说。” 江竹道:“我觉得整件事好像都是有人在牵着我们走,就好像有一双眼睛一直在背后盯着我们一样。” 燕南归道:“我们得罪谁了吗?谁也没得罪啊!” 简单道:“如果有恐怕是血旗盟吧,但我们做的那点事,对他们内部影响应该也不大啊,反倒是他们一直在处处针对着我们。” 燕南归摇头道:“想不通啊,想不通。” 江竹说:“大哥,那两伙人死得也很蹊跷啊,” 简单道:“他们是被熟人杀的,或许那个熟人才是整件事情里最关键的人物。” 江竹道:“大哥,你们没发现吗,我们在公孙家遇到的那几个人基本上都死了。” 简单道:“这件事无论如何雷声都脱不掉关系,但他为什么杀了这几个人我就不明白了。” 江竹道:“还有,他们要是过来拿宝贝,为什么这么多人一起来啊,他们就不怕见到宝贝后互相残杀起来吗?” 简单手拄在了脸上说道:“现在这些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坏人在暗,我们在明,他们下一步想怎么做我们根本不知道,所以我们要跟着自己的想法走,不能被他们所左右,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简单说:“对了,我们昨晚吃得那些菜是从哪来的呢,刚才我也问了,在这边没什么菜的。” 燕南归道:“我可不想想这么多了,头疼,我们什么时候走还是你做主吧,大哥,什么事我们听你的。” 简单点点头道:“那你们就先回去吧,早点休息。” 于是,燕南归和江竹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回到了自己的屋里,江竹将蜡烛点亮了,一个人来到了窗前对着天发呆。 夜深了,大地已经沉睡了,一缕清柔的月光透过窗子,洒在了窗台上,窗台宛若镀了一层薄薄的银。 一轮圆月就挂在了半空之中,江竹望着圆月自言自语道:“今夜月圆我独赏,不知相思寄何方。哎,也不知道樱妹这段时间怎么样了,好在我快要回去了。” 此刻,在背景深邃的夜幕之下,遥看那轮圆月,竟有一抹淡淡的黄晕照在了他的头上。江竹痴痴地望着月光笑着,不久在这月光下,缓缓地睡着了。 第六十六章大军北伐 第二天一早,三人起床后,在客栈内吃了点小菜和馒头,又在客栈内买了些馒头和油饼,便按着客栈老板昨日所说的路线动身出发了。 一路上所到的城镇,三人觉得人口都不是很多,与江南的熙熙攘攘相比倒衬得是过于的冷清了。街上很难看到那些摆摊的小贩,路上来来回回的人也不是很多,酒馆里还算有那么几个人坐着,可看上去脸色都有些沉重。 于是,三人叫住了一个路上的行人,问了一下,才知道,原来这夏朝前年年末受到了来自北方的蒙古铁骑的侵略,去年年初又刚刚换了国君。旧的国君是被新的国君和他的母亲联合给除掉的,还不到三十岁,前些日子突然暴病去世了。 他这一去世,国人为他惋惜的同时,他们本国的经济也在此期间由于侵略,暴乱,骚动等一系列原因出了问题。 两日过后,三人来到了中兴府,这中兴府与那之前所到的城镇相比人多得多,打听了一圈才知道,这中兴府原来是大夏的都城。 原本这中兴府被叫作兴庆府也有一两百年了,在前年的时候还叫兴庆府呢,可由于近两年国立衰退,前任君主为能一改颓势才改名中兴府的。 百姓们都以为国家真能像想象那样达到中兴和国泰民安的,可谁知道不到两年的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还没等让百姓们享到福,百姓们便已叫苦不停了。 更让百姓们觉得可怕的事是听说当朝的国君正准备着发兵侵金需要提高税收以作军备。谁都知道现在大伙吃饭都是个问题,就更别提还要多交银子给国家了,可偏偏这个国君不这么认为。 百姓们有苦难言,所以在这早秋农活基本忙完之后,就待在家里面谁都不愿出来了。 三人在城里转了转后,来到了一家客栈准备先休息一晚,等明日再出发。 此刻,三人正坐在大厅里吃着菜。 屋里还有其他两桌子人在吃着饭,其中有一桌子上有人说道:“老板给我来半斤牛肉。” 那老板长得很有特点。皮肤黝黑,脸有点宽,鼻梁挺而鼻头圆,下嘴唇有点厚,大肥耳朵,肚子溜圆。 老板一听有人叫他连忙走了过去,问道:“老马就来半斤牛肉啊,还来点别的吗?” 那被老板叫作老马的人说道:“我们哥几个来你这吃饭就不错啦,我们哥几个家不像你这大老板手头那么宽裕,我们都快揭不开锅了。” 燕南归听到后,小声对简单和江竹说道:“这边做生意怎么总喜欢问还来点别的什么吗,听着好不习惯啊!” 简单喝了一口店家送的清茶,然后道:“你也看了,这边生意都不景气,谁不想多赚点啊。” 燕南归又小声道:“对了大哥,我发现这边好像没有猪肉啊。” 旁边吃饭的那一桌应该是听到了燕南归的话回头猛劲瞧了他一眼。 简单口语道:“在这别乱说话。” 那老板在简单他们说话的同时,对老马说道:“不会吧,老马,你前些年做皮帽生意不是赚了不少钱呢嘛。” 老马听到这老板的口气,端起了桌子上的酒碗,一下子就先干了一碗酒,之后叹气道:“今年无论在哪都战乱频繁的,我这囤的货根本出不去,放在货仓里也都不成样子了,之前十几年攒下的那点家当也都跟着赔进去了。” 老板听完也跟着叹气道:“哎,谁说不是呢,这该死的战争一打起来,谁都不好过,我这店里的生意也没法跟以前比了。” 伙计送上来了牛肉,老马吃了两片后道:“这牛肉啊,估计以后都吃不着喽。” 老板道:“老马你也别这么说,说不定明年就时来运转了呢。” 老马摇摇头,又喝了两口酒,声音沙哑地说道:“我看啊,够呛。” 老板这时机警地看了看简单他们三个一眼,见他们三人正闷头吃着菜呢,于是低声说道:“我听说啊,他们中原那边现在过得也不怎么样,听说宋人那边也要和金人那边打起来了。” 老马说:“这事我早就知道了,要不然我那些东西怎么还能卖不出去呢,他们宋人那边现在不少人手头也紧着呢。” 老板道:“我就搞不懂,那帮朝中的大爷们花着我们给他们的钱不好好为我们百姓着想,偏偏要去打仗,我们自身都难保呢,能打得过谁啊。” 老马说:“谁说不是呢,但我们这些老百姓再怎么想也没用啊,不是我们想不打他们就能听的。” 而后,简单三人吃完了,老板却坐到了老马那桌,和桌子上的老马以及另外三个人诉起苦来。 简单走了过去,问道:“只收银子是吗?” 老板看了简单一眼道:“你们要是没有银子,文钱也行,只要能花的,都可以。” 简单摸了摸里怀,掏出了一块不算大也不算小的金子,说道:“老板,你看这个行吗。” 老板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道:“这个好,这个好。” 片刻后老板又像想起了什么,眼睛在眼眶里转了好几个来回后,笑嘻嘻地道:“不好意思三位,刚才怪我有眼无珠,怠慢了三位,还请三位多担待点。” 接着老板又拍了拍胸脯道:“这样,三位在我这多住几日,好好休息,想吃什么随便点,不用客气。” 简单冷冷地道:“我们就在这住一晚,钱你不用找了,现在挣点钱也都不容易,但是要管好自己的嘴不要乱说话。” 老板看了一下简单身上的行头,特别多看了两眼简单腰间的剑,有些哭笑不得,然后小心翼翼地道:“在下说话可能多有冒犯,不知刚才哪句话得罪了三位少侠,还请三位少侠大人不计小人过。” 简单微笑道:“老板你严重了,我只是善意地提醒你一下而已。” 江竹在一旁看着,把这一切都记在了心里。 向后院住处走的路上,简单自言自语道:“甄将军之前的那一席话还真挺对的。” 燕南归问:“甄将军说得什么话啊?” 简单道:“臣服于哪个朝廷不是臣服啊,现在的大宋朝廷内外交困,苟延残喘,好比狂风中一叶破败的小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你说百姓可能过得好吗?还真不一定赶得上金朝那边之前的宋人呢。” 燕南归道:“不至于像大哥说得这么严重吧,朝廷上最近不是还要北伐呢吗?这说明我们国力应该还不错啊。” 简单哼了两声后说:“北伐那帮家伙只是为了给自己去留下好名声,他们考虑没考虑过百姓的感受呢?他们一个个高高在上的,成天在府里吃好的喝好的,难不成就看不到露宿街头的那些百姓吗?这一趟北伐得多少人妻离子散,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燕南归说:“大哥,我记得你以前挺支持北伐的啊。” 简单说:“曾经确实支持过,那时年少不懂事,看不清形势,但经历了这么多事,真正去看过了百姓的生活之后,我的想法已经变了。” 江竹心说:不就是过了半年吗,大哥还弄出一个年少不懂事来。 燕南归说:“但我看江南可比这地方好多了,我们那人每天过得都多舒坦呢。” 简单讥讽道:“你没看到刚才那老板看我们那眼神吗,我要不是拿出了金子来,看我们这一身行头,还以为是臭要饭的呢,正眼都不会看我们一眼的。江南也没比这好多少,这世道在哪都一样。” 燕南归附和道:“大哥别生气,他那样的人跟我们能比吗,也就是在这破地方待一辈子了,他哪也没去过,没见过世面嘛。” 简单走到了房门口,道:“你说得也是,我刚才可能确实说得有点严重了,你们都回去早些休息吧,别多想了,正事要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 于是三人各自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夜晚,江竹依旧是一个人躺在床上,他将手背到了头后,脑海里想起了这两天所经历的一件接一件的事。 他发现他已经养成了一种能力,一种不去乱插嘴的能力,其实很多事情他是有自己的见解和想法的,可是平日里大哥和二哥两个人彼此说得很欢,他的话有时候倒显得无关轻重了。 点点的繁星好似颗颗明珠,镶嵌在天幕下,闪闪地发着光,光影里恍惚还有着南宫樱的影子。 江竹心想:樱妹让我什么事多学着大哥和二哥一点,现在我们对待战争的想法应该是一致了,他们也好像挺讨厌战争的。可他们做事并没有我心细,更何况大哥这个人老于世故,二哥这个人喜欢逐浪随波,循声附会。他们怎么能和我这样保持本心的人相比呢?而且他们两个也不会像我一样成为武林盟主,我看以后他们两个还不如我呢。百姓们现在有难了,他们俩什么也做不了,还得是等我成为了武林盟主之后,好好干着,争取到朝廷上说服那些要北伐的人停止北伐,还百姓一个太平的天下。这样,到时候我在江湖上的地位一定会比他们两个高。有了江湖地位,就有了话语权,我以后说的话,很多人都会尊崇。很多事以后大哥,二哥他们也得按我的意思来,还算是没给父母和师傅丢脸,让他们的在天之灵也算是有了一个交代吧。 想到这,他笑了,在床上傻呵呵地笑了起来。 突然,他想下床去摸摸自己放在柜子前的桃木剑。 那把木剑已经陪江竹四五年了,无论风霜雪雨,严寒还是酷暑,从没有哪一天没陪在过他的身边。 它从来不会在关键时刻让江竹掉链子,更不会有一天突然离开江竹的身边,而且无论什么话,它只有听份没有顶的份。 江竹在华山山顶上最苦闷的那段日子里,也只有它成天和他在一起。 和人比起来,它比任何一个人都更加让江竹放心。 江竹摸着它就像是自己的孩子那样,甚至会比要照顾自己的孩子更加用心。虽说如此,但这还是他头一次这么仔细地去看这把剑,现在看看,上面的每一条纹路都是那么的清晰,有粗有细质地均匀就像人手上的血管一样,它是流动的。 剑身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暗黄,摸在手上给人感觉有些粗糙,它不同于其它的剑,这把剑并不锋利,它只能伤人,却杀不了人。 它看起来朴实无华,不足为奇,但它是有生命的。因为它是活着的,它懂得生命的来之不易,它会去珍惜,所以无论怎么使它,它都不会变得锋利。 江竹看着剑,心想:或许这才是它区别于其它剑的地方,就像我这个人一样。这把剑是我江竹的佩剑,我江竹用的剑自然要跟他们不一样。 想到这,他觉得其实有时候在外面不说话也没什么的。 他不过是和一般人不一样,不去说废话,只想说有用的话而已。 他要他说的话,佩的剑,像他的名字江竹一样未来都是响当当的。 他拿着木剑,在屋子中间自言自语道:“所有的痛苦都要熬过去了,未来的武林我才是主宰,没有我江竹,其它人都是个笑话!” 说完,他狂笑,像个疯子一样站在屋子中间狂笑着。 不久,江竹把剑放回了柜子旁,又躺回了床上,而后愉快地睡着了。 次日,旭日东升,红光四溢,把整个大地照得通亮。 三人一早起来便去找老板让他带他们去把马牵回来。 老板笑道:“三位少侠这么早起来就去赶路啊!” 简单道:“老板不也是早早就起来做生意了嘛。” 老板谦虚道:“哎呀,这都是老早之前就养成的习惯喽,以前来我这吃早点的人啊,比较多,所以得起得早点。现在啊,虽然没什么人了,但是养成的习惯却改不掉啦。” 简单笑道:“老板啊,你这让我想起了一句话,莫道行人早,更有早起人啊!” 燕南归接茬道:“大哥,老板这叫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老板也笑道:“两位少侠可别夸我了,再夸我,我这老脸可就禁不起了。哦。对了。几位这要是回中原啊?” 简单说:“不,我们回江南。” 老板一听,连忙道:“哎呦,那么还远着呢。” 简单道:“所以我们得在您这带点吃的走啊。” 老板道:“信我的话,你们就带糖饼和牛肉,放马上不占地方,吃完还有劲。” 简单说:“那麻烦您了,给我们装点。” 老板笑呵呵地说:“客气啥,不是有一句话叫作什么,莫愁前路无人认,天下谁人不识咱嘛。” 燕南归说道:“老板那句话叫,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大伙一听,都笑了。 老板摇个脑袋,憨笑道:“不都差不多嘛。” 而江竹此刻全无笑意,心说:等有朝一日我木剑在手,天下还有谁人敢不识? 不到一个时辰后,这回三人带着这家客栈老板所推荐的糖饼和牛肉继续上路。 临走前,老板向三人摆摆手道:“三位少侠路上小心点。” 路上,简单感慨道:“其实这个世道大家都不容易,什么事彼此还得多体谅,体谅,谁都可能有难处。” 燕南归接过话道:“是啊,那个老板人其实不坏。” 简单说:“对啊,人还得多接触,多了解,才能知道这个人,有时候单从一件事就去评价这个人还真挺片面的。” 燕南归道:“大哥,你这是为昨天的事有点过意不去啦?”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冷风如刀,简单犀利的眼神也如刀。他没接过燕南归的话,只是将自己那双小而有神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一条只能看到前面的缝。 江竹人在马上,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听着简单和燕南归的谈话,知道简单是被老板早晨的话语所感动了。 人有时候的感动是不知所起的,哪怕就算是那种平日里看起来越微不足道,平淡无奇的话,在某些特定的场合下,却可能越打动人心。 江竹心想:这大哥其实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坚强。 行行复行行,三人就这样在马上走啊,不停地走,一连走了三日,这一日终于从金人的地盘,走回到了宋人的地盘。 三人骑着马走在官道上,燕南归笑道:“大哥,我们应该再没两天就能回去了吧。” 简单说:“怎么啦,想弟妹啦?” 燕南归听完,有点害羞道:“那还用说嘛,大哥,我一天心里也就惦记这么一个人,还被大哥给发现了。” 简单说:“行啦,别在这扯皮了,行百里者半九十,我们离真正到家还早着呢。” 这时,迎面而来了一批军队,士兵们一个挨着一个,表情严肃地向前走着。 燕南归道:“这帮士兵这是往边界那边走呢吗?” 简单道:“嗯,这是在运兵,看来北伐马上就要开始了。” 燕南归小声道:“那百姓可就真惨喽。” 简单勒紧了马的缰绳,对燕南归说:“走,别说废话了,我们抓紧回去吧!” 第六十七章剑拔弩张 三人刚骑快了一小会儿,还没能走出三里地,就被士兵们给拦住了。 燕南归在马上道:“大兄弟,你们拦我们干什么啊?” 这时,从士兵后面走过来一个三十好几的壮汉斥道:“这官道是你们走的吗?” 简单笑脸相迎道:“官爷有话好好说嘛。” 壮汉又道:“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在我们这官道上走,耽误我们整体部队行军多少事?” 燕南归道:“路修出来本身就是让人走的,我管你是不是官道呢。” 简单忙道:“二弟,说话客气点。” 壮汉也不是吃素的,顶了回去道:“要是因为你们的耽误,让我们前线的士兵和金人打仗吃了败仗,你们三个小屁孩吃不了兜着走。” 燕南归怒道:“你娘的,你骂谁小屁孩呢?” 壮汉道:“就说你呢,老子当年当兵进伍的时候,你还在你娘裤裆里呢。” 燕南归咬着牙,手狠狠地握紧缰绳,嘴唇颤抖地说道:“你有种再说一句试试。” 壮汉挺起胸膛,脖子斜竖着道:“怎么地,我再说一百句,你能把我怎样?” 燕南归二话没说就一跃下马,马儿很听话,很有灵性,在那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的士兵们。 燕南归淡淡地说道:“你要是跟我认错,这件事我就当没发生,要不然你今天必须少一点什么东西!” 壮汉嘲讽道:“呦,年龄不大,脾气不小嘛,腰间还插一把刀,你会耍吗?” 话音刚落,燕南归身形已到壮汉面前,银刀已在手,还没等壮汉反应过来,燕南归照着壮汉的脑部就是一刀。 但离那壮汉头不到一寸的距离,燕南归手腕一抖,刀锋一偏,最后只削去了那壮汉头顶的几根头发,壮汉身上的其它部位依旧是完好无损。 燕南归将刀还于刀鞘,随后说道:“来,你再说说我会不会耍?”可这壮汉早已吓得是魂飞魄散,此刻正瘫倒到了地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那壮汉被人拖了出去。而更多手拿长枪的士兵靠了过来,将简单,燕南归,江竹三人给团团包围住了。 简单看这情况不妙,连忙下马,心平气和地说:“大家都冷静一些,听我说一句,我们不是坏人,我们跟你们一样都是宋人,我们宋人不应该自己人打自己人。” 士兵里有人说道:“可是你们动手在先。” 燕南归往士兵堆里看了一眼,道:“刚才这话是谁说的,知不知道我腰间带的是什么?如果不知道,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勾魂刀的厉害。” “勾魂刀……” 士兵们看着燕南归腰间的那把银刀都面面相觑,不敢动弹。 不久,士兵里有胆子大的人说道:“你们别胡说八道了,燕大侠闲着没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燕南归瞪大眼睛道:“我就是你们口中的燕大侠,你们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瞧一瞧!” 简单按了一下燕南归的肩膀,让燕南归保持冷静,而后拿起了自己腰间的剑道:“那你们认不认识我手上的剑呢?” 士兵们盯着简单手上的剑,剑柄有一个面目狰狞的骷髅头,士兵们看着都有点害怕。 简单微笑着说:“你们不用怕,这把剑叫作屠魔剑,是用来除掉坏人的,而不是用来伤害你们的。” 接着简单往前走了两步,靠近他的那帮士兵也连忙跟着退后了两步。 简单看起来嘴角在笑,慢悠悠地说道:“你们说这里有没有坏人呢?” 听简单这口气,士兵中有些被问得身子开始直打哆嗦,手上的枪也跟着直晃。 突然,只听简单大吼了一声,士兵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简单就已拔剑对着那排长枪砍了过去。 手起剑落,那一排长枪的枪头便全部落到了地面之上。 与此同时,简单说道:“好了,我看坏人已经解决了,你们可以继续赶路了。” 围在一圈的士兵,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以为是见了鬼。 而那些只剩下枪杆的士兵们才是真的受了惊吓,他们吓得撒开了手上握的枪杆,呆在那里,浑身不断抽搐着。 简单嘴角微张,笑道:“哎,还是没见过世面。” 燕南归在一旁说道:“不,大哥,我都算大开眼界了!” 江竹心想:他这一剑应该没有我那惊鸿一剑的威力大。 简单看着那帮士兵道:“还愣着干嘛呢,还不去赶路。” 士兵们当中有的连忙跪倒在了地上,道:“谢大侠不杀之恩。” 简单道:“只要你们是去战场上杀敌,而不是去送死比什么都强。” 有士兵说道:“我来之前连枪都没摸过,更别说什么杀敌了!” 燕南归道:“你们有点骨气行不行。” 又有士兵道:“我们枪都没了,拿什么跟人家在战场上拼啊?” 简单在一旁道:“那我问你们,你们既然都知道你们自己不行,干什么还跑去战场?真的是去送死?” 一个士兵站了出来,垂头丧气地说:“哎,谁想呢,要不是我们村告诉我们家必须得出一个上战场的,我才不来这鬼地方呢!我爹今年都四十岁了,弟弟还小,才十二岁,就我今年十九岁正好,所以没办法啊,不想去也得来啊,家里只有我能去。” 简单问道那个士兵:“那你是想活下去还是想上战场上送死呢?” 士兵道:“我虽然不想死,但我更不能做一个逃兵。我爹告诉我了,男儿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如果我死在了战场上,他还会认我这个儿子,我的尸首他还可以领回去。可如果我要是真逃回来了,他哪怕临死也不会再认我这个儿子了。” 有个士兵接道:“一千年前,曹丞相就有个儿子说了,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我们这群人是为国家的兴旺而死即使是死也是死得其所。” 有一些士兵也起哄道:“对,说得对。” 这时,另一个士兵大喊道:“泪可洒,血可流,不到中原不回头!” 士兵们也跟着喊道:“泪可洒,血可流,不到中原不回头!” 简单,燕南归,江竹三人相互对视一下,有点无能为力的感觉。 接着又有士兵大声说道:“我虽然目不识丁,也没什么气力,但是为了我们大宋,为了那些还在中原的广大宋民,我会拼尽全力,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哪怕我是死在了战场上,我也是个英雄,绝对不是狗熊!” 简单一听,连忙将手捂在了脸上,不断摇着头,表情有些痛苦。 但随后,他又心平气和地说道:“大伙静静,听我说,你们难道今天没发现吗,你们一群人都打不过我一个,你们一点战斗力都没有,还怎么去打?而且你们以为中原那边的百姓真的像你们想象中一样过得水深火热吗?他们也都不傻,要是都活不下去了他们为什么不逃回来呢?” 士兵们一听也觉得简单说得话对,都低下了个头,没了动静。 简单接着道:“我希望诸位,你们如果想活得久一点,就听我的话,你们如果真想让中原的那帮百姓过得好点,也先听我的话。集体跟将军说,让你们缓一缓再奔赴前线,或者到了前线也先不要和金人开战。因为一方面现在你们的士气不行,只知道窝里横,欺负我们几个过路人还都欺负不过,你们想打过谁啊?另一方面,给临近战场的百姓们有个能充分逃离的时间,别让那些无辜的子民都稀里糊涂地就丢掉性命了啊!” 有士兵哀怨道:“可将军不会听我们的啊!” 简单说:“将军没了你们,他就跟这断了头的枪杆一样,成了光杆将军什么用都没有。真正打仗还得靠你们,所以你们说的话他必须得听。而且你们放心,我们三个这就赶回去到朝廷去商讨看看能不能赶快停止北伐。” 有士兵疑惑道:“现在已经剑拔弩张了,双方随时都可能开战,你们说的有用吗,朝廷会听你们几个的吗?” 简单说:“如果能不用武力就达到相类似的效果,朝廷就一定会停的。” 士兵们将信将疑,却又难以反驳。 简单这时上了马,道:“大家请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让你们这么平白无故地就到前线去送死。” 紧接着,简单握住了缰绳,示意燕南归上马,然后对围在中间的士兵说:“还请大家先让开一条道,让我们能速速回去,我们好能早日让大家可以顺利回家。” 士兵们听后连忙让开了一条道路,三人扬鞭一驾,片刻,行出去了好远。 等士兵们都从身边走过去了之后,燕南归道:“大哥你这辞严义正权衡利弊这招实在是高,他们立马给我们让道了。” 简单正色说:“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 燕南归迟疑道:“要不然呢?” 简单面容严峻地说:“我是认真的,我们回去,等三弟的事办完,立马去办这件事。” 燕南归说:“有这么着急吗,这不离八月十五还有十来天呢吗。” 简单说:“你没听士兵们说吗,现在都已经剑拔弩张了,随时都可能打起来!” 燕南归苦着个脸说:“可是朝廷上的人我们一个都不认识啊。” 简单道:“哪那么多可是,不认识我们一样能去。世上本没有认识的人,敢去面对的人多了,也就认识了,这没什么的。” 燕南归道:“我这意思是说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过冒失了。” 简单说:“这样的事如果我们不做,天底下也没有几个人肯做了。” 燕南归说:“那好,大哥,我到时候陪你一起去。” 简单说:“那还用说,肯定是我们三个一块去。” 简单瞧了一眼江竹,见江竹有点心不在焉,便问道:“没问题吧,三弟。” 江竹应付道:“嗯,行。” 简单又狠劲抽了一下马屁股,在马上说道:“我们快点,三天之内争取能赶回去。” 不久,三匹快马奔腾行进到了深山之中,马踏深山,人已不见了踪迹。 第六十八章军饷失窃 明月半依云脚下,残花飞落马蹄前。 夜晚,三人正在山中马不停蹄地赶着山路,山路十八弯,这会儿,越往前走坡度越大,也越加难行。 夜静得像一潭死水一般,似乎四处的生灵都已经沉睡过去,抛开马蹄声不谈,山中其它的一切都仿佛融为了一体,显得是那么的安谧。 山路两旁的景色瞬息万变,让人看起来是目不暇接,小到矮草,灌木丛,大到杨树,槐树,两侧各种各样的植物应有尽有,层出不穷,相互交替着出现在三人的视线当中。 简单在马上目视前方了一阵之后,但觉眼前有些眼花缭乱,应接不暇,于是不得以将头低了下去。 低下头之后,简单看到了地上有着许多不知名野花掉落下来的花瓣。等他再去抬头看两旁的景色时,他才发现,很多植物在月光下其实早已变得有些暗黄,发枯了。 这时,一阵微凉的风吹过了简单的后背,夹带着几片落叶凌空而下,让还未完全消尽的汗变得冰凉起来。 简单觉得那后背上的汗略带了点刺骨的意味。 他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夏天过去了,秋天已经来了。 简单看向了两旁的江竹和燕南归,他心想:这时间过得好快,转眼我们认识也快一年了! 这不到一年的三百天里,有两百天他是和他们两个一起在外面漂泊的。 他并不缺钱,可他现在依然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他和他的爱人还是暂住在了二弟的家里。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救过他两次的师傅没了,留下了一个女儿让他去照顾。师傅的女儿很喜欢对他耍小性子,但他平时对她脾气一向很好,从不跟她发火。可又为了能让师傅的女儿能快点成长,他假装把她撒下不管,让她自己去找他,为了这件事,她恼羞成怒,恨不得要杀了他。后来她找到了他,他用他的话语和真心改变了她的态度。他当时很欣慰,原本以为不会再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可谁曾想,师傅还没死三个月呢,师傅的宝贝女儿就因为他的过失陪他师傅去了,他想象不到那个地方会有多么的寒冷,他想至少一定会比现在这个天要冷上个十倍。那是他救命恩人的女儿,也是他曾最爱的女孩。 可现在,他爱的那个女孩已经变了模样,变了人。 曾经所谓的海誓山盟,在生离死别面前,连三个月都不到,就可以完全抛之脑后,让它变得面目全非。 他曾说一辈子只爱她一个人,可现在他自己想想,他当初的话是多么的可笑。 所有的一切在没发生之前都是不确定的,包括许下的诺言。 简单回忆着,回忆着,竟一个人自己在马上默不出声地乐了起来。 他笑那时的他是多么的幼稚,多么的年轻。 他初看远处的山是山,天上的云是云,明亮的半月是月,可再去仔细看看,山像是她,云像是她,半月也像是她。 他明白,一个人如果真正想要去忘掉一个早已扎在内心深处的人是一件很难的事,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她藏在心里的某一个角落,尽量别再让她出现在他真实的生活中。 他有些苦恼,苦恼到甚至自言自语道:“想要忘掉一个人好难啊,好难啊!” 燕南归听到了大哥的自语,问道:“大哥,你没事吧?” 简单说:“没有。我是在想啊,在战争年代里,那些士兵们和家里的妻子们可能好多年都见不到,他们的爱情是如何能保持那么长久的呢?” 燕南归道:“大哥,你恐怕没听过这样一句话吧,叫作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海有舟可渡,山有路可行。所爱隔人心,人心不可移,山海亦可平,最难是君心。我觉得的吧,爱情这种东西,距离不是最可怕的,最重要的呀还是要看两个人的心,如果彼此真正相爱无论艰难险阻,风沙还是雨雪在真爱面前都不会是问题的。” 简单说:“哦,原来是这样。” 江竹心想:原来大哥对待爱情心中也是充满疑惑的。 燕南归道:“大哥,你怎么大晚上突然能问这样一个问题呢?” 简单说:“你还是快点好好骑马赶路吧,今天晚上怕是不能睡了,大家都坚持克服一下。” 山上又只剩下了马蹄声。 半个时辰过后,山路开始变得平稳,马儿可以在地面上飞驰起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夜已过半,月儿偏西,星斗满天,一片凉意。 燕南归望着天说道:“像这样满天星的天可不多见啊!” 简单说:“像我们仨这样连夜赶路的人也不多见啊!” 燕南归半开玩笑地说道:“咱们可意义重大啊,这叫为解救天下黎明苍生,而损失了一些宝贵的睡眠时间。” 简单说:“还好你这还在马上呢,又不用你自己走。” 燕南归道:“你别说,我们那次一起去洞庭湖不就一道基本都是走着的吗,当时怎么那么傻没弄几匹马呢!” 简单说:“我看你们没人吱声,我就没提,因为我当时还想能跟棠萱好好过过二人世界呢。” 燕南归道:“大哥,你怎么说的呢,我们俩当时的想法是一样一样的。当时雪晴她连让我摸摸脸蛋都不行,我好不容易比武招亲赢回来的老婆总不能就光看着吧。那段时间啊,其实挺好的,最后该做的也都让做了,目的也都达到了。” 简单说:“你啊你,说这些你不嫌害臊啊!” 燕南归道:“跟兄弟之间聊,有什么害臊的,都知根知底的。” 简单道:“你别说,这一年过得还真快,眼看着百花又都要谢了。” 燕南归道:“大哥,不是秋天还有菊花,冬天还有梅花呢吗。” 简单说:“哎呀,可花有重开日,人无再见时啊!” 燕南归道:“大哥啊,就这一点我一直想不明白了,现在的大嫂不是挺好的嘛,你还老想着那些见不到人干嘛!” 简单反驳道:“我说我想她了吗?” 燕南归道:“大哥的嘴也是够犟的了!” 简单扯开话题道:“三弟你想什么呢,一直也不说个话。” 江竹回道:“我看着这地下的落花,就让我想起了小的时候院子里满院的樱花。” 燕南归笑道:“樱花很美,你的樱妹更美。” 江竹一听,脸竟羞得通红,还好天黑,只有自己能感觉得到。 简单说:“也不知道弟妹在家怎样了,她现在可是我们的重点保护对象啊!” 江竹道:“我马上就要回去了,我到时候问问她吧。” 燕南归说:“你别看三弟平时不怎么吱声,三弟才是最厉害的,不露声色的就让弟妹怀孕了!” 江竹说:“这种事情可能也随缘吧!” 燕南归说:“按道理讲我应该哪方面都很厉害的,没想到让三弟给捷足先登了。” 简单道:“你可得了吧,弟妹都说了,你就油嘴滑舌最厉害,恐怕不一定哪方面都让弟妹满意吧。” 燕南归知道这时候说什么他都吃亏,所以他便在马上缄口不言起来。 简单嘲笑道:“怎么二弟理屈词穷上啦?” 此刻,三人已来到了一座城的城郊,远处能看到城墙的轮廓。 燕南归赶忙说道:“大哥,这前面有座城,我们先到城里休息一会不?” 简单道:“不是都跟你说了吗,要做好不睡觉的思想准备。这后半夜的客栈也都打烊关店了,我们总不能拨着人家门缝敲人家门吧!” 燕南归道:“也是哦。” 简单说:“等明早天一亮吧,店家也都起来了,到时候到了哪座城就先到里面休息,等休息好了再出发。” 江竹说:“那搞不好又得像今天一样,大半夜也得行路了?” 简单说:“半夜不是人少嘛,再加上我们夜行路走得不是也快嘛。” 燕南归道:“但大哥你考虑过这个事没有,半夜城都是不开的,我们想过哪都得在城外绕啊,这走的冤枉道可多呢。” 简单说:“行者无疆,我们江湖人本身就需要多走走,多看看,你平时在城里待惯了,偶尔到山间看看野花野草,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多好。” 江竹说:“可半夜山里的空气我闻着一点不新鲜!” 简单疑问道:“你闻过?” 江竹说:“我一个人在华山山顶待了三年,一天山上什么样时候的空气我没闻过,要说空气最好的时候啊,还得到辰时,阳光彻底出来,照了一会儿之后。” 燕南归道:“嗯,三弟说得在理。” 简单说:“反正这个时候想进城也进不去,还是赶到下个城的时候再说吧。” “驾,驾。” 马作的卢飞快,一个多时辰,三匹良马又蹿出去一百多里。 眼见着前方又有一座城池,燕南归问道:“大哥我们进不进。” 简单犹豫道:“这个点好像还有点早吧?” 燕南归言辞凿凿地说:“我们想进去一定是能进去的。” 简单说:“行,那去试试吧。” 于是,三人驾马到了城门前。 城门上的人见城下来了三匹马,有人喊道:“下面的是什么人?” 燕南归道:“三个过路人。” 城门上的人说:“你们再等等吧,再有一个时辰我们就开城门了。” 燕南归对着城上喊道:“听过勾魂刀吗。” 城门上的人说:“听过啊,怎么了?” 燕南归道:“我腰间这把刀就是勾魂刀。” 城门上的人大喊了一声,道:“快,快开城门,让燕大侠进去。” 江竹小声道:“天南海北,认识二哥的人这么多。” 简单说:“你要是搞得好啊,以后的名气比你二哥还要响呢!” 城门被缓缓打开了,燕南归道:“大哥,三弟还等什么呢,进吧。” 简单将双腿一紧,让马接着动了起来。 一进城,城内的客栈此时果然一家都没开,三人转了半天发现,这城里现在还开着的也就属几家春院了。 燕南归道:“大哥,这都后半夜这个时候了,春院怎么还不关门呢?” 简单说:“一方面有客人还没走,一方面有客人还没来呗。” 燕南归说:“这春院的生意可真好,等以后我有了闲钱,跟雪晴商量一下,我也开一间。” 简单说:“你也不是没去过那里,你怎么还准备让弟妹做里面的头牌啊!” 燕南归道:“我们俩上回去里面不是也挺正常的嘛!” 简单说:“有几个跟我们俩似的,到里面是找小姑娘说话去了。” 燕南归道:“上次不是你说的嘛,那里面好姑娘也不少的。” 简单道:“那就得要看你是怎么想的了,我是说心里美的姑娘还不少。” 江竹道:“我估计要是以二嫂的脾气知道二哥有这样的想法,她得掐死我二哥。” 燕南归说:“嘿,她那点小力气掐我也不疼啊!” 简单轻快地说道:“谁疼谁知道呦。” 燕南归说:“大哥,我们在街上这么逛也不是回事啊,我也有点累了。” 简单说:“那你现在去个春院,到里面找个小姑娘陪你睡会儿呗,你要是没钱,我给你。” 燕南归说:“别,这事要让雪晴知道了,我可就真惨了。” 简单说:“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燕南归道:“那我们三个现在能做什么啊?” 这时,前面有一户商家屋里亮了。 简单看着那微弱的亮光说:“走吧,到前面瞧一瞧吧。”上前一瞧,是一家客栈。 简单下马,把马的缰绳交到了江竹手里,随后,上前敲了下客栈的门。 屋内传来声音道:“谁啊,这么晚了!” 简单温声道:“大爷,我们是来这要休息的客人。” 过了一小会儿,门被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五十多岁,胡子有些花白的老大爷。 老大爷道:“三位客官,你们这是要住店还是要……” 简单道:“大爷,我们是要过来住店的。” 说着简单从怀里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老大爷一看,连忙道:“几位,在我这住店花不了这么多钱的!” 简单说:“这不是也麻烦您老了嘛,不知道咱这客栈里还有三间空房吗?” 老大爷说:“没有几个人住,空房多得是!你啊,把银票收好,要是没零银子就不用给了。” 简单语气委婉地说道:“大爷这哪行呢。” 燕南归在外面,口气有点急躁地说道:“大爷啊,我说您就不用跟我们客气了,还是快让我们进屋里睡吧!” 老大爷对简单说:“那你就自己先到后院去找空房吧,我带他俩把你们的马给安顿好。” 简单道:“老伯,那麻烦您了。” 老大爷说:“哎呀,这世道还客气什么,谁都不容易。” 说着老大爷就牵着简单那匹马往外走,简单自己走到后院去选屋。 等马被安放好后,三人各自也就回屋睡觉去了。 待到三人都已起床,已是未时。 来到前厅,屋内做了六七桌子人在吃饭。 简单笑呵呵地看着那个老大爷道:“老伯,生意还不错嘛。” 老大爷在用抹布在擦前台,一边干着活,一边说道:“还行,还行。” 简单说:“老伯,昨晚的钱还没给你呢吧。” 老大爷道:“着什么急啊,你们哥几个先坐下来吃点饭。” 说着老大爷向后厨喊道:“小虎,上只烧鸡,炒个醋溜土豆丝,炸盘青虾,来三碗干饭,再把我们家特制的酱菜给三位哪出来尝尝。” 燕南归开口笑着说:“老伯,你这也太热情了吧!” 老大爷说:“我今天半夜就看出来了,你们仨应该是江湖上有为的年轻人吧。” 燕南归道:“过奖了,老伯您这实在是抬举我们了。” 老大爷说:“你们要不是有一些过人之处,我想那帮官爷们大半夜是不会这么轻易就放你们进来的。” 简单好奇道:“老伯你是怎么看出来我们是半夜才进城的呢?” 老大爷说:“我是看你们马蹄上还带有许多新粘的泥土,这些泥土可是这城里没有的。” 简单道:“老伯好眼力!” 老大爷说:“不知几位这么急着赶路是为了什么呢?” 简单说:“我们回家一趟之后,然后准备赶忙到朝廷上起寻求议和。” 老大爷说:“那几位先不用这么着急了,前线暂时还打不起来。” 燕南归不解道:“老伯,此话当真?” 老大爷说:“你们还不知道呢吧,要送往前线的军饷昨天突然被失窃了。据说有二三十万两白银呢。” 简单道:“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老大爷说:“是啊,朝廷现在应该还在想办法呢,所以前线的士兵们只能先按兵不动。” 燕南归说:“这事我们还真不知道。” 这时,伙计先后把烧鸡,土豆丝,炸青虾,酱菜和米饭都端上来了, 老大爷说道:“先不聊了,你们几位快先做下来吃吧,我去忙点别的。” 三人一听也不客气,一人一碗米饭,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燕南归边吃边感叹道:“这饭菜才叫饭菜呢,比我们在塞上那边吃得强太多了!” 简单说:“饿你两天什么都好吃了!” 燕南归道:“大哥,你可别这么说,这一道可不是就饿了两天,我们加一起也没吃到两顿正经的饭。” 老大爷又走了过来,说道:“这顿还行吧!” 燕南归说:“我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这顿饭了,大快朵颐啊!” 老大爷一听就笑了,跟伙计说道:“拿两壶烧酒,再让后厨炒一个藕片去。” 简单连忙说:“别了老伯,这些就够我们吃的了。” 老大爷大笑道:“难得有一天感觉这么痛快,必须得给三位少侠伺候好了!” 燕南归道:“老伯此话怎讲?” 老大爷说:“我啊,从小就想能成为一名大侠,可一直没这本事啊,这么多年过去了,来我这吃饭的人每天挺多的,可没碰到过几个厉害的人物,这下终于把你们给遇见了!” 燕南归道:“我们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 老大爷道:“刚才我们家有顾客小声跟我说了,你就是江湖上惩治强盗,杀他们都不眨眼的燕大侠!” 燕南归一听,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道:“老伯,我没你说得那么厉害。” 简单手指着燕南归说:“老伯,你不会就因为听说了他在江湖上的名声始终不肯收我们钱吧?” 老大爷道:“也不是,我今天半夜见到你们的时候就觉得跟你们有缘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谈话里,老大爷一直充满着对燕南归的崇拜之情。 过了一阵,燕南归吃着吃着打了一个响嗝,又喝了一碗烧酒后,拍着胸脯说道:“老伯你放心,那军饷失窃的事我这几天就给它摆平了。谁还敢光天化日之下抢我们军队的钱,让我逮到我直接把他皮给扒了!” 简单跟老大爷连忙解释道:“他不胜酒力,可能喝得有点多。” 燕南归道:“老伯,别听我大哥胡说,我没醉,一点都没醉。” 老大爷看着江竹问道:“这位大侠,你怎么称呼啊。” 燕南归抢着答道:“这是我三弟,马上就是武林盟主了!” 江竹紧接着道:“我叫江竹。” 老大爷一听,靠向了江竹,握住了江竹的手道:“燕大侠刚才没骗老朽吧,未来的武林盟主,那我得好好沾沾喜气!” 江竹被老大爷的热情弄得有些不适应,表情很僵硬。 随后,老大爷又看向简单道:“大侠,你肯定也不一般吧!” 燕南归又抢着说道:“这是我大哥,我们三个里面武艺最高强的。” 老大爷一听,又向简单凑了过去,问道:“大侠怎么称呼,之前是做什么的?” 简单的眼神里略有躲闪,说道:“无名无姓。也没做过什么大事。” 老大爷道:“大侠你也太谦虚了吧。” 简单没有再多说任何一句话,而是闷着头自己吃着菜。 可老大爷和燕南归两个人像似有聊不完的话,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个没完。 酒过三巡,简单站起了身,突然说道:“老伯你看我们三个吃得也差不多了,该赶路了。” 老大爷道:“别啊,咱这藕片还没给三位大侠上呢,刚才后厨可能忙活着剩下那几桌了,忘了给几位大侠做了。” 旁边有伙计插嘴道:“老板我们跟你说了,是后厨没藕了。” 老大爷忙笑道:“我这脑子,岁数大了,记性不大好。” 燕南归倒是还处于懵的状态,对桌子上剩的烧鸡和酱菜还有点恋恋不舍的,但看简单和江竹都起来了还是站了起来。 老大爷说:“三位不至于急这么一会儿吧!” 简单扶着燕南归说:“也该走了,要不然黑天出城又费劲了。” 见拦也拦不住,老大爷只好站起身道:“那我送送三位吧。” 三人于是从马厩牵回了马,挥手像老大爷告别。 燕南归刚骑上马,回头说道:“老伯,多谢你今天的盛情款待了,等赶上以后我有钱了,我请您!” 老大爷笑着回道:“都是应该的。” 马儿开始向前走了,而老大爷依旧站在客栈门外看着他们仨。 不久,只听马上有人喊道:“大爷,我们把钱放在饭碗底下了,你一会儿回去收拾的时候想着拿。” 老大爷看着三人越来越远的背影,心想:这大侠办事果然和一般人不一样! 第六十九章将军落马 三天后,三人回到了平江。 道的一侧种有一排整齐的树,有力的风不时吹向枝头,枝头上所剩不多的几片叶子正顽强地抵抗着,可还是随时都有落下来的可能。 人走在街上,不时会有树叶飘浮在半空中,用无边落木萧萧下来去形容一点也不夸张。满地金黄的树叶将大地披上了新衣,秋意味正浓。 街上闲逛的行人不多,这个时间,城内到山上干农活的那批人应该还没回来,所以家门口闲聊的人也不多,但有不少妇女倒是正在家门口晾着衣裳。 燕南归看了一眼街的两侧,在马上大喊道:“可算是要回家喽!” 简单说:“你别高兴得太早,这回回来恐怕也待不上两天。” 燕南归说:“能待一天算一天呗,等二弟当上了武林盟主后我可不想再出去了。” 简单说:“那你以后不找你娘了?” 燕南归说:“都尽力了,也没找到,以后就不找了,如果她还活着,她能健健康康的就好,即使现在回到我身边了,我也给不了她什么。” 简单说:“看起来这一趟沙漠没白去,长进真不小。只可惜,等三弟成为武林盟主之后,我们兄弟仨可真是要聚少离多喽。” 燕南归说:“是啊,到时候三弟可就是高高在上的人物了,一天忙还忙不过来呢。” 江竹道:“不会的,即使我当上了武林盟主,不懂的地方还有很多,需要向两位哥哥学习,咱哥三个到时候还得在一起。” 燕南归说:“到时候有些事不用我们教,你也都懂了。” 简单道:“就算三弟不忙,我也得出去想办法再赚些钱了,之前的积蓄剩得不多了,是时候给米粥找个家了。” 燕南归道:“反正林府里屋子那么多,大哥你就先在这住呗。” 简单摇摇头道:“总这么住也不是回事,林府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家,我还是自己想想办法吧。” 燕南归说:“大哥,这江湖上还有很多事我们还没摆平呢,那个血旗盟我们不是还没弄清楚呢嘛。” 简单说:“江湖上不会缺我这一个人,没了我,还有你,还有三弟,当然还会有其他的能人志士。” 而后简单又自言自语道:“很多时候人的感情确实是需要相处去提升的,但有些感情处到了一定的份上,是并不会因为距离而变淡的。就像离别,如果是上天已经安排好的,难以更改的,说不定是为了将来更好的团聚呢。” 说完简单扬起脖子在马上淡淡地笑了。 江竹坐在马上静静地思考了一下简单在这个时候突然说这番话的意思。 江竹心想:大哥这番话是说给我们听的呢,还是他依然没忘了之前那个大嫂而说给自己听的呢? 江竹没想明白。 燕南归说:“大哥咱好不容易回来了,就别离不离的了,有些事没发生之前还说不准呢。” 简单说:“我说的话很现实。无论是谁,只要是人,他都需要活着。 为了活着,有时候就得到天涯海角去奔波,所以我们哥三个不可能在一起一辈子,离别有一天是在所难免的。当然了你们有需要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无论以后在哪,都会尽力想办法去赶到的,因为我们是兄弟。” 燕南归说:“大哥突然变得这么严肃,我有点慎得慌。但大哥这么一说,我也得出去赚点钱了,要不然以雪晴那脾气我天天在家,她肯定得埋汰死我。” 简单说:“我刚才说那些是想让你们提前心里有个准备,具体是什么时候我们会分开,现在还真不好说。但兄弟啊,你要记住一句话,男人到什么时候手里没钱都是不行的,没钱你想做什么都做不成。” 燕南归道:“可不是呢,当破大侠有什么用,吃饭的时候也不少交银子的。” 简单道:“二弟,你也不能完全这么说,但人有时候为了活着总会有些无可奈何。” 燕南归说:“我也算过来人,所以大哥的话我能理解。大哥你说这以后我去干点什么挣钱呢?” 简单道:“你也知道我之前是干什么的,干那一行确实挣钱很容易,但我曾见过太多人的血了,所以哪怕以后挣钱没那么容易了,我也不想再去杀人了,因为每死一个人,我就觉得我的罪过多了一分。如果现在再让我去选,我觉得找个地方种地是个不错的选择。” 燕南归被简单弄得有点无话可说。 过了一会儿,眼看着就要到林府门口了,江竹开口道:“大哥,你能不能借我点银子?” 简单说:“我们兄弟之间就不必客气了,说吧,多少。” 江竹想了片刻,道:“先借我二十两吧。” 简单顺兜里掏出来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道:“先给你拿五十两,你别再不够。” 江竹下了马,接过了那五十两后道:“大哥,二哥,你们先回去,我一会儿就回来。” 简单说:“去吧。” 等江竹一回到了林府,他就跑到屋里去看南宫樱了,南宫樱此时小腹已经微微隆起,躺在床上,女人味十足。 南宫樱躺在床上,说道:“柜子里有二嫂陪我上街买的新衣裳,天凉了,你试试看行吗。” 江竹将自己之前的那套脱了下来,脱的时候,衣服里的香囊掉了下来。 江竹把香囊从地上捡了起来,对床上的南宫樱道:“这还是我走的时候你送我的香囊。” 南宫樱道:“时间长了可能没味了吧,柜里面有新的,在新衣服旁了,你自己翻翻,我有点累了。” 这时江竹偷偷走到了床边,说道:“樱妹,你把眼睛闭上,把手伸出来。” 南宫樱有些害羞地道:“干嘛啊,你。” 江竹不知从哪变出来了一个手镯,套在了南宫樱的手腕上。 南宫樱吃惊道:“你从哪来的钱?” 江竹说:“从大哥那拿的。” 南宫樱说:“别人家的钱我们不能要,这手镯我也不要。” 江竹说:“你看你,你要这么说,我明天到客栈,或者哪的给他们干一天活,把这钱还上。” 南宫樱道:“第一这手镯不便宜,你上哪别说干一天了,你哪怕干一个月也挣不出这些钱来,第二你马上就是武林盟主了,你怎么能干这种活呢,你说吧,这手镯花了多少钱?” 江竹说:“花了二十两。” 南宫樱说:“到柜子里拿吧,把这钱给还上了,别我们堂堂的武林盟主再让人笑话。” 江竹道:“大哥又不是外人。” 南宫樱道:“怎么不是外人呢,难道你媳妇还能陪他睡啊?” 江竹说:“你现在怎么这么说话呢,咱大哥是什么人你也不是不知道。” 南宫樱说:“你不知道我可知道,他以前是个杀手,杀了很多无辜的人,身上沾满了很多人的鲜血,你现在只看到了他善良的那一面,但他可怕的那一面你还可能没见过呢!” 江竹说:“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南宫樱道:“二嫂告诉我的。” 江竹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大哥当年也是被逼无奈的。” 南宫樱说:“你什么也别说了,他要不想做没人可能非得让他做的。” 江竹说:“你变了,小时候你不是这样的。” 南宫樱道:“我都怀上你的孩子了,我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什么事我有我自己的想法,多少有点变化很正常。” 江竹摇摇头道:“这次回来,你说给我买新衣裳我还挺感动的,但没想到你会把大哥想象成那样!” 南宫樱说:“不,竹哥,你要知道你马上就要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后交的人,处事方式都需要改变。更何况他给你那钱是沾有死人血的,我们就更不能用了,必须把这钱给还上,用了再晦气。” 江竹一听,顿时心里冒出一股气来,他握紧拳头还是忍住了。 他心想:难道当了武林盟主,我就一定要有变化?这是什么歪理! 紧接着他把柜子里的新衣服穿上,拿完钱后,对南宫樱冷冷地说了一句:“我出去待一会儿。” 南宫樱没再说什么,躺在床上把眼睛闭上了。 江竹出了屋,先是自己呆站在后院心想:樱妹好像说的也有些道理,要是我爹在世,他是不是也不会喜欢我和杀人狂魔做朋友呢? 可再一想,他觉得这么说大哥确实有点过分了。 而后他走到了前厅,此刻,简单,燕南归,林雪晴,林老爷子都在前厅坐着聊得正欢。 只听林老爷子说道:“军饷那件事问题不大了,我听说陈氏钱庄带头和其它几个钱庄共同筹集了二十万两来填补失窃的那些损失。” 简单道:“陈氏钱庄……我们还见过他们的小少爷呢。” 江竹听到这番话,心里咯噔了一下。 江竹心想:也不知道灵芝现在和那个小子过得怎么样。应该比和我在一起好,我这个人不太懂女人的心思,她跟我估计得和樱妹一样经常惹一肚子气吧。这么说,我也委屈樱妹了。 燕南归看到了江竹说道:“哟,三弟这一出来还换了一身新衣裳呢。” 林雪晴抢着说:“是我陪弟妹买的,怎么样,不错吧。” 燕南归说:“那怎么不给我也买一套呢。” 林雪晴说:“给你买了,给你买两套呢,在屋子里了,你等晚上试试。” 燕南归说:“三弟,愣着干嘛,快坐。” 江竹明显变得反应迟钝起来,过了好一阵子才想着要去坐下。 林老爷子说:“听说陈氏钱庄他家那几个孩子都挺年少有为的。” 简单说:“嗯,那个小少爷虽然不会什么武艺,但从交流上感觉,其它方面要比我们几个厉害。” 林老爷子道:“这世道会点功夫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基本上也没有什么用武之地。” 简单说道:“对了,林前辈,最近这段日子除了军饷失窃还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林老爷子道:“还真有一件大事。” 燕南归好奇道:“爹,你说说看。” 林老爷子道:“有一个奔赴前线的将军落马下摔死了。” 林雪晴说:“爹,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林老爷子道:“但他怀里可有一把血旗!” 林雪晴说:“这事我怎么没听说呢!” 燕南归说:“这下子大哥不用急着出去看房子了吧。” 林雪晴道:“大哥看房子做什么?” 燕南归说:“大哥自己想有个家呗。” 林雪晴道:“大哥和大嫂在这住不是挺好的嘛。” 简单说:“我也只是说说,弟妹你不用多想。” 随后,简单又连忙说道:“死去的将军会和血旗盟有什么关系呢?” 林老爷子说:“现在还不清楚。” 简单说:“我倒觉得血旗盟越来越像秦庄主所说的那样,里面很多事都牵涉到了朝廷。” 林老爷子说:“就怕这血旗盟会有更大的野心!” 简单说:“林前辈是什么意思?” 林老爷子说:“将军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落马摔死?是不是这把旗帜的背后还有什么人想要威胁他呢?” 简单说:“您是说可能和军权有关?” 林老爷子说:“不好说,但自从今年准备要北伐,这边的天气倒是挺怪的,以前像这个时候哪会有这么冷,树上的叶子哪会掉得这么快。” 简单说:“是啊,我记得去年初冬来这边的时候,叶子也没和现在差多少,天气也没比现在冷多少,今年的天好像说变凉就变凉了。” 林老爷子说:“这战争恐怕要非打不可了,我总怕这不是个好兆头。” 简单说:“如果血旗盟再在背后做鬼,大宋的赢算就更小了。” 林老爷子道:“主要现在搞不懂在这里面最利好的会是谁。” 简单说:“我觉得可能是韩宰相。” 这时,林雪晴突然插口道:“小燕子,糊涂呢?” 燕南归说:“我一回来就没见到他人。” 林老爷子说:“他一早上就出去了,估计得到晚上才能回来吧。” 简单说:“也不知道糊涂在这能不能适应。” 林老爷子说:“我看他平时挺喜欢听别人讲故事的。” 而江竹等待了一个没人说话的时机,站起身,岔开话题说:“大哥,你那钱我还给你。” 简单说:“三弟,你就拿着用吧。” 江竹道:“不,樱妹说了,这钱必须得还给大哥!” 燕南归道:“三弟,以前咱们都花大哥的钱也没什么的啊。” 江竹说:“樱妹告诉我了,很快我就不一样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燕南归道:“三弟,你怎么突然会这么说话。” 简单说:“好,这钱给我吧,我拿着,你什么时候需要用再要。” 江竹一边将钱递给简单,一边心想:可能以后都不需要了。 就在这时,糊涂回来了,他看到厅里这一帮人,大笑道:“你们可回来了,自己在家也太没意思了!我听外面的人说过两天八月十五有武林盟主换届,你们去吗,去的话带上我一个。” 燕南归说:“当然要去,而且这里就有这次换届的主角。” 糊涂看向简单道:“大哥,不会是你吧!” 简单摇摇头道:“是三弟。” 糊涂眼睛直勾勾地盯了江竹一会儿,人像一根木棍一样杵在那里,半天才说道:“三哥真是深藏不露啊!” 这句话传到了江竹的耳里,江竹觉得有一股刺耳的感觉,他心想:是我难道还需要大惊小怪的吗?我的剑法也不比大哥差,你是哪只眼睛看觉得像大哥的,是不是眼睛瞎啊? 糊涂看着江竹表情略微有些变得僵硬,怕他在多心,便说道:“普天之大我早就听说是卧虎藏龙,第一眼见我三哥就觉得我三哥身手不凡,今天一看,我这眼光确实还不错嘛!” 简单笑道:“你也不是个一般人啊!” 糊涂道:“要不是三位哥哥愿意带我从深山里出来见见世面,我哪能像现在过得这样逍遥自在!” 林雪晴说:“糊涂,我发现你说话真招人喜欢。” 糊涂道:“这都是跟咱二哥学的,我二哥说了,这天下女人啊,唯独咱二嫂最招人疼。” 林雪晴看向燕南归道:“糊涂说得是真的吗?” 燕南归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哎呀我说,想把你捧在手心里都来不及呢,还能不疼你。” 林雪晴顿时听得脸上泛起了大片红光。 林老爷子听完也顿时咳嗽了两声说:“没什么事我先回屋了。” 简单等林老爷子走后说:“二弟啊,你这话也得分点场合,都给老爷子听得呆不下去了。” 林雪晴笑着道:“切,他是吃醋了,小燕子这么听话晚上得好好奖励一下呀。” 糊涂说:“果然是二哥技高一筹!” 燕南归嘴角坏笑着,手也没闲着,一把将林雪晴抱到了怀里,挑起眉边走边说道:“别等晚上啦,现在就说说想怎么奖励我吧!” 林雪晴掐着燕南归鼻子道:“竟想美事,你这油嘴滑舌的臭毛病要是敢对别的女人,你以后休想动我!” 燕南归装腔作势道:“哎呦,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我哪敢呢!” 燕南归抱着林雪晴往后院走着,小米粥正好从后院过来,看到燕南归和林雪晴正打情骂俏,也是好奇,便问道:“这是什么大喜日子啊,小两口这么高兴?” 燕南归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而后,小米粥来到了大堂,道:“单哥,我刚才给你坐了双新鞋,回屋试试吧。” 糊涂听到后,也向后院走去,边走边说道:“好肉麻哦,这一家子小伙里就我是光棍,看来我得努努力了。” 不一会儿,简单跟着小米粥回屋了,偌大的大堂内此时只剩下了江竹一个人。 江竹心想:我现在还不够强大,所以他们根本不重视我,我必须得变得强大起来,要像我父亲当年那样! 夜晚如期而至,江竹和南宫樱吃完饭后回到了屋里。 一进屋江竹说道:“樱妹,你让我还的钱我还了。” 南宫樱说:“这样做才像我小时候认识的竹哥。” 江竹问:“我小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啊?” 南宫樱说:“很照顾我,很听我话,我一生气会哄着我让我开心,而且很有男人味。” 江竹说:“那这么说,现在让你跟我有点委屈你了。” 南宫樱道:“你别瞎说,和你在一起是我愿意的,我从小就想和你在一起。” 江竹说:“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俩都有很大的变化。” 南宫樱道:“你变得越来越厉害了,让我有点崇拜你了。” 江竹惊道:“真的假的。” 南宫樱道:“这还可能有假。” 江竹坐在床边亲吻着躺在床上的南宫樱的手,边吻边说道:“我们俩这样多好。” 南宫樱说:“有时候我只不过是是想让你变得更好一点。” 江竹说:“过两天我去当选武林盟主你还去吗?” 南宫樱说:“我听你的好了。” 江竹道:“那就好好在家,等我回来。” 第七十章各路好汉 临从平江走之前,简单和燕南归花钱雇了一辆马车。这一次除了怀孕的南宫樱和看家的林老爷子外,小米粥,林雪晴和糊涂都一起跟着三兄弟前往了绍兴府。 绍兴府离平江并不算太远,一行六人走了两天一宿就到了。 这一晚是农历的八月十二,渐盈凸月,离八月十五中秋月圆之夜已不到三天时间,江湖上闻声赶来的人也都陆陆续续到了绍兴。 这绍兴府历史悠久,相传大禹治水时便曾两次躬临绍兴,而在一千多年之后,有称之为春秋五霸的越王勾践在这里建过都,汉代把这里称为稽州,两晋南北朝时期叫作会稽、山阴,隋朝时称之为吴州,到了唐朝变为了越州,等大宋南迁时,因为与临安相距不远,当时的君主康王赵构到此避难,题词“绍祚中兴”意为国家的命运将会好转,兴旺起来,遂当即改名为绍兴府。 绍兴府不仅历史悠久而且人才辈出,东晋时被称为“书圣”的王澹斋便迁居于此,而在当朝,支持北伐的诗人陆放翁不仅出生于此,此时也蛰居在此。 夜晚,已到了戌时时分,可街上依然是人头攒动。小米粥趴在窗户边望着窗外说道:“单哥,这里有小桥,有流水,还有山川,好像该有的景色什么都有了。” 简单也走到了小米粥的身边说道:“这天下之大你还有好多地方没去过呢,你要是到了塞外,塞外的风景指定与这不一样。” 小米粥说:“那你会带我去吗?” 简单看着小米粥唇边的痣道:“我不带你的话还能谁带你呢,总不能让你自己一个人去吧。” 小米粥说:“到天涯各处飘会不会很累啊?” 简单说:“我们可以骑马啊,你在马前,我在马后,你挽着缰绳,我握住你的手和抱紧你的腰。” 小米粥道:“不要,我身上有痒痒肉,我怕弄不好我们会一起摔到马下面去的。” 没想到小米粥这句话刚说完,简单便马上向右探了一步,走到了小米粥的身后。他的左手很自然地顺势从小米粥身后搂住了她的腰,他的右手握紧了小米粥正搭在窗檐上的手,头靠在了小米粥的肩膀上,身子往前顶了顶,说:“就像现在这样。” 起初,小米粥的脸上涨起了一层红晕,一双明亮而又透彻的眼睛不知连续眨了几下。而后她腼腆地微笑起来,露出了她那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不久,她脸上的红晕显得更鲜艳了,而且那层红晕蔓延到了她的脖颈处,像似喝醉了一般。 简单的脸靠在了小米粥的脸庞,他再一次闻到了她身上独有的蒲公英的香味,从她两侧散落的头发,到她的耳廓,乃至她的全身,此时好像都被那种味道包围着。 简单试着将眼睛闭上了,鼻头依然是她甘美浓烈的气息,脑海里是她唇上那颗的痣,他吻过很多遍却依然觉得有很热烈感觉的那颗淡淡的痣。 她轻轻地说道:“原来是这样的啊!” 这句话听到了简单的耳里,她的声音似水如歌,婉转悠扬而又清澈动听,仿佛是平静的湖面上突如其来的一粒石子落入了湖中,沁人心脾,撩动人心弦的同时,也让简单整个骨头都麻了。 简单依旧闭着眼,手搂紧了小米粥的腰,用自己的脸温顺地蹭着小米粥的脸,像一只正在撒娇的小猫。 小米粥柔柔地说道:“外面那么多人看着呢,你这样不好。” 简单说:“我要让外面的人都知道你是属于我的。” 小米粥说:“你不是之前告诉我,我们平时做事要很低调的嘛。” 简单道:“不,我对你的爱无需隐藏。” 听完此话,小米粥又不由自主地笑了,这次小米粥上牙面露出了八颗牙齿,连小虎牙后面的两颗牙齿也都露了出来。 并且她笑的同时也从简单怀里转了半圈,让他们变得此时是面着对面。那一刻简单不禁感慨,她的腰好软啊! 她这一笑,简单把眼睛睁开了,他看到了小米粥笑时脸颊很丰满圆润就像这一晚月亮的形状,给人的感觉很甜。她原本水汪汪的大眼睛,这一笑看起来小了许多,变得像侧过来的弦月。她的眼形似若桃花,四周略带红晕,睫毛很长,眼尾稍向上翘,她的眼仁是棕色的,简单从她的眼仁里看到了他自己的影子。接着她又舔了一下她自己半干的嘴唇,简单看着她那刚刚湿润的痣,恨不得立马咬过去。他使劲睁开了他本不大的双眼,却不知道他的视野该在她的哪一处停留,在他的眼里,她可能是完美的。 简单忍不住张口道:“米粥,我好幸运啊,能在你最美的年华遇见你。” 小米粥指着他的鼻子说:“你今晚是不是吃错东西了,屋里就我们两个人还搞得这么深情。” 简单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一口吻了下去。 月色变得朦胧,朦胧中带着一层神秘的面纱。 就在简单夫妇二人的隔壁,燕南归正给林雪晴揉着肩膀。 林雪晴说道:“你给我轻点,下手别没轻没重的!” 燕南归说:“不使点劲也没效果啊!” 林雪晴道:“你这手法还不熟练,以后得多练练。” 燕南归说:“以我这身板,至少还能练个五六十年,你就享福去吧。” 林雪晴喊道:“哎呀,疼,你是不是故意的?” 燕南归说:“没听过那个词吗,苦尽甘来。” 林雪晴说:“那我让你也尝一尝啊?” 燕南归道:“你舍得吗?” 林雪晴说:“你都舍得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这时,燕南归将手从林雪晴的肩膀移到了林雪晴的腰间,轻轻揉道:“这回呢?” 林雪晴道:“你干嘛呀,好痒。” 燕南归试着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腰,随后说道:“是吗,我怎么没感觉呢!” 林雪晴道:“来,你别动,让我来给你按!” 燕南归连忙往后躲了一下道:“别,还是我给你按吧。” 林雪晴说:“你怕什么嘛,总让你给我按,怎么说不也得让你舒服一回嘛!” 燕南归笑道:“还是雪晴好!” 林雪晴说:“那是,你娶了我可赚老大便宜了!” 燕南归说:“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林雪晴想了想说:“虽然看起来不像好人,但总体说来还是不错的。” 燕南归一边笑着,一边看着林雪晴说:“真心话啊?” 林雪晴站起身走到了燕南归身后道:“你说呢!” 燕南归微微晃着头,抖着腿,面带喜色地说道:“我管它真假呢,反正我是信了。” 林雪晴撅了一下嘴,然后道:“好啦,别皮了,坐下吧,我给你按按。” 于是,燕南归坐下了,嘴上说道:“那以后你也多给我按按吧。” 林雪晴说:“你以后要是总能在家我就给你按呗,也不是什么大事!” 燕南归吃惊地说:“我什么时候在家地位这么高了!” 林雪晴说:“你在家的地位一直都很高啊!” 燕南归说:“咱家不是一直都是你老大嘛!” 林雪晴说:“我知道你那是让着我的,我要换嫁到个别人家指不定得让我干多少活呢!” 林雪晴给燕南归捶着背,燕南归说道:“这力气不大不小正好。” 林雪晴笑着说:“哈哈,怎么样,我这手法比你强吧!” 燕南归说:“你那小嫩手自然比我好啊。” 而后林雪晴又给燕南归揉了肩膀,燕南归心疼道:“雪晴,你歇歇吧,够了,已经够舒服了。” 林雪晴说:“燕大侠行侠在外,每日奔波辛苦的,我作为他的贤内助肯定得给他伺候好啊!” 燕南归突然叹了口气,道:“委屈你了雪晴,一直也没能给你弄个家。” 林雪晴道:“什么呀,住我家不是挺好的嘛,我家那么大,剩那么多空屋子能干什么呢!” 燕南归说:“可一般女孩嫁出去都是到男方家里住的。” “我又不是一般女孩。”林雪晴反驳道,“我只想陪你到天涯海角,哪怕我们到最后容颜苍老,只要能赖在你的身边就好。” 燕南归听得眼眶都已经湿润了。 林雪晴道:“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哭鼻子就不好了。” 燕南归倒是有点小孩子气地说道:“我问你,你第一次在船上见我的时候是不是挺烦我的?” 林雪晴听到了这个问题,撅起了嘴,想了想才说道:“哪个女孩不希望自己能嫁个大侠呢,可没见过真正的大侠之前,谁知道心中想象的大侠和现实中的是完全不一样的,可谁又能想到哪个大侠能像你这样油嘴滑舌的,当然啦,相处久了也知道你人不坏,只是跟我很皮。不能说一上来烦你,我觉得应该是说刚开始对你感觉一般,但越来越爱你了才对。” 燕南归说:“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大侠,我觉得我都比不过大哥。” 林雪晴连忙道:“别瞎说,你是大侠,别人都叫你大侠,在我心目中你也是大侠。你跟大哥可不一样,大哥做过杀手,杀害过很多无辜的人, 而你一直都是除恶,所以你是大侠,他就不是,大家谁都佩服着你呢,但不一定有几个佩服他的!” 燕南归突然语调变了,说:“我们也和大哥接触那么久了,大哥是什么人你难道不知道吗?” 林雪晴说:“小燕子,你没听说过那句话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做那么长时间的杀手,换做别人可能早就金盆洗手不干了,可他为什么还一直干呢?肯定不会是因为缺钱吧?” 燕南归摇摇头道:“哎,你们女人啊,根本不明白我们男人!哪有人想四海漂泊呢?记住雪晴,是人都会犯错误的,更何况还是在年少轻狂的时候。我也杀错过人,我没你想象得那么完美,或许甚至可以说,我曾经也是个杀人狂魔。” 林雪晴握住燕南归的手,温声说道:“好啦,我们俩就不要因为这种小事而分歧了,睡吧,明天不一定有什么事呢。” 于是很快,屋内的蜡便熄灭了,所有的屋子都开始变得静悄悄起来。 夜风如刀,虽然屋子都逐渐暗了下来,可街上仍有很多人,他们站在街上哆嗦着,淡淡的月光洒在了他们的秋衣上。 第二天一早,简单醒了,是被屋外的声音给吵醒的。 他睡眼朦胧地打开了窗子,看向窗外,街上人头涌动的,全是人。 他惊了,心想:怎么一下子涌过来这么多人! 随后,他穿上了衣裳,来到了楼下,问了问那些路上的人他才明白,原来这些人都是为了能提前看到新的武林盟主长啥样而没找到客栈住的人。 与此同时,简单还了解到,这些人其实到现在还根本不知道新的盟主是谁,简单不禁好奇了,那他们这么早过来是干什么呢?人都不知道是谁他们还看啥呢?找罪受吗? 不久,简单看着街上那群人,摇摇头,回到了客栈。 刚一进客栈的门,他听到楼下已坐满了人,口音混杂,好像来自全国各地的好汉现在都聚在了这一个小小的客栈里。 出于好奇,于是简单停下了要准备上楼的脚步,开始去仔细聆听,楼下各路好汉的谈话。 有个大胡子说道:“听说这回要新换的武林盟主比我儿子还年轻,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他有什么资格做武林盟主?” 另一个身旁的小瘦子说:“咦,那小家伙可是大有来头呢,人家是江风江大侠的儿子,当年江大侠也是武林盟主。” 而隔壁桌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却说道:“我呸,那江风还能算大侠,那小子要真是江风的儿子,我第一个就不同意他做武林盟主。我当年给皇上遛马的时候他爹还没出生呢。而且你们可能不知道,江风那小子他别看剑法了得,但那人脑子不行,听说被一个塞上的姑娘耍得是团团转呢! 你们说那样的人能生出什么多厉害的儿子!” 另一桌一个壮汉说道:“你老头子都这么大人了,别满嘴跑粪,能说人话就说,不能说就滚蛋。” 其它一些人也议论纷纷,楼下乱成了一团。 那老头子连忙反驳道:“你们家老头子就是这么教育你们跟长辈说话的吗?我说的都是事实,只不过你们还太年轻不知道罢了。” 壮汉回道:“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嘴长我身上,你管得着吗?” 之前的小瘦子一看情况不妙,连忙道:“行啦,行啦,每个人对江大侠可能都有不同的看法,但现在是早饭时间,大家都安静一会儿,安安心心吃点早饭,再有两天就到了,没人大老远地赶过来,等不了这两天吧,有什么想说的话等到时候见到活人,我们再说也不迟啊!” 简单听着这楼下左一句右一句的,有点嫌弃地努了努嘴,心说:我只听听,不接话。 但紧接着,他又看了一眼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看着这老人,却觉得有些似曾相识之感。 而后,简单表情沉重地走上了楼梯。 第七十一章八月十五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八月十四,八月十五的前一天,街上的人更多了。 林雪晴趴在窗户口,看见又飞回来了一批大雁,自言自语道:“这日子过得好快呀!” 燕南归走到了林雪晴身旁,对她说:“还剩下一天了,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 林雪晴看着大雁们道:“大雁们看起来在天空中飞得好自在啊!我要是能像它们似的该多好!” 燕南归笑道:“现在不自在吗?” 林雪晴说:“我其实挺想让你带我到处多走走的!” 燕南归说:“你不嫌累的话,那就带你多走走有什么关系呢!” 林雪晴说:“我们俩其实也去过不少地方了吧!” 燕南归说:“我们俩都是南下,去的地方基本上都在南方,北方很多地方你还没去过呢!” 林雪晴好奇地问道:“那……北方都什么样啊?” 燕南归说:“有千里绵延的戈壁,有一望无尽的草原,有黄沙万里的沙漠,有古色古香的城池,有奔流不息的黄河,有耸入云霄的高山,有飞流直下的瀑布,有波涛汹涌的大海,有冰冻三尺的原始深林,有小桥,有流水,有美人,有酒,有佳肴。” 林雪晴道:“你这么一说北方感觉比我们这边景色还要多啊!戈壁,草原,沙漠,原始深林这些我都没看过呢!” 燕南归道:“南北方各有千秋吧,四季之景不同,而乐亦不同。” 林雪晴道:“那你是不是都去做过啊?” 燕南归坏笑着说:“有一样我就没有做过。” 林雪晴也笑着说:“还能有什么你没做过的?” 燕南归假装严肃了起来,道:“北方美人兮,大方动人,性格直爽,热情奔放,可那些美人我可没碰过,我只碰过你,因为你比那些美人都美。” 林雪晴说:“你呀你,我们俩在这闲聊你竟然都能油嘴滑舌的。” 燕南归道:“哪有啊,我这可说的都是大实话!” 而这时,林雪晴看着街上来来回回的人,有点哀愁地说道:“菊花开,菊花残。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我听说前线好像有战事,那帮士兵们还没回来呢吧!” 燕南归将胳膊搭在了林雪晴的肩膀上说道:“现在是菊花没开,它也更不可能残,你别看几只雁子南飞了,小情绪就上来了。前线士兵的事过些日子大哥可能会去到朝廷上的,看看能不能商议促成不打了吧,我倒觉得你这两天太闲了可能是真的!” 林雪晴说:“切,你怎么知道菊花还没开呢!” 燕南归道:“根据经验,塞上的菊花这个时候确实开了,但这边的气候现在还不足以让菊花开花,估计你还得等些日子才能看到菊花开花吧!” 林雪晴突然撅起嘴道:“哼,我想去逛街了,你陪不陪我?” 燕南归笑道:“闲在也是闲着,那就一起去呗!” 可林雪晴并没有挪动自己的位置,而是站在原处。 燕南归道:“你这是干嘛,你不是要上街吗?” 林雪晴做了个鬼脸道:“我突然腿疼了,你背不背我!” 燕南归连忙蹲下身,道:“行,你老大,你快上来吧!” 林雪晴爬上了燕南归的背,在他背后偷偷笑道:“这还差不多!” 燕南归背着林雪晴走出了门口,自言自语道:“人都是猴变的,没有不犯贱的!” 林雪晴道:“小燕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燕南归说:“我这是自找罪受!” 林雪晴道:“你要是累了,我就下来呀?” 燕南归说:“没事,自己媳妇,我不对她好,谁对她好。” 林雪晴轻轻掐着燕南归的耳朵道:“你个小坏蛋!” 时间不会停止,白天的时光总是短暂而且急促。 刚入夜,简单便躺在了床上,而小米粥说自己想一个人出去转转。 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此刻,简单的脑子里想起了方棠萱。 一个好女孩,一辈子毁在了他的手上。 简单面无表情地躺在了床上心想:如果有来生,我要化成一阵风,一瞬间也能成为永恒。没有善感的情怀,没有多情的眼睛。一半在雨里洒脱,一半在春光里流浪。寂寞了,孤自去远行,把淡淡的思念统带走。哎,如果真有来生,每次相遇都能化为永恒该多好!人世间又何苦再多填离散呢?可这又是不可能的,生活是很现实的,不是我想要什么样它就能变成什么样的。以后我和小米粥会什么样呢?哎,都以后的事,还没发生,谁知道呢。 随后,简单坐起了身,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我这一天都瞎想什么呢!” 突然,他想起了昨天早晨的经历,他想起了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伯。 那个老伯看起来已经年龄很年长了,可说话中气怎么感觉比年轻人还足呢?简单心想。 简单又摇摇头,眯起眼,心想:不对,这老伯绝对不是一般人,他好像知道很多连大多数江湖成名人士都不知道的事情。 于是,简单站了起来,走向了屋外。 而后,简单开始在每个屋子的门口观察,透过门缝,观察各间屋子内的情况。 在客栈东侧最角落的房间里,简单发现了那个老伯。 他试着敲了敲房门,屋内的老伯说道:“门没锁,进来吧。” 简单进来带上门后,只听老伯说道:“小朋友,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简单说:“可能我见过你,你没见过我。” 老伯笑着道:“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昨天早晨在听我说话。” “哦。”简单笑道,“老人家多大年纪了眼神还这么好!” 老伯笑道:“刚过七十。” 简单看了看老伯,平静地说道:“可我感觉您好像也就刚刚五十。” 老伯笑道:“小朋友,你是想说我保养得好是嘛!” 简单道:“我也明人不说暗话,我觉得你像我见过的一个人。” 老伯笑道:“你说出来听听,我听听认识不。” 简单说:“那个人叫李怀古。” 老伯说:“哦!你说的这个人我还真认识。他的暗器在当世算比较强的了。” 简单说:“可他快消失二十年了。” 老伯道:“我想你是知道他去装洞庭梅落的事了。” 简单点点头道:“挑句好听的说,他还是我的师叔呢。” 老伯好奇道:“你师傅是一剑送终?” 简单又点了点头。 老伯说:“我好像这两天见过他了,他和一个小女孩两个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现在成瞎子了。” “都是让那个李怀古给害的!”简单说,“老伯,你是在哪见到我师傅的?” 老伯道:“小伙子,你终于叫了我一声老伯,我很满意,所以我可以告诉你我是在城外见到一剑送终的。” 简单问道:“那现在我师傅在哪呢?” 老伯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我估计等明天,他一定会来凑热闹的,你到时候注意点应该就没问题了。” 简单轻声说了声“谢谢”,然后就告辞了。 等出了房门,简单才发觉不对,他是要来试探这个老伯的,他觉得这个人的年龄并没有那么大,他不过是带了人皮面具。可刚才还没说两句呢,他自己倒是出来了。 可他又想了想,如果那个老伯真的是李怀古,恐怕遇见他时是不会那么淡定的吧! 简单心想:或许老伯真的是保养的好吧,他可能是一位武林上像自己一样不露声色的能人。 简单又向房门里看了看,手放在了半空中,犹豫着还敲不敲门,到最后还是一个人离开了。 夜深了,渐进满月,简单躺在了床上,身旁躺着小米粥,他望着窗口的明月发呆。 孤心望明月,天下几人知。 简单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个老伯,他知道,一个人的衰老,有时并非因为岁月的消磨,有很多事都可以令人衰老。 而那个老伯或许人真的老了,可他的心却还没老。 那我呢?简单自问。 如果明天真的见到师傅了,师傅还能听出来是我吗?简单心想。 明月本无心,行人自回首。 而后,简单又看向那天边的明月,眼前浮现出了方棠萱的容貌。 突然,他想起了前朝苏子瞻的诗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他心说:远方的你,纵然我们相隔千山万水,甚至已经隔世,这辈子我欠你的,这辈子恐怕是还不上了。但等下辈子我准为你做牛做马。 想着想着,简单转过了身,留下了两行清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夜深人静的时候,触景生情,情到浓时,难掩心绪。 月渐渐从窗口移开了,简单也随之闭上了双眼。 当他再次醒来时,他的脑海里还残留了些许模糊的记忆,那个轮廓像极了昨晚见到的老伯,老伯在诡异地笑着。 简单彻底清醒了。 他赶紧坐起了身,穿上了衣服。 身旁的林雪晴问道:“怎么啦这是,单哥?” 简单没有回话,而是径直走出了门外,接着,他来到了昨晚来过的房门前。 房门看起来与昨晚没有什么不同。 于是,他敲了一下门。没想到门是虚掩着的,一下就开了。 老伯此时已经不在了。 简单懊恼地捂着自己的脸,仿佛他犯了一件今生犯过的最大的错误一样。 过了一会儿,他走进了屋子,坐到了凳子上,手拄在膝盖上,背直直地,低着个头,默默沉思着。 没人想让时间不知不觉地就从身边溜走,可时间并不用听任何人的话,它永远都是走它自己的。 这不,一晃,到了未时。 简单,燕南归,江竹,糊涂,林雪晴,小米粥一行六人都从客栈出来了。去前往雷声派人通知他们的硝烟堂。 一路上,热闹非凡,摊子特别多,摊主们很多都正在很积极地给外来的江湖人士介绍自家卖的东西。 江竹听到了有的摊主们把他们卖的东西说得玄乎其神的,惊讶不已。 江竹心想:这帮人怎么这样啊! 等到了门口,他们发现这硝烟堂门外全是人,把整个门口都围得是水泄不通。 没人注意他们几个年轻人,他们不动声色地从人群中挤到了门边。 门口有人拦住了他们,对他们说道:“几位,有邀请函吗?” 简单给江竹使了个眼色,江竹心领神会,晃了晃手上的戒指。 门口的人一惊,连忙道:“几位快请进!” 一进到堂中,堂最中间正坐着雷声,旁边有见过的唐浪,还有几位几人没见过的。 一看到这一群人,雷声站起来说道:“哟!你们怎么才来啊?” 简单答:“这外面人太多了,来这的路不太好走。” “行,到了就行。”雷声看着糊涂道,“这位小兄弟是?” 糊涂说:“我叫糊涂。” 雷声一听,不禁尬笑道:“小兄弟不像是会什么拳脚的样子啊。” 糊涂道:“我原本就是庐山边一个采茶的,还好遇见了大哥他们。” 雷声惊道:“你们这几个月还去了趟庐山呢啊!干什么去啦?” 简单道:“江湖之大很多地方还都没有去过,所以我们几个就商量着出去转转,散散心。” 林雪晴插口道:“以为能挺好玩呢,结果累死了!” “哦!”雷声看着林雪晴道:“姑娘都发生什么事啦?” 林雪晴说道:“我们进山的时候,遇见一帮穿黑衣服的大坏蛋呢,还好进了一个山洞躲过了一截。” 雷声问道:“山洞里面有什么吗?” 燕南归一听,连忙给林雪晴使了个眼色。 林雪晴装作没看见,慢悠悠地说道:“山洞里面?山洞里面啥都没有黑漆漆的一片,山洞外面我倒是知道,山洞外面是山。” 雷声听完,脸不知为何有些涨红,接着问道:“小姑娘,我是想问你山洞那边是通往哪的。” 林雪晴说:“第一,我不是小姑娘,我叫林雪晴,第二,你这个问题问得太幼稚了,你还是问小朋友去吧,第三,我只听小燕子的,除了小燕子别人爱谁谁,我谁都不听,而且,我有权保持沉默,你想知道啊,我就不告诉你。” 雷声听完,感慨道:“好厉害的嘴!” 接着雷声看向燕南归道:“林姑娘几个月没见变化不小啊,燕大侠果然不一般。” 燕南归笑道:“哎,我也管不了她。” 突然,雷声像想到了什么,道:“哦,对了。往给你们介绍了,这两位是枯藤大师和老树大师。” 说完,雷声指了指两位坐在唐浪对面的人。 两位大师坐在座位上向年轻人们示意。 简单向雷声问道:“雷大侠,等武林盟主换完届之后您能否带我们去趟朝廷?” 燕南归道:“你们去朝廷上干嘛?” 简单说:“我们希望能达成议和。” 雷声道:“这个我说得不算,如果你们实在想去还是自己去吧。” 简单说:“雷大侠办事一向光明磊落,雷厉风行,独当一面,不知何时变得这般唯唯诺诺的了?” 唐浪道:“晚辈要是不知道事实,羞得胡将。” 简单道:“您自己小心点,上回在公孙府中我们见到的前辈,好像就剩您一个人活着了。” 雷声道:“你说的和今天的正事都没关系,今天我们只关心换届的事,其它的事等这件事结束的吧,都好商量。” 燕南归问道:“对了,雷大侠,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换届?” 雷声道:“我们再在这歇一会儿,两个时辰后我们一起出发。” 第七十二章画地为牢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可这一年八月十五的月亮却特别的圆,它不仅很圆,而且明亮得很。抬头一看,好像那上面坑坑巴巴的痕迹都能让人看得一清二楚,仿佛它就在自己的身边,伸手就能触碰到一样。 这一晚,在绍兴府,万家灯火。街上张灯结彩,来往行人络绎不绝。有些人在河道中游船赏月,有些人站在窗前怀搂佳人赏月看夜景,有些人正看着灯展,但更多的人还是站在了刚搭好的木台前等待这次的武林换届大会。 等大会开幕的人很多,甚至排起了长龙,人群一直排到了巷尾,眨眼看去密密麻麻的人群让人不寒而栗。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这本该是多么愉快的时光啊,可在简单心里这晚并不与想象中一样。 他向人潮涌动的地方张望着,可那里黑压压的一片,一个挨着一个的,根本看不清都有什么。但他还在硬着头皮看着,他希冀着人群中能有师傅的身影。 锦瑟流年匆匆而过,追忆往昔师徒情缘。 他的记忆好像一塘秋水,被微风卷起了波皱,泛起了涟漪。 那是一段短暂而又略有苦涩的岁月,却又是最愉快,最自在的时光。 离开师傅之后,简单明白,一路走过来,心总是彷徨不安,不安全的感觉充满了双眼。不习惯的环境,会让他的心感到烦乱,他经历了太多太多同龄人不会经历的事情,因此他也比同龄人看起来成熟许多。 现在他有了爱人,有了习惯的生活方式,他可以去享受生活了,但他仍忘不了他那个眼瞎的师傅。 如果没有这个师傅,又怎么会有他的今天呢? 所以哪怕有师傅的半点消息他都会特别激动。 这时,燕南归拍了下简单的肩膀道:“大哥,换届活动马上就要开始了,下面的人都在看着我们呢。” 简单一惊,道:“啊,是嘛!” 燕南归笑着说:“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我看你像在找下面什么人似的!” 小米粥抢着说道:“你大哥他没睡好,今天一早晨就起来了。” “哦,这么回事啊!”燕南归笑道。 糊涂道:“我早上看到大哥了,大哥正一个人站在一个屋子门口发呆。” 小米粥问道:“单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简单说:“不,没什么。” 江竹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听他们那群人在说着些什么。他觉得他们现在说什么并不重要,今天他才是主角。 雷声走过来了,拍了拍江竹的肩膀道:“你不要紧张,以前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吧?” 江竹淡淡道:“没什么好紧张的。” 雷声笑道:“你爹当年要是能像你现在这样,他可能也不会消失了。” 江竹惊道:“我爹当年怎么了?” 雷声说:“哦,也没怎么,就是有点为他可惜了。” 江竹问道:“我爹他是不是还有可能没死?” 雷声犹豫了一下后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你爹当年是突然失踪的,我也找了他好久,但实在是没有他半点动静,他仿佛一下子在人间蒸发了。” 江竹身旁聆听着,张大了鼻孔。 此时,有人上来道:“雷大侠,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雷声道:“嗯,我跟江少侠再说两句,你让下面的江湖兄弟们稍安勿躁。” 随后,那人躬着身,离开了。 雷声接着说:“我和你爹当年是比较要好的朋友,都一心想除掉武林中大恶的恶魔之手,要不是你爹当年伤了恶魔之手,后来,我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他呢!” “恶魔之手长什么样?”江竹问道。 雷声说:“他每次都戴着一个面具,我也不知道他具体长什么样。” 江竹又问:“那……你把他杀了吗?” 雷声说:“没有,我们当时两败俱伤,但他比我受伤程度还要重一点,至少得养上个三五年才能恢复大半吧。” 江竹说:“原来是这样。” 雷声道:“好了,跟我来吧。” 然后,雷声向台中央走去,江竹跟在了他的身后。 台上亮如白昼,雷声站在台中大声说道:“今天是中秋佳节,本是与家人团聚的大好日子。承蒙各位武林中人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不远千里地来到绍兴府参加我们的武林盟主换届大会,在此,我雷声雷某人谢过各位了。” 说完,雷声停顿了一下,向下面鞠了一躬。 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不远处的河道上有许多泛舟赏月的人,他们也都被掌声所感染而将注意力移到了木台这边。 糊涂道:“这台下真挺吵的!” 林雪晴在一旁感慨道:“这雷声不愧叫作雷声,认识他的人还真多!” 燕南归摇摇头道:“说不定那些人可能是看到抬上有个大美人长得太动人了,才不自觉地鼓掌的。” 林雪晴说:“莫非你在说米粥姐姐。” 燕南归做了个鬼脸道:“额,我说的是那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林家大小姐。” 林雪晴道:“你能不能再贫点!” 燕南归说:“哈哈,那就不好说了。” 小米粥看着燕南归和林雪晴小两口如胶似漆地甜蜜着,再看看简单,他好像还在寻觅着什么,眉目紧锁,眼神深邃而又犀利。 小米粥欲言又止,想说点什么却又不忍心打扰他,于是一个人有点失落地望向了天空。 月明星稀,月清如水。 明月挂在天空,洒下了皎洁的月光。 她望着明月,想起了他曾在酒楼屋顶对她说过的,他说:你应该叫明月的。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轮明月,脸上有些喝醉了似的,心说:虽然它在天上,我在地下,但我和这天上的明月恐怕还真有缘吧。要不是明月,我又怎么会遇到我的心上人呢? 接着,她双手合十,心想:但愿我心向明月,明月像我心。 可马上,她不自觉地笑了,心中想到:明月它又不是人,是不可能有心的。咦,我刚才是怎么想的?哦,对了,明月虽无心,可这月亮上还住着嫦娥姐姐呢吧?我与单哥一定是有嫦娥姐姐帮忙,让上苍帮安排好的。 想到这,她很满足又很欣慰地靠到了简单的肩膀上。 虽说她想的听上去并没有什么错,明月无心,但此时此刻皎洁的月光不就正如她的心吗? 而当小米粥靠到简单身上时,简单的余光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在他的视野里,她温柔娴雅就如这一轮静水明月。 他心想:我也够幸运了,上天让我失去一个,又派来了一个更好的给我,要不是那天在人群中多看她一眼,我又怎能够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想到这,他偷偷地笑了。 小米粥小声问道:“笑什么呢,单哥?” 简单说:“我笑啊,我怎么这么有福气呢,遇见你了。” 小米粥道:“不会吧,你明明刚才还不知道在看什么呢。” 简单道:“我在找一个人。” 小米粥问:“谁啊?” 简单说:“我师傅。” 小米粥道:“你师傅?我还没听你说过呢。” 简单叹叹气,说:“哎,我也好多年没见过了。” 小米粥道:“单哥,这下面那么多人,你也根本看不清谁是谁啊。” 简单说:“就算能看清他也不一定能来,一切都随缘吧。” 小米粥问道:“单哥,你师傅他长什么样?” 简单说:“他是个盲人,看起来人高马大的。” 小米粥往人群中张望了一会儿,道:“哎,没办法,看不清。” 简单说:“嗯,那我们就先不找了吧。” 转念间,江竹已站到了台中,他朗声说道:“台下的各位恐怕还都不认识我呢吧。论资历,我确实比过不过在场的各位,但论剑法,我不怕在场任何一个人。而且,更重要的是,我是江风的儿子,所以,事实上,武林盟主这个位置我即志在必得,也实至名归。当然了,我仍要感谢各位前辈今天能亲临现场,我知道很多人早就来了,为了能看到我究竟是何许人也。因此,我没有让大家失望,今天站到这里了也是想让大家好好看看我。我的父亲是曾经的武林盟主江风,我的师傅是千败剑客常千败,这是我最该感谢的两个人。一个人给予了我生命,另一个人赋予了我卓越的剑术。与此同时,我也要感谢大哥,二哥,以及雷大侠等人的鼎力支持,是你们对我的鼓励和帮助,才使得我今天有自信站在这里,能够面对大家说这番话。话不多说,我有信心,也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让整个武林变得更好的。” 一说完,江竹望着台下,看台下人的反应,结果,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台下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简单和燕南归听完后也都愣了在那里。 糊涂在一旁小声说道:“三哥在这么多人面前怎么这么说话,好狂的样子。看不懂,实在是不懂!” 而台下也开始有人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江竹站在台上能够听到台下有人说道:“他以为他是谁啊,他老子都没了,谁还管他这个小屁孩是谁啊!” 另一个人说:“谁说不是呢,要没他老子谁知道他是谁啊!” 江竹还听道:“这小子一看就是给那个姓雷的当傀儡的,那姓雷的以前又不是没干过,估计过一阵子那姓雷的就会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给废了!” 还有人说:“这年轻人人不大,脸皮可真不薄。会点三脚猫的功夫就敢在台上口无遮拦的,他是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人的道理吗,就这样,早晚得吃亏。” 而后,江竹又听到:“我看他就是从小没人带,所以才这么没教养的。” 不一会儿,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到了议论中。 糊涂站在台侧,心说:“看来这雷声也不是真那么受欢迎,很多人看样子之前都是装出来的。” 江竹在台上听着台下那帮人左一句,右一句,一句接一句五花八门的侮辱,握紧了腰间的剑柄,咬紧了牙。 他轻轻地闭上了双眼,试着让内心平静下来,可如泉涌的谩骂让他实在忍不住了,他大喊道:“你们要是谁不服就上来比试比试!” 台下的人反应更强烈了,一部分人开始争先恐后地想跃过前面的人群登上台去,雷声见状不妙,连忙让身边的随从把江竹往边上拽。 接下来,雷声来到了台子中央,说道:“大家听我说,我知道大家来到这都挺不容易的,来这也就是希望今晚能看到那个能作为我接班人的人 是谁,那么现在大家都看到,今晚的换届大会到这也就结束了。如果今晚给大家带来了不愉快,那就都怪我雷某人虑事不周,多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大家多多包含。” 台下有人应道:“姓雷的,我早看你不顺眼了,你在江湖上借着武林盟主横行霸道以为别人不知道吗?” 又有人说道:“别假惺惺地了,我们大伙忍你多时了,今天你走不掉了。” 雷声道:“希望大家不要乱说,时候不早了,大家都别在这胡闹了,还是各自回去早些休息吧。明天一早,我赔给大家银子。” 有人道:“我呸,谁要你的银子,你的银子又不是你自己赚的,都是百姓的血汗钱,闭上你的臭嘴吧!” 台下有人起哄道:“大伙别跟他客气了,我们今日就要为民除害!” 不过多时,雷声,简单等人便被拥挤的人群围得是水泄不通了。 用一个词去形容那就是画地为牢。 第七十三章鬼才之死 越来越多台下的人围了上来,把台上的人围成了一团。 台上的人没了退路,只能一步步地向台中央聚拢着。 简单见势不妙,抢上前,向台下问道:“你们这群人口口声声说为民除害?可何害之有啊?” 台下有人说道:“和雷声为伍的人,都是害群之马,你也跑不掉。” 简单笑道:“我不跑,就站在这,我很想听听你们是什么原因说雷大侠是害群之马的。” 一个本在台下的人上到了台子之上说:“就是他,好端端地,非得要跟着那个狗屁韩宰相一起搞北伐,搞得我们人心惶惶不说,而且还民不聊生的。” 台上的枯藤大师道:“诸位施主,有话好好说,贫僧与师弟定能为你们主持公道。” 有一个人上到台上道:“得了吧,你们都是一伙的!” 唐浪上前道:“大家认识我吗?” 台下的人群中有人道:“这不是唐门掌门吗,怎么也混到那里面了呢?” 唐浪说:“大家听我说两句,其实雷盟主也有他的苦衷,他也只是为朝廷办事的。” 台下又有的人说:“呵!就这条朝廷上的狗不知道已经私自霸占了我们广大黎民多少银子了。” 燕南归对着人群反问道:“他霸占银子管你们什么事了?” 人群中的人仔细打量了燕南归后,很多人张大了嘴巴,有人惊道:“这不是燕少侠嘛……” 燕南归摇摇头道:“我劝你们尽量不要以卵击石。” 台上有人咬牙切齿道:“我们已经忍无可忍了,他借着北伐,拿着我们上缴给国家的钱,大发战争横财。” 又有人道:“他还横行霸道,他的手下经常欺负百姓。” 简单看着雷声道:“雷大侠,还有这事呢啊?” 雷声平静地道:“别听那些人胡说。” 简单说:“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一口气都说了吧。” 有人道:“据我了解,雷声这两年靠不知什么途径得到的钱财,在江南开了十几家妓院,二十几家酒楼,酒楼里面很多伙计都会两下子,要是有人敢去里面白吃白喝,肯定会被暴揍一顿。” 简单道:“那要怪只能怪那帮伙计们都是粗人,跟雷盟主也没什么关系啊!” “他的手下,凭什么没关系。”一人说。 这时,台上一个胡子满面的大汉不屑道:“那姓江的小子我不用武器都不怕他,他还有脸当武林盟主呢,他配吗?” 简单说:“你可以试试。” 燕南归道:“对啊,光说不练假把式,反正我师弟的剑是木头的,弄不死你。” 那人道:“我毛铎这辈子还没怕过谁呢!” 唐浪抢上一步,道:“先吃我一镖。” 话落镖出,镖在空中急速旋转着,眼看就到了那个人眼前。 那自称毛铎之人却不慌不忙地抬起手,用手指轻轻一抖,道:“雕虫小技,使出来丢人。” 唐浪道:“那是怕伤到你,你怎么还不时好人心,反咬我一口呢!” 江竹蔑视道:“这种人不配和我过招。” 毛铎听到江竹的话后,转过身说道:“大伙,你们听到没,这新武林盟主多狂啊,说我不配和他打。” 台下很多起哄的人嚷嚷道:“这小子就是欠打,毛大侠,代我们把他好好收拾一顿。” 雷声说:“这人还是有两下的,但唐兄,跟不时好歹的人不必客气。” 唐浪道:“雷盟主说得是。” 毛铎道:“姓雷的,你别嚣张了,要不是你比我早出生些年,恶魔之手还轮不到你去解决呢!” 糊涂看得有些心惊胆战的,心想:但愿这人是艺高人胆大,要不然一会儿碰到江竹可就掺了! 雷声怒瞪了那人一下,还没等那人反应过神时,便向那人袭去。 简单连忙急步用剑挡在了雷声胸前说:“雷大侠,人家也没说要跟你比,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雷声道:“他还轮不到新的武林盟主动手。” 简单笑着道:“雷大侠,不就台下有人说你两句吗。至于这么不淡定吗?” 雷声说:“你……” 简单依然笑着说:“雷大侠稍安勿躁,好好站在后面歇一会儿吧。” 而后,简单看向江竹道:“三弟,还想什么啊,跟这位毛大侠比吧。” 江竹淡定地拔出木剑,以一招雨打浮萍急向毛铎刺去。 紧接着,只看木剑刚刚碰到了毛铎的衣襟,伴随着“哄通”一声,毛铎就应声倒在了木台上。 江竹惊得浑身震颤,倒吸了一口气,而台下的人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是毛骨悚然。 台上,台下都仿佛静止了一般,静悄悄的一片,每个人或多或少的都有些难以言表的内心变化。 后来,糊涂打破了平静,他自言自语道:“这人是怎么死的?” 简单看了眼雷声,道:“雷大侠,你说他死没死?” 雷声道:“我怎么知道的?” 简单诡笑道:“我想你是知道的。” 雷声愣道:“你什么意思?” 简单说:“这样的杀人手法倒是和恶魔之手很像。” 雷声没有回话,看起来很平静。 简单略微提大了些声音道:“雷大侠,怎么不说话了呢?” 雷声道:“你刚才说了些什么?” 简单走过去轻轻拍了拍雷声的肩膀道:“没有,刚刚跟雷大侠开了个小玩笑。” 燕南归道:“大哥,这人是怎么死的。” 简单凑到了躺着的毛铎面前,蹲下去,用手指掐了下他的人中,然后道:“看来是没救了,他十有八九是被毒死的。” 燕南归惊道:“他是自杀。” 糊涂插嘴道:“大哥这意思一听就是他杀。” 简单说:“但他遇见了我,还有一丝希望。” 台下仍然没有人去说话,都在注视着事态的发展。 简单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往手里倒了小药丸,把它放到了毛铎的口中。 雷声惊疑道:“那是什么药?” 简单向雷声回道:“这个还不需要雷大侠清楚,反正这是能救人的药。” 燕南归问道:“大哥,你是不是知道他中什么毒啊。” 简单说:“这毒我们也中过,叫绝命鬼才,还是绝世鬼才也好,反正是我们已经见过几次的李怀古。” 听到这,江竹紧张的神情略有放松,长舒一口气,将剑还回剑鞘。 糊涂疑惑道:“李怀古是谁啊?” 唐浪道:“李怀古不是消失很多年了吗?” 枯藤和老树大师也接道:“对啊,他不是十几年前就失踪了吗?” 突然从人群中挤过来了一个人,边挤边说:“请大家让让。” 简单和燕南归一看,这不是在公孙家见过的男孩怪客一馊嘛。 南海怪客一馊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唐浪道:“老朋友,都半年不见了,怎么才来啊?” 南海怪客一馊说:“我差点就不能来了,这一路就有人跟中我,还有人追杀我,更糟糕的是,前天还有人在我的菜里下了毒。” 雷声道:“安全来了就行,到这就安全了。” 简单冷笑道:“我看未必吧,雷大侠。” 雷声一惊道:“简少侠半年不见,说话让人听起来有点容易糊涂了。” 简单说:“不糊涂,雷大侠你看看下面,你先顾好你自己吧。” 雷声看了一眼台下,脸色变得有些僵硬。 简单看向南海怪客一馊道:“前辈,你是得罪什么人了吗?” 南海怪客一馊苦笑道:“我这加一起也不认识几个人,能得罪到谁啊!” 简单点点头,话锋一转看向唐浪道:“唐掌门,你最近没遇见什么怪事吧?” 唐浪想了想道:“没有吧!应该没有。” 糊涂说:“大哥的思维我也有点糊涂了。” 简单又转过头,对着雷声说:“上次我们在公孙家见到的,雷大侠,唐掌门,一馊前辈,大漠善人吴难,江南镖王刘猛,关外神鞭胡文泽中,后三个人已经死了,而且基本确定他们三个人的死都与血旗盟有关。” 唐浪惊道:“什么!胡大侠和吴难也都死啦?” 简单道:“唐掌门难道还不知道?” 台下有人说:“我们都知道的事,唐门掌门不知道,真是可笑!” 简单问道:“雷大侠知道吗?” 雷声明显眼睛里出现了一丝躲闪,随后道:“我最近忙活着北伐的事,还没听说。” 简单向台下大喊道:“各位今天想为难我们大多是不是也是为了北伐的事?” 台下有人回应道:“对啊,没错。” 简单对雷声道:“听到了吧,今天如果雷大侠不顺应民心可能下个死的就是你。” 雷声显然被简单的话有些激怒,从怀里掏出了两个山核桃,五官聚拢,手指微微用力将核桃弄得粉碎,然后道:“你说,谁敢动我?” 简单道:“雷大侠果然好掌力,只可惜这掌法也太过毒辣了吧!” 雷声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血还。” 简单道:“雷大侠,别那么紧张嘛,刚才只是开个玩笑,其实我们兄弟几个想和你谈一谈议和的事。” 雷声对着燕南归道:“燕少侠,你也想议和?” 燕南归说:“对,我们兄弟几个都想谈谈。” 雷声道:“你们变化真快,几个月前你们还很支持北伐的。” 简单说:“那时候我们还年轻,年轻人容易犯错误。” 雷声说:“你们想谈什么吧,说吧。” 简单道:“很清楚了,你带着我们到朝廷上,我们要让朝廷同意议和。” 唐浪道:“但你们知道吗,这是朝廷千载难逢收复旧土的机会。” 简单笑道:“你可以把这句话和台下的人重复一遍,你去看看他们的反应。唐掌门,我虽然不如你年长,但我想送你一句话,如果朝廷没了百姓,没了人心,那个朝廷有与没有就没什么差别了。” 雷声道:“不用你们去,我答应你们,等过两天回到朝廷上我就提这件事,但是能不能成就不归我说得算了。” 简单微笑着,朝向台上和台下的大伙道:“大家听我说,雷盟主已经答应大家了,过几天回到朝堂之上,他就帮大家谈议和的事。” 台下顿时欢声雀跃起来,声音震得河岸两侧的枯树枝都呀呀作响。 雷声道:“你……我可没说一定能成。” 台下有人说道:“你……我可没说一定能成。” 台下有人道:“我们有什么理由相信你们?你们能拿什么保证啊?” 简单轻轻挑了一下嘴角,纵身一跃,人便轻轻踩到了一个台上人的肩膀上,随后,他又一步接一步跃到了一个又一个人的肩膀上。 直到,他看到台下有一块空地,于是跳了过去,在众人中央说道:“我会拿实力说话。” 林雪晴在台上小声说道:“大哥看起来好俊啊!” 燕南归说:“你才发现啊!” 林雪晴道:“我才发现不行吗!” 这时,简单已经回到了台子中间,对林雪晴道:“我可没你家小燕子厉害。” 燕南归道:“大哥,你这是说笑了。” 简单没回话,而是注视着小米粥,他发现她正痴痴地呆在那里,眼神里流露出满满幸福的感觉。 简单悄悄在她耳边说道:“亲爱的,我回来了。” “啊!”小米粥吓了一跳。 正当这时,毛铎从地上起了身,茫然道:“我刚才是怎么了?” 糊涂笑道:“你刚才睡了一小会儿。” 而简单一看毛铎醒了,拉起了小米粥的手对下面说道:“没什么事,大家都散了吧,时候也不早了!” 小米粥略抬着头,微笑着,直勾勾地望着简单。 台上和台下的人像被施了什么巫术,都很听话地离开了。 人渐渐地散了,烛光的残影下,只留下江竹一个人站在台子中央,面容里带着一半萧瑟,一半凄苦,闷闷不乐地低着个头。 这本该是他出风头的日子,却出人意料地成了他人的背景。 这一晚无论月色多么的迷人,多么让人沉醉,第二早,太阳依然会替代月亮出现在人们面前,这是恒古不变的事实。 而这样的事实,不正像这段岁月之后,又过百余年后,有人写道的“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一样的让人无奈吗? 当然了,对于其它人,这一晚无论是快乐也好,还是悲伤也罢,总之他们的感受都不会有江竹深刻。 这一晚,或许是这辈子最让他又失落又无助又愤懑的一晚了。 他一个人躺在床上呆望着天花板足足一个晚上。 次日一早,屋外就炸开了锅,听着吵闹声,燕南归和林雪晴夫妇从床上起来了。 林雪晴打了一个哈欠,道:“这么早,外面在干嘛呀!” 燕南归挠了挠腮帮子道:“我也不知道啊!” 林雪晴说:“那你下去看看呗。” 燕南归道:“额,那好吧!” 于是,燕南归穿好了衣裳,来到了屋外,屋外站满了人。 燕南归喊道:“大伙让让,我看看出什么事了。” 街上的人们很自觉地让出了一条小道。 燕南归穿过人群后,看到了地上躺着一个老人,一个安详的老人。 燕南归蹲下身,检查了下尸体,尸体脖子处有一长条利器伤,尸体旁有一些血液,这老人应该是由于失血过多死掉的。 燕南归问道:“你们有谁认识他吗?”没人吱声。 燕南归又问道:“你们有谁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躺在地上的吗?”人群中有人道:“一大早就在了。” 就在燕南归一筹莫展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怎么了?” 燕南归一听是大哥,连忙回过头,道:“大哥,这有人死了。” 简单道:“死个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可当简单见到那个人的时候,他的脸上出现了平时很难出现的吃惊状,而且张开了口,看起来很吃惊的样子。 这回轮到燕南归说道:“大哥,怎么了?” 简单严肃地说道:“这人我见过。” 接着,简单蹲下了身,他看了眼伤口,心彻底惊了。 “大哥,发现什么了吗?”燕南归道。 简单说:“这是我的剑招,一剑西来,除了我和我师傅,这世上再没人会的。” 燕南归道:“啊……” 再之后,简单摸了一会儿那老人的脸。 不久,一件让周围人感到可怕的事发生了,简单撕下了老人脸上的一张皮,而皮下面是一张五十多岁的脸。 不知什么时候,同住在一个客栈的南海怪客一馊来到了他们身边,颤巍巍地说道:“这……鬼才李怀古怎么会在这!” 而简单更是惊的站了起来,自言自语道:“他怎么可能是李怀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