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仙传:万古》 序章 若有来生不修仙(万字序章首发!) 起风了…… 清风吹开了云峰之上那缭绕不散的茫茫云雾,吹进了云峰之顶的那一座清雅古朴院落,吹动了庭院之中凉亭边上的那棵老桃树的枝桠,带着一丝云雾的微凉,带着一丝桃叶的清新,拂过了院中凉亭,拂起了亭下端坐于石椅之上那白袍男子的一缕鬓发。 男子右手之中握着一只盛满了如琉璃般清亮的琼浆玉液的酒盏,低头看了看酒盏之中玉液所映出的隐约模糊的倒影,过了片刻,却是未曾将之饮下。 又是一阵清风掠过…… 看着手中酒盏中那因为清风吹过而微微波动泛起圈圈涟漪似要满溢而出的液面,男子终是将之移至嘴边,轻呡了一口,良久之后方才一声轻叹传出。 “三万年了……” “世人皆道修仙可得长生,然亘古以来却无一人,何谓长生之道,不修得真仙又怎能窥得长生之机。” 一番感叹过后,白袍男子放下了手中的酒盏,目光却是转向了一旁斜靠在石桌之旁的一柄古朴木剑,剑身并无光华流转,亦无剑意冲霄,只是安静的藏于剑鞘之中斜靠在石桌之旁。 “青陨,你也不愿我去么……”手指抚摸着剑柄之上浅刻的‘青陨’二字,白袍男子无奈苦笑道。 “青陨,你陪我修道四万余载,当知我向道之心,今时今日我之修为更是已至大道巅峰,离那长生真仙之路只差那么至关重要的一步,我断然不能放弃。” “我徐清风自封圣以来已逾三万年,修为更是已至虚仙巅峰,此番虚无界开启,若是错过便是得等到百万年后,纵是我有千万年的寿元,也是无法再等,证道真仙之日,就在此时!”坚定的话语徘徊在庭院之内久久不息,听其言语,这名白袍男子赫然便是威震灵界诸天的绝世剑仙徐清风! 回荡的声音在好片刻后方才逐渐消散,而就在声音完全消散之际,白袍男子徐清风突然握紧剑鞘,他的身影却是陡然间消失在原地,仿佛他原本就不存在于这片世界一般,只余下石桌之上酒盏中的琉璃玉液倒映着五光十色在那清风吹拂下涟漪微荡…… 半晌后,凉亭边的空间微微一荡,只见一只如白玉勾勒的藕臂从中探出,紧接着一道凹凸有致的身影缓缓浮现,却是一名面容温婉娴静的女子,不过此时女子的目光正投向石桌之上的酒盏,看着其中光华荡漾的琼浆玉液,如水光流转的双目顾盼之间,却是带着浓浓的幽怨之色,片刻后,方才幽幽一叹。 “终究是去了么……自你成圣以后,至今已三万年,这三万年里,我与你相聚之时却不足年许,清风,莫说此番虚无界之行九死一生,就算是无惊无险,可求仙路之漫长又岂在一朝一夕……” “若是可以换来与你百年相守不离不弃,哪怕是就此化作凡人,我也是心甘情愿的……成仙,真的那么重要么……” “你这一去,再见不知何期,亦或是……再无相见之日……”几番幽叹之后,女子温婉的面容之上终是浮现一抹苦涩之意,收回停留在石桌酒盏之上的目光,玉手轻抚了抚青绣袖摆,身形微动,如同风过烟散般消失无踪,亦是离开了此地。 …… 玉虚天,在灵界是一片颇为庞大的天域,在往常十分平静的玉虚天,此时却是因为一个突然出现在天域中洲之上的庞大的虚空漩涡入口,而闹翻了天,惊动了整个灵界。 历经百万年,相传蕴含成仙之秘的虚无界,再次开启了! 此时此刻,就在玉虚天中洲的虚空漩涡所在之地,虚无界的入口面前十丈之处的虚空,一身白袍的徐清风正负手立于其上,三尺‘青陨’收于剑鞘斜挎在腰间,一头流仙乌发飘逸洒落,青丝飞扬无风自动,那于虚空漩涡之中渗透而出的极为危险丝丝混沌气息在临其周身十丈之时便是被一股强大的无形领域自动排斥在外,目光停留在那蕴含着浓厚的混沌气息的虚空漩涡入口之上,星目转动之间,剑眉微皱,露出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 “晚辈青木子在此恭迎徐前辈大驾……” “晚辈率冰湖宫众弟子长老恭迎剑仙大人临驾玉虚中洲……” “徐前辈此番定能证道真仙,晚辈等愿在此地恭候前辈出关之日,为前辈举行封仙大典,见证前辈无上仙威……”虚空漩涡之外千丈之地,一大群修士面色恭敬的低首曲身立于此处,却是因为那些危险的混沌气息而不敢前进更深之处,而观其各人气势修为,一个个赫然也都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大能修士! 这些平日里见都见不到的大能,或是修为高深的散修隐士,或是天域大宗的太上长老,然而就是这样一群实力超凡的隐士大能,此刻却是全部只能拥堵在虚空漩涡入口千丈之外而不敢深入,原因无他,虚无界虽有真仙奇缘,但是也要有足够的修为支撑方才可能入内一搏仙机,虽说他们这般修为于世间已能称之顶尖大能,可要进入虚无界,莫说进去,就是游离于入口周围数百丈方圆之内的混沌气息,一个不小心,都能因其重伤甚至……陨落! 无视千丈外传来各种恭维话语的众修士,徐清风终是挥了挥袖袍,将目光从那仿若吸人心神的虚空漩涡上移开,转而投向身后近百丈之处,那里的虚空之上错落的站立着五道笔直挺拔的身影,能在虚空漩涡百丈内站立而丝毫不惧其危险的修士,这五人,修为之高绝可说之除却一代剑仙徐清风之外,这灵界诸天恐怕都再无人能与之比肩! “你们五人此番也是要入内一寻真仙之道?可知这虚无界以尔等之修为进入乃是十死无生,能修到如今这圣者修为,或数万年,或十数万年,可是实属不易。”看着身后五张或苍老或是沉稳的面孔,徐清风缓缓道。 “回禀徐前辈,晚辈等五人自知以自身资质在此灵界诸天已无成就虚仙之望,实在不甘此生就此止步于真圣期,真圣虽说寿元百万载,可这虚无界百万年一开启,晚辈五人已无法等到下次,此番若不进入,恐再无机会,待得寿限来临终究逃不过陨落一途,晚辈等愿以一命搏一世仙!”五人中那道苍老的身影面对徐清风抱拳恭声道,此人面容最为苍老,在五人的站位中也是最为靠前,可见其修为地位较之其余四人也是要高之一筹,果不其然,当这名老者出声回答后,其余四人也是随即纷纷抱拳颔首表示同意老者之言。 “那便随你等意愿吧,我辈修道,本就是一心追求长生,如此倒也不为过,我便助你等一力进入其内,不过进去之后命运几何,就得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看着决意已定的五人,徐清风面色平淡的点了点头,随即手掐剑诀,而后弹指一挥,五道凝实的剑意便是被其从指端射出,旋即来到五人周身,剑意环绕周身,将身侧游离的混沌气息摒除在外,让得五人顿时压力大减。 徐清风的举动让得五人大是欢喜,纷纷躬身抱拳感谢,本来他们能走到这百丈之外已是压力十足,若要说到来到虚空漩涡入口面前,以他们五人的修为很可能都是要有所受伤,而以伤体进入虚无界寻求仙机必然将更无希望,徐清风此举无疑是帮了他们天大的忙。 “既然如此,我便先行进去了,成仙与否,便在此一举!”看得抱拳感激的五人,徐清风点了点头,将目光再次投向那庞大的虚空漩涡入口之上,心念一定,一挥袖袍,身形一动,便是闪身进入了那缓缓旋转的庞大漩涡之中。 “恭送徐前辈前往虚无界,恭祝徐前辈此番证道长生,仙威浩荡,与天同存!”看着徐清风的身影消失在虚空漩涡之中,五人不约而同的纷纷躬身抱拳恭声喝唱道。 五人的声音盘旋在这片虚空之中经久不息,千丈外的众大能亦是纷纷弯腰低首。 “虚无界快要关闭了,我等也该进入其内了,话不多说,诸位,保重!”半晌后,五人中居首的老者突然向其余四人拱手道,旋即身影一动,也是进入了漩涡之中。 见状余下四人也是纷纷拱手道别,随着其余四人的道别声落下,四人的身影也是纷纷进入了虚空漩涡入口,再过了半个时辰,那缓缓旋转的虚空漩涡却是陡然间一颤,随后缓缓的合闭起来,随着那最后一丝缝隙的封闭,这庞大的虚空漩涡入口终于是消失在了这片天域虚空之中,随着虚空漩涡的消失,千丈外的众大能或是离开,或直接原地盘坐感悟起那因为虚空漩涡关闭而几近消散的混沌气息,总之这片虚空终是回归到了往昔的平静,下一次虚无界的开启,或是六人中有人从中出来,亦或是百万年之后了。 …… 虚无界,这是一处神秘的界域,超脱三界外,不入五行中,入眼之内,茫茫界域之中,除了虚无,就是浓重的混沌气息,除此之外,再无他物,亘古如此,永恒不变,然而此时此刻,这茫茫的虚无空间之内却是突兀的多出了一道白色挺拔身影。 观其面容装束,以及腰间佩戴的三尺长剑,此人正是那最先进入了玉虚天中洲的虚空漩涡入口的徐清风! “这里就是虚无界么……古传虚无界域超脱三界外,不入五行中,原来是这般模样……”四下扫视了一番,徐清风略微皱眉,自古以来关于虚无界的传闻数不胜数,有说虚无界包罗万象,亦有说虚无界蛮兽纵横,妖魔漫天的,可实实在在的就是现在映入他眼帘的只有一片虚无与混沌。 徐清风刚一出现在这片虚无空间之中,浓厚的混沌气息便是向其周身暴涌吞噬而来,不过在其心念一动,领域施展开来后,却是犹如老鼠见猫般的逃离开来,最后徘徊在其周身十丈之外不得上前。 感受着周遭空间的虚无气息,徐清风神识一动,随即铺天盖地的四下席卷而出,细细的感应着这片界域,徐清风的眉头却是越发紧皱。 除了虚无与混沌之外,他再也感应不到其他的任何东西,神识所及皆是一片空荡,不要说生机了,便是连一个死物都是未曾见到,然而这些都不算什么,最令徐清风感到震惊的还另有其他!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神识竟堪堪只够延伸至不足千万里之外! 以自己虚仙巅峰的至高修为,神识之强大便是覆盖一个天域都是轻而易举,然而如今在这虚无界内竟被压制到如此地步,便是连平日里的万一怕都是不足! 自己从未见过有如此诡异之地,竟能给予自己这般大的压制! 徐清风旋即想到了先前也要进来的那五人,自己虚仙巅峰都被压制得如此,那以他们的修为在此地岂不是寸步难行? 不过其面上却是没有什么异色,他现在也没什么好帮他们的了,但愿自求多福吧。 “此地虽说于我并无危险,却是实在太过诡异,须万分小心。”摇了摇头,将神识扩散开来,徐清风并未放松警惕,神识卷动间心念一定随即身形微动,朝着一个方向瞬移而出。 千万余里外的一处虚无空间微微一荡,一道无形领域骤然撑开,将四周的混沌气息摒除涅灭,随即一道白衣身影自其中缓缓浮现。 刚刚现身的徐清风脸上神色略有些难看,在此地便是瞬移竟也被压制到了如此地步! 神识再度横扫而出,映入识海的依旧是一片虚无与混沌,并无他物。 他发觉自己还是太小看了此次虚无界之行,天知道这虚无界有多大,若是如同灵界一般,照这般下去,自己寻找那所谓的成仙秘岂不是有如大海捞针? 面色略有些阴沉,徐清风紧握了握腰间的剑鞘,随之缓缓松开,咬了咬牙,身形一动间再度瞬移而出。 一次……两次……十次……百次……千次…… 一万次! 徐清风的身形缓缓停住,不再动作,亦没有放出神识,静静地立在原地,眼中少了几分剑意流转,多了一丝麻木与失望。 除了混沌气息便只剩下茫茫的一片虚无…… 什么,都没有…… 成仙,无望! “再寻找下去怕也是徒劳无功,呵呵,说什么成仙秘,哪有什么成仙秘……到头不过一场空……我辈修士一心向道,追求长生,难道一直就是在追寻一种莫须有的东西?”看着四周的混沌虚无,徐清风终于是苦笑出声,声音回荡四周,带着浓浓的失望与不甘。 这世间,真的…有仙么? 心间被浓郁的失望所充斥,徐清风面色黯然,修为臻至虚仙巅峰的他,生平第一次遭受到了如此惨重的打击。 “灵界不允我成仙,如今我到了这虚无界,依旧不允我成仙,我一心向道,可天道却为何如此难以悟透,成仙为何如此之难……”神色黯淡的低下头去,徐清风轻声喃喃自语道,然而话到一半却是陡然一滞! “悟道……”他发觉自己好像自进入这虚无界后一直都遗漏掉了些什么东西。 修为到了如徐清风这般的虚仙巅峰,真元修炼已无用处,唯有悟道方才能使己身修为更上一层楼,悟透了,从此大道坦途,真仙可成,悟不透,那便是再也无缘长生,更甚者,还可能因此心魔根种,反噬……甚至陨落! “悟道……只是悟道也需有道可悟,可这虚无界一片虚无,什么都没有……”思量间,徐清风神识再度展开,扫视着周遭的虚无与混沌,可事实就是什么都没有。 “我究竟遗漏了什么?这明明什么都没有……”神识四下扫动,徐清风眉头紧皱,心间反复思量。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嘴中反复不停的自语道,徐清风眉头越发紧皱,然而就在某一刻,却是骤然停止,脸色的神色陡然一震! 双目圆睁,两道神光暴射开来立时令得面前的虚无空间崩毁涅灭,无数道凝实的剑意自体内自主散发狂袭而出将周遭千丈的混沌气流绞碎破灭,这一刻,徐清风虚仙巅峰的强大修为立时展露无遗! “就是什么都没有!无物,便是道!” 他所遗漏的,原来就是这片无所不在的虚无。 “虚无界,虚无界,虚无便是此界的道!”可笑他自进来就一直在寻找那存不存在都是两说的所谓成仙秘,却忽视了最根本的东西。 “仙道渺渺,无影无踪,天道莽莽,遥不可及,灵界的天道不允我成仙,我便证此虚无界的无物之道!时不我待,今日我徐清风便以虚无证己身,证我真仙之路!”眉宇间坚定之色闪过,徐清风心念一定,便是于虚无之上原地盘坐,双目缓缓闭上,心神全部投入到了对这片虚无界域的感悟之中。 …… 转眼间,百年逝去,虚无还是一片虚无,混沌还是一片混沌,而那道白袍身影还是那道白袍身影,一切都未曾变过。 就这般,又是一个百年过去了…… 一千年…… 五千年…… 一万年…… 十万年…… 五十万年…… 五十六万两千八百零四年……在第五十六万两千八百零四年后,那一道盘坐于虚无之上的白袍身影终是有了一丝动静,那双久久闭着的双目终究是缓缓睁了开了。 徐清风睁开的双目中没有成仙证道的喜悦,相反却是有着一丝灰败颓废之色,他盘坐的周身也没有着超然的真仙法则围绕,半柱香时辰过后,徐清风更是胸口一颤,气血上涌,随即便是一丝殷红的血迹从其嘴角溢出。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着一件事情,一代剑仙徐清风,证道真仙……失败!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呵呵,天不允长生,不允有人与其同存,我一生修道,原来自始至终都是错的,什么天道,什么虚无道,什么长生真仙,一切都是错的,都是虚妄,呵呵……我恨!我徐清风天纵之资,万年封圣,而后三万年问鼎虚仙之巅,试问三界诸天万族何人能及?!为何天意无常,一生修道到头来竟要如此作弄于我!我恨!”徐清风面带一丝惨笑苦涩的自语道,语气之中不无悔恨,到得后来更是抬头痛声暴喝起来。 就在徐清风怒喝天意无常之时,其胸口又是一颤,而后一口鲜血喷吐而出染红胸前白袍,嫣红之色于胸口白袍缓缓漫延,徐清风本就惨白的脸色愈加苍白了几分,腰间的那柄‘青陨’木剑更是自动出鞘,悬浮在其面前微微颤动发出阵阵悲鸣之意。 “呵呵…青陨,你也在为我今日之下场感到悲哀么,这是我的报应,呵呵,当初要是早早听取你和婉儿的意思那该多好……婉…婉儿”看着在其面前悬浮颤动的古朴木剑,面色之上的惨笑更甚,心中突然浮现出一张温婉可人的女子面孔,正是他的道侣婉芸,心里刚一想起婉芸,徐清风却是面色陡然一震。 如今他已入虚无界五十六万余年,那婉芸的修为莫说封圣,就是问道、大乘都尚未及也,寿元不过十万载,到现在又岂能还存于世间,恐怕是早已寿元耗尽,香消玉殒,一想起自己的道侣恐怕是已经逝去,徐清风的心神终于是彻底的崩溃,面容也是彻底的枯败起来,往昔那一幅幅的画面犹如走马灯般在心间闪过。 “大哥哥你是要去天星峰顶么,带上我一个好么,娘亲说那峰顶景色可美了,嘻嘻,只是我还小爬不上去,大哥哥你带我上去好么……哇,大哥哥你是仙人吗,我们现在是在飞呢,我不是做梦吧……大哥哥,大哥哥你看,这花儿好美啊,你看我戴上好不好看,好不好看嘛……”这是他与她初次相遇之时,他永远忘不了,星峰之巅,花海之内,那时的她,烂漫无邪,天真可爱,有多么的美…… “清风,那****说要娶婉儿为妻是真的吗,婉儿只是一个筑基修士,婉儿怕自己配不上你……清风,你终于来了,婉儿还以为这只是一场梦,婉儿好害怕梦醒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清风…夫…夫君,以后婉儿就是你的妻子了,你要去哪,婉儿都陪着你……”这是他与她结为夫妻之时,他永远忘不了,洞房之中,花烛之下,那时的她,楚楚可怜,娇羞半掩,有多么的美。 记忆中无数的画面在徐清风的心神之中闪掠而过,最后定格在了他进入虚无界的前一天的画面之上,那是一个黄昏,云峰之巅上可以看到夕阳即将没入天际之下,带着一丝凄美,将天边的云海渲染得有如火海血染一般。 “真的…非去不可么……”画面上有着一名极美的女子,正是婉芸,只是此刻她的面容之间带着一抹惆怅与幽怨,目光停留在面前不远处的一道负手而立的白袍男子背影之上,贝齿轻咬红唇,而后低下头去,不言不语。 “抱歉,婉儿,我也知道,自我封圣以后,我的确是沉迷修炼而过分冷落了你,可是我这也都是为了早日能够成就真仙,只要我能成为真仙,以真仙造化之力,定能助你成仙,到时我二人双双为仙,长生不死,与天同在,生生世世永远在一起永不离分岂不妙哉,在这灵界诸天无法成道,而今虚无界开启,古传虚无界蕴含仙道机遇,我岂能轻易放弃,即算我有千万载寿元,再过百万年我也可以等得起,可是你却……此次我说什么也要一搏。”背对着婉芸的白袍男子身影袖间微微一震,旋即带着一丝愧疚的语气缓缓说道。 “可是相传那虚无界自古以来进入其内者还无人生还出来过,其中不乏圣者,虚仙,可见其中之凶险乃万古莫见,十死无生,如此危险,你进去后若是……”婉芸眉宇间带着一抹担忧与哀求之色轻声道,只是话语还未说完便是被打断。 “婉儿,你无需多言,我意已决,此番定要前去虚无界证道真仙!”白袍男子的身影缓缓消散,只留下一句话语徘徊在这院落之内经久不息。 画面在这一刻定格而后缓缓破碎,随着这一幅画面的缓缓破灭,徐清风的心神之间仿佛是失去了什么非常重要宝贵的东西似的,那种仿若缺了一块一般的感觉是一种痛,很痛!痛彻心扉!! “婉儿!!……” “修什么道,成什么仙,没了你,成仙又有何用……成了仙又有何用!” “我恨!我恨老天!我恨自己!徐清风,我恨你!什么狗屁绝世剑仙,连给自己的妻子一生幸福都做不到,你算什么狗屁仙!你给她的那些承诺呢?那些誓言呢?你做到了么?你就是一个混账,一个人渣,一个狗屁,我恨呐!我恨自己此生有负于你……” “婉儿…婉儿……” 徐清风的嘴中时而呢喃,时而怒骂,时而又静默着不言不语,吐出的鲜血将一身白袍染得血红,此时口中已是不再吐血,恐怕是已再无精血可吐,他的面容正在极速变得苍老枯败,气息也是变得奄奄一息起来,此番不但证道失败,更因为道心破裂所产生的心魔反噬,精血枯败,心魔噬体,纵有滔天之能,也已是无力回天。 “呵呵,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我徐清风贪图仙道,活该有此报应……修什么道,修什么仙,呵呵,修仙…又有何用……”徐清风盘坐的身子越加枯败,那是精血不足之故,‘青陨’围绕其周身发出阵阵悲伤的剑鸣,就在徐清风苦笑呢喃之间,却是变故突起。 “诶,又是一个可怜人……”一声苍老的轻叹带着无尽的沧桑在这亘古不变的虚无之中突然响起,立时令得徐清风大惊,声音飘渺不定,仿佛是在这虚无空间的每一个角落响起一般,让人捉摸不定。 “可怜人……您是何人?莫非您是长生真仙?”听得苍老话语所言,徐清风顿时呢喃自语道,自语之间,却是陡然发现面前的虚无空间一震,一道苍老的混沌身影瞬息间便出现在其面前,旋即大惊失色,虽说徐清风此刻精血枯败,已在弥留之际,可其修为仍是虚仙巅峰,要说这世间还有人能不让他发觉就出现在其面前五丈之内,除却真仙之外,还能有谁! “我不是人,亦不是仙,我乃混沌气息成灵,生于虚无混沌,亘古长存,不死不灭,你可称我为混沌灵。”混沌身影之上的苍老面孔微微一动,平淡的话语却是让得徐清风大为震惊。 “敢问混沌灵前辈,您先前所言究竟有何深意,还望前辈赐教!”徐清风艰难的对着面前的混沌灵微一曲身,随即拱手恭声问道。 “我在这虚无界域中无尽岁月,见过有修为比你低的修士,也见过有修为比你还略高一筹的修士,林林总总数之不清,却无一不是落得如你一般的下场…诶,修仙并非无用,修道亦没有错,一切皆因执念太深……执意成仙,贪图仙道,反而被其束缚了己身,连束缚住自身的圈子都是无法打破,还谈何突破天道炼就真仙?故而这无尽岁月,没有一名修士能活着离开此界。”混沌灵缓缓解释道,话语带着一丝惋惜,到得末了,更是一声轻叹传出。 混沌灵的话语一出,却是有如一道晴天霹雳直直的轰在了徐清风的头顶,立时令其苍老黯然面容上的神情猛地一震。 “那…那这世上真的……有仙么?”神情呆滞,徐清风不敢置信的喃喃问道。 “万古前,曾有一位仙……”闻言,一直古井无波的混沌灵沧桑的双眼之中终于是泛起了一丝陌生的奇异波动,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沉默了一会,混沌灵终于是缓缓开口。 “真的,有仙……修仙,并非无用,修道,亦没有错,错的…是我自己,原来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执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明了了。”听得混沌身影所言,徐清风神情微震,随即一字一顿的轻声喃喃自语道,片刻后,枯败苍老的面容之上渐渐浮现出一抹释然。 “多谢混沌灵前辈之言,让在下得以明悟其因,在下命已将尽,不过这临终之际却是不愿再受这执念牵绊,若真要这般生生世世受无尽轮回之苦,倒不如,抛了这执念,来生做个凡人…这仙,不修也罢!今日我徐清风便要突破束缚,走出我自己的路!……神魂分离!”向着混沌身影再次躬身抱拳道谢,徐清风盘坐的身躯艰难的缓缓站立而起,苍老枯败的面容陡然间变得坚毅起来,虽容颜未改苍老之态,但那气势却是一如以往的剑仙徐清风一般变得所向披靡,就连一旁盘旋的‘青陨’都是变得光华流转,剑意冲霄,仿若在与其主共鸣一般,就在徐清风站立起来之后,却见其双手艰难的缓缓掐动印诀,而后右手猛然间往天灵盖之上一压,而后一提,一道几近透明的虚幻清晰人影便是被提了出来,观其人影模样相貌,分明便是年轻模样的徐清风! 在虚幻人影被完全提出徐清风的枯败肉身之后,那肉身便是仿若失去了某种力量的支持一般开始瘫软无力,最终缓缓倒下,而一旁悬浮于虚无之中的虚幻神魂见状则是立即一股神念卷动着那枯败的肉身悬浮来到其面前,看着这具肉身,虚幻神魂目光停滞了那么一霎,便是回过神来,虚幻的右手剑指一并,按在枯败不堪的肉身丹田之处,左手法诀一捏,指向自身虚幻透明的眉心,同时一道喝声便是在心念之间响彻。 “毁去肉身灵根…以我修为,筑就轮回…记得…若有来生不修仙!”当喝声在心念之间落下,徐清风的神魂双手手指之上却是陡然光华大涨,按在其肉身丹田之上的右手剑指上的那团光华却是突然没入了肉身丹田之中,随后似有一声隐约不可闻的咔嚓之声在暗中响起而又悄然泯灭,而其掐着莫名法诀的左手却是带着一道更为强烈的光华点在了其虚幻透明的眉心之间,霎时,徐清风的元神周身一丈之内的虚无空间骤然如沸水般剧烈波动起来,虚无道则与混沌气息疯狂的逃离这片区域,连同混沌灵也是急忙闪动到了徐清风面前十丈之外,到得最后竟是在徐清风神魂的面前形成了一个一如当初进入虚无界的入口一般的虚空漩涡,只是较之小了无数倍,径直只有方圆丈许大小。 这漩涡刚一形成便是一股难以抗拒的吸力传出,直接是将徐清风的肉身与神魂吸入其内,就在其将徐清风的神魂吸入之际,一声呢喃轻语在原地间回荡开来。 “婉儿…等我,来生…我们还做夫妻,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待得声音落下缓缓消散后,这片空间终是恢复了往昔的平静,只余下那幽深的虚空漩涡缓缓的旋转着以及一旁沉默不语的混沌灵。 良久后,沉默的混沌灵终于是一声轻叹,苍老的声音之中不无惋惜之意。 “临到终了方才悟了么…当真可惜了啊,诶,若早便是看透这一切,有了这般觉悟,倒也不至于落得这般下场,成仙或许也并非毫无机会……如今虽走出了束缚,却也再没了修仙之机,可惜了,可惜了啊……” 连连感叹惋惜过后,混沌灵的目光看向了十丈外那个还在缓缓旋转的虚空漩涡,以及在虚空漩涡外徘徊盘旋的一柄古朴木剑,正是那徐清风的‘青陨’之剑,此剑因为主人的突然消失故而在原地徘徊不定。 “这便是连接三界的轮回通道么,就是不知道连接的是哪一界的界域……我在这虚无界左不过每日都是平淡无奇,甚是无聊得紧,不如分出一道分灵体,进去一探,无尽岁月后若能归来,到也能让我也见识见识三界的趣闻奇事……呵呵,木剑,走吧,我带你去找你的主人。”目光紧盯着那缓缓旋转的虚空漩涡,混沌灵苍老的面容之间浮现出一抹奇异之色,良久后,方才心中一定,身影略微摇晃,一道与之一模一样只是较之颇为虚幻飘渺的混沌身影便是从其身体间分离出来,分离开来的那道分灵体,目光投向不远处虚空漩涡入口出徘徊飞旋的‘青陨’剑,而后手掌一招,‘青陨’便是被唤至身前,收起‘青陨’,这道分灵体方才轻轻一笑,一闪身便是钻入了那开始变得不太稳定的扭曲旋转的虚空漩涡之中,就在其入内后片刻,这道虚空漩涡终于是‘咔嚓’一声缓缓破碎开来,随后慢慢消散湮灭。 …… 轮回通道之中,幽黑深邃,黯淡无光,一具肉身孤零零地在其内漫无目的的飘荡着,不知过了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依旧那么一如既往的在一片漆黑之中缓缓飘荡。 就这样,十万年过去了…… 二十万年过去了…… 三十万年过去了…… 当第四十万年到来的时候,这仿佛永恒黑暗不变的轮回通道的一头终于是出现了一点如同米粒般大小的白芒,那是一道光,而随着肉身的缓缓飘荡靠近,那起初如米粒般大小的光芒也是一点点扩大,最后化为了一个丈许大小的白芒光圈,其内充斥着耀眼光芒流转,炫目不已,而这具肉身最后也是随着与其的一个碰撞,直接一头扎进了白芒光圈之内…… 第一章 复活的死胎 “咚…咚……” 南书房内,一名相貌沉稳中带着一丝威严且颇为英俊的中年男子正端坐于书案之后,他的手缓缓敲打在书案之上,其节奏时快时慢,眉头紧锁间不难看出他此刻的紧张与焦虑。 过了一会儿更是起身离开书案来到了门前,目光投向北边的厢房之处,眉头微皱,待得看到从那西边厢房中走出急步向他走来的一名丫鬟之时,终于是急急的迎面走了过去。 “小红,夫人她如何了?”急步走到丫鬟面前,看着丫鬟那面上颇为难看的神色,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连忙急声问道。 “老爷,夫人…夫人她难产了……” “难产?怎么会这样……不行,我得去看看。”听得难产二字,中年男子的神色终于是大变,未等丫鬟把话说完,便是将其打断,原地站立了一会,便是急忙迈步欲赶往北厢房之处。 “老爷,还是快去请莫神医吧,再晚可就来不及了。”见得中年男子之举,丫鬟顿时大急,连忙拦住了中年男子而后急声说道。 “对对,莫神医…小红,快叫下人速速准备马车,我这就去将其请来。”听得丫鬟之言,中年男子方才回过神了,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举动实为不智,当下立即吩咐道。 看着丫鬟匆匆离开的身影,中年男子也是一提华服,而后迈过庭院门槛,急急的朝府门外迈步而去。 …… 北边的厢房之中,前一刻还是忙的热火朝天分不清东西南北,此时却是安静的连绣针落地都是清晰可闻。 中年男子此刻也是站在北边厢房之内,立于一侧,目光带着一丝紧张的紧锁于面前两丈外的一张檀木床榻之上。 床榻上躺卧着一名女子,女子相貌颇美,只是此刻却是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额头冷汗连连,贝齿紧咬红唇,眉头紧皱之间带着一丝痛苦之色。 再看其那隆起许多将锦绣华裳撑得十分饱满的腹部,这女子分明是有身孕在身且已待产在即。 “莫神医,我夫人她究竟如何了?”中年男子目光转向床榻一旁坐于木椅上正在给女子身上几处穴位拔出金针的一身江湖郎中装束的老者,在瞧得其收针入袋之后,便是急忙出声问道。 这位被中年男子称之为莫神医的老者乃是这丰都城方圆百十里之内都称得上是有数的名医,一手探脉之术与祖传太乙十八金针可谓是神乎其神,当真是拨脉便知其病,针到而后病除,不过此时这位神医老者的脸色却是有些不太好看,在听得中年男子的话语之后,面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并不言语。 “莫神医,有话不妨直说,我夫人她无事吧?”瞧得老者这般神态,中年男子心中顿时大急,急忙出声问道。 “夫人倒是无碍,只是因为过于痛楚且身体虚脱而致,方才我已施针将夫人几处痛穴经脉封住,想必稍过片刻便可奏效,只是……”老者缓缓解释道,只是最后却是欲言又止,话没说完便是沉默不语了起来。 听得老者前面之言,并且看到那床榻之上的女子渐渐舒缓的面色后,中年男子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刚欲松一口气,却是在听到老者语末的迟疑之意后,一颗心又陡然的提了起来,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面色再度变得十分难看了起来,旋即出声问道。 “只是什么?我夫人她胎中的孩儿……” “诶,我想说的正是这个,夫人此番虽是无恙,不过她那腹中的胎儿,怕是…怕是保不住了……”犹豫了一下,老者摇了摇头叹息道。 “这…这,怎么会这样?莫神医,您是不是看错了?您再看看……”听闻老者之言,中年男子神色顿时一震,连忙出声请求道。 “诶,我没有看错,也不必再看了…这胎儿在腹期间与其母之间有着一道共振脉门,此脉若胎儿与母体生机俱在方才能跳动,若断其一此脉便将封闭,我先前为夫人把脉之时,此脉并无动静,之后再施行金针于几处穴位之上刺激腹中胎儿,然亦无动静,夫人她这胎中的孩儿,分明已是死去了……” 听得老者这般果断说道,中年男子的挺拔身形变得摇摇欲坠起来,面色终于是变得一片惨白,哪里还见得一丝平日里的沉稳威严之态,而一旁躺卧于床榻之上的女子那略有好转的脸色本就因为老者先前之语而再度变得苍白,此刻终于是彻底崩溃,痛声大哭了起来。 也不怪她一个女子如此般失态,怀胎十月,眼见待产在即,却是被告知腹中胎儿已死,这种心神俱碎的痛苦之感试问谁又能承受? “莫神医,我求求您,您就再想想办法,无论多少银两我都出,您医术通神,妙手回春,一定会有办法的……”中年男子此刻勉强的站立着,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希冀的朝老者拱手苦苦请求道。 “这不是银两多少的问题,腹中胎儿已死,生机已去,纵是神仙下凡,也是回天乏术,莫说一个我,便是有十个我,百个我,那也是无能为力啊…诶……逝者已矣,老爷夫人,还请节哀顺变吧……”为医者最痛苦莫过于见到病患在自己面前死去自己却是无能为力,这莫姓老者也不例外,然而此刻就是有心为之,也是无力回天,所以当下能做的也只有为其悲叹惋惜,略作劝慰了。 老者的声音刚刚落下,那床榻上的女子听闻立时变得悲痛欲绝起来,在哭嚎了几声之后却是突然没了声音,居然是一时间悲伤得昏迷了过去,一时间整个厢房之内又是变得异常安静了起来。 中年男子的身形摇摇晃晃的仿佛就要倒下,在老者话语落下后片刻,终于是面色一垮,整个人朝一边倒了下去,旁边的下人见状立刻上前扶住中年男子的侧身,这才使其没有真正倒落在地。 在下人的搀扶之下,中年男子终于是颇为勉强的站立了起来,看着一旁床榻之上的女子,眼中流露出一丝悲凄之意。 “难道…难道我梁家二十九代流传接济而下的香火传到了我梁风这一代手里真的就要就此断绝了么,这样一来我梁风岂不成了我梁家之罪人,这叫我以后又如何有颜面去面对我梁家的列祖列宗……” “梁老爷,继续悲伤已是无益,还是先做下决定吧,夫人此时虽是被我以金针封住痛穴,暂时看上去并无大碍,可是还得动刀破开腹部将那死胎取出,若是让这死去的胎儿继续留在夫人腹中的话,恐怕不出四个时辰夫人她亦将性命堪忧啊。”见得中年男子面色悲伤,莫姓老者再度叹了一口气,而后便是缓缓的道。 “莫非这真是我梁家逃不过的命么……莫神医,我家夫人便劳烦您了,请您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她的性命。”听得老者这番话语,中年男子立刻便是一震,当下不得不略微收起了一些悲痛的神情,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若是还要失去相伴自己八年之久的结发之妻,那可是叫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承受得住的。 “梁老爷还请放心,夫人我担保她无事,既然如此,我便去准备麻沸汤了,虽说夫人已经昏迷且被我封住痛穴,可若是行起刀来,怕还是撑之不住的。”老者先是肯定的做了个保证,而后便是打开了随身的木色药箱,从中取出一副早已调配好并且打包起来的药包,随后话语一转,缓缓说道。 “小红,你带上两个丫鬟陪同莫神医去灶房煎药,一切都要听从莫神医的吩咐不得耽误。”点了点头,面色依旧苍白的中年男子朝着恭身立于其身后的亦是神情戚戚的小红吩咐道。 见得莫姓老者在小红和其余丫鬟的陪同下缓缓行出厢房,中年男子松开了下人对自己的搀扶,并挥了挥手,示意众人离开,而后将目光转向了床榻之上那柳眉微皱,脸上还挂着两道泪痕未干陷入昏迷状态的女子,眼中带着一丝柔情与愧疚,面色苍白,一步一顿的缓缓走到床前而后慢慢的坐在床沿之上,看着女子的面容,默然不语。 “秋瑾,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们的孩子啊……” …… 厢房之内,一只红烛燃烧着,跳跃的火焰在一抹银光的反射下,即使此刻是白日之间,也是显得十分惹眼。 莫姓老者此刻正是手持着这把银光闪闪的三寸银色小刀神色认真的反复在烛焰之上将刀身来回灼烧着。 忽然有一刻,银光闪动间似乎有那么一丝白色光芒掺着在其中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的落在了一边床榻之上正昏睡着的女子的身上…… “啊!!…啊……相公,我的肚子…啊!……”就在此时,床榻上本已昏睡过去的女子却是陡然一声痛呼,而后便是彻底的吃痛惊醒了过来,一声惊呼后,女子便是面色痛苦的开始在床上躺卧不安的辗转反侧起来,一时间厢房之内顿时大乱。 “莫神医,您快来看看,我夫人她这是怎么了,先前不是已经服下麻沸汤了吗?为何现在会这般模样……”中年男子见状面色一惊,旋即焦急万分的对着莫姓老者问道。 莫姓老者此刻也是已经放下手中的银刃,急步走到了床榻之前,看着面色痛苦的女子,苍老却沉着的老脸之上露出一丝罕见的疑惑与惊异之色,听得中年男子之言,摆了摆手,示意其不要担心,而后便是慢慢坐下,右手扶正女子的左腕,而后左手缓缓探出,并起二指搭在了女子的腕脉之上,这一探,立时便是使其大惊失色了起来。 “这…这……怎么可能,封闭的子母脉门再度跳动,这腹中的死胎居然…居然复活了?!……” 第二章 少年梁易 “这…这怎么可能?”莫姓老者的苍老双目瞪得滚圆,眼角抽搐,搭在女子左腕之上的双手不住的颤抖,惊骇的自语道。 “莫神医,我夫人她究竟如何了,可是先前的汤药出了什么差错么…”一旁的中年男子见到夫人这般痛苦模样,顿时心急如焚,今日实在经历了太多太多,容不得他不为之担忧。 中年男子这一番话语顿时是惊醒了完全陷入惊骇之中的莫姓老者,后者反复定了定心神,最后深吸了一口气,神情终于是安定了下来,不过那看向床榻上女子的眼神之中还是带着抹不去的浓浓惊异,整理了一下思绪,却是不知该如何说起。 “莫神医,可是有何为难之处,但说无妨。”见到莫姓老者这副犹豫不语的模样,中年男子心中一急,连忙出声问道。 “这…实在是叫我如何开口,莫某行医六十余年,奇难怪异见过不在少数,可今日这事,当真是闻所未闻,莫非当真有神仙下凡?……梁老爷,夫人腹中的胎儿,又…又活过来了。”莫姓老者面带着惊异叹道。缓缓的话语却是犹如一记重击轰在了众人的心上,前一刻还担忧不已的中年男子更是面色一震,表情瞬间凝固,嘴巴微张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半晌后,中年男子方才反应过来,当下身形便是立马颤抖了起来,呼吸亦是变得激动而紊乱了起来,旋即面带着一丝震惊与不敢相信之色颤抖着声音问道。 “莫神医……你方才可是说我夫人她腹中的胎儿、我的孩子,又…活过来了么……此话……当真?” “梁老爷莫要再叫我神医了,莫某当真愧对这二字,夫人如今胎动如此明显而频繁,怕是孩子要出世了,还是快把接生婆叫回来吧……梁家当真是有神仙庇佑,恭喜梁老爷,贺喜梁老爷了。”莫姓老者一番苦笑过后,随即起身拱手祝贺道。 “真的…这是真的,秋瑾,我们的孩子……小红,快,快去把接生婆给叫回来。”不敢置信的自语着,中年男子目光刚刚看向床榻上痛苦辗转反侧的女子却是陡然醒转,这才记起最重要的事,当下便是立即对身后的丫鬟急声吩咐道。 “是,老爷。” 目光紧张的看着丫鬟小跑的身影消失在厢房门口,中年男子的身形顿时一垮,随即立刻被身后的下人见机扶住,今日这番跌宕起伏大起大落的经历当真是使其仿若经历了生死一般,随着中年男子脱力一般的坐下后,这一刻,厢房之内除了那床榻上冷汗淋漓痛苦翻动的女子之外,便再没了其他动静。 …… 此时的北厢房再度恢复了先前的忙碌,下人与丫鬟出入不止,时不时传出一声女子的痛呼,相隔一个院子都是清晰可闻,空气中充斥着一种紧张的气氛,可就在下一刻,这几近让人窒息的紧张气氛却是陡然被打破开来。 “呜哇!……”一声婴儿的啼哭响起,无论是手忙脚乱的丫鬟,还是端着物件出入不停的下人,都是停下了忙乱的脚步,哭声仿若抽空了厢房之内的空气,令得众人立时屏住了呼吸,这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生了,生了,恭喜老爷,恭喜夫人,夫人所生是个少爷。”接生婆怀里抱着一个包裹在锦缎丝绸之中的幼小婴儿,喜笑颜开的说道。 不用接生婆说,那坐在木椅之上一脸紧张的中年男子已然是被先前那一声啼哭给惊醒,当即便是面色激动了起来,手脚无措的慌忙起身急步迎面走了过去。 “真的生了,我们的孩子…真的出生了……快,快给我抱抱。”看着近在眼前的婴儿,中年男子面色激动不已,随即连忙从接生婆手中接过婴儿,抱在怀里仔细的端详了起来。 婴儿躺在锦缎织成的裹布之内,双眼还未睁开,光滑水嫩的皮肤上还沾着一丝丝黏黏的羊水,微皱的额头遮不住那一分可爱与清秀,嘴巴微张呜呜啼哭着,啼哭声落在中年男子耳间却是犹如天音一般的动听,黄昏的温和阳光透过窗棂照着婴儿身上,有如一道柔和光圈一般笼罩在婴儿周身,给人一种清灵祥和之感。 “相公,把孩子抱过来给我看看……”目光投向数丈外那失神看着怀中婴儿一动不动的中年男子,床榻之上的女子苍白无力的面容露出一丝欣慰,而后带着一丝急切的轻声道。 女子的话语一出,中年男子这才回过神来,当下心中便是有些疑惑,方才抱着孩子的时候,仿佛是有一道温暖的光徘徊在周身一般,感觉就连今日一天的心神的疲惫都是减轻了许多,目光中带着一丝惊异,中年男子还是抱着婴儿慢步走向了床边。 “辛苦你了,秋瑾…”看着面前那望着自己怀中婴儿眼中露出丝丝柔情的女子,中年男子轻声说道。 “都老夫老妻了,还说这些……”女子白了中年男子一眼,撇了撇嘴,而后目光转向裹布之内那幼小的婴儿,眼神再度变得柔和如水。 “真好看……你说,孩子长大了像你还是像我……” 中年男子目光柔和的看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幕,微微一笑,并未马上作答,良久后方才一声轻叹传出。 “我梁家世代为商,这孩子又来得如此不易……便取名叫做易儿吧。” “易儿么,梁易,当真是个好名字呢…希望他这一辈子都能过得简简单单的,再也不要经历这等磨难了……”目光柔和的看着怀中的婴儿,女子苍白的脸上划过一抹红润的微微笑意,轻声呢喃道。 这一刻,婴儿似是仿佛听到了父母蕴含着满满爱意的话语一般,慢慢停止了啼哭,微皱的眉头也是渐渐的舒展了开来,夕阳的柔和光线透过窗棂洒在厢房之内,令这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温馨祥和。 …… 转眼八年时光逝去…… 丰都城还是那个丰都城,依旧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梁家还是那个梁家,依旧还是丰都城最大的富商,然而今日梁府府门却是格外热闹,来往者络绎不绝,比之城东城南都是要繁华几倍,来者或备彩礼,或提喜物,场面甚是喜庆,仔细看过还能发现每户人家似是都带着一名七八岁左右的小女娃,一个个都是面色红润,羞涩半掩,究其原因,原来是梁府小少爷已经到了八岁之龄,按照当地的习俗,已是到了定亲相偶之龄,梁府乃是这丰都城乃至方圆数百里数一数二的大户,若是能与之结下亲缘那必定是天大的好事,也就无怪乎今日这梁府如此热闹了。 就是在这么一片热闹喜庆气氛包裹之下,梁府里却是一片焦急紧张,无论是长工下人还是丫鬟管家都是面带急色,手忙脚乱的在府內府外东奔西跑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书房门口,一男一女站立在此处,看着府内的忙乱景象,面色均是变得十分无奈,良久后,方才听得一声苦笑传出。 “诶…易儿这孩子又去哪儿玩去了……” …… 丰都城城西边上有一间小茶馆,出了城门口便能瞧见,常有过路人进去倒碗清茶喝下解去干渴然后继续赶路,茶馆边上便是一座湖泊,方圆里许,湖水明澈清净,倒映着四周青山与蓝天白云,微风拂过,荡起一抹波光粼粼,五光十色。 湖中有一叶乌蓬扁舟,荡舟的是一名老者,据说在这丰都城城西已经生活了有些年月了,湖边的茶馆也是老者所开,虽说开着茶馆,老者却是从来不去照看生意,一天到晚都是荡舟湖上,不过久而久之,众人也都已习惯,自己倒茶,喝完也是主动放下两个铜板于那茶缸旁敞开的柜屉之内。 湖泊中央,乌蓬扁舟正停在此处,淡淡的涟漪在船底一圈一圈扩散开来,船头船末并未见得人影。 乌蓬并不大,观其模样仅能容下四五人,不过此时船内只有二人,所以倒是显得颇为宽敞,二人为一老一少,老的须发皆白,面容沟壑丛生,手掌挥动间青筋露出看上去颇为吓人,少的是个男娃,乌发至肩,面容白皙清秀,黝黑瞳孔眨动间充斥着灵动,笑起来一口洁白的皓齿闪耀着异样的光芒,看上去只有七八岁左右,二人坐于船内倒是有说有笑,景象十分祥和。 “好了,梁家的小娃娃,快中午了,该回去了吧,可不要让你爹娘着急了,还记得最开始那次你跑到我这里来,你爹可是急得差点是没把整个丰都城都翻过来找上三遍。”一阵欢笑过后,老者整了整挂在一旁的蓑衣,笑着道。 听得老者之言,这小男孩原来便是那梁府的小少爷梁易,今日府上府下找寻不到,原来是跑到了这里来了。 “我才不要回去,家里无聊死了…边爷爷我最喜欢听您讲故事了,讲神仙鬼怪,讲荒诞离奇,您讲的故事最有意思,您是世上最好的爷爷……”梁易晃了晃脑袋神情显得十分不情愿,而后却是眼珠一转,随后甜甜的笑道。 “嘁,少给老头子贫嘴,平日里没见你嘴这么甜,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天是你八岁生辰,想必你梁家现在有一堆小女娃子在那里等着你吧……嘿嘿,艳福不浅哟……”边姓老者闻言白了梁易一眼,语气悠悠的道,说完更是嘿嘿一笑,颇有些为老不尊的样子。 “哼,边老头,你…你就知道取笑我……”听得老者一下子便是拆穿了自己的事情,梁易的一张小脸立马变得红扑扑了起来,当下便是恢复了以往的态度,片刻后,梁易红红的脸蛋儿终于是在一旁老者越发浓厚的笑意之下慢慢的垮了下来,双手托腮,苦着脸看向乌蓬外的青山绿水,梁易的心情却是越发郁闷。 “诶,这可咋办呢?……” <ahref=http://www.qidian.com>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第三章 灵剑山门 此时正值正午,耀眼的太阳高挂当空,阳光洒在庭院中的水缸之内反射出闪亮的光芒,微风拂过水缸旁的翠竹成荫,荡漾起一片水光摇曳。 梁府的厅堂很大,不过现在却是前前后后坐满了人,整个厅堂都是给围了个水泄不通,八方宾客各入其座,粗略数去怕是有三十来户人家近百口人,当真是看得人冷汗淋漓。 而厅堂之上左右二首一男一女正端坐于其上,正是梁易的父母,梁风夫妇二人,此刻梁易正束手立于一侧,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梁风面带着微笑一一回应众人,待得招呼打完,目光转向一旁的妻子,瞧得其微微点头后,随后便是把目光转向前方,缓缓的扫视了一眼厅堂之内已然安静下来的众人,也是微微点了点头,这才缓缓的说道。 “今日是犬子梁易八岁生辰,诸位乡邻亲友特意来此祝贺,梁某不甚荣幸。”说到这里,梁风话语一顿,先是向众人抱了抱拳以示感谢,随后没等众人有所动作便是接着说道。 “按照我们丰都城的习俗,男孩入岁八之龄便是可以商定准备男女亲缘之事,我看今日诸位也都是为此而来,梁某夫妇二人也是有意如此…只是……”梁风前面的话语顿时让得众人露出一脸喜意,随后的转折却是又让众人面色齐齐一变,众人这犹如变脸一般的情景呈现在眼前,不过梁风却是犹如未见一般接着自顾自的说道。 “只是定亲之事,讲究两情相悦,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诸位也都清楚我梁家是有多看重易儿这个孩子,要说强求他去做什么事,梁某也是极为不愿的,所以…此事梁某决定让易儿自己做主。” 话语落下,厅堂之内顿时哗然,各种话语此起彼伏,或是疑惑,或是讶异,各种各样的目光一时间全部汇聚到了立于梁风一侧正微抬起头的梁易身上。 梁易此刻略微抬头,灵动的黑瞳带着一丝不解的看向了自己的父母,在瞧得二人脸上的一丝隐约偷笑后,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顿时划过梁易的心头。 “听前面还挺感动的,这…敢情你们俩把事全扔给我了啊……” …… 丰都城属越国境内,算不上什么大城,整个越国国土方圆数十万里,城池遍布,像丰都城这般的城池何止百座,然而就是这般大的一个越国,其境内却是有着一块方圆千里的广阔区域连一座城池都是没有,其原因便是因为这块区域之内的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 山峰之下树木青翠,郁郁葱葱,群鸟飞掠,走兽吼啸,放眼望去并无村庄人迹,山脚下也并未见得有何道路通往山上,可就是如此,在这高耸入云的山峰没入云雾的峰顶之上,却是突兀的坐落着一座高有百余丈的恢宏大气的古朴大殿。 大殿相连着几座比之略小一些的殿落,殿前是一个偌大的广场,广场中央一座九丈高的香炉鼎立其上,炉中木香焚烧,香烟缓缓升腾而起,最后和云雾混合缭绕在广场之上,云烟袅袅,颇有几分飘渺之意。 广场之上时而有人影闪掠而过,仔细看去,却是一个个站立于一柄虚幻剑影之上的人影离地数丈浮空而行!若是有常人来看,定会震惊当场,这些人影居然是在飞行!莫非这些人便是传说之中的神仙不成?如若不是神仙,常人又如何能做得到离地而起,这般随心在天空自由穿行! 空中的人影飞速的穿行于广场之上,或出入各个殿落,或结伴而行朝山腰飞掠而去,然而进出大殿的却是空无一人。 大殿之内有十根巨大的纹石柱,柱上雕镂金龙飞鸾,栩栩如生,大殿正上方数丈高的金光宝座光芒四射间似有龙飞凤舞,宝座上此刻正坐有一人,此人目光投向下方第三根纹石柱的的阴影之处,那里有着一道全身裹于黑袍之内的身影站立。 良久后,宝座上的人影面色一肃,方才缓缓开口,低沉的声音传出却是犹如轰雷一般响彻在大殿之内。 “枯木道友,你先前所说之话可是当真?此事可是万万开不得玩笑,若是有所差池,那于我灵剑山门的声誉可是大有损失。”声音在大殿之内盘旋响彻,待得来到黑袍人影面前时,仿佛是有如狂风临身一般,吹动黑袍哗哗作响。 黑袍人却是袖袍一挥,狂风立刻消散不见,摆动的黑袍缓缓平息而下,黑袍人袖袍一抖,伸出了一双干瘦如枯柴的手,双手缓缓上移,来到了头顶之处,而后手掌一掀,帽袍掀开,露出了一张看上去令人几欲恐惧作呕的苍老干枯脸庞。 “桀桀,王掌门,你与我枯木相交数百年,我枯木何曾欺骗过你,八年前我路过那丰都城之时,一道白光从天而降,落入城内,而后祥瑞一闪便是隐没不见,我几番查探却是再也没有探寻到任何奇异气息,这必是有天地灵物落下,而后自行隐遁藏匿起来了…我枯木非是你越国修士,行事多有不便之处,此物交与你们你们灵剑山门来找寻可是再好不过,我这八年倒也搜集了不少线索,全部交付于你,事后我枯木只取其三成如何。”黑袍人干枯的脸庞微微抖动,如同厉鬼磨牙一般的阴森声音缓缓传出。 听得黑袍人所言,宝座之上的人影轻声一哼,对其言语嗤之以鼻,狗屁相交数百年,狗屁行事不便交给他们再好不过,定是这枯木八年以来都找不到此灵物,丰都城距离自己灵剑山门仅有千余里,他枯木再找寻下去也难免不会惊动自己这边的人,他一介散修虽说有几分修为不过和自己整个山门想必还是差之甚远,明显是对自己这般有所顾忌,自己又没能力找到灵物,这才不得已将此事说出,不然的话,他可不会相信这枯木会将如此好事分与他灵剑山门。 不过话虽如此,宝座之上的身影却是微微低头陷入了沉思,这等能够引起祥瑞之兆的天地灵物可都不是一般的东西,容不得他不万分重视,半晌后,人影这才微微一动,良久后终于是一道低沉而严肃的声音缓缓传开响彻整个大殿。 “好,三成便三成,此事依你!” …… 丰都城梁府之内,梁易面带着几分不自然的立于厅堂之中,低头不语,举止颇为扭捏。 一个个父母长辈开始领着自家女娃来到面前,长辈们问这问那,梁易一律都是点头摇头,偶尔抬头看一眼对面长辈手里牵着的女娃,那些个女娃瞬间脸红的如同胭脂丹朱一般,羞得别过头去,随后又是偷偷瞄上一眼,再度羞得别过头去,当真是看得梁易无语至极,之后更是有一名妇女抱着一个刚出生几月的女婴上前而来,女婴粉嘟嘟的小手搭在梁易的脸上抓来抓去,明亮的眼神闪动着好奇的光芒,这情景顿时是当场令得一旁严肃的梁风都是忍不住身形一抖,随后轻咳了两声,至于一边的秋瑾更是已然忍不住笑意,取出手帕掩面偷笑了起来。 梁易自是已经羞得恨不得挖个地洞给钻进去,这哪是叫他来选亲,分明就是叫他来出丑,他一个八岁大的孩子又如何能够给这般人生大事来做下决定。 …… 时间哗哗而逝,转眼已是两个时辰过去。 天空中的太阳不再过分耀眼,而是带着一分橘黄,一分绯红,透过被染成色彩缤纷的云朵将微暖的光芒洒在屋瓦之上。 梁府之内早已落幕,梁风夫妇二人开始一一送别众人,最终这场相亲还是以梁易的不言不语不了而终,抛去了这般压力的梁易,顿时犹如死鱼复活一般,整个人再度恢复了往日的精神,此刻是早已离开厅堂,跑的无影无踪,瞧得这一切,梁风夫妇也是只能无奈苦笑。 梁府南书房房顶之上,屋角的右沿处,梁易正慵懒的面朝天空躺卧于此,看着天边的太阳与云朵,双目微眯,陷入了遐想。 城西的边姓老者常常给他讲那些神仙鬼怪,荒诞离奇的故事,故事里的神仙可谓是法力十分强大,弹指山河破碎,挥手间日月无光,一个跺脚腾飞便是百十万里山河掠过,年仅八岁的梁易虽也知道这些仅仅只是故事,却还是对此无不向往。 “要是我能飞那该多好啊……” 黄昏的和煦光芒洒在丰都城内,远远看去似是有一片金银闪耀,暖风吹拂过天际,云朵缓缓飘荡,时而凝聚,时而飘散,黄昏的丰都城虽然行人依旧,熙熙攘攘,却莫名的给人一种祥和之感。 梁易看着面前这祥和的景象,伸出白皙的小手,伸向天空,胡乱的缓缓抓动着似乎要抓住什么,半晌后方才不得而终。 停下手中的动作,梁易轻嗅了一口远方吹拂而来带着山林清新的暖风,微微一笑,而后缓缓闭目,渐渐的便是熟睡了过去。 沉醉在黄昏暖风和温柔梦乡中的梁易并不知道,一场凡人无法抵抗的暴风雨即将在不久之后降临丰都城,这一切,正因他而起! <ahref=http://www.qidian.com>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第四章 神秘老道 早晨,温和的太阳照耀下的丰都城的城东一如以往的繁华,依旧哄哄闹闹,熙熙攘攘,一名道袍装束的老道士正缓慢步入城门,并没有太过引起过路行人的注目。 老道一身青色朴素道袍,面相普通,头上顶着一个发髻,一根古朴木簪穿插其中,虽须发皆白,观其面容却是颇为圆滑红润,并无苍老之意,步伐虽缓慢却是颇为稳健,观其迈步而行的方向正是行往那处于丰都城内偏西的梁府! 老道缓步走在街道之上,而梁府这边…… “少爷,别藏了,该去温读诗书了,再玩的话,老爷可是要责罚小月了。”庭院廊道处,一名面容清秀矫好身着丫鬟装束的女子正面色无奈的朝着院内石山处轻声喊道。 半晌却是不见动静,丫鬟无奈一笑,却是立在了原地,并不动作,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是见到石山之后人影一闪,一道灵秀的身影跳了出来。 “天天都要读那些之乎者也,当真是直教人几欲作呕,翻来覆去也就那么些个文辞造句,早就已经烂熟于心了……”这道突兀跳出的人影正是梁易,方才他藏匿于石山之内,听得丫鬟言语,这才不得已出来,此刻梁易正苦着一张小脸嘟着嘴十分不情愿的嘟囔着。 “书说腹有诗书气自华,书中自有颜如玉,可我就觉得读起诗书来除了口干舌燥就是满腹憋屈,还颜如玉,当真是用来骗鬼的。” 不过口里虽是极不情愿,可对于爹娘的话语梁易还是极为听从的,所以梁易还是缓步走了过来,而后跟在丫鬟得身后一步一顿慢慢朝书房踱步而去。 …… 就在梁易坐于书房之内手持着一本线装诗本朗声而读之时,梁府之外却是来了一位陌生之人,陌生人站立于府门之外,观其模样,此人正是先前步入城门那名老道士。 “道长,您这是……”府门口的家丁护卫看到老道鹤发童颜的模样也是颇为惊异,当下十分客气的询问道。 “贫道道号清虚,此番路过乃见此地隐有祥瑞之气盘旋,特来拜访贵府主人,冒昧打扰,还请施主通报一二。”老道面带微笑,略一抱拳,语气倒是颇为客气。 “清虚道长,您请先入院内等候一二,我这便去通报老爷…”瞧得老道这般客气,家丁倒也是不敢怠慢,与一旁的同伴眼神略一交流,便是小跑进入府内。 看着同伴入内通报,另一名家丁也是向老道点头示意,而后便是推手作迎宾状,将老道引入了府内。 …… 梁风坐于厅堂之首,仔细打量着面前的清虚老道,越打量,心内越是惊异,良久后,梁风方才回过神来,而后微一拱手缓缓开口询问道。 “道长,敢问您此番到我梁府可是有何指教?” “贫道今日来此乃是想与贵府内一人相见。”清虚老道端坐于客椅之上微微一笑,面色平淡的道。 “哦?倒是不知道长想见何人?”闻言梁风略微有些疑惑,当下立即询问道。 “府内南面房间之内的那位小施主,不知可否为贫道引见一二……” 老道平淡的话语缓缓传出,其言却是令得梁风面色一惊! “道长,您这是……” “呵呵,施主不必担心,贫道并无图谋,还请施主放心。”清虚老道淡淡一笑,缓缓解释道。 “道长误会了,梁某并未作他想,只是我那南院为庭院所阻,而道长又并未曾出入过梁府,却是如何知道南面房间有人在内?”梁风惊咦的问道。 “不过是施展了一些小把戏罢了,施主不必太过在意”闻言清虚老道却是轻轻一笑,摆了摆手道,随即却见其微微拂袖,一旁的茶杯之中泛着腾腾热气的茶水立时化作一道水线凭空飞出,宛如被一股无形力量牵引一般,在空中飞舞了一圈而后再度尽数倾注回到了茶杯之内,竟是未洒丝毫! “这…这竟是仙家手段?!”见到这般场景,梁风顿时震惊的无以复加,当下便是惊呼出声。 相传超脱世俗之外乃有仙人存在,通晓神通法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而先前展现在其面前的那番场面,岂不就是传闻中的仙家术法? “道长您可是仙…仙人?”神色震惊,心中不敢置信之感越发浓重,梁风声音微颤的开口问道。 “呵呵,仙人之称贫道可是愧不敢当,不过是会那么几手小法术罢了,上不得什么大场面……”清虚老道摇了摇头,轻笑着开口道。 “当真是仙人……”闻言梁风心中越发震撼,平日里人们口口相传只存在于传闻之中的仙人此时就出现在自己面前,如何能叫其不心惊。 只不过其身为一家之主,多少经历过点世面,所以倒是并未表现得太过失态,良久后,梁风深吸一口气,方才略微平复下波澜不定的心神,先是起身朝老道一拱手,随后再度坐下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恭敬与敬畏之意,就连称谓都是有所更改。 “仙长,那南面乃是我梁家书房,此刻书房之内如无其他便应是犬子梁易……” “呵呵,不知施主可否带贫道与贵公子见上一见……”微微一笑,清虚老道却是摇了摇头,随后缓缓而言。 “这是当然,仙长请随我来。”说完梁风便是先是一拱手起身在前带路,清虚老道跟随其后,二人行出厅堂朝南书房缓步而去。 …… “…关关雎鸠,君子好逑,窈窕淑女,在河之洲…”梁易独坐书案之后漫不经心的悠悠诵道,手里的线装诗本并未打开,此时梁风领着清虚老道正好行至南书房门前,梁易这般乌龙不通的词句便是传入了二人耳中,立时使得二人的身形一顿,梁风的身形更是气得微微一抖。 “贵公子倒是好雅兴,呵呵……”清虚老道也是颇为一乐,白须微颤,而后轻轻一笑道。 “犬子不学无术,倒是让仙长见笑了。”面露一丝无奈,梁风歉声道。 “无妨,无妨。”微微摆手,清虚老道倒是并未在意。 “仙长,您请入内…易儿,快快出来见客。”先是恭敬的对着清虚老道微一摆手,随后梁风话语一转,便是提高了几分声音,颇为严肃的对着书房高声道。 梁易此时正全身缩在书案之后的木椅之内,口中时而有气无力的悠悠道出几句并不连贯的诗词,左手拿着一本线装诗本却是并未打开,书案之上整齐的堆放着一些厚度不一的线装书,不过观其模样都是未曾翻动过。 此刻父亲梁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顿时犹如一座巨钟在梁易心头敲响,立时将之惊醒,随后便是拿起手中的书本一阵手忙脚乱,只是还未曾准备好,房门便是被一把推开,梁风二人的身影也是从门外陆续进入。 “别装了,你这孩子,平日叫你读书你就只顾玩耍,我和你娘一来就装装样子。” “嘿嘿…咦?爹,这老头是谁啊,他的胡子怎么和边爷爷的一样白?……”见得父亲一下子便是将自己拆穿,梁易起身嘿嘿一笑,微微挠头颇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在其瞧见面带微笑立于梁风一旁的清虚老道后,灵秀的双眼中瞬间充满了好奇,旋即不假思索的道。 “易儿,不得无礼!仙长乃是神通之人,岂容得你这般说话!…仙长,犬子平日疏于管教,性格顽劣,方才对仙长有所冒犯之处,还望仙长大人不计小人过,恕罪则个。”听得梁易这般口无遮拦,梁风顿时气的浑身一震,怒声呵斥过后,旋即急忙向老道恭声赔罪。 “呵呵,童言无忌,无妨无妨…小施主的脾性倒是颇合贫道的胃口。”微微摇头,清虚老道淡淡一笑,并未在意,看向梁易的目光越发满意,笑意也是越发浓密。 见得父亲这般怒声呵斥自己,梁易神色顿时一滞,这可当真是极为少见,当下便是露出一股不敢相信的神色,不过在听得父亲后面的话时,却是立刻脑袋一阵轰鸣,心中涌上一股惊骇,小脸震惊地立在原地动也不动。 “神通之人…仙长…这,这人莫非便是边爷爷故事里所说的…神仙?!” 梁易震惊的呆立在原地,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一身青色道袍,满面红光笑容的老道,露出不敢相信之色,良久后,方才身形一颤,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恭恭敬敬的面对老道轻声询问道。 “老爷爷,您真的就是故事里讲的传说中的神仙,仙人?” “呃…呵呵,仙人贫道可万万称不上,不过贫道所修,倒也会几手法术神通。”听得梁易所言,老道倒是微微一愣,随后淡笑道。 老道这番话语一出,立刻让得梁易心中一震,清亮的眸子中一抹好奇与震撼闪掠而过,一旁的梁风倒是稍微好些,毕竟刚才他便是已见识过的。 “那您能飞么?……”带着浓浓的好奇心,梁易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呵呵,自然是可以……”清虚老道话未说完,却是见其青衫袖袍轻轻一挥,一股柔和的无形力量扩散开来,老道的身形便是缓缓飘浮而起,不仅如此,连带着梁易与梁风二人都是慢慢的离地而起,最后竟是在距离书房地面三尺上空之处缓缓悬浮站定,一时间父子二人震惊当场! 老道仅仅只是袖袍轻轻一挥,却是仿若抹除了这书房地面对三人的引力一般,三人的身形便是这般轻易飘浮于空中,没有丝毫限制! 左脚轻跺了跺空气,却是从脚底传来一股似凝实似虚无的飘渺之感,并未踏空落下,仿佛只要他愿意,只要脚步微动,便可飞到更高之处一般,梁易的心里顿时被震撼充斥,震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这真的是在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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