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神话》 第001章 二世 太阳半边已经落在了山下,染红了周边的天空。 迎着夕阳的余韵,蔡如镜靠在院中梧桐树上已经好一会儿了。 “没想到却是传说中的先天灵宝纯阳剑,难怪能够有那么大的威势带着我穿越,不是说上古神话传说当中,纯阳剑是与西王母齐名的东王公的伴生灵宝。” “四十五道先天神禁是什么意思?要我炼化吗?可我屁也不懂如何炼化?” “东王公的法宝为何会出现在我的星球上?这里面准有事。” …… 纷纷杂杂的思绪顿时翻涌而出,就是浆糊一样的浑水他都不在意了,他现在起码知道了自己死而复生的前因后果。 神话中的先天灵宝纯阳剑都真真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那自己离长生不死还会远吗? “东华宝录!纯阳剑中保存着东王公的修炼功法。” “我居然记得过往的所有记忆,过目不忘!” 意识到后一点,蔡如风倒是没显得有多么的兴奋,是啊,将来要是修炼有成过目不忘不过是小意思罢了。 因为自幼喜好古玩,相关的东西都翻阅了很多,神话传说不可避免涉猎到,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以前有关的知识转眼浮现出来。 “相传东王公与金母皆挺质太玄,毓神玄奥,于东方溟溟之中,分大道醇精之气而形成,与西王母共理二气而育养天地、陶钧万物。” “青阳之元气,百物之先也,化而生木公焉,木公生于碧海之上,苍灵之墟,以生阳和之气,理于东方,亦号曰王公焉。” “东王公者,天上天下,三界十方,男子之登仙者、得道者,咸所隶焉??。” 东王公号称男仙领袖,尽管似乎之后统领众仙神的变成了玉帝,可东华宝录绝对乃世间最顶级的功法之一,至于为何功法称作东华宝录,蔡如风不难猜测。 东王公有“东华紫府少阳帝君”之称,即东华帝君,他的功法叫做东华宝录不足为奇。 东华宝录是直至太乙境界的修炼功法,而世间最厉害的功法也只到太乙境界,因为太乙之上已经得道果,之后的修炼只有对道的领悟,也就是说太乙以下的天仙境界都可以通过具体的功法来按部就班的修炼。 东华宝录包括根本修炼功法,以及其他的炼丹、炼器、阵法,……,里面包罗万象,一应俱全。 蔡如风目前只能看到筑基境界的功法——少阳真解,之后的进阶功法被东王公下了禁制,他只有突破境界后才能解开禁制得到进一步的修炼功法。 对此,虽抱有一丝遗憾,可也能理解,他不是没有听说过类似的说法,就是后辈修炼时为免被干扰,心性不定,产生迷障,先辈都会一点一点的传授。 再翻看完原身的记忆,蔡如风双眼一眯,同名同姓的原身真是个悲剧。 从记忆中得知,“自己”本来是个十分聪明的少年,之前更打算要参加科举的,只是祸从天降,一次偶然的意外,从此变得痴傻起来。 母亲过世的早,父亲二年前也去世,没了长辈的约束,痴傻的原身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一天不如一天,前段时日被弟弟赶到了牛棚里居住。 没错,不是弟妹,而是亲弟弟蔡如镜。 父亲在世时,原身在读书上比蔡如镜有天分,因此难免被偏爱一些,惹来他的嫉妒,原身在变傻以后,又失去了父亲的庇佑,蔡如镜的本性逐渐彻底暴露出来。 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猪差,干得比驴多。 春节刚过,天气依旧寒冷,在生病之下无人管,原身终于一命呜呼,这才便宜了他自己。 蔡如风很看不起恩将仇报的蔡如镜,原身对弟弟可是真的好,想不到对方是个白眼狼。 报仇! 为“自己报仇”! 最好的也是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直接找蔡家族长,大不悌之罪,按照族规除族。 蔡如镜没甚本事,而自己已经“恢复”为远近闻名的小才子,才十七,足够年轻,一方是农家子,一方是大有前途的读书种子,族里如何选择不言而喻。 “奇怪,按理说这具身体应当非常虚弱才对,为何我现在却感觉明显不一样,精神百倍,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 不用说,身体恐怕跟神魂一样经过了某种强化,变异了。 本能的,他在意识中下达命令,检测身体情况。 嘀! 这是系统启动的声音。 蔡如风一呆,没想到生物芯片也跟着自己来了。 作为44444年的最新科研成果,不愧为号称可完善伴生刻入基因的大脑帮手,人人都具备的辅助型芯片。这芯片没有智能,具有超强的逻辑分析能力,以综合所有资料分析而得出结果。 他不由自主的心潮澎湃,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起来,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尤其当用作修炼之用时,那起的作用至关重要,必定使他少走很多弯路。 芯片启动后,量化后的数据出来了。 姓名:蔡如风 力量:1 敏捷:1 体质:1 1代表着一个量化标准,是正常人的平均值,各项数据显示为1,意味着他此时的身体相当于一个正常成年人的身体素质。 “难怪感觉身强体壮,全身充满活力。” 蔡如风怎么看怎么别扭,前世的数据显然已经不太适应此世,心念一动,芯片开始分析他继承来的有关修炼的所有信息。 眨眼数据变化。 姓名:蔡如风 身份:魏国小地主 境界:凡人 法宝:无 功法:东华宝录之少阳真解 这么一变,明显感觉顺眼许多。 此刻,太阳快要完全下山,寒气更盛。 一阵冷风袭来,蔡如风情不自禁打个寒颤,紧了紧身上的“乞丐服”,豁然起身,大踏步出门,直奔蔡族族长家里。 为勉麻烦,蔡如镜说行动就行动,当天下午干脆利索的解决了那两位。 第002章 胎动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蔡如镜被除族,成了无根之人,世人难容,尤其对这种书呆子来说,可谓生不如死。 想起族长说的那些好话,什么“以前只听闻此事,没想到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是我的过错”,什么“子长你千万别怪我”,什么“都是你弟弟的错,令人不敢相信”,…… 蔡如风置之一笑,要不是自己夺舍而来,这老族长该装聋作哑终归还会装聋作哑。 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不干自己任何事情,谁又会多管闲事,就是真心关心原身之人顶多说上几句,好些的常接济一二,毕竟都是外人。 这个道理他早就懂得,应付完诸位村民,终于清静下来。此时他早已洗漱,全身焕然一新,跟之前判若两人。 蔡如镜既然不再是蔡家之人,自然已经没有资格继承另一半家产,被扫地出门几无有去处,和他的妻子李含翠径直投奔岳家去了。 蔡如风一点都不担心被他们找麻烦,在这里讲究的是门当户对,蔡家说起来不过是小地主而已,与之结亲的也顶多是这一阶层,何况蔡如镜的岳家只是自耕自种的富农,比之自家差了一筹。 说来都差不多,同样无权无势,根本无需顾忌什么,这也是族长非常干脆的缘由之一,再怎么说自己顶了个才子的名头,是个看得见摸得着的潜力股。 处理好一应杂事,蔡如风坐在家中书房,迫不及待观看脑海中的功法少阳真解。 “阳气未大,故曰少阳。” “少阳者一阳也。” “阳主生发,少阳为阳气初生,其脏应肝,五行应木,其时应春,春之一阳初生,生机乃发,万物于生,一阳初始而生生不息。” …… 先了解了总论,蔡如风心下了然,阳气为人身之大宝,可使人一阳初生如春之万物生发,少阳真解,真是名副其实的固本培元的上乘奠基妙法。 再看具体的功法,果然还是一样的古怪符文,但他就是能懂当中的意思,除了赞叹还是赞叹,心道不愧为仙家手段,端的不凡。 良久,蔡如风长长的呼一口气。 少阳真解共分为两大部分,其一为一十八幅姿势各异的图,其二则是与之相匹配的咒语,图和咒语构成了完整的功法,二者缺一不可。 离了咒语,这些图的奠基功能骤减,也就寻常的强身健体之用,缺了图,咒语成为空中楼阁,起不到应有的作用。 既然有了功法,蔡如风自然心痒难耐,当即走到书房正中,凝神静气,依着脑海中第一幅图的动作尽力完全复制,随着动作站定,他口中同时念咒,一声古怪的、含混的咒语发出。 嗡—— 豁然,仿佛一股电流从身体中产生,莫名的爽快之感油然心生,他情不自禁低声“啊”了一下,诧异不已。 “真气?” “胎动?真气如胎儿般跳动。” “不想第一次修炼就达到如此地步!” 蔡如风惊诧过后便是喜悦,脑海传承中的功法少阳真解把修炼的各中要点忌讳早讲的清清楚楚。 筑基境界分三大小阶,这头一关卡便是胎动,过不了此关,休说修炼之语,之后开脉,即打通周身经脉,最后一步入窍,使得真气充盈周身三百六十五个窍穴,待到机缘一到打通天地之桥,突破到下一境界。 此刻他哪里不知自己这是得了运道。 按照正常而言,只有逐渐舒展筋骨,搬运气血,当人体精、气、神三宝锤炼到一定程度后真气才会自生,没有个一年半载的系统的修炼调理身体,则别想把体内精元转化成真气,达到胎动之境。 感受着丹田中的那丝真气,白白少了一年半载的苦功,蔡如风嘴角一弯,脸上笑意盎然,若他所料不差,身体的这种变化必然跟他的神魂一样收到了纯阳剑的影响。 念动之间,自己的资料不出所料同时发生了变化。 姓名:蔡如风 身份:魏国小地主 境界:筑基境界之胎动 法宝:无 功法:东华宝录之少阳真解(初学1/18) 再接再厉,蔡如风平复心绪,第二幅图走起,相比第一幅图,第二幅图又是另一番模样,动作伴随着咒语,身体又是一阵颤栗。 第三幅图、第四幅图、…… 做完第六幅图,直至第七幅图时终于如何也做不成,不是动作做不到位就是咒语配合不好,又或者杂念丛生,总之就是不成。 对此,蔡如风自然不会傻到继续坚持,要不是身体经过强化,不出意外,第一次修炼之人根本修炼不完前六幅。 少阳真解每幅图彼此相互独立却又彼此相连,而且一幅难过一幅,勉强修炼只会有害无益,作为正宗上乘修炼法门,按部就班修炼,根基深厚后自可水到渠成,不必急于一时。 前六幅图虽然演练一遍,不过都半生不熟断断续续在修炼,万事开头难,孰能生巧,之后定然会好上很多。 一遍一遍又一遍,丹田内的真气越来越多。 默然,他感到心中一空,根据功法中的经验,每个人每天转化的真气总量有限,有这种感觉他便他知道已经不适合再继续修炼了。 结束修炼,蔡如风浑身清爽,精神勃发,就像心中突然卸去万斤巨石一般,握住拳头,只觉力气倍增,强大的感觉油然而生。 一番修炼全身已经湿透,湿漉漉的衣衫粘在身上浑身不舒服,重新换洗过后他心中一动,当即盘膝而坐,摆出一个五心向天的姿势。 摒弃杂念,默运法诀,体内的真气自丹田而出,开始冲击任脉中的第一个窍穴——承浆穴,果然,由于真气数量就那么细小的一丝,承浆穴根本无动于衷。 缓缓收功,蔡如风轻轻摇了摇头,看来要想到开脉之境还得积累,意料中的失败,他倒是没有多么失望,好奇心起尝试一下罢了。 不过,他的少阳真解只不过在初学阶段,转化效率低下,相信过几天随着纯熟起来,声成的真气会慢慢变多。 话又说回来,一日的修炼才能转化多少真气,当少阳真解修到圆满之境才能显现此上乘功法的最大威力。 蔡如风不奢望短时间内能把少阳真解修炼到最高境界,真气转化效率不行的话,他还可以通过进补来增强本身的精元来弥补,效率虽然低下,但每日产生的精元越多自会生出更多的真气。 正应了那句穷文,富武,破家的道士。 要想修炼,财、侣、法、地四者缺一不可,具体到筑基境界而言,因为仍处在炼精化气的阶段,除过特殊的先天紫气,不能从外界天地间直接吸取灵气来修炼,因此“地”之一途类似福地洞天暂用不上。 他有直通太乙境界的东华宝录,“法”不用愁。 “侣”之一字,自然不是专指男女双修道侣的意思,而是更广泛的可以共同促进进步的同道修士。类似远古天地初开时期的那些摒天地而生的强大先天神魔,彼时根本没有修炼的法门,还不是那些先天神魔师法自然,彼此摸索一点点的创造出来。 君不见东华宝录不就是东王公与同道论道时一定一点的完善。 由于传承的缘故,可以说蔡如风对这一时期的事情颇为了解,谁叫东王公正是摒先天二仪阴阳之阳和之气而生的大能呢,尽管他不幸悲催的挂了。 目前“侣”对蔡如风不是太重要,只是固本培元慢慢奠基,没有所谓的瓶颈之说,只有到筑基大圆满之境后才有一道突破到下一大境界的关卡。 财、侣、法、地四去其三,唯有一个“财”字,法宝是财,灵丹还是是财,各种药材同样也是财。 虽有是药三分毒的说法,但不必小题大做。 有着两世的阅历,蔡如风清楚自古以来修士都有服丹服药修炼的传统,只要炼化了当中的杂质,与自修而来的别无不同,需把握好一个度既成。 他不是迂腐之人,能够加快修炼速度而无副作用,傻子才不会选。思绪纷纷后一定,既然有了短期规划,重中之重就应在了“财”上。 蔡家是个小地主,多年来积攒了一些资财,除了一庄砖瓦房院落,两个仆从,两头牛,一百亩地外,还有大约三百两银子。 砖瓦房约值一百两;两头牛,大牛十两,小一点的五两,共值十五两。两个仆从加起来按十两算;一百亩地有上田二十亩,估值一百六十两,剩下的八十亩最低三百二十两,加起来要四百八十两。 这么算下来总资产有九百二十五两。 蔡家的收入来自一百亩地租,每亩收成二到三石米,收租五成,收成最少一百石粮食。大赵国农税为三十税一,一石等于十斗,一斗十升,差不多每亩一季六到十升税,一百亩最多十石,实际收入降为九十石。 庄家一年两熟,收入翻倍,那便是一百八十石。 一两黄金相当于十两银子,一两银子(一贯)等于十钱,一钱一百文。 赵国开国初每石六百文,皇位已然传三代,如今每石米一两银子,一百八十石就是一百八十两白银。 修炼离不开财,为了修炼,蔡如风心里噼里啪啦的哗啦着自己的资产,最后算下来总资产九百二十五两,当中现银三百两,而且每年固定收入最少最少一百八十两。 蔡家不可能只进不出。 普通百姓一人平均一天吃一升半粮食,搭配食用的副食品,大约要花二十文钱,一年就是七两,两个仆从一年吃十四两。 仆从哪能和地主比,地主偶尔都要沾些荤腥,早具少肉,晚菜羹(早上少吃点荤菜,晚上吃素),每人一年还不至少二十两。再有四季衣裳,至少八套,一身像样点的平均二三两,一人一年二十两。 …… 再有笔墨纸砚、婚丧嫁娶、年节应酬,前些年通常能少有盈余。要是运气不好遇上灾年人祸,或者生一场大病,地主家都得赔的当裤子,弄不好一贫如洗。 显然,大地主大豪族不在此列。 问题是蔡家只是小地主,仅仅比富农强上一筹,最大的区别只是蔡家之人不用自己亲自种地罢了。 抗风险能力如此差劲,换作前几年别说为自己买名贵的药材进补修炼,能勉强维持住体面的生活已经不错了。 “现今情况好点,父母过逝,弟弟蔡如镜夫妇除族,蔡家就我一人,这般算下来一年能有七八十两,好些一百两的收益。” 第003章 先天紫气 因为太过兴奋,蔡如风一时间压根睡不着,可为了明日清晨的修炼,他强迫着自己,不知何时便恍恍惚惚进入梦乡。 将近五更时分,准时起床洗漱,打开窗子,一股清新的空气冲进房内,冲散了积聚一夜的秽气,尽管空气冰冷冷的。 说实在的,他不想起来这般早,可没办法,传承中有记载,说是日出日落乃阴阳交泰,日出则万物复苏,日落则万物沉寂,在太阳初生之时,天地之间会生出一种灵气,谓之先天紫气。 这种灵气是筑基境界的修士能够直接从天地间吸收的唯一一种灵气,虽只有太阳东升的短暂的时间,但日积月累之下不可小觑。 此刻天将明未明,蔡如风抖擞精神,怀着些许期许,运转功诀,静静等待日出时刻。 片刻,东方天际突然泛起一丝白线,慢慢白线越来越多,聚成一片,不一会儿,白色当中出现一抹红色,那红色起初暗淡,逐渐越来越亮,使得周边变成红色彩云。 很快,一道红边出现。 蔡如风这时突然感到一股股源源不断的真气出现,按耐住心绪,他一遍遍的全力运转少阳真解,新生的真气顺着行功路线回归丹田。 随着太阳慢慢升起,红光边缘开始泛出金色的光芒,接着,金色光芒愈多,蓦地,圆盘般的红日完全而出,朝霞开始撒照大地。 蔡如风吸收的真气越来越多,在太阳完全跃出的同时,真气来源忽然消失,再接着运行了三个周天,终于结束了修炼。 透过窗户,东方天空一轮红日正悬于半空,红日一圈金光弥漫,显得金灿灿的。 “旭日初升,其道大光。”看到此景,蔡如风不禁脱口而出。 回国神来,他轻轻点头,相信随着少阳真解大圆满,功法运转会更快,吸收起来就不是这点能比了。 年轻人的身体恢复的快,经过一夜的休息,他的精力已然恢复过来,修炼要念咒,为勉惊扰到四邻,只好起身在房中修炼,深吸一口气,凝神静气,放空心神,开始演练少阳真解。 同样的图幅,同样的咒语,第一声中平,第二声低沉,第三声细吟,第四声豁然间嘹亮高亢,第五声渐低,第六声回归中平。 仍然第七幅没戏。 尽管昨天修炼好几遍,但今早做起来依旧磕磕绊绊,让蔡如风欣慰的是,似乎身体灵活了一些,协调性能增强,修炼起来好歹没有了之前的那般费劲。 六幅图姿势各异,咒语高低起伏。 一遍接着一遍,触电般的酸麻感此起彼伏,精元不断的转化成真气归入丹田,直到空虚感再次袭来才罢手。 感触丹田中的真气,蔡如风满心欢喜,无他,真气增加的比昨日多出一倍还多,对此,他了然于胸,除了一部分先天紫气转化的真气外,还与他对少阳真解渐渐熟悉有关。 由于身体经过了一次锤炼,修炼起来动作当然好做一些,咒语念的稍准一些,功法的威力变强,转化精元的效率显然得到了提高,真气比昨天多出一些不足为怪。 清早的一番修炼即一天的修炼才彻底结束,却是因为少阳真解乃上乘玄功,只有修炼之后得到充足的补充和休息,第二天才能基本恢复全身精力。 所以一天中剩下的绝大多数时间能够随意安排,无需时时刻刻打坐吐纳来修炼功法。 早饭之时,因为提前吩咐过仆从,因此饭菜做的异常丰富,多为肉蛋奶类营养物。蔡如风练功消耗不少,胃口大开,饭量陡然剧增。 往日带点荤腥的饭菜一日要花差不多一百文,现在算下来要五百文(五钱)。 吃好喝好不过最基本的前提,为进一步加快修炼进度,必须还要进补一些名贵药材,人常言的四大仙草便是百草之王人参、祥瑞之灵芝、何首乌,以及虫草。其他的大补之药如燕窝、虎骨、豹骨等等。 蔡如风买回来的是人参,人参补五脏,安精神,定魂魄,止惊悸,除邪气,明目,开心,益智,号称治一切虚症,简直是包治百病、延年益寿的灵丹妙药。 两世记忆中,简直不知有多少达官显贵钟情于它,尤其世家大族,哪家不备上一份上品的人参,到关键时刻足以吊命,让人安排好身后事,避过家族内乱之斗。 用人参来固本培元正是合适不过。 可惜就是有一样缺点,太贵了,不仅人参,其他同等级别的补药都贵的离谱。 一般品性的人参一两就需要二十四两银子,总共三百两的现银不够买两斤的,蔡如风当然不可能把所有银子一下子都花光,好歹要留些银子以备不时之需。 最终咬牙买下一斤的人参,花掉二百四十两。 普通人服用人参一天需一钱的量,蔡如风用来修炼之用,不怕补大发了,不用担忧“虚不受补”,一日一两人参完全能够消化。 如此这般,买的人参仅仅可供十天之用。 喝了人参汤,蔡如风头大如牛,一天的饭菜加上人参,差不多二十五两,这可是二十五两啊,一个普通的四口之家一年也就花销这些银子。 “我一人一天的花费顶得上别人一家子一年的花费,这……这可要了命了。” 蔡如风心中哀叹,可不是,一天二十五两,一年八千七百两,而且人参的价格不是一成不变的。 从大赵国开国三十来年开始,人参的价格一直上升,用屁股想都能想到,数年之后人参的价格还会增加,或许一年一万两银子才能追上修炼的用度。 “破家的道士?古人诚不欺我,不是大世家大豪族,想修道就等着倾家荡产吧。” “要是修炼只要眼睛一闭,凭空想象就能生出真气该多好啊,哪用如此折磨。” 蔡如风真的有点受不住了,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可他内心深处更知道,筑基境界就是炼精化气的过程,没有精元何来真气,精元何来,还不是日常所食来提供。 一年将近一万两的花销,就是把他卖了都不够塞牙缝的,再次回想传承中的信息,情不自禁苦笑。 东王公、东华大帝他老人家生在天地初开之时,天地间充斥着先天灵气,那时随便一根草、一块石头放在现在都是人人争得头破血流的宝物,更别说偶尔还有混沌元气的存在。 人家修炼少阳真解不费吹灰之力就筑基圆满了,自己与之没有相比的资格。 东华宝录虽是世间能够直入太乙的顶级的修炼功法,可对自己来说也有一项致命的缺点,其他先不说,单单筑基境界就只有根本法决,没有别的任何辅助的丹方。 蔡如风甚至怀疑,恐怕之后的境界里的丹方对自己的用处不会多大,想想都明白,随着天地不断演化,那个时期用来炼丹的材料现在还有没有都两说,更别说那个时候的材料应该有多么的“强大”。 不是一个小小的自己能应付的,纵算到时能应付,可能本身也到天仙境界了吧。 细思下来,传承中的丹方几近无用,同理,那炼器呢?一定好不到那里去。唯一的安慰也就阵法有点作用,当然,前提条件是不需要特定的材料。 蔡如风翻遍传承记忆,除过根本修炼功法和配套的护身法决外,对自己帮助最大竟然是那个时期的大致概述。 前途光明,道路极其曲折。 要想快速修炼,只能靠自己去争,谁叫东华宝录太过“粗糙”呢。 用过饭,蔡如风悠悠然出了家门,打算去陈先生家一趟,往日要不是这位私塾先生时常接济,原身早都尸骨无存了。 他“清醒”过来,理应带上些礼物亲自上门道谢,不光陈先生,还有几家之后也会一一拜访,毕竟承了情,若是无动于衷实在说不过去。 整个私塾静悄悄的,显然到了饭时,学生们都下学回家吃饭了。蔡如风跨进小院,撇了眼西厢的私塾,径直向中堂而去。 “先生!” 忽然听到耳熟的嗓音,陈鄂猛然抬头,一脸惊喜道:“是子长来了。” 然后脸色一变责怪道:“你刚刚恢复过来正需要静养,哪能乱跑,简直瞎胡闹。” 又见蔡如风手里提着东西,语气不善道:“你这是何意?” 看着这位棱角分明的脸庞上透着几分刚强的老先生,蔡如风深深一礼。 “过去两年要是没有先生就没有现在的学生,先生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区区薄礼不过学生的一点心意,还请先生收下。” “唉,你是老夫最得意的学生,不料却遭此大难,幸亏你是个有气运的人,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赶快进来坐。”陈鄂素知蔡如风的本性,见他如此一说不再勉强,便让了进来。 两人坐定,陈鄂仔细打量蔡如风,关心道:“精神不错,就是瘦的厉害,记着回去多补补,别四处乱跑。” “学生醒得。”蔡如风点点头,心头略过一丝暖意。 “既然你已经恢复神智,接下来如何打算,是否要参加县试?”想起白白耽搁的两年,陈鄂为自己这个得意门生感到痛惜。 蔡如风想都没想的回道:“学生以前学的大都记得,今年的县试不准备放弃。” 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又全程接受了原身的记忆,不但以前学的东西一字不漏,甚至看过一遍的都记得一清二楚。 “那就好,为师还担心你把之前所学都忘了,真是万幸。为师现在也没什么可教你的了,还有将近两月的时间,你好提前做好准备。”陈鄂手抚胡须,欣慰不已。 第004章 羞辱 陈鄂有秀才功名,蔡如风尽学其才,理论上能够考取秀才功名,事实上在两年前原身本就想着一举通过县试、府试和院试,连过童生试的三关成为秀才。 回忆相关记忆,蔡如风不得不感叹原身也是个狠角色,论其才学,在更早的几年都有资格参加童生试,只是担忧不能一举夺魁才一直忍耐着,只等厚积薄发。 可惜……天不遂人愿! 蔡如风急不可耐的参加科举,除了继承原身的意愿外,更多还是替自己考量。 大赵国取士,科举占其一,文试分童生试、乡试、会试和殿试,对应的功名分别为秀才、举人、进士,三个功名享有的特权成几何倍递增。 考中进士必可授官,举人也有做官的资格,秀才虽没资格做官,可其享有的特权超乎想象。士、农、工、商,士的地位最高,而秀才就相当于士的预备役。 考中秀才,政治地位提高不说,还可拥有特定的衣衫,有私下求见县令的权利,还可载入县志。 有了纠纷不必到衙门起诉、应诉,可以派家人代理,即使被控有罪,也不能随便抓来审问,尤其是不能动用刑讯,必须要报学政批准,确实犯罪也不受体罚,不挨板子,所谓“例难的决”,只要拿钱赎罪就行。 骂大街也是秀才们的一项实际拥有的特权。 因为按照法律,凡是骂人的,要打十下屁股,回骂的同样是十下。秀才骂人,不能被判决打屁股,即便改换为赎刑,数量也是少得可怜,官府一般根本不会受理秀才骂人的案件。 秀才可以依仗他们的这个特权公开骂自己看不惯的事情,所以得到这个“骂遍四方”的名声。 还有出游不需要路引,可任意游览全国,有很大的自由,在各地学宫也可以免费留宿。 除了自己还可以免除家里两个人的“徭役”(每年定期为官府无偿劳动一段时间),免除个人八十亩的农业赋税,甚至能够领少量的俸禄,勉强供养生活。 考科举好处多多,蔡如风坐享其成,岂有放过之理。 更重要的是,少阳真解初练,威能不显,他极需要护身之法,立身之基,科举则是其中一个最快捷最有效的途径。 想想到时有了秀才功名在身,晋升统治阶层一员,在大赵国便有了安身立命的基础,有了种种特权,钱财自然滚滚而来,根本不必把脑袋挂在裤腰上打打杀杀。。 身为过来人,蔡如风清楚在田地中刨食赚不了几个钱,经商赚钱才是王道,可一个小地主没依没靠想赚大钱纯属做梦,恐怕稍微有点起色便会被黑白两道吞得一点渣都不剩。 毕竟,自古商人就是统治者的钱袋子,是别人圈养的猪仔,待到肥了之后只有等死的命。 蔡如风没有替他人做嫁衣的情操,急需要功名化作自身的护身符,有了护身符才好弄更多的钱买更多的名贵补药修炼。 秀才,一般衙役、里正等基层吏员不敢惹,有了起码的保证,一旦成为举人,时机成熟就可做官,地位晋升乡绅名流,时常为县官的座上宾,横行乡里。 因此,官可以不做,但功名必须要取。 按照一般潜规则,秀才能保五千两的家底,再多就难以抵挡周围各方贪婪的豺狼,举人位格最多能承受住三万两,至于进士?只会更多。显然,要有大背景大靠山则另算。 依据之前的预算,一年差不多要一万两,考个秀才不成,最低的功名都要举人。 有原身的才学打底,有这般坦荡正途摆在眼前,蔡如风无需想尽办法发“横财”。这一刻,修道之途和功名之路在他的心中彼此等同起来。 功名越高钱越多,钱越多人参越多,人参越多修炼越快,而且,功名越高护身符越强,简而言之,功名正是修炼和护身立世的根本。 至少短时间内这样。 阻人财路、断人道途如杀人父母。 “谁要阻挠我参加科举谁就是我的敌人,死敌!”蔡如风辞别陈先生,走出大门暗暗发誓。 回去的路上,私塾的学生差不多都用过饭陆陆续续结伴回来,大家都是从小一块长大的,相互打招呼。 “子长兄,你去找先生了?那你还进学吗?” “子长,听说你不傻了,真是谢天谢地。” “今年县试报名咱们结保啊,就这么说定了。” “哈哈,我就知道吉人自有天相,你果真恢复了,太好了,下学后我们一块玩。” “你太瘦了,风一吹就倒,你那弟弟夫妻两人简直不是人,他们那等人早该被除族,哼,恶有恶报!” …… 有的可以笑着打招呼,有的大可不必。 或许原身之前风头太盛的缘故,有那么一小撮人出于羡慕嫉妒恨的心思,在“他”变傻之时没少落井下石,虽然不至于闹的太过分,但恶语不少。 蔡如风碰到了那么一两个,对方目光躲躲闪闪,不敢正视自己,很明显心中有鬼。 “哟,我道是谁,原来是咱们的大才子蔡如风蔡子长。” “李京!”蔡如风也看向对面来人,和自己一般年纪大小,只是一脸傲气,神情玩味。 论家世,在一般百姓面前,此人倒是有些傲气的资本,父亲是里正,负责掌管户口、赋役之事,在一里百户之内,可谓大权在握。 “你还记得我,看来你确实好了,我已经过了县试和府试,此次童生试我定会一举通过院试,考取秀才。当了两年的傻子,只是不知你现在还记得多少东西,有没有底气参加二月的县试。”李京一见到蔡如风风轻云淡的模样就来气,忍不住讥讽道。 “算了,蔡如风病刚好,万一要把人家再度气傻,那可是我们的罪过喽!” 蔡如风撇了撇李京旁边开腔的这位,姓李名有光,身份也是小地主,和李京同为李族之人,他们二人臭味相投,以前就跟“自己”不对付。 面对两个半大少年的挑衅,蔡如风实在生不出多少气来,少年意气之争,在他看来跟小孩子玩闹一样不直一哂。 他不但生不出气,而且还有好笑的冲动,有那闲功夫,干什么都比比这个强,要真和他们上了计较,他还担心拉低了自己的档次,一样变得幼稚起来! 无所谓的笑了笑,蔡如风一甩袖,压根儿不搭理二人,独自施施然迈步向前。 没有得到预料中的回应,李京和李有光顿时变了脸色,他们两人的攻击无功而返,仿佛一拳打在空气中一样憋屈。 有这么一句话:有时最伤人的不是针锋相对,而是赤果果的无视。蔡如风本不打算过多纠缠,无意间的举动居然对对方造成了最大的杀伤。 李京和李有光现在就有这种感觉。 “蔡如风你凭什么敢无视我,你有什么资格?” “你把我当什么了,小丑吗?” “你竟然如此羞辱于我!” 类似的想法顿时充斥着两人的内心,在他们愣神的时候,蔡如风已经走了好几步,刚好擦肩而过。 “蔡如风,你站住!”李京忽然扭头,双目喷火,他感觉自己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尊严也受到了无情的践踏。 一样的,李有光也好不到哪里去,从来都是他无视别人,哪有别人给他脸色,只见他脸红脖子粗,狠狠的瞪着。 “你什么意思?凭什么不理我们,我们和你说话你没听到吗?眼瞎了还是耳朵聋了。” 蔡如风皱了皱眉,站定身子,头也不回的低声一笑。 “你们可真有意思,骂了人还想我骂回去吗?真搞不懂你们怎么想的,难道跟我之前一样脑袋坏掉了?” 太欺负人了! 李京勃然大怒,双拳紧握,恨不能欺身上前暴揍蔡如风一顿。 蔡如风回头看到两人的表情,乐了。 “喂!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们要敢公然动手不怕有失体统?沦为为别人的笑柄可不好看了。” 蔡如风本打算一走了之的,为免两个小子不知好歹的继续纠缠,他想了想,最后留下一句话。 “县试我会参加,到时候一切见分晓。” 李京闻言叫嚣道:“谁怕谁呀,走着瞧。” 蔡如风轻轻的摇了摇头,不急不缓的离去。李京和李有光两人对视一眼,一个脸色阴沉,一个怒气未消。 “有没有觉着蔡如风比两年前更令人讨厌?”李有光恶声恶气,两方冲突一般都是他们把蔡如风气得后仰,最后得胜而归,这次居然被对方吊打,岂有此理。 “哼,没想到比以前少了些呆气,嘴皮子变得利索起来,他真要参加县试?”李有光自说自话。 “县试?” 李京冷笑两声,眯着眼道:“本来以前的玩物还想翻身?除非我死了,否则他别想骑在我头上拉屎。” “你的意思是?” “我没考上秀才前他想参加科举?没门!” “对头,他傲气个屁,永远被我们踩在脚下。”李有光咧嘴一笑,他可知道李京老子的手段。 “走,去私塾。” 和李京和李有光的纠纷,在蔡如风眼里只是小小的插曲而已,眨眼就忘却脑后,从陈先生家里回来,他陆续拜访了另外几家,临到下午总算完成了所有的任务。 尽管继承了原身所学,蔡如风为保科举万无一失,决定细细回顾一番,回去后就一头钻进书房。 第005章 暗谋 李宅! 清泉村最庞大最奢华的住宅,远看粉墙黛瓦,高出周围土坯茅草屋舍一节,而住宅内全部青砖铺地。光建造费用就多达二百多两银子,有这么多的银子足以在青安县买下一个独立的院落。 李京父子相对而坐。 由于被蔡如风气着,李京整个下午都没心思读书,憋着一肚子火气下学就找自己的父亲。 “爹,你知道蔡族的那个蔡如风吗?” “二年前突然变傻,昨天又变好的那个?”李松喝了口茶,眉毛一杨。 “就是他!”李京脸色不是很好看。 “怎么?你们又起冲突了?” “嗯,爹你知道我一直看他不顺眼,他今天说要参加科举,我不想他参加,爹你帮帮我。” “成!我会尽快给县里托关系,让你马叔随便寻个由头把那小子关进大牢里去。”李松想也没想回道。 “真的?谢谢爹!”李京惊喜道。 “就是你不提我也会做,清泉村除了我们李族就属蔡族,外加一个毫无根基的陈秀才,蔡族的蔡如风若是得势得了功名,我们李族该如何自处? 每年征收赋税,摊牌徭役岂不凭空多了阻碍,蔡族要有了靠山,我李家的基业岂会在为父手上翻倍? 这还不是最糟的,万一那小子中的举人,你爹我里正的宝座岂不要让给蔡族之人,他们想也别想。”李松借机提点自家儿子。 李京不是啥一无是处的蠢才,一听就懂,他们家就是清泉村的土皇帝,征税时上下其手得财不少,但大头还在摊派徭役上。 徭役虽然能够交钱了事,但总有一些人交不起只好服役,经他爹一手,李族之人分的的差事轻松,蔡族之人都是坝夫、铺兵、修河工这样的苦役。 命不好的成为库子,绝大多数都会事后破产,因为仓里平时都有亏空损耗,不仅要库子赔得,若是衙役索取,无论公私钱都要出。 结果卖儿卖女卖地,他们家趁机低价购地,如此这般手段齐出才攒下别人几辈子都攒不来的家产。 他了然般的点头,嘿嘿嘿的一笑,朝自己的父亲伸出大拇指。 “还是爹厉害,高瞻远瞩。” 李松自得笑道:“儿子你还嫩的很,再怎么你爹我也是里正,为朝廷效力。” 李京灵机一动,压低声音脱口道:“要不我们干脆……” 他摆出一个抹脖子的手势,接着道:“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在大牢里弄死蔡如风,反正大牢里意外死个把人很正常,我们正好以永除后患。” “说你嫩你真够嫩的,心思倒是不错,颇有我当年的几分风范。只是你也不想想,我都把那小子弄进大牢里了还能让他平平安安的出来?”李松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李京讪讪一笑。 “爹足智多谋,儿子哪能跟爹比。那蔡家就剩下蔡如风一人,他一去,那他家的那一百亩地,还有那些家产……” 李松呸的一下吐出一片茶叶,顿了下才叹口气道:“他的家产我们不能动,只能占点小便宜。” “为什么?”双目放光、贪心乍起的李京不解,到嘴里的肥肉哪能轻易吐出来。 “为什么?还不是我仅仅一个里正,权势太小,我们家将近三百亩地已经达到极限,要再多些,恐怕我已经护不住了,与其到时被弄的家破人亡,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守住现有的家业。 你道是我为何要你拼死拼活的科举考功名,哪怕只要一个秀才,保住三百亩都地不成问题,加上你爹我的里正位置,可以说我们家的权势仅在举人老爷之下。 那时候我们的家产就能翻出两倍不止,别人再红眼又如何,他们敢动试试!” 李京呆住了,他从没想过这么深,原来个中情形竟然如此的复杂,他简直大开眼界,骚动的心霎时间好像被当头泼了一盆凉水一样——透心凉。 “难怪……”李京还奇怪最近几年自己的父亲为何变得畏手畏脚起来,原因却是在这里。 “那……那……爹你以前怎么没提起过?” 李松翻了翻白眼,粗声道:“提那有个蛋用,你现在别管其他的,考出功名才是你最大的目标。” “爹你尽管放十二万个心,上次儿子止步于院试,一年来学业大进,这次一定能够高中,你就瞧好吧!”李京猛然抬起胸膛,高声保证。 “好,不愧是我李松的儿子,要的就是你这份自信。我们李家下一代可全靠你了,你是不知道爹近来总是战战兢兢,生怕别人提起我家有多富庶,为不让人觊觎拼命的结交县里权贵,你一定要为爹争气啊!” “爹你不用担心,此次童生试儿子绝对手到擒来,你就等着摆庆功宴吧。” “说起来那小子的老子也算个人物,知道普通人家一百亩地就顶天了,还能培养两个儿子读书科举,可惜有些天份的那小子变傻,小儿子是个读傻了的憨货,那老小子运道更不怎么好,死的早。” “爹,是死的好。” “对,是死的好,死的好!哈哈哈!” 笑过后李松撇嘴道:“原本他家不值得我耗费人情出手,谁让那小子竟然好了过来,没办法,就是赔点也要把他给摁下去。” “不是有马叔帮忙吗?”李京乐观无比。 李松意味深长的说道:“你马叔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多亏有蔡家的家产在,我们虽然用不上,但能做个顺水人情也不错。” 李京被瞧得一个哆嗦,心中默默念叨着“马叔”两个字。 眼睛一闭一睁又是一天。 蔡如风遇贵人相助病好的消息首先在清泉村广为流传,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向周边扩散,盖因原身在周围村落小有名气。 当时是大人口中别人家的好孩子,赚足了同辈的无限怨念,突然变傻着实使得不少人唏嘘感叹。 如今再生变故,时人难免议论纷纷,直道老蔡家时来运转,委实羡慕了一把,同时把阴狠的蔡如镜一脚踩到了泥里,好似“半截入土”一般。 乡里婚姻嫁娶,一般多在本地找人家,这则消息很快传到蔡如风的两个舅舅家。 和普通家庭一样,蔡家和亲戚倒是没有多少龌龊,反而互为友善,宗亲宗亲可不是说着玩的,宗为宗族,亲为亲族,宗亲相互扶持倚为根基,他们可是天然的自家人。 只有极为少数之人才闹得亲戚不合,老死不相往来,甚至嫌隙成仇,成为乡人口中自毁根基的笑柄。 两个舅舅原本就对原身亲善,前两年里没少教训蔡如镜,一听好外甥蔡如风的消息哪还在家里呆的住,便一起赶奔清泉村。 又一日,更远一些的姑姑闻听消息也赶来。 前前总总三日,蔡如风总算歇了下来。 第006章 欺上门 呼! 蔡如风舒口气,这时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无法再吐纳先天紫气。 起身端起桌上刚刚熬好的一晚参汤一饮而尽,霎时间一股热流自丹田中升起,仿佛欲要向四肢百脉扩散一样。 趁着药效发作,他当即施展邵阳真气,从第一幅图到第六幅图,一次次转化着药力,半个时辰后才结束修炼。 眼见着丹田中真气越来越多,心中喜悦。 “这有人参和没有人参简直天差地别,前天修炼的时间连一盏茶都没有,有了人参补充竟然达到半个时辰,多出原来六倍之多。 不提对于功法领悟越来越深的缘故,仅仅比较时间上的差距,真气至少多出六倍多,想想十年的三倍就是六十年,人的一生又有几个六十年,简直不敢想象。” 乡里又没有多少娱乐活动,他早上修炼半个时辰,其余空闲时间都一头扎进了书海里,没事练练书法,或吹奏一曲,倒是自得其乐。 差不多巳时二刻。 蔡如风正在自家书房里闭目“看书”,重新复习一番,竟有些明悟,以前不懂的地方也豁然开朗,郝然读出了一点趣味。 “哎哎哎!你们是谁呀?” “你们干什么的?” “原来是几位差爷。” “别废话,叫蔡如风出来。” “快点,老子们没闲功夫久等。” …… 外面突然传来吵闹声,蔡如风眉头一皱,出来书房来到院子,便见家里的男仆正走过来。 “老爷,您看……” 蔡如风摆摆手,见门口一捕快,约莫三四十岁,五大三粗,黑脸八字胡,头戴平顶帽,帽檐插着羽毛,身着箭袖青衣,腰缠红裹,配官刀。 其身后是四个人,穿戴不一,各持棍棒牛皮绳,凶神恶煞盛气凌入,一副唯当前捕快马首是瞻的模样。 若说这捕快是县衙的正经衙役,有俸禄,那后面的四个就是所谓的帮役,也叫白役。 这帮家伙就是聚集在捕快周围的无业游民,一边帮着衙役跑腿办差,但不从衙门领钱;一边仗着和公门关系近办些事情,收些好处混几碗饭吃。 “我最近也没干什么事,哪能惹来捕快,除非蔡如镜除族之事,可那边没这么大大能量吧!” 按耐住心下狐疑,蔡如风快步向前,边走边道:“不知几位找我何事?” 看到蔡如风走到近前,马铭才微笑道:“你就是蔡如风。” 蔡如风点头。 “那就好,跟我们到县衙走一遭。” 哗! 衙役进村可是大事,门前早聚集了一大批看热闹的,一听捕快要把人带走,皆是哗然。 蔡如风心里咯噔一下,还真是来者不善啊! “敢问发生了何事?” “别担心,反正是件小事,县里不过例行公事询问一番,你很快就会回来。” “小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蔡如风更加怀疑起来,这当中猫腻不少。 在大赵国,告状和审案是有一定程序的,绝非可以那么随意,每逢三、六、九才是放告牌的日子,只有命案类重案除外。 递了状子还要经过核查,准了状子后才算进入审案程序,并在衙门外八字墙上公示,同时派出衙役持票通知被告上公堂时间。 无论原身还是如今的自己从没有接到过衙役的任何通告,由此可见,该捕快扯谎了,想蒙骗自己去县里,去县里干什么呢?蔡如风两世为人,对古今官场有所了解,无非关进大牢里去,情况严重点很可能就暴毙在里面。 此类事情绝非杞人忧天,摆明了有人布置好了一切针对自己,他不得不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对方的目的。 “究竟是谁呢?蔡家好像也没与谁结下仇隙?”蔡如风左思右想,就是猜不出谁在幕后搞鬼。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既知道了对方不怀好意,蔡如风哪敢稀里糊涂的跟着去县里,为进一步确实,他反问道:“可有官府牌票?” 所谓牌票,是官府为某一具事情而填发的固定格式的书面命令,上面有事项、期限、姓名以及知县大印。 差役执行时持为凭证。一事一票,事毕销毁。赵律,衙役没有牌票是不许下乡扰民的,否则被打死都不冤枉。 当然,乡下人多是文盲,连一个大字都不认识,哪里懂得其中的道道,时常被差役借机讹诈勒索。 马铭怔了怔,心说:“好家伙,不愧为读书人,心眼子就是多,不如寻常那些泥腿子好骗,这下有点麻烦。” 他应自己的好友李松之请来此,一来可以赚一份人情,二来能得了蔡家的家产,不料蔡如风别看年岁不大,却是个难缠的角色。 难缠又如何? 心中冷笑一声:“我是官差,代表官府,你虽是地主,却是民,自古民不与官斗,既然软的不行只有来硬的了。” 他怒目圆睁,突然抽出大刀大喝一声。 “小子,你敢怀疑本我?” 蔡如风终于确定对方在虚张声势,显然没有牌票,忐忑的心终于放下了,他笑了笑。 “不敢,你只要亮出牌票我立刻就跟你走。” “好哇,你敢抗差,你想造反吗?”马铭晃动明晃晃的刀威胁,老老的,老子要是有牌票还用跟你废话,早就把你锁拿办了,还用好言好语的诓骗你。 蔡如风笑容一敛,淡淡道:“你心虚了?” 牌票是所有衙役梦寐以求的东西,有了正式凭证,他们才可以肆无忌惮的行事,可牌票要盖县令的大印,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胆,也没有哪个不开眼的衙役敢偷偷拿了官印盖上。 否则,一旦事情败露后果不堪设想。 “哼,老子敬你是个读书人才跟你扯了半天,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马铭阴***他已经有些骑虎难下,他没想到蔡如风不禁难缠,而且好像一点都不怵他。 原本算计,蔡如风面对自己的威胁第一反应必是退让,毕竟官府的威慑力强大无比,只要自己摆出公门威风,对方胆气一消,这样一消一长,还不反手被自己擒拿。 “赵律,没有牌票你算屁个公差,你大吼大叫只会暴露你的胆怯恶懦弱,你敢拿我试试。”没有官府的皮,蔡如风还真不怕,他少阳真解已经修炼出真气,纵然还没有修习护身法决,但力气、灵敏度不是一般人能比。 “好胆,看来你真的想造反,给我锁了他。”马铭当然不敢公然杀人,果断的命手下抓人,没有牌票又如何,把你弄进县里大牢造成既定事实,到时还不是任凭搓圆揉扁,全凭心意。 “慢着!”蔡如风冷喝。 “怎么?后悔了?” 马铭面上得色尽显,还以为蔡如风有多骨气,就知道读书人都是软骨头,稍微一动真格的就腿软,终归向他服软。 乡中很多都是以族而居,清泉村村东为李族,村西为蔡族,私塾则在村口。 周围蔡族人见蔡如风和捕快针锋相对,寸步不让,气氛越来越紧张,就差兵戎相见,不由得纷纷劝诫。 “子长,别和差爷顶嘴,要不你就去一趟吧!反正又没有什么危险。” “是啊,别惹差爷生气。” “不为别的,你总要为你自己考虑考虑,得罪官府不值当。” “就是,过钢易折,做人应当圆滑。”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 李族之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当真看热闹不嫌事大,夹在人群中冷言冷语,好点的冷眼旁观,恶毒的架秧子起哄,污言秽语不断。 “蔡如风读书读傻了吧,居然胆敢跟官差做对。” “别以为读几天书就有多了不起。” “我看他就是想造反,差爷锁了他见官。” “蔡如风如此不智,家门不幸啊!” …… 第007章 对峙 听得大伙劝解声音,马铭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这才是大赵国的好百姓,刁民统统都去死。 “蔡如风你别冥顽不灵,千万不要自误!你若是悬崖勒马,乖乖的跟我走,我可以对你既往不咎,如何?”他进一步劝导。 “别磨蹭,若识相的话赶紧和我们去县里,要不然……”一名帮役不耐烦的催促。 蔡如风绝不会妥协,鬼知道妥协后他还有没有命在,斩钉截铁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就是我死了也不会跟你去。” 马铭当即红了眼,大叫道:“你们四个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在他的心里,只有自己锁人拿人,哪有人敢反抗,不怕破家灭门? 四人作势要动,蔡如风凛然不惧。 “你们还要不知好歹,信不信我要了你们的命。” “不知死活的东西,大家别被他吓着了,上!” “敢在我蔡族面前撒野,大家听我一言,把他们五人围起来,他们不是官差,没有牌票就是匪类,打死勿论。” 蔡如风才学过人,在邻里乡间威望不小,在自己宗族更是颇盛,他把话讲的明白,人群里好几位青壮小伙听得心潮澎湃,热血上涌,几乎同时出动缓缓逼近。 蔡如风是蔡族的希望,又听他说得有理有据,老百姓虽然不识几个字,但大道理还是懂得,有人带头,尚在犹豫的其他人一并合围过来——围观应当不犯法吧! 人多胆气壮! 本来衙役的名声就臭不可闻,面前这五个人更欺负自己人,有些人不禁面露凶光。 看热闹殃及池鱼可不好了,李族之人纷纷“外逃”。 蔡族人群慢慢逼近,有的人不知何时手里拿着家伙,马铭五人怡然不惧,普通百姓都是乌合之众,几十号人并不放在他们眼里。 “你们干什么?竟然想袭击公差,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退后,都退后,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马铭厉声道,若激起民乱,他同样没好果子吃,同时舞动大刀威胁。 被兵器所逼,人群顿住,马铭等人缓步向前进一步逼迫,他们进一步,人群退一步。 “告诉你们少管闲事,胆敢阻挠官差办案,想当乱民吗?小心抓你们进大牢。”这句话威慑力十足,马铭就算有种种罪责,但他是官差,百姓天然被其慑。 人群人中不少人开始畏缩起来,没有人想被抓紧大牢。 蔡如风向前几步,大声反驳道:“大家别听他的,他只是在恐吓我们,赵律有规定,没有牌票的衙役若敢作威作福,乃是私人作恶,死有余辜。 而且大家不用担心,国朝官府有个惯例,地方上出了民乱往往只捉首犯,余者招抚,息事宁入,出了事有我担着,你们肯定没事。” 老百姓有老百姓固有的圆滑,不担罪责?好啊!蔡如风一番鼓动,彻底释放了他们心中的最后一道枷锁,反抗和暴力因子顿起。 人群喧哗的同时,一道道火热的目光在五人身上逡巡,一步步的再次向前。 “你个挑拨离间的贼子,我先抓了你。”马铭气得暴跳如雷,凶神恶煞的回转过头。 哐当! 马铭一个机灵,看到自己的一个帮役惧怕之下竟然丢掉了手中的棍子,四个人惶惶然,赶紧向他靠拢过来,仿佛这样才有安全感。 人群越来越近,圈子越来越小,不知何时棍棒之类兵器早已经换在了最里面一圈人群当中,关键是这一圈人各个身强体壮。 马铭心中终于开始打鼓,看来今天的目的达不到了,都怪蔡如风这狗东西把什么都扒的一干二净,尽管恨得牙痒痒,但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气氛下不能久留,还是三十六计先走入为妙。 咳咳! 干咳两下,正当他要开口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溜之大吉之时。 突然感到手腕一痛,大刀就被人夺去。 蔡如风哈哈一笑,把大刀狠狠的掷向院中,他别的不担心,就怕马铭手中的兵器不长眼,无论伤着自己还是乡亲都不好。 终于趁其分心之际一把突袭成功。在夺刀的随时,他鼓足全身的力气一脚揣向马铭腰上,毫无防备的马铭当即中招。 蔡如风可不是一般人,修出真气后力气大的出奇,马铭犹如饿虎捕食一样飞身而起,然后啪的一下摔个狗吃屎。 马铭一下子摔懵了,民心不古,人心崩坏,他代表的可是官府,怎能被如此对待。他更想不通的是蔡如风看起来瘦弱不堪,为何却有那么大的力气。 是的,他就是那么肯定出手的是蔡如风,谁叫他身后就此一人,再无他人。 这也是他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蔡如风当先动手,仿佛一个信号一般,一群人开始蜂拥而上,霎时间一阵鬼哭狼嚎。 “哎呦!” “啊噢,疼!” “别打了,别打了!” “要死人了!” “啊,我的腿,我的腿断了,呜呜呜!” “我要回家,我不干了。” “停,停——,我有话要说。” “冤有头债有主,我不过跑腿的,幕后主使是你们清泉村的里正李松,是他要我来的。”马铭之前被蔡如风一脚揣晕后又被打醒,眼见自己不出声真要被打死,连忙招出幕后真凶。 没理由让他看戏,自己冒着生命危险背锅的道理。 听得马铭声嘶力竭的呐喊,人群外蔡如风颔首,就等你开口,心道:“我还真不信了,命都没了还不自救,凡事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做。” 眼下马铭无疑是个聪明人。 只是让他想不通的是里正为何要对自己出手,两家好像没有生死大仇啊! 不用蔡如风喊住手,族人在听到一切都是李松搞鬼之时便停了下来,不由得面面相觑。 “怎么会是他?” “没听说子长跟他家有仇。“ “莫非是子长和他儿子李京的恩怨?” “不可能吧,这都是几年前的事了,真要这样那李松也太狠了。” …… 第008章 绑了送官 发生民乱,外围李族胆小之人被吓得赶紧离开,生怕受到牵连,剩下的已经不多。他们原本看到蔡如风抵抗,都不禁幸灾乐祸,见到事情发生到斗殴更震惊不已,直到马铭招出真相。 和李松亲近的几人赶忙向李松家里跑去。 人群散开,其余四人已经没有哀嚎的气力,低声的呻、吟着,马铭的帽子不知已经被丢到了哪里去,披头散发,衣服破损,上面全是灰土。 五人无不鼻青脸肿,不时有涓涓流血。 惨,无比的凄惨! “你刚才说什么?”蔡如风走过来,低头看向仰躺在地上的马铭。 “是……是你们村的里正,就是他要对付你,要我找个理由把你关进大牢里,我只是听命行事。”马铭本能的隐去了自己谋夺蔡如风家产的心思,更不敢说出要谋害性命,他身为捕快,更知道一旦牵扯到命案里罪责就重了。 害人性命,好毒的李松! 蔡如风可不相信仅仅把自己关进大牢里就没有然后了,即便做了最坏的推测,乍一听到马铭的话,他心里不可自已的生出一丝寒意,亏得是自己,要是原身恐怕早都傻乎乎的跟着去了,到时哪能还有命在。 听其言,一个捕快会听一个里正的命令?蔡如风嗤之以鼻,这个先不急,他接着问。 “他为何要对付我?” “不知。”马铭能瞒就瞒。 蔡如风不在乎马铭到底知不知道,他只要知道背后黑手是谁就行了,至于真相?自有明府替自己做主,或许要抓着这五个家伙去县衙了。 摸索着下巴,蔡如风心念转动,据他从陈先生那里所知,青安县县令朱风金刚上任不久,首先便令人修县学、名宦祠、预备仓,可见是个十分在意名声之人。 这衙役搞不到牌票,足见不是县令的心腹之人,如今犯错在先,自己又是读书人,县令应当不会偏袒对方,很可能为了名声而倾向自己。 毕竟善待读书人,教化之功也是县令的一项政绩。 再者,新县令上任三把火,人家正瞌睡自己恰巧送去枕头,正好让他拿这捕快立威,震慑县衙一帮奸猾的胥吏。 沉吟少许,蔡如风肯定此去必定有斩获,捕快伏法,幕后凶手还会安然无恙? “麻烦大家把这五个家伙都绑了,我要送他们去见明府,有此人证,他李松休想跑了。”蔡如风吩咐。 “好勒!”几个青壮小伙当即应了,他们现在对蔡如风可崇拜的不得了,一个威风凛凛的捕快说拿下就拿下,不愧为读书人,就是厉害。 里正李松这些年来不知搞的蔡族多少家家破人亡,蔡族之人对他可谓既敬畏又仇恨,现在见到有搬倒的希望,一些人轰然叫好,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子长,人常言官官相互,就算我们占着道理,如果他们相互偏袒起来,我们岂不要遭殃。”蔡族族长胆小怕事,适时的提醒道。 “是啊,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如就此放了他们五个。”一旁的一位族中老人也开口。 马铭五人刚刚一听蔡如风的分析都是一脸死灰,尤其马铭,他可是正编的捕快,狐狸没逮着反惹一身骚,还不知明府如何处置他,肠子都快要悔青了。 他们一见事情有转机,忙不迭的忍着疼痛磕头认错,痛哭流涕。 马铭忍着奇耻大辱一边磕头一边暗自发狠:“等我回去,我不把你们一个个整死誓不为人,蔡如风,我要刨了你家祖坟。” “我再也不敢了。” “我们知道错了,希望您有大量,绕过我们一次吧。” “我可以立下毒誓!” 乡里百姓耳根子软,见五人悔恨的赌咒发誓,一些人同情心泛滥,面露不忍。 蔡如风摇摇头,百姓善良情有可原,但一族的族长和族老这般表现就令他太失望了,官差欺负蔡族人屁都不敢放一个,临了还要替官差求情,他算是知道为何蔡族不断衰落,有这帮目光短浅、苟且偷生的老家伙在拖后腿,蔡族别想兴旺。 不巧陈先生出门访友去了,要他在绝对会赞同自己的主张。 “你们几个家伙住嘴!” 蔡如风制住马铭五人,接着对族人道:“他们必须送交官府,如果放了他们,大家焉知他们之后会不会报复?” “不会不会,我们绝对不会。” “您一定要信我们。” “我们可以发誓。” …… “闭嘴!” 蔡如风冷喝,继续对族人道:“我就问一句,我们把他们打得这么狠,他们的保证你们敢信吗?敢吗?” 明白人都摇头,笑话,这年头衙役的话要能信母猪都能上树了。 “大家要明白,那幕后之人是李松,是无恶不作的里正,我可是地主,里正今日敢让人把我关进大牢,明日就敢把你们一样关进大牢,大家想想,里正每此次缴粮时占了我族多少便宜,摊牌徭役时弄死了我族多少人,大家都看不见吗?” 用力一挥手,蔡如风鼓劲道:“现在李松被牵连,自身难保,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我们还要依旧忍气吞声下去吗?” “不要!” “不能!” “绝不允许!” …… “大家再想想,这捕快,我们村的方正李松,他们为何敢肆无忌惮的欺辱我们蔡族之人?” “还不是我们一族没有靠山,又不强势,又不团结,软弱可欺。” “今天出了这事,我们占理还要忍气吞声,那以后别人更会变本加厉,那时候不光我们,就是我们的子孙都抬不起头来。 所以,我们必须要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让其他人都瞧瞧,我们蔡族之人不是好欺负的,不是谁都能骑在头上拉屎拉尿的。” “子长说的有道理。” “正是这个理。” “子长说到了我的心坎里了,我支持你。” “说不得李松被问罪后,里正的官位要落在我蔡族之上。” …… 要不是因为自己一人无法压着那五人走,蔡如风根本不想多费口舌,挑起了族人的情绪后,他开始分析县里的情形,言称这帮人必会被治罪,总之把之前所想说了一遍。 众人才恍然大悟,俱是点头称是。 族人同仇敌忾,敌人不能逃脱法网,蔡如风顿了下后,要彻底打消族人的后顾之忧。 “赵律,发生民乱从者不罚,出了事情我一力承担,大家还怕什么?” “走,压着这五个大家一起去县衙,请明府做主。” 早已被捆的结结实实的五人被三十几人压着,蔡如风一马当先,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冲向村口,直奔县衙。 第009章 阻挠 却说李松和李京父子正在家里自鸣得意,只等那边传来好消息,不想却等来马铭全军覆没,自己被供出的消息。 李松气得当场摔了茶杯,他犹自不解气,大声破口大骂:“马铭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连个小书生都对付不了,你干嘛不去死啊!” 见父亲没了往日的涵养,在屋内着急的走来走去,惨白着脸的李京哆哆嗦嗦的问道:“爹……爹……爹,该……该……如何……何是好?” “瞧你那熊样,镇定!”李松横了自己儿子一眼。 “天塌不下来,马铭是聪明人,肯定不会说出谋财杀人之事,只要我们不说,爹顶多被削去里正之职,不碍事!别人问起时你要记得,我们只是看蔡如风不顺眼,想出口气,你一定不能乱说话,听到吗?” 李京情绪稍定,狠狠的点点头。 “记住就好,哪怕挨板子都不能乱说,一口咬定这个理由。” 李松不放心的提醒,又自言自语:“情况也许还没有恶化到那一步,我先去看看,你赶快叫上几个身手好的族人,算了,还是我去办。” 等李松父子带上人过来时,蔡如风一群人已经出发,等他们追上时已经快到了村口。 “子长贤侄留步。”李松扬手大呼。 蔡如风听到喊声驻足,似笑非笑道:“里正你莫要胡言,我可当不起你贤侄一声称呼。” “当得当得。” 李松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来到跟前弯着腰,满脸堆笑。 “其实一切都是误会,贤侄千万不要当真。”说着,他飞快的撇了眼被五花大绑,狼狈不堪的五个人。 看到导致一切的罪魁祸首,马铭惨然一笑,他以前不止做过一次,只要找准目标,简直是无往不利。可是……眸中透出刻骨的仇恨,他知道自己这次栽了,都是李松的错,要不是他,自己正舒舒服服的当着自己的差。 哪像现在一样,罪责最轻恐怕都要丢掉捕快的差遣,万一事情败露,…… 明明深恨着某人,却因为某种原因而不得不替对方隐瞒,没有什么比这种感觉更令人痛苦了,马铭都能憋出内伤。 可没办法,论起罪责来他和李松半斤八两,一个唆使,一个施行,都是主谋,两人如今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人罪轻都轻,一人罪重两人罪重。 李松同样恨透了办事不利,牵连到自己的马铭,你能硬气点会死啊!没骨气的孬种。可他同样心有顾忌,害怕马铭破罐破摔最后把什么事情都往外说。 有一便有二,他实在不敢太过相信这位以前的好友了。 “误会?” 蔡如风呵笑,手指李松父子背后的几个人。 “里正好大的威风,带这些打手是想把我们都留下来吗?”话音刚落,他一边的族人纷纷戒备,一脸警惕。 “哪里哪里!”其实当看到蔡如风一大群人后,李松当然放弃了心中那个不切实际的幻想,害怕事情再闹开,他连忙转换话题。 “贤侄不要动怒,都是马铭胡说八道,大家都乡里乡亲,我怎么会干出那种缺德事。” 马铭睚眦迸裂,一边咳血一边恨声道:“我假借明府名义行事闹出民乱,如此被押送到县里入赃俱获,只怕老子的捕快算当不成了,可你也别想跑,总不能你这个雇主没事儿,而我却凭白丢掉差事。” “你——胡说八道!”李松气得跳脚。 “我的捕快丢了,你的里正也别要了,大家难兄难弟,你逃不掉。”马铭满是快意。 蔡如风没心情看两人狗咬狗,打断道:“我还有事,让开!” “别,别,万事好商量。我是里正,身担调解纠纷之责,无论赔偿田地还是金银,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闹到上面总归不好。” “让开!”蔡如风只作不理。 “等等,要不让乡老出面,别到县里去了,越级上告影响不好,闹不好还要挨板子。” “让开!”一般的民事案子越级上告县里确实不收,即便收了也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提前打十大板,可事关衙役便不在此列,可直接上告明府。 “你到底想如何?”李松见蔡如风铁石心肠,脸色转冷。 蔡如风微笑道:“县衙!” 李松处处吃瘪,马铭高兴道:“蔡如风连我都敢绑了,你就别白费心思了,你还能大过我去。” 李松怔住,李京早失去主意,一群人向前走了几步,蔡如风突然回头说道:“建议你们最好跟着一起,免得到时还要被传唤。” 马铭笑的又咳出血来。 就这样,蔡如风一群人走在前面,李松父子一些人吊在后面,又不是杀头死罪,一点都不值得逃跑。 清泉村在青安县城西七八里远,两刻钟就进了县城。 蔡如风这群怪异的组合一进县城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一大堆人几乎把路堵的严严实实,没多大功夫别人就知道了事情的大致来龙去脉。 实在是马铭的衣服太显眼了,一看就是个捕快,通常捕快都是绑着别人进城,这下可好,捕快被人绑着进城。 真是件天大的奇事儿。 好奇心乃人之天性,结果,当蔡如风一群人到县衙之时,四周都占满了瞧热闹的人群,简直如菜市场一样吵杂。 人群对耷拉着脑袋,犹如斗败的公鸡的五人指点比划,有的低声谈论,有的幸灾乐祸,有的破口大骂,有的嘲笑讥讽,…… 因为衙役不得人心,声名狼藉,绝大多数人都拍手称快,大声叫好。 “哈,你们也有今天,老天你终于开眼了。” “活该!” “坏事做尽,终于得报应了。” “小捕快欺负欺负小老百姓还可,居然敲诈到地主头上了,还是个读书人,这捕快当的,啧啧啧!” “可不是,真是不自量力,贪心取死,读书人最不容欺辱。” “这年头,读书入可不好惹,说不定哪个书呆子过几天后就摇身一变,成了国家栋梁,或者同窗摇身一变,成了国家栋梁,或者同窗的好友摇身一变,……” “哈哈哈,好歪的道理!” “咦,我认得他,他不是马铭吗?” “这不能怪捕快,谁晓得这般年纪的读书人这么厉害,阴沟里翻了船。” “哼,常走夜路难免不遇上鬼。” …… 第010章 公堂 衙门大门外,蔡如风看到了八字墙上贴着的几张告示,看到了鸣冤鼓,人刚到门口就见一人在门口等候。 “明府传你们上堂。” 蔡如风并不奇怪明府提早得到消息,事实上他一进县城,这事应当早早就传了进去,所以才有个门子在此等候。 大伙相互看了眼,一并迈入大门,之后仪门,仪门是县衙署中最为高大雄伟的一座门,立于三级台阶之上,青墙灰瓦,乌梁朱门,上有黄铜大钉,威严而庄重。 等到一群人来到大堂外,明府已经就坐,底下左右两排皂隶,手持水火棍。 其他人或畏惧其势,无不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蔡如风虽有忌惮,好在见过世面,不至于见到一个官员就失了分寸。 “明府有令,蔡如风、马铭、李松上前。” 在大赵国,只跪天跪地跪父母,即跪天、地、亲,无论百姓见官、官见皇帝、百姓见皇帝都是不用下跪的,施礼即可。 这也是蔡如风毫无心理障碍科举考功名的缘由,大赵国皇权有世家制衡,皇权不可能无限膨胀,君臣之间讲究的是将相不辱,坐而论道。 走进大堂,蔡如风三人向明府拜了拜,然后面朝前方。因为明府断案少不了察颜辨色,按照规矩他们必须如此。 蔡如风暗中观察朱凤金,中年模样,面白微须,双目古井无波,身穿从六品官服,无形中官威尽显。朱凤金居高临下,也在观察底下站着的三人,捕快马铭仍被绑着,穿员外服的里正目光躲闪,头越来越低,他主要目光停留在蔡如风身上。 尽管听下人禀报过,看到来人之时仍是诧异,好一个淡定从容的少年书生,只见蔡如风目光平视,长身而立,单看其气度便可知此子不俗。 就是太瘦了! 朱凤金早之前听说过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拍惊堂木,直接喝问蔡如风。 “你是何人?为何绑了本县捕快?” “回禀明府,我是清泉村书生蔡如风。县试之期将近,今天正在家里温书,不料县衙捕快马铭上门,言称明府您要我来县衙。我一想今天不是审案的日子,之前更没接到衙门通告,便向马铭要求查看牌票。 谁知马铭不允,接着威胁于我,不成后更丧心病狂的要强抓我走。我料定当中必有蹊跷,誓死不从,幸得村民相助,才绑了这等借明府名声行恶事的胥吏,不敢自专,特送来衙门让明府处置。 堂外的村民都可以作证,我所说句句属实。” 在大赵国,蔡如风可不敢叫官员大人,那是要闹笑话的,“大人”两字独指双亲父母大人,百姓通常尊称官员为明公,称县令为明府。 身为老百姓,蔡如风自称时直接称呼“我”就行。 朱凤金再一次暗赞,好一个侃侃而谈的少年郎,同为读书人,他天然的亲近蔡如风,当见到真人后不禁眼前一亮,别说公堂上,就是私下里一些秀才见了自己都战战兢兢,全然没有半点风采。 一个乡间小地主家的少年能有此番表现,实为难得,对蔡如风好感大增。 “马铭,蔡如风所言可有假?”朱凤金转而厉声问道。 马铭情不自禁一哆嗦,他都被抓现行了,哪有挣扎的余地,无谓的狡辩只会使得明府对自己的感官更加糟糕,所以他索性坦然承认错误。 “句句属实,三天前清泉村里正李松要我把蔡如风关进大牢,因为彼此交情深厚,我鬼迷心窍以明府的名义私下抓人,不仅罔顾国法,更败坏了您的名声,我甘愿认罪,任凭发落。” 马铭“乖巧”,倒省了朱凤金的事。 “大胆李松,你为何唆使马铭把蔡如风关进大牢,还不快快从实招来。”对李松,他前所未有的严厉。 李松本质乃一百姓,见着官员能强撑着站着已经很不错了,看到明府吓人的模样,他差点腿一软跪下。 结结巴巴的道:“我……我只是看……看蔡如风不顺眼,想出口气,才让马……马……马铭帮帮忙教训教训他。” “事情果真如此?”朱凤金满脸怀疑,目光在李松、马铭、蔡如风三人身上探视。 “正是!”李松低下头。 “千真万确!”马铭帮忙配合。 看着两人的表演,朱凤金心中嗤笑,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糊涂官,被底下的胥吏抓进大牢里的百姓有几个能活着出去。 按道理来说这是常事,马铭倒霉就倒霉在遇到了蔡如风这个书生,还敢败坏自己的名声,罢黜差遣乃应有之义。 不过,更倒霉的是谁叫他碰上了新上任的自己,一个捕快,一个里正,一个县内,一个县外,不轻不重,拿来立威正合适不过,却是不能这么轻易放过。 正在他寻思着找借口之时,蔡如风接着发话。 “明府钧鉴,他们说谎,我敢确信他们想谋我家财害我姓名。”蔡如风信口胡邹,想办法递刀。 要是朱凤金有意自会笑纳,无意他自己也没多少损失,反正李松和马铭的差遣丢定了,日后威胁不了自己,大不了以后再寻机报复。 “信口雌黄!蔡如风你含血喷人。”李松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反对。 “他是借机报复,明府切勿听信小人之言,我冤枉——”马铭神色大变,反手给蔡如风扣帽子。 啪! “肃静!” 朱凤金望向蔡如风,这一刻,他对蔡如风的好感蹭蹭蹭的往上涨,真是个好书生,自己缺什么对方就给什么,嗯,不错,是个人才。 “你可有证据?” “我亲耳听到过李松之子李京说起过。”蔡如风继续捏造,他知道李京是个怂包,突破口就在此人身上。 而且他十有八九敢肯定李松父子就是想弄死自己,话又说回来,即便冤枉了他们又如何,反正他们害的人命够多了,死有余辜。 既然明府需要,自己也需要,李松父子此时不牺牲更待何时,至于他们不认罪?大刑伺候,打也要打得他们屈服。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官员的自由心证可不是开玩笑的。 李松心里咯噔一下,慌色一闪而逝便勉强镇定。 “传李京上堂。” 李京进来后已然慌了手脚。 不但朱凤金看出了他心中有鬼,就是其他人都一眼能看出,李京太草包了,根本不懂得隐藏心事。 “好大的狗胆,李京,你为何要谋害蔡如风?”朱凤金心中大乐,案子要破了。 “我……我……没有!” “啪!还说没有,你以为本官是三岁小孩吗?看人不顺眼就想把人关进大牢,你简直比本官都威风?” 李京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受的了这种气氛,吓得要死,身子一软,当场摊到在地,浑身哆嗦不停,脸色惨白如死人脸,毫无半点血色。 看到他的神情,马铭绝望了,李松坑了自己不说,他的儿子要把自己坑死啊。李松同样好不到哪里去,他闭上了眼睛,一脸没落。 但凡有点出息也不至于如此,李京心里彻底崩溃了,一五一十的把所有东西都吐了出来,简直都不给朱凤金用大刑的机会。 场上一时间落针可闻,整个蔡族人都傻了眼,李松父子这是要崛蔡族的根,要蔡族永无出头之日。 “你给狗日的!” “你们不得好死!” “黑心肝的东西,你们下十八层地狱。” “我日你先人板板。”这声异常高调。 …… 旁人也呲牙咧嘴,好毒的心思,弄死蔡如风,夺取他的家产,无论是出于嫉妒还是贪财大家都能理解,可仅仅担忧蔡族出头就如此大费周章,甘愿让马铭占据蔡如风所有资产,奇葩。 普通人还真想不到这点,该称赞他们深谋远虑呢,还是深谋远虑呢,还是…… “不得喧哗!” 马凤金厌恶的看向李松和马铭。 “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李松承受不住打击径直晕了过去,马铭现在连刮了李京的心都有了,好在他知道赵律,自己有活下去的一线希望。 “我认罪!” “好!”马凤金甩下签子。 “免去清泉村里正李松、捕快马铭之职,各杖一百,徒三年,其余四名从者,各杖一百,同谋者皆坐。” …… 第011章 瓜分盛宴 案子结了,蔡如风被朱凤金勉力回去务要潜心修学,不可辜负自己的天资,然后就出来县衙,同族人一块折返而回。 当天就得到消息,一百杖责后,人都死了。 蔡如风知道朱凤金的目的达到了,杖一百,正常而论不死也残,不想让人死时就是杖二百也不成,想让人死时杖几下就能要了人命。 李京虽然得以平安无事,可也吓成了傻子。 后患全无,蔡如风可以高枕无忧,可喜的不止这一点,他在县成之时有感“做”了首颂扬朱凤金的诗,如今也传扬出去了。 清心为治本,直道是身谋。 修干终成栋,精钢不作钩。 仓充燕雀喜,草尽狐兔愁。 往牒有遗训,无贻来者羞。 “你既然要名,我就给你名,希望你能像包公一样能配得上这首诗。”蔡如风不在乎抄诗不抄诗,能用则用,只要自己不是真的当自己做的就成。 平时乡下之间文名传播不易,事情已经闹到全县关注的地步,蔡如风当然不会错过如此良机,一首诗词而已,若有需要,他不介意批发一大批名传千古的诗词。 既可以进一步拉近与明府的关系,又可彰显自己的文名,一石二鸟! 和当权者搞好关系人之常情,关键还应在科考之上。童生试中县试、府试、院试都不采用糊名制,主考官都可直接看到答卷上的学子姓名。 蔡如风没权没势没背景,还要和一干乡绅大族子弟竞争,即使对本身的才学颇为自信,但若再加上一点文名,以及主考官的好感,起码有个保证,算是锦上添花。 过得一日,经蔡如风推举,二年中蔡族对他有过恩惠的一家得了清泉村的新里正,那首诗彻底传遍全县,还在以更快的速度向四周传播。 伴随着诗的传播,他终于在青安县小有才名,若不是县试在即,恐怕早就有人邀请他去参加各种各样的文会。 清泉村天翻地覆,蔡族如今跟李族调转了个儿,李京变成痴呆,偌大的家产根本守不住,名义上由李家族长代为托管家里事物,可实际上一场瓜分的盛宴已然展开。 李族长家里,蔡如风与李海相对而坐。 “李族长四世同堂,儿孙孝顺,好福气!” “哪里,子长你天资聪敏,将来必定高中,前途无量,我是羡慕不来了。”李海猜不准这位风头正劲的少年来意,只好虚意客套。 听到蔡如风来访时,他当时可吓了一大跳,若是以前他连搭理都懒得搭理,现在只小心翼翼都陪小心,期望自己别被找麻烦。 从没有哪个少年书生能如此人一样,瞬间掀翻里正和捕快,挥手间取走六条血淋淋的人命,顺带废掉一人。 他昨晚做梦都梦到对面的少年,深夜被惊醒,今天见到真人心底委实发虚,对方别看年龄不大,手段却很辣无比,前途又远大,村子里又有新里正为爪牙。 李海的神情蔡如风尽收眼底,想到自己差点都没命,心中畅快无比,知道从此以后清泉村就成了自己的后花园了。 “我不客套了,你知道,我读书科考,又要跟县里的学子来往交际,哪里都需要钱,为不坐山吃空,也为蔡家长远计,只好多买些田地。这不,我此番前来是为了此事。” “没有,我家没有多余的田地,你到别家去问问。”李海神情大变,拒绝的话脱口而出,田地是一家之根本,除非活不下去了,或被逼的没办法,没有哪个正常人会卖地。 蔡如风也不生气,喝了两口茶,慢条斯理道:“哦,不对啊,我怎么听说你昨天就发了一笔大财,后面还会有更大的收获?” 李海刚说完心底就后悔了,就是要拒绝也要说的婉转一些,怕是得罪了人家吧,但看蔡如风好像没生气,他一时间拿不准,不由患得患失起来。 乍一听蔡如风说他发了一笔财,他神色慌张,脸色发白,强撑着嘴硬道:“胡说,纯粹的污蔑,我哪有发财,以后更不可能发财。” 蔡如风笑了,笑的很轻蔑。 李海摇摇欲坠,心神恍惚,良久,他才道:“那是我李京侄儿的东西,我只是代为保管而已,别人眼红恶意中伤我,子长您心里要有数啊!” 贪得无厌! 目光短浅! 自不量力! 乡下老族长就这般见识,嗤!比之李松,比之原身的父亲差的太远。 别说眼下的李京,就是普通百姓家里,一个小儿名下的几亩地转眼会被叔伯瓜分。 李京变傻,还不如一小儿,但本身确坐拥令人眼红的家产,最致命的是失去了李松的庇佑,现在的处境如同小儿抱金砖行于闹市,仿佛黑夜中的萤火虫一样亮眼,就差在脸上写上“快来抢我”四个大字了。 首先是蔡族自己人,作为实际掌控李京家产的族长,李海第一个操刀割肉,拼命往自家碗里哗啦。 然后是近水楼台的自己,修炼用的人参只够十天,眼见时间要过去一半,李松一死一废,但他们的家业还在,作为补偿,他很有必要从里面分一杯羹出来。 再怎么说他是清泉村的幕后大boss,刚刚在县里露了脸,气势正盛,一般人不敢轻易惹,天时、地利、人和都占优。 天授不取反受其咎! 他没有道德洁癖,不会不好意思,与其便别人自己干看着,还不如主动出击,反正李家结果都一样。更何况他还是受害者,伸手拿点利息别人不好多说什么,就算要说,也要等自己几次科举不中,潜力耗尽后再动手收拾“不知好歹”的自己。 现在嘛……看谁快,看谁狠。 以后李族要在蔡族的屋檐下讨生活,蔡如风不下手早点,不狠狠的割一大块肥肉下来简直对不起自己,要不然黄花菜都凉了。 李海见蔡如风不动于衷,清楚不能轻易打发了,苦着脸说道:“你到底想怎样?” “我刚刚已经说的很清楚,我来就是想买几亩地。”蔡如风露出阳光般暖心的笑容。 李海体会不到,只感到全身发冷,只看到蔡如风嘴里露出的白牙,狰狞而可怕,脑海中不由自主冒出一个词语——笑面狐狸。 “那可是李京的地,就是我能做主也不便变卖。”他垂死挣扎,二百九十亩地,他是族长,代管天经地义,一个痴傻的李京能吃多少,剩下的还不是自己的。 “我想你误会了,我来你家当然要买你家的地,关李京何事?”蔡如风诧异问道。 “呃!”李海卡壳。 “李京不能理事,二百九十亩地,还有一座别院,以及多不胜数的家财,都要麻烦李族长管理,真够辛苦的!”蔡如风好心点名李京的所有财产,让李海不要钻牛角尖,眼光放长远一点。 尽管听明白了话中意思,李海仍然感到心痛不已,那可都是自己的,但形势比人强,他咬牙道:“你要买多少亩地?” “不多,凑个整数五十亩。” “这还不多?”李海差点叫出来,他家总共才八十亩地。 蔡如风认真道:“真的不多,你要代管将近三百亩,多累,还有,我可是苦主!” “成,你出多少银子?”李海希翼的问道,他只希望蔡如风的出价别太低。 “十亩上田一百两,其余四十亩二百四十两,总共三百四十两,给你个折扣,三百五十两。”蔡如风无语,然后戏谑的报价。 “啊——”李海震惊的目瞪口呆。 蔡如风望向门外,院子中两个小孩正在玩耍,悠悠的叹道:“多么可爱的孩子,看着他们仿佛想起了以前的我。” 此刻,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蔡如风脸上,好像镀上了一层黄金,闪闪发亮。 李海一怔,眼泪都快下来了,颤巍巍道:“好,成交,我这就去拿地契和银子。” 拿了地契和银子,蔡如风笑道:“跟李族长做生意就是痛快。” 李海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念在咱们都是同村人的份上告诫你一句,做人要心胸宽阔,有时贪点没什么,但切忌太贪,到时候有命拿没命花多不划算。” 临走留下一句话,可惜李海没听进去,蔡如风不禁感叹。 “亏得是李京的家产,如此这般你都不愿,要是你的你还不跟我拼命。” “都一大把年纪了为何就不懂呢,李京的家产也是你一家能占为己有的?你比李京强在哪里?连我都挡不住,你接下来如何抵挡乡绅的和县里的那帮豺狼?真要不识抬举,分分钟让你家破人亡。” “家产多不是罪,没能力护得住才是真正的罪。古往今来,上到公卿世家,下到庶族黎民,此类事情多如牛毛,蠢笨不堪的分崩离析,家人死绝,聪明的当机立断舍财保命,运气好还能留下大半家业。” “社会本质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从无例外。” 一通感慨,蔡如风回顾自身,要不是顾忌犯了众怒,担心自己都兜不住,他能只取那点东西?要知道他现在极需要钱财,如果要有能力,他恨不能把李家所有财产都取过来。 只是没有如果! 他有自知之明,多大本事拿多大东西,多了会烧手的。 五十亩地,其中有十亩上田。十亩上田市价八十两,剩下的四十亩市价最低最低一百六十两,共计二百四十两整,加上三百五十两浮财,蔡如风从李家套来了足足五百九十两银子。 是的,那五十亩地他不打算耕种,直接卖掉更好,在外人看来他不过想倒手赚点银子,另外也能消除他们的嫉恨之心。 当然,有蔡如风的威胁在,李海不敢说出自己掏钱买自己地的真相。 “五百两九十两银子,加上家里的六十两,一共六百五十两,人参一斤二百四十两,留五十两花销,能买两斤半,足够坚持二十五天了。” “并不是什么时候都有发横财的机会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之后,到时再想办法。” 修炼是个吞金巨兽,蔡如风没什么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将来任督二脉贯通学的少阳真解中的法术,他还真不敢保证为了修炼会做出什么事情。 除非,自己能够忍受蜗牛般的进度,或者,情况严重点老死都没能修炼到筑基大圆满。 想到那种后果,蔡如风不禁打个哆嗦,太可怕了。 “我还要成仙,我还要长生不老,决不允许!” 蔡如风暗暗发誓,他目前要钱,要好多钱,功名对他来说就是来钱的保障,科举之心更加坚定。 下场早抽身快,搞定此事,蔡如风表面上好像没什么事发生一样依旧宅在家里,早上修炼后温书,练书法,做诗,吹曲,…… 暗地里没少旁观看戏。 几乎同时,各方势力齐出动,谁势大谁吃得多,谁先下手谁占便宜。 李家所有家产满打满算共有六千多两,蔡如风弄了五十亩地,连个零头都不够,虽说不少但也不算多,各方捏捏鼻子忍了。 毕竟这位只是取一点财,跟去县城不能比,那可是挥一挥衣袖,弄死好几条人命。 不过几天,李京家被大大小小的势力瓜分,李海大病了一场,即便在病中,他以要照顾李京为由迫不及待的搬进了那栋最豪华的宅邸。 听说县城马铭家境况好一些,他人虽死了,好歹有三个儿子在,舍去一些家财上下打点,勉强保住了一半家业。三兄弟一分家,更显得不那么“刺目”了。 第012章 精进 蔡如风逍遥自在,日子过的红红火火,而他的弟弟蔡如镜截然相反,自从那日以大不悌之罪被除族后,他的日子过的一日不如一日。 身无分文,除了读了几本书外无一技之长,当日和妻子李含翠不得不投奔岳家。 因为是被除族之人,根本瞒不住别人,他自然而然天天被人背地里戳脊梁骨,被指指点点,被骂来骂去,就是一些小孩子,也常常耻笑于他,有的甚至拿石头瓦块仍他。 岳家同样不例外,岳母不时的冷言冷语,岳父冷眼旁观,就是妻子也不复以前温顺,这三人都如此,更别提岳家的其他人,无不透着鄙夷嫌弃,不是讥讽就是嘲笑。 相比物质上的苛刻,来自精神方面的压力无疑最大。 是日,天气微寒。 蔡如镜听说了蔡如风在青安县的事情,脸色阴郁的可怕,眼神愤恨。 “蔡如风!” 饭时! “吃白食的又来了。”岳母熟悉的刺耳声音,她态度一天比一天恶劣。 “怎么?看什么看?不服气?我们家给你住,给你吃,你还不满足?” “可你给我住的是柴房!”蔡如镜埋怨。 “柴房?就你大逆不道、品性卑鄙的渣子有的住已经不错了还敢抱怨?我这人心肠软,做不出某人做的毒辣事。” “你……” “你什么你,自己做的出别人还说不得了?是谁让嫡亲大哥睡的牛棚?又是谁不给吃不给穿不给看病,差点活活害死自己大哥?” “够了!”蔡如镜屈辱的大吼,对蔡如风更加仇恨,都怪你,都怪你! “还不够,远远不够,呜呜呜,呜呜呜,是我瞎了眼才选了你当女婿,可害苦了含翠,她还这么年轻,才十五岁。你个杀千刀的怎么就不答应和离,就是写封休书也行啊,我们家实在高攀不起你,你就放过我家含翠吧。” “娘……”李含翠哇的一声,也跟着一起哭。 家里其他人连忙把娘两劝走。 “蔡如镜,我家并不富裕,白白供你吃住这么多天也算对得起你了,你走吧?”岳父双眼通红,极为冷淡的摆手。 “走,去哪儿?”蔡如镜懵了。 “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总之别在让我看见你。” “你们不想和离了?”蔡如镜之所以敢在岳家有恃无恐,还不是因为这个,要不然,人家不把他打死都不错了。 “不需要,我算看出来了你的本质,你这人永远不会写休书,更不会同意和离,我家不可能供养你一辈子,但把你赶出去,你在外迟早饿死,那样我们家含翠反而能再嫁。” “狗眼看人低,别忘了,当年可是你们赖着要嫁过来的。”蔡如镜勃然大怒,嘴上硬气,心里真没多少底气,要不是不自信,他也不会死皮赖脸的的缠着岳家不放。 “呵呵,我们当年有眼无珠行了吧,赶紧滚,再不走就打你出去。” “要不咱们打个商量,您再宽限一段时日,不是再几日要县试保命吗?相信我,我一定会高中,考个秀才不在话下。”蔡如镜极为自信的挺起胸膛。 “换作子长我还信,就你?哈哈哈,一个大不悌之人,简直天大的笑话,你脑子里一半是水,一半是浆糊,摇一摇就满脑子的浆糊,你还想参加科举?痴心妄想!” “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我一定会高中。”蔡如镜一脸坚信,反正朝廷又没有明确规定不孝不悌之人不能科举。 “滚!滚滚滚!” “要不你先借我一些银子,等我将来考中秀才后还你。” “呃,不用,我可以给你,但你必须和含翠和离。” “这……”蔡如镜纠结了。 “你考虑清楚了,不和离就滚,答应和离还能得到一些银子,还能参加科举,说不定还真能出人头地。” 蔡如镜立刻不纠结了,女人哪有功名重要。 “只要给银子就和离。” “好!” 写了放妻书,蔡如镜怀揣讹来的二十两银子乐滋滋的走出岳家大门,有了大笔银子入手,他心里踏实很多。 “二十两银子省着点用,一年都用不完,不出一年,我定会考上秀才,让你们后悔终生。早知道如此,我第一天就应该这么干,白白受了那么多窝囊气,唉!” “嘿嘿!蔡如风你等着,你不是想参加科举吗?你不是很风光吗?几年前我既然能把你弄成傻子,现在也能。” 蔡如镜颇有直接向蔡如风报仇的冲动,可转念想到那神婆要价太高,自己苦求才到手的银子恐怕不够,自己还要参加科举,终于不得不忍住心中的恶气,只等日后考中后再行动。 …… “当家的,你为什么给那畜生那么多的银子?” “那畜生声称要参加童生试,不给他足银子他是不会同意和离的,这还是我强压着,要不然他更会得寸进尺。” “整整二十两银子,那可太多了。” “算了,给了已经给了,说再多也没用,好在他和含翠和离了。咱们女儿耽搁不得,现在终于让女儿成为自由身。你多费费心。再给他找一个好婆家。” “嗯,包在我身上。” “这次可要看好了。” “放心吧!” “那畜生真要参加科举考功名?” “不错,但就他那大不悌的臭名声,三代履历都无法写,明公瞎了眼才会让他过县试,而且,不是我小瞧他,就他那才学,哪怕考一辈子也别想考上功名。” “这样就好。” 日月交替,眨眼到了十八号。 蔡如风结束修炼,忍不住再一次查探自己的属性。 姓名:蔡如风 身份:魏国小地主 境界:筑基境界之胎动 法宝:无 功法:东华宝录之少阳真解(初学8/18) 少阳真解终于修炼成第八幅图了,却卡在第九幅图。不容易呀!十天了,终于进步了。今天正是第十天,人参刚好用完,蔡如风不得不出门去买人参。 青安县,或者说扩大到整个广阳郡,都是人参的主要产地之一,在这里买人参相对别的地方来说便宜许多。 一斤人参二百四十两银子真算得上是良心价格,出了广阳郡,一斤人参能卖到五六百两,价格翻出两倍不止,出了灵州人参又是一个价格,没有个一两千两银子买不下来一斤,在一些更偏远的地方,一斤人参能卖到一万多两银子往上。 人参的价格在不同地方能翻出数倍至数十倍,甚至更多。 正因为背靠苍山山脉,蔡如风才选择人参,相比其他几种珍贵药材,人参相对便宜不少,他时常暗自庆幸自己生在人参的产地。 否则,可有的愁了! 从李家那里得来的五十亩地还没有卖掉,算起来家里有现银四百两出头,花掉二百四十两买一斤,又能延续一个十天的时间。 和上次一样,蔡如风亲自来办,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二百四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他家底不厚,还真担忧底下奴仆卷了银子偷跑,逃奴这种现象他时有听闻,实在不敢赌。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要被卷走银子,到时就有的哭了,银子丢了,修炼的速度自然耽搁下来。 安排好家里事情,他匆匆出门。 因为一次购买大量的人参容易被人盯上,谨慎起见蔡如风一向都是一家药铺买上一点,还从私人手上收购,哪怕多跑一些路都不想担上莫名的风险。 一斤人参就这样慢慢的凑足。 他有真气在身,体力和速度不是一般人能比,临到傍晚终于安全到家。 第013章 报名 两日之后,青安县衙帖出告示,今日正式开始县试报名。 清泉村就在县城边上,再者,全县的书生都知道报名就在这几日,都关注着县衙的一举一动,县衙那里刚有动作,半个时辰后,蔡如风便得到消息。相信用不了几天全县都会收到。 “终于开始了!”蔡如风活动活动手脚,他要大展拳脚了。 他少阳真解仍然在胎动之期徘徊,连开脉都不到,更甭提贯通任督二脉修习护身法术,可以说任督二脉贯通之前都是他都脆弱期。 导致蔡如风严重缺乏安全感,总觉着心里不踏实,要有秀才功名,有了朝廷做靠山,一般人哪里敢惹,无论胥吏衙役,或者地痞流氓,像这次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 所以,他一直焦急的等待着。 正式县试一般都是提前一个月报名,今天是一月二十号,考试就在二月二十号。 有一个月时间做缓冲,县内偏远地区也能从容的赶来科考,同时也方便县里为科考做出一应的准备,像考场,考卷,草纸,考牌,贴在考牌上面的浮票的预备,人员统筹,到时的安全保障等等等等。 要报名,蔡如风首先得找人结保,何为结保?考生取具同考的五人,写具五童互结保单。若有人出问题,其他人都要受到牵连,朝廷以此来形成有效的相互监督,其中的风险不言而喻。 好在他多日前已经找好了人,都是同村,同一个私塾的同窗,彼此都知根知底,五人结保各自都心安,不担忧在这点出问题。 结保只是报名的第一步,第二部就要找人来认保,保其不冒籍,不匿丧,不替身,不假名,保证身家清白,非娼优皂吏之子孙,本身亦未犯案操践业。 完成以上,方准考,名册分存县署。 认保之人可不是谁都有资格,一般书生都找里正、秀才、社学的先生来认保,而这三种人都有资格。 蔡如风找认保之人有两个选择,一个就私塾的先生陈鄂,一个则是新上任的里正。清泉村没有社学,社学先生也就无从谈起。 社学跟私塾类似,都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不过后者属于私人性质,前者乃为官办。社学之上有县学,府学,以及京都的太学。 社学办于乡里,通常说来一村一社学,可惜那样成本太高,朝廷无法支撑,因此实际上社学的数量不是很多,反而极为稀少。 每年科考的保人最吃香,一次作保收取二两银子,心黑的收取的只会更多,这也成为他们发财的一种路子。 不可避免,他们同时要担任风险,一旦有哪个考生的身份造假,那么他们将得到惩处,秀才罢免功名,里正革职,社学先生下课,情况严重的甚至可能面临牢狱之灾。 陈先生年纪大了,蔡如风最后选了里正蔡和为保人,一共六人赶往县衙报名。 在路上,众人难免兴奋,就是对蔡和也是一种另类的体验,县试,他以前都是旁观者,这次难得参与进来。 “子长文采斐然,这次定能考中。” “是啊!” “听说子长你的诗早都流传到广阳郡了,你考中肯定轻而易举。” “同意!” “你们也不差,咱们共勉。” “唉,我恐怕不行,我上次就没能中。” “咱们青安县为上县,学风甚浓,考生太多,一次县试多达四五百人,竞争太过惨烈,我是多么的希望我现在在偏远的下县,传闻那里每次考生都不多,只要粗通文墨就能考中,以我的本事,取个秀才反掌之间,可惜呀可惜!” “你就别想那般好事了,朝廷不允异地科考。” “连想想都不能吗?” “你知足吧,像那些科考强县,一次一千、数千人,那里才是真正的地狱。” “也许现在那些考生也有你一般无二的想法。” 蔡如风轻笑一声,赵国分天下十二州,定一百零八郡,共一千五百多个县。县分赤、畿、望、上、中、下六等之差。 赤县为京都城内所治,正五品,畿县为京都城外旁邑,从五品。望县乃天下关要、繁荣之地,正六品。再往下依次为从六品的上县,正七品的中县,从七品的下县。 通常而言,无论从县令的级别上,还是繁荣度上,综合实力上上县要强过中下县很多,繁荣之地学风自然浓郁,读书人自然越多。 强县考生实力强劲,竞争激烈,可也录取的多,弱县即便侥幸考上秀才,那后面的乡试呢,或许出不了一个举人吧! 青安县虽为上县,毕竟紧邻苍山,位置比较偏远,在其他上县之中的学风排在中下游,不拔尖不垫底,比较平庸。 当他们赶到县衙门之时,这里比往常戒备了不少,简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走进大门,循着两排公差安排的固定通道,六人来到礼房门外。 此刻,从礼房门口开始已经排了不短的队伍。 蔡如风只好默默的吊在后面排队,一个,两个,队伍慢慢的往前挪动。 直到第三个! “什么?蔡如镜,你就是蔡如镜!蔡如风过去的弟弟。”礼房内的声音突然传出来,夹杂着震惊。 “你个大不悌之人来干什么,出去!”接着就是怒吼。 本来被公差维持的安静秩序立刻喧闹起来,蔡如镜正当火,没有听过他的名字也许很多,但县衙属吏和读书人没有听过的绝不多。 “啊,竟然是蔡如风的弟弟?那个把嫡亲大哥关进牛棚的家伙。” “我听说过他,蔡如镜不是被蔡族除族了吗?他怎么能来。” “他脑子坏掉了吧,大赵国以孝治天下,被除族的不孝不悌之人也敢参加科举?” “朝廷虽然没有明确规定这点,但是,除族之人无根无萍,没有了上三代,嘿嘿,就是不知他如何报名?三代履历如何填写?报名程序都过不了,他还想参加科举?”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他既然不是蔡族之人,写上三代也不会被承认,蠢才!” “这不怪我们,谁能想到除族之人竟然厚颜无耻至斯!以前莫不是自杀或者隐居避世,这位可是古往今来第一个,也许还能青史留名。” “不要面皮,他真是蔡如风蔡子长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该不会是假的吧!”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不必大惊小怪。” “就是不知道蔡如镜来了没有,要他在可有的热闹了。” …… 哗的一下,队伍中各式各样的言论齐出,嗡嗡嗡一片。 后面的蔡如镜几人都懵了,不禁面面相觑,他们的想法其实都让别人都说了,除了无语只剩下无语。 “安静,不得喧哗!”公差大喝,队伍立马安定。 这时,里面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要报名,凭什么不要我报名,赵律哪条规定不让我报名。”听的出来,蔡如镜很激动。 “你……,有辱斯文,气煞我也!好好好,你报名,说出你的三代履历。” “曾祖父蔡文,曾……” “错,你不是蔡族之人,另说一个。” “我……” 外面的人听到这里都忍俊不禁,就连板着脸的公差都笑的直抽筋。清泉村几人虽然和蔡如镜已经没了什么关系,仍感到脸上发烧,太丢人了。 蔡如风又不是原身,蔡如镜对他来说不过路人甲的角色,神色波澜不惊,唯有在心里感叹好一朵奋争的奇葩。 “来人,把这胡搅蛮缠的狂徒给我扔出去。” 两个公差应诺,进去把一脸绝望的蔡如镜给拖了出来。 “不能,你们不能这样,我要报名,我要科举。” “不公,老天不公啊!” “你们都故意针对我,我冤枉。”蔡如镜怨气冲天,眼泪鼻涕横流。 他这番作态不但没得到同情,反而惹来更多的嘲笑,大家看他就像看一个小丑。任凭他撒泼打滚,两个公差一左一右驾着他的胳膊拖着就走。 蔡如镜突然看到队伍里的蔡如风。 “大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你把我收回族里,我要科举。” “大哥,我求求你了。” 他这一喊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蔡如风平静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大哥。” 两个公差拉住费力挣扎的蔡如镜,一直拖到县衙大门口一扔,蔡如镜犹如滚葫芦一样骨碌碌的滚下台阶。 “不许再进来,否则把你抓进大牢里。” “蔡如镜,既然你无情,休怪我无义。” “你毁了我的一生,你等着,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蔡如镜站在门外大喊大叫。 “不要吵,不得干扰报名,再吵把你关进大牢里。”门口的公差皱眉冷斥。 蔡如风一下子卡住,仿佛被扭住脖子的公鸭子,脸色胀的通红通红,他徘徊片刻,恨恨一甩袖,只好愤然离去。 接下来报名一切平静,顶着周围人怪异的目光,蔡如风几人等了半天等到自己,交代了姓名、年龄、三代履历,户籍、…… 一共被问了十几项,记录在案后还要交钱,衙门的的规矩,办事必收钱,牌票要钱,浮票要钱,考卷要钱,最后每人还要捐钱,总计一百七十五文,交钱后按手印才能拿到考牌,到时考生凭考牌入场。 蔡如风看了看自己的考牌,后面贴着浮票,上书“身材适中,面白无须,容貌偏瘦”,他不由莞尔。 第014章 没钱了 几人回去的路上,一个同窗突然感叹。 “一次县试报名就要花掉二两一钱多银子,府试要两个保人,光童生试报名就要六两三钱多银子,我家一人一年才花这么多钱。” “人常言穷文富武,穷文穷文,真正穷苦人家哪里敢从文。一个童生试报名要六两多,六岁开蒙,十年寒窗苦读,单单从小到大的书本没有三十两买不下来,还有笔墨纸砚的花费,每半年交给先生的束脩,……” “我家自耕自种供我读书,都不得不每日吃糠咽菜,常年不见半点荤腥,那些半耕半租,甚至没土地的客户子弟更没有半点读书的希望,他们一年到头能不饿死已经要感谢漫天神佛了。” 众人一时沉默,蔡如风还好点,其他人都是富户这一阶层,心里颇有戚戚然。 另一人眼圈发红,哽咽道:“若这次还不中,我不打算继续读下去了,家里本就不富裕,为了供我读书已经卖了好几亩地了,要再折腾下去,……” “虽还没到卖地筹钱的地步,我家也不容乐观,可我脱产读书,家里不但少了一个劳力,反而要多供养一个人,一去一出,把两个劳力都舍了,家里其他人不是没有怨言。我要还没有起色,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又一人表情沉重道。 最后一人艰难开口道:“我家得老天保佑,三代积累,才能供养起我一个读书人,要是……” 蔡和咳嗽一声,笑道:“你们怎么了?还没考试就说些丧气话,多不吉利。要知道,你们的先生可是秀才,有很多学生的先生不过童生。” “我没有你们有学问,但我至少知道,即便你们都不中,但就凭你们识字一点必定前途坦荡,不说将来替人写写书信,你们还可抄书养家,也可给大户人家当账房先生,相信不出几年,你们总能补回来的。” 四人也是一时感触,听蔡和一席话都振作起来,是啊,哪怕不中将来也饿不死,起码养家不是问题。 众人里面就蔡如风一人是地主,听着他们的话,他也后怕,当然,他后怕的不是别的,而是后怕自己如果不是生在地主家里,而是穷苦人家的话,那后果不堪想像。 连饭都吃不饱,衣都穿不暖,修炼?刚一修炼就饿晕了,那还咋整,除了先解决生计问题别无他法,哪像现在一样还能奢侈的一天花二十四两来修炼。 接下来,蔡如风依旧修炼读书,吹曲写字,和上一次有一点不同的是,此次购入的人参都由他自己一人熬汤,上次可以说是为了补补身子,此次再拿这招糊弄为免太过敷衍。 十天二百四十两,再十天二百四十两,就一小地主,哪来的那么多钱。 体量决定上限。 说胆小如鼠也罢,说谨慎过头也罢,蔡如风自己首先觉着安全,万一暴露出去引起别人的“好奇”就不怎么美妙了,幸运的是从开始至今,他都没有遇到安全上的问题。 一颗人参至少几十两,因为人参的缘故,整个广阳郡民风彪悍。 尤其那些采参客,哪一个是简单人物?身上无不备着刀剑弓箭等利器防身,会几手武功的人不要太多。 人参的价值太大,常常会引起生死搏斗,弱者,早被埋在苍山里,或者哪个荒郊野外里。 这还不是最麻烦的,最麻烦的是人参所引动的巨大利益集团,苍山每年产人参数千斤,总价值数百万两,大到各方势力,小到独行侠,人人都为人参疯狂。 广阳郡境内真是鱼龙混杂,形势复杂之极,几乎每时每刻都有被杀死的人。即便广阳郡有位等公卿的从三品的太守坐镇,有着进位大夫的正四品郡尉节制一军弹压。 如此混乱的环境下,蔡如风要真敢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恐怕早都死无葬身之地了。 在这期间,蔡如风出手了得来的那五十亩,比原先预计的要多,总共卖了二百八十两银子,那四十亩每亩作价五两。 家里原来还有一百六十两,但日常要花销,还有一百五十两多点,加上卖地钱,一共有四百三十两银子。 自报名后八天一闪而过,蔡如风查探自身的属性。 姓名:蔡如风 身份:魏国小地主 境界:筑基境界之胎动 法宝:无 功法:东华宝录之少阳真解(初学12/18) 少阳真解卡在了第十二福图和第十三幅图之间,不过他对进度比较满意。 人参用完再买,蔡如风一狠心直接买了一斤半人参,家里就剩下七十两了,看着就剩点零头,他眉头直皱。 又过了九天,蔡如风丹田中的真气再次激增一倍多,重大利好消息则是他终于把少阳真解的十八幅图练全了。 功法:东华宝录之少阳真解(初学18/18) 之后,蔡如风不断熟悉十八幅图,越前面的他越熟悉,最后几幅图尤为生疏,这点他无可奈何,只能寄希望通过不断的修炼来调理身体,争取早日做到和脑海中的分毫不差。 这日,天朗气清,山花烂漫。 一阵清风吹来,山脚下的村民好像都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 如此美时没景,蔡如风心里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他“断粮了”,距离考试还有七天的这一天,他的人参吃光了。 按理说吃光了应当去买,可他没钱了,只剩下七十两,不,没七十两了。自己一天吃五钱,两个仆人吃四十文,十五天花掉了八两一钱,算下来不到六十二两。 卖地?不妥,就一百亩地还不够一个月的开销,一个月后怎么办?自己总不能喝西北风吧! 去偷?去抢?别的不论,蔡如风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力气没话说,可不会法术奈何,想发横财也是要有本钱的。 去阿谀奉承?攀关系?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掐掉,这种投资时效太长,太耗心神,对自己来说不划算。这还是次要的,主要的是他不乐意,又不是无路可走,何必委屈自己,要真有此想法,早一个月前就行动了,还用等到现在? “小地主虽有点底蕴,可对我来说杯水车薪。” 院子里,躺在自家躺椅上,晒着太阳,蔡如风慢慢摇晃,不断的在心里安慰自己。 “算了,慢点就慢点,考上秀才应该能好些,二月县试,四月府试,八月院试,六个月,半年时间忍忍就过去了。” 第015章 县试 二月二十日,县试之期。 为不耽搁考试,蔡如风早在前两天就住进了靠近考场的客栈,这天天未亮,他已经洗漱完毕,带上内装笔、墨、砚、食物、考牌的考篮出来客栈。 大街之上已经有不少考生,和更多的送考的亲人,到处充斥着或鼓励、或帮着放松精神、或希翼、或训诫、或关心、……,各式各样的话语。 两个字——热闹! 考场设在县学,在离县学大门一段距离被官府戒严,只许考生进入。 蔡如风进来时里面人头攒动,少说有一百人,大门里面搭了个简易的台子,县令朱凤金郝然就坐。 观察四周,各个阶段的考生都有,大多都是十来岁的少年,然后还有几个年龄很小的,他估摸没有十岁,县试,或者说整个童生试考的都是基础性的东西,称为小考,只要基础牢固,以前七八岁的天才秀才又不是没有。 令他惊讶的是里面居然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以这般年纪参加科举,注定不会考中,朝廷科举取才,可不会取一个老人。 在县令一通说辞,完成一应固有的程序后。 黎明之前开始唱名,蔡如风原以为自己要等上一会儿,不料第十个就叫到了自己,或许这就是名声的好处?也许是县令的善意?也许是自己自作多情,纯粹是运气使然? 经搜检,领了考卷,蔡如风过龙门进入了考场。 考卷上有考号,蔡如风循着考号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在第二排第五个,这个位置不在考棚边缘,也不在最里面,位置刚好适中。 县试考场按规矩不掌灯,此时天未大亮,一眼望去仍然有新模糊,坐下来后把考卷、笔、墨和砚台摆在案上,接下来便无所事事起来。 等到所有人入场,正巧天光大量,县令朱凤金在前面重申考场纪律,最后带领众人向周公一礼。 上古时代周公著《礼》,称周公之礼,编《乐》,乃文教圣人也。 这与蔡如风前世记忆中不同,唐朝高祖时期,文教祭祀圣人周公,孔子陪祀,可传闻太宗因杀兄弑弟逼父之举,尤为不喜圣人周公,一朝令下把周公请出文庙,让孔子扶正。 更不同的还在,此一世上古的六经《诗》、《书》、《礼》、《乐》、《易》、《春秋》大体不绝,孔子没有编整的功劳,儒家子弟可没有前世的的“霸气”,敢把上古六经堂而皇之的据为己有,宣称儒家六经。 尊敬的人叫一声孔子,没什么感觉的称一声孔丘,像墨家那种怀有恶感的直接就骂“孔老二”、“婢生子”、“贱儒”。 孔子虽没有前世的声势,但《论语》一书足以使其称“子”,更何况他还为周文王的《易》作传《十翼》,后人合称为《易传》,足见此书对《易》的注解何等令人推崇。 三声梆子响,正式开始答题。 县试考一天,黎明开始,天黑前结束,没有例外。主考官县令,县学的经学博士监督,试题由主考官出,自由度较大。 小吏手执贴有试题的木牌,一边走一边高喊,眼睛不好的可以听,耳朵不好的可以看,十分人性化。 一连五次,才把五项考题传达给在场考生。 首先是帖经,即所谓的填空与默写。考官从经书中选取一页,摘其中一行。根据这一行文字,考生要填写出与之相联系的上下文。 之后是墨义,就是围绕经义及注释所出的简单问答题,或取一句话让应答,或对答注疏。 接着是算数,书生就学《算经》必读,主要出简单的算术题。 识文认数,这三项是考生的最基本功,若连这点都答不出,算不上粗通文墨,直接被罢黜,过了的一般就能通过县试,只要后面答的不是太烂,合格既成。 县试必定只是小考的第一关,不宜太难。 后面考的是经义和诗赋。 经义,顾名思义,是围绕书义理展开的议论,围绕一个句子或一段话展开阐述和讨论,自然,引经据典必不可少。 诗赋不必多言。 这两项不像前面的死板,答案被固定,它们有考生发挥的空间。 县试终归是考试,定要排除出个高低上下,前三项合格者大多会中,后两项者则决定了名次,文采出众者排名高,次者低,依才而定序。 把考题写下,没有难的,尤其前三项,对他来说太简单了,蔡如风心底大呼:“成了!”摊开考卷,每页十二行每行二十字,一个格写一个字,后面是稿纸。 不到半个时辰,蔡如风已经答完前三项,接着写经义。 蔡如风两世为人视野不是“土著”所能比,他继承了原身的所有记忆,有足够的知识打底,尤其知道各种忌讳,又没有原身的死板,各种典故信手拈来,答起来更加轻松。 刷刷刷! 他一书而就,那写字的动作堪称“挥毫”,动作幅度很大,他自己写的非常嗨皮,浑身舒爽的要冒泡,却惹的旁边和身后的人不得安宁。 这些人频频拿余光关注。 “这位是哪位神人?” “好奔放!” “好写意!” “好羡慕!” “该不会什么都不会,假装的吧!”这位咬着毛笔,心里泛酸。 招来一圈人的羡慕嫉妒恨,蔡如风浑然不觉,自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朱风金等人在考场前面台上,远处可能瞧不大真确,但蔡如风在第二排,无论神态动作都看得一清二楚。 就见蔡如风端坐于案前,神态轻松至极,手上毛笔几乎不做停歇,看着……看着……看着不像是来县试的,反倒像在家里抄书一般。 别人不是抓耳挠腮,就是皱眉苦思,不是一脸紧张,就是呼吸急促,哪有他这般夸张,要不是试题是自己出的,他还真要怀疑了。 当然,诺大的考场神态轻松的不乏其人,大都没蔡如风如此“出众”罢了。 最后一项作诗一首,以二月为主题。 书生都学过《对类》、《韵诗训》、《训蒙骈句》、《笠翁对韵》等书,原身不例外,给出时间能做出好诗来,若不然也不能才名远近闻名。 同样的道理,继承了原身能力的蔡如风视野宽广,诗才只会更高,至少他能得“灵”和“奇”两个特点,但是,他为什么要那么辛苦呢? 经义文章类他前世没看过,只能自由发挥,但有关二月主题的诗他脑海中一抓一大把,唐诗宋词他可翻过,如今过目不忘,傻子才会放着不用。 顿了一下,撇见不少贫寒子弟穿着单衣,一人被冻的直发抖。 “有了!” 他眼睛一亮,当即动笔书写。 咏柳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阁下毛笔,从头到位检查一遍,没有错漏之出,蔡如风满意的笑了笑,再看字体,他更加满意。 要说一个多月来的最大收获之一,便是这书法上的进步,原身从小临摹多宝塔碑,颜勤礼碑法帖,……,勤练不缀,十年时间打磨自有根基,就差一个契机。 而蔡如风的到来就是那个契机,书法在原有的基础上更进一步,有了“风骨”,算是入了“道”,与一般人拉开了层次,俗一点的来说,他的书法可以卖钱了,有让别人值得学习和收藏的的价值了。 尽管距离成书法大家还差的远。 看了看天色,距离开考才一个多时辰。 蔡如风深知做人可以低调,做官一定低调,但科考必须张扬,不能故意藏拙或低调,你越低调别人越踩你,你想藏拙扮猪,别人会真把你当成猪对待。 只要高调,才会形成舆论,别人会认可你,不知不觉受到你的影响,尤为还是童生试这种不糊名的小考。 如果平时平庸,突然间震惊众人,因为固有印象,别人率先不是认同而是怀疑,你以前都那么菜,为何今日截然不同?肯定有问题。 原身闻名乡里,蔡如风一首诗名扬广阳郡,现在第一个交卷,虽然会造成轰动,但问题就在这里,它只是轰动,不会有多大的质疑。 他原本就是天才,他的才华众人所知,出头一点又如何?大家就是认同,万一县令给他一个案首(第一),那秀才功名还不稳稳的落在了手里。 科考上有个潜规则,县试第一和府试第一通常会被院试取中,否则,县令和太守的脸面往哪放。 县试案首?蔡如风不是不想,但几率太小,历来案首绝大多数都是士族出身,好在他不甚在意,只要功名到手效果一样。 念头转动,他手上不停,利索的收拾停当,考卷一拿,豁然起身,在众人的注目下偏偏然离去。 县试形式颇为随意,很多考官当场阅卷,觉得可取的话会当场录取。 朱凤金早等不及了,他闲着也是闲着,接过卷子就看,看到字的一瞬间不禁大叫。 “好字,好书法。” “只看你的字我定会取中。” 听此话,蔡如风知道,自己已经被取中了,三日后名字必在榜上。在场考生现在谁还有心思答题,都目光炯炯都看向考官和蔡如风,那目光火热的好像都能把空气融化掉。 因字被取中的历来不少,传出去必是一段佳话。前提对方的字必须好,要名不副实,那不是佳话叫笑话。 不少人真心想日后切磋,但也有很多人心里大不服气,暗自决定下场后定去“讨教讨教”,万一……嘿嘿…… “字体筋骨具备,假以时日并成一代大家。”朱凤金再次赞叹。 他是进士出身,小小的县试不放在眼里,阅卷很快,当读到经义文章时,他情不自禁“轻咦”一声。 “有点意思,不错,别具一格,文气恣意,以你此时的文章考个秀才绰绰有余。”朱凤金给予肯定,他的确有资格如此说。 底下人可不同了,火热的目光顿时变成利箭,怀着各异的心思直刺蔡如风。刚才直接通过县试已经了不得了,现在更被明府肯定必过院试,简直了。 朱凤金接着往下。 啪! 他猛的拍案,不自觉起身大呼:“好一个咏柳,好一个二月春风似剪刀,精妙绝伦!”这一嗓子可“吓坏了”不少考生。 一些人都有类似“卧槽”的想法了。 “明府你到底闹哪样?” “一次一次又一次,一次比一次夸张,还要不要人活了。” “求求明府你别吵了,我想安静的考试。” “明府该不会跟这位有特殊关系吧,如此不要脸的追捧,黑幕,不公,我要抗议。” “连进士都喊精妙绝伦,难道这首诗真的那么好,二月春风似剪刀,好像……真的很好也。” “哼哼哼,作秀!” “这人是谁?怎么没见过?有此才华必定不是无名之辈,到底是谁呢?以后必要结交。” “敢抢我风头,得打听清楚了。” …… 也许看到了众人幽怨的小眼神,马凤金干咳一声,若无其事的坐下,放下考卷,拿起毛笔在上面写了“可”字。 “你现在不能出去,要等一会儿。” “是!”蔡如风应了声,悄然退到一旁静静的等待——其他九个人,一次十人,分批开放龙门出场,谓之放排。 马凤金看了看蔡如风,心底叹息,要是世家子多好,哪怕是寒门庶族都可,可惜是农家子,不能得案首,可惜!可惜! 第016章 影响 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终于凑齐了第一排人,蔡如风总算可以出来,刚出去就听见身后的声音。 “兄台请留步。” 蔡如风刚站定,后面一人跟了上来。 “在下鲁青,字公祺,刚才听明府言语,对兄台佩服万分,敢问如何称呼?” 这人穿着华丽,面容却敦厚,说话语气诚恳,很容易令人产生好感。蔡如风自不例外,对他第一印象非常好,至少没有看到那种喜闻乐见的高傲感。 “不敢,阁下严重了,在下蔡如风,字子长。” 蔡如风一听这人的名字当即想起他的来历,鲁青?不就是青安鲁家的子弟,青安鲁家是寒门庶族,自其做过县丞的祖父开始兴旺,至其父现任某地县令。 “哈,原来你就是那个蔡子长啊,我真是有眼不识真面目,久仰久仰。”鲁青惊讶道。 “哪里,鲁兄的才名更胜,应当是我久仰才对。” 蔡如风不是客套,这鲁青别看年岁不大,只有十几岁,却几年前就是名声极大的神童,他在外求学归来特意参加科举的,其目的不言而喻,县案首志在必得,刚刚也是同样被县令直接选中。 两个人刚客套一番,后面传来一声冷哼。 “虚伪!” 蔡如风看向那人,那人也看着自己,不过那眼睛红的跟兔子眼一样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没被县令直接选中嘛,至于如此? “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蔡如风。” 蔡如风有点不平衡,为何只骂自己而不骂鲁青,这儿可是两个人,没了对方,他跟谁“虚伪”去,该不会是势利小人,捡软柿子捏吧! “阿谀拍马的阴险小人,故意写诗讨好明府。” “这位兄台,我体谅你没被选中精神受到刺激,这次不想计较,下不为例。” 摆明了羡慕嫉妒恨,蔡如风定要杀一杀这股子歪风邪气,这次不理若被认为好欺,后面指不定被人如何编排,因此故意恶心对方。 “你说谁受到刺激,我才没有,我早看不惯你的做派。” 鲁青这时说话了。 “这位仁兄之话有失偏颇,蔡兄当时有感而发的那首诗我也听过。 清心为治本,直道是身谋。 修干终成栋,精钢不作钩。 仓充燕雀喜,草尽狐兔愁。 往牒有遗训,无贻来者羞。” 这首诗以‘修干’、‘精钢’喻公正、廉洁,赞明府崇高、正直而且刚强不屈,终将成为国家的栋梁;又以‘鼠雀’、‘兔狐’喻贪财、仗势的恶吏,他们有财可贪则喜,无势可恃则愁。 无论从哪方面说这首诗都是难得一见的佳作,况且这位仁兄认为明府配不上这首诗吗?” “你污蔑,我没有那个意思。” 蔡如风没想到看似敦厚的鲁青言辞犀利无比,哪怕寒门,起码也有“门”,这种出身的嫡传子弟哪里会简单。 但与自己何干?对方明显想看好自己的前景,特此来交好,与自己又没有害处。对面之人被鲁青说的哑口无言,脸色尴尬,蔡如风进一步补刀。 “我看你分明就是那个意思,暗中指责明府行事不公。岂不知明府选我不选你,分明是你自己学艺不精,连算数都出错,反倒怨愤别人,不当人子。” 两人轮流给这位上纲上线扣帽子,这位气得后仰,又害怕得罪鲁青,更害怕得罪明府,哪敢多言,身形狼狈的直接败退。 提前交卷的十个人哪个不是信心十足,可最后直接被选中的只有一半儿。 十人一起出来,其他四个没有选中的直接走人了,只有这一位心中不愤想嘲讽发泄几句,只是被一顿吊打直接败走。 另外选中的三人过来和两人一般客套,大家彼此恭喜恭喜。 一人突然问道:“蔡兄的那首咏柳诗,我只听明府念过一句‘二月春风似剪刀’,可否告知整首诗的内容?” 这人一开口,其他三人也唰的一下看过来,彼此都是读书人,自然对好的诗词歌赋分外向往。 蔡如风爽朗一笑:“这有何难?” 随即把整首诗给念了出来,他反正不机忌讳出名,或许到时候缺钱了卖诗也不错,书法大家一字千金,他的诗绝对名传千古,质量保证,等名声起来后,到时候一首诗的价值还不上天去了。 “好诗好诗。‘ “比上次的一首还好,我敢断言这首诗必定名传天下,蔡兄将成为新一代的天才大诗人。”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一人闭目轻轻诵读,一脸享受的模样,他睁开双眼,那看向蔡如风的眼神十分炽热。 “妙啊!诗的前两句连用两个新美的喻象,描绘春柳的勃勃生气,葱翠袅娜;后两句更把春风比喻为‘剪刀’,将视之无形不可捉摸的‘春风’形象地表现出来,不仅立意新奇,而且饱含韵味。” 另一人接着道:“不但如此,‘碧玉’二字用典而不露痕迹,乐府有《碧玉歌》,其中‘碧玉破瓜时’已成名句。还有萧绎《采莲赋》有‘碧玉小家女’,也很有名,小家碧玉,惟妙惟肖。” 鲁青也不甘人后。 “大家想象一番,‘碧玉妆成一树高’可不是质朴美丽少女?她穿一身嫩绿,楚楚动人,充满青春活力。 到第二句,那垂垂下坠的柳叶就是她身上婀娜多姿下坠的绿色的丝织裙带,多么端庄、华贵、飘逸。 第三句由‘绿丝绦’开始,这些如丝绦的柳条似的细细的柳叶儿是谁剪裁出来的呢?是二月的春风姑娘用她那灵巧的纤纤玉手剪裁出这些嫩绿的叶儿,给大地披上新装,给人以春的信息。 如此描绘春天的美好和大自然的工巧,新颖别致,春风孕育万物,拥无限的美感。” …… 几人你赞一句我夸一句,弄得厚脸皮的蔡如风都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了。 贺知章的这首诗结构独具匠心,先写对柳树的总体印象,再写到柳条,最后写柳叶,由总到分,条序井然。在语言的运用上,既晓畅,又华美。 这可是名传千古的佳诗,就算享受再多的赞誉也不过分。 夸诗,蔡如风能够坦然面对,可后面再夸自己就不对味了,他要名声最终想换钱,他连忙摆手。 “再夸下去我可骄傲了。” “还别说你值得骄傲。” “你不骄傲,我们这些人更没资格了。” …… 咏柳这首诗,终于传开了,比之前的那首诗传的更快,传的更广,赞扬度更高。那声势如狂风暴雨一样成席卷之势。 加上县令朱凤金对他书法的评价,文章的点评,诗词的赞美,关键是县试的直接通过。原来小有名气的他现在何止更上一层楼,尤其诗才如坐火箭般狂飙而起,要不是时间短暂,那声势直追当大诗人。 蔡如风回到家里,慕名而来的拜访之人络绎不绝,更有不少媒婆直接登门提亲,多是员外富家,也有一些乡绅官宦。 别人不是瞎子,这么明显的一个潜力股,谁不懂得趁早抓在手里,就算最后情况再坏,蔡如风没有考上秀才,单凭他的诗才绝对稳赚不赔,说不定几年后就是一代大诗人。 三天后! 县试结果出来,因为知道自己已经通过,蔡如风根本就没去县衙那里看,还是其他人告知他的具体消息。 “第三吗?还不错。”蔡陆风自言自语,没有多少失望,要真的是案首的话反倒成了惊喜。 县前十好歹是一项荣誉,至府考时能提坐堂号,也就是府试时试卷要加盖“堂”字,其考场设于大堂。 坐在主考官太守附近,如此获得更严密的监试的同时,能够获得更多的关注,无形之中使得被取中的几率更大。 榜上第一名正是鲁青,第二名同样家世不凡,出自胡家的胡千秋。 这两位能排在前列,肯定不是太差。 科场潜规则偏向士族,但也不能太离谱,否则的话,即使县令最后也不好收场,万一被政敌抓到把柄,丢了官可大不妙。 “还有两个月府试,到时候看你们的名次到底如何,那时候太守即便偏向士族,也不大可能照顾到小小的寒族上了。”蔡如风对自己的才学颇为自信,府试名次定在前列,不过案首希望仍不大。 县试榜单公布,当即在全县引起轰动,案首自不必说,那相当于直接保送成秀才,众人对前十名的追逐也不遑多让。 原因是青安县这些年来每年考上秀才功名的都有十几位,好的时候有二三十位,不出意外前十名秀才才妥妥的。 而前三名更加了不得,最后都成为秀才,从无例外,几乎跟案首起到的效用一样。 可以说,蔡如风在世人的眼中已经半只脚踏进了秀才的门槛,只需后脚轻轻一抬,走完程序就可过关。 相应的,对他的追逐更加激烈,人人都知道他还没有婚配,之前还比较矜持的官绅世家现在全都放开了,就差赤膊上阵,最初的几天媒婆差点把门槛踩烂了。 弄得蔡如风烦不胜烦,直接以要备考府试为由闭门谢客,这才稍稍清静下来。 第017章 开脉 “这都快五十天了,怎么还不突破?”类似的想法,在蔡如风脑子里已经不知出现过多少次了,反正修炼有一个月后,他每次都要尝试一次冲击第一个穴道承浆穴。 一次,两次,无功而返,最后没钱买人参,又十来次的尝试,他现在已经似乎抱着无所谓的心态了,每天修炼后尝试突破,不成也没多大的感情波动,习惯了。 阳春三月,正是桃花烂漫时。 蔡如风一如既往的起床,洗漱,吐纳,然后开始修炼少阳真解。 这么长时间下来,蔡如风已经对咒语和一十八幅图熟悉无比,能做到基本的掌握,可惜就是不知怎么搞的自身功法那一栏的属性还停留在原地。 功法:东华宝录之少阳真解(初学18/18) 再次看了眼数据,蔡如风轻轻叹气,单以初学程度的少阳真解,补充人参后每天不知要浪费多少精元无法转换,以致于到现在都无法从胎动期突破到开脉期。 其实他自己比谁都清楚,少阳真解修炼到这一步只差精益求精,机缘一到自然可有所领悟,把少阳真解修炼到更深的层次。 机缘,机缘在哪儿? 蔡如风绝不相信自己没有悟性,他只能自认自己对少阳真解还没彻底掌握,咒语没能念到跟传承中完全一样,图幅没修炼到分毫不差。 努力,只有更努力! 天道酬勤! 放空心神,去除杂念,由第一幅图开始,动作刚定,口中咒语匹配的念完,身体中一股细微的电流般的真气产生。 这样酸麻的感觉他已习以为常,不做停顿,第二幅图,第三幅图,……,第十八幅图。咒语同样连绵不断,高低起伏,似急似缓,有时像有人耳语,有时像野兽嘶吼,有时像翠鸟欢叫,有时像昆虫低鸣。 总之怪异中透着某种规律,有着异样的韵味。 十八幅图做完,身体的每一部位都修炼到了,细小的真气流绵绵不绝的汇聚到丹田。一遍完成又一遍,直到不再产生真气方止。 “真爽!” 每次修炼完,蔡如风都感觉精神十足,全身清爽,这也是少阳真解的真正妙用,炼精化气的同时,真气还会反哺神魂,以气养魂,以气壮魂。 当到任督二脉打通以后,神魂愈加强大,因此才能施展术法,神魂不足,根本没有控制术法的资格。 盘膝而坐,五心向天。 气随心动,心随意动。 默默运转功法,真气自丹田而出,顺经脉而走,犹如江河之水浩浩荡荡的冲向承浆穴。 咔! 奔流一样的真气瞬间冲破穴道,轰隆隆! 不经意间,突破了? 运转两个周天,平复真气,蔡如风收功,表情复杂难明。 “这就……突破了?” 感受体内真气,自己真的突破了! 蔡如风突然想起一句话,当你满怀希望的时候它不来,当你不抱希望的时候它却轰轰烈烈的来了,似乎——惊喜往往在不经意间产生。 查看属性,不出意外发生了变化。 姓名:蔡如风 身份:魏国小地主 境界:筑基境界之开脉 法宝:无 功法:东华宝录之少阳真解(初学18/18) 开脉,打通周身经脉。 人体,当然东王公那个时候叫先天道体,有十二正经,有奇经八脉,总共有三百六十五个窍穴。 正常人十二正经天生通畅,因此才能行走坐卧,开脉,开的就是奇经八脉,这八大经脉总共有一百二十一个窍穴。 少阳真解中首要要打通的便是任督二脉。 任督两脉属于奇经八脉,却有着一些特殊,其与十二正经合称十四正经。任脉主血,为阴脉之海;督脉主气,为阳脉之海。打通任督二脉,人体气血充盈,能够极大的壮大神魂。 这两脉上有窍穴二十个,只要打通这二十个窍穴,就等同于打通了任督二脉,有了修习法术的资本。 尽管因为缺失足够的资料,芯片无法模拟具体修炼所需要的时间,但蔡如风可以大致算啊,他打通第一个穴道用了……四十八天,其中三十五天有人参进补。 拿进补一天相当于平时的六天算,可以折算成进补的三十七天。因为起初修炼时功法生疏,效率低下,不如当下多矣,去除七天,依三十天算。 三十天打通一个窍穴,假如打通其他窍穴的难度一样,一百二十一个窍穴大概需要十年的时间。 “十年?” 蔡如风皱皱眉,各个窍穴的难度肯定不一样,但他的少阳真解如今还在初学阶段,距离大圆满还差十万八千里,这两方面都有不确定因素,难以估量。 以他估计,快则三五年,慢则十几二十年吧,反正不是比十年短就是比十年长,虽然很不靠谱,但总比以前两眼摸黑,什么都抓瞎强。 他转念一想,若是没有人参补充,那可能几十年能修炼圆满,也可能一辈子都没戏。少阳真解为上乘奠基法门,但没有足够的精元补充,哪怕突破天际的功法都无法凭空变出真气来。 仔细回忆那些神话传说,无不有师门或者师父做后盾,各种天材地宝不要命的吃,才能短短几年时间内完成筑基。 哪有像自己一样的凄惨,需要自己单打独斗,吃的还是寻常的补药。 “人和人不能比,真想我修炼三天,相当于别人修炼三年,我修炼三年,相当于别人修炼半辈子,我修炼个十年八年就成天仙,别人成千上万年都活到狗身上去。” “只希望千万别反过来,我拼死拼活的修炼成就,别人轻而易举的达到,那就不好玩了。” 莫名的,蔡如风想起前世看过的一些小说。 刘家村,村后有一小山,当地人口中称之为小宝山。 小宝山上,蔡如镜擦了擦额头的热汗,捂着因为爬山而变得疼痛的胸口,急促的喘着粗气,如释重负的道:“终于到了。” 无法参加科举,前途一片暗淡,他想报仇,可是身上钱财不够,那神婆胃口太大,他急迫需要钱,茫然四顾,只好当一个以前瞧不上眼的算账先生。 百般讨好主家,初步取得信任后他直接给对方下了药,取了钥匙打开柜子,把里面的银子全部拿出,加上身上原有的,总共七十八两。 顺着石阶向前望去,在他面前是一座似观似观,似庙似庙的建筑,大门前有一株巨大的槐树,把整个建筑掩在其中。 回想起两年前那个夏天,巨大的槐树枝叶繁茂,远远的观瞧,根本看不到有丁点建筑的样子,只有模糊的一片。 现在槐树刚开始发芽,显得光秃秃的,看起来像极了佝偻的老妪。 第018章 鬼附身 嘭嘭嘭!轻叩三声木门。 蔡如镜站在门外,不禁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嘎嘎嘎,进来!”一个苍老的,沙哑的女人声音。 蔡如镜吓得差点尿裤子,上次可不是这样,依言推门而入,里面还是和上次的一样,香味很浓,以致烟雾缭绕,他低着头,浑身打颤,不敢四处乱看。 “找本婆婆什么事情?说!” “我……我想让婆婆你除……除去清泉村的蔡如风。”蔡如镜说话都不利索。 “咦?本婆婆好像在哪见过你。” “婆婆英……英明,我来过一回,那次想让你把蔡如风弄成傻子。”想起心中的仇恨,蔡如镜竟然忘了恐惧,越说越利索。 他如今心里甭提有多后悔了,当年没敢直接把蔡如风弄死,又想着看到对方生不如死,不料蔡如风中途遇贵人好了,他不是一般的倒霉。 “想起来了,嘎嘎,你真够废物的,连个傻子都对付不了。” “不是,蔡如风遇已经完全好了,而且他前不久刚刚考了县试第三,可是风光无限。”蔡如镜咬牙切齿的说道。 “怎么可能?”婆婆明显不信,语气甚是惊讶。 “真的!” “他怎么好的?”婆婆急促问道。 “不知道!”蔡如镜没说蔡如镜遇到贵人相助的事,他怕婆婆不敢答应或者要价太高。 “废物,废物,废物!”婆婆脾气突然暴躁起来。 “五十两银子,没有就滚。”阴风大作,吹动烟雾聚散。 婆婆发怒,蔡如镜慌了神,扔下五十两银子,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滚”下了小宝山。 “蔡如风啊蔡如风,看你能得意到几时。”蔡如镜整了整衣衫,阴阴一笑,他知道神婆的规矩,只要收了钱就会办事,童叟无欺。 日暮戌时,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山,天将黑未黑。 蔡如风突然感到背后一股凉意。 “怎么回事?没有风啊!” 奇怪之下,他还特意往窗门处望了望,自打修炼出真气后,他还没怎么感觉到冷,突然来一下子还真有点不适应。 看了看天色,也许天气突然转凉吧。加了一件棉衣,可依旧不见暖意,还和刚才一样,不,好像比刚才还冷一些。 “怪了,难道是练功出了差错。” 蔡如风连忙运功,真气从丹田而出,沿着经脉运行一圈后回归丹田。 “很好,没毛病。” “等等,好像有点不对。” “似乎后边不那么冷了。” 平复心绪,他再次运功,运行几个周天后,赫然发现全身暖洋洋的,之前的寒意不翼而飞,惬意而舒爽。 但是他高兴的太早,不到一刻钟后,后背再次发冷,而且不妙的是比上一次好像还冷,蔡如风郁闷了。 “怎么搞的,难道修炼上真的出了问题,只是我未能发现?” 仔细回忆传承中的信息,一点一点的对照,还是没问题。 “算了,反正天黑了,提前睡吧,盖上被子应该强点。” 晚上的乡下没什么娱乐活动,很多人连油灯都没有,更别说蜡烛,就是有那么几家,也都当宝贝一样收着,能省就省。 钻进被子里,一刻钟,两刻钟,半个时辰,蔡如风越来越冷,现在不止后背发冷,手脚四肢全身开始发冷。 冷的他根本无法入睡。 索性坐在床上运转少阳真解,运行几个周天后冷意退却,全身再次暖意洋洋,这次连一刻钟都没有,蔡如风再次感到全身发冷。 运功,发冷,运功,发冷,…… 循环了几次,随着入夜愈深,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蔡如风有种骂娘的冲动,太邪门了,他已经确认自己哪一方面肯定出了问题。 一直折腾到夜半子时,如此运功是非常消耗心神的,蔡如风感到手脚开始发麻,精力开始不济,还有什么可说的,运功提神呗! 暖意回归,全身犹如泡在温泉里一样,蔡如风不由自主发生一声呻、吟,他竟然偶然间体会到了一种别样的“快乐”,渐渐的,双目似睁似阖,鼻息若有若无,不知不觉中进入了入定之境。 村子里基本上家家都养着鸡,鸡蛋可卖钱补贴家用,鸡肉是大补之物。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公鸡报晓! 蔡如风清醒过来,感觉,感觉比以前睡醒后都精神。 “莫非昨晚后半夜我入定了。”他隐约有着猜测。 “要真是如此,那可因祸得福了。”入定好处不少,功法缓慢运转,蕴养精神。 一刻钟,半个时辰,蔡如风完全恢复正常,不再感到寒冷,心中大是松口气。 “不行,我得去县里保安堂看看,那里的大夫最好,看他清不清楚昨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 小宝山上。 “什么,没死?”暴躁而癫狂的声音。 “你是干什么吃的,没用的东西。” “废物,都是废物,今晚再去,一个不够两个,我要他死啊……” …… 结束修炼,蔡如风来到青安县城保安堂,这时保安堂刚开门不久,里面还没有人看病,迈进大堂,就见到坐堂到老先生,想必这位就是名震青安县的神医叶天士。 “公子看病还是抓药?”叶天士问道。 “看病!” 蔡如风坐在案前,叶天士仔细打量,神情疑惑。 “恕老夫眼拙,看公子面色红润,精神饱满,不像是得病之人。” “其实我也不知该如何说,或许是一种怪病吧。” “愿闻其详!” 蔡如风苦笑道:“事情还要从昨天傍晚说起,我那时正在温书,突然感到从脖颈到后背一阵寒意,可那时书房里哪来的风,原不当回事,可加了衣服,最后盖上辈子都无济于事,反而变得越来越冷。 症状越来越严重,严重之时我都感到全身有些麻木,精神昏沉,好在我之前得过贵人相助,会一些吐纳功夫。 每当寒冷之时运功一阵就好了,可没多久有固态萌生,只好再次运功,反复几次,到后半夜误打误撞入定才后才坚持到天亮。 奇怪的就在于,天一亮又没感到多少寒冷。所以我十分苦恼,肯定不是练功出了差错,但却不知自己身体哪里出了问题,特来请先生帮忙看看。” 叶天士一开始眉头一皱,最后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看蔡如风表情非常诧异,诧异到诡异。 “把手伸过来。” “你的脉像规律而有力,身体上没病没灾,不过,我可能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什么?”蔡如风心中松口气,这就好,只要知道缘由不愁没有解决的办法。 “你中邪了,换句话说,他昨天被鬼附身了。” “啊!啊?”蔡如风心尖一颤,前世都什么年代了,不兴鬼怪,这一世原身是读书人,对鬼怪一向敬而远之,他从没想过真相会是这样。 第019章 蔡如镜火了 叶天士一脸肯定的说道:“类似的事情我见过,不过他们没有你的好运气,你毕竟还能活着,幸亏你懂得练功,练功时血气旺盛,鬼不管靠近你身体。” “原来如此!”蔡如风之前没往这方面想,听叶天士分析后彻底相信起来。 “那可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我只是大夫,看病抓药我在行,论抓鬼?公子最好另请高明。” “先生可知道哪里有这等异人?”蔡如风急切的问道。 “抱歉,老夫我无能为力。” “那打扰了,告辞!” 蔡如风满心失望,原身记忆中也没有这类消息,该如何是好?万一晚上那头鬼再来怎么办?今晚他可不能保证能够入定。 事关自己的小命,他半点也不敢马虎,连忙打听询问,无论刚结交的几位学子,比如鲁青,还是族中老人,遗憾的是没有多少进展。 他倒是打听到了一些传闻,传闻当中鬼怕阳气,鬼怕龙气,鬼怕气血旺盛的武者,鬼怕人身上的血煞之气,鬼怕有福德之人,鬼怕一身正气之人,…… 有的有理有据,有的毫无可信度。 鬼怕气血旺盛之人他可谓亲身经历过,自然值得相信,要不是自己达到了开脉期,能够激发一些气血,指不定现在怎样呢。 恐怕只有打通任督二脉之时,气血得到质的提高,鬼才不敢靠近,可要打通任督二脉,自己至少还需要一年多的时间,远水终究不解近渴。话又说回来,到时候自己够资格学法术了,还用怕区区一个鬼魂作祟? 鬼当然怕阳气,相信也不能害到有龙气护身的皇帝,王爷,就是有品级的官员,蔡如风都没听说过鬼敢附身。 鬼怕煞气自不是胡说,鬼怕恶人自古有传,但要有煞气,而且足够的煞气必须要杀生,而且在短时间内杀足量,蔡如风自问做不到,也没能力做到,更没时间做到。 至于其他的他没经历过,也不敢肯定有用无用,不做评价。 现在的问题关键在于,蔡如风自身抗不了,又打不过,糟糕的还有找不到能解决这个问题的人。 他四处求援,不外乎寻求帮助,实在不行也好借众人的口把事情传出去,再怎么自己在广阳郡也算一个人物,声望正隆,或许到时候就有人自动送上门来。 这虽然有点“守株待兔”的意思,总归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蔡如风另一方面也要找到问题的根由,只有解决掉源头,一切问题自然不是问题。原身从小到大在清泉村读书,没做过什么恶事,更没害过人。 自己呢? 李松和马铭,以及四个倒霉鬼被县令打死,那鬼很有可能是他们六个中的一个?但听说衙门那里血煞更浓,他们六人可能连做鬼的机会都没有。 剩下的,似乎……好像就是被蔡族除族的蔡如镜了。 “那日县试报名,蔡如镜曾经威胁我,扬言要我后悔一辈子,莫非是他的报复不成?” 相比前面的那个不靠谱的猜测,蔡如风宁愿相信后面这个,尽管听起来匪夷所思,就蔡如镜那个烂人? 忽然想到蔡如镜能让原身住牛棚,把原身当奴隶,不给看病,最后活活被弄死的事情,他有点确定了,蔡如镜虽然烂的很,可心思歹毒无比。 排查过去所有人,蔡如风轻而易举地找到了最大的犯罪嫌疑人。 “会是你吗?没错,肯定是你。” “现在时刻,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你的嫌疑最大。” “这种事情不好报官,总不能说蔡如镜要报仇,让鬼来害我吧,纵使报官,官府定然不会受理,也许还会被乱棍打出去。” 蔡如风犯了难,如何要去找蔡如镜?这家伙跟李含翠和离,再被县试拒之门外,之后就没了消息,仅凭自己得力量去找恐怕力有不逮。 万一这家伙已经躲藏起来,或者远走高飞呢?无异于更是大海捞针。 蔡如风想来想去,脑子越来越乱,狠狠的一甩头,仿佛要把满腔烦恼要甩出去似的。 “不管了,做了总比没做强,贴小广告找人。” 官府靠不住,那只有依靠民间力量了,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肯出钱,还是有很多事情能办的。 不过在这之前,须得提前做一件事情。 蔡如风酷爱书法和音律,棋艺稀烂,绘画也就合格,不过要大体画出蔡如镜的样子不在话下,这还尤嫌不够,召集清泉村的同窗都给画那王八蛋的肖像,并且几句话注明大体事情,再写上悬赏二十两找人。 都快火烧眉毛了,他可不怕是否有污蔑的嫌疑,写的越有话题性越好,被除族的弟弟暗害哥哥,多么好的素材,多么劲爆的八卦。 是人都会好奇,加上二十两的赏银,足足一个四口的贫寒之家一年的花费,巨大的利益会发动广大百姓,让蔡如镜陷入百姓的汪洋大海。 为提高效率,蔡如风给同窗们定下一幅三文的价格,谁画的多谁得的多,乡下清贫,能赚钱谁不愿意。众人都熟悉蔡如镜,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肖像,不大会儿,就画了上百幅。 蔡如风有着真气打底子,拿着厚厚一截画像,骑着借来的快马,别别扭扭,风风火火的赶到县城,找到地头蛇——青蛇帮。 他现银只有五十多两了,好在之前从别人处借了二百两银子,往青蛇帮撒上一百两,这些帮众二话不说敲锣打鼓,拉着大嗓门四处张贴蔡如镜的画像,哪里人多往哪里贴,贴好后大声宣扬。 别说普通老百姓,就是这帮地痞无赖都对二十辆赏银眼红不已,纷纷加入找人的大军当中。整个青安县城立即轰传开来。 “听说了吗?今年县试第三的书生昨天被鬼上身了。” “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千真万确,消息是从鲁家传出来的,我哥哥的小舅子就在鲁家当差。” “那真倒霉。” “可不是,你说那书生是不是做过亏心事才被鬼半夜找上门来的。” “很有可能。” “来来来,大家快来看一看,瞧一瞧,弟弟暗害亲哥哥,现在要找人了,悬赏二十两,谁有消息赶紧去领赏。” “今年的县试第三,未来的秀才相公昨天遇鬼了。” “听说是他弟弟让人做的,畜生啊。” “天才诗人蔡如镜蔡子长遭逢大变,大家快来瞧。” “写《咏柳》诗的人让亲弟弟给害了。” …… 消息五花八门,攒头十足,但都跟蔡如风和蔡如镜两兄弟有关,百姓四处打听寻找蔡如镜的下落。 “段成,段成,快出来看,外面有人四处张贴你家的那个账房先生画像。” “谁?那个算账先生?” “除了他还有谁,这人真名叫蔡如镜,他不但害了你爹,还要害他的亲哥哥,现在外面人都骂他。你昨天报案找的这个人不对,他用的是假名字,你赶紧去趟县衙重新报案。” “呜呜呜,爹,我找到真正凶手了,我能给你报仇了。” …… 时间差不多到午时,毕竟是命案,县令朱凤金很快得知了案情的重大线索,蔡如镜图财害命,那还了得,官府也加入到追捕蔡如镜的大军之中。 “想不到啊想不到,看来我误会蔡子长了,事情离奇啊,外面的传闻很可能是真的。” 本来蔡如风私人找人已经闹的满城风雨,如今官府更张贴告示悬赏蔡如镜,这一举动无疑火上浇油,蔡如镜彻底火了。 黑白两道,普罗大众都找,消息以县城为起点,向四面八方开始疯狂蔓延。 第020章 高人(上) 当县衙贴出抓捕蔡如镜的告示时,蔡如静很快便得到消息。 “图财害命,没想到却这么巧。”蔡如风无语,心里着实震惊不已。 这件事情也给自己提了个醒,有时候不做肯定成不了,做了尽管听天由命,有很大可能为无用功,但也有极小的概率发生惊喜。 此事就是个明证。 运气归运气,运气往往也是实力的一种表现,君不见假若自己没有这番举动,谁又知道蔡如镜居然不声不响搞了个大新闻。 那时候的运气即便来了,谁又敢肯定能抓得住? 巧合之下,蔡如镜原形毕露。 不但帮忙了别人的忙,对自己更好处无穷,自己本来钱财紧张,拿银子往进填,又能支撑几天?如此之下,有官府的通缉,依靠官府的庞大能量,找起蔡如镜来更加容易的多。 不过,事情通常具有两面性。 官府的介入让他确认了一点,即便黑白两道齐出力,要想短时间里抓住蔡如镜,或许已经不太可能。 都是同一天发生的事情,两者必定有着因果关系。蔡如镜先图财干什么?很可能要请人对付自己?也许再拿钱跑路? 蔡如风即使再看不上蔡如镜此人,但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只要不是蠢货都知道隐藏起来,或者直接跑出青安县,跑出广阳郡,狠一点跑出灵州,浪迹天下。 幕后黑手跑了,但具体动手实施的是谁? 此方世界神鬼之说大行其道,别说旁的,光清泉村附近就有一座山神庙,新安县旁就有一座河神庙,…… 乡间的巫婆神汉繁多,传说中还有狐仙、柳仙、白仙,尽管差不多都是骗子,但现在的事实摆在面前,鬼知道是哪个动的手,关键是这人必有些诡异的手段,一般人惹不起,也不敢惹。 就是官差衙役,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和这些人作对。 蔡如风蹙眉深思,一时之间还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本想抓到蔡如镜后逼问,现在其人很可能跑了,没了他,如何确定对方是谁? 要证据确凿,用邪法害人,朝廷绝不容忍,直接派一队以上军队围剿。异人通常都会法术,一个正卒的煞气或许不能抵挡,但一队呢,或者更多呢,这群人聚集在一起,一般的阴邪术法对他们无效或者被血煞之气冲的大幅度消弱。 更有玄乎的说法,当人数上规模之时,军队产生军气,那时候群邪避易,当军气化作白虎之杀伐之气更了不得,神挡杀神,佛挡杀神。 自古以来这类说法屡见不鲜,当然,邪法本质根基混杂,被容易克制,但正宗类的法术,如至刚至大的雷法,相对而言被克制的没有那般厉害,影响微乎其微。 赵国开国不久,军队血煞之气尤为浓烈,而那些异人的法术没有多强,被镇压易如反掌。 蔡如风想的挺好,但计划赶不上变化,连敌人都没摸清楚,被动的可以。 如今待在县城里也没有什么用处,他索性回到家里,刚进家门,就看到一个仆从等在门口。 “老爷回来了,家里来了好些人,他们都是闻讯赶来帮咱们抓鬼的,我把他们都安排在正堂里。” “嗯,很好。”蔡如风临出门时有吩咐。 走进院子,其实他已经听到正堂里面的说话声,声音很大,似乎在争吵什么,本来心情不怎么好的他感觉更加糟糕。 进来正堂一看,呵,好家伙,有道士,有和尚,有男,有女,竟然还有一个身劲装,后背长剑的江湖武者。 蔡如风心中纳闷:“一个江湖武者跑来干什么?你又不懂得抓鬼,瞎凑什么热闹。” “老爷!” “嗯,这里没你事了,先下去吧!” 原本蔡如风进来众人还没当回事,以为是个同行,可当仆从喊“老爷”时,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正主回来了。 这些人中各个卖相奇特,在普通老百姓看来肯定高人无疑,蔡如风肉眼凡胎,心中疑虑,消息传出去才大半天的时间,青安县明面上可没有这类高人,突然冒出来这么多的高人,是人都知道大都是江湖骗子。 但也不能否定有过路的高人,还有民间藏龙卧虎,高人也不是没有。 不管如何,有一线希望都不应当放弃,他挤出一丝笑容对众位道:“刚刚我都听仆人说了,诸位想必都是大有本事之人,谁若能帮我抓到鬼,我定当感激不尽,五十两纹银双手奉上。” 很多人一听五十两银子,眼睛顿时一亮,看着像高人的好几位瞬间“形象大跌”,那喜笑颜开的模样,真和见钱眼开的守财迷一模一样,看得蔡如风是一阵火大,真当自己人傻钱多的傻子不成? “哦,原来主人要家回来了。” “好说好说,在下必当竭尽全力。”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害得我们大家好等。” “先说好报酬是多少,免得事后说不清楚。” “一切包在我身上,我就是干这行的。” …… 正堂里吵杂一片,有的站起来回礼,有的就大咧咧的坐着,一副理所当然的面貌,更有一人嗖的一下窜到蔡如风跟前。 这人个子不高,看起来胖胖的,娃娃脸,眼睛不大却颇为灵动,穿的衣服像是上等料子,只是上面又是土又是油的,脏兮兮的辣眼睛,头发胡乱披散着,整个人不修边幅。 “快说快说,真的有鬼啊,鬼是什么样子的?吓不吓人?” 蔡如风只觉眼前一花,这人就出现在自己面前,心中凛然,知道眼前这个其貌不扬之人是个有本事的高人,心中喜悦的他不敢怠慢,连忙起身。 “坐下说,坐下说,我最烦一些繁文缛节了。” 这人不让蔡如风起来,他自己神情焦急的催促道:“快给我讲讲。” 蔡如风从善如流,一摆手。 “诸位请坐,我就给说上一说,好让大家对事情有个大致了解。” 众人落座,这人也回去就坐,一手撑着下巴,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蔡如风,摆出的姿势仿佛在听茶馆说书先生讲故事。 蔡如风被搞的哭笑不得,心中郁气似乎稍解一些,高人就是高人,记忆中那位降龙罗汉转世的济公不比这位还“糟糕”? 干咳一声,他开始诉说。 “其实,鬼我是不曾见过的,但昨晚之事的确诡异无比。……”就这样,他把昨晚的经历详细的说了一遍。 当众人听到蔡如风会吐纳功夫时,好些人脸色微变,蔡如风边讲边观瞧众人的神色,这几人自然没逃过他的眼睛,但也有一些人不动声色,让他看不出深浅,比如和尚道士,以及老农打扮的老汉。 听完之后,正堂里紧接着响起一句话。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我从小到大只听过鬼却从未见过,书生你比我运气好,这鬼也是的,他去找你怎么不来找我啊!”熟悉的声音,胖胖的那人低声抱怨。 可他虽然低声,但整个正堂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气氛一下变得诡异无比,大家刚才见识过这人的本事,听此话嘴上不说,可看向他的目光就不同了,有的不屑一顾,有的幸灾乐祸,有的面无表情,…… 蔡如风心情有点崩溃,之前没希望还好说,给了希望后眨眼破碎,大喜大悲之下,他没有发疯已经不错了。 “师叔——”旁边的武者满脸尴尬,被鬼附身还运气好?哪有这般说话的,摆明了让人难堪,忙拉了拉这人的衣袖。 “别拉我,我又没说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想跟鬼玩都快想疯了。” “这……”武者无奈。 众人看这人的目光再变,仿佛看一个疯子。 蔡如风回过神来,没计较运气好坏的事,而是问道:“你说你从小到大没见过鬼?” “是啊,要不我一听说你这里有鬼,才眼巴巴的跑来看看。”这人理直气壮。 “这么说你不是来抓鬼的?”蔡如风苦着脸。 那武者更加尴尬,帮着解释道:“我们叔侄路过此地,听闻贵府闹鬼,好奇之下才来的。我们是武者,不懂得抓鬼。” 第021章 高人(下) “千万别敢我走,虽然我不会抓鬼,但我是武者,气血浓厚,鬼是怕我的,有我在你身边守着也许能帮上一点忙。”这人连忙解释。 “那就多谢了。”蔡如风惹不起人家,而且确实如他所说,今晚说不定能帮上忙。 “不用谢我,我也是很好奇鬼的,想见识见识。”这人听得蔡如风答应自己,乐得几乎找不着北,就差手舞足蹈了。 蔡如风“不忍心”再看,对在坐的其他人道:“事情就是这样。”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人开口道:“抱歉,恕在下本领低微,告辞!”说着就起身离开。 此人走后,相继还有两人陆续离开。 蔡如风注意到离开的三人,正是之前听到自己会吐纳时色变的几人之一,他们三人因何选择离开,他心里基本有猜测,无非自己不好惹,万一没哄成担心被报复。 “聪明人,倒是有些自知之明。” 送走三人,蔡如风接着道:“不知大家都有什么本事,可否让我见识见识,大家别误会,我不是不信任大家,毕竟这件事非同小可,弄不好会送命,还想诸位勿怪。” 好话坏话他都一口气说了,众人也没有反对的必要,你不显露点本事,如何能取得别人信任?总不能空口白牙以理服人吧。 当即一个大汉站了起来,拍着胸脯,高气扬的道:“我的本事可大了,能空手伸进煮沸的油锅而毫发无损。” 蔡如风心中耻笑,好老的把戏。还没等他说话,一旁就有人跳出来揭穿了。 “我才不信,以前我就遇到过一个,骗子!”又是熟悉的声音,胖胖的家伙一脸气愤的跳将起来。 “笑话!”另一人冷笑道。 “江湖卖艺的怎么来捉鬼?”又一人道。 “我猜你表演前会先将硼砂偷放锅里,然后温热的油就会开始翻滚如如开锅,是也不是?”堂中的唯一一个道士慢悠悠道。 大汉脸色大变,嘴硬道:“牛鼻子你修得猖狂,我怎么会用那种手段骗人。” “不是?那就是偷偷在锅下边放醋,醋上边再放油,加热之时醋先烧开,其实油还没多热,但看上去也与油开无异,是也不是?” “你……” “和他废什么话,他既想逞能,我们替他把油烧开了,再叫他空手下油锅。” “你们欺人太甚,我不干了。”大汉流下一句话匆匆就走。 蔡如风坐在上首冷眼旁观,不做表示,看着他们狗咬狗抢生意。大汉第一个被逼走,又陆陆续续几个人被揭穿了把戏,现在正堂除了那对叔侄,就剩和尚、道士和老汉。 “我看你家有水鬼。”老汉乡音很重,一说话露出满嘴黄牙。 打来一盆水,然后他绕着水盆走八卦步,同时口中念念有词,并且让人递与他一颗针,少顷,他止步将针慢慢地放于水面上,针竟然浮而不沉。 老汉神情严重,便说;“看!你家水中果然有水鬼存在”。 包括蔡如风在内,一僧一道还真让他给唬住了,难道真是个高人? 此刻,熟悉的声音又来了。 蔡如风现在已然知道这家伙的名字,他叫周通,正道顶级势力之一真阳派的,江湖中的一流高手,因为天性纯真,行为举止犹如孩童,人送外号不老仙童。 他的师侄叫赵定一,亦是江湖中的有名有姓的年轻高手,与派中最出色八人合称真阳九侠。 他以前听过武者闲谈,对江湖还是有个大致的了解,像正派的真阳派,大名鼎鼎的不老仙童周通,真阳九侠都听过,但具体到具体绰号就不是他能知道的。 “你这招叫金针浮水吧。”周通双手叉腰,得意洋洋的看着老汉,那表情好像在说看我厉害吧。 老汉呆住了。 “其实你这也是一种把戏,本来我想一开始就拆穿你的,可想看看你这到底跟我知道的是否一样,唉!到底是一个样。 你边绕步边手舞足蹈,弄得乌烟瘴气,这样水面上便浮起一层微尘,然后你把针放在水上前,偷偷把头屑填满针孔,这样把针再轻轻地放在水面上,针便在浮尘和头屑的浮力下浮而不沉了。 你也是个冒牌货。”周通说着,最后充满遗憾之情。 老汉脸色红白交加,没脸再留下,灰溜溜的逃离现场。 “师叔,你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他们什么都瞒不了你。”赵定一好奇问道。 “那是当然,你师叔我走遍大江南北,尤其对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好奇,一好奇就忍不住研究,结果都是假的。” 周通看向最后的一僧一道,颇为期待的道:“你们有什么本事直接亮出来,要真的好说,要是假的,我可会毫不客气的揭穿。” 两人碰到周通这种“狠人”,高人都有点装不下去了,道人见形势不对头,便小心翼翼的道:“我拿手的是鬼火隐踪。” “是不是先说人家家里有鬼,然后手拿桃木剑,再随便找一处光线幽暗的地方,暗中撒下磷粉,然后口念咒语,鬼就会出现形,不一会儿,鬼形飘忽晃动,继而从门缝处飘出逃走。” “正是,在下惭愧,混口饭吃不容易,周大侠见谅。” 周通看向和尚,和尚苦笑道:“和尚我也是假的,不用献丑了。” 最后两人离开,只剩下蔡如风,周通和赵定一师叔三人,三人默默的坐着,气氛很是沉闷。尽管早知道希望不大,蔡如风还是颇为失望,好在遇到了不算高人的高人,这两人一定要安排好了,这可是他最后的一点希望了。 他振作精神,说道:“我家有多出空房,两位暂且安心住下,我这就让下人准备一桌好酒好菜。” 第022章 不老仙童(上) “太阳要下山了。”蔡如风感叹一句,预感到可能要来了。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他忽然感到背后一冷,那寒气比之昨天更甚。 “来了!” “在哪呢?哪呢?”周通砰的一下跳起来,左顾右盼,希望找到传说中的鬼。 “应该就在我后背。” 周通轻功了得,一步跨出来到蔡如风的背后,近距离观看,手在他的背后摸索。 “哪有?连个鬼影都没有。” “我已经感觉到背后很冷,鬼肯定来了。姨?现在不冷了。”蔡如风惊奇道。 “难道鬼怕周师叔?周师叔一到你背后,鬼就躲开了。”赵定一想起那个传言,肯定的猜测道。 蔡如风松口气,留住这两位的心思没白费,好歹能帮上忙,他高兴道:“或许还真有这种可能,真相到底如何我们试试便知。” 周通没了刚才的懊恼之意,鬼真的怕自己?太好玩了,他就仿佛发现了新玩具一般,嚷嚷着道:“好哇,好哇!” 他二话不说,一下跳的远远的,他刚一离开,蔡如风立马感到鬼再次袭来。 “又来了。” “看来鬼是怕周师叔的。” 蔡如风接着对周通道:“周前辈你先过来到我背后,然后再慢慢向后退,记住不要太快,我来感受一下距离多远鬼会再次靠近。” “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叫前辈不许叫前辈,你要叫前辈我就不过去了。”闻言,周通首先发牢骚,可更想跟鬼玩,只得一脸不情愿的依言照做,开始一小步一小步的后退。 “停,好了,就是这里,我感到背后的寒意了。” 三人观看距离,差不多一大步之外,鬼不会受到周通气血的影响。 再拿赵定一做实验,效用远远不如周通,即便赵定一紧紧的站在蔡如风的后面,蔡如风依旧感到些许寒意。 但是赵定一自个儿却浑然不觉,没有丁点感受,显而易见,赵定一的气血只能保护到自己,但是对身体之外的鬼不受影响。 周通疑惑的道:“为什么我们两个相差如此之大?啊,我知道了,我武功比你高,气血比你厉害,对鬼的震慑力当然比你大。” 赵定一也肯定的点点头。 “师叔言之有理,师侄我还未打通任督二脉,内力只能附于周声表面,而您早已经打通任督二脉成就小周天,乃是威震一方的高手,气血自然非师侄所能比。而且您小周天之后可以气劲外放,之所以能够对鬼有那么大的震慑,或许与这方面有不小的关系。” 蔡如风自己小命危在旦夕,其他别的都不放在心上了,现在能作为倚仗的只有周通。 “前辈快过来,它又来了。” “不许叫前辈。”周通立即叫嚷开来。 “那叫你什么?”蔡如风反问。 “叫周大哥。” “周大哥?”蔡如风看向一旁的赵定一,如此岂不惹人心里不痛快。 “没错,就叫周大哥,别理我师侄,他管不了我,何况在以前都让人叫我周大哥。”周通浑然不在意的道。 “师叔,……” 赵定一话说一半就被周通打断。 “我就是受不了你们的一本正经才不回山门,我论我的,你论你的,我们各论各的,以前叫我周大哥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什么区别。”周通嘟着嘴,很是不高兴的道。 赵定一是晚辈,长辈的事情他哪有资格管,悻悻的闭嘴不说话,既然事情都这样了,他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各论各的,只是各论各的。 蔡如风需要周通的贴身保护,哪敢惹怒唯一的救命稻草,干脆利索的转换称呼。 “行,那我以后就叫您周大哥,您叫我的表字子长吧。” “这才对嘛,人生在世就要过得舒服,规矩来规矩去成何体统。”周通立马喜笑颜开,欢天喜地的过来给蔡如风“护法”。 赵定一听得直呲牙,不守规矩才不成体统,师叔你说反了,可惜他有心无胆,不敢说出口。 周通一手拍着蔡如风的肩膀,一边笑道:“放心,既然我是你大哥,自然要保护你,有我在,鬼他不敢惹你。” “还是周前辈厉害,武功高强,将来必能成为天下武学宗师,成为天下第一。”蔡如风专捡好听的话奉承。 周通摇头道:“我掌门大师兄李慕白就是宗师武者,但不一定是天下第一,和他一样的宗师武者天下还有好几位,更别说隐姓埋名的高人无数,天下第一太难了。别说天下第一,就是宗师境界都是一般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我可知道这当中有多艰难,以前从未想过。”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不是你们江湖武者对天下第一的名头很看重吗?” 周通一屁股坐在蔡如风身边,然后才道:“天下绝大多数武者当然想当天下第一,但我却不想。” 蔡如风这下真的好奇了。 “为什么?” “我练武功本不是为了争什么天下第一,钻研武功自有无穷乐趣,一个人生在世上,若不钻研武功,又有甚么更有趣的事好干?天下玩意儿虽多,可是玩得久了,终究没味。只有武功,才越玩越有趣。兄弟,你说是不是?” “大哥说的是。”蔡如风总算知道了,这周通是个地地道道的武痴,难怪三十来岁就武功如此之高,除了天分不凡外,还与他这专心一致,舍武功再无他物的思想有关。 赵定一眼神满是羡慕,他天赋不如师叔,又有世俗羁绊,武功进境快不了。 周通教训赵定一。 “你不用看,再看也没用。你们这些人愚蠢的很,整天为区区名利奔波劳苦,能用在修炼武功上的时间还剩多少?我对你说,一个人饭可以不吃,性命可以不要,功夫却不可不练。” “师叔教训的是。”赵定一低头受教,他知道这位师叔嗜武成癖,看不惯派内的一些做派,但为道统传承,有些事情大家不得不做。 “哼,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搞那些乱七八糟的又有何用,咱们真阳派日渐衰败,那是没有高手坐镇,你看大师兄一成宗师,咱们真阳派还不是立即跻身天下顶尖门派。” 赵定一惊奇的看了眼周通,真阳派能中兴,还真是依靠了派内的这群高手。 周通仿佛察觉到他的眼神,胸膛不自觉的一挺。 “告诉你们,我虽然贪玩但不傻,真阳派没有高手,你们再折腾也无济于事。” “师叔高论,师侄何尝不知,可既在红尘之中,哪能不沾染俗物。”赵定一苦笑。 周通恨铁不成钢道:“榆木脑袋,你们大可像我一样啊。” 第023章 不老仙童(下) “我看周大哥习武入迷了。” 蔡如风替赵定一解围,人哪能像周通那样什么都不管只练功,真阳派可是个大门派,单为了生存的衣食住行就得奔波,更不用说围绕门派产生的利益纠葛。 “那还用说?习武练功,滋味无穷。世人愚蠢得紧,有的爱做官,有的爱黄金美玉,更有的爱绝色,但这其中的乐趣,又怎及得上习武练功的万一?” 周通继续讲解自己的理论。 “要是我遇到奇幻奥秘,神妙之极的武功,哪怕只要学到了一点半滴,岂能不为之神魂颠倒?纵然因此而招致杀身之祸,那又算得了甚么?世上又有谁是不死的?是不是?” “大哥有一句说错了,世上的人有可以不死的。”蔡如风不是武痴,理解不了周通那为习武甘愿舍去性命的疯狂想法,赶紧打断他的话。 “谁?” “仙神。” “世上哪里有仙神?” “世上有鬼吗?” “呃……”周通无话可说,若是以前他还可争论,但现在自己就在和鬼玩,除非蔡如风一直骗自己有鬼,或者精神上有病。 “是吧,世上连鬼都有,你怎么敢肯定世上没有仙神。道无止境,武道同样无止境,宗师境界之上,也许另有一番天地。你不是喜欢练武吗?那样你就可以一直练下去了?想想你有无穷的生命,可以肆意练武,甚至劈山断岳,移山填海,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周通被蔡如风的描述震撼到了,他很想说荒谬,但宗师之后真的到武道极致了吗?他不禁想起了江湖中的传说,也许那些都是真的。 世上都有鬼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 “要真能那般,那我就不死了,一定要活的好好的,要一直练功练到天地尽头。”周通喃喃自语,神情却出奇的庄重,似在暗暗发誓一般。 赵定一也有点迷糊,三观有点崩坏,原本世上有鬼已经够神奇了,但经蔡如风一席话,他有种“顿悟”的感觉,视野一下开阔起来。 回国神来,周通激动的劝慰蔡如风。 “兄弟你别参加科举了,功名利禄不过过眼云烟,你一定要好好练功,别辜负了大好的机缘,以你的资质,将来必定前途无量。”周通下午就知道蔡如风的所有事情了,两个月打通一个窍穴,尽管有药物堆出来的嫌疑,但也算难能可贵,绝对的好苗子。 因为有些东西没法解释,蔡如风一直用的那个解释,得遇无名高人帮助恢复神智,而且给体内留下了一缕真气,加上一个月多月不间断的人参补充,才得以冲开第一个窍穴。 “我也想啊,可惜身不由己。”蔡如风摇摇头。 “借口,都是借口,兄弟你怎么如此没出息? 你知不知道自己占了多大的便宜,普通的武者要练功,首先得花三五年锤炼身体,运气好的生出气感,但更多的人没有学武的资质,白白浪费好几年的时间。 生出气感之后还要养气蓄气,一点一点的积累内力,得了正宗嫡传,勤修不缀,少说也要一两年,然后才能够开始打通任督二脉。 兄弟你算算,你比别人节省了几年的时间,最少四年,多则七年,你虽然练功时间太晚,但也得到了那位前辈高人的帮助,人家用类似密宗灌顶的手法直接帮你奠基。现在的你就是与天下间顶级门派的天才弟子相比也就差七年,并不比江湖中的年轻俊杰差多少。 你拥有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却去考功名当官,暴殄天物啊!” 周通一开始得知蔡如风的情况就一阵唉声叹气,一直念叨着“蠢笨”、“没出息”等等词汇,这儿会受到刺激,更是苦口婆心的相劝,不忍一颗武者的好苗子长歪了。 自身的安全暂且无忧,蔡如风精神放松,听后心中颇有感触。 “大哥饱汉不知饿汉饥,你身在真阳派,不愁吃不愁穿,更不愁修炼所用的药材。兄弟我可不一样,干什么都要先精打细算,练功倒是其次,首要确保自己能吃饱能穿暖有地住。 在这些前提下,才有资格谈练功。 练功的花销庞大无比,每天要补充足够的食物吧,肉蛋之类是必需品,我一天光吃饭就花五钱银子,一年就要一百八十两。 再加上家里仆从的花费,节日来往,出门交际,一年二百两银子根本不够看。我家一百亩地,一年的收入才一百八十两。 入不敷出啊! 这些还只是练功的最基本条件,要加快修炼速度,练功不可能不进补药材吧,药材的价格大家都清楚,贵的离谱,一般人练功一年得花数百两,多的几千两都有。 大哥你说说,兄弟我怎么办?”蔡如风没敢说一年将近一万两的花费,也没必要说。 周通被说的愣住了,这么深奥的问题他从来没想过,一边的赵定一感同身受。 “穷文富武,古人诚不欺我。真阳派家大业大开销更大,每年至少要十万两出入,否则,根本养不起几百名弟子。” “这么多?”周通反应过来。 赵定一点点头。 蔡如风接着道:“大哥这次明白了吧,不是小弟贪恋权势,实在迫不得已,要想练功,我这点家底根本不够吃饱饭,如果连饭都吃不饱,如何有力气练功。” “你可以赚钱啊!” “是可以赚钱,但凭我现在的身份,恐怕赚的钱越多死的越快。” “为什么?” “我一个小地主,根本没实力守得住那么多钱,这也是我考功名的缘故,说句实话,我不稀罕当官,但功名必须得取,没功名如何赚钱,不赚钱如何修炼,你说呢?” “你说的对。” 周通下意思的赞同,转而想起之前还骂蔡如风,不禁赧然。 “是我不对,我误会你了,我向你赔罪。” “别,大哥言重了,我知道大哥你是为我好,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会怪罪于你。” “是吗?那太好了。”周通乐滋滋的道。 三人闲聊,前面基本上都是蔡如风问一些江湖中的事,后面则成为周通讲解他多年来所见所闻的奇闻异事。 如此,蔡如风总算对江湖和大赵有了个清晰概念。 第024章 人间自有真情在 和自己以前猜测的一样,大赵国武者繁多,但真正会法术的异人不多,周通走遍天下寻找都没碰到过一人可见一般,遇到的都是些江湖术士类的骗子。 其实,稍微想想就能理解。 筑基境界只是修道的奠基阶段,直到大圆满之境前根本没有瓶颈的说法,如此这般,有师门传承之人,修炼用的是自家种的灵草,自家炼的丹药,哪用在红尘中打滚。 在什么都不缺的前提下,蔡如风以己度人,当然按部就班的修炼到圆满之境。 之后的瓶颈问题,是留是去只在一念之间,也就是说,入世的修士通常都是筑基大圆满,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突破境界。 蔡如风坚信,没有哪个人能忍受得了长生不死的诱惑。 既然有根有脚的修士不会轻易踏足凡尘,那么在凡尘中厮混的修士必定是自己这种机缘踏上修道之路的散修。 而又有几人会运气好到能遇上这种天大的机缘?更别说像自己一样得到东王公一级大能的传承。 回过头来再看,就不难理解为何红尘俗世的修士那般稀缺,能会一二法术已经谢天谢地,实在是出一个修士不容易的很。 蔡如风修炼的少阳真解,可以说是天上地下最高等级的奠基功法之一,就算如此,能修炼的术法仅仅不过最简单的,不但施法繁琐,威力也并不是很大,比之真正的术法相差十万八千里还十万八千里。 归根结底,筑基境界重在筑基,术法可有可无,乃旁枝末节而已。 人数凤毛麟角,法术虽然诡异威力却不大,对照现实,散修被世人蔑称为江湖术士也就不足为怪。 江湖武者则大不相同,除了三教正宗还兼顾一下养生,其他多走的是杀伐之道,好勇斗狠,争名夺利。 他们练武从不是为了长生,更不是为练武而练武的异类武痴,武功只是手段,目的则各种各种,有的为改变自身处境,有的为报仇,有的为名,有的为财,有的为地位,有的为美人,有的为传承,…… 尽管每隔几十上百年,便有一两个天纵奇才的武者突破宗师之境,成为武林神话的传说,可那必定遥不可及,一般的武者连想都不敢想。 蔡如风以自己为参考,修士与武者,一个胜在术法诡异,一个胜在近身搏杀,两者无有高下之分。但安全起见,日后最好不要让武者近身,否则太危险了。 散修和武者他亲眼所见,但修道门派和武林神话他只是推测,武林神话还好说,无风不起浪,到有几分的真实性。 可修道门派却毫无半点踪迹流传,只有零星的异人伏诛的消息,这让蔡如风不知该做何感想,或者他们隐藏的太深了,或者他们根本就不存在,只在民间有一星半点的传承?而那传承人就是异人? 要是他们隐藏的够深还好,要是不存在,那可有意思了,下层遍地是武者,上层若还都是武者,真应了一句话,武道昌盛,一家独大。 想到这里,蔡如风心底忽悠一下,前世记忆中儒家一家独大,然后百家歇菜,与之敌对的墨家更被赶尽杀绝,某个派系一家独大,其他派系几近没有生存的空间。 “武者独大,那我一个修士出头岂不……” “万千武者中一个修士冒头,犹如万千绿叶中的一朵红花,可是分外的扎眼。” “排他性,古往今来从都有。” “不管修士是以何种原因逐渐消失,我自己将来的处境肯定不是很好,要不伪装成一个武者?我有芯片辅助,武功招式类的一学就会,好像不费多少精力。“ …… 两人轮流休息,合理分配,前半夜阴气不重,蔡如风凭借自身抵挡,周通休息,后半夜阴气大增,蔡如风休息,周通负责守护。 挨到天亮,两人都精神不错。 小宝山上。 “还没办成?” “两个没用的东西,要你们何用?” “很可能是武者,武者又如何?他们能奈我何?咯咯咯!” “我要他死他既然敢不死。” “今晚你们都去,全部都去。” …… 嘶吼怒骂声此起彼伏,惊得鸟雀飞鸣。 蔡如风安然渡过一天,自然而然忧虑起今晚该如何,一大早就找到周通。 “大哥,兄弟全靠你了,你可不要丢下我走了,你一走,咱们兄弟间就成了永别了。” 周通想也没想的拍着胸脯保证道:“子长放心,我会保护你的。”他现在正在热头上,晚上还想着再研究研究传说中的鬼呢。 “多谢大哥。” 蔡如风也是被逼无奈来求人,要没有周通在,他说不定要舍弃家业逃跑,修炼的资财是重要,但小命更重要,就这还不敢肯定鬼会不会一直跟着。 逃跑都不是多么的安全,他唯有仅仅的抓住周通,好在周通是正道人物,乐于助人,自己短时间内安全无忧。 可之后呢,自己总不能拴着对方吧,或者一直形影不离的跟着人家,怎么看都不是长久之计。为今之计,终究要从源头入手,而源头无疑是可能逃跑的蔡如镜。 蔡如风思量片刻又道:“大哥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尽管说!” 蔡如风把自己的刚刚的顾虑一说,然后说道:“才两天时间,蔡如镜就是跑,现在肯定还没出广阳郡,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靠真阳派的人脉关系网,替我尽快抓到蔡如镜。 只要抓到蔡如镜,案子很快就告破,那暗中役使鬼的人才能落法网,兄弟我才能彻底的没了危险。” “没问题,我立即叫我师侄去办,兄弟放宽心。” “大哥大恩大德,兄弟必铭记于心,日后大哥一声招呼,兄弟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救命大恩,如何报答都不为过。 “大哥帮兄弟天经地义,你再说我可生气了。” 周通拥有一颗赤字之心,心灵对旁人的感触尤为敏感,以前很多人表面上对他尊敬有加,但他能感到他们对自己对轻视或恶意。 可他本能的感到蔡如风对他没有别的心思,更没有恶意,反而很是亲善,因此他才会更加亲近蔡如风,能帮则帮。 蔡如风真不知说什么了,除了感动只有感动。 赵定一原本就对蔡如风感官不错,听师叔周通的吩咐,他也乐意,虽说真阳派的根基不在灵州,但正道九大派之一的声望非同小可,各方势力都得给面子,打个招呼找人再是简单不过。 经历了里正李松和捕快马铭的险恶,蔡如风再经正道真阳派的叔侄两无私的帮助,末了心生感慨。 “人间自有真情在!” 第025章 鹰爪功 午饭之后,周通和赵定一两人在院中练武,危机未解,蔡如风没有心思温书练字什么的,坐在门口饶有兴致的观看。 说是练武,其实就是周通耍着赵定一玩,玩的人高兴,被耍着玩的赵定一同样乐此不疲,反倒越来越兴奋。 当然不是赵定一有受虐的癖好,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好不容易碰到云游的师叔,不好好请教一番简直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蔡如风看他的神情,效果显而易见,非常的好,也许不但积攒的疑难之处得到解决,武功更精进不少,要不然没理由双眼放光,一副师叔你赶快来虐我,虐的越狠越好的模样吧。 满院子都能听到周通的叫声。 “啧啧,不行。” “还是不行,这招不对。” “看我的。” 周通同样的一招使出,看得赵定一连连点头。 “唉,这才对嘛,有的模样了。” “来,打我,用尽全力。” “你没吃饱饭吗?怎么软绵绵的?” “真傻,你总是直来直去的出招,错了!” “我要打右边了。” “啊,你怎么打左边?”赵定一郁闷道。 “我说大左边你就听啊,你不会看,练武都能练成了呆子。” “我要大右边了。” “这次很好,有点进步。” …… 半个时辰后,赵定一独自一人在院中练功,尽快消化刚才所得。周通跟蔡如风并排坐在一起,两人看着场中的赵定一。 “哎,兄弟,可惜你已经练了别派的武功。”周通突然唉声叹气。 “要不你废功重修算了,反正你没有拜那人为师,干脆直接拜到我真阳派名下如何?” 蔡如风坚定的摇摇头,心道:“怎么可能?我修炼的可是东华宝路。” “为什么?” 真正原因蔡如风当然不可能直接说出来,他用了一个借口。 “我虽然和那前辈没有师徒之名,却也有师徒之实,而且那人帮我恢复神智,相当于救了我的一条性命,实在不好改换门庭。” 周通默然,这个理由正当得不能再正当,尽管心中遗憾非常,但是对蔡如风这个兄弟的人品更加欣赏。 “哎,那没办法了,你和我们真阳派有缘无份,可惜可惜!” “没什么值得可惜的,我照样不是有武功练,照样还不是你的兄弟。”蔡如风不以为意的道。 周通明显不同意蔡如风的观点,开口抱怨道:“那个人也是的,为什么只教你内练吐纳之法,而不教你护身御敌之术。 我告诉你,内功虽为本,外招同样不可小觑,一个人内功再高不过力气大点,跑得快一点,耐力长久点,感知敏锐点,加上可能活的长久一点,其实说来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万一你将来遇到危险怎么办?总不能束手就擒吧,不成不成,这样绝对不成。”周通委实真心关心蔡如风。 蔡如风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不想显得一个大男人太过矫情,只把感动留在心里。 “安啦安啦,大哥你不用这样,我不是还有你吗?你是我的大哥,谁敢欺负我。” 周通摇手道:“兄弟你不知道江湖险恶,即便你是我周通的兄弟,别人该打主意还会打主意。我就碰到很多那种不怀好意之人,一向都是敬而远之,远远的避开不跟他们任何接触,免得遭了背后暗算。” 不等蔡如风答话,他蓦地想起一个主意,拍着手大笑起来。 “有了,我有一个好主意,你成不了我真阳派的人,我无法教给你真阳派的武功,但是别派的武功我可以任意处置,门派管不到我身上。 兄弟,你说是不是好主意?” 蔡如风点头,来的早不如来得巧,昨晚他正有练功的想法,只是知道真阳派的武学不会轻易外传,还没想到更好的办法时候,周通却也帮忙解决了。 “大哥,你还会别派的武功?” 周通高昂起头颅,仿佛得胜的公鸡一般骄傲。 “那是当然!” 这时,赵定一已经停了下来,一边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边走过来笑道:“师叔他酷爱习武,时有收集一些好的武功或稀奇古怪的武功,这么多年下来肯定有不少好东西。” 他说不上羡慕蔡如风,他自己本来就是真阳派的弟子,学的是天下顶尖的绝学,而周通收集的武功虽然算得上不错,但是比之真阳派就差上许多。 “那敢情好,大哥,那你快教教我吧!”蔡如风当即高兴的催促。 见到自家兄弟爽快的答应,周通更是高兴,他最见不得那些扭扭捏捏,惺惺作态的家伙。 “我这里好多武功不少,但大都分属二流,未打通任督二脉的武者用来修炼将好不过。幸亏前不久偶然得了一门一流武功,虽然不入绝学之列,但也仅仅在其之下,不可小觑。 兄弟你只要勤修苦练,日后并不见得会差于那些世家门派的杰出弟子,或许机缘一到,你能得到另外的绝学也说不定,也有可能和我掌门大师兄一样,把自身的一路武学提升到绝学的程度。” 蔡如风知道真阳派的情况,真阳派以前一直都是一流门派,镇派武功为真阳玄功,直到李慕阳把传承的真阳玄功提升到绝学的层次,自己同样晋级武道宗师才骤然崛起。 “我可没那么大的理想,只要有武功修炼就可以了,何况大哥传授我的还是一门一流武学,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蔡荣峰这是发自内心的话,他的根基不在武功,一流武学足以应付世俗的绝大多数麻烦。 “哦,对了,那武功叫什么名字?” “鹰爪功!” 鹰爪功?赵定一不淡定了,江湖中的鹰爪功,罗汉拳,长拳,铁布衫之类都是些烂大街的、低级的武功。 他疑惑道:“师叔你没开玩笑吧?或者你记错了?” “去去去,我才没开玩笑,也没有记错,这门鹰爪功绝不同于是江湖中的那些,你莫事忘记了多年前的鹰爪王?” “鹰爪王?” 赵定一失声叫道:“难道师叔你的这本鹰爪功,就是传自那位鹰爪王李云峰。” “算你聪明。” “师叔,你都说到这一步了,我还猜不出来那这么几年的江湖就白混了。”赵定一幽怨道,他简直有翻白眼的冲动。 赵定一然后给蔡如风大致讲了一下鹰爪王李云峰亦正亦邪的事迹。周通接着又给蔡如风普及了一下江湖中的一流爪功,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之一的龙爪手,黑虎帮的虎爪手,天阴教的白骨爪,以及太和派的玄阴神爪。 第026章 神婆伏诛 鹰爪功,顾名思义,是吸收鹰的形、意和击法演化而成,以模仿鹰爪抓扣和鹰翼翻旋的动作为主。其特点是:爪法丰富、抓扣掐拿、上下翻转、连环快速,仿形造拳、形神兼备。 总体风格刚猛迅疾。 蔡如风了解到,这门功夫有五十二路,以气为归,练有形之物,可谓内外兼修的上乘武学。 周通修炼的是真阳派的绝学,而且武功越高深修炼起来越快难,鹰爪功好歹是一流武学,不是那么容易练成的,他自然不可能太过分心于鹰爪功。 但他知道这门功夫的精要,手里捧着秘籍,用来指导蔡如风绰绰有余。 一个教,一个学。 蔡如风其实事先已然看过了一遍武功秘籍,对各中了解了大概,再经周通演练,只一遍,蔡如风便记住了所有招式,为免太过惊世骇俗,三遍之后,他才表现出已经记清了的模样。 “哈,兄弟你果然是天才,仅仅三遍就记全了。”作为“师父”,周通觉着有蔡如风这样的“徒弟”简直太幸福了,再看师侄赵定一,没得比。 既然记住了招式,周通暂且不用教了,蔡如风独自慢慢熟练,努力做到发招出乎本能,到那一步可算结束了第一阶段的修炼。 很快金乌西坠,夜色开始弥漫。 呼! 一股风诡异的出现在房中。门窗关着,何来大风? 蔡如风的心忽的提了起来,不怪他如此,今晚比之昨晚更加厉害,这可是大风啊,皮肤,身体,骨头,甚至精神都能感到一阵冰冷的阴寒。 不但蔡如风,就是武功不弱的赵定一都感到一股寒意。 三人之中周通功力最深厚,只感到稍稍不适,他蕴含内力一声大喝:“来得好!”他炸雷一般的一声大吼,竟然一举镇散了这股阴风。 阴风仿佛受惊的兔子一样,朝着四面八方而去。 见此情形,周通兴奋到极点,昨晚测量距离已经够稀奇的了,不想今日还有新的发现,怪笑一声。 “好玩,果真好玩。” “喂!你们别跑。” “跑什么跑呀,咱们好好玩玩。” 他化作传说中的“追风少年”,运起轻功就追,结果……到处都有风,风向乱七八糟,吹的屋中东西东倒西歪。 呜~呜——,呜~呜—— 似乎有鬼哭之声,扰得四邻惊惧不已,前几日只是听闻不见其实,现在……,不过片刻,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人们纷纷相互聚集在一起壮胆,胆小之人抽泣不已,胆大之人拿着锄头铁锨直奔蔡如风的家。 机灵的人连夜赶往县城报案,妖鬼作祟,朝廷不能不管。 外界的反应蔡如风三人哪里能知,三人中除过周通自己玩的不亦乐乎,蔡如风和赵定一两人各自运功抵挡阴寒之气的侵袭。 “师叔别玩了,赶快想办法赶走这些脏东西。”赵定一焦急的催促。 周通扭头一看,蔡如风正在艰难的抵挡,他不敢再闹,一声长啸,饱含内力的声音对准屋中空旷之处。 嗡! 紊乱的大风戛然而止。 “走了吗?”蔡如风放松下来。 赵定一心有余悸的道:“风停了,应当走了!” 周通还嫌不过瘾,意犹未尽的道:“要不我再喊喊,确认一下?” 话音刚落,外面响起了剧烈的敲门声。 原来是乡亲们赶到了,蔡如风谢过他们,说自己一帮人刚好把鬼都吓跑了,众人的确没有再听到那种呜呜的鬼哭之声,他们不放心,也一并留了下来。 小宝山上。 突然刮起一股寒风。 “嘎嘎,不愧为本婆婆的好儿女,这么快就……” “怎么少了一半,其他‘人’呢?” “啊——,都‘死’了,岂有此理。” “没用,你们都是废物,我要报仇。” “去,都给我再去,回来,我得想想办法。” …… 这一夜注定不平静,尽管周通守了一夜,大是抱怨他的“玩伴”就这么不讲义气的走了。 县衙! 朱凤金眉头深皱,疲惫的张了张口,喝了一口浓茶,这才显得精神一些。 “明公,您都熬了一整夜了,要不回去歇息片刻。”相陪一夜的师爷两眼发酸,劝着朱凤金。 “我现在哪还有心思休息,清泉村有鬼作祟,幕后之人很可能与蔡如镜有直接的关系,但我们现在连个人影都找不到。 此事非同小可,在我治下有妖邪害人,若传到外面,……” 师爷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此事得不到尽快解决,很可能,不,应该说必定会影响仕途,一个官员治下有妖邪出没,何也?还不是这官员德行不够。 “那帮捕快没有一个有用的,查了几天了一点线索都没有,不知以前是怎么办案的。”朱凤金一腔邪火没处发,办事不利的捕快们当然要背锅。 “明公息怒,相信案情很快会有转机。”师爷心里没底,他要是蔡如镜早跑了,还会等公差去抓? 日上三竿! 终于有了一丝线索,有人报称曾见过蔡如镜去过小宝山,而小宝山上住着一位神婆,据说非常灵验。 好不容易有线索了,朱风金说什么都不会放过,县衙的捕快不够,万一那神婆真是那搞鬼之人,非得出动军队镇压不可。 很快人手备齐,一队士卒和捕快们一同前往小宝山所在的刘家村。 山脚下。 捕头孙正向队正宋处宗禀报:“大人,上面就是那巫婆的住所。” 在大赵,捕头没有品级,而队正为正经的官身,为正九品,队副为从九品。按赵制,队设队正,队下为五伙,伙设伙长,一伙十人,一队五十人。 宋处宗扬手止住前行的队伍,仰望小山包,呵笑道:“住的挺高的,你确定是这里吗?” “确定!” “出发!” 上得山来,果见得一栋奇怪的屋舍,看着槐树方位,宋处宗下令道:“过去。” 门外,孙正手执牌票,向里扬声道:“明府有令,着……” 他不知里面神婆的姓名,停了下继续道:“你到县衙一趟。” “嘿——,县令找我老婆子何事?” “有个案子想请你证实一下。” “我又没犯案,我不去。” “明府的命令你敢不听吗?难道你要造反不成?”有军队撑腰,孙正胆气十足。 “军队都派来了,还想哄骗我,你们一个个不得好死。” 里面开始传出呜呜呜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宋处宗当机立断下令:“冲进去!” 五十名士卒轰然破门而入,里面的声音顿时消散,一声惨叫,一切恢复安静。 第027章 渐悟 蔡如风和神婆有过接触,而神婆抗差被诛的消息传到清泉村,蔡如风愣了愣。 “莫非那神婆正是搞鬼之人?” “八九不离十,要不是她做的她不可能公然抗差。”赵定一猜测。 “那也太弱了,就这还会法术呢!被人冲进去一刀就砍死了。”周通有点无法接受。 对此,蔡如反倒能够理解,本来修士跟武者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道路,身体孱弱情有可原,更何况有些传承不完整的,一些法术需要人的精血进行施展,对自身的负担特别严重,随着时间越长身体越糟糕。 要是修士和武者一样能够近身搏杀,那岂不成了法武双修,几近没有弱点。 可惜对一般人来说,那也只是想想而已,凡尘间的修士几乎凋零殆尽,要找出一个法武双修之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一个人的精力有限,双方面都面面俱到非常不可能。 蔡如风却没有这样的问题,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他有生物芯片辅助,修炼起武功来绝对高效,而且不消耗多少精神。 “不过,兄弟你现在应当安心了。”周通笑道。 “希望如此。” 虽然有极大可能真是菜如镜通过神婆来对付自己,但蔡如风还是不太放心,可要验证的话非常简单,看看后面几天还有没有鬼魂作祟即可。 若有则不是,如果没有,他就只静静的等待蔡如镜落网。 两日后,蔡如镜被抓了回来,县令朱凤金没费多少手段就让他彻彻底底的招供,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他,一个丧尽天良,歹毒卑鄙的阴险小人。 结局已经注定,杀人者斩。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蔡如风抛下心中最后一丝顾虑,又恢复到之前的模样。唯一的不同点则是家里住了两个客人,他每隔一段时间要修炼鹰爪功。 时不时的还要陪着周通玩耍,他两世为人的见识,好玩的游戏简直不要太多,没有了鬼做玩伴,却又有新的、前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游戏,周通玩疯了! 现在蔡如风就是赶他走,都不见的他会走。 三月春风和煦! 蔡如风在院中习练鹰爪功,他下肢开步,两手经胸部上提后分别向两侧推掌,至手臂伸直处用力变爪。这招要求提手时提气,推掌时沉气,变爪时聚气,做到力贯掌爪。 然后依次向前、向上、向下做,四个方位反复练习。 “运气贯力,掌指坚硬有力,兄弟进境神速。” “你要小心了!”周通说完攻向蔡如风。 类似的事情每天都要发生,蔡如风习以为常,猛然变招,一爪凌厉的迎了过去。 “好爪!”周通赞了一句。 两人瞬间斗在了一起,你一招,我一招,你进我退,我退你进,嘭嘭嘭的撞击声连续不断,但总体上蔡如风处于绝对的下风,周通却游刃有余。 周通何等境界,虽然暗叹蔡如风已经开始领悟鹰爪功中的精髓,但两人之间毕竟相差巨大,即便他把功力压到跟蔡如风等同,见识、经验和对自己功法的领悟程度非蔡如风一个初学的新手能比。 哪怕他把功力压低一线,对上此时的蔡如风都算占了不小的便宜。 事实上的确如此,蔡如风深知鹰爪功走的阳刚霸道的风格,尽管使出后有那么一点风采,终究时日过短,完全不是人家的对手。 好在他分得清楚情况,周通给自己递招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让自己尽快掌握变爪的时机和抓拿的准确性,帮助自己练功。 此时此刻,争强好胜不可取,努力提高自己才是正途,用赵定一的话来说,那就是可不是任何人能够有幸得到江湖中的一流高手手把手喂招的,不狠狠的抓住更待何时。 周通一边出招一边指点:“这门鹰爪功爪型是否正确直接会影响着爪法的准确使用,同时对身体鹰形的表现也有所影响。因此,首先要练好爪型,尤其注意不要与虎爪、鸡爪、龙爪等爪型相混淆。” “你刚才那一爪有点不太对,正确的鹰爪手型应为,拇指外展弯屈,其余四指并拢,第二、第三指关节紧屈,各屈指尽力向手背方向展开,手背后张,形如鹰爪状。切忌四指分开或过于弯屈。” “对对,就是这样,这招威力不错了。” …… 蔡如风被逼的狠,但随着时间推移进步愈快,一会儿使单爪,仰爪、俯爪、反爪、立爪、倒立爪五个爪型来回切换,招式之间联系愈发自然,一会儿又使出双爪,花样百出。 “你定要记住,单爪其爪型的虎口必须是相对或同向的,双手爪型虎口必须相对应。” “爪法主要有抓、打、掐、勾、拿、搂等,要求在搏斗中抓拿对方手腕、肌腱间隙、骨连接间隙以及对方穴位要害。” “沾衣号脉,分筋错骨,点穴闭气。” “动用时出手崩打,四手抓拿,手不到位绝不成爪,还要连环善变,又要快速有力,劲透筋骨。” 周通在实战中讲解,蔡如风在实战中领悟,相得益彰。 鹰爪功步法缓疾相间,轻灵稳健,腿法以低腿为主。身型要吸腰收胯、含胸拔背,以显鹰形,身法拧旋翻转、灵活展缩,提膝、扣腿以平衡。 蔡如风在上提盘旋之时控制下肢稳健,不时的翻身跳、扣腿跳、腾空摆莲腿等,动作轻灵,似鹰击长空,落地保证稳中带法。 招式所致,真气所及,手法密集快捷,劲刚脆硬。 “天下武功无快不破!尤其对初学者而言,一个‘快’字能够很好的遮掩招式中的破绽,使得对方疲于应付,在快中取胜。” …… 结束修炼,蔡如风查看自己的属性。 姓名:蔡如风 身份:魏国小地主 境界:筑基境界之开脉 法宝:无 功法:东华宝录之少阳真解(初学18/18) 鹰爪功(渐悟) 因为有少阳真解锤炼打磨身体,学习鹰爪功不会多么费劲,至少修炼有些难的动作时不会发生那种自己明明一清二楚,可就是身体无法做到的尴尬情况。 经过差不多一个月的不间断修炼,蔡如风对鹰爪功的五十二路招式熟悉非常,在今日正式迈过初学的阶段,进入更深一层的渐悟境。 第028章 大诗人 “鹰爪功都进入了渐悟境,少阳真解仍然卡在初学阶。”对比鹰爪功的进步,同样的修炼,少阳真解没有落下一天,却一直不得寸进,蔡如风完全有理由郁闷。 让他感到更郁闷的是,明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就是没有办法解决。 少阳真解比鹰爪功,不正是缺了一个“周伯通”,传承中如何修炼,各个要点禁忌写的清清楚楚,但具体到哪一种程度就要靠自己摸索,远不如有个“周伯通”一针见血的点明。 结果……两极分化。 哪怕有生物芯片辅助,解决的不过只能客观的事物,类似领悟、顿悟等感性的事物它完全没用处。 时间飞逝,转眼到了四月的府试。 在此前周通和赵定一走了,两人呆了一个多月也是时候告辞了,还有相关鹰爪功,周通并没有修炼,目前已经无法再指点蔡如风。 府试,其名由前朝继承而来,本朝改府为郡,但大致形式相同,由太守主持,考场设在府学,考生为通过各个县试的学子。青安县此次录取了五十名学子,差不多十取一的比列。 青安县距离广阳郡大约一百二十里远,蔡如风和鲁青一些人一起提前几日赶到,府试内容和县试内容大体相同,只是更加深一点,要进一步筛选学子。 考试同样一天,结果出来后蔡如风不出所料的中了,奇怪的还是第三名,前两名是世家大族子弟,鲁青和胡千秋一个排在第六,一个排在十四。 在府试这个更大的平台上,三人差不多公平竞争,高下立判。 “还是第三?” 要真是实力所限,蔡如风无话可说,要是又输在了家世上,他没有怨天尤人,和两月前的县试一样,府试顶天一个小池塘,待到院试再看。 回到青安县,这次没有造成多大的轰动,蔡如风为县试前三名考中府试理所当然,虽然位列第三让人有点惊讶,但不至于造成县试时的轰动。 这次府试做的一首诗却是广为传颂开来。 田园乐 桃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朝烟。 花落家童未扫,莺啼山客犹眠。 一首诗是运气,二首诗是巧合,三首诗便是实力。三首高水平的诗,尤其名垂千古的后两首,一举把蔡如风推向了大诗人的地位。 其实,别说两首,就是一首巅峰诗作足以把一人推向诗坛绝顶,但那必定要经过足够的时间积淀和发酵。 蔡如风一连三首,瞬间让世人意识到他已经不是有成为大诗人的潜力,而是已经有资格成为举世瞩目的大诗人。 个人影响力的巨大提升外,随着府试通过,他的身份也相应的得到了一次小小的提升,根据朝廷规定,府试及格者称为“童生”。 童生通常被认同为有一定资格的读书人,这种情况死后按惯例可以享受与最小的官员同等待遇——登仕郎(从九品)。 其实只是好看一点而已,仅仅意味着的政治地位的上升。 姓名:蔡如风 身份:童生 地位:大诗人 境界:筑基境界之开脉 法宝:无 功法:东华宝录之少阳真解(初学18/18) 鹰爪功(渐悟) 每当看着自己的属性一点一点的变化,蔡如风就会感到十分满足,无论快慢,总之只要进步便值得高兴。 童生试的最后一关院试在八月举行,蔡如风尚未清闲几天,各种各样的文会接踵而来,大多都是县中的书香家族,当中自然包括鲁家的鲁青。 让他感到无语的是妓院凑什么热闹,居然让他去给**做诗,尽管报酬看似丰厚,但她们把自己当什么人了?大诗人的名声也不是如此糟蹋的。 着重挑了几家不错的,其他的蔡如风直接回绝,再怎么说自己现在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了,尤其大诗人通常都是公卿大夫的座上宾,该摆架子的还得摆,像衙役、妓院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阿猫阿狗不必理会。 和那些人来往,不但不会得到多少虚弱心,拉低自己的层次,反而会受到士族的排挤,完全得不偿失。 参加过几次文会,好是结交了一些人脉,加上自己的身份地位,蔡如风终于开始以前的计划——经商。 经商需要本钱。 蔡如风原本剩下五十来两,又借了二百两,支给青蛇帮一百两,给提供蔡如镜线索的那个人二十两赏银,就剩下一百三十两银子。 周通和赵定一师侄住了一个多月,一个武者花五钱,一个月十五两,再还有蔡如风本人,三人一月就是四十五两,平时喝些好酒,五十两就没了。 府试的报名、吃饭、住宿等等花十两。一百三十两减去六十两,家里就剩七十两了,借来的二百两银子眨眼快花光。 七十两银子如何经商?恐怕仅仅够在县城买一家最简单的铺面。按照常理的确如此,但蔡如风情况比较特殊。 本来在县试之后他就想开家铺子,可受到神婆的攻击,以及要向周通学习鹰爪功才耽搁下来,如今才开始只会更加容易。 为何?因为才学,外人都分外看好他的前途。 世上聪明人从来不少,不知多多少贫寒子弟受到过各种各样的投资,金钱、住房、女人,……,只有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见不到的。 他们因此受到了资助,却也受到了限制,成了豪族和世家的门客,还是同样的道理,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聪明人绝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蔡如风小有家底,可面临着同样的处境,有很多人非常热心的想免费资助自己,他想也不想都会拒绝。那些贫寒子弟是别无选择,才不得不低头,他自己还没绝望到“卖身”的境况。 反正只要不是眼瞎,是人都能看到自己的美好前景。 前面借的二百两银子,别人因为看好自己,压根就没有收息,要知道按照行情是月息三分,一个月就要六两银子。 此次经商开铺,蔡如风同样想借钱,哪怕付出利息都在所不惜,既能赚钱又不用担心成为坏账,如此好的买卖反正一家不借自有别家抢着借。 “市面上我的一首诗已经价值五百两了吗?再等等,大诗人的诗作不能这般廉价,书法大家一字千金,我这大诗人起码卖得百金。” 蔡如风不急于一时,等待出手的时机,卖诗不但要卖个好价,还要卖个好名声,不能做一锤子买卖,不划算。 卖诗啊,还得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他不得不感叹,功名越高诗会越贵,一个粗鄙的衙役胥吏,即使写出再好的诗词也会麻烦缠身,轻则不被承认,重则被各种针对,终归不入上层之眼。 不为别的,只因身份太低,公卿士族可始终不会跟一个下等的胥吏谈笑风生。 第029章 筹谋 在大赵国,经商好很多种选择,其中盐、铁、酒、茶、瓷、丝等,以及海贸是公认的最赚钱的生意。 当中盐和海贸最为特殊,占的比重最大。 前朝末期,每年盐税一千五百万两,占到了财政总收入的一半以上,甚至于占到财政总收入的八成以上,可以说盐税实实在在支撑着王朝。到本朝增至一千八百万两。 前朝的前朝,在外有强敌、内政腐败的情况下仍维持了百余年,无疑市舶的海贸收入支持起到了关键的作用,一年足有将近七八百万两收入。 到了本朝,海贸收入剧增加,达到一千七百万两。 这两者之外,铁也是极为特殊的存在,没有铁就没有兵器,朝廷一方面顾忌万分,一方面又颇为眼红其利。世人常常拿其与盐并称,唤作盐铁,或者盐铁之利,盐的利益有多大,铁的利益就有多大。 天下武者云集,兵器根本无法禁绝。 所以,朝廷只管禁绝床弩之类的军国重器,普通刀兵并不管束,年年都有重臣劝谏皇帝禁天下兵器,实在是每年都有不少惹得天怒人怨的官员被热血豪侠割掉项上头颅,而且最后悬案颇多,简直目无王法,官不聊生。 可惜皇帝死活不松口,坚决不禁刀兵,事情总会不了了之。 就算只要普通刀兵之利,朝廷一年的税收都在一千五百万两以上,乃国朝的一项重大财政来源。 酒也不遑多让,受众极广,朝廷一年全部酒课约一千四百余万两。 还有茶,中原之地,饮茶之风普遍。上自宫省,下至邑里,茶为食物,无异米盐。周边各国也有饮茶的习惯,经常“大驱名马,市茶而归”。 一句著名的诗“商人重利轻离别,前月浮梁买茶去”,则是茶上丰厚利润的最佳注解。大赵每年种茶二千多万斤,至少年收一千万两税银。 …… 原身一个乡下书生,只知道这些很赚钱,但到具体上便一脑子迷糊,因为一开始就存了这方面的心思,在广阳郡之时,蔡如风特意打听了一番,这并不是什么机密,很容易从一些世家子弟口中得知大致的情况。 这些赚钱的生意放在前世的记忆中可都由朝廷垄断,由于此一世皇帝有世家制衡,做不到“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更谈不上“言出法随”,“一言定生死”,皇权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正应了那句“福祸相依”,皇帝虽然无法任性妄为,作威作福,一人吃独食,但毕竟势力最大,收税天经地义,农税为三十税一,商税直接十税一,如此一来,收钱收到手软。 全国有耕地十一亿多亩地,北方大都一年两熟,南方有的地方甚至一年三熟,理论上年收税差不多六千多万两。 尽管开国才三十年,土地兼并并不太严重,但实际上才四千五百万两,很好的延续了历年的规律逐渐递减。 盐税一千八百万两,海贸一千七百万两,铁税一千五百万两,酒税一千四百万两,茶税一千万两,丝税一千一百万两,瓷税八百万两,单这些商税加起来足有九千三百万两白银。 …… 还有其他各种商税,赵国每年总的财政收入大约在一亿七千万两,农税不过占总收入的两成六多一点。 光看财政比例,蔡如风就可知赵国目前的国势极为平稳,财政非常健康,当一国的农税降低到不足三成之时,意味着农民的压力不大,农民安稳,则天下定。 反之,当几乎所有收入都来自农税之时,那这个朝廷离覆灭不远了。 蔡如风一开始要借钱,本钱自然不多,大的生意根本插不上手,他对比一番,发现眼下最合适的就是卖盐。 是人就要吃盐,因此,盐从来不愁卖。 赵国年产盐六亿多斤,市场上一斤卖三钱,总共一亿八千多万两,十税一就是一千八百万两。传闻当朝太祖时期不满意盐税太低,想把盐税提到十税六,那赵国仅仅在盐税一项上就能收入破亿,达到一亿零八百万银子。 天子与公卿士大夫共治天下! 结果可想而知,这个提议被官僚联合起来抽了回去,哪怕他是开国皇帝,一家都吃进了将近二千万两白银还不满足?别看还剩下那么多,那可要天下世家寒族共同瓜分,就是顶级的世家一年顶多拿到数百万两的份额。 到太宗时期犹不死心,虽然他也算半个开国皇帝,但想把盐税改为十税五,拿走那一半的九千万两银子休想,一样被毫不留情的剁掉伸出来的“魔爪”。 相比前两位上马打天下,下马治国的开国君主,当今生在太平盛世,依然眼红那庞大的盐利,几年前层试探着提出盐税十税三,立马遭到几乎所有官僚的猛烈抨击,被骂的跟孙子似的。 当然,皇帝不可能只对盐利眼红,其他的铁、酒、海贸等一些也动过加税的心思,最后无不被强硬的阻挡。 商税依旧顽强的停留在十税一的程度上。 人性贪婪! 面对利益,不但皇帝心动,以世家大族为代表的官僚集团同样眼馋,有人提过免除商税的建议,皇帝怒而斥之,有人提过商税向农税看齐,皇帝怫然不悦。 总之,屁股决定脑袋,在利益的纠葛中,皇权与官僚时刻进行着博弈,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蔡如风不在乎这当中的龌龊,在他的认知里,皇帝和官僚都不是好东西。 前世的历史写的明明白白,官僚做大能够任意玩弄皇帝,甚至化家为国,皇权增强后,本来可以坐着却得站着,随着皇权不断提升,慢慢的由站着变成跪着,再称奴才,甚至最后连做奴才的资格都没有,完全视天下为自己的玩物。 只有两相平衡,才是持久之道,天下百姓之福。 赵国重农抑商,商人不得做官,官员不得经商。 天下人自有规避的手段,蔡如风不例外,找家奴出面是最常用的办法,或者自己的族人,或者其他值得信任之人。 第030章 一家喜来一家愁 跑了一趟县城,分几家共筹措了一千五百两银子,也许每一家借的银子不多,他们没收利息,而这也是蔡如风凭自己能借的最大限度了。 盐的成本价一斤一钱多点,再将常例、损耗、工钱一起折进盐里,一斤盐的总成本也不过一钱五的银子,而一斤盐的市价却足有三钱银子,整整一倍的利润! 一千五百两银子一万斤盐,利润对半一千五百两,这……简直是抢钱。 一月如此,一年呢,十二万斤盐,利润一万八千两,尽管除掉税,纯利润也有一万四千四百两。 只是,那也只能想想罢了。 全国六亿斤盐,一千五百多个县,平均一县一年总消耗才四十万斤盐,青安县属于上县,自然高出平均值很多,一年需要八十万斤。 正因为深入了解到其中情况,蔡如风才不会再背着利息借钱,因为实在太多了,别说一年十二万斤盐,就是一年一万斤盐,也不是他现在所能承受得住的。 大家都知道卖盐赚钱,可为何有的亏本,有的越做越大,还不是利益动人心,没后台没实力的根本做不起这门生意,不用官府出手,单一个地痞流氓的滋扰敲诈就能让人关门大吉。 所以不用看就知道,能安稳做生意的无不有倚仗。 蔡如风胆敢一年贩卖一万斤盐,他敢断定他目前的身份地位和影响力根本起不到半点作用,盘子那么多,多一个大盐商进场就少一份收益,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对方只要让混混没事上上门就得歇菜,报官?可以,顶多关上几天而已,大不了再换一人,一年四季如此这般,生意别做了。 这是比较温和的手段,激烈点的直接让自己无法参加院试,病死呀,失足落水呀,遭遇土匪呀,以莫须有的罪名关进大牢里猝死呀,…… 多的是手段,直接釜底抽薪。 黑吗?黑,但这就是现实,屁股决定脑袋! 人贵有自知之明,这种精神蔡如风从来不缺,有多大能力拿多少钱,拿多了只会烫手。他算了算,一月四百斤盐合适,一年也就将近五千斤盐,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只要打点好各方的关系,应当能顺利拿的下。 说做就做,五十两租了家店铺,位置是特意打听过的,避开了那些惹不起的乡绅家的盐铺,跟一家小盐铺较近,据说这家铺子与县里的捕快有关系。 柿子当然要捡软的捏! 青安县是个成熟的市场,该瓜分的都被瓜分干净了,蔡如风要入场,不可避免要损害某一方的利益,一个捕快他还不放在眼里。 一月四百斤盐,总收入一百二十两,去税十二两,再去除一半的成本,剩下四十八两,这四十八两就是纯收入,一年总共则有五百七十六两。 这些钱只是理论上的,要想平安的做生意,蔡如风不能全部吃进嘴里,否则,有了麻烦找谁?谁又会肯帮?总不能赤手空拳打天下吧,那迎接他的绝对是官府的铁拳。 一县的官员有县令、县丞、县尉。 这三位官员都要打点好,县令两成,两个左贰各一成,十成去了四成,最后真正落到自己手里的其实只有不到四百五十两,但就这也比种地一年才一百八十两强。 单吃饭一项,家里平均一天花五钱银子,一年就得一百八十两,现在至少以后能喝点酒了,经济宽松一些。 但要买人参绝对不够,留下基本所需,一年能动用的只三百六十两,一斤半的人参十五天就能用光,对于庞大的需求杯水车薪。 不过,总算有个好的开始,修炼慢点又死不了人,更没有人拿鞭子在后边抽,与其急功近利招惹麻烦,蔡如风喜欢水到渠成。 送钱是门学问,并不是谁想送就能送的,比如普通的百姓平日里连见县令的资格都没有,想送都没门路。 蔡如风好歹有点身份地位,名气不小,关键是有前途,他具备这种资格,送钱,不可能直接冒失的去见官员,这点钱也不放在他们眼里,因此要找准入。 听的师爷的详细禀告,朱凤金笑了笑。 “这蔡如风蔡字长有点意思,缺钱花了吗?” “想必是吧,只是有点心急,他大可中了秀才后再做。”师爷回道。 “没什么,他现在跟中秀才没两样,一年差不多五千斤,胆子挺大,不过他还算知道好歹,这点量不会招到那帮盐商的嫉恨。” “蔡如风还算聪明,更是个明白人,思虑比较周祥。”师爷笑道。 朱凤金明白师爷话里的意思。 “是啊,年龄不大,却是个难得的人才,告诉他,我知道了。”那点钱财朱凤金不在乎,他欣赏的是蔡如风做事懂规矩,一点小忙顺手帮了就帮了。 师爷想的是到手的实惠,有道是千里做官只为财,有钱大家赚,如此才能越做越大,不禁对蔡如风的为人处世刮目相看。 …… 一连两天,蔡如风终于把事情搞定,三位官员都有良好的回应,县令更好心帮忙联系了货源,如此一来,盐铺很快开张。 一千五百两银子连两百两都没花完。 剩下那么多的银子,蔡如风当然不是借来看的,他费尽心力多借钱正是为了加速修炼,留下一点备用,买五斤人参绰绰有余。 五斤能坚持五十天,相信到时候能冲开第二个窍穴,实力得到进一步提高,自身更加安全,至于债务,慢慢还呗! 盐铺开张第一天,蔡如风亲自到场,捧场的人很多,除了结交的一些士子,还有县里三大官员的绝对心腹,自然,师爷代表县令而来。 铺面不大,但胜在干净,这边热闹无比,那边小盐铺却冷清许多,掌柜的和伙计愁眉苦脸,不知该如何是好。 入夜! “想办法想办法,想屁的办法。”钱捕快大发雷霆。 “我仅仅一小捕快,你没看到县里的三个明公都在给那蔡家子撑腰吗?别说有他们,就是没有他们,你没看到鲁家的鲁公子也在吗?他们那些人我一个都惹不起。” “你到底帮不帮我弟弟?”女人哭嚷着。 “你想要我送命吗?”钱捕快怒吼。 “他们欺负人,还让不让人活了。”女人哭得伤心。 “别吵,那小子不好惹,除非……”钱捕快怎不痛心将要损失一大笔银子,可形势比人强,明的不行只好来暗的,谁还没有个意外? 第031章 反截杀 蔡如风盐铺第一天开张可谓小小的出了次名,各路牛鬼蛇神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小的惹不起,大的不值得惹,一举达到了预期的效果。 次日,安顿好家里,蔡如风带着银票和一点碎银子出门,这次他花三十两银子买了匹马,骑着马总归省力省时间。 已经买了三斤人参,在如风再次转换地方,来到另一处买卖人生的集市。 和其他地方差不多,此地没有人吆喝着大喊大卖,只有零星的低声说话声,其余的人大都保持沉默。在这个地方没有人愿意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他们更不愁没有买家。 打眼扫过这些人,不是背着弓就是拿着刀,或者挎着剑,个个气息彪悍,有的脸上还有狰狞的刀疤,看起来更加恐怖。人参贵重,一株人参少数百两,重的达到两三百两,要是没有点手段,早被其他人抢了去。 此刻街上还没有多少顾客,牵着马,蔡如风胡乱的猜测。 “这些人恐怕不少人身上都背着几条人命。” 青安县里的那些地痞混混平时欺负欺负普通老百姓还成,跟这些人根本没得比,这些人在苍山里跟野兽搏斗,也跟人斗争,那么家伙在这些狠角色面前恐怕早都吓尿了。 随意来到一个大汉面前,看着他面前摆放的一株人参。 “怎么卖?” “市价一斤二百四十两。” “买了,称重!” “一斤二两,一共二百八十八两银子。” 蔡如风直接从身上掏出三张银票,每张银票面额一百两。包好人参,接过大汉找来的十二两银子,他打算再次转换场所。 走出有一段距离,蔡如风突然看到前面的路被截住了,左右两侧分别站着两个人,手拿兵刃,都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 骑在马上,他有点诧异的望向两人,顺风顺水了这么多次,好像终于遇到了意外情况。 “小子,早在这里等着你,挺有钱的,买人参?把你身上的人参和银子都给交出来。”年轻人指着蔡如风叫嚣。 “你最好放识相点,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老实实照我们说的做,否则休想活命。”另一个汉子开腔。 “土匪?强盗?山贼?” 蔡如风看两人的打扮都不像,其中一人后面还背着一个采参的箩筐。 “你们都是采参客?” “少他妈废话,你想找死啊!”年轻人非常嚣张。 蔡如风笑了,他好歹练过武,有点眼力,看出这两人根本没有练过武功的底子,不过是两个颇为强壮的普通人而已。 要他们有弓箭在手,自己还可能顾及一点,可现在嘛……哼哼…… 按照周通的说法,江湖中把生出气感的人称之为武者,打通第一个窍穴之前的武者划为三流,打通任督二脉之前的武者称为二流,任督二脉之后的小周天境界武者是一流,周身经脉贯通者为宗师。 他现在起码一个江湖二流武者,虽然仅仅是垫底的存在,但要对付两个普通人手到擒来。 “敢打我的主意,我要你们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不想跟他们废话,打马扬鞭。 “驾!” 一人一马风驰电掣般冲向两人。 “哎哎,站住!” “你疯啦,不要命了。” 临到近前,蔡如风速度不减,猛然撞向那个背箩筐的汉子,汉子“啊”的一声直接飞了出去,只听得嗵的一声撞在大树上,啪的一下摔在地上,动了动再无声息。 说是迟那时快,蔡如风从马背上跃起,一个跟头翻身到年轻人跟前,一手捏住他的脖子,缓缓的提了起来。 “小子,你很嚣张嘛。”拍了拍这小子已经胀红的脸。 稍微松了松劲,年轻人剧烈咳嗽起来,电光火石之间被擒住,他知道这次踢到了铁板了,这哪是个文弱的书生公子,分明就是个深藏不露的江湖武者。 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他不住的磕头,痛哭流涕的告饶。 “少侠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求你放过我这一次吧。” “求求了,求求你了。” “我爹是高家庄的高雄,你只要答应放了我,不管提什么要求我爹都会答应你。” “高家庄?”蔡如风自语道,高家庄那伙人不是在刚才的集市上。 “对对,就是……就是那个采参的高家庄,你也听过我家的名号,那太好了。”年轻人眼睛一亮,心中顿时充满生还的希望。 咔嚓! 蔡如风手一用力,捏断了年轻人的脖子,心道:“别怪我,我想活命,只有你去死了。” 快步走到背箩筐的中年人那里,看了看,还有呼吸。 咔嚓! 同样一声脆响,彻底让此人到阎王殿报到。 不是他心狠,而是两人也压根没想过饶过自己性命,对于想取自己性命的人,蔡如风绝不会有妇人之仁。 更何况高家庄不是善茬,那可是整个广阳郡小有名气的地方,里面是没有江湖武者,但高家庄之人个个彪悍,普通的武者在他们面前根本讨不得好。 放虎归山再让人来报复自己,蔡如风可没那么妇人之仁。 搜遍两人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然后把尸体抛到悬崖之下毁尸灭迹,他再次重新上路。走了老远,依旧紧张的心怦怦跳个不停,这可是他第一次杀人,而且是两个。 被人抢劫反抢回去,收益果然大的出奇,发横财的感觉就是爽,难怪那么多人都爱做无本买卖。两人身上加起来足有二百七十两,还有三颗人参,个个分量十足,少说也值五六百两银子。 加紧时间把身上剩下的钱,以及那二百七十两全部买了人参,两天后,蔡如风顺利到家。此次出门收获巨大,五斤人参之外,额外多了一斤人参,以及另外三株人参,称了称其重量,总共达二斤四两。 “八斤四两人参,够我用将近三个月时间。” 想到此处,蔡如风喜上眉梢,先前杀人的那点紧张感早已不翼而飞,反过来说要不是他有武艺傍身,可能被抛尸荒野的就是自己。 这让他更坚定了心意,一切外在都是假的,只有真正转化为自身实力才是真的。 高家庄! “还没找到凶手吗?”高雄阴沉如水,声音冰寒。 “没有!我们不知那人姓名。” “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是!” “儿啊,爹对不住你,早知如此,我当时就不应该让你过去。”高雄老泪纵横。 “啊,你放心,爹会为你报仇的,你看着,爹定把那人扒皮抽筋,祭奠你的在天之灵。” 第032章 杀人夜 一连数日,蔡如风一直宅在家里没出过门。 这可急坏了另一边的钱捕快,本来蔡如风突然间消失两天已经够令人着急的,没想到他一回到家里就不出门了。 “怎么办?这小子根本就不出门,我们哪来的机会动手?”张四抱怨道。 “稍安勿躁,再等等,我不信他像乌龟一样缩着一直不出来,我们总有机会的。” 搁在一般人如此语气跟他说话,钱捕快早就勃然大怒,可眼前这位不一样,不但跟自己关系匪浅,还是自己极力邀请而来的,尽管开价贵得离谱,要八十两纹银, 但绝对物有所值,这位可不是普通人,曾经跟人学过武功,练出了内力,等闲十几个壮汉根本不是其对手。因为这次要对付蔡如风,蔡如风又身份不同,为确保万无一失他必须如此。 想起这两日盐铺惨淡的生意,他心中所有的肉痛化为悲愤,哪怕再贵他都要认了,要再耽搁几日这家铺子直接关门得了。 一切都是蔡如风的错,要不是他自己何来这么大的损失。只要此人死了,一切将回归正轨,损失的钱会源源不断的补回来。 想到日后的好日子,他坚定语气,恨恨道:“别着急,反正我们已经等了两天了,也不差再等几天。” 张四嘟囔道:“老这么暗中盯着也不是个事儿,太折磨人了。” “哎,你说,这小子真的不会什么武功吗?万一不老仙童传给他什么特殊武功就坏了,我可不想阴沟里翻了船。” 钱捕快横了了他一眼,鄙夷道:“瞧你那怂样,一个多月的时间他能练出什么花,亏你还是江湖中人,你难道不知没有三年五载根本就练不出内力吗?” 要做掉蔡如风,当然要提前查清蔡如风底细,在清泉村稍微一打听就可知蔡如风和真阳派的关系。 真阳派乃天下正道九大门派之一,不老仙童周通更大名鼎鼎,是龙榜上的高手,能与此人兄弟相称,更得传武功的蔡如风肯定不简单,可那又如何,暗中动手谁也不知道谁干的,真阳派就算势力庞大最后肯定无可奈何。 赵四嘿嘿一笑。 “我这不是心里不踏实,真是让人嫉妒,这小子竟然跟不老仙童攀上关系,假以时日等他成长起来可不得了喽。以前做的事情都没有这般棘手,可是要得罪真阳派的,想想就让人胆战心惊。 这小子还是大诗人,这简直文曲星下凡。开个药铺,三大明公暗中捧场,全县一小半的世家子弟齐来相贺,这声势没得说。 跟你说,黑白两道都偷偷露了口风,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招惹此人。” 钱捕快同样好不到哪里去,本来就心里发虚,再经他这么一说心都快要跳出来,但他更多的是警惕,他愤怒无比。 “你什么意思?咱们不是提前都说好了,难道还想趁机加价不成,我想给你的价格开的够高了,平常的三倍多啊,你别贪心不足。” 张思讪讪一笑,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张四是你说的那种人吗?这么多年了我的人品你还不了解。我的心里怕,意思是要不咱别做了,这小子太危险。 别说没有那么多的靠山,他自己都是个难缠的狠角色,想想那里正和你的同僚马捕快的惨状,趁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要不咱们收手,我把钱都退给你。 咱们欺负欺负老百姓就成了,这种人不好惹,你何必要跟他死磕到底?不就是一家小盐铺,大不了你在找别的发财门路,凭你官差的身份还怕没钱赚? 马捕快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可转眼被盐铺那巨额的利润打动。 “你以为我想啊,可是没办法,其他生意未必有这门生意好赚钱,再说我好不容易把这里的上下关系理清,要再从头来过太难,我年龄也大了,经不起这么多的折腾。” “放心,只要我们干的干净,没有人能查到是我们做的,想想只要干了这件事,你就有好几年花不完的银子,……” 财帛动人心! 张四当然舍不得那一大笔钱,要不然之前他也不会冒险答应下来。 “看在钱的面子上,这次就拼了。” “对嘛,就是这个理。”马捕快还真怕张四打退堂鼓。 又两日,蔡如风依旧在家里,张四实在撑不住找到钱捕快,他很是不痛快的发泄。 “这小子属乌龟的吧,总是不出门。” 钱不快猜测道:“莫非他要等到八月的院试才出门?” 张四猛的一拍桌子。 “很有这种可能,这种读书人为了功名甚至有的连命都可以不要,在家里用功几个月完全完全不难,别说几个月,就是三年都有人能坚持住。” 钱捕快头都大了,紧皱眉头想办法,却不能再等,店铺快坚持不住了。 “要不半夜直接到他家里,那时候想必这小子正在酣睡,得手起来也容易。” “也只有这么个办法。”张氏点点头。 …… 夜半子时,整个清泉村被黑夜笼罩,一切静悄悄的,就连几声狗吠都听不到。 蔡如风正在睡觉,蓦然听到门声响动,他忽然警觉起来。 继承了原身的记忆力,本来他神魂就比一般人强大,又修炼了少阳真解,经过真气的不断滋补神魂,神魂显得愈加强大而敏锐。 现在只要有人长时间盯着他,距离不是太远,他都能感觉得到,何况异乎寻常的声响。 “有毛贼?”蔡如风衣心中疑惑,他暗中戒备,到时来个反偷袭,一举擒拿来人。 余光瞥向门口,借着月光可看到一个人影轻轻的向这边靠近,对方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大刀,在夜月光的衬托下森寒幽冷。 “我……,不是小毛贼,看这架势是想杀人。” 蔡荣峰心中大骂不已,他记得好像没跟人结下生死大仇啊,即便有也早都处理干净了,莫非是高家庄的人?他们的势力竟然如此之大,这么快就找到了自己? 他胡乱的猜测着,越发觉得可能,高家庄有动机也有能力。但无论什么人,谁想要自己的命谁就去死。 一步,两步,三步。 人影越来越近。 蔡如风看时机成熟,早已暗中蓄力的他蹭的一下撞向对方,对方显然没有料到自己还没偷袭反被别人将计就计的先动手。 不备之下不禁惊叫出声。 一方早有准备,一方毫无防备,蔡如风直接一招制敌,反手夺过对方的大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说,你是谁?为何来杀我。” 张四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下意识的道:“你竟然早发现我了,还会武功,这怎么可能?” “少废话,快说,你是谁?为何杀我。” “误会,全都是误会,我并没有……”话说一半,他啊的惨叫一声。 蔡如风直接一刀插在他的大腿上。 “乖乖的说,我没有多少耐心。” 张四大骇,哪敢再耍什么花招,当即把什么都吐了出来。此刻房间里已经点上了灯,张四捂着简单包扎后的大腿。 “钱捕快,呵呵,果真是无法无天的胥吏。”蔡如风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 “一切都不关我的事,都是钱捕快让我做的,您行行好饶我一条狗命。” “饶你一条命?我可做不得主,你还是跟明府去说吧。” 在荒郊野外可以毫无顾忌的杀人,但在自己家里毕竟有点麻烦,蔡如风决定把人交给官府处置,反正这人、钱捕快跟之前的那李松、马铭性质差不多,结果都是一个死字,没什么区别。 牵涉到人命案,朱凤金不敢怠慢,当即审案,还翻出了两人之前的几个命案,这两人俨然不能活命。 第033章 根基立后喜进阶 张四死了,一个最低级的江湖武者,一个在青安县算得上个角色,一个在百姓眼中是恶霸的混蛋终于死了。 与其狼狈为奸的钱捕快也死了,这也是时隔三个月衙门死的第二个捕快,而且还是死在同一个人的手里。 蔡如风逐渐有了捕快杀手的美誉。 自然,因为衙役瞒上欺下的固有作风,这是士人和百姓给的,县里的衙役可是对蔡如风又敬又畏,有的还有那一抹深藏的怨恨,毕竟物伤其类。 “钱捕快死了,那蔡如风是不是跟我们捕快有仇?还没四个月已经死了两个在他的手里。” “谁说不是啊,真他娘的邪门,连带捕头,我们县一共才有十七个捕快,一家伙死了两个。” “幸亏咱们青安县是大县,要是小县咱们快班少了一小半人了,以后办案都成问题。” “空出的这个缺额又要一番龙争虎斗,嘿嘿!” “邪不邪门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人我惹不起,以后碰到了远远躲着走就是。” “言之有理,相信只要我们不主动找他麻烦,人家或许也懒得看咱们一眼。” “这话虽不中听,但很中肯,说句不好听的,马捕快和钱捕快那是作死,前一个起了图财害命的心思,结果倒霉被人弄死,后一个更疯狂至极,胆敢雇凶杀人,贪不可怕,可他太贪了,死了也怨不得旁人。” “我看这些都不是主要问题,关键是他们都有眼无珠,找错了人。” “没错,干我们这行要有眼力,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得心里有数,否则有时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 “公子,那个蔡如风又弄死了一个捕快。”下人几句话就简明的讲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胡千秋哑然道:“农家子可真能惹事,走到哪里都能带来麻烦。” 下人心中悱恻,人家蔡如风又没主动招惹,是别人找他麻烦,但他知道公子素来与鲁家的鲁青不对付,这蔡如风巧不巧的跟鲁青亲善,公子当然恨屋及乌,对蔡如风抱有明显的敌意。 心里门清,虽然对蔡如风颇具好感,但公子的意思就是自己的意思,他努力配合的笑着点头称是。 “那张四看起来挺威风的,原来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没用的东西。” “公子,那农家子的武功真那么厉害吗?” “厉害个屁,才一个月,肯定连内力都没有,他顶多会耍几手庄稼把式,定是张四武功稀松平常,又粗心大意才被农家子卑鄙的偷袭。” “公子英明!” “哼,少拍马屁,那小子虽然泥腿子出身,但很会钻营,先是讨好明府,县试得个好名次,后又攀附鲁青,还跟真阳派的不老仙童扯上关系,真是个小人。” “要不咱们寻寻他的晦气。” “算了,经此事那小子在县里威望已立,寻常小的麻烦奈何不了他,且看他。” “难道就这么算了?任凭他嚣张?” “不急不急,日后有的是机会,等本公子考上秀才后再慢慢陪他玩。” 胡千秋眼中冷色一闪,他早看蔡如风不顺眼,整个青安县、甚至广阳郡,灵州都盛传此人的诗作,大诗人,好大的名号,你也配。 长此以往,世人恐怕只知蔡如风,而不知他胡千秋了。 “哎,那小子加入鲁青那边,倒是让那帮人小人得志。” “你懂什么,我比你更了解鲁青那家伙,别看他忠厚老实,其实就是个伪君子,那小子文名太盛,被压了一头的鲁青指不定心里多憋屈。等着瞧吧,时机来临,第一个落井下石的绝对是他自己。”胡千秋颇为不屑。 …… 捕快杀手的雅号传开,蔡如风大乐,连他都想不到短短时间内接连在他手里栽了两个威风凛凛的捕快,那可不是普通的衙役,是衙役中待遇最好,权利最大的捕快。 通常,小县有衙役数百人,大县有上千人甚至数千人。 拿青安县来说,有衙役三千多人,这其中有正式编制的也就一百多号人,其他都是些帮役,而在一百多人之中捕快只有十几个。 自己弄死两个,难怪被称作“捕快杀手”。 “这样也好,我本来骤然崛起,不见血哪能真正得到外界承认,拿两个捕快立威,相信县里再没有不开眼的人了。” 对这个名号,蔡如风比较乐观其成的,再加上自己与真阳派周通的关系传开,各大势力也会表面上有所顾忌,无形中会少许多不必要的掣肘。 记忆中有这么段话。 “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润,它就保证被到处使用;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当和别人的利益冲突之时,一切自然会变成残酷的拼杀,蔡如风对此深信不疑,随着自己不断变强变大的路上,像钱捕快这类人还会源源不断的悍不畏死的冲向自己,没有例外。 四月十八号。 蔡如风喝过人参汤,投入到少阳真解的修炼当中。 第一幅、第二幅、第三幅、…… 姿势与咒语同步,姿势与姿势相连,咒语与咒语衔接,一遍之后再一次。 蓦然,一股异样的感觉升起,蔡如风放空心神,跟着冥冥之中的感觉修炼,姿势和咒语相应的发生了细微的差别,不是哪里发生了错误,而是节奏的丝丝改变,好像诡异的死板的规律中突然多出了一丝灵性。 他完全沉浸在其中,转化的真气越来越开,越来越多,心底本能的发出某种喜悦,不停的修炼,直到空虚感袭来。 “今天比以往快了很多,真气更多。” 蔡如风在修炼中就有感觉,查看自身的属性,果然,少阳真解终于进阶了。 姓名:蔡如风 身份:童生 地位:大诗人 境界:筑基境界之开脉 法宝:无 功法:东华宝录之少阳真解(渐悟) 鹰爪功(渐悟) 第034章 四步成诗真秀才 八月桂花飘乡,院试在即。 因为学政称提督学院,故名院试,又沿袭旧名学道,亦称道试。 主考官为学政,由皇帝钦派主持,每州一人,三年一任,不问本人官阶大小,身份等同钦差。主要负责全州官学的一切,包括主持院试,府、县学每年的岁考,对秀才的奖惩,以及进行科考决定参加乡试者的名单。 可以说,学政掌握着一州所有秀才的“生死”。 此次,广阳郡能够参加院试的总共有一百二十个童生,青安县有三十二个,今年的新童生有七个。 相比县试和府试一级高上一级的淘汰率,院试重在排名,关系到进入府学县还是学,淘汰率反而不高,平均每次大都在总人数的三成左右。 科举强县在二成甚至一成,弱县则可能达到六成以上。青安县不上不下,院试淘汰率在四五成左右,按照以往来看,三十二个人能有一半人考过,成为新出炉的秀才。 院试考场在各个郡的府学,由学政轮流主持。 蔡如风此刻已经在广阳郡城里,走在繁华的大街上,东瞧瞧西看看,闲情逸致,明显心情不错。 可不是,少阳真解的进阶使他修炼的速度明显加快,经过三个月的修炼,尽管人参再一次耗光,可他又打通了两个窍穴,功力肉眼可见的迅速增加。 紧接着就是院试,等到成为秀才,变成特权阶级,来钱只会更加容易。 不但如此,哪怕灭门县令,要想收拾一个秀才都得大费周章,首先得通知学政革除秀才功名才能动手。 到那时候,蔡如风不说能够在青安县横着走,至少不怵任何人,经营的人脉也会彻底稳固下来,加上可以扯周通的虎皮,无论官府还是江湖,他都有了一定的根基。 “今年院试有没有把握?” “把握不是很大,我听说今年参加科举的童生比上次还多,而我才勉强通过府试。” “唉,我也听说了,每一新届的人数并不多,可加上历届的童生,人数就……” 广阳郡现在几乎到处都是童生,类似的话题,蔡如风这几日听的够多了,他心底没有多少感觉,对院试却志在必得。 院试一天,考试内容和府试、县试相同,难度进一步加大。 三日后放榜,不出意外,蔡如风继续中了,一举成为秀才。让他无语的是依旧排名第三,鲁青第九,胡千秋二十一。 广阳郡一共录取了八十名,青安县取十七,新一届的七人中考中五人,成绩还可以。成秀才后要入学继续读书,蔡如风、鲁青、胡千秋三人成绩优秀入府学。 赶回客栈,报喜的人已经到了。 “秀才相公在此。”小二见着蔡如风连忙大喊。 敲锣打鼓的一群人正急的团团转,他们来了相公怎么跑了,总不能白跑一趟连一个铜板都捞不到吧。 一听蔡如风回来了大喜过望,他们忙涌了过来。 “可是青安县蔡如风蔡公子?” 蔡如风点点头。 当头一人赶紧一礼,赔笑道:“恭喜蔡公子上榜,得中第三名。” “客气,客气!” 嘴里客套着,蔡如风从怀里拿出一袋碎银子递给来人。 …… 秀才可是正经功名,接下来要出席簪花宴! 簪花宴按惯例由学政举办,再邀请当地一些乡绅名流作陪,全部秀才参加,大家一起好好庆祝一番。 蔡如风为第三名,当然和前两位被安排在最前面,后面的依照名次先后就坐,见礼之后,周围人觥筹交错,有说有笑。 这等喜庆的宴会哪能少得了娱乐,文人雅士常用对诗或对对联活跃气氛,由名流开头,秀才们作答,谁输了罚酒。 “上水船,风太急,帆下人,须好立。”一人出。 “上水船,船底破,好看客,莫依柁。”案首答。 “万瓦千砖百日修成十字庙。”又一人出。 “一舟二橹三人摇过四孔桥。”第二名答。 “此木为柴山山出。” 这次轮到蔡如风,他有着原身的才学打底,一听就听出这句的妙处,这是一条巧妙的拆字联。“此木”构成“柴”字;“山山”构成“出”字。两字拆开用个“为”字连成一条意义明白的七字联。 沉吟少许,他当即朗声道:“因火生烟夕夕多。” “因火”构成“烟”字,“夕夕”构成“多”字,也用一个“成”字连成一条完整的下联。 众人听后不禁纷纷叫好,前三名之后,后面就自由很多,能中秀才的都有些本事,个个摩拳擦掌,对的是花团锦簇,好一派热闹景象。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即是雅宴,怎么能无雅诗而作?诸位何不即兴赋诗一首来?”忽然众人之中一人提出。 蔡如风听着耳熟,这不是拿鼻孔看人的胡千秋嘛。 “是极是极。” “兄台所言正合我意。” “好!” 一些人叫好,一些人却无动于衷,院试刚做过诗又做,这不是折磨人怎么的,何况如此短的时间内要做出上佳的诗作千难万难,万一在学政面前丢了人岂不成了笑话。 “那兄台你先来一首。” “是啊,让大家好好瞧瞧阁下的文采。” “这位仁兄既然提出做出,肯定胸有成竹,不如念出来大家听听。” “那是,想必胡千秋胡公子定不会让明公满意的。”鲁青瞎起哄,那声音几乎全场都能听到。 胡秋千暗骂鲁青卑鄙,他笑道:“我才疏学浅,就不献丑了,可在座的有一人绝对能胜任,那就是我青安县的蔡字长,他已经名传天下,被世人公认为一代天才大诗人。” “由他做一首诗出来,我们这次簪花宴绝对能千古流传,成为一段经久不衰的士林佳话。” 学政本来就有让蔡如风献诗的意思,听此话后更是心动,要真如此,他岂不也能跟着沾光,他可是此次簪花宴的主持人。 当即颔首同意,热切的望向蔡如风,众人也不约而同的盯过来。 蔡如风心里虽然底气十足,但对胡千秋的恶感蹭蹭蹭的上涨,这是要害他,想千古流传必要千古名诗,一般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做出这种诗。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要达不到要求,不说别人,首先学政可能会对自己没有好感。 狠狠的给胡千秋记上一笔,蔡如风长身而起,洒然一笑。 “那学生就恭敬不如从命,抛砖引玉,要做的不好,大家莫要耻笑。” 一句话引来大家善意的笑声,人人都知道其中的难度。 他假装深思,其实在筛选合适的作品,像有饱含沧桑之类的就不和他的年龄,弄出“老夫聊发少年狂”就是笑话中的笑话,不需要证据,别人都知道是抄袭的。 所以一定要慎重。 选择要合主题,主题是什么?是院试,是簪花宴,是八月,是桂花,等等,桂花。蔡如风有了选择——白居易的《东城桂》。 外人都在耐心的等待,鲁青眼神飘忽,不知在想些什么,胡千秋心中冷笑,期盼着蔡如风出丑。 “遥知天上桂花孤,试问嫦娥更要无。 月宫幸有闲田地,何不中央种两株。” 十几息后,蔡如风抬起头来,一步一句,四步踏出一首诗。 “精彩!”学政忍不住击掌称赞。 众人无不赞颂,满脸敬佩。 蔡如风拱手谦虚。 一场簪花宴就这样落下帷幕。 胡千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蔡如风成最大赢家,不但一首诗博得满堂彩,更拜学政为师,成为最大的赢家。 第035章 伏击 蔡如风考上秀才,县令朱凤金奖赏二十两银子,外加五亩上田。 回到家里,经仆从禀报,有好些乡绅地主家送来贺礼,一次性总共又收了一百三十多两银子。按照规矩,蔡如风知道这些是不用回礼的的,那是他们跟自己这个秀才结善缘。 仅仅考上秀才第一天,他直接就收了这么多礼,无怪那么多人拼命考科举。 次日,蔡如风大摆宴席,和族人和亲戚欢聚一堂。 两个免徭役名额让给了族中帮过自己的两家,八十亩地的那点免税特权他不在乎,直接让众人把自家的田地挂靠在下面。 如此一来可连接乡里,稳固大后方基本盘,秀才功名的实惠之处可不止这一点点,更关键是它意味着可以再次扩张。 一个秀才三百亩地是潜规则,世人都会理所当然承认。蔡如风眼下还不急于这,成了秀才他的盐铺可以正大光明的再次扩张。 县里三大明公之前也不是透露出想扩大盐铺规模的心思吗?这就是有钱大家赚,钱越赚越多的道理。 一年一万斤盐还是太显眼,但由五千斤增加到八千斤不成问题,身份和关系在这里摆着,别人一般不会蠢得主动来找麻烦。 这么算来八千斤盐,一年的收益再次增加,纯利润达到九百六十两,舍去上供的四成,自家一年能剩不到六百两。 从之前的三百五十两到六百两,一个秀才功名眨眼就能让生意增加二百五十两,那要是举人呢? 这一天处理完铺子的一应琐事,蔡如风出了县城回家,来到半山路上,突然察觉前面情况有点不对,两旁树林里太安静了,一点鸟叫虫鸣都没有,简直安静得诡异。 “有埋伏!”他刚反应过来,耳中便听到破空之声。 心中警铃大作,本能的侧身,一支利箭嗖的一下擦着自己的衣服划过。 顿时冷汗直冒。 反应过来的他当即寻找躲避之处,一个鲤鱼打滚再次闪身。 在他动作的时候,几乎同时又有几支利箭对着射了过来,蔡如风是左突右闪,鹰爪功全力施展。 猛的一手抓住迎面射来的剑矢,用力折返扔出。 “啊!”树林中传来一声闷哼。 蔡如风抓紧时间,鼓足气力跃起身子,一举投入到密林当中,奔去刚才的声音之处。 嗖嗖嗖! 好几支利箭射在空中,更有两只射在旁边的大树之上,发出嘣嘣的闷声。笔直的冲向前方,很快看到一人倒在血泊之中,胸前插着一支箭矢,很明显死透了。 没再管这里,他忽然蹿出去藏起来。 弓着身子,密切关注着四面八方的动静,心里怦怦跳个不停。 “被人伏击了,幸亏提早发现一步,要完全踏入对方的包围圈,现在可能已经被射成刺猬。好险,好险!” “刚才是敌人在暗我在明,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监视之中,现在我也在暗处,他们当不敢轻举妄动,比的是谁更有耐心。” “但是,我有一个优势,我会武功,虽然没有学过轻功,简单的提气纵气还是懂的。” 对方是谁? 蔡如风大概有所猜测,和他有生死之仇的无非就是高家庄的人,那伙人箭术超群都不会武功,这伙人同样射箭搞偷袭,十有八九是那帮人。 “这些人能出其不意击杀普通的江湖武者,但我现在功力大增,又身在暗处,一个一个的偷袭绝对能把你们杀个一干二净。” 猜测归猜测,该小心的地方还得小心,毕竟命只有一条。 他先绕开一段距离,然后换个方向慢慢的靠近,蓦地看到前面好像有一个身影,仔细观瞧,果然是刚才伏击他的一个人,对方背着箭筒,手拿弓箭一动不动,仿佛在等待猎物自露马脚,然后再给予雷霆一击。 蔡如风面色冰冷,在对方无法察觉下慢慢接近,估计距离差不多,暗中运气。如飞鹰捕兔一般居高临下从后面偷袭,那人根本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蔡如锋一爪扭断脖子。 动作快的连哼一声都没发出! 小心翼翼的放下尸体,蔡如风接着寻找下一个目标。用类似的方法,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直到第五个,他已经转了一大圈,向外继续扩大搜捕范围,还真发现一个人正仓皇而逃。 “胆小鬼,亏我多留个心眼,粗心之下真能让你逃掉。” 蔡如风很快追上去,连点了对方的两大穴道,拉进树林当中,解开他的哑穴,没等开始审问,对方首先吓得连连哭求。 “终究还是个普通老百姓,碰到江湖武者吓得连胆都没了。” 蔡如风心中想着,同时盯着他的眼睛。 “我问你答。” “是是!” “你们是高家庄的人?” “是!” “总共来了几个人?” “算上我六个,其中一个就是高雄,你那天杀了他儿子,他是来报仇的。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我要是不答应他根本无法在高家庄立足。” “你们当中还有谁知道我的身份?” “没了。”真的没了。 “最好别骗我,否则我会踏平高家庄。” 这人立即惊恐道:“我说什么也不敢骗你,我对天发誓,我要敢骗你天打五雷轰。” 蔡如风看着他,知道没有撒谎。 “哦,我信你,那……可以去死了。” 在这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蔡如风一把捏碎了他的脖子。 “尽管你可能不是自愿的,但是你既然来杀我就要有被杀的觉悟,不管何种缘故,要杀我的人决不能活。” 把尸体处理干净,蔡如风若无其事的回到家里,骑上快马向高家庄进发。他此去当然不是为了杀人灭口,而是为了谋财——高雄的家财。 反正他家里已经没有一个人了,便宜了别人,不如便宜了自己。 摸黑潜入高雄家里,很快找到了藏钱之地,而且还有一个特制的长盒,打开后赫然是一株明显比一般的参粗大的人参。 “把钱藏在这里太没有新意了,我不费心思都能找到。” 嘀咕一句,清点一番,银票加上银子居然有两千两之多,那粗壮的人参难道是传说中的百年人参?那个可以直接吊命的存在? 要是的话,好宝贝! 这种东西关键时刻能够保命,说是无价之宝都不为过。 不愧是高家庄的头面人物,银子虽然不多,但这人参足以对得起高家庄的名声。 俗话说的好:马无夜料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大收获! 没说的,人参得自己留着,其他钱全部买人参,买了八斤,最后只剩下八十两银子。 第036章 高傲的庶子 四个月的时间,盐铺一月差不多三十两的纯收入,刚好勉勉强强抵得上一月的花费。 加上这次的八十两,上次剩下的二百来两,还有县令和乡绅的馈赠,家里总共还有四百三十两现银。 蔡如风心中一动,把家产添加到自身属性之中,这样一来更能直观的感受,现今经济虽有好转,但还需精打细算。最起码要到不用举债和发横财时。 姓名:蔡如风 身份:童生 地位:大诗人 家产:固定(砖瓦小院一座,一百零五亩地,盐铺一家,……),约一千两。 现银(四百三十两) 负债(一千七百两) 境界:筑基境界之开脉 法宝:无 功法:东华宝录之少阳真解(渐悟) 鹰爪功(渐悟) 经芯片的整理,蔡如风愕然发现自己已经资不抵债,自己穷光蛋不说,反倒欠别人二百七十两之多。 显然,他根本没把那八斤人参和那株百年人参算在内,在他的潜意识里,这些注定拿来修炼,很快会消失的一干二净。 八斤人参八十天,还可以熬将近三个月的时间。 新科秀才休息几日都要入学,成绩优秀的进府学,差的进县学。 广阳郡为上郡,府学的六经博士都为从八品官职,多出身进士,而县学的六经博士虽然也清贵,可没有品级,多是些举人担任,两者师资力量相差悬殊。 没有一个秀才愿意待在县学,要有机会,都想削尖了脑袋往府学钻,再怎么说府学的博士都是进士,将来考上举人的几率大很多。 名师出高徒! 蔡如风要想更可能的高中举人,进入府学势在必行。那便宜老师学政驻在州治武都郡,哪有时间教导自己。 府学里是有提供住所,但毕竟练功不方便,一到广阳郡,他首先给自己买了一家别院,花掉三百两。 拜过周公周圣人,新一届的秀才算正式进学。 首先当了解府学里的规矩。 学生都是秀才,有功名在身,自不能像蒙童那样严厉的管教,总体上风气比较宽松,学生们有一定的自由度。 一般上午上课或聚讲,下午就可以随意安排了,有的甚至只报个到就离开,没人会在意的。 可无规矩不成方圆! 府学是官学,自有一些规矩需遵守。 比如十日一假,按照惯例就要旬考,差的受到惩处。 还有上学不听话、旷课超过三十天、事假超过一百天、因父母生病请假超过两百天的,或者年终考试得过三次差、在学羁留九年的都要退学回家。 经府学同意并开出凭证,外出游学不归的可以免除参加各种考试,但若没有参与学政的选拔,想参加乡试只有等下一次。 府学除了十日一假的旬假,还有“田假”和“授衣假”,“田假”在五月份,“授衣假”在九月份,时间各为一个月,遇有特殊情况亦可酌情延长。 蔡如风弄清楚了这些,很快适应,乡试每三年一次,他的学生生涯至少还要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 府学里,顶着大诗人的名头的蔡如风声名最广,无论走在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更有慕名而来的崇拜者,而他不是什么万事不通的书呆子,自是处理好各方面的关系。 相比其他人慢慢的融入群体,他直接迅猛的和同窗打成一片,看的其他人是又嫉妒又无奈。 区区几天,蔡如风过目不忘的本领被众人知晓,因为二世的经历,头脑和眼界非土著所能比,先生所教授的知识眨眼就能完全领悟,而且有时还能举一反三,简直亮瞎了其他人的眼。 天才,举世罕见的天才! 蔡如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俘虏了六位经学博士的心,成了他们的“掌上明珠”。 下有同窗拥戴,上有先生们另眼相待,这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潇洒。惹得先前颇为嫉妒的一些人简直生不出嫉妒之情,实在是差距太明显了。 结果没过多久,除了极少数人,这部分同窗转变态度,转而真心实意的敬佩蔡如风。 蔡如风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不管何时何地,优秀的人往往走在哪里都能鹤立鸡群,折服周围之人,之前在青安县里,现在在府学都一样。 有过目不忘的天赋,只要认真学习了,他实在没理由不成功。 这日清晨。 蔡如风一个人走在路上,迎面过来两人,一人是对自己抱有明显敌意的胡千秋,另一人衣着华丽,一脸高傲,光看胡千秋对此人的态度就可知其身份不简单。 “这不是字长,好巧,还不快过来见过三公子。” 胡千秋见到蔡如风一怔,忽然热情无比的招呼蔡如风,不过说话语气就不怎么对味了。 蔡如风被恶心的够呛,真他娘的狗腿子,这胡千秋当狗腿子当惯了,该不会以为别人都是狗腿子吧。 “三公子,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大诗人蔡如风蔡子长。”胡千秋又给小侯爷介绍。 “你……就是蔡子长?”他饶有兴致的问道,表情似笑非笑。 蔡如风点头,这位三公子他可谓如雷贯耳,姓宋名麟,是开国侯乐阳侯宋坚的第三个儿子,只不过是个庶子,地位尴尬。 大赵国入仕有三种途径,第一则为流外入品,相当于从吏员开始升官,第二则是门荫入仕,第三则是科举入仕。 开国侯为正三品,位列公卿,其子按正九品叙,这里的子指的就是嫡子,庶子好点最后能分一点家产,一般养大就不错了,坏的跟家里奴仆没什么区别。 这宋麟有个好母亲在侯府备受宠爱,因此他实际上颇为得意,才能得许读书,进入府学。听说此人前一阵子请了病假,现在总算见到活人了。 “听说你做诗很厉害?”宋麟玩味道。 蔡如风见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心里腻歪。 “一个庶子装腔作势,真把自己当一盘菜了。” 他有点不耐烦,面无表情的道:“都是大家抬爱。” “你何必谦虚,给本公子做首诗瞧瞧,好的话有赏。”宋麟高傲的看向蔡如风。 第037章 绝不能忍 这是把自己当小丑还是戏子?蔡如风呵呵一笑。 “很不凑巧,没灵感。”一甩袖,说完他就迈步向前走,懒得搭理这两个货物。 “喂,你这是不给三公子面子?”胡千秋叫道。 被蔡如风拒绝,宋麟的脸色陡然阴沉,原本在侯府家人就拿蔡如风教导他,心中反感,如今更是厌恶。 “蔡如凤人家是什么?人家可是大诗人,哪能瞧得起我一个庶子。”宋濂阴阳怪气。 听得身旁这位如此说,胡千秋心中大乐,这下有的热闹瞧了。 他素来知道这位脾气暴躁,既自大又自卑,自大是因为他为侯爵儿子,自卑却是因为他是侯爵的庶子。别人一不称其心意就疑神疑鬼,总怀疑别人看不起他的出身。 碰上这种二货世家子,蔡如风无奈了,人家摆明了来找茬儿,停下脚步,豁然望向宋麟,装作十分诚恳的道:“我眼下确实没灵感,三公子也是读书人,想必知道做诗的困难,何必一意孤行的为难我。” “你可是大诗人,一般人或许不行,我不信你做不出一首诗来,我看你是分明不把三公子放在眼里。“”胡千秋一旁添油加醋,努力撩拨宋麟的怒火。 蔡如风目光如电,直刺胡千秋。 “闭嘴,上次的帐还没算,你又在挑拨离间,你要再敢多说一个字,信不信我揍你揍的的你娘都认不得你。” 胡千秋被他的目光吓得情不自禁一个哆嗦,他可知道蔡如风会一点武功的,虽然不可能有内力,但对付自己来轻而易举。 紧接着万分的屈辱感袭来,他居然被一个农家子威胁了,更羞耻的是心中居然真的还胆怯了。他瞬间血气上涌,脸色胀红,他梗着脖子大叫道:“你敢!” “看我到底敢不敢。” 蔡如风一步一步向前,不打算再容忍了,他算看出来,就算自己想息事宁人,这胡千秋绝对会没事找事,一直会跟自己纠缠不清,直到自己彻底被踩在脚下。 胡家在青安县根基深厚,当代家主胡渊更在广阳郡担任从七品的司户参军事,可谓实权在握。但自己现在已经有秀才功名,拜了学政为师,可以说单凭胡家根本不能奈何得了自己。 打了人白打,顶多被告到衙门赔上一点钱而已。谁叫自己是秀才呢,能够拿钱来赎罪。 蔡如风进,胡千秋强自撑着不动,叫嚷道:“我可是世家子弟,你敢打我想想后果。” 宋麟冷眼旁观看着两人对峙,他尽管怒火中烧,但不是傻瓜,也察觉到胡千秋有利用他的心思,这时看到其吃鳖别提有多爽快。 蔡如风走到跟前停下,胡千秋得意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敢,窝囊废。” 他话音刚落,蔡如风猛的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声音响起。 这一幕惊呆了胡千秋,也惊住了宋麟。 “你还真敢?” 胡千秋被这一巴掌直接打蒙了,他目瞪口呆,一时难以接受,呆愣了一下才被脸颊上灼热的疼痛感弄醒过来。 捂住眨眼肿胀起来的脸颊,他尖声道:“你胆敢……你胆敢……,我跟你拼啦。” 他从小到大都没被人打过,想不到今天在这里被一个瞧不起的人打了,瞬间就失去了理智,像泼妇一样疯了般张牙舞爪冲向蔡如风。 蔡如风冷冷一笑,打人就打脸,看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冲过来的胡千秋连威胁都算不上,他一脚就踹到对方的肚子上。胡千秋然后以更快的速度飞了出去,在地上摔了个结实,他捂着肚子立刻哇哇的呕吐起来。 缓了口气,他彻底被打醒,知道自己再不自量力的上去只会自取其辱,突然朝着一旁看热闹的宋麟大吼。 “三公子快来帮帮我。” 宋麟不爽胡千秋,但更讨厌蔡如风,眼见胡千秋受到了应有的教训,出了心中一口恶气,这才顺手阻拦。 “住手!” 蔡如风一脸无辜道:“三公子难道没看到我根本站在这里没打算动手吗?” “你……”宋麟被这话噎得差点翻白眼。 蔡如风来到胡千秋跟前,半蹲下身子打量他,接着伸出手掌拍着他的另半边面颊道:“今天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要你知道不是谁都打不还手,骂不还嘴,把人逼急了什么都会干得出来。” 胡千秋满脸恨色,一点都没听到心里,可他知道不是对手,忍者没有还嘴。 “哎,就知道这样。” 蔡如风轻叹口气,他问道:“我一直有一个疑问,我自问没有在什么地方得罪过你,你为何要三番两次的针对我,难道我与鲁青亲近?可与鲁青亲近的人多了,你为何不找别人的麻烦,偏偏要惹我?” 胡千秋沉默不语,他总不能说是出于羡慕嫉妒恨吧,这真相实在羞于说出口。 “说呀,你这种人真奇怪,总不能无缘无故的害我吧。” “亏你还是聪明人,竟然连这点都猜不到。”宋麟嘲笑不已。 “倒是要请教……”蔡如风不耻下问。 “他是嫉妒你。”宋麟可不会顾及他胡千秋的面子。 “就因为这个?”蔡如风反问。 “有这个还不够吗?”宋麟反问。 蔡如风默然道:“够了!” 胡千秋此时此刻连想死的心都有了,日后怎么还在外面抬起头来,他不但恨透了蔡如风,更恨透了多嘴的宋麟。 “谁要你多嘴。” “我愿意,你管得着吗?”宋麟哈哈大笑,自胡千秋想利用他开始,他就看的分明,这人没把他放在眼里,既然如此,该撕破脸皮就撕破脸皮。 蔡如风好笑的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刚刚还一伙的两人现在反目,不愧为世家子弟,就是比他这个农民子弟会玩儿。 宋麟喷完胡千秋,转头又对上蔡如风。 “你还挺能打的,文武全才啊,我就弄不明白,不就让你做一首诗那么难吗?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到底做不做诗?” “不就家世好点,你如此想折辱于我,我也不怕告诉你,就凭你的态度,打死都不做。”蔡如风简直受够了世家子莫名其妙的高傲感,他要真屈服于宋麟,念头不通达的很。 “好好,你有种,看你能硬气都几时。” “至少你休想要我屈服。”蔡如风火大,妈的,欺人太甚,大不了得罪侯府,以现在的身手在江湖中也有自保之力,实在不行找大哥周通去。 没底气可以被迫装孙子,但有后路和底牌还装孙子就成真孙子了,决不能忍。 第038章 因势利导 蔡如风走出去没几步突然听到后面有动静,紧接着一股恶风袭来,他从容不错的躲开反手就是一招。 砰! 宋麟被震得连连后退,气血沸腾,他脸色一白,惊叫道:“你这么厉害。“ 胡千秋惊恐不已,怎么可能?他可知道宋麟是修炼出内力的武者,力气大的很,蔡如风竟然比得过,那么…… 一个不可能的猜测出现在心里,那就是蔡如风是个修炼出内力的厉害武者。 这让他有种深深的无力感,明面上蔡如风有秀才功名,学政还是其老师,想光明正大的对付都无从小手,只能暗中进行。 可要蔡如风是个厉害的江湖武者,他怎么报仇?一般流氓恶霸根本不是对手,厉害的江湖武者他也根本不认识一个。 蔡如风成了扎手的刺猬,明的暗的似乎都没有用处。 更关键的是别到时候惹怒人家,人家直接上门杀全家,这不是毫无根据的臆想,类似的事情经常发生,所以,武者万万不可得罪,尤其厉害的武者。 他不禁想起刚刚蔡如风说的那句威胁的话。 “把人逼急了什么都会干得出来。” 想到此处他真的认怂了,决定以后绝不再招惹蔡如风,那后果他承受不起,他家族也不一定承受的起。 蔡如风眯了眯眼,望向宋麟,冷道:“背后偷袭可是小人行径,三公子想干什么?” 宋麟虽然骄纵,但好汉不止眼前亏的道理懂得,他挤出一丝笑容道:“我看你像会武功,一时手痒想试试你的身手,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胡千秋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最大的疑问,他怕再憋着会把自己憋出病来。 “要我没记错你练功满打满算才不过半年,你怎么可能能打的过三公子?” 蔡如风看其目光躲闪,明显心虚的神态,哑然失笑,果真应了那句“拳头大谁就有道理”的话,要早知道胡千秋能被吓破胆,他早亮出肌肉得了,哪有如此麻烦。 他轻蔑的嘲笑道:“孤陋寡闻,世间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难道你就没听说过灌顶之说吗?” “灌顶?” 宋麟和胡千秋同时失声,眼里蹦出了赤果果的嫉妒,听闻神秘的密宗就用灌顶的方式来传授新弟子一缕内力作为根基修炼。 “天道不公啊!” “走了狗屎运。” “凭什么,凭什么他运气这么好。” “我哪里比他差了。” …… 一时间纷杂的“负面”思想充斥着两人的心神。 “不可能,真阳派不会灌顶,你撒谎!”胡千秋心里极度不平衡。 蔡如风嗤笑道:“真阳派是没有,但谁说是真阳派给我灌的顶?你应当知道我得遇贵人相助才恢复神智的事情,怎么就这么蠢呢。” 胡千秋现在认知里蔡如风是不可招惹之人,只当没听到蔡如风的讽刺,他这下全明白了,原来如此,原来在那时候他就有了内力,他心中涩然。 天之骄子,这位真是货真价实的天之骄子。 “等等,你们刚才说什么,什么真阳派?还有什么贵人?”宋麟陡然瞪大眼睛,心中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菜如风惊奇道:“难道你没调查过我的背景?” “什么背景?”宋麟一脸茫然,他哪会闲的蛋疼去调查一个平常的农家子,他只知道蔡如风是个大诗人,刚刚才知道蔡如风竟然还会武功,武功还比他厉害。 别的他再没听过,至于贵人和真阳派确实不曾耳闻。 蔡如风呵呵一笑,没回话,而是转身就走。废话这么多,该讲的都已讲清楚,既然这些世家子那么忌惮江湖武者的威慑,那么何不帮忙让他们弄清楚一些。 若能起到让他们投鼠忌器的作用,那可功德无量,日后必定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至少他自己坚信不已,胡千秋前后态度的巨大差距正是明证,今日之后,或许两人就会“冰释前嫌”,关系和缓。 那宋麟不好说,但应当能起一些作用,不至于像今日一样百无禁忌。 这次蔡如风离开没人敢阻止,见胡千秋失魂落魄,宋麟冷哼一声,心急火急的赶快回去仔细让人调查一番蔡如风具体的背景。 能跟真阳派扯上关系的人了不得,万一得罪狠了,谁知道侯府能不能兜得住。 侯爵的封地在乐阳县,侯府自然在那里,宋麟在广阳郡读书身边只带了一些仆人,但要收集消息还不成问题。 当天便得到了详尽的情报。 他面色阴晴不定,自言自语道:“不老仙童的周通的兄弟?有真阳派做靠山,难怪那么嚣张。” 心里直道晦气,在广阳郡官面上,除了郡里的太守、郡丞和郡尉少数几个五品以上的官员,他从来不知道什么顾忌。 可江湖上就鞭长莫及了,广阳郡是产参之地,江湖武者不少,甚至有与各大门派关系颇深的大参商,他可知道这些人的难搞。 “算了,惹不起还躲不起不成?”这一刻,他明智的选择了退缩。 蔡如风等了几日,一切风平浪静,好像之前一切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心里满意无比,不枉自己一片苦心。 他始终记得自己的主要目的是修炼,能不与人结怨安稳的修炼最好,正常人没人希望整日麻烦缠身,斗完那个斗这个。 能靠背景,靠关系轻松的摆平并不丢人,有这么好的条件不用才是傻瓜。 此次事件的效果是显著的,再也没哪个不开眼的权贵子弟敢找蔡如风的麻烦,相反,蔡如风发现自己好像更受欢迎了。 经常出入各种上层文会,成为各个世家官员的座上宾,简直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凭着自己良好的交际能力,不知不觉中开始编织一个庞大的关系网。 有关系有人脉,抵抗风险能力急剧增强,他的盐铺生意越来越红火,为了做的长久,做的安稳,他拉着郡里的几家一起入伙,铺子跟着开到了郡城里。 由计划的每年八千斤盐增加到现在的三万斤,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盐商。 第039章 灵参现世 三万斤盐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年总收入九千两白银,盐税九百两,成本四千五百两,纯收入达到三千六百两。 有郡里的几家入伙,县里那三位的分成自然得降低,蔡如风总共分出一半的利润,到自己手里的达到惊人的一千八百两。 一个月就是一百五十两。 蔡如风的生活明显开始上了档次,有资本奢侈。 花开花落,晃晃悠悠一年时间而过,蔡如风来到此世已经二十个月了,在之后的十二个月里,他进境神速。 姓名:蔡如风 身份:秀才 地位:大诗人 家产:固定(砖瓦小院两座,一百零五亩地,盐铺五家,……),约二千两。 现银(三百五十两) 境界:筑基境界之开脉 法宝:无 功法:东华宝录之少阳真解(化境) 鹰爪功(小成) 十二个月中的前三月,蔡如风有人参帮助,在之前已经积累足够的真气,一开始就打通了一个窍穴,接着连开两个,六个月一共冲开五个窍穴,速度实在不慢。 关键是经过半年的修炼,少阳真解又一次进阶,进入小成之境,效率和利用率再次提高,只是没钱了。 一年盐铺虽然有一千八百两收入,加上土地的一百九十两,差不多两千两收入,但花销相应的增加,一年八百两不多,用在修炼上的只有一千二百两,五斤人参五十天,能坚持一个来月。 然后蔡如风没有举债过活,而是开始卖诗。 因为身份地位的上升,一首诗一千两起步,卖了三首诗,加起来有四千两,不但应付接下来的八个月绰绰有余,而且一举把一千七百两外债还请。 在后面几个月里,他再次冲开九个窍穴,结果一年下来任督二脉的二十个窍穴只剩下六个。值得惊喜的是,他的少阳真解进一步迈入崭新的层次——化境,相信一个窍穴用不了一个月的时间了。 也许五个月就能彻底贯通任督二脉,能够修习法术,不用再苦鳖。 尽管有修炼鹰爪功,从不懈怠,蔡如风毕竟没有闯荡江湖磨砺,只凭着自己摸索修炼,将近两年时间也把这门一六武功修炼小成。 到了一年的授衣假,秀才都有一个月的假期。 蔡如风又一次考了一个一等,心情愉悦的准备过假。 “蔡相公您回来了。” “蔡相公!” …… 乡民们拘谨的打招呼,神态恭谨,有的胆小的都紧张的不敢说话,匆匆看了一眼他赶紧低下头,一副紧张过度的模样。 对这种变化,蔡如风无法改变,秀才,在乡人的眼中一向是了不起的大人物,理所当然的受到尊敬。更何况他财大气粗,大诗人的名号轰传天下,很多人甚至把他当成文曲星下凡,当成神一样供着。 放假后大伙不免聚一聚,蔡如风不例外。 次日,青安县的一帮人就去了他家里,当中以鲁青为首。想到一年多前鲁青当初疏离,后又亲善的态度,蔡如风没放在心上,人之常情而已。 过去的就让他去去,重要的是现在,不是吗? “字长,你听说了,苍山里好像有灵参出没?”鲁青神神秘秘的凑过来道。 “灵参?” 蔡如风一惊,灵参他听说过,传闻其非常神异,既然带个“灵”字,自然是有灵性之物,它神出鬼没,能够本能的自行修炼,要成长下去定能成精怪,开启神智。 灵参乃天材地宝,其中蕴含着灵气,武者、修士得之服用后能功力暴涨,就是普通人服用后可延年益寿,是人人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 鲁青以为蔡如风不信,他肯定道:“没错,就是灵参,有一伙采参客看到过,那东西一尺来高,长得跟个小人儿似的,绝对假不了,现在消息已经疯狂的传开了。” 蔡如风深吸口气,意识到鲁青在这件事上不可能哄骗自己,灵参十之八九是真的,瞬间他就激动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该干嘛干嘛! 他的一株百年人参都一直没舍得用掉,以待将来救命之用,换作灵参这种东西,还不要天下所有人陷入疯狂当中。 到时候什么妖魔鬼怪都会冒出来。 固然眼红灵参,但以他自己顶多一个二流武者的实力,不知轻重的冒然参合进去,很有希望把命丢在那里,比起功力的暴涨,他更看重自己的小命。 他又不是非得要灵参才能修炼,普通人参照样能成,慢一点归慢一点,但胜在绝对安全,如何选择不言而喻。 鲁青看到蔡如风只一瞬间的激动就恢复平静,不解问询:“你也练功,你难道就不激动吗?那可是灵参啊,要你吃了它绝对能无敌于天下。” “正因为那是灵参,我才激动不起来。” 蔡如风有点讨厌灵参出现的不是时机,你要晚上半年该多好,那时候左手武功右手法术,法武齐出,便有资格加入到这场游戏当中,运气好能夺得,运气不好起码能全身而退,不至于命丧黄泉。 “为什么?” 鲁青激动的满脸通红,下意思的反问,接着懊恼的一拍脑门。 “是了是了,灵参是宝物,别说你我,就是皇帝和那些武学宗师都会忍不住心动,太危险了。” “还好你没彻底失去理智。”蔡如风笑道。 “字长你别取笑我了,我比你差的远。” 鲁青嘿然笑笑,他不甘心道:“现在消息刚传开,那些厉害人物赶来需要时间,远的十天半个月都到不了这儿,我们大可趁机试上一试。” “这样说是没错,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没得到灵参自不必多言,万一得到后该怎么办?到那时又该如何应付那群豺狼?是你,是我?” 其实说一千道一万,蔡如风就是不想冒险,明明有康庄大道可走,为何要跟人去挤那个独木桥,智者不取也。 鲁青被蔡如风说的无力垂下头,现实的确如此残酷,得到灵参只是开始,如何保住灵参才是最要命的事情。 “唉,灵参啊,可惜了!”他唉声叹气。 第040章 奔雷手 随着灵参的消息越传越广,广阳郡的武者越来越多,每天都有斗殴打架,治安收受到了严重挑衅。 官府不敢惹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武者,只能做些善后的事情。 庆青安县自然不得安宁,搞得地头蛇青蛇帮都胆战心惊,手下那伙地痞流氓没敢惹是生非,全部变成了乖宝宝一样。 既然已经拿定主意, 不掺和此事,蔡如风反倒轻松下来。 今天在家里休息,明天在县里游玩,这次在我家,明日在你家,没事还能在客栈里看看街上舞 武者打动的热闹。 这日! 蔡如风刚到县城就听到后面有人叫自己。 “前面的小兄弟停一停。” 蔡如风回过头来,一个面相凶恶的中年汉子正快步走向自己。 “这位老兄何事?” “请问你是不老仙童周通的兄弟蔡如风吗?”汉子自以为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实则看在蔡如风眼里狰狞无比。 “老兄,你找他有事吗?” “没什么大事,只是想问问与他大哥周通有关的一件事情。” 蔡如风咋看这人凶光闪现,觉得对方不是什么好东西,因此故意留了个心眼。 “哦,那对不起你找错人了,那蔡如风我倒是听说过。” “是吗?”汉子突然露出真面目,他大喝一声。 “好个奸猾的臭小子,竟然哄骗老子,你分明就是蔡如风。” “你认错人了,我真的不是。” “还骗我,老子早就打听清楚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拿命来吧。”汉子不容蔡如风多说,猝然出招。 蔡如风被搞得满头雾水,心中很不是滋味,怎么一大早就有人来要自己的命。对方已然动手,他哪敢怠慢,同样一爪迎了上去。 两手相击。 两人同时被反震的不住后退,汉子不过退了一小步,而蔡如风直接退了五步,最后右腿猛地向地上一踏,这才卸去了剩下的劲力。 “功力不错,可惜年纪轻轻就要去死。” “且慢!” 蔡如风连忙阻止作势要再动手的这人。 “我自问与你连见都没见过,更谈不上有仇怨,你为何平白无故的上来就要杀我,你好歹把事情说清楚。”他一脸恼火的喝问,被一个厉害的武者上来就拼命,换谁都高兴不起来。 此时,大街上已经人来人往,不远处有一些小摊贩,卖菜的,卖烧饼的,卖油条的,卖豆腐脑的,热闹非凡。 他两人忽然间动手,把周围人惊的一跳,好在众人已经习惯了动不动就动手的江湖武者,众人哗啦啦的作鸟兽散,为两人腾出了一大片地方,然后周围就聚满了看热闹的人。 听到两人的对话,大家都纷纷指指点点,彼此说话讨论,有问的,有答的,更多的是摸不清头脑,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 谁能想到刚才还好言好语的两人转眼间就生死相搏。 人群中胆大的人开始哟呵起来。 “是啊,是啊,你好歹把事情给人家讲清楚了。” “就是,你俩根本就不认识,你凭什么上来就取人性命。” “这人该不会是疯子吧。” “肯定是杀人狂魔。” …… 汉子不以为然道:“好,我就让你死的明白,你大哥周通前段时日杀我兄弟,我自然要为我兄弟报仇杀他兄弟。” 周围哗然一片。 蔡如风有了握草的心思,果然便宜不好占,自己扯上周通的大旗来碾压广阳郡的各方势力,让自己过的顺顺当当。 现在坏处终于来了,周通的仇人来找自己报仇来了。 他郁闷无比的吐槽道:“我想你可能弄错了,我跟周通大哥可不是亲兄弟,你纵然杀了我也好像达不到报仇的效果。”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群众同时七嘴八舌的声讨。 “哎,我说兀那汉子,冤有头债有主,你为何不去找不老仙童周通报仇,他可是你的仇人。” “非常同意,你那根本就是欺软怕硬。” “自己胆小鬼就不说了,竟然还找一个毫无相关的年轻人报仇,你脑子是不是真的有病。”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要找也应该找周通亲近的人,你找人家大诗人是什么道理,明显说不通嘛。” “无理取闹,人心不古。” …… “你们都给我住嘴,再敢乱说,信不信我死了你们的嘴。”汉子怒气勃发,饱含内力的一声大吼,嗡的一下镇住了人群。 众人耳朵响嗡嗡响成一片,有的瞬间失去听觉,过了几息才好点,普通百姓以为嗓门大,但人群中的习武之人面色大变,他们可知道这是功力达到极深的境界才有的特点。 总之一吼之下,人群陡然一静。 蔡如风哪里不明白这人的心思,刚才两人对攻一下,此人的功力不过得比自己多一线,远远达不到小周天境界。 打不过周通周大哥,只好拿自己撒气罢了。 他嘲讽道:“你这个人真有意思,打不过周大哥进来找我泄愤,真叫人不齿。” 汉子阴沉着脸冷冰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武功就是周通教的,你们两个关系铁定非同一般,杀了你好让他好好感受一番我的痛苦滋味。不管你说什么,你今天别想活着走。” 蔡如风叹口气,事情没得谈了。 “既然这样,那我们手底下见真章,但你至少得让我知道你你叫什么。” “听好了,我就是奔雷手石刚。” 人群中有不少人知道他的大名。 “他就是邪派高手奔雷手。” “长的果然凶残。” “奔雷手石刚,成名绝技二流掌法奔雷掌,虎榜排名三十三位,年轻人危险了。” “什么年轻人,他根本就不是你们江湖中人,他是蔡如峰蔡子长,鼎鼎大名的大诗人。” “造孽啊,竟敢杀文曲星下凡,日后必遭报应。” “可怜呀,真是个命短的大诗人。” 听到周围有人说这石刚是虎榜上排名三十三的高手,蔡荣峰更加郁闷,一切都是周通的锅。 龙榜一般只收录小周天境界的高手,虎榜排名小周天下的厉害武者,另外有潜龙榜只排二十岁以下尚未及冠的年轻潜力武者。 虎榜高手,难怪厉害如斯,官府这肯定是靠不住了,自己虽然功力稍弱,但是好歹把一流武功鹰爪功练到了小成境界。 对方的奔雷掌差上一个层次,自己应当不至于三两招就落败,坚持一阵实在不行就立马撤退,面子哪有小命值钱。打定主意后,蔡如风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石刚知道自己功力更胜一筹,哪里还顾及什么,说完话就冲向蔡如风推出一掌,拍向当胸。蔡如风有着退路,所以没多少紧张,如平时练功一样沉着应对,一爪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