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身男秘书》 001 相亲之后 现在的人都狠现实。初次见面第一句问你姓什么,叫什么。第二句话就问你是干什么的。如果还有第三句话,那一定是月薪有多少。 当然,今天坐我对面的母女两倒是没有这么问。老太太第三句话只问我:“年薪多少?” “五万。”我已经麻木了,抬起眼皮,果然看到了一副很鄙夷的神色。老太太身边的姑娘也没刚见面时那么热情了,只顾着端起杯子,用热气腾腾来遮掩她根本遮掩不住的失望神情。那神情好像在说:“没钱你相哪门子的亲啊?” 其实算算,加上奖金和各种补贴,我一年有八万多的收入。但我自觉五万和八万差别不大,前者能买一个大概五平米的洗手间,后者,顶多能买一个更大一点的洗手间而已。 我站起来欠了欠身,朝门口的服务身招了招手——我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这就走了?”老太太装模作样地挽留我:“既然来了,不如一起吃个饭吧。” 我努力地笑了笑,“不了,菜我已经点了,帐也付过了,您二位用着。我还赶着去公司呢。” 走出这间“御厨坊”,热辣的阳光照射在我有些酸麻的脸上,我掏出手机看看现在是不是有时间去公司转一转,顺便还能混个晚饭。我想念我们公司的食堂,正餐免费,三菜一汤,童叟无欺。 正等着公车的时候,手机响了。我看着屏幕上那一串熟悉的号码,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老黑啊,我可从来没在午后两点前接过你的电话,你今天起得可真够早的啊?” 电话那头“嘿嘿”地笑着:“那是,我不光起得早,而且还去了一趟北山。” “荒郊野地的,去那干什么了?”我问。 老黑在掏烟点火,好半天才嘟囔道:“去采了下点,我想在那开矿。” “开矿?”我以为我听错了,又问了一遍。电话那头这回清清楚楚的告诉我,他就是想开矿。 “你有钱开矿吗?”我差点笑出声来,难兄难弟的,谁不知道谁啊?一条裤子穿到大,一辆卡车拉去了新疆,在边疆扛枪,默默地奉献了两年。知根知底的,说烧开水我信,开矿?别逗了!他和我一样,从小就没了爸妈,都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他倒是有个大叔,但他大婶不是个好货,明明有这个侄子,还把他送进我们孤儿院来。 我们是城市户口,退伍后国家解决了我们的工作,他分在了一家国有的机械加工厂,而我去了一家食品厂。但我们两人从来都是不服管教的,在部队的时候就是刺头兵,哪里受得了国有企业的那些虚伪套路。于是几乎不约而同地辞职不干,炒了国家的鱿鱼。然后在社会上混了一年半载,一看也不是办法。于是,我进了现在这家商贸公司,他却没有再找工作,这几年里,他摆过地摊,带过旅游团,还倒腾过古董,可因为阅历不够,吃过大亏,基本算上白白混了几年。 我和老黑聊了几句,眼看公交车来了,也就没有再废话。老黑临挂电话前,叮嘱了我一句:“这个周末,战友聚会,别忘记了。” “嗯,我记着呢。”话刚说完,我就被人挤到了公车的门边,脸贴着前面乘客的背,被身后的乘客“塞”进了拥挤的车厢。我还在纳闷去郊区的车人怎么这么多,恍然间才想起,今天是周日。我好像还有一个重要的约会,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约会了。这些日子为了在公司好过一些,每天卖命地接单,忙于各种应酬,时时都让酒精麻痹着,我都怀疑我的记忆是不是有些衰退了。 我摇了摇头,感觉脑袋有些胀,左思右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算了,我转身看看哪里还有没有更宽松一些的位置,看见隔着两三个人的地方,站着一个美女,披肩长发,留着流海,明眸皓齿的,还戴了一副无框眼镜。乍一看,还真不错,于是忍不住就多看了几眼。美女明知我在看她,却把目光投向了别处,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一个坐在座位上的帅哥,顿时让我就有了一种将心向明月,明月照沟渠的感觉。 车停停走走地过了七八站的路,本以为过了闹市区人会少一些,可中途忽然上来一群去郊游的高中生。本来就拥挤的车厢里,此刻就更拥挤了。我努力地平衡好自己一百五十斤的小身板,才勉强在没有办法够到握把的情况下站稳了身体。不过随着汽车开动,我发现我想抓住车架上的手把是多余的。因为此时我已经被人涌住了,属于我的地方,只能站下两只脚,我的身体,已经牢牢地被他们贴住了,动弹不了! 我的鼻子,闻着各种香水味、汗水味和烟草味等等味道混合起来的气味,这让我灵敏的嗅觉惨遭了蹂躏。我吸了吸鼻子,想避开这种难闻的味道,本能地往散发着香水味道的地方转过去。 面前一双戴着眼镜的大眼睛,我转过来的时候,这双眼睛正好盯着我胸前戴着的那颗作为挂饰的子弹,铜色的,上面还有我恶作剧般地刻着的一个骷髅头。我望着这双眼睛,不就是刚才那位“明月”么?怎么被挤到我旁边来了?。 我笑了笑。对着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却微微地皱着。 她可能不喜欢我的装饰品吧,于是我识趣地将那颗子弹塞进了脖子里。 再看她一眼,嗯,确实是个漂亮的女孩,让人忍不住地想多看看。她好像不是很领我的情,只是背着手,抬头看我正在盯着她,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 可能我确实不很讨女人喜欢,于是我识趣地朝后挤了挤,想和她保持好一定的距离。但我退后半步,她却紧跟着就挪前半步,整个身体都贴了上来。我和她之间比刚才还要更近了,我几乎能感觉到她柔软的胸前和我的衬衣正产生着摩擦。 那是一种我从来都没有过的触觉,我没碰过女人,可不代表我不喜欢女人。她身上的香水味很淡,却是我喜欢的那种茉莉的味道,很随和,亲切的感觉。我努力不让不该和她接触的部位突起,憋了一口气,脸都憋红了,就是不敢吐出来。 乘着司机鸣了一声喇叭,女孩突然说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楚,可我确实看到她抬头望着我,嘴唇动了动...... 002 相亲之后(2) “帮帮我...”女孩的眼睛里居然淌下了泪水,这次我听清楚她说什么了。 我顺着她的手低头看去,赫然发现了一只不属于她的手掌,正贴着女孩的腰使劲地揉着。女孩背在后边的手小心翼翼地反抗着,可越反抗,那只手就越不老实,时不时地还从裙衩边伸进去探底! 光天化日之下啊! 我抬起头,目光越过女孩,瞥到一个个头比她还要矮的中年眼镜男,那男人正闭着眼睛,恐怕正享受着手掌下的那一片温润吧。看他的长相,貌似忠良的样子,真是可惜了一副人畜无害的脸皮。 我朝女孩点点头,示意她和我换个位置,可是车上人多,想挪动一下都显困难,我只好强行地从她身边挤过,贴着她,感受着她颤抖的身体,我突然间觉得我的保护欲望正在飞速膨胀。 我挤过去,挺了挺腰,那只魔掌的主人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到了我。 “爽吧。”我俯下身,贴着他的耳朵问。 “嘿嘿......”中年眼镜男摸了摸鼻子,“还行。” “要不要再爽爽?”我低吼着,手底下一用劲,“咔”一下,就掰断了他的小拇指。中年男人杀猪一样叫了起来,我劈头盖脸又照着他脑袋上给了两拳,只是不敢用全力,很不过瘾。 刚才还人挤人的车厢,突然发生了殴斗,整个人群就像潮水一样,分作两边退开。那中年男人没了依托,身体一软,便倒在了地上,抱着他的手,只顾地嚎叫。 “下车!” 我打完了人,肯定第一时间要闪。周围的人目瞪口呆,司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本来还想过问两句,一看我这小身板,便决定闭嘴了,“哧”地一声,后门打开了,人群自动给我让出了一条路,我带着一阵汗臭味的风,跳下了公车。 这叫什么?这叫“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名!” 哈哈!! 好久没有动过手了,能逮着一个稍稍活动活动,也是不错的。我吹着口哨头也不回地往僻静的地方走,千万别暴露了行踪,回头再被人一捅捅进了局子里那就蚀本不好玩了。 我听见身后有人喊我,我不确定是不是喊我,但我还是回头了。 “诶,等等我...” 是“明月”。 我停在公路和土路的十字路口,“你怎么也下车了?” 那女孩儿脸上写着紧张,又写着一丝轻松,“我不下来,那男人肯定会抓住我不放的。看他好像被你伤得挺重。” “两个钟头不去医院的话,他的左手恐怕再也不会有小拇指了。”我点点头,“你也挺聪明的,知道躲开这种事情。可在车上为什么不制止他呢?” 女孩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她没回答我,只是低着头。我想她可能不好意思吧。 荒山野岭的,路上不见一个行人。一男一女站在十字路口,挺尴尬的,于是我问:“你去哪里?” “哦,前面的工业园区。”女孩回答道:“还有八站路。” 我心底默默低计算了一下路程,说道:“不算远,走路也就四十来分钟。去工业园区的公交车一个小时才有一班。正好我也在园区不远,不如我们做个伴,走回去吧。” 女孩迟疑了一下,可能觉得跟着我比站在这更安全,于是点了点头。一路上倒没什么可以说的,只是走到一半的时候,身后追上来一辆救护车,鸣着笛急速向前开去。 女孩看着救护车倒是紧张了一阵,我却对我的力道很有信心,顶多是那中年男人顶不住手指的疼痛晕过去了而已,人命倒是不会有的。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我看她一直盯着救护车消失的方向,于是问道。 女孩“嗯”了一声,欲言又止:“我叫徐璐璐。你呢?” 我站住了,整理了一下衬衣,很正式地伸出手,认真地说道:“你好,我叫张灿。23岁,天蝎座,Y市人,请多指教。” 我一本正经的样子果然把徐璐璐逗乐了,她掩着嘴笑道:“我又不是查户口的,你是不是还要告诉我你单身未婚呀!” “我真是未婚!”我伸出右手食指,指着朗朗乾坤:“如假包换!” 她停下来,用她的大眼睛看着我。 “怎么了?”我以为我脸上有污渍,连忙擦了擦。 “你是不是有一颗子弹呀?”她问。 “哦,你说这个?”我从胸口把那颗刻着骷髅头的子弹掏了出来。 她接了过去,仔细地端详了一阵,忽然说道:“能把它送给我吗?” “这个...”我没想到她会要这件东西。在别人眼里,它本来很平凡。它只是一颗去掉了火药和底火的普通铜质子弹,成本三毛五。可是它对我有非凡的意义,我不能轻易送人。 徐璐璐看我的脸上有些为难的神色,也不好意思了,“对不起,如果不能的话,就算了。” 我反倒更不好意思了,第一次有女孩儿问我要礼物,可她眼光真好,偏偏想要我最重要的东西:“是我该说对不起的,我不是小气的人,可这件东西,它对我很重要。” “没事...你不需要和我说对不起。”徐璐璐勉强笑着,来掩饰我们两人的尴尬,“不如,晚上我请你吃饭吧!多谢你今天帮我的忙呢。” “别呀!”我哪能让女人请吃饭,于是说道:“我知道你们园区有一家餐馆,菜的味道挺好的,不如我请你!为了...为了我们能认识!” 我努力找个能作为请她吃饭的理由,徐璐璐不是那种扭捏的女孩,她点点头,说了声“好”,算是答应了。看来只要有饭吃,谁请都不是问题。 男女搭配,不仅干活不累,走路也不累的。剩下的一段路,在我和徐璐璐开心的交谈中很快就走到了头。 临分别的时候,徐璐璐还不忘说了一声“谢谢。”我看着她婀娜的背影消失在厂房群中,不知道怎么地,我觉得我和她会有故事。 老天诚不欺我,让我逃开了一次被人白眼的机会,却给了我另一个开心的理由。我亲爱的三菜一汤啊,今晚,我就不回去看你们了。 &lt;ahref=http://www.qidian.com&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lt;/a&gt; 003 王总,我来巡山 命运总是多舛的。 看多了三流言情剧和小说,那些情节里总是将这句话诠释地淋漓尽致。无论辞藻多么浮华,画面多么夸张,它们要在当中讲述的,从一开始直到结束前,一直都只有一个字——虐! 虐主角,虐观众。 所以,当我躺在床上,为了晚上和徐璐璐的约会而养精蓄锐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我也快要被自己虐了。 脑海里突然想起一件事,我终于知道是怎样一个更重要的约会等着我,我从床上弹了起来。从裤兜里翻出了手机,该死,十七个未接电话!我有上公车关铃声的习惯,可这次,我连震动都没开。 我照着电话回拨了过去,一阵“爱情买卖”后,对方接通了。 “你还活着?”那边的声音很大,我的耳朵“嗡”地一下。 “李头,我刚想起来,今天副总要来。”我陪着笑,解释道:“我不是刚从市区回来嘛,挤公车挤得头发昏了,这才把这事忘了。” 李头哼了一声,这回声音柔和了许多:“小伙子,胆子不小啊。副总你都敢爽约!他今天特地来考察你的,弄好了,你就升职,弄不好,你可能就......” “我知道我知道。”我笑道:“那副总人呢?还没走吧。” 我看了看时间,五点半了。这会儿,恐怕副总已经回总公司去了吧。 “我跟你说!”李头压低了声音,说道:“人现在还没走,说要看看我们分部的伙食。你抓紧时间过来,晚了,我可不能保证什么。” “好,我马上过去!”我抓了一件衬衣套上,踏着皮鞋就往公司餐厅跑。这会儿正是员工用餐的高峰期,人挺多,可我还是能看到一堆西装革履的家伙簇拥在一张方桌旁。我想我这么突兀地闯进去,恐怕会失礼,得想个办法。 我抓耳挠腮了一阵,凭借着我绝无仅有的聪慧,我只用了两分钟时间,就知道我该怎么出场了。 我冲进了厨房,伙头军们正在烧大锅菜。我找到了他们的领班廖师傅,塞给了他一张红票子。 “廖师傅,准备给外面的老总们上什么菜?”我一边检查厨房里的食材,一边问道。 “也没啥好菜,红烧肘子,清炖鳊鱼,宫保鸡丁,凉拌牛肉,甲鱼汤,四喜丸子,爆炒四季豆,油淋空心菜。”廖师傅不知道我为什么给他钱,平常我和他关系挺好的,经常到伙房里炒小菜。这回搞得那么市侩,他倒有些不习惯了。 我点点头,说道:“这样,麻烦你廖师傅,去老乡那里买两斤高粱烧,就是镇上自产的,四块五一斤的那种。” “啊?”廖师傅指了指外面那群“西装”:“老弟,你不会是要请他们喝这个吧?” “你先去买吧,那酒味道不错,我看就比什么茅台好喝。准错不了!”我把他打发了出去,然后把准备下锅的食材统统撸到了一边,再把那些用不到的蔬菜全提溜了上来,叫了几个厨师师傅帮忙打打下手。 我,要亲自下厨! 正忙着的时候,门口进来个人。我一抬头,连忙说道:“李头,我现在忙着,你先安抚一下外面的老总,给我半小时。” 李头个子不高,地中海的发型,五大三粗的身材。他是公司分部的负责人,副的。正的在公司总部挂职,只兼职分部主管。但从我进了分部之后,我总共就见过三次。所以,李头就是我眼里的最高领导。这矮胖子是个老好人,只要业务不犯大错,他绝对是可以交心的朋友。所以我跟他说话,向来都是很随便的。 “搞什么呢?堂堂货运部的部长,下厨房做菜?”比起外面的老总们,李头似乎对我做饭更有兴趣,他探了探头,看着我正颠这锅里的食物,惊疑地问道:“小炒肉?张灿,我的甲鱼呢?” “喏,水里游着呢!”我呶呶嘴。 “我......”李头蹲在那种盛着甲鱼的盆边,“你这是要闹哪样啊?” “李头,我保证他们会喜欢的!”我笑道,“您老先出去招呼着,我这快好了!” 一群衣冠楚楚的人,一群整日里山珍海味的人,一群动辄一顿饭能吃掉我一个厨房的人,一群跑到郊区来考察的人... 他们要是喜欢吃甲鱼,我就不姓张! 不到半个小时,我已经差不多完成了我的“大餐”。厨房的师傅们鱼贯地将我做出来的食物端了出去,我则点了一根烟,靠在灶台边,狠狠地抽了两口。我在等,一直等到老廖把酒买了回来。 我脱掉了白大褂,闻了闻廖师傅手里的酒:“还没进门,我就已经闻到了酒香。再靠近一点,真觉得此酒只能天上有了。” 廖师傅也很喜欢喝酒,他当然识货,可是他面有难色地说道:“这能行吗?”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只说道:“五粮液的酒瓶有吧,把这些灌进去。”廖师傅几乎是抖着双手把酒瓶灌满的,这要是让总部的人知道我们作假,他第一个倒血霉。我看着他把最后一滴酒倒进瓶中,这才拎着酒出了那扇“厨房重地,闲人免入”的推拉门。 总部就餐的桌子很好认,穿得最多的就是他们了。 我露着八颗牙齿,标准地微笑着,轻步地靠了上去,细声说道:“打扰,酒来了。” 李头瞟了我一眼,我却看到他们当中有一个最惹眼的。 美女,绝对是美女。比起徐璐璐的温文,这位坐在一堆男人中的美女显得更加成熟,更有女人的风韵。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装,一尘不染的白净脸庞,消瘦的下巴,高挺的鼻梁,漂了色的一头长发扎了一个马尾,只留一缕青丝垂在脸颊,修整得体的双眉下,一双妙目望穿过去,却是清澈见底,让人好不遐想。 “叫王总!”李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我跟前,悄悄地给了我一脚。 “哦!”我回过神来,朝着最有派头的一个胖老头鞠了一躬:“王总好!” 004 你是个人才 哪知道那胖子却站了起来,连连摆手“不是不是!误会误会!” 我正纳闷呢,李头又给了我一脚,“乱叫什么呢?王总在那!” 我发誓,我真的是第一次见总部的贵人们,谁知道在这群大腹便便的男人里,我们偌大一个商贸公司的堂堂副总,居然是一个女人,一个目测只有三十岁不到的女人! 我脸红了,这个错误不大不小,但很尴尬。 “对不起,王总...”我一边说着,一边陪着笑。 王总看了看我,停下了手里的竹筷,问道:“你就是园区分部货运部的部长,张灿?” 我点点头,旁边的李头又给了我一脚,转头帮我回答道:“是!王总,小伙子难得见到这么多公司高层,心里紧张也是难免的。今天他知道领导们要来,连相亲的约会都推掉了,整个一下午都呆在了干塘湖,说是要钓几尾新鲜的鳊鱼。可这天气太热,时节也不太好,所以一直到晚饭前才回来。” 李头尽量地帮我掩护,我听得都头皮发麻了。这说谎也有技巧,迟到爽约这种事可大可小,要是硬着脖子挺,恐怕大事不妙。我只好跟在后面“嗯”,“是”。其实嗓子早就发干了。 说谎,真的不是我的强项。 谢天谢地,这些老总们只顾着吃喝,也根本不去管是真是假。王总思索了一会,又问:“张部长,听说,这一桌菜都是你做的?” “一点雕虫小技,怕是王总吃不惯吧。”我回答道。 “挺好吃的。”王总毫不吝惜他的赞扬,“作为厨师,你能不能介绍介绍你的作品?” 我早就准备好了这一手,虽然可能用不上,但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谁说不是呢? 我在李头的指引下,坐了下来,先是给每人斟了一口杯四块五的高粱酒,然后听李头说完祝酒词,我就接着说道:“菜是我做的,我的家乡在江南水乡,口味经过历史上数度改良和发展,有的菜偏清淡,有的菜偏辛辣,但绝对都是家传土菜。各位领导都是走南闯北的,阅历丰富。如果我做的菜口味不正,还要请多指正才对呀。” 我注意过,几个老总看上去都是那些会吃的,专挑平常吃不到的菜下筷子,保留的四喜丸子和宫保鸡丁,他们动都没动过,蔬菜倒是吃得挺欢。当然,我的保留菜品,那道小炒肉,是他们吃得最多的。 “辣而不刺,油而不腻,肉香裹着辣椒的香味,还有一点酸爽。放过醋!”之前被我错认为“王总”的胖子是这样评价。 李头小声地说:“这位是向总,专门管你们货运这摊子事情的。” 我咋了咋舌,这个不能得罪,于是笑道:“向总,是放了点醋。” 向总果然是个会吃的人,接茬说道:“正宗的小炒肉,要用上好的五花肉,挑云贵的尖椒,用陕西的陈醋,洒镇江的咸盐。你这道菜不错,虽然不是那么辣,但现在不都提倡健康饮食么?挺好,挺对我们老人家的胃口。” 我“呵呵”地儍笑,我是找不到这么辣的辣椒,不然恐怕你今晚得拉肚子了。 王总似乎对他面前的那道菜颇有兴趣,正是一道鱼皮。用小刀剥下的鱼皮,洒盐、酒腌制一段时间,用火烤干,吃的时候用开水一泡,下油锅一炸,金黄透亮,裹着黄瓜丝,再沾点香酱,绝对是爽口好菜。这道菜符合女人的饮食要求,因为鱼皮富含蛋白质和胶原蛋白,掌握好火候,是能美容的。 我仔细地介绍着每一道菜,就像介绍业务一样一丝不苟。王总开始吃得似乎有些拘谨,后来听了介绍,放开了,大家坐了一桌,氛围很和谐,我虽然不敢和他们一样肆意谈笑,但心里却很开心。 抓住女人的胃,才能抓住女人的心!相信我提职的事,八九不离十了。 最后的重头戏来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才有人忽然说了句“不对。” 我抬头,正是向总,他端着口杯,咂着嘴唇,“李头,你们这个五粮液不对呀!” “是吗?”李头因为酒量小,平常根本不喝酒,只有在应酬的时候才面前喝个半杯。就他这资质,哪里分辨得出是几百块的五粮液还是几块钱的烧刀子。听向总说不对,还以为是买了假酒,一下子就慌了神。 “不不不。”向总摆了摆手,又小呷了一口杯中之物,闭着眼细细地品尝了一番,说道:“够味!但确实不是五粮液。虽然没有五粮液那样的悠远,但是这酒很醇!不烧口,顺喉走,一道火,到心头!好酒!”说着又小呷了一口,摇了摇头,看上去很是享受。 几个人看了向总品酒的样子,也都端起酒杯喝了起来,就连王总也好奇地尝了一口。 我故作神秘地笑了笑,李头果然还是我肚里的蛔虫,看我那样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桌底下我没少挨他踢。 “这是什么酒?”这回是王总开问了,她也尝不出来。我想,她平常只喝高档红酒,白酒或许喝,可能国酒喝得最多了吧。没想到她却又说道:“我尝着,像是高粱酒。” “就是高粱酒!”我看他们不相信地端详着杯子,也不想再卖关子了:“王总好眼力,是高粱烧。本地的特产。四块五一斤!” 听到这个价格,我想他们是在内心里是经过了一番天人交战了的。因为向总下意识地放下了杯子,其他的人也都不知所措。我就是想看到他们这个样子,故作高雅又怎样呢?当然,我不会让他们胡乱猜测,因为那样他们指不定会以为我在耍他们呢。 但王总和他们不一样,尽管这是四块五一斤的村酒,开始不喝酒的她,现在却又喝了好几口。 “张灿,我觉得你是个人才。”她微笑着说。 我就知道,一定会有人欣赏我!我心里在呐喊,还是有伯乐懂我的心思的。 005 祸兮 刚想谦虚几句,忽然间餐厅门口一阵骚动,我看见几个员工指了指我们这个方向。两个警察突兀地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对不起,你们谁是张灿?” 我放下手里的酒杯,站了起来:“我是...” 我想我猜到了他们的来意,但我真没想到他们会来得这么快。就算有那么多公司高层在,警察也丝毫没有给我面子:“你涉嫌故意伤害,跟我们走一趟吧。” “去哪?”我明知故问道。 “当然是派出所啊!”俩警察似乎很有把握我不会跑,也不急着上前铐我,掏出手铐只是做了个跟他们走的样子。我看了一眼王总,她好像对眼前的事情漠不关心,自顾地喝着酒,吃着菜。向总看了我一眼,说了句:“警察同志,会不会弄错了啊?” “事主已经把他告了,没有充分的证据,我们是不会乱抓人的。”一个高个警察没有做多解释,站在门边,见我还杵在原地,有些不耐烦了:“张灿,不要叫我们让你下不来台。” 我叹了一口气,这种节骨眼上,到底还是让人告了,可我想不通,怎么会让那个眼镜男知道我的身份? 我跟着他们走出了餐厅,李头追了出来,被警察拦住了。我这才看见,公司大门外正闪着红蓝交错的警灯,四辆警车一字排开,十几个警察已经控制住了两个出口。他们是有备而来的,我跑不掉。 但我根本就没打算跑。 ...... 一间狭小的屋子,一杯热茶,一盏台灯,两张严肃的面孔,白色的墙头上八个红色大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触目惊心。 不知怎么地,我突然想起了一句老话:“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不自觉的,我笑了笑。平生也不是没进过局子,小时候有人欺负我们孤儿院的,总是我当出头鸟打抱不平,仿佛见义勇为成了我人生道路上的家常便饭。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门突然开了,一名女警带着一个穿着短裙衬衣的女孩儿进来了。我回头看着她,她也看着我,眼里似乎流淌着什么,可惜光线不行,看不清楚。 徐璐璐。 警察把问我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这回问的是徐璐璐。女孩儿可能没见过这种场面,磕磕巴巴地半天都没说清楚。 “璐璐,别急,想好了再说。”我安慰道。 “你闭嘴!轮到你说话的时候我们自然会问你。”高个警察喝道。我撇了撇嘴,没有再发出声音。 徐璐璐噙了噙嘴唇,小声地说:“他非礼我...”我看见她的手指着我。 “徐璐璐!”我几乎是跳起来的,用我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声音吼到:“你再说一遍!” 两个警察没有给我冲过去的机会,一前一后把我抱住,我甩手弹飞一个,刚想把另一个踹倒,门口又涌进几个,一通警棍砸得我眼冒金星。 我躺在地上,任凭头上的鲜血流着,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我,“再敢动一下?当心我打爆你的头!” 另外一群人把我压在他们身下,我就是想动也根本动弹不得。我只好睁大眼睛死死地盯著那个限我于不义的女人。 徐璐璐坐在地上,突然间哭得像泪人一样。 “为什么陷害我?”我重复着这句只有我自己听得见的话。 高个警察一边给我重新戴上手铐,一边在我身边絮叨:“我不信就治不住你!” 他们前后涌着我。从审讯室到拘留室的路上,我看到了那个被我掰断了小拇指的家伙。他的左手打着绷带,头上也青了两块。他坐在那,幸灾乐祸地笑着。 我已经平静了下来,从那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我的头的时候。这是一种本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冲动不起来。所以我由他们摆弄,关也好,打也好,再没有了反抗。 李头很快就得到了探视我的机会,在我被关进拘留室之后的三个小时后。我的头发在和警察的冲突中被他们当中的一个揪掉了一块,看上去就像是个赖利。我也懒得理会,任凭李头看着我乱糟糟地头型配着我一身已经脏了的衬衣和西裤。 “吃的。”李头递上来一包食物和一盒烟,又说道:“你小子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听说你还打了警察?” “一言难尽!”我拿出了一个包子,把它想象成了徐璐璐使劲地啃了一口,“栽在一个女人手上。李头,你说我是不是最近桃花劫?” 李头摇摇头,说道:“大概的经过我听他们说了,他们说你在公车上对女事主耍流氓,刚好被她的同事看到就上前制止,结果这同事却被你掰折了一根小指头。我说你下手还真够黑的啊!” “同事?”我懵了。原来那猥琐的眼镜男和徐璐璐他们是认识的啊?一口气没上来,刚吞下的包子噎在了喉咙里,咳了半天才把它吐了出来。 李头又说道:“不过好在女事主不打算告你。但那男的可不好对付。他拿着验伤报告嚷着要起诉你,轻伤乙级,够判你赔个十万八万的了。” 我笑了,“别扯了。轻伤乙级而已,赔十万八万?伤的又不是右手,而且还是小拇指。当我真是法盲呢...” “可他是个左撇子!”李头断掉了我的侥幸,“而且人家玩的是高科技,他们单位给的材料上说他年薪三十五万。为了更好滴恢复,医生用绷带把他的无名指当夹板一起给包进去了,所以,误工费你是铁定要陪的。” “三十五万年薪,坐公交车!?”我自嘲地笑道,“是不是还要鉴于他见义勇为,我应当给他精神损失的补偿啊?” 李头点点头,“恐怕是的。” “我X他妹的!”我有些绝望,又觉得讽刺,我现在真想“越狱”了。被人这么整,我受不了这口气。 “我是被冤枉的,你信不信?我才是见义勇为的你信不信?”我指着我的鼻子低吼。 李头急忙压了压手,一边示意我冷静,一边说道:“我信,我信。可根本没有人给你作证,你让警察怎么信?” 006 再见徐璐璐 我突然想起了我在西北边陲零零散散的记忆片段,呼啸的子弹我没怕过,流血牺牲我也没怂过。我一直以为我能把握住自己的命运,我能活着,所以我让自己存在着。但是现在,我觉得我很窝囊,有一种无声呐喊的冲动,我想发泄。 所以,我把李头送来的十四个包子全部吃掉了,一点面粉屑都没有留下,直到肚皮撑出了一个弧度。 我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又迷迷糊糊地被人叫醒了。 我的嘴里散发着面粉再次发酵和残留肉馅混合在一起的臭味,爬起身来,跟着警察出了让我毕生难忘的拘留室。 还是昨天那个高个警察,他把我的手机和钱包扔到了我的面前,然后递来一张写着什么的材料纸,“看看少了什么没有?没有问题的话,签字,走人。” 我迟疑了,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确定不是在做梦。机械般地结果钱包,翻看着,其实里面也没什么东西,一张身份证,一张银行卡,两张红票子,剩下的就是几张能报销的运输单据。 “以后钱包里别把银行卡和身份证放一块了。”高个警察忽然说道。我抬起头笑了笑,“知道了。” 我没顾得上问他,我为什么会被释放,我以为他们或者徐璐璐良心发现了。我不敢证实,我只好那么认为,否则的话,会打击我的道德观。 只用了一夜的时间,我仿佛憔悴了很多,觉得自己再世为人。热辣的阳光照射着我,我才发现,现在已经是中午了。 李头在门外站着,见我出来,就往我身上洒水,一副信徒的模样。我回头看了看,那高个警察好像还朝我摆了摆手,我回应了他——用了一句粗口。 “怎么回事?”坐在回公司的车上我问李头。 李头叹了一口气,说:“王总说丢人的事不能声张,会影响公司清誉,能花钱摆平的事情那就不叫事情。前前后后赔了事主十一万,算是封口了。他也不打算上诉,事情到此结束。” “公司出的钱?”我又问。 “公司垫的,昨天晚上王总回去后就往我户头上打了十五万。她还说,你提职的事情近期就不要想了。” 我点点头。在那么多高层的面前被警察带走,我肯定在公司总部出名了。 李头看着我,接着说道:“还有,你在分部的职务也被撤了。” 我骂了声娘!虽然想到了有这么严重,但我还是不能平复内心像打人的冲动。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 李头开着车,我撑着脑袋看着窗外飞过的景色。突然李头又说了一句:“不过还是有好消息的。” “什么!?”我有气无力地应着。 李头说:“鉴于你在园区呆不下去了,总部决定把你调回市区,你可以告别这个伤心的地方了。本来如果有人留下案底,公司是毫不犹豫地辞退的。但王总好像不想那么干,也许昨晚那顿饭,你确实做的不错。只是给了你一个警告处分,不通报全公司,但会留下备案。我倒是觉得她对你还真不错。” “我帅么!”我自嘲地笑,臭美地在后视镜里照着自己的脸,看到头上那块癞痢,心里又问候了一遍徐璐璐和那个高个警察。 “别想了!”李头把车终于开进了分部,结束了这段晦气的对话,“晚上我做东,算是欢送你了。” “去哪?”我下车问道。 李头呶呶嘴,满脸的贱笑:“去‘留香听苑’喝两杯。” 我知道那个地方,不止一次听人说过。“留香听苑”是个酒吧,明面上是,但其实那是男人最爱去的地方。如果你要问我工业园区里的酒吧能有多高档,我只好说无可奉告,因为我没去过。不过据说该有的都有,老板还是个港商。Y市的经济发达,出口加工业尤其繁荣。老板众多,外商众多。换一句话说,那就是“需求”也是众多的。工业园左近就有一个别墅区,我曾经在那里看到过红色的法拉利跑车,车上坐着风情万种的美人儿和大腹便便的德国佬。 所以,我有理由相信,园区内唯一的一家酒吧,档次不会很低。 但当我走进那扇水晶门后,我才知道,我所见过的世面有多么地狭小。 李头轻车熟路地带我穿过红木镂空的屏风,我感受着用黄金镶过的奢华,又跟着他踏上水晶铺筑的地板,看到下面用美元和人民币做成了各式各样的图案。猫眼石在这里都是小CASE,玛瑙和宝石才是耀眼的存在。头顶的吊灯,统统都是象牙做灯柱,珍珠做点缀。 我看着用苏绣铺满的背景墙上,挂着金光闪闪的镰刀和斧头,心里突然只有一个字:俗!俗不可耐! 可我没办法否认,在这样一个烂俗的世界里,我真的感觉到自己的卑微和贫贱。那些端着酒杯,或座或站的人群,男男女女,个个都是衣装景秀,油头粉面,他们的兜里要么揣着自己的金卡,要么揣着别人的金卡。金卡,是他们的资本和尊严。 而我,只有让人玩弄的所谓的道德观,还在支撑着我心理的防线。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心里在安慰自己。 “想什么呢?”李头捅了捅我。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站在酒吧中央,有一群人正回头看我。可能我今晚的造型很酷,回头率当然高一些,可以理解。 我摸着刚剃的光头,感受中央空调吹下的冷风,毫不示弱地回看着每一个看我的人。可正当我要收回目光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让我很想看到又很不想看到的人。 一个女人。 “徐璐璐!”我用极其标准的跨栏动作连跨了三个桌台,带着一股凶狠跳到了惊慌失措的徐璐璐面前。 她今天还是穿着那套职业装束,她那迷死人不偿命的眼睛此刻充满了惊惧。 “你说清楚!”我极力地平复着内心想扇她的冲动,一屁股坐在了他们一群人的中间。 徐璐璐侧了侧身,想要躲避我身上的煞气,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又在微微地颤抖,就像昨天在公交车上一样。 我吓着她了。 007 善后 “你...”徐璐璐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我。我用余光看到旁边有人正在悄悄地摸空的酒瓶子。可我不想理会,这空当,我不想打架。 我回头看着和徐璐璐一起的人,一个老板模样,另外两个吊儿郎当,不用猜就知道是马仔了。我欠了欠身,对他们说道:“对不起,我只是找她问点事情。” 那老板模样的中年人不置可否,只是双手抱胸,看着我,“璐璐,你认识他?” 徐璐璐点点头,“张总,他是我的一个朋友,可能酒喝得有点多。失礼了。” “去吧!”中年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徐璐璐站了起来,拉着我到了一处还算安静的角落。 我以为她第一件事情是要和我道歉,可我没想到,她给了我一粉拳,然后就哭了。 “你有病吧!”我摸着被她打过的胸口,懵了。 她停了下来,“你打我吧!我好难过!” “贱人!”我轻声骂道,气急败坏地说:“打你就能解决问题?就因为你翻供,我现在身败名裂,前途全毁!你难过你就打我!你可以的,我看好你!” “你怎么能这样骂我!”徐璐璐抽泣着,眼泪流得更快了,眼看着就憋不住要放声地哭出来,“我...我有苦衷...可你是好人,我真的不想这样。” 我深呼吸,心里默念:“我不打你,我不打你。”我是真的不会骂人,我本来就不擅长嘴仗,通常有人惹到了我,我只用拳头说话。可对这个女人,我下不去手。所以,她该感谢她母亲把她生下来的时候,发现没有带把。否则,我一定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怎么了?”李头走了过来,看我面色不善,试探着问道。 我指着徐璐璐:“喏,那个被我******的女人。” 李头打量着她,突然贱笑道:“货色一般嘛!多少钱一晚啊?” 我闭上了眼睛,我知道李头是在为我出气,他平常说不出这样的话来。徐璐璐听得出李头话里的不友善,本能地向后缩了缩,靠近了我。 “对不起...”徐璐璐盯着李头,话却是说给我听的。我把她拉倒身后,对李头说道:“我不想再进一次局子,李头,我没事,就问问她为什么翻供陷害我。让您老操心了。” 李头对我眨了眨眼睛,很会意地转身走了。他那是赞赏的眼神。我知道,有了这样一个肯为我改变形象的上司,我是幸运的。 我又一次“救”下了徐璐璐,她这一次还能耍出怎样的花来呢? “张灿,我想喝酒,我想喝醉。”徐璐璐看着我,说道:“你能陪我吗?” 我承认我很贱。贱到她只用眼睛看我一眼,我就能化干戈为玉帛的地步,就能摒弃掉一切之前的怒气。我以为对于她的邀请,我能抵抗,哪怕一秒钟。 可是...... “跟我来!”我拉着她走向了吧台,问调酒生:“什么酒最烈?” 调酒生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正在抹眼泪的徐璐璐:“男士我推荐猩红燕尾,女士的话,雪色缠绵。” “别废话!拿酒来!”我把钱包拍在吧台上,我也想大醉一场。 至于之后的情况到底又怎样了,我又是怎么回去的,我完全不记得。 因为我确实醉了。 反正恍然之间,我就感觉我在云端上面飘,有很冷的风。狂风大作的时候,还夹杂着让我无比狼狈的冰雹和雨水。我在梦境里到处找地方能避开这些鬼东西,可我发现我只能藏在云里,到最后还是落了一身的痛楚和湿淋淋的感觉。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躺在医院里。和我躺在一起的,还有李头。 他头上缠着绷带,好像还在昏迷。我叫了几声,他一点反应也没有。我摸着痛得像要裂开的头,始终记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滴答滴答”的点滴声,承托出医院的静得可怕,让我烦躁无比。 我扯掉了手上的针头,挣扎着爬起床来,这才发现我身上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的。撩开衣服一看,胸口还印着几个已经变暗的脚印。 有人用皮鞋在我的胸前盖了几个章! 我伸了个懒腰,然后扶着墙走到门口,打开门却看见了又一个熟人——那个高个警察。 “哟呵,身体蛮好的!”高个警察不知道在笑什么,他说:“医生说你可能有轻微脑震荡,以为你能多睡几个小时的。” “到底怎么回事?”我没心思和他开玩笑,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高个警察接茬道:“也没什么,在酒吧和别人的女人搂搂抱抱的,被人打也很正常。人家是台商,不想把事情搞大,否则我看夺妻之狠,你小子少说得被人家卸掉点什么。” “我......”我知道是怎么个情况了。只是苦了李头,肯定是为了帮我而殃及了他。 高个警察见我伤得不重,又开起了玩笑:“不过你的身体很棒,被人在脑袋上开了几个啤酒瓶,又被围着踹了几十脚,还能活蹦乱跳的,脑袋上就连个疤都没有,真的很少见。” 我瞟了他一眼,老子练过的,会跟你说?我现在晕乎乎的,多半是因为还没有醒酒。这个猩红燕尾,确实不一般。 “认识下吧!”高个警察伸出了手:“我姓高,你可以叫我高警官。” “你这个姓还真对得起你的身材,有一八五吧?”我回答道,礼节性的握手我是不会拒绝的。 高警官当然是有事来找我,这一次我是被别人打,所以我是受害人。就算徐璐璐是那个姓张的妻子,就算我搂了她,摸了她,但无论我怎么了徐璐璐,只要不是QJ她,那都是属于道德范畴的事情。那张总找他的马仔来教训我,就不一样了。高警官带我去验伤,鉴定,然后把验伤报告拿回去签字。不到一个小时,就给我送来了一张卡。 五万。张总的善后费。 有钱了不起啊?我愤怒地把卡丢在了地上,“我要起诉他!” 两个路过的护士看了我一眼,其中一个说道:“医院里,严禁喧哗!”我白了她们一眼,叫道:“有钱了不起啊?医院了不起啊?” 008 我又回来了 “有钱是没什么了不起的!”高警官拾起了银行卡,重新交回到我的手里,接着说道:“可是,你如果要起诉他,你有证据吗?他大可以让他的马仔顶罪。可你就不一样了,你知道被你掰折了手指的那人是张总的什么人吗?亲侄子!他放弃了起诉你的权力的同时,他还能撕毁之前达成的谅解。所以,孰轻孰重,你掂量掂量吧!当然,你也别怂恿你的同伴起诉张总,因为这同样会刺激他起诉你的。这就是为什么,有钱了不起的原因了!” 我无语哽噎。我没料到还有这样的一层关系。 转头看了一眼还没有清醒过来的李头,这一次我是真的害了他。那个姓张的,用钱摆平了徐璐璐,让她指证我。就是为了给他的侄子出一口气。 我想,事情的经过应该就是这样。 直到高警官离开,我还拿着那五万块钱的银行卡发着呆。我赔了他侄子十一万,他只赔了我们五万,算来算去他还能赚十万。就连报复我,都是带着盈利目的的。 可恶的商人! 我发誓,我迟早要把这件事澄清,无论花费多少代价,无论要用多长时间!我失去的,我必须找回来,我应得的,他们一分都不能少! 就在此时此刻,我告诉自己。 李头没有练过头顶开砖的技能,他的情况比我要严重地多。我一直在他病床前等到入夜,才等到他清醒过来。我不想告诉他五万块钱的故事,可我还是告诉了他。 他听完后,只是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习惯就好,这就是一个拼爹的年代!” 总部听说我们被人打的消息后,倒是有人专程来看望了一下,留下了一些慰问金和补品后就走了。我离去总公司报到的日子也只有两天,好在李总在病床上没有躺多久就能下地走路,我也少****这一份心。 期间徐璐璐来过两次,破天荒地没有穿职业装,只是清淡地套了一件碎花的连衣裙,还是披肩的长发,还是那双美丽的眼睛。她告诉我,她辞职了。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 直到她说起,我才知道她是他们公司的财务出纳。我才知道,原来她真的是有苦衷的。 她的家乡在沂蒙山区,从小没有了母亲,除了父亲,她还有两个弟弟。她过了十五年三人同盖一床破被的日子,父亲在她考上重点高中之后便因为劳累过度而撒手人寰。两个弟弟懂事,把父亲留下来的家业变卖,换来的钱供她上高中,大学。她曾发过誓不再让她的家人受苦。 可是,有时候老天总会让这些可怜人备受煎熬。先是二弟因为上山采野山菊时不慎失足,摔断了腿。接着,三弟又被发现患上了先天性的心脏病。 所以当姓张的找她翻供的时候,她答应了。因为那样她能得到一笔钱,数目虽然不多。 她是受不了自己对自己的谴责所以才辞职的。她是一个本性善良的女孩。虽然她让我在这一段时期内一蹶不振,但我还是原谅了她,因为她的眼神清澈,她没有对我撒谎。 那时候的我,其实已经很成熟,但仅限于对生死的态度,对兄弟的诠释。但是如何在这社会上立足,却是她着着实实地给我上了一课。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把和她发生的这些事情当成我的教训,我的告诫。 出卖原则,可以得到利益。出卖心灵,却得不到慰藉。 我把这些东西统统地打进了背包里,甩在背上,却放在了心里。让它过去吧,我不指望我以后的路能多顺利。但我要实现我的许诺,所以我要学会重新开始。 Y市,我胡汉山又回来啦! 老黑接到了我,很惊讶我为什么剃了个光头。其实这几天我的头发长了许多,摸上去已经有点扎手了。我不想告诉他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不定他听了以后会揣着刀子去帮我报仇。只是笑了笑,我把背包往他的破桑塔纳的后备箱里一扔,让他拉着我先去澡堂子里洗了个去晦气的澡,然后到大排档去大喝了一顿,这才摇摇晃晃地回他家歇觉。 这家伙把他那一居室收拾得倒是很干净。这是他父亲留下来的唯一财产,就连他可恶的大婶,都没好意思夺走。就是这个地方,成了我和他从小到大的根据地。 唏嘘回转,当我看着墙上挂着的战友合影,我才发现我在西北的时候有多么年轻。 “七个人去,五个人回,唉!”我数着照片里的人,老黑在我后面打开了一听啤酒,递给了我:“人生无常,及时享乐吧!” “享屁股蛋的乐!老子被打回原形,成了普通员工了!”我喝了一大口啤酒,说道,“我搬回Y市,没有落脚点,都这么大了,再回去孤儿院蹭床去,怕是要被老头子骂没出息的。这段时间我先跟你这儿混吧,你可别嫌弃我!” “当初你可没这么客气的哈!”老黑白了我一眼,说道:“你干上了你们那货运部长,还不是颠颠儿地卖命地搞来的。人家不运的,你抢着运。什么地方偏远,你往什么地方去。到头来好!一年汽油钱你给你们公司省下的,都够你们分公司拿去三亚一游了。什么便宜没捞到,就捞到个虚名!你说你们公司分部货运部有多大?屁大点地方,管五个员工!我看你这部长还是乘早拉倒吧!” 我想想也是,说好听点,是货运部部长,说难听点,不就是车夫头子么?一个臭拉车的,还摆得出什么谱来? “啊呸!”我啐了一口我自己,然后一口干光了手里的啤酒,接着鞋也不脱就蒙起头,睡死算了! 老黑却不干了,拉着我就把我往洗手间里赶:“你倒是痛快!我到时还得招待我媳妇呢!被你把床弄脏了,恶心谁呢这是?赶紧洗干净!” “我TM洗过澡!”我在洗手间里吼。老黑丢进来一套洗漱用具,说道:“再洗一遍!” 009 孙狐狸 第二天是我去报到的日子。为了挽回我英俊挺拔的形象,我破天荒地在大热天穿起了西装,打起了领带。我们公司以苛刻著称,我还能站在它的楼下,已经属于踩到了狗屎的范畴。 所以,我把自己打扮地惨不忍睹。连公司保安都多看了我两眼。 前台的美女很礼貌地告诉我王总正在等我,顺便她说,公司里是不允许剃光头的。我想,我得去找顶帽子戴上。 于是当我出现在王总面前的时候,我俨然是在过冬天,就差在脖子上圈两圈围巾了。 “你好,王总!”我打了个招呼。出乎意料地,办公桌后那双美丽到清澈的眼睛连抬都没抬,“张灿是吗?去找人事部孙经理吧。他会安排你的工作。” 我“哦”了一声,确定她说完了,才转身离开。 心里有过一点点失落,可我还能要求什么? 办公区里都是陌生的面孔,这里不是分公司,这里集中了全公司的精英,他们都是真正意义上的白领。而从园区分部到总部的我,仿佛是乡下来的臭小子。他们中许多人都在看我,我听见了很多嘲笑我的声音。是我奇装异服,还是我的事迹他们都知道了?我不知道,可我这个时候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为了我可怜的面子。 人事部很好找,同一楼层,在办公区的一个很显眼的角落里。孙经理倒是很出乎我的意料,是个很年轻的女人,可能和我差不多大,但从穿衣打扮上来说,她看上去比我要成熟,至少她没有夸张地戴上一顶帽子。 “你好,孙经理是吗?我是从园区分部调过来的,我叫张灿!”我怕我受到鄙视,所以挺得像一杆标枪。孙经理只看了我一眼,就“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你为什么戴顶帽子呢?还是毛料的呢!” 我讪笑了一下,脱下帽子,一个蹭亮的光头立时就展现在她的眼前,“不是说总部规定不能理光头么?可前一阵子出了点事,只好这么办了。刚才前台提醒我,我就在隔壁的礼帽店买了一顶。” “你真可爱!”孙经理笑得前俯后仰,我却觉得她笑得不知所谓,这很好笑吗? 过了好一会,她才止住笑,拿出我在公司的档案,翻了翻,说道:“是这样的,王总交代过我,对你呀,不能太放任。你之前的经历公司少数人是知道的。”她欲言又止,我知道她说的经历是什么。但她并不点明,是在给我留面子,还是? 她的脸上露着微笑,但绝对不是嘲笑,而是很亲和的微笑。如果把这种微笑理解成上司对下属的信任,我觉得还不够,它似乎还带着情人之间的默契感觉?OMG! 任何正常的人,在知道我之前因为“性骚扰”而被见义勇为,然后把人打伤后,都不应该会是这样的微笑。除非,她是在掩饰。用亲和的微笑来掩饰她内心对我的鄙视。 这个女人的水,很深。 我出门抬头看了一眼门楣上“人事部经理”的铭牌,确信她一定是靠着她的微笑才坐上了这个位置。突然之间,我很想念李头,那个肯为我挡酒瓶的上司,他是我的兄弟! “你在看什么呢?”孙经理问。 我指了指门楣,说道:“看到你这样一个有亲和力的美女,我还以为我走错了办公室呢,所以就出来确认下。” “你倒是嘴甜!”孙经理很是受用的样子,转而说道:“不过,你嘴再甜,我也不得不遵照王总的意思,先把你发配到下面科室去。虽然我知道你在分部是货运部的部长,不过那里的级别和总部是有天壤之别的。” 我当然知道!中为公司是Y市最大的商贸公司,除了园区分部,在机场、火车站、码头等地还有四个分部。这些分部是公司的实业单位,总部是办公地点。一个机关,一个基层,这区别可大多了。就连我们李头,顶着园区分部的副职,如果平调到总部来,也就和人事部档案科科长一个级别。 我?真正的虾兵蟹将。 那么,他们到底要把我发配到哪里去呢? 公司有五大部,除了人事部,还有商场部、建材家装部、酒店设备部、机电设备部和货运部。可以说,日常生活中能涉猎的,我们公司都有经营。这也是我当初死乞白赖地要在这家公司工作的原因之一。它够大,够气派呀! 不过商场部、建材家装部、机电设备部我是肯定进不去的,专业不对口啊。酒店设备部?嗯,应该是床上用品啊,窗帘啊,口杯啊,洗漱用具啊,这些东西应该不难。可我想,我最终还是会去货运部的吧。我有军照,回到地方后,换了A照,能开公司所有的大卡。 我低头想看看孙经理给我写写画画着什么,但她穿得少,我第一眼倒是看到她胸前的一道深沟,正随着她的呼吸起伏着。我好像是第一次被这样的胸围吸引,一下子呼吸变得顺畅不起来。孙经理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问道:“看什么呢?” “哦!”我清了清嗓子,指着她胸前的名牌说道:“你是我接触的第二个领导,我想我得记清楚你的名字。” 孙悦。好熟悉的名字。 “那你看清了吗?”她站起来挺了挺胸,胸前衬衣的第一颗扣子都被她撑开了,我立刻就看到了一片滑嫩雪白的肌肤,顿时觉得有股热流在鼻腔里涌动,差点就失态了。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我几乎是抢过了她手里的纸张,逃也似得离开了人事部经理办公室,还差点撞在了门外的饮水机上。 这该死的妖精! 我在心理骂道,脚下慌不择路,刚躲开饮水机,结果又一头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我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淡淡的香味充满了鼻腔,睁开眼睛,刚才撞上的两座柔软“山峰”上,一个名牌出现在我的视线里——王静。 我抬起头,正看到王总皱起的眉头。 010 老总,喝一杯 “冒冒失失的,你要去哪里?”王总看着我问道。 “哦!我去...”我看了一眼孙悦给我纸张,“小车班...王总,小车班在哪里?” 王总抱着手,指了指电梯:“从那,到B1,下面有个小车库。你去找小张,就跟他说你以后专门给我开车了。” “啊!?”我看着她:“给你开车...” “怎么,不愿意?” 我忙不迭地点头:“愿意,愿意。” “哦,对了!”王总错开我,忽然回头说道:“马上准备车子,一会跟我去一个约会。” ...... 凯迪拉克CTS-V,自动巡航系统,倒车雷达,行车显示屏,排量6.2。我坐在驾驶位上感受着豪车的奢华,仿佛自己俨然成了一个亿万富翁,抬头看了一眼电动的后视镜,看到坐在后座上的王总时,我才察觉梦该醒了。 王总说了一个地名,然后一个人默默地发起呆来,她心情不好,我本来有许多感谢她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好更加认真地开着车,一边适应车况,一边想着我该怎么适应我的新身份。 王总去的地方,是我们公司旗下的一家酒店。我从小在Y市长大,熟悉所有的大街小巷,不用二十分钟,就载着她安全抵达。酒店工作人员似乎没有得到通知,门口冷冷清清,只有两个接待生在面对面地谝闲传。 王总看着他们,我从后视镜里看到她面色不善,刚想下车给她开门,她制止了我。两个接待生聊了好一会,才发觉面前停了一辆车。这辆白色的卡迪拉克他们不应该不认识,所以当意识到是谁来了之后,他们总算反应过来,抢上来把后厢门打开。 “王总...” “你们两个,明天去酒店财务那领两个月的薪水。”王总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进了大堂,看到大堂经理的位置上空着,转身又走了出来,然后,在门口开始打电话。 “你在哪?” “大堂?我就在大堂,限你两分钟之内出现在我的面前!” 一通电话用时七秒,总共只有两句话,我帮她掐着表呢。 等了一会,从电梯里匆匆跑出来一个妞,神色慌张,衣衫不整。我抬手看了一眼时间,两分钟早就过去了。王总看了她一眼,“别说我没给你机会,从今天开始,你不用来上班了。” 那姑娘面如死灰,眼泪憋不住,终于流了下来。王总也不看她,往回钻进了卡迪拉克里。我暗地里吐了吐舌头,就这么转一圈,连门都没进,瞬间就让三个人丢掉了饭碗。看来,跟着她的日子不好过呀。我顿了顿,老老实实地回到车里,这会儿,再多感谢她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因为我不知道哪天她把我炒掉我会不会后悔对她说谢谢。 她有一个很文静的名字,叫王静。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曾以为她清澈的眼睛说明她是一个很温和的人,但今天这只本以为会很温和的“兔子”让我大跌了眼镜。 车子启动不久,拐上了主干道。王静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摁掉。不一会又响了,她又摁掉。再响,再摁掉。最后干脆不摁了,任凭它响着。她的铃声是天空之城,悠扬的小提琴曲。我正无所适从,听着那熟悉的韵律一遍一遍地响着,感受着那份久违的触动。 最后她还是接了。电话那头一个男声急切地说着什么,王静只是冷笑,“我就是把她开除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公司的事你说了算,我说了不算?有我在一天,你们就别想得逞。你不需要解释什么,我什么也不想听。如果你非要留下她,那好办,我走就是了。” 电话那头叫了几声“静静”。王静不回答,按掉了电话。我看到她流泪了。 我想安慰她,可我不知道说什么。司机的身份决定我在这样的时候不能多嘴,否则会让她讨厌。我没想到,我在总部上班的第一天,居然是这样一个开始。 汽车继续向前行驶着,我不知道目的地是哪,我也没问。兜着我的上司,公司的副总,在Y市转圈。朝阳大道、中山大道、未名桥、解放碑、滨海路、中央广场。她从默默地流泪,一直到放声大哭,那哭声让我没理由地感到揪心,脚下的油门也越加越大,直到在路上狂奔。 最后,我又兜回了滨海路,在路边停了下了车。 我打开车门,下车买了两支冰淇淋,把其中一支给她,自己坐在路边的台阶上。她拿着冰淇淋,梨花带雨的样子。我咬了一口手里的冰淇淋,然后放肆地看着她。 “吃吧,降温,消火。” 她当然没吃,要面子还是根本吃不下?我三下五除二把手里的吃完了,然后把她的抢过来,夸张地舔了一口。 “你真恶心!”王静皱着眉头,“哪有你这样人?不是买给我的吗?” “是啊,我是恶心。”我把冰淇淋抛掉,接着说道:“冰淇淋还是不适合你。” “我想喝酒。”王静说。 “想喝酒还不简单吗?我正好有一个好地方!”我打了个响指,“就怕王总嫌弃。” 王静似乎没有心情选择,随我带着她穿过繁华的商业城区,直奔我和老黑常去的大排档。我们是那里的常客,老板姓李,绝对是个本分生意人,不存在地沟油和脏乱差,否则对于我这么一个对吃食如此讲究的人来说,那种地方是不会去的。 我把凯迪拉克停在了大排档的门口,立刻就被围观了。我朝王静笑了笑,说:“不好意思王总,我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认识的,也就这种地方了。” 王静没理会那些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看了一眼简单的店面,干净的餐厅,倒没说什么:“你的地方,你做主。” “好勒!”我带着她跨脚进了店门,老李笑呵呵地迎了上来,“张灿!嘿,你来巧了,1包,我给你留着!诶,这位是...”我朝他摆了摆手,轻轻说道:“上司。”他点了点头,一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贱笑。 我怕他再说什么出格的话来,赶紧带着王静去了一包。包厢里空调已经打开了,顿时一股清凉扑面而来。我要了两瓶牛栏山红花瓷,这已经是老李这里最好的酒了。再要了四凉四热八道菜,弄了一只老鸭炖汤,降火去热。 011 喝醉的王静 之前我只知道我的王总会喝酒,但我没想到她酒量如此大。一瓶二锅头,分三杯,一口扪一杯,三口喝完。我夹菜的手抖了一下,确定她不是在喝酒,她是想把自己灌醉。 第二瓶打开的时候,我拉住了她往杯子里倒酒的手,“王总,何必呢!” “你放开。”她装作很冷静的样子,眼神却迷离了。 我松开了。任凭她喝下了第四杯。其实她原本应该是一个淑女,我看着她,心里想。因为她就连酗酒,都是那么文雅。轻轻地端起酒杯,,缓缓地倒进嘴里,轻皱着眉头,微闭着双眼,但无论如何,却绝不发出一丝不雅的声音。 这样子的王总,才对得起那双清澈的眼睛,尽管她现在是在非淑女般地买醉。 她放下酒杯,看着我:“你为什么不喝?” 我拿起车钥匙,说道:“我得开车,王总。” “车放这里,明天来取,今天,陪我喝酒。”她轻声说道。 我能拒绝吗? 我肯定不能拒绝,不是因为她是我上司,而是因为我想陪她喝。 我有点大男子主义。男人,就该陪女人喝酒! 于是我又叫了两瓶酒,就我们两个人,一杯接着一杯,也不记得喝了多少,反正老李后来跟我说,没有我们要的酒了。我打着酒嗝,拍着老李的手:“李哥...我叫你一声李哥......” “你叫我李爷也没用啊,这附近没有这种酒卖,你们也喝得差不多了,再喝就真的醉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李静,她似乎很难受,正趴在桌子上,没有出声。我迷迷糊糊地数桌子上的酒瓶子,六个。 我在西北的时候,最高也就喝过两斤,那时候已经是极限了。回到Y市,每天跟着老黑喝得昏天暗地,但也绝没有说喝三斤下来还能活蹦乱跳的。我靠在椅子上,感觉天旋地转。我抹了一把脸,要是平常,我就在老李这里找张床对付一晚上了,可现在我不能把我老总也在这里对付了吧。 我挣扎着爬起来,跑到门口,拦了一部出租车。然后回到一包,拦腰扛起已经醉了的王静,她在我背上拍着我,胡言乱语着什么,我自己都迷迷糊糊,哪里听得清。反正就一门心思,先上车再说。 出租师傅看我们两个喝得高了,有些不大愿意载我们。我看了一眼他的证件,乘着酒劲装B犯一样吼:“信不信我投诉你?”那哥们有怨说不出,可能不是怕投诉,是怕我锤他,谁让我一个光头形象如此鲜明? “看到没有,豪车吧!?我的!”我指着旁边的凯迪拉克继续装B,然后又指着怀里的王静,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这妞漂亮吧!?我的!” 王静挣扎了一会,然后没了动静。司机讪笑了一下,只好开车上路了。 车转出了一条街,我才想起来我去哪啊? 王静住哪我不知道,总不能把她往公司里扔吧!?我拍了拍她,没反应。 好吧,我是酒壮怂人胆。 就去老黑那吧。 一路上我就抱着她,不敢放手,怕她磕在哪等醒来后找我算账。 等我打开车窗,吹了一阵冷风后,我才想起来,我今天是第一天帮她开车啊,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我扛着她,跌跌闯闯地抹黑上了三楼,裤子被挂了两个洞之后,才准确地找到了老黑家的门,拍了一阵,就听见房里乱七八糟地响了一阵,然后衣衫不整的老黑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以为你挂了呢?怎么这么晚?”他问我。 我看了一眼屋里,一个妆容夸张的靓妹半裸着坐在床上,点着烟。老黑冲上前去,把她的烟掐了,“走走走,没看到我兄弟回来了吗?快走!” “钱呢?”那女的伸出一只手,老黑掏了半天,掏出两张皱巴巴的人民币,扔到她面前:“滚,赶紧地!” “神经病!”女的“哼”了一声,拿起钱和外衣看也没看我一眼,捏着鼻子下楼了。 我站在门口,扛着王静,心领神会地傻笑,“这是你媳妇?” “分了!”老黑这才看见我肩膀上还扛着一个人,“哥,你这是要闹哪样啊?良家?” “漂亮吗?”我“嘿嘿”地笑,进了房门,把王静轻轻地放在床上。屋里散发着一股暧昧的味道,就算我喝了酒,也能闻到那股让我很不自在的气味,我去打开了窗户,让夜风吹了进来。 老黑打量着昏迷的王静,贱笑道:“哪来的货色?看上去挺不错的,凹凸有致,身材一流啊!脸蛋也漂亮,乖乖,那嘴唇真性感!我说,你不是把她灌醉然后想......” 我边脱皮鞋,边骂道:“哪那么多废话,你赶紧些,收拾收拾东西滚吧。找个宾馆凑合过,今晚这里我包圆了。” “诶!遵旨!”老黑夸张地跪在地上,三跪九叩,我踹了他一脚,扔给他两百块钱,把他打发走了。 我冲了一个澡,出来的时候看见屋里一片狼藉,不知道什么时候,王静吐得到处都是,床上,地板上。此刻她还在辗转反侧,很难受的样子。我没想到她发作地这么快,赶紧找了个洗脸盆,接着她吐出来的污秽。 我从来没有照顾过女人,也从来没想到女人喝醉了是怎样的丑态。我此时只把她当做一个因为感情受挫而折磨自己的普通女人,她现在不是我的上司,而是一个需要照顾的女人。我拍着她的背,让她更舒服一些。她却扯着她的衣服,呻吟着。我想她可能觉得胸口太闷,帮她解开了两颗扣子。没料到她却醒了,看了看我的手,忽然给了我一巴掌。 我摸着被她打过的脸,喝酒喝麻木了,反正没什么感觉,说:“吐吧,吐完了就好了。” 她对我莫名其妙地笑,“呵呵,活该!” 然后又晕过去了。 我放下盆,我刚才分明看到了她原本迷离的双眼变得清澈了,难道是装醉的?她打我,是鄙视我么?鄙视我什么?鄙视我解开了她的衣扣? 可我想帮她啊!这个可恶的女人! 012 我不动你 我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清理了整个房间的卫生,把吐脏的床单和毛毯扔进洗衣机里洗干净。然后洒上了淡香味的茉莉香水。这才感觉味道好闻了一些。 可我转头去看的时候,王静正在和自己的胸衣肩带死磕。她早就脱掉了她的衬衣,现在还想把胸衣扯下来,我看着那片起伏的雪白,听着她扯不下肩带时发出的怨声,我的脑子里一下就空了。 其实我想上去帮忙的。 我闭了闭眼睛,我也是个喝醉了的人呀!她这是不把我当男人看么?我感觉小腹肿胀了,我想做点什么,和她一起做。可最后我还是冲进洗手间里冲了个凉,回头倒在客厅的沙发上,不去看屋里的春光。 我想我可能是个懦夫。 可没人领我的情! 我几乎是被人从沙发上拽起来的,这个拽我的人,若干个小时前还在床上躺着跳脱衣舞,现在却是一副想要吃人的表情。 “王静...”我迷迷糊糊地,尊称也帮她省略了。 “叫王总!”她有些浮肿的眼睛里不知道是些什么,愤怒?怨恨?不甘?还是... “是,王总!”我回答。 “你把我怎么了?”她问。 我不解地反问:“王总,什么怎么了?” “我问你昨天晚上把我怎么了?”她在咆哮,手里抓着一个什么,就往我头上砸。我躲开,她砸空了,脚下飘忽地摔在了我的怀里,我只好伸手去抱。 “啪!”她抽出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我一耳光。 只是一夜之间啊,我居然被我上司连甩了两个巴掌。胸中一口怒气顿时升起,我有些想发火,我推开了她,站起来跑到洗手间洗了一把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坐在沙发上,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只是恶狠狠地看着我。 我试图解释什么,可我发现我有什么可以解释的?老子TM到现在还是处男! “我真不该相信你的,我以为一个用心做菜的人,再怎样,他的心灵应该是纯净的...”她摸着头,像是在自言自语,是在恨铁不成钢。 我掀动着嘴皮子,到头来只能说:“我什么都没做过!” 她抬头,用愤怒的眼神看我:“那我的衣服呢?谁脱的?你把我脱光了,能干什么?写生?你是画家吗?你能编出什么理由来说服我?” “拜托你!”我终于受不了了,“衣服是你自己脱的!你要是觉得我对你做过什么,你去做检查啊!我知道法医有个尸检技术,能判定死者生前是不是有过性行为。我想,医院里肯定也行的。你别坐在这里浪费时间啊!我要是真做了什么,你去告我QJ,你把我开除吧!我的老总!你是成年人,你有过什么,难道没感觉吗?我能骗你,难道你的身体会骗你吗?你这一晚上吐得我房间里乱七八糟,我光清理它们就用了两个钟头,我TM三点多才睡觉,知道吗?我还有心思去脱你衣服?我倒是想啊,你给我脱吗?” 我情绪激动,我最恨别人诬陷我!我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解她扣子。 “你够了!”王静无力地拍打着我的手,“哇”地一声哭出来了。 像是我欺负她了一样。 我坐了下来,给她倒了一杯水,“王总,我想,我现在真的不适合做你的司机。你可能对我有误会,如果这种误会不能消除的话,我想我没办法安心工作。” 她没说话。 但是她对我请辞一事,也没有表态。我只好等她情绪稳定下来以后,回到一条街去找老李要车子。 老李看到我,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拉着我的手,说道:“老弟,你要是再不来,我怕我要被蚊子抬走了!” 我看到凯迪拉克旁边摆了一张竹制的床:“哥,你不是在这过了一夜吧!?” 老李哭笑不得,“你小子,给哥整来一百多万的车停我店门口,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拿什么赔?” 我买了两包烟,算是谢了老李,开着车一路回到了老黑的家里。王静这时候冷静多了,趁我取车的时候,她把自己重新打扮成了一个外表娴静,丝毫看不出波澜的公司老总。房间里也被她收拾了,她可能不想在这里留下一件属于她的东西。 我换回了我司机的身份,开着车把她送回了家。 原来住得不远,穿过两条街就是她所在的小区。在Y市很有名气的一个地方,水榭兰亭,一坪三万的样子。我在小区保安的注视下点了根烟,靠在引擎盖上,目送着她进了电梯。那保安哥们可能是第一次见我的原因,走近了打量我一眼,想说什么,但貌似我剃了光头,有点凶狠的样子,他还是乖乖地走了。 王静回去换了一身衣服,在我刚点着第三根烟的时候,她终于拢着头发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看了看表,好的,一个多钟头。抬头看了看太阳,都TM中午了。 我拉开车门,“王总,去哪?” “去公司吧。”王静好像温柔了很多,不过还是没拿正眼看我,我知道,她是要面子的。 在一个低级地不能再低级的下属面前赤身裸体,丑态尽露,她现在可能想杀我灭口的心都有了。我只做了一天她的司机,也许马上就要面临失业的危险了。 凯迪拉克平稳地起步,我尽量让自己显得专业一些。王静坐在后座上,拿出眼霜在抹,抹了很久。她故意不让自己的视线停留在我的身上,我也只敢从后视镜上偷瞄她。车内的氛围很尴尬。 “那个...王总......”我忍不住开口说道。王静抬起头来,“怎么?” 我清了清嗓子,鼓起勇气,说:“你说,一个用心做菜的人,是一个心灵纯净的人。” 我停了停,偷瞄到她正在认真听着,于是才接着说:“其实,我是被人冤枉的......” “我知道。”王静轻描淡写地回答,然后看着我,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我听了心里窃喜,她好像真的不怪我了。 “不过...”王静放下了手里的化妆品,“昨晚的事情,只有我和你知道。你不用请辞,可如果有一天这些事情有第三个人知道,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我忙不迭地点头,“一定,一定!” 013 四大美女之孙狐狸 我没有偷东西,可我好像做了一次贼。 我感觉公司里所有人都在看我,那些目光在我看来,热辣辣地戳着我的脊梁骨。 我TM没做错什么呀! 我放下矿泉水的塑料桶,拎着它帮孙悦换上去,转身想走的时候,瞥见王静从副总办公室里出来。 “等等!”是她喊我。我转身,“王总,要用车么?” “不是。”王静抱着手看着我:“既然你这么闲,不如把公司所有的矿泉水都换一遍吧。” “哦!啊?”我看了一眼孙悦,这狐狸精抛给我一个媚笑,转身进了她的办公室。 于是整个下午,我都在搬着空的或是满的矿泉水桶。直到所有人都满意为止。 我想我可能又做错了什么。 我瘫坐在小车班的休息室里,张浩揶揄我,“嘿,本家!你这是学雷锋学到底,搬水桶搬到倒啊!” 我自嘲地笑笑,“他们得发我一份搬水工的薪水。” 我和张浩年龄差不多,不过不是一路人。这家伙是公司向总的外甥,是典型的舅舅党。平常管着小车班,却经常不见人影。上头派车,都是老总直接点名的,根本没他什么事。好在这些老人家都有固定的司机,这才显得小车班的管理不会那么混乱。他也乐得清闲,每天就是开着车到处摆谱,骗骗无知的少妇。人送外号“金牌小锄头”,是挖墙角的行家里手,公司女职员嘴里的纨绔子弟。 “张头!” “叫我张浩!”他正对着仪容镜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或者,叫我浩哥!” 我哧他,“女人有你说得那么好对付么?” “知道泡妞的最高境界吗?”他突然转过身来逼视我。我摇头,他双手拢了拢头发,然后一副贱样对我说:“那就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我笑出声来,他鄙视了我一眼,说我不懂,是在对牛弹琴。 “不对!”他忽然停了下来,凑到我的跟前,使劲地嗅了嗅。我被他嗅得有些不自在,想往后靠,“怎么了?” “你今天一进门我就觉得不对。”张浩指着我,说:“别以为你身上残留的酒精气味能掩盖背后的事实,老实说,昨晚你勾搭了哪位贵妇人?” 这也行!? 我连忙否定,他不依不饶:“没有用的,在我这种嗅觉比狗还要灵敏的人士面前,你所有的掩饰都是没有用的。CHANELNUMBERFIVE,你以为就你接触的人里面,有几个用得起呢?” “什么NUMBERFIVE?” 张浩凑上前来,“嘿嘿”奸笑道:“公司里只有一个人用这种香水,你别告诉我,你昨晚把王总给上了,酒后乱性吧!” “噗!”我把刚喝下去的水喷在了他的脸上,“你不做警察真是屈才了!可事实真的不...” “STOP!”张浩打断了我,一边掏出面巾纸擦着被我喷花的脸,一边说:“不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哥哥我现在没空在这听你掩饰什么,我现在要去追求我的幸福,可是你,有难了。” 我突然间觉得这个舅舅党很神秘,就连他飘摇的步伐,启动引擎的专注,把车开出车库,以及那白色的尾气,在我看来,都是在衬托他和我的不一样。 我现在只能希望他不是那种八卦的人,否则,我就真的有难了。我想要贿赂他,请他吃个饭什么的,可那样一来,不就正如他所说,我在掩饰什么么?所以接下来的两天我什么也没做,静静地等待,或许是平静,或许是暴风。不过他也好像忘记了这一茬事情,每天依旧忙于穿梭在各种花丛中,貌似把我的破事抛在了脑后。 我松了一口气,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哐”地一声,落了地。 我突然觉得我很累。 除了上下班,这两天王静和其他公司高层都不怎么用车。所以,无所事事的我和小车班里的几个同僚们,几乎天天都在斗地主,他们没有张浩的嘴严,对我这个新人讲了很多公司里的八卦。 从他们的嘴里,我知道了公司总部有四大美女,四大骚男。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四大美女之首,居然不是狐狸精孙悦,也不是美女老总王静,而是财会部的副部长郑一艳,人称“冰山上的一点红”。 这是什么破外号?我皱着眉头想。这个女人我见过,帮她换矿泉水的时候。冷冰冰的,好像不太爱说话。在我看来,郑副部没有他们说得那么美,至少王静就比她漂亮,虽然王静更趋向于“成熟”。 排名第二的,是狐狸精孙悦。说到孙悦的时候,张浩露着一副YD的表情从门外进来,绕过桌子,从我手里抽出一对大小王,轰掉了对面的四个A,然后慢条斯理地说到:“这排名偏颇了,孙狐狸要是排第二,你们让王静情何以堪?” 他今天破天荒地没有出去鬼混,我以为他一天二十四小时的工作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了吃饭睡觉。 他坐在桌台上,用睥睨天下的怜世眼神看着我们。作为四大骚男之首,他可能是我们当中最有发言权的。 我正要点头赞同他的观点,忽然手机响了。我掏出来,看到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 电话那头有一个很温柔的声音,“张灿,有空吗?” 是孙狐狸精。 “孙经理,有事吗?”我看了一眼张浩,那小子正用一种暧昧的眼神看我。 “我的车坏了,你能帮我搞定吗?” “在哪呢?” “我在B2,你坐电梯下来吧。”她似乎自信到我根本不会拒绝,说完就挂了。 我拿着忙音的手机,还没反应过来。张浩拍了拍我的肩膀,“去吧...美女可不是人人都有机会的哟!” 我看着他,真想把他那张贱兮兮的脸给他扇肿。 014 挑逗 我带上了工具,到了B2。 几盏灯坏了,车库里有些影影绰绰,看不太真切。找了好久,才找到孙悦说的她那辆白色的雪弗兰。 “怎么了?”我放下工具箱,她看到我,立刻就从车上下来,“怎么这么久呢?” “你怕呀?”我抬头看了看头顶,这里正好没有一点灯光。 “有点...”孙悦点头,笑道:“黑乎乎的,我一个女人,确实有点怕。” “怕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的,还怕有人非礼你么?” 谁知她靠了上来,“张灿呀,听说你在公车上非礼了一个漂亮姑娘呀?”她一边说着,还一边比划。我第一次在一个女人的脸上看到了类似张浩那副贱兮兮的模样。 虽然看不太清楚,可我嗅得出来,空气中有一丝暧昧的味道。 我清了清嗓子,“孙经理,你的车到底...” “哦,我不知道,就是发不着。”孙悦嗔道。 我拿过钥匙,进了驾驶室,试了试,发动机嘶哑的声音持续了一阵,停了下来。又试了几遍,结果还是一样。像孙悦这样的白领,私车都是定期保养的,大问题应该没有,可能是输油管出了点麻烦。 “叫了4S的人么?” “没呢,还没来得及,你们不都是会修车的么,我不想那么麻烦。”她趴在车窗旁,往我脸上吐着香气,“要不你帮我看看吧,修好了我请你吃饭!” “别!”我赶紧拒绝,“修好了再说吧。” 地下室潮湿闷热,我打开引擎盖,被热气一熏,立刻就汗流浃背,瞥了一眼我的衬衣,不知道什么时候上面好死不死地沾了几块油污,算是彻底毁了。 我索性把它脱掉了,露出里面穿的紧身背心。 孙悦在旁边盯着我脱衣服,夸赞道:“你的身材真好。” 我点点头,讪笑一下算是回应,弯腰去检查发动机的油路。这些都不太复杂,可是这里的灯光比较昏暗,很多地方根本看不到。我打亮手电,把身体探进去,仔细地排查着故障,找了三四圈,也没有发现油路有什么问题。 “起子。”我朝后伸手,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我要的工具,只好抽出身来,看到孙悦蹲在地上正在翻我的工具箱。 “在左边。”我提醒她。 “是这个?”她举着起子问,我很想白她一眼,螺丝刀还会有人不认识?我转身刚把自己又投入到热气腾腾的发动机室,突然感觉屁股上被人捏了一把。 我从来没被人捏过屁股,几乎被吓得跳了起来,头当场撞在了引擎盖上,“当”地一声,然后整个B2都在“嗡嗡嗡”地响。 “孙经理!”我回过头来,咬牙切齿。 孙悦一脸无辜的样子,“哎呀,你怎么了?” “你刚才...”我手里举着起子,想骂她,但我看到那张装得无比清纯的脸蛋,我骂不出口,只好说:“请自重。” “你说我不自重呀?”她突然逼近我,眼睛直视着我的眼睛,一双手顺着我的腰就摸到了我的胸口,我看到她的眼睛在发光,是的,就像黑夜中的萤火虫。我感觉她的手在我胸前游走,用她尖利的指甲刮着我的肌肉,像是有千万条小虫子在我的身上爬。我本能地去扯她的手,没想到她就势整个人都贴了上来,用大腿根部摩擦着我,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短裙下的嫩滑。 “你说说,你在公车上是怎么非礼别人的呀?”那样子,就像是要啃了我一样。我歪着头挣扎了一下,她不依不饶,贴地反而更紧了。 “你有病吧!”我干脆一把将她推开,“你这车我修不好,你找人吧。” 说完我抓起我的衬衫,甩头就走。孙悦在后面叫我,我没理她,她就骂我王八蛋,我站住了,我现在想教训她。 回过头,我指着她的鼻子,恶狠狠地警告:“别喊了!再喊我就锤你!” “我是经理!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司机!车夫!”她不敢过来,却不甘示弱。我停下转身的脚步,“经理了不起?经理就能耍人玩?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她的脸红了,之前我还以为她已经到了没脸没皮的境界。对于骂人,我真的词穷,搜肠刮肚,才又一次发现我绝对不是和人打嘴仗的材料,尤其是女人。我教训她,但只限于“不要脸”这三个字。 更难听的不是没有,但我骂不出口。 所以我没有办法还击她接下来的语言攻击,我只能气急败坏,假装听不见。直到关上了电梯门,我才觉得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 张浩几个正坐在小车班里谝闲传,见我怒气冲冲地进来,都莫名其妙。我拿起杯子接了一杯冰镇的矿泉水,一口灌到了底。 “怎么了这是?”张浩靠了上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坏笑道:“是不是被孙狐狸欺负了?怎么整成了一副怨妇的模样啊?” 我拍开了他的手,正视着他,“孙狐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这么莫名其妙的女人。” 其实我想说“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但我私底下还是不太愿意把话说得太绝,以免影响以后在总部的日子。毕竟得罪一个全公司公认的美女是一件很犯众怒的事情。 张浩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好吧,其实在我心里面,孙狐狸是最有故事的一个,但绝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她喜欢笑,对谁都笑,媚态百生,勾得男人们心猿意马。但她作风很正派,几乎到了无懈可击的地步。说实话,鄙人也曾经想沾一沾她身上的狐狸骚气,但无奈啊,没有那种福分。” 他摊着手,但在我看来,他肯定是隐瞒了什么。作风正派?无懈可击? 我X!现在婊子们都开始立牌坊了么? 我口无遮拦地发泄着不满,突然看到张浩幸灾乐祸的笑着,其他几人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我意识到门口有什么,于是转过头去,发现王静抱着手正不清不淡地看着我。 “王总!” 015 聚会 我在张浩他们“欢送壮士”的神色里被王静叫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我的身上还有油污,但我理直气壮。“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王静先开了口,“但无论如何,你先和孙经理道个歉吧。” 我不解地看着她,“凭什么?” “是我让她这么做的。”王静说话清淡到不起一丝波澜。她说地很心安理得。 我突然间觉得我不但被耍了,而且还被耍得很窝囊,我指着自己的鼻子,尽量平抑着自尊带来的怒火,“你在考验我?” 王静还是一副处之泰然的神色,在她看来,考验一个下属是多么稀松平常的一件事啊。我是她的司机,每天单独和她相处的时间比其他下属的时间要长得多,所以,她考验我的方式不一样?牺牲色相这么一出老掉牙的戏,我居然现在才看出来。 王静等我冷静下来,接着说道:“我所在的位置,注定我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你明白吗?张灿!” 我自嘲地笑笑,“这么说,我通过考验了?” “我没想到你的反应有这么激烈,我原本不想这样的。”王静说道。 我摆了摆手,深呼吸,看着她:“我明白!你还在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而怀疑我对你做了什么。王总,正所谓疑人不用,我真的很希望你当天就把我辞退。” 王静摸着额头,说:“可我没人可用了,张灿,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哈哈”笑了,“王总,你捏死我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我这么一个卑微的人物,死乞白赖着不想离开,是因为我想生活下去,但这并不代表我甘心成为你们这些有钱人的玩偶。是,我是很失败,我是色情狂,暴力分子,社会渣滓,不稳定因素。可我对你做过什么了?你一个堂堂的公司副总,你不能和其他人一样,以玩弄别人为乐吧?我能帮你做什么呢?我除了开车,就只会杀人,你要我去杀人吗?你别逗我了行不行?” “张灿!”王静喊我。我停下来,“王总,我让你难堪了吗?” 王静沉默了一阵,开口说道:“你先考虑一下吧,我不勉强你。” 我挥了挥手,心里在说“有多远死多远”。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冲突,但我能感觉到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公司里的气味不太对。王静这几天没有出现在公司,我也没接到她任何需要用车的电话。孙狐狸也告了几天假,说是去旅游了。这两人是一起的,我并不觉得意外。极其无聊的我,每天就忙着洗车,擦车,把前几天的不满发泄在那辆凯迪拉克上。向副总下来看张浩的时候,还夸赞我勤快来着。 小车班的日子要多无聊就有多无聊,老黑又忙于开矿的事情无暇顾及我的存在,我每天和张浩们混在一起,以至于我发现他们越来越有成为我蓝颜知己的趋势。 “号外!”张浩突然从电梯里出来,兴奋地喊。 我丢下手里的抹布,看他在耍什么花样。张浩拍着手,把我们几个叫到了跟前,“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要先听哪一个?” “坏的。”我们异口同声。 张浩叹了一口气:“我们的好日子就要结束了,老魔头要回来了。” 我看到其他人的脸色变了,有人骂了一声娘,于是我问:“老魔头是谁?” 张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勾着我的肩膀,故作神秘地说道:“你会知道的。” “那好消息是什么?”我手里悄悄地打开了水喉,他的回答如果让我不兴奋,我就喷他一脸。 “那就是——”张浩夸张地手舞足蹈,脸上又是那副贱兮兮欠锤的表情,“好消息就是,我的何美人也回来了!!!!!” 他抱着我,发了狂一样地笑。然后我就把高压水枪对准了他,在旁人都闪开之后,我喷了他一身。 “你喷死我吧!”他犯贱的模样真是无敌,我只好再一次地满足了他,“浩哥,你的笑点真低。” 其他人也做出了鄙视他的手势,我们把他一个人晾在外面,回去斗地主。 然后我问他们:“何美人是谁?” 三个人用刚才看张浩的眼神看我,我想了想,算了,还是不问了。 ...... 生活无聊地继续着,张浩的何美人还没有回来,但他认真地告诉我们的确是进入了倒计时。王静也还没有回公司,我只好继续每天和凯迪拉克较劲,借此总算挨过了这一个礼拜。 周日是战友聚会的日子,五年来的头一次。或许是想躲避什么,我们五个每个人都装作很忙的样子。其实我和老黑都清楚,我们都不是能轻松拿起放下的人。 我搜出了五年没有穿过的迷彩服,它现在明显不那么合身了,这五年里我瘦了,穿上那身迷彩,显得有些空荡荡的样子。老黑说,可能是因为我们习惯了西装和衬衫,再拿起旧衣服,就不那么合适了。 我笑了笑,扎紧裤脚,踏上军靴。镜子里,我仿佛又看到了五年前的张灿。我对老黑说,其实我还没有变呢。老黑看着我,然后指着领章和臂章的位置,他说好像少了点什么。 老黑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辆二手偏三轮。这车有年头了,军绿色的漆斑斑驳驳,老牛一样地马达声,让我们行驶在城市的主干道上显得那么地刺耳和醒目。一路上我们谁也没说话,我知道我们都在回味着五年前的那些时光。 我们在“绿色兵站”停了车,远远地,看见三个和我们一样装束的人,老黑指了指,是他们。我点点头,跨下了偏三轮。 “班长!”三个人站成了一排,朝我敬礼。我突然热泪盈眶,回礼的手居然颤抖了。老黑默默地点了一根烟,站在一棵歪脖子柳树下抽着。我看到他也哭了。 哪天晚上,我们尽情地喝酒,唱歌。从《三大纪律》到《爱军习武》,学过的军歌没有一首落下,我们敲着碗吼叫,拍着桌子哭笑,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再提及当年的事情,也没有一个人提及退役后的生活。我们只是在发泄,把自己灌醉,然后醒来,再独自面对明天。 老黑说我,明明是一个狠人,偏偏那么爱哭。 016 变坏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们留下了各自新的联络方式以后,就分道扬镳。我拒绝了老黑载我回去的想法,我想一个人走走。 在Y市这样的花花世界里,我们这群人,显得多可笑。自以为经历生死,看破人生,可到头来,为了每天一斗米打破脑袋。我们想从一个世界转换到另一个世界,这是截然不同的。我们发现我们曾经赖以生存的本领,在这个花花世界里,变得一文不值。五年了,我还是没能适应角色的转换。 电话响起,我不想接,就让它安静地响着。我踩在柏油路面上,漫无目的地飘荡。不知不觉地,我踏进了一片红灯区。 “帅哥...洗头吗?”搔首弄姿的女人,搔首弄姿的语气。我感叹着,我心里究竟想了些什么,把我引到了这里。 “多少钱?”喝醉的人都不高尚,我也没有高尚的资本。 “两百啦,全套服务,包您满意!” 我笑了笑,掏出几张票子,贱兮兮地说:“我要两个。” 门面里的两个女人“扑哧”地笑出声来,他们可能从来没见过这么可爱的买春客,就像买冰淇淋,吃一支,扔一支。 我被她们拉进去,然后被他们脱了个精光。我的眼睛里,两个雪白的肉体在晃,我摸摸这个,掐掐那个,忽然就想起了王静。那天晚上,她也是这样的一副裸体摸样。 我吞了口唾沫,感受欲望膨胀带来的躁动,但我没能继续堕落下去。 一盆凉水兜着我的头浇下来,一直凉到了脚心。我打了个冷战,看着面前的一个女人。 “璐璐...” 徐璐璐“哐当”一声把水盆扔在了地上,转身离开。我提着裤子追了出去,身后两个女人还在惊神的空当,我就已经把她们雪白的肉体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我追出来的时候,就像被深爱的妻子捉奸在床一样难堪,我下意识地是想解释什么。但追了一阵,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我凭什么要去解释啊? 我不紧不慢地走着,当着街上行人的面系着腰带,我把衬衫搭在肩头,向他们展示我的肌肉。 直到看到徐璐璐依在河边的栏杆上。 她用奇怪的眼神打量我,我用无所谓的态度回应她。 “为什么啊?”她问我。 “什么为什么?各取所需而已。”我装作很老道的样子。徐璐璐悠悠地说:“如果不是我跟着你,你今晚是不是准备在这里过夜了?” 我摊了摊手,“看情况吧,也许会,也许不会。” “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子?”她盯着我的眼睛。我撇开头,“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那在公车上......” “打住!”我摆手,“在公车上教训色狼和在发廊里睡觉是两回事情,我们是两厢情愿的,你不要混为一谈。” “无耻!”她骂我。 我笑着说:“我本来就无耻,我不仅无耻,我还下流,我不仅下流,我还卑鄙。我还把我上司灌醉了,然后把她给睡了,公司老总啊!啧啧!当然,我肯定不承认啊,否则我怎么说我无耻啊!其实那天在公车上,我也想非礼你来着......” “你够了!”徐璐璐抬起手想扇我,我一把捞住,把她逼在栏杆上,用孙狐狸贴我方法,我贴了上去,“你坏了我的好事,你怎么补偿我?” “不要动我!”她的身体在颤抖,是被我吓得吗?我看见她的嘴唇也在颤抖,樱桃一般的颜色。 我不理会她的挣扎,我想彻底地坏一次,我压上去,用喷着酒气的嘴堵住她的嘴。我感觉到嘴边有淡淡的咸味,我用舌头品尝着,那是眼泪的味道。 “啪!”她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这一巴掌,我没有阻拦。我本想让她扇得再狠一点,但是一个女孩子,力气能有多大?我的左脸只是有些麻木,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我放开了她。 然后我说“对不起!” 不给任何机会,我转身就走,丢下了怔在原地的徐璐璐。 ...... 老黑接到了我的电话,骑着偏三轮在滨海路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我,他被我的样子吓了一跳。 我可能现在看起来像个魔鬼,连我最好的朋友都退避三舍。他带着我去了最近的澡堂子,然后把我扔进冷水池里。我爬出来,跳进热水区,忽然他抬手给了我一拳。 我被他打得眼花缭乱,想招架,肚子上又挨了一脚,于是我又滚回了冷水池。他跳进来,拎着我,使劲地把我摁在了水底。我憋不住气,猛地灌了好几口冷汤。我赖以生存的氧气正在缓缓地抽离我的身体,我轻飘飘地仿佛飞了起来,脑海中闪过了许多的镜头。我的战友,我的朋友和我的同僚们。他们在冷眼看着我,嘲笑我,他们说我不是一个男人。我心里乱了,临死前我该进行忏悔么? 我就这样死去了? “咳..咳...”我被拎起来,就像小鸡一样。 老黑恶狠狠地看着我:“舒服吗?要不要再来两下?”我摆摆手,“兄弟,不要了...” 于是他把我放下来,看着我,喘着粗气。 “邪乎...鬼上身了是不是?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把你折腾成这样?” “不是坎!”我吐了一口水,“我是累。” “累个屁,还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老黑帮我总结。我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死都不怕,还怕受罪?呵呵,就一阵子的事情,过了这一阵,就好了。” 他盯着我,问:“打醒了?” 我点点头,用毛巾遮住被他打肿的脸,“醍醐灌顶,多谢你这一拳了!” 老黑没有再说话,剧烈起伏的胸口缓缓地平静了下去。我拍了拍他,对他竖了个大拇指。他勾着我的肩膀,使劲地摇了摇。 “三点方向,距离一百,敌单兵火力点。”他指着虚空喊。 我举起右手回应:“二号掩护,三四号迂回,五号突击,打掉他!” ...... 017 四美之何美人 我现在有了一种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感觉。 看开了,就什么都变得美好起来。我不再发牢骚,也不再为自己可怜的自尊咄咄逼人。 在水榭兰亭的豪宅下,我想给徐璐璐打个电话,但一直忙音,直到王静下楼的时候都没有接通。我只好作罢。 王静挎着她的路易斯.威登,朝我款款走来,“张灿,等好久了吧。” 我看了看表,笑道:“也没有,一个钟头罢了。” 拉开车门,她钻了进去,回头问我:“去机场的路认识吗?” ...... 王静今天又在车里补妆,她的手里,杂耍般地变出一些知名的,不知名的化妆品。她看上去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不然也不会如此在意自己的打扮。张浩说,通常一个女人能精心地装扮自己,不外乎有两点:一是要去见情敌,一是要去见情人。我见过她补妆,结果是某个大堂经理被她从公司除名。 我想,那是她的情敌。 我也想见识一下王静的情人到底是一副怎样的伟岸身姿。能配得上她这种女人的,必须是高富帅。 我把车稳稳地停在了机场的旅客出口处,下车的时候,看到了孙狐狸。我转过身去,点了一支烟,王静从车上下来,伸手把我的烟掐掉,扔进了垃圾桶里。 “以后,我在的情况下,你不许抽烟。” “哦!”我只好找口香糖出来嚼。 孙狐狸迎了上来,看都没看我一眼,两个女人有说有笑地就这么走了。 我看着她们的背影,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百无聊赖,我就我勾着腰对着倒车镜做鬼脸。昨天被老黑打肿的脸上,还有一块乌青,但好在我的皮肤肤色稍黑,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只是用手碰一下,隐隐地还有些疼。 这家伙下手还真狠! 一批旅客出来了,我没有看到她们。又等了一趟航班,这两个女人像消失了一样毫无踪迹。我打开车门,坐在驾驶位上看着面前的人流,无聊地开始数人头。数到一百的时候,新的人群又出现了。 可我依然没有看见她们。 我只好掏出电话,拨着王静的号码。 “你好,先生!”有个女声打断了我,我挂掉电话,转头看见一个只有十八九岁模样的少女站在我的面前。 她盯着我胸前的名牌看了一会,我盯着她的抹胸和热裤看了一会。 “请问,你是中为公司的张灿吗?”她问。 我点头,“是的,你有事吗?” “哦,那就好。”她拉开后厢门,把自己扔进了松软的沙发座上。 “去中为。” 我哭笑不得,转过身问道:“不是,你哪位啊?” “怎么,你不是来接我的吗?”少女眨着美丽的大眼睛,一副俏皮的模样,“我是谁你都不知道呀?静姐没跟你说么?”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着手机拨号,然后把手机递给了我,我看见那串熟悉的号码,是王静的。 “王总...这小姑娘是谁?”我问王静。 她那边很嘈杂,里面有飞机轰鸣的声音,我听不太清楚她说了什么。我又问了几遍,隐隐约约地听到她说还有事,让我先回去。 “错不了!”少女抢过了手机,“你把我送到中为就行了。” 我只好点头同意。 我把车开上了高速,少女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不是小姑娘。” “什么?”我从后视镜里看她,她也看着我,“我十九岁了,在美国,像我这样大的人早就已经是独立人!你不能歧视我的年龄!” 我笑道:“好吧!大姑娘!可我真没有歧视你的意思。” “你最好不要有这样的想法。”她拿出一叠东西,我瞥了一眼,英文,看不懂。 “斯坦福大学商学院学位证书,我花了五年的时间才得到它。这里还有校长先生给我的人生箴言,还有我在标准石油公司实习时获得的最佳职员的嘉奖函......” “够了够了...”我狼狈地打断了她,怕她再拿出什么东西来刺激我。 我一本正经地说:“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歧视你年龄的意思。” 少女笑了,那种胜利的微笑,“张灿是吗?” “是!” “我叫何佳妮,很高兴认识你。” 她朝我伸出一只嫩滑无暇的手,我还没有遇到过主动和我握手的女孩,如此落落大方,让我也肃然起敬。 何佳妮,何佳妮......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到了张浩。他嘴里的何美人,难道就是我后面的何佳怡?公司四美之一?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就目前而言,我对公司的美女已经没有什么好感。冷若冰霜的郑一艳,清清淡淡的王静,莫名其妙的孙狐狸,还有...眼前这个何佳妮,她又会是个怎样的古灵精怪。 是的,我感觉到这个少女身上的霸气,一般男人受不了她这样压迫性的优势。 何佳妮没有注意我变换的表情,她可能根本不在意我这样一个可有可无的小职员。礼节性的问候之后,她戴上了耳麦,独自听起了歌曲。我从后视镜里窥视她,莫名地想要找寻她身上的弱点,我承认我被她震住了。在她这个年龄的时候,我在西北扣扳机。我所保卫的,也包括这样的一群精英。 其实我应该自豪的。 王静没有再召唤我,我送何佳妮下了车后,把车停进了小车库,但发现没有一个人在。车库里空荡荡的,只剩下我那辆孤零零的凯迪拉克。 今天是什么日子?我想起张浩说的老魔头,联想起王静和孙狐狸都没有出现,连向副总他们也都出去了,估计是和老魔头有关。我现在对这个老魔头的好奇心越来越重,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于是我拨了张浩的电话,那家伙可能开的是静音,半天都没有接。我只好按捺住自己心里的疑问,老老实实地擦起了车子。反正有这个舅舅党在,我该知道的都会知道,不该知道的,也会知道。 我不敢离开,连午饭都是叫的外卖。 018 一起去吧 我正扒着快餐盒里的米饭,张浩却开着四个圈回来了。他还没下车就朝我嚷:“何美人呢?何美人呢?” 我白了他一眼,“狗鼻子一样的嗅觉,你还有**这个爱好啊?” 他抓着我的手,“我饭局都没赶,听说她回来了,就直接把车开回了公司。你行行好,乖,快告诉我你把她送到哪里去了?” “F11。”我指着电梯,“刚才在公司里,这会儿我就不知道她去哪了。” “回头请你吃饭!”他丢下了车钥匙,飞奔过去按电梯。我看了一眼他开的那辆奥迪A5,朝他骂了一声娘。他站在那里贱笑,一副招牌式欠锤的表情。 “啊,痴心一片总为你,繁花落叶不留情。” 我拾起了一把扳手,扔了过去。张浩夸张地尖叫了一声,消失在了电梯门后。 我继续扒我的米饭。脑海里全是纨绔子弟和清纯少女缠绵的场景,挥都挥不去。 电话在裤兜里震动,我嘴里喷着饭粒接起:“喂,王总!” “张灿,你吃饭了吗?”王静问我。 还能想起我来啊?我回答:“吃了,正在吃呢。王总是不是要用车?” “哦,现在不用,晚上要去北山,你下午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吧。” “好的,我知道了。”我挂掉电话,这是要闹哪出?晚上去北山干什么呢? 我记得老黑说过,他去北山踩过点,听说那边矿产丰饶,尤其有色金属在地层里的含量非常高。那地方我小时候和老黑常去,偏是偏了点,但风景不错,青山傍水的,让人心旷神怡。长大了倒去得不多,人更现实了,再去那里,我肯定没有小时候那么好的心境。 说起北山,就想起了老黑,也不知道他现在开矿的计划进行地怎么样了。想打个电话给他,拨着号码的时候,张浩鬼一样从电梯里出来了。 那样子失魂落魄的,像是没了主心骨。 “什么个情况啊?”我揶揄他:“何美人没见着?” “见到了!”张浩摇头,“她给了我一个靓丽的背影,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不至于呀!挺懂事的一个小丫头。” “好吧,她其实还扇了我一耳光。”他偏过头,我清楚地看见他左颊上一个鲜红的巴掌印,于是笑出声来。我能想象他是在怎样的一个情况下挨巴掌的。 “你恶心我们就算了,恶心你的女神,她可不会朝你丢扳手!” “我乐意!”张浩毫不示弱,贱兮兮地反击我:“我就是想让她扇我,她扇我你嫉妒什么?啊,你嫉妒什么?” “龟孙才嫉妒!”我举手发誓,“诚如你如此放荡不羁的公子哥儿,我张灿这一辈子怕是拍马莫及了。” “不跟你扯了。”张浩忽然正经起来,“晚上我想去北山。” 我看着他,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他也要去北山。 “我得知一个重要的消息,关乎到我人生的终生大事和我的幸福。”他俯下身来,勾着我,音量低地我以为我们是在进行秘密地接头。 “你帮不帮我?”他看着我。 “今晚么?没空!”我摇头,“我今晚也要去北山!” “你去北山做什么?” “不知道,是王总要去北山的。”我指了指身上的名牌,“我是她的司机。” 张浩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我知道了。原来,何美人说的三女一男,那男的指的就是你啊?啊啊啊?我要掐死你!” 他扑上来掐我,被我一个过肩摔直接摔在了间休室的床上,那床是木质的,床上垫着床垫,但架子结构似乎不那么牢靠,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年头了,我根本没用什么力气,但它还是“哐啷”一声被砸散了架。张浩顿时惊叫着,陷入了一阵灰尘里,好半天才“哎哟”一声,挣扎着从里面爬出来。 我赶紧上去扶他,他看着我,怨恨地说:“你丫练过的......” “不才退役前是分队的搏击冠军。”我陪了个笑脸,算是道歉。他摆了摆手,“敬而远之,敬而远之。” 张浩的计划是这样的,晚上怎么说也要死乞白赖地跟着何佳妮们一起去。他要拉个垫背的,所以找到我。我们在暗中监视她们。不,用张浩的话说,是暗中保护她们。 我斜着眼睛看张浩,“保护她们什么?” 张浩说:“北山是个什么地方?荒山野岭啊!有没有坏人出没?啊?有没有!?有没有毒蛇猛兽?啊?有没有!?” 我点头,“坏人不知道,不过我知道这时节蛇虫比较多。” “对啊!”张浩打了个响指,“就算没有,我们也能创造出来不是吗?蛇还不多吗?随便街上买两条菜花蛇,往她们身上扔不就完事了?” 他YD地笑着,果然是行家里手啊! 不过说半天,我还不知道她们去北山干什么呢。 等我按照吩咐赶到王静住宅的时候,我才明白她们要去露营。是的,两顶折叠野外帐篷,一个烧烤炉,一箱啤酒,还有一箱食物,我确定她们要去露营。 王静、孙狐狸、何佳妮。 我和张浩两人忙着把东西搬上了一辆三菱越野,何佳妮凑了过来:“张灿,又见面了!” “何美...哦不,何...”我突然想起,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 “直接叫我佳妮吧。”何佳妮大方地伸出手,我不好意思地笑笑,给她看我手上沾满的炉灰。张浩一直在我身后掐我,我没理他。 搬完了东西,王静把我叫到了一边,问我:“怎么把张浩叫来了?” 我总不能跟她说,王浩是来追求他终生幸福的吧。于是就编了个圆场,“听说你们要去北山露营,他怕不安全,所以就主动提出要为你们站岗放哨。” “他倒是很有心嘛。”王静说:“那正好,反正我们也没有给他准备帐篷,让他自生自灭去吧。” ...... 我和张浩载着物资,在前开路,王静三人坐在另一辆车上紧随其后。我们出了市区,上了盘山公路,在延绵的山区里前行。张浩的心情非常好,从暗哨变成明哨,他兴奋地抱着我差点就亲了下来。 我打掉了他恶心的手,真希望这家伙晚上能被蚊虫抬走...... 019 水库的夜晚 北山腹地有一个人工湖,是六十年代备荒备灾的时候,依山而开的。山泉、雨水汇聚到这里,经年累月,方圆已经相当广阔。湖边是竹林和杉林,这样一个时节,绿意盎然,风姿勃发。 但它终究是个水库,只有一个不好听的名字,叫二二四。 王静们把露营的地点选在了湖边的一处肥美的草地上,我和张浩用了半个小时,搭起两座帐篷,生起了一堆篝火。 此时天色已然擦黑。 王静和何佳妮在湖边散步,好像说着什么,孙狐狸一个人坐在帐篷里看书。 张浩往篝火里添了一些柴火,转头看四处无人,便对我说:“张灿,一会你把王静引开,我要实施我的A计划了。” “怎么你还有B计划吗?” “暂时没有!”张浩摇头,“不过像我这么聪敏的人,要在这里搞定一个丫头片子,至少有一千种方法!” “那你把前十种方法说来听听?”我笑道。 张浩一本正经地握了握拳头,“那就是——搞定她,搞定她,搞定她!” ...... 我受不了他那志在必得的阴谋嘴脸,但我还是按照我们先前约定的方案开始了我“应该”干的活。我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起身去找王静。何佳妮远远地和我打着招呼,我笑着迎了上去。 “篝火升好了。”我说。 “看见了!”何佳妮挽着王静的手,兴奋地跳着脚,“一会就能吃烧烤了,我可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啦。静姐,我最爱吃你烤的鱼了。” 王静微笑道:“反正都回来了,以后有机会,我天天烤给你吃。” “好啊!”何佳妮伸手小拇指,“一言为定......” “那个...”我打断了她们的亲昵,“王总,有些事我想和你谈一谈,想借一步说话。” 王静问,“什么事这么紧张兮兮的,不能在这里说啊?” 我看了一眼何佳妮,说道:“就是那天你到我们车库来和我说的话,我仔细地考虑了过了...” “考虑什么?不能说给我听吗?”何佳妮凑过来,我避开一步,看着王静。王静的脸色变了变,拉着何佳妮的手,“妮妮,你先回去,一点私事,我晚点告诉你。” 何佳妮不愿意,王静好说歹说才把她劝走。我早就选中了一处背湖的草地,那里隔着我们宿营的地方至少有一百多米,不怕被他们听见,也不会打扰张浩实施他的计划。 我突然觉得我有助纣为虐的嫌疑。 “怎么了?你好像脸色不太好。”王静看我的神色有些不对,问道。我敷衍她:“没什么王总,我就是看着这个湖,想起了很多事。这里我小时候常来,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湖水没变,我却觉得人变了很多,乱发了一通感慨罢了。” “真看不出,你还是个多愁善感的人。”王静笑道。 我点点头,“多愁善感的人总是优柔寡断,遇事不决。” 王静没有接着我的话往下说,她坐在我的旁边,看着微微地泛起漪澜的湖面,皱着眉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我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陪她静静地坐着,鼻腔里感受着泥土和湖水的交杂气息,也感受着王静身上香奈儿的味道。 那边张浩已经成功地把何佳妮拉倒了篝火旁,孙狐狸还在帐篷里看着她的书。 我突然很羡慕张浩这样的公子哥,生活可以无忧无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顾忌别人的看法。 “张灿。”王静叫我。 我回过神来,她忽然问道:“会游泳吗?” “会一点。”我点头,“王总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想游泳,但我怕这里的水。”王静指着湖面,“黑色的水面,我不知道有多深。对于未知的东西,我总是很恐惧。” 我想安慰她什么,她忽然又说:“陪我下水吧。” 我吞了口唾沫:“现在?” “当然!”王静边说边脱起了衣服,一件一件,我以为她里面会穿着什么,比如泳衣。 但她居然什么都没穿,我就那么看着,看着她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 “王总!”我看着她曼妙的身体惊呼。她转过头来,挺着一对傲人的“山峰”,“你何必表现地那么惊讶?我的身体,你不是早就看过了吗?” “可是...” “人最肮脏的地方,就在于他肮脏的念头。”王静往水边走着,“国外有许多天体海滩,在那里,每一个人都可以像我现在这样,这很正常。”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啊? 当我还在纠结于她婀娜的身段和那片雪白肉体的时候,水面上荡起阵阵的波澜,她已经下去了。我只好抱起还带有她体香的衣服,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不让她离开我的视线。 “水好凉啊!”她在水里大声地笑着,使劲地泼打着水花。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现在只能看见浑黑的水里,有一条漂亮的美人鱼正在肆意地嬉耍着。 我想,其实我是来找她谈事情的。 王静往深处游去,渐渐地,我已经看不清楚她在哪里。我喊了几声,声音不敢太大。我怕被张浩听见,回头让他知道我看着王静裸泳,不知道他会不会像上次一样保持缄默。 但我听到了回音,来自张浩。 “张灿...张灿....” 我回头看向帐篷所在的地方,只见张浩站在湖边朝我这边挥手,借着篝火,能看到他很焦急的样子。我等了一会,还是不见王静游回来,那边张浩还在拼命地喊。我只好把衣服放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朝张浩跑去。 “怎么了?”我远远地说:“是不是A计划失败了?” “别提什么A计划了!”张浩急得像是一只被开水烫着的蚂蚁,“何美人被蛇咬了,我不知道严不严重,你知道蛇咬怎么处理吗?” “什么蛇?”我看篝火旁没有何佳妮的身影,意识到情况似乎很严重。张浩边说边把我带进帐篷,孙狐狸正手忙脚乱地到处翻箱倒柜,何佳妮躺在帐篷的竹席上,脸色煞白,满头冷汗。 “让开!”我一把将孙狐狸扯开,蹲下身,捞起何佳妮的脚寻找伤口。 020 消失的老总 但找了一圈,我没有在何佳妮的脚踝上发现毒蛇的牙印。 灯光条件不好,我只好让张浩出去。他看上去很紧张,没挪脚,孙狐狸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我,也不打算出去。 “你们看热闹要看到什么时候?没见人都快要死了吗?”我朝他们吼。 孙狐狸的脸色显然不好,可能是因为我以前也这么吼过她。张浩似乎脚软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一脚把他踹出了帐篷,然后推搡着把孙狐狸也赶出去了。 “张灿......”何佳妮的嘴唇已经有些微微的青色,她蹙着眉眉头看着我:“我会死吗?张灿?” “不会的,我骗他们的。你现在能告诉我,你被咬在哪里了吗?”我一边翻着她的腿,一边安慰她道。 “我觉得我整条右腿都麻了,我好像好冷,呼吸都变得困难了。”何佳妮带着哭腔说:“你不能骗我,张灿,我不想死,我还年轻啊!” “想活命的话,从现在开始就不要说话,保持冷静,你如果紧张的话,会加速血液循环,毒液会更快侵入你的心脏。”我把她抱了起来,让她坐着,不让血液那么顺利地往上流动。 我在她的右腿上找到了一处伤口,两个毒蛇牙印不是很清楚,我还是找到它了,那里只有淡淡的血迹。 怎么会咬到这种地方? 但我总算松了一口气,掏出我随身携带的刀子把她的牛仔裤划开,蛇毒能很快地让血小板凝固,所以被毒蛇咬过的地方,不会夸张地出血。我确定没有了别的伤口后,伸手去解她的腰带。何佳妮很害怕,一动也不敢动,连大气都不敢喘,任由我把她的长裤扒下来。 我把她的腰带栓在了她的大腿根部,看着她穿着KITTY猫的内裤,我想我要解释点什么,“你别误会,这是清毒的第一步,一会我还要采取一点非常的手段,你如果忍不住,可以大叫出来。” “我不叫,我只有紧张的时候才会大叫,可我不能紧张。”何佳妮看上去很坚强,但当我拿着刀子在她腿上比划的时候,她显然有些不能接受。我没顾得上她的感受,手起刀落,利索地在她的伤口上划了两个十字。 “唔...”何佳妮受不了这样的疼痛,两手抱着我,张嘴一口咬在了我的肩膀上。这小姑娘用上了吃奶的力气,要把自己的痛苦宣泄在我的身上。我的肩膀上传来了剧痛,可我不敢挣扎,怕蹦掉她一口整齐的牙齿。 我一边拿过水壶冲洗着,一边挤压着她青肿的伤口,黑色的毒血缓缓地流淌下来,顺着她雪白的大腿。如此动作数次,血的颜色渐渐转红。 现在靠手已经不能完全清理干净,我得用嘴。 我曾经受过的训练经验告诉我,用嘴吸毒疗伤是绝对禁止的,因为吸毒的人也很容易感染。但谁也不能否认,只有用吸的方式才能将蛇毒拔暂时拔除,为进一步的治疗赢得时间。 可她的伤口靠近大腿根部,那里有一只可爱的KITTY猫。 我犹豫了。 何佳妮被我折腾地够呛,现在连话也说不出来。除了脸色好了一些之外,冷汗还一直在流。我试图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于是夸赞她是一个坚强的小姑娘。 “我不会死了么?”她问。我点头,用最肯定的微笑回应她,她勉强地笑了笑,然后晕过去了。 我探了探她的鼻息,虽然微弱,但很稳定。 她已经脱离了危险,但我还要继续未完的工作。神经性的蛇毒能破坏人体神经,如果清理不干净,它会抑制神经的正常工作,会对人造成很严重的后果,也就是蛇毒后遗症。 这样一个可爱的姑娘,我不能给自己留下后悔的机会。 于是我俯下头去,把嘴贴近了她的大腿。我闻着女性特有的味道,里面掺杂着淡淡的血腥。 ...... 张浩打120的时候,我把孙狐狸叫进来,让她照看着。孙狐狸看到我嘴角还有鲜血,又看到半裸昏迷的何佳妮,显然被被惊得不轻。 “她大腿上的腰带,一个小时之后松开,但松开时间不能超过五分钟。”我吩咐道。她“哦”了一声,去整理被我弄得乱七八糟的帐篷。 我在何佳妮的身上盖上了一张薄毯,仔细地帮她擦掉了额头上的汗水,然后出来找张浩。 “你过来...”我勾着手指,把他叫到了篝火旁。 “你在哪里买的蛇?”我问他,张浩茫然地摇头,“我没买蛇啊!哦,你以为她是被我害成这样的?你真当我傻啊?要是吓坏了何美人,她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我白了他一眼,我现在真心希望蛇是他买的。那样我至少还能知道是什么蛇咬的何佳妮,现在,我还得去找出凶手,不然医院都不知道该打哪种血清。 张浩形容了半天,我大概猜出了是眼镜蛇类的毒蛇,但至于是银环蛇还是眼镜蛇,不得而知。我叹了一口气,这空当又去哪里抓蛇呢? “对了,王总呢?”张浩忽然问,“出了这么大的事,她怎么还没出现?” 我从火堆旁跳了起来,该死的,王静被我丢在水里,现在还没上岸呢! 帮何佳妮疗毒的时候太过专注,竟然把这件事情忘记了。现在少说过去了半个多钟头,这女人会不会冻死在水里? 我甩开脚在湖边狂奔,吼着王静的名字。张浩想跟过来,被我斥回去了。我跑到放衣服的地方,那堆衣服老老实实地躺在石头上,根本没有人动过的痕迹。 大条了! 我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个干净,往水里扎去。入水的那一刹那,冰冷的湖水顿时让我打了个冷战。 光照不足的山谷里,湖水的温度远低于气温,再加上夜晚山里温度下降,就更是雪上加霜。而人在乍冷的水中,很容易抽筋。 我企盼着王静不要出什么意外,否则我不会原谅自己。 我一边游着,一边喊着。我希望她能回应我,哪怕她把我臭骂一顿,或者,干脆给我几个耳光...... 021 梦幻之旅 水库不是游泳池,它没有边界可循,但我依旧沿着二二四游了几乎整整一圈,直到筋疲力尽。 王静仍旧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我垂头丧气地上岸,我该怎么和他们交代?说我把王静弄丢了,这样是不是太不自量力?我到底怎么做才能把一个活人给弄丢了? 远远地望着那一处篝火,我突然很害怕过去。就像小时候做错了事,不敢去见老头子。 我从衣服里搜出烟,点着,狠狠地吸了一口。尼古丁麻醉着我,带着我飘起。我有些虚脱地躺在湖边的鹅卵石上,看着漫天的星光,用手指数着狮子座和山羊座之间的距离。 脸上落下几点水滴,是下雨了,我闭着眼睛想。 “张灿,你睡着了吗?” 这个声音敲打着我的鼓膜,远远的,又似乎近在咫尺。我从鹅卵石上爬起来,“王静!” 隐约地,不远处的大青石上似乎坐着一个女人,正低头弄她的长发。我努力地睁大了眼睛,那是王静吗?就像一只女鬼一样,她什么时候坐在了那块大石头上,又是什么时候穿上了她的衬衣。我定了定神,刚才是她在叫我吗? 我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王总,是你吗?” “不然你以为是谁?”王静说,她依然在摆弄她的长发。 我的心里忽然被一个称砣砸到,喘不过气来,但安静了许多。我长出了一口气,依着大青石坐在了地上。 “刚才我听到有人喊我。”王静拍了拍我的肩膀,看着我。 我喘了几口粗气,“那你为什么不出声?” 王静狡黠地笑了,“我就想看看他在水里能呆多久,他之前扔下我跑了,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你怎么能这样?”我看着她:“这样会害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我害你了吗?”她坐在石头上摇着,手指上缠着发丝,歪着头。我默然,她害我了吗?没有啊!她没有发出求救信号,她只是下水游了一圈,然后坐在这里看着我狼狈的模样。是我自己自以为是,我担心什么?她比我岁数大多了,我用得着那么操心? X!纯属犯贱。 ...... 我们等着120的急救车,足足等到了半夜一点。谁也没有心情去吃那整箱的食物,直到饥肠辘辘,张浩煮了几包面。我在里面磕了两个蛋,一份给了孙狐狸,一份给了王静。张浩说我见色忘义,我就把整版鸡蛋都扔进了锅里,然后煮成了茶叶蛋。 ——大家都有份。 王静换了一身衣服,坐在篝火边一直盯着我看。那目光我读不懂,我只好避开,找了个背光的地方吃我的阳春面。张浩忽然张牙舞爪地抓了一个长条形的东西,我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条银环蛇。 “你走以后,我就去把这家伙揪出来了。咬佳妮的时候它就被我踩了一脚,我估计它没走远,回头带了铲子就去找,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 我把那蛇扔在地上,一动不动,已经断气了。我用脚拨了一下,应该是被张浩踩踏了龙骨,碎骨刺入内脏而死。 “抛了吧,抛远一些。”我转头继续吃面。 ...... 救护车姗姗来迟,张浩见到那群医生的时候嚷着要投诉他们。王静领着两个女护士进了帐篷,不一会担架上来,把何佳妮抬上了车。随车的医生很老道,只看了一眼伤口就判断出是什么类的毒蛇咬伤。经过我们的证实之后,他毫不犹豫地给何佳妮注射了三分之一剂量的血清。 老医生夸赞我们对蛇毒的及时清理,否则晚半个小时的话,就一切都完了。何佳妮也感激地看着我,可能她想说谢谢,但她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不好意思地指了指我的肩膀,我笑了笑,这算什么? 救护车走了,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我们留念,我们都急着想要下山,回归到喧嚣的闹市中去。 王静随车陪护,我和张浩还有孙狐狸善后,收拾好东西就准备动身。孙狐狸本来也想上救护车的,但因为里面空间实在太小,容不下那么多人,便只好作罢。我和张浩两辆车,她踌躇了一会,还是跟着张浩走了。 依着张浩的性格,他倒是更愿意和孙狐狸一起。美女在他眼中,总是高于一切的。他吹着口哨发动车子,鸣了两声喇叭和我告别。我挥手致意,心里想着这对狗男女能在路上碰撞出怎样的火花,直到他们消失在了夜幕中。忽然觉得到头来,我还是一个孤家寡人,在这杳无人烟的深山里,我多想再呆一会,想想老黑,想想老头子,还有那个徐璐璐。 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我坐在车上,打开DVD,听着王静最喜欢听的《天空之城》,那种凄美的哼唱版。也不知道听了多少遍,突然间我发现本来就很感性的我,如果还要听这种让我心里猛沉的音乐,我怕我会消沉堕落。于是不耐烦地关掉它,发动车子,去追张浩。 回到市区的时候,已经快要凌晨四点。我没有回公司把车入库,电话里和张浩打了声招呼,直接开到了老黑那。老黑喝了很多酒,正坐在沙发上看欧冠,沙尔克对阵里昂。我从他面前拿过一瓶啤酒,打开喝了。 球赛已经进行到尾声,我只看了个比分。解说唠唠叨叨地不停,聒噪地像五百只鸭子。 “今天去了北山?”老黑忽然问。 我点点头,其实我潜意识里不能确定我今天到底去没去北山。如果去了的话,为什么我要去?如果我没去的话,为什么又会那么累?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念头,就好像做了一场梦,梦里发生的事情,很清晰,但很荒诞。等你醒来的时候,你以为是做梦,但真相又告诉你,这TM是事实。 事实就是王静在二二四裸泳,而我在全程旁观的同时,还回去救了被银环蛇咬伤的何佳妮。 今天晚上,我是主角。 老黑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喝啤酒...... 022 何家 老黑提醒我要抽时间回一趟孤儿院,老头子那似乎对我不满意,一直跟老黑叨叨。我一直没敢把我现在的号码告诉老头子,他不是我的亲爹,但他是我的亲娘加亲爹。 我们这一批孤儿,总共有十二个,年龄大小差不多。那年和RB有过一次交流,我们之中的三个被一对RB夫妇看中,拉去RB做了大RB的公民。这之后,其余的七个也都陆陆续续地被人接走,直到我和老黑参军,就没有再剩下一个。老头子老了,再也没有收养过别的苦孩子,他一辈子都是单身,只把我们当成他的亲人。 虽然每个月都会去看他,但老黑说得对,老头子现在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能看一次就看一次,不要到哭的时候都哭不出来,那才是人间最大的悲剧。 我琢磨着我是该抽出时间多跑跑了。 ....... 何佳妮只住院观察了两天,医生说完全没有问题,只剩下外伤需要愈合。去接她的那天,我看到了一个陌生的面孔。 那是一个男人,四十多岁。长得挺英俊,大概就是女人常说的四十男人一枝花那样,一副师奶杀手范儿。他的脸上带着微笑,浓眉大眼的看上去挺慈眉善目,但我总觉得他那种微笑是发于皮上,止于皮下,给人以压力的感觉。 王静似乎和他关系不错,两人走路的时候贴得都很近。我没敢靠上去验证他的身份,但我能在这个男人脸上看到何佳妮的影子。算算年纪,我顿时恍然,这应该就是何佳妮的父亲,也就是我们公司的老总,人称“老魔头”的何振阳。 “妮妮...”病房里父女俩人相拥在了一起,我倚在门框上,看到何佳妮靠着他父亲的肩膀朝我眨了眨眼睛。我点点头,背过了身去。 像我这种身份的人,司机兼秘书。王静吩咐我的,不一定和驾驶有关,搬行李什么的,俨然就成了我的本职工作。好在何佳妮一个小姑娘家,东西不多,一只箱子就装掉了大部,剩下的,都是女人家的东西,也不需要我来劳动。何佳妮朝我做了一个鬼脸,和她父亲上了一辆奔驰S500。司机理都没理我,踩着油门就走了,丢下提着箱子的我在路边发愣。 王静跟在我的身后,笑着说:“张灿,你有福了。” “怎么了王总?”我纳闷地问。 “何总请你去他们家做客,顺便感谢你救了妮妮。” 我自嘲地笑笑,调侃道:“我还以为何总一眼看上了我,要招我入赘做女婿呢。” 王静忽然停了下来,认真地看着我。我以为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去找倒车镜。她在我身后说:“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人帅,没办法。”我摊了摊手,“你懂的,王总!” 王静笑道:“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像张浩那家伙了。人还真是书上说的那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我反对,“我只是开朗了,既然事实很残酷,那为什么不让自己的想法更梦幻一些。” 她觉得我不可理喻,所以不再理我。我想我终于赢了她一回,开车的时候主动地给她放《天空之城》,让她好好地伤感一下。 ...... 我一直都在想象着,一会我要看到怎样的一座豪宅。 门前必须有两座石狮,必须有带着墨镜和蓝牙耳机的保安,一水的黑色西服,一副壁垒森严的气象。高墙电网之内,养一群獒犬,最次也得是黑贝。一幢少说三层的别墅,窗户特别大的那种,阳台上能同时摆上五张麻将桌,头顶还得有葡萄架。私人的花园里,土地肥沃,种着各种玫瑰、百合或者月季,周遭围着香樟或者香桂。左近再挖一个游泳池,池边打着太阳伞,伞下放着藤椅,藤椅边摆着水果和红酒。 我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和王静分析的,她笑得肚子都痛了,却不置可否,只是指路。我开着凯迪拉克越走越远,七拐八弯地不知怎么地就到了郊区。我远远地看见一座围墙,围墙里倒是真有一幢三层高的别墅。 走得近了,就发现远没有我想象地那样戒备森严。而且房子老旧,丝毫没有别墅的模样。大门上的钢栅栏,已经锈弯了不少。红砖砌着的围墙上,青苔遍布。院子里没有玫瑰,没有香樟或者香桂,转角就是车库,到那一眼就能把整个宅院看完。 我看着豪车无力吐槽,真心替他那辆S500不值。 王静小声地和我说,“这是何家的老宅,八十年代就盖了。” “那他还有新宅?”我问。王静摇头,“何总一年到头都在外面,很少回来。他在别的市有房子,但也不常住。不过只要他回Y市,这里就是他最重要的落脚点。” 我们正说着话,何佳妮从别墅里跑了出来,一手拉起王静,一手拉起我。我挣了一下,没有挣开。 “妮妮,怎么这么开心?”王静问道。 何佳妮笑着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你在说什么呢!?”王静笑着反对,“我可是常到你们家里来,你这比喻不恰当。” 何佳妮笑得更甜了,她松开拉着王静的手指着我,“喏,他不是远方来的吗?” “也对啊...是我会错意了。”王静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我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咬牙了,丫头片子这是要闹哪样?热情地有些过分了哈。我稍稍使了点力气想挣掉那只小手,不料何佳妮拉着我更紧了。 “张灿...我爸要见你。”她说。 我“哦”了一声,说道:“一点小事,不必那么客气了吧。” 何佳妮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呀,我爸怎么能怠慢呢!”她忽然贴了过来,在我耳边小声的说:“不过我爸他很好强,你千万别违背他的意思让他下不来台,不然很难堪的。” 我木然地点点头,什么叫千万别违背他的意思?最多顺着他一点就是了。 何佳妮放开了我的手,对我笑了笑:“晚上,请你吃烤鹅啊......” 023 分道 和何振阳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他家的书房里。 何振阳是Y市的本土企业家,他的名字无数次在报纸和电视上出现,是很多创业者心里的偶像。可对我来说,他只有两个身份,一个是我的老总,另一个是何佳妮的父亲。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要把他的身份一分为二,可能因为在我的潜意识里,何佳妮这个小姑娘已经是我的朋友。这就比如,张浩的老爸站在我的面前,我也会为叫他伯父还是叫他张总而纠结。 “何总...”我敲了门。 何振阳正在看文件,见我进来便摘下了金丝眼镜,起身招呼:“小张,请坐。” 我像面见部队首长一样,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把自己挺得像一杆旗。何振阳笑着摆了摆手,“不必那么拘谨,就是谈一谈,搞得那么严肃,就不好了。” 我和他互相客套了一阵,彼此都发现实在无趣,于是就远离了礼节问题。何振阳问了我一些基本情况,我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包括在园区分部被人陷害的事情。但我只是一笔带过,不想让他觉得我是一个怨妇。 何振阳倒是很在乎我曾经的出身,不厌其烦地问我关于部队的事情。能告诉他的,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能告诉他的,我只能“呵呵”,一笑了之。 比如部队番号,具体部署位置,执行何种任务。 期间何佳妮进来送了一次水果,倒了两次茶。每次出门的时候,都会给我比划一个加油的手势。我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来回穿梭着,最后连何振阳也看不下去了。 “妮妮...我和客人谈话,你不要老来打扰我们。” 何佳妮吐了吐舌头,带着门走了。何振阳笑着摇了摇头,问我道:“你对目前的工作怎么看?有没有什么要求?比如提职,调职,加薪什么的。” 我观察着他的脸色,但我看不出来这是出自客套还是诚意,所以我保持谨慎,“何总,我对目前的现状还比较满意。倒不是说我没有想法,只不过公司目前的业务,我很多都不懂,开车还是最适合我的。薪水嘛,够用的。我总不能因为您的照顾而比别的同事高,这不能让人信服。他们做得不比我差,同工不同酬,会让大家产生矛盾,对公司也有影响。” “年轻人还是不错的,大局观强,也很谦虚。”何振阳点点头,又说,“我这正好也缺一个司机,既然到哪都是开车,我想把你调过来给我开车,不知道你怎么说?” “这个...”我犹豫了。 我是个不愿挪窝的庸人,一旦习惯了一件事,如果让我改变我会觉得很不适应。我给王静开了半个多月的车,虽然说不上已经很熟悉,但我和她之间好像起了一些变化,我不敢说我们有超越上下级关系的关系存在,但我和王静呆在一起,总比我和何振阳呆在一起强。 何振阳看我有些犯难,问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我连忙摇头,“不是,我是觉得既然公司有了安排,何总只需跟我说一声就行了,不用这么客气的。” “哦,你别误会。”何振阳否认道:“公司没有对你进行安排,只是我和王总沟通的结果。”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有区别么,于是问道:“这么说王总同意了?” “她同意了。”何振阳“呵呵”笑着:“她如果不同意,我可不敢从她的手里抢人啊......” 我脸上一红,只好说道:“既然这样,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觉得我被人卖了,就像一件商品,被人倒了两手,最后说都不说一声,毫无预兆地就被转给了下家。我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我能感觉到。我的心里落差太大,没来由地闷着一肚子郁结之气。如果再呆下去,我怕我会失态。 何佳妮和王静说好的好事呢?为什么没有奖金?为什么连句谢谢都没有?我想找到平衡点,可当我走出书房,看到王静的时候,我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王总...”我的表面上很平静。 “怎么样?谈的什么?”她也没有看出来。 我笑着,“也没什么,不过我倒很好奇你那么关心干什么?” “你是我的人,我怎么能不关心。”她大言不惭地对我说。我哧笑一声,“别,我还真当不了你的人。” “怎么了呀?”她终于看出我的异样,也难怪,谁能看得惯我现在这幅嘴脸,那是一副被人抛弃的模样,典型的怨妇。我只能怪我的演技还是不够好。王静转过身来,问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心里鄙视她,也不是什么大事,怎么那么爱演呢? “我明天就帮何总开车了,王总,恐怕你要另寻高明了。我真希望你的下一位司机有好福气,能好好地伺候你。”我顺着她,一并揶揄她。王静的脸色也变了,“怎么好端端地你要帮他开车呢?” 我终于受不了了,我对她低吼,“不是你把我卖给他的吗?”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我什么时候把你卖给他的?是他告诉你的吗?他还跟你说了什么?不行,我去找他......”她有些凌乱了,转身就要上楼。我冷眼看着,我就不信她真的能找何振阳同她一起来演这出戏。但我不想在这里等,不是不给她机会,是我不想给自己机会。我往最好的地方想,终究我只是一个司机。我不能指望因为我,能让王静和何振阳闹翻。我自尊心作祟,不想他们两个关起门来讨论半天,最后还要维持原判,这样我更下不了台。 何振阳会怎么看我?一个搬弄是非的小人么? 王静上到了二楼,在她推开那扇门前,我把她拦了下来。 “王总,不管怎么说,我要感谢你。”我真心诚意地说,“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你帮助过我。你是一个好上司,我不该那么对你。” 她张了张嘴,要想说什么。我打断了她,笑着说道:“反正我到哪里都是开车,你也只是换了个司机。大家还是像从前一样,见面了我叫你一声王总,你高兴了,叫我一声张灿,不高兴了,叫我一声那个谁,我也不会在意的。” 024 滂沱 我的自信源于我对事情的掌控,无论是大局还是细节,我都喜欢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但我曾经犯过一次错误,在那一次错误里,我失去了两个战友,它让我抱憾终身,那时的我才发现我不是自信,那是自负。从那时起,我仿佛被命运之神打入了另一个极端,变得敏感起来,我也不再追求掌握事物,而是小心翼翼地让自己不再犯错。 我被动,但我仍然主观。 所以,我现在看上去就像一个尖酸刻薄的妇人,极尽侮辱、猜忌之能事,企图向任何人证明我的存在。我很希望王静和何振阳吵一架,那样我就得逞了——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但我不忍心,我始终认为我还是有自己做人原则的一个好人。时间磨平了我的棱角,但它也教会了我圆滑。我挑起了事端的同时,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平抑事端。 我给自己盖上了一个“无事生非”的戳,印在心里,然后把自己扔在了郊区的柏油路上。就像遇到徐露露的那天夜晚一样,我孤魂野鬼一样地游荡。 ——这里远离市区,离我的住处少说十公里以上。 我吹着夏末的热浪,感受着空气中水分的味道。天上的乌云盖了过来,远处有了闪电。我想在自己被淋成落汤鸡之前安顿好,可我没有发现这附近有任何的公交车站,出租车就更不用说了。路上寥寥的行人加快了脚步,他们不用和我一样,他们多数都住在附近。 我望着田间地头还有人在劳作,只有这些人对即将爆发的骤雨丝毫不以为意,我停了下来,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着。看着他们戴着草帽,卷着高高的裤腿,在泥泞的田地里,用月牙形的镰刀将一排一排的水稻割倒,用稻草秆捆着扔进了打谷机内。机器轰鸣着,抛洒着草屑和谷粒。 我抱着膝盖,使劲地嗅着稻谷的清香,直到雨点打落下来。 豌豆大的水珠打在我的身上,“啪”、“啪”地发出响声。起初很稀落,渐渐地密集了起来,刮起的狂风吹过,扫荡着原本空气中的闷热。这五年来,我第一次在雨中没有显得那么狼狈,任凭风吹雨打,我纹丝不动。田地里劳作的人们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暴雨而停下手里的镰刀,他们在抢救收获,所以他们只能付出。 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想要得到利益,就要付出代价。我忽然恶作剧地想,如果天上能下刀子,还有谁敢如此悠哉地视而不见? 身后传来刹车的急促声,我回头看去,一辆黑色的陆地巡洋舰就停在我的身后。磅礴的暴雨中,何佳妮撑着伞下车到我的身旁,然后嗔怪地看着我。 肆虐的狂风刮着她身上的短裙,我朝她笑了笑。 “怎么不找个地方躲雨啊?你真傻呀!”她拉了我一把,我说道:“淋淋雨挺好的,陶冶情操,锻炼身心。倒是你,怎么跑出来了。” “我在厨房里忙着,静姐忽然说你走了。我看好像要下雨,就出来看看需不需要帮忙咯。”何佳妮指了指车:“还站着干什么?走,我送你回去吧。” 我没有拒绝,我哪有拒绝的资本?我倒很想文青范儿一次,在雨中一边漫步,一边唱雨一直下。可我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装着也不像,恐怕还要被人骂装13。 何佳妮扔过来一条毛巾,我没有假装客套,接过来擦着还在淌水的身体。我让她送我回老黑家。她打开导航仪找了半天,才终于确定好路线。 “先生你好,本车起步费用两万,两点五公里后,每公里车资一万,请问您确定乘坐吗?”何佳妮俏皮地打趣。我仰着头,“尽管走,你大可以围着Y市绕一圈,不差钱!” “还有人工费两万!”她发动引擎,把车重新开上了公路。我停下来,“你一个公司老总的千金,人工费才要两万吗?” 何佳妮微笑着说:“您是贵宾VIP,对您,我可以打五折。” 我心里没有理由地升起了暖流,看着她,这个小姑娘丝毫没有富家女那种傲慢的姿态,和她在一起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是的,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张浩一直把她排在四美之首。郑一艳、王静、孙狐狸,她们每一个人都有一番风韵,但她们唯一没有的,就是何佳妮这种青春和清纯。男人追求女人,这两样恰恰又占着最重要的比例。 “你这样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何佳妮的脸色绯红地抗议,我“哦”了一声,把印着KITTY猫的毛巾盖在了脸上,忽然闻到了一丝淡淡的香味。这种味道我在何佳妮的身上闻到过——这条毛巾,居然是她的私人用品,我早该想到的。 我尴尬地又把它拿下来。何佳妮瞥见了我的窘态,脸色更红了,“那条毛巾,是我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点点头打断她,我怕她会告诉我她平常拿这条毛巾洗澡,于是说道:“我闻出来了,不管怎样,谢谢你。” “出来的时候匆忙呢,所以也顾不上许多......” “嗯...” 我们谁也找不到更新鲜的话题,陆地巡洋舰在雨中劈风斩浪,穿过大半个Y市,最后停在了老黑小区的楼下。我本来想邀请何佳妮上楼坐会,但这恐怕会引起误会,再说老黑说不定在家,我不知道该跟他或者她怎么解释。 此时暴雨已经停了,遥远的天边挂着一簇彩虹。我站在车门旁,想了想,还是没有做出邀请。 何佳妮半倚在方向盘上,熄掉了引擎。 “不打算让我参观一下你的狗窝呀?”她说。 我敷衍道:“确实是狗窝,脏乱差全齐了。大老爷们呆的地方,你一大姑娘可不能随便进的,丢了我的面子事小,惊了你那就不好了。” 她笑了笑,深呼吸一口气,说道:“那好,改天收拾干净了我再来!” 我点点头,“就这么说定了!你路上小心,别开快车。” 她答应了我,启动了引擎。我目送着陆地巡洋舰开出了五米,突然停了下来。何佳妮从车里上探出头来,朝我竖起一个大拇指:“张灿,谢谢你!” 我摆了摆手,“我该谢谢你......” 025 二选一 老黑坐在沙发上吃西瓜,他最近好像很闲的样子。 我去拿西瓜,被他打掉了我的手,“说说,怎么个情况?” “什么怎么个情况?”我抢了一块,蹲在地上啃。 “楼下那辆陆地巡洋舰,一百多万吧?那女孩儿看上去也不错,你们公司的?” “你丫监视我!?”我往他脸上甩西瓜汁,他拿西瓜皮砸我,“那天晚上带回来的还没消化掉吧?怎么这口气还没吊上来,就又勾搭了一个?” 我摇头,“没你想象地那么龌龊。她是我们公司老总的千金,那晚去北山的时候被蛇咬了,我救了她。她为了感谢我,请我吃饭,顺道送我回来。” 老黑点点头,“真是这样?咱可不能脚踩两条船啊!” 我惊讶于他怎么突然之间转性了?他不是一向提倡女人越多越好吗?难道现在变成了孤家寡人之后就顿悟了? 老黑丢了瓜皮,换了个话题。 “北山开矿的事有眉目了,我这还差二十多万,我准备把房子抵押出去。” “抵押干嘛?我这不是还有点钱吗?”我掏出手机看银行账单,“七万多点......剩下的想想办法吧。这房子是你父亲留给你的,将来还得传给他孙子,祖屋!你懂的。” 老黑没说话,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寻思着问李头借一点,他一年三十多万的年薪,应该能匀出一部分。我再加点利息,不能亏待了自己人。 洗了个热水澡,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看到手机上有三个未接电话。两个是王静打的,一个是何佳妮打的。 我犹豫了一会,给王静回了电。 “在呢?”她的语调有些奇怪,我“嗯”了一声,说:“王总,找我有事吗?” “你在哪呢?” “在家呢,刚到。” “哦,其实没什么事,就是习惯了用车的时候拨你的电话。”王静淡淡地说:“好久没有一个人开车了......” “那你开车小心点,Y市的马路杀手可不少。” “你是在诅咒我吗?”王静忽然笑了。我听着忽然心里有些堵,下意识地说:“你开到哪了?不如我来接你吧。” “可以吗?”王静说:“我以为你还在怪我呢...” “哪会啊!”我接口答道,手机忽然“滴滴滴”地响了,是何佳妮的电话。我跟王静打了声招呼,接了进来,“怎么了小姑娘,不会是迷路了吧?” “我真的迷路了!”何佳妮在电话里无奈地说:“我都不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张灿,你有空吗?” “不是有导航的吗?”我皱着眉头,这丫头也太粗心了。 何佳妮郁闷地说:“导航系统好像坏了,我停着车呢,它还显示我在走,而且不能定位。” “信号漂移了...”我叹了一口气,这的确是个不大不小的问题,Y市说大不大,但说小也绝对不小,各种岔路小道交错复杂,迷掉一个不熟悉地形的人,轻而易举。 我看见老黑对我投来了暧昧的目光,好吧,我现在确实尴尬了。王静和何佳妮,我该去找哪一个? 我只用了三秒钟的时间权衡利弊。 “对不起,王总...”我小心翼翼地说。 王静作为旁听,她应该都听到了。她笑了笑,“没事,我自己开车回去。” “静姐你也在吗?”何佳妮问,王静却挂掉了电话。 我问了何佳妮现在的地标有什么特征,猜测她可能在的位置。老黑忽然说:“我有时候觉得你真傻。” “什么?” “你不会让这个王总去接这个何佳妮吗?”老黑闭着眼睛,做了个太极的起手式,俨然一副高人的模样,“你现在好了,不知不觉地就得罪了一个,以后有你受了。” 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真是块榆木疙瘩! ...... 我在离中央广场不远的一条小巷里找到了黑色的陆地巡洋舰,何佳妮正坐在上面无聊地摁手机,见到我到了便跳下车来,一脸久违模样的笑容。 “我就知道,你能找到我的!” “是你选的停车位不错,”我去检查她的GPS,一边说道:“这么扎眼的一部车停在这,我在上一个十字路口就看到了。” 她站在我的身侧,不说话,就看着我。我开启了GPS,信号正在漂移,已经快漂到工业园区了,还真是南辕北辙啊。我重新刷新了几遍,没有用。 天色已经不早了,我踌躇着是不是该把何佳妮直接送回去。何佳妮欢呼雀跃地跳上了副驾驶座,我只好硬着头皮上了车。 送完她,我该怎么回去呀?何佳妮“呵呵”笑着回答我:“我们不如就唱一曲十八相送吧。” 我鄙视地瞟了她一眼,“也好,送完十八次,你以后肯定不会迷路了。”她吐了吐舌头,蜷在副驾驶座上继续摁手机。 我倒车,选了一条最近的路出城。何佳妮在还在手机上摁着什么。 “玩游戏?”我问。 “不是,写日记。”何佳妮抬起头来,“我每天都写日记,美好的,不好的,我都要记下来。我小时候发过一次烧,烧完后记忆力就不够用了。所以,我得把我经历过的事情都记着,以后就不会忘记了。” 我笑道:“就你这记忆力是怎么记下那么多的英文单词?又是怎么从斯坦福大学毕业的?别告诉我那些教授们都被你爸打发了......” “才不是!”何佳妮答道:“鄙人九岁就留美了。刚开始的时候确实记不住,但后来生活在那个环境里,不会也会了。至于我怎么从斯坦福毕业的,我只能告诉你我靠的是我百分之一的天分和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 我点头,“你出去这么远,你爸不担心的吗?” “他担心我,我爸那时候没什么钱,赚的都花在了我的身上,所以不能经常去看我。但每一次看到我,我爸都会流眼泪。”何佳妮忽然有些伤感。也难怪,这父亲有和没有是一样的。 “你就不怪他吗?” “我小时候很懂事的,我知道他的良苦用心。而且我在美国有专人照顾,久而久之地,我也就习惯了。”何佳妮忽然问道:“你呢?从来没听过你说过你的家人呀!” 我笑了笑:“我是孤儿。” 026 林鹰鹏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样的。”何佳妮安慰我。 我摇了摇头,“没事的,我从小就不知道我父母是谁。我的记忆从一开始,就是在孤儿院的。我有过十一个兄弟姐妹,还有一个收养我们的老人,他们每一个都是我的亲人。” “是在Y市吗?” “嗯,在市区的一个角落里。” 何佳妮忽然凑了过来,“我想去看看!你带我去吧。” “好啊!”我答应道:“你想什么时候去?” “明天!就明天!” “明天!?”我想了想,觉得不妥:“明天可不行,你可别不记得,我现在已经是你爸的司机了。明天我得在公司待命,要不周末吧?” 何佳妮笑了,“张灿,问你个问题。”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打着转向灯,再往前不到一公里,就能看到何家的围墙了。 何佳妮问:“你觉得我爸他怎么样?” 我不知道她指的什么,只好敷衍说道:“挺好!看上去挺和蔼可亲的一个老帅哥,年轻的时候肯定迷倒过很多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 “没正经!”何佳妮责问我,“你说的不是真话,对不对?” 我举起手发誓,“我是说真的,他长得真得很帅!连我都差点被他迷住。” “你就不觉得他很狡猾吗?” 我笑了:“有你这么形容自己父亲的吗?那可不是狡猾,是圆滑。像混到你爸这种地位的人,说他一身浩然正气、刚正不阿那肯定是不对的,但是...” “但是什么?”何佳妮追问道。我不想说他父亲表现出来的淡然、亲切,在我看来都是虚伪的,也不想说他有挑拨我和王静关系的嫌疑。于是反问道:“你问这个干吗呢?” “如果...”何佳妮说道:“我是说如果,如果我爸让你做什么你不开心的事,你千万别怪他。” “这话从哪里说的?”我侧首看着何佳妮,“我和你爸说的话你都知道了?” “嗯!”何佳妮点头,又摇头,“不是,我没有偷听。其实我,其实是我让我爸这么做的。关于...关于你帮他开车的事。” “你...?”我一脚刹车踩住,把车急停在了路当中。 我转头盯着何佳妮,她把头扭到了窗边,淡淡地说:“我以为你会乐意的。” 我突然发现我有再大的火气,也发泄不到她的身上,这是命数。我只好深呼吸,咬牙回答:“嗯,我很乐意。” 她不敢看着我,也不敢多说什么,似乎很害怕的样子,我忽然想起了徐璐璐,她那颤抖的身体。我不该这么粗暴,尤其是面对何佳妮,她没有做错什么,也许是想让我更加靠近何振阳,更加靠近权利,她是在变相地提拔我以感谢我对她的救命之恩吗? 她应该跟我商量一下的。 我重新发动车子,把她一口气送到了家门口,然后下了车,看着他家里亮起的灯火,我对何佳妮说“对不起”。何佳妮点点头,欲言又止。我知道她想说什么,于是说道:“不用担心我,我会让朋友来接我的。你回去吧,好好睡一觉,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说完转身离开,第二次把我自己扔上了同一条柏油路。 老黑接到我求助的电话,用最快地速度赶来。我坐在今天我坐过的那块干净石头上,被她那辆破桑塔纳的远灯刺得睁不开眼。 我打电话给王静,一直没有人接。 晚上回去以后我就失眠了,整整一夜。我一直认为是她把我丢了,其实是我把她丢了,是从在水库露营的那天起。老黑说着梦话,我只有看着渐渐亮起的东方,寻找一些能让我心里平静的事情来回忆。可翻来覆去的,我发现我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存在过。 我只好悻悻地起床,草草地洗漱一番,换上衣服,跑步去公司待命。 ...... 接下来的几天我无所事事,又仿佛回到了曾经王静和孙狐狸消失的那段日子,我每天在小车班依靠着斗地主度日。何振阳压根就没打算用我,他有两个保镖兼司机,我只能做他的备胎。张浩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搭错了,这几天居然没有出门鬼混,赖死赖活地和我形影不离。他觉得斗地主太过无聊,于是从活动室里搬来一张台球桌,招呼我过去和他打斯诺克。 这么高雅的东西我可从来没玩过,只把它当九球来打,每每就输得头顶生烟,不能自已。 闲极无聊的时候,他还会请教我一些事情,野外生存什么的。我把我的一些经验传授给他,顺便拿着台球杆教了一套张氏棍法。他练了两个上午,忽然就很好奇地问我,“什么是张氏棍法?” 我停了下来,指了指自己:“就是我创造出来的棍法。” “你是个骗子!”他骂了我一句,翘着兰花指。 我笑骂着上前去教训这个不肖之徒,突然电梯门打开,从里卖弄走出一个陌生的面孔。他穿着和我们一样的制服,我看到他的名牌上的名字,叫林鹰鹏。 张浩转过头去,“请问你哪位?” 林鹰鹏欠了欠身:“我是王总的司机,我叫林鹰鹏,请问哪位是小张哥?” 我和张浩同时向前迈了一步,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俩都是你小张哥。”林鹰鹏笑了笑,说道:“我不知道两位前辈都姓张,多有得罪了。” 张浩过去勾住了林鹰鹏的肩膀,我则站在他的对面打量着他。王静选人总会那么在乎仪表,我不知道我到底哪里被她看上,但听张浩说过,以前帮她开车的,都是清一色帅哥。我在林鹰鹏的脸上看到了三分帅气,但还有七分娘气。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有点先入为主的感觉,总觉得这人不靠谱。 张浩说我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没否认,我也不想否认。张浩得逞了,他在我面前跳踉地像只索马里来的猴子,趁着不多的机会,极尽能事地打击我,企图在语言上把我放倒。 好吧,他做到了。 ...... 027 翻脸 林鹰鹏的到来,刺激着我。我原本以为我会很淡然地接受,但我没有做到。人一旦适应了某种事物,对突然地改变就会有难以适从的感觉。我和王静之间的种种,包括误会,是我这五年来最特别的经历,在我的心里它已经根深蒂固。 现在让我亲手把这种根深蒂固交给另外一个人,我除了郁闷之外,还有一些不甘心。 琳鹰鹏和我交接着那部凯迪拉克,张浩作为小车班的直接领导,站在一旁朝我抛媚眼,他用暧昧来嘲笑我。 “这两个应该换了。”林鹰鹏用脚踢了踢后轴的轮胎:“磨耗过大,影响制动和爬坡。” “雨刮器也变形了,会卡住的…” “后厢门的把手有些松动,”他停了下来,对我说:“张哥,看来你对你的工作不太专心哦!” 我看着他,他毫不示弱地回看过来,“王总让我替她开车,是对我的信任,我不想让他失望。否则,我也会像你一样,被她……扫地出门。” “你胡说什么呢?”张浩终于开口了,“你了解情况吗?啊?第一天来上班就唧唧歪歪,你时间很多,生活很闲是吗?告诉你!我才是小车班的领导,你优哉游哉地,该干什么干什么,别在这里阴阳怪气的,你要是对我们有什么意见,你就往上说。在我们面前摆谱,当心转身挨闷棍!” 林鹰鹏没有回嘴,只是微笑。我看不得他那种小人得志的嘴脸,但我发作不出来。我转身走了,去找其他人斗地主,但我忘了今天小车班没有别人,就我们三个。张浩追着我,跟我说别生气,这样的人他见过太多,一旦得势,就毫不犹豫地踩别人。这是心理扭曲,变态。 我就纳闷,这TM是哪里蹦出来的野鸟,往我头顶撒尿就算了,还要告诉我他很开心。 我期盼着何振阳给我差事,哪怕让我开着小四轮去农贸市场拉猪,也不愿意在这看人脸色。 林鹰鹏在那没完没了,戴着白色手套钻到车底,摸了黑黑的一手,示威般地向我展示,张浩在窗边吼:“TM你家的机油是白色的啊?”我没他那么好的涵养,我一般用拳头说话。 林鹰鹏见我气势汹汹地冲上来,他靠在车门上,一脸讨打的贱样:“你打啊,有种你就朝我脸上打!” 我满足了他,左勾拳加右勾拳,恶狠狠地砸在他的脸上,然后单手扯住他的头发拉到一边,转身别臂,一个大背摔把他放倒在地。刚想上去再补两脚,只觉得眼前一花,张浩大叫着,扯着一根台球杆子对着林鹰鹏就是一通闷棍。 “还摆谱不?嗯?MD,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臭虫一样!”张浩气喘吁吁地说。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之前的警告。 林鹰鹏这回老实了,躺在地上很痛苦地抱着他的脸,不敢说话。看他那副熊样,我心里的一口恶气顿时就出去了七七八八。 “回头请你喝酒。”我拍了拍张浩,转身离开。他点点头,扔下台球杆子,还不忘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简单的暴力是最有效的通行证,有时候,它比任何文绉绉的大道理都要来得管用,虽然它可能让你付出代价,但行使它的时候,你的心里至少是畅快的。 我从小就懂得这个道理,拳头硬道理才硬。只是时间把它淡化,有一天人会成熟,再使用暴力的时候,会三思而后行,考虑的事情也比之前要多很多。所以当我举起拳头之前,我会权衡再三。但如果我打定了主意要用拳头去解决问题的时候,结果只有两个,要么把对方打倒,要么被对方打倒,绝不妥协,绝不半途而废。 对于我来说,武力示威只是针对弱者。 林鹰鹏是弱者吗?不,显然我才是! 我洗了一个澡,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出来的时候,林鹰鹏已经不在了。张浩说他可能去找某个公司高层哭诉刚才的遭遇,要我做好被处分的准备。我淡然地笑了,哥打架只考虑出手轻重,从不考虑制裁后果。 王静的电话很快就打过来,我的手机震动着,响起《天空之城》的韵律。 我摁掉。我不想和她讨论林鹰鹏,这会让我像吃了一只苍蝇般恶心。她似乎不放弃,接连打了三个电话,我依然摁掉。 但我没想到她对这件事的态度认真到了一个很高的程度,不到十分钟,电梯门“叮当”一声,她用最直接的方式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张浩朝我吐了吐舌头,转身溜出了门外。 “张灿,给我一个解释。”王静说。 我看着她身后的林鹰鹏,“没什么可以解释的,反正我爽了。你呢?爽了吗?” 林鹰鹏似乎没了刚才的骄横,但现在他有王静撑腰,眼神显得很贱,那是在挑衅我。 “你太过分了!”王静斥责我,“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司机,你怎么能说动手就动手呢?我真没想到,你怎么是这样一个人。” 我猜测着林鹰鹏和王静说了些什么,让王静的脸上写着恨铁不成钢五个字。但我不善言辞,辩论不能。而且我也不屑和她争论什么,我动手了,按照这个社会的法则,谁动手谁就没有道理,就算之前受过委屈,就算是对自己精神的一种正当防卫。 王静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他在等我说话。可是林鹰鹏突然开口了林鹰。 “王总,其实,这也不能全怪张灿。都是我不好,我太想尽快地进入状态,所以一时间有太多的问题请教他,我知道我这个人笨……”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低得像蚊子飞过,一脸诚惶诚恐的模样。王静似乎相信他说的,看我的眼神就更加地失望。 我突然想笑,但心里是气急败坏的。原来我在她的眼里,已经变成了滥用暴力的暴徒,再也不是那个能贴心的朋友。 怪我,一切都太自以为是。 “王总,你处分我吧。”我不想再这么耗下去。 028 一句话 “你以为我不会吗?”王静掏出手机,给孙狐狸打电话,“孙悦,我在小车班,你来一下。” 孙狐狸是人事部的经理,在公司高层的授权下,掌握着公司员工的生杀大权。王静把她叫下来,是想一劳永逸,直接一脚把我踹出华为么? 我冷眼看着,她本该这么绝情的,就像我第一天上班的时候,她一句话就踹走了一个大堂经理。而我只是给她开了不到一个月的车,她现在有了替代我的新人,用不上我了。 孙悦用她最快地速度下来,我等待她的宣判,好让我死心。但我还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何佳妮。 “张灿…”她赶在孙悦的前面,和王静擦身而过,站在了我的身旁。我朝她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张浩找过我了。”何佳妮朝我点点头:“放心吧,我在呢。” “妮妮,别闹。”王静上来拉她的手。何佳妮挣脱开来,说:“静姐,你把孙姐姐叫来,是想怎么处分张灿的?” 王静的面色冷了下来,“公司有公司的规定,我不想凭我个人的喜恶来决定怎么处置。” “那公司的规定是怎么说的?”何佳妮把目光投向了孙悦,咄咄逼人的感觉,我第二次从这个小姑娘身上体验到了一种压力,第一次是在机场,当她拿出那些证书的时候。 孙悦闹不清状况,但看到场面上火药味太浓,她脸上露出了招牌式的微笑,“都怎么了这是,出了什么大事让你们这么剑拔弩张的?” “孙经理……”林鹰鹏掀动着嘴皮子还想说话,何佳妮娇叱一声:“住嘴!我和王副总都在这里,孙经理也在,哪里轮到你来说话?” 林鹰鹏的脸色“刷”地一下苍白,王静的脸面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何佳妮这声“王副总”叫得太认真,这让王静下不来台。就算她们私底下的关系再好,这种打狗不看主人的行为在外人面前是很伤面子的。 我怕她再得罪王静,扯了扯她的衣服。何佳妮甩开我的手,走到王静的面前。 “静姐,无论出了什么事,我都相信张灿。”她说:“你呢?” 王静没有说话,她只是看着何佳妮,我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孙狐狸在一旁熄火:“王总,虽然我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样的,但我觉得还是再看看,我们犯不着在这里耗着,事情总会明了。何总那还有一些事情等着你去帮忙呢……” 王静看了孙狐狸一眼,叹了一口气,“话都让你们说了,好像我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一样。”然后转过身来,对何佳妮说道:“妮妮,你不该这么对我的。” 何佳妮这一次没有逞强,低下头不表态。王静用一种我看不懂的眼神看着她,得不到回应,终于还是走了。孙狐狸丢了一个眼神给我,我会意地点点头,目送着她去追王静。 林鹰鹏站在那不知所措,他可能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他找来王静给他撑腰,眼看就要得逞,却被半路杀出来的何佳妮拍得粉碎。他不敢看何佳妮,也不敢看我,哪怕一眼,灰溜溜地出门,去找水枪洗车。 我搬了一张椅子,让何佳妮坐下。我蹲在她的面前,看着她抹眼泪。 “谢谢你…”我说,虽然我不希望拯救我的是眼前的这个小姑娘。 何佳妮抬起头来,望着我:“张灿,我变了。” 我笑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以前又不认识她,我怎么知道她到底变没变。 何佳妮继续说:“我以前从来都没有对静姐这么说过话,今天她看我的样子,我觉得我伤了她。张灿,我怎么能伤她呢?” 我默然,我看到过她和王静亲昵的样子,我也没想到今天这两个原本关系很不一般的女人怎么突然间就差一点翻脸。何佳妮对我的信任让我感动,她对我好我心里知道。我之前曾不负责任地猜想,她是在为擅自做主而弥补我什么,而现在,我发现我是那么地龌龊和不堪。 她和我的身份有天壤之别,不是出于我的不自信,因为事实就摆在面前。但今天,的确是我制造了她和王静之间的裂痕,让她们直接产生了冲突。而我,在无意间间接地伤害了这两个女人。 我想说对不起,但那样显得太不值钱。 何佳妮抽泣的样子我见犹怜,我必须让自己做点什么,来弥补我造成的伤害。 “去和她说声对不起吧。”我轻声地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何佳妮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不行,你不能去!你去了,就代表你错了,可我相信你,这一定不是你的错。你是男人,你不能低头!” 我的心里忽然间被什么触动了一下,我是男人,我的确不能低头,但我能让一个女人为我来撑起我的门面吗?显然不可以,我的旗帜必须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我能拿起来,就必须能放下去。我的肩膀比何佳妮的要宽厚,注定了我不能置身事外。 “你不用担心的,丫头!咱们并肩战斗吧!”我认真地逗她:“我认识的何佳妮是个可爱的小姑娘,那你认识的张灿,难道会是一个敢做不敢认的懦夫吗?” 何佳妮看着我,“张灿,我们能并肩战斗吗?” 我举了举握紧的拳头:“可以的,只要你想!我当你的先锋,你现在就是我的首长,你说往东我绝不朝西,哪怕刀山火海,我也死不旋踵!” 何佳妮被我逗得“扑哧“笑了出来,她拍打着我的肩膀,“哪有那么严重呀?静姐又不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我也笑了,单纯的小姑娘啊,你哪里能明白一个男人的誓言。就算是在玩笑,这些话我也只对你说过。你能理解并肩战斗的涵义吗?对于我而言,那是能托付生命的许诺。虽然我不在枪林弹雨的战场,那修辞的夸张它仅仅是为了表达我此刻的态度。 这是我能给你对我信任的唯一回报。 029 公司的机密 王静可能不屑我的道歉,但对何佳妮,她应该没有办法拒绝。我默契地站在何佳妮的身后,主角的位置必须给她。 电梯停在了十一楼,在门开之前,她深呼吸了一口。 “你紧张了?” “不是,是释然。有一种解脱的快乐。”何佳妮回头对我微笑,眼神里写满了慷慨,我想江姐就义赴死之前的眼神也不过如此。我不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心境,但她蹦蹦跳跳的,用宽阔的胸襟影响着我,或许我也早就应该有这样的心态。我快步跟了上去,顾不上旁人的侧目。 在王静办公室的门口,我们碰到了孙狐狸。 她朝我点点头,对何佳妮说道:“妮妮...一会说话别那么冲,火气再大也要担待一点啊。” “嗯。”何佳妮答应了,推门进去。我想跟着她,被孙狐狸拦住了,“张灿,你有空么?我想和你谈谈。” “现在?”我指着何佳妮。孙悦不容置疑地看着我,何佳妮转头问她:“孙姐姐,有要紧事么?” “对于他来说很重要,而且你和静姐之间的谈话,他也不方便旁听。” 孙狐狸有意把我们隔离,一定有她的道理。除了上次在车库里的冲突,我对她的印象其实并不太坏,只是觉得这个女人笑容太假,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对于她,我一贯秉承敬而远之的态度。但是,她处事圆滑,懂得冷暖,虽然暂时不能交心,但也绝不是那么难缠的对象。有了一次教训,我有把握的分寸。 “既然是这样,张灿,你就和孙姐姐谈谈。我先进去和静姐说会话。”何佳妮朝我做了个V字手势,“你放心去吧!” 我点头。孙悦帮何佳妮带上了门,领着我去了她的办公室。 我亦步亦趋,抬头看了一眼她门楣上的铭牌。 “把门关上。”孙悦说。我照做了,只是虚掩住,不敢锁死。 “你很怕我吗??”孙狐狸恢复了她的本来面目,微笑地看着我。我摇头,回答道:“诚然,女人有时候比老虎凶猛,可我也不是怂蛋。” 孙狐狸笑了笑,问道:“喝什么?” “矿泉水。” “我这里有咖啡,冰茶,你为什么偏要喝寡淡无味的矿泉水呢?” “咖啡再好,也是苦的。冰茶本来是甜的,但如果人的嘴是苦的,那味道也不会觉得很甜。矿泉水多好,清澈透明,纯洁无暇。”我晃着手里的纸杯,说了声:“谢谢!” 孙狐狸微笑着皱眉,“你的道理还挺多。” “过奖了,孙经理。”我说。 孙狐狸似乎不想再闲扯下去,于是认真说道:“我找你,真的有事。” 我坐直了身体,“不会是为了上次在车库的事情跟我道歉吧?” “呵...”孙狐狸傲慢地笑了,“你别再往脸上贴金了行吗?我跟你道歉?张灿,你不跟我说对不起我已经原谅你了,你今天居然要我服软,你凭什么?你办得到吗?” 我也笑了,指着她,“你激动了,你激动了!”孙狐狸被我挑逗地近乎抓狂,她闭着眼睛,气得发笑。我本来已经不介意和她之间的破事,但我乐于看到这样的结果。 孙狐狸按着她起伏的胸口,说:“你如果是个男人,就认真地说一次对不起。” “好!”我放下手里的纸杯,叉着双手靠近她,“孙经理,诚如你所说,我是一个男人,我骂了你,是我不对。你是一个漂亮的女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本不想对你那样。我现在正式地为我的粗口向你道歉。如果你觉得我没有诚意,你可以把我骂你的台词覆盖到我的身上,我张灿绝不皱一下眉头。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屈服于你,我希望你能平等对待一个诚意如斯的我,所以,你也必须道歉,为了当天对我的侮辱。” 我顿了顿,继续拿起纸杯喝水:“够认真吗?” 孙悦很尴尬的样子,脸红了。她可能以为我会和她死磕,也许她的心里已经想好了接下来对骂的词句,但此刻,显然已经用不上了。我不知道这样的一个漂亮的女人,为什么要和我一个地位如此卑微的男人过不去,她专程找我,是为了让我难堪,从而满足她征服的欲望吗? 这显然太可笑了。 我起身离开,因为我觉得她找我,无外乎就是为了听到“对不起”三个字。我如她所愿,但我觉得赢家是我。这就足够了。 “等等!”孙狐狸叫住了我。 “孙经理,还有什么事吗?”我回头,见她手里拿着一叠东西,我打趣地说道:“你不会去警局把我的档案调出来了吧?我那上面可全是红的,一点污渍都没有。” “你认真一点吧!”孙狐狸没有笑,她把那叠东西拿给我看。我接过来,足有四五页那么厚。 孙狐狸解释道:“你也知道,中为公司是Y市的大公司,龙头企业。我们公司一直都在探讨如何更加深入地开拓市场,何总的思想比较开明,他决定我们公司在明年上半年上市。” “然后呢?”我不明就里。 孙狐狸想了想,接着说道:“公司上市不是一个简单的转型,它包括很多复杂的东西,对于我们来说,也是盲人摸象。所以,我们需要有一个专业的团队。这些,你能明白吗?”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是股份制吗?” “是股份制!”孙狐狸肯定道,“股份制就决定了公司的运作不再单纯倚靠家族,业绩也关乎到所有股东的利益,如果没有一个管理团队加入我们,中为公司必定会走很多弯路。” “你和我说的这些...算是公司机密吧?”我拿着那份文件,不想打开。我只是一个司机,忽然有人跟我谈公司的未来,还一副和我关联很大的样子,我觉得这相当不靠谱。 “目前是!”孙狐狸说道:“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会变成众所周知的秘密,所以我也没有顾忌。当然,我要和你谈的不是这个问题。你打开看看吧。” &lt;ahref=http://www.qidian.com&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lt;/a&gt; 030 徐璐璐的召唤 我将信将疑,开始打开了手里的文件夹。 这是几张机打的人事表格,一串刺目的英文让我觉得很晦涩。但我知道,照片栏里无一例外的都是同一个人,褐发碧眼,居然还是个洋鬼子。 “盖特.勒布。斯坦福大学商学院MBA学位持有人,华尔街最年轻的股市操盘舵手,今年二十三岁,是美国商业圈的新星,一年前他运作过一个CASE,但很可惜,败给了股神巴菲特,不过,这一点也不影响他的年轻有为。”孙狐狸天书一般地解说。 “我虽然不是很清楚你在说什么,但我隐隐觉得他很牛气。”我看着孙狐狸,“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好吧,他是妮妮的学长。”孙狐狸又给我倒了杯水,“何总去美国取经的时候曾多次夸奖他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我莫名其妙,孙狐狸到底要说什么?我摊了摊手,“孙经理,麻烦你快人快语,一次性说清楚行不行?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说完了我继续去斗我的地主,你那,继续忙你的档案。成吗?” “好!”孙狐狸放下杯子,“我直说吧——勒布先生是妮妮的追求者,而且,何总已经同意了他来中为任职的请求。作为妮妮的好姐妹,我有必要提醒你,适当和她保持距离,对你对她都有好处。” “呵呵...”我真心笑了,“我说,一个如此牛气冲天的人物,他的资料怎么会出现在我们这个小公司里,原来还有这样一层关系。话说回来,这些是你要跟我说的,还是何总要跟我说的?为什么他不亲自找我,而派你来当传话筒呢?” “不是何总...”孙狐狸回答道:“他那么忙,飞来飞去的,哪里知道公司的一些特殊事情。是王副总,你知道的,女人对这种事情很敏感,不光是她,我也觉得你和妮妮的关系不太正常。” “哪里不正常了?”我讽刺道,“是不是她今天刺激到王静了?所以就变得不正常了?” “张灿!”孙狐狸皱起眉头,“王副总不是你想的那样小心眼,她让我告诉你这些,当然是有所考虑的。我们现在需要有一个专业的团队,专业,你知道吗?如果你能担负起这个重担,我相信王副总不会插手你和妮妮的事情,但我们现在别无选择,一切都是为了公司的未来着想。而且据我所知,妮妮对勒布也有好感,为什么你就不能成全他们呢?” “笑话!”我抱着手,告诉她:“对不起,我真的办不到,因为我打根起就没有你们想的那种东西存在过。我和丫头关系是不错,但那仅限于不错,远远没超过这个范围,孙经理,你和王副总如果连这样的关系都不能容忍,我真的对你们的想法感到十分抱歉。倒是你们,口口声声地说是她的好姐妹,到头来打着为了公司未来的幌子拉皮条,我觉得你们该脸红,我TM都脸红,替你们!臊不臊?真心的!” 我摔门而出,我去TM的,神马玩意儿! 张浩上来找何佳妮,被我撞了个满怀,见我怒气冲冲的,以为我没扛住,被王静处理了心里不平衡。他拉住我,关切地问我还好吗?我没说话,甩手进了电梯,一路到了B1,换上衣服,准备走人。 反正我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何振阳也不“宠幸”我,呆在这里等同于坐牢,还要看那几个女人的恶心嘴脸。倒不如去找老黑,跟他跑一跑开矿的事情,怎么说我还是个股东呢! 我破天荒地叫了部的士,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让我讨厌的地方。 老黑听说我要跟他跑关系,乐得合不拢嘴,这可能是个关键的时候,他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让我去工商局等他。我让司机掉了头,正准备去找工商晦气的时候,电话响了。 我看着屏幕上的名字,犹豫着不敢接。电话一直就那么响着,一遍一遍,到最后连司机都看不下去了。 他说:“兄弟,接了吧,你的天空之城太伤感了,回头我得找地方哭一个去。” “得换一个了,我听着也边扭。”我假装着镇定,想了想,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张灿,你在哪里?”徐璐璐的声音有些变化,听上去似乎生病了。我清了清嗓子,想了想说道:“我...在我们公司附近,你有事吗?” 徐璐璐在那头虚弱地说:“你能来我这里一下吗?我好难受,感觉快要死了。” “你怎么了?听上去病得很重?” “不知道,昨天晚上可能着凉了,今天早晨就一直腹泻,浑身发抖,头疼也得厉害。家里没有药了,我在Y市又没有什么朋友,只好打给你......” 我拿着电话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想去,可我不敢去。我曾经冒犯过她,很彻底,用最残酷的方式。 她该厌恶我的。 “张灿...”徐璐璐问道:“是不是不方便?” 我张了张嘴,老黑正等着我呢。可我不忍心,她毕竟有求于我,我又怎能拒人千里之外? “不,我没不方便,你住哪?我马上赶到。” ...... 出租车又掉了个头,我看到司机的脸上很不高兴。徐璐璐住的地方偏远,几乎靠近郊区,我不知道她从工业园区出来之后又在哪里就职,听她说话的语气,好像很不如意。 这两破**亚迪带着我在城区里七拐八弯,跑了近四十分钟才到达目的地。我付钱下车,才发现眼前一片残败的景象。 这里应该是快要被拆迁的地段,很多建筑都已经变成了废墟,大型的机械来来往往,俨然就是一个破拆工地。我循着路标找到了徐璐璐说的巷子,阴森森的让人头皮发麻,大白天都觉得很不自在。顺着长满了青苔的青石路我走到一座平房前,门两边的墙上,两个“拆”字鲜红无比。 在仔细地验证过后,我敲了敲门,趁着她还没来开门的时候,我深呼吸,努力地使自己平静下来。 门打开了,黑乎乎的,在我面前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我睁大了眼睛,才看到黑暗中有一个人的轮廓,瘦瘦弱弱的的身体,搭配着一双无神的眼睛,我突然间觉得心里被针扎了一下,痛得在滴血。 031徐璐璐的召唤2 昏暗的室内只有一盏不足二十瓦的电灯亮着,我让我的双眼在最快的时间里适应了黑暗。 徐璐璐像一只蜡烛,摇曳着柔弱的身体,我扶着她,让她躺在里屋的床上。 “对不起张灿......”她居然和我说对不起。我不敢看她,只感觉到一阵闷热和潮湿,地上虽然打扫得很干净,但看得出来,这里显然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 “你怎么住到这里来了?”我问她。 “这里房租便宜,八十一个月,而且...”她望着我,“不说这个了,你帮我买了药吗?” 我点点头,刚才在市区的时候我半途下过车,因为不知道她得了什么病,所以能对上她症状的我都买了一些,但她的病状和以我观察的情况来看,似乎还不是着凉那么简单,我摸着她的额头,微烫,有发烧的迹象,我犹豫着是不是要送她去医院。 “我不去医院。”徐璐璐拒绝了我的提议,她说道:“我也就是小病而已,吃了药躺一躺也许就过去了。” “药不一定好用,我倒是知道一个土方。”我边说边起身,去到她的厨房,找了一些老姜、小葱,又问她要了一些红糖,花了半个小时,熬制了一晚姜汤。小时候我受了风寒,老头子就爱弄这个给我喝,喝完后裹上棉被,出一身汗,病就全好了。 我依法炮制,让徐璐璐一口干下了我的姜汤,找到了她的棉被,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再找了一根绳子,把她捆了起来。 “好热......”徐璐璐受不了这样的煎熬,大夏天裹着被子,谁都可能受不了。我安抚她,坐在她的床边,对她说:“一会可能身上会不好受,但千万要忍住,挺过去就好了。” 徐璐璐的额头开始冒出微微的汗水,我见效果出来了,不自禁地开心。徐璐璐只是盯着我看,嘴角弯着,“我想陪你说说话,但是我头很晕,张灿,我能睡一会么?” “当然...”我点头,“你睡吧,我一会去给你烧壶水,你起来以后洗个热水澡,就一切都好了。” “嗯。”徐璐璐答应了,她闭上了眼睛。 我看着她,帮她擦拭额头的汗水,渐渐的,我感觉她的呼吸开始趋于平稳——她睡着了。 我漫无目的地开始参观她的住所,我不知道在Y市这么繁华的城市,居然还有这种类似于贫民窟的所在。这是一座有年头的老屋,砖瓦结构,屋顶也是破烂不堪,由于年久失修,很多地方都透风漏雨,绝对是惨不忍睹的状态。这样一个弱小的女人,是怎样在这里生活下去,想着她害怕时发抖的身体,我突然觉得老天对她太不公平。 我看了看时间,快到中午了。肚子饿了起来,我想徐璐璐醒来的时候,有一顿热乎乎的饭菜,她的病好得会更快一些。可我找遍了厨房,也没有找到可以下手的食材。只有一筒快过期的挂面,还已经发霉了。 这种地方别说是挂面,人呆久了都会发霉。 我留了一张字条,出门去找超市,穿过那条阴森的小巷,再绕过拆迁工地,走了四五百米,勉强找到一家有肉菜出售的小店。我管不上三七二十一,买了一堆我喜欢吃的,又买了一些杀虫水。我怕杀虫水不给力,问过老板,转到一家建材店,拎了一小袋石灰和滑石粉才往回走。 好在徐璐璐还没有醒来,我不知道被捆成了粽子的她,发现黑乎乎的房子里我已经不在,会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我看时间还有一点,就顺便打扫了一下墙边的各个角落,先撒了一遍滑石粉吸附水分后,再把石灰均匀地铺开。这多少有些难看,可我不想那些蜈蚣蚂蚁之类的毒虫来侵犯徐璐璐。 做完这些,我才开始做饭。 徐璐璐重病在身,太油腻的她吃不了,我只好熬了一锅皮蛋瘦肉粥,炒了几个清淡小菜。 “张灿...”我听到她在叫我,关掉火,连忙进了里屋。 “是什么呢?好香啊!”徐璐璐满脸的微笑,我走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很欣慰,已经退烧了。 “粥,皮蛋瘦肉粥,清火降温,我的保留菜品。璐璐,你有口福了!” 我扶着她坐起,然后解开捆着的绳子,把她从棉被里解放出来。可我没想到她穿的睡衣早就已经被汗水浸透,湿漉漉地贴在她曼妙的身体上。我看了两眼,便把目光移开,尽量不往龌龊的地方想,那凹凸有致的肉体是罪恶的根源。 徐璐璐没有精神难为情,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转身去烧水,让她趁热打铁,好好地洗一个热水澡。她忽然对我说:“谢谢你,张灿。” 她离我很近,近到我能感受到那娇弱的身躯散发出来的热量,她隔着空气贴着我,而我,却不能给她任何回应。 我轻轻地转过身来,“璐璐,你别谢我,我会内疚。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住在这样一个地方,生病了也没人知道。” 徐璐璐笑了笑:“好了,我们都别客气了,我欠你的,你也欠我的,我迫不及待要喝粥呢。” “好!”我点头,“不过,你还是先洗个澡吧。” ...... 我一直陪护到深夜,等到徐璐璐的病情再没有反复,等到她沉沉地睡去,我才起身离开。在回去的路上,我满脑子都是她小口喝粥的情景,还有她惹人怜惜的身体,以及她对我说谢谢时候的神情。我不知不觉地,第一次让一个女人占领了全部的思维,以至于我拿出手机摁着的时候,都没发现它早就耗尽电量,自动关机了。 我回到了老黑的家里,发现他还没有回来,我想他现在肯定恨死我了。赶紧插上电源给手机充电,第一时间开机给他打电话。 老黑似乎喝醉了,接通了电话对我就是一通臭骂,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最后,他交代了一句晚上不回来睡觉之后,就果断挂机了。我郁闷地一脑袋撞在了床头上,忽然听到手机“滴滴答答”地一通响。 拿过一看,好家伙,足足二十四条短消息。 032 乱七八糟1 “张灿,接电话!.....” “张灿,你到底在干什么呢?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连手机也关掉了?......” “孙姐姐跟你说什么了?我问了她,她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不是说好了并肩战斗的吗?你为什么一个人就走了?......” “张灿...快开电话!......” 我只是扫了几眼,就不敢继续看下去。二十四条短信,几乎每半个小时一条,何佳妮在给我发信息的时候,我正忙着帮徐璐璐做饭。我突然间有了一种背叛了她的感觉。我是喜欢她,但喜欢也分很多种。 我摁着屏幕打字,想给她回个信息,这一切都是误会,她是那么可爱,我不希望她的内心充满怨气。 “我回家了...手机在充电呢。” 我把消息发送出去,然后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想着徐璐璐生病的样子,突然想为她做点什么。也许是帮她找个地方安身,或者帮她找份工作,话又说回来,以我的能力,自己都还身无定所,食无朝夕的凄惨样子,又怎么能帮得了她? 我叹了一口气,点着嘴里叼着的烟卷,深深地吸了一口,疲惫的身体飘荡着,仿佛飞了起来。 何佳妮没有回我的短信,而是直接打电话过来,午夜的铃声乍响起来,听得我打了个冷战。 “张灿!”何佳妮在那头怒火冲天的口气,活像喝醉了酒的老黑:“活过来了?” “丫头啊!我刚到家呢,今天我过得可有意义了,就是太累了,有什么话我明天跟你说,怎么样?”我回答道。 何佳妮不依:“你今天过得有没有意义我不知道,但是我今天过得非常没有意义!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好吧,我解释...”我坐起神来,整理着晕乎乎的思绪,“丫头...” “什么都不要说了!”何佳妮忽然打断我说道:“你下楼来当面和我说,我在你家楼下等了你整整一个下午外加整整一个晚上!” ...... 我狼狈地抛掉手机,胡乱地找了一套衣服换上,踏了一双拖鞋冲到了楼下,我看到那天何佳妮送我回来的地方果然停着那辆陆地巡洋舰,一个俏丽的身影倚在车门边,抱着胳膊,看着我。 我擦着手,“嘿嘿”笑道:“我回来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呢......一定是太累了,所以没顾得上。”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何佳妮幽幽说道:“我以为我能在你家楼下再等一个凌晨呢。等得我都睡着了......” 我不敢接话,清了清嗓子,问道:“你在这等我这么久,有什么事吗?” 何佳妮白了我一眼,“没事!本来想叫你带我去孤儿院的,你上次答应过我,今天是星期六。谁知道你去干哪些有意义的事情去了。” “我这...”我尴尬地笑了笑,“我这是真有急事,一个朋友病了,挺重的,我得去看看她。手机正好就没电了,我也不知道它怎么就能没电了。丫头,我明天没事,你呢?一起去吧,我正式邀请你,你看怎么样?” 何佳妮没有表情,说道:“你明天有空了,我明天就没空了!正因为我明天没空,所以你明天也必须没空了!” 她绕了半天,我想了想,也没能理解她到底在说什么。何佳妮突然“扑哧”一下笑了:“我有一个好朋友明天从美国来Y市,你陪我去接他吧!” 我恍然大悟,“你那个好朋友是不是叫盖特.勒布的?” “张灿!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从来也没有跟你提起过他的呀......”何佳妮惊讶地看着我,语气里充满不可思议。 我心里说,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我知道的还多着呢!孙狐狸特意提醒我不要靠近何佳妮,这会儿,她的追求者追到中国来了,我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去接待他。何佳妮啊何佳妮,这个洋鬼子和你的事要是让张浩知道了,指不定他会拿脑袋撞墙啊,你们这可是在间接谋杀啊!我可不能为这样的惨剧发生而推波助澜,我想我得去提醒一下张浩。 “那个...丫头,”我支吾着,想找一个理由推掉,“明天我可能去不了了,那什么,孤儿院明天有贵宾,我得帮我老头子整理整理,不要显得太乱。” “你骗我!”何佳妮指着我的眼睛。 “我不骗你!”我心虚地说,“真有事!” 何佳妮笑着的脸上忽然失落起来,“如果真有事的话那就算了。不过...” “不过什么?”我迫不及待地问道。 “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她说,我忙不迭地点头,“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摘月亮什么不靠谱的事情,我一定答应。” 何佳妮皱着鼻头“哼哼哼”地笑着:“月亮星星什么的暂时就算了,我今天在黑蔷薇定了个包厢,明天你必须和我一起去,你再推脱的话,我保证......” “一定到!”我举着食指和中指,“绝对到!丫头,你放心!” 我拉开驾驶位的车门,做了一个请上车的手势,“天也不早了,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晃,挺不安全的,你早点回去,好好休息。我呢,明天早点起床,早点去帮老头子处理好孤儿院的事情,然后安安心心地,等你的电话,保证随叫随到。” “你这是在赶我走咯!”何佳妮看了一眼还亮着灯的屋子,那里是我和老黑的巢穴,她指着窗户,小心翼翼地对我说道:“我想上去看看。就看一眼!” 我白了她一眼:“大小姐!看看你的手表,午夜十二点了!你想上去啊?我室友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成天没事喜欢对着黑丝美女吹口哨,尤其喜欢你这种清纯范儿的黑丝美女,你要不嫌弃,我倒是可以带你去,到时候你可别怪我不保护你.......” 我一边说着,一边把她往车里塞,何佳妮挣扎了一会,最终还是乖乖地就范。我强行关上了车门,她忽然探出头来,八卦地问道:“张灿,你是不是金屋藏娇了?” “嗯!”我使劲地点点头,一脸贱笑:“我藏了一屋子美女,大小姐你是不是要观摩一下双飞是怎样练成的?” “你这人...真无耻!”何佳妮俏脸微红啐骂了一声,她发动了引擎,挥了挥手,算是告别。我目送着她驶向了主干道,摇了摇头,转身回屋睡觉去了。 033 乱七八糟2 我企盼着每一天早晨起床的时候,天空都是蔚蓝的颜色,灿烂的阳光泼洒下来,净化着这个世界的尘埃。我想象着,能划一艘小船,轻轻地荡在平静的湖面上。船桨在清澈见底的湖水中拉起一阵一阵的涟漪,看着水波荡漾,一圈一圈,漫向青翠的湖边,感受大地的召唤。 我睁着眼睛,依旧看着淡蓝色的天花板,我把它想象成湖水,想把自己融化进去。 这就是我将醒未醒的状态,老黑说我多愁善感,看见一只母蟑螂,都能想象成是一个漂亮的大美女。我对此嗤之以鼻,那顶多是蟑螂界的大美女。 我从床上爬起来,外面下着小雨。阳台上晒了我昨天洗的衣服,这个时候怕是已经全都毁了。 我骂了一声娘,拿起手机给老黑打电话,关机。他昨天晚上真的没有回来,按照我对他的了解,恐怕是在哪个温柔乡里流连忘返了。我给他发了一条短信,约了晚上一起去老李那里喝一杯,顺便谈谈筹款的事情。然后打电话给张浩,这家伙居然也关机了!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我下楼在早餐店叫了一份粉肠,特意吩咐多打了两个鸡蛋。也许是今天要见一个洋鬼子,所以我想潜意识里变强一点——吃鸡蛋是能强身健体的。虽然勒布不是我张灿的情敌,但我内心总是有些不爽的感觉,何佳妮这丫头惹人喜爱,一想到她要投入一个洋人的怀抱,我就觉得心里有些堵。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羡慕嫉妒恨吗? 人就是贱!老黑骂我贱到无以复加,我想他还是有些道理的。 张浩有来电提醒,在我吃完早饭之前,他给我回电话了。 “灿哥哥,你那么早打扰我,是不是想我给你一个温暖的拥抱啊!?”一副慵懒的口吻。 我看了看表,都TM八点半了还早!? “我得跟你说件事,但电话里一时半会的讲不清楚。你在哪呢?我去找你。” “国贸旁边有个君佳...” 我点头,“那是我们公司旗下的酒店。” “8011,我等你。”张浩挂掉电话之前,我听见那边有女人在调笑地说着什么。 我忽然想,我这算不算是助纣为虐?张浩这样的纨绔子弟,身边从来都不缺女人。他看上何佳妮,无非就是感觉新鲜。按照他的逻辑,追到手的女孩子往床上一扔,一盒****一盒餐巾纸,就是他整个的爱情。我或许替他担心过头,勒布的到来,说不定他会知难而退。 我叹了一口气,尽尽人事吧。 我换了一身休闲装,打了个的士找到了君佳酒店。这里是Y市最繁华的地段,华为用它的实力证明了它存在的价值。这座准五星的酒店是很多外商在Y市的首选,不算地产和建筑,光设备就花了近三亿。这里有Y市最好的服务,最奢华的装饰,绝对对得起它一晚三千的房资。 这样的一个地方,我还没有进门,就被保安拦了下来。 他指了指,我看见旁边有块提示牌,“衣装不整,恕不接待。” 我没有跟他争辩,退到一旁给张浩打电话,不到两分钟,张浩就从电梯里冲了出来。 “这是我朋友!”张浩说。 保安显然不知道张浩是向副总的外甥,但他很专业,“对不起先生,公司有规定,衣装不整的我们不能放行。如果您要会客的话,请到前台登记,您可以陪同您的朋友在大厅会晤。” “什么狗屁玩意儿!”张浩的脸色不好看,想发火的样子,我拉着他,说道:“你好歹是舅舅党,别跟他们过不去呀!大厅就大厅吧,说完我就走了。” 张浩“哼”了一声,指着保安的名牌:“曲磊是吧?我记住你了。” 保安目不斜视,“先生,如果您认为我的服务态度和方式不好,您可以投诉我,但我只是尽我的职责,还请您保重身体,不要轻易动气。” 张浩被他抢白地语言不能,气得七窍生烟。我把他拖到前台,草草地签了个名字。 “这是个雏...”张浩盯着那保安看。我笑道:“你有点出息行不行?张公子!?人家说不定第一天上班,你就让他体会这世界的世态炎凉?有俩臭钱就在人面前摆谱,当心他脱掉那身制服,两掌把你劈翻在地。” 张浩骂了声娘,“我也就是靠我舅舅的名声混混,钱没两个,但嚣张惯了。这些你都知道的,还揭我老底,是不是兄弟啊?是不是?” 我拍着他的肩膀,酝酿了一下,说道:“那,别怪兄弟我不提醒你。你的女神马上就要迎来她的王子了。” “谁!?”张浩咋呼着看着我,“你说何美人?她的王子?” 我点点头,看他的反应。张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骂道:“CTM!哪里蹦出来的野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这音量犹如洪钟,在大厅里震得嗡嗡响,几个客人转过头来,不满地看着我们。 “太岁!”我做了个小声的手势,“可靠情报,今天这家伙就要来我们Y市,何佳妮去接机。我得提醒你,万事以和为贵,这人你惹不起。他拿的是大美利坚的护照,玩的是金融股票。” “啊呸!”张浩啐了一口,看了看四周,放低了音量:“就算他拿的是火星的护照,玩的是军舰大炮,哥哥我也不会低头认输!他和何佳妮结婚了吗?没有吧!没结婚我就是合理竞争!” 我摇了摇头,这孙子陷得挺深。 张浩突然说道:“不行,我得去机场!” “你去机场干什么呀?”我扯住他,“脑袋烧坏了吧!做人大方一点行不行?你越贴得紧,就显得自己越贱。这年头,贱人还不好找吗?大街上抓一把,十个里面九个贱。兄弟,你得学会矜持!” “等我学会了矜持,何美人就已经上了别人的床了!”张浩转过头来,“你丫不是陷害我吧!?把我稳住,好成全那对狗男女?” “天地良心!”我指着天花板,“我只是怕你头脑不冷静,万一一个不小心撞了墙,我罪过就大了。咱们得从长计议,暂时不要掀起冲突,看看情况再说,行么?” ...... 034 乱七八糟3 我花了两个钟头把张浩安抚好,几乎用尽了我浑身解数。我不敢跟他说太多何佳妮的事情,只好东扯西扯,净说些无关紧要的题外话,以此来分散他的注意力。这是颗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引起向副总和何振阳之间的矛盾。 那样,乐子就大了! 好在张浩也不是油盐不进的角色,我口干舌燥的时候,他总算答应我暂时不会去找勒布的麻烦,也郑重承诺,绝不会想不开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老套把戏。 我想,他也不应该是一个能随便摧残自己的人吧。 ...... 我坐在赴约的出租车上,听着广播中主持人感性的中音。他说着让人伤感的情感故事,在Y市纷扰的世界里,好像要建立一个纯情的家园。我受了他的感染,想起了张浩。诚如他这样终日花天酒地的公子哥儿,也有他自己的爱情。虽然在旁人看来,他霸道的爱情观让人窒息,但不能否认,他是一个敢爱敢恨的性情中人。我突然想嘲笑自己,每天没有魂魄地游荡在这片土地上,我追求的又是什么。 生存?这是本能,把他当做目标,显得自己太有与众不同的沧桑感。我该学会享受的,这是张浩说的。我曾经对他的话嗤之以鼻,现在想想,我是不是把自己抬得太过高尚了,以至于连我的人生目标都高过了一个超凡的境界,重新回归到最原始的动机来了? 吃、喝、拉、撒、睡! 然后等死! 我感觉有点恐怖了,这不可能是我要的生活。 何佳妮打来了电话,她和勒布已经到了黑蔷薇。我本来想让司机掉头,回家换身正式一点的衣装,但我好像没有时间了,因为我已经看到了何佳妮的陆地巡洋舰,还有黑蔷薇的玻璃门窗。 我硬着头皮走进了这家西式餐厅,在众目睽睽之下推开了包厢的房门。我看到了何佳妮,一身碎花格子连衣裙,长发挽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一贯清纯的模样。她的对面坐着的,应该就是身高马大的盖特.勒布。 这个洋鬼子比照片上的帅多了,但出乎我的意料,他居然穿得很随意,短袖T恤,过膝的沙滩裤,脚上蹬着一双凉拖,就像要去海滩晒日光浴一般惬意。 “张灿!”何佳妮看到我,脸上泛起熟悉的微笑,她起身拉着我,对勒布说道:“这是我的朋友,张灿!” 我还在想初次见面用英文怎么问好,勒布却突然开口了:“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勒布。” 一口地道的普通话。 我吃惊地看着他,说不出我是怎样的一种感觉,顿时连伸手都觉得很难为情。勒布主动握着我的手,笑着说:“张,你是我看到过表情最丰富的中国人了。你一定很有表演的天赋。” 我笑了笑,回答他:“能听到这么正宗的中国话从一个美国朋友的嘴里说出来,我觉得我很荣幸。同时,我也觉得你不仅中国话说得好,而且也很懂得和中国人套近乎。” “我就当你是在夸奖我。”勒布不甘示弱,我点头,“勒布先生,我相信每一个认识你的中国人,都会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之词。而我的夸赞对你来说也只是沧海一粟,不值一提吧。” “你很有意思!”勒布很爽快地大笑起来,握着我的手也更紧了,我好胜心大起,也加大了力气,但是他的手掌宽大,我用不上什么劲。两个人势均力敌,谁也不打算主动松开,我们在暗地里掰起了手腕,直到面红耳赤。 何佳妮帮我们准备好座位,然后饶有兴致地看我们表演着角力,她说:“你们两个打算在这里决斗吗?这可不是个好主意。” 我点点头,主动撒手求和。勒布笑着上来拥抱我,我没躲开。 “美国人的方式!”勒布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们之间不必那么客气!” 我看向何佳妮,这丫头和洋鬼子说了什么了?怎么一上来对我就是一通棍棒加胡萝卜?这是要闹哪样呢? 何佳妮神秘地笑着,朝我眨了眨眼睛。我清了清嗓子,对勒布说:“勒布先生,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只是中为公司的一名司机。” “妮妮已经把事情告诉我了,”勒布说道:“我知道,中国对男女之间的事情一向都讲究门当户对。其实不光中国,全世界都是这么现实。我们美国人也有过这样的时期。但我知道,你足够优秀,你救过她,我相信你有能力保护好妮妮,所以我愿意和你公平竞争。” “丫头...”我终于知道怎么回事了,我把目光投向了何佳妮。何佳妮一副无辜的样子看着我,人畜无害的表情。 我只好转头解释道:“勒布先生,我想你误会了......” 何佳妮却不干了,她走到我的面前,挽住我:“你的确误会了,勒布。他不仅是我男朋友,以后还会是我的未婚夫,我的丈夫。你没有机会的!” 我脑袋炸开了,身上顿时冷汗连连,背后感觉凉风阵阵。何佳妮亲昵地对我笑,很甜蜜的样子。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算什么? “我......”我想澄清,何佳妮在我的背上狠狠地掐了一把,我痛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到嘴边的话活生生地吞回到了肚子里。 勒布的脸上写着失望,他耸着肩,摊了摊手,“对不起妮妮,我没料到你们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请原谅我的唐突冒犯。” 何佳妮皱着鼻头,说道:“学长!我们欢迎你来到Y市,你是我在美国最好的朋友,在某方面也是我的老师。我想你会祝福我们的,对吗?” 勒布点点头,勉强地笑着回答:“为什么不呢?我能来到Y市,就是要让你幸福的。虽然我不能收获爱情,但至少我在事业上能帮助你和你的父亲,你们的婚礼我也能参加,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了......”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如坐针毡。何佳妮一瞬间就化身成绝情的代名词,他用我当挡箭牌,把一个如此坦诚爱她的男人刺得浑身是伤,到头来还要别人假装欢笑,好狠毒啊! 突然间,我觉得勒布比张浩可怜得多...... &lt;ahref=http://www.qidian.com&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lt;/a&gt; 035 乱七八糟4 我和勒布的第一次见面,表面上很轻松,很愉快。有何佳妮夹在我们中间,其实有很多次解释的机会,但我都没能说出口。她看着我的眼神很清澈。我很看重人的眼睛,它不关乎于一个人是否长得漂亮,眼睛是否好看只取决于这个人在想什么。在我看来,清澈的眼神就是一个人的人品保证,它也许表现出狡猾,但它没有恶意。 那是心灵的窗户啊! 我像个土鳖一样,喝光了杯里的红酒,吃完了最后一块菲力牛排,连意面也没有放过。 我决定单独和何佳妮谈谈。 “勒布先生,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在把你送去下榻的酒店之后,我和我的未婚妻能单独呆一会。”我拿出一根烟,朝他晃晃,“介意吗?” “哦,当然不!”勒布掏出一个打火机,ZIPPO。我不要脸般地凑上去,点着了那根七毛钱一根的利群。何佳妮皱了一下眉头,“张灿,不准抽烟!” 勒布笑着说:“妮妮,我的祖辈是英国的绅士。在我的印象里,我的父亲和我的祖父当之无愧都是比较传统的贵族,他们的作风正派。平时和女士们也适当保持着交谈和玩笑。但是,当绅士们在抽烟聊天的时候,女士可是没有发言权的哦。” 何佳妮白了他一眼,而我却派了一支利群给他,然后丢了一个狠赞赏的眼神。勒布没有意思向我打听这种廉价烟的价值,就像一杆老烟枪般,贪婪地点着,深深地吸着,然后被呛得咳嗽。这件事上,我和勒布站在了一起。 ...... 我送勒布去了君佳,开着何佳妮的陆地巡洋舰,却把她扔在了黑蔷薇。等回来的时候,我蓦然看到了她正在抽着我留下的香烟。我走上去,把烟掐灭。 “学点好的吧,抽烟对女人是毁灭性的。” “的确!”何佳妮点点头,皱着鼻头笑道:“我就是看你们都喜欢抽烟,而且样子很潇洒,就想着尝试一下到底是什么滋味。” 我笑道:“味道很不错吧?” “苦的!”何佳妮抬着头,“而且还很呛人!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会如此陶醉!” “这就和喝酒一样!”我回答:“习惯了,就陶醉了。哪一天我也许会戒烟,但如果真到那时候,我肯定就少了一种能安慰我的消遣。” “你有很多烦心事呀!?”她靠上来,问我。 “庸人自扰罢了!”我说着,身体朝后倾了倾,“说吧,你和勒布到底怎么回事,我还等着你给我一个解释呢!” 何佳妮“咯咯”地笑,“未婚夫!” “正经点!”我拍掉她伸过来的手。 “好!”何佳妮答应我,然后坐得一本正经,“张灿,谢谢你!” “我说,你一天到晚就只有谢谢两个字跟我说吗?” 何佳妮眨了眨眼睛,认真地想了想,说道:“其实我也想过很多方法来拒绝他,但我觉得你是解决这件困扰了我两年的事情的最佳人选。我本来想和你商量一下的,但我觉得你会拒绝我,那样我会好没面子!” 我叹了一口气,说:“丫头,有时候我真觉得你真的太天真了。” “怎么说?”何佳妮问。 “人家勒布先生他不是来探亲的,他要在我们中为任职。执行总监!你该比我更清楚的,丫头!”我说:“他可能呆在Y市一年半载,或许三五年,更或者,人家在这里娶妻生子,落地扎根。你是打算跟他耗吗?我拜托你吧!该拒绝的话,绝不能含糊,我觉得勒布不是那么难缠的人啊!至于拖我出来祭旗吗?” 我把桌子上的烟灰缸拖过来,打算点根烟跟她摆道理,讲事实。 她用惊讶地眼神看我,“这些你都知道啦?” 我点头,公司那点破事,TM地球人早就都知道了。何佳妮妄图用一个“拖”字诀来处理和勒布之间的关系,我没意见。但把我裹进去,那就是粉身碎骨啊!何振阳对我不知道是什么态度,印象好归好,可我一个小虾米怎么跟勒布相提并论?王静和孙狐狸已经一再提醒过我,现在让这三个人知道我当了何佳妮的“未婚夫”,天知道他们要怎么摆布我。再加上一个要死要活的张浩,其实他是最难解释的,我要怎么跟他说何佳妮拉我当“备胎”的事情?他要是脑袋转不过弯来,那我在小车班的日子恐怕要到头了。 我不是舍不得这份工作,而是我已经习惯了中为。如果被人以莫须有的罪名清扫出去,我会觉得很憋屈。是那种众叛亲离的感觉。 棘手啊! 我撑着头,长长地吐出一口烟雾。 “那!”何佳妮仿佛看出了我在想什么,她说:“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可不许打退堂鼓!有什么问题我担着,你说过要和我并肩作战的,不许当逃兵!” 我摊了摊手,“笑话!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我没当面戳穿,就绝不会在事后捅你。你也别什么都担着,我一个大老爷们老被你这小丫头捧在手里,别一回头不小心把我摔碎了,我找哪哭去?顺其自然吧,啊,丫头!” MD!豁出去了! 我摁灭手里的烟头,何佳妮用招牌式的笑容看我,看得我心里毛骨悚然。 “今晚,有空吗?”她问。 我摇头,“有约了!” “和谁?” “我家里有两只妖精,晚上一飞二!你呢,还是自便吧。”我笑道,“上吊还得喘口气吧,有事明天公司里说吧!” “那好吧!”何佳妮站起身来,然后出人意料地给了我一个拥抱。 美国式的,就像勒布拥抱我一样。 我第一次被女人抱住,但我能感觉到那是没有任何邪念的拥抱。我的鼻腔里充满了清新的女人气息,皮肤上感受着另外一个人的脉搏。可我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很正常的社交动作。 所以我表现地很淡定。 何佳妮闭着眼睛,在我肩膀上呆了一会,然后推开我,说道:“张灿,有你真好!”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lt;ahref=http://www.qidian.com&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lt;/a&gt; 036 三两或是一斤 “暧昧总是很近,爱情总是很远,这个年代就是这样。我们总是无法把握爱情,但我们总是可以玩转暧昧。暧昧总是可以那么随意,不经意间的一个暧昧的眼神,可以温暖好久,很久没有荡漾地心田,泛起了微微的波澜。喜欢带着勾引的语言,和不同的人谈笑风生,距离总是消灭不了萌发的激情,一句不经意的话,都会成为毫不犹豫去暧昧的理由。” 我坐在沙发上,端着啤酒杯。老黑摆弄着新买来的手提电脑,看着我。 “你说我跟你暧昧?”我问,“就算我们同住一间屋子,同睡一张床,那也不能用暧昧来形容啊!” 老黑苦笑一声,“哥哥,谁跟你暧昧了!!你放过我吧,我没这种癖好!我说的是你和你那些美女同僚们!” 我清了清嗓子,“你没这种文采,哪里找的?” “百度!”老黑把屏幕转过来,好吧,是百度词条。 ——暧昧。 老黑接过杯子,把我喝剩下的扎啤灌得一干二净,然后说道:“我今天突然发现的,我觉得你跟你们公司的女人们还真是暧昧。你自己看吧,我觉得每一条解释都适用于你的情况。” 我不看,看完了会胡思乱想。我得保持我纯洁的思维,不能被这些东西迷糊了我的心智!我说。 老黑啐了一口,“啊呸!” 我躲开,用鄙视的眼神看他。老黑说:“你丫还装什么纯情?不是说要一飞二吗?怎么地?是要比一比咱俩的刺刀谁的更光亮?” “下辈子,我变女人,你变男人。我满足你!”我一本正经地说。 “好兄弟,够义气!”老黑“嘿嘿”地贱笑,好像根本不知道我是在骂他很八卦,跟女人有得一拼。 我没有给他反击的机会,转移话题,问他开矿的事情进展如何。老黑叹了一口气,有些颓丧,“比扣扳机难多了,你是不知道,这些天我跑断了两条腿,每天就沉溺在酒池肉林中,为的就是讨那些祖宗的欢心。跑完国土跑国税,跑完国税跑地税,跑完地税跑工商,跑完工商跑消防,跑到这里,我以为我跑完了。结果,跑完消防跑城建,跑完城建跑环卫,跑完环卫跑公安......唉,我就真不明白了,我就开个矿,怎么弄得跟进WTO一样,旷日持久啊!” 我笑道:“你还真别说,你以为开矿就在山上挖个洞,然后找三五个农民工铲着就行了啊?那些乱七八糟的审批手续,包括买地,注册,建税,还有开矿用的炸药,工人们的劳动环境,以及开矿可能带来的生态污染,这就关系到了整个社会的职能部门。为什么当初我不信你能搞定,就是因为这玩意儿实在是太折腾人了,而且刚直一点的,都受不了那些繁琐的迎来送往......” “可是我搞定了!”老黑得意洋洋地说。我点点头,“我相信你,因为我不知不觉地发现,你现在的脸皮厚了,也变得更加人贱人爱了。有一句话说得好,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 老黑听完并不生气,而是一反常态地认真,“我不想一辈子就这么窝在这个一居室里。一文不名,生如蝼蚁。Y市有那么多的有钱人,到处都是他们的宝马奔驰。我亲眼看见那些人一掷千金,吃的、用的、权利、女人,无论什么,只要你想得到,用钱砸,没有办不到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们可以,凭什么我就不行?” 他一边说着,一边甩着拳头,他在示范那些有钱人砸钱的动作。 我突然间觉得他很陌生,不是因为他追逐金钱,而是他追求财富的动机和目的。我以为他是为了活的更好,可他告诉我,他是为了有朝一日,也学着用钱砸别人。 他以前绝不是这样。 “老黑,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我试探着问道。老黑看着我,忽然笑了,“老张,我说的都是事实呀。有钱有什么不好?” 我摆手,“别跟我扯,到底出了什么事?” 老黑不说话,开了一罐啤酒,一口气灌到了底。他觉得不过瘾,又去找了瓶二锅头,看那架势,颇有借酒消愁的意思。我了解他,如果他不想说的,旁人怎么问他都不会说,除非他想告诉你,否则没有人能知道他的秘密。 这样的人心理压力比别人大,很容易消沉。我确定他不会告诉我他的心里装着的事情,所以,我只能陪他喝酒。 ——既然帮不上忙,那就陪他一起醉吧。 两个人什么也不用多说,两只蓝边海碗——七十年代的古董瓷器被我们用来盛酒。一斤装的二锅头倒不满,我们只好掺了些啤酒。 老黑看着我笑,“我还真希望你就是个女人,如果那样的话,这辈子就娶了你,生一堆孩子,每天陪我喝酒。” 我不接茬,仰头把酒往喉咙里倒。 反正要醉,老子先干为敬!老黑紧随其后,两人一人一口,把酒喝完了。他的颓丧影响了我,让我也觉得这个世界令人烦躁无比,一碗酒喝下去,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我打了个酒嗝,骂了声娘。 “你等等......”老黑说着,站起了身。 “干嘛去?”我问。 老黑掏出钱包,答道:“我去买酒。” “默契!”我点头,就算他不去,我也要去。 “二锅头吧,买三两装的,一口一瓶,过瘾得很!”我冲他喊。老黑穿了拖鞋,打开门。 我想了想,又说,“还是买一斤一瓶的吧,别浪费了这两只海碗。” 老黑答应了我,一头撞出了门。我坐在地板上,只听见有人被他撞倒在地的声音。 “怎么看路的......”老黑声音挺大,想发火的语气,可是话没说完,就变成了“对不起”三个字。我正纳闷谁能让老黑转变得如此之快,探头看了看,原来是一个女人。 我嗤笑一声,突然发现这女人很面熟,定睛一看,弄了半天,原来还真是熟人。 037 说服我吧 “我说是谁呢!”我踢踏着拖鞋,喷着酒气把孙悦堵在门口,“孙经理,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呀!” 孙狐狸往后躲了躲,说:“你就是这样恭维我的吗?不请我进去坐坐?” 我笑了笑,“不好意思,屋里太乱,怕脏了你的眼睛。” 老黑在门口傻笑,看看我,又看看孙狐狸,眼睛里尽是暧昧的神色。 “你不是要去买酒的吗?”我踢了他一脚,老黑一副贱笑地拥着我,小声地说:“你这是要闹哪样啊?一天换一个呀?你小心肾亏啊,兄弟!”我白了他一眼,“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老黑摆摆手,贴着我的耳朵说,“你别跟我解释,你这句话我听得太多了,已经免疫啦!” 孙悦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一副招牌式的微笑,让人看上去很变扭。我退开一步,一个大脚把老黑从楼梯上踹下去,然后对着孙悦做了个请的手势,“进来吧。” 老黑在楼梯下大声地骂我,孙悦踌躇了一会,确定我不是在挑衅她,这才脱掉了短靴,穿上了我给她的拖鞋。我帮她收拾鞋子,低头看见了她短裙下穿着黑色丝袜的大腿,笔直匀称,性感迷人。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我有些眩晕。我想起了那天在车库的零距离,如果不是先入为主,我可能会被她迷住。我对她有好感,但我知道这种好感不是何佳妮那种单纯的感觉,也不是王静那种成熟女人的好感,而只是单单肉体上的诱惑,这不关乎我对她的看法,简单来说,这就是雄性荷尔蒙在作祟,是男人对女人最原始的冲动。 “我第一次在你眼里看到了平常看不到的眼神...”孙狐狸说。我笑着问:“什么眼神?垂涎欲滴么?” 孙狐狸莞尔,“其实你不伤人的时候挺可爱的,而且我们没必要弄得那么剑拔弩张。那天的事情你一直没有忘记,我想你对我的印象肯定不止YD两个字就能概括的吧。” 我耸耸肩,“还不错,至少你很直接,我喜欢和直接一点的人说话。” “来杯水,谢谢。”孙狐狸没有纠缠下去,坐在沙发上吩咐我。我转了一圈,发现屋里的矿泉水早就喝干了,还没来得及换,只剩下半打啤酒,我开了一听送到她的手里,“将就着喝吧,我想这么热的天,你也不喜欢喝开水的。” “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吗?”孙狐狸抗议,但没有拒绝。我看着她仰着白皙的脖子小口小口地喝着啤酒,不自觉的,嗓子有些干痒。 “孙大经理今天光临寒舍,肯定不会是为了讨一口水喝吧。”我问她。 孙狐狸点点头,“我就是来喝口水的,不可以吗?”我摊了摊手,“要水没有,啤酒请便。” 她放下易拉罐,看着我,“张灿,我知道你对我有成见。但我今天来找你,不是为了以前的旧账。那些事情都过去了,而且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很难为情的大事。” 我点头,“然后呢?”孙狐狸没接着说,而是拿出了一张表格,递给了我。 我瞥了一眼,秘书培训班报名申请表。 “你给我这个干什么?”我莫名其妙地问道,“你不是让我去当秘书吧?” “对,就是让你当秘书。”孙狐狸一本正经地回答,“公司马上要重组,需要大批的文秘人才。短时间里,我们也不想招一些刚从学校毕业的大学生,一是不熟悉公司的业务,二是新面孔总让人觉得不放心。何总的意思是让我们在公司里物色,王总亲自点的你,你不会拒绝吧?” “开什么玩笑!”我大声抗议,“我是一个男的,你见过哪个公司老总身边跟一个像我这样五大三粗的男秘书?” “那是你见识得少而已!”孙狐狸摇头否定道:“很多大公司都有大把的男文秘。女人心思缜密,小事不容易出错,但男人更能担当,在一些需要秘书处理的事情上,他们可以更好地履行职责。” 我反问:“譬如说?” “譬如说喝酒!”孙狐狸毫不扭捏,“在一些应酬中,女性本来就处在弱势群体。我们公司以前出过这样的事情,结果很让人尴尬,所以有个男秘书在身边,很多事情都要容易应付。当然,我的意思是,男秘书不完全局限于处理一些文件,端茶递水或者日常请示,会议安排以及客户预约这些方面......” “停!”我打断了她,“我知道,公司不仅是要聘请男秘书,还要聘请保镖、保姆和酒保。反正我能喝酒,而且身手也还行。王总以后出门可以横着走了!是这样吧!” 孙狐狸点头,“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这样的。但其实你只是看到了眼前,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秘书如果能做好本职工作,再和上司的关系处理得当的话,对于以后在公司的发展是百利而无一害的。王总是看重这一点,觉得你是可造之材,这才想让你参加这个培训班。而且还点名让我亲自来说服你,我都觉得你面子实在太大了。” 我愕然,原来这中间还有这些关系。秘书容易升迁我是知道的,部队的首长,他们最亲近的人就是他们的勤务兵。有什么好处,这些人都不会落下,我没有看不起他们,但从心理说我拒绝和他们为伍。但我没想到在某一天,我也会面临这样的选择,实在是有些搞笑。说实话我心里比较难以接受这份工作,倒不是要干些端茶递水的活,而是秘书这个职称在我心里的位置不是太高,总会让我联想起工业园区里的法拉利,那上面坐着的德国佬和风骚的女秘书。 可是老黑说得有道理,我得发展,不是为了活着而活着,我得为了以后着想,我不能以后还一直窝在别人的一居室里。我要买房,要买车,还要结婚生子,要在Y市立足。 在小车班混吃等死的生活该结束了,我现在想要走出去。 038 不欢而散 我叉着手指,清了清嗓子,试探她的诚意:“可是,就算我想干,很多业务方面的东西我也不懂。” “我不知道!”孙狐狸回答我:“可不可以,不是我说了算。你要经过为期一个月的岗位培训,公司会有专人教你们如何干好文秘的工作。但你能不能胜任,需要通过结业考察。只有合格了,我们才能正式聘用你。这之前,我不能给你任何承诺。但我想,这些对于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的,对吧?” 女人能干的事情,有什么难的?只要不是靠姿色,不是靠裙带关系,别人能干好的,凭什么我不行?再说,我长得又不丑! 孙狐狸喝完了啤酒,我又开了一听,她摆了摆手说不用了。 “怎么样?张灿?如果你答应了,明天你就可以去培训班报到。因为人员还在遴选,所以近期不会开课,你有大概一个礼拜的假期。最主要的,一旦你进入了我们公司的文秘系统,那肯定和普通文秘是不一样的,你的待遇会翻倍,年薪十四万。”她看着我,说道:“我想,你现在应该是急需用钱的吧?” 我承认我被她说的诱惑了,但还是笑了笑:“我不明白你指的是什么。” 孙狐狸指着屋顶,说:“这不是你的房子,你不是一个能久居篱下的人,张灿!其实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到过很蓬勃的野心。所以我相信,我们开出的条件,你会接受的。” 我摇头苦笑,“就算我的野心很大,我想过更好的生活,那样有错吗?话说回来!孙经理,无论我以后会走到哪一步,但目前我只是中为公司的一个司机。虽然我和公司高层的距离曾经比较近,但我的身份依然只是一个臭车夫。我现在很不明白,你们为了我,为什么会如此苦口婆心,不但王总亲自点名,还要劳烦你这个人事部经理上门来当说客......隔着十一楼往B1下一道人事命令还不简单?难道我还能抗旨不尊?” 我坐直了身体,盯着她的眼睛,捕捉她眼神里不轻易让人察觉的狡猾,“所以,有句话说得好,叫做——无事献殷勤......” “你在说什么?”孙悦的神色显然有些不自然,我俯身逼近她,“非奸即盗!” 孙狐狸的脸色变了几次,好歹没有发出火来,我知道她如果不是因为王静,肯定不会如此自甘堕落,和我一个车夫在这扯什么未来和薪水。我就是要刺激她,我不想这样,但我不能容忍被同一个人戏耍两次。我很主观,我的判断力救过我的命,所以我相信我的判断。我能接受这份工作,但我要知道其中详细的信息,而不是被人蒙在鼓里,然后再被他们当做一杆枪来使。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不知道他们要拿我这杆枪打什么猎物。 无论怎样,我不喜欢这种被人卖了还要帮他们数钱的感觉。 孙狐狸的嘴唇在微微地颤抖着,她的胸口也正剧烈起伏。我把咄咄逼人的目光移开,转身去喝啤酒。 “你很过分,张灿!”她在我身后说。 “怎么?你想骂我吗?”我摊了摊手,“请便!今天我不还嘴!” 孙悦站起身,把表格放在了茶几上,我转身看着她,她说:“我只是来给你送表格的,我不想和你解释什么,我没这个必要。如果你有疑问,你大可以不必接受我们的好意。” 我耸耸肩,没有说话。 孙狐狸拿起她的手包,“谢谢你的啤酒!” “不送!”我轻描淡写地说着,然后帮她打开了房门。孙狐狸勾着腰,站在门口换鞋子。我居高临下地窥视着她衬衣内的风景,我很龌龊,很下流,但只是对她。 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鞋子只穿了一半就转身出门,临走还不忘鄙视了我一个白眼球,我YD地笑,和老黑张浩一样贱兮兮地朝她摆手。 “你真恶心!”孙狐狸终于受不了了,她骂我。我对她点头示意,“多谢赞赏,孙经理!” 她没有继续纠缠,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向电梯间,我在她后面吹口哨,盯着她丰满的臀部和穿着黑丝的大腿。我突然很想她回过头再骂我几句难听的,然后我骂回去,最后两人在门口对骂,以满足我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变态的报复欲。 真TM贱! 我在心里骂着我自己,眼睛却看着孙狐狸走进电梯。心里忽然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些失落。 老黑买回来两瓶二锅头,手里还提了几个熟菜。他和孙狐狸擦肩而过,显然看得出我们之间的不愉快。他朝我挤眉弄眼,我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进门,把自己砸在了松软的沙发上。 我突然想去看一下星座速配,或是八字测算什么的。孙狐狸其实是个好人,她本来并没有让我讨厌到这个地步,相对的,我也是个好人,何佳妮、张浩、李头、老黑,他们都可以成为我的朋友,为什么单单孙狐狸每次和我独处,无论一开始多么和谐,到最后都要闹到不欢而散?就像几辈子的仇人一样,擦着了就“轰”地一声爆炸掉,每次都炸得粉身碎骨,无可挽回。 我摸了摸我的眉头,心里更加确定我和孙狐狸一定是八字不合。 老黑在一旁“嘿嘿”地贱笑,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这妞不错,身材好,长得也漂亮,我觉得蛮好的。” “好什么呀!?”我拨掉了他手里正吃的鸡爪子,说道:“你觉得哪个女的不好?啊?是个母的在你眼里都能赛过貂蝉,母猪都能哼哧哼哧地爬上你的床,和你同床共枕。” 老黑心疼地捡起鸡爪,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别跟我急,真的,张灿!我就觉得,这妞就是适合你!你第一次带来的,王静吧?年龄大不说,还一股子武则天的气势,一看就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她和你不般配,你得被她活活压死!第二次我看见的雏儿,千金大小姐吧?对,何佳妮!人姑娘挺好,但你是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主儿。我觉得你配不上她,真的!一副邋遢相,一腔的二百五气质理论,你就装,给你黑哥接着装,啊!”...... &lt;ahref=http://www.qidian.com&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lt;/a&gt; 039 酒吧 “我说你狗嘴里能吐出象牙来吗?”我没好气地笑骂道。老黑靠过来,说:“我是说真的。这妞真的挺适合你,听过一句话吗?叫不是冤家不聚头。你俩一碰面就能吵架,说明了什么?” “说明什么?”我反问他。 老黑找了一张蒲扇,故作神秘地闭上了眼睛,轻摇蒲扇,装了一副诸葛亮的派头。我把手里的啤酒易拉罐砸在了他的身上。老黑也不生气,睁开眼睛,说道:“我观你双眼含春,面若桃花,额头透红,霞飞双鬓,定是思春所致......你的破身星已现,好自为之吧!” “嗯!”我点头同意,转身去找啤酒罐。老黑又闭上了眼睛,还在滔滔不绝:“此一破,必定石破惊天,绝世罕见。兄台,我知你未经人事,初时必定力有不逮,老夫这里还有六味地黄丸数粒,不如就借于你,好去战那前世的冤孽......哎呀!” 我把啤酒罐直接盖在了他的脸上,老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仰头倒在了沙发上,“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这六味地黄丸虽然见效奇慢,但药力绵长,实为居家旅游御女的不二选择。若是好汉要那一时快感,我这还有万艾可一盒,此药来自西洋,药力罡猛异常,定能管用!” ...... 我和老黑接着喝酒,两瓶二锅头下肚,又把半打啤酒喝了个精光,俩人喝得都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我啃完最后一个鸡爪的时候,老黑提议去轻松轻松。我以为他会带我去泡个澡什么的,满口答应下来,勾肩搭背地跟他进了电梯,然后上了那辆破烂的桑塔纳。 老黑驾驶技术不错,但架不住二锅头的酒力,桑塔纳开始在马路上绕S弯,我也是酒壮怂人胆,心安理得地坐在副驾驶座上朝路边躲避不及的短裙黑丝们狂吹口哨。老黑叼着烟,大声地喊:“嘿,妞!给大爷笑个!大爷带你去兜风!” 我“哈哈”大笑,满脑子都是高衙内调戏林夫人的镜头。 所幸一路上没有碰上交警,桑塔纳一路绝尘,留下了一地鄙视的眼神。 我问老黑要去哪里,这孙子不回答我,带着我在Y市兜了个大圈,从滨海路一直兜到了中央广场,然后又从中央广场飙到了左近的酒吧街。 这条街人流熙熙攘攘,我们横冲直撞,险些酿成车祸。老黑不以为然,一副寻死的派头。我看他越来越不对劲,赶紧一脚帮他踩住了刹车。 “你要闹哪样呢?”我问他。老黑“嘿嘿”笑道:“人生在世,及时行乐哇!”“你丫真是喝多了?别蒙我!”我看着他的眼睛,但只在里面看到了一片迷糊的眼神,我分不清他说的是真是假。 老黑突然拨开我的手,开门下车,“哇”地一下吐了一地,我本来也喝得挺多,被他这一吐闹得我胃里一阵翻腾,我怕我会和他一样来一次直播,赶紧拉扯着他离开案发现场。 老黑倚在引擎盖上大口地喘着气,我靠在他旁边,感受着街上人群投射过来的目光。我说:“都这样了,你不是还想喝吧!?”老黑擦了擦嘴角,突然指着不远处的一家酒吧,“我和我媳妇就是在那认识的。有三年了,我把我几乎所有的都给了她,她却跟着一个GD崽跑了......” 我诧然,我从来没有听说他说过他和他媳妇的事情。 “什么时候的事情?” 老黑摇了摇头,冷笑道:“两个月前,她说她受不了住在鸽子笼里,受不了我这辆除了喇叭不响哪里都响的桑塔纳。她要的是海湾别墅,还要奔驰法拉利。我说给我时间,她说时间长了,她就老了......你见过她的!喜欢穿旗袍,很爱画狐狸妆的。” 我突然想起了,他媳妇我是真见过,曾经在某个饭局上。只是可能年代久远,我一直没有记起那次饭局。聚会的起因已经不可考证,但那晚,那个女人确实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样一个女人,穿着旗袍,挽着发髻,脸上却涂抹着妖艳的狐狸妆,很诡异的搭配。 我对她的身材曾经赞美过,无论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碎花旗袍穿在她的身上,显得那么地凹凸有致,玲珑毕现。印象中,她的话语不多,可是眼神十分丰富,眉眼间也有一种说不出的风韵。但毕竟时间太久,我记不得那种风韵代表着什么,只是听老黑提起,我忽然有点先入为主,那种风韵可能就是妩媚,亦或是妖冶? 否则,怎么会把老黑迷成这样一副摸样?他可是我手底下有名的铁汉呀! 不知道是酒精作祟,还是因为被孙狐狸那双穿着黑丝的大腿所魅惑,或者是想起了老黑的媳妇,她那种似有似无的,让人神魂颠倒的眼神。我突然觉得我饥渴地很,远比那次战友聚会后纯属发泄的欲望来得强烈地多。 “老黑,我们进去!”我点燃了一根烟,塞进了他的嘴里,“哪里跌倒的,就在哪里爬起来!女人么,没了再找就是!” 老黑“吧嗒吧嗒”地猛吸了两口嘴里的烟卷,问道:“你陪我?” 我肯定地点头,“我陪你!今晚君佳开房,算我的!” 老黑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我:“下辈子你一定得做女人!我娶你!” “一言为定!”我拍着胸脯答应了,两人并肩走进了这家让老黑心里产生了阴影的酒吧,我没有看它的名字,那对我没有意义。 我的卡里还有钱,足够我和老黑今晚的挥霍,所以我要了最贵的卡座,点了最贵的红酒。侍应生用怀疑的目光看我们,老黑被他看得心里不爽,粗声粗气地直接让他滚,去换个漂亮姑娘来。我注意到周围站的几个保安正在往我们这边靠拢,心里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拉住了站起来的老黑。 好在酒吧领班比较懂事,见出了状况,急忙赶来弹压,老黑骂那侍应生狗眼看人低,领班赔着笑,还送了我们一个果盘。老黑也不是那么惹事的主,见对方服软了也就没有再找麻烦的意思。 040 不期而遇 别看老黑闹得凶,但这个小插曲一点也不影响他的心情。在酒吧的卡座里,我们两个就像黑暗里的两匹饿狼,盯着到处都是的猎物——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会如此亢奋,活像一只就要牵进配种站的公猪,蠢蠢欲动。 “老张,”老黑似乎瞄准了一个猎物,他整理着衣服,问我:“你看我可有一身浩然正气?” 我顺着他的眼光,在吧台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身单影只的少妇。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她的面容,只是被她身上的金银首饰所吸引。老黑告诉我,这就是那种喜欢把所有家当都穿戴在身上,然后一个人坐在不被人注意的地方想要吸引别人目光的闷骚型情人。 “有把握吗?”我有些紧张,仿佛接下来要上场的好像是我一样,手心里不住地捏了一把汗。老黑点点头,“三分衣装,三分口才,四分气质,拿下她我有把握。” 我鄙视了他一眼:“我怎么没看出你还有四分气质呢?” 老黑没有说话,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朝少妇走去。我不敢看,也许是不想看见他被人拒绝,亦或是怕被他感染,增加我内心的欲望,那样我就不得不自己去体验一把。成功或者失败都在其次,最主要的,是我好像对自己不是太自信,被人伤了会下不来台。 我只好百无聊赖地扫视着这间不大的酒吧,红红绿绿的男女,穿梭其间的侍应,吧台上调酒师手里挥舞的混酒器。耳朵里听着低音重金属的摇滚乐,心里莫名地烦躁起来。 我深呼吸,用鼻子吸气,把混着酒味和香水味道的空气积聚在胸腔里,然后使劲地呼出,脑海中顿时一片清明,躁动不安的心也跟着稍稍沉淀了下去。我摇着杯里的红酒,看那鲜艳的酒浆挂在了杯壁上。透过玻璃质地的杯子,我看到老黑被那个少妇甩了一巴掌。 老黑破天荒地没有发火,捂着脸溜了回来。 我放下酒杯,老黑摆了摆手,“什么都不要问!” 我点头,他看着我,好一会儿才说道:“你真的什么都不问?”我耸耸肩,表示我对他的破事不是很关心的样子。我在等他自己告诉我,这种糗事,他从来不瞒我。 老黑骂了一声娘,喝干了手里的酒。我有些心疼这瓶红酒,老黑这土包子把它当成了啤酒来灌,尼玛这可是四千块一瓶的拉菲啊! “加点雪碧吧!”老黑砸吧着嘴,建议道,“太干了,不甜!” 我来不及阻止他,眼睁睁地看着从易拉罐里流淌出来的无色液体倒进了酒瓶里,让我当时就有一种想掐死他的冲动。 “你一直就这么喝红酒的吗?”我咬牙切齿地问,老黑点点头,“怎么?不对吗?” 我没搭腔,只是觉得一旁的侍应生投来的嘲笑眼神让我有点面上无光。老黑把空的易拉罐还给了招待,还没有忘记说了声谢谢。我解开衬衣的扣子,让窒息的感觉缓解一些。 “刚才到底是什么情况?”我转移话题,问道。老黑不明所以,抬起头看我半天,我指了指角落里的少妇。他恍然大悟,但就是不告诉我,只是神秘地摇了摇头。 “想知道吗?你不如自己去试一试?”他调侃我,嘴角泛着贱兮兮的笑容。 我不自觉地摸了摸脸,我不想和他一样。 “凡事都有第一次对不对?”老黑开导我,“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不行?也许我不合她的口味,说不定你就行了!我在这里给你加油,去吧,挑战你人生的第一次吧!” 我摇头,“口味有些重了点吧!?” “你是不是怂了?”老黑激我,“不行就再喝点酒,壮壮胆!” 我笑了,“壮你妹的胆,少来这一套!” “那就去啊!” “去就去!”我嘴里这么说着,屁股却还陷在沙发里,我得酝酿一下。我躲开老黑嘲弄我的眼神,努力让自己砰砰乱跳的心情平复下来,多少次艰难险阻我都熬过来了,我还就不信能有人把我吃了! 我站起身,坚定了步伐,稳住了心神,我仿佛把我自己扔进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回头看了一眼老黑,我用眼神告诉他,在我张灿面前,就没有打不下来的火力点! 老黑还在贱兮兮地笑着,摆着手和我告别,就像一出“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折子。 我朝少妇走去,想着该用怎样的词语开场。我的脑海里回忆着我所有看过的电视、电影、动漫,我应该说:“小姐,一起喝一杯?” 不,那样会被她扇耳光的,毕竟“小姐”这个词在中国不是很适用......应该用女士?或者...... “帅哥!” 我的思维被身边的一个声音所打断,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侧头看去,吧台边站着一个女人,正朝我这边招手。我回头看了看身后,没有别人。 我确定她是在叫我。 我几乎没有经过任何考虑就放弃了目标,没有理会老黑对我做出鄙视的手势。也许我真的怕被那个少妇扇耳光,或者我觉得面前这位女士更容易对付些。 我放肆地打量她,她的身上穿着的是酒吧里常见的衣装,抹胸短裙配黑丝。一头飘逸的长发披在肩上,这里的光线好一些,我能看到她脸上略施粉黛的容貌,虽然说不上倾国倾城,但也绝对是个美人模子。对于我来说,喜欢一个人的标准首要就是眼睛的美丑,身材倒是其次。她恰好有一双我很喜欢的大眼睛,里面秋波流荡,让我心猿意马。 我奇怪,为什么我在扫视酒吧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还有这样一个尤物。 她举着酒杯,看着我。我读懂了她的眼神,那是一种渴望,但我不确定是不是床第之间的那种饥渴。我试探她,端着手里的红酒回应。她莞尔轻笑,眉眼间的妩媚顿时尽显无遗。 “嗯......”我小心翼翼地清了清嗓子,轻轻地掩饰着内心的狂跳和渐渐被压下去的紧张。 “你好!”她说...... 041 狂野 “你好!”我靠过去,和她轻轻地碰了碰酒杯。她喝的是淡色的白酒,我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但是有一股浓郁的酒香刺激着我的味蕾。 “龙舌兰!”她说,“加了一点盐,味道很不错。” 我笑道:“这么凶的酒可不适合女人喝吧......” “我请你喝一杯?”她问。我摆手:“我不喜欢喝,比起龙舌兰,我更愿意喝二锅头。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好意!” 她看着我,微笑道:“你很坦诚......我在你身上闻到了二锅头的味道。” 我点点头,“你的鼻子很灵敏,我的确喝了一整瓶二锅头。” 她突然贴过来,掀动着鼻翼,嗅着我的衬衣,然后柔声说道:“我还闻到了男子汉的味道。嗯,狂野的气息,很原始的诱惑呢!” 我的脸火烧一般地烫,下意识地避开了一步。她“咯咯”地笑着,让我有些莫名的尴尬,但我回头看到了老黑,他还在卡座里朝我这边观望。 我不能让他失望。 我用微笑掩饰我内心的怯场,顺着她的话题,我说:“你闻到的可能是我身上臭汗的气味......我想我应该在来之前喷点男士香水什么的。” “第一次吧?”她望着我。 “嗯?”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明就里。她仍旧“咯咯”的笑着,“我的鼻子可是很厉害的,我想你不会拒绝我对你的邀请吧?” “邀请我喝酒吗?”我耸耸肩,“当然不会!不过我想,有种酒你可能没喝过,不如我请你喝?” 她点头,说道:“好啊,不过不烈我可不要哦!” 她眼角的妩媚让我心颤,我努力地回忆那晚我和徐璐璐在“留香听苑”喝的那种鸡尾酒,名字叫猩红燕尾。调酒师说的几种酒名我依稀记得,至于勾兑比例,我就无能为力了。我把调酒师叫来,让他配这种烈得让我曾经失忆的酒,只告诉他配方,让他帮我寻找比例。年轻的调酒师一脸茫然,显然不得所以。 “你的水平可不怎么样哦!”她在一旁调侃,调酒师“唰”地一下脸红起来,他显然不会服输。银色的调酒器在他手里翻转腾挪,不一会儿,两杯猩红的酒汁摆在了我们的面前。 “颜色对了!”我端详着,肯定地点了点头。至于味道?那不重要! 她闻了闻杯子里的液体,微微地皱了皱眉头,她说:“有一句话,叫女人不喝醉,男人没机会。” 我笑着端起了酒杯,朝她挑衅地扬了扬嘴角,“这杯酒叫猩红燕尾,我曾经喝它喝倒过。你有没有胆量试一试呢?” 她没说话,只是浅尝即止,然后给了我一个“很不错”的眼神。 够烈! 我把老黑抛在了脑后,眼前只有酒杯和美女。我不在乎老黑是不是还会碰壁,我只知道我现在正在HAPPY的路上徜徉。面前的美女酒量相当不错,但一杯下去,也尽露醉意了。我本来就喝过一瓶二锅头,几种酒混在一起,就更加地让我飘然欲仙。 我眼色朦胧,看着她,脑海里突然闪过几个面孔,我不记得都有谁出现在犹如快速播放的画面中。但我突然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面前的女人,我似乎见过她。 “我们认识?”我问她。 她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然后贴上来,在我的耳边呢喃:“你说呢?” 我把她轻轻地推开,认真仔细地打量她,有一种呼之欲出的感觉,但我就是不记得我在哪里见过她,直到我的脑袋迷糊地再也想不起什么。 ...... 我挽着她,或者说是她扶着我,我们默契地走出了这间酒吧。我迫不及待地找了一辆的士,直奔君佳而去。 我以为我的第一次会在一个我自己营造的浪漫氛围里度过,至少该有鲜花,还应该有衬托的烛光和美餐。但真当它来临的时候,我发现我的手里却只有一盒花了三十块钱买来的安全套。陪伴我们的,除了那张宽大的单床,还有浴缸、飘窗和阳台。 一切都不需要铺垫,仿佛就是那么自然地发生。老黑说,像我们这种寻找ONS的人从来不在乎对方的身份和兜里的钞票。只要对上了眼神,就算是一头母猪,也有大把的人往上扑去。说到底,我怀里的到底不是母猪,恰恰相反,她正是我此刻所需要的,无论是她的身体,还是她的眼神。 我们像疯狂的野兽,互相撕扯着对方身上的衣服,这些碍事的东西,最后变成了一地的布片。 酒精伴着快感冲击着我的神经,我把我所有的精力都发泄在她的身上。她在我的肩膀上留下了几个鲜红的牙印,但那种刺穿肌肉的疼痛让我的征服欲更加旺盛。 我倒在了床头,大口地喘着粗气,贪婪地吸着空气中的氧份。身旁的女人几近昏厥,无力地把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臂搭在我的胸口。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我们的呼吸声。 我兴奋地睡不着,眼睁睁地看着墙上的挂钟一格一格地走着,凌晨四点的时候,我才察觉她已经睡着了。我把她的手轻轻地挪开,然后帮她曼妙的身体盖上我们一直没能用上的薄毯。也许我的动作不够轻柔,她“嘤咛”一声,八爪鱼般地把我锁紧在她的怀里。 我推了推,没有反应。 “喂!”我试着喊她,脸贴脸地感受着她的呼吸。她似乎睡得很沉,让我不忍心再把她吵醒。我只好静静地抱着她,看着她闭上的眼睛打发剩下的无聊时光。 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我见过她,而且隐隐感觉和她的关系还不是一般路人那么简单。也许明天一早,大家起床洗漱,互道再会以后就各奔东西,可我始终有一种未完待续的感觉,也不知道是福是祸......(第一卷结束,谢谢大家的支持。本书已经A签,请放心收藏,有推荐的话,我会爆发。求推荐票。谢谢。) <a href=http://www.qidian.com>起点中文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 042 古怪的郑一艳 对于我们而言,每一天都应该不同。或者快乐,或者难过,或者悲伤,或者欣喜。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和动物所有区别,才不会简单地堕落到只是为了食物和配偶而互相争斗的地步。 我每天的快乐,就是在将醒未醒地时候天马行空,幻想着宇宙和大海。但直到有一天,我连这种快乐都失去了。仿佛一个人活着,连根都没有了。 我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自从那天酒后的放纵以后,我就陷入了这样的焦虑当中,每天早上醒来,我的脑海里旋转的只有雪白的肉体和妩媚的眼神。老黑说我是被狐狸精上了身,要去请个法师来帮我驱魔超度。我说我可能喜欢上了那个不知道姓名的女人,他喷了我一身稀饭,就差在我头上敲一棒子。 当头棒喝! 每一个行当都有自己的规矩,虽然ONS不算是一个行当,但其中的潜规则也是不能轻易逾越的。 我把我的想法压在了心底,在家休整了整整一个礼拜,期间我去了两次酒吧街,可我找不到那间酒吧。我难以启齿询问老黑,怕他会嘲笑我,我发现我已经快要疯掉了。 我爬起床来,看到床头柜上的闹钟指着七点一刻的位置。迷迷糊糊地手机响了,我看到了何佳妮的名字。 不想接。 我把手机关掉,把自己脱得精光,然后冲一个凉,让自己的状态尽量好一些。今天是约定的日子,我去培训班上课的第一天。我不想有人看不起我,所以我把我自己打扮地一丝不苟。 老黑还在床上打呼,我踢了他一脚,他翻了个身继续熟睡。我只好留下一张便笺,告诉他我中午不回来做饭,让他自行解决。 ...... 公司放了我一个礼拜的假,等我再踏入公司大门的时候,突然就有了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我不想承认我的心境已经被一个女人所改变,我只是觉得我从今天开始,再也不用乘着电梯往B1沉去,我可以和大多数人一样,选择按钮最上面那一排数字。接下来的每一天,我都可以透过观光电梯,仔细地端详着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我深呼吸,在电梯里享受着高层的气息。 “张灿!” 我莫名地回过头去,在一堆同事间寻找声音的来源,可我发现这些面孔都很陌生。我以为我听错了,转头继续盯着不断变化着数字的电梯显示屏。 “张灿!” 我的衣服被人拉了拉,这次应该不会有错。我贴着墙转身,看到了面前的王静。 “王总...” 王静今天戴了一副无框的眼睛,发型也变成了很精干的短发,难怪我一眼没有看出来。我不是很提倡女人剪短发,那得少了多少妩媚啊? 我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没想到这个细节也被她抓到了。 “怎么?无视我存在的同时,还要贬低一下我的品位吗?”她笑道。我尴尬地看了看周围的同事,低声说道:“没有这回事。只是觉得太突然了,一下子没有来得及接受而已。” “等会去秘书部报到,完了以后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有事找你。”她说。我看着她的眼睛,猜不出她找我有什么事。刚想问她,电梯“叮咚”一声,停在了十一楼的位置。人群拥挤着往外涌去,我把王静护在一旁,等他们都走完了我才和她鱼贯而出。 王静刚迈出电梯,立刻就有人围了上来,我被他们拨到了一边,看他们忙碌的样子。王静回头看了我一眼,给了我一个抱歉的微笑,然后被他们拥着消失在办公室的转角。 我心里多少有些郁闷,掏出烟来准备发泄一番,哪知一抬头看见硕大的禁烟标志,只好悻悻地作罢。可是尼古丁的诱惑我终究抵挡不了,琢磨着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先对付一下,我在偌大的F11办公区域逛了整整一圈,终于让我在一个走廊边安顿下来。我像一个上了瘾的吸毒者,迫不及待地点着手里的烟卷,贪婪地吸进,畅快地呼出。淡紫色的烟圈在空中飘荡,我伸手轻轻一挥,它便化成了一团稀松的雾气,升腾而去。 “这里不让吸烟!”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廊边的办公室门口站着一个女人。我愕然,抬头看见了门楣上的“招牌”——财会部经理办公室。我想起我刚进公司的时候帮各部门搬矿泉的事情,那时候我来过这里,而且,这个女人我也见过。 是的,我应该见过! 公司四大美女之一——人称“冰山上的一点红”的,就是郑一艳了。但我突然觉得,她不仅是郑一艳。 “你哪个部门的!?”那个女人走近我。 我睁大眼睛,竖起耳朵,我怕我看错了,我也怕我听错了。郑一艳,她的长相,她的声音,她的身段。没有错,绝对没错!包括她镜片下的眼神和穿着黑丝的大腿,我都非常熟悉。 我张着嘴,思维突然就那么停顿了。和我缠绵整整一夜的女人,就是眼前的郑一艳,我敢打赌。 我居然和她睡了!苍天啊! 我不敢看她的脸,突然觉得很尴尬。难怪,我对我的梦中情人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也许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只有我这个蠢材二百五还蒙在鼓里。也不知道我的心里到底被什么东西占据,我有过期待,有过欣喜,但内里还有许多莫名的怒火和莫名的恐惧感。这TM到底要怎样?为什么每一个人都好像可能耍我一样! “我.....”我不知道我要说什么,我开不了口。 郑一艳和我保持着一米四的安全距离,双手抱着文件夹放在胸口。她打量着我,突然笑了,“我以为是谁呢?小车班的张灿吗?” 我听得出来,她的笑容是让人头皮发凉的冷笑,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我抬起头来,看着她以标准的站姿站在我的面前,一脸寒霜的模样,她的眼睛里没有让我朝思暮想的妩媚,眉间更没有让我神魂颠倒的妖艳。她就是郑一艳,不是我要找的那个女人。 原来,人真的可以玩双重性格和精神分裂! ...... 043 那一巴掌 我的喉咙有些发干,手里还捏着那个已经摁灭了的烟头。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面对自己老师的那种失措。 郑一艳鄙夷地看着我,她说:“怎么,你们小车班每天都这么闲吗?你那么有空上来闲逛,不怕被王总炒了么?” “那个...”我解释道:“我只是找个地方抽烟,而且,我现在也不在小车班了。” “高升了吗?”郑一艳笑了,说道:“也难怪,跟着王静哪有不高升的道理。诶,对了,我听说何总的千金最近跟小车班的某人打得火热,为了他,还把我们未来的执行总监顶回美国去了,不知道你的那位同事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我讨厌这种交流,可我只能无奈地看着她,“对不起,郑经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我示意她不要再把我堵在墙角里了,好歹让条路给我走。郑一艳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我有些恼火,气急败坏。 “你想怎么样?” 郑一艳抱着文件夹,好整以暇的样子,“我可不能把你怎样,你又不是我手底下的职员。不过,你在我门口抽烟,不是在等我吗?” “天地良心!”我举着手发誓,“我就是来抽烟的,真没别的意思!” 郑一艳往前走了一步,我背靠着角落,已经无路可退了。她贴上来,就像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喝酒时一样,她在我的耳边呢喃。 “张灿,你听好了!如果你认为我和你的事能让你抓住什么把柄进而要挟我的话,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她把手放在我的胸口,温柔地抚摸,我全身的神经绷紧着,居然连大气都没敢喘出来。郑一艳说完,轻轻地在我的耳垂上咬了一口,我躲避不及。 她退开一步,重新回到一米四的安全距离上。我抬起头,面前依然是一副让我发凉的冰冷面孔,似乎刚才她对我做的一切都是我的梦呓。 我点点头,第一次被一个女人恐吓,而且还被吓得不轻。 我一度认为她不是一个正常人。 “张灿!”何佳妮不知道怎么找到我的,当她出现在转角的时候,郑一艳正让开一条路放我离开。我突然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 “丫头!”我朝她打招呼,何佳妮一脸警戒的神色,快步迎了上来,然后拉着我到她的身后,“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找你好久了!” “我想找个地方抽烟,这里很安静,没想到刚好碰到了郑经理。”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实话实说。郑一艳看着我们俩,脸上鬼魅般地泛起了笑容,“何小姐,为什么你会这么紧张?我很可怕吗?” 我不喜欢被女人保护着,可何佳妮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抓得我的手腕都有些疼痛。她好像很忌讳郑一艳,她看郑一艳的眼神让我想起了护犊的母鸡正面对一只老鹰的挑衅一样。 两个女人对视着,郑一艳显然更加老练,她的目光凌厉,让人不敢鄙视。何佳妮只是凭着一股不服输的精神还击,她的眼神一点杀伤力都没有。我感觉到她的手正在微微地颤抖,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代表着她的内心已经支撑到了极限。 “看够了?” 我站在她们中间,把她们强行隔离。郑一艳无所谓地摊着手,何佳妮则是一种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在华为公司,除了郑一艳,可能没有任何一个人敢用这种眼神挑战她,何振阳是皇上,她是公主啊! 郑一艳无视着何佳妮,朝我莫名其妙地抛了一个媚眼。我感觉手上一阵针刺的疼痛,何佳妮用指甲在我的手腕上开始发泄。我能感觉到她的手抖得更加厉害,我绝不能容忍她受到任何伤害的时候只能一个人承受,我好像已经习惯了在她需要的时候帮她做点什么。何佳妮帮助过我,在我最需要理解和支持的时候,她可以和王静闹翻。有时候她的帮助可能一厢情愿,但除了金钱,其他的我都愿意毫不惭愧地接受。 她于我有恩,我定会涌泉相报。她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哪怕对方是郑一艳这个和我同床共枕过的女人。 我挡在何佳妮的身前,看着郑一艳,只盯着她的眼睛。 “郑经理,对不起!无论之前我们之间有过什么愉快的,不愉快的,我想现在都不重要,它们早就过去了。我无意打扰你的清净,你大人有大量,就算有什么,别冲别人去,朝我来吧。” 郑一艳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盯着我背后的何佳妮,突然对我说道:“你以为你是谁?什么愉快的不愉快的?你不觉得你狠自大吗?你以为你和我上床了就能让我仰你鼻息?哼,说到底,你不过是我泄欲的对象而已,别把自己抬得那么高,怎么?想攀何家的高枝吗?哈哈,这得看你身后的何小姐愿不愿意把你捡起来了...” 她的音量很小,可是字字入心。我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一片空白,心里一股无名之火顿时就窜了起来。 “再说一遍?”我指着她的鼻子。 “怎么?丑事被人知道了,气急败坏了吗?” 郑一艳冷笑着,毫不示弱,她看着我,一字一句地接着说道:“你-这-只-攀-权-附-势-的-野-狗!”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郑一艳被一巴掌打倒在地。 我的确扬起了巴掌,但这一巴掌真的不是我干的。何佳妮气喘吁吁地站在我的身旁,那一巴掌打过,她也虚脱了。 “郑一艳,你太过分了!”她说。郑一艳似乎被这一巴掌打懵了,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只是摸着被何佳妮扇过的左脸。我去拉她,希望不要有同事路过看到我们的糗事。但她拒绝了我,自己爬起来,然后捡起地上的文件夹,再也没看我们一眼,抱着手,转身下楼离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身旁的何佳妮在我的手上推了一把。 我回过头来,何佳妮的脸色显然并没有好转。她问:“张灿,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 044 开课 我无意隐瞒什么。我把我和郑一艳之间的破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何佳妮。我头一次发现我有了讲故事的口才,这件让我本来会很尴尬的事情,被我说得好像是别人身上发生的一样。我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影响何佳妮,毕竟她刚才那一巴掌扇得太冲动了。说不准,她万一一下没缓过来也给我来一巴掌,我就难看了。 “张灿,”何佳妮转过头来,看着我,说道:“公司有那么多女人,为什么你偏偏要碰她呢?” 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 我只好赔笑,点了点头。她用鄙夷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她前面继续走着,我被她那一眼看得后背发凉,远远地都能感受到她身上似乎有火在烧。何佳妮的步子越来越快,我听见她在说什么,可我听不清楚。她忽然停下来,背对着我叹了一口气。 “张灿,你不明白……”她说,“你不能碰她,你应该离她远一点。” 我不明所以,可是何佳妮没有给我追问的机会,她跳进了电梯,没有等我。我眼睁睁地看着那跳动的红色数字从11变成了1——她离我远去了。她第一次这样,暴躁、不安,还有一点不甘心。我感觉到了什么,可我抓不到重点。我只知道我和何佳妮的关系不错,所以我对她没有保留,但我还是伤了她,否则,她不会一个人离开。 我把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墙上,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我的掌握,我被郑一艳嘲笑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可我不能容忍她拿着我们两个的事情在第三个人面前说起。无关乎是谁,我只在乎我的私生活被人恶狠狠地踩上了一脚。对于一个寄人篱下,入不敷出的人来说,这种事情只能是别人嘴里的笑料。以后别人看见我,会露出一脸的鄙视,他们会在我身后窃窃私语“看,这就是那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我是癞蛤蟆,可我已经吃到了鹅肉。那高高在上的天鹅,被我咬了一口,她怕是晚上做梦都要恶心地想吐吧?回头我去找个床垫,等她吐啊吐啊,虚脱了,从天上掉下来,我接住她,然后让一群癞蛤蟆来糟蹋她,作践她。 我一边骂娘,一边狠狠地想着。然后转身离开,去找王静。 …… 秘书班开课的第一天,因为这件荒唐的破事,我迟到了。理所应当的,我受到了惩罚——警告处分一次。 张浩坐在我的身边,幸灾乐祸地笑着。我抄起圆珠笔朝他那张贱兮兮的脸上扔去,他夸张地捂着脸,怪叫了一声。他叫得太过凄惨,以至于吸引了许多双眼睛朝我们看来。 “张灿!”何佳妮走到我们中间,语气很不友善:“请你尊重我,如果你觉得我没有资格给你们上课,请你现在就离开这里!” 我无言以对,低下头,眼角的余光看见张浩偷偷地朝我比了个V字手势。何佳妮好像欲言又止,但终于还是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转身去了讲台。 “怎么了,灿哥?”张浩察觉出了我的异样,小心翼翼地问我。我苦笑地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这孙子属于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主,我根本敷衍不了他。他追着又问了几遍,我看到何佳妮不满地又看了几眼,赶紧打住他,转移话题:“别说我了行不行?话说你怎么也来了?小车班那么安逸你都不愿意呆了?向副总怎么舍得把你扔进这一堆脂粉里啊?” 张浩叹了一口气,他整了整领带,说道:“正所谓,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再多的女人,在我的眼里都是浮云朵朵。我来这里为什么?答案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对前面转过来的女生报以歉意的微笑,然后压低声音,对张浩做了个小声的手势。 我猜他就是为了何佳妮,不过以他的本性,恐怕这个理由也只是个顺便而已。我观察过了,秘书班里的女同事都是公司精挑细选出来的,不说各个都是国色天香,可美女确实不少,用老黑的话来说,这种阴盛阳衰的地方就是一个修生养性的好地方,连我都看得眼花缭乱,心花怒放,更何况是张浩张公子。 只不过,秘书公关部新成立不久,第一批员工都是老总们亲自挑选的,他们阅人无数,不用多想就知道,这里面的女人没有一个是善茬。张浩把话说得太绝,这些“浮云朵朵”们以后恐怕会给他好看。 我不知道第一天是怎么熬过来的,何佳妮给我们上了一天的课,都是一些文件处理方面的知识。我对这种事情本身就不太感冒,再加上她的眼神每次都越过我去看别人,让我一点存在感都没有,以至于我上课上得直犯困,差点睡着过去。张浩一直在素描,偷偷地瞟着何佳妮,用铅笔一张一张地画,一直到下课,他画满了整整一本笔记本。 期间何振阳和王静来过一次,两人看到我的表情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何振阳显然没能接受我从小车班直接跳到了秘书班,当看到我旁边坐着的是张浩时,他的脸色立刻变得更加难看。他可能对张浩的印象不太好,理所当然近墨者黑,跟张浩走在一起的人,肯定也不是什么好鸟。我不同意何振阳的观点,但不代表我不理解他的想法。张浩追求何佳妮的事情,全公司都知道。从何振阳的表情看,我还是真的很佩服张浩的执着。 王静走得则是另一个极端,她不但对我微笑,还用眼神鼓励我。她今天跟我说了一些事情,让我对公司的现状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但今天的信息量实在太多,我还没有认真的想过这其中的纠葛。但我听了她的话,我决定好好地学习,做好一名秘书。 从她的嘴里,我知道公司重组的脚步越来越近,而她摇身一变,就是中为公司以后的市场部总监。而我,很可能就要被调到市场部总监办公室,换句话说,我以后就是王静的贴身秘书。 045 何佳妮的逆袭 王静和我的关系因为她的新司机而一度陷入很僵的境地。她曾经是我的顶头上司,与公与私,对我都不错。如果不是她的援手,我可能现在还在看守所里吃不要钱的牢饭。她把我从郊区调回总部,对我来说有再造之恩。所以在我的心里,王静是让我敬畏的。但她的身体,她喝醉酒的娇媚模样一直在我的记忆深处,抹不去,挥不掉。就算我和郑一艳有过那么销魂的一夜,我也不会把这种记忆忘记掉。 我浮想联翩,贴身这两个字,听上去多么地暧昧啊! 听说林鹰鹏在小车班干得不错,深得何振阳和王静的信任。张浩说现在他大权独握,已经牢牢地掌握住了B1停车场的管理权。我一口饭差点喷出来,从他进小车班起,满打满算至多不到一个月,没想到张浩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加冕为王了。 “你的宝马呢?”我问张浩。 张浩郁闷地摇了摇头,扒了一口饭,说道:“那倒不至于被他剥夺我的使用权。那部车是公司配给我舅舅的,就算这孙子不给我面子,也不至于让我舅舅下不来台。只是我要用车的时候,还要看他脸色,很不方便。” 我想也是,舅舅党无论在哪里都还是舅舅党。林鹰鹏这么一个人,他是不敢得罪张浩的。倒是我,以后如果跟着王静进进出出,少不了要和他接触,我对他不是有成见,是很有成见。这种小人绝对不是善人,逮住机会肯定要给我小鞋穿。明着来,我根本不在乎,就怕他暗地里玩些小花样,我得小心应付,省的中了他的阴谋诡计。 我闷头吃了几口饭,突然想起我在小车班还有东西没有收拾,想问张灿拿钥匙,一抬头,发现眼前突然多了一个人。我吓了一跳,手里的勺子差点扔在那个人的脸上。 何佳妮无声无息地,像个幽灵一样,她一句话也不说,就自顾自地坐在了我的对面。张浩和她挨着,此时正一脸的口水相。 我张了张嘴,想了想,还是决定继续和我盘子里的鸡腿死磕。 “后天公司年会,你们想玩什么?”何佳妮突然问道。 “老大你安排。”我嚼着食物,瓮声瓮气地回答。 何佳妮看了我一眼,转头去问张浩:“你呢?” 张浩嘴里咬着勺子,一脸微笑地眨了眨眼睛,贱兮兮地盯着何佳妮就是不说话。我看见他居然伸手去摸何佳妮的手背,何佳妮拍掉了那只咸猪手,然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端起盘子坐到了我这边。张浩意犹未尽地伸着舌头舔着嘴唇,一个劲地大抛媚眼。我现在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挨何佳妮的大蒲扇了,这副模样我都有上去抽他两耳光的冲动。心里泛起一阵恶心,就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一样。 “何美人,你说怎样就怎样啦……”他的“啦”字拖得很长,拿腔拿调的样子。 我看了一眼周围,好多人都在看着我们。我突然很想跟他们解释,我真的不认识面前的这个花痴。何佳妮的脸上也挂不住了,她拉着我,让我跟她走。张浩恬不知耻地跟着我们,一路上还一个劲地说我不是君子,不成人之美,让我恨不得把盘子砸在他的脸上。 “张公子!”何佳妮停了下来,“你再这样,我会告诉向副总的!” 张浩靠了上来,“你去告诉他把,就算你说破天,他也会同意我们两个的。我们不正是门当户对,青梅竹马么?” 何佳妮气得不轻,她抬出了何振阳来当挡箭牌。张浩一副天王老子能奈我何的样子,大手一挥,吼一声:“岳父大人何在,请受小婿一拜!” 我看他是属于人来疯的类型,何佳妮越是拒绝他,他就越乖张。眼看我站在这里左右都不是事,周围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们,就感觉我是小三,抢走了张浩的媳妇儿一样。 “你们接着聊,我先走一步,年会的事,真的不用问我了,你们想怎样,我们陪着就是了!”我把吃剩下的盘子放在桌上,“咱们秘书部虽然刚刚成立,但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在公司里也是风头正盛,没道理还会输给那些老弱病残。我和张浩会全力支持你们,回头你们十八个女人,想去跳崖也好,想去跳河也好,只要是这个地球上能干成的事情,我和张浩肯定能当一回护花使者。” 我说完了转身离开,张浩跟张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何佳妮没有放开的打算。她喊了我几句,我一边敷衍她,一边去按电梯。在她追上来之前,我按下了F11,然后看着电梯的门扇关闭。 缆绳扯动着梯箱向上升去,失重的眩晕感一扫而过,顿时就让我有了一种解脱的快感。 我百无聊赖地数着楼层,透过玻璃质地的电梯内壁,数着青色的墙砖。一楼,二楼,三楼,一块,两块,三块……我突然地就想起了今天早上和郑一艳之间的冲突,又想起了何佳妮扇了她一个耳光。心里烦躁无比。我好像有了那天在水库丢下王静时的内疚感觉,我发现我还真是一个没有良心的混蛋。 “哥们,你的电话响了!哥们,你的电话响了……” 我被突如其来的铃声惊醒,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何佳妮。 我叹了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老大!” “我不喜欢这个称呼!”何佳妮平静地回答我。 “丫头!”我纠正道。 何佳妮冷哼一声,“叫何总!” 我一头冷汗,“是,何总!”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一件事?”何佳妮在电话那头显得漫不经心,我心里一凉,听她口气,来者不善啊。我想了想,跟她说过的事情太多了,不知道指的是哪一件。何佳妮似乎知道我答不上来,等了好久,她才开口说道:“你说你有一个朋友,是工业园区那边一家公司的会计。你想让她到我们公司里来应聘,让我帮忙来着,你不记得了?” 046 何佳妮的逆袭2 我恍然大悟,我是跟她说过徐璐璐的事情,但那只是随口说了句,事后连我自己都没有放在心上。华为公司总部招收财会人员异常严格,而且现在也不缺人,我以为她听听也就算了,没想到还挂在心上。说实话,当我看见徐璐璐住的那种地方的时候,我就有要帮她的冲动,我感激何佳妮,无论怎样,她给了我机会。 我收拾好东西,站在公司门口远远地看见何佳妮在朝我招手,她的那辆陆地巡洋舰就停在身旁。我走过去,把手里的东西放进了她的车里。 “何总,要带我去哪里?” “不许叫我何总!”何佳妮嗔道。我摇了摇头,“丫头,不要耍我,行不行?” 何佳妮“咯咯”笑道:“本小姐心情不错,你陪我去兜风吧。当然,车得你开!” 我答应了她,我打算用一下午加一晚上的时间把她哄开心,然后再和她谈徐璐璐的事情。我的最低目标是让徐璐璐进入公司,无论什么职务,那样,她会有一套像样的员工宿舍,虽然是两人一套,但总比住在快要拆迁的棚户区强许多。 我慢条斯理地发动车子,上了马路。何佳妮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翻我的东西,然后我看见她从我的包里翻出了一盒****是那晚我和郑一艳疯狂之后剩下的遗留物。 “嗯……”我清了清嗓子,掩饰自己的尴尬。何佳妮的俏脸微红,但还是仔细地打量了一番那只红色的盒子。 她说:“张灿,你真花心!“ “啊!”我莫名其妙,天地良心,我从来不认为我花心的。何佳妮突然又问:“你们在君佳开房的时候,没注意到总台有谁在么?” 我一头冷汗,用眼角的余光偷看着她,可我看不出她什么表情。 她告诉我:“那天是我爸让我去君佳实习经理,我在总台一直待到了十二点。你和郑一艳进门的时候我就看见了……” 我讪笑一声,“那你怎么不喊我。” 何佳妮靠过来,说道:“喊你干什么?你那时候正美人在怀,眼里哪里还有旁人呢?而且我也没有理由喊你。本来第二天早上想给你打电话的,你关机了。” “是没电了!”我纠正道。何佳妮点点头,忽然有问:“张灿,你喜欢郑一艳?” 我摇了摇头,有些迟疑。说到底,我喜欢过郑一艳,但那仅限于身体,也许我对她很迷恋,就像一个从来没吃过苹果的人,第一次吃了红苹果,肯定会喜欢上那种酥脆的口感,从而忽略青苹果的酸甜可口。男人和女人之间也一样,初经人事的时候不都是先入为主么。 我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何佳妮也没有追问,只是拿着那盒***在手里把玩。我把它抢过来,然后扔出了车窗。 “年会你们准备玩什么?”我转移话题,问道。她回头去看那盒早已经看不到的****嘴里恶狠狠地回答:“不告诉你!” 我无趣地点点头,她接着说:“张灿,陪我去君佳!” “你今天还要去实习?”我打着转向灯,准备掉头。她不回答,坐在那很不高兴的样子。我寻思着我又哪里得罪了她,不过看样子,我找不出理由。我只好把车开得飞快,尽早地送她过去。 君佳的门卫森严,好在我今天西装革履,没有衣冠不整。保安恭敬地给我们敬礼,何佳妮看都没看他们,直接去了前台。我犹豫了一会,还是跟着进去了。 “九月十七日,张灿!”何佳妮对着前台服务员说。那妹子显然措手不及,翻箱倒柜地在抽屉里找出了一本簿册。何佳妮一把将它抢过来,翻了几页,便有了答案。 “1311号套房的钥匙给我。” 我拦住要给她钥匙的服务员,对何佳妮说道:“丫头,你要干什么?能不能不要管了,这是我的私生活!” 何佳妮白了我一眼,“我就是想去看看案发现场,你这个当事人,跟不跟我一起上去呢?” “别闹了行不?”我气急败坏地说:“我付过钱的,你没有理由去查我的事!” “让开!”何佳妮从我身边挤过,接过了钥匙,她说:“别忘了你朋友的事情,你答应我今天晚上无论我要干什么你都陪我的!” “可是……”我有点语无伦次,:“这太荒唐了。登记簿册上,1311号房每天都有客人入住,每天都有人打扫,你要去看什么呢?” 何佳妮不理我,执着地要上十三楼,我发神经才会跟她一起上去,于是一个人坐在大堂,等她的结案陈词。 我不知道她要去查看什么,卷曲的毛发?印有污渍的床单?亦或是满地用过的卷纸?很显然,这不现实。 我点着一支烟卷,一口一口地抽着。就怕她什么都发现不了,没地方宣泄,反而会坏我的事,这才是重点。我考虑着对应之策,着实让我有些焦头烂额,我现在就像劈腿后被老婆捉奸在床一样,心神不定。 何佳妮果然什么也没看到,不到两支烟的时间,她就从楼上下来了。我打量着她的神色,那是一幅很不甘心的模样。 “去酒吧!”她说,然后往门外走去。我追过去,“丫头,你这是要闹哪样,好端端的去什么酒吧!?” “我想喝酒,可以吗?”她问。我叹了一口气,只好回答道:“当然可以,就算你想喝海水,我也没意见,只要你不闹了!” 何佳妮忽然笑得很开心,“张灿!是不是我不闹,你就什么都答应我?” 我点头,“只要不是摘星星!” “那我想去酒吧喝酒!”何佳妮微笑着,说道:“不过我得回去换身衣服,你就不用陪我回家了。晚上八点,我打你电话!” 我看她不像刚才那样不可理喻,似乎是真的只想去酒吧喝点,心里不由放心下来,我没理由不答应她。我看了看表,六点多了,我也得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 何佳妮自己上了车,绝尘而去。我朝她消失的方向发了一会呆,突然想起我的东西还在她的车上,里面包括我所有的卡和现金。 047 何佳妮的逆袭3 我骂了声娘,只好走路回家。 还好我在多年之前就已经习惯于在黄昏太阳下山的时候以跑步来锻炼体能。从君佳回去老黑的蜗居里,七八公里的路程,我只花了不到四十分钟。只是我穿着皮鞋和正装在大街上狂奔,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回头围观。秋老虎肆虐的季节,让我浑身淌汗,回到家里的时候,我的西裤和衬衣都已经湿透了。 老黑正在煮面,见我回来,一脸怨妇似的表情。他拿着筷子在灶台边转着,不知道怎么下手。 我凑过去,看到锅里的面汤都快煮干了,面条煮得涨大,已经烂糊糊地快成一坨烂泥。我伸手把火关掉,然后找了个大碗,整锅的面糊倒进了碗里。 “当初野战生存你怎么就能结业的?”我揶揄他。老黑朝我吼道:“老子野战生存就从来没有吃过面条!这东西我打在孤儿所里就TM地讨厌吃,要不是实在找不到吃的,我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我把衣服脱得精光,只穿了一条裤衩,我们在客厅里席地而坐。老黑纠结于到底是用筷子还是叉子来享用他晚餐,我直接递给了他一把大汤勺,“喂吧,啰啰啰……” 老黑白了我一眼, 拿着汤勺尝了一口,然后喷在碗里,接着站起来端起碗,整碗倒进了下水道。 “没放盐?” “不是,是放多了,跟班公庴的湖水有得一拼!”老黑皱着眉头涮口,我了然地点点头。 班公厝是西北边界上的一个湖,我们在那执行训练任务的时候,老黑曾经失足从船上掉下去过,因为太过突然,他灌了一肚子的咸水。那一次,我们整个处突分队被“西海舰队”的同僚们好一通嘲笑,这曾经让老黑抬不起头来,这种经历我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再提起,没想到到头来,他被一碗面打倒了。 “出去吃吧,随便垫点肚子,晚上请你喝酒。”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老黑听说有酒喝,两眼放光。我看着时间差不多,洗个澡,整理整理,等着何佳妮的电话。 她的准时让我咋舌,我和老黑站在酒吧街的路口,标准钟上八点刚刚敲过,她就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一席黑色的深V吊带短裙,修长的腿上穿着一双绿色的长筒丝袜,长长的秀发在脑后挽起,简单地用发带绑住,凸显出一种别样的蓬松美感。如果不是她的那辆陆地巡洋舰出卖了她,我还真不敢上去认她。 我打量着她鲜艳的嘴唇,白里透红的脸颊以及鼻梁上架着的没有镜片的镜框,那是一种清纯与性感并存,美貌共婀娜一色的视觉享受,我自惭形秽,有些不知所措。 老黑愣是没有认出这就是他见过的何佳妮,我感觉到他的呼吸不怎么顺畅,用手捅了捅,介绍着他们认识。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何佳妮很大方地伸出柔胰,老黑在衣服上擦着手,有些不好意思。他贴过来,轻轻地问道:“这丫头哪里蹦出来的?你丫是不是又勾搭了哪个大家闺秀了?” 我白了他一眼,何佳妮听得很清楚,微笑地看着我们。我指了指高楼,又指了指车,然后指了指我,“你见过的!” 老黑想了半天,终于一拍脑袋,恍然大悟。这才贱兮兮地上前去握手。 两人寒暄着,何佳妮笑呵呵地让人很亲近的感觉,她问老黑:“你们经常来酒吧玩吗?” 老黑说:“也不是经常,偶尔来两次,也就图一乐。”何佳妮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问道:“你们经常去的哪家酒吧啊,Y市我不是很熟,你介绍介绍呀。” 我悄悄地伸手去抓老黑的T恤,他背对着我,眼前只剩下美得不可方物的何佳妮,哪里还顾得上我这个拖油瓶。我被他一把甩开,他屁颠屁颠地往前蹦跶了几步,“请容许我为您指路,我的女士!” 我心里大骂一声:“老黑,你这个见色忘义的叛徒!” 毫不意外地,我跟着他们进了那天我碰见郑一艳的酒吧。我依然没去看它的名字,曾经我认为那很美意义,因为我可能只来一次。现在我的心境不同,我认为记住这样一个地名,会让我晚上做梦的时候惊醒。我留神着吧台边的高脚椅,不知道我是怎样的一种心态,我现在非常想在那排高脚椅上见到郑一艳,为了证明她是一个寂寞了就会来找ONS的浪荡女人,而我,真的只是她石榴裙下的过客,那样的话,我对她会死心,不再抱有任何幻想。但我又不想见到她,因为她是我人生当中的第一个女人,我不希望对于我来说,有这样一个特殊身份的女人会是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妇。 那样我会尊严扫地。 “那晚你们坐在哪?”何佳妮问我。我下意识地指了指角落里的卡座,她二话没说,把侍应生叫来安排我们入座。老黑不明所以,但也看出了我和何佳妮之间出了问题。他朝我挤眉弄眼,我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在添油加醋了。 “你们喝什么?”何佳妮柔声问道。我刚想说随便来点什么,老黑举起了手:“来瓶08年的拉菲!” “老黑!”我喝住他。这TM是要拆我的台么? “那天我们喝的酒是这种酒啊!”老黑装疯卖傻地说道:“你不是还勾搭了一个妹子么?丢下我就跑了,好过分!” 我一口气憋在喉咙里差点没喘上来,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啊,兄弟!你就是这么插了我两刀啊! 何佳妮似乎并不生气,追问着老黑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老黑毫不隐瞒,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口气就把故事的前后经过交代你地一清二楚。我闷着头在旁边喝着四千多一瓶的红酒,听着他们两人一唱一和,这TM显然是合谋好了来消遣老子的! &lt;ahref=http://www.qidian.com&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lt;/a&gt; 048 何佳妮的逆袭4 我把老黑拉过一旁,警告他:“孙子!你什么时候和这丫头勾搭上的?准备把我卖了换取荣华富贵么?” “好说,好说!”老黑“嘿嘿”地奸笑:“你做得初一,我也做得十五,那天晚上你一个人跑了,我一分钱没带,知道我是怎么回去的吗?” 我一头冷汗:“怎么不早说呢?” “嘿嘿!”老黑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算逮着机会整你,我怎么会轻易放过?” 我回头看了一眼好整以暇的何佳妮,问道:“她找你了?” “嗯!”老黑答道:“你下午回家之前,她刚走不久。” “我靠!”我哭笑不得,这出双簧唱得出色啊!何佳妮直接找到了突破口,她不去干警察实在是太浪费了。我指着老黑,兄弟,你可以的!老黑贱兮兮地靠上来,“这丫头不错,挺上道的。我觉得正好配你,所以我决定帮你脱离苦海!施主,回头是岸,不要再迷恋那海里的美人鱼了,那不现实啊!岸上正有无限风光,一片大好河山啊!” 我转身去抓烟灰缸,敲死你丫的!老黑哈哈大笑地躲开,转身坐到了对面。我不知道他添油加醋地跟何佳妮说了些什么,但何佳妮似乎并不是那么在乎,笑吟吟地看着我们在卡座里闹。 本来我决定整死老黑的,但何佳妮在,我下不去手。 “张灿!”何佳妮忽然站起来,拉着我,“去吧台!” 我莫名其妙:“去吧台干什么?” 何佳妮俯下身来,在我的耳边轻声说道:“你不是要请我喝酒吗?怎么,反悔了吗?” “这不是在喝吗?”我指着桌上的红酒:“08年的拉菲,好歹几千块一瓶,是这里最好的酒了,你还想喝什么呀?” “我要喝那天晚上你请郑一艳喝的酒!”何佳妮不依不饶,说道:“你想区别对待吗?那我要生气了,我生气了,就不会陪你喝酒了。”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然后转身要走。我一把拉住她,“姑奶奶,你行行好!我只是为了帮一个朋友,没必要这样对我吧。” “那随便你咯!”何佳妮笑道。 我骂了声“窝囊”,站起来,“好吧,我请你喝酒。” 何佳妮欢呼雀跃,蹦蹦跳跳地往吧台去了。老黑看着我摇头,“铁骨铮铮啊,铁骨铮铮!” 他嘲笑我软弱没主见,我给了他一个白眼球,“等会你先回去吧,我得送她回家!” 老黑了然地点头,脸上YD地笑着:“改天把你那酒的配方也给我复制一份,这是泡妞神酒啊!妥妥的,一喝就倒!” “不必了,改天我亲自请你尝尝!”我发狠地说道,下次我自己配,丫的,我灌死你! ...... 何佳妮坐在高脚椅上,手里把玩着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玻璃杯子。她嗅了嗅杯子里的白酒,皱了皱眉头。 我把杯子接过来,“这酒真的蛮难喝的,不适合女人。要不,就算了吧!” 她不满地抢回酒杯,“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她能喝,我就不能喝。”她小心翼翼往酒杯里滴了两滴柠檬汁,端起来小口地尝了一下,然后就被辣得把舌头都吐出来了。我赶紧把手里的矿泉水递给她。 “不喝!”她朝我摆了摆手,“我不轻言放弃,别人能做的,我一样能做到!” “你烧坏脑袋了吧!?”我火大地很,“咱不这么做行不行?” “谁让你不给我喝猩红燕尾?”何佳妮的声音陡然增高,把我的火气一下子就压到了最低:“你和那个女人能喝,凭什么就不能陪我喝?难道她会比我好吗?张灿,你先认识我的!你太偏心了!” 她说着话,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毫无征兆。她抽泣着,一口把手里的酒杯喝干,我连阻止她的机会都没有。她喝完酒后,看上去很难受,我知道一个基本不怎么碰高度白酒的女人喝龙舌兰会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但她压抑着,就是不让自己表现出来。 她太好强,我不能应对。除非,我能把她灌醉,然后送她去好好地睡一觉,让她不要再胡思乱想。 我朝调酒师使了个眼色,他一直在旁听,当然明白我要什么。酒的配比我只跟他说过一次,他记得非常清楚,很了然于胸地开始工作,我们只等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两杯腥红的的鸡尾酒就调配妥当了。 我端起一杯,递给何佳妮:“猩红燕尾,男人的酒,酒力凶猛绵长,口感虽然不错,但不怎么喝酒的人容易被一杯放倒,你确定你要喝吗?” 她的眼神已经有些散乱了,但她毫不犹豫地把酒接了过去,抽着鼻子,笑了起来。就像一个小女孩,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糖果一般。我端起了自己的高脚酒杯,“趁你还清醒,你再考虑一下!” “不必了!” 她“叮”地一声和我碰杯,然后仰头把酒倒进了嘴里。我吓了一跳,诚如我这样三斤不倒的酒量也不敢这么喝酒,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何佳妮擦着嘴角,完全没有了淑女该有的气质,她看着我的杯子,“你怎么不喝呀!” 我无奈,只好跟着她一口干掉。一道粗长的火线从我的嘴里一直烧到了胃里,鼻腔里冲出一股酒味,我顿时觉得胸口一阵发闷,脑袋也有些不清醒起来。 “走!”何佳妮摇摇晃晃地跳下了高脚椅,蹒跚地往门口走。我追上去:“去哪?” “君佳!”她说。 “有完没完了?”我大为光火:“去君佳干什么?我找辆车送你回家!” “我去哪,你去哪!”她指着我的鼻子,醉眼朦胧:“你答应我的!”她从挎包里拿出一把钥匙,那是君佳酒店1311号套房的钥匙。 我突然知道她接下来想干什么了,因为她又拿出了一盒********崭新的,没有开过封。 喝醉了的她傻笑着,靠在我的怀里:“张灿,你...敢不敢呢?就像对待郑一艳一样。你是个男人...吗?是男人,你就...带我去!” 049 何佳妮的逆袭5 “丫头!”我扶着她,伸出一根手指头,“这是几?” “三!”她吃吃地笑着。 “你喝醉了!” 何佳妮摇头:“我没醉!我故意的,这是二!” 我闭着眼睛叹气,站在门口把老黑叫了出来,然后把何佳妮手里的钥匙塞给了他:“君佳1311号,贵宾套房,两千四一晚的房资,找个对的上眼的,别浪费了良辰美景。” “还给我!”何佳妮不依,软塌塌地要去抢钥匙,我把她拉开,让老黑赶紧滚。他没反应过来,我给了他一脚。何佳妮一只手挂在我的脖子上,一只手伸向老黑。我拖着她上了她的丰田车。 “这是要闹哪样啊?”老黑在后面喊,“现在流行玩车震了么?” “滚!”我吼他,然后开着车用最快地速度远离。 何佳妮在后座上没了动静,喝酒喝得都昏死过去了,还要开房玩激情。我知道她是赌气。 我知道何佳妮对我有好感。我不知道这种好感是怎样慢慢地培养起来的,但我清楚这个丫头已经没有把我当成普通朋友了。我不是柳下惠,我也不是颜复圣。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我也有我的欲望和需求。郑一艳唤醒了我对女人身体的渴望,但这并不代表我和任何女人都能上床。 ...... 我开着车在Y市游荡,没有地方可去。何佳妮昏睡地很沉,呼吸紊乱粗重。她憋不住,会吐出来。我只好转移方向,把车开到海边。那里有无尽的大海,可以让她尽情倾吐。 我抱着她,走在柔软的沙滩上,落日的余晖早已被黑暗吞噬,面前是茫茫的大海,波澜起伏,海风温柔地吹荡过来,让我也有点醉意了。我租了一条船,划着它往海上而去。何佳妮被海风吹着,终于控制不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我拍着她的肩膀,让她枕在我的腿上,看着大海洗涤着污秽。 周围也有几条游船,上面有男女的嬉闹声。我突然觉得很好笑,四百一小时的租船费,人家用来野战,天当被,海当床,月朗星稀,浪漫无边。我却陪着一个富家千金在尽情地呕吐,仿佛是嘲笑他们多没有品位一般。 我看着已经吐完的何佳妮,安静地像一只安睡的猫咪一般,蜷在我的怀里。她的手紧紧地抱着我,半边脸埋在我的胸口,我感受着她带着酒精气味的呼吸,暖洋洋地在我的胸前弥漫。我拨开她凌乱的长发,月光下,她微红的脸上白皙光滑,我忍不住地轻抚而过,但绝不带任何肮脏的遐想。 何佳妮很漂亮,而且她今天颠覆了以前的形象,变得性感。她勾引我,我理应回应,因为我也喜欢她。可我喜欢的不是她的身体,而是朋友间,甚至兄妹间的那种感觉。 是男人都不能拒绝吧?何振阳的女儿,一旦勾搭上,那就是前途无量,火箭飞升! 但用老黑说他自己的话来说:我就是贱!我就是贱得有性格,贱得有骨气!我那时候还骂他无耻,现在想想,我比他还要贱。我觉得一个人能贱到这种份上,也绝对是一种本事。 我坚定我的想法,不为任何事情改变、转移。 入夜后水温降低,潮湿的海风就越发显得冰冷。我也不知道几点了,海面上已经没有了其他的游客,就剩我们的孤舟一片在飘荡。我脱下了我的衣服,盖在了何佳妮的身上。就这样抱着她,一直坐到了天色发亮。 我睡不着! ...... 远处的启明星渐渐地暗淡下去,一轮红日即将冉冉升起。金黄色的光芒在蔚蓝的海面上跳动着,挣扎着,一点一点地散发开来。我们渐渐地被笼罩其间。早已适应了黑暗的双眼有些酸胀,我抬起手臂来想要挡住它们,但我舍不得这样美丽的景色。最原始的,最神圣的。 虽然那只是一些只能看得见,但摸不着的光。 我终日游离在这个海边的城市,为了一口饭菜和一身衣装,每天奔波在忙碌的人生旅途中,这让我遗失掉太多欣赏美景的时光。我曾经总认为,是我们的社会进步太快,钢筋混凝土造就的城堡早就摧毁了一切,现在我才发现,是我走得太快了,让我忘记了原来最纯洁的风景,其实就在自己身边。 “好漂亮!”怀里的何佳妮说。 我低头看见了她已经花了妆的脸,“醒了?” 她点点头,说道:“其实早就醒了,但就是不想起来。”她说着,手抱得更紧了。我试着挣扎了一下,她不满地回应我,把脸整个地埋进了我的胸口。 我只好作罢,“丫头,饿了吧!” “不饿!”她说。 我摇摇头:“哪能不饿,昨晚到现在,你一点东西都没吃,全部喂给大海了!” 她咯咯地笑:“因为秀色可餐嘛,所以,我现在一点也不饿!” “我一个大男人,哪里来的秀色啊!”我把她推起来,她笑着说:“你真是臭不要脸!我说的是日出秀色可餐啊!” “啊!”我囧然无语,脸都红了,从来没试过这么和妹子说话,为了缓解尴尬我无计可施,结果到头来还被她调戏,我容易么我。 “好啦!”何佳妮忽然不笑了,很认真地看着我。我被她看得很不自在,有种想跳进海里躲开的冲动。 “张灿!”她说,“你是个混蛋!” 我点点头,“我是混蛋!” “你无耻!” “我无耻!” “你下流!” “我下流!” “你卑鄙无耻加下流!”她总结。 我摊了摊手,“SO?” 何佳妮攀着我的脖子,抿着嘴唇,“张灿,我喜欢你!” 又来了! 我伸出一根手指:“这是几?” “二!”她回答,然后笑得很夸张,“我故意的啦!是三!” “你还没醒酒!”我总结道,然后把她放下来,拿起船桨往岸上划去。何佳妮从背后抱住了我,我想把她甩开,她制止我,说道:“别拒绝!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缠着你。但是现在,你能不能属于我,只属于我一个人?让我抱着,就一会儿。” ...... 050 一百万 何振阳坐在老板椅上,嘴里抽着从古巴进口的雪茄,手里端着埃塞俄比亚来的咖啡。他看着我,透过眼镜。他的眼光很灼热,审视我,判断我,琢磨我。 “就是这样吗?”他问道。 我点头,“是的,何总!她喝醉了,我把她带到了海边,仅此而已!” 何振阳不置可否,他站起来,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张灿,我的咖啡平常可是喝不到的。” 我摆手,“谢谢你,何总。但我真的不喜欢喝咖啡。” “那你要点什么?” “矿泉水!”我指着他办公室的净水机说。何振阳耸耸肩,“请便。” 我就像在一个亲戚家里一样,自己找到杯子,自己倒水,然后自顾自地喝着。何振阳依在办公桌前,抱着手,“不管怎样,谢谢你照顾妮妮。” “这是我应该做的。”我答道,“无论何总您怎么想,我和她都是朋友。” 何振阳表示同意,说道:“我喜欢美国人,因为他们务实。觉得能做到的,能做好的,他们不会推托,也不会扭捏。开门见山的,谈价钱,只要价钱能谈拢,其他都不是问题。我最不喜欢RB人,虽然他们和德国人一样很敬业,但他们表面上的虚伪让我不能接受。张灿,你能告诉我,你是美国人,还是RB人吗?” “我...”我笑了,一时之间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我不知道何振阳问我这个问题是出于怎样的目的,也许他真的认为我接近何佳妮是有目的的,可能我所表现出来的在他眼里透着一股虚伪和做作。但也许是我想多了,他也可能是要跟我谈价钱,当然这个价钱可能是金钱,也可能是别的什么。我救过何佳妮,何振阳认为我的这个行为正威胁到他和何佳妮,所以急于跟我划清界限,他也许想收买我,或者打发我,让何佳妮和我保持适当的距离。 换句话说,无论我怎么回答,可能都不是最佳答案。何振阳的意思很明显,要么,让我知难而退,要么,让我开出条件,以后离他的宝贝女儿远一点。 “怎么?这个问题让你很难以启齿么?”何振阳不打算给我更多的考虑时间,他掏出一张支票,递给我:“我以前答应过要好好谢你的,这里是一百万。” 我看着那张支票,觉得很荒谬。 “我真的从来没有见过一百万这么多。”我嘴里说着,却没有接过来。何振阳笑着说:“怎么,嫌少吗?虽然我女儿的命绝对不只一百万,但对于你来说,一百万意味着什么,不用我多说吧?” “嗯!”我点头,“一百万,还是税后的。够我勉强买一套二居室外加一部七八万的小车。我以后不用寄人篱下,也不用再坐公交车上下班。” 何振阳“哈哈”大笑,“那你还不拿着?” “对不起!我不要!”我推开他的手,“我既不是RB人,也不是美国人。我是一个中国男人!何总,请收回你的钱。” 何振阳拿着支票愣了神,他看着我,很不解的表情。 “怎么说?” 我站在他的面前,抬着头,挺着胸,我说:“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德国人、美国人、RB人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其他的人。何总你留美有些日子,可能早已经记不清我们中国人是怎样的秉性。中国男人们,自古以来就集谦卑、忠诚、低调、儒雅、骨气于一身,读孔孟之道,行周公之礼。文化传承五千余年,历史积淀深厚悠远。尽管表面上的东西我们已经遗失了许多,但很多不能改变的,已经深入到我们中国男人的骨髓里,这是遗传,何总!” 我从来没跟人说过如此的大道理,其实我心里很想说“我去你MD,有钱了不起吗?”但我在张浩那里学会了处事圆滑,在王静身边学会了以柔克刚,在孙狐狸那里,我得到了“不惜代价”的四字真言,而在郑一艳的身上,我懂得了释放的真谛。 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在医院走廊里大喊“有钱了不起吗”的张灿。我不会冲动地去顶撞何振阳,虽然他用金钱衡量我让我很不爽。我会用其他方式来证明,我张灿绝对不是一百万就能轻易收买的人物。 “看不出来,你还能说会道啊!”何振阳的笑容里显然有一股不服输的意思,“在这个金钱至上的社会,难得有你这样的人,还保持着一颗传统的心!” 我尽量让自己显得谦卑,“何总!无论怎么说,您这一百万我不能要。” “那我就帮你存着吧!”何振阳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好干吧,以后一起给你!” ...... 我帮何振阳省了一百万,可在以后的一段日子里,却让我自己陷入了被动,这是我当初远没有想到的。 其实从何振阳办公室出来的一瞬间,我还是有些后悔的。假如他把支票换成现金,一沓一沓地垒在桌面上,哪怕只有十几万,说不定我会被震撼到不能自已,果断接受也不一定。而一张纸,就算他再加一个零,或许我依然会不为心动。 我就是这么贱,就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没办法! 我咬了咬自己的手指头,MD,一百万擦着我的肩膀飞走了! 我回去以后把这件事和老黑说了,老黑听完后,愤恨地一掌拍在了我的胸口上。 他说:“你丫只说了一半。其实中国男人还有一些传统的东西,你没说。” 我摇头,老黑站在沙发上,“要面子!还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那一种!你,张灿,就是其中的一个!” 我反驳不能,我的确就是个要面子的人,但我除了要面子,我还要里子!老黑说我没救了,我不同意他的观点。这最多只能说我张灿不识时务。 仅此而已。 ....... 051 出海 我对海洋陌生而敬畏,她一直被人神话,神秘地让人惶惶。但她也有宽阔的胸怀,容纳着所有涌向她的儿女。我小的时候曾经幻想过在海上的某个小岛上,会邂逅一只美丽的人鱼。也一如既往地向往着深海,那里有沉船和无数的宝藏。但算命先生说我天生忌水,于是我不敢太过亲密地接触。 我从来没有如此地渴望过出海,我第一次能依在游船的栏杆上,感受扑面而来的海洋气息。 我们起锚了。 张浩站在我的身边,看着我陶醉的样子,他怎么可能知道我是头一次出海。 甲板上有一支乐队,奏着欢乐颂。 我的心情大好,忍不住高声呼喊,一群鱼鸥在我头顶上“呱呱”地飞着,被我惊得四散而开。 “啤酒!”张浩递给我一支蓝带,我拿着酒瓶向大海干杯。 “看得出来,你很开心!”张浩说道。 我点头,“谁的主意?我要感谢他!” “什么?”张浩问:“你说的是年会?” “是!” “当然是何美人!”张浩回头看了一眼,喝了一口啤酒,说道:“我突然感觉我很幸福。” 我顺着他的视线,不远处一群比基尼们正在擦着防晒霜,那里雪白的大腿如林,一阵波涛涌动的视觉冲击让我也不禁有些心旷神怡。 “谁说不是呢?”我移开视线,看到了船尾一群大老爷们正在抹口水,张浩说,“可惜了,这群运输部的王八蛋们非要跟我们挤一条船,要不然整船除了船长,就只有我们两个公的,那叫一个狮子搏兔,饱尝美餐啊!” 我哧他,“这里面的女人每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随便上来两个,一晚上就能让你油尽灯枯!” 张浩“嘿嘿”地贱笑,举着瓶子向正在晒日光浴的何佳妮示意。何佳妮偏过头,和一旁的孙狐狸聊起天来。讨了个没趣的张浩也不气馁,端了几只酒杯迎着她们就过去了。 我好整以暇地坐在甲板上,享受着无敌海景,喝着冰镇的啤酒。张浩在那边和妹子们打成了一片,有几个胆大的把他摁翻在地,用啤酒浇着。张浩“哈哈”大笑,左拥右抱地很是开心。 他说得没错,这里的确就是他的天堂。 我大口地吞着嘴里的酒液,从嘴里一直凉到了胃里,一阵舒爽的感觉涌上来,我不自觉地打了一个酒嗝。 “怎么一个人?”孙狐狸坐在我的边上,摊长一双匀称的大腿,问道。 我指着张浩:“那孙子见色忘义,早就把我抛到九霄云外了。” 孙狐狸拢了拢头发,说道:“听说你烧的菜味道不错,我想晚上请你主厨,你觉得怎么样?” 我看着她的胸口,深深的一道沟壑,我早知道我对她没有什么抵抗力,真不知道当初她送上门来的时候我到底是怎么拒绝的。 她发现了不轨的眼神,使劲地推了我一把,笑道,“张灿,我以前真的以为你的裤腰带挺紧的......” “啊!?”我抬头,“什么意思?” 她贴过来,离我只有0.01公分的距离。她在我脸上吐气,我觉得汗毛都竖起来了。她轻声说:“假如现在就我们两个,你能拒绝我吗?” “你每一次和人说话,都要这么YD么?”我使劲地清了清嗓子,挪动着,想离她远一点。 “得看是什么人了!你嘛,也就是个冤家!”她幽怨地说,然后“哈哈”笑道:“张灿,你脸红了!” “再取笑我我一定不放过你!”我恶狠狠地警告她,为什么每次在她面前我都觉得很尴尬!到底是因为她的身体在不断地吸引我,还是因为她那副笑脸让我越来越陶醉? “你试试?”她挑衅我。 “你说的!”我站起来,脱掉上身的T恤。她显然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坐在那还在微笑,我一把将她拉起来,然后圈过手去把她抱在怀里。我不知道我是如何做到的,只觉得我该这么做,省得以后她再敢调戏我! 孙狐狸显然没有料到我突然变得这么主动,一时间不知所措,下意识地想要挣扎,我用手把她锁死在栏杆和我之间,用脸上的胡茬去扎她的脸,她躲不开,只好大声地喊救命。 穿上本来没有人注意到我们这个角落,孙狐狸喊的声音夸张得大,晴天霹雳一般,想不被人注意都不行了。 张浩第一个赶过来,但是看到我和孙狐狸那暧昧的姿势,掉头就走了。 他说:“灿哥!你狠,我服了!” 他的后面跟了一群女人,我能想象这几千只鸭子赶到会是个什么样的场景。孙狐狸脸色都变了,她拍打着我的肩膀,嗔道:“行了,张灿!我投降,你快放开我,被其他人看到就不好了!” 我想想也是,别人倒无所谓,要是让何佳妮看到了这种场面,不知道会怎么想,前天她才跟我说了一些很私密的事情,今天就当着她的面调戏孙狐狸,我太狂妄了。 我松开了手,孙狐狸满脸通红,慌乱地整理着自己的比基尼。 “孙经理,你以后尽管来,我就怕我推不倒你!”我轻轻地说。孙狐狸白了我一眼,说道:“哼!我记住了,你以后小心点!” “别啊!”我冲着她的曼妙的背影招手,“我们以后多亲近亲近啊!” 孙狐狸没有回头,朝我竖了一根中指。我“哈哈”大笑起来,MD,人变坏了果然就是爽!我回味着刚才的亲密接触,柔软有弹性的爽感深深地映入了我的脑海,现在挥都挥不去。 兔子急了也有咬人的时候啊!好人就不能用一点非常手段了吗?哼! 何佳妮的脸色不太好,她看了看我和孙狐狸,我假装不去看她,转身面朝大海喝啤酒。但我听到身后她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我只好作罢,转身主动去问候她。 “怎么回事?”她问。我呶呶嘴,“没什么,她想喊大海我爱你,结果喊成了救命。” “这一点都不好笑!”何佳妮明显不信,她嗅着鼻头,“你身上好浓的香水味,是她的!” 我耸耸肩,不想否认什么。 052 决绝 我们没有奢侈到租一艘豪华游轮出海旅游的地步,但我们所享受到的,除了甲板泳池和需要穿着燕尾服出席的酒会外,几乎应有尽有。我甚至能拥有一间单人房,浴室,床垫,空调,电视。 它们很整洁干净,不需要我来收拾,而我只要做的,就是把它们弄乱,弄脏。这是一项复杂而繁琐的工作,我往地上扔废纸,把床单扯出来扔在茶几上,枕套和枕芯被我拆开,一个扔在卫生间的洗手台上,另一个挂在门口的晾衣架上。我在地板上弹烟灰,烟头摁灭了也不扔进烟灰缸里,它们和拖鞋们被我左一脚右一脚踢得到处都是。 我看着我的杰作哈哈大笑,应该再弄乱一点的,但我不知道该怎么操作才会显得更加凌乱。想了想,还是算了吧。 何佳妮进门的时候,我光着上身,穿着一条裤衩,嘴里叼着一根烟。脚边摆了几个啤酒瓶,手里还拈了一个。 她拨开缭绕的烟雾,皱着眉头看着我蓬乱的头发。 “欢迎光临!”我坐在沙发椅上看英超,连站都不想站起来。她避开了一地的垃圾,移动着脚步来到了我的身边。我不去看她,我要让她讨厌我!我受不了她看我的眼神。 何佳妮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我把喝了一半的啤酒递给她:“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吧。喝一杯,可能会好一点。” 她接过去了,然后一口就喝完了。 “好酒量!”我夸张地笑,使劲地拍巴掌。何佳妮忽然就哭了,然后把瓶子摔碎在地板上,她冲我咆哮:“张灿!你真不是东西!” 我以为我对美好事物的破坏力已经很惊人了,但和女人比起来,我觉得我真是不够看。我房间里所有能摔碎的,包括烟灰缸在内全部成了破片。 我很震撼,第一次看到何佳妮朝我发火的样子。 她本来是一个很温顺的女人,有点小脾气。我认识的何佳妮,崇尚美国人的自由,向往法国人的浪漫,对待事物认真而散漫。她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可能会皱眉头,但绝不至于撒泼。 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还能不能再乱一点?”何佳妮抽泣着,她扯过我的床单,撕了几下,没有撕动。 我无力地躺倒在床,“丫头,够了,我错了!” 何佳妮把床单扔在我的身上,说:“张灿!你在躲我吗?你是个懦夫。” 我摇头,极力否认。我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就是我的克星,无论她怎样,我都无力反驳,无力申辩,甚至连大一点的声音都发不出来。我对王静还有发火的时候,孙狐狸就更不用说了。唯独对她,我一点脾气都没有,我看不得她流泪的样子,也根本不能忍受她被人伤害。现在伤害她的人,恰恰就是我。 我坐起来,看着她,想了想,说道:“丫头,我和孙悦,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你没必要跟我解释什么!”她冷冷地说:“我都看见了,只是我奉劝你,不要那么花心。你和郑一艳的事情我不会告诉她,但请你以后对她能好一点。” 她说完了,转身离开。 我的心里突然被针扎了一般疼痛,我不知道这些痛感源自哪里,但我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丫头!”我叫住她。 何佳妮回过头来,她对我说:“张灿,我喜欢过你,你也欠我一夜。但那些已经过去了,我不想纠缠你,也不会再纠缠你。我不知道那种喜欢是不是爱,但无论怎样,这些和你都已经没有关系。以后,我会和你保持距离,你也不必如此作践自己来避开我。” 她没有给我再说话的权利,房门被她轻轻关上,那是在告诉我,她和我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这是一种无病呻吟的疼痛,我的身上被刺得千疮百孔,何佳妮用刀子在上面漫不经心地画了好多个十字架,她用决绝的话语驱散了我身体里的躁动。 我觉得这件事情很嘲讽,我和她本来可以是一对非常好的异性朋友。 我颓然地重新躺倒,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想些什么。晚餐我已经没有心思去享用了,孙狐狸主厨,她能做出什么美味来我已经不去关心。我一直躺到了七点多,光线变暗的时候,我才起身把房间收拾干净。 那是一种满目的疮痍。讽刺的是,何佳妮用来发泄的东西,回头都会由我来买单。我大概估算了一下,她一气之下,砸掉了价值近六千多的物品。 这不算什么,我想。我心里很纠结,但不是为了这一地的碎片。 我们的目的地还要经过一夜的航行才能到达,听说那里有非常漂亮的海岛,我们可以潜水,海钓,在木屋里品尝鲜美的椰汁和醇烈的龙舌兰,还可以看草裙舞,听纯正的新西兰毛利音乐。我本来很向往,但我现在意识到,那里没有老黑。我突然间很想回去Y市,找老黑喝酒。就喝猩红燕尾,好好地醉上一次。 但是我知道,他肯定要扇我一耳光,就像上次我被徐璐璐在发廊里抓住后的那样。 他一定会骂我:“你个没出息的货!” 我把空调开得最低,蜷在没有床单的床上,让冷风吹着我的身体。 迷迷糊糊地时候,突然有一只温暖的手在我的身上游移,我以为是幻觉,睁开眼睛,看到了孙狐狸。我吓了一跳,连忙坐了起来。 “你怎么进来的?”我把床单扯过来,盖在了自己裸着的身上。 孙狐狸指了指门:“没关,我就进来了。” 我警惕地看着她,她突然笑了,“那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能吃了你!今晚你没去吃饭,我给你送一点来。” 我看见她另一只手上端着餐盘,上面有一些食物。孙狐狸见我如临大敌的样子,只好把盘子放在茶几上,起身说道:“这么睡会着凉的,盖点东西吧。” 我茫然地点点头,不确定刚才她摸我是不是幻觉。 “那个......”孙狐狸站在我的床前,很尴尬的样子,“我先走了,你吃完了继续睡吧。” ...... 053 永胜 我哪里还睡得着觉,桌上烤鱼的香味扑鼻而入,但我也一样吃不下。 坐在床上,就那么胡思乱想着。想到了刚到总部的时候,我和孙狐狸第一次交锋,想到了在机场,何佳妮给我展示着她的毕业证书,可我那时只记住了她抹胸的颜色。理所当然地,还有王静,那个让我敬畏的女人。 前前后后,两个月而已,我和她们的关系越来越复杂,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期间有许多龙套,张浩、林鹰鹏、何振阳,甚至包括郑一艳。每一个我曾经都要仰视的人物,现在我对他们有了重新的审视和不同的看法。 这就是一个人的经历所决定的发展,阅历的丰富,让我觉得我越来越接近了另外一个境界。我以前很鄙视的东西,现在我觉得我放不下了。我想获得所有人的认同,曾经我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那是纯粹的拼搏精神,为了理想。而我现在,是为了现实。理想总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我扪心自问,如果现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在公交车上向色狼挥拳,因为我现在觉得那毫无意义,我不屑了。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变了,至少我没有了从前的豪气,我被他们“折磨”了两个月,不特指任何人,而是泛指着这个让人没有存在感的社会和这个权钱至上的氛围。 比如那个在君佳门口拦住张浩和我的保安,比如在拆迁区里熬命的徐璐璐,他们都是路人,从来不会有人正眼地看他们一眼,就算有人注意到他们,那也多是鄙夷和无所谓,是那种居高临下俯视的感觉。 我不想过着和他们一样的生活,这可能就是我最大的变化。 老黑曾经说过我:明明是个野心家,却偏偏有一副人畜无害的伪装。 我睁着眼睛在甲板和船舱中来回晃荡,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凌晨三点的时候,我弹尽粮绝,可我越来越精神,巴望着能坐着飞船上天摘月。 张浩睡眼惺忪地被我从床上拉了起来,他不耐烦地扔给我一条软玉溪。我道了谢,留下了几张一百面额的钞票。他迷迷糊糊地接过去仔细地看清楚,然后从床上跳起来,把钱甩在我的脸上。 “滚!别打扰本大爷的清梦!” 我笑嘻嘻地退开,帮他关上房门的时候把钱塞在了他的皮鞋里。 我在海里扔了一路的烟头,一直扔到了那个叫“永胜岛”的地方。 我们组团围观岛上的风景,光导游就带了四个。我们秘书部和运输部提前一天到达,安排后续人马的食宿,和导游商定旅游的行程。 将近十月中旬的时候,Y市已经略有凉意,可这里却是典型的热带小岛,不折不扣的度假胜地。操着各国语言的游客擦着我们的肩膀而过,沙滩上到处都是比基尼和热裤,那是胸衣和***齐飞的地方。张浩吹着口哨朝远处看向我们的美女们打招呼,让身后的何佳妮和孙狐狸颇为嗔怒。 “外国妞诶!”张浩大惊小怪地拉扯着我:“胸大屁股圆,绝对的尤物!” “妥妥的!”我附和着他,手臂上突然传来一阵巨疼,孙狐狸掐着我,咬牙切齿地说:“你们两个敢不敢再YD一点?嗯?” 张浩显然也没有逃过她的魔爪,貌似他被孙狐狸抓得太狠,连叫都叫不出来了,他躺在地上,闷声说道:“孙总!我们现在可是何总的人了,你就是打狗也要看主人呀!” 何佳妮冷哼一声,“那你就旺旺旺叫几下啊!” 张浩立刻爬起来,嗅着鼻子凑上去,“旺旺旺!” “秘书部出了你们两个人才,以后怕是想不出名都不难了!”孙狐狸“咯咯”地笑道,我抬起眼皮,“说话注意点分寸哈!别把我扯进去!” 何佳妮被张浩嗅得很是尴尬,这孙子贴着妹子的脸就不打算移开了。何佳妮退开两步,抬脚把张灿支开,说道:“别忘记了!虽然我们是来度假的,但是你们带着功课来的,能不能顺利结业,就看这次考核!过不了关的,不仅不能正式成为秘书部的一员,而且连小车班都回不去了。” 身后路过了几个运输部的同僚,用鄙视带同情的眼光看着我和张浩,那就像看一个小白脸依偎在一个年老色衰的富婆怀里一样。 “孙经理!”我清了清嗓子,小声说道:“先安顿下来吧,家丑不可外扬啊!” 她没搭话,看了看周围的同事,点了点头。 房间是早就订好的,何佳妮打着何振阳的幌子,一早就包下了一家三层的酒店。酒店方面还专门为我们挂起了横幅,张灯结彩的样子。我跟在他们的身后,提着两只箱子,无聊地打量着这附近的风景。和我想象中的海岛差别很大,我一直以为这种远离大陆的海岛上,顶多有几棵椰子树做个点缀就了不起了,但我发现还有许多的棕榈树,热带丛林一般让人向往不已。这里的原住民也不像东南亚的猴子们一样黑瘦矮小,绝大多数和我们一样,最多也就肤色有些暗黑,显得更加健康而已。酒店外环绕着四个泳池,池畔边装饰着彩灯和休闲卡座,内里已经摆放好了许多酒水和高档水果。 这样的环境就给人一种很奢华的感觉,不用说有着准五星标准的酒店内的装饰和摆设。我踏着水晶地板,看得眼花缭乱。那些我叫不上名字的各式海螺贝类琳琅满目,让我彻底地融入了这个海岛酒店的氛围里。 何佳妮看过了房间,很满意的表情,刷卡也是刷得毫无保留。那就意味着,接下来的三天,我们就要在这样一个酒店中度过。 孙狐狸显得很兴奋,我把她的行李送到她房间的时候,她正穿着胸衣在房间里手舞足蹈。看到我进门,她就扑了上来。 是的,是扑上来。 “张灿!你知道吗?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来这样一个小岛安逸地过上几天!” 我拎着箱子被她扑了一个正着,“哐”地一声撞在门上。 “矜持一点不行吗?”我对她说。她松开手,“咯咯”地笑,“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 ...... 054 绝密任务 我和张浩忙乎了半个小时,总算将所有人的行李安排到各自的房间里。 秘书班的美女们人缘不错,才一天一夜的航程,她们已经和运输部的汉子们混在了一起,一副水**融的样子。她们乐得清闲,不用自己提放行李,换了衣服就和猛男们出去HAPPY,我和张浩累得像两条死狗。 张浩坐在楼梯的台阶上,一边擦汗,一边骂道:“真尼玛还有不把稀有动物当动物的人啊!” 我比他好一点,不过帮孙狐狸搬东西确实很累,她住得最高,东西最多,三个箱子满满的,估计是把家里的衣柜清空了才来的。我拿了两罐可乐,给了他一罐:“你不是和她们混得挺好么?左拥右抱地,没少占人便宜吧!这会儿帮她们搬行李,理所应当啊!” 张浩瘫倒在地,“爷们!我真TM瞎了狗眼,信了这群白眼母狼!她们说晚上和我玩双飞的......” “单飞要不要?”我笑着问道。他坐了起来,“啊!灿哥,你有妞介绍给我?” “本大爷晚上陪你玩单飞!”我“哈哈”大笑:“你和我住一间房子!” 张浩跳了起来,“X!说好的单间呢?” “哪有那么多单间!”身后传来何佳妮的声音,“这是酒店,不是公寓!单间套间是留给各个部分负责人的,连我都住双人间,你有意见吗?” 我回头,看见她和孙狐狸两人从房间里出来,我刚才送行李的时候怎么就没看见她呢? 也不知道为什么,从昨天出发起,孙狐狸和何佳妮两人似乎像换了人似的,孙狐狸不仅表现的童真浪漫,而且还时不时地蹦蹦跳跳,这和曾经的何佳妮何其相像?反倒是活泼的何佳妮,一路上沉闷地像变成了王静。 昨天晚上我和何佳妮之间出了点问题,这时候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了想,还是决定换条泳裤去海里游泳算了。 “我先走了,你们聊着,晚饭叫我就行!”我起身离开,张浩问我:“一会要开会,你不参加?” 我看向何佳妮:“什么会呀?” “没什么。”何佳妮摇摇头,“参不参加都无所谓,你去玩吧,记得把手机带上。” 我点头答应,然后撇下了张浩,一个人跑去了海滩。 我知道何佳妮还在生气,受了昨晚的情绪影响,我和她都不是很愉快。我给自己找点刺激,蔚蓝的大海正好是我的去处。我在海滩边租了一张冲浪板,趴在上面朝远处游去。这里的海浪远比Y市要大得多,我奋力地划水,总算远离了陆地。我躺在冲浪板上看着和海水一个颜色的天空,感受着舒爽的海浪轻轻拍打在我的身体上。这里的海水清澈见底,五彩斑斓的鱼群和艳丽多姿的珊瑚礁映入眼帘,让我心旷神怡。 耳朵边传来海鸟的欢叫声,我闭着眼睛享受着,就像曾经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时的遐想。现在这种遐想变成了现实,那么地真实,是那种唾手可得的愉悦。 我的心情渐渐地好了起来,我喜欢这种海阔天空的感觉!我拍打着水花,像个戏水的孩子一般开心。 “嘿!”不远处两个洋鬼子朝我招手,我看向他们。其中一个大声地对我说着什么,我听不懂,但看他样子似乎是在邀请我干点什么。我顺着他们手指的方向,看到海面上隐隐地泛起了一阵一阵的中浪,心里顿时了然。 我耸耸肩,摊着手,“不会!冲浪的不会!” 两人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让我跟着他们。我想了想,反正无聊透顶,既然是来度假,那就入乡随俗,什么都玩玩吧!我们三人排成一字往浪来的方向划去,第一道浪打过来的时候我吓了一跳,足足两米多高的水墙排山倒海一般地兜着我们往下落,洋鬼子们哈哈大笑,我却被打得狼狈不堪。 第二道、第三道接踵而至,一道比一道要高要猛,我试图学着他们站在冲浪板上,可我控制不住,刚刚半蹲就被海浪打进了水里。我猛喝了几口海水,心里却感觉无比刺激。 “GOOD!” 看着我从海水里挣扎着往冲浪板上爬,两人都朝我竖起了大拇指。我的自信心顿时爆棚,X他妹!人家能搞,凭什么咱就搞不起!我不服输,执着地一次一次地在海浪和冲浪板上挣扎,也不知道过了多少道大浪,直到我们被冲回到岸边。 我瘫倒在地,那两个洋鬼子走过来拉起我,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头也不回地又冲向了大海。我兴趣盎然,当然跟着他们往海里冲,这俩洋人很精通此道,带着我去的地方都是浪最大最猛的所在。我接二连三地被海浪放倒,再接二连三地爬上我的冲浪板。来来回回地,我们在海滩和海中往返了四五趟,终于谁都熬不住了,最后一次上岸,三人倒在沙滩上都起不来了,只顾得大声地喘着粗气。 我灌了好多口海水,此时口干舌燥,眼冒金星。这是我退役以来第一次体能耗尽,不得不说,玩这种极限运动不仅刺激,而且相当能锻炼人的精神和体能。 我休息了好久,才翻了个身爬起来,只感觉手脚酸软,一点力气都用不上。两个洋人很客气地拍着我的肩膀,做着喝酒的手势。我抬手看了看表,MD,冲个浪都快冲了四个多小时了。 反正中午没有吃饭,看这时间,下午茶也错过了。既然有人邀请,我又何必客气。虽然语言不通,但喝酒什么的,最忌讳唧唧歪歪,本人崇尚直接了当,你一杯我一杯,倒下一个算一个,最喜欢的就是不醉不归的那种感觉。 我们三人勾肩搭背,各说各话地往最近的酒吧而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防水袋里的手机响了,我掏出来一看,两条短信,两个未接电话,全部都是何佳妮的。我打开短信查看内容,一口鲜血顿时就喷在了手机屏幕上。 “第一个考试内容,在晚上十点之前,了解一个陌生女人的姓名,年龄,收入状况,家庭出身,居住城市,所有谈话内容必须录音,否则考试无效。” “第二个考试内容,晚上十二点之前,邀请这个陌生女人进入你的房间,无论何种手段,但绝不能采用暴力。” ...... 055 绝密任务2 我回了短信给何佳妮,问她是不是要玩死我。 她说:“好戏还在后头,总共有十个考试任务,成绩记入培训总成绩。超过四个任务没有完成的话,培训终止。” 我纳闷了,秘书培训要考一些这么恶心的东西的吗?她告诉我,有比这更恶心的,你会尝试到的。 我当场就哭了,人际交往一向都是我的弱点,这要我在五个小时内搞定一个陌生女人,我X!不如让我去牵一头母猪回来。今天下午培训班开的会议我没有参加,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早知道我就不去冲浪了,也不至于被何佳妮弄得如此狼狈。 我暗骂了一声,挺吧! 我突然想起了老黑,这孙子是行家里手,实在不行就电话求助了。 我们三人在酒吧专门的浴室里冲了凉,出来的时候华灯初上。我看了看表,八点整,还有四个小时。两个洋哥们嚷嚷着要喝龙舌兰,我陪他们去了吧台,顺便注意了一下这里的环境,酒吧里人现在还不是很多,我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一个单身女人。 先喝酒,其他的等会再说! 洋鬼子们太热情了,龙舌兰这么烈的酒,连柠檬汁都不妨,一人一口和我干杯。我寻思着要是被他们两个车轮战搞下来,一会肯定晕菜,任务铁定就完不成了。 他们喝酒的时候话特别多,我依然一句都听不懂,他们说的不像是英语,倒像是德文。德国鬼子的酒量我不清楚,但我知道这帮孙子今晚要搞定我。 我心里塞了心事,心情不太顺,酒喝了没两杯,就有了醉意。转头看那俩洋人,虽然脸色微红,但依旧笑容满面,一副整不死我不罢休的表情。再让他们朝我开两轮火,我可能真的就要倒了。 我得反击! 我的眼角瞄到了酒柜里的调酒器,顿时恶向胆边生! “帅哥!”我吹了个哨子,把调酒师叫过来,然后把猩红燕尾的配方告诉他。调酒师听完很震惊,他一边寻找配方原酒材料,一边问我,“这东西会喝死人的,你确定你要调吗?” 我指着这两个德国人,说道:“看见了么?国难当头啊!我TM舍了命也要为国争光啊!” 调酒师会意地微笑,“好!哥们,我支持你,等我再加点猛料!” 我不知道他往酒里加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也不认识,反正当那一壶猩红燕尾端上来的时候,扑鼻而来的酒香味让我和两个洋人朋友都狠兴奋。 他们指着酒问调酒师,调酒师很神秘地笑着说了些什么,英文,我也不在行啊! 他帮我们斟满酒杯,我轻轻地尝了一口,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我的感受。这酒和我以前喝过的猩红燕尾的味道截然不同,入口绵柔,但酒味浓烈,以我纵横酒场多年的经验来看,这杯货绝对不是善茬。 我看了调酒师一眼,“后劲很足吧?” 他点点头,“悠着点!三百一杯,慢慢品尝!” 我一头冷汗,他这是要连我也一起玩死啊! 洋人朋友们似乎很喜欢这杯酒,端起来喝了一口,连竖大拇指夸赞。我趁热打铁,端起杯子来和他们干杯。两人很给面子,或许这酒的吸引力的确很大,不用多说什么废话,只需要眼神交流,我们哈哈大笑着一起干掉了这杯不知道加了什么东西的猩红燕尾。 酒液顺着我的喉咙滑过,那一阵火燎的快感还没有消失,胃里顿时就烧了起来。我皱着眉头,一个字——爽! 对面的两位朋友显然也很享受,喝完酒情不自禁地还要一杯。 我心里暗笑,你们这是自寻死路啊! 第二杯倒满,我果断选择了猥琐,只小喝一口。他们倒是有俄罗斯人的酒风,“哐当哐当”一闷到底。我看着他们的眼神开始散乱,脸上潮红连片,说话也不顺畅了。 酒劲隔了两分钟才开始逐渐上头,他们喝得太猛,一阵风吹过,这俩货当场就倒在了吧台上。 搞定! 我打了个响指,让调酒师把他们送进酒吧的包间里休息,付了酒钱,找的零钱全给了调酒师权当小费。 整整两千大洋啊,我的心底在滴血! 那家伙喜笑颜开,他告诉我说他不是为了这些小费而开心,而是为了得到了一种急性烈酒的配方而兴奋。我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每卖出一杯,必须分我三分之一的红利。 他爽快的答应了,要我的银行卡号,我随口告诉了他,他很认真的记了下来,我心说这孙子还当真了啊? 没有过多的纠缠和寒暄,我的时间所剩无几,必须在何佳妮规定的时间里完成我的任务。我本该不那么认真的,但“任务”这两个字对我来说,是无形之中的绳索,有一种扯不断的神圣感,这是我服役后留下来的后遗症。 我都觉得我有点太让自己牵强了,茫茫人海之中,去找到一个肯让你两个小时搞定的女人,这无异于大海捞针。这不是上街买菜,双方说好价格,成交走人。这是货真价实的人际交流,像我这种菜鸟最怕的就是和人交谈。 我漫无目的在海岛上闲逛,好在这个岛还是挺大的,我逛了一个钟头还没有逛完。路SH滩上,女人挺多,但纯粹单身的很少,敢让我上前搭讪的就更少了。我觉得我就像一个在荒海里想要拾捡海底金贝的旱鸭子,精挑细选,看着琳琅满目,但就是下不去手。 时间飞快地流逝,九点的时候,我还是孤身一人! 我突然觉得我太失败了! 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我想再逛一逛,但是我知道,就这么逛下去,别说十点之前,就算再给我一个晚上,我也完不成任务。我找不到突破口,因为我难以启齿,不知道跟这些陌生人说些什么。 电话忽然响了,我掏出来看到了一条短信,是何佳妮发给我的。 “怎么样?” 我叹了一口气,回答道:“任务难度系数十点零,准备放弃中!” “你考虑清楚,第一个任务应该是最简单的,后面的你可能会很棘手!” 我说:“那怎么办?我天生对女人没有交流能力!” 等了一会,她回了短信:“要不,我给你做个示范吧......” 056 目标出现 何佳妮约我在海滩会面,她决定亲自传授给我搭讪神功。但我知道,女人搭讪男人那是具有天生优势的,她们的方法不一定就适用于男人搭讪女人。 我好整以暇,看她如何地施展她的魅力。 但出乎我的意料,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坐在海滩上,穿着热裤和T恤,喝着冰镇的果汁。我以为她会穿着比基尼,那样更能吸引目光不是吗? 我坐在她的旁边,问道:“坐这么近,不会影响你的发挥吧?” 何佳妮笑了,说:“张灿呀!让你勾引有夫之妇是不是很强人所难呀?” “不是...”我辩解道:“我只是说,单身的更容易下手,对吧?” 她点了点头,说道:“理论上是这样的,单身出门旅游的女人很寂寞,你的成功率会高很多。但是,做秘书工作的,以后可能会遇上更麻烦的事情需要你去处理,有些东西的难度不亚于从一个男人手里抢走他的女人。我们和销售部、市场部的工作看上去不同,但实际上有许多事情都涵盖在里面。他们推销的是产品和服务理念,要对市场做充分的调研工作。而我们,是要保证我们的服务对象,也就是公司的老总们能掌握更多对手的情况和背景。商业谈判中,秘书工作的重要性,是不可替代的,我们手里的情报和资源,对公司来说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她看着我,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接着说:“秘书的人际关系决定着他的视觉宽阔度,我们只有和别人处理好关系,才能得到最大的帮助。我们不是总裁,不是董事长,不是总经理,我们没有权利对人呼三喝四,否则必定会孤立无援。一个没有社会关系和人脉的秘书,不是一个合格的秘书。” “丫头,你才多大呀!?”我吃惊于她的成熟,这些道理和知识都是在美国留学时学会的么? 何佳妮眨着眼睛笑道:“十九呀!张灿,你是不是不服气呀!” “哪里会!”我说:“你可是我们秘书部的秘书长啊!哈哈。” “叫何经理!”她一本正经地说。我只好打着哈哈,点头说道:“何经理,那现在......” 何佳妮呶呶嘴,“怎么,你现在还要让我去帮你做这个示范吗?” “不用了!就你这样的标准美女,往海滩上一站,根本不需要你去搭讪,会有一堆男人挤破头皮来邀请你共度美好良宵的。你条件太好,聪敏智慧,不太适合我的情况。”我想了想,说道:“如果你一早就告诉我这些东西,我就不会那么踌躇犹豫了。” 何佳妮点点头,“嗯!孺子可教呀!” 我“呸”了一声,“等着,哥不成功便成仁!” 何佳妮“咯咯”地笑着,然后突然变得严肃,“张灿,我正式通知你!你第一个任务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期限。逾期完成不了,任务就判定失败!” ...... 我就像一只在黑夜中寻找猎物的猫,把我的身体隐藏在黑暗里,放轻手脚,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我的眼睛盯着视线内所有异性,我在寻找机会。但我发现我是一只没有长牙齿的野猫,目标到处都是,可我无从下嘴。就像在新兵连的时候给我们发了一只空枪,一天到晚地趴在地上练瞄准一样,跃跃欲试又无可奈何的感觉。 其实我的心里很挣扎,虽然我理解这只是任务的一个环节,何佳妮告诉我的,我能接受,但并不代表着我就能从容地执行。我尴尬过,我也彷徨过。但当我知道这件事情必须去做的话,我会义务反馈地去做。其实我不腼腆,我只是觉得主动搭讪会很没面子。 好吧,我承认我有点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感觉。 我深呼吸,感受着海风的召唤。最后的时刻,还有四十分钟。我决定先给老黑打一个电话,以解脱我内心的挣扎。 老黑没有听我说完,他只问我,“你对女人有感觉么?” “废话!”我回答,“搅基这种事情还是留给基友们去做吧。” 老黑嘿嘿笑道:“这就对了!” “对什么啊!?” “你听我说!”老黑清了清嗓子,说:“这是考试内容对不对?你别这么想啊,考试什么的心里负担太重了,你就当你在公费旅游外加奉旨泡妞不就完了吗?这是件很欢乐的事情啊,你犹豫什么呀?” “......”我的心里好像被什么挠了一下。觉得老黑说得挺有道理,可又觉得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我一时半会还弄不清楚。想了一会,顿时恍然大悟。这尼玛我泡妞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何佳妮给我的任务吗?老黑这是在偷换我的概念吗? “有什么关系吗?”老黑说道:“你别想着任务这两个字,心里会很沉重的,你就想着泡妞,那境界就不一样了。” 他说了一堆关于泡妞的事情,我被他扯得东倒西歪,在他越来越不靠谱的时候,我挂掉了电话。 这通电话算是白打了。 我把电话放回兜里,抬手看了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在这件事情上,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我可以选择放弃,但那样就承认我是一个失败者,这个称呼我不喜欢。 泡妞!?好吧,那就去泡吧! 我打定了主意,转身去了今天下午喝酒的酒吧。和郑一艳的破事就是在酒吧里发生的,所以我有理由认为,酒吧的单身女人是最容易搞定的。 我的脑海里满是问候语句,塞满了让我这个初学者很痛苦的“知识”。我甚至能想象到一会我在酒吧里会遇到怎样的女人,我暗暗地演练着会和她们说一些什么话,或者我会和老黑一样,被人扇耳光也说不定吧。 可是事情远不是我想象地那么复杂,许多事情的开始总是漫不经心或者充满意外,我一直以为我是个循规蹈矩毫无想法的人,但无心插柳这种事情也有可能发生在我的身上。 我只是不经意间地抬头一瞥,目光便定格在一双美丽的眼睛上,不能自已...... 057 眼神 我对人的眼睛十分敏感,这使得我看一个人的第一眼,就会不由自主地关注他或她的心灵窗口。这不关乎我注视的眼睛生得美丽或者丑陋,我只在乎对方的眼神,清澈或者浑浊。 我对王静一直抱有好感,我喜欢她。那是因为她的眼神让我有种很宁静的感觉。何佳妮的眼神俏皮,那是代表着睿智和友爱。而孙狐狸,她的眼神暧昧,充满挑逗性,是标准的桃花眼。我对这三种眼神都没有抵抗力,但要说我最欣赏的,我承认是让我心理平稳安静的那种清澈。 现在,我的面前就有这样一双美丽的眼睛。 她也在看着我,我惊讶地发现,我竟然从她眼神里看不到底。那是一种汪洋般的纯净和深度,我有一种陷进去的感觉。和她比起来,王静的那种恬静要略显小家碧玉,而我面前的,才是真正的大海,风平浪静的大海,她们包容一切! “你好!”我不有自主地走上前去,考试?不,这不关乎考试的任务。 “你好!”眼睛的主人甜美地笑着。她就站在那,就像我看她一样地看着我。我喜欢她的长发,喜欢她白净的脸庞,喜欢她身上穿着的牛仔裙,甚至包括她手腕上的那只swatch的电子表。 她说:“我好像见过你!” “是吗?”我茫然,无措地干咳。 “在瑞士?”她想着,问道。我摇头,瑞士在哪里,不看地图我真不知道。她又问:“那就是在名古屋!要不,就是在渥太华!” 我怕她再猜下去会猜到火星上,连忙笑着打断了她,“女士,我只在中国生活过!从来没有出国,一次都没有。” “不!我一定见过你!”她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意见,我不想打扰她的遐想,只好任由她思考。 她歪着头想了很久,欲言又止,眉头微微地蹙着。我只好说:“你可能认错人了。” 她一本正经地说:“不会的!你的眼睛我认识,就算你的长相我忘记了,但是眼神我记得。” “好吧!”我摊着手,“那你是哪里人呢?” “西安!”她回答我说,“你去过吗?” “嗯......”我点头,“严格地说,我只是路过了一次,在咸阳住了两天,然后转了一次飞机。” “那我们一定在西安见过!”她很执着。 “好吧!”我投降了,我不想再跟她纠结这个问题,这太煞风景了。 女孩“咯咯”地笑着,问道:“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张灿,张飞的张,灿烂的灿。”我点头,她说:“好古怪的名字,那你就是灿烂的张飞吗?” 她歪着头在我的脸上寻找着什么,我不好意思地躲开,她很满意地笑着说:“你比张飞要漂亮,至少没有大胡子!” 我哑然失笑,评论一个男人,用漂亮这么女性化的词语,我是头一次听到,而且还是发生在我身上。 女孩伸出手:“认识一下吧,我叫许萌。”我正求之不得,握着手里的柔荑忍不住地那种温润柔软,“其实,我也觉得我见过你。” 她昂着头,“我就说了,我和你一定见过的。否则我不会对一个陌生人有如此深刻的印象!” “我们不去管它好不好!”我提议道,“这种事情太浪漫,我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不如换个话题?” “什么话题?”她问。 我说:“比如说,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看海!”她笑着回答:“你那?” “看海!”我也笑了,这都什么话题呀!她抱着双膝,看着远处,“其实我喜欢蓝色,无论是天空还是大海,都是我喜欢的颜色。我经常幻想一个人在平静的蓝色水面上荡着一只小船,听着水鸟唱歌,感受着那种海天一色的宽阔感......” 我再一次吃惊地看着她,这种幻想我也经常有啊! 许萌回过头来,嘴角泛着微笑,“所以呢,我就经常出国,在各国流连,尤其喜欢风景优美的地方。我觉得我下一辈子会变成一只小鸟或者一只海豚,那样无拘无束地,想怎么徜徉,就怎么徜徉。啊,我最爱的蓝色呀!” 我由衷地羡慕她,可以这么单纯地,只为了自己的喜好而活着,不用去管今晚吃过了后,明早吃什么。听她说着,我也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到处游山玩水的纨绔子弟,美国的黄石公园,尼瓜拉加的大瀑布,亚马逊的热带雨林,玛雅人的遗址,印度尼西亚的千岛群岛,希腊人的卫城,还有非洲的大裂谷...... “你说的这些地方我都去过!”许萌说。我讶然,有些尴尬,“你真幸福!” 她站起来,伸着手,说道:“你还有一辈子呢!你一定会有机会的!等到那天,我免费当你的向导,你那,就帮我提着行李,怎么样?” 我“哈哈”地笑起来,“好啊!就这么说定了!” 她也笑了,笑得很快乐,很娴静地那种微笑。我从她的表情上可以看出来,她笑得很真诚,是那种让人忍不住能掏心掏肺的感觉。她就像一支纯净水,能看透两面,不带一丝杂质的那种清纯。 老黑一直说我是清纯控,但其实我更喜欢和孙狐狸,郑一艳这样勾人魂魄的女人呆在一起。清纯对于我来说,那是一种不可亵渎的纯洁,我对这种女人,绝不会有一丝邪念。 当初王静赤身裸体地躺在我面前,我不动分毫。我欣赏她的身体,但我在她曾经让我心旷神怡的眼神中败退下来,就像信徒膜拜图腾一样虔诚。 “你的表情好古怪啊!”许萌在我面前晃着她的手,把我从胡思乱想中拉扯了回来,我清了清嗓子,“刚才想的东西比较多......” “想什么呢?”她问。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跟她说,难道我要说,“嗯,我喜欢你!但我不敢上你!” 这TM太荒唐了。 我只好说:“是这样,我们公司给我们一次考验,题目奇怪而变态,我正在为我的考题而犯愁。” 许萌饶有兴致,“有这种事吗?说来听听呀!” ...... 058 昏迷 我把手机放在何佳妮的面前,她正吃着早餐,一副很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喜欢看她皱眉的样子,邻家小妹一般地让人疼爱。 她咬着勺子,打开了手机的播放器。我站在那,叼着一根没有点着的烟。 “一起吃点吧。”她边听边说,我摇头拒绝,刚刚吃过了,和许萌一起。昨天晚上我成功地把许萌带回了宾馆,然后很有节操地自己去开了一间房。虽然说手段有些不怎么光明正大,可以说我是直接作弊达成了任务,但我是按照何佳妮的吩咐去做,并没有适用暴力。这应该算我过关吧。 何佳妮脸上的血色不是很好,听完了整个录音后波澜不惊。 “张灿,算你过了吧。” 她说完后低头吃着自己的早餐。她说话的声音很小,我有些听不清楚。我看她好像身体不舒服,于是凑过去问道,“丫头,你不舒服吗?” 她放下勺子,摇头道:“没有。” 我伸手去试她的额头,“是不是发烧了!”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何佳妮一把拨开我的手,把勺子扔在了盘子里,对我吼道:“张灿,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莫名其妙地被她训得目瞪口呆,我完成了任务,而且我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会让她发这么大的火。 何佳妮终究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她使劲地深呼吸,脸色越来越苍白。我确定她生病了,拉着她的手想带她去医院。她挣扎着想从我身边跑开,冰冷地没有一丝温度的手让我心里猛地一沉,不管她愿不愿意,我把她拉到了我的怀里,一只手挡住她乱抓的双手,另一只手摸向了她的额头。 顿时,一阵滚烫的感觉从手掌上传来。 “吃了药吗?” “病死算了!”她叱道:“关你什么事呢!” 她的身体很虚弱,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声音微弱地像蚊虫飞过。 我摇头叹气,“别闹行不行?烧坏了怎么办?” “我小时候就被烧坏过,再烧一次又怎样?”她忽然哭了,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在我的胸口,“张灿,你不是不管我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管你了!”我有点生气,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何佳妮嘤嘤地抽泣,她拿着我的手机说:“那你还给我听这个!你存心的是不是!好吧,你得逞了,我现在很难过!” 我顿时语塞,“这个东西不是你让我给你听的吗?谈话内容必须录音,否则考核无效。” “我对你的破事不感兴趣!”她突然大吼:“你放开我!” 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居然从我的怀里挣脱开了。我想再去抓她的手,但她只走了两步,就软软地瘫倒下去,我没料到会出这种状况,力气落了空,想要停住追她的脚步,但已经晚了。我只好让自己跟着她倒了下去,我努力地控制着自己倒地的姿势,在这之前把何佳妮抱住,不让她摔得更狠。 我的身体失去保护,脑袋重重地砸在了地板上,一阵头晕目眩地让我不知身在何处。胸口也被何佳妮撞地不轻,隐隐作痛。她躺在我的臂弯里,无声无息。 “丫头!”我爬起来,探了探她的脉搏和鼻息,确定无恙之后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酒店里的招待打了急救电话,孙狐狸穿着睡衣从楼上跑下来,看到地板上的何佳妮,顿时就慌了神。我安慰她,何佳妮没有事,只是发烧而已。孙狐狸骂我是个没良心的家伙,我默默地听着,不想还嘴。 其实我内心愧疚,我和何佳妮之间,本来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那个曾经天真浪漫的小姑娘,怎么会变得如此戾气,充满愤怒。 昏睡过去的何佳妮静静地躺在我的怀里,像个熟睡的孩子。她美丽的睫毛上还沾着泪水,眉头依然微微地皱着,脸上比起刚才来显得更加没有血色,看得我心里隐隐地作痛。 救护车来得非常及时,医生第一时间给何佳妮做了简单的敷冰处理,然后把她抬上了车。我和孙狐狸作为陪护跟随着救护车一起前去医院,一路上孙狐狸只是瞪着我,没有说话。我没心思跟她赌气,撇开头,去看窗外的海景。 我们在重症室外等了近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是我这一辈子过得最漫长的半个小时,没有之一。我对着窗户抽掉了近半包烟,从里面终于走出来一个医生。我夹着烟和孙狐狸一起迎上去, 医生看了我一眼,说道:“这里不许抽烟,护士没有告诉你吗?” “对不起,医生!” 我如捣蒜般地点头,把熄灭的烟头扔进了垃圾箱里。 “医生,情况怎么样?” 孙狐狸焦急地问道。医生看着我,“你叫张灿?” “是!”我莫名,“你怎么知道!?” 他淡然地说道:“病人在昏迷的过程中,叫过你的名字。我说你够狠心的啊,让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人烧到四十一度,也不知道你这个男朋友是怎么当的。” “四十一度?”我没有料到情况这么严重,这种程度的病情,已经算是高危了。 “我们做了处理,病人现在情况还算稳定。”做医生的好像就爱看病人家属朋友焦急的表情,慢条斯理地让人抓狂。孙狐狸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咬着嘴唇,脸上痛恨的表情看着我。 护士们收拾好了意料器械,示意我们可以进去探望。我刚想抬脚进门,不料孙狐狸抓着我的手,把我板过去,然后甩手就给了我一个耳光。 我没料到她会直接动粗,一点防备都没有,她这一巴掌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被她扇得眼前一黑,险些摔倒在地。 脸上火辣辣地痛,我摸着被她打过的脸颊,鼻子有些泛酸,里面一股热流涌着,不一会就喷了出来。 殷洪的鲜血洒了一地,孙狐狸显然没有料到这一巴掌能如此给力,看到鲜血,一时之间不知所措,眼神里流露着慌乱和歉意。 “对不起......”她边说着边上来帮我止血。 我一只手摆了摆手,另一只手按着自己的后脖子说:“不怪你!我从小就这样,一挨耳光就流鼻血。” ...... 059 昏迷2 张浩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坐在医院的天台上,手里捏着刚擦过鼻血的面巾纸。 他一副气急败坏的表情,拳头握得嘎嘣响。 我抬起头来,吸着鼻子。 “我真想给你一拳!”他说。 我闭着眼睛,“来吧!” 他抹了一把脸,然后在我身边转来转去,像只猴子一般比划了半天,最后无奈地说道:“打不过你!” 我仰着头,把他拉着坐下来,“昨晚去哪里鬼混了啊?” “别提了!”他说道:“今天上午一回去,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个妞,挺漂亮,我还以为我走错房间了。我说灿哥啊灿哥,做人不能这样子!” 我转过头去,问他:“我如果说我和那女的没关系,你信不信?” 他看着我,鄙视的眼神,“全天下的女人都和你没关系!” “这样最好!”我使劲地深呼吸,真像他说的那样,我就解脱了,“张浩!我们一起出家当和尚吧!” 他跳开,骂道:“神经病!前方一片老大的树林等着我,你让我跟你出家当和尚?你个六根不净的风流汉子!” 他顿了顿,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何振阳下午上船,明天一早就到。” 我吃了一惊,何佳妮病倒的事情这么快就传回总部去了?这尼玛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我看了看表,十点一刻,才三个小时不到的时间。 “浩哥我拿你是没办法了,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过......”张浩幸灾乐祸地笑着,“老魔头就不一样了,他很生气,你等着被他碎尸万段吧!” 我哑然失笑,“活见鬼...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我不是开心!”张浩忽然正经起来,脸上十分严肃的表情。 我有些不习惯他这种认真的语气,捅了捅他,问道:“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苦笑道:“张灿啊!何佳妮不能受刺激的......你让老魔头知道她被你刺激成这样子,哼哼...我怕你会吃不消啊!” “什么叫不能受刺激?” 我心里一凉,一种很不妙的感觉涌了上来。 张浩睁大眼睛看着我,很莫名其妙:“怎么没人跟你说过吗?” “什么!?”我急了,“你到底TM说清楚啊!” 张浩张了张嘴,看着我身后,眼光很异样。我回头看去,王静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了天台,就站在门边看着我们。 我有很多天没有见过她了,我不知道我对她是一种什么情愫,我想跟她说话,想看见她那双让我难忘的眼睛,可是她总是很忙,我没有任何机会靠近她,她的身边永远围着一群人,很难得像今天这样,单独地出现在我的眼前。 但是我今天却很怕看到她,不知道是为什么。 “王总!”张浩很识相地站起来,然后贴着天台的边缘,小心翼翼地往门边靠去。王静给他让了一条路,这家伙“哧溜”一声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你倒是很悠哉啊!”王静走向我,她看我的眼神不是很对劲,那里面包含了许许多多非常复杂的东西,我看不全,看不透。 我讪笑着,心里莫名其妙地虚。 “王总,你来了!” 王静款款而坐,就在我的身边,她好整以暇地整理着自己的短裙,说道:“我跟着财会部来的,他们是第二批。” 我恍然,昨天的这个时候,我和张浩正在帮孙狐狸和何佳妮整理行李。 王静歪着头,问我:“张灿,我不想拐弯抹角,你直接告诉我,你和妮妮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什么......”我下意识地回答。 王静不置可否,盯着我,突然叹了一口气,“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要和妮妮走得太近,你为什么不听呢?” 我看着她,反问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们这么在意我和丫头交往?我们只是朋友而已,我不是为了何振阳的财产故意接近她,我也不会在她身上耍什么阴谋诡计。你们为什么会那么紧张?” “事实如何,就摆在我们的面前!”她像一个胜利者,姿态高到让我不得不仰视她的地步:“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妮妮,我在美国陪了她三年!我知道她的一切,她的喜好,她的性格!你这样一个男人在她身边,太危险了!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她今天之所以病倒,完全就是你一手造成的!你能否认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我想否认,但我说不出口,事情不是我想要的这样,这不是我的本意。 王静接着说道:“你自己可能感觉不到。虽然我们只相处了短短一个月时间,但是在华为,我是最了解你的那个人!你太像年轻时的何振阳,低调为人,圆滑处事,细心谨慎,不骄不躁。你能得到很多人的认同,也能获得很多女人的好感。这本来是你的优势,但对于妮妮来说,那就是毁灭性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震惊于她对我的点评,因为我不知道这种评价是好是坏。 王静解释道:“妮妮从小就被送去美国,虽然何振阳每半年都会去探视一次,但对于一个可爱父爱的小姑娘来说是远远不够的。她很依赖她的父亲,对像她父亲的男性有天生的眷恋感。老实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像何振阳,不是指长相,而是眼神和语气。他年轻的时候,就和你一样!妮妮怎么能抗拒你这样一个男人?如果你们两个互相吸引,那也就算了。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喜欢她,但不是那种可以发展到相爱的喜欢。” 王静说的话让我头皮发麻,我不确定年轻时的何振阳是不是和我有许多相同点,但我越来越相信王静说的话。因为,她的确看穿了我的心思。 “那怎么办?”我问她。 王静摇摇头,一副本不该如此的表情,“我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我不知道你们两个的关系是怎么发展的,进度快到令我想象不到。妮妮小时候得过一场大病,她的身体其实很脆弱,医生说她以后都不能经受太严重的刺激。我不知道她这次会怎么样,但是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060 纠结 我从王静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些东西,那里面包含着怜爱、不舍和企盼。不用她说,我知道她要我做什么。 说实话,我从来不知道何佳妮的情况会有如此糟糕,如果我早就知道,我根本不会给自己机会和她如此靠近。这本不是我的错,但我的确有责任去弥补错误。谁该负责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就算这是一个错上错,我也应该做点什么。 我深呼吸,让自己的思绪平稳下来。 王静看着我,说道:“妮妮很喜欢你,你应该知道的!” 我摆了摆手,笑道:“王总,你不用多说了,我接受你的提议!丫头和我关系本来就不错,人长得漂亮而且还善解人意。她曾经帮过我,我不可能再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她对我有好感我知道,我应该感到很幸福的,我心里才不会纠结!” “那就好!”王静幽幽地说:“只要没负担就行......” 我点头,这是一个骗局,而我和王静是始作俑者。其实王静后来和我说的,其实事情不是我想象的那么严重。我只要和何佳妮保持原来的关系,不在她的面前“勾三搭四”就行,远没有之前我壮士一去不复返的那种乱七八糟的想法。 我和王静一前一后进了病房,孙狐狸从何佳妮的病床前起身,给我们让出了位置。我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被孙狐狸扇肿了的左脸,那种疼痛怕是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了。 孙狐狸看了我一眼,有一种我说不出来的神色,不知道是内疚还是谴责,我分不清楚,于是我躲开了她的目光。 床上的何佳妮还处在昏睡当中,微蹙着眉头,眼角含泪的样子,楚楚可怜。 我想起了童话世界的公主,被恶毒的后母用一只毒苹果毒倒在地,昏迷不醒的情景。而我,现在要扮演一位王子,在她醒来的时候给她最温暖的问候和最安全的拥抱。 我只希望我没有玷污“王子”这个称呼。 “医生给她打了安定,她现在睡得很沉。”孙狐狸说。 王静皱着眉头问道:“烧退了吗?” 她伸手去试探何佳妮的额头,我站在旁边看见睡美人的咯吱窝里夹着一支体温计。孙狐狸点点头,我把它抽出来,三十八度五。 我看着温度计上面的红色汞柱,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何佳妮的烧来的快,退得也快。连医生都没有办法完全解释这种情况是基于哪种临床病理,只是吩咐我们说话小心,不要再刺激到她脆弱的神经。 王静放心不下,她执意要等着何佳妮醒来,把我和孙狐狸打发回酒店,让我们晚些时候再去趟医院,那时候何佳妮应该已经醒了。孙狐狸还有事情要办,就先走了一步。我杵在那里一点忙都帮不上,而且有王静在一旁照顾,我很放心。回头我还得帮何佳妮准备一份汇报材料,那是她在上船前就交给我的任务,也是作为实习工作的一个考察。 我走出了医院,顶着头上的烈日。 张浩朝我走来,他的手里拿着一束康乃馨,很虔诚的样子。我没心思调侃,此时此刻,我觉得我实在太亏欠何佳妮了,连张浩都知道如何让一个女孩开心,而我,就只知道怎么伤人,还是那种怎么伤得重就怎么伤的类型。 我低着头,避开了张浩询问的目光。他朝我撇了撇嘴,三步并作两步地上楼去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一种很想抽自己耳光的冲动。 我回到酒店的时候,许萌已经离开了我和张浩的房间。前台告诉我她给我留了一张便笺,我看着她娟秀的字体,突然想起病床上的何佳妮,思绪顿时就乱了起来。 许萌其实没说什么,她只说我们还有机会再见,电话什么的,暂时就不用留了。 我压根没打算问她要电话,把她带回酒店只是为了完成任务。我对许萌有好感,但那种感觉就像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重逢一般,虽然热烈开心,可始终是做好了散席的准备。我曾一度被许萌的眼神所迷惑,对她眼神的那种欣赏甚至远远地超过了王静。但是必须要说明的是,我对她没有抱任何奢侈的幻想。 许萌帮我完成了我的任务,也帮我把何佳妮送到了病床上。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冲突,让我对许萌的印象打了一个很大的折扣。虽然我知道这并不关她的事。老黑说,人就这样,做错了事情总想把责任推给别人。 我卑鄙,无耻,不负责任。 我倒在床上,把何佳妮之前交给我的材料撒了一地。脑袋里有一股无形的痛,让我辗转反侧,不得安宁。我在和自己进行天人交战,说不上是善恶之战,但又两个声音一直在让我的头像裂开一样难受。 一个说:“从了吧!你不吃亏!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娶了她,以后能一辈子荣华富贵!” 另一个说:“放屁!那样和吃软饭没有区别,一个大男人,要靠自己去争取应该得到的东西,而不是为了一个可怜的心思去违背自己的原则!” ...... 它们交相呼应,越来越激烈地纠缠在一起。我感觉呼吸都困难了,张浩说有女人爱绝对是一种幸福,而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一种幸福是会如此地纠结! 我给了自己两个耳光,又在脑袋上砸了两拳,用了我所有的力气。我眼冒金星,被自己打得神魂颠倒,不能自已。 活该,锤死拉倒! 我很想按照王静说的去做,甚至自己还想着和何佳妮假戏真做,在我躺在床上天人交战的那个时候,我甚至一度下定了决心,等她醒来,我就把自己完全地交给她。什么王静,什么郑一艳,什么孙狐狸,统统见鬼去吧! ...... &lt;ahref=http://www.qidian.com&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lt;/a&gt; 061 选择性失忆 我决定洗心革面。 接下来的整个下午,我都在永胜岛的花店、首饰店、精品店里闲逛,我花掉了近一万六千多块,买了一堆我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的东西,这些可以让何佳妮开心。我不是富二代,恰恰相反,我很穷,六千不算什么,就算六万我也要花。 我揣着礼物,捧着鲜花,重新回到医院的时候,王静和孙狐狸正在走廊上说着什么。 我迎上前去,她们用很不可思议的表情看我。 虽然我和王静“密谋”已久,但当我拿出那条蓝宝石项链时,她还是惊讶地合不拢嘴。孙狐狸眼睛里闪过了一些什么东西,可我抓不住。 我问王静:“丫头醒了吗?” 她点头,但又摇头。我正要进门,孙狐狸忽然拦住了我,我以为她又要扇我耳光,赶忙闪到一旁,看着她。 “张灿......”孙狐狸欲言又止,“有一个坏消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何佳妮出事了? “怎么了?”我问。 “让她自己进去吧!”王静在我身后说道。 孙狐狸叹了一口气,对我说:“一会见到妮妮的时候,不要说太多的话,她刚醒来,精神不是太好!” 我点头答应,我能理解孙狐狸,她是不想让我再刺激何佳妮,不用她说,我也知道我该怎么做。 我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深吸一口气。 跨入这个门槛,我以后就对这门后床上的那个女孩有了一份责任,可能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必须要爱护她,呵护她,保护她,用尽我所有的心思。 我轻轻地推开那扇橡木质地的房门,抬脚走进了病房,我很奇怪王静为什么要跟着我进来,这本来不是我和何佳妮独处,向她“吐露心声”的绝好机会吗? 我回头看了一眼王静,她的表情有些古怪。 “静姐......” 病床上的何佳妮叫了一声,王静答应着,从我的身边擦过。我躲在王静的身后,想象着如何把自己的微笑伪装到最好,最自然。 “丫头,你怎么样了!?”我走上去,问候道。 何佳妮很紧张的样子,她握着王静的手,看着我,眼睛里流露着很迷茫的神色。我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发抖,是那种害怕的表现。 她,怕我? 我心里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妙,我坐在床沿上,她触电一般地蜷起了双腿,眼睛盯着我,嘴唇掀动着,不敢说话的样子。 我心里像被人狠狠地锤了一下,她不该这样的! 我问:“丫头,你怎么了?” 何佳妮把头整个埋在了王静的怀里,只露着双眼看我。她说话了,声音很轻,但听得出来,她很激动。 她说了三个字,这三个字无疑把我从永胜岛的炎热一下子打进了北冰洋的酷寒之中。 她说:“你是谁?” “我是张灿啊!”我不甘心,“我是张灿啊!” 何佳妮很莫名地看向了王静,“静姐,张灿是谁?” 王静摇了摇头,说道:“妮妮,她是你的司机......” “哦!”何佳妮点点头,一副恍然的样子。王静抱着她,朝我使了个眼色,我呆坐在病床上,一时之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我的手里还拿着鲜花,怀里还揣着项链,我突然觉得这些东西都成了累赘。 “那么,司机先生!”何佳妮坐起身来,对我说道:“谢谢你能来看我,你一定是一位非常体贴的司机。但是我现在很想和静姐说一会悄悄话,你能回避一下吗?” “......”我喉咙发干,脑袋一片混沌,“当然可以......” 我留下了那束装点着满天星的康乃馨,我识趣地离开。我不能想象,她只是睡了一觉,就能把我忘记掉。 这不科学! 我轻轻地合上了门,只是一转身,我就感觉命运之神跟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孙狐狸走上前来,说道:“张灿,你先别急,医生说这些可能只是暂时的!” “暂时什么?”我问:“你不要告诉我,她失忆了!” 孙狐狸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我去找医生,医生用可怜我的目光看着我,用了近一个小时和我解释何佳妮的病情。他说了很多,可我只记得那么几个字。 选择性失忆! 是的,何佳妮选择性地把我遗忘了! 她记得所有人,包括王静、孙狐狸、何振阳,甚至张浩,唯独把我忘记了。 我在医院走廊上“哈哈”大笑,这太讽刺了!我现在表现出来的样子,是那种被人“抛弃”的幽怨。我刺激了何佳妮,何佳妮反过头来就给了我当头一棒,这叫现世报,果然让人醍醐灌顶。 我就这样失去了一味能交心的朋友,本来,我想努力地让自己成为她的恋人。 孙狐狸肯定没有见过我如此狼狈的模样,看我离开医院,她跟着我,亦步亦趋,就在我的身后。 “怕我想不开么?”我回头,微笑地问道。 她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我摇了摇头,随她去吧! 我用最快的时间,回到了那天和两位外国友人喝酒的酒吧,坐在吧台上,我要了一打猩红燕尾,我不信我喝不醉! 我熟悉的调酒师很惊诧才隔一天,我的表现为什么会如此糟糕。但出于职业操守,他并没有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很满意他看我的眼神,那里面虽有疑问,但更多的是鼓励。 但我不需要鼓励,我只需要喝酒。我一杯接一杯地灌着自己,三百一杯么?我能负担地起! 一打十二杯,我每喝完一杯就在心里骂一声自己。直到第八杯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有人在看着我。 不是孙狐狸,因为她坐在很远的地方。 我回过头去,一张靓丽的脸庞带着嘲讽的调笑出现在我的眼前。那张脸我很熟悉,我不光熟悉那张脸,我还熟悉她的身体。 那是郑一燕。 王静说她是和财会部一起来的,理所当然的,财会部的副经理来了一点也不奇怪。 “哟......”她拖长了声音,在我的耳边轻轻地说...... 062 保护我的那个女人 我举着杯子,“喝一杯?” 她一点也不扭捏,就像那天在公司的走廊里骂我时那样爽快。她说:“我从来不知道永胜岛还有这种酒,真让人难忘!” 我吃吃地笑着,“有我的地方,就有它!” “它叫什么名字来着?” “猩红燕尾!”我回答着,“要几杯?” 她呶呶嘴,“剩下的!” 我看着她,“你喝光了,那我怎么办?” “我喝光了,你就不用喝了......”她端起一杯说,“怎么?被何大千金甩了吗?”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我很不满她那种幸灾乐祸的表情,说道:“怎么,郑经理有话要对我说?” 郑一艳放下杯子,突然很认真的一副表情,“我没有话对你说,我只对你感兴趣!” 她的一只手开始在我的胸口画圈圈,轻轻地,用指甲在上面写着什么字。那种暧昧的触觉让我很受用,酒精的作用放大了这种噬魂的快感,让我想起了那天我和她在君佳销魂的夜晚,我突然就想要干点什么。 “你总是那么YD吗?”我笑着,用语言挑逗她,配合着她,制造着暧昧的氛围。 她在我的脸上吹着香水和酒水混合的气息,“我只在酒吧这样,我只对你这样!” “是吗?”我呵呵地笑,我不知道原来在我迷恋她的身体之外,她还会迷恋我的身体。但我知道,我和她仅此而已,就像磁铁一样,阴阳互吸。用很不雅的比喻来说,就像一只发春的母狗,碰到了一只颓丧的公狗,两只狗对上了眼,剩下的只有原始的交尾冲动而已。 “不过,现在可不行哦!” 我和她熟门熟路,我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放倒在床,然后尽情地发泄。但她显然很有顾忌,永胜岛虽然很大,但走到哪里都可能碰到公司的熟人。她比我要理智多了,不关乎喝醉的问题,我没想那么多,只是想要发泄,我才不管别人的目光。 我拖着她的手,她挣扎地甩开。 “走啊!不是要上床吗?”我的声音很大,周围的人都被我的音量吸引住了。郑一艳的脸红了,我第一次在她冷若冰霜的脸上看到了两朵红霞。 毫不意外地,她“啪”地一声甩了我一巴掌,我只觉得脸上一麻,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 我指着她,嘲笑她:“想当婊子,还想要立牌坊么?” 她报复我,或者说为了报复何佳妮当初给她的那一巴掌。我反过来报复她,用语言,最恶毒的语言。我不屑于和女人动手,但不代表我不会进行反击。 我做人的原则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天蝎座的性格是绵里藏针,用阴毒的蝎尾轻轻地蛰他一下,然后置他于死地。 事实证明,我的确是一个很伤别人的人。郑一艳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眼睛里滚着泪水,但我相信她不会流泪。 冰美人会流泪吗?哈哈! 我放肆地大笑着,就在酒吧门口。我看到有财会部的同僚经过,他们都很好奇,我是怎么让冰山上的一点红变得如此地娇柔不堪! 我的手被人拉起,我浑身没有力气,我也不想反抗。 孙狐狸扯着我飞快地离开,我一边跟着她走,一边回头去看呆站在原地的郑一艳。我心里一边说她活该,一边突然又有些不忍。但我对做过的事情很少后悔,既然做了,就让她去吧! 孙狐狸不打算跟我说什么,只是带我去了海边。海风吹过,我的胃里顿时一阵翻腾,酒劲上来了! 我使劲地吐着肚子里的污秽,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在女人面前吐得如此狼狈。不得不说,猩红燕尾的酒劲着实猛烈,一上来就直接要把人放倒。我在沙滩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我终究没能成功,我把自己软软的身体重重地砸倒在了地上。 我的眼前是渐渐变黑的大海和天空,漫天的繁星扎着眼,看着我。它们不会说话,但我总觉得它们也在嘲笑我,就像郑一艳。 我骂了一声老天,我想就此昏睡过去,但我却不能得逞,我的头很重,意识也很模糊,可我连闭上眼睛的欲望都没有。 恍惚中,我躺在了孙狐狸的大腿上。她用一只手托着我,用一只手按摩着我的太阳穴。 我听到她说了些什么,但我没有听清楚。 从她身上传来的体香充入了我的鼻腔,她柔软的身体就垫在我的身下,我突然很想拥抱她,源自于内心突然涌起的躁动。 我的手绕过了她的腰,在她的背上抚摸着。我学着郑一艳的手法,用手指轻轻地划着,写着乱七八糟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文字。 “想抱就抱着我吧。”孙狐狸低下头来轻声说道。 她的脸上很祥和,居然没有那副招牌式的微笑。她很认真,我知道。 我曾经做过很多次梦,在梦境里,我拥抱着一个女人,我叫她“妈妈”。那个女人的眼神就和现在孙狐狸的眼神一样,亲切,和蔼。 我从来不知道我怎么会在孙狐狸身上找到这种感觉,也许是因为酒精的原因。我迷迷糊糊地,但我不想拒绝,只是内心的想法稍有改变。 我很安静地抱着孙狐狸,用两只手。我把头整个地埋进了她温暖柔嫩的胸口,感受着那份让我久久不能自拔的详静氛围。 我就像一个哺乳期的婴儿一般,慵懒地蜷缩着,孙狐狸双手环过我,轻轻地拍着我的背,让我翻腾的胃逐渐地安息下来。我听着她不快不慢的心跳,耳朵里传来了若有若无的摇篮曲。 那是我的幻觉,一定是的。但我无所谓,我正需要有个这样的人,在我的耳边轻轻地唱着催眠曲,让我不再挣扎,沉沉地睡去。孙狐狸在我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我安然受之,就像理所当然一样。 我“嗯”了一声,表示我接受了那份对我的关心和保护。 ...... &lt;ahref=http://www.qidian.com&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lt;/a&gt; 063 审问 我已经失去了旅游的乐趣,我简直是在熬时间。 我正洗脸刷牙的时候,张浩紧张兮兮地推门而入。 “老魔头来了!”他说。 一大早,何振阳带着一票人马气势汹汹地杀到了永胜岛。我在走廊上碰到了王静和孙狐狸,两人穿得很整齐,似乎是要出门迎接何振阳。不过他现在似乎对我们不感兴趣,他直接去了医院。 王静看我穿着沙滩裤和T恤衫,皱了皱眉头,说道:“你要抓紧时间准备一下,何总不喜欢别人太随便。” 孙狐狸也说:“换身衣服吧,待会和我们一起去医院。” 我点点头,回到房间里翻箱倒柜。我们是来度假的,哪里会带那么正式的衣服。勉强找了一件花格衬衣和一条牛仔裤,鞋子就真没有办法要求了,我只带了一双凉拖。整个穿上去后,感觉还是很随意,如果再配上一副墨镜,活脱脱就是一个整日游手好闲的公子哥。 张浩这厮居然带了西裤和领带,我真不知道他是出于怎样的目的。 我们赶到医院的时候,何佳妮病房外围了一堆人。几个公司副总都到了,张浩载人群里找到了向总,走过去打招呼。我没有熟人,唯一认识的副总王静正在病房里陪着何振阳。 孙狐狸见我这身打扮,忍不住笑出声来。 “马来西亚的华人富商就喜欢穿花格衬衣哦!”她说。 我清了清嗓子,摘掉了墨镜,“我觉得我更像金山角的大我朝向副总打了个招呼,他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我。张浩在他身边说着什么,他看上去很感兴趣的样子。 这个老头每次看到我都会有说有笑,挺亲切和蔼的样子。但说实话,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他,甚至有些反感。接触得多了,就对他的笑容越发地觉得反胃。 因为那种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人感觉很假。 我和孙狐狸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这里高管太多,她堂堂一个人事部经理都没有插话的机会。倒是有些老不休,总是跑来搭讪,一双眼睛盯着孙狐狸的胸部和大腿,就移不开了。孙狐狸对这些人不是很在意,谁来了都是一副招牌式微笑。同样是假笑,我就觉得孙狐狸真有演戏的天赋,那绝对是媚倒众生的真情流露。 我站在孙狐狸的身侧,显得很不起眼。也没人注意我这么一个小人物,大家谈笑颇欢,仿佛这里不是医院而是在酒会上。我百无聊奈,只能重新戴上了墨镜,沉默不语的站在角落里,像一尊雕塑一样。 病房的门忽然开了,王静走了出来。 那一堆人“呼啦”一声围了上去,刚才还在谈笑风生,这会儿就全变成了嘘寒问暖。王静没做过多的说明,她挤开了人群,找到了我。 “何总让你进去!” 我明显感觉到了几十道目光射在了我的身上,那就是一种焦点的感觉,灼烫而又冰冷。我第一次在处在如此高规格的众目睽睽之下,心里居然一点也不紧张,反而有一种很理所当然的想法。 我走向了病房,身后向副总对我说:“张秘书,替我们问候问候妮妮呀......” 我点点头,推门而入。 “何总!” 何振阳坐在病床边的沙发上,抬头看了我一眼,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我从他的眼神里什么也看不到,那里就像一个无底的黑洞。 “别用你那一套来试探我!”何振阳忽然说道。 “啊?”我不知道他说什么。 何振阳说:“我能感觉到你要读懂我的眼神,我劝你放弃吧!能让华为从一个小商铺变成Y市最大企业的人,是不会轻易让你读懂的。” 我笑了,笑得很心虚,“那何总找我,是什么事?” 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 我隔着何振阳看到何佳妮躺在病床上,正闭着眼睛,她可能还在睡觉,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被吵醒。 “我开门见山吧!”何振阳挡住了我的目光,说道。 我点点头,“何总请说。” 何振阳手里拿着雪茄,倚在沙发的靠背上,他沉吟了一会,说道:“张灿,我不喜欢你!” 他看着我,我承认我有些尴尬,不被老板喜欢的员工,现在正坐在老板的对面,和他面对面的交流。 我突然就找不到话题了。 何振阳指着我的眼睛:“尤其是它们,太不安分!” 我移开视线,闭上眼睛,“何总,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把我叫进来,不会只是为了告诉我,你不喜欢我的眼睛吧!” 他“呵呵”地笑着,他那种笑容很假,但假到一定境界的时候,就变成了真的。那笑容里面藏着几万把钢刀,一波一波地朝我丢来。我想起了电影里捉鬼的法师,手里法宝一亮,一众妖孽便无所遁形。 我有些局促,但不至于乱了阵脚。我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现在跟我说的,绝对不是全部内容。 “何总,我为妮妮的事情,向你道歉。”我说。 何振阳摆了摆手,“不必向我道歉,你不欠我的,你只欠她的。” 他摘下眼镜,用镜布擦着,好一会才接着说道:“我的女儿我最了解,她的性格看似柔弱,实际上却非常刚烈。从小到大,她的意志不可转移。你该庆幸你摆脱了她,否则,她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何总,事情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笑着回答,“丫头真的是很不错的姑娘,无论对谁。她没有架子,平易近人,为人十分仗义。说实话,这种性格的女孩已经不多见了。” “你说谎!”何振阳否定道:“她绝不是那种老好人,她不喜欢的,不相干的人,她连正眼都不会看一眼!她的性格十分傲,个性十分要强。她在公司里只有三个可以称得上朋友的人,王静,孙悦,还有你。” 我苦笑道,“何总你现在可以放心了,丫头已经把我忘记了!从此以后,你可以不用这么担心我的不安分了。” 何振阳不置可否,他盯着我看,“你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吗?” ...... 064 收买 何振阳和我谈了半个小时,内容看上去都是东拉西扯,但万变不离其宗,他要跟我说的,其实只有一件事情。 远离何佳妮! 这是他第一次要求我这么做,我没有理由拒绝。 远离何佳妮的最好办法,其实是离开华为,但何振阳却不同意。 对此我百思不得其解,既然让我离开丫头,又不让我彻底离开,我不知道他要唱哪一出。 何振阳指着门,对我说道:“门外的那些人,个个都处心积虑。公司马上面临重组,这是他们捞取公司股份的最佳时机。他们早就受够了我,明里暗里互相勾结,想要通过重组来掌握绝大多数股权,那样就能摆脱我的控制,把我从最高的地方一把拉下来。” 我点头,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中为公司产值每年可以达到七十个亿,年盈利超过十三亿。专家估算,中为将来的市值可能超过六十亿!”他接着说,“我是生意人,但不会亏待自己人,如果你能帮我,公司上市之后,我给你百分之一的股权!” 我心里默默地计算,六十亿的百分之一,那就是六千万! 那是我一辈子都赚不到的数目,做梦都梦不来的高度。全是百元大钞的六千万叠摞在一起,能摞十几层楼高,运钞车要运至少四个来回。如果全部是新钞,它们可以重达半吨。 用吨来计算的钞票! 我承认我心动了,有人说得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格。可是六千万,我值吗? 何振阳点点头,“为什么不值,可人不是天生生下来就值六千万的,要得到六千万,他就必须要做值六千万的事情。” 他曾经许诺只要我离开何佳妮,就给我一百万。 那时候我认为是真的,支票上有六个零,我数得很清楚。而这六千万,它是虚无缥缈的。何振阳在地上画了一个饼,然后对我说:“喏,吃吧!” 我完全是抱着不相信的态度,我问他:“何总,你想让我干什么?” “杀人!”他说,然后“哈哈”大笑。 我知道他在跟我开玩笑,很难得看到他笑得那么肆无忌惮。 “我要你盯着王静。”他说,“顺便盯着向天。” 王静和向副总吗? 我有些不可思议,要说向副总有问题那也就算了。王静?在我眼里她一直属于人畜无害的类型,或者我接触的高层比较少,还不知道他们在斗些什么?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我斩钉截铁地拒绝。 “为什么?”何振阳不敢相信地问道,他以为他开出了如此高的价码,我一定会答应的。 我实事求是地回答:“向副总我接触得不多,我没有理由靠近他,你应该找别人的。至于王副总,请恕我还找不到出卖她的理由。六千万的确很诱人,但是何总,你要用对地方。” 何振阳没有说话,低着头想着什么。我坐在沙发上,等着他的下一句话。我们就这么静静地等待着,时间仿佛都凝固了,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 门外有一些骚动,那些老总们恐怕等得不耐烦了吧? 何振阳看了一眼房门,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我,“这样吧,你先不要急着拒绝,我给你一段时间考虑清楚。六千万,不是人人都有这个机会的!” “不用了,何总!”我说,何振阳摆了摆手,说道:“下个月我调你去H县,我们在那里和当地政府有一个合作项目,我给你一个助理的任命,你在那呆一个月。我不要你的业绩,我只要你的态度,你用这一个月的时间好好滴考虑清楚。回来以后再告诉我答案!” “何总!”我有些吃惊,业务方面我一窍不通啊! 何振阳很清楚我的顾忌,他告诉我:“我不会让公司的项目受损,但你去那只是和当地政府搞好关系,陪他们喝喝酒,唱唱歌。至于业务方面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会派专人跟进。你回去以后就准备准备,还有十天时间。” 我肯定何振阳这是在釜底抽薪,H县是沂蒙山区的一个偏僻贫困县,我从来不知道我们公司在那里还有业务。他把我从总部调出,往鬼不拉屎鸟不下蛋的地方一扔,那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本来是好言相劝的,可我却不识时务。他的面子上很挂不住,理所当然的,我该受到处罚。 去了H县再响要回到繁华的Y市,只有两条路,一,辞职;二,妥协! 可何振阳可能没有想到,我偏偏是那种既不妥协也不认输的人。所以,对于调去H县的市,我没有拒绝,连一点拒绝的意思都没有。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反正我孤身一人,无牵无挂! 我拉开房门,何振阳叫住了我。 他说:“总部的大门随时为你打开!” 我点点头,回头说道:“多谢何总的信任!” 我对他的条件本该趋之若鹜受宠若惊的,我甚至还要感激他,抱着一颗感恩的心去和王静、向副总死磕到底。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 但我明白我的身份,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因为何佳妮,我才被何振阳正眼看了那么几眼。我在他眼里,也只不过比蝼蚁尊贵一点而已。 他让我去做事,只是单纯的利用而已。 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被人当做一把刀子挥舞着,没有任何乐趣可言。就算我真的拿到了那六千万又怎样?我一样不会开心! 何振阳也不知道看中了我哪一点,他注定不能如愿,我让他失望了。 我看了一眼里间的何佳妮,她还没有醒来。 走出了那间病房,我如释重负般地呼出了一口怨气。门口的老总们已经散去大半,只剩下向副总和王静他们,两人在不远处说着什么。 孙狐狸见我出来,朝我招了招手。 我走过去,她说:“勒布来了,他就在楼下。” 公司未来的行政总监也倒了,看来何佳妮这一病非同小可啊! ...... 065 登船 神出鬼没的勒布很夸张,他在新加坡还没有卸职,听说何佳妮病倒了,租了一架直升机就过来了。随同而来的,还有新加坡最好的脑科医生。 他的排场,可以说是遮天蔽日。 何振阳亲自下楼迎接,我等小虾米只好跟在后面,躲在角落里偷偷地围观。 勒布还记得我,穿过人群和我打着招呼。 他说:“你记住了,你要是不能好好地照顾妮妮,那只有我来!” 我做了个手势:“请便!” “你还真是有风度啊!”他嘲讽我。我不想解释什么,于是笑道:“快去吧,丫头可能已经睡醒了。” 他看了看表,“很可惜,我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否则,我一定带她离开这里。” 我没有说话,孙狐狸拉着我的手,我们离开了医院。 勒布远远地说:“你是个懦夫,张灿!” 我没有回头,哪怕和他匆匆地碰一个面,我都觉得他的气场太过强大,我在他的面前显得太渺小,太幼稚。孙狐狸的脸上神色不太好,她可能也被勒布那种排场压得喘不过气来。公司的大小老总们簇拥着勒布,那是皇帝般的待遇,不是我等升斗小民能够比拟的。何佳妮曾经让我来当她的挡箭牌,我现在才知道,我那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我对孙狐狸说:“我想回Y市了,下午就走。” 孙狐狸点点头,说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你、勒布与何佳妮之间的事情,我听说了!” “...”我本来难以启齿,但还是说了:“其实,勒布来了,我的内疚感会减轻很多。他爱丫头,应该会很细心地照顾她。我在这里太多余了。只是晚上的公司聚会,我参加不了,你得再找个舞伴了。” 孙狐狸啐了我一口:“不要脸,谁要找你当舞伴了,我还怕郑一艳给我一耳光呢!” 我笑了笑,“那就这样了!” “不再考虑一下?”孙狐狸问我。 我抬着头,对着太阳闭上眼睛,好像真的不用考虑了。 我说:“不用了,这里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反正明天一早也是要走的,我早走半天也没什么。” 孙狐狸欲言又止,过了一会,才说道:“好吧,那我祝你一路顺风吧!” 我谢谢她,回房间收拾东西。张浩不在,我给他留了一张便笺,告诉他我的去向。 我的行李很简单,一个背包能全部装完。 我换上了沙滩裤,穿上了T恤,把墨镜挂在了V字领上。临到出门的时候,我突然才发现我的手机还在何佳妮那。昨天早上给她听完了录音,之后她晕倒住进医院,一直到现在,我的诺基亚还安安静静地躺在她的兜里。 我放下背包,仔细地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算了。何佳妮的身边现在拥满了人,我去问她要手机实在是有点不太合适。 除了孙狐狸,我没有和任何一个人打招呼,包括王静。我买了下午最早的船票,孓然一身登船出发。来到这个小岛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冲浪,喝酒,还有那让人蛋疼的考试。现在,我要远离了,本来以为我会释怀,但我发现,在汽笛响起的那个时刻,我还是不能放下。对于何佳妮把我遗忘的事情,我总是觉得这太荒唐了! 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餐厅里,吃着如同嚼蜡的午餐。这个时间段,没有多少人会坐上返程的游船。仅有的一些人,大多数都在午休。 船长正在喝着咖啡,船员们也都各司其职,有条不紊。我倒是很想跑过去和船长一块喝两杯,但我担心我会被他当成不良分子或是有什么不良居心。看他那样子,似乎是个不苟言笑的家伙。 我扫完了盘子里的食物,连一颗饭粒都没有剩下。然后打着饱嗝,伸着懒腰钻进船舱去睡午觉。晚饭我不打算吃了,只巴望着能一觉睡到明天早上,那时候可能已经到了Y市的码头,我下了船之后,要第一时间去找老黑,必须得找个对象好好地倾诉一番,否则我的心里要憋出病来。 近段时间,他总是很忙的样子,听他说矿上的事情差不多妥了,大老板的机器采买工作已经完成,设备全部安装到位。就等工人们招齐以后就正式开工。他大概还能闲十天半个月的样子,等我去了H县,可能就得有一段时间看不到他了。 我想,我肯定会想他的! 我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香烟正找着打火机的时候,游船忽然“呜呜”地鸣笛。我爬起来,透过舷窗,远远地看见海平线上有一支中国舰队,正开足马力一路向南。 他们也在鸣笛,向我们致意。我们的船长似乎很兴奋的样子,汽笛一直拉着,直到我的耳朵快要被那沉闷的声音击穿才终于停了下来。 我最后看了一眼远去的舰队,重新躺回到了床上。 迷迷糊糊地我睡着了,然后迷迷糊糊地我被人拍醒。 我心里骂了一声娘,心说哪个不长眼的在我睡着的时候敢太岁头上动土。 睁开眼睛,只见原本空荡荡的邻铺上多了两只箱子,它们的主人正蹲在我的铺前,手撑着脑袋盯着我看。 我“呼啦”一下坐了起来,像看到了鬼一样地差点尖叫出来。 “孙狐狸!你要吓死我吗?”我说。 孙狐狸好整以暇,好像是专门为了等着我的这个表情,她似笑非笑地说:“孙狐狸?原来,你一直叫我孙狐狸的吗?” 我抹了一把脸,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倒头躺在了床上。 “你怎么来了?” 她起身坐在我的身边,拿着一张船票在我眼前晃:“看好时间!我买船票的时候,你还在和何总谈话呢!” 我接过她手里的船票,瞟了一眼,她没有说谎。 “你以为我跟着你吗?”孙狐狸一副鄙视我的眼神。 我摇了摇头,“你的舱号不对!你在三号舱,这里是十一号舱!” “你以为我想啊!?”她说:“三号舱里有一对新婚夫妻,人家度蜜月呢,我怎么好当电灯泡。我去找船长调舱,他告诉我只有十一号舱人最少。我查看了登船册,才发现原来是你!” ...... 066 开玩笑 其实人和人的关系就是那么地微妙。 我曾经是那么地讨厌孙狐狸,以至于讨厌到了一定的境界。但实话实说,从始至终,她又一直都在吸引着我。我从憎恶她,到喜欢上她,仅仅只用了两天时间。 她有修长的大腿,傲人的胸部,天使的脸庞。静下心来的时候,她比王静还要更多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和她是一对冤家,否则,船长也不会把她安排到我的舱房里来。 她的到来,把我心里所有的郁闷都一扫而光。 我花掉了身上所有的现金,在桌子上点上了两支蜡烛,摆上了一瓶红酒。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我心血来潮。 孙狐狸坐在我的对面,脸上的表情很温馨的样子。 她一直以来都不曾讨厌我,我能感觉得到。 “为了什么?”她举着杯子,歪着头。 “想喝酒还怕找不到借口吗?”我“叮当”一声和她碰杯:“为了重逢!” 她笑着点点头,抿着嘴说:“别那么浪漫行吗?我会难为情的!” 我看着她,带着微笑,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说出来就没氛围了。 我吹掉一支蜡烛,舱房里的光线顿时昏暗了许多,我轻轻地说:“闭着眼睛,我有东西送给你!” “什么呀?”她凑过来问道。 “你猜?” “我从来不知道你身上还有能送人的东西!” 我呵呵地笑着,调戏她:“我身上有许多能送人的东西,不知道你要哪样?” “混蛋!”孙狐狸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她说:“你能送我什么呀?” “你等等!” 我从怀里掏出本来买给何佳妮的蓝宝石项链,放在了桌上。孙狐狸看着那条项链,脸色突然变了,她有些不高兴。 “张灿......”她嗔道。 我当然知道她为什么不高兴,我也当然不会把这条项链送给她。我伸着手指,让她不要急着说话。然后,转身掏出一张百元大钞。 我们这一代人,小时候就喜欢用纸来叠各种各样的玩意儿。一张钞票,它能变幻出很多的东西。有许多折纸的方法我早已经忘记,但有一样,我一直记得。 我在手里不断地摆弄着钞票,孙狐狸很好奇地看着。 我只用了十几秒的时间,一只戒指就那么出现在了我的手里。 “试试!”我抓着她的手,要给她戴上。 我从来没看到过孙狐狸极度害羞的模样,那完全不同于平时看到的她。她脸上的绯红一直到了耳根,连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但是,她抽回了她的手。 她说:“不,这件礼物我不能收!” “为什么?”我很惊讶。这种情况下她还能拒绝?这可是张浩的祖传泡妞大法啊! 孙狐狸低着头,“戒指的意义非凡,我不能随便接受你的这件礼物。” “可它不是真的啊!”我辩解道。 “那也不能轻易地接受!”她斩钉截铁,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就算它只是一枚纸戒指,对我来说,它也代表着很神圣的意义!张浩,你送我别的东西,我可以坦然接受,但是这件礼物......”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送女孩子东西,我压根就没有想过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我只是想制造点氛围,为了枯燥的旅途装饰一些可爱的色彩而已。 我吃了个闭门羹,其实我是真的没想到,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孙狐狸,在这样的一个时候,会拒绝我这一个为了寻开心的道具。场面有些尴尬,我突然觉得我做了一件傻事。 我眇了一眼桌上的红酒,还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那个...”孙狐狸叫醒了我,她说:“张灿,真的对不起!” 她的嘴上在和我道歉,但是表情却是无辜到了极点。我心里大囧,孙狐狸啊孙狐狸,你别装纯行不行啊! 那没得玩了! 我有些无趣,我以前认为,无论什么玩笑,孙狐狸都能毫不犹豫地接住。我这人平常不怎么开玩笑,也根本不会和一个女人开这样的玩笑。 我正经危坐,理着思绪,我说道:“好吧!其实,是我该对你说谢谢的!感谢你对我的照顾!” 她看着我,忽然“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张灿,你别那么严肃!开个玩笑而已,你至于那么当真么?漫漫旅途,不找点乐子怎么熬呀?” 我凌乱了,“孙狐狸!你到底是要闹哪样!” 孙狐狸咯咯地笑着,她伸手从我手里接过了那枚纸戒指,说道:“你这个混蛋呀!就不能送个真的给我呀!?” “不要算了!”我气急败坏地去抢戒指,孙狐狸躲开我的手,她大声地说:“哪有送出去的东西还有要回去的道理!张灿,这一百块钱我替你收着了!晚上的宵夜我请!” 我可能不是第一次被孙狐狸耍了,她的演技不去当演员实在是太浪费了。我不能在她身上一而再再而三地栽倒,我得反击! “我数三声!”我慢条斯理地说道:“数完之前,你乖乖地把钱还我!” “就不!”她躲在门边,随时准备逃跑的样子。 “一!”我开口数到。 她“咯咯”地笑着:“呀,病猫要发威啦!” “二!”我加重了语气。 孙狐狸开始去拧门锁,她没有理由坐以待毙。 我的心底在暗笑,那锁早就被我反锁了四圈,你跑不掉的! “三!” 孙狐狸尖叫一声,刚刚拉开房门,就被我从背后一把抱住。 我把她整个地扔在了我的床上,为了防止那天在船上她喊救命的一幕重现,我一只手直接盖在了她的嘴上。 孙狐狸“唔唔唔”地抗议,两只脚在我的身下乱踢着。我用自己稳住她的身体,“嘿嘿”地笑着:“哼哼!孙经理,你叫吧!你就是叫破了喉咙,也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我知道,我此刻的笑容和发了情的老黑,动了心的张浩有多么地相似。或许,男人一旦到了这样的时候,都是这么一副丑陋的面容。 孙狐狸挣扎了几下,发现根本摆脱不了我的魔掌,便干脆作罢。我的另一只手放肆地在她身上游移着,越过高山峡谷,触手之地尽是一片温润滑嫩...... 067 上岸 我无意为自己辩护什么,我冒犯了她。是的,我一直想冒犯她。 有一句话叫酒壮怂人胆,借酒装疯说的就是我这种人。我以前一直认为我是个好人,不干趁人之危的事情。但我和孙狐狸,不存在趁人之危这回事。 不给她教训,她以后还会耍我! “服不服?”我松开捂着她嘴的手,问道。 孙狐狸的表情很怪异,那是一种死不服输又有些害怕的表情。 她说:“张灿,你吓到我了!” “别装了!”我起身,坐在她的大腿上,“你又在演戏!” 她没回答我,只是忽然流起眼泪来。 我吓了一跳,赶紧从她身上下来,“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地忽然哭了?” 她摇头,推开了我递上去的面巾纸,“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我有些无措,只好坐在那看着她。孙狐狸哭了一会,情绪渐渐地稳定了下来。 “张灿,借个肩膀让我靠一下吧。” 她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把头枕在了我的肩头。我调整好姿势,尽可能让她能枕得舒服一些。 孙狐狸说:“你以后不要这样了。” “嗯!”我几乎下意识地回答她。她看了我一眼,埋怨着说:“别有口无心的!” 我苦笑着点点头,举着两根手指说道:“我保证!” “保证什么?”她问。 “保证以后对你不这样了!”我无奈地说道:“你别难过了,谁让你耍我的!” 她白了我一眼,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你在说什么?”我莫名其妙。孙狐狸抬起头来,认真的说道:“我不喜欢别人对我不认真,就算是开玩笑,也绝对不能蒙着我的嘴,那样让我感觉我在被人......” 她没有把话说完,但我知道她要说什么。的确,我刚才是有点用强的味道。我的动作让她联想太多,她害怕了。 我郑重地和她说对不起,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让人难堪。 孙狐狸对我的道歉不置可否,她抱着我的一只手,枕着我的肩膀就那么静静地呆着。我坐在床沿上,一直坐到全身酸麻。我的双手现在变得十分老实,碰都不敢碰她一下。 不知道是她还是我破坏掉了本来会很“祥和”的氛围,我现在脑子里什么也没想,只想睡觉。 孙狐狸半天没了动静,我喊了她两声,没有反应。 看来是睡着了。 我叹了一口气,对着舷窗,我百无聊赖地开始数星星。数到四百的时候,我也终于熬不住了。 我们相互纠缠在一起,就这么睡去了。 我第一次晚上睡地如此地不安稳,胡乱地做着各种各样的梦。被各种人追杀,被各种口径的枪打中,被各种刀具乱砍。在梦境里,我就是一个慌不择路的亡命徒,跑着跑着发现自己的一只手被人砍掉了,断口处鲜血喷涌,疼痛万分。我使劲地按住我的伤口,背后追上来的一个女人大喊我的名字,她的手里提着一把硕大的铡刀,那上面鲜血淋淋。 我吓得满头大汗,猛地一下惊醒过来。 我第一个发现的是舷窗外透着灿烂的阳光,天亮了!第二个发现的是身边的孙狐狸不见了,她可能起了早,去甲板透气去了吧。 我想抹一把脸,用以安抚我狂跳的心脏,但我第三个发现是,无论如何我的左手都抬不起来了。 我骂了一声娘,昨天晚上我就一直用我的左手给孙狐狸当枕头,这会儿,怕是都快瘫痪了吧。 ...... 我洗漱完毕,上了甲板,远远地看见孙狐狸正在船首的栏杆边远眺着海平线。我走过去,她对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看了看表,应该快到Y市了,也不知道老黑到没到码头,我跟他说好的,让他来接我。 孙狐狸的长发被海风吹起,在我的脸上轻拂而过。她说:“昨晚睡得真好!” “是啊!”我无奈地回答她:“你睡得好了,我可遭罪了,现在我的手还痛着呢!” 她转过身来,“下了船,你去哪?” “回家!”我说:“休假十天,然后滚去H县!” “H县?”孙狐狸拢了拢头发,问道:“你去那干吗呀?” 我自嘲的笑了笑:“我升官发财了!何老魔把我调去H县拓展业务,好歹去那我还算是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物啊!” “是因为妮妮吧?”她笑道:“你也算是报应不爽了,把妮妮气成那样,何总没把你碎尸万段就已经不错了!不过H县荒山野岭的,你要在那呆多久?” “我不知道!”我实话实说,“可能要呆一年半载,也可能呆三五年。或许哪天我不想在华为干了,我就回来了!” “那样啊,我可会想你的!”孙狐狸的脸上恢复了以往的微笑,从那里面我什么也看不出。她的语气里带着暧昧,但我根本不能确定她要表达什么意思。 “怎么了?”她看我盯着她发呆,凑过来问道。 我摇了摇头,“孙狐狸!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这有关系吗?”她说:“你觉得是真的,那就是真的!你觉得我说谎,那就是假的!何必纠结在这两个字上,开心就好,不是么?” 我摸不透这个女人,就在我以为我和她的关系已经转变的时候,她往我头上浇了一桶冷水。对于我来说,她的答案依旧是在寻我开心,我突然觉得我昨晚和她发生的一切,都可能是虚幻的梦境。 我看着她,想着我以后如果还有机会回来Y市,不知道该如何和她相处。 孙狐狸却露着七颗牙齿,笑得很是灿烂。 ...... 轮船正点靠岸,亲切的Y市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我的眼前。从船上下来,久违的脚踏实地的感觉让我的心情大好。出了闸口,远远地就看见老黑戴墨镜,正蹲在地上看报纸,他的身边,依旧是那部破烂的桑塔纳。 “黑子!快来接驾!”我朝他大喊。 老黑抬起头来,看到了我。手里夸张地把报纸一扔,然后弓着腰垂着手就到了我的跟前,我正想夸赞他几句,他突然就给了我一拳。我措手不及,被他偷袭成功。 “你丫还舍得回来啊!?”他说。 他这一拳下手够黑,我揉着被他痛打的胸口,好一会才捋顺了那股气。 068 消失的徐璐璐 我和老黑分开才两天而已,他的表现就像和我分隔了两年那么夸张。 他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懂的!” 我“哈哈”大笑,身旁的孙狐狸很配合老黑,她看着我们俩,啧啧说道:“你们还真是激情四射啊!” 老黑这才注意到我身边的女人,她摘下墨镜,很认真地打量了一番,问道:“这位美女,何方神圣?” 孙狐狸落落大方地伸出手去,“我叫孙悦,张灿的同事。我听他说过你,你叫黑子是吧?” “叫我老黑!”老黑用暧昧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握着孙狐狸的手会意地贱笑。他对我说道:“你不要再跟我说,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哦!” 我哧他,不屑于跟他解释什么。 孙狐狸倒是很感兴趣,她问:“张灿是不是时常要带着女孩子招摇过市啊?” 老黑的头摇得像似拨浪鼓,“胡说八道!我们张公子平日里日理万机,哪有机会招摇过市!” 他把“机”字咬得格外地重,聪慧的孙狐狸接口道:“爱姬的姬吧!?” “不是!”老黑说:“绝对是飞机的机!” 我看他们两个越扯越没边,赶紧打住:“别说了行不行?南海危机,国难当头啊,大哥大姐!赶紧上车走人吧,不然被菲律宾的导弹打中了,那就万幸了!” “好勒!”老黑拖着长音打开了车门,“二位客官这是要上哪去啊?” “先送她吧......”我指着孙狐狸,“你住哪?我们先送你回去!” 孙狐狸想要推辞,“不麻烦你们了,我住的地方离这不远,我自己打个的士就回去了,你们先走吧。” 都不用我挽留,老黑就是那种甘为美女卖命的主,听孙狐狸这么说他哪里肯依,拉拉扯扯的,我和孙狐狸就上了他的贼车。 一路上孙狐狸和老黑打成了一片,两人都非常健谈,从Y市的小摊小贩谈到了国际油价,再从美国硅谷说到了印度宝莱坞。她们说说笑笑,把我一个人晾在了一边。老黑故意把车开得很慢,四十几码的速度一路龟爬到了孙狐狸住的小区里。 孙狐狸邀请我们上楼坐坐,我倒是无所谓,老黑说他的时间不是太充裕,中午还要去一趟后山。我白了他一眼,早TM干嘛去了?十分钟的路程愣是让你开了一个钟头! 我们目送着孙狐狸进了防盗单元门,老黑忽然说:“张灿!这女人不简单!” “怎么说?”我问。 老黑摇了摇头,“看上去很平和,但实际上我感觉她的心机很深沉,一般人对付不了她。我劝你还是离她远一些比较好!” 我笑道:“她是有点让人捉摸不透,不过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吗?” “看我这双眼睛!”老黑回过头来,一本正经:“这双眼睛阅人无数,生旦净末丑,一般都是八九不离十的!” 我被他说得有点毛骨悚然,孙狐狸的确是耍过我几次,可是说到心机这么深奥的问题,我确实不是很清楚。 老黑拍了拍我的肩膀,他说:“你最好和她保持点距离,你太单纯很容易被人利用。这个孙悦,说实话,你对付不来的!不过话说回来,其实以前那个在我们家楼下等你的小丫头真的不错,挺适合你!” 说起何佳妮,我就只能自嘲地笑了,就在前天,我把她亲手送进了医院,现如今,物是人已非啊! 老黑点到即止,不再评价什么。我知道他的个性,一般人他绝对不会多说半句话,只有对关系好的朋友,才会有这种苦口婆心的态度。被他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我现在更看不懂孙狐狸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叫做人言可畏,孙悦那狐狸的形象在我的心里越发地清晰。 我们在附近草草地吃了点东西垫垫肚子,老黑他是真的有事,送我回去以后就绝尘离开。 我答应孙狐狸明天去人事部报到的,何老魔说我不用再进行培训了,何佳妮的课我也不用再上。一纸任命书一发,我就准备打背包从总部滚蛋。 算算时间,我从园区分部调到总部,前后两个来月。在这里,我认识了张浩,认识了何佳妮,认识了孙狐狸。我从来没有想到我会和这些人做朋友,我一直认为我和他们是天上地下的关系。但姑且算来,我已经和他们打成一片,这对我的自信心提升有很大帮助。 这次去H县,何老魔让我协调地方政府和我们公司的关系,我曾经对那些地方官很不感冒,耳濡目染地觉得这些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但老黑有这方面的经验,他告诉我说,“其实地方政府的关系比公司高层更容易搞好,你只要投其所好,满足他们适当的胃口,那就没有事情办不成!” 他给我吃定心丸,我毕竟是头一次干这样的行当,只能走走看看。我忽然想起来,徐璐璐好像就是H县的,打个电话去问候一声,说不定她还能给我一些提示。 我从床上坐起身来,在手机的电话簿里翻找到了她的名字,很久没有跟她联系了,忽然有些紧张。 电话在一阵沉寂之后响了起来,是很刺耳的忙音声。 我只好摁掉,看了看,号码没有错。再打过去,耳畔响起了“您拨打的是空号”的提示音。 我有些莫名其妙,徐璐璐就算换了电话号码,那她也应该通知我的。 我徒劳地又摁了一遍拨打键,希望是系统BUG或者有奇迹发生,可是我很失望,徐璐璐的手机号码真的已经置空了。 我的心里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赶紧穿上衣服下楼叫了出租出,让司机加快速度,去徐璐璐的住处。可我赶到的时候,眼前已经没有了曾经看到过的那片低矮的瓦房,那里已经彻底地变成了建筑工地,到处都是瓦砾和残垣断壁,徐璐璐住过的房子,现在已经被拆得不可辨认了。 我不甘心地在那堆废墟中寻找,明明知道找不到什么东西。那里除了碎砖,就剩下瓦片,一丝痕迹她都没有留下。 ...... 069 辞行 我在那片拆迁工地上转悠了整整一个下午,我向所有经过的人打听徐璐璐的去向。但这种大海捞针的做法显然是最不明智的,他们之中大多数人都只是路人,根本不了解这里的情况。 我心灰意冷,这两天,我已经失去了两个朋友。 我推掉了孙狐狸请我吃饭的约会,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太高兴。我倒不是因为找不到徐璐璐而没了心情,主要是因为我手头上还有一堆要处理的资料,我答应何佳妮的事情我得尽快做完。虽然何老魔说我不用等毕业了,但那份汇报材料我得加班加点赶出来,我不想做个有始无终的人。 我心里面始终有事堵着,哪里静得下心来,我翻着各种材料,看着各种百科,尝试着用文字来解释秘书的工作性质和内容。平常我根本就不是那种做笔记的三好学生,临到头来只好各种百度。 我边查边写,忙到凌晨一点的时候,老黑回来了。 他看着我那一桌子的废纸和一个只写了开头的报告资料,摇头说道:“你可以的!改行当作家了?” 我苦笑,用手撑着就快要裂开来的头。 老黑把我的东西推到一边,递给我一个易拉罐,我灌了一口,一股甜味冲向了鼻头,差点喷了出来。 “不是啤酒?”我拿着罐子看,居然改喝可乐了。 老黑吃吃地笑,“我看你真是走火入魔了,连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就往嘴里倒,我要是给你一瓶敌敌畏,你一准能一觉睡到下个世纪!” “我倒是想!”我说。 “你想得美!”老黑“呸”我:“你当你死了就免费住宿了?MD,两万一年起,还不包含增值税!我要是活着,倒是能给你供上,等我也走了,人家保证就能直接就把你抛海里了!” 我问:“什么两万一年?” “墓地使用费!”老黑说,“今天老爷子让我陪他去了趟后山!就在我们矿上的左近,不是有个园陵吗?” “园陵?”我放下罐子,问道:“老爷子去那干什么?” 老黑白了我一眼,“你个没良心的货!他这一辈子最疼的就是你,你这家伙倒是干净,两个月都没去看他一眼!我今天本来是要拉你一块去的,老人家不愿意,说最了解你,就是让你抽空去看他一眼,什么东西都别买,早点给他带个媳妇儿回去,他也就走得安心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才六十啊!”我有些难过,但事情没有这么严重吧! 老黑晃着二郎腿,“六十知天命啊,哥!老头子就是这么说的,他说他活不了多久了,我当时就差点给他跪下了。我说,老爷子,你千万别想不开啊!没了张灿那王八蛋,还有我小黑呢!” “我去NMD!”我知道他在调侃我,顺着话题,我问道:“还有一个多月了,老爷子六十大寿准备怎么搞?” 老黑接茬道:“他就我们两个亲人,我觉得怎么得也要隆重一点,六十也算一道坎,多花点钱那绝对是应该的!” “通知其他人了没?”我说。 “其他人?”老黑莫名其妙,旋即恍然大悟,他点点头,说道:“是得通知一下这帮瘪犊子!早早地出去享福了,老头子过寿,怎么得也得回来溜一圈。就是当初的联系方式现在恐怕都改掉了,我怕能联系上的没有几个!” “有一个算一个,能联系几个就联系几个!平常我们都各过各的,这种时候尽尽力,老头子会很开心的!”我叹了一口气,“不过,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过几天我就要去H县,不知道要呆多久才能回来,所以,这个事情得你亲自办了!” “我靠!”老黑指着我,“闹了半天,你又拍拍屁股准备闪人了?” 我报以歉意的微笑,我知道他不会拒绝我的。我每次有求于他的时候,他都会欣然接受,这反而会让我陷入一种很自责的苦恼中。也许我天生就是一个不顾家的人,出去了就海阔天空,属于那种亲情寡薄的混蛋。我一直想要赚更多的钱,源于我半大不小的时候,老爷子跟我说过一次,他想把我们共同的家再建得大一些,可以收更多像我和老黑这样的孩子。等他老了,也能在这里面开一家孤老院,一群老人和一群孩子呆在一起共享天伦。 这个想法一直左右着我,可我和老黑都不是那种能挣大钱的贵人,靠自己的双手去拼不知道要干到猴年马月。我们每个月的收入大多数都贴补在那家小小的孤儿院里,但杯水车薪,那些微薄的捐款远远不够实现老爷子的梦想。 我抬头看着天花板,再一次想起了何老魔许诺给我的六千万,我现在是多么地想答应他啊! 我喝完了手里的可乐,回头看见老黑穿着衣服倒在床上,早已沉沉睡去。我摇了摇头,回身继续和那些乱七八糟的材料死磕。 我把去公司报到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反正我去向已定,料何老魔暂时还不会拿我怎么样。于是我窝在家里整整弄了四天,终于把何佳妮交给我的东西弄完。我还学着写了一份感想,八千多字,死了我多少脑细胞我已经不屑去计算了。这种浩大的工程我第一次独立完成,那种成就感绝对是不言而喻的。我甚至把这些东西影印了两份,一份准备交给秘书部,一份留给自己,做一个纪念。 我顶着两只熊猫眼出现在公司十一楼的时候,张浩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我得意地向他展示着我的劳动成果,然后被他果断地鄙视了。 他说:“有一种人叫枪手,有一种职业叫操刀!我只花了两百块,等了一个晚上,就完成了你四天的工作量!” 我哈哈大笑,终于才想明白,我和他的生活本身就不在一个层次上,我和他说成就感,等于是在对牛弹琴了。我把他打发走,打算去找何佳妮,但我听人说,何佳妮已经请了一个月的假,和勒布去了欧洲! ...... 070 辞行2 这算是个什么消息? 我扪心自问。 她去了欧洲,和勒布一起!就像是有人拿着一把六磅锤,高高地举起,然后狠狠地在我的心窝上来了那么一下,把我当场打得口吐鲜血,眼冒金星。 我才离开五天而已,事情的转折就能如此地诡异? “这不关你的事!”王静平静地提醒我说。 我被她这么一说,顿时醒悟过来,这好像的确不关我的事。 可我心里就是不爽!很蛋疼的,隐隐的忧伤!我好像又再犯贱了,明明唾手可得的东西到头来飞了,这种感觉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何老魔也许还真没看错我,我的确是个有野心的人,只是我可能把这种野心隐藏到连我自己都甄别不出来的地步,否则我怎么会对何佳妮出走的事情如此地耿耿于怀? 王静走过来,站在我的面前,她看着我,说道:“你喜欢她?” 我下意识地摇头,嘴巴很绝情地否定,“不!” 王静说,“你看你失魂落魄的样子,如果不喜欢她,怎么会这么紧张!?” 我想为自己辩解,说到底,我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自己根本不清楚,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本能的反应。 我承认我失态了。 “他们什么时候走的?”我问。王静看了看表,“一个小时前,最早的班机,去了慕尼黑!” 我摊了摊手,拿出我辛苦了四天赶工出来的汇报材料来当挡箭牌,“王总!这是丫头交代我做的事情,本来我想做完了亲手交给她,看来是没这个机会了!太可惜了!” 王静接过了那叠东西,随手翻了翻,她低着头,轻轻地说道:“张灿,你不是一个会说谎的人!” 我努力地笑了笑,“其实真的没什么,王总你多想了!” 她抬起头来,正经地看着我,“在整个中为,除了我,没有别人能看懂你的心思!” 我愣在了那里,有些语塞,“王总...” 王静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爱情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但有时候人为了追求这种完美的东西,往往会错失掉很多沿途的风景,到头来两手空空,就像猴子掰玉米一样,最终一无所得。” 我点头,同意她的观点。但我坚持我的原则,尽管这会让我承受打击。 我想,人也许就是这么地贱,人家在乎你的时候你无所谓,现在人家走了,你才感觉到有一种孤独的失落感。我认为这就是人之常情,通俗一点来说,五个字概括——羡慕嫉妒恨!况且,我现在连我的玉米在哪里都不知道,掰一个扔一个这种荒唐事情又从何谈起? 我坚持我自己的想法,拒绝了王静对我的建议。她现在看我的眼神很迷茫,也许她现在也真的不知道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最后我们不欢而散,我顺便跟她辞行,告诉她我要去H县的事情。王静似乎知道一点内幕,何老魔从她身边挖掉了她未来的助理秘书,她不可能得不到消息。只是临走的时候,她对我说:“张灿,H县的业务不要操之过急,你在H县要处理好你和分部经理的关系,我会想办法尽快把你调回总部的!” 她果然还是心疼我的,我对她的好意只能用感恩戴德四个字来形容了。其实有她在,何老魔给我的压力会减轻很多。问题是,我一直认为王静和何老魔的关系非同一般,又同是公司高管,但这两人如此地貌合神离,实在让我毛骨悚然。 华为的浑水有多浑,在他们身上,我已经窥见了端倪。 到目前为止,我对H县的情况就像盲人一样,两眼抹黑。但听王静的意思是,公司还有其它的势力在H县插下了先手。何老魔让我去H县搞协调工作,一是发配反省,二是平衡关系。在他眼里,我是王静的人,但王静现在和他应该是属于同一派系,何老魔手里可用之人不多,而他可能还觉得我还有被拉拢的机会,把我弄到H县去,也算对我的一种考验。 到了那,到底站在哪一队才是首选,成了王静和何老魔共同关系的问题。 我问王静:“到底是谁?” 她指了指百叶窗,“隔壁!” “向副总?”我明知故问道。王静点点头,“H县的一把手,是向天的嫡系。他的亲生女儿,向圆。你要小心了,她非常难对付!” “比孙经理怎样?”我有些曾经沧海的感觉,在孙狐狸那我可是吃了不少暗亏了。 王静摇摇头:“孙悦对你顶多是开开玩笑而已,向圆,呵呵,她能把你直接整死在H县!不过论聪慧,她和孙悦确实不相上下,两人的关系不好,向圆在总部的时候经常会和她发生不愉快的事情。向天也算是借力打力,把他女儿直接调去H县,别看H县是个贫困县,但如果公司能在那里有所发展,前途是无量的!” 我点点头,这一趟,貌似是个比较棘手的活。 王静接着说道:“你这次被何总调过去协调关系,向天表现得很平淡,那是他认为你不是向圆的对手,所以无所谓。何总可不想你在那翻船,我们一致认为,像你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辈去才最能起到奇效,我相信你能做好!需要什么,直接打电话给我,除了调走向圆,其他的,只要能办到,总部将会全力支持!” 我自嘲地笑着,说道:“你们也不怕我去了H县被人玩死,然后砸了你们的金字招牌!倒还真是一厢情愿啊!” 王静也笑了,说:“凡事多往好的地方想想把,其实你蛮有女人缘的,你顺着向圆一点,说不定她能死心塌地地爱上你,回头向天不但丢掉了H县那块前沿阵地,而且还要赔了他的宝贝女儿呢!” “左右我都是没得选择了呗?”我摊了摊手,问道。 王静点了点头,她轻轻地说:“你好好地干吧!我抽空去看你!” “嗯!”我信心爆棚,甚至有些急不可耐,我期待着坐上去H县的火车,去和那传说中的向圆交手。我可能会一败涂地,但不去试试,我怎么会知道呢?(本卷结束) &lt;ahref=http://www.qidian.com&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lt;/a&gt; 071 住宿 我推掉了张浩为我举行欢送宴的邀请,把我的全部家当打包,背在了背上。一张三百多的火车票,把我送进了H县所在的B市。我在红色铁皮车厢里晃荡了两天,然后转了两次公共汽车,在第三天夜幕降临的时候,我没有办法再前进了,因为城乡公交车晚上并不营业。其实我本来可以在B市住一晚,然后第二天再坐汽车到H县来。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我不想到H县分部的第一天就以迟到来开场。 我只好再花了六十块钱,坐上了一块钱一公里的三轮车。 我不知道我到底走了多远,天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摩托车的马达声“突突突”地响着,在一座山连着一座山的山沟里转着各种回头弯和直角弯。我被颠得头昏脑胀,索性闭起眼睛,不去看路边各种嶙峋的怪石,那些石头在夜色里投影多变,白天看可能会不由自主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但晚上看,就总觉得是很诡异的造型,让我的心里不是很舒服。 我从来不知道,在如此发达的JS和SD交接的地方,还会有这样的穷山恶水。 我把摩托车当成了按摩摇篮,好在这条路的路况还不错,我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过去。只不过也不知道又颠簸了多久,四十公里的路程感觉走了快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 我打了个哈欠,抹了一把脸,大声问道:“师傅,还有多远才能到H县?” 摩托车师傅很认真地说:“不远了,再有半个小时就能到。” 我点点头,打了一支烟给他,他凑着火点着了,只抽了一口,火星混着烟灰被山风一吹,顿时就全飞在了我的头上和脸上。 他告诉我说:“这条路本来是没有的,是H县新来的县长去年刚修好的,为了给H县招商引资创造条件。要是搁两年前,四十公里能跑整整一天。一般的三轮出租车都不愿意来。” 我有些不解地问道:“既然路况这么好,为什么六十公里跑了四个小时还没有到呢?” 师傅摆了摆手,他说:“我们都习惯了以前的山路来算路程,那些山路比较近。这条新修的水泥路,因为施工的难度很大,所以一直都尽量沿着山谷走,在这种山区里转来转去,怎么说也得多绕二十多公里。再说天太黑,看不清路面,加上三轮车又跑不快,四个小时能到,已经很不错了。” 我掰着手指算了算,八十公里的距离,这摩托车师傅刨去油钱和磨损,他得倒贴啊!老区人民风格果然高尚,这种赔本买卖还如此地上心。 我竖着大拇指夸赞他,师傅笑着说:“哪里啊!其实我也是H县的人。我从B市回H县,一般都带上客人,这样的话油钱就能省下来了!” 我恍然大悟,不过话说回来,这笔账再怎么算,六十块钱跑八十公里都是一笔怎么算怎么划不来的买卖。 我把手里的烟头扔掉,师傅说前面不远的地方是他住的地方,我睁大了眼睛,远远地只能看到一些轮廓,一点灯火都没有。我不确定那是个村庄或是个小镇,于是问道:“师傅,你家离县城还有多远?” “五公里!”他说,“你放心,我保证把你送去县城,然后我再掉头回家!” “不是那个意思!”我忙解释道,“我是想说,你家附近有没有可以住的地方,那样你就不用多跑这十公里了!” “咋没有?”师傅听我说完很开心,“我家就可以住!就是条件稍微差点,不知道你住得惯不惯。” 我笑道:“没事,有张床就行!我属猪的,到哪都能睡得香。”师傅笑呵呵地点头,说:“那就好!” 说话间,摩托车转了个弯,下了水泥路面,拐上了一条土路。 我们在一处村落里转了几圈,就在我连路都快记不清的时候,摩托车停在了一座砖瓦房前。 “到了!” 师傅从车上下来,拍着屋门,“老婆子,快开门!” 我好整以暇地下了车,背着我的背包打量这个陌生的地方。这是一座独门独户的建筑,青色的砖墙看上去比较新,房脚下糊了水泥做了防水,去到门前还有几级台阶。门的两边左右各有一扇玻璃窗户,反射着摩托车头灯的光芒。我透过那些窗玻璃,看到屋里的陈设还是比较齐全的,桌椅板凳,一应电器应有尽有。这户人家比起远处黑暗里的一些旧屋的主人来,生活条件应该还算不错。 “小伙子!来...”师傅喊我,我回头,看到门已经开了。屋里亮着灯,拉着女主人的影子。两夫妻都是上了年纪的中年人,所以我一点都不拘束,嘴巴也比较甜,我叫他们“大叔大妈”,他们很开心,不停地夸我会说话。 大妈要给我下面条当夜宵,我拒绝了,一是没有吃宵夜的习惯,二也是实在有点困,想早点睡觉。师傅带我到了一间屋前,跟我说:“你就睡这吧,这是我儿子住的。” “好的!” 我推门看了看房内的布置,简单干净,非常整洁。我满意地点点头,拿出了两张一百的大钞递给了他。他笑呵呵地还给我一张,说道:“用不了这么多!” “师傅你先收着,这两百算是车钱和房钱的押金。明天一早我可能还要用你的车,等到了县城你再给我结吧。”我把钱塞进了他的手里,他笑了笑,说道:“你这小伙子真是实诚!” 我把包放在了床上,收拾着自己的衣物。师傅跟了进来,说道:“那个,小伙子。我们这里条件稍微差一点,这空挡没有热水洗澡了。”我不介意地摆了摆手,“没事,有井就行,我冲个凉就睡。” 他有些难为情,说道:“井倒是有,平常在井边洗洗澡也没什么,但今天可能不太方便。” ...... &amp;amp;lt;ahref=http://www.qidian.com&amp;am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mp;amp;lt;/a&amp;amp;gt; 072 县政府 “怎么了?”我抬头问道,心说我一个大男人洗个澡而已,有什么不方便的。 师傅指了指我的隔壁,“是这样,家里来了客人,我的侄女。我家的井,又刚好对着那房子的窗户......“ “哦——!”我了然地点了点头,别的倒是无所谓,冲个凉本来就图个爽快,这会要我偷偷摸摸地,说实话心里还是有点不太乐意,半夜三更的,哪家的姑娘不在床上睡觉,会趴在窗边看一个陌生男人冲水洗澡的? 不过毕竟是寄人篱下,我也就顺其自然了。山里的人比较淳朴,思想还很保守,这种男女之间的尴尬事情能避免还是避免掉吧。 我像个贼一样,穿着裤衩和背心,拎着水桶小心翼翼地在井里舀水,然后蹑手蹑脚地躲在屋角洗完了我在H县的第一个凉水澡。十月份的山里已经非常冷,但我管不了三七二十一,胡乱地抹干净身上的水滴套上新换的裤衩回房倒头就睡。 三四个小时的睡眠对于我来说已经足够,早上天一亮,我就已经收拾好了自己和行李,起床出门。 没想到隔壁的姑娘比我更早,我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那里只有一扇洞开的房门和里面空荡荡的木床。屋子里透着阳光,我踩着斑驳的光点路过,从屋里忽然刮出一股香风,扑鼻而来。 这种闺房的香味让我很是意外,似乎在哪里闻到过,但我又抓不住重点。 我摇了摇头,看来在脂粉堆里泡久了,就是那么容易胡思乱想。大妈已经准备好了早饭,我胡乱地喝了一碗粥,看看时间不早了,就想早点上路。师傅骑着他的摩托车,把我一路送到了县政府。走的时候,还找回了我一百块钱。 我的手里捏着那张红色的钞票,看着他有些佝偻的身体爬上了摩托车,然后渐渐地远离了我的视线。对着这样的一个好人,我心里有一种感恩戴德的冲动,但讽刺的是,我却连他的姓氏都不知道。 我感触颇多,站在县政府的大门口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嘿,你是干什么的?” 门口站着两个保安,他们可能一直在盯着我看。我转过头去,他们中的一个迎了上来,又问了一遍:“你是干什么的?” “哦!”我翻着上衣口袋,那里面有公司的介绍信。我本来以为这东西早已经过时了,现在谁还用这玩意儿啊?传真件多方便是不是?但老东西还是有些用处的,这一张薄薄的纸至少不会让我在县政府的大门口就吃上一碗闭门羹。 保安们看完了我的介绍信,对我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们把我请进了门口的保安室,刚才问我的那一个说道:“这会县政府还没上班,你们公司的办事处也还没开门,要不,张助理你先在这里坐一会?” 我抬手看了看表,七点十五分。 我随口问道:“怎么我们公司的办事处会在你们县政府里?” 他笑着回答说:“这个,县政府的招待所是在这个院子里,所以你们公司的办事处也在这里。” 我以为堂堂的中为公司会在H县找个酒店什么的,包下一层来,毕竟是个分部,怎么说也不能太寒酸。我是真没想到,他们会是住在县政府的招待所里。 我抬头看了一眼甬道尽头的县政府办公大楼,那座建筑只有两层,而且显然有些年头了,上面爬满了植物,深秋的时候,都已经枯黄。和我小时候上的小学教学楼一样,连接一二楼的楼梯居然还是外置式。办公楼的屋顶是平的,上面有一根不长的旗杆,飘着一面陈旧的国旗。 相当的朴实无华! H县的县城我一直都没留意过到底是一副怎样的模样,但就我路过的地方来说,虽然说不上繁华,但高于五层的楼房还是有很多的。不至于一个县的县政府会是这样的一副模样吧!? 我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那个保安,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座办公楼,说道:“年底准备翻新的,县长说等明年的救济款发下来,就先把这座楼拆掉重建。” “你们县一年有多少救济款?”我问道。他有些支吾,“说不好,听说有三五个亿,但是具体的,我真不知道。” 我看他似乎知道点东西,但不想告诉我,我也只是随便问问,并不想刨根问底。其实扶贫款这种东西到底用来干什么,怎么用,根本不关我一毛钱的事情。我只是想,既然华为要在H县拓展业务,那也得看看H县到底有多少实力。有多大称,称多大东西。他们的钱用在什么方面上,我们就能在什么方面上入手,仅此而已。 但很显然,诚如县政府看门的保安,他们也是懂得保密条令的。 这给我一个很不好的信号,我现在很希望在这座老楼的背后,不会隐藏着硕大的鼠洞什么的。那样的话,我和他们之间的交流,也许会存在一些不稳定的障碍。 我若有所思的时候,身边的保安忽然告诉我:“你们公司办事处的人来了!” 我回头看向大门,只见一个陌生的男人提着一只菜篮子正跨步而入。我得到了保安肯定的眼神,站起身来,走上去。 “你好!”我伸出手去,“我是总部来的张助理!” “张助理?”那男人看了我一眼,然后呶呶嘴,“去那登个记!” 我莫名其妙,我是总部的经理助理,在分部也算是能说得上话的人物了,但他让我去县政府保安那登记,这算是怎么回事? 我站在那,看着他。 那男人放下菜篮子,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让你去你就去,助理了不起吗?助理就不要登记吗?这里是县政府,注意你的态度!我们公司要和人家合作,就要服从人家的登记管理制度!” 我被他一顿抢白,脑袋顿时就懵了,乍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我老老实实地去找保安登记,等我填完了名字我抬头看到保安朝我笑,我突然想起来,这尼玛算是向圆那女人给我的下马威么? ...... &amp;amp;lt;ahref=http://www.qidian.com&amp;am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mp;amp;lt;/a&amp;amp;gt; 073 古怪的伙夫 我扔下笔,回头问道:“请问你哪位?” 那男人回答我说:“该知道你总会知道,我哪位不重要。你要不要跟我走?” 他不等我回答,提着菜篮子就往里走。我插不上话,只好跟着他。 两个保安跟我道了声别,我看到他们还在那幸灾乐祸地笑。 我们顺着甬道,在办公楼前转了一个直角弯绕了过去。这后面还有一片天地,远远地可以看见招待所的招牌。 “向经理也住这里?”我问道。 那男人头也没回,说道:“她住宾馆,这里是我们的办事处!” 我抬头看见一张横幅,上面写着“热烈欢迎Y市对口援建单位入驻我县”。我停下了脚步,琢磨着这横幅是不是在欢迎我们公司住进县政府的时候挂上去的。我在总部的时候,何老魔亲口对我说过,我们中为公司在H县正在拓展业务,但从来没跟我说还有对口援建这种项目的存在。要真是那样,中为还是下了许多血本的。 “张助理!”那男人见我没跟上,有些不耐烦地说:“我不能把时间浪费在你的身上,你能不能配合一点?” 我白了他一眼,“已经到了,你要忙就先去忙吧!” 我话音刚落,他便头也不回地走掉了。我从来没见过脾气如此怪异的人,但我不知道对方的底细,不好发火。 大清早的,招待所里一个鬼影都没有,我站在门外,看见门口挂了一块名匾——“中为公司驻Y县办事处”。来的时候王静和何老魔也没有告诉我华为在H县的规模到底有多大,我总觉得这架势是不是有点小作坊的样子了?我一个人坐在招待所不大的大厅里,百无聊赖地用手机上网看新闻,等了好一会,才见到一个打扫卫生的大婶。 我叫住她,问道:“大婶,这里几点上班?” “上班?”那大婶很好奇地打量我,她说:“你是来办事的吗?九点以后来把,还要看情况,这里经常没有人的!” 我莫名其妙,难道还真是天高皇帝远,小散远单位的人就是这样对待他十几万年薪的? 我拨着王静的电话,问问到底公司要这帮人不远千里跑来H县是干什么来了。 “你到了?”王静在电话那头问到,她那边有些杂音,听得出来她应该挺忙的。 “嗯,我到了!”我回答。然后把这里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王静听完很平静,她告诉我说:“你以为何总派你去干什么呢?我们公司在H县的援建项目其实去年就已经动工了,就在县政府旁边。我们投入了六千多万,工程进展地也很顺利,我们本来可以趁热打铁和当地政府谈一谈业务的拓展,但是今年从SX去了一个大公司,似乎要跟我们争H县的一揽子业务。” 我听得一头雾水,“有竞争对手还能这么散漫?” 王静在电话那头无奈地笑着说:“向圆和那边管招商的李县长关系不是很好,我们在H县蛮不受待见的。不过好在我们放缓了工程进度,让他们也不得不投鼠忌器,否则我们可能早就被扫地出门了。你这次去,就是要尽可能地和他们搞好关系,争取在我们工程竣工之前拿下H县的业务来。” 我哪里想到事情会有这么复杂,向圆她一个堂堂的分部经理,摆下的烂摊子,却让我一个助理来收拾?我有些焦头烂额。 “张灿!”王静说:“我这里还有一些事要忙,等闲下来我再给你打电话!” 我只好点头,她那边挂掉了电话。 我叹了一口气,这是什么破差事! 我听见了脚步声,转头看到走廊里,刚才那男人端着一个搪瓷碗朝我走来,他问我:“早饭吃了没?” “没!”我心说你还会请我吃早饭?他把碗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呶呶嘴:“喏!吃吧!” 然后掉头走掉了。 我对他的语气厌恶到了无以复加,但我对他给我端的那碗面却很感兴趣。搪瓷碗很深,里面的面汤清澈,飘着一朵一朵的油花。粉白透亮的宽面卧在汤里,混着切得非常细的肉丝,切碎了的生姜和葱花均匀地铺洒在面上,翠绿嫩黄,让我胃口大开。 我本来吃过了早饭,但一碗稀粥顶多是垫了垫肚子,这碗肉丝面倒是勾起了我的食欲,我拿起筷子尝了尝,味道也非常鲜美。我食指大动,夹了一筷子面就开心地嗦了起来。吃了几口,才发现原来面里还窝着一个水煮蛋,这还真是意外啊! 我开始感觉到那个男人也许真不是印象里那么让人讨厌了,至少他给我做的这碗面条是用了心思的。 我一根面条也没有剩下,碗里的汤也喝了个一干二净。 我心满意足地抹着嘴角,擦着手。第一次不用亲自动手,就能吃到如此美味的面条,顿时让我的心情大好。我端着碗,顺着走廊进到了内里,原来这里通着餐厅和厨房。那那人正坐在矮凳上拣菜,见我进来,眼皮都没抬一起。 我放下碗,呵呵地笑着,说道:“面条很好吃!谢谢!” “好吃吗?”他抬起头来,呶呶嘴,面无表情:“吃完了,那就快去把碗洗了吧!” 我没有拒绝,厨房里的事情我不排斥,而且吃饭洗碗,天经地义。 我在水龙头前刷着碗,顺便也把灶台清理了一遍。那男人对我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了,他的语气明显改善了许多:“张助理,看来你还是挺上道的!” 我不置可否,我对他现在充满了好奇,既然是中为公司的人,怎么还要亲自下厨给自己做饭?外派的业务人员,最少都是八九千的月薪,什么样的做饭阿姨请不到?我张了张嘴,刚想问他,忽然听见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我侧目望去,只见餐厅门口飘进来一抹鹅黄,一个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的女人出现在了眼前。我无意打量她,但她身上散发着的气质让我不得不想起一个人,我都不用仔细地看她长相,就知道这女人就是传说中的那位,王静提醒我要注意的对手——向天的女儿,向圆。 ...... &lt;ahref=http://www.qidian.com&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lt;/a&gt; 074 挑战 和王静描述地完全不一样,向圆看上去绝对不像是一个令孙狐狸都感到头疼的棘手女人。她蹦蹦跳跳地坐在餐桌前,细声细气地说:“宋叔,麻烦你了!” 我收拾着碗筷,听见那男人说道:“照旧吗?” 向圆点头,笑着回答到:“嗯!我要一个荷包蛋,煎老一点。” “喂!煮碗面,放个荷包蛋!” 那叫宋叔的男人喊道。我愣了一会,左右看看,餐厅里除了我们三个,好像没有别人。我抬头看向他,问道:“宋叔?是在叫我吗?” “废话!”宋叔斩钉截铁,“左边锅里有高汤,面条在你右手边的橱柜里。向经理不吃葱姜,味精也不要放!” “什么都不放,那我煮碗阳春捞面得了!”我没好气地说道。 “咦!”向圆终于注意到了我,她接口问道:“你...你是谁?” “我是...”我刚想表明身份,宋叔打断了我,他说道:“他是张助理。” 向圆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宋叔,你越来越古怪了,做饭也请了个助理呀......” 我把锅架在了灶台上,点火,上油,煎蛋。宋叔在那顾左右而言他,“向经理,今天有个约会,下午六点半在林源大酒店。” 向圆点点头,眼睛看着我,嘴里问宋叔:“他们负责人来了吗?” 宋叔答道:“来了,昨天下午到的,一行七人,里面三个业务经理,一个副董事长,看上去是志在必得的样子。” “哪有那么容易!”向圆的语气变了,有些恼怒的味道:“我们中为在H县已经一年多了,要我们让出手里的项目,我看他要怎么说服我!” “各种手段!”宋叔面无表情。 ...... 我竖着耳朵听他们的谈话,但显然徒劳无功。他们两人就像地下工作者接头一样神秘,后面说的那些内容听得我一头雾水。两人絮絮叨叨又聊了一些别的事情,我煮着面,半天突然发现没有人说话。抬起头来,发现向圆和宋叔正看着我。 “看着我干什么?”我问。 “面呢!?” 我端起锅,把一碗亮汤面倒进了碗里,然后端过去,递到了向圆的面前,“十元,谢谢!” 向圆打量着我,打趣道:“我真没想到宋叔会请你这么一个衣冠楚楚的帅哥来为我煮面条,十元,值了!” 她伸手去包里,掏出了一张绿色的钞票,“不用找了!” 我理所应当地接过了那张五十面额的钞票,对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看。 “你怕是假钞吗?我刚从ATM机上取的!” 我收回那张钱币,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四十元还给她:“ATM机就不能出假钞了吗?我亲爱的向经理!” “你这人......”向圆捏着我给她的钱,转头问宋叔:“你请的这人真地挺特别的呀.......” 宋叔呵呵地笑:“他可不是我请的,我可没那么大权力!” 我不想再卖关子,直截了当地告诉她:“我是总部来的张助理,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张灿!” “张助理?”向圆站起身来,皱着眉头,再一次地打量我,她似乎想到了一些什么,脸上的表情变了几次,最后微笑着,问道:“噢!你就是王静的司机,那个和何佳妮打得火热的张灿?” 我点头,她知道我,这一点都不奇怪。向天对自己的女儿肯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到H县来,他多少会和向圆交代清楚。我不确定现在是怎么看我的,但我敢肯定,她的表情是在嘲讽我。从她眼里流露出来的,那分明就是一种看动物的眼神。 我暗自叹了一口气,我身上现在怕是早就被盖了一个“吃软饭”的印章,只要我呆在华为一天,这枚印章就不会消失。 “你......”向圆用手点着我,好一会,才继续说道:“希望你会有用......” 我憋了一肚子气,这叫人话吗? 我抬了抬眉毛:“彼此彼此!” 她“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餐厅。我喊道:“不吃面了吗?” “你煮的面,我嫌太干净了!”她在走廊里边走边说:“穿戴整齐一点,下午六点半你和我一起去!” “奉陪!”我大声回答,不吃拉倒! 宋叔看了我一眼,忽然说道:“资料在我办公室里,一会拿给你,你好好地看看。” “什么资料?” 宋叔不置可否,走到餐桌旁,端起面来吃了一口,然后放下碗,说道:“面条味道不错!” ...... 整整一个上午,我都呆在宋叔的办公室里。他给了我一叠资料,一百多页纸的分量。这上面是中为公司在H县的项目进展情况,已经未来可能与当地政府合作的一些意向计划,这算是公司的绝密资料。什么人能拿到这样的东西,什么人有权利将这些资料交给我?我以为除了向圆之外,H县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人。 所以,我现在对宋叔的兴趣比这些绝密文件要高得多! 我看着他,他戴着衣服眼镜,正坐在对面的老板椅上缝自己的裤子,很认真的样子。 “宋叔...”我张嘴叫道。他抬起头来,问:“怎么了?” 我想直截了当地问他,但想了想,还是觉得太过突兀了。于是我摇了摇头,转移了话题:“我们的对手是哪里?有他们的资料吗?” 宋叔摇头,“没有!他们和我们一向不交集,也就是最近杀出来的。目前只知道这家公司叫兴能,是SX的一家很有名的商贸公司,实力非常强大。他们并不是一开始就和我们竞争,可以说,在H县我们比他们来得早,但他们比我们更熟悉H县的业务。我们失了先手,等发现有他们存在的时候,H县的当地政府已经倾向他们了。” 我点点头,看来这个叫兴能的公司做足了功课,才会让华为陷入如此被动的地步。他们用了尽半年的时间,来调查H县的项目,然后再用半年时间,来搞定政府和我们,不急不躁,稳坐钓鱼台。光是这种气势,我们就已经低人一等了。 很棘手的样子! 我搓着双手,忽然觉得内心有一些冲动,但不是那种焦躁不安,而是久违了的一种挑战感觉。 我突然发现我很喜欢H县,各种让我不明了的人和事物,我很享受这样的刺激! &lt;ahref=http://www.qidian.com&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lt;/a&gt; 075 约会 网上曾有过一些段子,来形容偏远落后山区的基本现状。诸如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之类的。如果按照这样的标准,那么H县显然已经脱贫了。 但向圆告诉我说,国家扶贫基金每年要向H县援助三亿五千万资金,说明这里仍旧还是国家级贫困县。 我们坐在一辆普通的吉利车上,兜出了县政府大院,在已经人群稀落的大街上不疾不徐地向前开行。司机是当地的雇工,说着一口苏北话。 我辨认了半天,总算听懂了他在和我们说些什么。 “老板,你们盖的那栋楼好漂亮。” 向圆笑了笑,没有说话。司机讪笑着,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我。我在后视镜里看着他朴实的脸庞,突然想起了那位用三轮车载我来的师傅。 “李师傅,你家在H县城?”我找着话题,缓解他的尴尬。 他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家在东边的东回镇。老板,你从B市来的时候应该可以看到的,我们镇上种了很多苹果树和柿子树,满山遍野都是,很容易看到的。” 我了然地点了点头,但我来的时候是午夜时分,就算那些树种在马路边,我也是看不见的。 “种了那么多果树,你们镇的经济状况应该不错吧?”我问道。向圆在旁边笑了,我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李师傅叹了一口气,说道:“果树越种越亏欠啊!老板,我们这地方到处都是这样的果山,这些烂东西卖不上价钱,运出去也是亏,在B市市场上,两毛一斤的苹果,两毛五一斤的柿子,我家每年产量几万斤,一年能换到的钱最多也就几千块钱,还不够娃娃上学。” 我只好陪着笑了笑,又问道:“那你们镇的人平常靠什么赚钱?” 李师傅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向圆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我们,“你们两个有完没完?马上要到了,收拾好心情吧!我们是去赴约,不是去奔丧的,聊点开心的行不行?” 我知道她在H县呆得如坐针毡,巴不得早一点回Y市总部。这种烂摊子谁也不想接着干,向天赌了一把,把自己的女儿扔进这种烂泥潭里准备和暮气沉沉的H县一同腐烂。这种状况下,向圆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对手貌似十分强大,给她的压力着实不小。 大山里的H县夜幕降临快地超乎我的想象,六点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为了省电,街面上的路灯都没有打开。我跟着向圆下了车,环视四周,除了我们,似乎在这种时候已经看不到其他的车辆和行人,不远处的林源大酒店也是一派门可罗雀的清凉景象,从大堂透出来的灯光,第一次让我感觉到空气中有了一种寒冷的味道。 向圆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冷冷清清的场面,不在意地踏上了酒店大门的阶梯。 没有门童,没有招待,甚至连前台都是空荡荡的。 向圆的脸色显然不是太好,既然是三方约谈,为什么连个联络的人都没有。我们在二楼的拐角处碰到了端菜的服务生,他告诉我们说,人已经到齐了,就等我们开席。 我看了看表,六点十分,离约定的时间还有足足的二十分钟。 这是赤裸裸地陷害,有人故意通知我们晚点到场! 向圆怒火中烧,几乎是冲进了包厢,我拉都没有拉住。 门里一片祥和的氛围,被我和向圆彻底打破。 “各位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向圆的声音很大,甚至有些震耳欲聋。在关键时刻,她倒是保持了冷静,只是面色不善。我宁愿相信她是压制住了内火,而不是爆发前的宁静。我站在她的身旁不敢妄动,就怕她接下来会扑上去操酒瓶子砸人。 一桌的人看向了我们,马上就有人哈哈大笑地起来应场。 “向经理,啊,你来了......我们正等你们呢,来来来,里面坐!” 说话的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清瘦的脸庞上,堆着一丝相当假的笑容,我感觉到向圆似乎很讨厌这个人,于是我横过一脚,挡在他和向圆的中间,同样堆着笑脸说道:“李副县长吧,你好!我是Y市中为总部的张助理,第一次见面,还请你多多关照才是!” “哪里哪里......”被我突兀地挡住他伸向向圆的手,李副县长的脸上僵了一僵,但马上又恢复了笑容,他说:“哎呀,张助理啊!欢迎来到我们H县,以后我们县的很多事情,还要你们中为公司鼎力帮助才是啊!” “一定,一定!”我打着哈哈,眼睛的余光打量着其他人。 我看过他们的资料,这个是李副县长没有错,他是H县招商引资的主要负责人,就算隔得老远,我都能嗅到他身上那种欺贫爱富的铜钱味道,臭不可闻。他旁边的是县委办公室孙主任,他跟在李副县长的身后,站得倒是一丝不苟。还有三人我却没有印象,他们坐在里面,没有起身,不用多想我都知道,这就是我们的对头——兴能公司的人。 我和向圆被孙主任安排在他们三人的旁边,我错开一个座位,和他们保持距离。向圆一直都没有说话,上了餐桌之后就直奔主题。 “李县长,既然大家都到齐了,我们就谈谈合作的事情吧......” 李副县长并不接茬,只是微笑,孙主任在一旁打着哈哈,说道:“向经理,向经理!今天县政府请客,虽然也是为了合作的事情,但是无论有多大的大事,也总大不过肚子对不对?那!今天你们来晚了,按规矩,应该先自罚三杯才是啊!” “孙主任......”向圆碰了个软钉子,有些嗔怒。我在桌子下拉了拉她的手,要是现在翻脸,我们就彻底没有希望了。 向圆也明白这个道理,否则她根本不会来赴这个约会。我示意她端起酒杯,八钱左右的小杯子,就算连干三杯,那也绝对屁事没有。但她有些迟疑,端起酒杯闻了闻,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lt;ahref=http://www.qidian.com&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lt;/a&gt; 076 酒桌 我不知道她下了多大的决心,对于不喝酒的女人来说,我可能低估了三杯白酒的分量。 自古爱酒之人有两种——文流和兵痞。 但到了我朝,如果得再加一种,那必须得是政客。酒桌文化源远流长,谈得拢,上酒桌。感情浅,舔一舔,感情深了,一口扪,感情铁,喝出血。到了当代,更是把这些东西发扬光大到了近乎病态的地步。 要想谈成一笔生意,酒场醉上三五回那是常有的事情。老黑为了开矿的事情,横着进医院的次数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以至于后来去看胃病的时候,连实习护士都能喊出他的名字来。 向圆蹙着眉头,很为难的样子。 我朝她投去询问的目光,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小声地说:“我对酒精过敏!” “向经理!”孙主任不依不饶,他站起身来,手里端着酒杯说道:“怎么能让你一个人独酌呢?如果不嫌弃的话,不如我陪你喝三杯!” 他根本不给向圆机会,一仰头,三杯酒就下了肚。向圆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接受挑战。只是她喝得非常小心,浅尝即止,一杯酒分了几次喝完。三杯酒喝完,她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了,脸色绯红,眉头紧皱。 “好酒量!”孙主任呵呵地笑着,拿着酒瓶给向圆斟酒。 “吃点菜,来来来!”李副县长很适时机地夹了一些荤蔬到了向圆的碗里,把她伸去挡酒的手给挡了回来。 孙主任倒完了酒,脸上堆着笑,“向经理!像你这么漂亮的姑娘,年纪轻轻已经能担当有为,那是真的十分难得。我和李县长都觉得和你相见恨晚,恨不得晚生十几年......这样吧,这杯酒我敬你,感谢你们中为公司的对口援建,让我们H县有了一次发展良机,可是不容错过哟!” 他总是喜欢先发制人,这杯酒一饮而下,空着的酒杯口朝向圆,让人有一种不得不从的压迫感。向圆很想拒绝,但她还是喝了。 桌上响起了一片掌声,所有人都在赞叹她的酒量,那种虚伪的笑容让我觉得恶心。 孙主任只是开了一个头,接下来李副县长又要敬酒,连对手兴能公司的几个业务经理也不甘落后,纷纷起身朝向圆举杯。 我冷眼旁观着,我倒要看看这帮鳖孙想干些什么! 酒过三巡,向圆已经摇摇欲坠。她用嗔怪和幽怨的眼光看着我,是在责怪我没有为她挡酒吗? 我扪心自问,如果是王静或者何佳妮甚至孙狐狸被人这样灌酒,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跳出来,但是因为向天的关系,我对向圆有些先入为主,对她的印象并不十分太好,这种河蚌相争的事情,我必须等到最后出手! 被他们冷落了将近半个钟头,终于有人注意到了角落里带着眼镜的我。 这是临出门的时候,老宋给我出的主意。他说我个头大,如果大大咧咧地,很容易引起注意,成为众矢之的。低调一些,也许能降低他们的警惕。这一次赴约,我们本就不打算能解决掉和兴能公司的投资问题,县政府摆明是为了给这些SX来的远客接风,拉着我们探探底而已。既然不是实质性的业务接触,就让酒桌上的事情酒桌上解决把。 孙主任仍旧是一副笑容,他满面红光地挨着我坐了下来,“哎呀,小张呀,我们怠慢了!你远道而来,给我们H县带来新的契机,怎么说我这个办公室主任得好好地敬你一杯!” 我笑了笑,抚了抚鼻梁上那副金边平光眼镜,尽量让自己显得人畜无害:“孙主任啊!我真的不会喝酒!” “诶!”孙主任面色严肃,“男人怎么能不喝酒?来来来,我们连干三杯,我先干为敬!” “哗哗哗”,三杯下肚。孙主任打着酒嗝看着我。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心地问道:“就三杯,喝完我就不喝了,行不行?” “先喝!”孙主任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我,“喝完再说!大丈夫只有倒下去的男子汉,哪有临阵脱逃的败兵?” 我看了一眼向圆,她的眼神已经散乱,但是仍旧用鄙夷的目光注视着我。我心里一阵冷笑,丫头大概以为我也酒精过敏吧! 我对她说:“向经理,一会我要是喝醉了,还要麻烦你把我拖回去才行啊!” 向圆“哧”了我一声,把头偏过一边,没有理我。李副县长凑了过来,他说:“这个你们就不用担心了,今天无论如何,你们要喝尽兴,否则我没法跟县里交代啊!县政府今天在林源开了几个房间,一会你们也不用赶路回去了,就在这休息吧!” 我不置可否,侧眼看向圆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这里毕竟不是Y市,我们这种飘萍,在哪里不是睡? “李县长既然有了安排,我们怎么好拒绝......”我打着哈哈,感谢他对我们的“照顾”,抬手仰头,一杯酒灌进了胃里。 孙主任见我应战,很有一副领导的派头,他拍着我的肩膀,大夸我年轻有为。 我笑着,端着酒瓶,围着桌子转了一圈,给所有的空杯子都斟满了白酒,然后站在他们当中,高举着手里的酒杯。 “承蒙各位看得起我们中为公司!感谢H县县委县政府对我们的关照!我谨代表中为公司H县分部所有同僚,敬大家一杯!” 我不等他们,独自喝下手里的酒,然后再满一杯。 “无论如何,相逢就是缘分,酒桌不谈业务,只谈风月!对面的朋友,这一杯敬你们!” 我把口酒杯朝向性能公司的业务经理们,挑衅地看着他们,我看哪个鳖孙敢站起来跟我互动! 我等了一小会,对面似乎没有什么反应。我看他们年纪和我差不多,顶多比我大个三两岁,怎么这么能沉得住气?那好!我再继续。 “服务员!”我打了个响指,把门口的招待叫了进来,“有没有三两的杯子!?” 孙主任显然被我吓了一跳,连李副县长都有些把持不住,脸色变了几下。我朝向圆丢去一个“看我的”眼神,她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有点茫然。 ...... &amp;amp;lt;ahref=http://www.qidian.com&amp;am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mp;amp;lt;/a&amp;amp;gt; 077 斗酒 服务员用了一分钟时间拿杯子,我用了一秒钟把杯子倒满。 那是一只最普通的口杯,上面还有某种白酒的商标。杯口隐隐有一丝裂纹,告诉我它的历史已经有些悠久,但我不在乎这些。古老的茶壶据说不需要加入茶叶,也能泡出沉香的茶水。我相信酒杯也有这个功效,只要你信,它一定能和你惺惺相惜。 可我现在不需要用白水来作弊,我要货真价实地击败眼前这些令我不是很舒服的人。 我把玩着满酒的口杯,深深地感受酒精的气息。 “我一杯,你们一杯!”我朝对面的三人淡然地说道。 孙主任张大了嘴,睁着双眼重新审视着我。向圆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我,而李县长则好整以暇,坐山观虎斗。我此刻多么地想化身为张飞,横刀立马站在当阳桥上,面对百万雄兵怒吼一声“燕人张翼德在此,谁敢上前挑战!”,笑看河水倒流,风云变色。 可我只是张灿,名不见经传! 猴子们终于按耐不住,纷纷跳踉而起。 “张助理是吗?” 对面站起一个人来,西装革履,一丝不苟。我对他注意已久,是因为他有那种帅得让我自卑的样貌。我挑着眉毛,看着他:“怎么说?” “我是曾诚,是兴能公司的项目拓展部的经理。”大帅哥横眉怒目,显然对我藐视他们的态度十分不满。他身边紧接着又站起一个人来,朝我举着杯子,大声说道:“好酒让你一个人喝了,总是过意不去的,张助理的好意我们心领。我叫吕宋,项目部的合约执行经理。” 又是一个经理!我点点头,并没打算理他,眼睛看向第三个站起来的对手。 那人一副忠厚老实的相貌,戴着一副黑框眼睛,随身还背着一只挎包。他有些扭捏,看那样子,他终于还是架不住同伴的怂恿,不得不站起来迎接我的挑战。 “我……”他打了个酒嗝,接着介绍道:“我叫王恒林,是项目部的经理助理......”他看了看两个同伴,脸上有些潮红。曾诚似乎不是很待见自己的跟班,眼神透着一股看不起的味道。我嗅出了一丝异样,很显然,眼前的这三个人之间似乎不是铁板一块,隐隐地觉得这个王恒林可能会有点意思。 我放下酒杯,我想我有必要解释点什么,因为曾诚和吕宋两人看我的眼神显然不是表面那么客气。我吸了吸鼻子,顺手地扯过一张虎皮做起了大旗。 “兴能公司在SX可算是家喻户晓的大企业,你们的业绩,说实话,作为同行的中为十分佩服,这次H县的投资项目本来由你们兴能来做应该算是实至名归,但是!俗话说先来后到,对口援建项目是我们华为一直在做,后续的业务工程我们没有理由拱手相让。”我缓缓地开口,娓娓地说道:“我的职务虽然是助理,但我直接受命于我们公司总裁何振阳,对于H县的业务,我有权利全权处理。” 我把我的手机扔在桌上,接着说道:“你们只需要按下重拨键,就能直接和何总通话,他能证明我的身份。” 向圆终于抬起了头,用正视的目光看着我。我没有理她,这种酒桌上吹牛逼的事情,女人还是闪一边去比较好一些。兴能公司的三位朋友显然被我震住了,他们当然不会愚蠢到去拿我的手机找何振阳通电话,我只是耍了一招障眼法,就把自己抬到了至少和他们一样高的地位。但是这明显不够,我要在气势上压倒他们。 “怎么样?”我重新端起了酒杯,“单个来,还是一起上?” 曾诚是个血气方刚的帅小伙,被我三番五次地激逗,显然有些沉不住气。李县长在一旁开口了,煽风点火地说道:“曾经理,吕经理,难得张助理一番拳拳之心,你们这杯酒要是不喝,可就真对不起张助理的洋溢热情了哟!” 曾诚彻底罩不住了,他把自己八钱的酒杯推过一边,朝门口仍旧站着的服务员喊道:“换大杯!”我心里暗暗发笑,这样就换杯子了? 服务小妹跑得飞快,这一次一分钟也没有用到,三只口杯安全到位。孙主任亲自斟酒,为踏上征途的三位壮士饯行。曾诚能做到兴能公司的业务经理,绝不是因为他够冲动。大帅哥的花花肠子挺多,他还没有蠢到让他们三个一拥而上。 “张助理!这一杯我敬你!”曾诚端着酒杯就要干掉,我一抬手,阻止他,说道:“曾经理,你是想车轮战吗?” 吕宋跳了出来,“张助理海量,我们只是小河里的虾米,就算车轮战,也不一定喝得过你哦!” 我笑道:“那我不是太吃亏?” “那你想怎样?”曾诚抬起头来,问道。我沉吟了一会,作艰苦思考状:“这样,你们三个可以一个一个来,但是有一点我要说在前面。如果我先倒,我们中为公司做完手上的工程后从此退出H县。但是你们要是先倒,我也不需要你们撤资撤人,我只要你们已经定下来的项目让出一半,还给我们华为公司!” “你还真是空手套白狼啊!”吕宋用嘲讽地语气说道,“狮子大开口吗?” 我笑而不语,看着曾诚,这个大帅哥才是三人的主心骨。他显然也被我逗乐了,脸上挂着“凭什么”的笑容。我故作惊讶,说道:“咦!怎么?你们是怕喝倒呢,还是根本就没有做这个主的权利啊?” 我又放下酒杯,拍了拍额头,“也是!我听说你们这次来了一个公司副总,你们可能真的没有说话的权利。不过看来他还是挺忙的,这个时候了还顶盔贯甲,不肯马放南山啊!”我转向了李副县长,说道:“看来兴能公司对业务项目真的十分上心,连县政府的招待宴都不能赴约,实在可惜!” 李副县长脸上波澜不惊,看着我只是呵呵地笑着,“张助理呀,许副总给我打过电话了,这次接风宴他因为私事确实赶不过来。不过你可小瞧了曾经理他们哟,许副总已经将业务方面的事情全权交由你面前的三人处理了!” “哦!”我点点头,转身说道:“真对不住了,我是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三位,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曾诚和吕宋冷着脸,看我一个人在他们面前跳大神,显然怒火中烧,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lt;ahref=http://www.qidian.com&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lt;/a&gt; 078 斗酒2 我打算再加一把火。 我当着他们的面,一口干掉了手里的酒杯,举着口杯子朝向他们,说道:“太可惜了!我以为三位朋友是因为不好开口说话,到头来,是真的怕被我灌倒呢!” “张助理!”曾诚气得几乎要跳到桌上来,我看得出,他在努力地压抑着内心的怒火,他说:“你可有点欺人太甚了!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今天不是你倒,就是我倒!” 他的双眼已经通红,缘于他比我多喝了两杯。那时他频频敬酒,苟且着孙主任想要灌倒我们的向大小姐,此时我早已经看出他将不胜酒力,痛打落水狗这种事情,我也是偶尔为之的。 “爽快!”我看着他咕咚咕咚地喝下一杯酒水,拍着手掌由衷赞叹,然后亲自给他满上一杯。曾诚这一杯喝得十分带气,酒劲随气而起,很快就让他有些摇摇欲坠,他在我面前都已经站不稳了,可嘴里还在跑着火车:“张助理!我佩服你的隐忍和酒量,今天,我曾诚就把话撂在这里。你,张灿!要是把我们三个全部喝倒,兴能公司撤资走人,从此不再过问H县的项目工程!” “你说真的?”我心里狂笑。 他一拳砸在桌子上:“李副县长作证!” 我转头看向李副县长,他依旧是一幅好整以暇的表情,“我可以作证!” 孙主任看上去也是一个很喜欢这种氛围的人物,看得兴起,也站起来说道:“今天是县政府请客,哪有让客人拼酒的道理。不过我怎么能阻止年轻人之间争强斗胜的进取精神呢?这样,你们喝一杯,我陪喝一杯,以尽地主之谊!” 我笑了笑,心说也好,一起解决到,省得最后还拖一个尾巴! 曾诚真的醉了,吕宋打了头阵。我五杯送他倒地,顺便让李副县长看了一次现场直播。一斤半酒下肚,我已经有些头晕,胸口也一阵发紧。但我到底能扛多少,我心里有数。我看出来了,李副县长今天的用意不止是接风洗成,他也在踌躇观察,我们和兴能在实力上可能旗鼓相当,所以我们今天拼的是气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可能更乐于看到我们之间有所竞争,而不是一家独揽。所以我不能低头,今天我无论如何都要撑下去,大不了我明天昏睡一天,至多去医院吊瓶葡萄糖,四十八小时以后,我依旧是条好汉! 吕宋被服务员抬走的时候,我看到王恒林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端着杯子的手显然有些颤抖。曾诚虽然迷糊,但王恒林的怯场他却看得清清楚楚,他把王恒林支开,“轮到我了!” 我点了点头,说道:“你还能喝吗?别逞强,伤了身体不好!” 曾诚倒酒的手都拿不稳酒瓶,他也在挣命。不过很可惜,在酒桌上,他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曾诚甩开了王恒林去扶他的双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朝我举杯:“干了!” 我佩服他,敢于挑战我这样的高度。衷心的,不带一丝杂质,我开始正视他,酒桌上的冲动可能会化为工作上的冲劲,他是一个很不错的对手。可我说了大话,我没资格做他的对手,向圆才是。 曾诚喝完一杯,又满一杯,我心里开始发虚。他果然不要命了! “你怎么样?”有人在我的耳边说话,声音变得有些飘渺。我回头,看见向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的背后,她的一只手正搀着我的手臂。我笑了笑,可能笑得很难看,“很难缠,但我能放倒他!” 我用眼神回应向圆,她似乎有点紧张。我心里的感动一闪即逝,这女人恐怕是怕我喝输了,回头丢掉了H县的全部阵地,她没法和向天交代吧。 曾诚相信人定胜天,而我只信尽力而为。 我不知道谁的观点更加正确,但事实说明,这一次我占了上风。四杯酒过后,我赢了。 曾诚像一滩软泥一样倒在了桌下,而我,还能稳稳地站在桌前。孙主任陪我们喝了不知道几杯,此时已经是醉眼迷离。他的酒杯虽小,可也架不住量大啊!他朝我摆了摆手,说道:“张助理啊,张助理!我不能再陪你们喝了!” 我朝他笑笑,举着杯子:“多谢款待,孙主任还是身体要紧啊!”他点了点头,兀自坐在一旁,伸着筷子找着面前的花生米。两个主角已经悉数放翻,剩下的王恒林似乎没有悬念。我整装待发,迎着他,走了上去。 “王助理,该你了!” 王恒林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手里的酒杯,他说:“一定要喝?” 我点点头,“虽然是酒桌,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想让人看得起,你就必须要有所作为!” 我的话点到了他的痛处,我不知道他在兴能是如何与上司相处。看他一脸忠厚,是个老实人绝对没错。大中国就是不缺这种唯唯诺诺的小人物,但就是这样的小人物,支撑着万千产业。无形之中,他成了兴能公司在这次交锋上的最后中流,能不能抵挡住我的攻势,他是关键先生。 我很同情王恒林这样的人,他们想靠自己的努力爬上一个高度,但路途坎坷,轻易不能达成。我鼓励他,用圣斗士的方式。虽然可能落败,但对于他来说,是一次提升自己小宇宙的绝佳机会! 王恒林喝得不多,但显然已经有了醉意。再看我的时候,眼神里多了一份坚决。他站起身来,闭了闭眼睛,然后猛得睁开。他说:“张助理,谢谢你!” 我没料到他会报答我,用他的方式。我还没有抬手喝酒,他已经直落两杯。我吃了一惊,看着他还在倒酒,居然没有倒下。 “来,干!” 我在李副县长的注视之下,绝没有偷奸耍滑的念头。我追了两杯,第三杯的时候,李副县长终于站起身来,伸手挡住了我手里的酒瓶。 “张助理,适可而止吧,不要赶尽杀绝!” 079 斗酒3 我很同情王恒林这样的人,他们想靠自己的努力爬上一个高度,但路途坎坷,轻易不能达成。我鼓励他,用圣斗士的方式。虽然可能落败,但对于他来说,是一次提升自己小宇宙的绝佳机会! 王恒林喝得不多,但显然已经有了醉意。再看我的时候,眼神里多了一份坚决。他站起身来,闭了闭眼睛,然后猛得睁开。他说:“张助理,谢谢你!” 我没料到他会报答我,用他的方式。我还没有抬手喝酒,他已经直落两杯。我吃了一惊,看着他还在倒酒,居然没有倒下。 “来,干!” 我在李副县长的注视之下,绝没有偷奸耍滑的念头。我追了两杯,第三杯的时候,李副县长终于站起身来,伸手挡住了我手里的酒瓶。 “张助理,适可而止吧,不要赶尽杀绝!” 我已经记不清我喝了多少酒,此时几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如果不是为了最后的胜利,我恐怕已经倒下。就在王恒林软软地瘫坐下去之后,我也一屁股坐在了李副县长的身边。 “领导,您说了算!”我咬牙切齿地说着。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这次接风洗尘的筵席无论花了H县多少钱,对于他来说,绝对值得!李副县长的笑容很模糊,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道:“张助理,说实话我真的很佩服你们年轻人的冲劲。但是今天已经很晚了,而且这个场面也不适合谈别的事情。有什么事,改天我们再细说,你看怎么样?我备些清茶,恭候你的光临!” 我倒有些受宠若惊,但酒精上头,说话也口无遮拦,大大咧咧:“好说!李副县长慢走,张灿送不了了。” …… 我不知道他最后是怎样离开的,反正我后来就觉得身体飘忽,我被人搀扶着送进了客房,至于怎么洗的澡,又怎么换上的睡衣,我完全没有了印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我挣扎着爬下床来,找到物品柜里的矿泉水猛灌了两瓶之后,才感觉快要烧着的喉咙舒服了许多。只是因为宿醉的原因,头还是疼得快要裂开一样,我像一条死狗一般又躺回床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怎么也想不起我要吃点东西,让自己的胃脏好受一些。 我想再休息一会,可我在床上辗转反侧,折腾了整整一个下午,始终睡不着。最后饿得快要抽筋的时候,才忽然发现我可能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我穿着睡衣打开门来,走上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我只好回到房间,拨通了总台的电话,然后等着他们给我送衣服上来。不料等了半天,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却是向圆的声音。 “张灿……”她喊我。 我打开房门,看见她手里端着一锅菜粥。 “老宋熬的,他说你是英雄。”向圆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但我看到她的眼神似乎比昨天要温和了许多。我笑了笑,请她进门。 向圆坐在沙发上,帮我盛粥:“我不知道你是这么拼命的一个人。本来我上午就想来看看你的,但是我酒精过敏,在医院里打了一针,然后观察了几个小时,所以来得晚了。” 我摆了摆手:“向经理太客气了,其实我也只是为了工作。这样喝酒,我还没试过几次。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是要感谢你没有拆穿我的猪尿泡,吹牛吹得大了,你多担待。” “你说昨天晚上啊?”向圆呵呵地笑着,“我那时候已经喝醉了,你说什么我都已经不记得了。” 我看了她一眼,这话说得还真是滴水不漏。别管有问题还是没问题,反正我说什么都跟她无关,她这意思,将来万一有了什么纰漏,她倒是可以全往我身上推。我点点头,还真是不简单,连玩笑都不会轻易和我开的一个女人,恐怕真像王静说的,是个棘手的货。 向圆递上粥碗,我没有推辞。老宋熬的菜粥味道清淡,但很可口。我忍不住自己肚子的抗议,一口气喝了三碗,感觉到一股热流上涌,之前的一切不适顿时一扫而空。我摸了摸头,也不那么疼痛了。 敢情还真是饿出来的毛病! “谢谢!‘我由衷地感谢。向圆笑了笑,收拾起碗勺。她说:“你这一次帮了我们一个大忙,连李副县长都被你震住了。兴能公司那边一下子倒了三个干将,今天我去医院的时候,那边说这三个人恐怕得多躺几天了。” “怎么?都进医院了?”我吃了一惊,不是还有一个我放过了吗? 向圆点了点头,“都进去了!两个是昨天晚上送去的,吐得医院一塌糊涂,似乎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另外一个叫王恒林的,今天早上被人送去的,听说是胃出血,熬了一晚上还是没熬住。医生说他喝酒喝得太猛,又有胃病史,所以结果比曾诚和吕宋要严重地多。” 我想起王恒林看我的眼神就止不住想笑,张浩和我喝过几次酒,每次我敬他的时候,他的眼神就和王恒林一样,让我同情。不过,搞业务的不喝酒,恐怕真的很难应酬。说到现在,我倒是替他担心起来。 “我抽个空,去医院看望一下?”我问道。向圆不置可否,低头说道:“先不说这个,今天有人发函到公司的邮箱,邀请我们晚上赴宴。” 我听着脑袋大了一圈,又来! “哪里的邀请函?”我问道。 “兴能的!”向圆看着我,说道:“回请县政府,顺便也感谢我们昨晚对曾诚们的‘照料’。” “我日!”我忍不住地爆了粗口,这是鸿门宴还是怎么的?摆明了人家要找回场子,这种回魂酒千万不能再喝了,否则我铁定要步曾诚和吕宋的后尘。 “怎么?怕了!?”向圆笑着问道:“要不,我回绝掉吧!” “你别激我!”我回应她,“我们公司在分部难道就你、我和老宋三个人吗?这种场子,你随便找两个能喝的顶上,不就大功告成了?反正我们赢了关键一场,就算被他们找回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向圆眨了眨眼睛,说道:“好吧!我实话告诉你,人家点名让你去!” 我一头雾水,第一次听说公司间发邀请函还专门点人头的,这不是欲盖弥彰,要一雪前耻么! “谁如此大的肚量啊!我说兴能公司这帮小人也太输不起了吧!?”我靠在沙发上,心里默默地想着,我今晚得提前垫垫肚子,再喝上两罐纯牛奶。 向圆还真是准备好了,打印好的邀请函递变魔术一般地递到我的手里,她的脸上很诡异的表情,她说:“这次恐怕不光是喝酒了,人家说,要和你叙旧,我的张大情种!” “开什么玩笑呢!” 我拿着邀请函满肚狐疑,直奔着落款看去——兴能公司副总裁,许萌! 我不由长叹,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080 合作 许萌还是那个许萌,虽然一个多月未见,我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把自己深陷真皮沙发的女人。那双清澈的眼睛,淡淡被一抹眼影勾勒出原本不属于她的那种妩媚,让我有些感叹物是人非。 我本来想开门见山,却被她抢先一步。 “张灿!”许萌笑吟吟地望着我,她或许能看穿我的心思,“别来无恙。” 我笑了笑,握住了伸过来的那只柔嫩娇小的手掌,“许副总藏得很深呐......” 许萌呵呵一笑,露着整洁白皙的牙齿,“不要叫得那么庸俗,我和你之间不需要公式化的交谈。毕竟...我在你的卧房里睡过一晚。” “所以!?” “所以我对你的名字有些敏感,要知道我还从来没有在一个陌生男人的床上......独自一人睡过。”许萌把她面前茶几上的一叠资料递到了我的手里,“起初我以为你们中为还有第二个叫张灿的人,可是看了你的相片,我才知道,原来我们真的很有缘分。” 我笑得很开心,发自内心。 “许总太看得起我了,像我这样帮人打工的人,不值得你这么记挂在心上。” “好了好了!”许萌站起身来,“要喝点什么?听说你喝酒很厉害?” “不了,清水最好!”我连忙摆了摆手,昨天晚上的宿醉,让我现在都还觉得整个人都在天上飘荡着。 ...... 晚上十点的时候,我准时走出了兴能公司包下的大酒店。我站在台阶上,看见向圆裹着一件皮草,正在寒风里瑟瑟发抖。十月份的H县到了深夜,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我一样还能就着冰冷的井水畅快淋漓地冲澡的。 “怎么这么久!?”向圆皱着眉头,看得出她应该在这里等了我整整一个晚上。 “真是抱歉,让你久等了。”我拉开了车门,向圆迫不及待地缩成一团挤了进去,她把双手合拢放在了嘴边,使劲地用嘴里吐出的热气温暖着,“好冷啊!” 我跟着她把自己扔在了后座上,司机老李发动了车子,缓缓地驶离。向圆看着一幢一幢向后倒去的建筑,感叹H县的贫穷和落后,我则从公文包里拿出许萌给我东西,借着微弱的月光整理了一遍。 “这是什么?” “兴能公司的合作意向书。”我答道,把手里的几张纸给了向圆。她的脸上闪过一抹惊讶,“合作?” 我点点头,“是这样的。我和兴能公司的副总谈过,我们两人一致觉得我们两家与其在这里争个你死我活,反而让H县坐收渔翁之利,不如我们大家一起合作,让利益最大化。” “这个......合适吗?”向圆有些犹豫。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她是在担心如果把本来应该属于我们中为公司的项目交一半给兴能,总部会不同意,甚至还会对向副总不利。要知道,向副总把他的独生女儿放到H县来,是为了给她镀金,也是为了争取更多的筹码。何振阳和我说的那些历历在目,如果向圆在H县打了一个漂亮仗,何老魔无疑会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我微微一笑,脑海里浮现出何振阳气急败坏却又只能面露微笑的样子。 “你笑什么呢?”向圆看出了我的幸灾乐祸,只是她不会知道我的心思比她想得还要更远。天蝎座的男人,擅长的就是幸灾乐祸。但我的笑容让向圆很难勘,她以为我在嘲笑她的犹豫。她把那些许萌精心准备的合作意向和计划书一把扔在了我的脸上,然后对我说道:“想都别想,他们兴能何德何能,说分一半就分一半?凭什么!” “现在不是耍脾气的时候。”我把那些纸张收好,装进了公文包里,“我想,我们在H县的情况你应该了解。如果我们不做出让步,恐怕援建项目一旦完工,我们中为就要打背包滚蛋了。那时候,向副总的脸上恐怕也不好看!” 向圆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她张了张嘴,把想说的话又吞回了肚子里。我以为她想骂我一顿,以H县最高负责人的身份。但是我并不在乎,想骂就让她骂个痛快吧,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被女人骂。想起孙狐狸那一巴掌,挨几句骂又不会少块肉。 向圆盯着我,相似考虑了良久,“你和兴能公司的许副总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和我们合作?” 我摊了摊手,“我和她是什么关系是我的隐私,至于为什么要和我们合作,大概是因为利益的原因,这不是很正常吗?” “哼!”向圆冷笑一声,“隐私?张灿,早就听说你在总部的时候就是吃软饭的,而且胃口又大又重,不仅吃着王静,还看着何佳妮,还听说郑一燕和你也有一腿?呵呵,我真的对你刮目相看!只是没想到你吃软饭的功力原来如此深厚,都吃到SX省去了......” 我默默不语,掏出了一支烟。 “车上不许抽烟!”向圆一把从我嘴上夺掉了卷烟,然后摇下车窗,扔了出去。 “李师傅,麻烦停一下车。”我拍了拍前座,老李轻轻一点刹车,把我们停在了路边。我拉开车门,把向圆一人留在了车上。我认识回去的路,H县屁大点的地方,也许根本不用坐车这么麻烦,何况车里还坐了一个一言不合就骂人的千金大小姐。 我得罪不起她,不,我得罪不起向副总。否则,我肯定让她知道身为一个男人的尊严。 不,我不会动手。除了擒拿格斗,杀人放火之外,其实我最擅长的还是骂人,我只是明白了我们平凡人生存的不易,不轻易开口罢了。老黑曾经说过,他宁愿被我打一顿,也绝不愿意听我在他耳朵边唠叨,不带脏字,还让人羞愧难当。 “张灿!你去哪?”向圆气急败坏。 “去死,你来不来?”我平淡地打趣,点燃了一根早就想点的烟,然后朝着向圆的方向吐出了一串浓浓的烟雾。老李在我的身后打了几声喇叭,我侧了侧身体,让他带着那张十分震怒,又千万不甘的一张漂亮的脸蛋一路绝尘,从始至终,我看都没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