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言宙真》 (一)我是谁 宇宙之初,没有物质,只有无边无际的虚空,一切是无尽深沉的黑暗,浩瀚之中孕育着一个生命,一切皆是祂,祂知晓自己的存在,又找不到自己的存在,因为无边无际之中,无一不是祂。祂从黑暗的这边穿到那边,又从那边穿到这边,只有无边无际,只有无尽黑暗:“我是谁?来自哪里?将去往何处?”祂对着虚空抛出三个最原始的生命探索问题。 虚空之中没有回答,只有祂的问题荡漾着,因为自始至终只有祂,又有谁能给祂答案呢?如此又过了很久很久,可又没有很久,因为祂只是存在,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生灭,没有……什么也没有。可是,祂的问题从来不曾消失过,只有越来越迫切的追问,祂很想得到答案、听到回答。 终于在那刻,祂灵光一闪,犹如无尽的黑暗中闪烁起星光:“既是我看不到全部、没有边际的我,那小于我的存在,总能看到?我想认识我自己。” 祂把所有的热情和盼望,化为炽热的期待,全心全意想要看到最大程度可以看到的自己。在这炽热的期待中,无边无际的黑暗突然如万串烟花炸开般带来耀眼的亮,耀眼的亮慢慢熄灭,祂惊讶地发现,无边的黑暗中赫然立着一个闪闪亮的存在:一位浑身散发着亮光的少女直立在虚空中,光着脚丫,身上被鲜花包裹着,一张脸好看得没办法用词语形容,只见她头发卷曲、头戴着花环,双目紧闭。 祂惊喜极了,不停地围着少女转圈,又抛出无数问题:“这是我吗?这就是我吗?这是我吗?这就是我吗?”围着少女转了无数圈后,祂轻轻地停留在少女的面前,想摸摸她,于是一圈光影轻轻地拂过少女的脸庞。 她睁开了眼睛,黑色的眼珠子明亮又清澈,只见她骨碌碌地转动双眼,绽开了一个令祂颤抖的笑容,她竟然对祂“说话”了:“你是谁?来自哪里?将去往何处?” 祂哈哈大笑,无边无际的浩瀚里荡漾着祂的喜悦,祂呼啸着,狂喜传遍整个无量界:祂看见自己了,祂从此不再是“一个人”了……祂不知如何形容那刻的感受,因为见到她那刻的感受,是祂从来没有过的狂喜。“惊为天人”、“如获至宝”等成语皆不足以表达祂的心情,因为那是祂第一次有了平平之外的起伏情绪;因为她于祂又何止是天人、至宝,她是祂,她又不尽然是祂,她是祂的心肝、祂的宝贝,祂唯一所爱,她就是祂自己。 《第六感生死缘》,看比尔对死神说:“我从苏珊出生就一直爱她,无时无刻地爱她,到现在也是。”我泪湿了眼眶,我知道,那是祂对我的爱,自始至终不曾变过、只有无止境增加的爱。 祂是宇宙最最核心的本源,人间有很多词眼形容祂,比如无极,比如天道,我常用的是天道,因为祂是生命的本源、道之所在,也是我心中唯一的信仰。 自此之后,无边浩瀚之中不再是一片黑暗,而是有了闪耀的存在。自她化现后,围着她转便成了祂唯一的事,她像一道极光,照亮了祂万万年寂寞的生命;她像甘泉,滋润了祂万万年无感的心灵。初时的世界,仍然只有她一个实质的存在,无边的黑暗中,那个极光常常跳动着,祂会以光影化出山峰,而后自己化成光影在前面奔跑,她在后面追逐,整个无量界荡漾着她银铃般的笑声。 慢慢地,祂想,怎样令她玩耍得更开心些?随着祂的想,炽热的念便化出了一个个浮动在虚空中的球体,她笑了,好奇地飘过去,盯着那些和她脚丫一样大小的球体,先是拿手指拨动它们,看它们滚动开心不已,欢快起来便踩着一个个球体跳跃着,脚踝上的脚环发出清脆的音符回荡在无边的虚空中……看着玩得不亦乐乎的她,祂觉得一切如此美好,美好得让祂忘却了那久远的寂寞,祂要为她打造一个无限美好、极致有趣的乐园,祂想她一直陪着祂,永远、永远。 无边的宠爱就这样滋养着她,她的明媚、洁净照亮了无边的黑暗,她银铃般的笑声让黑暗中有了动人的音符,她那样无忧无虑又无限美好。祂时时刻刻都围着她转,陪着她玩,看着她玩累了闭起双眼休息,把她搂在怀里轻抚她的头发,祂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对她的爱和疼惜,或许就如人间疼爱女儿到极致的父亲,也或者是爱妻子爱到疯狂的丈夫,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巴里怕化了……可又什么情感形容都不像,因为她是祂自己。 就如家里有了小娃娃的家庭般,因为有了她的存在,祂开始费尽心思为她添置“玩具”,于是有了星球供她掌玩、踩踏,后又化出大些的球体,让她可以在上面奔跑、追逐;再然后,祂化出了一颗种子让她培育植物……慢慢地,星球上有了植物、山川河流,她的游乐场更大了,从此不再只是踩着星球玩,她喜欢踩在高高的树顶上转圈,听风声,看落叶,笑声荡漾在无边无际里;她也喜欢趴在地上,静静地等一颗种子破土而出、冒出嫩绿的枝芽。玩累了,她便躺在祂的怀里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祂的怀抱,永远是她最温暖的港湾。 而对于祂来说,看着她玩、听着她的笑声、看着她在祂怀里安睡,便是祂唯一的事,她虽不具足祂的全部,可她就是祂的全部,因为祂知道她由祂而来,祂们同心同感。 那时的无边宇宙,只有祂和她,无须名字,没有纷扰,只是尽情的戏耍,只有不同的体验。一切,源于对生命的探索,源于对自己的爱,因为她,便是祂。 (二)众生同体 虽然五毒众生难以真正相信,但人们多数曾听说,众生同体,生命的本质是爱和慈悲;智者皆是因悟得这层生命的真相,从而得道证悟。那为何说生命的本质是爱和慈悲呢?从宇宙生命的源起可找到答案,只是要让五毒众生相信,则是另一个难题了。 自从有了她的存在后,宇宙中从此不再只有祂一个觉知,虽然祂知道她就是祂自己,依然爱她爱到极致,因为她是那么美好又鲜活的存在,让祂一分一秒也不舍得忽视。只要她开心,祂便无比欢喜;只要她忧愁,祂便心疼不已;只要她活泼捣蛋,祂便乐趣无穷……此时的宇宙已经有不少星球,星球上也有一些植物,她的欢喜忧伤,决定着宇宙的色彩,只要她快乐活泼,整个宇宙充满生机,如果她忧愁悲伤,整个宇宙一片萧索。就如人一样,当你开心时,你会觉得一切很美好,身上气息也呈现轻松状态;当你忧郁悲伤时,也会看一切皆觉得灰暗甚至丧失生机。她是祂的心脏,决定着宇宙的起伏。 人想快乐幸福,就会努力创造让自己快乐幸福的因素,祂亦如此,只是祂是无边无量的载体、一体,而她是祂跳动着的心脏。她喜欢踩着星球玩耍,祂便幻化星球给她玩;她喜欢植物、喜欢漫山遍野的花,祂便给植物、花儿能量,让它们盛开;她喜欢风、喜欢雨、喜欢满天霞光,祂便幻化……只要她想,祂无所不能。于是这般,宇宙因为她的存在从此越来越缤纷,她的存在,基于祂对自我生命的探索;而五彩缤纷宇宙的发生,皆是基于祂对她的爱。 自从有了她,祂不再寂寞,不再孤独,不再看不见自己,一切不再是一片漆黑,而是美好,无穷无尽的美好,她的笑能照亮所有,她闭眼在祂怀里深睡时恬静又乖巧的样子让祂无比满足,唯愿她永远安好、永远陪伴、永远欢乐。她最喜欢花,喜花的缤纷色彩、喜花的香味,祂便赋予它们更多能量;她喜欢站在树顶奔跑,祂便给予树能量,让它们长得高大;她喜欢在水里戏耍,祂便让水清澈、流动……她喜欢什么,祂便赋予什么能量,帮助什么长得更好,于是,只要令她欢喜的种种存在,都能得到祂强大的助力,有些生命因为得到祂强大的助力,便慢慢汇集了灵力,日久落地成形。 那么,为什么说生命的本质是爱和慈悲呢?因为宇宙本来是什么物质也不存在的虚空,只有一个觉知存在,这个觉知为了探索自己,以最大化又小于全部自己的自己化现了一个生命,那便是她,宇宙归根到底只是祂与自己的故事。为了让她开心,祂全心全意地把浩瀚的虚空布置成她的游乐场,于是有了星球、山川河流、花草植物,这一切的发生,是基于祂对她的爱。这些虚空中的存在,只要能让她欢喜,祂便会赋予它们能量,因为得到她的喜欢(阴性能量)、得到祂的能量(阳性能量),它们得阴阳(天地)之精华汇集了灵力,于是成了生命并日久修得了形体。能成为生命、能得形体,是因祂和她的慈悲。 她是虚空中第一个形体的存在,一切皆因她而演变、生成,祂是万有的源头,而她是宇宙形体存在的源起,一切基于祂对她的爱,基于祂向她表达爱而获得能量成为生命,所以她是万物万灵的母亲,自宇宙有了她以外的生命,她便是母神,一切仰仗她而存在。母神,非神非人,是天道的阴性化现,天道爱她,是爱她,也是爱自己。 爱日益加深,看着宇宙中有了生物,早期的植物也因得天地精华而修成人形,虽与母神身相远非一回事,但母神也有了更多玩伴,自此每每母神所到之处,身后皆是一片簇拥,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见到老师般欢喜,生灵无比盼望能见到母神。母神所到之处,动物乖顺,植物茂发生机,稍有灵性的生命皆知,能得母神欢喜,便能得天道赋予能量,它们也盼望着自己能得能量,早日修成人形。宇宙之初的生命,就在母神和天道的爱和慈悲中蓬勃生长,它们见证着爱和慈悲的生命本质。 《第六感生死缘》中,比尔说:“爱是信赖、责任,承担你的选择和感受,与她共度余生。”看着自己的心肝宝贝每天玩得不亦乐乎,宇宙缤纷日盛,祂开始思考:如何给她更好、更美好的一切? “我希望你能尽情体验,活得非常开心,对一切充满期待。”这是比尔对苏珊的期待,而祂对她的期待和祝福,远甚于此。看着小小生灵们围绕着高大的她,看着她常常蹲甚至趴下来和它们玩耍,看着她触摸那些生灵,祂突然很迫切地希望,自己也能切实地触摸到她,和她一起玩耍,而不仅仅是以光影的形式陪伴她、与她追逐。 “什么!真的吗?你真的要把剩余的那部分也幻化一个存在陪伴我?真的可以吗?这样,我们是不是可以以同一种状态存在?”她惊喜异常,眼里闪烁的光芒让祂觉得无比幸福。 祂笑,温柔无比:“是啊,虽然幻化你时我已经倾尽最大可能,可是还有一些,虽然相比你占比很小,但那毕竟是我们自己,是我,也是你。” “太好了!我希望他……”她跳跃着,对着祂比划着提了很多要求,得天地精华修出来的生灵皆很小很小,相貌虽可爱但和她大不相同,她最大的希望是他要和她一样高大,和她一样好看。 “好、好、好,都依你,丫头该好好睡觉了。”祂的大手一挥,把她搂在怀里,看着她沉沉睡去:一切,皆如你愿,你之所愿,也是我之愿。 (三)长相依,莫分离 “他虽亦是我,但一心一意,我心是你,无心可赋他,若依此造出一个他,还是会有些不同,他将无心无感。可能接受?”祂与她商量。 “这有何难?你以整颗心造了我,我是你的心,我们同心同感,你自是无心再赋他,但我有啊,我心一颗,分一半给他不就行了吗?这样我和他一起就是你完整的心,我们也是完整的你,自始至终皆是你,不是吗?”她俏皮地说,根本不觉得这是一件难事。 祂却是少见的忧虑:“丫头,完整的心一分为二,虽不影响你神力,但自此你便有了牵挂、牵制。我永远只会护你、爱你、与你同在,绝不会伤害你,但他薄弱于你甚多,得你半心,从此与你同心同感、生命相连,若他有痛有伤,你也必同受,若他变异你必受难。他同来自于我,这种机率虽极低,但不能完全避免,他会有属于他的训练和考验。纵使他纯净如你、如我般爱你如命,可剖离了的心重合为无缝的一颗,还是须受撕裂后的粘合之苦,这是必经之路。我也不能预估这一切将如何发生,我不舍得你受一点苦或伤害。” “你是说,若我分半心于他,从此我与他同心同感,他能牵制我,同时,我们还须经天劫考验,对吗?”她眨眨眼说,她便是祂,如何能不知祂的忧虑,如何不知冥冥之中的天数。 “是的。我不能预料这天劫将以什么形式、何时落下来,我不舍得你受伤害。”祂说。 她上升自己的身子,让自己能摸到祂以光影化成的脸,把右手轻轻地放在祂的脸上:“不要紧,我都知道,我只是很想切实触摸到你,而不仅仅是现在这般感知,只要能以同一种状态存在,我愿意承受一切该受的劫难。” 她那么平静,那刻在她身上完全看不到平时野丫头般无忧无虑天真活泼的气息,青色的光芒在她身上聚拢,是生机,是智慧,也是母性。祂知道,因缘成熟,路已经在前面铺开,新的时代来临了,纵有千般忧虑,祂也只能陪着她向前,因为自始至终,那不过是祂们的故事。 但祂不曾忘记,祂想她永远陪伴祂。于是,为保万全,祂要保她本身,重新为她生身,这样,不论如何祂都不会失去她,只是,哪怕一点点苦难,祂也不愿意她受啊。 商定之后,母神平躺于虚空之中,天道光影手一挥,母神陷入沉睡,胸腔中飘出一颗巨大的、红色的、晶莹剔透的晶体,那是母神的心。天道轻轻揽过母神的本身,本身消失于虚空中。 红色的晶体一分为二,虚空之中所有的星球皆发出一道光,汇集到右边的红色晶体上,光越来越强、越来越强,而后连着星球的那端开始慢慢熄灭,红色晶体的光照亮无边虚空。亮光散去,一个面容酷似母神,但身形只有母神三分之一的少女直立在虚空中,身上散发着青色光芒,飘逸的白色衣裙为衣,长长的头发轻挽着,美好如初。 天道看着,喜悦又心疼,轻轻用手抚了一下她的脸,母神睁开眼睛笑了,也伸出手轻轻摸祂的脸:“长相依,莫分离。” “长相依,莫分离。”祂说。而后拉起她的手,一道金色的强光射向左边的半颗晶体,天道把祂对母神所有的疼爱和守护力量汇集注向那半颗晶体,一阵耀眼之后,虚空中直立着一位少年,身穿白衣,双目紧闭,比母神略高半头,无比俊美。 母神一看欢喜极了,天道大手一伸化了一个山坡,少年平躺在山坡上,母神围着他转了几个圈,后便趴在他的脸上方盯着他研究,虽然早已不是花瓣为衣的时代,俏皮、好奇的本性如旧,让天道看得又欢喜又心酸。母神就这样趴着看了少年半天,后忍不住动起了手,拿手扯扯他头发、摸摸他高挺的鼻子,最后兴趣点落在他的眼睫毛上,很好奇地拨弄着。天道笑了:“丫头,心由你赋,须由你唤醒,你给他吹个曲子可好?” 母神手中多了个金色闪亮的小物,母神瞬间会意,拿到唇边轻吹,虚空中飘起天籁之音,浩瀚之中霞光七彩,万物生机焕发。少年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半蹲在他身边的母神,笑了:“长相依,莫分离。” 那笑容纯净无染,那声音是初听,却又如此熟悉,母神也笑了,手指晃动,手中乐器化成两枚圆环,一枚套在自己手指上,一枚套在少年手指上,然后伸出手刮刮他的鼻子:“叫姐姐。” 少年愣了一下,但看着母神的笑容,整颗心都醉了,迷迷糊糊地喊:“姐姐。” 母神乐坏了,撒开腿便跑,少年站起来,追逐着她,母神便这样领着初落地的少年在各个星球上奔跑,她很开心,从此她有伴了,她可以触摸到祂了,她知道,自始至终只有祂。 一番戏耍之后,母神领着少年见天道,天道以光影之手把少年托到自己眼前,对他说:“你与母神皆是我之化形,你为阳,母神为阴。母神是物质生命的源起,连结着所有星球和万物的生息,是万物万灵之母,是至善、至净、至美的化现,是宇宙的心脏。你由我对母神的爱和守护之心化现,为母神而生,是母神的守护神,从此,你要爱她胜于自己的生命,永远守护在她的身边,疼她、爱她、护她,长相依,莫分离。爱和守护母神,是你生命的意志,也是你的使命,可懂?” 少年笑了:“懂,长相依,莫分离!”其实无须天道说,在他睁眼看到她那刻,她已经是他生命的全部,他的心已经被她全部占满,一丁点空缝也没有。因为,那本来就是她的心。 (四)因果定律 宇宙守护神落地之时,宇宙已经有了很多星球,星球上也有了不少植物,少数植物因得天道较多能量聚了灵气修成了人形。植物与环境相互诱发中又滋生了生物,生物正处于物种的演化中,尚未有修成人形者。简而言之,便是宇宙中有少数生灵,见证了母神转变报身、宇宙守护神的诞生。 母神领着守护神游遍了她的游乐场,把他介绍给那些“小朋友”,生灵们看到母神不再如巨人般,而是仰望便可及,还带着无比俊秀的少年同来,无比欢喜、敬仰,都围着他们转圈,唱着祝福的颂词,把花环戴到他们头上、把花瓣洒向他们。生灵们都知母神极爱花,喜欢缤纷的色彩,他们想让母神欢喜,因为只要母神欢喜,整个虚空都很美好,充满了喜悦的能量。生灵的始祖们皆知,母神是宇宙这个游乐场的主人,是宇宙的心脏、是生机、是色彩、是生命的本源,他们要敬畏、要守护,要爱母神如同爱自己的生命。 宇宙守护神如同母神刚落地时那般,懵懂而纯净,但有母神带着、教着,又有天生对母神的爱和守护之心,很快便智慧渐长、灵气逼人且威力无限,因为他毕竟是天道的一部分。自落地后,守护神便每日寸步不离地陪伴着母神,陪母神戏耍,陪母神到各个星球,听母神讲述宇宙之初的故事,他的心里全是母神的点点滴滴,眸光所及之处皆是母神。随着他对母神的守护之心和爱日渐浓烈,他的力量也一点点地开启,宇宙守护神的生命本意,是天道爱和守护母神之心,也就是说,守护神是为这个意义而存在宇宙的,他越符合这个生命的本意,越能开启天道赋予他的生命能量、甚至调动天道之力,因为他本来就是天道的一部分,为了守护母神,他可以不设限调动能量。 道理等同,宇宙间种种物质的诞生是因为天道要给母神建游乐场,能得母神喜欢、能使母神欢喜的种种便能得到更多能量也是此理,因为一切的发生符合生命本源之意,方能得到能量支持。一切,本就是祂的体验、祂与自己的一场游戏,母神亦是祂自己。 母神虽换了身,生性如旧,俏皮捣蛋活泼毫不逊色从前,捉弄守护神完全是本能行为,而守护神虽总是被她逗着唤弟弟,却如同天道般宠溺她到极致。跑累了有人背,玩累了有人哼曲子哄她睡,自从有了守护神,母神捉弄小生灵的机率降低了不少。天道看着喜悦又生机勃勃的母神,与母神同心同感的祂,觉得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了,虚空之中无处不是祂,祂看着母神畅游在自己的怀抱里,心花怒放,觉得把自己的另一部分化形是一件很正确的事,因为祂的小姑娘从此玩得更尽兴了。 如此过了一段时光后,母神与天道商量:“巡视一番,现在已经星球、生物甚多,我也想安定下来,所及之境有限,若依从前由你赋予能量种种也是忙碌,不如制定法则,让一切自转,可好?” “如此甚好,虚空中的一切皆因你而生,本是为你欢喜,但因你而生之物,亦不可逗玩之后弃之不顾,如此便赋予能量、制定规则让它们自主生灭。一切随你心意,如你所愿,我永远与你同在。”天道言。 母神伸出双手、掌心向下,守护神伸出双手,掌心向上托住母神双掌,两人闭目,立于虚空中。母神默念咒词,金色光芒渐盛,天道伸出光之手托起他们,金色的光芒万丈,像烟火射向虚空中的每个角落:“因是齿,缘是轮,如是因,如是缘,如是果。迎道生,逆道灭。” 一个巨大的金色齿轮分解成无数小齿轮,飞向虚空中的每个星球,而后一切归于平静。母神转身和守护神并肩立于虚空中,面容平静,散发着庄严又神圣的光芒,自此,宇宙进入一个由因果定律自转的时代。 宇宙本是一片虚空,唯一的觉知是祂,祂化形为母神,因此创造了宇宙这个大大的游乐场,生命的源起是意识、是觉知、是光……无一不是祂。一切皆由祂创造,初时的世界,创造什么、赋予什么能量,皆因母神所喜、皆由祂亲为。但就好比世间运营,一个人开了一家只有几个员工的小公司时,事事皆由老板亲力亲为,当企业发展起来成为集团公司的时候,建立规范的管理模式、聘请专业的管理人员便是必然的事了。因果定律之前,是宇宙小游乐场的时代,生灵布局、能量分配皆由天道亲为。有了守护神,游乐场越来越大之后,生灵发展是自主的繁衍,能量分配和生息规则,则由因果定律制约。 因果定律,便是让众生为自己负责、能量自创自消的定律:每个生灵造了事物的因,依自己的心性在这个因上不停地延续作为成了缘,因缘相合催化了果,便须由自己亲自品尝了果。因为起,果为终,缘为行程——因果定律,让每个生命都在自己的生命能量中体验。简而言之,虚空中有天道的无穷能量,而每个生命都有自己的匹配能量,就如每个人都有一桶自己的彩泥,你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捏成喜欢的形状,反复创造体验。能量自创自消,就是你只能玩自己的那桶彩泥,不能去抢夺别人的,也不可以扔了自己的,此为公平公正。 “迎道生,逆道灭”,则是指能量并非完全不增不减,契合善正、有守护之心之德者,可增加能量,德位相配,此为迎道则得天助;若不善不正为恶为毒者,则是逆道,将随恶而被逐渐剥夺能量,直至灰飞烟灭。 自此,宇宙进入因果定律自主运行时代。 (五)守护神成为父神 对天道、母神和守护神而言,虚空之中并没有时间和空间,因为祂们不老、不死、不灭,只是存在;宇宙每个角落都只是自己身的某处,没有距离可言。若用人体比喻,整个宇宙的动态母神都能觉知、守护神都能瞬间到达,而天道,何处都只是此处。不会变化的容颜,一切皆只是体验、一场自我的游戏,这是无极和太极的存在密码。 于生命的本源而言,一切皆源于天道的化现,无一不是,处处皆是祂,自也没有空间。但于从意识幻化的生灵而言,时空是存在的,母神是天道的心脏,母神所在之处便是天道心之所在、也是觉知“驻足”之处:自始至终,祂只在乎她,其他种种不过是为她而存在的发生。这就好比一个家里,男主人只在乎女主人,而不可能在乎和执着家中的家具摆设和物品,对于天道而言,只有母神是女主人,守护神亦是祂,宇宙中的无数生灵和存在,只是这个“家”里的家具摆设和物品,为她(祂)的体验而生。 心脏所在之处,就是觉知驻足、关注之处,此处自然能量最盛,如此向外漫延,离“心脏”越远的地方,自然最迟收到能量传送,距离(空间)带来的后果是时间、因缘和合最慢。这就好比一条生产线,机器、原料所在之处,自然最先运行,最后一个步骤则需要等待资源配给到位才能工作,当然,一切如常转动之时,不比较也不会有感觉。就如人类看神仙剧,剧中会说“天上一日,人间一年”,有些维度与人间的时差确实如此,但若不比较人便觉知不到,人类每天在地球上生活,用着同一个时间转速,不会觉得自己在转速极慢的低维,没比较就没有区别,不会产生觉知。 因果定律刚成形时,宇宙也还没有时空,因为那时母神尚未选定何处为安居之地,故还不存在宇宙的核心高维,母神在哪,天道皆与她同在。故那时的生灵都特别盼望母神能到自己所在的星球,因为一旦母神到来,那个星球便能量汇集,万物生机勃勃,天道赋予能量加持,母神讲述宇宙运行规则、以法引领生灵入轨:能量加持、法理引轨,在这般助力之下,生灵极易修成人形。那时各个星球的生灵,都能感知到天道的慈悲、母神的爱、守护神的力量,他们活在滋养中,清净、安宁、安全、富足而喜悦。 虚空之中无尽大,一圈转悠之后再随机落足某个星球,发现当地已经处处精彩,母神完成一圈因果定律引轨后便开始幻化游玩,她想感知生灵的世界,体验他们的生息模式。守护神寸步不离地陪伴着她,她是他的全部,只要她欢喜、安全,他便无比幸福。在沧海桑田之间,母神虽容颜不变,却也因生灵增多身上责任加重、阅历增多而日渐沉稳娴静,但俏皮捣蛋依然是她的本色,特别是她幻化他身或独自与守护神相处时。 有时路过树林或野外,守护神看到可爱的小动物会追着跑,想抓住了给母神逗玩,可往往会被母神叫住,一个微笑或一个眼神,守护神便可领会,母神是在告诉他,那也是生命,要给予它们尊重,让它们自由自在地生存,这是守护的责任。树林里各种花草和小动物,母神都会细心观察,了解它们的生长。 某次在路上看到一个小洞口,母神蹲下来仔细打量观测,好像在研究里面是什么动物,憨厚的守护神也凑上前一起很认真研究。却不曾发现母神是在故意逗他,正当守护神研究得入神、却又百思不得其解时,母神在旁边调皮地笑了起来,守护神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上当了,但看着母神调皮开心的样子又满心欢喜,自然也便与母神一同笑了起来,对守护神来说,只要母神开心,他怎样都无所谓。 守护神陪着母神走过树林、走过草原、跨过山川湖海,到访一个又一个的星球。有时走累了便在草地上休息,等母神睡着了,守护神会睁开眼睛看着母神,静静地欣赏,嘴角上扬,脸上洋溢着幸福。一旦发现母神有动静快要醒来,守护神便会瞬间躺下假装睡着,母神睁开眼睛看着守护神,自然会发现他没有睡着,常随手便拿起一根草轻轻戳他的鼻子,守护神睁开眼睛想搂住母神时,母神已调皮地躲开了,被捉弄的守护神往往会起身追着母神跑……那时的天地间,常常荡漾着守护神和母神的喜悦和美好,那些喜悦美好的能量,滋养着无数生灵生长。 旷日经年游玩间,某天守护神和母神到了一个星球,此处飞花悬山,处处是美景,生灵较少,母神呆得甚是欢喜,便择了最高的一座悬山休息。夜里,母神坐在山峰最高处,吊着双脚,看虚空之中无数闪亮的星球,歪着脑袋想着什么。守护神看得入了迷,回过神来想逗母神,便蹑手蹑脚走了过去,谁知刚靠近母神,母神便“啊”的一声,像受了惊吓一样地掉下了山峰,守护神吓坏了,跃身飞下接住了下坠的母神,飞回山峰上的一棵大树下,惊魂未定。却见母神咯咯地笑开了,守护神才知自己又被母神捉弄了,看着怀里母神无比美好又俏皮的容颜,他闻到了入心的芬芳,忍不住地把脸凑近了母神,亲吻她的脸颊,摘取生命给予他的,神圣的礼物。 金色和青色的光芒纠缠上升,一个神圣的光罩生成把他们圈在中间,在那棵巨大的树下,守护神从此成了父神。天道化出巨大的光影,轻轻地把光罩放进胸腔中,强烈的幸福感传遍全身,虚空中生机叠加,祂知道,他的天道之力苏醒了,祂完整了。 (六)爱情开花结果 次日清晨,守护神在喜悦中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的法光加深加厚了,他知道,他不再是守护神了,他从此是父神,他的夫人是母神。 父神醒来,光罩撤去,只见母神站于巨树下,满脸欢喜:“过来,你看,有颗果子。” 父神走到母神身边,顺着母神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巨大的树上开满了白色的花,花香四溢,树的中间位置,一朵特别大的花、花蕊中间挂着一颗金色的果子。正当他们好奇之时,天道的念传来:“这是天地间第一颗果子,开花结果,源远流长。宇宙进入新时代啦。” 天地之初,天道以念化无数植物遍布于星球,为了给母神布置游乐场,也因母神喜欢色彩缤纷的植物,但植物无数皆是天道以能量幻化,还不曾自主生息,植物汇集灵气后能修成人形,却是一向只见花不曾结果,如今随着守护神摘取了生命最神圣的礼物成为父神,父神和母神的爱情开花,天地间从此有了果子、有了种子。这棵被父神母神爱情滋养的巨树成了结出宇宙第一颗果子的神树,这第一颗果子成了神果,因为守护神唤醒了天道之力成了父神,这颗受滋养而结的果子,同样具备天道之力。天道之力究竟有着怎样巨大的威力,只有父神和母神知道,但这株树是神树、这颗果子是神果生灵知道,纵使不知其全部威力,日后雀女老巫和诸妖偷走了神树、神果,也为宇宙带来了无穷祸害,此为后话。 “如今已是一番巡游,这里是我们爱情落地开花结果的地方,我们便在此处安居,可好?”母神拉起父神的手,笑意盈盈地说。 “好,夫人喜欢,一切皆好。”父神搂住母神的肩,温柔地说,又怎么会不好,只要与母神在一起,处处皆好;只要她欢喜,什么都很好。 自此,此星球便被选中成为父神母神安居之处,成为宇宙的核心,人语可喻为宇宙中心,也是最高维度所在,距离此星球越远的星球越低维,时差和空间自此生成。而时空其实也是一种说法,因为若于灵(意识、觉知、光体)而言,灵不受时空制约;灵是因有了形身这载具,才有了生存的星球、才有了时空。灵是天道、觉知的意识或光体,灵赋予植物或生物汇集修成人形,灵便有了载具成了个体,生息于某个星球。故说宇宙种种追溯到源头,皆来自于同一个觉知(天道),成为个体成为生命,便可体验——因为爱而得以汇集,因为慈悲而被允许成为个体体验种种,宇宙间无一生命不是爱和慈悲的产物。 母神决定安居于此星后,父神便开始在此星球选择最好的地方打造安居之所,因为母神是宇宙的心脏、万物万灵的母亲,也是因果定律的制定者、传播者、法之所在,故父神将此处命名为:法峰。 法峰之上,悬浮着一座不大但无比美好、神圣的殿堂,那是父神母神的居所,父神命名:心亭,意喻那是宇宙心脏的居所。心亭外围由百花环绕生成屏障,为免被打扰和窥探,此处生物皆为布景不能修成灵,但被天道赋予强大的威力,百花经年常开不败,花香四溢,每根花枝、每朵花都是汇集天道之力的法网,其威力难以预估、被打中足以让生灵灰飞烟灭,让任何生物无从靠近,这是天道和父神给予母神的最周全保护。心亭中间是居室,有母神喜好的种种布局,但除父神和母神外,从来没有生灵知道心亭里究竟是怎样的格局,因为除父神母神外,从来没有任何生灵能踏上心亭。曾到过法峰的生灵只知,悬浮在宇宙最高处的是父神母神的宫殿,那处闪耀着七彩光芒,香飘万里,其他的无从想象、无从得知。 法峰像人间的摩天大楼,但其实是一座悬浮的山,整座山的建筑,父神布置了108层,每一层都有不同功能,最高处是法堂,那是母神对生灵讲法布道的地方,法堂旁边有一个雅致的院子,那是母神日间休息、赏花品茶的地方。父神的心里全是母神,除了根据以往母神的习惯进行布局安排外,还在不停地使用中思考、完善。法界种种不同物质人间,只要父神需要,一切皆可延伸、创造。 法峰脚下有八个方位生成的大门,由法力高强的生灵把守。但若无召令,生灵纵使站在山脚也只能看到一座闪闪发光的巨型宫殿,根本找不到门和把守的天神。只有得父神母神召令或在法峰工作的工作人员,才能因令牌见出入口、得以进入。 那时的宇宙之巅一派忙碌景象。父神忙于修建法峰,为了让母神欢喜、呆得舒适,父神虽有无尽神力,法峰种种依然尽量不施仙法,力求步步亲为、做到细致。 母神则忙于为宇宙更好运行做筹划,要么是坐在青翠的草地上布道,周围层层围着很多形态各异的生灵,专注听着母神讲法;要么是端坐在父神施的仙罩里奋笔疾书写法本。父神总是在母神不远处忙碌着,敲敲打打或低头沉思构想,隔不久便会抬头看看忙碌的母神,露出幸福满足的笑容。法峰就在这日复一日中渐渐成形,天地初时的上古生灵,见证着父神母神的爱和美好,也受着慈悲和爱的滋养,因为那时生灵尚不多,母神皆悉心教导,他们明理而清净,皆知父神母神是生命本源,须敬畏守护。 (七)星主的使命 天道再塑母神身时,每个星球射向母神新身的光芒,就是星球对母神的连接,母神是形体世界的根源、一体,也是万物万灵的母亲,每个星球都与母神息息相关,一个星球就如一体身上一个细胞。不论母神在哪,都能知晓每个细胞的状态,就如人体与身体细胞的关系。如今虽然已经定了安居地,处于法峰构建阶段,除了忙碌安居地的布置之外,父神母神仍会到各个星球走动,因为因果定律刚贯穿宇宙施行,仍需观望,仍有需处理、调整之处。 某次父神母神外出归来的傍晚,在法峰西门山下的一个湖里带回了一品清莲,养于法堂右侧的莲池后,母神便在等待因缘成熟开始对生灵正式普法,因缘成熟之前,须先把法本完成。在此期间母神闲时会召来一些生灵,与他们围坐着试讲,看他们对法的理解,既是让他们明理,也是在推进中不停地完善法本的谱写。 法峰所在的星球,因为是父神母神的安居之地,仙泽极盛,生灵最易修成人形,整个星球的生灵都知,修成人形后要去拜见父神母神,若能得母神亲见并赐名,那是无上殊荣和极大加持。早期的生灵较易见到母神,但随着宇宙快速发展,母神越来越忙碌,生灵想见母神便极不易了。慢慢地,只有在法峰内修成人形的生灵能见母神,不但如此,还能坐在草地上听母神讲法,母神不忙时,还会与他们讲宇宙之初的故事,那是他们最幸福的时光。 生灵修成人形后,处于生命初知阶段,此时得见母神,生命的本能便能得慧光牵引,不论这个生灵日后有怎样的体验,入恶道入魔的机率都极低。每次见新修成人形的生灵,母神都端坐着接受跪拜,而后赐名,再简单地与他们讲生命的来源、宇宙的运行模式,告诉他们可以体验种种,但要成为清净有爱的生命。完成生命意义的简单讲解后,母神会让大家闭目,母神持念咒词,伸出右手食指在虚空中画了个符号,然后把食指轻轻指向大家,一道红色的光芒打进每个生灵的眉心,大家睁开眼睛后便惊喜地发现,自己的眉心多了个红色的印记,根据自己的本体不同,印记会略有区别,但一样的是,那个母神打下的印记如此神圣珍贵,那是母神以神力为生灵去除本体修习过程中染的浊息、同时给予生灵祝福和加持护心脉,为他们注入的善根和慧根。 母神打下的印记生灵自己是抹不掉的,那是神圣的记号。眉心上有这个印记,证明这个生灵的心脉受着生命本源的牵引和护佑,但被烙上这个印记也有个“坏处”,那就是生灵一旦为恶,鲜红的印记便会开始暗淡,越是恶得厉害或造恶时日久,颜色变化越明显,很恶的话会变为黑色,故若是被母神烙了印记,为恶也便极易被发现。 若以人脑而言,一定会权衡,那我还是不要被母神烙印记的好,虽神圣又是殊荣,但我也不敢保证自己不做坏事,万一做坏事就容易被发现了,人类对自己的心性没把握,权衡之下会觉得还是不被母神烙印记好,这是人。而宇宙之初的生灵,纯净美好,不知恶为何物,也没有人脑这种复杂又龌龊的思维,他们对被母神烙印记这事,无比向往、无比珍惜,一旦被烙上印记,终生都将铭记守善守正、修习慈悲和爱,不负天道和母神给予生命的机会,努力成为缤纷宇宙的风景线。 生灵修成人形、被烙印记后,母神会不定期召集他们,为他们讲法,助他们明理,因为修成人形初期便得见母神,得母神以神力替他们清掉本体修习过程中染的浊息,又得母神亲自授法,这些生灵都纯净、善正而极强大。一番修行之后,他们往往面临着两个机会的选择:一,成为星球主统领一个星球;二,在法峰做事。 当然,也并不尽然需要自己选择,有些比较好的物种,母神希望他们成为星球主,把他们的物种繁衍下去,他们也皆欢欢喜喜领命。其他的生灵则随他们自主选择,但那时的生灵,多数更倾向于留在法峰做事,因为那时的生灵清净无染,没有权野自我之心,能留在法峰、能守护着父神母神、能得生命之源的滋养,那才是他们最向往、最珍惜的事。 初时游乐场的星球都分派了星球主之后,再有修成的生灵想申领自己的领土,须经过严厉的考核:一,证明自己的物种存在于宇宙无染无害、能缤纷宇宙、能友爱其他生命;二,自己有统领星球的能力,确保自己后代子民能清净、善正、慈悲有爱契合于道。 而所有的星球主,都有个共同的考核,那便是认识生命本源、守护生命本源的考验。宇宙本无任何觉知(天道)以外的生命,天道为认识自我而诞生了母神,而整个宇宙形体生命的演变,皆来自于天道为母神创造“游乐场”,天道是所有生命的支撑,母神是所有生命的来由,所有生命的发生,皆基于母神的欢喜、允许,这是生命最根本的本意。如果一个生灵不能铭记这本意,便极易为恶入魔而为宇宙带来伤害,人类便是此等生物,丧失了感恩之心、敬畏之心。 一切皆是觉知的体验,一切皆因母神欢喜而存在,如果得爱和慈悲滋养而得生命,却用来伤害其他小伙伴,甚至伤害、刺杀母神,能得天道允许吗?万物万灵存在,只能缤纷宇宙,绝不能伤害母神,这是天道绝对的旨意,违背这个旨意便是恶,而伤害母神,天道只会给予不容商量的下场:毁灭。星球主,自然是只能缤纷宇宙、守护母神的善神。 (八)万法之源 世人讲求法,那么法是什么?从本质而言,法就是简单的宇宙规章,真正的法是:宇宙生命演变过程的讲述、宇宙运行规律的概括。 感恩心、敬畏心,是生命得以存在的道根。万物万灵,因天道赋予能量、得母神允许获得生命,因为有了生命而得以体验种种,真切懂得这一点的生灵,都懂得对生命之源生敬畏心,因为若能量被回收便将灰飞烟灭,若母神不允许只能消失:因感恩天道、母神给予生命而生敬,因惧怕不被允许存在而生畏,有敬有畏,便能生出生命的尺度感,不至于因为狂妄而入魔。敬畏心,是生灵的道根命脉,有敬畏心的生命,方有可能长智慧。 没有敬畏心,便是不知道、不记得、不相信自己的生命是得天(天道、母神)赋予者,他们认为自己生命的来源很简单,不认同一体本源,只肤浅地看到眼前的关系线(比如人认为自己的生命来自父母)。不相信自己的生命是得天赋予,心便无敬无畏,自然无法无天,一切皆以自我为重,若恶、毒重者,便易因唯我独尊而入魔成恶类。 一个人若知道生命很珍贵,便会爱惜自己的生命、尊重别人的生存权力;知道杀人要偿命,便不敢杀人。前者是敬生命的珍贵,后者是畏惧惩治。有敬有畏方生敬畏心,有了敬畏心,才会约束自己的身、口、意,不会肆无忌惮。但如果一个人没有敬畏心,便将唯我独尊,自己欢喜便友好,自己不喜欢则可随意伤人、害人,这样的存在是宇宙的恶毒晶片,因为一不小心,它们便将成炸弹,唯我独尊的生命,为了自己的利益或扞卫自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就如人类的狂徒,为了私欲炸地球也毫无愧意。 生灵汇集能量成为个体后,自然会有个体意识,这很正常,因为一切的体验都首先储存于个体意识中。天道(觉知)因化身母神从而体验种种,感知到自己、感知到美好,从而允许更多个体存在,这是慈悲:我感受到了生命的美好,我允许你们也体验生命的美好。虽然本质上无一不是祂,但仍然不能否认一切基于慈悲的发生。得慈悲赋予能量成为个体体验,修成个体的过程中、成为个体之后,难免沾染浊息,生命也有个通过体验、修炼而净化上扬的过程,只要不伤及根本,都是正常并允许的发生。但如果得慈悲成为个体,却唯我独尊伤害其他存在甚至伤及生命之源母神,天道绝对不会允许,下场必然是被收回能量彻底毁灭。 有敬畏心的生命,知道不能挑战宇宙生灵存在的基本法则,体验、修炼皆不违规,自然不会走上灰飞烟灭的道路,至于修为如何,则端看各人造化。故敬畏心,是护道根、命脉的根本,能使生灵不至于走向灰飞烟灭;没有敬畏心便易踩宇宙生存底线,纵使一时得意也必被毁灭。敬畏心,是道之根,慧之本。 生灵要如何才能生敬畏心?知道生命的真相。宇宙初期的生灵,皆知父神母神的来源,皆知他们是生命的本源,须敬须畏须守护,断然不会伤害,就如人类再五毒俱全,只要有点智商都不会炸地球,因为地球是人类的承载,炸了自己也生存不了,还谈何“发挥”五毒?所以法的第一层,便是使生灵知道生命的本源。人类为何五毒俱全、地球为何成颠倒浊世?就是因为人类灵识被封印,忘记了生命本源的真相,丧失了敬畏心,被愚痴封印成了自我、唯我独尊的生命。 法的另一层是讲宇宙运行的法则:因果不虚、能量自创自消,迎道生,逆道灭。知道宇宙的运行规则,才能够以正确的方式活着,道就如一条汹涌澎湃的河流,如果你顺流而下,轻松又自在;如果你逆流,费尽力气也不能如愿。 母神在制定因果定律时,召唤天道之力生成了一个巨大的金色齿轮,金色齿轮又生成无数小齿轮落在每个星球上,那便是道之力:整个宇宙都在因果定律的制约之中,生灵想生存,只能遵守这个规则,无一例外。 因是齿,缘是轮,如是因,如是缘,如是果:因如种子,缘如水、风、阳光雨露等,种子播下后,施肥、浇水、加以自然因素阳光雨露等滋养,就会发芽、开花、结果。一个人以身(行为)、口(语言)、意(念头)造了因,再不停地产生促成这个因成熟的缘,日久因缘和合果便现,这便是因果。因果定律以巨大的齿轮模式运行,齿轮一旦启动,其力无穷,宇宙中任何生灵都阻止、逆转不了因果之力(强加干预产生新因果,必受干预因果的因果强大反噬)。因果也如炒菜,因是备料,缘是炒(制作)的过程,炒出来的菜不论味道如何,都只能由你自己吃掉,此谓能量自创自消。 父神、母神不入因果网,是因果的监督者。之所以制定因果定律,是为了让生灵得到良好又安全的体验:你可以尽情戏耍,但要负责自己的戏耍,不可波及、干预、伤害他人。如果一个人种了好果子就自己吃,种了苦果子就让别人吃;炒了好味道的菜就自己吃,炒坏的菜就让别人吃,那何来全面体验?又何来因果公平公正?因果定律是使能量自创自消的法则,是制约,更是对生灵的保护。 法,就是讲述宇宙运行法则的语言或文字,可以是长的文或短的咒,可以念传、言讲,也可以记载成文字。习法明理,就如一个人活着须知法律,一个人上班须知规章和岗位责任,如此方能正确存在。 (九)人类的悖论 因果的力量和因果网的错综复杂,远非人类思维能想象。而人类,是多数不懂因果的生物,因为灵识被五毒封印;因为自我又愚痴。 因为人类有五毒丛生的脑、有一颗被愚痴封印的心,人间没有真相。雀女老巫造了毒星,比翼鸟族后代中毒被封印,从此独立于宇宙一角存在,成了与真相世界隔绝的生命,不知宇宙真相,自然不知一体、不知生命本源和本意,难生敬畏心。因为代代与毒共生,五毒早已入灵,如今又有了以五毒程序为主导的脑,人类越来越丧失灵性成为物质生命,生成了强大的自我和我执。难以知悉真相、五毒封心、正法进不来……种种因素都使这个境的生命身陷沼泽。 而不知生命真相,没有敬畏心,便培不起慧根,于是人类多数不知、不懂因果定律;纵使得以听到、接触因果定律,人类也难以生信并修习。这个境的生命得以存在,本是极大的慈悲和爱,但慈悲和爱太深沉,此境的生命又太无明,难以感知到慈悲和爱,如此,找不到根和生命真正意义(体验)的生命,只能陷于通过物质的捉取填补灵魂的黑洞,进而滋生更多五毒……一切都在恶性循环中。 因为不懂因果定律又无力看到事物的因和缘、因缘和合生的果,人类擅长扮演受害者:基于狂妄觉得一切皆须如我意,一旦不如意便各种造作控诉。一切皆如我意是一种狂妄,一切如我意是我的理所应当也是一种狂妄;而当一切不如我意便是上苍加害更是一种狂妄。反正好的种种皆入我功,不好种种皆是别人的错,这是人类的思维,这世上甚少人认为自己是自己命运的始作俑者。 聪明的人脑从来擅长扮演受害者,聪明的人脑也从来不乏理由堂皇扮演受害者:一个人看似没做错什么局面不如意,必然是自己被辜负了;纵使自己做得不好使局面不如意,人们也能随意找到粉饰错、使自己错得情有可原的理由来推卸自己的责任,继续扮演受害者。五毒众生嘴里从来无真相,因为人脑的存在模式,便是为维护“我”而存在,人脑不需要真相,人脑只需要使一切显得合情合理利于自己或自己有错也情非得已。故,人们不信因果不虚再正常不过,因为人脑的水平根本看不透因果,唯我独尊的生命不会、不愿意接受任何不利于自己的发生。 人类的思维里从来没有关于自己的罪有应得,只有情有可原,所以五毒心没有资格成为因果的辨析者。不论人类如何自我感觉良好,也不在因果定律之外,宇宙中的每一个星球、每一个生灵,都受因果定律制约。因果定律不听顾左右而言他的人类之言,因果定律只尊重客观、本质真相的发生而促使结果:如是因,如是缘,如是果。 能接受、接纳、臣服这个真相者,才会心悦诚服地接纳自己生命中的一切遇见、承担自己的生命遭遇,并虚心、努力地学习因果定律,从而使自己契合于道活得好些。如此,便是开始长智慧。 宇宙中正法的启始很简单,最初母神讲法、拟的法本也很简单,但因每个星球主对法的解读水平不同,同时带回自己所在星球后,又加上自己的星球法则,日久法便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多。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以《心经》为例,《心经》是讲述空性的经文。“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讲一个人具备真正的智慧后,明白了这皮囊的五蕴皆不是洞见真相的“仪器”,从而瓦解了“物质我”带来的人生八苦和恐惧。后面的字句,则是讲述一切灵魂载具(《心经》是传给此境的法,这里的载具指人皮)皆不是生命最终的本源,灵识(觉知赋予的能量)才是。空不是虚无,而是一切皆是因缘和合之物,就如一张桌子通过量子拆解之后找不到本质存在。当人明白生命最终的本源是一体能量,一体不老、不死、不灭,生命真正的本质自然不老、不死、不灭,穿上灵魂载具不过是为了体验,一切基于慈悲和爱而发生——明白如此,便瓦解了五感、五识、无明,从而“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最后强调:“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生灵若能知生命真相、知宇宙运行定律,自然远离颠倒梦想,自然懂天道和母神创造生命的本意。万法不离其宗,只是演绎方式不同。知真相,生敬畏心,是找到自己生命最大的保护罩;知法、习法,是开启智慧,更是生灵的自爱。 (十)五行计划 宇宙初期的生灵纯净无染,不论是得母神亲自授法还是在自己星球习法,都用心、认真并将法贯彻于自己的体验,整个宇宙呈现欣欣向荣的局面。 除了因果齿轮式自转外,也有一些事情需要父神母神干预,那就是例外情况的奖罚。最初的能量配给都基于公平公正的原则,每个生灵有自己的一份能量,就好比小朋友得到一桶属于自己的彩泥,如果一个人拿到自己的彩泥,认真用于自己的创作、体验,那么这桶彩泥不增不减,可以一直体验。如果一个人不甘心自己只有一桶彩泥,去偷或抢别人的彩泥,那么每干一次这样的恶毒事,不但偷抢的会被还回去,自己的那份也会被收走;若是继续干恶毒事,会被继续收,最后彩泥(能量)彻底被回收,自己也便灰飞烟灭。宇宙从来不欢迎恶棍毒物的存在。 如果一个人有一桶彩泥,看到别人玩得不尽兴或被偷了、遗失了,愿意将自己的分享给别人,抑或和大家一起玩的同时,还帮忙维持秩序、布置环境或做善后的事,让大家玩得更好,这类人会因应其助人、护人之心而给予奖励,给他们更大桶的彩泥。为善持正、护佑苍生等善德,皆会得到与德相匹配的能量配给。人间的权位可以用手段伎俩获得,真相世界不能,一个人能得到多大的位全凭自己,善正有为契合于道,有德有护佑苍生之心和力,便能得到天道配给更多的能量;若有越多生灵愿意跟随,便是越大的神。就如佛祖和观音,在人间就有很多信众,这些信众不是他们用手段伎俩骗来的,而是他们的护佑能力使信众甘心信奉;他们佛、菩萨的位也不是用钱或关系诓来的,而是因对苍生的慈悲、爱和护佑能力而得,事实上,于他们又无得无失,无我的高灵只是存在、依心而为。 德若具之,有心有力有德,位自然随之,此为道力自转。不善不正无德者,不论如何费尽心思,德不配位,必有后殃,此处得彼处失罢了。若是为恶受到警告懂得收敛,能自发改正行为,“彩泥桶”仍在;若恶毒而不改,彻底被拿回生命能量、灰飞烟灭是必然的事,如老巫婆、乞苍、祸蛇、鲤鱼精、老鼠精等极恶。这些极恶纵使没有失忆也不会承认自己的恶毒、不打算弃恶从善,此生披上人皮,看起来像人畜无害的普通人,他们会承认自己是宇宙追捕的极恶吗?绝不可能。但这重要吗?因果链只根据真相判决,不听任何狡辩,宇宙中所有生灵的生存能量皆来自天道,让毒物灰飞烟灭不需要经过毒物的同意。 “因是齿,缘是轮,如是因,如是缘,如是果。迎道生,逆道灭。”因果定律自母神制定后不曾改变过,公平公正,一直如是。 若有生灵修成极恶为祸一方或危及某个星球,父神会出手灭之;若有星球主分配该星球的能量不公,母神会惩治之。若有善德之事发生,星球主会禀报母神请求依德相奖;若有无量善德之事,宇宙会现霞光,母神将欢喜赐福。宇宙初期的生灵清净纯朴,星球主也善正依道,整个宇宙的运行基本上由因果定律自转运行便可,极少需父神母神干预。 一切依道而行,如日方升。父神母神也在经历体验中,蜕掉初落地时的青涩,虽然容颜不老不变,无上庄严、神圣、美好是万物万灵对祂们的形容,那时的万物万灵,皆知父神母神是生命之源,犹胜父母,要敬要畏要守护。 积年累月间,宇宙渐入轨道,父神母神经过观察,发现除却天道赋予的生命能量晶片作为外,生灵要修成形体生命,主要还需要风(金)、土、水、火、木五种元素,于是决定以全息理念造五行,便于宇宙管理,也便于守护万物万灵。 若不得天道赋予能量,生命没有,得天道允许得到能量,这能量或许赋予植物,或许赋予动物,便如得一本体(植物或动物),得本体就如得到一个碗(彩泥桶亦可),可以储存修炼的晶体,日久储足相应的元素,便可落地成人形。得了人形方可习各种术(人能学习知识、技术、修法论道,猫、狗便不能做到)。生灵未得人形时,因为心智未开,难免在修炼过程中主动或被动沾染浊息(再干净的地方也有垃圾场,真相世界等同),影响落地成人后的清净性。虽不可避免“游乐场”大了,各种各样的游客都有,但父神母神仍然想,若能做更多助力生灵,便努力做更多,维护宇宙的清净美好。 全息,便是以源头影响延伸设置,以一制无数的效应:再小的个体都等同总体,通过管理源头,从而影响所有延伸。 形体生命由五个核心元素组成,将五个核心元素设置为人形生命,将他们与整个宇宙的相关元素绑定、对等,通过净化、管理这五个元素生命,进而净化宇宙里所有的相关元素——这样,万物万灵吸纳这五种元素化形,便能得到较清净的生命元素,成为更清净美好的生命。 父神母神初拟五行概念后,不停评估、思量、完善,终于定下造五行的计划。风(金)、土、水、火、木,是宇宙形体生命的基础元素,造风(金)、土、水、火、木是基于父神母神对万物万灵的慈爱和保护,也是寄望他们能成为守护宇宙的强大阵法。计划敲定后,父神母神便开始为造五行而着力。 “造五行的计划究竟是错是对?如今我也不得而知,只记得那时的发心是基于慈悲和爱,而我仍然相信,基于慈爱的发生,纵使过程遍体鳞伤,因缘行至,终将报我以美好。”母神如是想。 (十一)道力无边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一是觉知,也即天道,追溯到生命最终极的本源,只有祂。天道为感知自己化了二形母神、父神,也即阴阳二极。阴阳相合、相调而使宇宙成修形大势,也则生机勃勃,自此万物生。简单的逻辑是:天道(一)→母神父神(二)→阴阳相合无限生机(三)→万物万灵。三,是阴阳相调之后的大气,利于万物万灵生长、修成。 天道只化了母神时,天道和母神的阴阳处于两种存在状态中,那时生灵虽也能修成人形,但皆是因得天道强大能量赋予而成,修成数量极少。但那批生灵也极纯净、强大,因修成是得天道宠溺母神的能量加持,都秉承了天道对母神的守护和爱,后都在宇宙发展演变中成为强大的守护神,誓死忠诚、守护母神。 父神因天道对母神极致的爱和守护之念而生,落地先行守护,故是守护神。而后爱被唤醒,阴阳和合而无缝拼回,当父神母神成为爱侣时,守护神成为父神,二回归一,天道的化形完整,自此,宇宙便开启了形体时代。父神之所以叫父神,是因他的夫人是万物万灵之母母神,也是因为他以爱滋养母神,自此宇宙生机盎然,万物万灵迎来了欣欣向荣的时代,所以他是万物万灵之父父神。如果说只有母神化形的时代是没有季节、平平的宇宙,有了父神后的宇宙,便是长期处于人间春天、万物生长机缘极好的时代。 父神母神虽为管理宇宙方便,化形之身与生灵没有太大差距(本尊只是比所有生灵高大些,但不会如巨人),亦为了解生灵而体验各种生灵生存状态(如法峰会有轮转体验,不同阶段体验不同星球生灵的生息模式,假设人的世界也体验,那3月就选5天法峰所有工作人员也吃、睡等),但本质上,父神母神非神非生灵,是天道的化现,以能量易化存在,无须吃喝、修炼,法力无边。因天道是整个宇宙的总体,父神母神是祂的化现,又何来自己局限自己呢?就如人自然能操作自己身体的任何部位。 父神母神是天道本身,宇宙是母神的游乐场,因果定律是游乐场的游戏规则,规则约束的是万物万灵,故父神母神不入因果网。亦因父神母神是天道本身,与所有生灵不同类,故父神母神只属于彼此,而事实上,自始至终便没有彼此,那只是祂左手与右手玩的游戏。父神和母神不可能爱上任何其他人,因为祂们本来就是一(天道),在一起就是完整,任何企图沾边的就如多余的沙子或刺,除了被挑掉(灰飞烟灭)之外,不会有别的下场。父神和母神也绝不可能与其他生灵在一起,做个通俗比喻,把父神比喻为太阳,母神比喻为地球,太阳照在地球上刚刚好,但如果一朵花企图靠近太阳,还没靠近已经烧成灰、渣也不剩了。 宇宙早期的生灵皆知如上真相,故对父神母神只有无限敬畏,半点也不敢亵渎。而随着父神诞生,宇宙生灵昌盛,宇宙各个星球上已经有人类计算机也数不尽的生灵,生灵修成人形时沾染的浊息不同、物种进化后清净度不一、法理普及不到每个角落,慢慢的便有些生灵不知真相,开始狂妄、愚痴。 比如被观音带到宇宙总部的鲤鱼精,到法峰时已修成人形,在闭塞地修成没有法理滋养,自身物种进化时又有邪淫和贪婪的本性,其母自己也无理无法不懂教育,便成了一个胆敢企图摘“太阳”的毒物,自然也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这样的蠢心妄想,早期的宇宙生灵绝对不会有,因为清净不会生这样的邪恶心,也因为知道那是必死之路,再蠢的生灵也不会蠢到主动把自己送上毫无悬念的灰飞烟灭之路,仰仗天道赋予能量而活,却想插足天道与自己谈的恋爱,那不是不想活吗?鲤鱼精就是蠢成这样的生物,所以成了愚痴的老祖母。 五行之中,先塑的是金和土。宇宙中除了能量之外,还有风、雨、雷、电等自然元素,不同的星球有不同的需求,但核心元素需求类同,金便由自然元素所塑。造金比较轻松,父神穿行整个宇宙,提炼最佳自然元素后,再在所有星球中采集矿物质塑成人形,而后把提炼的自然元素注入人身中,这样金的形体便连结了整个宇宙中的自然元素。而后父神和母神面向而立双双伸出手掌,母神掌心向上,父神掌心盖在母神手掌上,闭眼持咒,双双输出能量,不久便见父神母神身体中间现出一个闪耀的圆形小晶体,散发着七彩光芒,无比美丽绚烂。那是阴阳之力化成的能量体,里面是金的生命使命设置、生命力和父神母神赋予的强大修为,犹如生灵的内丹,只是生灵的内丹要由自己修,五行落地时便得父神母神赋予强大的修为,因他们背负使命:五行是为守护父神母神、守护宇宙、守护万物万灵而生。 父神母神把能量晶体导入躺于冰榻上的人,一炷香后,冰榻上的少年缓缓睁开眼睛,如同人十六七岁模样,灵气逼人,清秀俊逸又空灵。因晶体中已装载了种种(如同人购买新手机时输入各种资料),少年醒来缓过神后落地下跪:“拜见父神母神。” 父神母神十指紧扣,看着眼前的清秀少年很是欢喜,母神弯下腰身,慈爱地摸他的头:“孩子,母神赋你名召秀,愿你不负生之使命,秀外正中,良善有德,有生之年,永远履行守护职责,不负天地厚爱。” 召秀庄重地跪拜:“召秀跪谢父神母神,定铭记母神教诲,有生之年,永行守护,不负天地之恩。” (十二)相由心生 到各个星球收集矿物质时,父神也同时收集了各个星球最优质的地表泥土,同时塑了人形造了土。土与金的身形同时塑成,在完成金召秀的唤醒并把他安置好后,父神母神在次日唤醒土。 五行之身由父神母神所塑,神力得父神母神赋予,是生灵形体核心元素的化形,容貌除了比不上父神母神外,是宇宙生灵无法比拟的极好,而关于容貌的形容,人间词汇显得贫乏无比,也便只能皆用“极好”来形容。若用人的年龄比喻,父神母神的相貌约是人的二十多岁模样,五行塑成时皆是十六、七岁模样,因都是化形,容颜皆不老不变,但五行可随着修为增长、心性成熟而气息不同,显得成熟沉稳些。 万物万灵的相貌,与自身种类有关,更与自身德行修为有关。自身种类,比如好看的花或植物,先天容貌修成时便比普通植物或生物好看;比如飞禽或动物,本体好看的化为人形后也相对好看些,当然,这是先天因素。母神是至善、至净、至美的天道化形,对万物万灵慈悲,除了先天因素外,母神也做了设置:生灵修成人形后的相貌,与自身善德相等。简而言之,一个生灵越具善德,修得的相貌越好,且善德到达一个高阶段后,可保容貌不老不变。自然,事有两面,若生灵心地险恶,纵使是较好的物种,落地成人后相貌也会受心性拖累呈现得不好看。相由心生的定律,是母神施于整个宇宙决定生灵修形的术法,真相世界生灵皆受此术法约束,以此推动所有生灵趋善。 金很俊秀,土也很俊秀,只是相貌虽都极好,落地化人后的气息却会受自身属性影响。金由自然元素塑成,比较清净空灵,所以是个敏捷、懂事又通透的少年;土由地表泥土塑成,自然有土的属性,个性自我、顽固且有点倔强。若用形象的比喻,风、雨不遮挡人的视线,但泥土能遮挡视线,需要穿透。 土被注入能量晶体灵珠后,同样是一炷香后醒来,在冰榻上赖了一会才缓缓回过神来落地,看着站在冰榻前无比俊美又庄严圣洁的父神母神,愣了,半晌才跪下:“拜见父神母神。” 父神母神看他的憨样,相视一笑,母神欢喜地伸出手,拍拍他的脑袋,又拿食指弹了一下他的眉心说:“孩子,母神赋你名召南,愿你不负生之使命,应召而生,喃喃有心,护那苍生灵体寄净壳,有生之年,要永远履行守护职责,不负天地厚爱。” 召南认真地跪拜:“召南跪谢父神母神,定铭记母神教诲,有生之年,永行守护,不负天地之恩。” 召秀、召南化形完成后,父神在法堂的背后延伸了一座小院落变成他们的居所,又在院落旁边置了文武堂和阅览室,自此召秀和召南便进入学习阶段。 虽是得父神母神赋予强大神力,但那股神力就如伏藏,并非马上可全部应用,而是须由自己的综合德行具备程度开启,简而言之,就是他们越善正、越具备守护之心,能开启的技能包便越多,如果自身德行修为不进步,能量包就只能打开小部分。如此设置,是因父神母神神力无限大,哪怕只是赋予五行的晶体灵珠也威力无穷,而五行由诸星球元素塑成,虽先天设置了使命,但化身成分里仍有很多浊息毒素,需要靠法理和自身净化,日久方能成为合格的五行。落地只代表着塑成人形,而不代表着五行修成,从五行元素塑成,到成为合格的五行猛将,这中间有条漫长的修道路。 五行神力极强,纵观整个宇宙只在父神母神之下,高于所有自修生灵,但要开启五行神力,须靠提升自己综合修为(修善、修正、培德、修守护之心等)逐步开启,相应的德行开启相应匹配的技能包,待成为完全合格的五行后方能开启全部五行神力。在五行未合格修成之前,他们只是被设置了与宇宙元素绑定,而不代表着已经对等,这是父神母神为了防止元素浊息毒素未净,修成过程中若产生变异,免于为宇宙带来危害。 这种种皆是父神母神在拟造五行时不停完善后的计划,毕竟父神母神是天道化现,不需要考虑危机问题,但五行同样是塑形,却由宇宙形体元素而塑,这些元素中皆包含着浊息,塑成的生命将会怎样,没有经验参考,只能通过设置制约来确保宇宙安全。如今看来,也幸好当时计划周详,只是将五行与元素进行绑定,而非对等启动,神力也必须与德行匹配,才没造成不可挽救的后果,但纵是如此,一条祸蛇的变异,也已经为宇宙带来无穷祸害,此为后话。 召秀、召南落地后,首先学习的是适应法峰环境,学习和生灵一般日常。除此之外,母神会传授他们法理、教他们书写识字,父神则会教他们腾飞、幻化之术等,文为母神授,武是父神教。 召秀通透些,学习能力较强,往往一点就透,技能包开启得快些,性情也甚懂事明理,因为他先落地于召南,所以父神母神让召南唤他哥哥。召南生性倔强,理解能力差些,但是有股倔劲,弄不懂的东西要弄懂了才放过自己。对于让他唤召秀哥哥这点,他一直不太乐意,因为他认为召秀只是比他早落地一点,为何要唤他哥哥?要么就喊他召秀,要么让召秀喊他哥,反正,他不太乐意叫他哥哥。召秀倒是不太介意召南是否喊他哥,只是会把他当弟弟教导。 父神母神看着两个小伙子一半友好一半闹腾地相处着,想起自己的少年时光,倒也觉得颇有趣味。 (十三)法缘成熟 造了金和土后,下一步是造火和水,造火的过程比较艰险,需要深入到各星球内核取岩浆和地心泥塑形。父神母神是宇宙所有化形中最清净圣洁的存在,而星球内核是最污浊的世界,每深入一次都会带来诸多不适,就如一个有洁癖的人掉进污水池爬出来般难受,故父神母神只能放慢速度,隔一段时间才取一次塑火材料。 正常情况下,父神分秒都不愿意和母神分开,但到星球内核取材,父神是不愿意母神一起的,因为危险又肮脏,父神不愿意母神涉险,也不想她到浊息毒素重的地方。母神自然知晓父神的用心,但越是危险,她越不舍得父神只身独行,某次父神准备出发,母神以不舍得分离为由,央父神带她一起去,父神从来不舍得拂逆母神半分,这次出发的地方离法峰较远,实也费时较长,自己也不舍得分离,便带上母神一起出发了。 此次取材在远离法峰的一个星球,此处树大林密,植物、生物皆身形甚大,但父神母神巡视一圈,发现修成人形的还甚少,便敛了仙泽不惊扰当地生物,择了一地取材。父神需以仙术遁入星球内核取岩浆和地心泥,出发前布了仙罩把母神安置在一棵大树下,并交代母神,此星球地质坚硬,取材有可能要费些时,但自己必然能安然归来,让母神安心等待,切不可也遁入觅自己。母神答应了,父神便忙去了。 母神在仙罩中安坐静默施法,想着既是到来,便以仙泽滋养此地,希望能帮此地减轻些浊息毒素并布下法根,以助生灵修成。时间便如此过去,不知不觉中已是黄昏,母神不禁忧心,父神已出发取材甚久,为何还没归来?父神的性子母神是知道的,哪怕再苦再累再难,父神从不会埋怨,哪怕受伤受难也会自己化解,在自己面前永远都是欢喜和呵护。沉思片刻,母神觉得还是该去觅父神,虽知父神神力,她还是不太放心。 父神和母神有强烈的心灵感应,母神静默了一下,便感知到父神大概在何处,于是施法随着父神的踪迹进入星球内核,前面倒是顺利,谁知进到靠近内核处,竟现出一个山洞。辛苦的事一向都是父神做的,母神没有经验,一下子飞得太快,山洞突然出现打乱了步伐,惊慌失措中身子急促往下掉,不禁“啊”地惊叫了一声。忙碌着的父神听到母神声音,吓了一跳,抬头看到急促往下掉的母神,赶忙弃了手中物品,飞身上跃,用自己的身子接住了母神。 母神和父神双双跌在地上,母神安然无恙,因为她摔在父神身上,父神把自己当垫子垫着她呢。母神抬头一看,原来是掉进了很深的洞里,父神刮刮她的鼻子,心疼地笑了笑,知晓她是担心找来了,不忍责怪,赶紧检查了一下,发现母神没有受伤,便公主抱地抱着她往出口的方向走,父神小心翼翼地走得很平稳,生怕颠到母神。母神安心地搂着他,这就是自己的夫君,强大又爱自己如命的父神。 地底另有一番世界,山洞很深很深,走了甚久才到出口,出口在一个悬崖边,悬崖边有树,有山,有云,父神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把母神放下安坐。母神心安定下来,才发现父神是因受伤了才没有飞出地面,而是抱着她找出口,刚才的镇定和平稳地走是怕颠到她,也怕母神发现自己受伤了担心。母神赶紧为父神检查伤口,发现伤在腿处,看着伤口,虽然知道本质上他们不会真的有伤,一切只是感知的设置,母神仍然急哭了,父神无比疼她,她何尝不是无比疼父神。急忙给父神处理伤口,施法疗伤,看着母神心疼又着急的样子,幸福的感觉在父神心中荡漾,这就是他的夫人,温柔美好又极爱他的母神,他笑着用手给母神擦眼泪:“不疼、不疼,夫人莫哭,只是小伤而已,夫人哭我更心疼。” 父神母神本是天道化形,神力无穷,仙体是化形,本可无痛无伤,允许伤痛存在是为感知生命,因感知而更懂共情更慈悲。母神擅医,有母神的爱滋养、有母神亲自疗伤,父神的伤半天时间便好了。但母神担心父神,便在此星球上逗留了一夜,第二天方回法峰。取材造火的过程颇多波折艰辛,此为之一。 某天父神又外出取材,母神独自坐在莲池旁的石椅上闭目养神时,早前在西门山脚下湖中带回的清莲自池中跌出,轻轻倚在母神身边。母神睁开眼睛,看到张开的巨大莲花,满心欢喜:“很好,很好,法缘成熟,生灵之福,清莲,你果是不负所望。”清莲在母神身前转圈,母神盘坐于莲座上,清爽自在,甚是欢喜。 自制定因果定律后,母神初时以念、以言为生灵授法,确定安居之地、父神构建法峰后便开始写法本,法峰已成,法本已拟,母神一直在等待一品清莲愿成成为莲座,如此,在法堂为生灵普法的机缘便成熟了,如今这一天终是到来了,母神甚欢喜。 母神唤来召秀、召南,让他们和法峰的主事们一起召集各星球主,让他们带着该星的善神同来听法,一品清莲法座愿成,正式进法堂为生灵普法的机缘成熟了。 各星球主自领令管理星球后,自此唯有法峰轮值到体验他们的星球生息时,方可回来主事,日常回来法峰亲见父神母神的机会不多,再听母神讲法的机会更少,如今能带领自己星球的一些子民同来聚首听母神讲法,这真是太好了。众人领命,无比欢喜。 (十四)神兽铭恩 法峰的傍晚时光,霞光四现,周围尽是绚丽的色彩,母神在法堂旁边的小院喝茶看书,召秀兴致勃勃地跑进来:“母神、母神,父神回来了。” 母神放下手中书本,抬头看了召秀一眼,温柔地笑了:“傻孩子,父神外出办事,定会在傍晚前赶回家,你今天这么兴奋做什么?” 召秀性子较斯文,甚少这么兴奋活跃,觉察到了自己的异常,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笑了:“嘻,这得父神自己告诉母神。” “母神、母神,父神回来了,父神逮回来一头小兽。”召南连蹦带跳地跑进小院,兴奋地说。 “小兽?”母神惊讶,父神与她一向不干预、干扰生灵生灭,不论是植物还是生物,他们都只是爱护、保护,让它们在自己的因果内运行,何以父神会逮回来一头小兽?母神疑惑,便和召秀、召南一起走出小院迎父神。 走出小院便见父神已站在门外,不同平时的威风凛凛,正拿手指做着惯常动作点着鼻子,思考着什么。在他身边站着一只浅咖色毛茸茸的小兽,正拿脑袋轻轻蹭父神的脚。看到母神出来,父神一下子红了脸:“夫人,我,我……” 母神皱眉:“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不可干预生灵因果,你怎么带这小家伙回来了?何处逮到的?” 狮子般大小的小兽,娇憨的模样很可爱,母神出现后便两眼闪亮地盯着看,此时竟走向母神,走到母神跟前,用毛茸茸的脑袋蹭母神的脚,轻轻地发出声音,然后,竟是乖巧地趴下了,像是在跪拜母神。 父神挠挠头:“夫人,我记得我们不可干预生灵因果的,只是这只小兽非要跟着我。你上次在那奇星丢了支发簪,这次出去,我看着时间足够便想去觅回。发簪掉在上次设仙罩处,很快便找到了,我正想离开,听到森林里传来怒吼和小兽的哀鸣,便觅声过去,看到一对巨兽受了重伤,身上汨汨流着血,母兽的怀里藏着一只小兽,声音是小兽发出来的。我调了发生过的事情,知道这对巨兽受了天敌攻击,已经重伤没生机了,母兽一直流着泪不肯咽气,请求我带走小兽。我于心不忍只能将它带回来了。夫人,你看这如何是好?” 母神蹲下身子,伸出右手摸了摸小兽毛茸茸的脑袋,读取它的经历和念,知道它才出生三个月,父母丧生情况确如父神所说,如今无依无靠,请求能留在父神母神身边。母神沉思片刻说:“这小兽的父母是这类生灵的初生,无往上延伸,如今它父母双亡,确是无其它因缘可追溯,它既得幸遇父神带来法峰,那便留下它。” 母神转而以念和声同行对小兽说:“小家伙,既是因缘如此,你便留下。你父母本身是块巨石,长年矗立于星球顶峰,吸天地灵气后爆生为一双猛兽,威力甚大,奈何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因缘行至殒于敌手,此为它们的天命,你不可寻仇。一双猛兽因是一分为二的阴阳,甚是恩爱,竟胎生了你,所以你才是你们物种的源头,或许你父母存在的意义便是诞下你。如今你既来到法峰,便须顺应因缘修成善类。母神赐你名铭恩,当铭记你父母生身之恩和誓死守护之爱,以此为生命底色,努力修成懂恩义又有爱的善神,不负生命赋予。” 小兽双目泪下,围着母神转了三圈后在母神身前四肢下跪伏首;又起来走到父神身前,一样转了三圈,对着父神四肢下跪伏首。它铭记了母神对它的祝福和教诲。 召秀两眼发光:“母神,这是表示留下它了吗?” 母神笑:“是的。” 召南跳了起来:“哇,太好了,我们可以和它玩了。走,召秀,我们带它玩去,晚上让它住你房间好不好?” 召秀抱起小兽:“干嘛睡我房间?睡你房间嘛,要不让父神给它置间房,反正它迟早会修成人形的,现在只是需要一个窝……” 两个小伙子就这样领着小家伙欢欢喜喜地走了,父神走到母神身前,忍不住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我的夫人啊!” 母神伸出手刮他鼻子:“以后不可这般啊,万物运转自有因缘,我们不可干预。” 父神说:“那夫人留下它,可是堪到背后密意?” 母神叹了口气,忧虑之中带着满满的宠溺:“它遭遇不幸,得父母以命相护,又遇父神母神收留,生命的底色是恩、是厚重的爱,如此生灵,有爱相护,它的心脉生恶、生毒机率不高。但它父母由巨石演化阴阳双兽而胎生它,背后带着冥冥之中的密意,且行且看,但愿它心生善愿,以力护天地,不负厚爱。你当好好教导它修习,我也会导它法理护心脉。” 母神读取小兽命牌时,读到一股暗流,那股暗流竟连她也无从解读,而这宇宙中的种种,自她落地后还没有她解读不了的,这让她想起造父神之前她与天道的对话,那时天道说:“我不能预料这天劫将以什么形式、何时落下来,我不舍得你受伤害。”这些,母神是不想父神知道的,她也不知天劫何时、以什么形式发生,她的小伙子如今这么幸福快乐,她为什么要扰他欢喜呢? 这个被恩宠着的小家伙,它的生命底色是爱,不论它与天劫有什么关系,母神相信它终将见证爱的奇迹,而非带来灾难——以爱和慈悲陪伴它成长,定没错。 自此,法峰便多了只小兽,在莲池边扑蝴蝶、懒洋洋地打盹;在阅览室里捣乱,把书本文具打翻,弄得一室狼籍,再缩在角落里乖巧地卖萌逃过责罚;和召秀、召南在后山奔跑、玩耍,接受父神的特训…… (十五)鲤鱼现,万恶之源生 很快便将到召开法会的日子,法峰热闹非凡。星主们陆续返回法峰,安置住下后,若有相关星球管理问题需协助的,可找法峰各相关主事请教;若无,可在法峰允许的区域走动,或会见曾经同修的旧日同伴。有特别重大事件的,可求见父神母神。 能留在法峰当部门主事的,都是神力善德非凡的生灵,多数事宜他们都能解决,真正需要父神母神处理的事并不多,故虽是召开最大的法会,也没为父神母神带来多少额外的忙碌,日程多数如旧。 离法会召开倒数三天,午后,母神在别院赏花,侍者说有位星主求见,便允了。来者是位翩翩少年神君,头顶束发,白衣飘飘,长相甚是端庄飘逸,一见母神便朝拜行礼:“学生观世音,拜见母神。” 母神笑了:“嗯,甚好。化个女像看看。” 观世音也笑了,知道母神在逗自己:“是。”起身转了个圈,一位妙曼少女便现母神身前,依然是白衣飘飘,只是长发放下,头顶挽起,一样的端庄飘逸。 原来观世音是同生体,可化女身,可化男身,母神在逗他玩,奉茶的侍女也笑了,知道母神对这位学生甚是喜欢,才会这般逗他。 “求见是为何事?”母神放下茶碗,正色问。 观世音得允在侧座坐下,正色道:“学生得召集时在四方游历,知可回来法峰听法很欢喜,便启程前来,因时间充足,便依然边走边览十方世界。行至一个甚偏僻的星球时,在一个湖边见一对母女跪尸痛哭,原来是条鲤鱼精,丈夫被族人杀害,女儿刚修成人形,听她哭诉,知她丧夫无亲,孤儿寡母,心生怜悯,便携她们同来。学生一路心想,若她们得以留在法峰,在母神足下修炼,是得庇护,也是无尽福报,学生斗胆请求,不知母神可允?” 母神听他诉说,又调了一下浮生镜,看镜中母女确是可怜,便说:“法峰人员甚多,多她们一对母女也没什么,那便让她们留下。” 观世音大喜:“学生替鲤鱼母女拜谢母神。” 无他事,观音不敢打扰母神过久便告辞了,母神交代身边侍者与他同去安置鲤鱼精母女,鲤鱼精母女就这样留在法峰,安置在厨房做事。当年观音年少,法力尚弱,无力堪太深因缘,见表象悲惨便生恻隐之心,把鲤鱼精母女带到法峰,因之在宇宙总部埋下了一颗毒瘤,这个无心之失成为他一生至痛,也成了他生命中唯一的罪,为之,他赔上了少年时的逍遥,从此走上救苦救难的无尽赎罪之路,如他誓言:“鲤鱼精之罪一日不清,誓不成佛。” 法会如期召开,诸星主皆携同该星球十位至尊者同临法峰听法,法峰内部工作人员也皆听法,人员之多,场面之大非人脑能想象。父神构建的法堂极其神奇,随着人员增多可无限扩大,不论多少人都坐不满,人员坐下之后,周围鲜花绕边,花香四溢,流水叮咚,所有人都神清气爽深受洗涤。母神讲法之时,父神立于左侧,身披父神铠甲,无上威严,母神端坐莲座上,头上现出绚烂耀眼的法环,喃喃法语传遍在场诸神耳心,又如传遍大千世界。 那场法会,是宇宙第一场法的盛会,无数生灵因之受益,法因之传遍虚空,因果的齿轮转动得更稳固、更精密无缺了。但同样也是那场盛会,宇宙埋下了鲤鱼精这个愚痴的炸弹,为宇宙的灾难启动做了埋伏。也是那场盛会,巫医星辰结识了星球布景师雀女,与她发生了纠缠,催生了宇宙的万恶之源:邪淫和五毒。 法会之后,父神母神忙碌于法峰诸事,同时着手造火和水,一切如常,直至某天晚上,禽王凤离深夜赶回法峰,平静被打破了。调浮生镜看到了雀女和巫医星辰的相识、纠缠,巫医回冥星后雀女的种种;再看毒星中的子民,母神心中悲怆不已。看着跪在跟前的诸人,母神接受了禽王凤离的请求,准他以元神封印毒星。 而后是处理雀女的神罚绑定,母神持咒词,后一道光打向雀女:“毒由何处生,毒由何处灭。”看雀女身上亮光闪起的地方,母神愣了一下,绑定神罚的地方,竟是雀女的生殖器:神罚非母神主观绑定,而是由咒而生。雀女作为星球布景师,在担任这项工作期间,本应绝七情六欲;若生七情六欲,便须辞了相关职位,以免因自己的情思影响星球布景。但雀女贪婪,一边想保住神圣的工作,一边又控制不住自己的邪淫心,所以带私欲布景星球,“毒由何处生,毒由何处灭”之意,便是指她布景星球时,自己生了什么毒、传播了什么毒,便绑定那处,这是如是因如是果的承担,也是生机:若能生毒处止了毒、回归清净,也能带来毒星的净化。雀女绑定神罚之处是生殖器,便可知她与巫医欢好后,每天工作时温习的全是他们邪淫的画面,邪淫之毒最重。 看着雀女被绑定神罚后的嗔恨眼神,再看看旁边痛苦惊慌的巫医,母神的心沉到谷底,她知道这场灾难要化解,太难太难。 善正之人不会轻易犯错,纵使犯了错,也懂得承担,勇敢面对自己的错误,修正、赎罪,自创世以来,不是没有生灵犯过错,只是上古生灵清净承担,犯了错会改,纵使灰飞烟灭也不愿为恶入魔。如今看雀女根本意识不到自己错之大,只怨恨自己因错带来的失,一颗自私狭隘的心,又如何因承担而带来转机?只会因神罚之苦而带来更重的恶毒心性。但母神终是不忍拂巫医诉求,让他带走了雀女母女,万恶之源得以生。 (十六)阴阳和合 因为雀女最重之毒是邪淫,神罚绑定之处是生殖器,毒星中的比翼鸟族子民后来也被雀女异化,本来须修才能得人形,被变成胎生人形生物。修而得人形的好处,是修人形过程中自己须经由努力储修为,在某个程度上可决定自身生命的清净度;而胎生虽一生下来便得人形,却是由邪淫入胎,后经怀胎过程坐胎牢、受胎障蒙蔽灵性、被母体注入五毒,最后经由产道封印生出。毒星中的生灵本来因生在恶毒环境中灵性已甚弱,还要再受这么一层变异,自此更是灵性尽失。 天道造父神母神时,因父神母神乃自身一的分裂为二,故设置了回拼为一的玄妙,那便是阴阳和合。父神母神本是一体,彼此之间也是纯净无染的至情至爱,故阴阳和合时是因爱而回归一体。天道因体验到当中无限美好,而允许生灵也体验阴阳和合之好,但生灵毕竟是弱小的个体,且修成过程中难免沾染浊息和毒息,很多亦不知爱为何物,虽有阴阳合拼的设置,但行和合之事时,却不尽然与真爱真情有关,故父神母神的阴阳和合之好是玄妙美好,生灵却有可能因为自身浊息和心毒,变成感官体验而生邪淫。就如无德不善的雀女,与巫医所行之事便是邪淫之事,而得了邪淫的感官体验,将之变成迷恋,便生了邪淫心,进而滋生了贪和嗔,因贪、嗔而生愚痴。 雀女因邪淫而造恶生毒,而邪淫有瘾,她此般心性,又如何能断邪淫懂爱?简而言之,雀女因邪淫而造恶生毒,她须懂得真爱真情,毒星中的子民方能得救。宇宙中的清净生灵要修得至情至爱都是难事,资质平平又私欲封心,错而不悔的雀女如何能悟至情至性而自救救毒星子民?若能便是奇迹中的奇迹了,这是母神因知晓当中玄机的悲怆之心,但那时也没有更好的路,只能为毒星中的比翼鸟族后代赌生机。 纵观当代人类,他方来者皆喻此境居民为五毒众生,五毒众生,因邪淫而生,生来身中五毒,不知、不懂因果,无知而无畏。因不知因果、不知能量自创自消,而活在狂妄中继续造作滋生更多五毒。但就算人类不懂因果,人类所在的星球依然在宇宙浩瀚中,在母神制定因果定律时,便没有一个星球在齿轮之外:因果不会因为你不懂便不需要承担,每个人都是自己命运的始作俑者。 人类的无明,决定了人类的愚昧不知法不知理,又因愚昧而以错为对,故毒星越成颠倒浊世。比如阴阳和合之事,起于天道自我的完整设置,那是二还原为一的方法,父神母神之所以唯有彼此,是因天道自始至终只化形了父神母神,没有别的自我幻化,故父神母神的阴阳和合,是二还原一的行为。身心交汇之时,神识合一无缝而成整,这是本意,也是真爱真情。 从全息角度,也因允许生灵体验美好的慈悲,准许生灵有阴阳和合之行,准许生灵在体验中懂得爱之美好,自始至终,这项设置皆是因爱而生。但自天地间有了雀女的存在,阴阳和合便成了某些生物寻求刺激的苟且之事,而如今的人类更是不知此举真意,只模仿了雀女的禽兽行为:无情无爱、哪怕只是纯粹的感官刺激,也可与异性欢好。却不曾懂得,阴阳和合是一种肢体行为,更是一种灵魂的融合和入侵,若把灵魂比喻为颜料,你在允许两种颜料的深度混合。如果你是个相对清净、良善的人,你便类同白色的颜料;如果你是这样的人,却与一个心性恶毒自私奸诈的人交往,与对方阴阳和合或成婚,那相当于你这白色的颜料,心甘情愿与对方黑色的颜料进行混搅,最终你必然不可能还清净。 人们只知道男女欢好是一种行为,如果不正当是邪淫,却不知道从本质上,自己与一个灵魂奸恶的人交融是允许对方涂染自己的灵魂色彩;人们也不知道与数人发生关系,是在把自己的灵魂涂染得劣质斑斑难以清洗。人类略清醒者知邪淫是毒,只是邪淫的毒害究竟严重到什么程度,人们根本不知道,更不知道自己找一个劣质的人成婚,究竟对自己意味着什么。无知无畏是人类,故无明愚痴一直甩不掉。 人可以不知、不识、不懂因果,但没有人在因果之外,哪怕是制定因果定律的母神,虽说是在因果网之外,仍然必须承受能量自创自消的反噬,不曾例外。 四十万年的救赎父神和火境生灵之路,母神独闯千劫万阵、遍体鳞伤,但母神不曾放弃过、不曾埋怨过,只是默默承受,为何?因为知道能量自创自消: 因为恻隐之心收留了鲤鱼精母女、养大了鲤鱼精,却不知这狼子兽心胆敢残害父神母神,曾经的慈爱善待成了她的武器。收留是因,慈爱养育化不了恶毒心是缘,于是,受她恶毒凶残反噬是果。 因为一念不忍放过雀女母女、不忍捏碎毒星,让雀女这万恶之源得以生存,得以伺机酿造、实施阴谋报复;又在毒星中培植了无数毒细胞,最终还成了困住父神的凶器。心慈是因,受雀女万恶反噬是果。 造五行,造了恶火,它被邪淫五毒吞噬异化成万恶之蛇,与鲤鱼精、雀女老巫合谋实施毁天灭地阴谋。造恶火是因,受反噬是果。 若不收留鲤鱼精,若不放过雀女,若不造火,毁天灭地的阴谋应不会发生。可,哪来如果呢?智慧如母神,无上神威如母神,依然“犯了错”,创造了这些恶毒能量。“那么由我创,便由我受,也由我灭,只是如此而已。”母神如是说。 (十七)恶火召婉 雀女事件后,父神母神开始造火。若从因缘角度观,其实造火的过程违缘甚多,取材艰难是一说,另外的艰难是父神曾因取材受伤,雀女的事件也在这个时间段发生,多种因缘皆指向此事恶缘甚于良缘,但那时母神评估了一下,仍然决定如期造火:“既是定了造五行,自是免不了造火,此时艰难、彼时艰难,皆是艰难,总有一趟。由星球内核之物塑成,自是浊息、毒素最重,会带来一定的反噬也是正常,以慈悲和爱熄灭、渡化。若是天行之劫,也是无可逃避,此时不应,也终有应时,如期造。” 星球内核是星球最污浊之处,若用人体比喻,就等同人的上半身,内里装着内脏。火由星球内核的岩浆和地心泥塑成,是五行中浊息、毒素最重的存在,恶化、入魔的机率也最高。为了能更好渡化火,父神母神决定将火塑成女身,这样便能近身侍奉母神,得到母神最多教化,希望因之降低她异化、入魔的机率。 同是父神母神所造,又是生灵形体核心元素,父神母神自然赋予她好容貌。奇怪的是,注入父神母神的阴阳灵珠后,火的容貌发生了一些变化,保持不了父神母神为之塑的容貌,丑陋了不少。母神叹了口气,知这也是她的天命,便由之。 一炷香后,冰榻上的少女缓缓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看了看站在面前的父神母神,歪着脑袋看了一会,从冰榻上跳了下来跪下:“拜见父神母神。” 父神感觉到浊息扑面而来,握紧母神的左手,母神慈悲地伸出右手摸她的脑袋:“孩子,母神赋你名召婉,愿你不负生之使命,婉约良善,端庄明理,心怀苍生,有生之年,永远履行守护职责,不负天地厚爱。” 召婉抬起头看着母神:“召婉谢母神赐名。母神,您真好看,我有您这么好看吗?” 母神愣了一下,注入的灵珠中已经装载了很多礼节、法理常识,就如新购的手机或电脑已经装载了系统,故召秀、召南一落地皆懂礼节,不曾想火召婉会落地便问这样的问题。看了看她的相貌,母神沉吟了一下说:“我为万物万灵之源,与生灵和你们皆不同类,无可比拟之处,也不可比拟。不过你的相貌于生灵中已甚好,秀外慧中,秀外固然重要,慧中更是珍宝,当精进修行习法,长进智慧,来日以德助众生,可懂?” 召婉站起来:“好,我知道了。” 父神看这孩子落地后种种言行,不禁又皱了皱眉。母神感知到了父神的忧虑,紧握了一下他的手,看着他温柔地笑了。父神知母神在安抚他,看着母神温柔的笑倍感幸福,心想夫人智慧、柔善至此,纵使火天性顽劣,必也能被母神感化成良石,便让自己安下心来。 火召婉落地后,和召秀、召南同住在父神为五行打造的小院,初期由法峰主事领着学习日常,半载后开始贴身跟在母神身边侍奉习理。但,纵使是塑成女身,父神母神也在她的内置系统中装入更多礼仪理法,她还是受自身浊息和毒素影响,性情乖僻,不把召秀、召南当兄长,常出言伤他们;对法峰主事也野蛮无礼,常恃着贴身侍奉母神,拿着鸡毛当令箭指挥众人。 众人颇有微辞,但也知其缘由,知父神母神造五行是为万物万灵,已经颇费心思精力,不可再添烦忧,便皆容忍着她。因其是女身又天性污浊,父神甚少与她有交集,与母神相处时便屏退她;在她心性未稳前也不会传授其术法,纵使日后教武功术法也商定由母神亲授,父神对火召婉,一直处于较陌生状态。母神知召婉心性刚强难渡、顽劣自我,但也知其是生灵化形元素中的浊息、毒素所在,若她能净化得了,将对万物万灵的清净大有帮助,必须全力渡化她,希望她能在法理浇灌和母神的言传身教中,慢慢去掉污浊,成为清净良善所在,如此,将是万物万灵之福。 母神之愿甚好,但世间也并非所有好愿便能得好果,有些事物因上有恶,缘上不善,果终是难逃以恶收场。虽知造火是条艰辛冒险之路,母神仍是为之;知其最易为恶入魔,父神母神做了千般防范,母神给了她最多的慈悲、爱和包容,最终仍然难逃其恶化入魔为祸宇宙的下场。 因果轮回,循环反复。火召婉当年心性这般,纵使此生被拍进人皮里,失了记忆变成凡人,依然是这般心性。此生由母神替父神亲历他曾经的劫难,因母神烙着真相而来不易受骗,也因母神要查明这四十万年来,阴谋如何施展、恶究竟有多恶。 一张人兽无害的脸,自诩正直善良、从不撒谎,为人好强、虚荣心极强,自我感觉良好。让其做有益众生之事,倒是愿意勤快,但是做了要得夸奖,常自恋于自己种种“优秀”。后才知其所谓的正直善良从不撒谎,是具备一张刀子嘴到处乱捅人,不撒谎是因真话的标准是她认为、而非客观事实……喜穿白衣,却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在因缘行至时,一如当年,与男人苟且密谋,偷东西、骗人离间、意图置母神于死地。 亲自过招,便知其恶之极,亲自感受,母神才悔当年造这孽畜。但也庆幸当年造五行时只是进行了绑定,而非对等,否则其祸难估。为何?因绑定只是进行布线,就如同一间房子进行了电线或水管的布置;对等,则是拉动了电闸或水闸,通了。当年初塑五行时只是让他们与相关元素进行绑定,待他们修成才是元素全息的源头,这设置降低了火妖化对宇宙的伤害,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十八)召婉恶初现 造火不及一载,父神开始着手造水。水的取材不难,只是需要特别细心认真地在各个星球辨别最好的水质,每星球取一小晶瓶水。此时召秀、召南落地已两百余载,因召秀性子较懂事明理、做事认真负责,又是自然元素所塑,父神便带着他外出取材。 对此,召南略有不满,召秀被父神领着外出办事历练,召婉能贴身跟在母神身边,只有自己在法峰跟着各位主事学习,他觉得父神母神不太待见自己。某天召秀又跟着父神外出,召婉回居住的小院拿东西,看到召南阴郁着脸,右手轻扬,对着院子里的花草发泄,她笑了:“召南,怎么啦?父神又不带你出去啊?都怪你自己脾气不好,做事总有自己一套不听话,父神不喜欢你自然不带你出去啦。你对这些花草洒泥土也没用,淹没了它们母神会责罚你。” 召南狠狠瞪了她一眼,右手指向她,一波尘土便朝她飞了过去。召婉因浊息毒素最重,落地后性情乖僻,母神只教她法理,尚未教她武功术法,她自是无力抵挡召南的攻击,一下子身上头上全是尘土,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一下子哇地哭了出来:“该死的召南,我好心提醒你,你还攻击我,你不识好歹,我告诉母神去!”说完哭哭啼啼地跑出了小院。 片刻后,侍女来唤召南:“小神君,母神唤你,请到别院见母神。” 召南的性格倔强自我,但一向敢做敢认不怕事,便气冲冲地跟着侍女见母神。母神正在喝茶,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笑了:“怎么啦?与谁生气?为何欺负召婉?说来听听。” 看到母神,召南气已经消了一半,但还是把脖子扭向右肩,抬起下巴气冲冲地说:“父神偏心,只带召秀出去,不带我出去,是不是你们觉得我能力不及召秀?也不及他听话?你们只喜欢听话的人是不是?我就是这样不讨喜,你们不喜欢我,干嘛还造我?” 母神站起来,伸出手轻轻地扳正他的脸:“孩子,每个生命都有自己的性情,也有自己的使命,你就是你,无须成为别人,也无须模仿别人,土元素和自然元素又怎么会相同呢?相同又何须造两个?正因为你们不同,所以他是召秀,你是召南,我和父神对你们的爱是一样的,并无任何偏颇,只是你们属性不同、自身所长所短也不同,对你们的训练自然也不同,这与偏心与否无关。父神会带召秀出发,是因要到各个星球取水元素汇合,召秀由自然元素塑成,对水元素熟悉能打个下手。你是土元素,见到一池水,你若跳进去洗个澡,那池水还是清水吗?把取好的水交给你,依你这捣蛋的性子,你拿手搅一搅,那水还能用吗?看来是我们法峰的池水不太好用,召南想到别处洗澡啊。” 召南一下子绷不住了,知道母神在逗自己,不禁轻笑了一声,又赶紧“哼”了一声,闭嘴不语。 母神知他理解也消气了,便正色道:“母神知你是因想偏了生气,但为何会想偏,仍是你需要反思的问题;召婉虽出言不逊,但毕竟你作为兄长也须让着,知她未修术仍以术法攻她,是气量不足,也无爱护弱小之心。去后山金盆思过,愿你经事能长进。” 召南又“哼”了一声,转身出了母神的别院,走向后山领罚。 “召婉,召南遇事思维不畅,你身为女子不懂贤良,言语上讽刺煽风,挑起是非,心术不正,对兄长缺乏敬重,目无尊长。把《论德经》抄百遍。”母神转身对在一边看热闹的召婉说。 看召南受罚正兴灾乐祸的召婉,不曾想自己也会受罚,脸都青了:“母神,我只是如实说话,哪有讽刺煽风?召南那么不懂事,哪能当兄长?” 母神左手衣袖挥了一下,虚空中出现浮影,召婉在院子对召南的所说所为都一一浮现。召婉脸又青了一下,低着头领罚去了。母神叹了口气,想来塑五行不易,调教的路更艰难。 五行在得父神母神助力上皆是一般无二,同样是父神母神所塑,注入设置好使命、生命力和灵力的灵珠,同样是好容貌。元素虽是只用于塑身,但以形存在,自身元素特性对成形后的化身影响依然不可小觑。比如容貌上,火召婉因由浊息毒素最重的元素塑成,相由心生,自身的先天负重依然让她保持不了父神母神塑的好容貌,成形后只能保持五成,不同于召秀、召南,父神母神塑的容貌怎样成形后便怎样。 性情上,召秀明理通透较懂事,召南自我倔强、吃软不吃硬,召婉自我自私又好强、心硬。比如说一件事情做不好,被父神母神批评了,召秀会很难过,觉得自己怎么让父神母神失望了,一件小事也做不好,然后默默努力,希望这样的事不要再发生,下次一定要把事情做好。召秀对自我要求较高,自尊心强也敏感些,所以会给自己压力令自己进步,希望不给别人添麻烦、不要令信任自己的人失望。召南嘴硬,会说:“我觉得这样也挺好,为什么只能是那样子?”但私下会偷偷研究如何把这件事做好。召南对谁都不会是心悦诚服的样子,看起来倔强好斗,其实心能听得进意见也会改,只是嘴上不服输。而召婉则是“我觉得我做得很好,是你们不懂欣赏罢了,还批评我。”然后与别人讲自己做得如何好,听她的小跟班吹捧她优秀,听不进异议,自我自恋,是召婉的性情。 身是自己所塑,理为自己所教,母神如何能不知他们性情?只是为万物万灵,这条路纵使艰难,也要以慈悲和爱沿行,只能如此。 (十九)召南受罚,母神遇险 金盆,是后山一个金色法器,那是诸神犯错后接受惩罚的地方。主事的天神把受罚的人放进去后,里面便是一个滑溜溜的巨盆,人在底部,周围是滑溜溜的盆壁,能见到顶却爬不上去,因为没有任何着力处(领罚之地,仙术皆用不了)。如何才能出去?把自己的错想明白了,盆壁便矮下来爬得出去了。犯错的人在里面不受任何折磨,但金盆里万般寂静又空无一物,若是带着情绪进去,也是备受折磨。 召南不是第一次到金盆处领罚,因为他犯的错总是偏执带来的思想错误,金盆记录了他多次的思想进步。今天又被关进来,他虽经与母神一番对话已无多少气愤,但心中依然有不满,觉得父神偏爱召秀,他受了冷落和亏待。但他也知道在金盆里生气或做什么都是白费力气,只会令自己更难受,于是坐在盆底,左敲敲右敲敲,心想出不去就出不去呗,反正出去了,傍晚又得听召秀兴奋地分享出去的见闻,他才不要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但其实又谈不上时间过去,因为金盆里根本觉察不到时间变化,只是明亮的一片。召南赌气也赌累了,心想父神和召秀也该回来了?父神不知道给母神带回来什么好玩的东西?是了,有时父神也会给自己捎小礼物,召婉就从没得过。召秀出去都会给他带礼物,好吃或好玩的,他好像都没给自己准备,每次都是给他和召婉带。这么久自己还没出去,不知道母神会不会难过或担心?那次法峰沿行要食、睡的星球规律,自己在后山迷了路又累又饿,是母神拿着食物来找自己,那时自己真没用,见到母神就哭了,母神摸着自己的头顶说:“小召南哭鼻子啦,男孩子要坚强勇敢,我们回家。” 一幕幕往事在心里浮现,召南的眼泪掉了下来,心想父神母神确实并无偏颇之心,一直慈爱对待所有人,是自己小气了。自己对召秀不服气,但召秀从来不与自己计较,让着、护着自己,好吃好玩的都与自己分享,他做事也确实比自己负责,要好好向他学习才是。召婉是个野丫头,落地不够一年,一向爱惹事,那张嘴对谁都是自以为是地胡言乱语,自己为什么要与她计较呢……随着召南的心慢慢变了,金盆的壁也一点点降下来,召南回过神来发现他已经被送出盆外了,彩霞的光芒笼罩着后山:“哇,父神和召秀定是回来了,不知道今天带回来什么好玩的?”他兴高采烈地往回跑。 法峰的后山有父神布给大家训练用的阵法机关,还有金盆之类的法器惩罚犯错的人,但不论哪一项惩罚法器皆非刑罚,以治心为主。母神最常用的是金盆,还有一项是让受罚者扫地:一个石台阶上有无数落叶,领罚的人会得到一把扫把,只要受罚者不知错、悟不明道理,要么是落叶怎么也扫不干净,要么是台阶会无止境地延伸……召秀比较懂事,知错便努力改,比较少受罚;召南性子倔强又嘴硬,受罚的机会最多;召婉初落地时乖僻野蛮,但性子精明,受罚几次后便学精了,虽心性没变,言行上落人把柄的机率降低了,母神知其只是行为上的精明,心性仍然混沌,所以罚她便以让她抄、背法理,助她明理为主。 岁月经年间,当年的小兽已经长成一头巨兽,身形有人间大笨象那么大,能及母神腰身。父神常对它进行特训,教它防御、搏斗、驭敌,也教它腾云飞翔、方向识别等,父神旨在将它训练成母神的坐骑,这样父神若外出办事,母神须小范围外出时便有小兽可差遣。父神从来不舍得母神辛苦,日常外出时,自己常化身为金色巨龙让母神坐在自己身上;父神也不放心自己不在身边时母神走远,怕遇危险,故父神若不在,母神只能到附近转转。神兽经过驭敌能力考验后,父神化了一枚守护令植入它的元神中,让它铭记自己是母神坐骑、誓死守护母神后,自此,神兽铭恩成了母神的坐骑。 这天父神不在家,母神想到邻星采集药草,便召来神兽出发了。父神带神兽外出,一向是威风凛凛地站在神兽身上,母神则喜欢侧身坐着。神兽虽已百余岁,心性依然率真如孩童,每次和母神外出都倍觉荣光,力求稳稳地腾飞让母神坐得舒服。 到达邻星,母神采集了药草正在水边清洗时,却被一头巨兽发现,正常来说,纵使母神不道明身份,身上仙泽与天道等同,生灵都能认得生命本源的气息,皆会敬畏,要么匍伏,要么自己悄悄退开。这头巨兽不足五米,后脚长前脚短,身长脸尖,有点像人类的恐龙,此时正处于由兽化人形的混沌阶段,防御性、攻击性极强,见到母神竟想扑上来撕咬,母神避开了又凶狠地追上来,神兽本在一边揪树叶玩,发现母神被攻击,怒了,转身与巨兽搏斗了起来。 母神打了道安宁光施向巨兽,想止息它的戾气,无效,巨兽因心性不稳已处于入魔状态。神兽虽身形不及它高大,毕竟受父神特训,片刻间便将巨兽打伤躺在地上呻吟。 母神唤了一声,神兽收了杀气,知母神让它化了巨兽的攻击性便好,莫下杀机,神兽领命回到母神身边,伏下身子把脑袋伸向母神。母神笑了,知这小家伙打赢了仗想得奖励呢,便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说:“铭恩威风呢,不过万物有灵,它处于转化期,有攻击性是基于自保,不可下杀手,要心怀慈悲渡化它……” 母神话未说完,倒地的巨兽却已站起,张着满是獠牙的嘴扑向母神…… (二十)神兽得人形,召宁落地 神兽感觉到了攻击性,但趴在地上有些被动,情急之下把力量都凝聚到尾巴上,用尾巴攻击扑向母神的巨兽。巨兽被神兽的尾巴击倒,又站起来咬住它的尾巴,神兽回身狠狠咬在巨兽的脖子上,刹那间,巨兽停止了挣扎。 确定巨兽已经断气,神兽眼泛泪光走向母神小声低吟,像是责备自己大意让母神受了惊吓。母神不曾想到巨兽戾气如此之重,安宁光也止息不了,被击打后还起了杀机,确是受了些惊吓,看神兽自责赶紧调整自己回过神来,正想安抚它,却见神兽浑身发光,浅咖色的身上被蓝色光芒包裹,片片铠甲上身倍加威武,强大的力量把它卷上半空转了个圈,落地竟是个十来岁的童子,一身蓝色衣衫,头发束顶,圆圆的脸稚气未退,甚懂礼法地庄重下跪:“弟子铭恩拜见母神。” 自雀女事件后,法峰下了新令,要在法峰修成人形须加最后300年修心,神兽方一百多岁,竟能得人形。母神伸出右手摸他头顶读因缘,原来铭恩自小受父母恩滋养,三个月便被带到自己和父神身边调教,心性纯净又守护之心甚强,在母神危急关头不顾自身安危誓死守护,因这本能里的强大守护之心缩短了修心的因缘:“如此甚好,我无大碍,铭恩无须担心。不过铭恩须谨记:一时守护易,历年守护难,苍穹无量,因缘万变,你今日虽以誓死守护之心早得人形,但冥冥之中对你的考验仍然不会止息,要在日后经年历事中,守住初心,善正永不灭,守护总如今。” 铭恩伏首:“铭恩铭记母神教诲,若非父神母神,铭恩何来今日?父神母神就是铭恩誓死要守护的人,父神母神所在之处就是我的家,父神母神的令就是我的行。” 母神甚喜,持咒化了巨兽身,清了其残留的戾气,和铭恩启程回法峰。当晚父神回来,心疼母神之余不忘表扬铭恩,奖了他一个法器,铭恩欢喜极了。召秀、召南也极力邀请他住到院子里,他拒绝了,当年他到法峰时父神便在五行住的小院给他置了一个房间,但他不喜入房,喜欢缩在树下或屋角,父神便把他领到后山的神树下,在那给他劈了间石室,他一直住在那处与神树为伴。母神曾与他讲过神树的故事,他知道那株神树见证了父神母神的爱情,也知道神果是至宝,自此他觉得那石室就是他的窝,他住惯了那个窝,也默默地守护着那株神树和神果,就如同守护父神母神的爱情。如今他落地成人,更应好好守护神树和神果,守护父神母神是他的使命,守护父神母神的爱情也是他的使命。 铭恩落地成人不久,水也塑成了。依然是注入灵珠,一炷香后,冰榻上的少年缓缓醒来,回过神来下地,看到站在旁边的父神母神,满脸欢喜:“拜见父神母神。” 父神笑了,母神慈爱地摸他的头:“孩子,母神赋你名召宁,愿你不负生之使命,清宁绕身心怀善,叮咚有声不染污,诸行有德佑苍生,有生之年,当永远履行守护职责,不负天地厚爱。” 召宁庄重地跪拜:“召宁跪谢父神母神,定铭记母神教诲,有生之年,永行守护,不负天地之恩。” 父神母神领着召宁走出密室,召秀、召南、召婉早已等在外面,看着父神领出一个气息清净又憨又萌的少年,三人各有反应。召秀是欢喜不已,塑水的取材他多次参与,如今看着召宁塑成如此憨萌,是哥哥对弟弟般满满的宠溺之心,他想教他很多东西,想陪伴他成长。召南一向比较自我,但看着憨萌纯净的召宁,他也觉得这小家伙不错,可以带着他一起玩,肯定比召婉好相处多了。召婉则是撇了撇嘴,固然她也觉得这小家伙挺呆萌可爱,却不禁想:不知道母神会不会因为他小把他带在身边?这样自己就不是唯一能贴身跟在母神身边的人了,这样那些人定不再相信母神最器重她了…… 自此,四行塑成,只差木便成五行。但塑形成,只是代表着宇宙生灵形体核心元素被塑成了形,并不代表着他们已经是合格的四行,从成形到修成,中间有条漫长的路。每个人身上携带的元素特征都成了他们的习性,而那些围绕着自我、不契合于道的习性,正是他们的功课所在,修掉自我而生的习性,修成至善、至正、至净的存在,生出护佑苍生、守护父神母神之心,是他们存在的使命所在。未修成前他们只是与生灵形体核心元素进行了绑定,修成后才是相关元素全息的源头,以一制无量。 父神一边收集塑木的材料,一边和母神一起调教四行,但此时的教导仍未进入正式阶段,父神母神打算五行塑成才正式进入系统训练,来日五行阵若成,将是宇宙里一道强大的守护网。 自此,母神闲暇时光会对他们授法:母神端坐莲座上,神兽铭恩以兽型侧躺在莲座的右边,前面盘坐着召婉、召秀、召南、召宁。铭恩虽得人形仍更喜以兽身活动,野性十足静不下来,听法常打瞌睡,一旦他睡着召秀便会拍他脑袋唤他醒来听法,他会睁开眼睛假装很凶地瞪他。召南会往他毛茸茸的头上撒细碎泥土,让他痒得睡不着,他不敢当堂发作,但下课了便追着召南满院子撵。召宁落地不久,还是呆萌的样子,经不起久坐,听法听久了就会倒在神兽身上,窝在他怀里睡觉,神兽像是特别宠他,此时往往一动不动地让他躺着……召婉则总是正襟危坐像最认真听课的学生,只是母神每每考她,却发现她法理知识极差,不知所云。 (二十一)父神救双鹤 法峰的主事们都知道,没有什么非父神处理不可的事情,不必求见父神,因为父神不喜理事,也不喜与生灵多接触,父神只在乎母神:要么是和母神在一起,要么是听母神之令外出办事,如果母神忙,父神便一个人在后山捣鼓阵法,反正就是不太待见人。除非是与母神在一起,母神又很欢喜,才能见到父神的笑脸,否则父神那张无比俊秀的脸总是冷冰冰、生人莫近的样子。 不过法峰的正常生灵也皆知,这就是父神真正的样子和该有的样子,因为父神本来就是为母神而生的守护神,爱和守护母神是父神的生命意志,宇宙的创始故事,法峰的生灵众所周知。当然,也有鲤鱼精那样不正常胆敢与天道斗的异类,以自己的灰飞烟灭为宇宙所有生灵上了一课。 老巫婆一直想不明白,为何她使出浑身解数,包括让曾经的火变异,也不能改变父神爱母神、守护母神的本能,其实原因很简单:父神是天道的化现,生命的意志是爱和守护母神,母神是天道阴性能量化现,父神是天道阳性能量化现,同是天道又何来背叛自己?对于化现的生命而言,生命的存在意志就是生命的,只有能爱和守护母神,父神才会觉得自己的生命有意义、有力量活下去。这样的生命真相对于老巫婆这种毒物来说太简单,简单到她至灰飞烟灭那刻都想不明白。 恶火召婉至死都弄不明白,她一直认为父神无欲无求、唯爱母神是被母神的神威所逼,为何她倾尽全力诱使失忆又被勾进梦境的父神追逐权欲名利,却费尽心机四十万年也没办法使父神变异,只是证明了她跳梁小丑的荒唐和可笑。毒物,又如何明白至善呢?能明白她就不是毒物了。 如法峰生灵所知:父神要么是和母神在一起,要么是听母神之令外出办事,如果母神忙,父神便一个人在后山捣鼓阵法。这一天,母神在别院里为四行上礼仪课,父神倒是没去后山,而是在别院的后院里研究阵法。母神下了课到后院找父神,发现父神没在院子里,地上是小木人摆的阵,心生疑惑,便唤了一声父神的名字,父神和母神两心相连,只要喊彼此名字,不论对方在哪都能听到。以前父神在后山玩时,一听到母神喊便会马上赶回来,有时因为赶得急,衣服被割破了,或趴地上和小动物玩时脸上沾了灰,这时母神便会揪揪他鼻子,疼爱地替他弄干净脸、整理头发,一边责怪地说:“又到哪野去了?今天有没有欺负小动物?又在地上打滚了是不是?你看弄得脏兮兮的。” 这个时候父神总是一动不动地看着母神,眼神纯净得像个孩子,那抹笑能使整个宇宙霞光满布。父神是天道至阳、至刚、至正的能量化形,同样有着无穷的智慧,驭敌时无尽神威,但自身气息纯净得像个孩子,而母神是他的命根,在母神面前,他是夫君,也是弟弟、孩子,母神的无尽柔情是他的,母神的宠溺也是他独享的,每每这个时候都是他不愿惊扰的幸福时光。 母神刚喊完父神的名字,便听到奇怪的滚动声,接着从屋顶上掉下来一个人,定神一看,父神正坐在地上,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夫人,我在。” 母神又恼又心疼,伸出手拉他起来,替他拍干净身上的灰:“你爬屋顶干什么?” 父神笑了:“没摔疼,夫人莫担心。夫人,屋顶上有两只受伤的鹤,一只快要死了,我听到哀鸣求救,所以上去看看。” 父神和母神双双飞上屋顶,发现在屋顶一角,一对鹤蜷缩着,互相依靠又互相安慰的样子,当中一只翅膀流着血,已经奄奄一息。父神走过去,用双手托起一对鹤,走到母神面前,母神皱了皱眉,手掌在一双鹤上挥了一下,片刻叹了口气说:“把它们带下去,禽王凤离封印毒星时,他的令符遗落到这只小鹤身上,应是被谁发现报给雀女了,雀女想得禽王之力冲破封印,派人追杀这只小鹤了。” 这双鹤一雄一雌,受重伤的是雄鹤,父神帮它上了药,把它们交给召南,让他先照顾着。 “夫人如何打算?”父神问母神。 “不可让雀女得到禽王之力,你让人传令星辰,告诉他雀女不安分,须严加看管,不要忘记他的诺言。这对鹤能冲进法峰是得禽王令符的助力,也因之才保了命,凤离是善神,以身封印毒星为后代争取生机,他是名副其实的禽王,这枚禽王令符依然是他所有。但此时鹤无修为,若取令符它会丧命,既是不知凤离何时方醒,便让这令符与鹤共存,因缘成熟时自可取出。在此期间,这对鹤可留在法峰,你训练它们,让它们长些本领,若是善类,日后也可留在法峰做事。”母神说。 “好。”父神答完,把母神揽入怀中,他的夫人总是如此智慧又慈悲,只是为了宇宙安好,她究竟操了多少心?但她是无可替代的母神,除了给她最好的守护,便是给予她无尽的疼爱。 自此,这对鹤便留在法峰,由召南负责照料,召南在莲池边为它们筑了个屋,每日给它们喂食。父神闲暇时会教它们识途、摄信和信息吞吐,旨在把它们培养成宇宙信使,负责信息传送或监察,简单而言,就如快递公司,也或者如天眼,负责监督各星动态进行汇报。 命是父神救,术是父神教;母神不忍杀鹤取令符,因慈悲而让鹤留在法峰。但这慈悲所为,究竟是祸是福?如今仍不得而知。自心、天命造因缘,端看各人修为。 (二十二)鲤鱼伏恶 鹤交由召南负责看管后,母神便很少过问。某日午后,父神母神从心亭下来,路经莲池边到法堂,听到鹤的哀鸣声心生疑惑:“何以养在此处还会哀鸣?”便过去看了一下。 召南筑的小窝甚是巧妙,用他所长的泥建筑,有足够两只鹤呆的内室,室门可自动开关,外围还为它们布了草地和小池,看起来颇是费了一番心思。环境甚好,有召南照料,有父神偶尔训练,鹤有何哀伤?这确是令人奇怪。父神母神站在鹤窝前,雌鹤正站在靠门口处,静静地看着雄鹤,它一向比较乖巧。雄鹤神情哀伤,不时鸣叫,看到父神母神来了,停止了鸣叫,定定地望着母神。 母神看着它说:“你可是有事找我?我来了,你可说。” 雄鹤的鸣叫确是在请求母神驻步,看母神听到它的请求,便从窝里出来,走到母神跟前双脚下跪,继续哀鸣,眼里还渗出了泪。母神蹲下身子,伸手对它施了道光,鹤的头顶上现出一个光圈,里面浮影层层:原来这对鹤自出生后便被禽王凤离带在身边,凤离视它们如亲人,雌鹤一向比较乖巧懂事,雄鹤野性甚重也具戾气,凤离知它们脾性,便花更多心力调教雄鹤,浮影中,常见凤离化为女身逗弄双鹤,雄鹤有时爬到她肩膀上,有时站在她臂弯,雌鹤则乖巧地在一边陪着。凤离以元神封印毒星时,因对它们的牵挂、也怕雄鹤没她调教入魔,把禽王令符植入了雄鹤元神中,让它们互相陪伴、照顾,不可分离,这既是凤离对它们的保护,也是凤离对它们的警醒。禽王凤离,纵使以元神守护子民、身陷沉睡,也不希望自己亲手调教的双鹤成为恶类。 禽王凤离是雌雄同体之身,可化男身,也可化女身,他落地化形时是男身,故每每拜见母神皆是男身,母神不曾见他女身相,不禁莞尔。看完浮相,母神以念声同行对雄鹤说:“你是想念你们姐姐了,对吗?” 雄鹤点了点头,又哀鸣了一声,凤离在时待它甚好,它自小性情乖戾,但凤离从不曾嫌弃它,而是用心调教它,待它们甚好,视若亲人,如今凤离不在,它又差点丧命,自是更加怀念。 “凤离不仅是你们的姐姐,她还是禽王,王有王者之职,王当有护子民之心,如今她以元神护子民,是善神所为,你们当以她为傲,也当以她为榜样持修。看凤离所为,她陷入沉睡,最怕的应是你入魔,方把禽王令符植入你元神护你心脉,你确是戾气甚重,如今凤离这般英勇作为,你不是谨记她教诲,反是为自身得失神伤,是应反省。凤离只是陷入沉睡,终有醒来的一天,你们若真敬她、爱她,当在她沉睡之时好好修炼,成为良善所在,方免她牵挂,方不枉她教诲、视你们为亲人。若真有心,当精进修炼,助力清净毒星,如此方是助她早日醒来,可懂?”母神说。 雌鹤听罢,跪在母神跟前,把头深深伏在地上,表示接受母神教诲。雄鹤眼里滴下眼泪,对着母神点了点头。 母神起身和父神离开,父神边走边说:“夫人,可须我对它们做些设置?”在母神堪雄鹤元神时,父神早已看出它戾气极重。 母神叹了口气:“凤离是善神,雌雄同体并无伴侣。这双鹤应是他唯一的忧虑了,雌鹤较温顺,对雄鹤也有情,你为它们做个绑定,让雌鹤终生陪、守雄鹤,护它不入魔。希望它们能好生修炼成良善之辈,等得凤离归,不负他所望。另外,让召南每天为双鹤背上一篇《论德经》,未得人形不能修德,便让召南先以文为它们培根。” 父神搂了搂母神应:“好,那夫人先去法堂找经文,我去为鹤设置绑定,一会去别院和夫人午茶。” 如此,母神继续走向法堂,父神则回首到鹤窝处,除了为双鹤做了厮守绑定,父神还在雄鹤的元神中打入一道守护令,让它认得母神,誓死不可做伤害母神之事。雄鹤的戾气、私心极重,如今因凤离允它留在法峰,而法峰是母神所在之处,也是宇宙重地,父神不得不防范它因入魔而做伤害母神之事,任何有可能为母神带来伤害的事,都是父神要极致防范之事。 父神的心里只有母神,守护和爱母神是他生命的意义,保护母神的事他定做到极致,所以知道鹤戾气极重便做了设置,却不曾想他防范得了明处,却防范不了暗处,法堂一侧的一株树下,藏着一位容貌丑陋、端着盘子的少女,她便是已经长大的鲤鱼精小娇。 鲤鱼精小娇长至少女时,便让母亲老鲤鱼陪着,斗胆请母神如诺教自己易容术,母神想起曾经对她的安慰,便允她侍奉午后茶点,空闲时教她易容术。小娇看着父神母神从心亭飘然而下,心中揣测着不知从来无人能踏足的父神母神居室会是怎样的?充满好奇,却听到鹤的哀鸣,躲在树后眼见了发生的一切。 按理父神母神神力无穷,若有谁偷窥、偷听又岂会不知?但法峰工作人员甚多,若无召见,所有人见到父神母神都会自觉屏退一角不敢打扰,父神母神只当她是不打扰的工作人员,又怎会想她怀恶心?更不曾想鲤鱼精小娇此番偷听到的鹤的前事,会成为她日后为恶的助力,更不曾想她会以鹤对凤离的怀念使鹤入魔。 但宇宙间哪个生灵体验、修炼的路上不曾面临恶和毒的考验?众人皆同,能被惑之成恶入魔,不过是因自己心有恶魔可勾。若说一切皆是无可逃避的天劫,父神当年在雄鹤元神中植入的守护令,无疑在关键时刻又救了鹤一命。 (二十三)魔爪伸向长海星 自拟定造五行管理元素及布守护阵的计划后,父神母神把浩瀚之空分成五个区域,让他们可适当多去看顾,既是熟悉星球运作,也是练习守护、在经历中长进。 召婉初学术法功力甚低,外出办事时常由召南相伴,以便有个照应;召宁心智也成长了些,但毕竟是四行中最小的,便由召秀照顾。召秀、召南除了处理好自己的事,也身兼着照顾弟、妹的责任。还没塑木,木的区域便成了父神母神带领他们经历、示范的区域。 不知不觉中,时间也便如此过去。而本质上又可以没有时间,时间,对于不老不死不灭的存在而言,不过是记录经历、体验的晶片扩充罢了。父神母神是天道化形,是永恒的存在;在父神母神的计划里,只要五行如愿修成,他们也可以是不老不死不灭的存在,只是,是不是初愿皆如愿呢?恶能毁善愿。 因火是浊息、毒素最重的化形,火境自也离法峰最远,皆是低维的星球。冥星划分在火境之内,不算最低维,但雀女绑定的毒星则在最低维的区域。自雀女被逐出法峰后,法峰光阴已经过去了很久,冥星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雀女修炼禁术成老巫,长年吸阳摄取能量练巫术,培养了大批冥兵,并训练了癞蛤蟆乞苍成为她的爪牙。 自创世之后,无数星球诞生,无数星球上又有无数生灵生灭,事有两面,有善自有恶,有修得好受宇宙欢迎的,也有修不好难成善类的。修得好的生灵能在宇宙中进行他们的个体体验游戏,而一些修得不好为恶入魔的,则会被天道收回生命能量,而后它们的修炼能量体将被宇宙垃圾站回收、渣灭、净化。简而言之,母神给了生灵一只桶,天道赋予了彩泥,如果生灵把大堆污泥和垃圾掺进彩泥里,因缘和合果现了,桶会被收掉,彩泥和污泥、垃圾分离,彩泥被回收到意识海,而污泥和垃圾则交由宇宙垃圾站处理。 巫医星辰没野心也无真正的子民,老巫婆被神罚禁足在冥星,要扩展势力只能用非法手段:到宇宙垃圾站收集灵魅、让乞苍以拳头降服弱小。 何谓灵魅?便是“桶”和“彩泥”被收掉后,生灵残余的那些修炼浊息。老巫婆让人收集那些浊息后,加以巫术辅助,再次唤醒那些游离的神识,那些浊息便成了一个魅影(像鬼影一样,只有气息没有躯壳)的存在,为她所用。因她再次赋予它们生命,使它们逃过宇宙垃圾站的处理,这些魅影皆唤她巫母。如今冥界已有不少魅影为兵,唤冥兵。 除了冥兵,冥界的另一波势力靠乞苍的凶残所得。这个无法无天的狼子,不怕死也不怕疼,只要被他看中要收服的人和地界,没有他攻不下来的,能和他玩在一起的也尽是穷凶极恶之辈。这个狼子身边从来不乏穷凶极恶之辈,最得他重用的是他的结拜兄弟黑刹,黑刹本体是冥界一只类似饕餮的凶残生物,贪婪无度、嗜血、凶残。本也是冥界一处欺凌弱小、作威作福的毒物,乞苍知之甚喜,与他狂斗了一番后将之收服,自此不打不相识结拜成兄弟,双双为老巫婆效力。 老巫婆被母神禁足于冥界,终生受神罚,知自己的对手是天,自知是自取灭亡之举,只要有人傻呼呼地为她所用,纵不能真的推翻母神,有更多人为她陪葬她也欢喜。故,不论冥界势力如何扩展,她只要巫母的威望,权力都可交给乞苍支配;而对于乞苍而言,他被抬到她身边时便被她喂了毒蛊他是心知的,那蛊除了老巫婆无人能解,既是命捏在她手,权力又归他,叫他一声巫母又如何?毕竟此等上古老东西知道的事多,能为他谋霸业。 火境边角有一星球,此处生物属胎生,生下便是人形,只是不同法峰高处的高级生灵,此处的人形生物需要吃喝拉撒维持生存,且有寿期,一般数十岁轮躯壳便作废,灵体须入胎再生。此地有花草树木,但土地不肥沃且长年干旱,人们日子过得温饱难保。星球一处有一海域,于虚空中远观,整个海型犹如一条长船,故名长海。海中有一鲛龙,日久修成人形,有呼风唤雨之力,盘旋于高空玩耍时被民众发现,便请求他四处布雨,他允之,但要族长让位,让整个星球的生灵都拜他为王,人们为得生机,顺之,自此,此鲛龙成此星之王。 宇宙早已不同当初,盛大之极,星球随愿叠生,成败住空之中滋生了更多可能。因顾不过来,如今的星球主也非由母神亲点,但因果定律贯穿整个宇宙,这个原则从来不曾变过、也不会变。纵使没有母神亲点而成为星球主,若是违背因果定律也会被因果链绞杀,没有任何星球和生灵在因果之外。 长海星君虽非母神亲点而成为星球主,也与他星无接触不知可往高维拜见母神,但因他独处一方,与当地生灵自行生息,倒也一派安宁,他也在管理星球子民中日渐成长起来,虽谈不上知法知礼依法而行,倒也无甚极恶之事,整个星球算是运行和平。后长海星君娶了人族少女,生了两名女儿,妻子寿至而逝,两个女儿因得他血脉不受人寿影响,自此陪伴着他。第一任妻子逝世后,他每隔数十年便娶人族少女为妻,但再无生育,也便随缘。 父神母神忽略了这个极偏远的星球,却不代表着这个星球便能逃脱厄运,老巫婆爪牙的魔爪所伸之处,正是那些离法峰偏远难以求救之星。乞苍无意中发现长海之域后,便派出了他的兄弟黑刹,把魔爪伸向了长海…… (二十四)长海星之灾 残尸、断马,血腥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长海星君走了长长的一段路,眼光所及之处皆无生机,他不禁想起那天黑刹掐着他的脖子对他说的话:“若你现在就带领你的子民跪拜我,对我俯首称臣,从此听令于我,我可以不让这个星球染血,否则,我会杀尽你每个子民最后再来杀你,我保证说到做到。” “我错了吗?”走完星球北部找不到一个鲜活的生命,他不禁质问自己。 “有人,不要说话!”一个女人颤抖的声音说。 他愣了一下,运用神力,很快便找到躲藏在山洞里的一对母子,女人也认出了他,对他下跪痛哭:“星君,我的族人们都被屠杀了,暴徒好残忍……” 听着女人的哭诉,看着她紧紧搂在怀里染满鲜血的孩子,长海星君仰天长叹,眼角渗下了泪。他修成人形至今三千年,虽与人族非同类,但他原本寂寞无依,是人族拜他为主,让他成了王有了家和亲人,他与这些人类早已密不可分,他们信任他、依赖他,他除了为他们呼风唤雨,原来遇到真正的外敌,他连保护他们也做不到,他愧对他们的跪拜和信任。 一阵狂风刮过,黑刹站在他面前,背后是一群黑色的魅影,看着疲惫无力的长海星君,黑刹露出凶残的笑:“如何?我可是言出必行,杀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根本不用我动手,数十冥兵便可做到。人族真是弱小无比,躯壳脆弱又没有仙术,毫无战斗力,你这星君连我十招也过不了,如何保护他们?如今我只杀了你一个区域的子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现在拜我为王听令于我,我可放过你们,否则我将杀尽这星球上的人类。” “你……”一口鲜血从长海星君口中吐出,看了一眼女人和孩子惶恐的眼神,他跪下双膝…… 自此,长海星君带着他的子民人族归顺了黑刹。黑刹收服长海星君后,曾带乞苍到此星检视胜利品,乞苍像在羊群里选羊般地捉了些人族女子,让黑刹替他造了宫殿供他闲来逗玩,对脆弱又不能修炼仙术的人类,他没什么兴趣。 初时黑刹想把人族训练成他的士兵,却发现人类的躯壳脆弱无能,会病会痛经不起折腾,且不能飞翔不能修仙术,根本不堪一击,慢慢的他也死了这条心。闲时便来这个星球,看长海星君对他唯唯诺诺、毕恭毕敬,感受一下为王的满足感,再把关起来的人族女子玩弄一番,然后耀武扬威地离开。自黑刹、乞苍的魔爪伸至,长海一族再也无宁日。 某日黑刹又从长海吃饱玩足回冥星见老巫婆,却见老巫婆瘦削干瘪的脸上布满乌云,便好奇问了一句:“巫母为何事发愁?” 老巫婆扫了他一眼说:“也许是我们一直收集魅影的事引起了警觉,最近收集回来的魅影总是很难聚形,气息很弱。我在想如何加深这些魅影的怨念,让它们赶快成恶灵。” 黑刹听了,觉得自己不懂巫术,这事他也帮不了忙,正想找语句转话题,突然灵机一动:“巫母,我前不久降服了一星,那星球上生长着人族,他们是胎生生物,落地便得人形,只是需要吃喝拉撒且躯壳脆弱,我本想把他们训练成冥兵,但太弱了实在不堪所用,故只是闲来和苍哥去玩玩。前些天一人族女子为我生下一孩儿,那孩子生下来不像人又不像我,丑得很,我随手就摔死了。不过我刚突然想,人族也并非完全没用,您看,我们的冥兵多数是魅影,它们虽是有术法的怨灵,但没躯壳,收拾人族这些弱物自是强大,但真遇上高维之士,只怕它们也不堪重用。巫母巫术强大,如果把这些人族的躯壳拿来给魅影用,以术法怨念驾驭,是不是它们也能成为强大的冥兵……” 听罢黑刹一番言论,老巫婆阴毒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令黑刹赶紧捉几个强壮的人族过来供她试验。长海之星和冥星生存环境不同,初时黑刹捉来的人族一离开长海便殒命,送至冥星时已是干煸的尸体用不了,老巫婆便令乞苍和黑刹加快运输速度,自己不停研究术法,终于在百年后的某天,把魅影缩成一团能量晶片(核脑)植入人尸,成功驾驭了人的躯壳。 人族虽是低等的人形生物,但由魅影驾驭后便已变异,突破了自身病、老、死、痛的限制且有术法,从此冥兵又有了质的变化。其实被捉到冥星的人族早已经不是人族,而是被运送到冥星的干尸,老巫婆自始至终要的只是他们的躯壳,而那些人族的躯壳,对魅影来说就是一件衣服。 因为老巫婆被母神禁足离不开冥星,她便将魅影以术法浓缩成一团像核桃一样的能量体,让乞苍和黑刹送到长海,让长海星君负责将人族毒杀,而后植入核脑,成为看似依然是人,却早已经不是的冥兵。他们给长海星君送的毒药无色无味,喝了魂魄离体尸体无恙,此时再把魅影的能量体植入,片刻醒来后依然像人一样,只是性情大变,不识自家人,怨念很重且凶残好斗,性情反复无常。 为了让人族能大量替冥界提供躯壳,老巫婆配给黑刹更多能量资源,黑刹分了些许给长海星君,长海星君神力微弱又生性自私懦弱,觉得斗不过挣扎也无益,如今自己和两个女儿得保命,人族的下场他也就顾不上了,自己的太平才是长海星君最在乎的事。 自此长海分三区:一区是强壮的人族男女,无须劳作,终日淫荡交配,为冥界繁殖躯壳;一区是已经植入魅核(脑)的冥兵训练基地;一区是老弱小的人族,负责劳作,为前两区提供衣食供给。 (二十五)老巫婆启动毒计 何谓魅影?若知中阴身是何状态的便知一二。魅影就如鬼魂状态,没有躯壳的气息存在。生灵因为修炼过程中汇集浊息或毒素,不走正道、不契合于道被因果链绞杀,收回生命力后,曾经修炼时生成的浊、毒能量体将被宇宙垃圾站索吸,按正常会被处理、净化归于虚无。 老巫婆钻的就是这个空子:派人到宇宙垃圾站收集浊、毒息后,再注入她的邪淫和贪、嗔、痴等毒,以巫术唤醒生灵曾经的怨念或执念,激活生灵成为浓厚的黑色能量体。如何激活?比如这个生灵因为修恶而被善神诛杀,老巫婆便不停地以咒术催化这个生灵怨恨善神,让生灵的残息为报仇而重生。比如这个生灵有牵挂,便以咒术催化其牵挂,让生灵的残息为执念而复活…… 宇宙垃圾站索吸的本就是浊息、毒素,又被巫婆注以剧毒,以怨念、执念激活,再生的黑色能量体自然不可能是善类,而是有极重怨念、嗔恨心和攻击性的魅影,这些魅影虽没形体,但也因没形体而穿行力极强,念至行至,防不胜防,它们的攻击力便是它们的毒性,被它们近身,功力弱者会被恶、毒侵蚀入魔;功力强者也会乱心脉,而对于毫无神力的人族来说,它们一旦穿过便足以殒命。这些魅影因怨念、执念而生,本就是怨灵,自知被因果不容,自然与宇宙正道为敌,故是老巫婆最好、最忠诚的士兵。老巫婆与毒星绑定循环,她有无数邪淫和毒可以注入魅影,所以她的冥兵可以无限扩充。 初时怨灵只是魅影状态,后因黑刹的人族计划启示了老巫婆,老巫婆把怨灵汇集成核状灵体(脑),再把脑植入人族的躯壳,人族的躯壳就如一部由魅影驾驶的汽车,传承了老巫婆之毒,邪淫无比又诸毒俱全。魅影虽汇集成核脑状态,依然保存了魅影的习性:安住不了,分分秒秒处于跳跃状态,邪淫和毒念分秒同在。简而言之,穿上人壳后,怨灵虽有躯壳行动受了限制,不及无身时念至行至,依然安住不了,杂念纷飞。不信?不妨觉察一下你的脑,是不是弹指间可以生无数念头,且多是不善念?原因很简单,知道脑的起源便不难理解了。 初时老巫婆只是让魅影驾驭人族的躯壳,大大扩展了她的冥兵阵容,后来随着巫术提升,她打开了进入毒星的通道,把魅影驾驭的“人族”送进毒星,与毒星里修成人形的比翼鸟族女子交配,使比翼鸟族变异。比翼鸟族本由鸟身修成人形,与“人族”交配后生成的后代,落地便得人形,但生下来便是邪淫的产物,五毒俱全;除此之外,寿命也由比翼鸟的千年降至几百年,也越往后毒息入侵越厉害寿命越短,至今人寿百年。 当然,这般发展需要过程,但脑究竟是什么产物,如今也可略知一二,也知脑为何时刻杂念、恶念纷飞且无法控制,因为脑本来就由怨灵的能量汇集生成,飘忽无法安住。长海一族的人族是人族的始祖,与如今毒星中的人类有区别,因如今的人类是由当时被魅影控制的人族和比翼鸟交配繁殖生成,生下便毒性更强且有先天形成的脑,被脑控制。比翼鸟族变异后,无须由鸟身修成人形,丧失了修炼仙术的能力,且被脑控制,灵力荡然无存。 长海星君虽得弱小信赖拥戴为王,却懦弱自私,为保命而为极恶卖命,他以为他只是基于自保屈从,却不曾想与虎谋皮又如何会得好下场?无德而为王,害的又何止是信赖他的子民,自私懦弱使他成了极恶的帮凶,也成了宇宙的罪人。 凤离是禽王,知道自己的子民有可能祸害宇宙,果断阻止;知子民有难,不惜以元神封印陷入沉睡,不知归期……早古生灵,得以亲近父神母神,得爱和慈悲滋养,修法明理,无我无执,敬畏生命本源、护佑生灵,故是善神。位之重,德何其重要。德不配位,必有后殃,这后殃又何止是自身的殃,有可能是无数生灵的难,长海星君和禽王凤离,是鲜明的对比。 风驰电掣间,浩瀚间又是无数变幻。得了人族的躯壳塑了强大的冥兵阵势,老巫婆又在经年累月研究中,打通了把冥兵送进毒星的通道,道成那刻,她看着由她生殖器能量集结的黑色管道(类似人类的滑滑梯),不禁对着浩瀚的虚空长笑:“哈哈哈,你禁足我于冥星又如何?我不能离开冥星,不等于我的势力不能离开冥星;我离不开冥星,却可以把毒星变得更毒,有一天我要让它炸开,把毒撒向无边宇宙,让万物万灵身中剧毒,看那时,你的慈悲和爱能做些什么?你对我不慈悲,我也要毁了这天地,让所有人为我陪葬!” 一炷香光阴后,乞苍得召:“冥王,巫母有请。” “苍儿,时间到了,该启动我们的大计划了。”看到乞苍,老巫婆阴笑着说,干瘪的脸上难得的欢喜。 乞苍略感意外,他极少看到老巫婆这般模样,不禁好奇地问:“巫母有何好消息?” “苍穹之巅,有女母神,姿色是宇宙之极,其位为极神,统管整个宇宙生灵,若你能将之娶为妻,便可持妻成为宇宙之王,此消息可算好事?”老巫婆说。 乞苍两眼放光:“姿色是宇宙之极?巫母此话当真?” “这是自然。”老巫婆轻笑,有谁比她更清楚乞苍的好色呢?她为乞苍种的本就是淫蛊。 “巫母可是愿意助我得此女?助我成为宇宙之王?”无知无畏、无法无天的狼子,野心被激发。 “对,不过要成事,必须先除掉母神身边的护法神。”老巫婆阴声说。 (二十六)魔爪伸向法峰 不久后,火境一位星球主来报:两恶相争,一恶落败逃跑,大恶在该星上四处肆虐,杀伤无数,请求父神母神介入。 此星是火境较高维的星球,星球上种满药草,故该星子民多为植物修成,喜静喜阴,以往极少发生杀戮事件,但星球主法力并不弱,竟是敌不过这恶物,父神自当介入处理。 半日后父神便回,母神正在别院茶息:“看来事情并不难处理?” 父神喝了口茶说:“此妖是一异化妖,本体是一只蛤蟆,不过修炼过程中不知摄入什么异物,竟成雌雄同体身,比正常同类高大,妖艳凶残。初时本想劝服,不听,便修理了一番,打至他毫无反击之力才降败在地,保证日后不再生事、不伤其他生灵。” 母神站起来替父神理了理头发说:“如今整个无量场已不同从前,星球叠生、生灵无数自是杂质增多,幸有因果链牵制,也算无大碍,只是累你奔波。” 父神搂住母神笑说:“无碍,只要能使夫人少忧心,我奔波又如何?是了,那妖降服后,曾请求他日整衣冠后来拜访,说想好好修法明理,我想如此甚好,便给了他召见令,便他日后来访。” 父神外出降妖,甚少有妖会请求拜访,恶妖嗅父神身上气息皆知非同凡响多选择远离,此妖竟是有此等悟性洗心革面:“知恶止恶,修心明理,若真是如此倒是甚好。” 父神母神护佑万物万灵,日理万机,火境中一个恶妖的作为自不可能令他们上心,此事一过也便被放在一边,却不知恶的魔爪已经不知不觉中伸向万物万灵之父母。 “巫母,我已成功得到守护神的令牌,可以到法峰拜访了。不过守护神极强大,我在他手下过不了几招,根本探不到他实力,又如何能对付得了他?”乞苍和黑刹在药星故意闹事,惹来父神成功骗得令牌后,回冥星禀报老巫婆。 老巫婆皱了皱眉,她自知乞苍生性阴险奸诈、心狠手辣不好骗,但此等狼子野心勃勃,只要不让他知道本质真相,有利他必会誓死图之:“实力强又如何?守护神自落地至今一直守护在神女身边,只是她的一个跟班,生性极单纯憨厚,你聪明有谋,只要你不与他硬斗而是智取,他断然不是你对手。你看如今他不是被你骗了令牌吗?” 乞苍沉吟了一下:“也是,他虽强大无比,但只要说从善他便欢喜,也无杀心,是挺好骗。不过他身形高大我们甚多,看起来不是普通生灵啊。” 老巫婆冷冷笑答:“身形高大又如何?他只是神女造的一具傀儡,若你喜欢他这身形,日后你夺得神女,我可助你得他身,让你与神女更匹配。” 乞苍大喜:“巫母此话当真?” “你看我能令魅影得人身,将你魂魄勾入守护神身又有何难?关键是你要夺得神女才有别的可谈。”老巫婆淡定地说。 乞苍下跪:“苍儿跪谢巫母!巫母如此善待苍儿,等同苍儿亲娘,来日若登宇宙王座,定奉巫母为至尊!” 老巫婆拿衣袖假意抹了抹眼角,再伸手扶乞苍起身:“吾儿起来。法峰不同冥界,宇宙之巅皆是神力极强的真神,神女更是法力无边,故到那处,你切不可与人多接触,亦不可打探法峰诸事,否则令人生疑便从此再也进不去了。神女至纯至净,一向不与生灵亲近,但你若能与之欢好,她从此定然随你左右,因其不会有二心,不过如何能令她与你欢好,你得费些心思,用计方行。若是这次不成事,可在法峰物色些淫心重之女,来日可作内应……” 乞苍生来便是毒物,以恶为修,坏和恶属他最长,但法理德行他是负数,自是不知宇宙真相、不知父神母神是生命本源。老巫婆要防止的便是让他知道更多,这狼子虽心狠手辣无法无天,万一知道对手是天道化身,精明起来不干了于她岂不是损失?老巫婆知母神至纯至净不可玷污、也知难以玷污,但万一这狼子得逞了呢?毁了母神,于她也是解气,也许母神被玷污了,这宇宙也就毁灭了,岂不更直接?色是乞苍这淫虫最喜之事,以此诱之他定义无反顾。纵使如此不成,在法峰猎取几个道行有限、淫心未灭的小仙也不亏,来日总有用,邪淫的威力,没有人比她更懂。老巫婆这老毒物既是万恶之源,其恶毒自非人脑能想象,计划之周全和狠毒更是匪夷所思。 为了让计划万无一失,老巫婆令人给乞苍造了数套新衣新鞋,教他面见尊神时应有的礼节和正常人的衣食品相,再亲自教他读书识字吟诗,努力把这宇宙土匪训练得人模狗样一点,因为唯有帮一只畜生画好人皮,畜生才能上得了台面,老巫婆的恶心已经埋伏了万万年,这点成本和时间她花得起。她已经等了很久,很难得等到一只和她一样恶毒的毒物,她要他助她如愿,毁了这以慈悲和爱为名的浩瀚。 一边努力把乞苍这怪胎训练得体面一些,一边老巫婆也让黑刹频密到长海替她造更多冥兵,再带回来送进毒星加速比翼鸟族的异化,宇宙太大、太大了,她需要更多、更多的毒苗,才能在冲破凤离的封印时,有更多毒苗散布到整个浩瀚里。她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她想加速进程。 于是,法峰某日,父神母神刚从心亭落足别院,便听法峰西门的天神来报:“禀报父神母神,西门有一妖求见父神,手中有父神召见的令牌,是否允见放行?” 父神接过令牌,忆起数日前降服的恶妖,想了想说:“夫人一会要与法峰之众讲《论德经》,此妖若有心修善从善,可否允他旁听?” (二十七)乞苍百花园拦母神 母神只要闲暇便会为法峰的工作人员讲法,教他们修心明理知德,助他们纯净心性成为善神,不同的级别和修为,能听不同的法会。法峰之众,是指法峰所有的工作人员及住在法峰的幼小。《论德经》是无限制的法会,初落地刚修成人形的生灵,乃至法峰主事皆可听,既是这样的法会,有心从善来访之妖自也可听,只要不是因果链裁定的极恶,在母神心中皆是生灵。乞苍就这样得以见到老巫婆嘴中宇宙姿色之最的神女母神。 拜访父神本就是假,暗怀鬼胎才是真。这狼子虽是曲意奉迎,父神对他那套却不感兴趣,交代侍者把他领到客房、引他听法,自己便唤召秀、召南和召宁到后山训练了,今天他要训练这三个小伙子阵法,看着他们日渐长进,父神甚欢喜。 就在这天,乞苍在人群中,得以见到老巫婆嘴中宇宙姿色之最的母神,跟随访客走进法堂,看到端坐于莲座上白衣飘飘的母神,这万万年来阅女无数、淫荡无比的狼子,第一次目瞪口呆,他觉得老巫婆果然没骗自己,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神女,不对,是他见过的所有女人的姿色加起来,都不及母神万分之一,他不禁在心中感叹:“巫母果然待我极好,若是巫母能助我娶得神女,我定唤她亲娘。” 神兽伏于莲座前,召婉半跪于身侧护法,那场法会,母神讲了一炷香时光,听者皆受滋养,唯独是那无法无天的狼子,坐于受众中浮想联翩。有那么个瞬间,母神不怒自威地将眸光扫向他,像是警示他摄心,这狼子却暗喜,以为母神留意到他俊朗,不禁得意,只能说,极恶的心性,总是怪异得很。 法峰有一层是访客居住之所,宇宙之大,生灵无数,交叉来访听法或理事是常事,客似云来,大家司空见惯。因为如此,多他一个乞苍自也不会嫌弃,因为这般,乞苍得以在法峰逗留了近十日,每日在法峰可行之处溜跶,遵从老巫婆之言不与人多聊、不多打探,只是了解环境,终于慢慢探得母神每日午茶后会到百花园散步,若守护神在便由守护神陪着,若守护神不在便由弟子陪着,他心想,机会来了。 百花园位于法峰中高处,离法堂不算远,整层植种着宇宙里最有特色的花卉,日常大家皆可至之赏花,但母神散步时光,管理该层的工作人员多会屏退他人、提醒访客莫惊扰母神。 三日后,母神和召婉于百花园内散步。如常,百花园里百花静谧芬芳如旧,百花虽未得人形,却认得母神气息、知母神常至时间,皆在母神临在时努力绽放,以报母神之恩。正当母神停留在一株牡丹花前观察时,乞苍手持一扎多种鲜花的花束,突然出现在花园里想走近母神,却被无形能量阻隔在一丈外再也近不了前,只能双手上伸向前递给母神:“乞苍借花献佛,望母神笑纳。” 母神惊了一下,看着一丈外比自己矮了半截的妖艳男子,皱了皱眉。召婉冲上前,指着乞苍说:“大胆!你是谁?竟敢挡路。” 乞苍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个阴柔的笑:“小仙子莫急,小生乞苍,敬慕母神又求见被阻,只能到此相候,只是借花献佛以表敬意,莫怪!莫怪!” 看着乞苍阴柔的笑,召婉愣了一下,平时的嚣张气焰竟是坚持不来,心想这男子虽怪里怪气了些,但长得还挺好看,只是还没自己高呢,弱小了点。 “为何要摘花?可懂爱护?你这是在伤害它们。”母神不怒自威,冷冷地问。 “鲜花赠神女,此为绝配,小生只是一片好意、一片敬意,母神莫怪,若是小生错了,小生吟诗一首消消母神之气,如何?”乞苍嬉皮笑脸地说,这极恶阅女无数的生涯,从来不曾如此好脾气、低姿态地对过一个人,这已经是他有史以来最温顺的态度,也是他有史以来最不粗鲁、最有“文化”的表现。 母神未言,百花园的主事已匆匆赶来,在母神身前跪下:“百苑之错,让访客惊扰母神,请母神恕罪。” 母神弯下身子,伸手拍拍百苑的脑袋:“起来,百花园大家本可共赏,只是切记提醒访客莫要摘花,护花方得赏花香,若以一己私心伤及它们仙元,是为自己平添罪业。” 母神转身离开,召婉尾随,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愣在当场的乞苍。 前行片刻,她终是忍不住问:“母神,刚才那乞苍想给母神献花,为何却在一丈外便近不了前?” 母神说:“因为他有不洁之念,自是近不得我身前。” “何为不洁之念?”召婉歪着脑袋,好奇地问。法峰清净之地难见不洁行为,她虽是自身浊息毒素重,目前也只是体现在性情上,自是不懂。 母神沉思了一下说:“就是对我有不该有的念头,我是万物万灵之母,除了父神,整个宇宙的生灵都只能对我持母亲般的恭敬。我和父神天生不可亵渎,内置保护罩,但凡对我和父神有非分之想,都会被保护罩阻隔在一丈之外近不得身,若有歹心会被保护罩攻击。” “所以父神从不召见我、教我功夫术法,原来是在保护我吗?”召婉欢喜地说。 母神皱了皱眉,虽经数百年调教,召婉仍是心性混沌,自我又愚昧得很:“召婉想事不可总是自我自恋,须明理净心。你们五行的生命灵珠皆由我和父神赋予,断然不会对我们有非分之想,否则灵珠会自发被摄回而丧命。父神不教你术法,是因你心性混沌未开行事鲁莽不知分寸;也是因父神自性清净无瑕,从不允雌性生灵近身。” (二十八)召婉私会乞苍 “母神,您和父神如此恩爱,法峰主事们都觉无比美好,常出言赞叹。那我们也会有自己的伴侣吗?”召婉问。 “会有,但不是现在,你们现在心性未稳、心智未开,也未修成至净、至正、至善的五行,不懂爱,现在触及不该触及之事,只会导致你们入恶入魔,误己误苍生。召婉要懂得自爱、自重,不论自身是什么,当好好修心习理,只要你们修成合格五行,寿可无尽,无尽生命,不要急于私求,可懂?”母神答。 “懂,召婉谨遵母神教诲。”召婉答,活了几百年,常近身侍奉,她早已摸透母神性情。多言善正,做错事态度要好,只要自己谦卑受教又呈现一心向善的模样,母神从不为难人。 母神自知她投机心性,但也知火的混浊毒重,强求不来也急不得,只能慢慢教,否则又能如何?快至别院时,母神驻足说:“你唤客务部主事过来,我有事叮嘱。” 召婉眼珠子转了一下,得意地说:“母神可是想让元主事安排那乞苍离开法峰?” 母神说:“正是,此妖心术不正,来法峰非求法修善,不可让他再留,让他回自身世界,自行因果。” “此事简单,召婉来处理便好,无须元主事来一趟。”召婉自告奋勇地说。 “要尊重每位主事,召婉不可僭越,你可向元主事传我令,但你不可私行处理此事,可懂?”母神正色说。 “好。”召婉把母神送到别院门口,欢欢喜喜走向法峰山脚的客务部,不知为何,她觉得此事有些意义,她也觉得乞苍和她遇见的人皆不同,她很想再会会他,或许是因为他不同法峰正神,他是个有趣的人?落地几百年,俊逸倜傥、仙姿卓越、法力高强几近完美的男神仙她见过无数,每个人见到母神都恭恭敬敬唯恐言行不端,从来不曾有人敢对母神送花还这般出言,想来此人应是有些特别。 到了客务部,元主事恰逢外出需两个时辰后方回,召婉便向客务部的工作人员打探乞苍住处,找到了他居住的小院,看到乞苍正坐在桃树下的石桌喝茶,院内并无他人,此厮右脚屈于椅上,左手拿着茶杯,盯着杯中茶沉思。 召婉不禁笑了出来:“此是何等坐法?以前有一兽初修成人形时也是此般坐法,母神还教过他好好端坐。看你修成人形应甚长时间,何以不懂端坐?” 乞苍一看是她,原来恍惚的神情马上秒变,站起来抱拳行礼满脸是笑:“原来是小仙子到访,有失远迎,是小生失礼了。不知仙子来觅小生是为何故?可是母神刚才觉得拒绝小生不当,想见我了?” 召婉愣了一下,心想相比法峰诸神,自己对母神说话够无法无礼了,此人竟比自己还狂妄几分,甚是有趣:“呸!拒绝你母神觉得不当?你把自己当何人?母神是让我来下逐客令的,你还得意洋洋自我感觉良好。” 乞苍的恍惚正是因为嗅到了危机,从刚才母神的态度,这狼子已料到在法峰呆不下去,正愁如何是好,如今看着母神这近身婢女,不由又觉大有希望。自见母神后,他早已茶饭不思,一心只想早日得到母神,过往数千年他阅女无数,却从不曾想过为一女收心,更不曾想娶一女为妻,如今得见母神,他觉得只要能与母神在一起、娶母神为妻,他绝对愿意。哪怕母神不是主管宇宙的极神他也愿意,他可以把母神领回他的地界封她为冥后、给她无上尊荣;更何况母神是主管宇宙的极神,有他难以想象的尊荣,得宇宙绝色、得宇宙王位,如此绝佳妙事若不为,也枉他一直自称为霸王……反正是,不论如何、不管母神意愿如何,抢夺母神为妻这事,是他接下来最大的事了。 如今此等好事遇滞,正愁突破时这个傻不楞登的家伙送上门来,不正是“天助我也”吗?他不禁想起了老巫婆的话:“若是一次不成,可在法峰物色些淫心重之女,来日可作内应。”心想巫母未卜先知,竟是步步都作了提醒和安排,果然是真心助自己得佳人。 弹指间,无数恶念已经在乞苍脑海中完成,他对着召婉的笑越发讨好:“不打紧,不打紧。我从前不曾见过母神,慕名而来,确是觉得母神尊贵过人。不过今日一番亲近,却颇是失望,原来母神徒有虚名,架子却大得很,并非传说中的慈悲有爱,若用花比喻,虽是好看却浑身带刺。我倒是觉得,小仙女虽不及母神好看,但温柔贤良,灵气逼人,一看就是法峰实力非凡的大神,我刚刚的恍惚,便是对仙子一眼入心、念念不忘,遗憾竟忘了问仙子芳名?” 召婉听着他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忍不住满心欢喜,因为落地几百年,她性情乖张自私自恋,母神对她虽慈悲也严厉,父神从来不待见她,法峰的主事也尽量不与她接触,除了鲤鱼精等几个小跟班,从来不曾有人夸奖过她,更何况他夸的是“温柔贤良,灵气逼人,法峰实力非凡的大神”,此话受用,实是受用!至于不及母神好看嘛,她也不觉得那是批评,众所周知,宇宙间没有一个人比母神好看,故没母神好看实属正常:“你客气啦,我叫召婉,不是什么大神,是母神五行弟子中的火弟子。” 乞苍一听,眼珠子转了一圈,又陪上一笑:“召婉仙子,既是母神下了逐客令,我傍晚便须动身离开了,来法峰一趟竟是没结识到一位朋友,实是遗憾,那天听法便留意到你坐母神身侧,今天又有缘细聊,看来我们缘分深厚,仙子可愿与我以茶代酒共饮一杯,贺这初识之缘?” (二十九)召婉与乞苍鬼混后异化为蛇 召婉性情乖僻自私,嘴又刻薄嚣张,在法峰一向不受主事和工作人员欢迎,大家知她是火,也知她浊息毒素重才这样,但为免招惹她,对她都是敬而远之,除了母神愿意把她带在身边包容她、调教她外,便只有鲤鱼精等几个打杂的愿意巴结她,从来不曾有人以和她相识为荣。乞苍是第一个对她说这些话的人,这人虽是看起来油腔滑调,但长得还算好看,最重要的是,他那么欣赏她。此时听闻他傍晚便要离开,竟觉有些可惜,便豪爽地说:“好,和你共饮一杯。” 乞苍这老妖活了那么长又阅人无数,所处之辈尽是奸诈之妖,召婉的心思变化在他眼中早已一览无疑,于是继续保持欢喜,拿起桌上的茶壶,拿起杯子倒了满满一杯茶:“请!” 召婉接过他递来的茶,痛痛快快地喝了,却不知道乞苍倒茶那刻,长长的指甲中已经有条微小的生物弹入水中,那是他的相好蛇母给的蛇蛊,蛇淫荡无比,以蛇毒培的淫蛊威力无比。他本将蛇蛊藏于指甲中,想在送花给母神时弹至花中被母神摄入,不曾想被母神仙罩排在一丈外近不得身,如今还被逐走,为免浪费,这极淫之蛊便让这傻不楞登的召婉受了,反正也还好,她虽不及母神万一,但相比他过去鬼混的女子也有过之了。 喝罢茶放下茶杯,召婉说:“估计晚些客务部的主事便来通知你离开了,我也回去啦,有缘再会。” 乞苍把手一伸,拉住她的左手,竟是生生把毫无防备的她扯入怀中,继续展示他那轻车熟路的勾搭功夫:“召婉就这么走了?想想不知何时方能再见,我竟是好生不舍得。如此何须等有缘,缘由我创,不如仙子莫走,再陪陪我?” 召婉愣住了,落地至今,她从不曾与雄性试过这么近距离相处,眼前这男子的气息和他那张妖艳的脸如此充满迷惑性,她不禁心口发热惊慌失措,赶紧站起身:“不可无礼。”并边说边向院子门口走去。 乞苍笑了,他并不着急,蛇蛊是淫蛊中威力最大的,不过要两个时辰后方发作,他之所以要了最厉害的淫蛊是因冲着母神而来,这傻不楞登的召婉必无招架之力:“召婉,我不舍得你,这缘由我来创,我一会便下山,后居于西门山脚那池边的山洞中,你一日不来,我便等你一日,不见不散。” 召婉面红耳赤,快步离开了乞苍居住的小院,心想妖真是不同法峰的正神,怎么说话这么直接?但奇怪的是,他竟无礼地让自己这么欢喜。 离开客务部后,召婉已经没心思再等元主事,把母神的令告知客务部的工作人员转达便匆匆离开了。接下来的整个午后都处于失神状态,不时温习乞苍的每言每句、每个动作,想想便窃喜。心想召秀、召南、召宁也都是男子,何以与他们相处她只想与他们争胜,从不觉得与他们相处欢喜,这乞苍竟是如此特别? 傍晚时分,当彩霞又布满整个法峰,召婉开始感觉到有异,心口如万蚁爬过很想挠,嘴干舌燥,她觉得她无比渴望见到乞苍,于是找了个理由匆匆赶下山。果真在西门不远的湖边一个山洞里,见到半躺在草堆上的乞苍,身穿着一件黑色长袍,没穿内衬,露出雪白的胸膛,看到她微微笑了,像是早已预料到她会赶来,召婉觉得他无比迷人,扑向了他的怀抱。 一番云雨巫山,乞苍本是以淫为修的色妖,要让召婉此等不谙世事的傻瓜欢喜,实是轻而易举:“如何?我可是待召婉极好?” 召婉把头埋在他怀里,异常乖巧地说:“是待我极好,从此我也想与你密不可分,你可愿意?” 乞苍笑了:“那自是很好,那我便在此住下,日日候佳人,可好?”心想蛇蛊虽威力强大,但只是一次性的蛊,不知这傻不楞登的没了蛊力发作还来不来?需不需要再给她下蛊? 谁知召婉欢喜地笑了:“真的?你真如此在乎我?” “这是自然!” “好,我定日日来会你。”召婉大声应,正想往他身上爬,突然感到浑身撕裂地疼痛,不禁抱着身子打起滚来,随着她不停地在地上翻滚,赤裸的身体竟变成一条青苔色的蛇身。 乞苍淡定地在旁边看着她翻滚,又见她变成蛇身人首,脑袋挂在蛇身上,脸色雪白,脸上全是汗,他本体本就是一只癞蛤蟆,整天鬼混的也是一些动物,对召婉变成蛇身自无什么排斥,只是心中好奇,他只是给了她勾邪淫的蛇蛊,她身上只要有邪淫自性便必能勾出淫荡的一面,但何以竟会使她变成蛇身?难道她的本体是蛇?伸出手拨开召婉脸上的头发,他问:“你的本体是蛇吗?” 召婉的脸由白变青,又由青变白,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脸上冒出更多汗,颤抖着说:“我由父神母神所塑,落地便是人形,并无本体,为何竟会异化成蛇?” 乞苍沉思了一番,心想应是这傻不楞登的不知自己身上有防邪淫的设置,与自己纠缠一番变异了,至于为何变成蛇身,应是与自己给她服了蛇蛊有关,大概明白了,他不动声色地说:“不要紧,应是他们在你身上做了设置。你现在尝试守住心念,汇集灵力把自己归回原形,试试。” 召婉听罢他言,惊恐的心安定了一些,觉得他真是厉害,此男子值得托付,赶紧听他所言守住心念,汇集灵力尝试帮自己归回原形。 (三十)阴谋初现 半炷香时光后,召婉终于归回原形,乞苍为她披上衣服,她颤抖着靠在他怀里,惊魂未定地说:“吓死我了,幸好有你。” 乞苍嘴角露出一抹阴笑,尽量温柔地说:“没事,没事,以后万事有我,我会待你好的。”心中却想,这个火真是傻不楞登的,天真又愚蠢得很啊,不费吹灰之力便骗到手了。 召婉又靠得他紧了些:“还是你待我好,这般令我舒爽,还在我有危险时助我一把。父神母神真坏,他们天天享受这等美事,却加了设置让我们不可触碰此事,还说是为我们好,真自私!” 乞苍笑了,心想这火虽是父神母神所造,但天性和自己却是同类,巫母真是料事如神,这个傻不楞登的每天贴身跟着母神,无疑是他拿下母神和宇宙的最佳助力:“那我带你走,我是冥王,你便是冥后了,可好?” 召婉的眼睛亮了:“原来你是冥王?为何你竟没说出来?我还以为你只是一只小妖。冥界宫殿有法峰这么大吗?当冥后有母神这么多人敬奉吗?”心想再去火境不能暗访了,要光明正大去看各星宫殿。 “自是不能说,若说了,我怎知你是真心喜欢我,还是看中我冥王的地位?如今你不知我是何人依然与我恩爱,我自是要坦诚相待了。冥界目前没法峰这么大,召婉可是喜欢法峰?喜欢和母神这般受无数生灵敬奉?”乞苍认真问。 召婉笑了,努力展现温柔和顺的姿态:“苍哥待我真好,我也自是真心待苍哥,自我落地,母神便让我唤召秀、召南为哥哥,我从来不听,只叫他们名字,因为心中一点也不敬他们,但我愿意叫你苍哥,真心待你。我自落地便跟随在母神身边,除了见到父神极疼爱母神,还见到无数生灵跪拜、敬奉母神,母神给他们讲法、起名,哪怕偶尔摸摸脑袋,他们都欢喜至极。我还没见过有人比母神更受生灵敬奉、信赖和珍惜,若是苍哥能给我母神般的地位,那自是极好。” 乞苍哈哈大笑,心想真是天助我也,这个召婉虽是长得比自己还高大,看起来嚣张又坚硬强悍,但心智只能用又傻又天真来形容,一开始他就觉得她傻不楞登的,自己果然是识人有术,这样的傻子不利用,利用谁呢?骗了她,让她做内应,杀了守护神,抢得母神,再灭了她有何难:“婉妹真是待我一片真心,如此,既是婉妹喜欢当母神,我便奋力一把,拿下法峰这领地,把母神的宝座献给婉妹,可好?” 召婉大惊:“我不是这意思,我虽向往母神的地位,但并非要让你攻下法峰伤害母神,毕竟我是由父神母神所造,生命由他们赋予,他们等同我父母。我只是想若苍哥有一片自己的天地,让我拥有与母神般的地位,让我与母神平起平坐。” 乞苍双手边在她身上游走,边说:“我去过不少星球,如今到法峰,发现法峰已是宇宙最佳之地,再建造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直接拿下更快。婉妹待我如此真心,我怎可让你久等?你无须担心,既是父神母神待你如父母,我只是赶走他们便是,不取他们生命,可好?” 召婉在他的挑逗下早已情迷意乱,喘息着说:“原来苍哥是一心为我,那你答应我不伤他们生命,只是赶走他们?” “这是自然。婉妹可还要欢好一番?” 召婉心一惊,想起刚刚异化成蛇后经历的惊心动魄,再想想已经出来良久,不禁冷静下来:“我须回去了,已经出来许久,再呆下去会被发现的,我明天再来会你。” “好。”乞苍笑了,松开搂着她的手,半躺在草堆上,拿了根草咬在嘴里,他太懂这种初尝云雨的小姑娘了,要让她意犹未尽,她才会乖乖地主动往他怀里跑受他牵制。 召婉赶紧收拾好衣衫、妆容,离开山洞往法峰赶,出山洞前看了一眼乞苍半躺着的草堆,嘴角露出一抹笑,心想真是神奇,自己在法峰的房间整洁雅致,都是极好的配备,可自己还整天挑剔不满,今天倒是在草堆躺了半天都不觉嫌弃,看来有个伴侣的感觉真是不错。 法峰内走动,若非有急事要事,母神皆建议大家尽量不用仙术多走动,如此是为保持礼法和肃静,也是为多体验。为守此礼,也为多些时间回味今天经历,召婉便慢慢往法峰上走,一边回忆当天种种不禁喜上眉梢,但当她不停温习刚才与乞苍的鬼混情节时,她感受到心口那种烈火焚烧的感觉又来了,额头上开始冒汗,走至百花园附近时已经浑身无力跌坐在地,她赶紧止念,心想可千万不要变成蛇身,若在法峰变异,母神一看浮生镜定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时纵使不要了自己的命,五行火的地位自己也绝对无缘了,虽然自己如今已是乞苍的女人,他也许诺给自己和母神无异的位,但谁知这一日何时到来呢?自己在这法峰之内,地位虽远不及母神,但也是两人之下,无数人不敢得罪了。 “召婉,你怎么了?”神兽出现在她眼前,以念问她。 召婉惊了一下,看到是神兽,定神说:“铭恩,我傍晚到山下办事,嘴馋吃了野外的果子,许是果子有毒,现在腹内难受,疼痛难忍。” “那我带你回去找母神医治。” “不,不,这般小事不要惊扰母神,母神一向让我们不能乱摘花草果子,要爱护生灵,是我自己嘴馋,母神知道了会批评的,要不你带我去你居所,让我休息一下好不好?我休息好了便回自己住处,如果现在回去,被召秀他们发现了,肯定也会惊动母神的。”召婉哀求说。 (三十一)神兽救召婉 神兽转了个身,落地化为人形,看着她想了一会说:“好。” 铭恩心中是有疑惑的,因为自他来到法峰,从不曾见过父神母神和四行身体不适过,纵使体验伤痛,也只是体验而已,施术很快便能痊癒,只有生灵才会有病痛和受伤的时候,何以召婉今天这般?另外是召婉一向高傲得很,不把他放在眼里,何以今天这么低姿态还要到他住处休息一会?但母神教导,生灵有难不可坐视不理,更何况她是常常同处的火召婉。虽是自己那窝凌乱得很,她想去就带她去休息一下。只是他是母神的坐骑,除了父神母神可坐外,任何人他皆不愿意、也不可让他们上原身,所以他化出人身,挽扶着比他还高大的召婉,移步至他住所。一路上,铭恩觉得召婉身上飘出阵阵恶臭,他弄不明白,召婉一向自视甚高,还嫌他们不爱干净,今天怎么自己身上会散发出异味? 铭恩的住所确是很简单,石床上铺着简单的被褥,洞里除了父神母神给他的法器和奖励他的一些小物品放在一个架子上珍藏外,竟是空空如也,而且看起来连那张床,铭恩也睡得不多。铭恩把她扶到石床上说:“你在这里休息,这是父神为我造的床,但我生性散漫,更喜欢睡在树底下,这床几乎没睡过。” 召婉顾不上许多,赶紧躺下,闭目养神,千万不能异化是她此时唯一的念头。铭恩看她睡下了,便又化出原身,退到石室外的神树下趴着,今天这事好像有点复杂,但依他那脑袋瓜子又有点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就不想。 单纯的铭恩自然想不明白很多东西,任是给他再复杂的心思,他也想不通父神母神造的火会因邪淫发作而与恶妖鬼混。对他来说,父神母神等同他的父母,自他三个月起便抚育他,父神母神如此慈悲有爱,能侍奉他们身前是无比福报、是宇宙中无数生灵求也求不来的事,何以要变节?另外是对于还是孩童心态的他来说,心智未开,他根本不知男女欢好是什么,他又怎么懂召婉被激发出来的淫荡? 铭恩想不明白,但山洞里的乞苍通过召婉倒是弄明白了很多东西,比如老巫婆一直与他说陪伴在母神身边的是守护神,母神是神女,如今他知道了,守护神其实是母神的夫君,守护母神是他的职责之一。但这又有什么要紧呢?对于落地成人妖力强大后便无女不欢的淫魔来说,他从来不认同贞洁一说,他鬼混过的女子数都数不清,母神虽不是神女,但好歹也只是与守护神在一起,依母神的绝色,这实在不打紧,而且巫母说了,如果他喜欢,将来可助他抢父神的躯壳,到那时,母神便自始至终只属于他了,不论如何,他乞苍都不亏。 至于召婉说的,父神母神是天道化身此事嘛,那只是召婉植在神识中的概念以及在法峰听说的故事,她又没见过事实呈现,谁也感知不到天道,天道何在?若真有无形的力量,他无法无天唯我独尊万万年,何以没任何力量来收拾他?不过传说罢了。想至此,他哼了一声自语:“老子喜欢,老子就是天,把母神抢来,再抢了守护神那躯壳,我就是父神,等我成为父神时,我就是这整个宇宙中的天!整个宇宙的生灵都要臣服于我!” 老巫婆是宇宙早期的老生灵,虽不是初始那些,但修成人形也较早,曾听祖辈和法峰善神多番讲及宇宙创始故事,心中清楚父神母神就是天道化身,故虽犯错受神罚生极恶心想报复宇宙,但也知与天斗不可能成功,一切只是鱼死网破的挣扎。她自己这层知晓,便认为乞苍若知晓母神已属守护神、父神母神是天道化身,便会制约行为,故特意在告知乞苍信息时,把母神说成神女,把父神说成守护神,以让他无所顾忌。却不知乞苍这狼子远比她认为的恶毒凶狠、无法无天,纵使知道了母神已选守护神为夫,他并不介意;纵使听说父神母神是天道化身,他一样毫无顾忌,乞苍的无法无天不是形容词,是真正的无法无天,宇宙中正是有了老巫婆和乞苍这样心无敬畏、无法无天的毒瘤,才会埋伏着极大的灾难。 造了父神母神后,天道真的就不存在了吗?怎么可能?!那生命的本源,纵使宇宙万物皆消失,祂也不可能不存在,祂是唯一、永远不会消失的存在,是恒久远的觉知。只是自宇宙间有了完整的化身后,祂便安于幕后,只与母神同心同感,不再插手宇宙运行了,形体世界的事有父神母神处理,有因果定律制约,为公平公正,祂不会再进行任何干预,祂只是每天一如从前地宠溺、陪伴着祂的心肝宝贝。母神的一颦一笑、一心一念,母神所有的经历,祂都同步感知,严格来说,不是同步感知,母神其实就是祂的心脏,祂的心脏每天都在跳动着,这就是祂每天对自我的觉知,一切皆是体验,每天每时,甚至每分每秒,祂皆与母神同在、皆可与母神对话,就如人的自我对话或自言自语,故,天道何时不在呢? 老巫婆再怎样躲藏、她的恶念隐藏得再深,她都必须存活于宇宙中;乞苍的野心以及在法峰的所作所为,天道不知吗?或许不知,就如人身体里有癌细胞,很多时候要中期或末期才查出来,不知也有可能。也或许说祂早已知道,只是祂也知道,纵使是祂的心脏母神、祂的化身父神,也有他们的考验以及属于他们的功课,有些事,祂只能看着…… (三十二)召婉发现神树起恶心 “铭恩,你在这里做什么?” 铭恩正以原身打着盹,听到召婉的声音,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化出人形说:“我在这里休息,这树下更舒服。你怎样,可有好些?” 召婉甚是亲切地在他旁边坐下,疲惫地说:“好很多了,这次谢谢你帮忙。” 不知为何,铭恩还是闻到召婉身上飘来阵阵的恶臭,这恶臭让他很不舒服,不自觉站了起来在树下转圈说:“没什么,举手之劳。” 召婉正想说些什么讨好铭恩,让他不要把这次的事说出去,却感受到阵阵清凉沁入心肺,甚是好奇,又认真感觉了一下,确是有阵阵带着淡香的清凉,让她本来燥热的心清凉了许多,也平静很多,不禁好奇地问:“何以这树下会有带着清凉的淡香?” 铭恩看了她一眼说:“这是当年见证了守护神成为父神的神树,汇集了阴阳之力,所以有净化万污、增长修为,降燥化魔的功力。” 召婉一听眼睛亮了,神树的神奇她不是没听过,但法峰之内法宝奇物无数,她早已见怪不怪不以为奇,若不急需时自不知其神奇究竟有多神奇,如今在自己感受到又要异化的时候,神树竟能使自己平静下来,且灵力在提升,这是她亲自感受到的奇事:“真的?也就是说燥热、入魔的人,到神树下坐便能得到净化?” 铭恩点点头:“这是自然,这不过是神树最基本的功能,神树还有很多神效,母神说树上的神果能生死人肉白骨,令生灵起死回生。只是这是宇宙圣果,非祸及宇宙存亡不会动用……”说至此,铭恩忽然警觉起来,召婉一向目中无人,何以今天这么谦虚地与他说话?而且看起来对神树神果这么感兴趣?母神当时是因让自己用心守护神树才告知这许多,自己怎能说出去? 召婉感觉到了铭恩的警觉,笑了:“不曾想铭恩修为比我还高甚多,怪我不认真好学,竟连这些法峰最基本的东西都不知道,枉费母神日日把我带在身边。以后真是要虚心好学方能进步。” 铭恩听她这么说,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听着又像有道理,想想她虽非如她所言日日跟在母神身边,但确是能近身侍奉母神,如今能想起虚心学习,相比她原来的嚣张总也是好事,便没再说什么。 召婉在树下静静坐了良久,不但感受到内心的清凉,连原来异化后带来的种种不适和惊慌也消失了,心想这神树果真是神奇,哪怕只是坐在树下也能有此神效,看来要和这只小兽打好交道,便于日后常常到树下“治疗”:“铭恩,我在法峰一向不受大家欢迎我是知道的,我知晓大家都避着我,从前我不在乎,但今天身体不适,感受到你的帮助很温暖,原来有朋友的感觉这么好,从此我当你是朋友了,你愿意和我当好朋友吗?” 站在树下的铭恩愣了,这样的话他不是没听过,有时和父神出去降妖,一些妖被他打败了也会对他抛橄榄枝,希望和他交朋友;若是法峰的其他人说和他交朋友,他也不奇怪,他曾“帮”一些主事把字画又描了描,主事也说和他交朋友,带他去后山玩……但这样的话出自一向嚣张古怪的召婉嘴中,他还真是受宠若惊:“和我当好朋友?” “是啊,你是我在法峰的第一个朋友,可好?你一个人住在这,我以后常来陪你,带好玩的和你玩,如何?”召婉满脸诚意地说。 铭恩认真地看着她:“这……” “就这样说定啦,不过不要与其他人说哦,你知道我以前一向不与人交往,他们若知道我待你这么好会笑话我的,你要替我保密,我觉得我也该改改我的性子了,有朋友多好啊。不过需要些时日,让我学习一下和大家好好相处。”召婉两眼放光,兴奋地说。 铭恩看着召婉脸上的神情,他感觉到那兴奋是真的,觉得召婉应该是想改变了?不然这也假不来。但他不知,召婉真正的兴奋是因为她找到了化解她异化的良方,并非是决心改变自己。看着召婉腾着云轻轻松松地回住所,铭恩觉得若是召婉能改变也甚好,这样母神也会很安慰。 别院里,父神归来不久,母神正与他坐在后院赏花喝茶:“今日我到百花园赏花,那日来访的恶妖拦路示好,其心有贼,我让元主事请他离开了。” 父神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什么?拦路示好?这恶妖何来胆子对夫人做此等事?对母神起歹心,是本恶之为,当诛之。” 母神拉住父神的手,让他坐下:“莫急,已经走了。看其气息确是难以渡化的恶物,已经清出净地,便让其因果自转,以后莫招惹便是,若再犯恶再诛之。以后你再到他处降妖,降之交由该星星主处理,不往法峰引了。现在生灵无数,难免龙蛇混杂,我们还是少涉红尘,少碰因果。” 父神把母神搂在怀里:“我只是心疼让夫人受惊了,是我不好。” 母神笑说:“你是善意渡恶,我知的。也没吓着,不要忘记这里是法峰,有天道的仙罩,有无数正神守护,而且你夫人是母神,不是泥捏的,虽不擅武,但区区小妖也非我对手。已经遣走了便好。” “夫人,自造了四行,你费心调教,我们许久不曾出去游玩了,今天去办事的星球风景不错,我带夫人出去走走可好?这万万年,夫人太操劳了。”父神说。 “你想出去多久?”母神想了想说。 “半月如何?”父神说。 “好,但四行心性未稳,主事们管束不了他们,谨慎起见,以闭关为名,设置好傀儡身,明晚出发。” (三十三)召婉骗铭恩借神树净化 法峰共有108层,每层有一位负责统管事务的主事,这些主事都是宇宙尚未有父神时得天道能量修成的生灵,是第一批生灵,他们都被天道对母神的爱和宠溺能量穿透、滋养而化为生命,这些生灵修成后皆无比纯净、正气、忠诚、不愿意离开母神。他们见证了父神的落地,也见证着父神母神的爱情,父神造法峰后,他们便成了各层的主事,在领到主事身份令牌时,他们皆自愿把自己的心化为一颗圆珠奉给母神,发愿以生命意志守护父神母神和宇宙的安好。故母神手上常拿着一串108颗无比好看的念珠,那串念珠其实便是由主事们的心化成,母神每天随身携带,是时刻通心各位主事,也是护佑他们安好。 108位主事虽是法力强大的上古正神、善神,守护法峰尽自职自是没问题,自建法峰至今一切也安好。但有一件事却令主事们甚头疼,那就是四行,初时先造了召秀、召南,召秀还好点,与主事们能和平共处,但召南性子倔,落地后便不太好对付,虽然不会为难主事,但主事们想管他,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有一次父神母神外出取材造火,召南便因事与一位主事闹性子,那位主事是位由桃树修成的老翁,法力自是比召南强,却想着他是小娃娃又是五行之一不好与他斗法,生生让召南以术法把人家三分之一的地方撒满了尘土,把那些工作人员弄得灰头土脸。 召南只怕父神母神,但父神好脾气一向也只教他们武功术法,不是大事不会对他严厉,真正能令召南发自内心又怕又敬的只有母神,不论召南闹什么性子,母神总能在举手投足间轻易修理他,又化解了他的蛮气。自此之后,主事们皆请求,如果父神母神要外出又不捎上召秀、召南时,得想法子拴好他们。后来父神想了个法子,为母神造了个傀儡身,每每外出时日较久,便把傀儡身置于别院,说母神在别院闭关多少时日,大家各司其职。 母神外出和母神闭关性质自是不同,外出嘛,远水救不了近火,闭关就不同了,随时可以出关,因为如此,召南收拾主事的事件就甚少发生了。后来又造了火和水,水的性子乖巧纯良,主事们都喜欢他,他倒是没闯过什么祸。但火召婉就不同了,那张嘴和做事风格让主事们遇到她都要兜路走,否则遇着她便免不了听她胡言乱语,或被她发现什么好东西要了去。于是,为保主事们能心安做事,四行落地后,父神母神若外出,只要当夜不回的皆会设置傀儡身于别院,保主事们太平。对于主事们来说,提起年少时的召南和现在的召婉,总让他们忍不住怀念自己年少时的单纯时光,这些上古正神们总是忍不住感叹,现在的少年神仙怎么这么难对付?母神要调教这四行,实是甚难、甚难,母神这么不容易,自己要好好做事为母神分忧。 傀儡身是父神依照母神模样造的,虽不完全,但也很神似了,不完全倒不是父神术法做不到,而是不想太一致,以免带来不安全因素,反正只是做个镇摄作用,神似足够了。傀儡身不用时只是一具人像雕塑,只能由母神施法启动,置于别院时,能受母神指令简单活动,近身自能发现有异,但在别院外看便看不出任何端倪。每每母神设置傀儡身,四行和神兽皆以为母神在别院闭关,倒也乖巧许多,至少没怎么给主事们添麻烦。 次日一早,神兽铭恩还趴在树下打盹,便感应到仙罩被撞击,警惕地赶去一看,只见召婉提着一篮子仙桃正摸着脑袋,看到他喊:“铭恩,原来这里有结界啊,你快让我进来,疼死我了。” 铭恩化为人形,把手一挥,解了仙禁,看着她说:“这里自然有结界,这是神树神果所在之地,一般人来不了。” 召婉抚着脑门,皱着眉说:“那昨晚怎么没发现?” “我带你进来的,你自然发现不了。” 召婉心想,原来这样,看来这里是没办法自由进出的,要想法子让铭恩把进入结界的咒语告诉自己才行,便赔上笑脸说:“给你桃子,这是我一早去桃翁的果园摘的,你知道那老头可不好相处,把桃果看得跟宝贝似的,平常要几个都不乐意。这桃子要是普通神仙吃了是能增长功力寿夭,我们五行又无寿夭,图他什么,不就吃他几个果子,他还真是小气,总给得那么不乐意。” 铭恩知道桃翁桃主事,他不是小气果子,而是因那桃子给生灵吃有益且能治病,召婉纯粹就是因嘴馋总是去摘,且摘了从不珍惜,有时随口一咬便弃了,召婉的暴殄天物让他甚是心疼,又不好因此等小事惊扰母神,只能防她像防小贼一样,其实又有哪位主事不防召婉呢?正因为这样,召婉这样待他,才让他受宠若惊,虽说他捣蛋起来也让主事们害怕,但主事们对他的怕和对召婉的怕,他知道不同。不论如何,召婉这样诚意满满地一早摘了桃子来给他,他还是要领情的,便说:“谢谢召婉,我若想吃桃子自己找桃翁讨便好。” 召婉很自觉地在神树下坐下,从篮子里掏出一个桃子递给他,又自己拿了一个啃开了:“我们一起吃桃子。” 铭恩也只能坐下和她一起吃桃子,奇怪的是,今天召婉吃得很慢,竟把桃子啃得干干净净的,没有像之前只咬一两口便扔了,铭恩心想,如果她每次都能这样吃桃子,估计再找桃翁讨桃就没那么难了。 召婉吃完两个桃子,从地上站起来拍拍手说:“我也回去了,一会母神召了几位主事议事,我去帮帮忙。” (三十四)召婉探究异化原因 以送桃子为由到神树下净化了一番,确保自己身上再无残留异化后的气息后,召婉便前往母神的别院。别院有专侍人员,母神在别院的种种皆有人照顾,这些生灵皆是早古生灵,曾陪母神戏耍、听母神讲故事,纯净且无比敬奉父神母神,自法峰创建便一直在母神身边侍奉,他们都是让父神母神很安心的善神。 母神尽量让召婉多跟随的真正用意,是因为她是四行中底子最差、浊息毒素最重的存在,为免她为恶入魔而把她带在身边、企图多加教育潜移默化影响她。此因母神曾直言与召婉说过,但她从不承认这一点,她认为自己是四行中最聪明的,在法峰诸人面前也自诩自己最受母神重用才得允跟在母神身边。 母神不是不知召婉嚣张、招法峰诸人厌,只是这也在她的预料中,毕竟火由宇宙中最污浊、最恶毒的元素塑造凝结成形体,就如人类造核弹,这宇宙的“核弹”有非凡的杀伤力,不也很正常吗?但若能调教得好也是从根本上净化了形体元素。若把形体元素中的火元素比喻为饮用水,召婉就如泉眼,如果泉眼能清净,整条河流都能干净,这险是值得冒的,在未修成前,她的无心无情、自私刻薄、无法无天都是毒性呈现,当努力对治之。 一早,桃主事便为母神送来桃果并讲了召婉摘桃的事,母神只得又与桃主事讲了造火的缘故,宽慰这朴实又刚正的老仙翁,让他多包容召婉、耐心帮助她成长。桃翁知母神操心,老生灵也自知火元素之毒,只能叹息一声告退。 召婉来到别院时在门口碰到桃翁,看到她赶紧快步走了,她暗哼一声,心想这老头肯定又是找母神投诉她摘桃了。走进别院,母神正站在别院的花丛中沉思,看到她皱了皱眉说:“召婉今天可是又为难桃主事了?” 召婉嘴一撇说:“那老头胡说,我今天摘他几个桃子不过是送与铭恩共享,桃翁真是小气得很。” “送与铭恩共享?铭恩想吃桃子,为何不自己找桃翁讨?”母神奇怪。 召婉愣了一下,心想自己差点说漏嘴了,赶紧说:“是这样,上次我吃桃子,铭恩找我讨,我没有,答应了有时与他分享,今天想起便去摘了几个,应之前所诺。” 母神听了点点头:“是要相亲相爱,说过的事也要言之行之,但行事须讲礼仪,日后找主事们要东西要讲礼法好好说,你落地多年,也与你讲、教礼法无数,当知礼了。” 召婉看气氛缓了过来,赔笑说:“是,召婉谨遵母神教诲。是了,有件事想请母神开示,昨日母神遇乞苍示好,乞苍被阻隔在一丈之外,母神说是因他有非分之想。想问母神,不知我们是否也有此等仙罩保护?” 母神边往花丛中走边说:“你们是五行,为守护宇宙和万物万灵而生,不可被邪淫沾染,自是有仙罩,这仙罩早便设置在你们的灵珠中,需要时能护你们安好。” “那就是说,我遇到对我有非分之想的男子也会开启仙罩?”召婉不动声色地问。 “非也。仙罩的功能是保护,此等仙罩就如剑,我为你们配备了利剑让你们防身,若是利剑在手,遇到恶人你们却不举剑相向,或甚至和恶人自愿相好,那这剑自是不能产生保护作用。有这内置神力还要你们洁身自好方行,自心清净,遇到有非分念想之人自能轻易识别,生防御心仙罩便能开启;若自心不清净,或自己对那人也有念想,那仙罩自是开启不了。” “那如果我们功力薄弱,不幸被恶人染指,那将如何?” 母神停下脚步,看着她正色说:“身为五行,你们与诸星息息相连,肩负自净净万灵的使命,定然要保护好自己,你们非普通生灵,不是为自己而活的生命,当以守护之志护心脉,可懂?” 召婉赶紧换上异常乖巧的嘴脸,这个问题她今天不论如何要弄清楚:“懂、懂!我只是了解一下情况,这样才会懂得如何保护自己。那万一我们真的保护不了自己被染指了会怎样?” 母神望了望远处的池子,脸色沉重地说:“如果你们自己没有淫心,没有人能染指你们。若是自己有淫心,被染指了,会视乎自己的邪淫之心严重程度异化。因你们由元素塑成无本体,非生灵,若已是不洁之身,内置与诸星的元素连接细胞会爆破发生变异,而后异化成生灵,也就是变成有本体的普通生灵,而会异化成什么生灵,则视乎邪淫到什么程度。宇宙有生物无数,生物之间自身洁净性略有区别。” 召婉心中已知大概,仍故作淡定地说:“那昨日母神说我们日后也会有伴侣,与伴侣相融不是邪淫么?” “至情至爱,因爱而行,那是阴阳交融,是生命完整、回归自身一体的方式,与邪淫无关,因爱而行,于天地间产生的是美好的爱能量,能滋养生命。邪淫之行,无情无爱而欢合,求的是感官刺激,无挚爱之心,在天地间留下的是污浊气息,自身能量也会变暗变黑。浩瀚间初始并无浊、恶、毒,如今渐多,便是由生灵不当体验创造,也正因为如此,才造你们五行意图化解。你们须先修清净自身,修得慈悲心并懂得爱和真情,如此得遇良伴方是伴侣。伴侣,是以爱以情相伴的阴阳另一半,无情无爱不叫伴侣,叫配偶,在你们未修好自身前,若草率开启异性能量,只会遇邪淫而毁自身。”母神说。 “我明白了。”听母神之言,召婉已知变异的原因,也知自己已经与火无缘了,如此,她更是要为自身利益而做出更大的努力。 (三十五)法峰土匪 母神与主事们交代了事宜,下午设置好傀儡身,当晚便和父神云游去了。法峰诸人收到的消息是父神外出取造木的材料,母神于别院闭关,半个月后出关。母神闭关期间,除个别别院的工作人员外,其他人皆进不了结界。 父神外出,母神闭关,这对召婉来说无疑是天赐良机,接下来的日子,她每天在法峰各处搜罗吃、用及各种法器,献宝一样地拿到山洞里给乞苍,主事们都觉得召婉越来越像法峰内部的土匪,因为她越来越猖狂地来要东西;而乞苍看着堆在山洞一角,小山一样高的各种吃用物品和法器,两眼放光,这些宝物的珍贵胜过他原来在低维收集了万万年的物品,他心想,自己真是慧眼识人,这傻火还真是甚好用。最初他很珍惜仙果,但召婉每天都献宝一样地捧来一堆,慢慢地他恶劣的习性便显露出来了,和召婉一样每样东西咬一两口便扔了,还对召婉说:“与婉妹在一起真是我此生最大的福缘,婉妹在法峰实是地位甚高,我沾了婉妹的光,哪怕堂堂一冥王每日屈身在这山洞苦等婉妹也值得。” 此番话召婉听着甚是受用,自此从法峰搬东西到山洞更是殷勤,到各主事处搜寻宝物,明讨强抢,最后开始偷各处不惹眼、一时不易被发现的东西。母神自四行落地后,一直重点教他们修道、明理、习德,助他们净毒去恶,力求将他们培养成为守护宇宙的强大力量。召秀、召南和召宁都正气日足,越来越明理懂事,让父神母神甚是安慰。 唯有召婉的心一直如顽石,法、理难渗入心,学什么都是表面功夫,自私自恋又好强,虚荣浮夸又好吃懒做,对她来说没有抢和偷的概念,她想要某样东西就是要,喜欢别人的某样东西是看得起别人,因为她认为自己很厉害,用人话讲,就是自己地位高又有审美能力,看中别人的东西是认可别人的品味。一颗以自我为中心的顽石,如今被乞苍每天的甜言蜜语称赞得飘飘然,又认为乞苍是她将来的依靠,自是倾尽所能要在他面前证明自己的地位以及争得他心。父神母神外出云游的日子,召婉不是在法峰变着法子套东西,就是在山洞里和乞苍鬼混,然后再想办法骗铭恩让她到神树下净化,缓解变异。 召婉的小偷行径,除了让乞苍得到吃喝用及法宝,也便宜了山洞一角的一只小老鼠。那只小老鼠本来一直居住在山洞一角,不曾想乞苍竟选中了它所在的山洞,它眼见召婉和乞苍每天鬼混,本来在法峰附近清修得来的灵气和净气早已荡然无存,灵识未成邪淫已入心入肺,只盼着能早日落地成人形,也能投入乞苍怀抱。乞苍挥霍的法峰食物正好便宜了它,每日大量进食法峰的仙果佳肴,竟加速了它的修成。 某日夜里,召婉前脚刚走,老鼠落地化人落在山洞中,乞苍看着眼前长相普通的女子先是讶然,后看她因修形过程中每日目睹邪淫而催化的身材又惊喜,对于这淫魔来说,投怀送抱的雌性他自是多多益善。自此,老鼠每日服侍他,召婉至时便听乞苍话隐去不招惹召婉,召婉自是不知,她费尽心思在法峰偷东西献宝给乞苍,背后实是奉养着一对。 老鼠落地为人后几天,父神母神便回到法峰。一听母神出关,主事们皆纷纷禀报母神近期召婉的行迹,母神不禁意外,便唤人传召婉。遇到来人时,召婉正从铭恩处归来,双手挽着自己的辫子喜滋滋地回味着昨日与乞苍鬼混的事,听到母神回来了,心惊,但马上镇定下来,她知道要加速实施计划了,这半月光阴,她和乞苍已经商议了周全的计划,乞苍还为之回了一趟冥界请教他的巫母。 走进别院,父神母神正在喝茶,一见她,父神便起身离开了,母神看着她,神情严肃:“召婉,说说你这半月来的所为,可有自觉不当之处?” 召婉挤出委屈的样相,低声说:“这半月我练功勤奋,不觉对各种需求大量许多,故问主事们要的东西多了点,仅是如此而已,法峰各物取之不尽,主事们又何须如此小气?我不过是听从母神闭关前吩咐,认真练功、精进努力,又怎是错?” “你如何精进练功?自认为有何进步?精进练功便须摄取更多食用?召婉,你非生灵,种种皆体验,何来此需?”母神知她言里有假,召秀、召南、召宁不会撒谎,但召婉一向言语虚实无度母神是知道的,在召婉的概念中,她没有所谓的事实,她只认可她自己认为的事,她那般认为,那般便是事实。 “母神请看,这是我这些天抄的经文,我自知我是顽灵,法理难入心,但又身负自净净万灵的使命,实是惭愧,故母神闭关期间,我日日勤加修炼,同时也抄经文,希望法理能助我入心,也如召南他们那般有进步,让母神安心些。”召婉很认真地解释,并把敛于袖中的经文全放在旁边一桌上,满满一桌面,心想这些让鲤鱼精们帮忙抄的经文,应该足以应付母神了,母神最喜看他们修道明理,她可是用了不少东西哄那几个跟班帮她做的假,反正嘛,这么多经文,母神刚出关定很忙,肯定没空每册都看,上面那些全是她自己抄的,应能应付过关。 母神看了一眼桌上的经文,仍然满脸严肃:“召婉,你的心性我一向知道,主事们也一直包容你,当懂感恩,不可肆意妄为无法无天。若得天地之力背负使命却以之为狂,那是恶之所行,我造之恶我将灭之,你可知晓?” (三十六)鲤鱼精对母神下毒 召婉嘴一扁,看着母神咬着牙不说话,自她落地至今从没见过母神如此严厉,但她更知自己背后藏着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若再顶嘴惹得母神调用浮生镜,那所作所为便一览无遗了,这个时候万万不可暴露,沉默是此时最好的应对方式。她了解母神性情,母神能用浮生镜看所有,但基于尊重生灵隐私、给生灵修行的过程,若非情节严重,母神一般不会动用浮生镜。 母神心性本就柔和慈悲,也知她一向如顽石难渡化,已经严厉过、让她知错之严重便算了:“明理之人,无须严言,心自省之,既是我已严言,你更当自省并悔之,好好回去闭门思过,明日午后来见我。这些经文我会逐篇看的。” 召婉一听暗惊,但不动声色地离开了,心知她要配合乞苍的计划,赶紧助乞苍取得法峰,否则事情暴露,纵使不被收回灵珠诛杀之,也定然会被清出法峰、身败名裂。 一夜未眠又不敢再去见乞苍,召婉忐忑不安,一直想着若是母神发现了那些经文是其他人抄的,要调她的所行影像,她当如何是好。但母神说了让她午后去见,自是不敢不见,于是慢吞吞地走向别院,躲在别院的一角呆坐不动,不知如何是好。 她这一呆坐,倒是让她坐出了意外见闻:只见鲤鱼精端着托盘,托盘上一边是花瓣做的糕点,一边是晶莹瓶装的花露,进了别院后,鲤鱼精想了想竟是闪到一边,掏出一个小瓶子,往花露里倒光小瓶子里的东西,而后赶紧藏起那个小药瓶,脸上露出轻蔑又带着恨意的神情。 召婉学好很难,但对恶言和劣行一向是无师自通,眼珠子转了几圈,她想起鲤鱼精性格古怪自闭,却主动接近她,每次她让她们做事,别人都要求物品回报,只有鲤鱼精请求她讲父神母神的事,对了,鲤鱼精特别喜欢听她讲父神的事,每次听到都两眼放光。还有一次,母神在法堂讲法,父神一人在别院午茶,她送东西到别院,发现鲤鱼精穿着近似母神衣裳颜色的衣衫,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嘴角还流着血,像是经历了严重的撞击……她当时便疑惑了,鲤鱼精是得到母神允许可以从厨部奉茶点到别院,可是只能奉给别院的奉事端上,若母神有空才允她留下教她易容术,若母神没空,她是非召不得再进别院的,何以会在父神一人午茶时再来、还穿着类似母神的衣衫? 只是眼珠子转了几转,召婉便知道机会来了:“小娇,你莫是不知,在母神茶点中下毒是毁天灭地之罪?父神若知定将你灰飞烟灭?” “哐当”一声,鲤鱼精小娇手上的东西全掉到地上,面色苍白地愣在当下,看着得意的召婉,支吾地说:“你说什么?胡说!” 召婉慢悠悠地在她身边转了个圈,最后站在她面前,低下头,认真地看着比她矮了一个头的鲤鱼精,露出灿烂的笑:“小娇,明人不说暗话哦。要不,我现在大声喊来母神看看这地上的食物?你知道,真是有严重的事,母神会调浮生镜,你一直打探父神消息,对父神下了多少迷魂药、对母神下了多少毒药,还有私下做了多少事、有多少不轨心理,就再也藏不住了……你可想好了?想好我便喊母神啦!” 小娇一下子在她面前跪下,丑陋的脸上冷汗直流:“召婉姐姐,我知错了,求你放过我,日后我定做牛做马报答你,请放过我……” 召婉又笑了,笑得比刚才还灿烂轻松:“好说,好说。这个我来收拾干净,你先回去重新奉来食物,切记不要下毒了,对父神母神下毒没用的,他们不是普通生灵,不受毒侵。父神母神喝茶休息的房间有结界,心怀不轨想冲进去会被结界打飞的,看来你是被结界打飞数次也没悟出这个道理啊。” 小娇的脸又是一阵青白,慢慢地伸出手收拾地上的物品:“召婉姐姐何以愿意放过我?”她与召婉打交道数百年,自知事情没有这么轻易了事,召婉这人,没把柄遇着她都得给薅几根毛,如今她有致命把柄落在她手中,哪有轻易了事的可能。 “因为你是我在法峰仅有的姐妹啊,不帮姐妹帮谁呢?傍晚来找我,我有好事与你分享,你现在快重新奉上茶点。”召婉甚是体贴地说。 鲤鱼精小娇带着一肚子疑狐离开了,她在厨部因性情古怪一向不合群、不讨人喜欢,但召婉在法峰是众所周知的魔头她自也知道,如今这魔头对自己这么好,她实在弄不懂她的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拜见母神,召婉知错了,向母神诚心忏悔,求母神责罚!”走进别院,看到端坐在茶桌边的母神,召婉一下子跪了下去。 母神看着她,平静地说:“你错在哪?” 召婉努力地挤出眼泪,两眼殷切地看着母神:“母神闭关期间,我又犯了顽劣贪吃贪玩的毛病,到法峰各处问主事等人讨要东西,母神一向教诲我们要恭顺有礼,我无礼又贪婪,错了。我自知顽劣、知主事们会在母神出关时告我状,先让几位小姐妹帮我抄了经文,企图蒙混过关是错上加错。我如今确是知错了,愿意诚心改过,接受责罚。” “今天把你手上的事处理好,自明天起,禁足七天,闭门思考,七天后,默出《论德经》、《净道论》,考你敬奉礼仪。”母神依然平静地给她布置了功课。 “是,谢母神。”召婉叩首告退。这功课对于不学无术的她来说有多重,她自是知道,但只要能忽悠过去,不让母神动用浮生镜,她便算逃过一劫了。 (三十七)丑八怪吓坏乞苍 傍晚时分,鲤鱼精看着彩霞围绕法峰,心中却无半点欢喜,只觉得无比绝望,在法峰的时光是她生命中最好的时光,虽然自己生了不可告人的妄想折磨着自己,也因屡屡下毒不成而备受挫折,但这些只要没人知晓便只是她一个人的秘密,她也只是想奋力为自己争取一个辉煌的未来,不成功的话没人知道也没什么,万一成功了呢?她可不想和她母亲一样嫁给没用的同类终生活在卑微之中。不曾想如今这不可告人的秘密竟被召婉这魔头发现了,而且她怎么会知道得那么详尽?难道她一直在跟踪、观察自己?她究竟知道多少?鲤鱼精想至此额头又起了一把汗,落在这魔头手中,她知道她的命运已经失控,只怕自此想和她母亲一样甘于卑微也不可能了。 忐忑地走到召婉屋外唤她,听到房中召婉大声说:“进来。”走进召婉房中,却见她正对着镜子梳妆打扮,看起来心情颇佳的样子。 “召婉姐姐,我……”鲤鱼精低着头、搓着手小声地说。 “等我一会,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召婉戴上耳环,头也不回地说,看不出有一点要收拾她的样子。 片刻后,召婉挽着她的手出门:“走,我明天就要开始禁足闭门思过了,现在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鲤鱼精诧异,被母神罚禁足闭门思过,这魔头还能有如此好心情?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若作以往她不吵翻天才怪,但她也知把柄落在人家手中,还是少问多听为妙。 两人快步下峰出了西门,召婉把鲤鱼精带到池子边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拉着她的手异常友好地说:“你看上了父神,每每母神没空,父神一人午茶便在茶点中下迷魂药,后易容想假扮母神诱惑父神,多次都被别院的仙罩撞飞,对?对父神下迷药不成,便在母神的茶点中下毒,想毒死母神再谋父神?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你的药是香料部铭香给你的,你以领香料为名自己调的药,你母亲本来就懂配药草迷药,在你们族群中以毒为长,对?这些我都知晓了,不过你放心,铭香以为你只是领香料作食物用,我也没拆穿你。” 鲤鱼精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手心冒汗,又不好把手抽出来,她实在弄不清这魔头究竟知道了多少,也不知她究竟想怎样。 “你真笨啊,难道你不知道父神母神不是生灵,百毒不侵又绝不会爱上他人吗?父神母神是天道化形,只会钟情彼此,也唯有彼此,哪个生灵异想天开只会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否则你想,法峰女仙无数,长得比你好看百倍的比比皆是,难道她们看到父神就不会动心吗?只不过是大家都知道真相,不会动这可笑的念头罢了。说你蠢,你眼光又这么高,竟敢打父神主意;说你聪明,以你这最丑的样貌又怎么没一点自知之明?”召婉一番高见,又把鲤鱼精说得脸上青白不定。 “你是说,我与父神绝无可能?”鲤鱼精终究还是结结巴巴地问了一句。 召婉笑了,拍拍她的手:“这是自然,你这一粒沙子,扛什么浩瀚,对父神的念想,我劝你及早熄灭了。不过我倒是有好介绍,我把我的郎君介绍给你,他虽不及父神好看,但好歹也是堂堂的冥王,将来我为后,你为妃,我们就真成亲姐妹了,这样也算有个互相照应。你说这样可好?” 鲤鱼精这下更是愣了,魔头的心思她实是捉摸不透,想她那长相也算丑的母亲,当年那些鲤鱼和她父亲多说几句话,便暗地里到别人家里下泄药,召婉要把她郎君介绍给自己:“召婉姐姐,这万万不敢,我岂敢有招惹召婉姐姐之心,万万不敢,万万不敢。” 召婉笑了:“我可不像母神那般小气,只许父神爱她一个。我郎君俊俏无比,他令我可快活了,但他也与我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家一起玩更开心,他还用冥镜给我看他与众冥女共欢的场面,看来甚是快乐,这里没有冥女,法峰也皆是正儿八经的仙子,我便想邀上你共欢,你看可好?” 鲤鱼精在低维修成,生于非清净境,族群的邪淫是普遍现象,从小看族人所为、看父母交配,她自是知召婉所指的共欢是什么,若不是一直呆在法峰这净地,只怕她早已经儿女成群了:“这,这……” 召婉看她不抗拒,便拉起她往山洞走:“好了,走,我带你去见我郎君,我明天就禁足了,今晚难得能溜出来,这时光可宝贵了。” 召婉昨日没来,乞苍正疑惑她发生了什么,但这平常她到来的时间,他仍是叫老鼠精避开了,一见召婉马上张开怀抱:“婉妹来了。” 召婉自是扑进他怀抱,柔声说:“我今天没为苍哥带来多少食物,但为苍哥带来一活物,让她服侍苍哥,你看可喜欢?” 乞苍心想是什么活物?便随她走到近洞口处,只见鲤鱼精正满脸忐忑地候着,阅女无数的乞苍倒是吓了一跳:“这是什么东西?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出来吓人就是你不对了,法峰竟有此等丑物。” 小娇愣了,若说召婉能令她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乞苍的级别就更高了,她的脸已经是一会黑一会白了,转身便往洞外走。 召婉拦住了她:“咦,咦,莫急,等我与他说。” 回头站在乞苍面前,笑得无比得意又娇媚:“苍哥,我是母神造的,自是美貌无双,你不能拿别人和我比嘛,看惯了我的好看,看不来这种对不对?婉妹理解,实是理解。不过,我会把她带来自有原因,苍哥,她有法宝哦!” 乞苍疑惑:“有什么法宝?” (三十八)极恶铁三角启动惊天阴谋 召婉走到鲤鱼精面前,对她说:“来,幻化个母神的样子给苍哥看看。” 鲤鱼精愣了,但也明白了点什么,转了个身施了咒,转眼间,乞苍眼前这吓着他的丑女竟变成有一两成母神模样的女子。这下是乞苍愣了,围着鲤鱼精转了个圈,左看看右看看,心想这身材像树桩一样真难看,模样倒是哪怕一两成似母神,也比她原来的丑样好看太多了,也好像胜过不少冥女,嗯,最重要的是那一两成像母神:“嗯,这倒可以。” 召婉笑了:“小娇是我在法峰的好姐妹,易容术是母神亲自教的,好处自当不益于他人,我想着与小娇一起服侍苍哥也甚好,苍哥认为可好?” 乞苍笑了,他知法峰为宇宙之巅,这里尽是正气凛然的正神、善神,能轻易驯服召婉已是意外,他正愁着若要得召婉助力须某些顺从于她,若她要让自己从此不近其他女色可如何是好?自己可是以淫为修,无女不欢。不曾想召婉与她竟是同道中人,淫荡如天生,实是与自己天生一对,心中大喜:“甚好,甚好,如此,不如苍哥也引介一人与婉妹结识,看婉妹是否接受?” 召婉心中意外,但不动声色:“何人?” 乞苍眼珠子一转:“婉妹是她的恩人,她一直想见恩人,只是怕婉妹不接纳她,故落地成人数天仍不敢来拜见。” 召婉更觉意外:“我是她恩人?我何时施恩于人?” 乞苍便把召婉拿来食物,老鼠得食物便利快速修成人形的事说与她听,并说:“婉妹可愿接受小妮跪拜?” 召婉自知此时不能拒绝,便不动声色地说:“好。” 乞苍哈哈大笑:“哈哈哈,婉妹果是有王后风范,大气!大气!实是我最佳配偶,他日我为王,婉妹必为后!” 得此夸奖,召婉更是大方异常:“那唤小妮来,也与小娇结识结识。” 乞苍唤来老鼠精小妮,让她拜见召婉,并让她从此认召婉为姐,听从召婉指派,召婉更是表现得大方得体,倒是鲤鱼精小娇不知所措,觉得自己像个被挤捏的夹心饼。 鲤鱼精受母神恩宠而得以在法峰留下,又得母神怜悯其极丑而教易容术,却居心叵测打父神主意,对父神母神下毒,并易母神容勾引乞苍,无知无畏又恶毒无比的生命,不知自己已经从此走上天谴之路:断子绝孙是受母神收留却害父神母神的报应;从此不论用什么皮囊都身有恶臭是易母神容邪淫的果报,灰飞烟灭是因缘行尽必然下场。 当晚这于法峰之外的山洞内,呈现了浩瀚中最邪淫的画面,祸蛇召婉、鲤鱼精小娇、老鼠精小妮的铁三角初步形成,召婉在禁足前的一天很好地为她接下来的无力作为做了安排,鲤鱼精也得以知道了乞苍和召婉的惊天阴谋,虽是自己也奇毒无比、野心彰显,但也觉这阴谋大了些,毕竟自己只是以极丑之相想攀父神,而他们竟然是企图攻占宇宙,霸法峰为王……但鲤鱼精也知她没有退路,不论是她为恶的把柄落在召婉手中,还是她已经觉得与乞苍的鬼混极好,她都觉得,那也许是她的另一条辉煌路。 鬼混一夜后,召婉清晨方和鲤鱼精回法峰,采了一些法峰外的野果,提着篮子又去唤醒铭恩同吃,合情合理地又在神树下净化了一番,到统管别院的何统管处领了罚,在母神从心亭下来前便开始“乖乖”地禁足,为了应付七天后的考试,开始了史无前例的努力。 召婉禁足期间,鲤鱼精每日皆到山洞会乞苍,与老鼠精一起服侍乞苍,同时帮乞苍和召婉互通消息,推动计划进行。 召婉禁足第六天的深夜,鲤鱼精又偷偷潜入召婉房中向她禀告:“召婉姐姐,苍哥昨日带着小妮回了趟冥界见巫母,让你把小妮也带进法峰做事,如此可相助我们。” “什么?他带小妮回去见巫母?”召婉知巫母等同乞苍母亲,她在意的是乞苍带了小妮回去见巫婆。 鲤鱼精面露难色,吞吞吐吐说:“小妮是鼠辈,不知为何,竟是那般容易有身孕,她怀孕十日便可生产,昨日回去已近八日,苍哥本是带她回去待产的,但带回来后肚子竟扁了,据说巫母把十只小老鼠都弄下来留在冥界了。如今生产完便被带回来,奄奄一息的样子。” 召婉压抑着怒气,低声问:“你是说,小妮生下了苍哥的后代?” 鲤鱼精没觉察到召婉的怒气,满脸憧憬地说:“是,不过据说因为早了两天给巫母强硬催下来,十只小老鼠都没成活,但巫母说只要小妮好好做事,他日自能活着,小老鼠只是休眠了,小妮看起来挺伤心,但苍哥待她极好,倒也慢慢便不伤心了。真是奇怪,我们鲤鱼一族也极易受孕,为何我日日与苍哥欢好,肚子竟是没动静?要是我也有了苍哥的血脉,那该有多好!苍哥长得好看,孩子们应也会得好样相?” 召婉看鲤鱼精那痴傻样,心里冷哼了一声,心想你这丑八怪竟这般妄想,就你这丑样,找谁和你生都是丑八怪;又心想十只小老鼠都没活便好,最好一只也不要活,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苍哥打算何时安排小妮到法峰?” (三十九)铭恩上老鼠精当 鲤鱼精说:“苍哥说听召婉姐姐安排,越快越好。” 召婉想了想:“那便两日后,我解除禁足后会有一场考试,我会努力通过。两日后午后,我想办法随母神到百花园散步,你在那时把小妮扔到百花园里,母神心慈,见她奄奄一息,定不会细加盘问便让人收治她。” 鲤鱼精领命:“好,召婉姐姐果是了解母神性情,是好办法。” 召婉得意地笑了:“那是自然,跟在母神身边几百年不是白跟的,若不知母神性情,我能混成今日这样?” “确是,确是。” “对了,你以后最好再也莫去别院送茶点及请母神教易容术了,你定不知你现在身上泛着恶臭?”召婉认真看着鲤鱼精说,心想幸好自己聪明,每每与乞苍欢好后便赶紧找铭恩“玩”,不然这身上乞苍留下的骚味只怕早被诸神发现了,神树的功能真是非同凡响啊,不过这个秘密她可不打算告诉鲤鱼精,鲤鱼精嘛,身上越骚越臭越好,什么人都可以为自己所用,但不可以与自己争风头。 鲤鱼精一惊,法峰的仙子修为高又清净的皆身有异香,气息怡人她是知道的,她也知自己一向气息不好,但从前可不曾听说自己身有恶臭:“为何?我为何自己闻不到?” 召婉笑了:“自己身上的气味自己习惯了自然闻不到,你一向长得极丑气息也不佳,厨部那些人皆知?别人不好意思告诉你,只是不和你玩罢了。你现在已经开始了邪淫,与雄性欢合了自会留下浊息,父神母神极清净,你以这样的恶臭过去送茶点,母神断然会发现你已经触碰了邪淫,这样事情便会败露,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在厨部做事,留在厨部打杂也自由,闲时便多送些食物给苍哥,想来,这也便宜你了。” 鲤鱼精愣在当下,但也知召婉所说是事实,只能叹了口气,心想自己以极丑之相想攀附父神本就是妄想,如今再添恶臭和邪淫更是此生断无可能了,还是认命,从此乖乖服侍乞苍,毕竟这也是一条不错的路。 召婉解除禁足后,竟是通过了母神的考试,默出了《论德经》、《净道论》,通过了敬奉礼仪,母神看她难得这么精进,便允她解除禁足,恢复常规活动。 次日午后,父神在后山带召秀、召南、召宁训练,召婉异常乖巧地陪母神散步,又如她策划般,推动母神收留了奄奄一息的老鼠精小妮,自此,老鼠精小妮被安排到厨部做事,和鲤鱼精串通一气。 鲤鱼精身上的恶臭提醒了召婉,召婉能日日与乞苍鬼混还能近身母神不被发觉,她自知与她每次皆到神树下净化有关,自此,她更是把铭恩和神树放在心上,开始想尽法子要把铭恩拉下水。 如期把老鼠精收进法峰后,次日召婉便带着老鼠精登上了铭恩的窝、神树所在之处。之前日日来访,铭恩初时不习惯召婉的胡搅蛮缠,但十日不见召婉来叨扰,竟也有些不惯,见她前来颇欢喜:“召婉来啦。” 召婉看着铭恩,努力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十日不见,铭恩可有想念好朋友?” 铭恩说:“我知你被母神禁足。” “咳,此等丑事休要再提,今天我带了一位新朋友来见铭恩,还到百花园拿了百花酿来与你共饮。你也知道,这百花酿由百花花瓣精制而成,百苑主事可不愿意轻易给人,我费尽心思才得两瓶,赠铭恩一瓶,我与小妮共饮一瓶,如何?”召婉说。 “这位是小妮?”铭恩看了一眼躲在召婉身后,相对于召婉而言,个子小小的女子问。 召婉伸手从背后拉出小妮说:“对,对,这位是小妮,本体是一只可爱的小老鼠。才落地成人不久,可爱得紧,纯真得很,我觉得你们都甚纯真,定能成为好朋友,故把她带来了。” 小妮怯怯地站在铭恩面前,小声说:“铭恩哥哥好。” 小妮初到法峰,法峰的庞大超乎她的想象,不曾想在山下看着闪闪发光的宝塔般存在,走进里面竟是每一层都是不同景象、奇大无比远胜人间城市,里面的大神如此之多,连普通小仙都那般气息清净又妙曼,她一只小老鼠实在自卑得很,如今召婉这么急便拉她来结识新朋友,邪淫的资历她纵使落地数日也远胜法峰诸神,但见正常人的场面她实是真的不知所措,她的胆怯是真的胆怯。 铭恩生性捣蛋,但心地良善,看这只小老鼠这般胆怯不禁倍觉同情,不知不觉宽厚很多:“小妮好。” “来、来、来,我们一起喝百花酿。你们两个不要那么生分了,以后都是好朋友。”召婉打开一瓶百花酿,递给铭恩。 铭恩皱了皱眉:“我记得,母神说我们暂时还不可品尝百花酿,上次召南哥哥偷喝了还挨罚……” 召婉掏出杯子倒了一杯,把另外那瓶递给小妮,对她挤了个眉眼:“来,敬铭恩哥哥一杯。” 小妮会意:“铭恩哥哥,我初到法峰,你是我第一个认识的神仙,我敬你,请你莫嫌弃小妮是一只老鼠精,以后多多关照。” 铭恩看着她们都喝了一口,看看自己握在手中的瓶子,犹豫了一下,也倾头喝了一口。 召婉和小妮相视一笑,继续对铭恩举杯。有了第一口便自然有第二口,不知不觉中,铭恩手中的百花酿瓶子便空了…… 数个时辰后,铭恩醒来,发现自己竟躺在石床上,身上没穿衣裳,他吓了一跳,一向他喜以原身睡觉,且也喜睡树下,为何竟在床上还没穿衣裳?定睛一看,他更惊呆了:老鼠精小妮赫然躺在他床上,一样浑身赤裸。 (四十)召婉抗令明巡火域 小妮许是感觉到声响,睁开眼睛:“啊!” 铭恩从床上跳了下来,手忙脚乱地把衣衫穿好,又把地上小妮的衣衫扔给她:“你快穿好衣服,这……这……” 小妮一边穿衣服一边挤下眼泪:“铭恩哥哥,我们这才刚相识,我才落地修成人形没多久,我以后可怎么办啊?” 铭恩呆了,他实在是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又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正呆愣着,却听到召婉轻笑着走了进来:“唉呀,这有什么好哭的,铭恩又没有心仪的女仙,以后你就跟着铭恩好了,铭恩好歹是母神的坐骑,不亏待你这只小老鼠。” 铭恩更愣了,法峰在宇宙之巅,若按低维的光龄核算,他应也是活了万万年的老神兽了,但他一直生活在法峰,过的是法峰的岁月,他可不想以几百年的寿龄便得仙伴,但这发生的事:“这……这……召婉,我还是个孩子。” 召婉笑了:“铭恩,不要开玩笑了,若按岁龄,我们相差并不多,若不被带来法峰,你只怕都有族群了?不过也莫惊慌,你今天和小妮才初相识,不胜酒力发生了这事,这事只有你知我知小妮知,我们不说与人听,你以后和小妮当好朋友交往,来年再请母神赐你和小妮为伴侣便是啦。” 转身又对已穿好衣衫的小妮说:“小妮莫怪铭恩,他落地至今还不曾有女伴,你是第一个,他自是不懂,给他些时间,你们先当好朋友,你说可好?” 小妮两眼泛泪,点点头说:“但凭召婉姐姐作主。” 铭恩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清哪里不对,他完全想不起他喝了百花酿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也想不通召婉为何要给他介绍“好朋友”,更想不通为何召婉出来主持公道的时间刚刚好,但发生了这等事,他虽是不懂邪淫为何物,依然不太好去问召秀、召南,更不敢禀告母神,他依稀觉得,若此事讲出去,父神母神定会大大责罚他。算了,反正大家只是当好朋友,此事也没人知道,也便先这样。 自此,召婉和小妮成了铭恩处的常客,召婉早已弄到门禁出入自如,每次召婉带着小妮来,召婉都会坐在神树下很勤快地调息打坐,铭恩则会带着小妮到处窜,带她到附近摘果子,到附近山里转悠,铭恩慢慢觉得有小妮陪伴着一起玩倒也不错。 令铭恩惊讶的是,召婉竟对他讲起了心事:“铭恩,有个伴的感觉是不是很好?有小妮和你玩开心很多?” 自那次后,铭恩便没再“碰”过小妮,他根本不知道邪淫为何物,所谓和小妮成为伴,就是有了一个玩伴,他也觉得有个玩伴甚好:“是啊,和小妮玩确实很开心,她有很多玩的法子。” 召婉靠在神树上,眼神忧愁地对他说:“是啊,有伴的感觉真好,其实我也谈情了,我喜欢上一个人,但这个人不在法峰,母神断然不会允许我和他在一起的,我们五行生来背负使命,根本没有自主谈情说爱的资格。” 铭恩看她这么忧愁,不禁有些担心:“为何?我记得母神不是这样说的啊,母神只是说要待长大,修好自心,懂真情真爱后方可。若你与那人真心相爱,可带他见母神,求母神开许你们结为伴侣啊。” 召婉很认真地挤出几滴眼泪:“那不可能的,除非我放弃修火,而我怎么放弃?我身上有设置。我这命生来便不是我的,不如铭恩自由幸福……” “这……”铭恩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倒是小妮从背后钻了出来,看着召婉说:“召婉姐姐莫哭,来日你若有什么需要帮忙,我与铭恩定会帮你的。 转身又拉着铭恩的手摇晃:“铭恩哥哥,你说是不是?召婉姐姐若有什么事,你定会帮忙的,是不是?” 铭恩想了想说:“这是自然,我们都是好朋友,不过我觉得可以和母神说……” 小妮笑了:“太好了,我就说铭恩哥哥最好了。铭恩哥哥,我们继续玩去。” 看着铭恩被小妮拉走了,召婉嘴角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心想还神兽、还是母神坐骑呢,跟傻子一样,百花露被下了迷药昏睡了不知,被诓了不知,如今被戏弄得团团转也不知。 数日后,父神让四行可到各区域走走,召婉很不情愿,因为到火境巡视一圈又得数天,这意味着她将有数天见不到乞苍,也意味着她又要与召南同行。但父神之令定也不可逆,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和召南出发,只是这次出发,她对召南提了个要求:巡视火境时走官道,以土、火的身份巡查各星宫殿,她想认真看看火境的各星球星球主的宫殿有多大,更想看看冥星的情况。 火境甚大,各星球状况不同,有些很简朴,也有些很华丽,与该星的生灵族群以及运营情况有关,当召南、召婉现出身份令牌时,各星球主皆恭敬有加,美食佳肴侍奉,极是重视。各星球主多数到过法峰面见过父神母神,也到法峰听过法,皆知父神母神造他们的用意,如今他们来历练、视察,自是要重视配合,这是诸星主心中的想法。但对于召南和召婉来说,在法峰他们皆如孩子,父神母神视他们如孩子,法峰的主事们皆是上古老生灵也视他们如孩子,第一次以令牌明巡各星,感受到被这般恭敬,他们心中皆觉无上荣光,召南也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不再是那个老被母神修理的小神君,而是真正的土神君。 巡至冥界时,他们感受到了异常热情的接待,黑刹列了黑压压的无数冥兵相候,对他们陪着笑脸,把他们迎到宫殿,悄悄把召婉引到一边,赔笑单膝跪下:“黑刹拜见冥后。” (四十一)召婉离间召南 召婉又惊又喜,赶紧问他身份,黑刹告知自己是乞苍的兄弟,受令迎接她、为她洗尘。召婉看着强悍凶蛮的黑刹,看出其势力,又见其如此敬重自己,不禁满满成就感,欢喜之余叮嘱其不可露出马脚,须当自己是陌生的火使者。 父神让四行学习巡视各区域,是为了让他们增加历练,助他们早日修成,因各自修为有限尚在修炼中,一直让他们暗访不明察,便是怕他们尚不知各种复杂卷入因果,也怕他们定力不足被勾出毒引。当晚,黑刹搬出种种美酒佳肴招呼两位法峰使者,倒是使召婉发现,也许召南也是可勾上贼船之人。 法峰因父神母神在,108位主事又是上古生灵,虽然庞大无比,但皆是清净的正神、善神,故作风一向清净简约,母神向来不许各人铺张,也没教召南等人应酬诸事,召南面对着黑刹的极致豪华招待不知所措。召婉倒是很懂得胡搅蛮缠,显得轻车熟路,敬酒便喝酒,敬茶便吃茶,上菜便豪吃,召南心想召婉为何这么懂得这些?许是天生?为了不显得自己太幼稚,便也学着召婉的作派,敬酒喝酒,敬茶便吃茶,上菜便豪吃,两个时辰下来,已是不胜酒力烂醉在地。 召婉让黑刹安排房间给召南住下,黑刹果是安排了豪华房间,还安排了两歌姬贴身服侍照顾。召南虽是烂醉,但也尚保一二分清醒,把两歌姬关在门外,开启了仙罩呼呼大睡。次日清晨醒来,浑身不适,赶紧找人唤来召婉悄悄离开冥界,一路腾云,召南一路嘀咕:“召婉,回法峰,这次都怪你,说什么明查,还要到各星主宫殿探访,若是让母神知我醉酒,又要被责罚,召秀又要笑我犯事了。” 召婉笑了:“你不觉得这次很威风吗?我们在法峰都被当成小娃娃,到了各星,星主们都对我们恭敬不已,你看大家都叫你土神君,又是美酒又是佳肴。你落地这么久,若在低维便是老得算不清年龄的神仙了,喝个酒不是很正常么?母神怎么能老当你是小娃娃?你看人家黑刹,若按寿龄定是没你落地时间长,他多威风,无数冥兵跟随吆喝。召秀最喜欢假正经了,什么都听父神母神话,弄得我们都好像很不听话一样。” 召南不吭声,他没有召婉那么爱慕虚荣、喜欢虚名,但是召婉有些话是真的捅到了他的心结,他确实是觉得自己不是小娃娃了,可是母神和法峰的主事们总是当自己是毛头小伙,总是教他法理、盼他长进,他明明觉得自己已经很长进了。最可恶是那个召秀,就是因为他总是很懂事很优秀的样子,让他显得不懂事不优秀,不就比自己早落地一天么?总是一副兄长的样子惹人烦。 召婉很明显觉察到了什么,继续若无其事地说:“其实我也觉得父神母神造我们五行对我们不公平,法峰已经有108位主事主管各项宇宙事务了,母神不是一直说让万物万灵自由自在快乐地体验么?为什么还要造五行让我们牵制万物万灵?万物万灵乐意被牵制吗?而且造了我们,虽赋予了生命,但我们也修出了自己的灵识,也会有自我意愿,凭什么我们只能为守护宇宙、守护父神母神和万物万灵而活?我们不是也应该自由自在地和生灵一般到各处体验和历练吗?干嘛要控制我们……” 召南听着召婉的话,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听起来又好像是有道理,他知道他修得好的话,宇宙中的土元素便会清净,那么生灵修形后皮囊便会清净些(土如灵识容器的皮肤)。但生灵的灵识容器清净固然是好,但他确实觉得他们五行也应有生灵般的自由:“你说父神母神控制我们?” “难道不是吗?父神母神一直说待万物万灵要慈悲有爱,可我们四行就没有自由啊,我们的修行极严苛,且又不是为自己而修,你看那些星球主还能有自己的领地,有自己的自由,我们却必须终生被困在法峰,为万物万灵而修,为苍生而活。父神母神造我们,却让我们不可有自我意志,背负使命而活、定在一处,这不是控制是什么?”召婉试探地说。 召南叹了口气说:“可父神母神也一直呆在法峰啊,他们一直在守护整个宇宙,守护万物万灵。” 召婉嘴一撇:“你落地后去过心亭吗?你怎知心亭不是极致豪华的享受?你看整个法峰的人多么敬重父神母神?你看整个宇宙的生灵怎样朝拜他们?若你有此等待遇,你也不愿意离开?怕只怕我们是出力的,他们是享受威武朝拜的,我们只不过是他们管理宇宙的工具。” “好了,莫要胡说。”召南有点恼怒地说,腾云的速度又快了些。 召婉止了语,但心中暗喜,召南看起来不认同她说的,但她清楚有些心魔已经种在他心中了,一个人只要心中有魔、有阴影,她最擅长的便是勾出对方心中的魔、找到对方的软肋。最近运用此道,她用得特别得心应手,想来乞苍真是激发了她极大的潜力,只遗憾过往时光,法峰那些上古老生灵实在是顽固不化,竟是无孔可入,否则她也不会被他们定义为魔头了,是他们不识好歹,真是不识好歹,她召婉是个人才,是独一无二的人才! 如今的召南已经不是曾经鲁莽任性的少年神君,数百年法峰光阴的修道习德明理,他知浩瀚的运行,也知身负的使命,更知父神母神的慈爱,但他心中确实也有郁结,比如他仍然觉得自己比不过召秀优秀,比如他不是小娃娃了,可父神指派给他的任务着实不多。召婉虽胡搅,但还是搅中了他的心病。 (四十二)父神为召南解惑 匆匆回到法峰,召南还是周身不适,这不适是心有郁结,也是酒后余感,召婉看召南皱着眉的模样,主动请缨由她向父神复命,召南想了想答应了,明察去了各星宫殿的事他不知如何说,喝酒的事他也不知如何说,他虽不会撒谎,但犯错后主动认错并承担这事,他也还没学会。 父神和母神在别院里喝茶,一起的还有几位主事,看他们回来,几位主事便告退了,召婉很是镇定地向父神复命,避重就轻地说了他们在路上的所闻所为,竟是略略总结了几个看法,就是只字不提他们拜访了火域的数个星球主宫殿,也只字不提他们喝酒应酬的事。召南看着她比手划脚地描述,还讲了个笑话逗得母神也笑了,暗暗地又皱了一下眉,心中更是疲惫,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父神听罢召婉述职,没有给她什么反馈,转头看着召南问:“召南此次有何收获?说来听听。” 召南惊了一下,故作镇定地说:“此前几次外出皆是我主导,此番我觉得召婉不是小娃娃,也该独立行事了,在火域便让她自己主导发挥,我辅助。如她所言,进展颇顺利,我也增长了见识。” 父神呷了口茶,看了他一眼说:“如此也对,毕竟以后你们终归要各自履行神职。” 母神看了他一眼,笑说:“召南看起来甚是疲惫,可是路上累着了?” “没……没有,只是比较奔波,休息一下便好。”召南又惊了一下。 “那我们告退啦,不打扰父神母神品茶。”召婉拉过召南,对父神母神行告退礼。 母神点点头,允了。看他们出了别院,对身边的何统管叮嘱,给他们备些百花露和清心之物,帮他们洗洗凡尘。 出了别院门,召南便甩开召婉拉着他的手,恼怒地说:“你为何不报实情?” 召婉笑了:“报实情?报你不听父神之令不暗访而是明察吗?报你喝酒醉酒吗?父神母神一向觉得你孩子气把你当小娃娃,你还想让他们觉得你不听令不懂事更不信任你?还是说想再去爬金盆?那现在再回去说啊,反正挨罚的人肯定不是我,你是哥哥我是妹,出去了犯错自是你没管教好我,你想诚实我们便一起去诚实,我可不怕,反正父神母神一直觉得我不懂事,你想和我一样我自是不介意。” 召南怒了,看着她得意洋洋的脸,又觉得怒在心头发作不出来,拂袖而去,关在房间里生闷气。自召婉落地后,她还不曾叫过他一声哥哥,今天是第一次说自己是哥哥,可这声哥哥就是叫得让他如此不舒服,自己明知她是胡搅蛮缠,却又无可奈何。 一个时辰后,召南正躺在床上生闷气,厨部的人送来了百花露和一些茶点,告诉他是母神令人安排的,看着桌上的茶点,召南觉得心里难受极了。 五行院的另一个院子里,召婉则乐滋滋地梳妆打扮,准备傍晚父神母神回心亭后,赶紧去会见乞苍。每天黄昏,彩霞都会布满天空供养母神,彩霞散去后,父神母神便会回心亭,若无紧要事,第二天才会再回到别院。别院只是父神母神的小息地,母神闭关时会在那处,白天父神母神在那处,是了,听说鲤鱼精去别院奉茶点和学易容术时常伺机帮忙做点事,还悄悄偷了母神两件衣服,这鲤鱼精真是胆子大得很,母神放在别院的衣物甚少,这甚少中她能偷得两件,实是颇厉害,颇胆大!连她召婉也服。 召南的心中积着疑惑,这疑惑让他甚难受,终于在两天后,父神和他训练后慢慢从后山走回别院的路上,他鼓起勇气说了出来:“父神,我在您和母神心中,是不是一直都不如召秀懂事?你们是不是不喜欢我?” 父神本来像想着什么,面带笑意地向前走着,听他这么说,停下脚步,严肃地看着他问:“召南何以这么说?在我与母神心中,你和召秀皆是好孩子,你们是不同的存在,自是性格不同,不同性格不同对待,又何来喜欢谁不喜欢谁?都是一样的。母神只是盼望你们早日成为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告诉你一个秘密,等召秀和召宁回来了,你们三个考试,母神为你们准备了礼物,但要我明着说是通过了有礼物,其实是通不通得过都有礼物。” “但母神常表扬召秀,对我则老是当小娃娃一样哄,其实我和召秀只差一天。”召南委屈地说。 父神笑了,他觉得这小伙子有心事,今天得和他聊聊:“母神是用不同的方式与你们相处,因为你们本来就是不同的性格啊,召秀自己会想很多,也擅长问,你是有什么都放在心里,母神说要多温暖你,让你的倔性子变得柔软一些,开放一些,如此长进方快些。” 召南觉得平时话不多的父神今天特别温和,不知不觉便放松了些,鼓起勇气说:“父神,为什么造了四行后就不造木了?五行不是还差一行吗?” “因为五行的木我们决定造女身,但女身便须跟在母神身边,召婉底子差、品性劣,虽落地数百年仍然没多少质的长进,母神想放缓造木的速度,先调教好召婉,以免她入恶入魔为宇宙带来危害。等召婉较稳定了我们就会造木。”父神说。 “父神,为什么要造五行?我们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造我们出来是通过控制我们而控制宇宙生灵吗?我们是你们管理宇宙的工具吗?可是《天地源流》上不是写着天道是因慈悲和爱才允许万物万灵存在、让他们自由自在体验吗?既是如此,为何还要控制和干预?”召南苦恼地问。 (四十三)因果定律是保护 父神转过身,本来严肃中带着温和的脸变得无比严肃,召南的话让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不知道召南听了什么蛊惑,但这样的蛊惑是魔根,足以让召南入魔。但他也知召南的性格倔强,听不得直言,只能用温和的方式帮他明理,想了想便缓和了一下说:“召南对法峰108位主事都很熟悉?” “熟悉,我落地后母神便把我交给他们,让他们教我种种,后也让我向他们学习,熟悉每个部门运营,了知整个法峰运作。”召南说。 父神:“那召南知道108位主事和母神的关系吗?” 召南:“听过,他们是天地间第一批生灵,在没有父神之前,他们经由天道赋予能量修成,从前常陪母神玩耍,和母神一起成长,后来有了父神、有了法峰,他们便成了各部主事。” 父神笑了:“是啊,他们是母神的玩伴,那时还没有我,他们常和母神玩耍,看着母神奔跑于天地间,自由自在,快乐地像个小姑娘。在母神心目中,他们是孩子,可在他们心目中,母神也是孩子,是他们要宠着、疼着、保护着的小公主。从前的母神,自由自在无忧无虑,不知操劳为何物,可自天地日盛,母神便有了操劳、有了忧虑,他们不舍得他们的小公主忧虑操劳,便想着自己操劳多些,这样他们的小公主便不需要那么忧虑操劳了。” 召南愣了,这种说法他可从来不曾听过,竟然有人敢说母神是小公主?母神虽容颜永远不会变,一直是那般年轻,可所有人皆知她是万物万灵之母,谁敢当她是小公主?挠了挠脑袋,他确是有些费解:“父神是说,法峰的108位主事是自己要留在法峰陪伴、守护母神,不是母神要他们留下的?” “是啊,母神一向爱护每位生灵,也尊重他们的意志,是他们自己要留下来陪伴、守护着母神的,如此便自天地之初至今了。法峰的108层各有功能,这些功能都与宇宙形体世界和生灵的运行息息相关,正是因为有这108位主事的担当,宇宙如今这般浩荡仍然安然无恙,我与母神也方能安然自在。你觉得108位主事是我们的工具吗?你觉得我和母神有控制他们或他们有被控制的感觉吗?”父神问。 召南想了想说:“那没有,父神母神待各位主事极好,主事们对父神母神也是极致的爱护和恭敬,没有控制和被控制的感觉。” “是啊,对于108位主事而言,他们由天道对母神的爱和宠溺能量修成,母神是他们陪伴着长大的小公主,他们盼望小公主能平安喜乐、无忧无虑,所以他们想这位小公主所想、忧这位小公主所忧,他们是因爱这位小公主而守护,他们是心之所向,怎会是控制?在母神此身化形时,天道将整个形体世界与母神的身做了绑定,所以母神是整个形体世界的一体,也是万物万灵的母亲,这浩瀚之间的万物万灵,无一不是母神的孩子。万物万灵虽不是每个都能亲见母神,但在母神心中,他们一般无二,皆如当年陪她在草地上戏耍、追逐、想尽法子逗她开心、得她摸个头也无比欢喜的小生灵,母神盼着这些小生灵能如当年的自己般好好玩耍,体验爱和美好,为了圆这个心愿,她自然要保护这个游乐场,让她心爱的小生灵们好好玩耍,如此,又怎是控制万物万灵?”父神说。 这应是召南落地后,第一次听父神这么细致地说练功之外的事情,他觉得今天的父神特别亲切慈爱,他很珍惜这样的机会:“这确不是控制。不过有了游乐场也可以不保护不干预啊,让生灵自己玩耍也可以,为什么母神和108位主事要这么操劳?” 父神说:“天地之初确是不需要保护和干预,因为那时修成的生灵皆由天道的能量储修而成人形,那些上古生灵秉承了天道的意志,只想陪母神玩耍,爱和宠溺母神,没有自我和野心。但后来有了我,星球渐增、生灵渐多,天道便不再直接选择、赋予生灵能量修形体,而是交由他们自主生息,因为生灵太多了。生灵自储修为自修形体,日久便出现不当方式,比如修形过程中抢夺他人能量,吸食、杀戮等,日久浩瀚中的种种便不及从前清净美好,此时自是需要干预。你想一想,我教你们造物,你术法高些,造了个自己喜欢的物件,召婉术法差些,造的粗糙,她生性野蛮,抢了你的,你可同意?” 召南皱眉,这种事常有发生:“自是不同意,召婉是常干这种事,不过她抢不了我的,她术法不及我,我不让她她便拿不走。” 父神笑了:“对,你术法比她高,她抢不走你的,但她若抢召宁或法峰其他人的呢?” “那自是能抢到,召宁毕竟还小,而且也不好斗,法峰的人除了主事,不少人功力不及她,让她抢了东西的人常有,所以大家暗地里叫她魔头。” “那召婉为什么没抢更多?她抢够了?”父神问。 “那自是不可能,她是因为怕母神责罚。” “所以啊,虽是自主玩耍,是不是也要有约束?否则恃强凌弱的事便将演变不停了,生灵各异,有修成强大的,也有修成弱小的,若无因果定律约束,强大的容易无法无天肆意妄为,弱小的无依无靠倍受欺凌,游乐场还有美好的体验可言吗?当然,以召婉为例,只是用你们自身例子,你更好理解。” 召南想了想,这样看来确是:“是这样,所以母神为了保障生灵自由自在又安全、公平地体验,创造了因果定律,而108位主事主管的各个部门,是使因果定律畅通运行的?” (四十四)懂爱方能生守护之心 父神笑了,摸摸他脑袋:“看来召南确是长大了,一点就通。是啊,108层法峰的每层,看似是日常,其实背后都与因果定律息息相关,而当中的奥妙只有母神能解。因果定律的本质不是控制,是为了保障所有生灵的体验公平、公正、有序,使生灵在自由之余不偏离美好和爱的轨道,在明白能量自创自消中学会承担和勇敢。” “那造我们五行呢?有因果定律足矣。”召南说。 “宇宙之初因生灵相对纯净,浩瀚之间洋溢的皆是清净美好的能量,后来有了雀女这等心术不正的生灵,宇宙间便有了强弱之争、有了邪淫、有了杀戮,比如法力强的会去抢夺弱小的能量,比如有了不正当的苟合,比如有了弱肉强食的杀生……这些攻击和伤害、发生,滋生的能量流窜于天地间,聚落在各种元素里。生灵修成过程中心性备受考验,形体落地时各元素聚现人形,元素中毒素重,成形后心性便清净度不一。日积月累,现在的形体元素已经汇集了大量毒素,你们五行由形体汇集的各元素塑造,是各元素的源头,若你们能修成,生灵修出的人形便将清净很多,五行阵法,是最直接清净生灵的方式,所以你们守护的是万物万灵。” “所以我们修好了,生灵修出人形时便清净许多,若生灵都比较清净便少了邪淫、邪恶、杀戮等的发生?” 父神点点头:“是啊,比如你,你事关生灵形体的皮相,若你清净了,生灵形体皮相中的毒便极少甚至没有,那便不会被毒控制而做不当事,也自无须为排毒而费力。你事关皮相,召婉事关脉络内脏,若召婉能清净,生灵经脉中的毒素便大量减少或没有,生灵自当清净。如此想,你们的修成是不是很有意义?能让宇宙间的万物万灵都得到帮助?你们从来不是单为自己而存在,应成为益于万物万灵的存在。” 召南大概明白了五行存在的意义,但仍心有疑惑:“可是我与那些生灵有何关系呢?我与他们并不相识,他们也不认识我,我为何要为了他们好而修?” 父神笑了:“所以你还没修成啊,正因为你还没有清净,所以你还不能明白这些道理,这也是母神仍要与你讲法理、把你当小伙子的原因。也正因为你没有参透这背后的原因,所以你开启不了你的五行力量,只能用最基本的能量,虽然这最基本的能量已经使你们强于很多自修的生灵,但真正的五行能量是你们目前想象不到的。” “那要怎样才能参透、才能成人?要如何方能开启五行能量?” “当你长出了敬畏心,真正懂得了慈悲和爱,你便能参透当中玄机,也能成人了。守护之心、爱和慈悲,是开启五行能量的秘匙。”父神说。 召南觉得这还是太复杂了,今天父神说了很多,他像是明白了些,又仍有很多不明白,但他很开心父神今天与他讲了这么多,父神的强大和威武他们皆知,父神的神力无边他们也知,一直以来,父神都是他们几个小伙子心目中的偶像,日常他们只敢敬着畏着听着,今天自己鼓起勇气把心中疑惑说与父神听,难得父神竟与自己讲了许多,他很珍惜,也不想错过学习的机会:“父神,那您又为什么这样宠着、护着母神?所有人都敬着母神,可大家都不怎么找您,您不觉得您不受重视和敬重吗?您有无边的威力,母神还不够您打,您为什么也怕母神?” 此时他们刚好边走边说,已回到了法堂附近,彩霞满天的傍晚,母神竟难得空闲,正坐在法堂前的莲池边上与几个孩童讲故事,脸上尽是慈爱,那些孩童听得入迷。父神远远看着母神,笑了,眼里是无尽的柔情和宠溺:“哈哈哈,那不是怕,是爱,是无穷无尽的爱。我由天道爱和守护母神的意志生成,得母神半心而生情,我与母神同心同命,我们并无彼此,何来怕或不怕?我的整颗心里装的都是我的夫人,并无宇宙他物,浩瀚无尽,我眼里却只有一光。母神皱个眉我便心疼,母神忧伤我便难过,母神之愿便是我之愿,母神之心便是我之心,我的强大,便是为护母神平安喜乐而强。母神是108位主事的小公主,更是我的小公主,我的心里除了这位小公主便无任何他物了,既是无他物,又何来他感、他受?” 召南觉得这更难懂了,可是看着父神的神情,他又知道父神说的是切切实实的真话:“父神,我听不懂。” 父神笑了,他自是知召南不懂,若是召南懂了,母神也就不会一直视他如小娃娃了,母神从来不会对一个人有不正确的对待:“召南现在自是不懂,当你有一天懂得爱,生起守护之心或生命中有了真切爱着、想守护的人,你便懂了。爱是美好纯净的生命能量,正因为你们现在尚不懂,母神才让你们不触碰很多事,以免你们入魔。” 召南看着父神脸上洋溢着的幸福,知父神所言非虚;看着父神望着母神时眼里的自豪,他也知母神智慧无量,只是依他如今的水平,他实是难懂皮毛,他心想,或许有一天他也会懂的。 此时父神已把他甩在一边,快步走向母神:“夫人,我们回来了。” 母神听到父神的声音,知道他们回来了,站起身,弯着腰摸了摸几个孩童的脑袋,袖子一扬,拿出几颗果子分给了那些孩童:“好啦,母神要去忙了,改日空了再与你们讲故事,记得回去了要好好向先生学习,早日学成就能常来听法了。” “好呀!”孩童们四散而去。 (四十五)奇葩的“私人情仇” 召南远远地站着,看着父神拉着母神的手走向别院,他们的背影那么般配、那么美好,他理解不了父神所说的爱,但他想,或许这双背影就是爱情最完美的诠释。 若从容貌上,父神看起来只是比他们成熟一些,大家皆知父神是万物万灵之父,敬重但也畏惧他,父神也一向少理事多做事,平时教导他们武功术法,甚少与他们讲别的或与他们玩耍。在他们心目中,若说母神是慈母,父神就是严父,今天与父神这番深聊,让他见识到父神的无尽智慧和对母神的深厚爱意。父神的话有很多他还理解不了,但他已经知道,一切不是召婉说的那样,他希望有一天他能真正懂得父神今天说的话,参悟透当中的奥妙,找到开启五行能量的秘匙。 召南忙着解开他的困惑,另一边的召婉则忙着会见她的情郎,如火如荼地开展他们毁天灭地的阴谋:“苍哥,你真的打算半月后便动手?父神的强大不是一般的强大,还从来没有人能打败父神。” 乞苍搂了搂怀里的召婉,温声说:“打不过就不要硬打,斗智啊,我自有妙计,我也在这山洞里窝了数月,早前带着小妮把这附近的地形全勘察了一遍,法峰周围竟无任何阵法布局,想来是法峰中的诸神确厉害非常,从前也没有人胆敢打法峰的主意。不过既是父神如此强大,法峰如此牢固,我们还是先不搞两军对战的事,以私人情仇来进行,你们看如何?” “私人情仇?”帮乞苍按着肩膀的小妮和按着脚的小娇,还有他怀里的召婉,都异口同声问,与父神母神还能有私人情仇?这应是宇宙奇闻。 “你们也知宇宙真正的主人是母神,父神只是守护神,如果我能把母神拿到手,父神也自然只能听我令,不是吗?若不成再杀了他便是。我自也知你们介意,不过这只是计谋,把母神骗到手,等我登上宇宙帝王之位,将来再把母神交由你们处理便是。权宜之计嘛,召婉你终究是我真正的后,你们两个一定是侧妃,这样可好?”乞苍阴声说,骗这些蠢女,他一向在行。 鲤鱼精一听倒是不说话了,她那颗阴毒的心衡量了一番,觉得其实这主意甚好,她从小至今打的主意是父神,只是苦于一直成不了事,若是乞苍能抢了母神,父神失去了母神又被乞苍钳制,那时她再示好父神,说不定那是她的机会。至于乞苍嘛,他本来就女人无数也嫌弃她丑,她要投奔父神想来也不会为难她;至于她甩掉乞苍这点嘛,虽然乞苍也长得不错,但相比父神,他实在是差得太远了,有什么可惜的? 老鼠精自始至终只在乎乞苍,出生卑微又一直是个自觉送货上门的,没野心也没想法,只要有自己一席之位可站便好了,她没什么好说的。 召婉听着自是极不舒服,她知乞苍这是妄想,她虽不知父神母神相爱到什么程度,她也理解不了,但母神的性子她是知道的,母神绝不可能换别人当夫君,父神也绝不可能容忍别人碰母神。至于她自己,她完全没办法想象自己和母神共侍一夫,母神怎么可能和别人共侍一夫?当然,乞苍比自己还狂妄百倍她也知道,让他去碰碰壁或许日后会更珍惜自己,若说她为后,母神为侧妃,那好像也不错,那时就是母神得跪她拜她了,哈哈!如此一想,她也释怀了:“这确是最不费力的方法了,苍哥英明,但对手是父神母神,哪怕是最不费力的方法,也须费尽心力,苍哥可有什么好法子?” 乞苍自知召婉打的什么主意,不动声色地说:“婉妹确是我最英明的后,和我如此齐心协力,将来定是我管理宇宙的贤内助,我最英明的事是觅得婉妹如此佳偶!如此,我们来商议方案可好?” 他这番话说得召婉心花怒放,自是要把贤内助的角色演绎得更到位:“好,定当全力配合苍哥计划,早日助苍哥成为宇宙之王。” 三浪女一淫魔,围坐于法峰之下的山洞,商议、完善着毁天灭地的阴谋。 十日后,父神为召秀、召南和召宁考试,考核他们布阵的阶段进展,三位小伙子都通过了考试,随着父神喜滋滋地回到别院。母神正在别院等着,看到他们欢喜的脸,便知三位小伙子的成绩不错,正想说什么,何统管来报,火域两位星球主来访,办完事后,特意请求见父神母神,父神母神便命他们先下去,在别院接见了两位星球主。 一炷香后,何统管来传召南:“小神君,父神母神唤你到别院。” 召南兴冲冲地赶往别院,心想今天通过了考试,这是要给父神前些天说的礼物么?自己可是早知道有礼物,全力以赴应考的,果然是有礼物。谁知赶至别院,等待他的却不是他预期的场面,父神母神面色凝重,看到他,父神严肃地说:“召南,前些天你和召婉到火境,可是明察?接受了多位星主的招待,并在冥界留宿醉酒?” 召南愣了,原来是兴冲冲来领礼物、想得到母神认可的,不曾想等待他的竟是责罚:“我……这不是我的主意,是召婉要求明察的,她说她想知道她将来管的领域有多大、有多威武,她想感受权力的味道,我想着火境是她的领域,我只是辅助她,她有此心须顺她意便依了她。我也不曾想冥界的领军会酒肉招待,但召婉说别人盛情不能辜负,否则显得我们法峰的人没教养,若我们不拿出气势,将来星球主不会服我们,所以我们便敬酒都喝了,我才会醉。” “那为何回来不报实情?”母神问。 (四十六)召南中了召婉的道 “召婉说由她来报,我没想到她会隐瞒这些不报,我也不好当场拆穿她,我……”召南支吾地说,他知道自己放任召婉明察并醉酒错了,也知道回来不报实情错了,当时存着一丝侥幸希望此事不会被知晓,如今这般他知道他没有狡辩的余地,他也不想狡辩。 父神看着召南仍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脸色一沉说:“召南,你知道明察和暗访的区别,你们心性未稳,自身对各种尚未建立清晰的见地,未具清净心、身仍有毒引,很易被勾出魔性。让你们暗访是既让你们得到历练又护你们心脉,此等道理我一直有与你们讲,更是强调给你与召秀,让你们看顾着召婉、召宁,你怎会忘却此理?” 召南咬着牙不说话,他知道他错了,错了受罚便是。 母神看他又犟起来了,便站起来走到他面前说:“召南,召婉的性子你知道,她一向不懂事又不明理,正因为她这样,才让你当哥哥的看顾着她,你怎可让她胡闹?纵使那时你管不住她,回来后也当向我们如实禀告,如此我们方能及时处理,若在这过程,你被勾出了私我心、恋权心或醉酒被毁了本身,如何是好……” 若是心生“我”欲,便易为“我”欲而失大义,断然不会为守护苍生而修;若醉酒被歌姬毁了清白,身上土元素分裂异化,召南便断然不可能再是五行的土神君。尚未悟天地深远,尚不知生命奥妙,尚未具守护之心的召南不知自己此次和召婉的冥界行有多凶险,也不知被召婉摆了两道:想趁他醉酒、毁他清白让他失去当土的机会拖上贼船;再让人到父神母神跟前捅他一刀,离间他和父神母神的关系。 召南知道得太少,父神母神的苦心他不懂,此刻沉醉在期待后的失落和被责怪、否定的愤怒中:“什么哥哥妹妹?召婉从来就没有叫过我哥哥,你们只知道要我让着她、看着她,做错了事,罚我关金盆,罚她抄经。召秀、召宁就极少受罚,在你们心目中召秀最优秀,召宁最乖,我和召婉是被嫌弃的,现在她闯祸我挨骂……” 父神愣了一下,不曾想召南会这样错而不认还大发脾气,母神皱了皱眉,伸出手摸召南额头,想让他冷静下来,正在气头上的召南推开母神的手:“你们不喜欢我,为何要造我?什么都是我不好!” 母神叹了口气说:“你回房冷静冷静,明日再来与我和父神说。” 召南气冲冲地转身离开了别院,在门口碰到被何统管带来的召婉,不知道为何,他看到召婉脸上竟是流露着一丝不太明显的得意之色,被怒火烧晕了头的召南想,许是自己看走眼了。 “父神母神,召婉错了,一切皆是召婉的错,召婉请罚。”一见父神母神,召婉很自觉地跪了下来。 母神看了她一眼问:“这次的错有多严重,你自己可知?” 召婉伏首道:“召婉皆知,故请母神重罚,让召婉长记性,我自知心性顽劣,也盼能改,但一直改不了,这次恳请父神母神重罚,让我知痛而生悔,日后不再犯。” “重罚?”母神诧异,一向召婉犯错,多是抄经背论或禁足,因她从不知悔也不认错,关金盆、罚扫台阶对她没用,关个十天半月或扫个十天半月她也不会因真心明理而出得了。 “是,我知金盆和扫台阶都须真心知错、真的悟明白当中道理方能解罚,我心顽固无感,也自知不明理,那些对我无用。故请母神赐神鞭,让我铭记此次教训,永不再犯,召婉诚心请求,绝无怨言!”召婉情真意切地说。 父神母神一向以理、以法服诸神,法峰之内顽劣者极少,绝大多数是正神、善神,召婉和鲤鱼精这类奇葩就如一锅粥里的老鼠屎。多数人犯错只须以晓理的方式治便可,神鞭是后山最重的神罚,也是唯一的刑罚,受罚的神将被用神鞭抽后背,神鞭抽落不留痕迹,但灵识会倍加痛楚,虽不伤、不损修为,但灵识所受的痛楚也足以让人铭记。虽是重罚,但自创至今极少用,上一次用神鞭是巫医星辰自请,以求终生铭记看管好雀女的诺言。 母神沉吟片刻,知召婉心如顽石难开化,抄经禁足对她早已无效,此次犯错情节也确是严重,便点头说:“好,此为重罚,你既自请,准了,但愿你能铭记此次之错,从此收心养性,好好修炼,早日开心智明法理。” 何统管带着召婉到后山领罚了。看着母神眉心打结,父神走过去把母神搂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夫人莫忧,这次事虽严重了些,但愿严惩之下召婉能长记性。夫人可是忧心召南?” 母神叹了口气说:“是啊,召婉无心智,故无情无义难通法理,她的愚昧和顽劣皆在预料中。召南这孩子心智已开,只是受自身特性影响,倔强固执,想事容易偏在一边又不擅沟通,很多事他尚不明理不可太早教之,不教之他又误以为不信之,确是需要费些心思。” “夫人莫急,让他先冷静冷静,明天看他情况如何再与他说可好?我们先回心亭休息。”父神比任何人都了解母神,他知道出现这样的局面,母神比谁都忧心。 召婉领重罚自有她的用意,她已与乞苍商议好两日后动手掳母神,召南的事是她让乞苍安排捅的,事情的严重性她也知道,她也知自己必受罚,但她不想抄经、禁足,她要充足的时间做事,自然需要拿出极大的诚意释母神疑并快速让父神母神放松警惕,自虐是最能令他们心软的方式。 (四十七)召婉受神罚,借机煽召南 因为神鞭击打的是神魂,痛楚的是灵识,故会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就如人受了极度痛楚后记忆深刻。父神母神并无虐人之心,虽知生灵体验、修炼过程中,基于自净和扬升都难免犯错,但对所有生灵都希望大家能因明理而懂事,法峰虽有惩罚机制,但多以法理启示为主,神鞭算是唯一的刑罚,一直很少用,除非犯了很大错需要承担,也或当事人自主请求。 召婉虽是顽灵一个,毕竟是女儿身,母神也知她底子如此,故她虽自请神鞭之罚,仍叮嘱何统管只须最轻的三鞭即可。三鞭受完,召婉浑身颤抖,那种痛楚确不是一般的痛楚,皮肉无伤,心魂却难受得很,只是相比她异化时受的痛楚,这痛楚又实是小儿科,但为了显示自己受了极刑,她还是让自己颤抖个不停,显得弱不禁风的样子被何统管搀扶着回到居室。何统管离开时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这个魔头究竟为母神带来多少烦恼,何统管应是除了父神之外最清楚的人,她只希望这魔头能因这痛楚而长记性,以后好好修,莫要再令母神忧心了。 何统管的心愿是好的,但好的心愿落在恶人处便难以如愿了。这边何统管前脚刚回别院,那边召婉已经颤颤抖抖地走向了召南的院子,出发前还特意弄乱了自己的头发,撕裂了自己后背的衣裳,再沾了些灰尘到自己身上脸上。 召南正躺在床上生闷气,他已经躺了两个时辰了,情绪缓和了一些,但仍是意难平,听到召婉叫唤打开房门,看到憔悴不堪的召婉惊呆了:“你这是怎么了?” 召婉走进他的房间,在窗边的榻上坐下,像是坐不稳般半撑着身子,流着泪说:“我知这次是我害了你,是我不好,要你陪我明察,让你受累。我也不知道黑刹会那么相信我们、敬重我们,拿出美酒佳肴热情招待,难道要冷漠无情地拒绝方显得刚正、方是善神所为吗?父神母神一直当我们小孩般管教,训练我们成为他们的工具,难道别人把我们当大神看有错吗?要人人都学他们那般把我们当小孩呵斥吗?我回来了不如实禀告,不过也是知若是实说他们定会责罚你,果然,现在知道了就不放过我们了。那好,是我的主意我来承担,这整个法峰最重的刑罚神鞭之刑我也受了,如此该不罚你了?他们满意了吗?” 召南呆了,落地至今,他虽常因倔而犯错,但无非就是关金盆思过或扫台阶,法峰诸神皆受教于母神,整个法峰以理、以法为导,从来不喜武力行事。神鞭之刑他是知道的,但他还不曾听说法峰有谁受过,除了当年巫医星辰自请,这是他再次听到有人受神鞭之刑,这人还是女子,还是与他一起犯错的召婉,听召婉之意,她是为了息父神母神之怒,把他的错也领到自己身上一并受罚了,召南不禁一下子怒火攻心:“你现在这般模样,就是因为受神鞭之刑吗?他们究竟还怎样对你?还说我们是他们的孩子,对待孩子是这样对待的吗?他们的心真的太狠了,我要去和他们论理!” 看着怒火攻心的召南,召婉努力支撑着让自己站起来,拉住了想往门外走的召南:“我们是父神母神所造,生命灵珠是他们所赋,我之前与母神打探过,若我们对他们有异心将如何?母神说若五行对父神母神有异心,灵珠会被摄回,你这样冲过去是想丧命吗?纵使他们不摄回你灵珠,母神的理是整个宇宙的理,你能和母神讲得清道理吗?父神的强是整个宇宙最强,你打得过父神吗?你正是因为总是这样冲动,不及召秀听话懂事,他们才一直不待见你,他们喜欢的是听话又没有想法、好控制的工具,可惜你我皆不是,就是因为我们两个都太有想法又不听话,在法峰才处处不受待见。” “虽然生命是他们所赋,由他们养育至今,我也不是他们的工具,我是一个生命,不是谁的工具,不是他们造了我就可以控制我,我是个活物,怎么可能没想法只听他们的话?我……”召南更怒了,握紧的拳头狠狠地砸在榻上。 召婉拉住他的袖子,小声说:“召南哥哥,我们离开法峰,我们不是小孩子了,可以有自己的世界,不是一定要当父神母神的工具,生命应该有另外的出路,我们离开这里,我真的受够了,在这里人人当我是魔头,大家都觉得你不懂事不如召秀,可你看,我们在冥星,黑刹那般待我们,我们是有选择的,并不是一定要困死在这里受父神母神控制。神鞭之刑真的很痛,差点要了我的命,我真的不确定我下次还受得了,你看……”召婉说完,转过后背,给召南看她背上撕裂了的衣裳。 召南看着召婉背上像被神鞭抽裂的衣服,他没受过刑,但看着召婉几近奄奄一息的样子,他相信神鞭之刑定是很重,他真的想不明白,所谓慈悲和爱化身的母神如何狠得了心、下得了手?他有跟随过父神降妖除魔,除非极恶,否则父神都以降服为主,而如今,他们能对召婉下此毒手,难道之前种种皆是假的,他并不了解父神母神?他实在无力分辨了:“既是他们容不得我们,他们无情也便休怪我们无义了,我带你走。” 召婉感动地更是两眼汪汪:“我从前以为召南哥哥不待见我,现在才知召南哥哥的心才是最温暖有爱的。我们带上召宁,如果我们两个魔头走了,父神母神没出气筒,召秀讨他们欢心,召宁还小,我怕他们伤害召宁。” (四十八)诸妖造反,召宁被拐 “带走召宁?我们连自己要去哪都不知道,如何带上召宁?”召南愣了。召宁落地后纯净、乖巧,虽多由召秀带,但待他极好,他也很喜欢召宁,想想若是召宁要受神鞭之刑,他实是难过异常,但落地至今他都呆在法峰,这里就是他的家,如今要离家出走,宇宙之大他还真的不知道该去哪?既是自己都不知要去哪,带上召宁岂不是也让召宁受苦? 召婉认真说:“不瞒召南哥哥,上次去冥星,黑刹领军给了我令牌,说我是火域之主,只要我去他们定盛情招待。我觉得他真心实意,我们可先去投奔他们,再思量接下来如何做。带上召宁,召宁单纯,我们不能留下他受苦,召秀自然懂得和父神母神处好,不必管他。” “好,可要如何与召宁说?召宁心智未开,复杂的事他听不懂,他怎会跟我们走?”召南问。 “不可和召宁明说,明说了他听不懂,你要带他离开父神母神他定不愿意,他现在还看不清父神母神的真面目,但他日若受我这般虐待后再来救他便迟了,他将来会感激你的。你就和他说带他去历练好了,日后再慢慢与他说。”召婉说,带走水召宁也是他们的计划,五行的力量由父神母神赋予,若能摄为己用岂不如虎添翼?召宁单纯好骗,不骗白不骗了,能拐一个是一个。 “好,那什么时候动身?”召南犹豫了一下说。 “你现在就动身,带上召宁从西门出发,拿着这块令牌,会有人接你们去冥星。我还要带上几个人,这法峰说是宇宙清净之地,其实又何止是我们受不了父神母神?带上她们后我去冥星与你会合。你快快收拾了动身,被发现就逃不掉了。”召婉从怀里掏出一块小小的玉令牌,交给召南。 召南接过令牌,召婉的话让他心里飘过一丝疑惑,一切看起来像很突然,但为何这突然之中,她又显得早有安排、一切胸有成竹的样子?但她既是说还有人也想逃出法峰,更证明父神母神确实是不得人心,如此,自己离家出走也非无情无义了。 收拾衣物后,召南去了召宁的院子,如召婉所教,他以带召宁出去历练为由,带走了全然信任他、对他毫无防范之心的召宁。召宁随着召南走,手里不时摸着脖子上戴着的一块饰物问召南:“召南哥哥,真的不用向父神母神道别吗?我每次和召秀哥哥出去前都会和父神母神道别,为何这次是召南哥哥带我去历练?” “父神母神回心亭前交代了,这次由我带你出去,事情比较急所以今晚就出发,无须向他们道别。”召南说,觉得心里沉沉的,不想说太多。 “哦。召南哥哥,你拿到你的礼物了吗?这是我的。父神说是母神亲手做的,母神费了很多心呢,我以后要天天戴着。”召宁问。 召南看了一眼召宁脖子上的东西,一条黑色的带子串着一个精致的饰物,那饰物在夜里发着晶莹的光,甚是好看。这就是父神说的母神为他们考试后准备的礼物?他知道自己也有的,他也很期待那礼物,只是因为这两天的事让他还没拿到,或许这份礼物他是再也拿不到了。想到这,召南竟是觉得有些心酸,但此时已经出了法峰西门,前方有两位穿着黑衣披斗篷的人,看到他们迎了上来:“可是召南神君?” “正是。”召南料到是黑刹的人,这样的装扮他记得,于是向他们递出了召婉给的令牌。 两位黑衣人接过令牌,点点头伸手指向前路:“请。” 召南就这样带着召宁离开了法峰。他以为他只是离家出走,或许有一天能通过事实证明自己后再回到父神母神身边,得到他们的认可,拿到属于他的那份礼物;他以为他是在帮助和保护召宁,却不知道,从这一天起,他走上了一条离家千山万水的路,他把自己和召宁都带进了万劫不复里。 第二天,召南一直没有找父神母神。法峰的彩霞已经布满了,母神觉得有异,便令人去房间唤召南,发现他并不在房间,正疑惑间,召秀来报,召宁也不知去哪了?母神和召秀到召南、召宁房间查看,发现他们收拾了简单行李,心想应是召南怄气,带着召宁外出了,召南怄气后跑出去的事从前不是没发生过,以前多是两三天便会自己回来,这次竟是带走了召宁,这倒是怪事,母神不禁担心起来,命召秀务必把他们带回来。召秀领命,赶紧出发往他能想到的地方寻找。 召秀一夜未归,母神启用觅魂镜,只能觅到召秀在各星奔波,竟是探测不到召南、召宁所在,更觉忧心,次日让父神也外出找找,父神便出发了。 召婉看着计划一步步得逞,欢喜不已,午后时分,鲤鱼精和老鼠精也如期端来她们在厨务部准备好的“甜品”:“召婉姐姐,加了倍份料的茶点。不过有个意外,我怕从苍哥处拿的迷魂药对付母神份量不够,又去香料部拿了些香料,不曾想和小妮边走边说,被香料部的铭香听到了,她说我们不可加害母神,她要向母神禀报,我们怕她坏事,便把她掐死了,她形殒后还为本体,竟是株紫红色的药草,在这,你看如何是好?”鲤鱼精说,老鼠精从袖子里拿出一株几近枯萎的紫红色药草。 召婉看一眼那药草说:“小妮拿着,据说巫父最喜药草,或许这药草拿去有用。我马上要行事了,傍晚彩霞收起后,别院附近基本便没人了,小娇带走那只雄鹤,小妮捧走一品清莲,然后速速到西门山脚随冥将走,不可误事。” “是,召婉姐姐也小心。” (四十九)母神上召婉当 召婉捧着鲤鱼精加了料的茶点,很是端庄地进了别院。母神手里拿着书,却是眉头轻皱无心阅读的样子。召婉平时便能近母神身,既是她捧来茶点,别院的侍者也便没随她入室,召婉把茶点放在母神桌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说:“这是我亲手做的茶点,请母神品尝。” 母神放下书本,抬头看她:“你亲自做的茶点?你何时竟学会了做茶点?” 召婉很认真地说:“召婉自知顽劣,落地后让母神费了不少心,这次的事让我深受教训,我知我不可再如此下去,实是太辜负母神慈悲了。但改变需要时日,母神喜品尝茶点,那我便先以亲手做的茶点供养母神,以示诚意,今日辰起便到厨部学习,努力半日方成,味道或许不如厨君所制,但也是我的一片赤诚之心,望母神莫嫌弃。” 母神看她诚意满满,笑了:“如此甚好,盼你日后能长进,如此方不负天地厚爱。女儿家,学些制作也甚好。” 召婉很是乖巧地笑了:“是,母神教诲得是,我记住了。请母神品尝茶点。”说完又很乖巧地走到母神背后,替母神轻揉肩膀。 母神拿了一块粉色花瓣的茶点,浅尝了一口,感觉味道有点奇怪,但心想召婉第一次学制茶点,能有这般味道算是不错了,为了鼓励她,把点心碗里的三块花瓣糕全吃了。 召婉看着母神把加料的茶点都吃了,心中大喜,很是殷勤地倒茶:“味道不好?母神莫怪,我知我手脚粗笨,做不好细致活,但我今天确是很用心和厨君学习了,以后会越做越好的,请母神品茶缓缓甜。” 母神把她倒的茶都喝了,笑说:“不要紧,万事开头难,人人都是从不会到慢慢学会,而后越做越好,只要用心学习,总有做好的一天,母神不嫌弃,你好好努力便是。” “是,召婉听令。召婉看母神甚是忧心,可是为召南带召宁出去玩的事烦恼?”召婉试探说。 母神说:“是啊,召南这孩子一向倔得很,有事也喜欢放在心里,你们这次所为不对,但知错了改便好,无须如此。你也须从中吸取教训,日后不可鲁莽行事,女孩子家要良善柔和,如清泉般滋养人心,而不可如烈酒般乱人心智。” 召婉又甚是体贴地替母神揉肩:“母神教训得是,这次召婉真的知错了。母神,我们今天要不换个地方散步,慢慢走去法峰西门那边,也许我们走到西门附近时,父神就带着召南他们回来了,如果召南看到母神站在门口迎他,自知母神是有多疼他,心中郁结也便消了,您说是不是?” 母神叹了口气:“召南一直觉得我不疼他?心有郁结?” 召婉说:“是啊,召南哥哥和我说,母神只疼召秀和召宁,因为他们乖巧懂事又听话,他不听话,凡事有自己的想法,母神不喜欢有自己想法的人,觉得他不懂事不优秀,所以嫌弃他。” 母神皱了皱眉说:“这孩子怎么会如此想?” 召婉笑了,知道多说会使母神起疑心:“召南哥哥只是一时想偏了,母神莫怪,但他很在乎母神对他的态度的,所以我才建议母神到西门外迎他,如此他一看便知母神疼他,心中郁结自然无药自消。” “那好,便依你。你们尚小,不知爱和善正为何物,容易曲解他人用意,日后须好好习理悟道,如此方能正解万事意义。”母神说。 “是,召婉听教。”召婉弯腰弓身,一副很受教的作派,实是心中欢喜异常。法峰之内无数善神,无人不识母神,两个时辰后药效发作,纵使她有乞苍给的法器人皮罩,能把母神装于袋中神韵仙泽不被人发觉,她也难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母神带出法峰,毕竟法峰之内有层层把守还有门关要过。 父神母神慈悲又严谨,强调诸神不涉因果,故法峰内外是完全的两个世界,庞大无比的法峰外围有个结界,结界之内是法峰世界,结界之外是因果世界,两者之间由结界完全隔断。结界之外是生灵自由存在的世界,和其他星球无异,生灵没有令牌进不了法峰,远望只能见到是座闪闪发光的巨大仙山,根本不知内里乾坤。法峰诸神若无缘故,绝不可干预法峰之外任何运行,这是父神母神的严令。故纵使与法峰同在一个星球,其实也沾不到什么好处,只能说仙泽更清净更强大利于修行,也或许是盼望着有机缘遇到不隐身出行的父神母神。正因为法峰运行如此严明,乞苍此等鼠辈,才能在法峰西门外的山洞里与一众浪女鬼混数月而不被知晓。 只要出了法峰的门关、结界,那便是法峰力量不干预的世界,召婉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只要把母神骗出法峰,有倍份的药力、有冥将相助,她必然能成事。至于父神带着召南回来这一点嘛,这是不可能的事,父神出发之后,乞苍和黑刹已经追寻父神而去,父神找到哪,他们就会到那闹事,给父神制造些麻烦让他没那么快回来,母神成功被掳到冥界了,父神才能脱身。召南和召宁嘛,一被冥将接走后,他们便被披上了老巫婆专制的人皮罩,父神母神的觅魂镜也找不到,召南在西门见到翘首盼望的母神释了心中郁结,那自始至终就是一个谎言,堂堂父神母神和所谓的五行土,全被她的谎言玩弄于股掌,她召婉才是无上智慧之人! 很快便到了母神午后散步的时间,召婉算着时间,按母神走路的速度,出了西门不久药力便会发作,她摸了摸袖袋中乞苍给的人皮罩,心想你可一定要管用,发挥威力困住母神。 (五十)母神被掳 一切顺利得让召婉抑制不住地欢喜,出了西门,她欢快地与母神说:“母神,那边池子里开满了小花,我们去看看?” 母神感应到法峰外不同之前的气息,疑惑地问:“何以数日不曾出来,这里浊息凝重至此?” 召婉愣了一下,心想乞苍在此呆了这么久,他们日日在此苟且,浊息重很正常,不可让母神深究,要赶紧让她去池子那边,那边离西门远些:“许是因为召南的问题,母神心中不快影响了感应。我们去池子那边赏花,听闻当年一品清莲在那打动了母神,让母神把她带回了法峰,我也想听一品清莲的故事。” 看着召婉快步向前,母神只得跟上她,一个召南闹事已经让人颇是烦忧,她不想召婉再节外生枝,只希望她能开心智明理,早日走上正道:“是啊,当年我和父神外出归来经过这边,看到池子里的水被落地成形的巨兽洗污后沉了浊息,周边植物都受侵蚀伤了灵识……”讲着讲着,母神突然感到眩晕,额头开始冒冷汗浑身无力,试图运功调息竟是无力作为。 此时已到池边,召婉看到药效发作心中大喜,从袖中掏出一个香包放到母神鼻前说:“母神怎是如此神态?可是不适?闻闻这香包,我特意让人制作的,每感到不适便闻闻,闻之则神清气爽。” 看着召婉伸来的手、递到眼前的香包,母神竟是无力拒绝,那香气甚是奇怪,阵阵散来,母神更觉天旋地转:“此是何物?你在做甚?” 召婉一脸诚恳:“我看母神不适,在助母神快快恢复。要不母神好好休息一下,我照料母神,为母神寻找休息处。” 听到召婉这样说,母神竟是疲乏得无力睁开眼睛,心中像是明白了什么,却又来不及细想,瞬间失去了意识。 母神自落地至今,不论是一心一体的时代,还是有了父神后的时代,都与天道同心同感、同在无二,时刻能感知、对话,天道通过母神感知一切,体验形体世界种种,天道虽无形,但可调用宇宙一切形体发力,故母神的安危从来不是问题,父神不过是另一层形体世界的守护。在母神失去意识那刻,天道感受到了强烈的痛感,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切割感,那痛感却非来自母神的感知,祂突然明白过来,自己与母神的感应被切断了,简而言之:天劫开启了,祂不能再运用浩瀚之力保护母神,祂的心肝宝贝要开始面对她的劫难了,在天劫运行期间,祂只能看着、守着,却什么也做不了了。明白了这点,祂感到无比痛楚和荒凉,在无始光阴中,祂已经爱她胜于一切,也习惯了与她同心同在从不分离,可如今,祂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苦完全不能干预,而这苦难究竟有多重,祂竟无从评估……浩瀚中闪出两团极强的白光,如果说天道也有眼泪,那便是祂的晶莹泪光。 母神再次醒来时,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片黑暗,自己像是被装于某个容器中,这容器怪异得很还散发着恶臭,这恶臭和容器内部弥漫的黑色毒息让母神倍感不适。强撑着调息运功,母神知道自己被困进一个法器中,拿着这法器的手她很熟悉,是召婉,为何召婉要这般做,母神没弄明白,试图与天道对话也完全没有感知,母神知道自己面临着一个考验,这或许是落地至今最重的考验,但不论如何,皆需面对:“召婉,快放我出来,你这样对我是毁天灭地的罪,我是不老不死不灭之身,也是万物万灵之母,你伤我,纵使我不降罪于你,你也会受天谴万劫不复的,趁现在为时未晚,你赶紧放我出来,身负使命而生,不可造作不可妄为,赶紧止恶!” 和一帮冥将驭云而行的召婉听到掌中人皮罩里传来的母神之念,不禁笑了,心想母神真是什么时候也不忘端着神姿,都被困在人皮罩里了,还认为自己万物万灵之母的身份能镇摄什么,万物万灵之母又如何?万物万灵敬你如母,可此时能解救你于危难么?这人皮罩是巫母专门为你定制的,用1000张人皮缝制而成,这些都是心怀极毒的魅影穿过的人皮,上面沾满了那些魅影的怨恨和人皮的恶臭,就这些已足以让自诩宇宙最清净之身的母神你消受了,更莫说你还中了苍哥的迷魂药、鲤鱼精为你精心配制的毒药:“母神莫急,召婉只是带你去一个更适合母神的地方,到了自然放你出来,你身中数毒,召婉知你百毒不侵伤不了你生命,所以只是加了很多量让你用不了神力、昏睡些时辰而已,不曾想召婉还是低估了你,这么多毒药入身,你竟只昏睡了一会便醒。你莫急,再过一个时辰便到冥界了,那时自会放你出来。” 母神听召婉这么说,略略思量便知这是召婉设置的一个局,今天的食物被下了毒,自己确是百毒不侵,但这毒下得甚狠,分量足够让自己昏睡,也正因为如此,自己才会被她弄进这个特殊的容器中掳走。母神再次调息想运功,发现还是运行不了,刚刚传念召婉已经让她疲惫不堪,再强行既是无用也怕伤得更重,便也作罢。 尝试感知天道,完全失去联接,想起很久以前与天道的对话: “你是说,若我分半心于他,从此我与他同心同感,他能牵制我,同时,我们还须经天劫考验,对吗?”她眨眨眼说,她便是祂,如何能不知祂忧虑,如何不知冥冥之中的天数。 “是的。我不能预料这天劫将以什么形式、何时落下来,我不舍得你受伤害。”祂说。 母神知道,天劫开始了。 (五十一)何谓天劫 天劫,就是冥冥之中无形力量加赋的劫难,这劫难与其说是劫难,不如说是极致契合美好的考验,生命最高的美好法则是:爱、慈悲、善、正。天劫,便是由最强大的力量赋予的关于契合极致美好的考验,能够通过,生命将得到最大程度的扬升。 神仙要提升阶品,每一个阶品都有相关的考验,这考验不外乎两种,一是综合德行,二是综合力行。德,是这个神仙的仙品,就如人的人品;力行,则是这个神仙的神力。道、德良好又有强大的神力,方能达到匹配的阶品。真相世界没有任何后门、伎俩可使用,每位正神的阶品上升都须接受无形力量的考验,对他们的考验是对苍生慈悲有爱,自身善正,能以自身神力守护苍生、守护宇宙、契合于道。阶品越高,接受的考验越严格。除父神母神外,宇宙间所有正神的考验皆由天道之力赋予。 父神母神的天劫,同样由浩瀚之力赋予,但因父神母神是天道化身,涉及天道自己,为公平公正,天道也不可干预,不可预知。这就如考试,为使考试公平公正,哪怕最高长官也须一视同仁对待。一颗心由一剖二,再亲密中间也会有裂缝,毕竟母神原来是一体一心,一心二用之后便有了父神母神,这二用之心如何能如同一心般密不可分,这便是父神母神天劫的核心内容。母神虽不知天劫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落下来,但她知道,只有她和父神的爱能达到纵经千劫万难依然两心如一,方能通过这个考验,从此永远在一起。 若是天道与母神,天道如影,母神如形,如影随形,时刻相伴,永远不分离,彼此无间缝,又何须天劫考验?天道能调用宇宙所有能量,天道也随时能抽掉一个企图伤害母神的生灵生命能量,又有何人能伤及母神?天道又怎会允许任何人伤害母神?但当母神赋了半心予父神,让他成为独立生命,这考验便是对这决定的考验,也是对父神的考验,完全契合于自身生命意志,才能成为真正不老不死不灭的生命。父神由天道爱和守护母神的意志化身,他必须百分百符合这个生命意志,才能如母神般成为天道本身——能不能纵经万难也不悔分半心予父神、受极苦也爱父神如初,绝不放弃,是母神的考验;能不能不论面对任何艰难困苦、千劫万难,依然一如天道般爱和守护母神,长相依、莫分离,是父神的考验。 母神细细思量,大概明白了天劫的本意,这天劫是考她和父神,但更重要的考验在父神那,既是天劫,只怕便不是靠智慧和神力轻易化解得了了。但既是曾经的决定,如今全然以对便是。 困于人皮罩对母神是极大的灵识侵蚀,那就好比把一个有洁癖的人扔到粪池中,恶臭已经足以把母神熏晕,更何况母神还被喂了那么多的毒。但母神已经预料到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心想幸好天道智慧,当年知道一旦天劫开启有可能祂也干预不了、保护不了,所以在为自己塑这身时,为自己做了最强大的保护罩以防危难。但因为这其实也是一种不可之中的可,所以天道与母神皆知,开启这个仙罩会有代价,这代价便是开启这个保护罩将耗母神的生命能量,虽非不可修复,但修复起来极慢、极难,用人的话说,就是一旦开启这个仙罩,便伤及仙元或元气,要康复很难也很慢。 自母神落地至今,这个仙罩从来不曾开启过,因为不需要,但如今母神知道需要,哪怕耗生命能量,这个仙罩也必须开,否则等待宇宙的可能是一场毁灭——若是自己被玷污,这个身便不能用,母神的灵识退回最初那个身,父神以及所有塑造这个身后衍生的生灵都将殒灭,那将是怎样的场景?除了法峰那些主事,估计宇宙间再无多少生灵了,这样的宇宙格机,母神没办法想象,也没办法接受。念至此,母神果断开启了保护罩。 到了冥界,众冥将恭恭敬敬地把召婉引到一间宽敞的内室,召婉看了一眼房间,对冥将很有姿态地挥挥手说:“诸位辛苦了,下去,可发信息给冥王,告知他母神已掳到了。” “是,遵命!”众冥将行礼退去。 召婉打开人皮罩,把母神从人皮罩中放出来,她胆敢这般,是因她知药效有多强,强得足够让母神用不了神力;另外一个有恃无恐的原因,是她知道这是特意为母神准备的屋子,这个屋子的外围被人皮包裹,相当于另一个人皮罩,这人皮罩也足以让母神在毒息的侵蚀中用不了神力。母神如同被丢进粪池的人,召婉早已是浑身污浊的生命,一个有无边神力却用不了,一个虽神力弱却能使用,她淡定得很。 随着召婉扯开人皮罩的带子,母神从人皮罩中滚落在地,挣扎着盘坐在地上,召婉看母神只是乱了头发神情极是疲乏,依然是一张端庄不容侵犯的脸,不禁冷冷笑了一声,伸手想去挑母神的下巴,却不想手伸至距母神脸一掌之外的距离,她便被一股强大的能量弹开,跌坐在地。召婉知母神定是用了什么护体,不禁想巫母是不是算漏了什么,怎么给掳到这污浊之地还被毒黑的人皮罩罩住,母神还能用仙术?想至此,召婉觉得自己还是小心点好:“母神果然神力无边,到这污浊之地,又困在人皮罩中,竟还能开启仙罩。” 母神叹了口气,疲弱地看着她:“召婉,这是哪里?” 召婉定定地观察着母神说:“这是乞苍的大冥皇宫。” “你为何掳我至此?” (五十二)母神落难人皮屋 “乞苍爱慕母神,相思甚苦;鲤鱼精爱慕父神,下手多次仍没得逞,我只是同情他们一片苦心和深情,便助他们一臂之力,让母神与乞苍在一起,让鲤鱼精小娇和父神在一起,皆大欢喜。母神觉得这样可好?”召婉装出天真无邪的样子认真地说。 母神虽是已知召婉在使坏,但这听到的仍让她震惊不已:“召婉,你可知我和父神是天道化身?我们密不可分,也绝不可分,这关乎整个宇宙的安危。母神知你心性,你由形体元素中毒性最重的火元素塑,虽有灵珠护体,但落地后毒性带来的恶和顽劣都在我们预期中,我们也一直包容你、帮助你,只盼灵珠能护你心脉,法理能浇灌你心,你能去恶修善,如此是自净净生灵。召婉,可是一直如此?若你认是,你当知母神能包容你犯错,如今大错未成,你尚可悔改,速速带我回法峰,不可再做毁天灭地之事……” 召婉不耐烦了:“犯错?我错了什么?要随你回法峰,再被你们抽神鞭?再当整天听你讲理讲法的小娃娃?你看到这里的人对我的态度了吗?他们给我行礼,听我令!我干嘛要随你回去?你是天道化身又如何?天道化身能被我这样拎来?你好好在这里呆着,等乞苍收服了你,日后再来拜我为后!” 召婉说完拂袖而去,母神叹了口气,知道一切已经不可逆了,既是天劫,看来确是不可能通过智慧和法理轻易化解。念至此,母神把仙罩范围扩大至一丈范围,她知道,不论耗多少能量,都要保护好自己,如今只能盼望父神早日找到这里,早日带自己回法峰。 关在人皮罩笼罩的房子又自闭于仙罩中,母神感知不到时光的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打开,一个身穿黑衣,头戴王饰的人走进来,那张脸母神认得,他是曾在百花园向她献花示好的乞苍。此时的乞苍不同彼时的乞苍,那时在法峰求见的乞苍,态度努力谦卑恭敬,此时的乞苍在自己的领地,一派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王者风范。入室前,他看了看自己华丽的黑衣,特意修整过的妆容,他觉得自己这般模样定是不输父神,母神若能因见到他这般气派便投他怀抱,一切就简单了,如此他可以马上捏死召婉和鲤鱼精、老鼠精这些伤害了母神的妖精,向母神赔罪、示好,然后再把母神迎上后的宝座,从此与母神双宿双飞。 看到困于室内的母神,哪怕是神色憔悴,依然让乞苍感觉到惊心动魄的美,他觉得为了母神,他再怎样用尽手段都是值得的:“母神好,小生这厢有礼了,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母神依然盘坐在地上,眼神冷冷地看着他:“乞苍,纵使你是一方枭雄,也须得天道与我的允许方能存活于宇宙中,你不懂感恩天地,竟勾结诸人将我掳至此,可知这是毁天灭地之罪?你为恶八方我非不知,只是交由因果自转,但如今伤我则是当诛灭之罪,你虽非善类,但也聪明,当知可为不可为,速速让我回法峰,罪还可恕。” 乞苍笑了,母神的正气他没有,他也从不曾在任何一妖女身上见到,正因为如此才令他深深着迷,誓死要得到手:“母神莫急,我知母神是万物万灵之母,是极神,但自古阴阳相合方为圆,有母神自当有父神,我听说法峰的守护神就是父神,但依我看来,法峰那位守护神虽高大,但不及我有谋有略,俊嘛,我觉得我也挺俊俏的,你看你塑的召婉小妹,还有法峰诸女,不也自愿投我怀抱吗?当然,只要母神不喜欢她们,我随时可以诛灭了她们消母神之怒。我真正的用意是给母神一个提议,其实法峰的守护神不配当父神,你看这次我和黑刹四处肆虐一番他已痛心不已追捕我们,却不曾想到这是引开他的方法让他保护不了母神。守护神这般心智,如何配当父神?只有我才有资格当父神,若由我来守护母神,定会比他做得好百倍,母神看这样可好?”说着伸手走向母神,不想又在一丈外被弹开,撞到屋子墙壁狠狠摔在地上。 母神冷冷看着他说:“父神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以前是他,往后也是他,绝不会换人!你此等狼子,无心无肺,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及早送我回法峰,罪不至重到无可反转。” 乞苍被撞得有点怒,又听母神这般说,不禁大声说:“守护神有什么好?值得你这般迷恋于他非他不可?” 母神具备天道同等智慧,在这言语交接之间,已知此狼子是无可救药的极恶,也是天劫行者。于是定定地看着他,眼神无比坚定:“他是父神,不只是守护神,他样样皆很好!哪怕被你和黑刹的恶惹得痛心不已四处救赎误了护我,也是好的,因为他有一颗柔善刚正的心。你们此等为了一己私欲不择手段、不惜毁天灭地的鼠辈,不配与他相提并论,莫羞辱了他。” 乞苍怒了,又企图靠近母神,他觉得既是说不通,那便硬来,强行玷污了母神,也就不由母神说不了。却不想又被强大的能量弹开,这次母神开启的仙罩不同上次,他用越强的力度进攻,那力度便加倍反攻在自己身上,他在这仙罩上感受到了母神拒绝他的不容置疑,不禁更加怒火攻心:“母神既是敬酒不喝,那便让你看看我的威力,看我怎样蹂躏守护神,将他踩踏在地,让他跪地求饶,让你主动投我怀抱,知我之好!知我才是合格的父神!” 母神眼神冷冽地看着他,坚定地说:“父神会让你明白,逆天而行将是哪般下场;父神也会让你明白,父神的威力。” (五十三)蒙骗父神,召婉狂偷法器 另一个房间里,召婉正拿着茶碗喝茶,旁边站着小心翼翼的侍女,呷了一口茶,抬头看了一眼极至华丽的房间、看了一眼站在身边胆怯的女婢,她觉得这感觉真是不错。乞苍说了,拿下法峰之前,这里就是她的寝室,看这富贵堂皇的种种布置,实在是比法峰自己的居室好太多了,应该说,连父神母神的别院也拍马难及,乞苍确是真正的王,待自己也极好。 正沾沾自喜间,乞苍气冲冲地从门外走进来,坐在她旁边,拿起她的茶喝了一口说:“这母神真是不识好歹,敬酒不喝喝罚酒,软硬不受,看来和守护神一战难免了。” 召婉知他是碰了一鼻子灰,心中偷笑,脸上却努力挤出一点忧虑:“苍哥,母神的性子是这样的,别看她长着温柔可人的样相,她不愿意的事从来没有人能逼她,除了父神,我落地至今还没见过她把哪一个雄性当雄性看过,如她所言,生灵皆是孩子,只有父神是她唯一的男神。你还是莫急,我真心待你自无须你费心思,母神真心所爱是父神,心里没你,你自是急不来,要有耐性。” 乞苍握着她的手说:“还是婉妹待我最好,那我们就专心备战,先把守护神收拾了,没有守护神,还怕母神不从?你赶紧回去如我们所说的骗守护神,另外,多在法峰搬些东西过来,法峰的法器实在是好得很!” 召婉笑了:“好,既是如此,我速速回法峰骗父神,苍哥可要记得我现在所做种种,冥后之位非我莫属。” 乞苍亲了她一口:“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婉妹待我最好,最知我心,最是得力,冥后除了你还能是谁?” 召婉意志满满地离开了,冥界种种,上次来时背着召南她已偷偷参观,这大冥皇宫虽远不及法峰庞大,但其华丽却非法峰所能及,相比于这里,父神母神过的日子可真是寒酸。不过嘛,法峰确实是多宝物,想来乞苍攻下法峰不是短时能做到的事,自己既是已决定投奔乞苍,自是要多搬些宝物来,这既是投他所好,也是为巩固自己地位。拍拍她别在腰间的乾坤袋,笑意不禁浮上她的嘴角,这袋子是她的宝贝,自年少时在太明君处抢得,自此真是为她抢别人东西添了不少力,这乾坤袋看似不起眼,却能敛万物于其中毫不费力,且不被发觉。算了算自己这些年明拿暗抢的宝贝,她不禁又笑了,想那些神仙真是可笑,费尽心思和神力打造法器,哪及得自己死皮赖脸抢夺来得不费功夫,只有笨人才挥洒汗水,聪明人只需费点心思享受成果便好了。 回得法峰,彩霞已散去,召婉到莲池边走了一遭,一品清莲不在莲池里,鹤也只有一只在昏睡,召婉知道鲤鱼精和老鼠精都已得逞,便不动声色地走向别院。果然,父神正在别院中来回踱步,很是着急的样子,看到她赶紧迎了出来:“召婉,母神呢?何统管说她午后和你一起散步,为何只见你回,不见母神?我与她也失了感应。” 召婉装出疲惫的样子,看着父神说:“母神还没回来吗?这怎么可能?我们午后本要去百花园散步的,后来母神说她记挂召南、召宁,想到西门等,看父神是否会带着他们回来。我劝过母神,说父神出去找一定能找到的,但母神不听,非要到西门口等,我自是不敢逆,便随母神一起走到了西门口。到了西门口等了一会,母神说还是不放心,想自己去找找,于是便和我分头找了,我们约好傍晚便回法峰的,我找了几个星球没找到,时间到了便回来了,母神还没回来吗?” 父神一听更急了:“你怎么能让母神一个人外出?” 看父神又气又急的样子,眼泪一下子从召婉眼里流下来:“父神,不是召婉让母神一个人外出的,是母神要外出寻找召南、召宁的,母神说是因为她批评了召南,才会导致这样的局面,她想亲自把召南找回来,您说我怎么敢逆母神的意呢?母神决定的事,谁又能逆她的意呢?” 父神看了她一眼,知道与她多说也无益,心中焦急不已,与何统管说:“母神一向没什么方向感,不辨东西,这样自己出去很容易迷路,我与母神已失去感应,我担心母神遇到什么危难了,你去各门关叮嘱各人,一见母神马上禀报,而后你留守别院,若母神回来,务必通知我,我会速速赶回。” 何统管领命,令别院几位侍者到西门附近寻找,自己也匆匆出去了。父神交代完何统管后,自己早已不见踪迹。 看着空荡荡的别院,召婉大喜,拿出乾坤袋进了父神母神休息的房间,把不显眼的东西全装进乾坤袋里,又在厅里搜罗了一番,她知道,还有几天时间可搬,现在自己还不能脱身,只能先搬不易被发觉的,当然,她也知道,接下来几天别院甚至整个法峰都将人心惶惶,没有人有心思顾得上法器物品,她可以尽情地偷。 装了一堆法宝,心满意足正想拉紧乾坤袋的带子,召婉忽然想起父神母神休息的房间里有个法器忘偷了,那是一把乐器,是父神为母神制作的第一个乐器,父神将之命名琴,曰以乐音寄深情,母神很是喜欢那乐器,每每弹琴父神必和音,那乐器发出的声音确是异常动听,能传八方诸界,何统管曾与自己说过,母神的琴音能净意识界,能清除浩瀚间的浊息。想起父神母神一起弹奏的样子,召婉心想若自己和乞苍也能这般定不错,而且这种能影响八方诸界的法宝,如何能不拿,果断返回父神母神房中,捧起桌上的琴,敛进乾坤袋中。 (五十四)父神三招杀乞苍 母神被乞苍困在人皮屋中运用不了任何仙术神力,只能启动生命能量罩保护自己,如此已盘坐于地上数日,随着时间点滴流逝,母神的生命能量也在流逝。乞苍近不了身,但看着仙罩中的母神日渐疲惫无力,他觉得他等得起。 父神不眠不休地在各星奔忙找母神,每天傍晚时分回法峰找何统管了解情况,因为情况未明,父神让何统管暂时把事压下来以免带来恐慌,只说父神母神外出了,让大家好好做事。召秀因寻不到召南、召宁回来了,知道母神失踪了大惊,又出去寻找母神和召南、召宁了。 如此过了六天六夜,在这六天六夜中,召婉每天回法峰各处搜刮东西敛于乾坤袋中,后出峰说是去觅母神,实是偷偷运回冥界……就在召婉的各种欺骗中,父神除傍晚时分回法峰了解情况外,其他时间皆不眠不休寻找母神。六天六夜过去,父神疲惫不堪神力大损,母神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生命能量已经无多,召婉则搜刮了大量法器宝物运往大冥皇宫。这正是他们商议的阴谋:制造母神失踪的局面,让父神因为忧虑和寻找耗去大量神力,为乞苍与父神决斗增加胜算;让母神一直得不到救护,在人皮屋中耗尽生命能量,最后被乞苍鱼肉;而召婉则能利用这个机会偷取法峰更多法宝。 对于父神母神来说,日子每天都是度日如年的艰难,而对于召婉来说则每天都是好日子,她的乾坤袋每天都大有收获,她觉得自己堪称神偷,在法峰偷完东西后,她能迅速把周围的物品复位,让人根本觉察不到位置被挪动,也轻易发现不了有东西被偷。但鲤鱼精和老鼠精偷的东西就比较显眼了,幸好召南出走后,鹤由别院的侍者负责喂养,这几天别院的人因为知道母神不见了都忙着奔忙寻找,别的什么也顾不上,那只雌鹤一醒来就想鸣叫,召婉怕它误事,每天都耗不少药喂它,让它每天陷于昏睡中。 第七天,召婉把最后一批偷的东西运送回冥界,午后煞有介事地通知何统管,她在找母神回来的路上收到乞苍的战书,约战父神,让何统管赶紧通知父神回来。何统管打开战书一看,脸色大变,赶紧传信父神。父神于一个时辰后赶回,打开战书,上面赫然写着:苍穹之巅,不战不散,胜者得母神。 已经不眠不休在浩瀚中奔波了七天、疲惫不堪的父神右手握拳,狠狠击在旁边的茶桌上,整张茶桌刹那间化为粉碎,他终于知道母神落在乞苍之手,想想这法峰时间的七天,在那么低浊的冥星,母神究竟过了多少不堪的时光?父神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 何统管是法纪部何主事的女儿,落地开始最喜听父母和各位主事讲母神当年的故事,从小对母神心生向往,小小年纪便发愿长大了要侍奉母神,因之儿时专心修习法理、学习各种细致活,心性上极是正气良善。长至少女般大后便开始跟在母神身边侍奉,犹如母神的贴心小棉袄,母神的慈悲和爱、母神的博大和烦恼她皆懂;父神有多爱母神、多疼母神她也知,自母神失踪后,她已经六夜不曾合眼,如今见父神怒成这样,她自是懂,但她也知这样不利于父神救母神,赶紧跪在父神面前:“父神请息怒,莫中奸人之计,我知父神心疼母神,但当务之急,请父神赶紧备战,诛灭了乞苍那狼子,方能迎母神回家。” 父神转身出别院:“我现在便去苍穹山,你赶紧备好物品,我定接母神回来。冥界光阴和法峰大有差别,母神已受苦多日,你定要细致准备。” 何统管站起来追出门外:“父神,您不披铠甲么?” 父神头也不回地说:“无须!”言毕飞速启程,父神觉得整颗心都要碎掉了,一分一秒也不想耽搁。 苍穹山在火境一星球上,离法峰一个时辰的距离,乞苍是低维浊物,父神知他选址苍穹山是为了利于自己发挥增加胜算,不论他做什么打算,父神都无惧,父神只知一点:不论这狼子摆了什么阴毒之阵,自己都要带回母神。 召婉看父神腾飞而去,自己也在后面跟着,她早已和鲤鱼精、老鼠精约好,偷偷在某处会合,看乞苍和父神决斗,她们也想见识一下父神和乞苍的实力。 召婉按正常进程赶路,一个时辰后,待召婉赶到苍穹山巅时,眼前的场面惊呆了她,只见山巅之上一片狼籍,巨石粉碎,树木四倒,而最令她受惊吓的不是周遭场面的惨烈,而是那浑身是血、狼狈不堪被老鼠精抱在怀里的乞苍。鲤鱼精木木地跪在旁边,像是有点回不过神来,老鼠精看到她便哭开了:“召婉姐姐,苍哥给父神杀了,苍哥没了。” 召婉愣了,跪在乞苍身边,探了探息问:“既是被父神诛杀,却未魂飞魄散,证明尚有生机。说说怎么回事?” “就是你到之前一会的事,父神才刚走。你出发后,我们不久也和苍哥来这里等父神,刚来时苍哥料父神没那么快赶到,还吃了你给的增神力的仙药,又小睡了一番,不曾想父神比预算的来得还快,我们刚躲起等着观战,父神就赶到了。召婉姐姐,父神真的太可怕了,哪怕他已经疲惫不堪,不用三招,真的不用三招,苍哥便被他制服了。制服了苍哥后,父神让苍哥说出母神所在,苍哥就是不说,父神便将他一剑穿心刺死,头也不回地走了。”老鼠精哭着说。 召婉说:“能看出父神去哪吗?” “苍哥愣是不说母神在哪,父神诛杀苍哥前,说纵是把大冥皇宫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母神。” (五十五)召婉意图骗神果复活乞苍 召婉心想,父神定是去大冥皇宫救母神了,依父神的神力要找到大冥皇宫救母神实是小事,乞苍一直自诩多能打,之前也听父神说他四处闹事是个枭雄,如今才知,相比于真正的宇宙守护神,他实是不堪一击,看来自己是高估他了。但如今自己已做了这么多事,又在母神面前露出了真面目,法峰不论如何是容不得自己了,事情败露,父神不灭了自己才怪,现在只能和冥界抱成一团了。但乞苍已死,冥界与自己又有何干?换了冥王自己就不可能再是冥后,也不可能再在冥界有地位了,不,乞苍是自己的筹码,他不能死!念至此,她突然想起铭恩说的,神果能令神仙功力大增,能起死回生:“我有法子救苍哥!” 老鼠精一听止住了眼泪,定定地看着她说:“召婉姐姐有什么法子?我都听姐姐的,我自落地便跟了苍哥,我不想苍哥死,只要能救苍哥,小妮定尽力!” 鲤鱼精也精神一振:“是啊,召婉姐姐最有办法了,快救苍哥,我刚以为自己能跟上苍哥觅得好去处,我可不想床榻还没睡热便守寡。” 召婉瞪了她一眼,心想自己够狠了,这鲤鱼精的心真是比自己还硬,男人死了眼泪也没一滴,操的却是自己守不守寡的心:“铭恩看守的神树上有颗神果,那颗神果能起死复生。问题是,那神果无比珍贵,只得一颗,怎样才能令铭恩把神果摘给我们?” 小妮心里瞬间升起希望:“召婉姐姐,铭恩哥哥说过,你有事他定帮忙,如今我们确是有事,他定会帮忙的,我们去求他。” 召婉翻了她一个白眼,心想这些小妖精真是和自己的水平差太远了,关键时刻还是得靠自己:“你傻啊?一直说你是铭恩相好,我们有事?要告诉他苍哥才是你真正的男人,你和他其实并无肌肤之亲?这样说他还会帮你?” 小妮低下了头:“也是。那他说了召婉姐姐有事他会帮忙,我们去请求他帮忙,只是一颗神果,法峰宝物多得是,少一件也没什么的。” 召婉说:“他说会帮忙,那是被我们套着说的,那是当时大家客套的话。不过铭恩这人心软又单纯天真,我们最重要的是博取他的同情,但要让他同情到能把神果拿出来,这需要极大的同情,我们需要想些法子,让他知道我真的遇到了极大的困难。” 小妮想了想说:“当时召婉姐姐和他说你有心上人,但母神不会同意的,如果给父神母神知道定会灭了他,如今苍哥确是被父神杀死了,现在召婉姐姐的心上人死了,召婉姐姐很伤心,这确是很需要他帮忙的事啊,我们一起去求他。” 召婉觉得小妮这时候可比鲤鱼精管用多了,确是能分担点事:“对,这确是个理由,但如何能让他相信呢?苍哥须速速送去找巫母,让她帮忙保住这身,不可能把铭恩领来这里看,也不可能把苍哥送去法峰,怎么能让铭恩看到苍哥被父神杀死的场面?” 小妮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类似镜子的物品,递给她说:“能让铭恩看到!能让铭恩看到!我和小娇从法峰走时偷了不少东西,这东西是我在召宁房间里偷的,我这几天一直在摆弄,发现它可以摄取画面存储下来并反复查看。刚才我们躲起来观战时,我想记取父神落败的画面将来给苍哥看,拿这东西摄取了下来,打斗发生得太快了,父神每一招苍哥都无力还击,我们还没回过神来已打完了,所以连父神杀了苍哥的事,这镜子也摄取下来了,这个,这个能拿给铭恩看,能证明苍哥是父神杀的!” 召婉接过小妮递来的物品,心中大喜,这物品她自然认得,这是父神打造的法器,名曰摄景镜,他们四行各有一个,每每外出历练时皆带上,为的是回来向父神母神复命时,需要时可调取影像或事物动态过程。她那个自然也带走了,只是放在冥界寝室里,不曾想小妮竟这么会偷,竟能偷到召宁这法器,想来也是巧得很,因法峰一向安全,内部并无什么防范,母神主张各人自理,五行院子向来清净少人,召南、召宁出走,召秀外出寻找,空荡荡无人把守的五行院,鲤鱼精、老鼠精这种法峰杂事人员才能进得去,想来召南、召宁、召秀的院子里,应该丢失了不少物品。 开启摄景镜看里面的影像,召婉也惊呆了,摄景镜类似人类的摄像机,因小妮观战离得太远没录到音,她不知道父神和乞苍的对话内容,但父神确是不用三招便杀得乞苍毫无招架之力,父神对乞苍的一剑穿心也是事实,那画面真是让人胆战心惊,原来宇宙守护神竟是如此强大,召婉觉得若是日后还有机会和父神过招,一定不要用武力,要用计。不过如今这摄景镜确实有用:“小妮真是得我真传,偷得好,用得好!我们拿这摄景镜去找铭恩。” 转身又对鲤鱼精说:“你现在带苍哥回去找巫母,让她想法子保住苍哥,我有法子让苍哥起死回生。你给我好好带苍哥回去找巫母,别玩花招,苍哥不会死的,你也别打什么主意,还是和我们一起齐心做事。” 鲤鱼精看她那么有把握的样子,点点头说:“好,我带苍哥回去找巫母。” 召婉盯着她,想了想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个法器展开在地上,把乞苍的尸身搬上去,再收起法器递给鲤鱼精说:“我把苍哥敛于法器中,免你费力,也免你路上招惹麻烦,你现在赶紧出发去找巫母,到时念我名号,法器会打开。” 鲤鱼精接过法器,对召婉弯了弯腰,转身腾云走了。 (五十六)父神血洗大冥皇宫救母神 召婉看着鲤鱼精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她了解鲤鱼精,这妖精心如顽石,恶得无愧,对于鲤鱼精来说,乞苍不过是一个还过得去的池塘,若是池塘在自然好,若是池塘的水涸了,她是要另觅去处的。要防她坏事,必须以利相诱以威相吓方行。 这边召婉领着小妮到法峰骗铭恩,另一边父神已找到大冥皇宫。冥兵看着高大威武的父神落在宫门口,白衣如雪,眼神冷冽,不禁胆怯,壮着胆问:“来者何人?竟敢闯冥宫!” 父神厉言道:“我是父神,你们冥王乞苍胁持了母神困在此处,速速交出母神,不可犯毁天灭地之罪。” 此时负责守宫门的冥将也出来了,听父神这样说,知道乞苍掳母神的事败露了,但乞苍已下了死命令不能交出母神,否则他会要了所有人的命,他们自然不可抗命,现在打一场未必死,但若交出母神他们必死无疑,于是他一边发出死战的令花,一边说:“何须多言,有本事你自己来抢。” 父神看他们不配合,又急又怒,让母神在这鬼地方多呆一分一秒他都不愿意,但他也不想滥杀无辜,只能耐着性子说:“乞苍已死,你们无须再守令。母神为宇宙万物万灵之母,在因果之外,因果定律之上尚有硬规:意图伤害母神者是天地狂徒,逐出因果界,格杀勿论!你们可想好了?我若出剑,你们必无生路,父神无妄言,你们当真要以死为乞苍守恶?” 冥兵不是老巫婆收集的怨灵摄用人身,就是乞苍收留的各星恶棍,这些恶物又哪会听父神好言相劝,听父神这般说,有些人竟是笑出了声,冥将也笑了出来:“冥王威力无限,你说他死了,可有证据?这样的事我们也常干,骗别人说他们的王死了,弄得他们人心惶惶再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你对我们用这招,还嫩了点,看你这样相,虽是高大,但就是一个不经世事的小娃娃,与我们说什么因果?我们一向只认拳头,不认因果。父神母神又如何?拳头硬才是神,哈哈哈……” 父神冷冷说:“你们果真要如此?” 冥将举起手中兵器:“兄弟们,杀,把这闹事的无知小子赶出去。” 黑压压的冥兵围上来,厮杀声响彻冥宫上空,也激励着守在后方的冥界兵将。父神叹了口气,他知道,在这污浊恶毒之地法理行不通,而他不愿意他的母神在这污浊恶毒之地多呆一分一秒:意图伤害母神者视为天地狂徒,逐出因果界,格杀勿论! 宇宙形体世界因母神而生,整个宇宙都是天道为母神打造的游乐场,如果得天道和母神允许,赋予生命能量得到个体生命,却将自己的生命用于伤害母神,这又怎会得到天道允许?若在宇宙之初,这样的生命马上就会被天道抽光生命能量灰飞烟灭,谁敢伤祂的心肝宝贝?但那时的生灵皆知生命之源、皆具敬畏心,定不会做这样的事。母神创建因果定律时,已料及随着宇宙发展,生灵渐盛,恶毒之物难免寄生,故为维护生命本源、让形体世界长存,定了宇宙最高法则,那法则便如上。是的,父神母神是万物万灵生命的本源,若有伤害父神母神之心、之行,皆是不配存活于天地的狂徒,是违背天道的存在,无须等待恶因恶缘因缘和合再呈果,可马上揪出因果界,直接诛杀。 这个宇宙最高定律,在乞苍出现之前,父神执行守护的过程中从不曾用过,今天,乞苍创了个第一。 看着剑落后人皮倒地,尸体里窜出来的魅影,父神很快便明白了,这些不是真正的生命,而是宇宙垃圾场曾被大量盗取的宇宙垃圾能量。这些恶毒的垃圾能量不能留在宇宙里,必须毁掉他们的寄生体,让他们失去寄生机会被宇宙垃圾场摄取消化。剑落人皮倒,魅影从人皮罩里逃出,因受父神剑光凌刺,很多刹那间便被运行于整个宇宙间的摄取力吸走了,若无老巫婆的人干预收集,这些恶灵、怨灵根本敌不过宇宙强大吸尘器的力量,只有被摄取消化的下场。半炷香时间过去,大冥皇宫遍地尸骸。 搜遍了大冥皇宫,父神最后方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发现了人皮罩住的内室,掀掉整个屋子外围的人皮,父神看到屋子里的光,推开房门,看到盘坐在地上,已经憔悴不堪的母神:“夫人!” 人皮罩有极强的阻隔力,外面的厮杀声母神在屋里听不到,但父神掀开人皮罩后推门进来,母神看到了,听到父神的喊声,确认是父神,母神撤去仙罩,她终于等到了她的男神、她的夫君。看着父神,母神露出了疲弱的笑,原来笔直的腰身软软地往后倒,父神快步上前,把母神搂在怀里。看着在怀里昏睡过去的母神,父神的心都碎了,把母神紧紧地抱在怀里腾云赶回法峰,一路上父神眼泪直流,一滴滴落在母神手上,这是父神第一次流泪,从落地至今,强大无敌不曾遇对手又一直被母神的爱滋养着的父神,还不曾知晓眼泪究竟是什么,而今天看着母神受这样的苦,他懂得了眼泪是什么。万般自责,是父神此时的心情,他悔自己愚笨,才会这么迟才找到母神;他悔自己守护不周,才让母神受这般苦,他的夫人,那么好的母神,她的心里只有无穷无尽对万物万灵的爱护和慈悲,她为守护形体世界、为守护万物万灵的平安喜乐操碎了心,怎么会有人舍得将她伤成这样,怎么舍得?这七天六夜的经历像场恶梦,母神此般模样,成了烙在父神心中不可磨灭的悔恨和恐惧。 (五十七)父神救母神回法峰 “傻小子,莫哭,你找来了,一切便好了,莫哭,我有天道赋的保护罩,没被伤害,你莫哭,我们回家。”许是被父神的眼泪凉醒,母神伸出手,轻轻替父神抹去脸上的泪。 父神稳稳地把母神抱在怀里,眼泪流得更厉害了:“嗯,我们回家,现在就回家,我再也不会让夫人受到任何伤害了。” “嗯,回家。”母神疲弱地笑,又昏了过去,法峰在宇宙最高维,法峰一天是冥界的一年,父神找了母神七天,母神在冥界中被困了冥界时间的七年,全靠能量罩保护了七天,这七天已耗掉了母神太多生命能量,她太虚弱了。 自父神出去后,何统管便一直站在别院门口候着,知道母神被乞苍掳走,她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像被鞭子抽着一样难受,自己是怎样大意,才会没思及母神有可能遇到的危机?可想了很久,她仍然想不明白,她可以怎样做才能不让这个灾难发生?她现在只盼着父神能赶快把母神救回来,她定好好侍奉母神,慰母神伤痛;她也定好好反省,自己究竟哪里做得不好,才会让母神遇到这样的危难,自己真的太不小心,太失职了! 父神抱着母神腾飞而归,白衣上染满了蓝黑色的血,何统管知道那是不洁之血,父神定是砍杀了污浊之物才会染上这种污血。再看父神怀里的母神时,迎上去的她惊呆了,自她落地至今,她从不曾见过母神憔悴至此,眼泪一下子从眼里涌出来:“母神!您这是怎么了?” 父神抱着母神走进别院,边走边说:“快拿洁净衣物,快备些甘露,母神受了很多苦,耗了很多能量,快……”父神说不下去了,眼泪又流个不停。 看到父神流泪,何总管的眼泪也流个不停,一边手脚不停地带着侍者把准备好的物品都拿到床边,关上门在门口等着,等父神帮母神擦好身子、换好衣服后,再进去和父神一起喂母神喝甘露。把母神弄妥贴后,母神躺于床上还没醒,何统管说:“父神,这些天您一直奔波找母神,如今刚砍杀毒物救母神归来,现在母神安全了,您浑身是血污,这里没您的衣物,要不您回心亭换好衣物再回来?让母神在这里休息,让我照看着我也安心,可好?” 父神看了一眼床上安睡着的母神,又看了一眼何统管,点了点头说:“那好,我速去速回,你定要呆在床前照看母神,半步不可离开,等我回来方可。” 何统管抹去眼泪,弯腰行礼:“好,请父神放心,我定半步不离开。” 父神离开后,何统管也让众人退去,把准备好的物品放在厅里,自己定定地坐在床前,看着床上憔悴不已的母神,眼泪又抑制不住的往下流,她觉得自己真的难受极了,落地至今从没这么难受过。片刻后,母神睁开了眼睛,看到坐在床前流泪的何统管,伸出手替她抹去眼泪,疲弱地说:“敛香,不哭,母神没事,你看,这不是回来了吗?” 何统管一听,更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母神,您受苦了。” 母神笑了:“傻孩子,没事,回到家一切就好了,你看,现在不是回来了吗?莫哭,莫怕。” “母神,您先好好休息,敛香守着您,等您休息好了再与敛香说说到底经历了什么,我好难过。” 母神举高手,摸了摸何统管的头:“好,那我再养养神。” 母神闭上眼睛,她确实是虚弱了点,多说几句都觉得很疲惫,看来这次真的耗了不少生命能量,恢复起来颇困难。但怎样都好,回到法峰她便安全了,无须时刻耗着生命能量又胆战心惊,念至此,不由想起了召婉对她说的话,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母神已知,召婉和乞苍皆是天劫行者,已经无可救药了,心中不禁悲凉。但想想守在床前的何统管,不由地又觉心中安慰。 何统管是法纪部何主事的孩子,何主事和夫人的本体皆是连理树,当年他们连体而生,落地后一个选择了男身,一个选择了女身,成为一对佳偶,后有了何统管这个孩子。当年陪伴母神成长的上古老生灵多数留在法峰当主事,但并非每位主事都选择了择偶,很多并无此志,只有少数结了连理,于是当年何统管这位上古二代一落地便成了主事们的宠儿,大家都逗着她玩、乐意带她、给她讲故事。上古老生灵能讲什么故事呢?自然是他们与母神一起成长的故事,于是何统管从小便听着母神的故事长大,她无限向往那种美好,遗憾自己落地得太迟,不能陪伴母神成长。但她心想,自己不能陪伴少女母神成长,却可以终生守护母神,这何尝不是另一种美好?于是小小年纪便发愿,要终生侍奉母神、陪伴母神、守护母神。 连理树落地成人后,可自行选择性别,何统管从小是根“独苗”,不知伴侣为何物,也无此心,于是落地得人形后并不急于选择性别,但因从小有侍奉母神、追随母神的愿,便倍加认真修习法理悟道、训练自己做细致活。长至青少年般大时,请求父母带自己见母神,将自己的发愿告知母神,恳请母神允许自己在身边侍奉。母神被她的纯净和愿心打动,允她从此贴身跟在身边,为了能终生侍奉母神,她选择了化为女身,自那之后,何统管便一直跟在母神身边,用尽心力侍奉母神,因为一直全心、真心、用心、忠心,纯净又良善、正气又明理,她成为了负责别院的统管,负责贴身侍奉母神以及管理别院种种事宜。 (五十八)两恶女合谋骗铭恩 母神当年收何统管贴身侍奉,她选择化为女身后,母神赐她名:敛香。意指她为发愿侍奉母神,甘愿放弃自己成为一位大神、在宇宙中自发光芒的机会。“自敛光芒甘平凡,纳香侍主护浩瀚,无华却犹满庭芳”,是母神对何统管的评价,而她,从来不曾负过这评价。 这边何统管守着母神休息,父神很快换好衣物回到别院陪母神,法峰另一角神树所在之处,却是好戏正当时。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召婉和小妮,铭恩愁得眉心打结。召婉自傍晚找到他后,便对他扑通下跪至今不起,他一直让她起来,她就是坚决不起,说若是铭恩不把神果借她,她将从此长跪不起。 父神母神生性纯朴,虽是万物万灵父母,当受万物万灵朝拜,但母神说了,跪拜是大礼,是敬之极致之行,当心至行至,若是心不至行莫违。母神在与众生讲法时便宣讲了这个礼节意义,并言纵使是对她和父神也是如此,众生见她和父神,心至行至则可,无须强求大礼,母神希望大家心行如一。故纵使见父神母神,也无须硬行礼节,都是随顺大家那时心,母神要求大家修契合于道之心,但从来不主张奉行假仪式。因为如此,法峰诸神皆真心如礼相待,却从无繁文缛节,铭恩出生三个月后便在法峰生活,至今只跪拜过父神母神,从不曾跪拜过他人,他是只神兽,法峰皆是老生灵,自也无他人跪拜过他。 召婉是颗顽石,心性僵硬脾气乖戾,自打铭恩认识她,父神母神都没见她诚心跪拜过几次,如今她这么诚意满满,又眼泪鼻涕一起流的模样跪拜在他跟前,这着实让他很是抓狂,他受不起这样的大礼,他也不想受这样的大礼,因为她这大礼之后有大求。 召婉和小妮给他看的影像他看了,父神不足三招便刺杀了乞苍,这对铭恩来说很正常,他常随父神外出降妖。通常不用父神出手,父神都是让召秀、召南或他出手,让他们历练,真是父神出手时,再凶狠的妖也过不了父神三招。父神是宇宙最厉害的神,这不是很正常吗?他听不清父神对乞苍说了什么,不知父神是因什么对乞苍怒不可遏,但父神出手的情况他不陌生,父神的脾性他也知道,父神刚正良善,绝不会滥杀无辜他更知道。 对于召婉和小妮说母神知道了召婉和乞苍的恋情后,母神让父神杀了乞苍这点,铭恩是有疑惑的,他了解父神,他也同样了解母神,慈悲又温暖有爱的母神,不可能仅因召婉有了自己的心上人便对其痛下杀手,这不符合自己心目中的父神母神。 “铭恩,我知道你自小便跟在父神母神身边长大,是他们抚育了你、给了你一切,我何尝不是如此?我是父神母神所塑,是他们给我塑身、赋予我生命灵珠,这宇宙间才有了这个我,我一样视他们如父母。也正因为视他们如父母,我才不想欺瞒他们,诚心对他们说出我与乞苍的恋情,希望征得他们同意,名正言顺和乞苍在一起。但我不曾想我的一片恭敬和真诚,换来了父神的杀手,使心爱之人丧命。是我害死了乞苍,是我害死了他!铭恩,当初是你建议我向母神坦诚的,我记住了你的建议,但你看,坦诚的后果就是令自己心爱的人丧了命,早知道我还是按我自己想的隐瞒下去,或许乞苍能活得久一些,呜…呜…铭恩,我们都不想事情发展到这样,但现在事情确实已经是这样子了,乞苍真的因我丧了命。你就把神果借给我,我只是借其发力复活乞苍,用完了我一定还你,我保证三天内必还你,神果不在树上三天也没人会发现的,平时根本没人管这神果。你不要去找父神母神,你去找他们,估计他们连我的命也会要了。我知道我身为五行的火没有谈情的自由,孤独终老是我的宿命,我认这个命了,我再也不敢和他们斗、不敢违抗天命了,但让我还了乞苍这条命,复活了他,我从此乖乖呆在法峰,从此听母神指令行事,再也不敢有半点想法了,我真的知错了!铭恩。”召婉边哭边说,边说边对着铭恩叩头,额头上很快便红了一片。 小妮看着这场面,本来跟在铭恩身边转的,此时也在召婉身边跪下:“铭恩哥哥,你看召婉姐姐都这样了,你就帮帮她,这是一条命啊,心爱之人的命,你怎么狠得下心不帮?若是我死了,你也不会救我,对吗?可是在我心里你不是这样的人啊!我一直觉得召婉姐姐和铭恩哥哥对我最好,可如今召婉姐姐有难,铭恩哥哥不帮,这到底是怎么了?大家不是一直在一起很开心的吗?怎么突然变成这样?铭恩哥哥,你答应过我,召婉姐姐有事你一定会帮她的,你答应过的……” 小妮边说也边学召婉叩头,眼泪流得满脸都是,看似她是为召婉,实是她也伤心得紧,死的可是乞苍,她落地便跟着乞苍,她崇拜乞苍、爱慕乞苍,乞苍死了,天地间她是真的无依无靠了。铭恩不过是她的一颗棋子,她伤心,是真的死了男人的伤心,才不是为了召婉。 铭恩看着眼前跪着的召婉和小妮,心烦意乱,落地至今他都是孩童心智,极少烦恼,真是有什么事想不通时,他会找母神,母神总能三言两语让他明白问题所在,但如今这事明显不能与母神说。这两个女子实是令他烦得很,反正召婉说了三天必归还,那就赶紧解决这迷乱的局面:“说好,我只是借你,三天内你必归还,否则我定追讨并禀告母神。” (五十九)铭恩被骗神果 召婉大喜:“好,一言为定,三天内我必归还于你,铭恩赶紧把果子摘给我。” 铭恩叹了口气走到神树下,摸着神树说了些什么,右手上伸,手掌打开,神树突然通体发亮,一颗杏色心形、桃子般大小的果子缓缓飘下来,落在铭恩手上。看着那颗闪亮的果子,铭恩又叹了口气,递给召婉说:“只须拿神果对乞苍持复生咒,借神果能量则可复活,无须吃神果,神果从没离过体,离体后会发生什么我也难以估量,你用完须马上送回来。” 召婉双手接过,马上站起来说:“好,谢谢铭恩,那我们速去办事,如此可争取早日将神果还你。你切莫与母神说,以免我也丧命,铭恩此恩,我定铭记心头。” 小妮挽住召婉的手臂,抑制住兴奋对铭恩说:“铭恩哥哥真好,那我去助召婉姐姐一臂之力,迟些来和你玩。” 言毕,两人已不见踪迹,铭恩看她们用隐身术而非腾云,有些奇怪,但心想也不奇怪,毕竟她们是借神果复活已死之人,自是不敢光明正大,便也没多想,趴在神树下睡觉了,这两个女子已经烦了他整个傍晚,现在终于可以安静些了。 次日清晨,母神在别院的房间里睁开眼睛,看到父神半躺在身边,衣衫没解,一只手给她做枕头,另一只手紧紧握着她的手。母神知道这次的事父神定是吓坏了,才会已经找到了,在别院的房间里还不敢正睡一直守着,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又心疼不已,便让父神继续握着手不动,想让父神再睡一会。这些天,这傻小子定是累坏了,没有人比母神更懂父神,她知道找不到自己的日子对父神意味着什么,那种折磨她懂,他们用的是同一颗心,她懂父神,犹如父神懂她。 但只是这么轻微的一番变化,父神已经觉察到了,睁开眼睛看到母神正在他怀里静静地看着他,眼泪又一下子掉下来:“夫人……” 母神伸手紧紧搂住他的腰,深深叹了口气说:“嗯,莫怕,我回来了,好好的,莫怕。这些天吓坏了?” 父神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是,落地至今,我还不知道恐惧为何物,可这七天,我懂了,夫人,我不能想象没有你的日子是什么日子,失去你消息的日子分分秒秒都是煎熬,我有无数想象和恐惧,不知道夫人究竟遭受了什么。夫人,我再也不要离开你身边了。” 母神把头埋在父神胸口,听着父神的心跳声,她懂父神,父神心碎的是母神受到的伤害,母神担忧的是父神受到的惊吓。 真正的天命姻缘是伴侣,真正的伴侣是一个圆切割的一对阴阳,只要合拼便是全然的完整,那唯一的另一半能完全满足自己所有对异性的需求。对于父神来说,母神能给予他母亲的慈爱,姐姐的温暖,伴侣的爱恋,妹妹的依靠,女儿的俏皮可爱;对于母神来说,天道犹如父亲,也如哥哥,而化身的父神是爱侣,是弟弟,也如儿子。若说天道是无极,父神母神便是阴阳两极;若说天道和母神是一个圆,父神就是圆的那个缺角,有了他,这个圆便彻底完整了。天道和父神母神是浑然的一体,是无量界和有形界的根本,也是生命的本源。 父神母神因为有彼此而圆满、丰盛,活在自在美满中。失去母神对父神究竟意味着什么,母神自然懂;而母神受伤害究竟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父神更懂。倾尽全力爱和守护母神,对父神来说就如爱和守护自己。 因为开启生命能量罩时间太长,伤了生命元气,母神一直处于疲弱状态,恢复得很慢,很多时间处于睡眠状态中,醒着时便与父神和何统管说那七天里发生的事。父神也因之知道了召婉的叛变,知道一切祸事皆是她策划,开始布置防御。何统管带着人开始盘点法峰损失,发现除了鲤鱼精、老鼠精两个活物失踪外,一品清莲和雄鹤也失踪了,除此之外还不见了大量法器宝物。何统管让各层主事盘点物件,把损失报上来记录在案,又让人取消了召婉、鲤鱼精、老鼠精出入法峰的权限,把她们列为宇宙逃犯追捕。 母神试了几次强行运用神力开启浮生镜觅召南都看不到,只能作罢,父神只好安排召秀继续寻找召南、召宁,自己则半步也不敢离开母神了,经过这次惊吓之后,母神种种父神皆要亲自动手,连何统管也只能在旁边站着做些杂事。母神睡着了父神就守着床边,或趁母神睡着在厅里安排大家做事;母神醒了父神就陪母神说话,或把母神带到附近走走,但父神也尽量避开莲池,不想让母神目睹空荡荡的莲池伤神,不想母神听到雌鹤的哀鸣难过。 遍地尸骸的大冥皇宫里活物无几,召婉穿着紫色衣衫,披着黑色斗篷,头发高高挽起,她已经不是法峰上的召婉,她用半颗神果复活了乞苍,乞苍念她复活之情,在老巫婆的大冥宫让所有人拜她为后,她现在是冥后苍婉,是乞苍的女人。 苍婉拍了拍乾坤袋里剩余的半颗神果很是得意,心想铭恩骗人,只用神果之力根本复活不了乞苍,幸好她聪明切了半颗喂他吃下他才活过来,巫母想打这半颗神果主意,她才没那么笨,自己藏着筹码才在自己手里。神奇的是,在她切神果时,神树竟然变成了一株小树飞来了,他们把它种在巫医的院子里,看来神果和神树是有感应的,得神果、赚神树、当冥后,自己这次真是收获满满。 而如今这遍地尸骸的大冥皇宫,是她苍婉当火王的机会,小妮录下父神刺杀乞苍的画面,真是给了自己莫大启示啊! (六十)召婉设局,召南初遇谢画楼 尽可能录下满地尸骸,尽可能把画面录的惨烈,录完后苍婉重复看了几次,确认煽动力够了方慢慢走出大冥皇宫。走过一些地方,地上的残尸绊了她一下,她嫌弃地踢了一脚,心里暗骂碍事。心想已经录好需要的资料,这满地脏物可以让冥兵来清理了,巫母说了,人皮嘛,长海处有的是,长海星君已经成为一位忠诚奴仆,大量替他们制造优质人皮,供他们植入魅核,现在被父神砍杀的这批不算什么,像垃圾一样清理了便是,不出几天,长海那边便能运送几倍完成训练的冥兵过来。 因为父神母神残忍无度,五行中的三行召婉、召南、召宁决定离开法峰投奔冥界,父神母神迁怒于冥王乞苍,对其痛下杀手并血洗大冥皇宫。为斩草除根,母神下令让父神灭绝整个火域。冥王死里逃生,奋起反击,让召婉以五行火的身份号令大家奋起自保,反抗父神母神的残暴,举荐所有火域星主认召婉为火王,拥戴她带领大家走一条独立于因果轨道之外的路——这是诸妖共商下一步蒙骗火域诸星主的骗局。 为了让骗局更逼真,他们决定让鲤鱼精饰演母神,坐于莲座上录下母神下令追杀各星的画面,鲤鱼精有母神教的易容术,最喜欢易成母神样子,哪怕只得一二分,远远地录下模糊画面也够了,披上外披遮掩她树桩一样的身材,母神的法座一品清莲大家都认得,能增强说服力。除了鲤鱼精的饰演,苍婉还要想办法骗得召南的证词,召南冲动又倔强,看事只看表面又不擅沟通,只要恰到好处地煽一下风点一下火,不难让他上套。除此之外,加上现在录得的这些残尸画面、父神刺杀乞苍的画面,足够煽动那些火域的星主了,从小跟在父神母神身边的铭恩都能骗得成,骗那些偶尔才见父神母神一面的星主有何难?冥后苍婉信心满满。 召南带着召宁离开法峰,在西门外被冥将带走后,便换上他们提供的衣服,一身黑衣外加斗篷。不知为何,那些衣服散发着难闻的臭味,召南想着别处环境是那样,既是要投奔自是要适应便穿上了。召宁一向喜干净,身上衣物不是母神准备的就是何统管准备的,他喜欢自己的衣服,硬是不肯换。冥将无奈,只能允许他不换衣只披斗篷。他们不知,衣服和斗篷都是专门为他们定制的人皮罩,只要披上,任是父神母神也找不到他们踪迹,每日里披着斗篷,召南和召宁就这样与法峰失了联系。 因为有太多事情不能让召南知道,苍婉命人将召南另作安排。冥星之北,树大林密,人迹稀少,两座高峰并立,两峰半山腰处各有洞府。山下有条路,路至分叉处,远远见路边站着一女子,看起来年龄和召南不差多少,黑裙紫披,圆圆的脸,一双大眼睛清澈中闪着一丝俏皮,冥将见到她皆行礼:“文君好。” 女子笑,看到眼前一双俊俏无比的少年甚是惊奇,这样的相貌,她活了几千年从来不曾见过,实在是太好看了,特别是那看起来稍年长一点的,俊秀无比的脸上带着一丝倔强,她喜欢那丝倔,她觉得他们太好看了,好看得没有瑕疵就不好玩了,还是那个有点倔的好玩些。围着召南、召宁转了一圈,女子依然抿着嘴笑不说话,召南有点恼,冥星不同法峰行云流水,四处是妙曼清逸的风景,这里黑压压的一片,不见亮光,不见色彩,连树木都是深绿得近乎黑,这女子虽也穿深色衣服,但那张脸确是很好看,就是那骨碌碌的眼睛转得让他心虚,不知她打得什么主意,不由地瞪了她一眼。 女子许是感觉到了他的不快,又笑了,在他面前站住,发现自己比他矮了整整一个头,伸手往他头顶比划了一下:“嗯,你真高,比我整整高了一个头。” 召南性子一向急,此刻却是无可奈何:“你是何人?” 女子又笑了,歪着头看着他说:“我是谢画楼,冥王的文官,他们叫我文君。我知道你们是远方来的贵客,你是召南,还是召宁?” 召宁看这女子甚亲切的样子,笑着说:“我是召宁,他是召南哥哥。” 谢画楼伸出左手,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果子,递给召宁:“召宁弟弟好,姐姐喜欢你,给你果子。” 又看着召南说:“召南哥哥?不,我才不叫你哥哥,召南,我没有果子给你,不过我带你们去你们的家。” 召南瞪了她一眼:“谁要你叫哥哥?谁要你的果子?” 谢画楼又抿嘴笑了,转身对守在一边的几位冥将说:“你们回去,我会带他们去住处的。” “是。”冥将们行礼离去。 召南看冥将们对她的态度,心想眼前这年纪轻轻的女子,在冥界地位应不低,不过如今初到一处,还是谨慎些好,且观察形势再作打算。倒是召宁有些疑惑了:“文官姐姐,我们的家在法峰,你为什么说带我们去我们的家?我们只是出来历练,不久就要回自己家的。” 谢画楼眼珠子一转,大概明白了什么,原来在前面引着路的,转身又对他们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召宁弟弟,叫我谢姐姐或画楼姐姐,不要那么生分。姐姐知道你真正的家不在这里,历练之时便四海为家,到得一处就一处安住,不必介意,时间到了就回家了。” 召宁也笑了:“好,那叫你谢姐姐,谢姐姐,那我们住哪里?” 谢画楼说:“这是冥星上的双峰山,右边这是北峰,北峰上是我的府第,叫文府;现在领你们去南峰,南峰是冥王命人为你们准备的府第,以后南府就是你们安住的地方。” (六十一)召南中计成帮凶 召南被召宁问得一愣,又有些心酸,正愁不知如何答他,不曾想这谢画楼竟三言两语便化解了,心想冥界黑压压的,但这谢画楼的笑倒是这黑压压世界里的一片亮光。法峰上女神仙无数,天姿多为生灵上层,召南自落地至今见过无数好看的女神仙,但除了母神外,他从来不觉得哪位女神仙是女子,母神如母亲,而如今眼前这位比不上法峰很多女神仙的女子,他却觉得她原来是位女子。 南府依山而建,庭院错落,是五行院召南院子的好几倍大,各种配套物品看起来也是极尽豪华,召宁的居室在稍低的院子里。安置了召宁,谢画楼领着召南到他的居室,召南的居室在南府最高处,召南知道用意,也知命名南府的用意,心中不禁暗暗叹了口气。看着屋里种种华丽布置和珠宝,召南又叹了口气,看着门口两边站着两列衣着暴露的冥界歌姬,召南眉心打结。 “让她们退下,换四位男侍过来负责这边,召宁神君那边也让姬侍退去,换两位男侍。整个南府不用姬侍,用男侍和仆妇,你速去安排。”谢画楼把召南的种种看在眼里,走到房门口,对跟在房门口的南府管家说。 召南听着谢画楼的声音,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叹息,这女子真是冰雪聪明,但召南的性子一向不喜表达,这赞赏便吞进肚子里了。 谢画楼安排好了转身进来,看到召南眉心的结解了,正定定地看着她,笑了:“你是不是想谢谢我的贴心,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不用客气,你的谢意我都收到了。你们初来乍到,又刚换环境,为你们提供帮助,让你们早日适应冥界是我的责任,都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召南本来心中确是觉得她贴心的,被她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就像被她扒得没穿衣服一样,不由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又拿她无可奈何。 谢画楼像是什么都知道,突然脸色一正,伸手对他说:“初次相见,俏皮一些以免召南神君生分,神君莫怪。冥王文官谢画楼,很高兴认识召南神君,以后是共事,也是邻居,多多关照。” 召南看她突然如此正经,又见她收起俏皮后是另一番模样,不由地也被她带得正色起来,只是心中百味杂陈,他只是生父神母神的气,一气之下带着召宁离家出走,关于将来,他其实还没想好,但人家礼至,自己也不好失礼:“多多关照。” 安置好召南、召宁后,谢画楼便回自己府第了,离开前告诉他们,召婉初到冥界尚有很多事要打点,十天后会来找他们,让他们且安心住下,这十天由她谢画楼负责招待他们。果然,接下来的十天,每天谢画楼都会来陪他们游玩冥北,整个冥界因为老巫婆心性黑暗,又收集了大量宇宙垃圾能量创造魅影、以魅核附人皮创造冥兵的缘故,不见天日,到处是一片黑压压的,虽有植物,但皆是深绿、黑、紫为主色调,气氛里也弥漫着不净能量。没有天日、没有色彩,能量混沌,召南、召宁都呆得不太适应,但因为谢画楼每天都安排满满地让他们见识冥星上各种事物,新鲜感也冲减了他们的不适,如此也过了十天。 十天真是十天吗?实不是,法峰一天冥界一年,只是冥界不见天日,召南、召宁也不适应他们的计时,每天在同一种光线下,谢画楼说是一日便是一日,他们也仍是以法峰时令作为感知,自也不晓得不知不觉中,法峰十天、冥界十年已过。 十天后,召南刚回居室,侍者便来通报,文君带着冥后苍婉来访,召南正疑惑间,只见谢画楼领着气派的苍婉进来,一见苍婉那身装扮,召南便奇怪了:“召婉,你怎么这身装扮?他们为何说你是冥后苍婉?” 苍婉挥了挥手,谢画楼识趣地退到门外关上房门,站到房门右边一个隐蔽的窗边,那个窗边站着一个样貌普通但身材暴突,眼睛细长的女子,那是老鼠精小妮,她手里正拿着一面镜子,把手伸到屋里,尽可能摄照更多室内情况。 房门一关上,苍婉的眼泪便如泉涌:“召南,我们闯祸了。因为我们带着召宁离家出走,母神认为是黑刹招待我们、收留我们,让我们长了翅膀飞出了法峰,迁怒整个冥界,于是令父神杀了冥王又血洗了大冥皇宫。你们走得快所以安宁,我走迟半步,差点也丧命在父神手中。” 召南愣了,苍婉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这怎么可能!父神母神不是这样的人!” 苍婉从袖袋里掏出摄景镜,递给召南:“我知你定难以置信,任是说出去谁也不会相信慈悲有爱的万物万灵父母,真实面目会这样残忍无度。你们走后,我护着鲤鱼精和老鼠精离开,后赶去苍穹山见冥王,想谢他收留我们之恩,不曾想父神很快便赶到苍穹山,不用三招便刺杀了冥王,后又血洗了大冥皇宫,你自己看看,这是我躲起来后摄取的真实画面,你自己看看!若不是我一向命硬,又逃得快,只怕我也命丧父神之手了。” 摄景镜召南自是认得,打开看完里面的画面,召南跌坐在地。 苍婉看摄景镜的画面产生了意料之中的效果,趁热打铁:“事情还没完,母神已经下了死令,让父神带着法峰诸神,再召集八方守护神,全力诛杀我们三个,同时毁灭火域所有星球。冥王是受我们拖累,我欠他一条命,幸好铭恩鼎力相助帮我拿了神果让我复活了冥王。但父神要毁灭整个火境所有星球和生灵,我就没有那么多神果来救了,召南,你说怎么办?” (六十二)制造虚假记忆晶片 父神为了报复收留他们的冥界杀了冥王、血洗大冥皇宫已经让召南震惊不已,不曾想父神还不肯放过,还要赶尽杀绝,召南怒了:“想不到父神母神是这样的人,如此残忍无度,那我们便与他们斗,大不了得个灰飞烟灭!” 苍婉心中大喜,这召南真是鲁莽神君,果然一句多余、不利她的台词也没有:“我虽心中极痛又不忍,但忍无可忍便无须再忍,我也是决意要与父神母神抗争,为答谢冥王不畏强权收留我们之恩,我自愿嫁与冥王为妻,与他生死与共,所以从此我是冥后苍婉。召南哥哥果是明事理,我们要奋起抗争,保护自己、保护召宁、保护无辜受累的火境子民。” 召南心中极痛,坐在地上抚着头说:“我愿与你齐心作战,无辜的人不能受我们拖累,要怎么做你们决定,我全力相助,现在让我静一静。” 苍婉知召南是因受到刺激难受,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召南如何又有何妨?再多说下去反而容易露馅,于是很体贴地说:“好,那我先去安排种种,召南哥哥好好休息。” 说完便退出房间,到房门口朝老鼠精挥挥手,老鼠精收起镜子,随她欢喜地走了。 谢画楼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大概料到她们在做什么,冥界人行事一向与良善无关,只与自身喜恶、自身利益有关,各种不择手段、阴险卑鄙她清楚得很,只是今天看着这新的冥后行事,谢画楼实是觉得她比冥界诸人还高明太多,这人真是来自师父无限向往、怀念却自觉无颜再踏足的法峰吗?看着屋内一直呆坐在地的召南,她忽然觉得有些心疼,不由地走了进去,对他伸出手:“起来,地下凉。我知你难受,现在难受,也许有一天会好的,我陪着你。” 得了召南的证词,现在只差鲤鱼精扮演母神对火域下追杀令了。相比其它证据收集而言,这应是难度最高之事,母神虽是教了鲤鱼精易容术,但鲤鱼精天性愚笨没有悟性学艺不精,自身相貌又是宇宙极丑,以一张极丑的脸、树桩一样的身材,让她扮演宇宙姿色之最的母神,实是有着太高难度。难为这鲤鱼精得知这个任务,却是那样兴高采烈、乐此不疲,一次又一次地跳上莲座说着台词,半点脾气也没有,这实在不太像她,或许是因为扮演母神,让卑微丑陋的她过了一下极神的瘾。 搭建了模拟别院的背景,让鲤鱼精身上挂了许多母神的东西欺骗一品清莲,让一品清莲因为母神物品残留的气息允许穿着母神衣服、易着母神容的鲤鱼精上坐,鲤鱼精也一次次演绎,折腾了多次仍惨不忍睹,苍婉只能让人在莲座前加了一层薄纱,制造了母神在纱帘后下通捕令,她偷拍的场景。 看着摄景镜里糊糊的画面,苍婉心想希望这样能过关,毕竟自己还特意补摄了一品清莲,这鲤鱼精实在是又丑又粗鄙,让她扮演母神怎样摄都不太逼真。幸好这妖精真的是妄想到极致,只要诱惑她将来若成事帮她骗父神,她就乐此不疲地愿意出力,这妖精别的没什么长处,痴心妄想和铁石心肠的本领她认第二,真是宇宙无人敢认第一,否则怎么可能这么丑陋又卑微,却胆敢打父神主意、胆敢想取代母神?每每想起,苍婉就想偷笑,但她知道不能笑,鲤鱼精因为出身卑微生性极敏感,不能让她发现自己对她的嫌弃和嘲弄,她的宏伟梦想还没实现,她需要这样狂妄又愚蠢到极致的工具。 整理好所有摄景镜里的资料,又把盗得又需要的法器整理好后,苍婉打算和乞苍第二天便出发到火域各星,煽动各星主脱轨。筛选了一番,他们决定带上文官谢画楼,让谢画楼给召南安排些事稳住他,又以对召宁加强保护为由,把召宁从召南的南府带走,看似是对召宁加强保护,防止父神找来召南不敌,实是绑住召宁,让召南不能在他们不在时带着召宁离开。苍婉学好学了法峰时间的数百年都没学会,但使坏她就如天生,根本不需要学都比别人高几十档水平。 “这怎么可能?我少年时在法峰呆过一段时间,感受法峰生活,听母神讲法,父神也教过我们布阵,我的星主身份还是母神亲赐的,父神母神绝非你们所说那般,这绝不可能!”火域之东有大星,此星以大海为主域,子民皆是水底生物,星主皇宫安于海底,名曰东海星君。东海星君为人较正派刚直,也接触过父神母神,一听苍婉种种脱轨的劝词,便激烈地反对。 苍婉不慌不忙地站起来,走到东海星君夫人跟前轻声说:“夫人可是觉得心口作痛?我看夫人刚刚皱眉,这神情我熟悉得很。” 东海星君若依人言,约四十多岁模样,其夫人也年近四十,长得一派贤良淑德,刚才一直听苍婉种种煽动言论只是静听,并不多言,因他们夫妇感情一直甚好,她也敬重、尊重自己的丈夫。但此刻听苍婉与她说话,基于礼仪也不好不答,且她刚刚也确是感觉到心口作痛:“谢冥后关心,刚刚不知为何,确是心口绞痛。” 苍婉笑了:“母神擅长医术,我虽学艺不精,但也略知一二,有一种蛊叫噬心蛊,中蛊后盘于心轮为窝,每年若中蛊者能得食蛊丸,此蛊便沉睡,一年后方醒觅食,若中蛊者无蛊丸可食,此蛊便噬心为食,直接吞食完中蛊者整个心脏,再吸食尽中蛊者所有血液,而后破茧而出。我刚与东海星君说话时,侧眼观察了夫人,看夫人似是中了此蛊。” (六十三)东海星入魔局 东海夫人闻言大惊,东海星君大怒:“我夫人一向贤淑,多喜呆在宫中不喜外出,何来中蛊可能?冥后休要胡言乱语!” 苍婉又淡定地笑了:“刚刚酒席时,我与夫人敬酒,明明是见夫人杯中有蛊,许是星君不知府中有异心者,对夫人保护不周?” 东海星君正想说什么,却见夫人抚着胸口,脸色苍白地倒在地上,赶紧赶至其身边,把她搂在怀里。 “东海星君,父神实是太强大了,下手心狠手辣,为了防止你步我后尘被父神追杀,我刚才耗了不少力才帮你将你们东海星的生命之树连根拔起并彻底毁掉。如此,父神母神便控制不了你们,你们从此自由了,我如此颇费苦心,你须得以好酒好菜招待我!”乞苍兴冲冲地走进宫殿,黑色的王袍上还落着残灰,人未至音已先闻。 “你……”东海星君本扶着自己夫人,一听此言搂着夫人跌坐在地,难怪乞苍聊了一半说自己有点事外出一下,原来是伺机去砍掉当年母神赐的生命能量树。 浩瀚中本空无一物,自有了母神后,天道为母神造游乐场构建了星球,而后有了生物生灵种种。塑母神第二代身时,每个星球都有一道光打向母神,那意味着每个星球都与母神息息相关,每个星球的存在都须得母神允许,每个星球的能量都由母神配给。星主们得母神允许成为星主后,母神会赐他们一株生命能量树,那株树连接着母神,也是宇宙配给星球能量的管道。 乞苍彻底毁掉了东海星的生命能量树,相当于砍断东海星的生命脐带、断掉宇宙能量对东海星的供给,而且这看起来像是东海自断。东海星君自是知道此理,正想痛骂乞苍将自己置于不仁不义之地,乞苍却笑嘻嘻地对他伸手递来一颗黑色的药丸:“夫人的蛊丸。” “你……”一口鲜血从东海星君嘴中吐出,东海夫人的脸色更是苍白,紧紧挽着自己夫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这对冥王夫妇,午后尚在酒席上称兄道弟言相互辅助,不曾想一旦不听他们指令,反目如此之快,手段如此恶毒,实是令人咋舌,他们此等刚直之人,又如何是他们对手?更何况如今又当如何与母神解释自断生命能量树的事? 乞苍哈哈大笑:“东海星君,如今已有303位星主与我联盟,决意脱离法峰控制,还有8位大星的星主,估计是太老了,食古不化誓死不愿意背叛母神,我便送他们魂魄去找母神了,都是前两天的事。他们也确实活得太久了,该让位给他们的后代了,年轻人就明事理很多。你儿子如今也有700多岁了,其实也可以接替你位,你家小公主也挺可爱,我处理好生命能量树回来时,还在前院遇见你一双儿女,听说东海星君与夫人感情甚好,一直不曾纳妃,足下只有一双儿女……” 东海星君抚住心口,忍住痛楚问:“你想怎样?” 苍婉递了个眼色,站在一旁的谢画楼拿出一份文书,递给东海星君说:“请星君在这份火域联盟上签名,拥戴冥后苍婉为火王,与火王同心对抗宇宙追杀,从此忠诚于火王。” “父君,父君,妹妹又闯祸了……”东海皇宫外,一少年声音响起。 东海星君赶紧扶着夫人站起来,衣袖一挥,地上血渍杂物皆抹去,他对夫人使了个眼色,接过谢画楼递来的文书,颤抖着手在上面签了字。 声音落尽,皇宫门口进来一个步伐匆匆的灰衣少年,长相和眉宇气息皆颇似东海星君,但尚一脸稚嫩。看皇宫里站着的人和并肩立着的父母,少年愣了一下,有点怯地问:“父君,原来你们在议事,我可是打扰了?” 东海夫人拉住少年的手,尽量柔和地说:“你和妹妹刚游玩回来,直接回居室则可,无须来禀告。父君有客人,你先去陪妹妹。” “是。”少年行礼退下。 乞苍和苍婉相视一笑,也抱拳对东海星君说:“既是东海星君要陪皇子公主,我们也便不打扰了,还有几百个星主要去探访。夫人无须忧心身体,定时服丸,一切无忧。” 看着得意而去的乞苍夫妇,东海星君夫妇双双跌坐在地上。300年后,东海皇子千岁,东海星君便传位于子,自此以夫人身体欠佳需多加陪伴为由,甚少再理星事。此为后话。 一月火域奔行,谢画楼手上的联盟文书已签满了密密麻麻的星主名字,苍婉成为火王已是铁定的事实,当然,说苍婉是火王,是因她曾是法峰火使者,塑身上连着火域的缘故,苍婉对乞苍言听计从,明着苍婉是王,实际上乞苍才是真正的火王。 谢画楼是巫医星辰的不记名弟子,冥星上最有文化的人是巫医,次之是谢画楼,巫医不管事,冥星上种种文化重任皆落在谢画楼身上。谢画楼虽一直是冥界文官,地位甚高,但在冥界当了几千年文官,还是第一次这么长时间跟着乞苍外出办事,这一次外出,外加一位冥后,谢画楼见证了乞苍和苍婉各种手段的残暴和卑鄙,还有他们鱼肉无数星主时的狠毒,纵使自小生长在恶毒之境的谢画楼,心中也积着一堆疑问,忍不住在回冥界后,求见自己的师父巫医。 “师父,父神母神真的残暴无度吗?你相信他们下通捕令毁灭整个火域吗?”在巫医的院子里,谢画楼问。 巫医拿着花器慢慢向前走,边走边淋他心爱的药草,瞟了一眼站在院门口的男侍,眼睛也不抬一下地说:“画楼,师父老了,老了就糊涂了,有时看不清东西,答不了你的问题。不如师父和你讲讲我从前的故事。” (六十四)巫医与谢画楼道忧伤 谢画楼听着也有点糊涂,巫医虽不理事,但毕竟是冥星真正的星主,只要不干毁天灭地的事,寿夭随善轮而定,又何来老了这回事呢?更何况巫医无本体,自他无本体后他的相貌便不曾变过:“师父何来老一说?画楼不懂。不过画楼乐意听师父讲从前的事。” 巫医慢慢站在一株通体发光的小树前,带着淡淡的忧伤说:“师父虽不是上古老生灵,但也算是比较早期的宇宙生灵,早年有幸成为母神的学生,随母神学艺,师父所懂种种,除了巫术皆是从母神处习得。我天生无甚大志,对医术特别喜好,母神知我性子,便多在医术上提点我,那时不似现在,生灵尚少,母神有更多时间教导我们,我们也得以常见母神,与母神相处。后有一次我们一帮师兄弟外出觅药草及历练,一位师兄遇险命悬一线,我们合力把他带回请母神医治,母神自是能医治,但当时缺一味神药固形,若去觅的话恐时间来不及,若不救那位师兄虽不至于灰飞烟灭,但也须经漫长修行方得形体。我的本体是难觅的神药人参,为救师兄命,我自请献出本体救师兄,母神念我善行一直待我甚好,以神力护我,自此我便成了无本体的巫医,是宇宙间第一位无本体的存在。学成后母神让我自选是留在法峰做事还是成为星主,我想自己无本体又无大志,留在法峰也做不了多少事,便请求赐一星自行管理。后来很多年后,我犯了致命大错,母神念着我当年善行还是宽恕了我,否则又何来我们这师徒缘?” 谢画楼认真地听着,轻声问:“师父当年的事,画楼知道一点。母神确是师父恩师。” 巫医抬头望天,抑制着什么,那张没有血色的脸更显苍白:“你知道我们冥星的天,为何总是这般模样,不见天日但又不落夜吗?” “不知道,这个不曾有人提过,大家以为便是这般。” 巫医低下头,叹了口气:“我无本体而生,怕见强光,当年母神赐我一星后仍善心护我,知我怕见强光,以神力为这冥星外围加了一层隔层,摒掉强光,又不影响植物生物生息,也不影响生灵出入,只是冥星上的感应会比其他星弱些。母神曾经对我的慈悲和爱护,如今却成了不能见光种种的遮掩,我们这冥星啊,是真的见不了光了!” 谢画楼还是第一次听巫医这么详细说往事,她的本体是一株梧桐树,与弟弟在高峰上相伴而生,落地成形时恰逢巫医在那附近采集药草,教晓了初得形体的她很多生息知识,她觉得巫医是位良师,自愿跟随巫医、拜巫医为师。巫医同意了,便带着她回冥宫,临行前还如她所愿带上了她未具足化形的弟弟,把那株尚须时日才能化成人形的梧桐树也带回了冥宫附近植种,弟弟落地成形后也跟在巫医身边,如今也有两千岁。她初来冥宫时,巫母已在冥星,只是巫医一直让她精进学习,并不允许她接触巫母太多,更不允许她随巫母修习巫术。巫医生活简朴,身边尽是跟随他学习的弟子,但巫医一向只教学,对自己的事甚少提起,偶尔会望天长叹,说几句怀念母神、无颜再往法峰的话,今天会说这么多她也意外:“师父如今虽不愿我多回大冥宫,但我心有困惑时,尚能求见师父,师父若心有困惑,不能求见自己的师父吗?” 巫医的忧伤更深了:“一个人若是良知有愧,便无颜见天地了。” 谢画楼从来没见巫医这么伤感过,听着甚是难过,觉得自己确是太久没来看师父了:“师父在我心目中是最好的人,师父和弟弟是画楼最亲的人。” 巫医叹了口气说:“师父也希望画楼日后能安好,不要如师父这般活成愧对天地的老糊涂。一会我就要去医馆了,被父神砍杀的冥将复活过来了,你们巫母将那些魅影残息全汇集到他身上,他复活过来后比之前还强大,但对人皮有些排斥,不过有土神君提供的皮药,应能化解魅影对人皮的排斥。” 谢画楼惊讶了:“冥将能复活过来?我记得他原来不是装人皮的魅影啊。” 巫医说:“是啊,正因为他原来不是魅影,才能成为强大的魅影,并汇集了大冥皇宫没被宇宙垃圾场吸纳的残息。他原是冥西一只凶残的犀牛,化成人形后残暴无比,欺凌当地生灵雄居一方,后被乞苍收服,成了他的副将。如今自修之形被父神砍杀了,得了人皮汇集魂魄,再融合了那些残息,残暴、狠毒远胜从前了,你们巫母为他起名魔影,自此冥王是左右双将强,一个嗜血残暴的黑刹已经足以令火域鬼哭神嚎了,再加一个魔影,冥星现在真是雄居宇宙一方啊。” “师父,画楼生于这冥星,活于这冥星,如何方能无愧于天地?”谢画楼问。 巫医停在院子一角,转身对着她说:“画楼,虽然我们都有眼睛,但有时眼睛看到的事情并不清楚,很多时候,要学会用这里看所有。”巫医说完,抚着自己的胸口,郑重地说。 谢画楼单膝跪下说:“画楼谢师父教诲!” 巫医看着她微微笑了,把手盖在她头上说:“师父无本体不能见天日,你有本体,生在这冥界不是你的错,师父希望你的生命能见天日。召南神君提供的皮药对冥界造冥兵真是大有帮助,能很好化解人皮对魅影的排斥,看来请得召南神君来冥界,真是对冥王强壮兵力大有帮助。你去忙,我也要去研究召南神君提供的皮药,帮助魔影副将处理排斥了。” (六十五)四具傀儡,铭恩出走 谢画楼拜别巫医,离开了巫医的院子,这院子是她几千年岁月里呆得最多的地方,但这些年巫医开始让她不要再常过来,也让她不要对外多说她学过医的事。师父一向善待自己,她知道师父的叮嘱必有道理,便全照听照做。有些时日没见师父了,师父看起来过得并不太好,自己与巫母接触并不多,不知道背后发生了什么,冥王乞苍虽处事心狠手辣,但或许是受巫医叮嘱的缘故,倒是一直算善待自己,只让自己处理冥界文书相关事务,其他事无须自己参与。只是这短短数年,冥界发生太多事了,变化如此之大令她惊异,乞苍本非善类她也知道,如今娶了冥后苍婉更是恶得堂皇,这一个月与他们外出看他们所为,颠覆了她几千年来的平静。 “生在这冥界不是你的错,师父希望你的生命能见天日。”巫医这句话一直在谢画楼心里盘旋,她一时还弄不懂巫医真正的用意,只是觉得师父今天甚是忧伤。但,既然一时想不明白,便不想,已来大冥宫,便先去看看弟弟谢画洲,然后,师父为何一直说召南神君的皮药?她需要好好想想。不知为何,对召南的事她甚是上心,外出这么久,回来了还不曾去看望他,不知他是否已适应了冥界种种? 乞苍的皇宫叫大冥皇宫,巫医和巫婆所在的宫殿叫大冥宫,说是大冥宫,其实更像是一个阴森森的鬼屋,大片的房子多是巫婆用,除了屋子阴森森的,屋子上方还加了结界,因为巫婆长年研究违背天道和因果的巫术,神力被收后苦练巫术,强大势力企图摆脱母神的神罚、重获自由报复宇宙,是巫婆一直在做的事,巫医清楚得很。只是如今的雀女虽因修习巫术面目衰败得不堪入目,妖力却非他能抵挡,他当年太天真,一念之私保了雀女母女,而岁月让他明白了他的错是有多离谱,如今他已知错了,只是却已足踏深潭无从抽,只希望自己的自私和懦弱不至于造成万恶的后果,若是如此,他便是千古罪人了。 “也或许,势不可挡,我早已经是罪人了。”两行热泪沿着巫医的脸缓缓流了下来,巫医坐在医馆的窗边,抬头望着天空。整个大冥宫,唯有自己居住的院子和医馆是他的领地,其他地方他已经懒得再过问了,只是如今自己的院子和医馆,又有几分真正是他的领地呢?到处都是雀女安排的侍从。 “巫父,魔影感觉良好,巫母很满意,让奴子提醒巫父,请巫父认真照看几个贵人,不日会用,不可大意。”站在门口的是院子的管家,看似对他低眉敛目,其实巫医知道他是巫婆的忠仆,领命监视他的。 巫医叹了口气说:“好,我知道了。” 巫管所说的贵人,是医馆一个房子里躺着的四具傀儡身:两具模样几乎一模一样的男子,一个男童一个女婴。两具傀儡男子的模样,巫婆要求像父神,乞苍要求有几成像便好、不要比他好看太多,他不知道他们具体想做什么,但他知道背后必然酿造着一个巨大的阴谋,于是下手塑的时候他特意塑得只有一二分神似,说他尽力了,水平是这样。其实他是留了手的,虽然基于自私他已经助纣为虐,但在覆水难收的路上,他还是希望尽可能增加一些变数,或许那埋伏着他星火善念的变数,能扭转一些什么。 查看了几具傀儡身,看着那略略神似父神的脸,巫医又是热泪盈眶,他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老得总是想掉泪。其实内心深处,他知道自己不是老了,是他已经堪到了自己的命数,也嗅到了灾难的味道。想想自己这一生,真是悲催至极的一生,起于幸运成为早古生灵、成为母神的学生,得母神种种善待和护佑;却一时冲动开启了一段恶缘,遇到了雀女这生命中怎样也洗涮不掉的污点。如今,自己又因另一对母女被雀女钳制,做着助纣为虐的事…… “倾城,是我负了你,可我自始至终也不曾负你,因为我为了你,竟是做着这般助纣为虐的事。”巫医又仰天长叹。 当巫医在大冥宫的医馆叹息时,冥界之外,也徘徊着另一个不只是叹息连连的人。 三天期满,铭恩没有等到召婉送神果回来,他心想或许是有什么事耽误了,于是又等了两天,终于在第五天按捺不住,到冥星附近召唤了召婉。召婉倒是听到他的召唤便应约而来,只是姿态再也不似从前,笑吟吟地告诉他神果只是运用果力救不活乞苍,故为了复活乞苍神果已经被他吃了,没有可还他的东西。 铭恩又怒又急,却又无可奈何,便要将她带回见母神帮自己解释,但苍婉却告诉他,如今自己已经是冥后苍婉,再也不是曾经的召婉了。基于旧情,苍婉给了铭恩两条路选择:一,与他们结成同盟,一起对抗父神母神;二,自己回去向父神母神领罚,丢了神果的罚有多重,她也不好评估,反正她私谈恋情便导致了情郎被杀。 铭恩本不擅言辞,也不太懂辨析事物,只是觉得如今的召婉真的不是那个对他百般讨好的召婉了,陌生得很。知道与她多说无益,打她又不忍,便回法峰想向母神请罪,而令他更惊慌失措的是,神树竟也不见了。 半日之间得知,神果没了,神树丢了,两个重重的打击打得铭恩眼冒金星。想起法峰数百年美好时光,想想父神母神一直对自己的教育、善待,铭恩觉得自己无颜再呆在法峰、再见父神母神了。站在神树曾经的位置面向心亭,铭恩下跪,深深叩首,留下了出入法峰的令牌,神兽离开了法峰…… (六十六)铭恩有情,召婉是贼 天大地大,浩瀚无穷大,可能去哪呢?铭恩觉得难过极了,因为他竟然不知道。父母尚在的那三个月,他尚处于幼兽不记事,三个月时父母身亡,自己便被父神带回了法峰,从此在法峰生活。父神母神在他心目中远胜他的父母,法峰诸人是他的亲人,法峰就是他的家。而如今因为自己大意上当犯了大错,无颜面对所有人只能自己离开,可他的心中却有万般不舍,因为法峰切切实实就是他的家,家里有他在这浩瀚中仅有的亲人,他不舍得,可是苍婉的话一直在他脑海里盘旋:“母神看着慈悲有爱,那是因为我们一直听话,若是我们忤逆了她、不受控制,她可就不太慈悲有爱了,你看我就是因为不听她话私自谈情,她就让父神砍杀了我心爱的人。我这只是私事小事,你丢的是神果神树,那是她和父神爱情的见证,是宇宙法宝,你知道母神最在乎的是父神,你丢了她和父神的爱情信物,这后果啊,我真不好帮你评估,铭恩,你还是随我们一起,好歹有我们和你共同作战……” 用力地把头摇了摇,铭恩想把苍婉那些话从脑海里甩掉,却发现越是想甩掉越是响起,他化为原形在冥星上空转了数个圈,又静静地定在一处看着冥星,已经好些天了,他一直就这样做着重复的事,他觉得不能再这样了。想了想,心意已决,念了个咒化身成一位蓝衣少年,他落在了冥星。虽然苍婉的话看起来很有恐吓效果,但他其实并不相信,但切切实实他犯了错,他不想失去家,不想失去家里的亲人,他想起自己说过的,要终生守护父神母神和父神母神的爱情,那就是他曾经的愿,也是他如今的愿:“纵使神果已经被吃了,我也要查明真相,让母神相信我、原谅我、再次欢迎我回家。” 铭恩易了容落在冥星,一直暗暗跟踪苍婉,变成了冥后苍婉背后的一双眼睛。初时的铭恩只想查明神果和神树的去处,想给父神母神一个交代,不曾想这番决定超乎他的意料,他竟成了宇宙潜伏时间最长的密探,匿伏了火域时间40万年之久。苍婉一向自视甚高,认为自己狠毒得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当年被她轻视、玩弄的小神兽,有一天会将她的种种极恶罪证呈上公堂。 “父神母神,这是铭恩留下的……”召秀拿着铭恩的身份令牌递给父神,上面还吊着父神曾经给铭恩的法器,那是铭恩视若珍宝的礼物。 父神神情凝重地接过召秀递过来的令牌,没有说话。 母神站起来,从父神手中拿过令牌,神情悲伤:“神树神果确是不见了?铭恩也离家出走了?” 召秀低下了头:“确是。” 半月过去,召秀仍然找不到召南、召宁,这次回来禀报,父神让他叫上铭恩一起寻找。谁知召秀去唤铭恩时,发现峰顶人去楼空,神树神果不见了,铭恩也不见了,铭恩的床上放着他的身份令牌,室内物品皆如初摆放着,一件也没少。 母神抚着令牌说:“铭恩这孩子心善又重情,底子也正,只是懒散些不勤习法,应是丢了神树神果让他不知所措离家了。” 母神转身唤了声父神的名字说:“我想去那处看看。” 父神拉住母神的手,叹了口气说:“夫人,你身子这样,尚不宜操劳,我去。” “无碍,你陪我去,我看看就回来。” 父神一向不舍得拂母神意,也知母神心中难过,要亲自看看方能安心,便带着母神,和召秀、何统管到了铭恩居室。走过神树原来植种的地方,母神叹了口气没说什么,走进铭恩的居室,看着简朴的床物,母神又叹了口气:“这孩子不同召婉,他的心底还有坚定守护着的东西,我相信他会回来的,加个守护咒,让屋子保持原样。” 回到别院,母神让何统管把被偷物品的清单拿来给她看,何统管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清单给了母神:“召婉所偷之物实在太多了,统计下来触目惊心,她掳母神之时,抢了母神的随身令牌,在母神失踪期间,拿着母神的令牌到各层领法器,各主事以为是母神需要自是不会拒绝,如此数天下来,被她偷了法器物品许多。另外鲤鱼精和老鼠精也偷了一些。真的想不明白,她在法峰生活数百年,怎么会偷骗之事做得如此毫无愧意、手段如此娴熟?” 母神看着清单说:“法器物品不重要,皆可再造,怕只怕她拿来为祸宇宙,法峰的法器件件威力巨大。” 何统管突然对着母神跪下:“母神,敛香失职,除如上法器物品,一品清莲和雄鹤也被抱走了,另外,母神的傀儡身和居室里的琴也被召婉偷了。敛香知这些皆很重要,是敛香看护不周方使贼子有机可乘,请母神责罚!” 母神被父神救回法峰已有数天了,这数天里皆是睡着时间远多于醒着的时间,知这些天父神除了看护她,其他时间在厅里理事,能感受到父神的忧心,却不知原来背后面对的这种种。丢失的种种物品皆可设法处理,最令人痛心的是养了个狠毒的贼子:“起来,依目前种种看,这不是普通的离家出走,而是谋划已久的恶意,法峰是清净之地,纵使自性未至净者也皆在努力修炼,谁也不会想到宇宙至净之地能滋生出极恶之物。千般防范也不及内贼奸诈。你去告知各位主事实况,让他们跟进处理,法器能撤掉神力的撤了令其丧失功能,无从化为平凡物的再逐一统计,让大家撰写化解法器的方法集结成册,若贼子用来为祸宇宙,能最快找到化解方法。” (六十七)母神与父神言天劫 “是,敛香明白,有件事也想禀告母神,鲤鱼精与召婉串通为恶已是事实,如今她阿母还在厨务部做事。敛香认为她不懂教育,自性不善方能育出此女,如今更是纵女行恶罪无可恕,纵是不追究其罪,此人也不宜在法峰再呆,以免其与鲤鱼精里应外合带来祸害。”何统管说。 母神沉吟了片刻说:“鲤鱼精从小顽劣无心,其母倒也说不上不教,只是纵容多于教育,自身没有智慧也是原因。不过法峰处事一向严明不谈株连,其母既没犯错,便且让她呆着,且看看。” “是。”何统管领命办事去了。何统管心细,能思及鲤鱼精之母是祸根,母神慈悲心软不忍株连,鲤鱼精恶现入魔仍收留其母。若说母神也会犯错,此番又是犯了当年留雀女一命的错,法峰虽是清净之地,但能养出召婉和鲤鱼精此等极恶,血浓于水,埋伏在法峰内部的鲤鱼精之母,又如何能在关键时刻,重大义多于亲情呢?不遣走她无疑是留了个内鬼、埋了个炸弹。但,冥冥之中的因缘际会,谁知道呢? 母神看了一眼站在一边发愣的召秀,对他招了招手,召秀走到母神身边,看着母神眼泪直流,母神笑了,神情疲弱:“傻孩子,吓到了?须臾之间种种皆变,这就是风云啊,纵是在这宇宙之巅,我们也会见到风云变幻。你是五行的大哥,母神知你面对种种变故心中定是震惊又痛楚,但父神母神现在要处理种种,无暇与你细谈,你当学会担当,可懂?” 召秀点点头,母神摸了摸他脑袋:“召婉已经化恶入魔,不再与我们是同路人了,你要认清这个事实。我知你难过,毕竟你曾视她为妹妹,但如今更重要的事不是伤心,而是赶紧把召南、召宁、铭恩找回来,你可懂?恶不可纵,但亲人亦不可失。我耗了太多生命能量如今身子疲弱,父神终日守护着我不敢走开,已经安排一些主事和守护神外出寻找了,但你是大哥,如今觅他们的事也当尽力,可懂?” 召秀跪下行礼:“召秀懂,母神好好保重身子,召秀定当尽力寻找,早日带回他们,您莫担心。” 母神笑说:“好,去,你自己也要顾好自己。” 召秀领命离开了别院,厅里的侍者知母神要休息了,也随着召秀退下,父神看大家都退下了,对母神说:“夫人回房休息,今天太操劳了。” “好,确是累了,我在床上躺着和你说说话,可好?有些事情我想是时候与你说了。”母神说。 “好。”父神抱起母神,走向内室。自把母神救回法峰后,为了方便照顾和理事,他和母神一直在别院居住,甚少回心亭。 父神把母神小心放在床上躺好,自己也在床的外侧半躺着,让母神的脑袋可以挨着自己、搂着自己的腰,这虽是一向彼此的亲近,如今更是父神的需要。自经历了母神失踪七天后,父神一直消除不了内心恐惧,白天里皆要母神在自己视线内,夜里睡觉一定要握着母神的手、把母神搂在怀里,父神的心里害怕,害怕自己一闭上眼睛,醒来便找不到母神了:“夫人今天太累了,若不是重要的事便先休息一下,晚点再与我说,可好?” 母神把脑袋紧紧地靠在父神腰侧,搂着父神的腰说:“不,这事很重要,我本想迟些再与你说,但如今事情发展超乎我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已经失去预估,该说了。为免你担忧,我一直没与你说,我与天道失去连接了。” 父神身子震了一下,明显是惊到了:“夫人是天道化身,与天道一直如影随形、同心同感,如今怎会与天道失了连接?若是如此,岂不是再无天道之力护佑夫人安好?” 母神轻轻拍了拍父神的手,又把手拉到自己脸上,安抚父神的情绪:“莫怕,纵是影不随形,影也时时同在,我与天道早料到有这一天,也是因早有准备,天道方为我设置了核心保护罩,免我这次被毒物伤害,过了一大劫。” “为何早已知会有劫难?”父神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让母神可以躺着继续说下去。 “傻小子,我们的天劫开启了,你要勇敢面对挑战。” “天劫?”父神坐不住了,本来靠在床背上的腰一下子坐直起来。 母神早知父神会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也知他惊的是什么,这也是她一直不与父神说,护父神尽量多些无忧岁月的原因,但如今天劫已经开启,告知与他一起齐心面对,才是对他最大的爱。母神坐起身拉过父神的手,让他面对着自己:“这是我们的天劫,你莫慌,我与你说。当年天道以全心全意化了我,因那时祂只想感知自己,以最大可能性幻化了我,我自是全然的天道化身。后我们又想同一种形体相伴,祂便以祂对我的爱和守护幻化了你,为了使你也成为与我一样的有情生命,让你来自天道又不失一体,我剖半心予你,于是天地间便有了这个和我一般的你。但一心两用,此心又只是天道的一心,一心切二自有缝,二回归一自有苦痛,这苦痛便是天劫的来源,可懂?” 父神点点头:“我懂,一心二用恐有缝隙,二用之心要如一,须经天地见证,此谓劫之来源,我须证明自己得了此心不会有异心,此心我用,仍如夫人不失半心,我们两心尽同,方是天道之心。” “是,所以我须证明我永不悔此决定,你须证明你心全然同我心,一心两用同一心,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天劫便过。” 父神把母神紧紧搂在怀里:“我不怕考验不怕难,我只怕我夫人受半点伤害和苦难。” (六十八)天劫行者 母神从父神怀里挣脱出来,伸手摸父神的脸,认真地看着父神说:“若是没有你,我与天道如影随形,祂永远都不会伤害我,只会爱我、保护我、宠溺我,那于我确是最大的、全然的安全,但予半心造了你,自此我的生命中便有了牵挂、有了软肋。但自这天地间有了你,我的世界从此加倍甜蜜缤纷,你带给了我无限美好,爱和守护你一直做得无可挑剔,眷恋和疼爱你从来不曾少半分,你是合格的宇宙守护神,更是我唯一所爱的夫君父神。我从不曾悔分半心予你,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为了使你成为全然与我一般的存在,我愿意与你一起面对这个天劫,纵是千劫万难,我也愿意为你而历,无怨无悔。你莫怕莫慌,你的夫人是母神,是天道化身,没有苦难能真正压倒我,为了你,一切都值得!” 眼泪从父神眼里流出来,父神又把母神紧紧搂在怀里,摸着母神的头发说:“夫人,自我睁开眼睛见到你那刻,你便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光,这浩瀚无穷大,我的心里却唯有一人,那便是夫人。宇宙万物我皆无感,唯有母神是我的全心全意。为了能和夫人永远在一起,不论任何考验我都愿意经受,我会证明:我为爱和守护母神而生,此心永与母神同一心。” 母神听着父神的心跳声,露出幸福的笑:“我知道,一直都知道,正因为我知道,所以你一直都值得。” 父神说:“夫人,不论天劫以何种方式落下来,我都会向天地证明我是合格的父神,值得母神深爱,只望这劫难我受多些,莫让夫人承受太多。” 母神说:“同甘共苦两心坚。虽然我不知天劫以何种方式落下来,但我已知乞苍和召婉是天劫行者,正因为如此,乞苍才能偷得神果之力复活,你切记一定要防范他们。” “何谓天劫行者?”父神问。 “我们是天道化身,为我们行劫,就是对我们施恶施劫难、百般加害者,对天道百般加害,又何来生路?最后的下场必然是灰飞烟灭。因果护善,但凡心有一丝善正之根者,都不会被选为天劫行者最终落得灰飞烟灭,故被选为天劫行者,必然是此物已经连一点善正之根都没有,是绝对、无可救赎的恶,故由他们行劫,而后劫完便彻底消失于宇宙间,所以天劫行者不论还能活多久,最后的下场必然是灭绝。但天劫行者也有个特点,你也知必要时我能阅万物因缘命数,但天劫行者因为已经是无生机的存在,自他们确认为天劫行者那刻开始,他们会在浮生镜上消失,我再也调不出他们所作所为,此是因为他们已是死物活尸,也是因我们是受劫者,若我能调他们作为,劫也便无从施了,故我没办法在浮生镜里调天劫行者的作为。这于我们,是全凭自心和修为的一场考试,我们须全力以赴。”母神说。 “明白。夫人目前能知的是乞苍和召婉是天劫行者?”父神问。 “这两个在他们掳我去大冥皇宫时已知了。鲤鱼精和老鼠精也有可能是,还有何人,待身子康复一些,我调浮生镜便知,若浮生镜调不出来的生物,便必然是天劫行者了。当然,有些隐在背后我料不到,没尝试在浮生镜调的也会走漏,总之,天劫之重,你当知当警惕,当全力面对。谨记:你的生命意志是爱和守护母神,一切关于你的考验都将围绕你爱我和守护我之心而进行,只要你能完全契合你的生命意志,必然能通过。”母神说。 父神点头:“我记住了,夫人今天太劳累了,我陪夫人休息一会。待精神好些再慢慢与我说。” “好。”母神说,自被救回法峰后,她确是很疲弱,今天是又伤心又伤神,是需要休息了。 “巫父,这是您造的吗?您实在太厉害了,能造出这么逼真的父神,这水平堪比父神造傀儡的技术了,父神造的母神傀儡身也很逼真。”看着医馆床上摆着的几具傀儡,苍婉很是雀跃,左看看右看看,对巫医满嘴讨好。 巫医看了她一眼,努力隐去心中对这冥后的厌恶,淡淡说:“你们巫母要求甚高,不认真做事交不了差啊。父神为母神造了傀儡身?你见过父神造的母神傀儡身?” 苍婉初到冥界不久,但也知巫医是冥星星主,又是巫婆的丈夫,自觉要与他打好关系,日后自己才能得到更多助力,看接触过几次都冷漠懒得应付她的巫医愿意与她说话,赶紧答道:“是啊,我以前不知,前不久方知,原来父神带着母神出游时,会对我们讲母神在闭关,其实在别院闭关的是母神的傀儡身。那傀儡身确是造得逼真,我带来了,要不也搬来这,和这几具贵人放一起,也好让巫父参详参详。” 巫医抬头看了她一眼说:“那甚好。” 苍婉对跟在身边的老鼠精使了个眼神,老鼠精便离开了。站在房子一角的巫婆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对巫医冷冷说:“当好好看护这些,别节外生枝!” 巫医看也懒得看站在一边,面目已经惨不忍睹的巫婆,这个使他身陷毒沼泽如今又种种威逼他的女人,他的心对她已经彻底无情无义无怜,只有无限的厌恶和恨意,如今只盼因缘成熟自己能了事之后彻底消失在她的世界:“嗯。” 苍婉见场面有点冷,又满脸笑意地讨好巫医:“巫父,这造傀儡看起来是件有趣的事,苍婉甚感兴趣,您可愿教我?” 巫医又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造这几具颇伤神,我耗了不少神力,短时间内不好再触碰,怕是教不了冥后了,很抱歉啊。” (六十九)苍婉造恶具 苍婉为衬托自己想跟巫医学习的诚意,听他这么说显得大失所望的样子:“这样啊,那实在太可惜了,我确是很想学习如何造傀儡呢。” 房子一角,一位原来在忙碌着的高挑女子一听,过来对苍婉行礼说:“师父身体最近确是不适,若是冥后确是想学,琉清倒是可以教冥后。师父造这几具贵人,皆是琉清打的下手,造傀儡并不难,方法和技巧琉清皆懂。” 巫医心头一惊,想阻止已经阻止不了。说话的人是他的记名大弟子琉清,琉清自落地开始一直跟在他身边,他也确是教了她种种,若说医学真传,琉清算是所有弟子中学艺最精的。这弟子资质中等,做事认真负责不畏艰苦,一直是他的得力助手,但性情刚硬固执又好强,一向不懂变通,性格中缺少通透和柔善,故巫医只敢带她做事不敢让她知晓太多。但虽是不敢让她知晓太多,毕竟是大弟子,巫医也希望她不要卷入恶的沼泽中,不曾想自己护她,她倒是自己蹦出来了。 果然,苍婉一听大喜:“你是谁?” “我是巫父大弟子琉清,自落地开始便跟随师父学习,医学上颇得师父真传。”琉清说,跟随在巫医身边数千年,虽得巫医重用,但冥界如此之大,自己的天地应可更大,如今难得新立冥后关注,此是机会。 “如此甚好,我稍后和巫母用些茶点,聊聊天,这两天就留在大冥宫了,待你教我造傀儡,可好?”苍婉说。 “荣幸之至!能教冥后造傀儡,是琉清之福。”琉清对苍婉下跪说。 巫医在心中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个弟子保不住了。在一旁的老巫婆则用一双鹰眼深深地盯着琉清,嘴角露出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 两日后午后,巫医刚进医馆,便听到琉清的工作间里传来她和苍婉的笑声,听起来相谈甚欢。许是听到声响,琉清知他回来了,走出房门唤他:“师父,您回来啦。请师父帮忙看看,冥后造的傀儡如何?” 巫医看了她一眼正想说些什么,却见苍婉也走了出来站在琉清身后,便点点头说:“好。” 屋子的中间摆着一张大台,台上躺着一具傀儡,那模样像是想依据父神的样子而造,但因手法技能不足,造得实在普通平凡得没有一分神似。倒是傀儡旁边放着的一张面具吸引了巫医的注意力,拿起那张有几分像母神的面具,巫医问:“这是何物?” 琉清笑说:“冥后想考琉清水平,便让我先依冥后拿来的傀儡造了张面具,神似了,冥后才让琉清教冥后造傀儡。这面具是琉清依母神的傀儡模样造的。” “母神的傀儡身已搬来?”巫医问。 “是,和几具贵人放在一起,在隔壁室。”琉清答。 “巫父,苍婉造的这傀儡如何?苍婉可有习医天分?”苍婉看巫医愿意研看傀儡和面具,赶紧奉上笑脸问。 巫医看了她一眼问:“这是冥后亲自造的傀儡?” 苍婉笑了:“倒也不尽然,我诸多不懂,是得琉清帮忙,我也瞎折腾一番,脸是我刻画的,想依父神模样描,但造出来了不太像。不过这是我造的第一具傀儡,很有纪念意义,请巫父帮我保管下来,可好?” 琉清赶紧答:“冥后的要求,我们定会做到,请冥后放心,有什么要求,请冥后尽管吩咐。” 巫医听着,又在心中深深叹了口气,自老巫婆霸占了这冥界,他不理事后,诸事确是琉清打点得多,养得她凡事喜自作主张的毛病,但如今的这番自作主张,她认为是自己攀附权贵的机会,却定不知是把自己往恶的沼泽中送,或许是送自己上断头台了。如果可以,他一个弟子也不愿意他们成为恶的帮凶,但在这极恶主权的冥界,连他自己都有太多身不由己,其他人又能有多少清明心和自保意呢?并非每个人都如谢画楼般通透聪慧,可以加以提点,以琉清的性子,隐晦的提醒她听不懂,明着提醒,只怕依她如今这想附权贵上位的心,不但救不了她,还会坏了大事。也罢,也罢,纵使是师徒一场,也是各有命数,每个人的性情里,埋伏着属于自己的命数天机,这个被冥后和老巫婆看中的弟子,只怕前路不堪。 苍婉看多是琉清在作答,巫医并不多话,便找话题与他说:“巫父,这面具能作何用?可能易于人脸上?” 巫医心中一惊,假意摸了一下面具,稳住心神说:“这面具就只是个面具,是死物,不能作任何用,纵是贴于人脸,不能随声色而动,骗人都不行。” “就是贴在人脸上也不能作易容,因为没有表情,也施加不了神力,对吗?”苍婉问。 “对。活人皆有表情,这面具不具备这功能,纯粹一物,无用。”巫医肯定地说。 苍婉假意行了个礼说:“谢巫父指点,那这面具我带走玩玩。不如请巫父移步,看看我已让人从大冥皇宫送来的母神傀儡身?” “好。”巫医和苍婉随着琉清走向隔壁放傀儡身的房间。 四具傀儡身的旁边,多了一具女子的傀儡身,巫医近身一看,心中又惊又悲,父神造的母神傀儡身,气息自是不同。巫医按捺着内心的悲痛和不安,淡淡然地围着母神的傀儡身走了一圈说:“父神造傀儡的水平确是甚高、甚高!冥后能从法峰带来母神这傀儡身,定是不易,实是让我大开眼界。” 苍婉一听巫医夸她,得意洋洋地说:“这有何难?掳母神时我盗了母神的随身令牌,又有太明君的乾坤袋,在法峰带什么出来都容易得很,否则哪能为冥界运来许多法峰的法器宝物!” (七十)铭香落地再成人 巫医淡淡笑了一下说:“我对此具傀儡身颇感兴趣,想了解一下,请冥后和琉清到偏厅喝茶。” 苍婉看巫医这么“敬重”自己,满心欢喜说:“好,那巫父慢慢研究,我和琉清去喝茶。” 看着琉清带着苍婉离开并关上门,巫医难以抑制自己内心的悲痛,短短几次接触,看这冥后为恶使坏还引以为豪,他已心知母神定是身边出了恶鬼。如今眼前摆着的几具傀儡身皆依父神母神而造,背后究竟埋着一个怎样的阴谋,他难以估测,就如老巫婆的阴毒如今也非他能估量,但他知道这个阴谋一定很庞大,庞大的自己能做的实在太少太少。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巫医对着几具傀儡身下跪,泪流满面:“母神,学生自始至终皆无意加害您,当初是一念之差招惹了妖物埋祸根,如今是覆水难收不知如何止恶,若您仍能感知到学生,请给我指引,我当如何做方能扭转乾坤,不让这帮恶鬼为祸宇宙。” 浩瀚之中一片寂静,仍是灰蒙蒙的一片,巫医想,或许母神也不愿意原谅自己了,自己是多么不值得记取的学生啊!面对着几具傀儡身,巫医静静地坐了一个下午,直到管家在门口唤:“巫父,冥王冥后夜里在皇宫宴请各星星主,请巫父出席。” 巫医站起来,打开房门说:“我不去了,今天甚累,想回去休息。” 管家低头行礼:“好,那我去回禀冥王。”管家转身离去,这是他预料中的答案,巫医一向不参与政事,更不喜欢与冥王打交道,大家皆知,叫他不过是行个心照不宣的礼罢了。 巫医带着满心悲凉回到自己的院子,支开了几个仆人,回了自己房间。看仆人都不在附近了,才按下书柜处的一个按钮,打开了一扇门,巫医观察了一下周围,慢慢走进了密室,关上了门。 暗道尽头是一间房子,房子里除了一些文书物品,角落里还有一株紫红色的药草,那株药草,正是老鼠精从法峰带来给他作为见面礼的铭香本体。巫医站在药草前,朝自己右手指尖打了一道光,五根手指的指尖渗出了鲜血,巫医把鲜血往药草上滴,同时闭上眼睛注念。正聚精会神时,突听一声声响,不由地睁开眼睛,却见地上躺着一个穿紫红衣的少女,正以好奇的眼神看着他往她身上滴血。 巫医大喜,收回手指说:“铭香,你再塑身成功啦!” 紫衣少女坐正了身子,听着巫医与她说话,感觉既熟悉又陌生:“铭香?我叫铭香?” 巫医用颤抖的手扶她起来说:“是,你是来自法峰的铭香,她们把你的本体送给我时,告知了我你的名字和往事。我都记着,你是法峰管香料的铭香,因为知道了她们想毒害母神,想举报她们被杀害了,形体殒灭,她们把你的本体带来给我了。自收下你本体后,我便将你养于密室,日日滴血养你、以神力助你,盼你早日落地成形,今天你终于再修得人形啦,这实是太好了!” 少女站在巫医面前,看着面前这面色苍白的中年男子如此激动地说了一堆,有点摸不着头脑:“我想不起你说的种种。” 巫医想了想,意识到自己有点激动了,怕吓着铭香,便收敛了一下:“不要紧,不要紧,你只是刚落地成形,一时还没忆起,我为你做了前身记忆保护,也为你种了护心轮善正之根的脉咒,只是需要些时间来开启,不急不急。” 铭香依然一派天真:“那我当下当如何是好?” 巫医伸手探了探铭香气息:“你虽已落地成形,但神脉尚弱,白天还是先以本体储修,夜里我召你你再化形,可好?” 铭香虽然不认得巫医,但落地便见他,又感受到他一片真心和赤诚,竟是天生的信赖:“好。我当怎样唤你?” “你喊我巫父便好。”巫医欢喜说,他盼了这么久、费尽心力,终于盼来铭香再得形,想来定是母神感念到自己的忏悔,助自己一臂之力了,但愿这个来自法峰的生命能带来一个好的变数,这是巫医诚心的盼望。 看着桌上的酒肉和满厅衣着暴露的舞姬,召南眉心打结。自来冥界后一直呆在南府,最近苍婉让他以本尊术化皮泥并运走,解说是为了作战做准备,他也便没再问,毕竟为对抗父神母神出一份力是他说过的话,他要履行他的承诺。今天苍婉说火域诸星联盟已经缔结,今晚宴请诸星主共聚庆贺,让他这土神君出席,他想着已经有些时日没见到召宁了,或许宴席上能见到便来了。谁知席上并不见召宁,又见苍婉衣着暴露,一副王者作派豪放地应对诸星主,让他很不适应,看着冥界将领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对舞姬左拥右抱,更是让他反感。 放下手中的杯子,召南找了个空隙走出人群,躲到院子里透气。冥界的天空依然是一片灰蒙蒙,虽然到冥界已有一些时日,召南依然不适应这个星球,只是他不想承认他是多么怀念法峰悬山流水、彩霞满天的美好景象。 一阵流水般动听的声音传来,召南愣了一下,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他循着声音寻去,边走边忆起这是母神的琴音,是的,父神为母神做了一把琴,那是父神为母神制的第一把乐器,母神很喜欢,闲来常常弹奏,母神的琴音能传遍整个法峰、渗进浩瀚里,从前他们都很喜欢听母神弹奏,因为声音美妙动听,因为表示母神喜悦满心。可母神的琴怎么会在大冥皇宫里?召南不禁满心疑问。 琴音来自一偏厅,偏厅里,谢画楼正端坐在一把琴前认真弹奏,那把琴,确是母神的琴。 (七十一)谢画楼得召南赠琴 “你为何在这里?”召南皱眉问。 谢画楼展颜一笑:“我一向不喜这种排场,溜出来透透气。” “你会弹琴?” “我是巫医弟子,种种皆是师父所教,琴艺亦是,虽学艺不精但颇喜欢。南神君也喜欢弹奏?”谢画楼说。 “我不懂。但这把琴是母神的,不该在这里!”召南微怒说,不知为何,虽已知父神母神残暴,看到母神的物件落在他人手,他还是很不痛快。 谢画楼还来不及答召南的话,苍婉倒是赶到了:“召南,惊喜吗?母神说好给你们礼物,召宁拿到了,我拖累你让你拿不到,为了补偿你,我离开时把母神的琴带来了,算是母神给你的礼物,也算是给你拿了件纪念品,我可是很有你心?” 召南瞪了她一眼:“不问自取是为偷,这不是母神亲自给我的礼物,怎能与我努力得来的礼物相提并论?” 苍婉笑了:“那你是不要了?” 召南又瞪了她一眼:“既是为我而拿,自是我的,拿来!”衣袖一挥,把桌上的琴敛入袖袋,又盯着苍婉问:“召宁呢?为什么不见他?” “召宁出去办事了,还没回来,你无须担心,我给他安排的住处比你的安全百倍,父神母神绝不可能找到的,他一定安全。你现在是南神君,不要总怒气冲冲的,这样对你的形象不好。”苍婉不愠不怒地答。 谢画楼自苍婉入室后便站在一边静静看着,此时看召南情绪起来了,拉了一下召南说:“既是南神君也累了,不如我和你先回去,同路结个伴也好。” “哼。”召南瞪了苍婉一眼,走出了偏厅,谢画楼对苍婉矮了个身行礼,尾随他而去。 “你多久没有召宁消息了?”走出了大冥皇宫,谢画楼忍不住问。 召南叹了口气:“自他被接走后我便没他消息了,我很挂念他。” 谢画楼抬头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天,想起那个被关在地下室的少年,心中深深叹了口气,想起师父的话,又想安慰眼前这位少年:“召宁毕竟也是冥后的弟弟,相信冥后会照顾他的,你莫担心。” “嗯。是我把召宁带出来的,我……”召南又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 “我知道,冥后也是召宁的姐姐,你们一起长大,她会念着旧情照顾好召宁的。”谢画楼说,其实她也有点不太明白,自己是在安慰召南还是在安慰自己。 召南振作了一下,从袖袋中拿出琴,递给谢画楼说:“你喜欢弹琴,这把琴送给你。” 谢画楼愣了:“这是母神之物,而且冥后说是拿来给你的……” “我不懂弹奏,也不喜欢以这种方式得到礼物,这把琴我对着反而伤心,不如给你,怎样也胜于落在苍婉手,她那等粗鄙之人,不懂珍惜。”召南说,其实他心中自是知道,那是苍婉偷来之物,不过是被他发现了找了个动听的说辞。 谢画楼又惊又喜:“如此,画楼谢过南神君,画楼定当爱惜此琴,盼有一天此琴能是南神君见之欢喜之物。” “但愿。”召南说。 大冥皇宫一厅室里,倾尽所能地灯火辉煌。冥后苍婉所在之处,总是大冥皇宫里灯火最亮的地方,这既是因为冥后还没有完全适应冥界的灰暗,也是因为冥后喜欢众人知道灯火明亮之处便是她所在的地方。但今天这倾尽所能地灯火辉煌却不是因为冥后,而是因为这厅室里在办一件重要的事:颇大的厅里搭了一景,鲤鱼精易成母神的容、穿着偷来的母神衣服、戴着母神的饰物,正在那布景中各种造作扮演。正对着她的是苍婉和老鼠精,还有忙碌着的琉清。 “这鲤鱼精真是粗鄙至极,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又丑又粗鲁,身材像萝卜一节节拼起来的,依她这姿态,再怎么搔首弄姿也不可能像母神,真是难为她,也难为我在这等了半天!”苍婉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嘴里吐出的语言威力不减半分。 老鼠精小妮在旁边为她扇着扇子,奉上笑脸说:“小娇纵使是习得易容术,再怎么易容也改不了本色,自然不及冥后半分。既是如此,何不由冥后来扮演母神?冥后自幼跟在母神身边,对母神行为举止定是十分了解,扮演起来岂不更像?” “这些扮演摄进摄景镜里,经过琉清技术处理,以后是要装入勾父神魂的傀儡身的,扮演的人日后须负责勾引、迷惑父神,这是鲤鱼精的心愿,我才没那么下作愚蠢,好好的冥后不当,去试图代替别人欺骗感情。”苍婉对小妮的提议嗤之以鼻,她确是没那么笨,她的生命灵珠是父神母神所造,但凡靠近父神、企图勾引父神,她的灵珠将被摄走,她干嘛要自寻死路?更何况不论父神多么英姿飒爽,她终究受先天影响,只能当父神是父辈般的存在,生不出鲤鱼精那么变态的妄想,她好好的冥后不当,干嘛要妄想? “是,是,冥后的安排自是最好的,只是冥后为何要让鲤鱼精扮演母神骗父神?”小妮问。 苍婉冷冷哼了一下说:“自我落地,母神便对我苦口婆心要将我渡为善类;父神嫌弃我粗鄙污浊,从不曾正眼看过我,也不教我武功术法,我虽知他眼中心里只有母神,待法峰诸神皆是如此,但不把我放在眼里就是不行!纵使是父神也不行!他自诩自始至终只爱母神,绝不可能爱上他人,我便要让他不但爱上别人,还要爱上全宇宙最丑的鲤鱼精!等成事了,有一天再扒掉鲤鱼精的皮,让他看看他有宇宙姿色之极的夫人,却变心爱上宇宙最丑的阿物是什么感受?哈哈哈……” 小妮赶紧陪着笑,拿着扇子的手却不由地抖了一抖。 (七十二)琉清造假,召婉示好老巫婆 “你看我不是善类吗?我何须渡化?整个冥界甚至火域对我前呼后拥,我天生是王的命,如今比她母神还威风百倍,她过的什么日子?我过的什么日子?谁更像极神?只怕是她一直知我有超越她的命才镇压着我!”苍婉又冷哼了一声说。 小妮在苍婉的言里嗅到了咬牙切齿,心中更惊,扇子扇得更勤了:“母神不识珍宝,冥后是宇宙奇才,事实便是证明,有一天母神也自当明白。” 苍婉又冷哼了一声,看看布景里扮演得兴高采烈的鲤鱼精,不禁又笑出了声,走到琉清身边说:“琉清好好摄取,只摄取影像便好,莫摄音,鲤鱼精的声音那么难听,一被听到就露馅了。还有,取景模糊点,她和真正的母神相差十万八千里,你摄得清晰就骗不了父神了。” 琉清停下手中作业对苍婉行礼说:“是,冥后放心,琉清虽技艺上不及师父,但做事一向认真细致且负责,师父也很放心琉清,既是冥后信任把此等重任交给我,我定全力以赴,不负冥后所望!” 苍婉把右手放在她肩上,欢喜道:“如此甚好,巫父是这冥界才情最高之人,你是深得他真传的大弟子,只要你忠诚于我,我日后定重用于你。如今这事便看你水平了。” 琉清受宠若惊,赶紧说:“琉清自幼生在冥界、长在冥界,不曾离开过冥界,自是对冥王百般忠诚,冥后之令,琉清誓死效忠,请冥后放心。” “甚好!甚好!摄好这幻相后,要如何做才能植入傀儡身?”苍婉问。 “摄好相后,我要把摄到的相和娇妃的气息一起敛到一块晶片中,而后装进傀儡身则可。将来只要把父神的魂勾入傀儡身,这块晶片便能发挥作用,晶片中娇妃的模样和气息将会吞噬掉母神的模样和气息,让父神以为自己的夫人、自己所爱之人就是娇妃,从而让娇妃代替母神,夺得父神之情。”琉清详细介绍说。 苍婉大喜:“如此真是太好了!竟能这般神奇?” “元神若离本体易他身,容易神识模糊,本就难辨前事,一般生灵无须如此处理,只须易身便忘却前尘了。巫母说父神太强大,纵是元神离体易身也不可小觑,谨慎起见才加一层虚假记忆晶片来抑制父神的本能,只要能把父神的魂魄勾入傀儡身,这晶片会成为父神的主记忆,让父神难以忆起母神和前尘往事。这般处理,应该万无一失了。” “琉清不是一直跟随巫父,甚少听令巫母么?竟是懂得这许多,实是人才。”苍婉越来越觉得自己慧眼识人。 琉清听得夸奖,更喜:“师父虽不参与魅影穿人皮的制作,但一直在收集资料研究其方法,师父对一切都甚感兴趣,琉清一直跟在师父身边,自是略知一二。而且自上次我陪冥后制作傀儡后,巫母也常唤我做事,现在甚是器重我。” “很好!很好!”苍婉眉开眼笑。 此时室外来一人,老鼠精招呼后,回来对苍婉说:“冥后,巫母请你到大冥宫相见。” 苍婉笑:“好,马上就去。”转身拍了拍琉清肩膀:“琉清,你好好做事,巫母请我相见,我一会和巫母吃茶,定为你美言。” “是,谢冥后。”琉清更觉自己须用心做事了。 大冥宫里,巫婆的会客厅。阴灰是主色调,厅里到处挂满各种古怪图案的物品,中厅主位是张大木椅,面目不堪的巫婆坐在位上,若有所思地看着苍婉:“我记得你初来之时与我说过,你与冥王恩爱后便异化为人首蛇身?” 苍婉笑:“是,巫母见笑了,难为巫母记得此等难为情之事,那时与巫母说起,是想让巫母明白我对冥王痴心一片、对冥界忠心一片。” 老巫婆点点头说:“我自是知道,看你义无反顾离开法峰,又为冥界搬来许多法峰物品,便知你诚意。那你终日与冥王恩爱,又如何能瞒得过母神?要知但凡身有异味、异变,母神皆知。” 苍婉自知老巫婆说得隐晦,不好把邪淫二字明说,想她此等冥界至高人物,竟是如此顾及自己感受,不由地倍觉荣光,更觉应对她赤诚相待:“巫母可知法峰有神树?那神树见证了守护神成为父神,故汇集了天地阴阳之力,神树上还有神果。我那时也苦恼不知如何瞒过异化一事,惊恐身上异味被发觉,后来无意间发现神树能净化、抑制异化,所以我每次与冥王恩爱后都会到神树下净化。那神树的功能超乎想象,据看管神树的神兽说能净化万污、增长修为,有降燥化魔的功力,我不知究竟神树的功能有多强,但确实让我没再异化,那唯一的神果就是上次让冥王起死回生那颗。” 老巫婆的鹰眼若有所思:“那神树,便是剖开神果之时,自行飞来的小树?现在不是植种在巫父处吗?你如今又如何日日净化?” 苍婉不好意思地笑了:“不瞒巫母,我若思春不得方会异化蛇身,如今与冥王日日相伴,又如何会思春不得?自是无须神树。” “原来这样。神树的故事我知道,其功能应该远不止于此,有待开发。冥后投奔冥界,实在是冥界之福,甚好!甚好!”老巫婆像是想起什么,又像是明白了什么,发自内心地欢喜。 苍婉听得她这般夸奖,自是欢喜:“谢巫母夸奖,我在法峰生活了数百年,自觉是异类,如今来到冥界,方感找到了家和亲人,我也自觉做了此生最对的选择。” “很好!很好!”老巫婆拍掌,姿态古怪地扭了扭头,又对着门口大喊:“莫离,上好茶!” 不久,一位红衣少女双手奉茶盘,低头敛眉,谨慎而来。 (七十三)毒女争宠 红衣少女谨慎地给老巫婆上茶,又小心翼翼地端着茶盘到苍婉身边。苍婉看着眼前这被唤莫离的少女,觉得很刺眼,莫离是一品清莲她自是知道;她也知道老巫婆诓了莫离,成了她的娘;她更知道莫离立了功,骗到了召宁的内丹。她觉得刺眼的是莫离的容貌,纵使苍婉只保留了母神所造外貌的五成,在这低维的冥界也荣居美貌第一,但若说她在这冥界得了个第一,一品清莲修成的莫离,若她愿意承认的话,能居第二。居第二也便罢了,最可恶的是乞苍对她有兴趣,自与莫离鬼混后,竟问她是否能纳莫离为妃,后巫婆提议用莫离来复活一窝老鼠才罢手。 “此等烂货,竟能与我相比?”苍婉在心中暗骂,脸上却堆出笑,显得雍容华贵又大方得体的样子对莫离招手说:“莫离,听说召宁竟愿为你剖内丹?你是如何做到的?召宁那呆子虽是四行中最小的,但自小性格倔得很,除了对父神母神言听计从,可是对谁都不太认帐的。” 小心奉茶的莫离被她这么一问,身子震了一下,小声说:“我只是听令行事,不敢居功。” “哦?倒是乖巧懂事的样子,巫母实在调教得好。”苍婉笑。 老巫婆瞪了莫离一眼,莫离许是感应到了背后那如刀一样锋利的眼神,着急又谨慎地退下了。老巫婆看她走远了,对苍婉说:“她最近已经开始在复活老鼠了,每天取数个雄性精魄,应很快能成功。你莫要小女子心性,计较上了小老鼠是谁所生,既为冥后,便当有后的气魄,冥王的子女皆是你的子女,当善待之。更何况这十只老鼠若都能复活,必是我们攻陷宇宙的强大武器,你当全力相助之。” 苍婉心中一惊,心想自己藏得甚深的小心思,老巫婆竟能发觉,果然姜是老的辣,自己想在这冥界立足,还须与这老巫婆打好交道:“巫母教训得是,苍婉受教,当全力相助冥王复活十只小老鼠,若复活了,必将它们视若己出。” 老巫婆点点头:“如此甚好。刚冥后说起神树功能,倒是让我灵机一动,父神母神视万物万灵为孩子,自不会有生育后代一说,你们是五行,是父神母神所塑之身,想来本身自也不能生育后代,冥后如此爱冥王,本身又已异化,其实有没有想过换身?” 苍婉惊讶地看着老巫婆那张她适应了很久才敢正视的脸,法峰尽是美貌无比的仙子、神君,老巫婆那张脸实在扭曲得已经不像人样:“换身?我可以吗?” 老巫婆笑:“我觉得应该可以,魅影装进人皮的技术已经非常成熟,如今法峰的神树也被我们冥界得到,只要你有心,我可助你成事。” 苍婉看着老巫婆:“之前有人换过身吗? “暂时没有,因为没有人有这个必要。” 苍婉想了一下说:“巫母容我考虑考虑。” 回到大冥皇宫,苍婉的心一直不能平静,老巫婆的话在苍婉心中犹如扔下了一颗石头,泛起了层层涟漪。虽不知自己因害父神母神受天谴,但她也知自己异化之身不可能生育,老鼠精虽一直甘愿当她的小跟班奉迎她,但若是那十只小老鼠复活,让老鼠精和乞苍有了后代呢?局面会不会改变?自己冥后的位置会不会不保?她不敢确定。与这些人论真心真情,她自知是笑话,大家不过是因利益而联盟,各取所需,何来真情?既无真情自然要靠手段方能保住地位,如何能保地位?或许于生灵来说,能有共同子息便是一种方式,看来自己确实需要掂量掂量这事,但换身既无前例,自己还是要小心些好,最好能找个人走在前头,成功了自己再换更妥当,可谁愿意干这种事呢?好好的为何要换身?正当苍婉找不到方向时,在庭院里和老鼠精说话的鲤鱼精引起了她的注意。 “小娇,过来。”苍婉走到走廊边,对着院子里的鲤鱼精招手。 正与老鼠精说得兴起的鲤鱼精听到苍婉的声音,看苍婉满脸热情,疑惑地走了过来,如今虽结成联盟,苍婉也如诺让她成为乞苍的娇妃,但她与苍婉的关系依然不冷不热,因她能感受到苍婉对她发自内心的嫌弃和鄙夷,而苍婉也确是对她毫不顾忌地嫌弃和鄙夷:“苍婉姐姐有事?” 苍婉在心中暗哼了一声,心想人人懂唤我冥后,就你这死脑筋又嘴笨的还叫我姐姐,谁愿意当你姐姐!但脸上却笑开了花:“前两日我与巫母吃茶,巫母知我偶尔受异化之苦,提议我可换身,我感念巫母对我的关心,但毕竟我是五行火之身,轻易换怕影响火王威力,婉拒了巫母。今天见到小娇妹妹,突然想起妹妹最介意的是自己外貌丑陋、身材极差,心想若是小娇妹妹能换身,是不是也是一桩美事?” “换身?什么是换身?”鲤鱼精惊讶地问,在这大冥皇宫她无地位人脉,除了老鼠精偶尔愿意和她玩,连婢女也不太搭理她,她自是消息不灵通。 苍婉笑了:“换身,就是选一具好身子,比如容颜好、身材好的女身,然后将你的元神勾进去变成你的。你还是你,但是换了身材模样,这于你算不算是好事、妙事?” “那何来身子?神仙一死就身形消殒于无形了。” “这个巫母自有办法处理,再不然就和造冥兵一样,拿人皮来装魂魄,不论怎样,总比你现在此等模样好看,不是么?”苍婉笑,转而又像想起什么:“好像还有个更好的选择,供应人皮的长海星君据说有两个女儿。人界公主,不算亏待你?” “那如何能得人界公主?长海星君又岂会同意?”鲤鱼精问。 (七十四)长海大公主落难 苍婉嘴角浮起一个不屑的笑说:“听苍哥说,那长海星君是个懦夫,吓一吓他就言听计从了。不过要去长海,你得找黑刹帮忙,黑刹负责长海那边的事宜。” “黑刹王又岂会愿意帮我?他是冥王之下,万将之上。”鲤鱼精灰心地说。 苍婉又笑了,意味深长地拍拍她肩膀:“幻化一下,夜里去找黑刹,有什么事是一番云雨解决不了的?你虽长得极丑又没身材,但你的幻化术估计大家都有兴趣体验一番。” 鲤鱼精面红了一下,不曾想苍婉会这样提点自己,心中不觉生出一丝感激。冥界的淫乱她早已见识到,到冥界后乞苍每晚数十歌姬入室,她连见乞苍一面的机会也没有,早已是乞苍空有其名的妃嫔,她自知自己长得极丑,没有机会受宠也是正常。苍婉就不同了,成为冥后,哪怕乞苍与歌姬同眠,也准她男侍服侍,苍婉的寝室每晚灯火通明,男侍成群,偶尔苍婉也会叫上老鼠精一起玩乐,但嫌自己身上臭味太重,从来不叫自己。微微弯了一下腰行了个礼,鲤鱼精发自内心地说:“谢苍婉姐姐提点,就怕苍哥……” 苍婉嘴角的笑显得倍加嘲讽:“你还想着苍哥会在乎你啊?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模样和身材,想什么呢?你那点易容术不过就一下子的新鲜感,而且你自己没发觉吗?你没脱衣前能保住易容术,一脱衣就打回原形了,易着母神的容与男人云雨,天道都会收你,你还想着易容不败啊?” 鲤鱼精的脸又是一阵青一阵白,她实在是摸不透苍婉的脾气,说她厌恶自己,她偶尔又会提点一下自己,而且还在帮自己想办法抢得父神;说她不厌恶自己,她那张嘴常能把自己说得想找个洞钻进去:“我……我不知一脱衣易容术便会消失。” “夜里与黑刹在一起,记得关灯。”苍婉哈哈大笑,摇着她的扇子进了她的宫殿,留下鲤鱼精站在走廊里发呆。 不管苍婉的嘴究竟是有多损人,又损得有多到位,至少,她给鲤鱼精提点了一条在冥界生存的路,让鲤鱼精从此懂得了在冥界如何和那些将领打交道,让他们给她带来一点好处。而鲤鱼精的邪淫也是从骨子里长出来的,此后靠着易容术诱惑,激起冥将甚至冥界宾客追求新鲜的心,她的居室从此也不再是一人独守孤灯。 鲤鱼精以淫为本如何在冥界立足是后话,至少经苍婉提点后,她真的成功地让好色好新鲜又贪婪无度的黑刹成了她的帐中客。数日后,苍婉正坐在厅中闭目养神,回忆夜里与新来冥兵的鬼混画面,鲤鱼精兴冲冲地跑了进来:“苍婉姐姐,苍婉姐姐,我把长海公主带来了。” 苍婉睁开眼睛,本来不耐烦的脸惊讶了一下:“哦?竟是这般神速?那长海公主模样身材如何?” 鲤鱼精兴奋地说:“那女子虽无甚神力,但性格也倔得很,也或者是怕得很,一直在挣扎,现在关在地牢,苍婉姐姐要不要随我去看看?” 苍婉站起来说:“好,那便去看看。这人要得可艰难?” “不算艰难。长海星君一听黑刹王的来意,脸都白了,初时说可否改为普通人类?黑刹王眼睛一瞪,他便只敢乖乖带我们去看两位公主了,小公主长得清秀一点,但身材一般,大公主长相稍差,但胜在身材很好,我捉了大公主。那大公主知我要捉她,也知被捉会有什么下场,到处躲藏奔跑,但她不懂多少仙术,我在上空捕捉,无须多费力就捉到了。”鲤鱼精得意地说。 苍婉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她对被捉的长海大公主更感兴趣,特别是当鲤鱼精说她身材甚好时,她不由地想起,自己或许是最近夜里太风流了,虽没异化,但身上的臭味也越来越难遮掩了。 地牢一角,一间牢室内,一位年轻女子被绳子绑在柱子上,方脸大眼,长相平平,但绳子绑着衣衫,那身材看起来确是不错,个子也有鲤鱼精高,只是比自己矮了个头。那女子看到走进来的几个人,特别是看到鲤鱼精,眼里现出极度惊恐,身子挣扎抽动着,嘴巴一张一合发不出声音。 苍婉看了她一眼,曲起手指对她弹了一下,解除了禁声的长海大公主看着她,哀求说:“绿莹是长海大公主,父君与我皆忠诚于冥王,请求贵人饶我一命,若能允我回长海,我定辅助父君为冥王效忠。” 苍婉笑了,又对她弹了一下手指:“呱噪得很!” 转身离开了地牢,对鲤鱼精说:“还可以,就是长相实在普通了点,不过相比你……好了,既是人捉回来了,我替你去巫母处走一趟。” “谢苍婉姐姐。”鲤鱼精弯腰行礼,虽不知换人身将面对什么,但她实在是厌烦透了自己的样相,因为这落地便丑陋不堪的面目,她已经受了太多局限和唾弃,若苍婉能帮她换得人身,那便等同于她的再生母亲,她会感激她的。 苍婉确是真心帮鲤鱼精吗?这自是不可能,苍婉的心里,自始至终只有自己,什么事情若无自己好处,她绝不会费半分力,而老巫婆带给她的惊喜,则令她觉得鼓动鲤鱼精去捉人这事,实在值得:“什么?神树在数日间长成大树?也有净化功能?巫母快带我去看看。” 老巫婆笑,带着她来到巫医的院子,果然,前不久还是通体发光的小树,竟长成一棵大树,虽不及在法峰时大,但也遮住了巫医整个院子的上空,满院的药草都在神树的大伞下。苍婉赶紧盘腿坐到神树下,感受神树的净化能力。 巫医静静地坐在厅里,喝着茶,冷冷地看着老巫婆和苍婉。 (七十五)巫医答应帮苍婉换身 片刻后,苍婉睁开眼睛说:“神树的神力大不如前,但神力是在的。” 老巫婆吱吱怪笑了几声说:“用来换身或缓解反噬之力,足够了。” “巫母的意思是神树的神力有助换身?” “这是自然,吃神树之叶能使魂魄与躯体融合,让所换之身完全为己所用,和自修之身无异。”老巫婆说。 苍婉惊喜:“那确是太好了,不曾想神树还有此用法。巫母真是博学!苍婉有个心愿,不知巫母能否助我如愿?” 老巫婆眯着眼睛看着她:“说来听听。” “苍婉还是挺喜欢自己这张脸的,但这身已经异化确是不太想保,不知能否只换身,不换首?”苍婉犹豫了一下说。 老巫婆沉吟了一下说:“随我来。” 老巫婆说完走进巫医的厅里,苍婉也尾随她,只听老巫婆对着巫医说:“冥后想换身留首,勾魂魄我擅长,但驳首需要你出手,你可同意?” 巫医继续喝着他的茶,不冷不热地看了苍婉一眼说:“冥后是父神母神造的五行之火?” 苍婉行了个礼说:“是的,巫父,我身确是由父神母神所塑,据母神说我此身由地心岩浆和地心泥塑成,当年父神母神造我之时,在每个星球的地心都取了材,故我这身与每个星球都有连接,只是我们要修成合格的五行,方能启动星球串连,也只有我们修成合格的五行,方能开启五行的技能包。” 巫医点点头说:“原来是这样。那何以冥后想换身?母神造的身不好么?” 苍婉叹了口气说:“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母神防我们沾染邪淫,为我们塑身时做了设置,自我与冥王欢好后,我便异化成蛇。每逢我思春不得便会异化人首蛇身,如今虽不至于思春不得,但那蛇身实是难看,若能换之,我也想换之。巫父医术得母神真传,不知巫父能否圆苍婉这个心愿?” 巫医想了想说:“可以倒是可以,不过神仙的形身由内丹和灵识驾驭,你们五行的形身由生命灵珠和灵识驾驭,若是取了生命灵珠,灵识也移体,你这本身的身可就保不住了,这是父神母神为你塑的五行身,你可想好了?” 苍婉听到自己这原身保不住,不禁惊了一下,这原身虽已异化,毕竟是父神母神塑的五行火之身,她虽嘴上誓死诋毁父神母神,心里却知无数神仙若得父神母神一物都视若珍宝,更何况自己能当火王也是因自己这五行火之身:“这……那容我再想想。” 巫医点头,轻描淡写地说:“好。” 老巫婆见巫医竟愿答应帮苍婉换身首,心中狐疑了一下,仍然觉得要捉住这机会让巫医继续做事:“琉清已经处理好了记忆晶片,那两具贵人身,由你来帮他们装记忆晶片?” 巫医呷了一口茶,头也不抬地说:“傀儡身的事我已经完成,耗尽心力了,其他事情无能为力,抱歉。” 老巫婆压抑住心中怒火说:“水的灵珠也已取得,你帮忙植入那童躯?” 巫医依然是一脸淡漠:“我已说了:傀儡身的事我已经完成,耗尽心力了,其他事情无能为力,抱歉。” 老巫婆把手中拐杖提起,重重地击打了一下地面:“你这是敬酒不吃想吃罚酒?你不怕我杀尽比翼鸟王族?杀尽比翼鸟族跟随过你学习的每个学生?” 巫医喝了口茶,把茶碗放下:“若你想,亦可。” 老巫婆狠狠瞪了他一眼,苍婉看气氛不对,想想自己换身之事还有赖巫医,赶紧陪上笑脸道:“巫母,上次你说莫离在复活小老鼠,不知进展如何?“ 老巫婆叹了口气,收起怒火说:“成活了三只,有七只报废了。那三只今天苏醒了,我见你前已把它们安置好,冥王和米妃正在和三只老鼠玩,冥王看来甚喜欢那三只老鼠。 苍婉心中一惊,老巫婆嘴中的米妃她自然知道是谁,老鼠的亲娘小妮。小妮虽长相平庸,但胜在为人机灵讨喜,擅于察言观色与众人打好交道,对乞苍忠心耿耿,甚得乞苍欢心,故把她们带回冥界后,封她为冥后,封了小妮为米妃。至于鲤鱼精便让苍婉随便给她个册封便好,苍婉懒得为鲤鱼精费心,自身也无水平,便就她名字叫她娇妃了。本就得乞苍宠的小妮如今又有了乞苍的后代,她须去看看局面如何:“看来近来冥界真是好事多,实是太好了!巫母可方便带我也去看看三只小老鼠?” 老巫婆说:“好,那走,给三只老鼠分了个石室,我带你去看看,冥王和米妃应该还在。” 老巫婆说完,狠狠瞪了巫医一眼,转身离开了巫医的院子,带着苍婉前行。靠近老巫婆院子的一处,种着冥星的生命能量树,苍婉看能量树不太精神的样子,问:“巫母,何以冥星的生命能量树看起来精神不太好?这可会影响我们的能量供给?” 老巫婆阴笑了一声说:“你们砍断了整个火域所有星球的生命能量树,使他们得不到母神能量的供给,只能节约使用能量,如今已有一些星球没有能量,需要来请求冥星的能量支援了。一个星球有一棵生命能量树,一棵生命能量树的供给按正常只能提供一个星球运行的能量,现在这棵能量树除了供给冥星,还需要额外抽取能量贩卖给别的星球,自然显得精神不好,越往后越多星球购买能量,它会越超负荷运行。每棵生命能量树在法峰都有留根,产生变化需要时日才显现出来,母神迟早会知道火域的生命能量树都被砍断了,只留了冥星这棵。不过你们可以放心,母神不会断了这火域唯一一处的能量供给的,她做不出来,哈哈……” (七十六)三毒鼠对苍婉的刺激 苍婉不由得对老巫婆又佩服了几分:“巫母对母神的了解真是不亚于我。让我们砍断诸星的生命能量树也实是高明,没了生命能量树,没了母神供给能量,则是星球离根失了依靠,为了生存只能向我们冥星购买能量、依靠我们,如此我们完全处于主导地位,不论让他们做什么,他们也只能言听计从了!” 老巫婆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说:“孺子可教也,我当年如你这般大时,还不及你这么能干,你能来冥界,甚好!” 苍婉大喜:“谢巫母夸奖,我来冥界也是如鱼得水,从此这里便是苍婉的家,巫母亦如我母。” 老巫婆点点头,继续领着她前行,很快便来到一座小山峰的山洞前,山洞前有个院子,只有一些石椅石桌没植种树木,推开洞门,山洞里灯光通明,倒是一派其乐融融。乞苍坐在石桌旁,伸长两只手臂,掩盖不住的喜悦,嘴里喊着:“乖宝贝,来,来,来,来亲近一下父君。”他的左右双臂上各有一只小老鼠,正往肩膀上爬,爬到肩膀后拿鼠嘴贴他的脸。 小妮半跪在乞苍身前,一只手扶着他的膝盖,另一只手捧着一只小老鼠,也是掩藏不了的欢喜:“乖乖,快亲亲娘亲,真是娘亲的乖宝宝。” 苍婉看着这画面,心中一沉,觉得狭窄的山洞更让人透不过气了,但脸上还是一派和善:“苍哥,小妮,我也来看看宝宝们。” 乞苍抬头看到苍婉,开心地说:“婉妹,来看看,我当爹了!我有三个乖宝贝了!” 小妮听到苍婉的声音吓了一跳,但也马上沉下气,站起身朝老巫婆和苍婉行礼:“巫母好,冥后好。”转身看了看三只老鼠说:“宝宝们快现身,向祖母和冥后请安。” 三只原来能爬上乞苍肩、能被小妮捧在手心的小老鼠,突然跳落在地,苍婉面前赫然站着三只一米多高的巨型老鼠,苍婉吓了一跳,“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面色苍白。 老巫婆把手按在苍婉肩上,沉着声说:“三只小鼠可有三化型,一型如刚才是小老鼠,现在这个是正身,它们还可三合一成巨鼠,这也是你的孩子,莫惊!” 苍婉努力沉住气说:“乖宝宝们原来如此强大啊,甚好、甚好!让我好好看看。” 言毕认真看了看眼前站成一排的三只大老鼠,站在右边的老鼠一张尖尖的鼠脸上堆满笑容,平胸但有一个巨大的屁股,一动屁股便晃个不停,看苍婉看着自己,便弓身对苍婉行礼:“冥后娘娘好,我是大鼠,父君为我取名笑面鼠。” 站在中间的老鼠一张憨厚的圆脸,眼里毫无波澜地也学笑面鼠对苍婉行礼:“冥后娘娘好,我是二鼠,父君为我取名毒舌鼠。” 排在最左边的老鼠是典型的老鼠脸,小目尖腮,气息僵硬又粗鲁,眼神定定地看着苍婉说:“冥后娘娘好,我是小鼠,父君为我取名臭屁鼠。” 苍婉笑,努力显得很欢喜:“好、好、好!叫笑面鼠、毒舌鼠、臭屁鼠可是都有缘故?” 乞苍得意地笑了:“这是自然,本王是否很有才情?它们是一品清莲经由莲蕊提炼的三毒精魄汇总,巫母为之注入魅影唤醒成为生命。笑面鼠是贪毒精魄,擅长以笑惑人心,趁人不备时杀人于无形;毒舌鼠是痴毒精魄,其口液和体液皆有毒,若被它咬或沾到它的液体,必中痴毒而迷失自性;臭屁鼠是嗔毒精魄,它吐出来的气息和放的屁有剧毒,能弥漫到空气中,吸者会沾染嗔,会变得易怒、暴躁不受控,严重者甚至能做出丧心病狂之事。它们合一时威力胜于个体数倍,哈哈哈……真是我的乖宝贝,我也当爹了,有你们为父君助力,父君离宇宙之王的宝座又近了一步。” 苍婉听罢乞苍介绍,心中不禁惊叹,冥界人的种种确实是在法峰见识不到的:“原来三个宝贝这么厉害啊?那我们与它们逗玩,不会中毒?” 老巫婆听苍婉这么一问,也忍不住阴笑了一声:“这里皆是以毒为修的,宇宙间还有比我们更毒的生物吗?要不你和它们互咬一下,看谁的中毒机率高一点?” 苍婉被呛了一下,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倒是小妮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苍婉的心被小妮忍不住的轻笑又刺了一下,只是很快便掩盖了下去:“三小鼠将如何助苍哥登上宇宙王座?” 乞苍又得意地笑了,看起来今天心情实是很好,好得很有耐性答苍婉的问题:“那些所谓的善神、正神,都自诩清净无染,最惧沾染五毒,如果把三个宝贝放到宇宙各个星球到处咬生灵呢?会有什么情景出现?那时宇宙生灵都身具三毒,到处是利于我们修炼和生存的浊息毒息,那些清净的生灵无处容身,还怕这宇宙不翻天吗?到那时,这个浩瀚就是我们的天地了,哈哈哈……乖宝贝,来,到父君身上来。” 乞苍说完,又兴致勃勃地和三只老鼠逗玩了,小妮也凑过去一起其乐融融,竟不似平常那般一见苍婉便恭敬不已了。 苍婉看着山洞里的其乐融融,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便静静退出了山洞,老巫婆也随她走出了山洞,和她慢慢往回走。安静片刻后,苍婉对老巫婆说:“巫母,帮我安排换身,我想清楚了。” 老巫婆用一双鹰眼直勾勾地看着她:“冥后想清楚了?” 苍婉点点头说:“是的,苍婉想清楚了。” “那现在就去请巫父尽快安排,你换首须巫父出手,难得他同意帮你换,我怕他反悔,这老头子现在不太好商量。”老巫婆说完,看了一眼自己已经乌黑如木棍般的手。 (七十七)苍婉换身驳首 令她们意外的是,巫医并不拒绝帮苍婉换身一事,听她们回去后一说便爽快答应了,说明日便可安排,换后苍婉只须休息半日便可如然。接下来苍婉要考虑的便是如何让鲤鱼精把长海公主的身让给她的事了,但哄骗人这种事对苍婉来说又有何难呢?更何况对象是脑袋只有一根筋的鲤鱼精。 “小娇妹妹,换身不是问题,约定了明天进行,不过我在回来路上突然思及一个问题,觉得这个问题非常严重,必须与你说,以免你将来后悔,责怨于我。”在鲤鱼精的居室内,苍婉和她坐在圆桌前,对着并不明亮的灯火说。鲤鱼精虽被封为乞苍的妃,实则只给她配了一个小院、一个老妇跟随,居室里物品也极少,来到冥界除了听起来名号好听点之外,鲤鱼精的待遇并不好。 “什么问题?”鲤鱼精看苍婉神情凝重,紧张地问。 “父神虚假记忆晶片摄录的是你的易容和你的气息,琉清已经制作好了,后天便装上傀儡身。日后把父神的元神勾入傀儡身,那晶片里的影像就是父神的记忆了,日后父神认着你的样子、你的气息,把你错当成挚爱的母神,你却换了身,样子和气息皆不同从前,父神自也认不得你,那之前你的努力岂不白费、心愿岂不难圆了?所以我得问问你,你是想博个骗父神成功,还是换个好看点的相貌不再被说宇宙巨丑?”苍婉很认真地问。 鲤鱼精愣了一下,这个问题她确是没想到,不由得纠结了起来。父神是她自小的妄想,如今联合这批力量强大的魔头,看起来这妄想有可能变成现实;但自己为何从小想什么都是妄想,也是因为自己长得极丑,如果模样好看些,是不是很多事便不是妄想了?但想想长海大公主的脸,那张脸虽是不丑了,但相比法峰的仙子还真是遥不可及,换了虽不再是巨丑,好像相比于靠记忆晶片骗得父神这事,还是吸引力不够大:“如果现在我不换,等将来骗得父神了,能再帮我换吗?” 苍婉笑了:“这是自然。这不是举手之劳的事吗?巫母说只要能捉到人身,随时能换,不过捉人身这事嘛,我们在火域最强大的冥星,又有何难?你看你捉长海大公主,小事一桩啦。” 鲤鱼精想了想说:“那好,大局为重,我就先不换,待日后骗得父神,我再换好看点的身相,也别太为难与我厮守的父神。” 苍婉忍住恶心笑说:“小娇妹妹真是明理,确是大局为重为好。不过长海公主既是捉来了也别浪费,我先试试换了那身,先为小娇妹妹探探路。” 鲤鱼精惊讶了:“苍婉姐姐何以要换身?你这身相是母神所造,荣居冥界第一美人,换了岂不可惜?” 苍婉很大气地说:“巫母说巫父现在答应帮忙做事不易,约好的事情不宜反悔,以免他日后更有理由不做事。明天的事本是定了的,既是如此便由我来,反正我也想与父神母神划清界线,他们赋予我的身还他们,不亏欠他们任何!再说,我为你先探探路,也不枉你费力捉来长海公主,妹妹认为呢?” 鲤鱼精愣了,不曾想苍婉能如此为自己,喏喏说:“苍婉姐姐待我真是甚好,日后我定跟随苍婉姐姐,为姐姐效力。” 苍婉站起来,拍拍她的肩膀说:“自己姐妹,无须客气。那我便回宫休息了,你也好好休息,后天傀儡身便植得记忆晶片了,你等着不久的将来,父神把你错认为挚爱!” 鲤鱼精大喜:“谢苍婉姐姐!” 换身驳首,对于巫医来说实在不是什么难事。灵识本驻于首,把苍婉的灵珠逼出体后移到新躯,再切下首级粘合于新身,手术两个时辰便完成了。看着躺在床板之上仍然处于晕死状态的苍婉,巫医叹了口气;再看看另一边置于板上的苍婉尸身和长海公主的首级,巫医又叹了口气,他知道,他的手上又多了一条人命,真是洗不清的罪孽啊!这长海公主就这样消失于浩瀚中,不知她的亲人作何感想?老巫婆自得乞苍和这可恶的苍婉助力后,真是把她的阴毒升级再升级,自己若是少一分谨慎,只怕自己牵挂的人下场会比长海公主更惨,看看老巫婆怎样虐待一品清莲,就知她能把报复的水平发挥到淋漓尽致。 “师父何以叹息?手术成功,不是值得高兴的事么?”看坐在一边休息却叹息连连的巫医,打下手的琉清问。 巫医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问:“琉清,傀儡身的记忆晶片是你制作的?有人易容扮演母神?” 琉清边继续收拾,边说:“是啊,巫母说普通人易身便失记忆,父神太强大了,要小心些好,不然父神被勾进傀儡身仍记得母神,依然会想办法回法峰,这样一切便没办法开展了。” “开展什么?”巫医不动声色地问。 琉清惊讶地抬头看他:“师父不知道吗?巫母没与我细说,我以为师父知道。” 巫医说:“哦,我知道,我只是想看你知道多少、是基于什么这么用心做事。琉清,这两具傀儡身要勾谁的元神、虚假记忆晶片作用是什么,你已经知道,你们少年时我也曾与你们讲过父神母神的故事、与你们讲天地源流,你如今所为对境是父神,伤害的人便是父神母神,伤天害地,你可心有畏惧?” 琉清不清楚巫医为何这样问,但毫不犹豫地忠心:“父神母神太遥远了,不见犹如不存。我自小生长于冥界,师父和巫母、冥王冥后才是我切切实实的依赖,子民当誓死效忠于王,琉清此生只忠诚于冥界,为自己的王做事谈不上伤天害地。” (七十八)召南错失救召宁机会 巫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知道多说无益,这个弟子自落地后便跟着他学习,勤劳认真,但只对操作性技术感兴趣,缺乏对事物的深入思考和对法理的信心,医术上学得还行,培善培德则不是她的兴趣。若非如此,在他切实需要心腹的时候,为何不敢选她呢?依她这愚忠的性子,若让她知道自己在做的事,只怕会拿去邀功上位。罢、罢、罢,各人自有命数,也便随她了,只是想了想,还是想再努力一下:“那记忆晶片,为师绝不会植入傀儡身,纵是模仿父神而塑的傀儡,也须敬重,不可造孽。” “没关系,知师父敬重父神,那便由琉清来,免得师父为难。”琉清说。 巫医叹了口气说:“我到客厅休息,这里你收拾。” “好的,师父。” 几个时辰后,琉清来唤,苍婉醒了。巫医回到行术室,看到站在地上盯着自己身子左看右看的苍婉,淡淡然说:“冥后感觉可好?” 苍婉兴奋地说:“太神奇了,竟是无有不妥。巫父医术实在太厉害了,巫父,不知我现在换了这身,可能如普通生灵般生育?” 巫医心中大概明白苍婉何以舍弃原身了:“按理说生灵身应是可以,但凡事除却常态还关乎因缘,冥后顺其自然便好。现在还是赶紧到神树下净化调息,余后处理排异的事,你们巫母会教你。” “好的,马上去。”苍婉说。 “冥后,还有一事,你这原身,我留待给你看一眼后便毁掉了,你可需再看看?”巫医说。 苍婉抬脚往院子里走,她觉得这新换之身还不错,虽不及原身高,但用着也自如,乞苍应该会觉得很新鲜,便头也不回地说:“无须。巫父处理便好。” “好!”巫医果断地右手一扬,掌中洒出很多白色粉末落在苍婉切下的原身上,刹那间那原身化为一滩污水,散发出一阵恶臭,巫医看了一眼,确认已经彻底毁掉,转身离开了行术室。 一个偏僻但清静的小院落,院中有株高大的植物,开满紫色的花,召南远远能看到,召宁坐在房中,手里拿着一本书认真地看着。白色的衣裳,黑色的斗篷,屋子上方有结界,想来苍婉确是如她所言,有在尽力保护召宁。看着眼前的苍婉,召南对她矮了半截这事满心疑惑,正当他疑惑之时,苍婉说话了:“远远看一下就好了,你知道召宁孩子心性,若他见了你,一会又要粘着你了,这样他何时方能长大?我们现在不同在法峰了,没有人有权利当孩子。” 召南冷冷看了她一眼:“没有人有权利当孩子?我们不是一直不愿意当孩子才要挣脱的吗?” 苍婉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展颜一笑说:“是,是,是,召南哥哥,我们早已不是孩子了,我是冥后,你是南将军。” 召南冷哼了一声:“什么南将军?每天以本尊术为你提供皮泥,就叫将军?” 苍婉笑了:“召南哥哥,有一天你会发现你提供的皮泥为我们对抗父神母神产生了甚大的作用,你被尊称南将军当之无愧。” “你为什么比我矮了这么多?”召南疑惑地问,五行皆是父神母神所塑,塑身落地定型,不可能和生灵一样存在长高,以前苍婉比他矮半个头,但现在整整矮了不止一个头,他怎样看都觉得苍婉古怪得很。 “我也不知为何,许是来冥界环境变了的缘故,也或许是我的愿望感天动地,所以成真了。”苍婉顾左右而言他。 “什么愿望成真?” 苍婉故作甜蜜地笑了:“我比冥王高半个头,我一直因之觉得我当冥后不能衬托出他的霸王雄风,委屈他了,于是日日祈求能让我矮一些,如此方与他匹配。原以为这只是一个念想,不曾想前几天起来却发现愿望成真了,召南哥哥可是为我感到高兴?” 召南看她那作态,皱了皱眉说:“我回南府了,你谨记善待召宁,若他受到亏待,我定不饶你!” “是,是,是。召南哥哥快回去。”苍婉媚笑,心想你这傻子就是这么好糊弄,召宁连灵珠都被骗了,如今只靠灵识支撑活着,能好到哪? 召南得谢画楼委婉推动,执意向苍婉提出要看看召宁,苍婉不得已把关在地牢的召宁安置到一偏僻院落,如此虽是改善了一点召宁的待遇,但失了生命灵珠的召宁已失五行神力,又何来有好日子过可言?一切不过是假象,而召南更不会知道,这远远一瞥是他与召宁的告别,从此的万万年,他再也见不到那个视他为兄长信赖、依赖的召宁了。 回到南府,谢画楼正坐在客厅里等他,看他回来起身迎他:“你回来了,可有见到召宁?” 召南点点头:“见到了,苍婉带我去了他的院子,看起来虽小些,但还算雅致,召宁在看书,看起来平静安然,苍婉对他照顾得还可以。” 谢画楼眼中闪过一丝讶然,看仆人们都在厅外忙碌着,便问他:“你没与召宁说话?” 召南喝了口茶说:“没有,苍婉说召宁孩子气,若被他看到我又会粘我,这样不利于他独立,他在房里看书,我远远看了一会便离开了,他过得好便好,男孩子确是须独立。” 谢画楼叹了口气:“召南,你是不是一向不喜欢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也不喜欢把对别人的感情表达出来?你疼爱召宁,你们同来自法峰、同是五行,情如兄弟,自来冥界后便分开,为何不好好聚聚旧?为什么只是远远看一眼?” 召南看了谢画楼一眼,感觉到她的关心,温和了许多说:“正因为情如兄弟,是至亲,心知便好,何须多言?” (七十九)谢画楼提点召南 谢画楼走到他跟前,正色对他说:“召南,我不知道你从前如何,但我想与你分享我的一些看法,我是生在冥界的一株梧桐树,和弟弟相伴长于高峰,落地成人便遇到师父。我当时觉得师父人很好,便自此跟随师父学习,师父如我所愿,把我弟弟也移植到大冥宫附近栽种,让他能在我身边修成人形,后来弟弟亦修成人形跟在师父身边学艺。我所懂种种皆是师父所教,师父于我,是师亦如父,我生命中至亲的两个人便是师父和弟弟,我很珍惜这生命中的两个至亲。虽然这近千年来不知是何缘故,师父只给了我一些叮嘱,不允我多回他身边,但我若心有困惑,仍可求见师父,每次师父的解答都会使我茅塞顿开。我也很爱护我的弟弟,每月皆会抽时间去看看他,和他说说话,陪伴他长大、解他所惑,虽然我们不是每日陪伴,但我们无话不谈、亲密无间。你来冥界几十年,我看你一直心有郁结但不擅沟通,你明明记挂法峰、记挂父神母神,却放任自己心中的怨愤不去了解实情;你明明在意召宁,却只远看不近护,召南,这样活着,日久会心存遗憾的。” 召南静静地听着谢画楼与他说话,手里把玩着茶杯,心想除了父神母神,从来不曾有人这样与他说话或对他苦口婆心,从前他不喜母神多教导他,因觉得母神把他当孩子,与母神闹性子。如今谢画楼这般长篇与他说话,他竟是不反感,许是太久没有听到母神教诲的缘故:“谢谢你与我说这些,我会思考的。你有个弟弟?” 谢画楼叹了口气:“是的,我有个弟弟,如今两千岁,在师父身边学艺,你会见到他的。召南,你每天在这南府创造大量皮泥给冥后,可了解皮泥将作何用?” 召南每天呆在南府,也一向不喜应酬理事,苍婉说什么是什么,但关于皮泥如何用,苍婉确是不曾提过:“皮泥运走如何用?母神曾讲过,我是土神君,由所有星球的一撮泥土汇合塑成,我与星球土壤、生息环境有关,也与生灵形身的表皮有关。” 谢画楼坐回茶位前,喝了口茶说:“也就是说,你以本尊术施出来的泥,既能造房屋,也能造生灵的形身?” 召南说:“这是自然,我是五行里的土神君。” 谢画楼叹了口气:“是啊,只有父神母神才能创造出影响每个星球的土神君。冥后有土神君助力,创建的房屋定能不同浩瀚中的许多存在,聚集将才成为神界圣地。” 召南疑惑:“将才?圣地?” 这时南府管家送来热水和新茶,谢画楼展颜一笑说:“是啊,相信冥后不日定会邀上她的兄长,亲临圣地。我近来新习了几首曲子,你可有兴趣到我府上听听?” 召南接过管家的茶水说:“我对琴乐不太感兴趣,也不太想见那伤心之物。” 谢画楼心中暗叹了口气,她虽自性良善,眼见召南被苍婉骗得团团转,召宁被苍婉施计夺了水灵珠,已知这冥后阴毒,也想好意提醒一下召南救召宁、不要再被苍婉利用,奈何这召南性格耿直听不懂言外之意,又以自心思量苍婉,虽是提点了仍是生不起警惕心,苍婉说什么信什么,委婉提点根本产生不了作用。若是直言只怕依他这性子会质问苍婉把自己也暴露出来,这冥界人的无情无义和残暴她清楚得很,若是落在冥后之手更是尸骨无存,自己虽是欣赏召南、心疼召宁,但实是未至为他们搭上自己生命的程度,她还有弟弟,还想好好活下去。如此一想,也便作罢:“那好,我也告辞回去了,最近事务颇多。” 谢画楼回到自己的府第,管家便报巫父让她前往相见。谢画楼已经很久不得师父主动召见了,知师父定是有要事,赶紧前往。 匆匆赶到巫医的院子,巫医正坐在厅里喝茶,看到谢画楼淡淡笑了一下:“画楼来了。” 谢画楼跪下拜了师父,每次见师父,她都行足礼仪,不仅仅因为她是个好弟子,更是因师父是她心中最敬之人:“是。师父召画楼前来,可是有要事?” “有,确是要事。你弟弟谢画洲,如今也有两千岁了,这跟在我身边的两千年,我所知所懂多已悉心教予他,他天赋不及你,性子也不如你通透聪慧,略是固执刚强,但学习认真也不畏苦,待人率真纯粹,这在冥界是难能可贵的品质。师父待你这弟弟也尽心了,今日唤你来,是让你领回弟弟,亲自教养陪伴。”巫医说。 谢画楼大惊:“师父,弟弟可是闯祸了?师父何以不再收留他?”弟弟的性子她是知道的,确是固执,认定的事情便很执着,性格也耿直不会说讨喜之言,做不来造作之事,正因为他这性子与冥界主流格格不入,留在巫医身边才是最好的安排、最大的庇护。 巫医扶起又匆忙下跪的谢画楼:“画楼莫惊,画洲没闯祸,只是时间到了,如今他回到你身边才是安全的。你们姐弟虽是师父的不记名弟子,但师父待你们从来与记名弟子无异,当年决定将你们定为不记名弟子,正是因为看到你们灵识中的善根可培,如今我也安慰这决定甚好,在这污浊之境有光自敛方得安然。画楼相信师父,师父一直护你和画洲,也愿你与画洲纵是身经百劫也莫失根本良善。” 谢画楼坐下喝了口茶定惊:“师父,为何说时间到了?” “万物看似淡然,却也飘然,一切都在变数中,所谓智慧,便是当在这淡然的发生中看到变数所在,而后做出恰当的处理。时间到了,便是堪因缘变幻之后做出的应变。”巫医说。 (八十)巫医的最后一课 谢画楼想了想说:“画楼听师父安排、谨遵师父之令。” 巫医看了看她,安慰地笑了:“画楼,师父为你上最后一课。你知道对于一个生灵而言,什么最重要吗?” 谢画楼又是一惊:“师父,为何是最后一课?弟子愚笨,请师父教导。” 巫医走到她身前,摸了摸她的脑袋说:“莫慌,好好听课。” 说完在厅里慢慢走动:“冥界在这浩瀚之中,因为种种缘由,算是闭塞之地,极难听到天地至理,这非我不知,而是我不能讲,但如今若再不讲与你听,只怕你从此便听不到了。修成人形的生灵皆执着于自己的形身,倍加爱护,甚至为保护自己的形身不择手段,形身于生灵是否重要?自是重要,毕竟不论植物还是动物,本体只能储修,形身方能自如行走并修炼各种术法。但形身是不是生命之本?自然不是。浩瀚中的生灵,不论在哪个星球,皆得天道和母神允许,方能分得生命力,方可储修而得形身。生灵修成形身后,会有自身种种生命机缘,若因种种机缘而失了形身,只要这个生灵不泯善正、不失道根,生灵想再次体验个体生命,仍可再次生本体、储修为再得形身,这是天道和母神待万物万灵的慈悲。普通生灵都在这种慈悲照拂之下存活,故说灵魂不老不死不灭。善神、正神皆知此理,故不畏形身消殒,若为守护母神、守护浩瀚太平,皆可献出形身,因他们皆懂、也感恩天道和母神的慈悲,因懂而无畏,因感念慈悲和爱而生出对万物万灵的守护之心、对母神的报恩之心。契合于道而活,何有生死?守道而失形,终将得机重来,又有何畏?” 谢画楼沉思:“原来这样,道根则是生命之根。只要契合于道,不失善正,纵使形身消殒也可再次修得。可师父,再修的就不是如今这个啊,一切都不同了,如果我这个身消殒,再修一个就不是谢画楼了,如此也认不得画洲了。” 巫医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笑:“若是已不同,又何知不同?若是已无记忆便无情感,认不认得又着紧么?你是以当下心思将来事。更何况,若是因守护天地而殒,是护道而亡,天道自会加持,这些善神只要还想再次重来,再得形身甚易,很多还能在再次得形身后开启前世记忆,因为天道照拂一切守护母神、守护天地的生命,这些生命会有特殊机缘。” 谢画楼说:“原来这样,我知师父少年时在法峰生活,是母神的学生,要是师父能多和我们讲这些就好了。” 巫医笑,看了看在院子里浇药草的管家,最近管家特别勤快,不再天天跟在他身后,而是多了帮他浇药草、在院子里干杂活,巫医自是知道他图的是什么,想来神树也在冥冥之中助了他一臂之力:“如上是契合于道的生灵,所以谨记形身修来不易要珍惜,但又要知道形身不是生命之根本。另一种生灵,是不知、不信生命源流的生灵,它们修成形身后视形身为生命核心,为了保护自己的形身倾尽全力,形身有难时为了自保能不择手段为所欲为,做出不善不正、违背正道的事,这些生命纵是一时保得形身,因缘成熟也必自食其果,最终必然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灰飞烟灭,就是被天道收回生命力和灵识,彻底消失于浩瀚中,再也不可能存在了。” 谢画楼惊了一下,心想那整个冥界的人,又有几个有善守正呢?若她姐弟不是得巫医一直看护、教育,也不知善正为何物:“师父,那冥界……” 巫医叹了口气:“师父原是冥星真正的星主,但我这星主早在雀女落在这里开始便不是了,空有其名,徒然无力。这冥界的天是灰黑色的,你们姐弟算是这里的微光,师父气数已尽,当师父不在后,冥星会怎样师父也难以预料。今日与画楼所说种种,画楼纵使一时不解,也须铭记于心,要记得:逆道而生,因缘成熟必然灰飞烟灭;契合于道,纵使形身消殒,也能再次重来。” 谢画楼感到难言的悲伤,既因巫医的话语,也因自己心感应到的悲凉,不由得站起身,走到一直在慢慢踱步的巫医身前,对巫医说:“师父,何以要说气数已尽?画楼生命中的至亲只有师父和弟弟,师父这样说,画楼很难受。” 巫医回头,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记住为师今天的话,莫慌,尚有时间,为师此后尚有一事要画楼替师父办,画楼可愿为师父冒险?” 谢画楼在巫医身前跪下说:“师父对画楼而言,如师如父,不论如何艰险之事,师父尽管吩咐,画楼绝不推托,定当尽力而为!” “好,好,好!起来,现在快去接画洲回你府第,奴管淋好药草马上就进来了,你回去,机缘成熟,师父会召你来的。”巫医扶起谢画楼说。 谢画楼带着满腹疑惑离开了巫医的院子,与巫医相处了几千年,虽知师父一直被巫母钳制而活,活得并不痛快,但能门徒数千,终日讲学并与药草相伴,师父也算不快之中略有安慰,师父是无本体生灵,得母神恩赐有灵花护体,只要不违背天道而活,本无寿夭制约,为何要说自己气数已尽?弟弟只跟了师父两千年,学艺只能算初级水平,为何要这么匆忙让自己接走弟弟?师父要让自己做的冒险之事又是什么事?师父今天直呼巫母雀女……谢画楼心中存着太多疑惑,但她也知巫医今天已经很难得与她讲很多了,若是巫母安排的奴管在厅门口,师父断然不会与她讲这许多。 算了,想不通便不想,先接回画洲,谢画楼心想。 (八十一)无情毒巫是雀女 大冥宫的一角有巫医的教学馆,巫医不时会到那处为弟子讲学。巫医是全才,冥星上多是土匪、恶棍和魅影造的冥兵,若说少数比较普通正常的生命,应该就是巫医的弟子了。巫医的弟子遍布冥界各处,所修所长不同,讲学时会回来听,日常皆回自己家园,故住在学舍的弟子不多,谢画洲是这不多中的一员。 因为心中积着很多疑惑和难以言喻的悲伤,谢画楼慢慢地在大冥宫走着,经过老巫婆宫殿附近的一个院子,不觉意听到阵阵对话:“日后就我们两个负责照顾这个小贵人吗?听说这小贵人是之前关在地牢那位神君的灵珠激活的傀儡,模样倒是可爱,就是没灵智,每天服侍他也无趣了点。” 另一个声音说:“嘘!小声点,小贵人是没灵智,呆呆傻傻不是更好糊弄吗?总胜于之前我们被安排给管地牢的冥兵,每天服侍那么多冥兵累死了。现在是我们需要才找他们,不需要听从他们召唤。” “也是,就是每天呆在这院子里闷了些,不过据说琉医姐再过些时日还会激活那女婴,那个那么小,纵使没灵识照顾起来也费功夫。据说琉医姐现在很得巫母和冥后重用,是冥界新星,我们现在听从她调遣,要小心做事才好……”之前的声音说。 接着又听一声音唤她们:“羽奴,春奴,把小贵人带来,我要喂他喝药了,刚激活还不稳定,你们莫让它在院子里久呆。” 谢画楼认得这声音是琉清的声音,她与琉清差不多时间被巫医收留,儿时曾共学近千年,琉清是巫医的记名弟子,认真好学又勤奋,很得师兄弟们拥戴,但对他们这些不记名的旁听弟子不太待见,虽是大家年龄相仿,琉清也从不曾正眼看过她。听着这些对话,看来琉清为两具傀儡植虚假记忆晶片、用召宁的生命灵珠激活童傀的事都完成了,琉清是师父的大弟子,跟在师父身边数千年,如今医术水平不低,不知师父是否会为她感到骄傲? 召宁,唉,他那么纯净美好又那么强大,却终究还是被算计失了灵珠,想想若是画洲受这般伤害,她当如何接受?谢画楼念至此,赶紧摇了摇头,她没办法想象弟弟谢画洲受伤害。还是赶紧把画洲接回府第,师父这样安排定有道理。 在谢画楼怜悯着召宁失了灵珠被控制时,她并不知即将等待着召宁的是更可怕的灾难:纯净无瑕的召宁怜悯莫离是一品清莲想感化她,不曾想在试图感化她的过程中与她日久生情,竟与她发生了关系,令莫离怀了孩子。而这也便罢了,可怕的是莫离被所谓的可信之人出卖,暴露了这件事,现已被关于地牢,日日受三只老鼠虐待折磨。 “这该死的一品清莲,整个冥界的男人几乎都和她有一腿,连苍哥也差点想纳她为妃,如今连召宁那呆子也成了她的帐中客并和她有了孩子,她究竟哪里好看?竟比我还受男人欢迎?!竟能有孩子!”自莫离被关于地牢后,苍婉每天都被这个问题折磨着,因之日日要带三只老鼠去咬莫离,那三只老鼠是莫离出力造出来的,让莫离被自己亲自造的“宝贝”撕咬,看着莫离恐惧、挣扎的模样,是她不痛快中的痛快,但是纵使如此,她还是怨愤难平。 “巫父,按理说我们五行身皆是父神母神所塑,不可能生育后代,为何召宁能使莫离怀上孩子?”苍婉终是没忍住心中的怨恨,特意让老巫婆带着她到巫医院子请教巫医。 巫医坐在他的木椅上,淡然地喝了口茶说:“是你们成全了他们啊。召宁本是五行之身,按理确是不能生育后代,但你们让莫离骗了他的水灵珠,失了水灵珠,他便失了五行神力不再是五行,如此也才会失了仙罩保护任你们鱼肉。当然,召宁失了水灵珠也只是一个因素,更重要的是一品清莲有自行繁衍的能力,只要被激活便可以怀胎,召宁不过是一个助力。” 苍婉惊讶:“那她与无数男人鬼混,为何之前从没怀胎?” 巫医嘴角浮起一个嘲讽的笑:“既是自行繁衍,便是意愿在她,她对一个人无情时,所为便只是苟合,自然不愿意怀胎,她对召宁动了情,愿意与他有后代,自然便能怀胎。” 坐在一边听着的老巫婆惊讶了:“你是说,她还能生情?从她被抱到冥界,我便穷尽所能断她七情纵她六欲,为她注入无数淫毒、恶毒,目的就是要毁掉她,让她成为无情无义不善不正的工具,为我报复母神出力,成为我的利器,她竟还能生情?!” 巫医又笑了:“是啊,我知道你一直对她穷尽所能,污她、虐她、毁她,只是你不知,冥冥之中有些事也是你不可控的,你无情,自是不知情从何而生,防不胜防。” 老巫婆被巫医的笑激怒了,站起来拿拐杖狠狠击打地面,走到巫医面前说:“情从何而生,防不胜防?你确是很擅长这一点,从前是让母神不知你的情从何而生,现在是让我不知你在比翼鸟族的情从何而生,我看你这么同情莫离,是不是也想和她有一腿?是不是你和她也有我防不胜防的情?” 巫医又冷笑了一下:“你真是疯得不轻。谁会如你般,夜夜吞食一个男侍?” 老巫婆看起来气得够呛,但那张又黑又扭曲的脸实是看不出什么颜色变化,只听她气急败坏地对苍婉说:“既是人人以有情为傲,我们便为这些有情人都送上一份礼物,第一份礼物自然要送给最尊贵的母神。” 苍婉为巫医和老巫婆的斗法感到局促,但老巫婆的话又使她忍不住地好奇:“送母神礼物?” (八十二)巫婆毒计 “对,我们回我处,好好商议。”老巫婆忽然莫名兴奋,“吱吱”地阴笑了两声,走出了巫医的院子。 苍婉不知老巫婆究竟想到了什么好点子,竟不与巫医计较了,赶紧跟了上去,出了巫医的院子后,老巫婆让人传琉清来见。 “在记忆晶片中加入故事情节应该不难,我们的记忆有画面记录也有文字记录,已经有了假母神的影像,只要把莫离和召宁的故事编写成文字记忆添加进去,便无须让娇妃摄录,让娇妃摄录反而容易生破绽,因为冥后说模样不像,另外是故事有情节发展,摄录起来费力。”琉清听了老巫婆的要求,思考了一下说。 老巫婆笑,苍婉大喜:“也就是说,可以在虚假记忆中植入虚假故事,让父神的元神被勾入傀儡身后,误以为自己和母神已经完婚还怀了孩子?” “是的,冥后。”琉清答。 苍婉拍掌:“若是不需要鲤鱼精来演绎,只是文字记忆,那就要更精彩一些了,哈哈!我要好好发挥一下,若莫离的遭遇就是父神认为的母神的遭遇,那莫离要怎样才能很惨呢?我要好好想一下。” 老巫婆笑,心想看来莫离不是最好的工具,这苍婉才是:“这算不算是送给母神的一份大礼?对母神来说,折磨她的最好方式不就是折磨父神吗?” 苍婉笑:“这确是,母神确是很紧张父神。父神眼里心里只有母神,若知母神怀孕,又被自己气死了,不知道会不会疯掉?” 老巫婆拍掌:“那我们便看看父神会不会疯掉。” 苍婉闻言弯腰对老巫婆行礼:“不过,巫母,父神可是宇宙极神,纵使元神被勾入傀儡身估计也不好骗,做戏得做真,这样就得杀死怀孕的莫离了,巫母可舍得莫离?” 老巫婆阴笑:“烂贱之物,何足挂齿?你想如何用便如何用,她已经成功复活三只鼠宝了,如今还能为诓骗父神出一份力,是她莫大的荣幸,有何不舍得?难不成她还妄想自己真是我女儿?我只有白雪一个乖女儿。” 苍婉闻言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母神有了身孕,父神不甘寂寞与奉茶水的鲤鱼精有了私情,被怀着身孕的母神撞见,母神怒火攻心后难产,早产生下一双胎儿后殒命,一双胎儿因早产也不成活,父神因花心而痛失爱妻爱儿……巫母认为这样的故事可足够惨烈?” 老巫婆拍掌:“极好!极好!” 又转身问站在一旁的琉清:“这样的情节加入记忆晶片,可能操作?” “这甚易,只是加入内容。只是原来的娇妃已经说是母神影像了,如今说父神与娇妃有私情,这个如何处理?”琉清说。 苍婉笑,很是得意地说:“你只须说明鲤鱼精懂易容术就好了,原来摄的仍是母神,父神其实还是挚爱母神,只是母神怀了身孕父神耐不住寂寞,所以看中了懂易容成母神的鲤鱼精,这样就只有一个鲤鱼精的影像了。父神挚爱母神,害死母神才会痛不欲生,不爱就不痛了。” 琉清点头:“好的,冥后,那便这般处理,我处理好后会呈与冥后审核。” 苍婉点头:“好,那你退下。” “是。”琉清行告退礼后离开。 苍婉与老巫婆商量了一下细节后,关在地牢的莫离突然之间待遇便好了起来,被从地牢调到了一个有湖的小院子关着,每天能有饱饭吃,苍婉也不再每天带着三只老鼠来咬她了。看着日渐隆起的肚子,莫离心想,或许是苍天有眼,自己得到一丝怜悯了?只是不知事情败露,召宁的处境怎样,自己已经害他失了灵珠,如今生起好好待他的心,却又为他带来厄运,莫不是自己天生就是个灾星?冥界的女人都是这样骂自己的,可她依稀记得,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不是的,她不是灾星。 庞大的阴谋在老巫婆、苍婉和乞苍地策划下有序的进行着,其他人都只能知个皮毛,哪怕巫医费尽心思打探也只能得到一点消息,谢画楼虽是文书,有时乞苍和苍婉议事不避忌她,能知晓的也有限,毕竟重要的事他们皆需和老巫婆商议,而与老巫婆会面时,他们并不需要谢画楼陪伴记录。 事情败露,苍婉自知她们皆进不了法峰,召南想必是能进的,但她自是不想召南去送信助她蒙骗父神,依召南的性子,一回法峰就会激发压抑的情感,一见父神母神就会被唤醒本能,只怕那时不是帮她骗父神,而是和父神一起收拾她了。那么,谁能帮她送信给父神,让父神出法峰见她,让她行骗呢?她想到了一人,于是匆匆赶往鲤鱼精的院子。 “苍婉姐姐是说,让我阿母替你送信给父神?可我阿母身份卑微,不得父神母神许可根本见不到父神。”鲤鱼精听了她的要求说。 苍婉笑:“什么叫替我?想想若骗父神成功,谁是受益者?虚假记忆晶片里,假母神是你,与父神有私情的也是你鲤鱼精,左右都是你,不论父神要觅母神还是继续发展私情,这对象都是你。我助力圆你所愿,怎叫替我送信?” 鲤鱼精想了想说:“确是,如今添加了记忆内容,确是对我更有利了。如此确是为我自己的幸福努力,我与阿母有特殊的传信方式,我马上传信阿母,让她做好准备迟些替我们送信给父神。” 苍婉站起来,拍拍她的肩膀媚笑:“这就对了,为使自己的梦想成真,需倾尽全力。拿出对父神母神下毒时的勇气来。” “那时并无人知。”鲤鱼精吞吞吐吐说。 “能得手便是本事,何须理会他人知不知?除了报信,也要温习易容术,诓父神入傀儡身,就靠你了。” (八十三)阴蝶传信,巫医诉苦铭香 “为能和父神长相厮守,我定全力以赴!”鲤鱼精说。 苍婉笑,每每看着鲤鱼精,她都能看到这丑八怪把一生的蛮力都用在一件永远不可能如愿的事上,她由心地感到可笑,又觉得这种蠢到极致的东西才好用:“还有那只傻鹤,你可有常常易母神容去喂它?” “有的,我不时会易母神容,穿着近似的衣服去牢里看它,给它喂食、与它说话,苍婉姐姐说过它是使父神失忆的利器,我自是要认真伺养。”鲤鱼精说。 苍婉点头:“好,我七日后去见父神,你务必让你阿母把这信息传递给父神,记得算好时差,法峰时间不同冥界。三日后我和苍哥会为鹤注入毒息,将它催化成人,然后由你和它讲故事,这是故事的剧本,你好好背熟,莫出差错。” 鲤鱼精接过苍婉递来的纸,看了看上面的内容,惊讶道:“要这样与鹤说吗?” 苍婉得意的笑:“这故事你不喜欢吗?父神若被勾进傀儡身便不记得前事,虚假记忆晶片里说他与你有了奸情,你怀了孩子,这样你日后要得到父神不是更易吗?童傀已造好并激活了,将来时机成熟便可以出场,这样父神得个便宜儿子,你嘛,事若成,便宜你了。” 鲤鱼精一听大喜:“原来连这些也想到了,父神若以为与我发生了关系又有了孩子,定然会对我负责,苍婉姐姐真是想得太周到了,若我能成父神之妻,定报姐姐大恩。” 苍婉笑,心想若是有一天你知那童傀只由召宁的灵珠激活却不装灵智,只是用召宁的气息造一个白痴诓父神,你带着一个白痴儿子诓父神还能这么欢喜么?但自然,如今这些不能让这丑八怪知道:“成事再谈恩情,不必客气。我回宫了,你赶紧给你阿母传信,然后熟读纸上内容准备好骗鹤。” “好。”鲤鱼精欢喜说。 鲤鱼精的母亲老鲤鱼当年在鱼族时,有次外出迷路在丛林里,无意间救了一只受伤的蝴蝶,她略懂医术也擅制毒,那蝴蝶中了仇家的毒粉昏迷,解救本是轻易之事,不曾想那蝴蝶竟是蝶王,为报她之恩把她引出了丛林,又给了她蝴蝶的召唤术和信物,许诺从此若她需要,蝴蝶一族皆全力相助于她。蝴蝶虽是微小生物,但一物能生存自有其生存之道,蝴蝶一族的一项功能便是其他族群难及的,那便是它们的传信能力,不论蝴蝶身在宇宙那处,只要撼动翅膀,便能将自己所载之信通过风之力,传给所及之地的同类。 因为蝴蝶一族神力微弱修成人形较慢,术法功力也不强,故虽是得蝶王许诺,老鲤鱼也不曾用过蝴蝶一族。但鲤鱼精从法峰逃走前,老鲤鱼便召来了蝶王,让它点派了两只蝴蝶给她,一只留在自己身边,一只跟随鲤鱼精到了冥界,成为她们的信使。蝶王为报当年恩,赠了老鲤鱼一对同心蝶,这对蝶除能借风力传信之外,彼此还同心,一只所知之事另一只会有感应,故每每需传信时,只要把信息内容凝结成念团,借由蝴蝶的翅膀振动发送出去,以风之力很快便能传到另一只蝴蝶处,纵使有时受法峰结界影响,这对蝴蝶的同心之力也能进行补救。 老鲤鱼从不曾想过,自己生命中为数不多的善竟能得来如此回报,同心蝶时时传信减轻了她与女儿分隔两地的相思苦,女儿当上冥妃,她也盼着早日当上冥妃的娘,若女儿有需要自当全力相助。而蝶王却不曾想过,对毒物的报恩之举会为自己带来灭族的灾难。 “铭香,你可理解了我所说种种?”巫医问铭香。 铭香点头,但心里仍有疑惑:“巫父,记起了前世种种,我自是知巫父与雀女的事,也能理解雀女已入魔在谋划害父神母神的事,我绝不会让人害父神母神的,法峰的善神皆不可能让这种事发生!但有一点我不太明白,巫父与比翼鸟公主的事只能这样了吗?若雀女已无可救药,难道不能请母神诛灭了她,让巫父与比翼鸟公主在一起吗?” 铭香的话像是刺中了巫医的心脏,巫医的眼神黯然,脸上充满哀伤:“铭香,比翼鸟族出不了毒星,毒星连着雀女,要雀女死也不是容易的事。小公主出不了毒星,若我到毒星与小公主一起,相当于落入雀女的魔掌中,我受难也便罢了,小公主会受尽折磨的,雀女的阴毒残忍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更何况,知晓雀女发觉后,我为保护小公主不被找到,走得突然,那时小公主已怀身孕,我这样弃她母女而去,毫无交代便永远消失,又怎能妄求她宽恕我……铭香,一切已成定局,我这一生注定是亏欠,亏欠了母神的栽培,亏欠了宇宙的恩宠,亏欠了倾城母女。这就是我招惹了雀女这个毒物的报应了,确实是我招惹了这毒物,我承担我这恶果恶报,如今只求能减轻后果,不要带来毁天灭地之过。” 铭香看着巫医悲伤的脸不知所措,她本性情耿直不擅言辞,温情的事一向不太懂,安慰的话也不会说,只能叹了口气说:“巫父所托物品我定全然交给母神,巫父的情况我也将如实告知母神,相信母神会宽恕巫父的,依母神的智慧和神力,也定能化解诸毒物的阴谋,巫父莫太悲伤。” 巫医对着铭香下跪伏首:“铭香,谢谢你的到来,给了我希望。请你转告母神:悠悠流光转,学生星辰,从不曾忘记母神教诲,此生只悔遇毒物,是道根不稳,是星辰之错。悔不当初!此生气数尽,愿以身燃正道,若能再得天地怜,定为雀女敌,定为赎罪活。” (八十四)鲤鱼精蛊惑鹤 铭香大惊,赶紧扶起巫医:“巫父快快请起,是铭香得巫父恩情方得重生,怎可受此大礼。” 巫医泪眼蒙眬,叹了口气说:“铭香,不是我施恩于你让你重生,你是因爱护母神而遭毒手,天道护善,自会予你良缘,不过是借我之手。我是拜谢你给了我希望,也是拜母神,星辰此生已无缘再见母神,请铭香替我转达心语。” 铭香坚定地说:“铭香自再得形不曾出过密室,不知这冥界如何,但巫父这么说定有道理,铭香定将巫父之言如实转告母神。” 巫医点头:“好,好,好!如此甚好。那铭香先休息,我不日便安排人送你回法峰。” “好。”铭香行了个礼,又化回原身。 昏暗的牢室里,黑衣少年困惑地看着眼前女子,阴郁的脸看不到一丝善意,眼里尽是暴戾之气:“你说最疼爱我的姐姐被姐夫伤害了?我姐夫表面上看起来是个正神,其实是个色狼?他长期背着我姐姐欺凌你?” 鲤鱼精心想,要是父神愿意“欺凌”我便好了,可惜真正的父神连眼角余光也不曾掠过我,但脸上还是强装出委屈的样子:“是啊,你姐夫是大神、战神,他看中我,我哪敢拒绝,我也不想伤害你姐姐,只是迫不得已。其实我心中也备受折磨,你姐姐还怀着一双孩儿,这样实在不好……” 少年一拳打在墙上,只听他哑声问:“你所言句句属实?” 鲤鱼精假意抹了一下眼睛,抬头说:“是啊,否则我就无须一听说你得人形马上来看你了。我从小蒙你姐姐收留,这样背着她和你姐夫在一起心中不安,但也无人能阻止你姐夫,他太强大了,如今只能盼小公子能救我了。小公子若不信我之言,不妨调一下你的识海,你未得人身时虽不能看清人样,但你姐姐从你儿时便收留你,一直抚养你至今,你是她唯一的亲人,你识海中定有她模样,这个我又岂能骗得了?” 少年闭目入神,果是在识海中见到一位女子无限端庄美好的样子,与那女子相比,眼前这女人真是奇丑无比:“我识海中留存的便是我姐姐的模样?” 鲤鱼精点点头:“是的,你姐夫是战神,你姐姐是战神夫人,你的名字叫仲乙,看你姐姐多疼你,在你未修成人形前已经为你起好了名字,可叹她如此疼你,如今她备受欺负,却不知你这弟弟是否能护她安好。” 少年眼中闪着光火,冷声说:“既是我这命是我姐姐所救,自小是我姐姐抚养,她就是我的至亲,我自当全力护她,哪怕付出生命也定护她周全。” 鲤鱼精笑:“这样就太好了,现在你落地成人,这天地便不再是你姐夫只手遮天,从此我们都有守护神了。你看他为了防范你,竟把你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根本不顾念你姐姐一片爱护你之心,你姐姐当你是唯一的亲人,他却从来不把你当一回事,还处处防着你。” “我被关在这地牢,是我姐夫所为?”少年眼中光火更盛。 “是的,因为他知道你快落地成人了,杀了你又怕你姐姐发觉,只能把你先关起来再伺机杀了。” 又是一拳落在墙上,少年的拳头红了一片,却像不知道疼一样:“他胆敢如此对我,我定不会放过他!” 鲤鱼精心想,被乞苍和苍婉阴阳之毒催化成人的傻鹤果然暴戾十足,该说的已经说了,还是赶紧撤:“小公子既已知情,请沉住气,现在还不是时机,我要先走了,过些日子定来带你出去,告知你如何对付那欺负你姐姐的人。” “你说,我姐姐为我起名仲乙?我姐姐是不是很好看?”仲乙问。 “是的。我走了,小公子。”鲤鱼精匆匆离开,留下在黑牢里发呆的少年。 走上地面,苍婉正等着她,见她上来,迫不及待地问:“如何?那傻鹤可相信了你说的?” 鲤鱼精得意地笑:“他自是相信,这傻鹤当年在法峰便戾气极重又自私,只顾念自己的私情,只想凤离回来照顾他保护他,心无半点旁人天地。母神当年为顾念凤离及保护禽王令符收留了它,但也怕它入魔,让召南日日念经与它,父神还为它私下加了守护令,让它认得母神,誓死不可做伤害母神之事。守护令的事只有我知道,我躲在附近看到了,这守护令能不能使他誓死不做伤害母神之事尚不可知,但我知它识海中被父神植入了母神的模样,这不正是天助我们吗?让傻鹤认为母神是它姐姐,别的自是好说。” 苍婉哈哈大笑:“想不到小娇妹妹也有如此得意之事,确是厉害非常。那现在就等父神入梦时,再把傻鹤带到现场,让他摄取父神记忆晶片,如此虚假记忆晶片便是父神的全部记忆了。恭喜妹妹心愿很快便能达成了。 鲤鱼精大喜,美滋滋地笑着,突然之间觉得冥界阴郁的天也明亮了很多,如今只希望阿母办事顺利,帮他们约到父神,依苍婉的骗术,要让纯净正直的父神上当定不是难事。 自母神被父神救回法峰,冥界已过去几十年,而法峰只过了一个多月。虽是已过一个多月,母神恢复得还是不太好,每天仍然嗜睡疲乏,父神甚是担忧,但母神知是自己耗了太多生命能量的缘故,一直让父神莫忧。这日午时,难得母神精神稍好些,父神正和母神在厅里喝茶,却听别院的侍者来报,鲤鱼精的母亲在门口求见母神。 “她有何事?”父神冷冷说,苍婉与乞苍合谋掳了母神,虽不知鲤鱼精从中做了什么,但父神也知她定然有份,这笔帐待母神恢复好些,他定然要与他们清算。 (八十五)老鲤鱼使坏 “老鲤鱼说她承蒙母神收留,母神于她们是再造之恩,不曾想自己不懂生养,竟养出鲤鱼精这么一个不孝女,自鲤鱼精失踪后她日日以泪洗面,心中愧疚不安,自感无颜面再见母神。但最终觉得还是要亲自向母神忏悔,方能化解心中郁结,故精心制作了点心送来请母神品尝,请母神接受她的忏悔。”侍者说。 “让她进来。”母神说。 “夫人,你身体尚不好,何须为这等事耗心神……”父神皱眉想阻止。 母神笑了,看着父神说:“无碍,耗不了多少心神,一个人若能知错知悔,要给机会,此为导善。她与女儿相依为命,溺爱些也可以理解,现在未调浮生镜,也不好断言鲤鱼精做了什么,不能无证入罪;纵是鲤鱼精做了什么,其母若没参与,也不能株连她。” 父神叹了口气,母神的脾气他比谁都清楚。站在一旁的何统管皱了皱眉,母神的慈悲柔软她清楚得很,天道之心没有一丁点杂质。但她是生灵修成,自知生灵自性中善恶参杂,鲤鱼精若是恶类,其母又岂能是真善?母神基于慈悲不防范,但她绝对不愿意母神受一丁点伤害,母神被掳的阴影至今难消。于是便跟着侍者出了厅,把老鲤鱼的茶点都探查了一遍,确认无毒,才将面目畏缩的老鲤鱼带到母神跟前。 一进厅里老鲤鱼便扑通跪下,埋首痛哭:“鳍秀有罪,生了小娇这么一个不孝女,竟是随召婉火女逃离了法峰,鳍秀不知她所为何事,只是实在深感自己辜负了母神的慈悲收留,请母神恕罪。” “起来,坐着说话。这点心是你亲自做的?”母神拿起一块侍者端上来的点心说。 老鲤鱼站起来,小心翼翼入坐后说:“是的,鳍秀在法峰多年皆在厨务部,会制作一些点心。这些是我今天用心制作的。” 母神笑:“甚好,花样好看,味道也不错。你与小娇相依为命多年,溺爱些可以理解,但还须教孩子明理,修法明理方能植道根,有道方护命,真是爱护孩子,应以慧养道根,若是宠溺个无法无天,那是害人害己之事,你已经年岁不轻,当明这些道理。好好做事如今小娇所为何事,我尚未清查,但不论她所为何事,只要你没参与其中,不会有株连,法峰之律你当清楚。” 老鲤鱼点头:“鳍秀受教。那母神好好休息,我回厨务部了。” 母神点头:“好,去。” 老鲤鱼行告退礼退下,但退下前却传了个念给父神:“请父神到门口,鳍秀有关乎母神安危的事要禀告。” 语言和意念,是生灵沟通方式中的两种,越高维之处,意念越是主导,但为添声色,大家也会以语言为沟通,因语言能带来音,而念于无形。语言和意念还有一个区别,那便是语言能使更多人听到,而意念往往一对一,若要把念输送给更多人需在送念时加以设置。老鲤鱼在厅里所说的话,厅里每个人都能听到,但对父神单独输送的念,则只有父神知道。 收到老鲤鱼的念,父神皱了皱眉,父神清净无染,老鲤鱼身上散发的浊息让他不舒服,也因鲤鱼精的事对她保持警惕,但她那句“关乎母神安危”还是牵扯了父神的心,想了想,父神把母神送回内室休息,最终还是走出了别院。远远看到父神走来,老鲤鱼笑了,心想只要事关母神安危,父神果是心便乱,看来让父神的心更乱些能助冥后一臂之力。 “何事?说。”看着树下对自己行礼的老鲤鱼,父神冷冷说,不知为何,总觉这条老鱼怀着什么恶意。 老鲤鱼保持着她的行礼姿态,本就矮父神三分一的她,更是只能到父神腰处高:“鳍秀略懂医术,刚才见母神状态疲惫无力,看来恢复并不佳,之前小娇传信来,说打探到母神中了蛊,我尚不信,母神贵为天道之体,怎会中蛊?但今天一看,状态确像。不过鳍秀对医术只懂皮毛,无力定实,但现在有一人也同是为此事忧心忡忡而来求见父神,请父神务必相见。” 父神心中大惊:“母神中蛊?你莫胡说八道!谁人也这般说还要求见我?” 老鲤鱼淡定地说:“召婉火女,她随乞苍去冥界当了冥后,为情私逃自觉对不住父神母神赋命之恩,谁知到了冥界后,竟是得知母神被掳去冥界时被乞苍下了蛊,她自是着急非常,毕竟父神母神等同她父母。她想回来报信,但又恐父神母神不原谅她甚至会灭了她,犹豫良久,终是觉得此事重大,还是冒着被父神诛杀之险来求见父神,召婉火女现就在西山门外,父神不妨一见,让她亲自与您说。” 父神对母神被下蛊的事心有疑惑,但他也疑惑若此事非真,召婉何以有胆回来送死?她联手乞苍掳母神是毁天灭地之罪,这个道理她不可能不知道,若不是母神身体一直恢复不了,他早已动手了结此案。不论如何,事关母神安危,还是一见,若她所言是真能及时化解,若她又是满嘴谎言便是无可救药直接诛杀。 “你回去做事。”父神看了一眼老鲤鱼说。 “召婉火女已在西门外等待甚久,若彩霞现父神仍不到她便走了。父神若愿见,须尽快。”老鲤鱼说完告退离去,离开前看父神的神情,她知道任务完成了,父神爱母神胜过自己生命这一点谁都知道,不论母神中蛊这事是不是真,父神都没办法当这消息没听过一样无动于衷。 父神知母神是天道之体不可能中蛊,但确实自父神落地至今,没见过母神这般疲弱,是不是确有隐情?母神已在别院睡下了,那便出峰看看。 (八十六)父神上当见苍婉 西门外的湖边一角隐蔽处,苍婉已经等了甚久,但她知道父神定会来,因为关乎母神的事父神不可能不紧张。紫衣加斗篷,脸上蒙了黑色面纱,她挺满意自己这身妆扮,法峰的善神皆以浅色系天衣为穿着,她喜欢有别于他们,相比于在法峰的日子,现在真是样样都精彩多了。别的不说,法峰诸神和父神母神皆擅长读念观灵息,自己这身紫衣和专制的人皮斗篷能锁住自己的内在真念,不被他们看出自己的真实意图,这样一会骗父神才不会轻易被发觉,毕竟父神现在对自己定有很强的防御心,自己与乞苍合谋掳母神这事就足以让父神把自己捏成灰了。 不过苍婉又知她不会有事的,她一向擅长察言观色,虽与父神接触不多,但她知父神的软肋,只要自己能攻到父神的软肋,任是父神再强,自己也定能全身而退,念至此,面纱下的脸不禁露出得意的笑。拿起手心老巫婆给的一个法器,不由得心想,巫母实是很了解父神母神,知道母神是天道之体不可能真的中蛊,才会拿这面觅蛊镜给自己并说:“父神听闻母神中蛊,定会亲自探查,母神自是不可能真正中蛊,所以你须助父神‘发现’母神中蛊,你可告知父神,母神中的蛊依神力探察不到,只有这面觅蛊镜方能探到。镜子已内置了两枚丝蛊,只要父神肯用这镜子,定能发现母神真的中蛊了。” 正当苍婉温习着种种得意之事时,远远便看到父神出了西门朝湖边走来,她招手,父神发现了她,疑惑地走近,冷眼看着她,苍婉摘下面纱,下跪说:“召婉拜见父神。” 父神看着眼前这比之前矮了一个头的女子果是召婉的脸,心中更加疑惑:“召婉,你还有面目来见我?与奸贼合谋掳走母神,你可知罪重?” 苍婉重新蒙上面纱,眼里却挤满泪:“召婉自知罪重不可恕,但如今有比治我罪更重要的事,请父神明辨。我既敢回来,便预了被父神治罪,依父神神力,要捉我、要灭我皆是吹灰之事,父神何不听听这比治我罪更重要的事?” “何事?”父神冷冷说,召婉一向满嘴谎言大家皆知,如今她与奸人为谋,更须小心。 苍婉抹了一下眼泪说:“父神可有觉得我如今身姿不同从前?” “对,此非我们所塑之身。” “父神难道不觉有异吗?父神母神所塑的五行之身,整个浩瀚只有4位,如此殊荣之身我却不要了。父神可想过我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苍婉说。 父神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据他所知,召婉在法峰生活了数百年,一向只有她欺负人的份,从来没人能欺负她,她能有什么不得已? 苍婉料到父神不信,便站起来说:“我早知依我从前性子,父神不信我很正常,所以我以父神之前赐的摄景镜摄了一些景象,请父神过目。” 父神接过她递来的摄景镜,里面的画面让父神吓了一跳,他看到苍婉痛苦异常满地打滚后化为蛇身人首,丑陋不堪的长蛇身上挂着苍婉的人头,说多丑陋有多丑陋,说多可怕有多可怕。如此说,倒不是说父神没见过蛇或妖兽,而是父神从来没想过他会看到自己和母神所塑的五行火会变成这般模样:“你这是作甚?” 苍婉又抹泪,啼哭着说:“那次乞苍在百花园拦截母神示爱不成,后来母神命我去逐客,我想我们毕竟是宇宙之巅的法峰,便婉转地让他离开,他邀我喝茶道别我便喝了,不曾想他在我茶水中下了淫蛊,我因为中蛊欲火烧身才受制于他,背叛了法峰,掳母神也是中了他的迷魂药糊里糊涂做的错事。我如今会比之前矮了那么多,便是因为纵使随乞苍去了冥界,我也不愿意邪淫,但我已经被种了邪淫蛊,若不与雄性欢合便会化为蛇身,不得已,为了守住自己的清白,我只能请巫医帮我换了身,但纵是换了身,蛊居于首,我如今仍需日日与雄性欢合,否则便会被欲火焚心。” 父神皱眉,乞苍于百花园拦截母神示爱,这事母神确有说过,但母神又怎会让无行事令的召婉亲自对乞苍下逐客令,明显是她自己喜出风头惹祸上身:“是你自己招惹乞苍?母神怎会让你去下逐客令?” 苍婉看父神语气缓和些了,赶紧继续说:“是,是,是,父神也知我性子喜夸大其词,但重要事情我断然是实话实说。我此前听闻乞苍得意地说母神被掳大冥皇宫时被他下了蛊,我也不信,但乞苍说他也知母神是天道之身,所以蛊是专门为母神特制的,非寻常蛊。那两蛊皆是丝蛊,一名失忆蛊,一名浸淫蛊,因是丝蛊,中蛊者皆不知不觉,也无法以神力探得,丝蛊将随血脉慢慢入心,三月左右方蛊毒发作。所以母神自然不知自己中了蛊,父神想不到母神会中蛊不会探,依神力也探不到。” 父神心中大惊,但知这人不实,继续问:“既是如此,乞苍又怎知母神中蛊?” 苍婉知父神已上当,心想老鲤鱼汇报的情况可用上了,不动声色地说:“中蛊者第一个月皆嗜睡疲乏,精神不佳,第二个月会失忆,至三月则淫蛊发作,不顾一切觅蛊主欢合,否则欲火烧身不是走火入魔便将丧命。当然,母神不至于会丧命,但若母神失忆忘了父神,要找乞苍欢合,乞苍自是求之不得……” 苍婉话音未落身便重摔在地,父神怒斥:“你若再敢羞辱母神,我定将你挫骨扬灰!” 苍婉抹了抹嘴角的血,虽是受了父神一击受了点伤,但她知事能成了,父神越是紧张,便代表着父神越是相信,相信,才会惊慌。 (八十七)父神上毒物当 “父神,您要灭我轻而易举,何必急在一时?当务之急是救母神。天地间本无我,是父神母神赋予了我生命,我视父神母神如同父母,虽然为了追求自己的爱情离开了法峰,但母神有危难,我定然不会置之不理。父神,那蛊神力探不到,这是我在冥界偷来的觅蛊镜,不如您赶紧拿回去探探母神身上是否有蛊?这样万一是有,须尽快救母神,想来父神定不希望母神失忆投乞苍怀抱?”苍婉从地上爬起跪在地上,双手对父神奉上一个细小的法器。 父神看以前贪生怕死的召婉挨了自己一击竟不退却,说得好像也有些道理,若是探不到蛊,宇宙之大皆在天道之手,她能逃到哪去?若是她又是满嘴谎言再灭了她也不迟,再把大冥皇宫端一次。犹豫了一下,接过她递来的法器说:“我姑且信你一次,若你又是满嘴谎言,我不但灭了你,还马上再去灭了乞苍。” 父神说完拂袖而去,苍婉忍住心中得意,追上去补了一句:“父神,有件事我想提醒您,此事莫与母神说。” “为何?”父神站住,冷冷地看着她,自己与母神从来没有秘密,她这是教自己与母神生离心,父神自然防御。 苍婉诚恳说:“若是真有蛊,此蛊必须以人为引帮母神吸方能化解,我知父神定会毫不犹豫当此人,但种在母神身上的丝蛊皆是雄蛊,须由雌性吸引到自身方能化解。若母神真是被种了蛊,我愿为母神吸蛊,因我身上本就有蛊,以乞苍与我的关系定会为我化解,最多是揍我一顿出出气。此是我报父神母神恩、将功赎罪的机会,但父神也知母神性子,不论是母神的慈悲有爱,还是被我伤的介怀,母神能让我帮她吸蛊吗?” 父神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你打算为母神吸蛊?” 苍婉赶紧下跪说:“是的,否则只是报信的话又何须亲自跑一趟冒被灭之险呢?只是报信不化解厄运就不是将功赎罪了,报了父神母神的恩,我日后在冥界才能呆得安宁,相信如此父神也能饶了我与乞苍合谋掳母神的罪,召婉真的知错了!” 父神想了想说:“若种种确是真,你当真为母神吸蛊,我便放你一马,让你化为普通生灵如自己愿生息。” 苍婉伏首:“召婉一片真心天地可鉴,谢父神成全!我在此等候父神消息。” 父神没有选择速飞回别院,他觉得需要思考一下这令自己万分震惊的消息。夫人是天道之身确是不可能中蛊,但夫人前不久也与自己说过天劫开始了,是不是这就是天劫的一部分呢?召婉一向品劣整个法峰皆知,但若真是害人,她怎敢再回法峰?她又怎愿亲自替夫人吸蛊……父神生性纯净无瑕又憨厚,只能以自己的心衡量毒妇之心,苍婉的心性阴毒到什么程度父神自是评估不了,就如正常人根本没办法理解变态者究竟为何那样变态。 “若是夫人忘了我,真的以为乞苍才是自己夫君……”念至此,父神不觉泪流满面,这是父神没办法接受的局面,哪怕只是想一想已经足以令他心碎:“先不管了,以这法器探探究竟再说。” 一个时辰后,当法峰彩霞满天的时候,苍婉果是等来了父神,一见父神脸色凝重,苍婉知道阴谋又向前迈进了一步:“父神,母神可是身上有蛊?” 父神难掩眼里的悲伤说:“是,如你所言在手腕处,确有两丝蛊。” 苍婉勉强挤出两滴眼泪:“果是如此,乞苍这狼子,对我下手也就算了,竟打母神主意。父神,如今还是速速安排为母神吸蛊。您可有与母神说及此事?” 父神叹了口气说:“没有,不想母神忧心。不过母神确是不可能让你吸蛊的,不是基于怨恨你,母神是天道化身,心无怨恨根,不会怨恨任何人。是因母神慈悲,任是你害过她,她也不可能让你为她吸蛊的。” 苍婉泪眼朦胧地下跪说:“父神,这是我的需要,不是母神的需要!正是因为我了解母神性情,才恳请父神莫与母神说。我需要为母神做些事,来报这塑身恩,来了了那罪债,请父神成全。” 父神摇头说:“纵然这是你的需要,母神若知也定会怪我,我从不曾逆过母神言,更不曾违背过母神意。此事我会另想办法,念在你报信的份上,我姑且饶你一命,日后莫再为恶。” 苍婉又不停地叩头,把额头都磕红了:“父神,自助乞苍掳母神后我日夜难安,不曾安宁过片刻,请让我了此心愿得安宁!此事只要您不说我不说,母神又怎会知道?母神并不知自己中蛊,睡一觉醒来发生过什么自也不知,又何须让她知道添她烦忧呢?” 看苍婉不停地叩头,父神犹豫地说:“你当真要如此?” “是的,父神,请马上安排。彩霞落山,大家皆回自己居室,您施术隐我身,带我到别院,然后只需给母神施个昏睡诀,只要半个时辰我便可吸蛊完成。事后若您同意不杀我,我便回冥界,从此唯愿父神母神安好。”苍婉坚定地说。 父神叹了口气,看苍婉满脸诚恳又言之凿凿,想来一时之间也确是想不到办法,自己也不愿夫人受苦,便说:“那好,你起来。” 父神给苍婉施了个仙罩带她进了法峰,引到别院走廊让她等着。内室里,母神正侧靠在床上与坐在床边的何统管说话,看到他回来笑说:“敛香,你回去休息,父神回来了。” 何统管笑:“好,敛香告退,母神好好休息。” 何统管出了别院,母神正想说什么,却见父神衣袖一挥,一个符印打来,母神瞬间陷入昏睡。 (八十八)父神被骗失内丹 “你进去,母神已在昏睡中,我在门口守着,有事随时叫我。”父神对苍婉说,带她上法峰前已经探查过,她身上确无异物和凶器,让她入室应无碍,谅她也不敢在法峰、在自己眼皮下伤母神。 苍婉行礼:“好,吸蛊须脱衣,若非我叫,请父神莫入内。” 父神点头:“好。” 守在门口的父神一直察听着室内动静,没见什么异动,半晌后却见苍婉嘴角沾血,疲惫不堪地出来:“父神,那两蛊竟是如此恶,知我吸它们,不但不往我身上移,还往母神心脉上钻,我修为不够吸索不出,须父神借灵珠予我一用。” 父神大惊:“灵珠?吸蛊竟需我灵珠相助?” “父神,快啊,蛊在往母神心脉上钻,再迟便入心吸不出来了,您看看母神,我岂能骗您。”苍婉抹了一下嘴角的血,急促说。 父神走向房中,果见母神被除去外衣,脸色苍白,嘴角也有血渗出,看母神那模样,父神慌了:“这是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 “这两只蛊太狠毒了,一感外力便往内钻,要入心盘居,我换身便是因为蛊入心脉不可吸。父神,母神不可如我般换身?那蛊入心脉便只能任由发作了,您快剖灵珠给我!您思虑得起,母神等不起啊!”苍婉眼泪直流地说。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母神的模样已乱了父神的心,父神想起母神说天劫考验的便是自己爱和守护母神的决心,自己此心天地可鉴,哪怕是命都可以奉给夫人,灵珠只是剖出来一用又算什么呢?父神右手一扬,手中多了一把匕首,匕首对着心轮位置划开,鲜血染红了白衣,父神左手拿出一颗晶莹惕透的大灵珠说:“给。” 苍婉快速伸手想接,手未及便被弹开摔倒在地。 父神愣了一下,收起匕首,抚平心口伤痕,从左手上摘下一枚闪闪发光的圆环推向灵珠,圆环扩大后套在灵珠上,父神将之推向苍婉说:“父神灵珠,非父神驾驭不了,生灵触碰不得,我以心戒圈之,你拿心戒之处,莫触及灵珠,能保你不伤。” 苍婉大喜,伸手一拿,果是能将灵珠拿到,赶紧说:“那请父神出去,我为母神吸蛊。” 父神退至门外等待,仙身上的伤口及天衣的划痕已处理好,没有灵珠两天内也不会有影响,如今只盼母神能安然。为母神剖灵珠又如何?夫人就是自己的命根,若夫人忘记自己才是父神不可接受的伤痛:“夫人,我爱你之心天地可鉴,我定能通过考验,你定要安然无恙,从此我们长相依,绝不分离!” 父神的心自是天地可鉴,但遗憾的是父神遇上的是极恶极毒的苍婉,父神的纯净憨厚和对母神的天地可鉴之心,成了苍婉成功开展阴谋的筹码。一个时辰已过,父神仍是等不到苍婉出来,突然听到室内有较大的响动,心想是否有异,赶紧推门冲进室内,只是母神仍躺在床上,右手垂在床边,但苍婉赫然已不见,窗大开着,父神赶紧为母神穿上外衣,盖上云被,正想出去追捕逃走的苍婉,却见窗边桌上留着一张仓促间留下的字条:“父神,母神体内之蛊已吸走,莫忧,不知是否昏睡诀失效,刚完成母神便想醒来,我唯恐母神知晓,先离去,后天午时,老地方见,我还灵珠予您。”信上压着的正是父神已还苍婉的觅蛊镜。 父神愣了一下,心想能仓促间仍留下书信,应确是事出有因,先看看夫人是否身上已无蛊方是要事。拿觅蛊镜一探,果然已探不到丝蛊踪迹,心安了大半,不论如何,母神算是安全了,父神灵珠除自己外宇宙间无任何人能驾驭,灵珠离体只要不超过两日整自己便不受影响,后天午时再等苍婉送回便好,不论如何,这顽劣之徒虽是之前犯了错,但如今懂得赎罪,待夫人身体好些,便为她说情。 思至此,父神把窗关上,毁了浴血的天衣便搂着母神入眠了。这半天的惊吓让他耗了不少心神,这一觉竟是睡得特别昏沉。 自母神一心分二,天道造了父神,父神便也是纯净无染的天道化身,因其自性纯净无染、赤诚憨厚,除办事外只喜陪伴母神身侧或研究仙术阵法,故对宇宙间的恶和毒所知不多。一颗纯净无染心自是不知恶究竟有多恶、毒究竟有多毒,就如母神是爱和慈悲的化身,纵是被恶和毒如何伤害也生不出怨恨一般,父神那颗纯净心也长不出复杂、阴险的思维,如此,自是不知自己被恶毒之物恶意愚弄欺骗。 父神断然不会做无情无义无德之事,所为皆是善正刚直,纵知苍婉是倍具毒性的顽劣之徒,但想来纵是毒性困身,确如她所言生命是自己和母神所赋,纵是顽石畜生,有点灵性都不可能伤害赋予自己生命之人。之前一时糊涂做了恶事,如今思及想悔改,将功赎罪实是很应该;她从前不练功不修法毫无修为,吸不出蛊须借自己灵珠也正常;之前说了此事不能让母神知道,看母神有动静赶紧逃跑虽难说得过去,但她毕竟留了信说后天还灵珠…… 父神母神是天道心,毒物是毒物意,父神能被毒物所骗,是因纯净刚直;母神能容诸毒物,非无智慧觉知,而是母神是爱和慈悲的化身,心长不出怨、恨、毒,不论何时何地所行所念皆是爱和慈悲,以法与善渡化万物万灵。生灵落地善恶参夹,若遇慈悲、爱和纯净多数能被渡化,不能者,便是极恶、极毒之物。鲤鱼母女和苍婉等便是此般毒物。 一切发生中,善和恶皆呈现着本来面目,父神母神是,极恶亦是,这便是宇宙之间,至善和极恶的博弈。 (八十九)铭香回法峰,莫离被毒死 “哈哈哈……你毁我生机,我伤你所爱,谁说不可与天斗?你贵为母神,我偏是要与你斗,如今,你能奈我何?”老巫婆看着苍婉手中的父神灵珠,忍不住走到院子中对天狂笑,笑声阴森却是发自内心的欢喜。 笑毕,老巫婆看着身后的苍婉说:“冥后真是冰雪聪明、能干非常,看冥后作为和实力,实不像母神所塑,更像我所生啊!” 苍婉笑吟吟说:“巫母过奖了,苍婉只是尽心办事,是巫母的觅蛊镜厉害,能在镜中植入丝蛊,又能随时抽掉,方骗得过父神。趁乱打劫这招也极好,让极爱母神又单纯的父神无从防御,我方能得手。如今父神灵珠已得,当如何安置?这灵珠神力极强,人皮罩都差点盖不住光芒,须尽快处置,否则很易被发现。” 老巫婆“吱吱”地笑:“明天便让琉清装进女童傀,那副小人皮,就是装父神灵珠的盒子。” 苍婉拍掌:“太好了,父神的心戒定是法宝,母神手上也有一只,我一并顺了回来。”言毕晃了晃手中闪闪发亮的指环。 老巫婆看了一眼又笑了:“待灵珠入体,这枚心戒也恢复原状,你一对都保存着,这是父神母神的同心戒,来日你可分一枚给入梦的父神、一枚给鲤鱼精,这样有助父神错认鲤鱼精是母神,入梦入得更深。” 苍婉笑了:“好。法峰真是样样皆宝物,可惜这次太匆忙,没机会拿些。” 老巫婆拍拍她的肩说:“没有比父神灵珠更大的宝物了。你这次做得非常好!回去休息,明日让琉清将灵珠入体,明日可以了结莫离了。” “好,苍婉告退。” “师父从不曾在晚上召我,这次所为何事?竟是深夜传信来召?”谢画楼一边赶路,一边心中充满疑惑。 来到巫医的院子,已见巫医等在门口,见她赶紧往院子里拉:“画楼速随我来。” 看巫医匆忙的样子,谢画楼赶紧随他前行,却见巫医把她领进一个密室里,而密室里竟然有位穿着紫红衣的少女在等着。 “师父,这是?”谢画楼惊讶道。 巫医示意她们皆坐下说:“画楼,这是来自法峰的铭香,因为阻止鲤鱼精和老鼠精对母神下毒,被她们掐死了,原形消散,本体被那两只毒物带来送给我,我以自血、神力渡之,助其再得形。我有重要信息要请铭香送给母神,事关宇宙安危,你知我一直被监控出不了冥界,整个冥界师父只信你,如今只能请你帮我送铭香出冥界回法峰了。这便是师父上次所说之事,你可愿为师父冒这个险?若被雀女或乞苍、苍婉捉住,你都有可能被他们扒皮抽筋受尽折磨后被诛灭,你可愿意?” 谢画楼听毕对着巫医下跪:“若没有师父便没有今天的画楼,师父于我,如父如师,师父之令,画楼定然要从,我带铭香去法峰,师父放心,我定小心,护铭香安好,自己也会安好。” 巫医泪眼朦胧,摸了摸谢画楼的脑袋说:“孩子,为师收徒数千,多数成助纣为虐之恶,有你此徒,不枉为师一场了。起来,你马上出发,过了宵禁就不好行走了。” 言毕对铭香说:“铭香,拜托了!你现在化回本体,到法峰前千万别现形,到了法峰画楼会以我血唤醒你。” 铭香对巫医行礼后化回本体,巫医又交给谢画楼一小瓶血:“此是我之血,铭香喝我血修成,她认得,你到法峰时以血唤醒她则可。” 谢画楼站起来接过血说:“是。既是事情紧急,我现在出发。”言毕把铭香收入袖袋中。 巫医看着她说:“画楼,谨记为师种种教诲,此番能送铭香回法峰,是你的冒险之举,也是为师一片苦心,为你埋一个救赎的种子因,但愿有一天,你能开启这个善因。你当终生铭记,生在冥界,以幻画楼是表,当生善心,永莫失真心、善正,如此,方有悠远。” “是,画楼谨记师父教诲。”谢画楼说。 “去。”巫医把谢画楼送出院子,看着她以隐身术迅速消失于自己眼前,巫医相信,这位从不曾让他失望的弟子,这次也定能不负所托。 火境较高维处有颗昆星,昆星之上有座神殿,神殿一角的一个院子里正忙碌异常。这是由召南土神君提供的皮泥仿照法峰最高层108层造的神殿,院子则仿照父神母神常呆的别院建造。此时,冥界诸人正把腹部隆起甚高的莫离弄进院子的房间里,把她置于窗边的榻上,一向喜穿红衣的莫离被换上母神喜欢的淡青色天衣,浑身无力地躺在榻上,眼里尽是惊恐,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门口窗边,一位圆脸小眼的女子笑嘻嘻地伸手:“喏,用这白巾捂她嘴,保证死得一点中毒痕迹也没有。不过她肚里两个孩子就要死后再推出来了,免不了鲜血淋淋。”她是白雪的好友肖平,巫医的弟子之一,擅长用毒。 站在她身边的老巫婆说:“鲜血淋淋正好,这是给父神的礼物。” 转身看了看站在身边的魔影,高大又满脸黑气的魔影点头,接过肖平手上的白巾,走进里室,跟随他入屋帮忙的是他的儿子冥童,苍婉也欢喜地跟在后面,想看莫离死的热闹。 魔影走到榻的一边,拿出白巾捂住莫离嘴鼻,莫离拼命挣扎,手脚踢动,冥童跳到榻上,坐在莫离膝盖处,两手按住她的手,一边吐了口水说:“这烂货的力气是床上练出来的?” 苍婉拍掌笑:“冥童不舍得么?你可也是她相好。莫吐口水脏了地下,一会还得让你阿母来清理。” 冥童看了苍婉一眼没说什么,父子合力,不一会莫离便不挣扎了。 (九十)铭香报信 父神沉沉睡了一觉,醒来时发现母神已醒,正趴在床头静静地看着他,犹如当年唤醒他时那般俏皮可爱,父神笑了:“夫人醒了很久么?” 母神笑说:“我常常想天道怎么造得你这么好看,怎样也看不够,不过我最喜欢的是你的眼睛,那么大那么明亮,还有长长的眼睫毛,你说我制把小梳子,空了便帮你梳眼睫毛好不好?” 父神笑了,伸手把母神紧紧搂在怀里,不论承受过什么,不论历过多少浩瀚苍桑,母神不曾变过的是美好柔善,这样的夫人有什么理由不拼尽全力守护呢? “禀告父神母神,西门天将送来信物,说有一女子有要事求见。”门外,何统管的声音响起。 父神母神赶紧起来更衣,若无要事,依何统管的性子定然不会打扰他们休息:“好,稍等。” 接过何统管递来的东西,母神惊呆了:“这是冥星星主星辰的金花,当年他献出本体后,我为固他仙元赐予他一枚金花,他视若珍宝从不离身。这是星主令符,金花和星主令符护人传信,定是星辰或冥星遇到极大危难,速速将人带来。” 片刻后,铭香带到,一见坐在厅里的母神马上跪下:“香料部铭香,拜见母神!” 母神以神力察看她后说:“此前厨部有说你外出办事甚久未归,如今归来竟是再塑身,还带着巫医的金花和星主令符,可是遇到什么危难?” 铭香拿出巫医所托之物说:“铭香的事容后再禀告母神,这是巫父托铭香带给母神的物品,事关宇宙安危,请母神速速查看。” 何统管接过铭香递来的物品,打开呈在母神桌上,里面除了巫医的文字记录,竟还附着一枚红色仙元,母神一探又是大惊:“此是一品清莲的仙元,一品清莲是我法座,数万年来以法滋养、作为传法载具为整个浩瀚所知,仙元由生灵的愿力、善正之根、护佑苍生和宇宙之心化成,是生灵的仙根,一品清莲曾承了那么多法源,如今被雀女抽掉仙元,极易入恶入魔。” 何统管大惊:“啊!”要知道,一品清莲自进了法峰,一直由她看管,听闻一品清莲不但再无仙缘,还有可能入恶入魔,如何能不惊? 母神已知巫医送来的物品非常重要,赶紧和父神一起查看资料,因为巫医详细记录了多年来雀女所为,详细察看竟也耗了不少时光。 因为错信毒物,也因为铭香送来的资料让父神忙于和母神一起处理事务,竟忘了自己失了灵珠的事,但父神忘记了,毒物们却不会忘记。冥界的医馆里,琉清正对老巫婆和苍婉汇报:“禀告巫母,禀告冥后,父神的灵珠已植入女童傀,一样没装魅核,毕竟水灵珠和父神灵珠都是极正之珠,装魅核反而容易相互排斥而毁了傀儡身。” 老巫婆甚欢喜:“琉清,你真是越来越能干了。现在童傀醒了吗?” “尚未,灵珠植入后需一日后方醒。”琉清受了夸奖,喜滋滋地答。 “很好,不过这是父神的灵珠,灵珠离体,本身除神力受损外,也必受灵珠离体之噬,我虽不知灵珠塑身者的感受如何,却很想给父神添些感受,哈哈哈!”老巫婆说着,离开厅室走向摆放童傀的术室。 琉清和苍婉紧跟其后,只见老巫婆举起拐杖,紧闭双目念咒,黑色的能量体席卷着那具童傀,童傀悬空而浮,体内亮光闪现,像是抵御着黑能量的入侵,亮光越是对抗,老巫婆越是充满凶狠之色,咒也持得越急,终于亮光消失,童傀的身掉在板桌上。 看老巫婆睁开眼睛,苍婉赶紧问:“巫母这是在做什么?” 老巫婆阴冷的笑说:“灵珠连着本体,我以万毒攻击灵珠,帮助父神体验多些感受,让他早点魂魄离体,我们的下一步方能顺利进行。” 巫医的资料中详细地描写了雀女到冥界定居后心性加速恶化,大量招募宇宙恶棍、收集宇宙垃圾造魅影后又加上人皮造冥兵的事,告知母神,雀女从来不曾生悔过之心,已经彻底成妖魔只想报复母神、毁灭宇宙。之前势力储备甚慢,自招揽了乞苍后加速了进度,近年乞苍得召婉的助力,又把土神君、水神君也带到冥界,冥界如虎添翼,除此之外,来自法峰的鲤鱼精和老鼠精都成了乞苍的妃子。土神君一直被蒙骗利用,水神君召宁已失水灵珠且不知所踪,自己因私心受雀女胁持造了四具傀儡:“母神能得阅此信,相信已是临近星辰殒命时,星辰罪孽深重,但一定在信送出后想办法毁掉四具傀儡……” 看至此处,母神手一松,信笺掉在地上,父神正在看别的材料,看母神失了神又泪眼朦胧,赶紧捡起信笺,看到两具傀儡是以自己的模样造的不禁大惊:“夫人,我……我有一事要与夫人说。” 母神抹去眼泪说:“说,召南被召婉蒙骗利用与我们为敌,召宁失了水灵珠不知所踪,还有什么比这更难接受的消息呢?” “依星辰所言,召婉与雀女、乞苍为谋,断然不可能真心报恩,如此,我昨夜便是被她骗了灵珠。”父神说。 “什么?”母神大惊,身子一歪,差点掉到地上。 父神赶紧扶住:“夫人莫慌,我马上去追回来。昨日鲤鱼精之母送点心后,私下与我说召婉有关乎夫人安危的事求见,我便见了,不曾想她说夫人中蛊,给了我觅蛊镜探查,我探查过确是,后她跪求帮夫人吸蛊赎罪,我答应了,不曾想吸蛊期间出了危机,她说须我灵珠助力,我便剖了,后来她跳窗逃走,留信说夫人要醒了,灵珠两日后送回给我……” 父神话未说完,捂着心口缓缓倒下。 (九十一)父神沉睡,巫医被捆 看坐在旁边的父神缓缓倒下,母神赶紧搂住父神,把他搂在怀里喊着名字说:“醒醒,你醒醒!” 任是母神怎样喊,父神也没有睁开眼睛,这变故来得如此快,大家都惊呆了,场面混乱了一会,母神把父神搂在怀里对何统管说:“敛香,如今召南和召宁的情况已知道,你速速把外出寻找的召秀和几位主事急召回来,明日我要召108位主事议事。” 转身又对一旁的铭香说:“铭香,你回香料部,若前事不忘,处事如旧,便如常做事。” 铭香行礼说:“巫父保护了我的记忆,我皆如从前,只是相貌不同从前,需共事们先重新认得我。母神无须忧心,我能处理好,若母神有任何需要,随时召我,我定尽心。” “好。”母神点头。 看着众人退下,母神把父神扶到床上,探了探父神的气息,气息仍在,但神力涣散,母神知是父神失了灵珠的缘故,知事情非同小可,再也顾不上自己的身体情况,开启了浮生镜。浮生镜中出现了老鲤鱼在树下诱导父神去见苍婉,也出现苍婉在西门外蒙骗父神,又是痛哭又是下跪磕头各种戏码,再然后是苍婉趁自己昏睡,在自己脸上抹东西蒙骗父神剖灵珠……看至苍婉跳窗而走,便再也跟踪不下去了,浮生镜对母神现出一句话:天劫行者,依恶毒心施劫,恶行无踪觅,母神保重。 母神叹了口气,初听父神失了灵珠确是惊讶异常,也有怪父神大意之心,但看这整个过程,纯净刚正的父神,又如何是那毒物的对手呢?怪只怪这呆子一涉及自己便容易心乱,但若非爱之切,又何以如此?看浮生镜这最后一句话,便知这是天道送来的提示,一切看似是谋害,能谋害得成,不过也是天劫使然。原来以为天劫是一起面对考验,如今看来未必了,父神有父神要闯的关,想来也是,若是在自己身边,父神又有什么为自己而做不到、不舍得呢? 神力涣散后便是元神离体,当务之急需做的是保住父神元神汇集不被勾走,这样方能争取时间去觅苍婉夺回父神的灵珠。念至此,母神想起当年唤醒父神的神器,惊觉父神的心戒被苍婉带走了,自己手上那枚竟也被偷了。母神再在浮生镜中看,果是见苍婉跳窗前从自己手上掳下一物,没了父神灵珠,能使父神元神汇集的便是那枚神器,不曾想那枚神器化成的两枚心戒竟也被苍婉偷了:“看来这劫行的真是凶险,召婉这毒物,原来是我造给自己的劫难啊。” 浮生镜已觅不到苍婉踪迹,浩瀚无穷大,纵使是只在火域觅也颇费时日,那毒物既是盗了父神灵珠定会藏起来,而父神这边随时会出现情况。是追捕毒物觅回父神灵珠,还是先护住父神仙身,母神陷入了两难,自天劫开始便不能再与天道通心,如今连父神也陷入沉睡,事事便只能靠自己独闯了。犹豫良久,母神终是决定将父神仙身送回心亭,心亭里有最强大的仙泽灵息能护父神仙身安好,当务之急,保住父神仙身为重。 把父神仙身送回心亭做好设置回到别院,何统管已回来,看到母神担忧地问:“母神,已对召秀和各位主事发信,他们都在赶回来的路上了,您可还好?” 母神抚着眉心,叹了口气说:“敛香,这是我与父神的天劫,不是简单的星球祸乱。” 何统管惊呆了,她自是知天劫为何事,若是星球祸事,法峰可诸神出动灭妖邪,对付冥界甚至火域叛乱自然没问题,但若是父神母神的天劫,母神便只能用自己的神力和智慧化解,他力不可用:“母神,这……” “我尚在梳理中,明日会与大家一起说。敛香,鲤鱼精之母尚在逃窜中,你速去追捕,她尚不是天劫行者,但若逃窜得成便成天劫行者了,那日送糕点是她善恶的分界线,她选择了从恶。”母神说。 “好,敛香马上去。”何统管转身离去。 院子里,巫医抬头看天,见远处亮光闪起,知铭香已经安全归位,便走向医馆,他要将那四具傀儡毁掉。走进医馆的行术室,却见原来躺着傀儡的板床上只有一具傀儡了,巫医大惊,觉得大事不妙,却见角落里走出一人阴笑着说:“巫父在找什么?可是找几位贵人?巫母早料到了,让我在此等你,有事要让你做。” “何事?”巫医平复心情,淡漠地说。 “随我到昆星弹奏一曲,与我合力把父神元神勾进傀儡身,从此我不追究你在比翼鸟族的事,放你一马。”老巫婆也走出来说。 巫医大惊:“你疯了?父神元神岂是你说勾便勾的?毁天灭地之事,你何时方能罢手?” 老巫婆阴笑:“父神灵珠我都能拿到手,勾个元神有何难?他在父神的位置上坐太久了,换具身躯用用也不错,更何况这仙躯还是他夫人的得意弟子造的。” “你!休想我再奉陪你干此等恶事,为了白雪,你也该收手了!” “哈哈哈,白雪?你心里还有白雪?你心里只有比翼鸟族那烂女人,为了她竟愿造傀儡,你待她可真是好!怎么,如今不愿意了?你愿不愿意都双手沾满血债,今日我才用你的药毒杀了莫离,哈哈,一尸三命,还有你的好徒弟琉清、肖平等人,现在都是我的得力助手,你收得手了吗?你培养的这些人会帮你继续为恶的,放心!你当真不愿弹奏助我一臂之力?”老巫婆说。 “宁死不愿!”巫医冷冷说。 “冥童,捉去地牢关了!”老巫婆说。 “是。”冥童眉开眼笑,拿着捆仙索便上来绑巫医,巫医并不挣扎,任由他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