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色锦园之最强农家女》 第一章 退亲,蹬鼻子上脸 日渐偏西,昏黄的霞光笼罩着一个破败的小山村。 这个小山村名唤十里村,是凉国偏远地区的一处穷乡僻壤,十里村居住着一百多户庄户人家,家家均不富裕,随处可见的都是泥巴起的土胚房。 而在众多的土胚房之间,一座稍微体面的青砖瓦房赫然而立,这座宅子正是十里村卫家的祖宅,卫家祖上曾经出了一名县太爷,所以境遇比一般的庄户人家稍微好一些,但也只是稍微好一些而已。 日落时分正是烧火做饭的时间,昏黄的霞光之下,家家屋顶上炊烟袅袅,狗吠声,鸡鸣声,回荡在阡陌交通的田野之间。 此时,通往十里村的黄泥道上,一对中年夫妇正风风火火的赶着去卫家。 砰砰砰……响起了一阵敲门声,中年夫妇赶到卫家,那妇女一阵擂门。 “来了,来了,杀千刀的,这是要拆门吗?” 卫家长房媳妇姚春花听到擂鼓般的敲门声,骂骂咧咧的赶去开门。 姚氏将门打开,就瞧见中年夫妇不悦的脸色。 “诶哟,亲家,你们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就来了呢,”姚氏见到门外的中年夫妇,先是一阵意外,后才勉强的拉起一张笑脸。 这可是做晚饭的时间啊,这两口子专挑这档子时间上门,铁定是想要赖着留下吃晚饭。 姚氏双臂叉腰的挡在门口,压根就无意请那对夫妇进宅子。 “哼,谁是你亲家,我们今儿就是来退婚的,”那男人冷哼一声,伸手推开姚氏就自个进了院子。 男人的力气很大,姚氏被推了一个踉跄,趁着空档,那女人也绕过她,随男人走进了院子。 这户人家,正是姚氏为四房女儿卫长蕖寻的一门亲事。 卫家老爷子一共养育了三儿一女,两位老人如今跟着大房一起住,老二是个闺女,早年就已经出嫁了,老三娶的媳妇,肚子不争气三胎生的皆是闺女,卫家二老重男轻女,左右瞧三房不顺眼,三房也是个有骨气的,硬是一气之下携妻带女离开了卫家祖宅,独自外出谋营生。 四房卫文远是个有出息的,是十里八乡出的唯一一名秀才,哪曾想卫文远却是个福薄命短的,考中秀才不久便散手人寰,留下三个孤儿寡母。 卫家二老痛心疾首,大骂四房媳妇江云霞是个克夫的煞星命,并将江氏赶出了卫家。 江氏被赶出卫家之后,便留下一双孤苦伶仃的儿女,由于江氏的原因,卫家二老连同两个孩子一起厌弃,卫家老爷子便随便做主将四房的两个孩子寄在了大房的名下。 奈何,大房的姚氏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四房一对水灵灵的孩子,硬是被她折腾成了一对瘦猴。 这不,四房的女儿卫长蕖才刚满十四岁,还未及笄就被姚氏许了人家。 那对中年夫妇是临近八里村的人,男人姓吴,唤着吴癞子,是一个杀猪匠,吴癞子与自家婆娘生养了一个儿子。 姚氏自然是没那么好心给卫长蕖寻一门好亲事,那吴癞子的儿子天生残疾,都二十好几了还没讨到媳妇,姚氏就收了吴癞子家的几扇猪板油,便将卫长蕖许给了这么一个人。 姚氏一听,吴癞子两口子是上门来退亲了,当下就急眼了。 若是卫长蕖那死丫头嫁不出去,家中始终多一张嘴吃饭,况且她还白白收了人家的几扇猪板油,这入口的东西,她可不打算再吐出去。 “我说,吴家兄弟,这门亲事可是咱们之前定下的,你怎么能说反悔就反悔呢。” “好你个姚春花,你这是安的什么心,居然将一个克夫煞星的闺女说给我儿子做媳妇,要是我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非拔了你的皮不可。” 吴癞子的婆娘也是个泼辣户儿,一听姚氏不肯退亲,也不管此刻是在卫家还是吴家,立马就叉腰摆了架势,劈头盖脸就将姚氏大骂一通。 “臭婆娘,你这说话,嘴咋那么臭呢,也不看看你儿子那幅狗模熊样,活该到现在还讨不到媳妇,就你儿子那幅狗模熊样,也只能够配长蕖那样的贱丫头,否则就活该打一辈子光棍。” 姚氏在十里村是出了名的嘴厉,岂能在口头上输给了吴癞子的婆娘。 “好你个歹毒姚春花,居然这样做贱我儿,看我今儿不撕烂你这张臭嘴。” 吴赖子的婆娘挽袖就要扑向姚氏,她可是时常帮吴癞子干些杀猪按猪的活儿,那可是有两膀子的力气。 虽然姚氏也是个庄户人家,但是却是个好吃懒做的,能让卫长蕖干的活儿,她是从来不沾手,那杀猪匠家里常年油水充足,力气岂不比姚氏大了去。 卫家宅院里,两个女人很快扭打成了一堆,姚氏被吴癞子的婆娘狠狠的按压在地,两人又是抓衣服,又是扯头发的,打得不可开交。 “诶哟,打死人呢,快来看呐,打死人了,”姚氏顶着一头蓬松的头发,不断大声的泼喊。 这个时间,家家户户都正忙着做饭,谁有功夫管卫家的闲事,而外人又深知姚氏是个爱搬弄是非的人,更不爱蹚她这一档子浑水,任她喊破喉咙,隔壁邻舍硬是没有一家出现,卫家的的男人都上地干活还未回来,卫家宅子里就剩下些老老小小。 吴癞子的婆娘死死按住姚氏,半分不肯松手,她一边与姚氏扭打,一边与自己男人道。 “当家的,你快去将东西拿了,咱们也好早些赶回去。” “诶,”吴癞子听了自家婆娘的话,应了一声,就跨着大粗步就朝卫家的厨房而去,他气势汹汹的冲进厨房,七翻八找,得见了卫家那只大油坛子,便强行将那只油坛子抱了出来。 “大叔,你……你不能将这坛油抱走。” 卫长蕖正在厨房里烧饭,她看见吴癞子夺门而进,凶神恶煞,抱了油坛子就要走,虽然她有些害怕吴癞子五大三粗的模样,但是还是忍着害怕,颤颤开口,那可是满满的一坛猪油,要是被人抢去了,大伯娘肯定会剥了她的皮。 吴癞子瞧着卫长蕖面黄肌瘦,骨瘦如风的样子,根本就未将她放在眼里,一个小丫头片子,莫不是还想拦住他的去路。 吴癞子丝毫不理会卫长蕖,他抱着那坛子猪油,几大粗步的迈出了卫家的厨房,卫长蕖紧跟着,追了出来。 “大叔,这是我家的油,你不能拿走,”卫长蕖一边追一边喊。 一直到了大门口,卫长蕖才追上吴癞子,她傻眼的看着姚氏与吴赖子家的婆娘扭打成一团,两人都顶着一头蓬松的头发,疯了似的模样。 “挨千刀,没用的死丫头哟,你怎么让外人将油给抢出来了,”姚氏瞧见吴癞子手上的那坛猪油,顿时一颗心抽疼,抽疼的,要知道那是整整的一坛油,都够一家子人吃上大半年了。 “发什么愣,你这杀千刀的死丫头,还不赶快将油给我抢回来,”姚氏躺在吴癞子婆娘的身下,朝着卫长蕖泼喊。 卫长蕖听见姚氏的吼声,吓得小身板抖了抖,要是今儿这坛油被抢走,那她和长羽以后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大叔,你就行行好吧,别将这坛油抱走,”深怕吴赖子将那坛猪油抢走,卫长蕖顾不得其它,上前一把抱住了吴癞子的腿,恳求道。 吴癞子的婆娘瞧见卫长蕖一双手死死抱住吴癞子的腿,气得腾地一下,从姚氏身上站起来。 “贱丫头,丧门星,赶快将你那双手拿开,别想将霉运过给我家当家的。” 吴癞子的婆娘狠狠瞪了卫长蕖一眼,就要着手去将她拉开。 吴癞子两道厌弃的目光落在卫长蕖的两只手上,随即他脚下一抬,一脚就将卫长蕖踢倒在一边。 “姐姐,呜呜……”卫长蕖被踢,正好被五岁的卫长羽看到,卫长羽见自家姐姐摔倒在一边,着急得迈着两条小短腿就跑过来。 卫长蕖身子瘦弱,哪经得起吴癞子这一粗脚,她趴在地上好半天没动一下,直到听到长羽的哭声,这才努力的支起身子。 卫长羽迈着小短腿跑到卫长蕖身边蹲下,他伸出两只瘦瘦的小手作势要将卫长蕖拉起来。 “姐姐,你哪里痛,长羽帮你揉揉。” 卫长蕖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她伸手擦干长羽脸上挂着的泪珠子,抚摸着他的瘦黄的小脸:“长羽不哭,姐姐不痛。” “姐姐骗人,那坏人明明踢了你一脚,怎么会不痛,”卫长羽捏紧两只小拳头,气得两边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那个坏人那么用力的踢姐姐,他看着就已经感觉到很痛了,姐姐怎么可能会不痛。 “你这个大坏蛋,为什么要踢姐姐。” 突然之间,卫长羽甩开卫长蕖的手,迈开两条小短腿就奔向吴癞子,他很瘦小,小小的身板只齐及吴癞子的大腿处,他扬起两个小拳头如捞痒痒般捶打在吴癞子的大腿上。 吴癞子的婆娘见自家男人被一个小孩子捶打,虽然那孩子打不痛,但她也十分恼意。 “小贱种,滚一边去,打丧门星肚子里爬出来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吴癞子的婆娘,一把将卫长羽推开,她那一膀子力气,将卫长羽推出好远,卫长羽倒退几米,小小的身板晃了晃,最终摔倒在地上,虽然摔得很痛,但他却咬着牙不肯哭出来。 “长羽,长羽,”卫长蕖见卫长羽摔倒,心疼的轻呼两声,着急的扑过去,“长羽,有没有摔伤,哪里疼啊?” 卫长羽咬了咬自己的小乳牙,硬是把含着的泪咽了下去:“姐姐不要担心,长羽不疼,一点都不疼。” 他不想让姐姐难过,就算是很疼,他也要忍住不哭,他是男子汉,长大了要保护姐姐的。 吴癞子两口子拿了那坛子猪油,就作势要离开。 “诶哟,我这心疼啊,这可咋么活哦,你这死丫头怎么这么没用呐,我白白养活了你这几年,还不如把粮食拿去喂狗呐,是狗它还晓得吼几声护着家。” 之前,姚氏被吴癞子的婆娘打得歇气了,此刻她见着吴癞子两口子抱着那坛猪油就要离开,不知又从哪里来的力气,对着卫长蕖又一阵喊哭怒骂。 姚氏那大嗓门,惊动了正房的卫家老爷子,和老太太。 卫家老太太万映红扶着老爷子卫敬山走到前院。 “老大家的,你这不去忙活,鬼喊鬼叫些什么?”万氏不悦,皱起满脸的褶子啐了一句。 姚氏见到老两口,那嗓门可更加扯开了:“诶哟,我的娘呐,咱们家的那坛子油快被人抢走了,你让我怎么不心疼啊。” 姚氏懊恼啊,偏偏这个时候,自个的男人,儿子,媳妇啥的都还在地里干活,否则也不能让王癞子两口子欺负到这份上。 万氏听姚氏一说,两道视线才移到吴癞子抱着的油坛子上。 诶哟,我的妈呀,那坛子可不正是自家的,那可是整整的一坛子猪油啊,这要是被人抢了还得了,万氏同样疼得一颗心,抽呀抽的。 “诶哟,杀千刀的,这些强盗土匪欺负我老婆子喔,居然敢上门抢劫,”万氏捶胸捣足的泼喊,她放开老爷子,就作势要扑向吴癞子两口子。 吴癞子两口子正走到卫家的大门,见万老婆子不要命的扑过来,赶紧抱稳油坛子,拔腿就溜出了卫家的院子。 万氏毕竟年纪大些,腿脚不够利索,哪里追得上年轻力壮的吴癞子夫妇。 吴癞子夫妇俩,转眼就不见了人影,没了一坛子猪油,姚氏疼得心都快要滴血了,一股子火气全撒在了卫长蕖的身上。 “你这作死的贱丫头,那可是一坛子猪油,你说你咋就怎么没用呢,一坛猪油都守不好,养你还不如养一条狗,狗还会汪汪叫几声呐。” “什么,是这贱丫头弄丢那坛油的,”万氏听姚氏的话,一双老眼狠狠的刮着卫长蕖。 姚氏拢了拢蓬松的头发道:“娘呢,可不是嘛,养这贱丫头半分作用都没有,连坛油都看不住。” “阿婆,大伯娘,那个大坏蛋那么高大,姐姐打不过他的,”卫长羽见万氏,姚氏都责怪姐姐,鼓起腮帮子,有些不满的抗议道。 姚氏瞪了卫长羽一眼:“打不赢,她不知道咬啊,她这条贱命还真不如一坛猪油来得重要,现在好了,亲事也给人退了。” “卫长蕖,你说你这个死丫头,就连一个瘸子都不想娶你,你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界上,要是顾点颜面的,早去寻一坨牛屎撞死得了,免得活着丢人现眼。” 卫长蕖低垂着头,默默的掉着眼泪,姚氏骂她不是一回两回,只要忍忍就过了。 卫长羽却听得难受,虽然他年纪小,但也知道大伯娘说的都不是什么好话。 “大伯娘,是刚才那两人不好,不是姐姐的错,你不要骂姐姐了。” “小贱种,你给我闭嘴,一个贱娘胎出来的东西,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当着卫家二老的面,姚氏毫不忌讳得怒骂卫长羽。 卫长羽毕竟是卫家的男丁,想要是平时,姚氏是不敢当着老爷子的面如此做贱卫长羽的,想必是今日丢了满满一坛猪油,有些气得蒙心了。 “好了,都给我闭嘴,这时间了不去做饭,都吵什么吵。” 果然,一直不发话的卫家老爷子,听了姚氏的话之后,一声怒吼。 姚氏被吓得肩膀抖了抖,立马闭上了嘴。 “诶哟,杀千刀的,我的那坛子油啊,”万氏大哭大闹之后,消停了一阵,此刻又缓过气哭闹起来:“老大家的没骂错,那死丫头和她娘一样,就是一个丧门星,遭一个瘸子嫌弃,这不是败坏我们老卫家的门楣吗,想我们老卫家那是出过县太爷的,怎么就毁在那死丫头的手上呢,这是做了什么孽哟,居然养出了这么一个祸害精,别以为被人退了亲,就可以一辈子耐在老卫家,我们老卫家可不养丧门星……” “呜呜呜……” 万氏越骂越厉害,纵使卫长蕖再能忍受,但是万老婆子那些泼话也不是人听的。 卫长蕖一直默默的承受着,直到实在忍受不了,掩泪哭着冲出了卫家。 “姐姐,你去哪里,”卫长羽见姐姐哭着冲出门,一张小脸显示着心痛又难过,他就要迈开两条小短腿追出去。 “不许追,”老爷子站在卫长羽的身后,怒吼一声。 卫长羽被老爷子的声音震得小身板抖了抖,阿公很少与他说话,他有些害怕,但是他更担心姐姐,奈何肚子实在饿得慌,两条小短腿也不听使唤,刚跑了几步就没力气了,再一看,也不见了姐姐的踪影。 ------题外话------ 憋了十几日,终于挖新坑了,本文1V1,男女主专情,身心干净。 种田文,最初会有些慢热,但是后面会越来越精彩的。 温馨的田园,女主时不时会整出一些笑料。 若是大家喜欢,就动动手指,将文加入收藏夹,这是对星儿的支持,也方便大家下次阅读。 第二章 重生,衣衫褴褛 卫长蕖既委屈又难过的冲出了卫家,要是爹还活着,娘还身边,她和长羽的生活也不会这么艰辛,这几年,她做事累得像头牛,饭食糟贱得不如猪,但是仍然讨不得大伯娘的喜欢,长羽也跟着她遭受了不少的白眼。 那家人要来退亲,为什么要责骂她,那杀猪匠家的瘸腿儿子,她根本就不想嫁。 被抢了一坛子猪油,为什么也要责骂她,那本来就是人家给的东西,既然退了亲,就理应归还。 卫长蕖越想越觉得心里难过,她一边抹泪一边奔跑。 爹,娘,蕖儿好想你们。 卫长蕖在心里不断的呐喊,如果有爹,娘在身边,她和长羽也会是幸福的孩子。 不知不觉,卫长蕖已经跑到了河边,她哭得双眼迷糊,根本就看不清脚下的路,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踩过河岸上的杂草路。 几天前刚下过一场大雨,虽然这两日出了日头,但是地面的泥泞也未完全晒干,河岸还是又湿,又滑,走快了很容易滑倒。 果然不出所料,噗嗤一声,卫长蕖一脚未踩稳,她瘦小的身子一倾斜,脚下就失去了平衡。 随即听得噗通一声,河面溅起一阵水花,卫长蕖就已经一头栽进了冰冷的河水中。 “啊,唔,”卫长蕖惊慌失措的跌入水中,狠狠的呛了几口水:“救命啊,唔……救命啊……” 卫长蕖是个旱鸭子,她双手扑打着水面,拼命的呼救,运气不好河边根本就没有一个人。 “救命啊,救……” 卫长蕖呼声越来越弱,她在水中扑腾几下,又落下去,直到最后被水呛晕了,再也没有力气扑腾喊救命。 起初还能看见一个头顶冒在水面,随着卫长蕖被水呛晕,不再扑腾,她的身子慢慢的沉入水中,没了踪影。 迷迷糊糊之际,卫长蕖只感觉到胸口窒息得慌,身上感觉轻飘飘,冷冰冰的,就好像她整个人被泡在冷水中似的,该死的,她不是在泡温泉吗,难道是有人趁她睡着了,恶作剧,将她丢进了冷水池中。 感觉胸口窒息得快炸裂了,卫长蕖本能的深深吸了一口气。 啊,唔,咳咳……我噗。 狠狠一口吸入的却不是空气,而是一大口冰冷的水,水顺着鼻孔呛入肺腑,呛得卫长蕖忍不住咳嗽一下,被水呛的感觉难受得要命。 卫长蕖被呛醒,她悠然的睁开双眼,可是入眼一片昏暗,勉强能看见荡漾的水纹。 乖乖咚的咚,她不是被人扔进了冷水池,而是整个人都被淹没在了水下。 幸好被水呛醒了,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明明记得自己是在泡温泉的,怎么泡着泡着就被冷水淹没了,要让她查出是谁干的,她非得挖了他家祖坟不可。 卫长蕖双脚一登,双臂一划,一个标准蛙泳姿势,就朝水面游去。 卫长蕖的水性十分好,分分钟的时间,就出了水面。 “呼哧,呼哧,”卫长蕖湿漉漉的脑袋破水而出,她未先去考虑事情,当务之急是狠狠的吸上几口新鲜的空气。 吸入几口新鲜的空气之后,卫长蕖才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呼呼,这里空气真清新啊,”卫长蕖又狠狠的吸入几口,浮在水面十分享受的自言自语。 不对,这里的空气清新得过分,吸入鼻中带着甜丝丝的感觉,还夹杂着淡淡的青草香味,试问现代的空气有这么纯吗,这里绝对不是她所待的温泉山庄。 卫长蕖后知后觉的转动着一双眸子,环顾周围的景物。 眼下是一条河,远处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个山村,四周的环境很陌生,她真不记得何时来过这样的地方。 见鬼,莫不是遇见鬼打墙了,呃。 卫长蕖对自己的恐怖想法深深打了一个寒颤,她甩了甩脸上的水珠,双臂滑动着向河岸游去。 爬上了河岸,卫长蕖感觉湿漉漉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很是不舒服,就准备伸手将衣服拧干一些。 卫长蕖垂目,一看身上的衣服,吓了一大跳。 Shit,这是她的衣服么,她身上这几块破衣碎布可是古装的造型啊,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 再一看,这一双手也不是她的呀,她的手可是珠圆玉润,十个指甲饱满得像十颗珍珠一样,何时变得这么骨瘦如柴了。 卫长蕖可是骨灰级的美食家,既懂得享受美食,又懂得保持身材不走形,她可是很在乎自己身材的。 再抬起一双手,卫长蕖往自己胸前一抹,双手扫荡,胸前平坦无料,飞机场啊,谁能告诉她,她真是遇见了鬼打墙吗。 卫长蕖泄气的蹲在岸边,渐渐的,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原本模模糊糊的记忆变得越来越清晰,那些痛苦不堪的记忆交织成一个一个的影象,在她脑海中不断回放,就像放电影一样,令卫长蕖看得清清楚楚。 卫长蕖理清所有的前身记忆之后,她就算再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接受事实,她这是穿越了,灵魂重生在了与她同名同姓的凉国十里村女孩卫长蕖的肉身之上。 卫长蕖欲哭无泪啊,这他妈的什么世道,泡个温泉也可以泡死人的。 卫长蕖在内心纠结,变扭一番之后,终于接受了她灵魂穿越的事实,好在她只是穿越了,不是彻底的死翘翘了。 在现代,卫长蕖已经是二十好几的黄金单身汉了,如今却重生在一个十四岁的少女身上,她对现在这具瘦瘦小小的身板很是不习惯。 “诶!”卫长蕖微微叹了一口气,既然都已经穿越了,那就只能凑合着过了,在哪里不是过活呢。 还是先来瞧瞧这具身体长成啥样,熟悉熟悉自己的新面孔。 卫长蕖总算是心理平衡了,她迈着小步走到水边。 清澈的水面立马倒映出卫长蕖现在的样子。 卫长蕖看着水中的倒映,眉眼弯弯,青丝及腰,还算满意。 虽然她现在的样子看上去有些面黄肌瘦,但是好在身高足,没有三级残废,五官也生得极好,只要营养够了,加以调理,不出时日定能出落得亭亭玉立。 ------题外话------ 更新,求收藏,各种求! 第三章 救人,与丑男接吻 这刚考虑到营养的问题,卫长蕖的肚子就发出咕咕的叫声。 卫长蕖伸手往自己的肚子上摸了摸,那小小的腹部还真是扁得可以,瘦得皮包骨头,半点赘肉不见,想想也是,姐弟俩跟着卫家那恶婆娘过活,能有什么好日子过,有碗猪食果腹就不错了。 卫长蕖感觉腹中饥肠辘辘,她抬头无力问苍天。 穿越,没有高贵的身份,她认栽了。 穿越,没有米虫般的生活,她也接受了。 可是,她很想仰天长啸:老天爷,你他妈的玩我呢,穿越也不管饭饱。 咕噜咕噜,腹中再次响起刮肠的饥饿声,卫长蕖无力的垂下头。 眼下只有先回到卫家探探情况,再见机行事。 毕竟长羽还在卫家,她跑出卫家的时候,听见了长羽的喊声,既然她穿越过来了,就有责任照顾好那个五岁的弟弟。 卫长蕖拧干身上的水,沿着来时的路,一步一步的往十里村走。 走了大约才几十米,卫长蕖突然停下了脚步,她的视线落在河边上的一簇水草里。 前面那簇水草中躺着的好像是一个人。 卫长蕖隐隐约约瞧着水面上浮起的好像是一只手。 摇了摇头,她这一天过得可真是惊心动魄,不但遇上了穿越这等离谱的鬼事,此刻若再遇上个落水鬼那就是运气好到家了。 卫长蕖虽然内心很是郁闷,但是也快速迈步朝那簇水草走去,要是那人没死,见死不救,她良心会不安的。 卫长蕖几步走到水草边,这下她可瞧真切了,水草中躺着的可不就是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大男人。 男子戴着面具,半截身子泡在水中的,只有肩膀以上是躺在河滩上的。 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这人还戴着面具,会不会是山贼啥的。 卫长蕖瞧了一眼男子脸上的面具,她伸出一根手指挠着自己的下巴,脑中浮想连篇。 哎呀,不管了,先看看再说,就算是山贼,此刻也是一个半死不活的山贼。 “喂,老兄,你醒醒,要睡觉回家去睡,”卫长蕖懒得弯腰,她伸出一只脚,轻轻的拔了拔男子的身体。 一群草泥马狂奔而过,敢情人家昏迷不醒,在卫长蕖眼里就轻松得跟睡觉一样。 拔了几下,又喊了几声,那男子纹丝不动,卫长蕖只好弯下腰伸手去探探他的鼻息。 卫长蕖将一根手指搭在男人的鼻间,感觉到指间流过一丝微弱的气流。 还好,这人尚还有一口微弱的气息。 卫长蕖抓住男子的双臂,使出全身力气,拽着他就往岸上拖。 她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了,刚穿越过来还没吃上一口热饭,就要干这样的体力活,真是累死了。 卫长蕖好不容易才将男子拖上了岸。 将男子拖上河岸之后,她才屈着腰呼呼的喘着粗气,这不是她娇气,而是目前这具身体有些太过瘦削了。 男子躺在河滩上,他一身月白色的锦袍,看衣料就知道不是十里村的人,他一头湿哒哒的青丝散在河滩上,脸上戴着面具,看不清长相,只见他的身材修长挺拔,半分不输于现代的男模。 卫长蕖喘匀一口气之后,才弯下腰,蹲在了男子的身边。 “喂,醒醒啦,”卫长蕖戳了戳男子的手臂,试图想将他叫醒,可是那男子依然是丝毫没有反应。 卫长蕖转动一下眸子,将注意力移到男子的微微有些鼓起的腹部上,想必这人是溺水时喝饱了才昏迷的。 看来得将他腹中的水压出,否则这人是不会清醒的。 卫长蕖十指交叉,双手按压在男子的腹部,她按一下,男子就喷出一口水。 “喂,醒醒啊,”卫长蕖一边轻唤,一边用力按压男子的腹部,一下接着一下。 随着她几十下的挤水动作,男子已经不再吐水了,看来呛入腹中的水已经清空了,水是排空了,可是人却依然还未醒过来。 卫长蕖手臂酸得有些僵硬,累得像只哈怕狗似的蹲在男子的身边,她表情有些郁闷的停下动作,伸手再次推了推男子的身体。 “喂,老兄,你醒醒啊,不会真的死了吧。” 怎么还不醒,莫不是要想要骗她做人工呼吸。 某女瞧了男子半死不活的样子,完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伸出一根指头,摸摸自己的唇瓣,想想自己现在可是十四岁,难道为了救人,她今日要献出自己的初吻。 算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初吻就初吻吧,反正她也不是什么扭捏的人,就是口对口吹吹气而已,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 卫长蕖下定了决定,伸手就要去摘下男子脸上的面具。 “oh,ladygaga,”卫长蕖摘下男子脸上的面具,顿时吓了一跳。 眼观这人的身材蛮有料的,卫长蕖原本以为会是什么帅哥,与帅哥变相接个吻也还算不错,没想面具一摘下,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震惊,眼前那张脸上长满了红肿的水泡。 难怪这人大白日出门还要戴着面具,原来是长相太对不起观众了。 卫长蕖无力的扬起一颗脑袋,双目死鱼般的面对苍天。 老天爷那个死丫的开她玩笑呢,就算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也丢一个可以下口的人给她啊,面对眼前满脸是红肿水泡的人,她实在难以下口啊。 你大爷的,若是让你丫的去与一头猪接吻,你丫的会是什么感觉。 卫长蕖死鱼般的仰望着苍天,内心将九重天上的各路神将,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观世音菩萨,统统问候了一遍,心里又是好一阵纠结,最后才心一横,双眼一闭。 卫长蕖双手搬开男子的嘴巴,闭着双眼。 “唔,”四片唇终于贴在一起了,卫长蕖吸入一口气,再用力吹入男子的口中。 “喂,醒醒,”卫长蕖对男子吹几口气,停下伸手拍几下他的脸,试图想将他弄醒。 人工呼吸对于溺水的人来说,果然是屡试屡爽,见效快,疗效好。 卫长蕖口对口与男子吹了几口气之后,就见他的两撇眉毛微微有了动静,看似要醒过来的模样。 卫长蕖观察到男子眉头细微的拨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下死不了了,也不枉费她强忍住内心的恶心感,与他做人工呼吸。 在他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之前,她得赶紧离开,否则带一个男人回去,卫家那些恶婆娘又得闹腾一阵了。 卫长蕖起身,拔腿就离开。 第四章 归家,挑战权威 迷迷糊糊之际,凌璟触碰到唇边柔柔软软的感觉,鼻间充斥着淡淡的野菊清香。 他额头上两条浓墨的剑眉打成结,想要睁开双眼,但是眼皮千斤重。 该死的,是谁趁他昏迷的时候亲了他。 咳咳,凌璟低哑的咳嗽了两声,眼皮动了一下,努力,再努力,他终于幽幽的睁开了双眼。 他在水中泡了很久,刚刚睁开双眼,视线有些模模糊糊的。 凌璟醒来之后,本能的睁眼顺着前方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瘦瘦小小的背影,那是一个女孩的身影,看不见长相,约莫十四五岁左右。 才泡了一次冷水澡,卫长蕖十分小心的踩过河岸,往卫家祖宅而去。 “作死的贱骨头,你还知道回来啊,怎么不干脆死到外面,还回来干啥。” 卫长蕖刚走到卫家门口,姚氏就双手叉腰,劈头盖脸一阵怒骂。 湿哒哒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初秋时节有些凉飕飕的感觉,卫长蕖刚穿越过来既冷又饿,心情十分不美妙,她停下脚步,挑眼看向卫家宅院。 姚氏叉腰挺腹堵在大门口,卫家老爷子,老太太,以及大房卫文青端了椅子坐在院中的葫芦架下。 大房卫文青的儿子卫长树,与儿媳妇姚晓芸在一旁逗弄着大房的宝贝大孙子。 大房的女儿卫长燕趾高气昂的站在姚氏的身侧,她的两道目光落在卫长蕖的身上,那一脸的不削表情尤为扎眼。 哟呵,老卫家人都到齐了,看这阵仗像是要审查死刑犯一样。 卫长蕖内心冷哼一声。 老卫家满堂院内,气愤十分凝重,卫长羽瑟瑟发抖的站在角落里,他十分担心姐姐。 见到卫长蕖回来,他扬起两只小眼皮,脸上露出丝丝喜悦,好在姐姐没事,若是大伯娘他们为难姐姐,他一定会为姐姐出头的。 虽然此刻又饿又冷,还以寡敌众,卫长蕖却丝毫不怯弱。 “大伯娘,有你这么骂晚辈的吗,若是蕖儿是贱骨头,那您与大伯不是贱贱骨头,阿公,阿婆就是贱贱贱骨头了。” 卫长蕖语气平淡,骂人的话一气呵成,口齿清晰,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姚氏没想到卫长蕖居然敢还口,一时之间,脑袋有些转动不过来,眼巴巴的盯着卫长蕖。 卫长蕖话落,卫长燕得意的扬起眉目,幸灾乐祸的瞧着她。 卫长蕖居然敢骂阿公,阿婆,简直是作死的节奏。 “诶哟,老头子,这杀千刀的丧门星,居然敢骂我老婆子,咱们这几年算是养了一头白眼狼了,这挨千刀的小刀把子,我老婆子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被人这么做贱,我不活了。” 万氏又哭又啜,脱了鞋底板就往地上拍打,十足的泼货。 卫老爷子垂目瞧着万氏撒泼,不由得眉头蹙起,脸色十分不悦。 “够了,一把年纪了还如此撒泼,你当是耍猴戏啊,还不赶快穿上你的臭鞋底。” 虽然老爷子重男轻女,也没有什么好德性,但却也是个威严的,能掌得了老卫家的舵。 果然,老爷子一声怒吼,万氏的哭声戛然而止,大气不敢吭一声得穿上了鞋子。 “阿公,长蕖这么辱骂长辈,实在是有辱卫家的门楣,难道阿公不管吗?” 老爷子吼了万氏,卫长燕深怕老爷子忘了罚卫长蕖,赶紧打一个提醒。 虽然卫长蕖的日子已经过得猪狗不如,但是卫长燕就是觉得还不够,所以只要能整到她的,卫长燕势必要踩上一脚。 卫长蕖过得越艰难,她就越开心,做这种落井下石的事,对她来说特别有快感。 “长蕖啊,你说你都这么大一个姑娘了,怎么还不懂事,你今日不但骂了我和你大伯娘,还连你阿公,阿婆也一起骂了,真不知道老四在世的时候,是怎么教你的。” 大房卫文青微微叹息一声,却嫌弃的看了卫长蕖一眼。 卫长蕖听了卫长燕的话,又听了卫文青的话,这老卫家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恨她啊,特别是她那便宜的大伯,道貌岸然的货色。 “姐姐不是要骂阿公,阿婆,姐姐只是……”卫长羽气得腮帮子鼓鼓的,他想替姐姐解释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说啥。 虽然卫长羽年龄还小,不懂事,但是他也看出来了,所有人都在针对姐姐,他不能让姐姐受委屈,无依无靠。 “这贱丫头不是在骂阿公,阿婆,那是什么,打一个娘胎爬出来的,你当然是帮着那贱丫头说话啦。” 姚晓芸逗弄孩子的同时,也插上一句,她挑眼狠狠刮了一眼卫长羽。 “阿公,这贱丫头今儿不但丢了满满一坛子猪油,还骂了您与阿婆,照实说,就该拉去浸了猪笼,”卫长树也道。 哟呵,最恨的角色原来在后面,卫长蕖内心再次冷哼。 浸猪笼,浸你妹的猪笼。 浸猪笼,什么是浸猪笼,卫长羽不懂,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玩意。 “不要浸姐姐猪笼,让长羽替姐姐浸猪笼。” 卫长蕖的视线落到卫长羽瘦瘦小小的身板上,这个五岁的弟弟居然知道保护她,她十分感动。 “长羽不浸猪笼,姐姐也不浸猪笼,”卫长蕖淡淡道。 卫长蕖敢笃定,卫老爷子不可能真将她浸了猪笼,毕竟她未犯什么大错,若是真将她浸了猪笼,那卫老爷子在十里村定然服不了众。 “长蕖,你今日做错了事情,自己去列祖列宗的牌位前跪上五个时辰。” 老爷子正眼未瞧卫长蕖,就吧唧着一张老嘴惩罚道。 老爷子话落,卫长蕖脸上扯出一抹讽刺的冷笑,她真怀疑,眼前这些不是她的亲人,而是还是仇人。 五个时辰,按现代的时间计算,那就是十个小时,若是她真去罚跪,那今晚就别想睡觉了。 “我不去,我又没有做错事情,为何要去罚跪,”卫长蕖直接挑战老爷子的威严。 敢挑战老爷子的威严,在卫家人眼里那就是大逆不道,一群人都等着看老爷子发火,然后狠狠的整治卫长蕖。 “挨千刀的贱丫头,你这是翅膀硬了要飞天么,居然敢顶撞你阿公,”老爷子还没来得及开口,被万氏抢先了一步。 ------题外话------ 感谢亲们的收藏,喜欢此文,请继续收藏!集体么么哒 第五章 归家,树立威严 万老太太骂得好带劲儿,一字一句溜的一下就脱出了口,完全不用打草稿,那尖声尖气的调子着实是不好听,听得卫长蕖眉头蹙了一下。 “万老太太,我只是被退了亲,人家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那是理所当然的,如果这样,我就是挨千刀的贱丫头,那你当着儿孙的面如此出言不讳,教坏子子孙孙,岂不是挨千千刀的贱贱贱婆娘,卫家就是有你这样的婆娘,所有才落到如今的田地。” 卫长蕖锐利的挑了万氏一眼,这样的泼辣婆子,想当她的祖母,那简直是开国际玩笑。 左一句贱丫头,右一句挨千刀的,当真她的命就如此不值钱。 “杀千刀的呀,我这颗心啊,”扑腾一下,万氏掀了椅子,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她再次脱下自己的一只臭鞋底,啪嗒啪嗒的拍打在地上:“老头子呀,老大呀,这贱骨头是要翻天了,居然骂我老婆子是贼婆娘,我老婆子为卫家养儿育女,操劳了大半辈子,老了老了,还要被这个贱骨头如此糟践,我不活了啊,不活了。” 卫长蕖的话是直接捅了卫老爷子的心窝子,虽然卫家祖上出了位县太爷,但是自打那位县太爷之后,卫家后来的子子孙孙都是平平庸庸,这一代总算是出了一个卫长远,可是这四房的儿子却又是个福薄命短的,所以老卫家才落到今日农耕的境地。 老爷子气得胡须抽动了几下,一口气堵在心里,硬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的两道目光落在撒泼的万氏身上,一脸一阵厌弃。 “我的娘呢,你这是要做什么,长蕖丫头说错了话,做错了事情,咱们将她狠狠的惩罚了不就行了,您何必这样寻死觅活呢。” 卫文青见到自个的老娘坐在地上哭死苦活,一阵泼啜,赶紧得弯腰去拉她起来。 “切,”卫长蕖不削的看了万氏一眼。 上下五千年,农村的贼婆子果然都喜欢用撒泼这一招,有本事别光在嘴上喊呐,要寻死,就找个大点的石头,使劲往上撞,撞死就是英雄。 “长蕖啊,你说你这贱丫头,怎么能如此说你阿婆,阿婆骂你,那是在教你,别好歹不识。”卫长树就是一个孬种,只会干些火上浇油的事情。 自己的丈夫在万氏面前讨好卖乖,姚晓芸也赶紧垫脚帮腔道:“咱们老卫家,那可是书香门第,怎么就出了你这种贱秧子。” “卫长蕖,你惹得阿婆如此生气,还不快点去向阿婆道歉,识相点的自己去领罚,别劳烦长辈再动手,”卫长燕也幸灾乐祸道。 呵呵,卫长蕖在内心冷笑两声,这些人果然是一家子,一个窝棚出来的货色,那德性是一样一样的,没一个好相与的。 “我为什么要去领罚,我说错话了吗?做错事了吗?”卫长蕖反问。 “你……。”卫长燕离卫长蕖的距离不远,她气得伸出一个指头,指着卫长蕖的鼻梁尖。 这卫长蕖跑出去一趟,怎么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若是以往,她说一不二,说往东,卫长蕖绝对不敢往西,今日是哪里出错了呢,还是卫长蕖这贱骨头中邪了。 卫长蕖懒得与卫长燕计较,虽然她现在的身材瘦削了一些,但是要想欺负到她头上,老卫家的人还不够格,卫长燕在她眼里,就是小虾米一只。 “别用你那短粗粗的手指指着我,否则我会让你那根手指断掉一截,信不信?”卫长蕖冷冷道。 卫长燕下意识收回自己的手指头,身上硬生生的打了一个冷噤,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怕卫长蕖呢。 “你们为什么都要欺负姐姐,姐姐没有做错事情,”卫长羽捏紧两只小拳头,十分不满的与卫家人抗议。 卫长羽小不点一个,实在太没有存在感了,卫家没人把他当一回事。 他实在看不下去了,阿公要惩罚姐姐,阿婆责骂姐姐,所有人都欺负姐姐,明明姐姐什么也没有说,都是他们先开口骂姐姐的,姐姐没有做错事情。 “小贱骨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滚一边去。” 姚氏见自个的女儿被卫长蕖给凶了,她侧头狠狠刮了卫长羽一眼,啐了一句。 卫长蕖听见姚氏骂卫长羽,她十分不悦,这个小弟是处处护着她,她怎么能让他受委屈呢,就算是半点委屈也不行。 “长羽,到姐姐身边来,若是谁敢再乱骂你一句,姐姐拔了她的舌头,不信的可以试试。” 卫长蕖目光深寒的盯着姚氏,这句话算是告诫。 卫长羽是个十分听话的乖宝宝,他迈开小短腿走到姐姐身边,他觉得此刻的姐姐好威武,好高大,他好喜欢,好喜欢。 姚氏被她深寒的目光盯得一阵毛骨悚然,想她泼行十里村多少年,今日居然被卫长蕖给震慑到,她十分没有面子,为了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她转言道:“贱丫头,家里没有猪草了,你去割些猪草回来。” 姚氏走了几步,在院中取了一个背篓,十分不客气的丢在卫长蕖的面前。 卫长蕖淡淡瞟了那背篓一眼,笑话,还想将她当丫鬟使。 “要去你自己去,谁养的猪,谁就去割猪草,”卫长蕖十分不客气的回道。 姚氏蛮横惯了,一听这话可就炸毛了。 “什么,你这贱丫头说什么,居然想白吃不干活,看我今儿不打断你的腿。” 姚氏说话,就要抄来埽走去扑打卫长蕖。 埽走快要落身之际,卫长蕖伸手稳稳捉住了埽走的把子,虽然她此刻瘦弱了些,但是对付姚氏还是足够的。 打人这种事情,贵在用巧力,而不是用蛮力,想她前世除了上些综艺节目评点美食,就是练练跆拳道啥的。 卫长蕖捉住那埽走的木把子,手肘巧力一拐,轻而易举的将埽走从姚氏手上夺了过来,然后狠狠的丢在一旁。 姚氏没打着,手中的埽走也被抢了,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才迈开嗓子一阵泼哭。 “爹啊,娘啊,这天刹的丫头,居然敢对我动手,您们二老今日若是不管管,我就不活了。” 卫长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又来这招,真是没趣,光打雷不下雨,有什么意思。 姚氏大哭大闹,卫长羽吓得身子缩了缩。 “长羽不怕,有姐姐在呢,”卫长蕖将他的小身板拉靠近自己一些。 第六章 归家,撕破脸 “嗯,姐姐,长羽不怕,”卫长羽拉着姐姐的手,小小的身板挪动一下,主动往卫长蕖身上靠了靠。 他是小小男子汉,就算家里的人再凶,他就算再害怕也不能表现出来。 “蕖儿,我可怜的女儿啊。” 正当此时,老卫家大门外传来一个妇女着急的喊声,卫长蕖闻声回头望去,来人正是她这一世的亲娘,卫江氏。 江氏听闻八里村吴癞子家上门退了卫长蕖的亲事,害怕姚氏会责骂卫长蕖,便不顾一切从邻近的九里村赶到了十里村。 江氏刚走到卫家老宅的大门口,就看见姚氏蛮横的耍泼,将自己的女儿一阵怒骂。 她这个女儿哟,怎么这么命苦啊,江氏一颗心揪痛得要命。 “娘,娘,”卫长羽看见江氏,一个劲儿的呼喊。 毕竟卫长羽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就算心智再早熟,那也只是一个孩子,哪个孩子不喜欢粘贴着娘,他这么久没见到江氏,早已是十分想念。 江氏大步上前,就要来抱卫长羽。 “长羽,娘的好孩子。” 万氏原本坐在院子中,她此刻听到了江氏的声音,腾地一下站起身子,冲到大门口。 “诶哟,你这个千刀万剐的丧门星,是谁允许你再踏入卫家的,你克死了文远还不够吗?今日又想来克死我这个老太婆。” 万氏见到江氏,没什么好脸色,她不问是非黑白,劈头盖脸与江氏一阵泼骂。 江氏在卫家的时候,就十分害怕万氏这个婆婆,如今被赶出了卫家,更是害怕了。 “娘,我只是来看看两个孩子,只要孩子没事,我就回去了,”江氏缩了缩脖子,脚下退了几步,离老卫家宅门远远的。 万氏瞧着卫长羽正跑向江氏,她狠狠的瞪了一眼卫长羽,呵斥一声。 “长羽,回来,那杀千刀的丧门星不是你娘,你娘早死了。” 万老婆子呵斥人的声音,尖声尖气,卫长羽吓得小小的身板抖了抖,他停住两条小短腿,侧回头看着万氏。 “阿婆,她是娘亲,长羽和姐姐的娘亲。” 卫长蕖听万氏居然用如此重的语气与长羽说话,心下十分不悦。 她冷冷的瞪了万氏一眼,深怕那老婆子将自个可爱的弟弟给吓到了。 “长羽,那是娘亲,娘亲来看你了,快去吧,”卫长蕖温下嗓子,与卫长羽道。 卫长羽听了姐姐的话,才大胆的迈着小短腿奔向江氏的怀抱。 卫长蕖掏出前身的记忆,说实在的,江氏这个娘很不错,在老卫家时受尽了委屈,也要将最好的东西留个她们姐弟俩,就算是被赶出了卫家,仍然是时常惦记着他们姐弟俩,担心他们姐弟俩受人欺负,吃不饱,穿不暖。 “娘,你怎么来了,”卫长蕖面对江氏,微微一笑。 江氏胆怯的看了万氏与姚氏一眼,才道:“蕖儿,娘听说你被王癞子家退亲了,娘不放心,所以就过来看看你。” “我没事,王家那瘸腿的儿子,蕖儿不稀罕。” 卫长蕖这话实则是摸着良心说的,就那杀猪匠家的瘸腿儿子,歪瓜裂枣的,能配得上她吗, 笑话,放在现代,她可是触手可热的骨灰级美食家,就算到了这鸟不拉屎的小山村,虽然身价会掉一些,也不至于找不到男人,委身给一个瘸子。 江氏见自个的女儿形色如常,一点也不难过,这才将一颗心放下。 “哟,真是吹牛吹到姥姥家了,是你不稀罕人家,还是人家不要你,卫长蕖,你说连一个瘸子都不愿意娶你,你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界上,你活在这个世界上,呼吸是浪费空气,吃饭是糟践口粮,要是我是你,早一头撞死了干净。” 卫长燕见卫长蕖被退了亲,居然一点也不难过,她看着内心十分不爽,那贱丫头被退了亲,就应该寻死觅活。 卫长蕖侧头,犀利的眼神瞪了卫长燕一眼。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只有你这种没有男人要的东西,被退了亲,才会寻死觅活。” “你……贱丫头,你说什么?”卫长燕有些不敢置信,卫长蕖居然敢这样骂她:“阿婆啊,娘啊,你们听这贱丫头都说的什么话。” 卫长燕有些害怕卫长蕖犀利的眼神,便向万氏与姚氏告状。 “大嫂,这也是长燕那丫头骂蕖儿在先,蕖儿才……” 江氏没想到自个的女儿居然敢怒骂卫长燕,卫长燕那可是姚氏手上的宝啊,这下被长蕖骂了,她十分担心长蕖会受到责罚,便开口为长蕖开脱。 “江云霞,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果然都是丧门星,晦气的东西,”江氏还没说完,就被姚氏的大嗓门打断。 “爹啊,娘啊,卫长蕖这贱丫头今儿是要飞天了,居然这样做贱燕儿,儿媳是管不了了,您们二老今日若不说句公道话,儿媳可不答应。” 想着有老爷子,老太太撑腰,姚氏撒泼起来完全不要本钱。 江氏一出现,更是激起了万氏一腔的恨意,她尖刻的眼神狠狠的刮向江氏。 要不是江氏这个克夫的丧门星,她那秀才命的四儿子就不会死,说不定今日她就是官家老太太了,杀千刀的丧门心哟,真是害苦了她老太婆下半辈子。 万氏狠狠的刮完江氏,又扭转眼神狠狠的刮向卫长蕖:“作死的贱丫头,你立刻出去割猪草,不到半夜,不准回家。” 江氏已经被赶出了卫家,万氏不能对一个外人撒气,只能将满腔的怒火撒在卫长蕖的身上。 卫长蕖脸上浮现出冷冷的笑容,她瘦削的身板站得直直的,虽然沦为一个小村姑,但是一身的气势丝毫不减。 “万老太太,姚大婶,我想以后没人再给你们割猪草,做饭了,我卫长蕖从今日起,不再是你们卫家人可以任意差遣的小丫鬟了。” 卫长蕖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卫家一家子听到她这句话,全都震惊了,大房卫文青最先反应过来。 “长蕖,你这是要与老卫家决裂吗?” 卫长蕖挑眼依依扫过卫家所有人,这些就是她的亲人,真是讽刺。 “没错,既然老卫家容不下我,我为何要留在这里当受气包,”卫长蕖回答得很干脆,很清晰。 第七章 除名,与卫家决裂 江氏有些惊讶的瞧着卫长蕖,她没想到自个的女儿竟然这般胆大,与卫家决裂这样的话都敢说出口。 “蕖儿,”江氏担忧的叫了卫长蕖一声。 卫长蕖递了一个放心的眼神给江氏:“娘,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既然我与长羽在卫家过得不好,那还不如搬出去单过。” 江氏收到卫长蕖的眼神,她此刻方才觉得,女儿的性子已经变了,变得很有主见了,她很欣慰。 卫长蕖走到江氏与卫长羽的面前,她蹲下身子,双手握住卫长羽瘦瘦小小的肩膀。 “长羽,你可愿意与姐姐一道离开卫家。” 卫长羽点了点小小的脑袋瓜子,可爱得像只正在啄米的小鸡仔。 “长羽愿意,姐姐去哪里,长羽就跟到哪里,”卫长羽甜甜回道。 “好,只要长羽愿意跟随姐姐,姐姐一定不会让长羽吃苦,挨饿受冻的,”卫长蕖微微一笑,她发现这个五岁的小弟实在是太懂事,太可爱了。 “杀千刀的,都出去,全都滚出去,丧门星,贱骨头,别留在卫家涨了地方,要滚就趁早滚,别碍我老婆子的眼睛。” 万氏一阵怒骂,口出污言毫不客气,丝毫未将卫长蕖姐弟俩当成自个的孙子,孙女。 万氏尖声尖气的骂声传入卫长蕖耳中,卫长蕖只觉得耳膜一阵刺痛,她实在是很厌烦万氏这个老婆子。 “万老太太,你放心,我与长羽自然是要走的,不会赖在卫家,也不会碍着你的眼睛,”卫长蕖十分不耐烦与这样一个山野泼婆子说话。 “老爷子,既然我与长羽今日出了卫家宅门,那以后就不再是卫家的人,劳烦你将我们姐弟俩的名字从卫家族谱上剔除,免得日后再发生什么纠纷,空口白话的说不清楚,”卫长蕖倒是客客气气的与卫老爷子道,但是她说话的语气十分生疏,半点不带亲情。 既然要离开卫家,那么就要将他们与卫家的关系断得干干净净的,她做事情从来不喜欢拖泥带水,若是今日不把事情解决好,按照万氏,姚氏这些人的德性,保不准日后会寻上门找麻烦,只要今日将她与长羽的名字从卫家族谱上剔除,就算将来这些人寻上门闹事,她也有理由将这些人赶出去。 姚氏巴不得快点赶走卫长蕖姐弟俩,这样家里就少了两张吃饭的嘴巴。 她只知道卫长蕖吃饭,却不知道卫长蕖吃得猪狗不如,干的活儿却可以累死一头牛,卫长羽人小也费不了多少粮食,姐弟这两年来从未过上过一天舒心的日子。 “爹啊,这贱丫头离开卫家可以,但是绝对不能拿走卫家的任何东西。” 姚氏深怕卫长蕖姐弟俩离开卫家,会分走一些东西,赶紧开口提醒老爷子。 “是啊,阿公,这贱丫头可是让您将他们姐弟俩的名字从族谱上剔除呢,这样就不算是卫家的人了,他们要离开卫家,自然是不能带走任何东西的,”卫长燕也帮腔着道。 卫长树,姚晓芸夫妇俩没有说话,但是两人同样眼巴巴的盯着老爷子,那表情深怕老爷子将卫家的半点东西给了卫长蕖。 “燕儿,你少说一句,再怎么说蕖儿也是你的妹妹,你阿公自有主张。” 卫文青也是个不安好心的,此刻却在口头上假做好人,要是这两年他真将卫长蕖姐弟俩当侄女,侄儿对待,他们姐弟俩会被养成一对瘦猴。 卫长蕖瞟了卫文青一眼,在内心讽刺冷笑,真是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她都与卫家人撕破脸了,卫文青还在假作好人,有意思吗。 卫文青刚假心假意说了卫长燕两句,万氏就不悦的瞪了他一眼。 “老大,长燕可没有这样的妹妹,那贱丫头不是咱们卫家的人,咱们卫家养不出这等狼心狗肺的东西。” “这样狼心狗肺的贱丫头想要离开卫家,那就让她早点滚,别想从卫家捞到一星半点好处,就算是一口破锅,咱们卫家也不给。” 江氏听着万氏恶毒不话,内心一阵一阵的难过,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 这些人可都是自个丈夫的血亲呐,怎么忍心这般对待蕖儿和羽儿。 卫长蕖看见江氏抹泪,宽慰道:“娘,你别伤心了,就算离开了卫家,蕖儿也会过得好好的,羽儿跟着我不会吃苦的,你就放一百颗心吧。” 卫长蕖有信心,只要她手脚健全,哪有饿死人的道理,她有很多种发家致富的方法,就算离开了卫家,那也难不倒她。 “诶,娘相信你,”江氏抹了一把泪,勉强的应了一声,她只当是卫长蕖在宽慰她,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要是离开了卫家,要靠什么过生活。 反正将两个孩子放在卫家,她也放心不下,还不如带着他们回娘家去,就算大哥,大嫂要骂死她,她也要厚着脸皮求爹娘留下两个孩子。 卫长蕖见江氏情绪稳定了,才与万氏道。 “万老太太,你就放一百颗心,卫家的东西,我卫长蕖还不稀罕,就算是恶死在外面,那也与你们老卫家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只希望老爷子能将我与长羽的名字从卫家族谱上剔除,我就谢天谢地了。” “好,既然你们姐弟二人要离开卫家,我成全你们,从今日起,你们姐弟二人便不再是我老卫家的人,若是以后有个七灾八难的,到时可别跪着回来求我老头子。” 卫老爷子那就是整个卫家的威严,以往他都是说一不二,谁敢挑战他的权威,今日卫长蕖偏偏说了如此多大逆不道的话,气得他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直到现在才缓过气来,说出这么一句话。 卫长蕖听了老爷子的话,觉得真是可笑,就算是求天求地,求神仙,她也不会去求卫家的人。 卫长蕖讽刺的淡淡一笑:“老爷子,恐怕你有生之年,都不会等到这一天。” “去,拿族谱来,”老人最忌讳的就是死,老爷子气得不轻,直接用吼的吩咐。 卫家的人,除了卫长蕖,全被老爷子的吼声吓到了,卫长树跑进屋,一会儿时间就取来了族谱。 “将卫长蕖,卫长羽的名字从族谱上划去,”老爷子吹胡子瞪眼,吩咐卫长树办事。 “是,阿公,”卫长树打开卫家的族谱,找到卫长蕖,卫长羽的名字,然后用毛笔一刷,二人的名字就被涂黑了。 ------题外话------ 更新,求收藏,求留言呐,后续会越来越精彩的! 第八章 投亲,难搞的大舅母 卫长树两毛笔刷子一涂,卫家大房的人最是得意了,终于送走了四房的两个贱骨头。 卫长燕前刻在口头上被卫长蕖的震慑住,此刻心里还在记恨着,见卫长蕖姐弟二人被赶出了卫家,她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卫长蕖那贱丫头离开了卫家,那就是自寻死路,饿死在外面活该。 卫长蕖亲眼看着卫长树将自己的名字与长羽的名字从卫家族谱剔除,心中才算满意。 “娘,长羽,我们走,”卫长蕖牵着卫长羽软软的小手,与江氏道。 “诶,”江氏沙哑的答应了一声,心中还是有些隐隐不好受,这毕竟是一双儿女的父家,两个孩子就这样与卫家断绝了关系,叫她死后有什么颜面去面对丈夫。 万氏恶毒的目光落在三人身上,她瞧着三人迈步离开卫家的宅子,一股火气又冲上脑门。 “杀千刀的,滚,滚得越远越好,最好是饿死在外面,丧门星,晦气的东西,省得活着晦气别人的眼。” 江氏被万氏骂得身子晃了晃,是卫长蕖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她才没有摔倒的。 “娘,别听那贼婆子的污言秽语,那贼婆子就是嘴贱,咱们不理她。” 卫长蕖眉头微微蹙起,一抹冷光从她眼底消逝而过,要不是她初来乍到不宜多生事端,她非得撕烂万氏那张满口喷粪的臭嘴。 江氏稳住脚步,内心十分不好受,再怎么说蕖儿,羽儿都是卫家的子孙后代,关系断了,血缘却是还在的,骂她就算了,毕竟她是外人,可是老太太怎么忍心连蕖儿,羽儿一起骂。 江氏听了卫长蕖的宽慰,心中稍微好受一些,但是她怎么都觉着女儿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这样离经叛道,满腹主见的丫头真是她的女儿么。 江氏微微叹息一声:“蕖儿,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阿婆,是你的长辈,万不可在外人面前如此说她。” 江氏咽下一肚子苦泪,她深怕女儿为了替自己打抱不平,败坏了名声,将来不好找婆家。 卫长蕖自然是不明白江氏的担忧,在内心讽刺的冷笑一下。 长辈,长辈个屁,她可不是真正的卫长蕖,可以忍受万氏的尖酸刻薄,欺她的,她只会十倍奉还。 “娘,你就别操心我的事情了,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江氏在卫家的时候,不止被万老太婆欺压了一年,两年,就算如今被赶出了卫家,在她心中,万老婆子依然还是她的婆婆,这就是封建女人的悲哀,逆来顺受。 三人已经走得没了踪影,万氏依然还是不解气的骂骂咧咧。 卫文青瞧着自己的老娘,心中一阵嫌弃。 他的个老娘呢,这是要造哪样,四房那两个贱骨头走了就走了,走了眼前还干净利落了,若是留下四房那两个贱骨头,不但要给卫长蕖找婆家,还得给卫长羽讨媳妇,这不都是要开支的,不是拖累他们大房吗。 卫文青深怕自个的老娘再将卫长蕖姐弟俩骂回来,他挑了挑眼角,暗暗的给姚氏使了个眼色。 姚氏会意伸手去拉万氏。 “娘呢,那贱丫头都已经走远了,您再怎么骂她都听不到了,您还是缓口气回屋歇着吧,您若是再骂下去,今儿吃的这炖晚饭都快被您消化光了。” 姚氏话音一落,万氏就一惊一乍的拍了一下自己大腿。 诶哟,她怎么将这茬事给忘记了,这骂人多费体力呀,可千万不能因为骂那贱丫头,把她今晚吃的那几口白面膜消耗光了,那多可惜。 万氏这才闭上了嘴巴,十分心疼自己肚子里那点臭泔水。 卫长蕖,江氏,卫长羽已经离开卫家很远。 江氏瞧着卫长蕖一身湿漉漉的旧衣服贴在身上,眼睛有些酸涩,她这一对儿女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蕖儿,羽儿,跟娘去你大舅家,娘今儿就算是搁了这张脸面不要,也要求你姥爷,姥姥留下你们姐弟二人。” 江氏握住卫长蕖的手,眼眶已经红得快要滚出泪珠子了。 卫长蕖瞧着江氏一脸祈盼,不忍拂了她的好意,虽然她不是真正的卫长蕖,但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卫长蕖未言,只朝江氏点了点头。 反正她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得去找件干净的衣裳换上。 卫长蕖姐弟俩跟随江氏来到了九里村江家。 江家二老育有两儿一女,两位老人如今靠着大房江云山过活,老二江云贵早已娶妻单独立了门户,江云霞被赶出卫家,只能依靠着两位老人,也随大房住在一起。 到了九里村,江氏忐忑的领着卫长蕖,卫长羽姐弟二人朝江家宅院走去,这时,江家大房的媳妇罗红橘正在屋前清洗几根红薯棒子。 罗氏远远瞧见江氏领着两个外甥走来,三人还未走近宅门,她就将整张脸拉下来,随即赶紧起身将洗好的红薯棒子拿回屋藏好,她藏好红薯之后,这才又出了屋子将清洗红薯的一盆子污泥水,哐当一下泼出老远。 “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算是吃了娘家的口粮,还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当我们江家的粮食是捡来的么,管了大的吃,又想领两个小的回来。” 罗氏没有点着江氏的名字骂,但是她的两道目光却嫌弃的落在江氏身上,就算是再傻的人也听得出来,她这是在骂江氏。 江氏听得十分尴尬,尴尬得连一双手不都不知道摆在何处。 “嫂……子,妹子以后一定多干活,少吃一口饭,求嫂子留下蕖儿和羽儿,蕖儿和羽儿是知事的,一定不会给家里添麻烦的。” 江氏害臊了一阵,但是为了两个孩子,她还是强忍住内心的臊意,向罗氏艰难的开口。 罗氏一听可就急眼了,哐当一声,她恼怒的丢下手中的木盆。 “我呸,江云霞,你还嫌祸害我们老江家不够吗?嫁出去克死了自己的丈夫,被婆家赶回来,赖在江家白吃白喝,江家的祖坟真是冒青烟了,怎么就生养了你这个丧门星,真是丢了江家列祖列宗的脸面,别以为什么人都可以领回江家,江家可没多余的口粮。” 第九章 江家,罗氏耍泼 卫长蕖平静无波的视线落在罗氏身上。 原来母亲在娘家的日子也不好过,有这样的大嫂欺压着,怕是也受了不少的窝囊气。 卫长羽人小,但是精灵着呢,他拉了拉姐姐的手,小小的眼神尽是对江氏的担心。 “姐姐,大舅妈的样子好凶喔,娘好可怜,”卫长羽小声控诉道。 卫长蕖捏捏他软乎乎的小手,垂目看着他:“长羽不要担心,有姥爷,姥姥在,大舅妈不敢将娘赶出去。” 在记忆中,卫长蕖记得,江家二老还是很心疼江氏这个幺女的。 时近傍晚,江家大房的几口人都做完地里的活计,回到了宅子。 江家的两位老人原本待在屋内的,这时也被罗氏的嗓门惊动了。 老爷子江丰年与老太太吴桂花脚步不甚稳健的出了屋子,吴桂花有好些日子没见着两个外孙了,这见了面不免有些激动。 “蕖儿,羽儿,姥姥的好外孙哟。” 吴氏想着两个孩子自小就没了爹,娘又被赶出了卫家,孤苦伶仃的,就揪起一阵心疼。 “姥爷,姥姥,”卫长蕖轻轻的唤了江老爷子与吴氏,对于两个慈祥的老人,她非常喜欢,打心底里愿意将他们当着是亲人。 江家二老不像卫家的那两座老泰山,即使是江氏被赶出了卫家,被冠上丧门星,克夫命的污名,他们也丝毫不嫌弃的收留了女儿,就算大房媳妇不满意,他们也宁愿遭儿媳妇白眼,也要收留女儿。 卫长羽见到江老爷子与吴氏,瘦黄的小脸总算露出了些甜甜的笑意。 “姥爷,姥姥,羽儿好想念你们喔”卫长羽学着姐姐,甜甜的唤了两位老人一声,小家伙虽然有些面黄肌瘦,但是小鼻子,小嘴巴的却是生得十分可爱。 “诶,”江老爷子与吴氏异口同声应了卫长蕖姐弟二人。 吴氏瞧着卫长羽瘦瘦小小的模样,一张小嘴甜得腻死人,她更加心疼到骨子里去了。 “羽儿,过来,随姥姥去屋里拿东西吃,”吴氏慈爱的对卫长羽招了招手。 卫长羽扬起小脑袋瓜子,咕噜转动着一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眼巴巴的瞧着姐姐。 那小眼神分明是在询问,姐姐我可以随姥姥去吗。 卫长蕖瞧着卫长羽可爱的小模样,一颗心都差点融化了。 天呐,她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包子弟弟,若是那小家伙再对她卖萌,她都快忍不住想抱住他的小脸蛋猛亲两口了。 “去吧,姥姥在等着长羽呢。” 卫长羽得了姐姐的许可,这才迈着两条小短腿,朝吴氏走去。 吴氏刚牵住卫长羽软乎乎的小手,祖孙二人还未走进江家的宅子,罗氏就双手叉腰,先一步挡在了屋门口。 “娘,江家可就剩下几根红薯棒子了,可没有多余的口粮给外人吃。” 吴氏瞧见自个的大儿媳妇叉腰挡在了门口,心中有些不高兴,但是脸上却不敢表现出分毫,毕竟她,老头子与女儿如今都靠着老大生活。 “老大家的,蕖儿,和羽儿怎么能算是外人呢,这两孩子可是你的嫡亲外甥啊。” 吴氏没有半点婆婆的架子,完全一副祈求的口气与罗氏商量。 罗氏不但没有将卫长蕖姐弟二人当外甥待,反而将门堵得更加严实。 “娘,你真是越活越糊涂了,那两个贱……孩子可不是咱江家的人,人家可是姓卫,老卫家都不管他们死活了,咱们老江家凭什么要替老卫家干擦屁股的活儿,到时候可别连累了江家的门楣,照儿媳说,养着外姓的东西,那就是糟践口粮,别说咱们江家没有多余的口粮,就算是有多余的口粮,拿去喂猪,喂狗,也比养着外人强。” 对于罗氏的话,卫长蕖只在内心一笑置之,人情冷暖,无论是在什么时代都有,她今日原本就只打算来江家找件干净的衣裳换上,别无他求,罗氏不喜,她也没什么好难过。 江老爷子却听不得罗氏的混账话,轻声呵斥。 “老大家的,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话,两个孩子的身上也流着咱们江家一半的血,怎么就算是外人了。” 罗氏一向横行惯了,连丈夫都得看她脸色行事,刚被老爷子轻呵几声,她可就接受不了了,不依不饶发起泼来。 “诶哟,我的亲娘,亲爹诶,你们女儿的命好苦啊,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嫁了这么一户人家,女儿不讨公婆喜欢啊,居然为了两个外姓的野孩子,将女儿大骂一通,女儿不活了,不活了,要是女儿死了,你们可记得来老江家替女儿收尸啊。” 罗氏哭着,喊着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发起泼来,一边哭喊,一边捶胸拍腿,哭喊了半天,却不见掉一滴泪珠子。 罗氏当着晚辈的面发泼,江家二老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但是却不敢再说些什么。 吴氏瞪了老爷子一眼:“老头子,有啥事就好好的和老大家的说,做啥非要吼的。” 江老爷子被吴氏瞪眼,他嘴巴委屈的一扁,着实很委屈,他不就轻轻的呵斥了几声吗。 江氏原本想对二老开口,求二老将两个孩子留在江家,这下罗氏发泼,她也找不准时机开口,内心忐忑难安。 卫长羽小小的眼神落在罗氏的身上,他看着罗氏哭啊,喊的,坐在地上又拍腿又登脚,扑起一地的灰尘,他的一张小脸都差点蹙起褶子了。 姥爷只是说话大声了些,没有骂大舅妈的意思,连他都听得明明白白的呢。 卫长蕖眼神无波瞟了罗氏一眼,看来今日是找不到干净衣服换下了,她朝卫长羽轻轻喊了一声道。 “长羽,到姐姐身边来,姥姥今日有事,不能给你找吃的了。” “嗯,”卫长羽十分听话的啄了啄小脑袋,晃动着两条小腿,朝姐姐身边走去。 江家大房江云山听到自个婆娘的哭喊声,扑腾一下,迈着大粗步,面色汹汹的冲到众人面前。 “婆娘子,你这又是咋了?” 江云山出现,第一时间就是关心自个的婆娘。 罗氏见到自个的男人,哭喊得更是要命了:“孩他爹啊,我嫁到你们江家当牛做马,任劳任怨,如今还不如一个外姓人贵气呐,爹,娘老糊涂了,居然为了两个卫家野孩子,将我大骂一通啊,我活不下去了啊。” ------题外话------ 更新,求收藏,求点评呐。 坏人多多,但是也有好人的,后面会出现喔! 小蕖儿,小羽儿最初会被亲戚嫌弃,但是后面会慢慢强大,营造美好的生活哟。 第十章 滚粗,谁也不靠 江家大房的江云山是个典型的耙耳朵,娶了媳妇就忘了老爹老娘,他十分心疼的拉起自个的婆娘,一脸不高兴的责怪二老道。 “爹,娘啊,你们真是越老越糊涂了?有什么事,不能和红橘好好商量嘛,做什么用吼的,我平日都没舍得吼红橘几声呢。” 江云山刮了卫长蕖姐弟一眼,接着道。 “人家毕竟是姓卫,不姓江,外人哪有自家人香,自家人亲,咱们范不着为了外人,就苛待自家人。” “老大啊,爹没有……”老爷子想解释些什么,话说到一半却有些说不下去。 老爷子瞧着江远山拉着一张脸,这个大儿子盯着两个外甥,就像盯着两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一样。 这可是他亲妹妹的两个孩子啊,老大怎么连一点怜惜之心都没有。 江老爷子这心里十分不好受。 江氏深怕因为两个孩子的事情,让兄嫂对两位老人产生隔阂,赶紧开口帮着解释。 “大哥,爹只是说话大声了些,并没有责怪嫂子的意思,是妹子带两个孩子来给家里添麻烦了。” 罗氏一听江氏帮着两位老人说话,这还得了,这杀千刀的丧门星,不是存心要毁她在丈夫心中的形象吗。 “小姑子,你别睁着双眼说瞎话,要不是你带着两个外姓娃来江家,爹也不会为了两个外姓娃就做贱我,罪魁祸首就是你,你就是招灾祸的丧门星,别以为咱们江家的口粮多,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可以领回来,咱们江家可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罗氏将骂人的话说得噼里啪啦的,特么的溜口。 江氏被骂得面色泛红,内心尴尬不已,舌头笨拙得再说不出半个字。 吴氏瞧着大儿媳妇半点余地不留的洗刷自个的幺闺女,她这个做娘的,心中不免有些心疼。 “老大家的,今日是你爹不对,你骂也骂了,就少说两句,歇口气。” “娘,您就别再插手这事,红橘骂得没错,您就让她多骂几句消消火,今儿是妹子做得不对,怎么能随便将两个外人领回家,咱们江家的口粮可不是捡来的。” 卫远山说话时,嫌弃的瞟了卫长蕖姐弟二人一眼:“爹,娘啊,您二老若是不顾念咱们这个家,执意要留下两个孩子,那您二老就只能搬出去单过,我们夫妻俩可不想遭罪,白白替卫家养人,外姓的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姥爷,姥姥,蕖儿今日就是单纯前来探望您们二老的,这也见着您们二老了,我与羽儿这就回了。” 许久未说话的卫长蕖,温着嗓子与江家二老道。 “蕖儿,羽儿,”江氏听女儿说要离开,忧心的喊着两个孩子的名字。 吴氏心疼想留下两个宝贝外孙,却又见大儿子与大儿媳妇的脸色都不好,内心纠结着不敢开口。 这无依无靠的,两个孩子要怎么过活啊。 “蕖儿,羽儿,我两个可怜的外孙哟,你们被老卫家的人赶出家门,无依无靠的可要怎么活哟。” 吴氏盯着卫长蕖姐弟二人,说话的声音都已经带了哭腔。 江远山害怕自个的老娘一时心软就将卫长蕖姐弟二人留下,赶紧道。 “我的娘呢,他们可不姓江,是死是活,与我们老江家可没有半点关系,您就别操这份闲心了,赶紧扶爹进屋去。” 卫长蕖不忍二老伤心难过,宽慰着道。 “姥爷,姥姥,蕖儿有手有脚的,不会饿死自己,更会照顾好长羽的,您们二老就将心放在肚子里,不要替我们姐弟二人担心。” “诶,”吴氏含着泪花答应了一声:“姥姥相信蕖儿是个能干的。” 吴氏掳袖子将泪花擦干,她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这辈子报应在自个的女儿和两个外孙的身上。 两个孩子离了老卫家,老江家,孤苦伶仃的在外面讨生活,她不担心,不担心才怪事了。 “蕖儿,都是娘没用,不能好好照顾你们姐弟二人。” 江氏一肚子的苦泪,万般自责。 卫长蕖轻吁了一口气,江氏还是不放心她,也难怪,没人知道她如今已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山村女娃子。 “娘,你就别瞎操心了,女儿能顾得好生活,”卫长蕖耐着性子再次与江氏道。 “长羽,跟姐姐回十里村去。” 卫长蕖牵着卫长羽的小手,小小的人儿只齐她的腰处,她低头垂目道。 “嗯,姐姐去哪里,长羽就跟到哪里,”卫长羽啄了啄脑袋瓜子,甜甜的回道。 这几年他跟姐姐相依为命习惯了,他是姐姐背着长大的,姐姐对于他来说,甚至比娘还亲切呢。 卫长蕖牵着卫长羽的小手,姐弟二人慢慢离开江家的宅子。 江家大房的两口子,瞧着卫长蕖姐弟二人离开了宅子,终于双双松了一口气。 江氏瞧着眼前渐行渐远的两道瘦小背影,一颗心揪疼得厉害。 蕖儿,羽儿。 江氏在内心默默的喊着两个孩子的名字,视线一直随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江云山看不惯江氏牵缠挂肚的模样,粗声责怪道。 “幺妹子,你说你今儿下午,既没下地干活,也没在家烧饭,是想赖在江家吃大白食么。” 江氏转目,正好瞧见自个兄嫂那凉薄的眼神,她心中升起一阵心冷的寒意,这可是她的嫡亲大哥啊,看她怎么跟看陌生人一样。 她不就出去了一个时辰左右吗,她扪心自门,未嫁之前给大嫂子当使唤丫鬟,被赶回来之后,她更是勤勤恳恳,深怕兄嫂不喜。 “大哥,大嫂,你们先进屋歇着,我这就去烧火做饭,”江氏掩盖一脸的苦泪进了屋子。 此次此刻,她就算对兄嫂再心寒,也必须隐忍下来,毕竟她在江家,还能时不时攒些东西去救济两个孩子。 卫长蕖牵着卫长羽已经出了九里村,她瞧着卫长羽红扑扑的脸蛋,气喘吁吁的小模样,有些心疼。 “咱们的小长羽,走累了对吗,趴上来,姐姐背你回去。” 卫长蕖松开卫长蕖的小手,倾下身子蹲在了他的面前。 ------题外话------ 打滚求收啦,求评呢,昨天没有涨收,好不嗨兴。 稀饭的话,就收一个呗,小蕖儿离开渣亲就要白手起家啦。 第十一章 窝棚,破烂山神庙 这小人,小身板的,力气也消耗得特别快,卫长羽都觉得自己的两条小短腿走得有些发软了,但是他却没有立即趴到姐姐的背上,他瞧着姐姐瘦得可见排骨的脊背,小小的眼眶有些发酸。 “姐姐,长羽不累,还能走得动。” 听着卫长羽糯糯软软的声音,有气无力的从身后传来,卫长蕖无奈的裂开嘴轻笑。 她看得出来,小家伙明明就已经累到不行了,却还假装坚强。 卫长蕖折回身子,面对着卫长羽,抬起手点了点卫长羽的翘翘小鼻头。 “真是这样吗,姐姐瞧着,怎么觉得长羽的小腿都发软了呢。” 卫长羽的小脸蛋儿噗通一红,小模样煞是可爱。 “姐姐,你都瞧出来了,长羽没用,才走几步路就累了。” 卫长蕖对他宠溺一笑,这小家伙可是在她背上长大的,她这又当姐,又当娘,又当爹的,这点小事情还瞒得过她的眼睛。 伸手摸摸小家伙稀稀疏疏的发丝,卫长蕖重新转回身子。 “快点趴上来,咱们必须在天黑之前赶回十里村,如果天黑了咱们还在路上,就可能会遇见大灰狼。” “嗷呜,”卫长蕖还故意做了一个动作:“大灰狼可是会叼走小孩的,姐姐可打不过大灰狼,要是长羽被大灰狼叼走了,就再也见不到姐姐了,长羽还要坚持自己走路吗?” 卫长羽缩了缩脖子,害怕的往卫长蕖身上靠了靠,他才不要被大灰狼叼走了,他也不要离开姐姐身边,他长大了可是要保护姐姐的。 卫长蕖感觉到卫长羽的小身板蹭到了自己的背,就伸出两条胳膊托起卫长羽的两条细腿,将他小小的身子背了起来。 此时此刻卫长蕖又累又饿,卫长羽趴在背上,她也没感觉到后背有多重。 卫长羽瘦瘦小小的,完全不像一个五岁的孩子,小小的模样,顶多看上去三岁左右。 四下山野,一条孤寂的黄泥道直通十里村,这时太阳已经完全偏西了,眼前昏黄一片。 姐弟二人朝着十里村而去,卫长蕖记得,十里村内有座荒废的山神庙,看来今夜他们姐弟只能去哪里了。 卫长蕖身子瘦弱,又背上卫长羽,所以就行得慢一些,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才走到十里村的山神庙。 十里村的山神庙不大,就一间独屋子,这座山神庙还是十几年前,十里村的村民集资修建的,因为年代久远,年久失修,所以就废弃了。 嘎吱一声,卫长蕖伸手推开山神庙的大门。 大门刚被推开,一股霉味就扑鼻而来,门框上,一片蜘蛛网掉落下来。 “姐姐,咱们今夜就住在这里吗?”卫长羽紧紧靠着姐姐的腿,小声的问着。 卫长蕖垂目瞧着身边的小家伙:“是的,咱们今夜就住在这里,长羽害怕吗?” 卫长羽摇了摇头,头上软软黄黄的发丝随之晃动。 “只要有姐姐在,长羽就不害怕,”他拽紧自己的小拳头,瞪大圆圆的双眼,十足小男子汉的模样。 卫长蕖伸手将掉下来的蜘蛛网扯掉,牵着卫长羽的小手就进了屋。 屋子的正中央,供奉着一尊黄泥捏成的山神像,由于年久失修,山神像有些稀稀跨跨,面目看上去有几分狰狞。 卫长羽踏进屋,一眼就瞟到了那尊山神像,毕竟是小孩,看到凶神恶煞的神像肯定会有些害怕。 卫长蕖瞧着卫长羽的小身板缩了缩,更加挨近自己,便了然是那尊山神像吓到他了。 “长羽不要害怕,那是山神公公,是神仙,神仙是会保佑人的,长羽要不要去给山神公公磕个头呢。” 卫长蕖蹲下身子,松松的搂着卫长羽的小肩膀。 卫长羽听了姐姐的话,转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再次小心翼翼的向山神像看去。 这一看,真的耶,原来山神公公也没那么可怕。 卫长羽从姐姐的手中挣开,小步小步的朝山神向走去。 “山神公公,你一定要保佑姐姐喔,长羽的姐姐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了。” 稚嫩的声音在山神像前响起,小家伙立直小身板站在山神像前,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巴巴的瞧着山神像,脸上一点也不显害怕,他的两个小手板还合十,像模像样的给山神像做了个揖。 卫长羽向山神像作完揖,才甜甜一笑。 他在卫家时,看见大人们是这样做的,希望山神公公能够保佑姐姐。 卫长蕖瞧着卫长羽作揖的小模样,感动得轻笑,一个五岁的娃居然会为她祈福,真是太懂事了。 卫长蕖观察了山神庙四周,虽然只有一间独屋子,但总比没有好,黄泥砌的墙壁有几处破洞,但好在头顶还有瓦片遮风避雨。 “长羽,乖乖待在屋子玩,姐姐出去找些东西就回来。” 卫长蕖将山神庙的情况收入眼底之后,吩咐了卫长羽一声。 卫长羽十分乖巧的应声:“姐姐去吧,长羽一定乖乖等姐姐回来。” 卫长蕖又嘱咐了几句话,这才放心的出了山神庙。 将卫长羽一人留在山神庙内,她不敢走远,只在山神庙附近寻些生活需要的物件。 差不多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卫长蕖就抱了两笼干燥的麦草和一根松树丫子回来。 “姐姐,我来帮你,”卫长羽看见姐姐回来,一脸兴奋的扑过去,就要伸出小手去帮忙。 “长羽还小,等长大了再帮姐姐的忙。” 卫长蕖瞧着伸到眼前的那一双小小瘦瘦的手,轻轻一笑,抱着东西就进了屋子。 卫长羽屁颠屁颠的踏着小步,跟在姐姐身后,十足的小尾巴模样。 卫长蕖将手上的麦草和松树丫放在地上。 眼看天就要黑了,她必须先收拾好屋子,然后再去找些吃食,只有休息好,吃饱,第二天才有干劲。 卫长蕖用松树丫将屋内的蜘蛛网,尘土全刷了一片,又将垃圾全都清扫出去,忙活一阵,破破烂烂的山神庙勉强算个窝棚了。 之前就发现山神庙内刚好有一扇废弃不用的门板,卫长蕖就将门板放平,将干燥的麦草平平整整的铺在上面,一个简简单单的床算是有了。 ------题外话------ 感谢“郑莹zy”莹莹萌妹子的2张月票,么么哒! 老话常谈 拿起小喇叭喊:萌妹子们,喜欢就收一个呗,我在坑下接着你们的。 第十二章 欣喜,有肉吃咯 卫长蕖用麦草铺好了床,就朝着卫长羽招了招手。 “长羽过来,试试姐姐铺的床。” 卫长羽蹭蹭蹭的走到卫长蕖身边,扭扭小屁股啪嚓就落在麦草堆里。 “姐姐,这床好舒服呢。” 卫长羽在麦草堆里打了一个滚,扬起一张天真无邪的小脸,露出几颗白白的门牙,笑嘻嘻的对姐姐眨巴眼睛。 卫长蕖瞧着他萌哒萌哒的小模样,有些想笑。 其实那麦草铺的床睡着哪有好舒服,小萝卜头弟弟小小年纪就知道专捡好的说,真是穷人家的孩子早知事啊。 咕噜咕噜,某只小肚皮发出几声可爱的叫声。 卫长羽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揉揉自己的小肚子,表情腼腆腼腆的。 “小肚儿咕咕叫,姐姐的长羽饿肚了。” 卫长蕖蹲下身子揉揉眼前那颗圆圆的小脑袋:“姐姐去给你找吃的,好不。” 不要说卫长羽饿了,就是她也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中午在卫家,姐弟二人就吃了几口糠面,那糠面可是喂猪的,她人大勉强可以咽下去几口,可是长羽才五岁,那又粗又糙的糠面怎么咽得下喉。 卫长羽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瞧着自个的姐姐。 他知道姐姐也饿了,可是天都快黑了,姐姐要去哪里找吃食呀,姐姐不是说天黑后会遇见大灰狼吗,他可不要姐姐遇到危险。 “姐姐,长羽不饿,是肚子在唱歌呢,长羽的肚子每天都会唱歌的。” 卫长蕖听着那糯糯软软的声音,明明五岁了却只有三岁的小模样,面黄肌瘦,营养不良,肚子肯定会每天都唱歌叻。 “长羽不饿,可是姐姐饿了呀,咱们还是快去找吃的吧,”这次她打算带上卫长蕖一起出门。 卫长羽揪吧着自己的手指头,表情还是有些犹豫。 “姐姐,你不是说天黑后会遇见大灰狼吗,长羽不要姐姐有危险。” 小家伙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呜咽了,吧嗒吧嗒的泪花在眼眶里闪着,就要滚落出来。 卫长蕖无力轻吁一口气,真是骗小孩的话,不可说。 她一句吓唬小孩子的话,居然被自个的小萝卜头弟弟记在心里了。 “长羽不怕,咱们不走远,就在村子里找吃的,大灰狼不敢进村子里来。” “真的么,姐姐不骗长羽,”卫长羽扬起泪花花的大眼睛,他得确定一下。 卫长蕖哭笑不得与小萝卜头耐心保证。 “嗯,姐姐这么怕大灰狼,怎么会骗长羽呢,要不要跟姐姐一起去找吃的,”卫长蕖将一只手伸到卫长羽的面前。 “嗯,”卫长羽啄啄小脑袋瓜子,将自己的小手放到姐姐的手掌中。 卫长蕖牵着卫长羽出了门槛后,侧身随手将木门给带上。 姐弟俩刚走出山神庙几米远,就听见从水田传来一阵阵蛙叫。 呱呱呱……傍晚十分,正好是水田里青蛙最活跃的时候,蛙叫声一波盖过一波,叫得又大声又响亮。 卫长蕖停下脚步,寻着蛙叫声,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一洼水田里,心里顿时高兴不已。 今晚的吃食有着落了,青蛙又名田鸡,肉质细滑而鲜美。 “长羽,姐姐晚上要给你烤肉吃。” 卫长羽听到有肉吃,小小的嘴唇蠕动一下,咽了咽口水,不是他闹馋虫,而是好久都没沾过荤腥了。 卫长蕖瞧见自个小萝卜头弟弟蠕动唇瓣咽口水的小模样,内心一阵发酸,在现代有哪个孩子会听到肉这个字就咽口水的。 牵着卫长羽的小手,姐弟二人朝蛙叫声的水田走去。 二人走到了水田埂上,卫长蕖松开卫长羽的小手板。 “长羽,乖乖站在这里,不要乱动,等姐姐去给你找肉吃。” “嗯,姐姐放心去,长羽会照顾好自己,不会掉到田里去,”卫长羽挺着小胸脯保证着。 卫长蕖看了他一眼,这才放心的脱下脚上那双破洞的鞋子,并将腿上那条七分裤挽到大腿上。 伸手在田埂上扯了几把草叶,卫长蕖才踩着稀泥巴朝水田中间走去。 卫长羽瞧着姐姐一脚一脚的踩过泥巴,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小脸蛋儿显得十分担心。 “姐姐,小心一些。” “嘘,”卫长蕖扭回头,将一根手指搭在唇瓣上,做了一个保持安静的动作,然后小声对卫长羽道:“姐姐知道,长羽不要说话。” 卫长羽抬起两只手板捂住小嘴,摇摇头表示他不说话了,小模样呆萌极了。 卫长蕖慢慢的挪动步子,在水田里寻找着青蛙的踪影,她走了几步,就看见一只又肥又大的青蛙趴在前面的稀泥上呱呱叫。 好家伙的,都有现代的牛蛙那么大个了。 卫长蕖绕到青蛙的背后,轻手轻脚的接近它,然后弯腰双手一扑,一只又肥又大的青蛙就落入了她的手中。 捉住了一只青蛙,卫长蕖用草叶子扭成的绳子,将青蛙的两条后腿绑住,然后再接着捉。 几盏茶的功夫,卫长蕖就捉了十多只又肥又大的成年青蛙。 已经够她与长羽吃了,她便提着一串呱呱叫,不断挣扎的绿皮子青蛙朝田埂走。 晚上总算不用饿肚子了,卫长蕖心里十分开心,这古代没人会想到吃青蛙,古代的青蛙特么的笨,她一捉一个准。 卫长羽见姐姐提着一串呱呱叫的青蛙走来,歪着脑袋好奇的问。 “姐姐,这些东西可以吃么。” 卫长蕖一边走一边回答:“当然啦,而且很好吃呢,待会儿姐姐烤给长羽吃。” “好,”卫长羽乖乖的回答。 姐姐说能吃就能吃,在他心中,姐姐可是最厉害的呢。 卫长蕖上了田埂,将绑好的青蛙丢在田埂上,然后用手舀起田里的水,将脚上的稀泥巴清洗干净,放下裤腿,穿好鞋子,一手提着青蛙,一手牵着卫长羽往山神庙走。 姐弟二人走在田埂上,这时天已经差不多都黑了,依稀还能看见脚下的路。 回到山神庙,卫长蕖让卫长羽先坐在床上歇着,她就在山神庙的四周寻一些干燥的柴火,然后钻木取火,将柴堆点燃。 柴堆点燃,山神庙被火光照的亮堂堂的,她这才放心提着青蛙出门,去水边将青蛙处理干净。 ------题外话------ 今天的收藏涨得不错,感谢萌妹子们,集体甩一脸么么哒。 星继续碎碎念:求收藏,求调戏,求扑倒,各种求,顶起来,爱你们。 第十三章 美餐,香喷喷的烤肉 卫长蕖一只手提着呱呱乱动的青蛙,一只手举着一根火棍照路。 她抬步出了山神庙,就沿着山神庙后面的羊肠小道而去,刚拐了一个弯就到了一条小沟渠。 沟渠中的水是从桃子山流下来的,那山林郁郁葱葱,地下水常年不干涸,潺潺的水流着流着就冲刷出了一条小沟渠。 卫长蕖放下手中的青蛙,找了片松软的地面,用力将火棍插入泥土中,这才蹲下身子,准备收拾那一串青蛙。 卫长蕖蹲在一块大石块板边,水渠中就倒映出她的影子,水渠中的水清澈透底,完全可以直接饮用。 卫长蕖舀起一捧水扑在脸上,顿时感觉脸上清清爽爽的。 “呼,好舒服,”卫长蕖轻呼一声,摇头甩了甩脸上的水珠子。 在沟渠边上寻了一块薄薄的石块,卫长蕖解下一只青蛙,她一只手将青蛙稳稳的按在脚下的大石板上,一只手拿起刚才寻到的薄石块。 虽然薄石块没有刀用着顺手,但是也勉强能用。 卫长蕖下手利落,三下五除二,就将青蛙的四个爪子和头去掉,然后从青蛙的颈部开始,揪起那层绿色的皮,向下一拉,整张青蛙皮就给剐了下来。 剐去青蛙的皮之后,卫长蕖再用石块将青蛙的腹部割开,掏出青蛙的内脏,并将掏出来的青蛙内脏放在一旁的地上。 可不能将内脏丢在水中,将水给污染了,他们姐弟二人以后还得依仗这条水渠生活呢。 一只接着一只,一串青蛙全被剐了皮,掏去了内脏,露出肥肥美美的蛙肉。 卫长蕖对着那肥美的蛙肉,咽了咽口水。 娘的,她堂堂一个美食评论家,什么时候对青蛙肉都要垂涎三尺了,真是太没出息了。 咕噜咕噜,腹中实在闹腾得厉害。 卫长蕖在内心狠狠的将自己鄙视了一番,然后再次很没骨气的对着蛙肉咽了咽口水。 她这是饿到了极点,打个屁闻着都是香的。 得赶紧回去将青蛙肉烤来吃了,这光看不能吃,着实难受。 卫长蕖起身,伸手从路边的一棵树上摘下两片叶子,用树叶将青蛙的内脏包好,刨个土坑,将青蛙的内脏埋好,免得招蚊虫。 做好一切之后,再用一根草绳将处理干净的青蛙肉穿好,这才举着火棍往回走。 卫长羽双手托腮坐在麦草铺的床上,他要乖乖的等姐姐回来。 这时听见门外有脚步声传来,他扑腾一下站起小身板,蹬蹬蹬的往门口跑。 他跑到门口,就看见姐姐打着火棍回来了。 小小的脸蛋儿露出甜甜的笑容:“姐姐,”卫长羽糯糯的叫了一声,就要抬起小短腿出门去帮忙。 他还没爬过门槛,卫长蕖就已经举着火棍走到了他面前。 “长羽一个人待在家害怕吗?”卫长蕖轻轻的问。 卫长蕖跨过门槛,卫长羽也抱着她的腿,跟着她进了屋,两人进了屋,将大门关好。 “长羽不害怕,长羽还帮姐姐看着火堆呢,姐姐看,火堆还没有熄喔。” “咱们的长羽真能干。” 姐弟二人朝着火堆走去,卫长蕖出门之前还在担心万一火堆燃过了,山神庙黑下来,吓到卫长羽,没想到这个小家伙,还知道添加柴火。 卫长蕖将手中的照路用火棍丢入火堆中,姐弟二人挨着坐在火堆边,火燃烧得很旺,她身上的衣服也在慢慢变干。 从柴堆里取了几根生树枝,这是她之前出去捡柴火的时候专门从树上撇下来的,为的就是烤青蛙肉时用,生树枝在烤青蛙肉的时候,不容易被点燃。 卫长蕖摘去树枝上的树叶,再用树枝将青蛙肉串好,一支树枝上穿两三只青蛙,十几只肥美的青蛙一共穿了四五串。 将青蛙穿好之后,卫长蕖拿起树枝,将肥美的青蛙肉,放在燃过的火红的木炭上烤。 她一边烤,一边转动着树枝,木炭火红火红的,温度很高,才一会儿工夫,就见雪白的青蛙肉慢慢开始变得焦黄,还散发出阵阵诱人的肉香味。 卫长羽闻着香喷喷的烤肉味,嘴唇蠕动几下,咽了咽口水。 姐姐烤的东西焦黄焦黄的,看上去好好吃喔。 咕噜咕噜,某只小肚皮严重受到了刺激。 卫长蕖瞧见卫长羽眼巴巴的盯着烤蛙肉,小肚皮咕噜咕噜的闹得很欢腾。 “长羽,再等一会儿,将里面烤熟就可以吃了。” 卫长羽舔了舔口水,点点头:“嗯,长羽不急,姐姐好厉害。” 待一面完全烤熟,卫长蕖转动一下手中的树枝,再烤另一面,香味越来越浓,肥美的蛙肉上还浸出些许油珠子,看上去诱人极了。 香气四溢,充斥着整座山神庙,好闻的肉香熏得卫长蕖都咽了几口唾沫。 没出息啊!没出息,想她前世啥没吃过,今日却为了小小的田鸡肉频繁的咽口水,真是山珍海味,比不上饿汉面前的大白馒头。 更何况她目前的这具身体,恐怕是三年两载都没粘过荤腥了,迫不及待啊。 终于烤好了一串,卫长蕖拿到嘴边吹了吹气,将滚滚的热气吹散一些,然后将烤好的肉取下来,放在一片干净的树叶上,递给卫长羽。 “长羽,可以吃了,很香喔。” 卫长羽见姐姐将两只肥肥的青蛙肉全给了自己,摇了摇小小的脑袋,没有伸手去接。 “姐姐也饿了,长羽和姐姐一人一只。” “好,姐姐和长羽一起吃。” 卫长蕖拿起一只,放在嘴边吹了又吹,将滚热滚热的烤肉吹冷一些,才递到卫长羽的手中。 “长羽可以吃了,已经不烫了。” “嗯,”卫长羽乖乖的接过肥美的青蛙肉,他张开小小的嘴巴,露出几颗可爱的小门牙,一口咬在焦黄的肉上。 这一口咬下,还溢出一些油脂,满口喷香喷香的。 “姐姐,你也尝尝,好好吃喔,长羽很喜欢。” 卫长蕖瞧见卫长羽吃得欢实,愉悦的轻轻一笑,也拿起蛙肉放在嘴边,一口撕下一块美滋滋的肉,在口中慢慢的嚼着。 白烤蛙肉,虽然没有油盐椒粉啥的,但是青蛙肉原本就鲜美嫩滑,吃着倒也爽口,一会儿工夫,姐弟二人就啃完了一只肥美的青蛙,手中剩下啃得干干净净的青蛙骨架子。 ------题外话------ 感谢已收藏的萌妹子们,么么哒。 路过此文的萌妹子们,喜欢就收一个呗,点击加入书架,帮星顶上50个收,满50收,星少睡会觉也加更。 小蕖儿,小羽儿欢迎大家扑倒,调戏。 第十四章 温馨,讲故事 一只青蛙根本就不可能填饱肚子,倒是吃得心欠欠的。 吃完肉,卫长羽还舍不得扔掉手中的青蛙骨头,他伸出小舌头舔啊舔,小脸陶醉,舔得美滋滋的。 卫长蕖侧头瞧着他津津有味的舔着骨头,脸上浅浅一笑。 “长羽,骨头上都没有肉了,丢掉吧,姐姐再给你烤一只就是。” 卫长羽一边舔,一边含糊不清回答。 “姐姐,长羽舍不得丢掉,这骨头可比糠面好吃呢。” 卫长羽天真无邪的童语,却听得卫长蕖心里一阵发酸。 卫长蕖便不再理会,只要这个小萝卜头弟弟高兴就任由着他。 再将一串穿好的青蛙肉放在火炭上烤,卫长蕖慢慢的转动着手中的树枝,保证肥美的青蛙肉不被烤糊。 嗤嗤,才一会儿功夫,就听见嗤嗤的烤肉声,白白嫩嫩的青蛙肉慢慢变成焦黄色。 烤肉的香味一点一点的溢出来,浓郁的香味充斥在山神庙内。 又一串青蛙肉烤熟了,卫长蕖同样将烤好的肉放到嘴边,哈着气,将滚烫的肉吹冷一些。 “长羽,香喷喷的青蛙肉又好喽,快将手中的骨头丢掉吧。” 卫长蕖取下吹得温热的烤肉,放在一片树叶子上递到卫长羽的面前。 卫长羽恋恋不舍的瞧着手中的青蛙骨头,还是舍不得丢掉。 “长羽,青蛙骨头是吃不得的,以后姐姐再给你弄别的肉吃,不会再让长羽挨饿了,听话,将手中的骨头丢掉。” “嗯,”卫长羽啄了啄脑袋,又看几眼手中的青蛙骨头,才狠下心将舔得干干净净的青蛙骨头丢入火堆之中。 接过姐姐递过来的又肥又大的青蛙肉,卫长羽看一眼就馋得口水流出来了,他努了努嘴将口水吞回去。 卫长蕖点点他的小鼻尖,瞧着他萌呆的小模样,轻轻道:“吃吧,姐姐这里还有呢。” 卫长羽看见姐姐手上还有一只烤熟的青蛙,这才笑嘻嘻的张开嘴去咬。 “姐姐,好好吃喔,”小小的人儿张嘴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 慢慢嚼着香喷喷的肉,他两只小小的眸子笑成了月牙形,翘翘的嘴角抹上了油星子,这才是小孩该有的模样。 卫长蕖瞧着卫长羽吃得欢实,自己也非常开心的拿起肉放在嘴边啃。 吃完不够再烤,姐弟二人各自吃了三四只烤青蛙,才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 还剩下几只吃不完的,卫长蕖打算烤熟放着明天早上做早饭。 卫长蕖将剩下的青蛙全烤熟了,身上的衣服也完全被烤干了,吃饱了,身上暖和了,精神头也好了,心情也跟着美妙起来。 哈!唔,卫长羽伸出小手板捂住自己的小嘴,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火光照得他的小脸红扑扑的,像一只熟透的小苹果。 小人小身板的,容易疲倦,何况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更是小孩犯困的时候。 卫长蕖瞧着他睡意蒙蒙的小脸,伸手揽过他小小的身板,让他趴在自己怀中,舒服一些。 “长羽困了,就趴在姐姐怀中睡觉吧,”说话时,摸摸他稀稀疏疏,黄黄软软的发丝。 卫长羽趴在姐姐的怀中,努力瞪大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不让自己的眼皮掉下来。 “长羽不困,长羽要等着姐姐一起睡觉,”与姐姐说话的声音有些糯糯软软的,带了几分迷迷糊糊的睡意。 卫长蕖不习惯吃饱就睡觉,饱着肚子睡觉她是睡不着的。 握着卫长羽小小的肩膀,卫长蕖轻柔道:“好,长羽和姐姐一起睡觉,姐姐给长羽讲故事听,好不好?” “好,长羽喜欢听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孙猴子,它是从石头缝里迸出来的……” 卫长蕖讲的是西游记的故事。 卫长羽强撑着打架的眼皮,认真的听着姐姐讲故事,他从来没听说过,石头缝里还能迸出猴子,越听越好奇,渐渐的便没那么瞌睡了。 “姐姐,孙猴子是从石头缝里迸出来的,是不是就没有娘亲呢。” “呃,这个,它是没有娘亲,石头缝里迸出来的嘛。” 卫长蕖打着哈哈回道,她才发现小萝卜弟弟是一个好奇宝宝。 “可是,长羽和姐姐都有娘生的,为什么孙猴子是从石头缝里迸出来的呢?” 某好奇宝宝将一根手指放在口中咬了咬,圆圆的小脑袋上挂的全是问号,继续不耻下问。 “呃,这个,这个”卫长蕖有些不知怎么回答,这可是瞎掰的神话故事啊:“为什么石头缝里会迸出猴子,这得去问吴承恩呐。” “吴承恩是谁?” “孙猴子它爹。” “耶,孙猴子从石头缝里迸出来,哪里来的爹呢。” “呃……这个”某女被自个的小萝卜弟弟问得满头黑线,这叫自作孽不可活啊,她丫的今夜就不该讲故事。 某好奇宝宝睡意全无,扬起一颗脑袋瓜子,瞪大着一双圆溜溜的眸子,十分无害眼巴巴的瞧着自个的姐姐,一脸期盼。 卫长蕖抚了抚自己的额头,臊皮啊,她都感觉自己被问得满头是包了。 “嘿嘿,吴承恩是孙猴子的干爹,干爹,呵呵……。长羽,姐姐继续讲故事,还听不听。” 卫长蕖深怕怀中的小萝卜头再继续深究,赶紧将话题岔开,天知道,孙猴子它娘的问题得扯到盘古开天辟地去。 “好,”卫长羽终于放过了姐姐,乖乖的应了一声。 卫长蕖轻吁了一口气,继续西游记的故事。 姐弟二人,一个讲故事,一个听故事,温馨一片。 嘎吱,嘭,山门庙的大门突然被猛烈的撞开,发出一声巨响,差点没将门板给震下来。 此时一个男子跌跌撞撞的闯进来,男子一身月白色的锦袍,脸上罩着面具,看不清他的五官,半干的发丝散垂在肩头。 卫长羽听见巨响,心中一阵惊吓,小小的身板在卫长蕖怀中轻轻的颤抖了一下。 卫长蕖抚了抚他的后背,轻轻的安抚着:“长羽不怕,有姐姐在。” 尼玛,不知道这山神庙有主了吗,是哪个山贼土匪的半夜闯进来,这叫私闯民宅。 卫长蕖满腔怒火,扬起头,两道犀利的眼神朝门口射去。 待看清闯进来的人的模样时,她脸上的表情僵硬住了。 这人!这面具男,不正是她白日所救的落水鬼吗? 神神秘秘,满脸红疮,还戴着面具,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 莫非,难道,可能,真是山贼啥的。 ------题外话------ 嗷呜,萌哒哒的打滚求收,求评! 第十五章 意外,闯入要饭的? 某女干瞪着一双犀利的眸子,大有冲上去干一架的气势。 凌璟摇摇晃晃的继续走近,完全忽视卫长蕖两道刀光剑影般的眼神,丝毫未将屋内的两只瘦猴放在眼里。 他在水中泡了半日,此刻又累又饿,只想找个地儿好好休息一晚上。 卫长羽瞧着又恐怖,又高大的面具男越来越靠近,虽然很害怕,但是他是小小男子汉,必须保护姐姐。 拽紧两只小拳头,卫长羽从姐姐怀中爬出来,小小的身板挡在姐姐前面,他鼓起没有几两肉的小胸脯,摆足战斗鸡的可爱模样。 “不要伤害姐姐,否则……否则我打不赢你,我咬你。” 噗!卫长蕖听后哭笑不得,有吐血的冲动啊。 小萝卜头弟弟啊,示威不带这样的啊,对那面具男来说,小布丁点儿完全没有杀伤力。 一个咬字落入凌璟的耳中,凌璟面具下的表情僵持了一下。 他两道无波的视线落在卫长羽的小身板上,俯视犹如看一只渺小蚂蚁。 咬他,他的肉可不是那么好吃的,整个凉国还没人敢对他说这个字。 若不是他此刻状态不好,又闯进了这姐弟二人的地盘,他非得将那只小瘦猴的裤子拔掉,狠狠抽一顿屁股不可。 卫长蕖一把将小萝卜头弟弟拉回怀中。 小萝卜头没有杀伤力,还是不要去冲锋献阵,这等粗活由大人来做就好。 虽然对方可能是山贼,土匪那啥的,又或许会飞檐走壁,武功超群,但是她也不是软柿子,随便来个人捏两把,就稀烂了。 “喂,那个脓包脸,”卫长蕖挑眉,随口就称呼。 该死的,那只大的瘦猴,居然敢骂他是脓包脸。 可是,他此刻戴着面具,她怎么知道自己脸上有脓包。 面具下,凌璟眉头深锁,慢慢回忆,渐渐的,他将醒来时看到的那个背影,与眼前的丫头重叠起来。 衣服一样,一样的破烂,身材一样,一样的无料,吻合得天衣无缝。 白日,不正是眼前这只大的瘦猴救了他么。 凌璟有些别扭的瞧着卫长蕖,只见她头顶一鸟窝,面黄肌瘦,身披几块破布,活脱脱像他府上刷马桶的小丫鬟,不,府上刷马桶的小丫鬟都比她光鲜。 呕,呕!凌璟胃里一阵翻滚,发出两声作呕声,好在没吃东西,否则真得吐出一些东西来。 该死,他可是有洁癖的,居然被这样一只糟遢遢的瘦猴亲吻了,亵渎了。 凌璟咬咬唇瓣,恨不得将自己唇瓣咬去一层皮。 卫长蕖盯着凌璟,见他别扭的看着自己,那眼神,绝对是嫌弃! 见他又是作呕,又是咬唇的,卫长蕖心中腾的一下就升起一股莫名的怒火。 呕你妹啊,今日她可是忍住反胃给他做人工呼吸。 不对,面具男怎么会对着她作呕,卫长蕖回忆了一下刚才说的话。 oh,她的ladygaga,自己作死的称呼那落水鬼为脓包脸,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吗。 娘的,果然是好心救了白眼狼,早知道是这样,当时就该补上一脚,将他踢到水中去淹死。 “喂,这座山神庙有主了,这地盘现在姓卫,是属于我卫长蕖的,没有经过我的允许,这叫私闯民宅,哪儿来的,赶紧哪儿去,”卫长蕖很不悦的赶人。 嫌弃她,有种就别踩进她的地盘。 凌璟在水中泡了半日,身体泡得软趴趴的,颗粒未进,腹中更是饥肠辘辘,再加上他又中了焚灵草的毒,虽然他用内力将多半的毒给逼了出来,但是余毒未净,脸上才长满了毒疮,哪里还有力气离开。 完全无视卫长蕖姐弟二人的存在,更是无视卫长蕖的话,管它山神庙是姓卫,姓马,他霸道的继续朝着火堆走近。 他可是有洁癖的,得先将衣服和头发烤干,半干不湿贴在身上的难受死了。 哟呵,卫长蕖发誓,她从来没被这么无视过,果然不是什么好鸟,说不定就是一个土匪,山贼。 “劫财,取命,还是劫色。” “劫财半毛钱没有,取命不给,劫色……” 卫长蕖话说到一半,至于后面半句好像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 劫色,敢劫她的色,她非得踢断他胯间那条小泥鳅不可。 某女邪恶的遐想着,视线隐隐的瞟向凌璟的下身。 凌璟没有洞悉某女那龌龊的思想,要是让他知道,非得气吐血不可。 凌璟摇晃着走到火堆前盘腿坐下,低头烤着自己的头发和身上的衣服,一眼都未施舍给卫长蕖。 卫长蕖瞧了他一眼,尴尬着表情:“不劫财?不劫色?不取命?”敢情人家根本就不是山贼。 凌璟默默的听着,听得嘴角抽了抽,眼前那只大的瘦猴将他当成了什么?山贼,还是土匪。 劫财,就她身上披的那几块破布,还没他家刷马桶的布料金贵。 劫色,凌璟瞟了卫长蕖一眼,头顶一鸟窝,身上没几两肉,想起自个白日被这丫头亲吻了,胃里又忍不住一阵翻滚。 取命,拜托,一对瘦猴的命能值几个钱。 卫长羽瞧见面具哥哥没有伤害自己和姐姐,一颗小心脏终于落下了。 他眼巴巴的瞧着凌璟,那小小的眼神还带着几分同情,水汪汪的眸子呼溜呼溜的转着,想开口,却又有些犹豫。 大哥哥一身湿漉漉的,饿得走路都没有力气了,看上去好可怜喔。 “姐姐,这个哥哥不是坏人,好像是个要饭的,咱们把剩下的烤蛙肉给他吧。” 磨磨蹭蹭犹豫半天,卫长羽小朋友揪吧着手指头,就得出这样的结论。 “呃,”卫长蕖听得满头黑线,小萝卜头这是啥眼神啊,要饭的能穿锦缎?虽然面具男此刻形象委实狼狈,但是也不至于像要饭的。 卫长羽糯糯软软的声音,飘进凌璟的耳朵,凌璟抬起头,干瞪着眼前那只小猴子。 咯吱咯吱,凌璟气得磨牙。 这小鬼有种,敢说他是要饭的,要是他都成了要饭的,那全天下的人早就饿死光了。 卫长蕖瞧着凌璟气得牙痒痒的模样,想笑,她此刻非常想笑。 小萝卜头弟弟威武,小萝卜头弟弟牛掰。 ------题外话------ 哟呵呵!昨天萌妹子们太给力的,已经上了50收,首推时加更,么么哒! 星眨巴眼睛,继续萌哒哒求收,求扑倒,求揉捏! 爱你们!灰溜溜去码字! 第十六章 算计,没有白吃的晚餐 卫长蕖忍俊不禁,憋了又憋才溢出来的笑容,别提有多幸灾乐祸了。 谁让这货闯了她的地盘,还一脸我是大爷的模样,不将她们姐弟二人放在眼里。 凌璟瞧着小瘦猴一脸天真泛滥,再瞧瞧大瘦猴一脸幸灾乐祸,这姐弟二人简直是要气死人的节奏。 咯吱咯吱,某男气得再次狠狠的磨着牙。 两只瘦猴气死人不偿命啊,有没有,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面具下,凌璟的脸色越来越黑,若不是他此刻戴着面具,那张阴沉沉的脸非要将那只小瘦猴吓哭不可。 低头,垂目,干脆不予理睬,否则他真保不准,一气之下会掐死对面的两只瘦猴。 卫长羽转动着一双眸子,看看自个的姐姐,又小心翼翼的瞧瞧眼前的大哥哥。 奇怪了,他刚才有说错话吗,大哥哥怎么好像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还有姐姐,姐姐看上去很想笑。 诶,大人的世界,小孩子真难懂。 卫长羽小大人模样,轻叹一口气,他表示实在猜不透二人的心思。 卫长蕖一只手抱着卫长羽,抽出一只手取来烤好的蛙肉道。 “长羽真的要将烤蛙肉送给大哥哥吃么?” “嗯,大哥哥饿得走路都没有力气了,长羽已经吃饱了,姐姐快点给大哥哥吧。” 小萝卜头还挺有爱心的,懂得与人分享东西,这是一个好习惯,卫长蕖非常赞同。 可是谁让面具男不将他们姐弟二人放在眼里,东西可以给他吃,但是不能白给,天底下可没有白吃的晚餐。 卫长羽扑闪扑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小心翼翼的才敢看一眼对面的大哥哥。 “大哥哥,姐姐烤的肉很香,很香喔,是长羽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呢。” 卫长羽糯糯软软的声音听上去很舒服。 凌璟意外的扬眉,隔着火光,瞧着眼前的一对瘦猴,那只小瘦猴正眼巴巴的盯着自己,一脸纯真,此刻看上去倒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卫长羽见凌璟不说话,以为是他不相信,小家伙继续推销姐姐的烤蛙肉。 “姐姐烤的肉真的很香,很香喔,长羽刚才有吃,吃得很饱很饱呢。” 卫长蕖满头黑线,这小萝卜头对外人也特么热情了吧,深怕她烤的东西送不出去一样。 凌璟不言不语,内心十分怀疑,一对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姐弟,难道还能做出什么山珍海味? “喂,面具男,想吃吗?”卫长蕖将烤得焦黄焦黄的青蛙肉,举到面前。 肥美的烤蛙肉,焦黄焦黄的,颜色看上去很诱人。 凌璟闻着一股喷香的肉味,觉得胃里涌动了一下,只见他喉结滚动,竟然不自觉的对着卫长蕖手中的烤蛙肉咽了咽口水。 卫长蕖瞧出某人肚子里的馋虫宠宠欲动了,她突然将烤蛙肉收回,不怀好意的浅笑着。 凌璟肚子里的馋虫被烤蛙肉引诱起来,咕噜咕噜,此刻他肚子里闹得好欢腾,光看一眼,不给吃,看得他心欠欠的,这丫头真有种。 “想吃可以,但是不能白吃。” 卫长蕖不怀好意浅笑着,流露出一脸的算计。 “想吃东西,咱不是那么吝啬的,不过你得帮我干活。” 某女明明很吝啬,却偏要表现出一幅很大方,救世济民的模样。 “你看,这屋子到处是破洞,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还有……”卫长蕖指着墙壁破洞的地方:“你吃了我的东西,就必须帮我把墙壁修补好。” 凌璟顺着卫长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墙上一个接一个的破洞,足足有五六个之多。 让他做苦力,让他修墙,这丫头绝对是旷古第一人,有胆,真有胆。 凌璟听得手都拽成拳头了,他真恨不得即刻越过火堆,一把拧断那丫头的脖子。 “修好了墙壁,还得给我建灶台。” 几只烤蛙,就想请一个帮工,某女完全没觉得半丝惭愧,言语理所当然。 卫长羽瞧着对面大哥哥快要喷火的眼睛,他真替姐姐捏了把汗。 他伸出小手扯了扯姐姐的衣角:“姐姐,大哥哥快要生……” 卫长蕖感觉到他的小动作,转言轻柔哄道:“长羽别闹,姐姐在谈正事呢。” 卫长羽眼巴巴的瞧着自个的姐姐,小脸隐隐担心,心里揪吧着。 姐姐,咱们这样对待大哥哥好吗?大哥哥好像快生气呢。 “爽快点,干不干,只要你点头,这些香喷喷的烤肉就归你了,”卫长蕖说话,又把将烤得焦黄焦黄的蛙肉拿到凌璟眼前晃一下。 咕噜咕噜,腹中再次几声传来刮肠的饥饿声,在水中泡了大半日,又余毒未净,身体虚弱得很,必须先吃点东西补足体力。 狠,这丫头绝对狠。 一个白馒头,难倒一饿汉,高贵的身份,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是换不来吃食的,此时此刻高贵的身份就是一狗屁。 凌璟算是认栽了,眼前瘦得跟猴似的丫头,哪里像是个村姑,分明就是一丫披着村姑面皮的魔女。 “好,我做,”凌璟咬牙切齿,三个简单的字,千斤重量似的从牙齿缝中挤出来。 卫长蕖眯眼一笑,一双眼睛弯成了弯月形:“早答应嘛,早答应就不用饿这么久肚子了。” “給,”很大方的将手中的烤蛙递过去。 凌璟接过烤得焦黄焦黄的蛙肉,这东西看上去很好吃,是他以往没有吃过的。 “大哥哥,吃吧,很好吃喔,长羽吃了几个呢。” 卫长羽一脸期待的盯着凌璟,他想看着大哥哥咬上一口。 “嗯,”凌璟很难得的应了小萝卜头一声,他从树枝上取下一只烤蛙,递到嘴边,慢慢张开嘴咬上一口,接着优雅的撕下一块焦黄的肉,在口中慢慢的咀嚼。 凌璟只觉得口中的肉鲜美细滑,焦黄焦黄的又带点嚼劲,确实很好吃,没想过到一只瘦猴还有如此好的手艺。 ------题外话------ 咳咳,小璟中毒了,暂时萎靡了些,小蕖儿嘚瑟的暂时上房揭瓦。 走过路过稀饭就收一个,爱你们,么么哒! 推荐下好友文:《农门贵女傻丈夫》——九步天涯 《农女的锦绣商园》——漪慕容 《空间农医毒妃》——洛王爷 第十七章 恶女,绝对的恶女 一口咽下,再接着再咬一口,凌璟觉得简简单单的烤蛙肉竟比府上一等一的厨子做出来的菜式都好吃。 由最初的慢嚼细咽,到而后的大口撕咬,仅一会儿工夫,两只肥美的烤蛙就被凌璟啃得干干净净的。 吃了个半饱,凌璟将手中啃得干干净净的蛙骨丢入火堆中,心里还欠欠的。 “大哥哥,姐姐烤的肉很香,很好吃吧,长羽没骗你喔。” 卫长羽也不再害怕凌璟,他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样子萌哒哒的。 他就想听听大哥哥夸姐姐,在他心中,姐姐是最厉害的。 凌璟隔着红光,瞧着对面的一对瘦猴,火光一晃一晃的,令他的心神也随着晃了晃,他突然觉得眼前的两只瘦猴也没有多糟遢,反而给他一种很温馨的感觉。 这种姐弟间的相依相偎,在他所处的环境简直是一种奢望。 “嗯,很香,很好吃。” 面具下,凌璟的两个嘴角微微上浮,露出一抹淡雅的浅笑。 卫长蕖瞧着他嘴角浮出的浅浅笑意,干净,明媚,心中更加肯定,眼前的面具男其实不是什么坏人。 “这句话中听,吃了人家东西就要嘴软,总要说点好听的话,才够意思。” 某女丝毫不觉得惭愧,别人递上一根杆子,她干脆就顺着往上爬。 笑话,想她堂堂一个美食评论家烤出来的肉,能不好吃吗,要是有着料,保证会更好吃。 卫长蕖瞧出凌璟没有吃饱,心里还欠着烤蛙肉,几只烤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想吃再去捉就是。 “咯,这里还有,”卫长蕖将剩下的烤蛙全取来,还有三只,她伸手绕过火堆,递到凌璟的面前。 凌璟准备伸手去接,两道视线无意间对上了卫长蕖的眸子。 虽然卫长蕖面黄肌瘦,身着破烂,一头青丝也随便的挽着,看上去全身上下无一处出彩的地方,但是她的一对眸子却水盈盈的清澈见底,清澈得像要荡起波纹一样。 凌璟看得有几分愣神,手僵持着忘了去接。 一个瘦猴似的村姑,居然有一双如此灵动的眸子,那双水盈盈的眸子甚至比一些大家闺秀都要美丽几分。 卫长蕖见凌璟将手伸到一半,不动了,而是盯着自己的脸看,她这暴脾气又起来了。 这货为毛盯着她的脸看,难道是她脸上有花,娘的,有个毛线的花啊,她穿越来就在水中泡了那么久,要是脸上有花,不管是冬瓜花,南瓜花,狗尾巴花,一早就被泡没了。 “喂,面具男,你倒是要不要,不要拉倒。” 他大爷的,不知道这样半空举着,手很酸呐。 卫长蕖一点儿也不淑女的声音传入凌璟的耳中,美好的幻象,啵,就被打碎了,瞬间也拉回了凌璟的思绪。 凌璟面色尴尬,好在有面具挡着,不被两只瘦猴看见。 他这是中邪了,还是眼睛被狗屎糊住了,在这鸟不拉屎,四处漏风的山神庙内,他居然还有心情欣赏一个瘦得跟猴似的村姑,中邪了,绝对是中邪了。 “要,怎么不要,这可是我用苦力活儿换的,”深怕卫长蕖收回手,凌璟一把将她手中的烤蛙抢过来。 已经吃了半饱,凌璟没再大口大口的撕咬,而是小口小口的慢慢咀嚼品尝口中细嫩鲜美的蛙肉,那吃东西的作动,优雅死一片人。 卫长蕖看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没想到这人长相挺着急的,吃东西的样子还挺耐看的。 凌璟优雅的品尝完三只烤蛙,丢掉啃得干干净净的蛙骨,随之从地上捡起一片干净的树叶,心满意足的用树叶擦拭着沾染在手指上的油星子。 卫长蕖不削的瞟了他几眼,瞧瞧他擦手的动作,视线再移到他修长又骨节分明的十根手指。 一个男人的手生得这般漂亮,真是浪费资源。 擦吧,擦得再干净,明天也得拉去做苦力,帮她修补墙壁,建灶台。 呼呼呼,听见怀中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卫长蕖垂目看去。 不知何时,小萝卜头已经窝在她怀中睡着了,瞧瞧他红扑扑的脸蛋儿,睡得甜甜的样子,羽扇般浓密的睫毛,轻轻的搭在眼睑上,萌哒哒的诱得人想亲上一口。 卫长蕖双手搂稳卫长羽小小的身板,轻手轻脚的移动身子,到了床边,将他放在床的里侧。 卫长羽的小身板刚落在麦草铺的木板床上,他就滚了一下,圆溜溜的翻了一个身,吧唧吧唧嘴巴,继续呼呼的睡着。 深秋季节,也不算太冷,火堆就烧在木板床不远处,睡觉之前再加几根木柴,也不怕冻到小萝卜头。 刚将卫长羽放躺在床上,卫长蕖也捂嘴深深的打了一个哈欠,这身体瘦不拉几的,营养不良,瞌睡也来得早。 卫长蕖折身,往火堆里添了几根粗壮的柴火,又关了大门,便哈欠连天,红着眼眶准备上床睡觉。 “请问,瘦……。”凌璟差点就将卫长蕖喊成瘦猴了,意识到瘦猴二字绝对会惹毛她,赶紧刹住口:“我今夜睡何处?” “你爱睡何处睡何处,这不是你的事么?”卫长蕖一屁股坐在麦草堆里,准备和衣躺下。 凌璟气得牙痒痒,偏偏占了人家地盘,理短,吃了人家烤蛙,嘴软,气得要死又不能发作。 该死,该死的女人,该死的瘦猴,就跟猴似的刁钻,狡猾,可恨,可恼,可怒。 “旁边还剩下半笼的麦草,不嫌弃,自己拿了铺在地上睡。” 当凌璟怄得快要吐血的时候,卫长蕖伸手指了指堆在角落里的麦草,很大方的献出。 凌璟顺着卫长蕖手指的方向看去,很嫌弃的瞟了一眼堆在角落里的麦草。 该死的女人居然让他滚麦草,那是人睡的吗?那是铺猪窝用的。 卫长蕖看见他嫌弃的眼神,哟呵,吃她的,住她的,还嫌弃她的麦草。 “爱用不用,不用拉到,我们还滚的麦草窝呢。” 嫌弃,嫌弃你妹啊,有本事嫌弃就别进来。卫长蕖腹诽后,倒头躺下,不再理会。 凌璟看着两只瘦猴缩在麦草堆里,分分钟就进入了梦乡。 也对,两只瘦猴都能睡,他就将就凑合一晚上。 某男嫌弃一阵,最后很没骨气拿来麦草,找了块平坦的地面,铺好就躺下。 ------题外话------ 小蕖儿很嘚瑟,小璟有点可怜兮兮的! 快满100了,星很高兴,瑟瑟各位萌妹子的,群么么哒! 继续眨眼,卖萌,打滚,求收! 第十八章 牛掰,火烧屁股 凌璟躺在草窝里,双臂臂上扬,十指交叉枕在头下当枕头。 麦草粗糙,不比绫罗锦被轻柔贴肤,他翻身几下,横竖就是睡不着,总觉得身下的东西割皮肤,不是人睡的。 呼呼呼……呼呼呼…… 一长串均匀的呼吸声传入凌璟的耳中,他侧身挑目望去。 只见对面的草窝里,两只瘦猴窝成一团,沉沉的酣睡着,特别是那只小瘦猴,睡得脸蛋儿红扑红扑的,其中一边鼻孔还呼出一只圆圆的鼻涕泡泡,大瘦猴睡颜平静,眉目舒展,视乎正在做美梦。 凌璟看得一阵羡慕嫉妒恨。 果然是两只猴子,一把麦草都能当个窝,说不定上辈子还是两头猪。 凌璟辗转难眠,总觉得躺在麦草堆里,不是这里不爽,就是那里不舒服,全身膈应得慌,不知翻了多少个身,不知何时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第二日,伴随着山间的鸟啼,村里的鸡鸣,晨光穿透门缝,将山神庙照得半亮。 “喂,面具男,起床,起床,该干活了。” 凌璟幽幽睁开双眼,就看见卫长蕖双臂叉腰的站在自己面前,一副地主婆模样,居高临下的盯着自己。 昨夜,凌璟躺在草窝里辗转了大半宿,才勉强入眠,一大早就被卫长蕖叫醒,心情十分不美妙,极度不爽! 该死的瘦猴,还真将他当免费劳动力了。 翻个身,不予理睬,睡觉最大,一只瘦猴似的丫头,莫不是还能翻上天。 卫长蕖瞪着双眼,脸臭臭的对着凌璟的后背。 吃她的烤蛙肉,住她的山神庙,想不干活,别说没门,连窗户都没有。 不起是吧,不起她就没办法了吗,折腾人的方法她有千千万万种。 卫长蕖瞧着昨夜烧的火堆,还在冒烟,她捡了两根木条做成筷子的模样,伸手从火堆中夹起一颗不大不小的还带火星的火炭。 害怕真伤到凌璟,卫长蕖将木炭丢到麦草的边沿,干燥的麦草遇到火星,很快就腾起白烟。 凌璟闻到屁股后一股浓烈的烧糊气味儿,一个激灵,猛的立起身子,就看见自己躺的草窝冒烟了。 “哦了,这不就起来了吗。” 卫长蕖洋洋得意,待麦草还没燃烧之际,一脚猛踩下,脚下的麦草震了震,青烟尽数熄灭。 凌璟气得连咬牙都没力气了,透过面具,两道视线波涛汹涌的落在卫长蕖的身上。 他极度忍着才没有将眼前的瘦猴给打卸八块。 该死的女人,该死的瘦猴,居然敢放火烧他,这是村姑能干出的事吗?打死他也不相信,此村姑,此瘦猴,此女人,就是一只能折腾人的妖精。 面具下,凌璟的脸黑了又黑,颜色变了又变。 此刻,他处在瘦猴的破屋檐下,无钱,无米,中毒未解,不得不低头,他一忍,二忍,再忍。 总有一天,他会让这只死猴子,死丫头知道,整他的是要变本加厉的讨回来的。 卫长蕖对上凌璟那喷火的眸子,还表现得一脸无辜。 “别这样瞪着我,是你先赖着不干活,我放火只是权宜之计,吓唬吓唬你而已,一般情况下是会保障你的人生安全。” “你倒是还有理了,嗯,”凌璟从牙缝间挤出一句话。 该死的女人,做错了事情,还如此振振有辞。 卫长蕖一早看出来,某面具男德行臭屁了一些,心眼也不算好,但绝对算个心正的,比卫家那些嘴臭的极品亲戚要强,视乎她干这等放火烧人屁股这件事情,做得确实有些欠妥。 “呵呵,”卫长蕖尴笑两声:“那个,面具男,你先帮我修补墙壁,建灶台,我待会儿给你烤鱼吃。” 卫长蕖思摸着,十里村有河,那必然就会有鱼。 凌璟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眸子中的怒火还在一闪一闪的。 这算是在讨好他吗?该死的女人,做错了事情,就想这样不了了之,天底下哪有这等轻松的事情。 不理睬,绝对不能轻易接受她的示好。其实心中的怒火早已熄了大半。 卫长蕖的个性本就要强,很少对人心生愧疚,那啥的,尤其还是一个对素不相识的外人,她已经放低了姿态,见凌璟还不甩她,这爆脾气又起来。 “今儿这墙壁,你不修也得修,姐的烤蛙肉可没这么好吃。” 她又不是圣母玛利亚,见个恶鬼就要管吃,管住,吃了她的东西,就得干活抵债。 凌璟原本打算消消气就去给卫长蕖修补墙壁,此刻见卫长蕖一股怒火腾起来,双臂叉腰对他放狠话,活脱脱就像一只泼猴子。 这女人不但是只泼辣的猴子,还是一个活脱脱的女土匪。 “本来是打算给你修补墙壁,如今见你嗓门亮,说话狠,这不挺有力气的,修补墙壁这等小事情,好像不需要别人帮忙,哦。” 凌璟一身素雅的袍子,站在卫长蕖的身旁,他高出卫长蕖一个头,居高临下,俯视的盯着炸毛的丫头。 卫长蕖伸出一根手指,在凌璟面前曲了曲,最后狠狠放下,气得咬牙切齿:“算……你……狠。” 瞧着卫长蕖炸毛的模样,凌璟终于觉得心中畅快多了,两边嘴角微微勾起幅度,露出一抹清雅的淡笑,似有若无的。 “姐姐,”卫长羽醒来,睁眼就糯糯软软的叫了声姐姐,然后小家伙四肢并用,爬起来坐在床上。 卫长蕖听到卫长羽唤声,没有闲工夫再与凌璟斗嘴,走到床沿边坐下,小萝卜头弟弟正呼溜溜的转动着大眼睛望着她,那刚睡醒的样子萌嗒萌嗒的。 小家伙脸蛋儿睡得红扑红扑的,诱得人想咬一口。 “长羽昨晚睡得好吗?”卫长蕖双手并用,捏吧捏吧小家伙的脸蛋儿。 虽然小家伙面黄肌瘦,脸上也没几两肉,但是皮肤却细细滑滑的,摸上去手感极好。 卫长羽的脸蛋被姐姐掐着,小嘴嘟起,不满的抗议。 “姐姐,男子汉是不能被掐脸的。” “呃,是吗?”卫长蕖满头黑线,小萝卜头毛还没长齐,就跟她叫板是男子汉了。 卫长蕖松开他的小脸蛋儿,将他从床上抱起,替他穿好鞋子,姐弟二人手牵手出门,准备去沟渠洗把脸。 ------题外话------ 美人儿们,喜欢记得收藏哦,点击加入书架即可。 小璟与小蕖儿的对手戏,星写得很揪心啊,没有书评,不知道美人们的感受,是否喜欢呀。 第十九章 窝棚,补墙砌灶 不知何时,凌璟已经悄无声息的出了山神庙,卫长蕖牵着卫长羽出门时没有见着他。 就这么悄悄溜了?果然是一个吃白食的家伙。 卫长蕖在心里将凌璟一阵鄙视,一顿踩扁。 卫长羽也觉得少了一个人,扬起脑袋就问:“姐姐,昨晚那个大哥哥呢?” 他醒来的时候,明明就还看见过大哥哥的呀。 “呃,姐姐也不知道他死哪儿去了,长羽不用管他,先跟姐姐去沟边洗脸。” 卫长蕖以为凌璟不告而别,正在为此事生恼,随口就这么回答小萝卜头儿。 “噢,”卫长羽软软的应了一声,迈着两条小短腿,跟在姐姐身边,小脑袋却东张西望的,好像在找寻什么。 到了沟渠边,卫长蕖将小家伙的袖子捞起来,然后捧起沟渠中的水,为他清洗一双小手。 早上这时候,山里流来的泉水自然有些冰凉,卫长蕖不敢让小家火多沾染,条件僻陋,没有毛巾,也只好打湿手在他脸上撸两把,算是了事。 “洗白白了,长羽乖乖站到一边去,免得踩到水弄湿鞋子。” “嗯”卫长羽十分乖巧的啄啄圆溜溜的小脑袋,然后离得沟渠远远的。 将小家伙擦吧干净,该拾掇拾掇自己的仪容。 卫长蕖双手猛舀起一捧水,水花扑洒在脸上,冰凉冰凉的感觉,那感觉清新,舒服极了。 洗完脸,又舀水漱了口,一下子就觉得整个人清爽了不少。 洗漱完毕,卫长蕖照着水面当镜子,取下发带,用手指将发丝理顺,扎了一个简简单单的马尾。 拾掇利落了,卫长蕖牵着卫长羽的小手回山神庙。 姐弟二人才走到山神庙附近,就远远看见凌璟正忙活着修补墙壁,只见他先用石块将破骷髅洞给堵上,然后再往石块上夯稀泥,做得有鼻子有眼的。 原来这家伙不是忘恩负义,吃完抹嘴就跑路的白眼狼,之所以消失了片刻,是去水田里挖稀泥了。 卫长蕖面色略微尴尬,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长羽,你先去屋里玩会儿,姐姐去帮帮大哥哥,做完事,姐姐就给你弄吃的,好不?” “嗯,长羽会乖乖听话的,”小家伙很懂事,拔着两条小短腿自己进屋玩去了。 凌璟没有不告而别,卫长蕖心里其实很高兴,却偏要板着脸走过去。 她双臂交叉抱于胸前,站在凌璟的面前道:“你不是不帮我修补墙壁吗?” “我没有吃白食的习惯,”凌璟正眼不抬,继续埋头干活:“既然吃了你的烤蛙肉,理应按你要求的做来抵债,今日这债若不结清,免得你日后死皮赖脸上门讨要。” 卫长蕖听得面色一黑。会吗,会有那么一天吗,开什么国际玩笑。 果然是鸟嘴里吐不出象牙,她真怀疑,这丫的是上天派来磨她的。 “这点你不必担心,就将你那颗黑心放在肚子里,就算你家银子放到发霉,金子放到生蛆,求着让我去捡几块,我都懒得弯腰。” 话是这么随口一说,图个痛快,要是真有银子,金子让她捡,她不提着麻袋拔腿跑快点,就不是女好汉,不捡,不捡那是脑壳被门卡了,脑髓换成了豆腐渣,傻的啊! 卫长蕖与凌璟一阵较劲后,自己搬了些石块,去另一个骷髅处填补,两人个忙个的,分头的干活。 花了半个多时辰,墙壁上的五六个骷髅洞总算都被修补好了,两人同时伸直腰长长呼了一口,动作出奇的默契。 两人又同时侧过头,四目碰撞,对看一眼,触电般的同时移开。 “咳咳,”卫长蕖不自在的假咳两声:“楞个,还差一个灶台,干完你就可以解放了。” “解放?”凌璟眸子一闪,表示不解,这丫头是在与他说猴语么。 “帮我建好灶台,你就是自由身了,爱去哪去哪儿,”卫长蕖解释道。 解放这等前卫的词语,她居然拿来与一个古人讲,真是秀逗了。 凌璟不再多言,必须尽快摆脱这只磨人又唧唧歪歪的猴子,于是乎,他提起竹筒又去田里挖修建灶台用的稀泥巴。 大约一刻钟后,凌璟就提着满满一竹筒稀泥回到山神庙。 黏糊接缝用的稀泥有了,接下来就要寻找砌灶台用的石块。 修建灶台不像堵破骷髅,随随便便找一堆歪瓜裂枣的烂石头就成,必须要找巨大结实的大石,否则柴火一烧就会散架。 两人围着山神庙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搜寻,用了接近半个时辰的时间,终于将建造灶台用的石块扛进了山神庙。 选了块离门近,离床远的地方,卫长蕖气喘吁吁着:“就将灶台修在这里吧。” 卫长蕖说完,继续吁吁喘着粗气,她这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旷古绝今第一牛掰穿越者,瞧瞧人家穿越,不是公主就是王妃,最次的也能捞个官家小姐,她穿越,绝了,没米,没柴,没油盐,连做饭的灶台都要自己去扛石头,老天爷那死丫的真是太看得起她了。 相比卫长蕖气喘吁吁,累得半死不活,凌璟却连气息都未紊乱一丝,这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区别。 卫长蕖扬眉,翻了翻白眼。 “既然你不累,那就开始干活吧。” 这是半刻钟不让他休息了,面具下,凌璟的表情抽了抽,这丫头绝对有当地主婆的潜质,够狠,够无情,够无耻。 “累了,休息片刻,”笑话,猴都知道累,他作为人还能不知道么。 凌璟胸中热血沸腾,他敢说,多少年了,他都没有这两日来得激动,真想一板石头拍过去,砸开那丫的脑袋瓜子,看看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 卫长蕖眼皮再一翻,彻底忽视凌璟吃人的眼神,吓她,她又不是夏大毕业的,这招拿去吓吓小村姑,小尼姑都行,吓她,毛用。 稍作休息后,两人就开始着手修灶台。 凌璟砌好一层石头,卫长蕖就在上面倒一层稀泥巴,一层一层慢慢的往上加,砌了大概七八层,一个U型的灶台就砌好了,高度及到卫长蕖的腰部,用着刚刚顺手,只要架上锅就万事OK啦。 ------题外话------ 星念念碎:今天有掉收哟,是不是星把小璟写得太惨了,不用怀疑,小璟会逆袭的! 跪着呼唤:美人儿,别走。 再插播条广告——推荐——洛王爷——大作《空间农医毒妃》 第二十章 兴奋,姐姐要抓鱼 “修好咯,修好咯,”卫长羽溜溜转动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珠子,一脸的欢呼雀跃:“姐姐和大哥哥真厉害,长羽长大了也要这么厉害。” 他边说边迈着小短腿朝卫长蕖跑来,两条小手臂还一晃一晃的,由于地面不甚平坦,那瘦瘦的小身板跑得一颠一颠的。 卫长蕖瞧着他几次差点跌倒,一颗心揪起:“长羽,慢点跑,别摔了。” “嗯,长羽不会跌倒,跌倒了姐姐会心疼的,长羽不要姐姐心疼。” 小萝卜头嘴上是这么说的,可是两条小细腿半拍没慢下来,几下几下就奔到了灶台边。 小小的人儿站在灶台前,垫起脚尖儿,扬起圆溜溜的小脑袋,才能勉强碰到灶台。 “姐姐,灶台比长羽高呢,”小家伙瞅瞅高高的灶台,歪着脑袋问姐姐。 “是啊,灶台高一点,灶膛空,进风多,火才能烧得旺啊,”卫长蕖柔声说道。 “可是,灶台高了,长羽够不到,这样就没法帮姐姐做饭了,”小家伙揪吧着几根手指头,小脑袋儿瞬间垂下,垂得低低的,一副很挫败的小模样。 “呃,这样啊,”小萝卜头弟弟这得多体贴啊,才五岁,就想着替她分担家务了,这可将卫长蕖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卫长蕖蹲下身子,准备伸手去捏捏他的小脸蛋儿,刚伸出手,才发现自己手上满是稀泥,赶紧撤回来。 “长羽还小,现在要做的就是乖乖吃饭,乖乖睡觉,长大了再帮姐姐做事,好么?” 卫长蕖说完,卫长羽慢慢的扬起脑袋,扑闪扑闪着水汪汪的眸子,眼巴巴盯着姐姐。 啄啄圆圆的脑袋,小胸脯挺得直直的,杠杠保证:“嗯,长羽要快快长大,长大了才能保护姐姐,保护娘。” 卫长蕖瞧着他呆萌的小模样,浅浅一笑:“好,姐姐一定陪着长羽长大。” “姐姐,这可是你说的喔,不准耍赖皮,”突然间,卫长羽的小眼神贼精贼精的扑闪着:“姐姐可不能被别的大哥哥拐跑了,丢下长羽一个人孤苦无依的,好可怜,呜呜……” 卫长羽说着话,尖尖的小下巴还配合着抽泣几下,然后还斜着小眼神偷瞟了身旁的凌璟一眼,那小脸全是戒备。 他可是知道的,女孩子长大了,都要被陌生哥哥拐跑的,村里狗胜子的姐姐,二毛的姐姐,可都被人拐跑了呢。 他才不要姐姐也被人拐跑,姐姐是他一个人的。 凌璟被卫长羽那小眼神,瞧得好生无力,他这算不算躺中镖啊。 就这小家伙瘦得跟猴似的姐姐,要屁股没屁股,要胸没胸,去他府上做丫鬟,尚且还不达标,他会拐走她,会吗?他又不是眼瞎了。 这小猴子有恋姐情节,他可没有恋猴情节。 卫长蕖听得满头黑线,她怎么觉着,自己被小萝卜头弟弟给算计了。 干了一上午苦力活儿,卫长蕖觉得腹中空空如也,起身道:“走,姐姐去给你找好吃的。” 说到好吃的,卫长羽噜噜嘴,咽了咽口水,其实他也饿了呢。 “嗯,姐姐找吃的,长羽要帮忙,”卫长羽高兴得蹦跶蹦跶的,想起昨夜姐姐烤的蛙肉,喷香喷香的,好好吃喔。 卫长蕖走在前前,卫长羽小尾巴似的跟在她屁股后面。 “姐姐今天给长羽抓鱼,做烤鱼吃,长羽在河边边看姐姐抓鱼就好了,不需要帮忙。” “嗯,”卫长羽乖乖的应了一声,内心乐开了花,一双眸子闪闪发亮。 有鱼吃咯,鱼呐,好神奇,是他从来都没有吃过的好东西。 凌璟瞧着卫长蕖姐弟二人欢呼雀跃的就快要迈出门槛了,丝毫没留意到他的存在。 不是说干完苦力活儿,他也有东西吃么,这姐弟俩怎么不叫上他,可恶,非常可恶。 可恶的两只瘦猴子,过河拆桥,他这刚帮他们补好墙壁上骷髅洞,建好灶台,这就将他当个屁,给放了,恼恨,太恼恨了。 凌璟恼恨得咬咬牙,一双喷火的眸子巴巴的落在卫长蕖姐弟二人的后背上。 除了一对瘦猴让他恼恨,还有那严重失职的风雨雷电,四大护卫也让他恼恨,他可是早就放出信号弹的,到现在却连半匹毛都没见着,四大护卫的办事能力越来越行了,呃? 凌璟气得双瞳差点冒烟了,他肯定以及确定,前世定是爆炒猴肉吃多了,所以上天才派两只猴精来磨他,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大哥哥,快跟上来哦,姐姐要抓鱼烤来吃呢。” 正当凌璟怒火中烧,想要爆炒猴子肉的时候,小猴子卫长羽扭回一颗圆溜溜的脑袋瓜子,眨巴眨巴浓密的睫毛,甜甜喊了一声,那童声甜得可以腻死一群老少爷们,大姑娘小媳妇。 果然,卫长羽一句话,成功浇灭了凌璟心中的大片怒火。 好在,还有只小猴子惦记着他,否则他真要架一口铁锅,中午爆炒猴子肉了。 “嗯,”凌璟隐下眸子中的怒火,平静无波的应声,几步就追上卫长蕖姐弟二人。 三人绕近路朝河边而去,一路上倒也没有遇见熟人。 卫长蕖觉得正好,毕竟初来乍到,还是少生事端好,若是让人看见她领着一面具男招摇过村,岂不是要炸开锅,那些嘴碎的婆娘,不知又要在她身上搭上多少口水了。 三人走近了河边,卫长蕖轻柔道:“长羽,脚下河岸很滑,先站着别动,姐姐洗干净手后,牵着你走。” 前几天刚下过大雨,河岸还有些湿滑,她不放心让小家伙自己走路,若不是河岸湿滑,她也不会有幸穿越到这鸟飞过,都不愿撂下一坨屎地方来。 “嗯,”卫长羽应一声,乖乖并拢两只小脚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凌璟有洁癖,能去田里挖稀泥巴,又是修补骷髅洞,又是建灶台的,已属奇迹了。 此时,他早撸起了袖子,蹲下修长的身子,将一双手放在水中,搓了又搓,恨不得搓去一层皮。 卫长蕖十分不削的瞟了他一眼,用得着这样吗?又不是猪蹄子,洗那么干净用来下锅。 洗好了手,卫长蕖牵着卫长羽的小手一步一步的踩过河岸,小心翼翼的护着他,深怕小家伙溜到河里去。 第二十一章 抓鱼,没见过美腿么 卫长蕖牵着卫长羽的小手,姐弟俩慢慢的踩过一段河岸,在河流拐弯的地方,这才停住了脚步。 卫长羽拉着姐姐的手,乖乖站在姐姐的身旁。 凌璟瞧着卫长蕖姐弟二人停下了脚步,也跟着收稳了步子。 “水这么浅,会有鱼?” 面具下,两道视线直直瞟向河面,目测着刚好及到大腿的河水,凌璟表示十分怀疑。 这地方河水不但浅,而且水流也缓慢,会有鱼?要是真能抓到鱼,那就是这里的鱼活腻味了,上杆子找死。 瞧那瘦得跟精排骨似的丫头,要是她真会捕鱼,还能瘦成如此,还能穿得如此破烂不堪,还能住那漏不避风的山神庙,这些都不符合常理。 凌璟侧目淡淡的扫了卫长蕖一眼,他表示怀疑,极度的怀疑。 卫长蕖眼皮一挑,正好瞧见凌璟略带几分怀疑的目光。 她发现,这货不与她唱反调,就会时刻感到蛋疼么。 咕噜咕噜,感觉到胃里一阵搅动,卫长蕖只觉得肚子很饿,为了省点力气,也没心情再继续斗嘴,淡淡斜视凌璟一眼,懒得理会他那略带怀疑的目光。 管它深水潭,浅水潭,有鱼就是好水潭。 是否有鱼,下水遛遛就知道了,等她抓起一条又肥又大的鱼,闪瞎那货的一双芝麻绿豆眼。 根据她以往的经验,这拐弯的地方定是这条河的回水湾,回水湾的水流速度缓慢,容易搁置住浮游生物,水底,河边的水藻也生得极为茂盛,浮游生物,水藻等都是鱼儿最喜欢觅食的东西,此处有鱼的可能性极大。 卫长羽自从来到河边,小脸蛋儿一直欣喜若狂,满脑子都是肥鱼游来游去的画面。 姐姐要抓鱼喽,姐姐抓到鱼,他们就可以吃到香喷喷的烤鱼了。 小家伙眼巴巴的盯着河面,两瓣粉嫩粉嫩的嘴唇努啊努,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咽了咽又吞回去。 虽然他不知道烤鱼是个啥滋味,但是姐姐说很香,那就一定很香,姐姐从来不会骗他的,姐姐说的话一准没错。 而此时,卫长蕖却曲着一根手指头,苦恼的捞着额头。 一没渔网,二没鱼竿,她要如何抓鱼。 卫长蕖思摸思摸,四处张望,两道视线瞟到河岸上那一排秤杆粗细的小灌木,顿时有了主意。 砍一根小树,削来做鱼叉杠杠的合适。 走几步到凌璟面前:“将你的匕首借我一用”卫长蕖伸出一只手,瘦削的手掌摊在凌璟眼前。 她肯定以及确定,这货身上一定携带着一把削铁如泥的精美匕首,不然是怎样砍下那粗壮的楠竹,削来做竹筒的。 凌璟垂目盯着横在眼前的那只手,向他借东西还这么横,这是借啊,还是抢啊。 他真怀疑,眼前的丫头还是村姑吗?谁家的村姑这么大胆,敢向陌生男人借匕首,谁家的村姑这么精明刁钻,满脑子稀奇古怪的想法,村姑不应该是胆小怕事的吗?此村姑就是一个另类,非平常村姑一样的存在。 虽然对卫长蕖所谓——借——的态度极度深恶痛绝,恨,但是凌璟还是弯下腰,伸手去拔随身携带着的匕首。 果然,一把雕刻精美的匕首,被凌璟从银白色的鹿皮靴中拔出,半尺来长,一看就是件宝贝。 凌璟将匕首放在卫长蕖的手中:“给你,”就施舍两个字,惜字如金。 卫长蕖接过匕首,拿在手中颠了颠,眉眼展露出笑意,果然是件好东西。 挑了一棵树干笔直,末尾带叉的小灌木,卫长蕖拔出匕首,一道冷芒破鞘而出,绝对的锋利无比。 找准下刀的位置,卫长蕖一劈而下,锋刃刚触及树干,简直是吹毛断发,眨眼就见那棵树啪嚓一声轰倒在了地上。 卫长蕖惊讶得瞪大双眼,好家伙,这就是传说中的削铁如泥,果然,现代的狗血电视剧不是空穴来风。 要是她能有这么一把用着顺手的砍柴刀,那想必是极好的。 还好某女对着人家宝贝意淫的心思,天知地知,自己知。 否则要是被凌璟知道,非得气到当场吐血。 砍柴刀,亏你丫的敢想,这把匕首可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宝贝,就算谁家的金子真放到生蛆了,也不舍得用这等宝贝做砍柴刀。 “哦了,”卫长蕖将匕首入鞘,满意的瞧着自己手中的杰作,不一样的刀,削出来的鱼叉就是不一样,拿着呗顺手。 将匕首还了凌璟,卫长蕖将鱼叉放在一旁。 只见她左脚一踢,右脚一扭,两只旧得跟咸鱼似的鞋子,就脱离了脚掌。 脱下一双鞋,卫长蕖弯腰将两管七分裤似裤腿撸到大腿上,露出白花花的两条大腿,然后又挠了挠袖子,又露出两条胳膊。 凌璟的视线一个不小心,刚好触及到卫长蕖那白花花的大腿上,面具下,他脸色微微泛红,眼神跟着有些不自在。 果然这女人是猴类,居然当着男人的面露胳膊露腿的,一点也不矜持。 卫长蕖撸好裤腿,抬起头,刚好与凌璟四目相对,正好瞧见凌璟眼巴巴的盯着自己的大腿看。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腿吗?” 卫长蕖顺着凌璟的眼神瞪回去,却捕捉到他眼底的一丝羞涩与不自在。 没想到啊,没想到,没想到这货居然还是一枚纯情男。 凌璟自觉有些失态,僵着脖子,扭转眉目,不再去看卫长蕖。 卫长蕖不以为意,拍拍大腿,准备下水。 纯情男什么的就是大惊小怪,不就露了胳膊,露了腿么,最重要的三点又没露,用得着像看怪物似的盯着她么。 拿了鱼叉,卫长蕖一步一步踩过河岸的浅草,踩着鹅卵石下了水。 河水很浅,确实只及到大腿处,卫长蕖朝着水藻生得茂盛的地方而去,轻轻的靠近。 卫长蕖双腿趟过,水面上荡起微微的波纹,水清澈见底,可将水下的情形瞧得一清二楚,一簇水草下,一条大约三斤重的草鱼,正在啄食水草。 卫长蕖看见鱼尾一摆一摆的,那青黑色的鱼背又肥又长,看上去诱人极了。 将鱼叉高高举起,卫长蕖准备瞄角度,这叉鱼必须一击就中,若是让鱼儿溜了就很难再得手。 凌璟远远瞧着卫长蕖操好的姿势,这是发现肥鱼的节奏。 莫非,这里真的有鱼。 卫长羽瞧着姐姐高高举起鱼叉,小脸蛋儿一阵兴奋,小手也轻轻拍起来。 姐姐要抓到鱼喽,姐姐要抓到鱼喽。 ------题外话------ 眨巴眨巴斗鸡眼,打滚,求收(点击加入书架),美人们,评论区活跃起来。 第二十二章 哥哥,吃鱼屁股 只见水底那条肥鱼一甩一甩的摆动着鱼尾,正在津津有味的啄食着水藻,一丝一毫未察觉到有人靠近。 卫长蕖小心谨慎的转动着手中的鱼叉,将角度瞄准到万无一失。 瞄好了角度,卫长蕖竭力杀出手中的鱼叉子。 嗦!一道破水声轻悦入耳。 鱼叉子像坠落天际的流星一般,干净利落的破水而入,力道猛,速度快。 一叉即中,只见削得尖尖的鱼叉从鱼背穿透鱼腹,水中升腾起一缕鲜红的鱼血。 卫长蕖瞧见肥鱼被一叉即中,内心一阵欢呼,雀跃,乐啊!。 还好,还好,许久没操练,这叉鱼的技术活还没被她落在姥姥家。 伸手握住鱼叉的末端,卫长蕖将鱼叉高高举出水面。 只见鱼叉上,一条三斤来重的草鱼,还在不断的摆动尾巴做垂死挣扎。 卫长羽瞧见姐姐抓到鱼,瞪圆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小小的脸蛋儿溢出满满的笑,嘴角裂开,露出一排门牙。 “喔,喔,姐姐抓到鱼喽,好大的鱼呀。” 小家伙兴奋得手舞足蹈,两只小手板拍的啪啪响,一双眼珠子扑闪扑闪着,像两颗明珠。 凌璟脑袋微垂,单手托起下巴,凤目轻挑,瞧着鱼叉上做垂死挣扎的肥鱼。 没想到这猴似的丫头,还真能抓到鱼,是这鱼今日出门没问过龙王,还是那丫头的运气太好了。 卫长蕖瞧着叉子上三斤来重的鱼,暗暗思摸着,一条鱼,肯定不够两个大人,一个孩子果腹,必须再抓两条。 得先将鱼取下来,丢上岸,腾了鱼叉才能继续寻找其他肥鱼。 伸手抓稳了溜滑的鱼身,卫长蕖将鱼从叉子上拔下来,顺便端在手上颠了颠。 好家伙,呗重,沉甸甸的。 卫长蕖稳稳抓住鱼背,脸上溢出几丝满足的笑容,趟了几步水路,靠近河岸一些。 “喂,面具男,接着,”说完,扬手就将鱼用力抛上岸。 凌璟闻声,猛的抬高下巴,挑眼一看,入眼的是,一条肥鱼正以飞一般的速度朝他的脸砸来。 这一鱼板子飞来,要是被砸中,即使不歪嘴,也得斜眼。 该死,这只瘦猴子,是要天降飞鱼么。 一侧身,一伸手,修长的五指一抓,就将迎头飞来的鱼握在了手中。 “喔,喔!大哥哥好厉害,长羽要看大肥鱼。” 卫长羽瞧着凌璟手中尾巴一甩一甩垂死挣扎的大肥鱼,蹬蹬几步跑到他身边。 小家伙踮起小小的脚尖儿,扬起圆溜溜的脑袋瓜子,眼巴巴瞧着凌璟手中的大肥鱼,那一脸的兴奋与好奇。 凌璟瞧着手指沾染上的鱼血,闻着手上一股浓烈的鱼腥味,面具下,两条剑眉拧紧,几乎扭成了眉结。 恼恨的瞪着仍在水中忙活的身影,凌璟狠狠磨牙。 “大哥哥,长羽要看大肥鱼。” 凌璟久久不回应,卫长羽一直眼巴巴的盯着他,小脸蛋儿上的兴奋劲都快垮下来了,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委屈的小声调传入耳中,凌璟垂目瞧着小家伙那既可怜,又控诉的小眼神。 “大哥哥,长羽要看大肥鱼。” 小家伙委屈得脑袋都垂下了,糯糯软软的音调也低了半截,揪吧着手指头,小模样好不可怜。 面具下,凌璟的眉头拧得更深,两条眉毛挤得更拢。 小瘦猴这是啥表情,搞得他好有罪恶感,搞得他像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磨牙,咯吱咯吱,再磨牙,面具下凌璟的表情越来越怪异。 果然是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两只猴子,大的磨人,小的一样能折腾人。 手中半死不活的鱼,又一阵甩尾巴,连水带血渍一股脑全溅在凌璟的袍子上。 感觉到手中那滑不溜丢的东西,一晃一晃的,凌璟全身都膈应得慌,一阵嫌弃,弯腰,将整条鱼塞进了卫长羽的怀抱中。 一条三斤左右的草鱼,足足顶上卫长羽小半个人。 怀中一沉,卫长羽撸起两条小胳膊,挺起没有二两肉的小胸脯,腮帮子鼓起,努力,他努力也要将大肥鱼看好。 三斤左右的草鱼,鱼身有那么长,瘦得跟萝卜干似的卫长羽根本就抱不稳,半死不活的鱼,还有一股子余力。 只见那条鱼在他怀中死命的挣扎几下,鱼尾一甩一甩的,啪嚓,一尾甩在了他的小脸蛋儿上。 卫长羽的脸蛋儿瞬间被鱼尾拍得红扑红扑的,还残留下几片鱼鳞和一些水渍。 这一鱼尾甩得有点大,小家伙眼眶红了红,疼得眼泪打转,他眨巴眨巴眼睛,硬是将快要滚落的泪花子咽了下去,一声不吭,死命死命的抓着肥鱼不放,那小小的眼神满是倔强。 这是姐姐辛辛苦苦抓的大肥鱼,他不能弄丢了。 凌璟侧目,斜视一眼,正好瞧见卫长羽咽下泪花后,那倔强的小眼神。 没想到小猴子还有几分韧劲,眼角一挑,收回视线,便由着他。 约莫过了一刻钟,卫长蕖又叉了两条略微小一点的鱼,见她手拧一条,鱼叉穿一条,满载着的躺过水面,朝岸边走来。 卫长羽见到姐姐又抓到了两条鱼,小嘴裂开,两边嘴角高高翘起,小脸蛋儿兴奋得分外精神,抱着大肥鱼屁颠屁颠朝姐姐跑去。 “姐姐,长羽有看好大肥鱼哦,没有让大肥鱼跑掉呢。” 卫长蕖踩着河岸上的浅草,上了岸。 她一眼就瞧见小萝卜头弟弟脸上的几片鱼鳞,还有浅浅的鱼尾印子。 丢下手中的鱼叉,卫长蕖躬下身子,伸手轻轻拨掉他脸上的鳞片,柔声道:“长羽真能干,能够帮姐姐做事了呢。” 指腹轻轻摩挲着小家伙的脸蛋儿:“脸还疼吗?” 卫长羽晃了晃小脑袋,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巴巴的盯着姐姐,见到大肥鱼,他很高兴,早忘记了被鱼尾甩到的事情。 “不疼,长羽是小小男子汉,不怕疼的喔。” 小孩子就是不要太娇气,特别是小男孩,小萝卜头有这股韧劲,卫长蕖很欢喜,微微一笑,她直起身子,随即瞪了岸边某人一眼。 “长羽今天最厉害了,待会儿姐姐烤好鱼肉,给长羽吃最香,最嫰,肉肉最多的地方,给大哥哥吃与鱼屁股,好不好。” ------题外话------ 美妞们,稀饭就收一个(点击加入书架)!动力,动力呀! 第二十三章 抓鱼,遇惊险围杀 卫长羽歪着小脑袋瓜子想了想,转动着水汪汪的大眼神,瞟了凌璟几眼。 小眼神扑闪扑闪,两边小嘴角微微勾起,带点小坏坏的感觉,却又一副乖乖模样朝姐姐啄了啄脑袋。 “嗯,长羽和姐姐吃最香,最软,肉肉最多的地方,给大哥哥吃鱼屁股。” 说完,小眼神呼溜又一转,那小脸一阵臭屁。 哼!谁让大哥哥之前脾气臭臭的不理他,不给他看大肥鱼,他决定和姐姐站在一边了,不帮他。 凌璟沉下眸子,居高临下,俯视着眼前一唱一搭的两只瘦猴子。 给他吃鱼屁股,这两只猴子胆儿可真肥,就算老虎不发威,那也是老虎,不是病猫。 要是两只猴子敢给他吃鱼屁股,他就敢爆炒猴子肉。 凌璟恼怒的瞪着卫长蕖姐弟二人,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在向外喷射怒火。 “长羽,大肥鱼好重,交给姐姐吧。” “好,”卫长羽乖乖应声,露出几颗可爱的小乳牙,脸上的笑容酣甜可爱。 卫长蕖接过卫长羽怀中的鱼,随手在岸边撇下一根细小,光滑的杂树条。 然后搬开那鱼的鳃壳,将枝条从鱼鳃灌入,再从鱼嘴中拉住来,其余的两条鱼也被如此穿在了一根枝条,将三条沉甸甸的鱼穿成一串,提着走更加方便省力。 卫长蕖一手提着鱼,拿着鱼叉,另一只手牵着卫长羽的小手,朝自己脱鞋的地方走去。 因为捉到了三条大鱼,又有一顿好肉吃了,姐弟二人都眉开眼笑,彻彻底底忽视了凌璟那即将要喷火的眼神。 卫长蕖放下手中的鱼叉和鱼,弯腰穿上了鞋,正准备将两条裤腿放下来。 此时,唰唰唰!河岸上深草浮动,几声异响入耳,铺天盖地的杀气席卷而来。 卫长蕖耳廓微动,敏锐的感觉到一股浓烈的杀气由远及近,来者不下数十人。 利落的将裤腿放下来,卫长蕖猛然的得抬起头,入眼即是,十几名黑衣蒙面人。 眼前这十几名蒙面人,个个牛高马大,腿长,胳膊粗,一个能顶上两个卫长蕖。 黑衣,黑裤,黑布蒙面,就差不知道内裤是不是黑色的,清一色漆黑,只留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珠子在外面。 黑衣人个个手持着明晃晃的剑刃,身上杀气外泄,一看便知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卫长蕖盯着眼前黑刷刷一片,单手扶额,只觉得头疼。 “喂,面具男,这些人是冲你来的?”卫长蕖轻声问,自知他们姐弟乃乡下出品,可没这么高的身价。 凌璟面不改色,气息均匀,微微点头:“嗯。” “咳咳,”卫长蕖放下手,干咳两声,瑟瑟一笑:“大哥,大叔,大伯,冤有头债有主,你们瞧,我们姐弟小村姑,小村童的,也没见过什么世面,这心里害怕得紧,就不便打扰你们了,再见,哦,不见。” 卫长蕖噼里啪啦说完,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她一手利落的抓起地上的鱼和鱼叉,一把拉住卫长羽的小手,准备来个鞋底板抹油,开溜。 凌璟瞧着卫长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鞋底板抹油,拔腿开溜的滑稽模样,冷哼。 此女人,无异性,无人性,够怕死。 卫长蕖一手牵着小萝卜头,一手拿着鱼跟鱼叉,与凌璟擦肩而过时,压低嗓子小声道:“喂,面具男,你先顶着,打不赢就死扛,千万别死,我去帮你报官。” 一句话,听得凌璟嘴角抽了抽。 这女人果然有气死人的本事,等她去报官,黄花菜都凉了好几遍了。 黑衣人首领冷冽的目光落在卫长蕖姐弟二人的身上,瞧着二人逃之夭夭,他眸子暗沉,眼中杀意更浓。 “想走,没那么容易,给我杀,一个活口不准留。” 卫长蕖这才刚走出几步,黑衣人头目的话一字不差传入她的耳中。 好吧,如今这杀人放火之事,也讲究杀一送二,看来,他们姐弟二人要想活着离开,只能拼个鱼死网破了。 心中一股怒火,腾的一下升起,直冲脑门,她这是招谁惹谁了,想安安稳稳过个日子都不行。 停住脚步,悠悠的折回身子。 卫长蕖折身,一改前一刻平淡的脸色,一双冷眸,两道犀利的视线直直射向黑衣人,眼神中再无一丝怯弱,与前一刻对比,好似判若两人。 为首的黑衣人被卫长蕖看得发愣,这等犀利,冷漠的眼神,是来自于一个村姑?还是他眼花看错了? 卫长蕖牵着卫长羽走回几步,靠近凌璟的身边,附于他耳边轻声问:“喂,面具男,你会武功吗?武功怎样?” “会,但是……内力失了大半,”凌璟小声回道,声音只足够两人听见。 “内力……失了……大半,”卫长蕖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娘的,早不失,晚不失,偏偏这个时候失什么内力,这么多黑衣人要怎么对付。 “你放心,虽然我内力失了大半,但是这些人想要取我性命也没那么容易,你只要护好身边的那只小猴子就是了,我不会让你们姐弟有事。” 凌璟微微侧头,对上卫长蕖的眸子。 “嗯,”卫长蕖微微颔首,此刻莫名的愿意去相信眼前之人:“你自己也小心些,还没吃到我烤的鱼,不准死。” 凌璟只觉得一颗心微微触动,一句简单的话,却似乎暗藏无限的温情。 “嗯,”淡淡一个字,惜字如金。 两人四目想对,卫长蕖神色异常的冷静,与在山神庙时,留给凌璟的印象截然不同。 凌璟双瞳一缩,女人,果然不是一般的无知村姑。 黑衣人头领稍作楞神,随后对着身后属下一招手,一声命下。 “一起上,杀必死,若是今日让他逃了,咱们以后就都不会有好下场。” 凌璟盯着一群杀气腾腾的黑衣人,双瞳寒光乍现,周身的杀气不断膨胀。 想取他的命,得先问问,他身上这把削铁如泥的匕首答不答应。 卫长蕖紧紧抓住卫长羽的小手,低头垂目,轻柔着道。 “长羽害怕吗?害怕就紧紧的抓住姐姐的手,无论如何都不要松开。” 此刻,虽然内心还是很害怕,卫长羽却对着姐姐摇了摇头,紧紧的咬着牙关,紧绷着一张小脸,半丝半毫不肯表现出惧意。 “有姐姐在,长羽不害怕。” 即使是害怕,他也要忍着,他不要让姐姐担心。 十几名黑衣人,持剑一拥而上,来势迅猛,如洪水般朝三人杀来,刀光剑影,铺天盖地的袭来。 凌璟拔了匕首,衣袍轻抉,迎刃而出,将卫长蕖姐弟二人紧紧护于身旁。 卫长蕖丢下几条大肥鱼,左手将卫长羽的小身板紧护在身前,右手持稳鱼叉,来一个叉一个,来一双叉一双。 ------题外话------ 打滚,没节操,继续求收! 第二十四章 一叉,爆两蛋儿 黑衣人锁定凌璟,齐齐拔剑刺来,个个出手狠辣,招招使出必杀之技,十多人形成包围的攻势,将凌璟等三人困在中间。 卫长蕖与凌璟背对而立,凌璟主攻,她主防。 虽然凌璟中了焚灵草之毒,失了大半的内力,但他武功深不可测,底子厚,就算失了内力,依然能身形如风。 左右避过剑招的夹击,凌璟手持短刃而出,招式拿捏得准确无误,专攻黑衣人死穴。 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见血封喉,半点余地不留给黑衣人,一击必死。 与此同时,一名黑衣人持剑朝卫长蕖刺来。 卫长蕖手臂一揽,将卫长羽的小身板拉得更近些,360度护得毫无死角,她弯腰一扶,躲过黑衣人致命一剑。 手中的鱼叉绕过黑衣人的剑刃,直直攻向黑衣人的腋下。 黑衣人见情况不妙,收剑去挡,突然,卫长蕖手中的鱼叉,角度急转,来一招声东击西,快,狠,准,笔直攻向黑衣人的两腿间。 一叉落下,爆两蛋。“啊!”一声绵绵不绝的痛呼,响彻四野,余音久久缭绕。 只见那黑衣人丢了手中剑,双手抱着裤裆,疼得满地打滚。 凌璟闻声眼眸微转,余光刚好触及眼前一幕,眼角忍不住抖了抖。 这女人,还……还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一把精美,短巧的血刃游刃在黑衣人之间,凌璟专挑黑衣人的手腕,咽喉,等薄弱之处下手。 剑刃虽短,吹毛断发,削骨,断筋,犹如切豆腐一样。 大约一刻钟后,只见眼前血肉横飞,十几名黑衣人已经被解决了一半,却连凌璟半分半毫都未伤到。 余下的黑衣人有些惧怕凌璟那种杀必死的雷厉手段,一个个出招明显怯弱。 黑衣人首领见势不妙,眸色一暗,一声呵斥。 “给老子上,后退者死,今日这等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是都杀不死他,明日咱们一个都别想好活。” 本来余下的黑衣人已经怯死,黑衣人首领一句狠话入耳,一个个又像打了鸡血似的持剑攻上去。 此时此刻,突然,空气中的气流微微涌动,下一秒,就见两名身着劲装,相貌俊挺的年轻男子飞身落在在了众人眼前。 “爷,属下来迟,罪该万死。” 两名年轻男子同时颔首,向凌璟请罪。 凌璟手中的匕首一划,嗦,一股鲜血喷出,又一名黑衣人被隔断喉咙,气血身亡。 “你们若是再来晚一点,那就真罪该万死了,”凌璟收回匕首,侧身揽过卫长蕖纤细的腰肢,身形一转,退出了黑衣人的攻势圈。 “杀,一个不留,”凌璟松开卫长蕖的腰肢,眸色一暗,冷声吩咐。 “属下领命。” 闪电,惊雷乃是凌璟的四大贴身护卫之二,四大贴身护卫个个身怀绝技。 二人同时拔剑而上,冰冷的剑锋破鞘而出,朝着剩下的黑衣蒙面人杀去。 剑走游龙,血溅飞花,黑衣人包括黑衣人首领,根本不是惊雷,闪电二人的对手,十几个回合下来,黑衣人被斩杀殆尽,一个活口不剩。 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河岸上,血流成河,染红了河岸上的浅草。 卫长羽瞧着满地死尸,表情有些呆楞,他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小脸吓得惨白惨白的,却又硬咬着唇,一声都不吭。 卫长蕖瞧着他呆愣的表情,一张小脸蛋儿煞白,赶紧蹲下身子,伸手将他的小身板拉入怀中,让他的小脑袋埋在自己胸前,不让他再看一眼如此血腥的场面。 “没事了,没事了,长羽不要害怕,这些都是坏人。” 卫长蕖的一只手轻轻抚过卫长羽的后背,又抬手揉揉他稀稀疏疏的发丝,柔着嗓子轻哄。 卫长羽将头深深的埋在姐姐的怀中,小身板没忍住抽搐几下,两只小肩膀一抖一抖的,看来是真被吓到了。 “只要姐姐没事,长羽就不害怕,呜呜……” 憋了许久,小萝卜头终于缓过神来,醒了醒鼻子,一时没忍住,呜咽出声。 刚才,他看着那个坏人拿着剑刺向姐姐,他好害怕,好担心。 惊雷,闪电二人在一地尸体间慢慢挪步,两人的视线从十几具黑衣人的尸体上扫过,想从这些黑衣人的尸体上寻找些蛛丝马迹,有时候,死人比活人更能说话。 “惊雷,你看这具尸体的眼睛。” 闪电的视线紧盯在一具黑衣人的尸体上,他神色严肃,视乎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 惊雷挪步靠近,顺着闪电的视线瞧去。 仔细瞧,只见黑衣人的眼睛与寻常人有所不同,黑衣人的瞳孔中隐藏着一粒细小的红点,若不观察入微,很难被发现。 “再看看其他的尸体,”闪电直觉,黑衣人瞳孔中的小红点绝对有问题。 两人一一检查完十几具黑衣人的尸体,果然不出所料,每一具尸体的瞳孔中皆有一粒细小的红点。 闪电从怀中掏出一枚白瓷瓶,拔了瓶塞,倾下身子,将瓷瓶中的白色粉末状药粉撒在黑衣人的眼角处。 撒下药粉不到一分钟,只见黑衣人瞳孔中的小红点慢慢开始移动,半刻钟不到,一只极为细小,通体血红的虫子从黑衣人的眼角爬了出来。 “五毒红蚁,”惊雷惊讶道。 惊雷不但武功一流,医术也一绝,医毒本一家,他一眼就认出了从黑衣人眼中爬出来的虫子,正是五毒红蚁。 “没错,是五毒红蚁,”闪电盯着那慢慢蠕动的血红色虫子道。 他擅长使毒,对各种毒物了若指掌,所以才从黑衣人的尸体上发现了五毒红蚁。 五毒红蚁闻到药粉的味道,变得越来越兴奋,蠕动着身子向撒了药粉的地方爬去。 这药粉是闪电特别研制的,专门用于引诱各种毒物,平时是用来引诱毒蛇,毒蝎子等毒物的,为了炼药所用。 查到线索,惊雷,闪电二人朝凌璟走来。 “爷,这些杀手是五毒门的人。” 五毒门乃是江湖上的一个小邪派,专门利用毒物控制属下的人,一些江湖中人为五毒门毒物所控制,不得不替五毒门卖命。 五毒红蚁乃是五毒门特有的毒物之一。 凌璟听后,双眸平静,眼神中无太大的情绪波动,但却又透出幽幽的杀气。 很好!很好!五毒门居然敢在太岁爷上动土。 “十天之内,让五毒门销声匿迹于江湖。” “是,属下领命,”惊雷,闪电二人听命。 ------题外话------ 姑凉们,话说,星今天好像首推,稀饭记得点击《加入书架哟》,星不胜感激。 推荐:洛王爷——大作《空间农医毒妃》 苏苏一觉醒来,正赶上全村暴动,而暴动的对象,便是光明村有名的泼妇钱苏苏! 和傻哥哥偷情?!她还是强迫的一方?!她要不要这么禽兽啊! 不过特么别打着伸张正义的旗号,欺人太甚! 既然看不起她一家,那就别怪她将“泼”进行到底! 坑爹系统,功能变异,不懂药理?咱也能做最好毒医苏妹纸;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不懂打仗?咱也能做最好军师苏妹纸。 求医?看她心情。 放毒,看你不爽! 挖才?NONONO,私人军师,概不跳槽。 喂!那个“私人”哥哥,别再傻笑了!该下地去了~ 第二十五章 装纯的,有木有 凌璟轻描淡写的话,落入卫长蕖的耳中。 十日之内,灭掉一个江湖门派,卫长蕖嘴角不禁抽了抽。 这拔除一个江湖门派,难道是拔萝卜这么简单吗,这货到底是何身份,到底得有多狂妄啊。 两名护卫武功都如此厉害,难怪这货随时都一脸臭屁的模样。 一阵和风拂面,空气中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 凌璟闻着一阵阵刺鼻的血腥味儿,眉头高高蹙起。 “将这些尸体都处理干净,”他干净利落的吩咐。 这些黑衣人是冲着他来的,必须将这些人的尸体处理得干干净净,否则说不准会累及两只瘦猴。 “是,属下遵命。” 闪电应声,朝着黑衣人的尸体走去。 他从怀中掏出一只药瓶,拔了瓶塞,对准一具黑衣人的尸体倾下瓶口。 只见一种蓝色透明的液体,顺着瓶口滴在那黑衣人的尸体上。 嗤嗤……液体方滴落片刻,就听见类似于腐蚀肉质的声音。 眨眼就见黑衣人的尸体,已经腾起了白烟,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腐化。 顷刻的时间,一具尸体就被化得干干净净,衣服,头发丝,甚至连地上的血渍都化得干干净净。 这就是传说中的化尸水。 卫长蕖惊讶得瞪圆一双眸子,眼前这一幕,她不想惊奇都难啊。 好家伙,这是比现代的高浓硫酸都要霸道啊。 闪电将每一具尸体都撒上了药汁,一刻钟时间不到,十几具尸体被化得干干净净,连匹毛都没留下。 化掉了黑衣人的尸体,河岸归于平静,好似之前什么事情都未发生过。 “长羽,坏人都被打跑了,不怕了,咱们回家做烤鱼喽。” 卫长蕖伸手摸摸小萝卜头圆溜溜的脑袋,软软的发丝,附在他耳边柔声轻哄。 卫长羽听后,慢慢的从姐姐怀中抬起小脑袋,小心翼翼的转过小身板,表情依然很紧张。 毕竟只是五岁的小孩子,这看见,又杀,又砍,又死人的,肯定会害怕。 卫长蕖盯着他紧张兮兮的小脸,有些心疼,今日这一场厮杀,可别在小萝卜头心中留下阴影才好。 “长羽,坏人都被打跑了,你可是小小男子汉,要勇敢,这样长大了才能保护姐姐和娘。” “嗯,”听了姐姐的话,小萝卜头啄啄脑袋,突然有了勇气:“长羽是小小男子汉,不能害怕坏人。” 卫长羽转过小身板,鼓起勇气,小胸脯挺得直直的,瞪大一双水汪汪的眸子。 咦,坏人真的被打跑了。 小萝卜头转过身,没见到一个黑衣蒙面人,也没有见到满地的死人,紧绷绷的小脸蛋儿终于松下来,甜甜一笑,溢出满脸的欣喜,露出几颗可爱的小乳牙。 “大哥哥真厉害,将坏人全打跑喽。” 卫长羽高兴得手舞足蹈,那小眼神呼溜一转朝着凌璟看去,投去一阵崇拜的目光,前一刻的害怕完完全全被抛掷在脑后。 卫长蕖看到小萝卜头终于展露笑颜,视乎没有在他小小的心灵上留下任何阴影,这才松了一口气。 安抚好小萝卜头,卫长蕖牵起他的小手这就准备回山神庙。 姐弟二人手牵手踩过河岸,走在最前面,凌璟紧随其后,惊雷提了鱼,拿了鱼叉,与闪电二人跟在最后。 只见惊雷苦逼着一张脸,胳膊一晃一晃的提着三条沉甸甸的鱼,一脸不情愿,却又不敢吭声,活活的像干巴巴蹲在茅厕上便秘似的,脸臭臭的。 爷也真够大材小用的,居然让他帮一个乡下丫头片子提鱼。 闪电瞟了惊雷一眼,瞧见他那张臭得跟大便似的脸,扯起嘴角,偷偷乐呵,一脸的幸灾乐祸。 沿着来时的近道往回走,一行五人回到了山神庙。 卫长蕖接过惊雷手中的鱼,向凌璟摊出一只手。 “将你的匕首借我一用。” 凌璟将匕首取出来:“你……要……拿这匕首去剖鱼?” 面具下,凌璟的表情有些怪异,这丫头该不会是想要拿杀过人的匕首去剖鱼吧。 心里想着,凌璟只觉得胃里一阵涌动,有种反胃的冲动。 卫长蕖眼皮一挑,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夺过凌璟手中的匕首。 “装什么处,杀人都像切萝卜,难道还怕人血,我又不是不洗这刀,你膈应个什么劲。” “装处?”凌璟听得眼角抖了抖,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矜持二字怎么写? 好吧!他忘了,眼前的丫头,根本就是只没心没肺的泼猴子。 惊雷,闪电二人瞧见卫长蕖对爷那无所谓的眼神,不恭敬的态度,两人齐齐震撼。 装处,他们爷不用装,根本就还是枚大大的处。 野丫头片子这般放肆,爷居然没有翻脸,居然没有一把拧断她的脖子,这还是他们的爷吗? 还有,这村姑也特么的特别了一些,他们刚才可是瞧得真真切切,这丫的拿着一把鱼叉,居然敢和黑衣人干架。 “长羽,你跟哥哥们在家玩,姐姐去剖鱼。” 卫长羽转动圆溜溜的眸子,瞧瞧凌璟,瞧瞧惊雷,又瞧瞧闪电,这些哥哥都很厉害呢,刚才还打跑了坏人,他愿意与他们一起玩。 小家伙嘴角裂开,露出甜甜的笑容:“姐姐去吧,长羽和哥哥们玩。” 卫长蕖提着鱼出门,一脚刚跨过门槛,突然回过头来。 “喂,你们去弄点稀泥,再削三个竹筒来,竹筒两端的结给留着。” 随口吩咐一声,卫长蕖转身就消失在了众人视线。 凌璟侧目,视线落在惊雷的脸上。 惊雷被看得全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直觉肯定没什么好事,难道,莫非,又是他的事。 “惊雷,你去。” 四字简单入耳,惊雷只觉得自己很苦逼。 爷,你就记得惊雷,闪电这么大一个人,你难道就看不见么,爷你怎样忽视闪电,真的好么。 爷这样心心念念着他,他是该感到庆幸呢,还是庆幸呢。 “是,爷。”惊雷苦逼的挤出两个字,两个字的语言,说得好生无力。 惊雷擦肩而过,闪电抿嘴偷笑。 惊雷瞧见闪电直达眼底的幸灾乐祸之意,一眼死命瞪回去。 若哪一天,这厮被爷折腾了,他再来狠狠踩上几脚,不,除了踩几脚,上面还得压上几块石头,让这厮永远翻不了身。 ------题外话------ 美人儿们,首推(二更)奉上,稀饭的话,请点击(加入书架),星真心感谢! 推荐瑶瑟千华——玄幻文《凌霄乾坤之风云九小姐》 一朝重生,她来到了一个以幻力为尊,名叫幻灵空间的地方,成为了灵星帝国没落家族,顾家的年方九岁的废物九小姐,重名,顾堇溪。 什么,幻力不足?你有我这么强悍的意念力么!她撇撇嘴。 什么,天资垃圾?有本事你能有我那么广阔的精神之海!她嗤之以鼻。 什么,草包花瓶?有本事你契约一只远古洪荒神兽来给我看看!她不屑一顾。 第二十六章 喷香,竹筒桂花烤鱼 惊雷死命瞪了闪电一眼,才灰不溜丢迈步出了山神庙,前去削竹筒,挖稀泥巴。 卫长蕖到了沟渠,先将鱼丢在脚下的大石板上,再拔出匕首,浇起水将匕首清洗干净。 洗干净了匕首,卫长蕖取下一条鱼,左手将鱼身稳稳按在大石板上,右手抄起匕首。 嗦嗦嗦,一阵鱼鳞剥落的嗦嗦声。 只见卫长蕖右手挥动着匕首,手法极为熟练。 不费吹灰之力,三条鱼身上的鱼鳞被卫长蕖拾掇得干干净净。 将鱼鳞刮干净,卫长蕖用匕首隔开鱼的腹部,掏出鱼的内脏,去了鱼鳃。 剖完三条鱼,卫长蕖同样摘了几片树叶,将鱼身上取下来的杂杂碎碎的东西包好,挖个土坑埋了。 深秋时节,正是丹桂飘香之时。 昨夜,卫长蕖就隐隐闻到一阵阵沁人心脾的桂花香,由于当时天黑,也没来得及仔细瞧,不知那棵桂花树长在何处。 此刻一阵清风拂来,卫长蕖深吸一口气,只觉得那桂花的香味侵入心脾,香甜得人内心一阵陶醉。 卫长蕖将剖好的鱼放在石板上,起身四下寻了寻,这才发现,原来桂花树就长在水沟附近。 桂花可是好东西,可以做糕点,可以酿酒,可以入菜,妙处无穷。 卫长蕖走到桂花树下,双臂抱住树干,双脚一勾,轻轻松松就爬上一枝树杈子。 脚下踩稳,卫长蕖伸手撇下几丫花骨朵浓密的枝条,才慢慢的滑下树干。 将桂花清洗干净,这才提着拾掇干净的鱼,回了山神庙。 卫长蕖前脚刚回到山神庙,紧接着,惊雷也削好了三只竹筒,另外还提着一竹筒子稀泥巴回来了。 从惊雷的手中接过三只干净的竹筒,这三只竹筒待会儿烤鱼用得着。 还有一竹筒稀泥巴,卫长蕖让惊雷放在了一旁。 卫长蕖拔出匕首,一刀劈下去,微微用力,竹筒被劈成两半。 剩下的两只竹筒也被一一劈开。 卫长蕖盘膝坐下,拿起半边干净的竹筒放于膝盖上,伸手拿了一丫桂花,将花骨朵摘下来,放于竹筒中。 “姐姐,长羽要帮忙喔。” 蹬蹬蹬,卫长羽晃动着两条小短腿,兴高采烈跑到姐姐的身边。 倾下小身板,小人儿蹲在姐姐的身边,眼睛一眨不眨,瞅吧着姐姐怎样干活。 喔!就是将桂花朵摘下来放在竹筒中,这个简单,他能做。 小家伙瞪大眼睛一边看,一边学,小模样认真得很。 “姐姐,就是将花朵摘下来,长羽会做喔。”小萝卜头扑闪扑闪的眨巴几下睫毛,一脸萌像,期盼着帮姐姐做事。 卫长蕖微微侧头,刚好瞧见小萝卜头弟弟萌哒哒,一脸期盼的小模样,她的一颗心都被融化了。 “好,长羽帮姐姐做事。” 卫长蕖将手中的桂花丫子递给小萝卜头,自己重新拿了一支。 摘完了桂花,卫长蕖将摘下来的花骨朵分成三份,分别装进三只竹筒。 凌璟单手托起下巴,微微侧目,十分几分好奇的盯着卫长蕖做事。 又是竹筒,又是桂花的,这丫头到底在捣鼓些什么。 鱼而已,煎的,炸的,清蒸的,红烧的,他都吃过,真没见过做鱼还需要用到竹筒和桂花的。 卫长蕖将三只竹筒装了桂花朵,抬眸,正对上凌璟略带好奇的视线。 “想吃鱼的,就赶紧生火,”说完,又垂下眸子,准备用匕首在鱼身上改出花刀。 凌璟转动眸子,视线一扫,在惊雷身上略微停顿。 惊雷被爷的眼神看得欲哭无泪了,他这刚砍了竹子削竹筒,又是去田里挖稀泥,半口气还没喘均匀,爷该不会又让他生火吧。 “闪电,生火。” 凌璟的视线在惊雷的身上停了一秒,眸子接着一转,瞟向闪电。 惊雷听后,一阵感激涕零。 爷,总算是听到他的心声了,总算是看见还有一个闪电了。 “是,爷,”闪电应声。 昨夜卫长蕖捡的柴火还剩下很多,闪电拾起柴火丢在昨夜烧的灰堆里,从自己怀中掏出火石点火。 卫长蕖已经用匕首在鱼身上改花刀了。 这改花刀特别讲究,刀刃斜着切入鱼肉,在鱼的表面剞上一条条平行的斜刀纹,鱼片要切得厚薄均匀,切入鱼骨处,又不可切断鱼骨,保持鱼的形态不变。 切好平行的斜刀纹后,再将整条鱼转一个角度,用直刀法剞上一条条与斜刀纹相交叉的平行直刀纹。 凌璟的匕首锋利无比,改花刀用着十分顺手。 小一会儿工夫,卫长蕖将三条鱼改好了花刀,一一放入备好的竹筒之中,每一只竹筒放一条鱼刚好合适,再撒些桂花盖在鱼身上。 鱼放入竹筒之后,卫长蕖将竹筒盖好,用麦草拴住封口,再将稀泥涂在竹筒上。 这时,闪电已经将火烧得很旺了。 卫长蕖拿了根木棍,将燃过的火炭刨开,将三只裹了厚厚一层稀泥巴的竹筒放进去,再用木棍将火红的木炭堆拢来,覆盖住三只竹筒。 上面旺旺的烧着火,红热的木炭慢慢将竹筒上的稀泥巴烤干,温度渗入竹筒内,慢慢将鱼肉烤熟,竹香,桂花香也渐渐渗入到鱼肉之中。 烤了大约两刻钟的时间,卫长蕖约莫着鱼该是熟透了。 用木棍将火炭刨开,裹在竹筒上的稀泥巴已经被烤干,火热火热的烫。 卫长蕖再捡了一根木棍,用两根木棍夹着竹筒,慢慢将竹筒拖出了火堆。 小萝卜头一直蹲在姐姐的身边,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眸子,既好奇,又期待的看着姐姐做事。 “姐姐,大肥鱼烤好了吗?” 瞧着姐姐将装大肥鱼的竹筒拖出火堆,小家伙眼巴巴的盯着裹满稀泥的竹筒,轻轻问。 咕噜咕噜,就快有美美的烤鱼吃了,某子小肚皮闹腾得好欢快。 卫长蕖听见卫长羽的小肚子饿得咕咕叫,轻柔一笑:“大肥鱼烤好了,再等一会儿,长羽就可以吃了喔。” 小脸蛋儿一红,小家伙微微有些羞涩,小手板揉揉自己的小肚子,那一脸的囧样,可爱极了。 凌璟同样好奇的看着卫长蕖用木棍将竹筒上的泥巴敲下来。 这种吃法,他未曾尝试过,心里还真有几分期待。 ------题外话------ 首推中,星继续卖萌求收,喜欢就请点击——加入书架——感激涕零! 推荐:九步天涯——种田力作《农门贵女傻丈夫》 江九月穿越了,穿到了一处绿树成荫的小山村。 破屋烂墙,没油没粮,有个老娘,病的! 才醒过神来,上山采药却采来一个长相过的去智商不过关的男人! 怎么办? 清泉眸光湛湛:我饿—— 九月一指木柴:劈一捆柴换一碗饭,去。 没关系,既来之则安之,不就是破屋烂墙没油没粮吗?好!且看她一双巧手如何创业发家,带着母亲走上康庄大道,栽好梧桐树等个金夫婿! 可是,谁来告诉她,为什么梧桐树没有引来金凤凰,反而引来一群如狼似虎的亲戚和凶恶威武的大汉! 第二十七章 三人得吃,二人干望 竹筒上的稀泥巴被火炭烤过,粘成一整块,卫长蕖用木棍轻轻一敲,泥巴就成块的脱落。 三只竹筒上裹的泥巴全被敲下来,露出烤成叶黄色的竹筒。 卫长蕖伸手,忍着滚烫,踮起指尖将竹筒的盖子揭开。 竹盖刚被揭开,一股热腾腾的气就从竹筒中腾然而起,热气中夹着浓浓的鱼香,竹香,桂花香。 三香合一,刺激着人的味蕾。 竹筒内,改了花刀的鱼肉已经被烤熟,白白嫩嫩的鱼肉往外翻,看上去诱人极了。 卫长羽闻着鱼香,醒了醒小鼻头,小脖子撑得老长,扑闪扑闪着水汪汪的眼睛,想要看看姐姐烤的大肥鱼。 咕咚,一时没忍住,小家伙对着美美的鱼肉,咽了一下口水,小嘴唇怒啊努,一副快要被香味熏得流口水的小模样。 接着,其他两只竹筒也被卫长蕖揭开。 顿时,整间屋子内,香气四溢,鱼香扑鼻。 凌璟吸一口气,清新的竹香,沁人心脾的桂花香,还有那浓烈的鱼香,全都侵入肺腑,他眸色忽闪一下,两道视线落在卫长蕖的身上。 眼前这只瘦猴真是一个乡野村姑吗?他简直不敢相信,一个村姑会如此的与众不同,这等新鲜的烤鱼,他都未曾见过,甚至连皇宫内的御厨恐怕都想不到。 嘻嘻唰唰,在凌璟探究之际,卫长蕖用匕首削了几支竹叉子。 挑了一条两斤左右的鱼,卫长蕖端着竹筒递到凌璟面前。 “热乎乎的桂花竹筒烤鱼呢,”卫长蕖眯眼一笑,一双眸子弯成了月牙形,眸色清澈透明,像要荡出波纹似的。 “咯,这份是你的,”说完,另一只手递上一只竹叉子。 凌璟伸手去接,眸子扬起,正好对上卫长蕖的双眼。 那一双清澈透明的眼睛,弯若月牙,璀璨若星,凌璟一愣,感觉自己快要被眼前一双眸子给吸进去了。 该死,他居然又被这只瘦猴给迷惑了。 凌璟眸子一转,窘迫的避过卫长蕖的视线,伸手一把接过卫长蕖递过来的鱼和叉子,整个动作眨眼之间。 凌璟窘迫的接过东西时,不小心绊倒了卫长蕖的手指,他用力过猛,卫长蕖的身子被轻轻一带,向前倾了倾。 “你饿死鬼投胎啊,”卫长蕖恼怒,轻嗔一句。 卫长蕖的话落入惊雷,闪电二人耳中,二人同时替卫长蕖默默的抹了一把汗。 爷会不会一时愤怒,拧断那丫头的脖子。 意外的是,却久久没见凌璟暴跳如雷。 二人同时默契的侧目,眼角余光瞟向自家爷。 厄!两人同时惊得下巴都垮塌了,自家爷不但没有生气,反而一脸美滋滋的吃着鱼,这还是他们的爷吗? 只见凌璟动作优雅的用竹叉子将鱼刺挑开,叉起一块嫩嫩滑滑的鱼肉送入口中。 一块鱼肉入口,只觉得口中鲜美无比,香香软软的鱼肉入口即化,清新的竹香,沁人心脾的桂花香,萦绕在唇齿之间。 白烤的鱼肉,虽没有油盐,酱料,但却很好的锁住了鱼肉的原汁原味。 鱼肉鲜美,嫩滑,夹着竹子的清香,桂花的花香,入口倒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卫长蕖挑了一条两斤多重的鱼,她左手稳稳的端着竹筒,右手持着一把竹叉慢慢将鱼刺挑开,挑了一块软软的鱼肉递到卫长羽的嘴边。 草鱼的刺多,小萝卜头也没吃过鱼肉,她不放心他自己吃,再说,一条两斤多重的烤鱼,足够他们姐弟二人分食。 卫长羽眼巴巴的瞧着嘴边白白嫩嫩的鱼肉,香香的,好好吃的样子,咕咚!又咽了一下口水。 但是却没有张嘴去接。 扑闪扑闪着长长的睫毛,瞧瞧姐姐,再瞧瞧嘴边大块的鱼肉。 “姐姐抓鱼辛苦了,姐姐先吃一块,长羽再吃喔。” 糯糯软软的童声入耳,卫长蕖感动得稀里哗啦,小萝卜头真是懂事得令人心疼。 “好,姐姐吃一口,长羽吃一口,”卫长蕖放柔嗓音道,将鱼肉放入自己口中,又重新用叉子去了刺,挑起一块鱼肉,靠近嘴边哈了哈气,吹冷,递到卫长羽的嘴边。 “嗯,”卫长羽点点圆溜溜的小脑袋,张开小嘴,露出几颗白白的小乳牙,一口咬下姐姐递来的鱼肉,塞了满满一口。 两边腮帮子一股一股的,小萝卜头美美的嚼着口中的鱼肉,软软的,香香的,滑滑的,好好吃喔。 小家伙吃着鱼肉,小脸蛋儿被火光映得红扑扑的,眉眼弯弯,一双圆溜溜的眸子扑闪扑闪的,小小的模样可爱极了。 姐弟二人你一口,我一口,吃的好满足,好欢畅。 凌璟一口气吃完了半边鱼,正在用竹叉子,准备慢慢的给竹筒中的鱼翻个身,继续吃另一面的鱼肉。 惊雷,闪电眼巴巴瞧着自家爷,爷那吃相称得上是酣畅淋漓——欲仙欲死啊! 整间屋子鱼香四溢,三人得吃,两人干望。 看得见,吃不着,闻得到,尝不到,惊雷,闪电二人的俊脸都苦逼成了大甩饼。 咕咚,二人的喉结同时滚动,大大的咽了一口口水。 折磨人啊,这真真是太折磨人,吸一阵鱼香入腹,二人泪流满面,同时在心底深深呐喊。 爷,您口下留情呀,剩点残羹鱼骨头啥的,也好啊! 卫长蕖吃了个饱,扬起头满足的打了个嗝,眉眼弯弯,对着惊雷,闪电瑟瑟一笑:“你们想吃鱼么?” 惊雷,闪电同时朝着卫长蕖点了点头,想吃,他们当然想吃,闻着空气浓香四溢,要是再憋一时半会儿,他们都快憋出内伤了。 二人抬眉,四道感激涕零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卫长蕖的身上。 莫非,难道,可能,这村姑要给他们鱼吃,那可还真的剩下一条呢。 还是这乡下妹子善良,朴实,淳朴,善解人意,贤淑,温柔…… “咯,给你们,”卫长蕖将最大的一条鱼端起,递到惊雷,闪电面前,同时递上了两只竹叉子。 二人接过竹筒,瞧着竹筒中长长一条大肥鱼,三斤来重。 四道感激得稀里哗啦的目光巴巴的落在卫长蕖的身上。 那眼神绝对是想说——妹子,你真是活菩萨转世啊。 二人赶紧拿起竹叉子大口吃起来,香,呗香,难怪爷吃得如此酣畅淋漓。 “这条鱼十两银子,吃完结账。” ------题外话------ 讲个关于某星的笑话: 星某次下班,打第三军区门前经过,依稀得见露天哨岗的兵哥好帅喔,星站在兵哥对面二十米处打望,近视看不清啦,于是呼!星就当着几位兵哥的面,堂而皇之的从包包里拿出眼睛,戴着打望! 终于瞧清楚了,嗯!呗帅! 第二天,星再打那过路,你们猜咋了…… 人家岗哨全修了亭子了。囧了个囧! 首推:继续求收,星现在每日11:55更新,若有变动,会提前通知! 第二十八章 吃鱼的,赔了老婆本 惊雷,闪电埋头吃得正欢,卫长蕖一句轻飘飘的话入耳,二人差点没被鱼刺给咽到。 双双抬起头,四道目光齐齐朝卫长蕖看去,疑惑的,后知后觉的,他们怎么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咳咳!这……这鱼……不是免费……送我们的?” 惊雷咳嗽两声,吧唧一口,咕咚,喉结滚动一下,将口中的鱼肉咽下,一脸疑惑的问向卫长蕖。 鱼足肚儿饱的,卫长蕖愉悦的一耸双肩,一脸笑嘻嘻的。 “谁说!这鱼是免费送给你们的,十两银子一条,吃完,赶紧的,付钱。” 说罢,卫长蕖摊出一只手,这钱她是要定了,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惊雷,闪电隔火火光,眼巴巴的盯着对面一张笑颜如花的脸。 这哪里是笑脸,这分明就是一丫的笑面虎。 此刻,他们方才知道,眼前的村姑,不善良,不朴实,不淳朴,不善解人意,不贤淑,不温柔…… 二人手拿着竹叉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心里百味杂陈。 闪电双眸一转,脖子有些僵硬的瞧瞧自家爷。 卫长蕖眸眼跟着一转,淡淡道:“瞧你们爷也没用,他是干活抵债,不然,他吃鱼也得付钱。” “干活?抵债?” 惊雷,闪电听了卫长蕖的话,双双惊得身子一个踉跄,同时颤了颤。 不信,不可能的事情,他们爷要是干活抵债,那母猪都能上树了。 应该说,他们宁愿相信母猪能上树,也不相信他们爷能干活给一个村姑抵债。 惊雷,闪电绷着脸,十分不相信卫长蕖的话。 卫长羽吃了个饱饱的,小小的身板,紧紧的挨在姐姐身旁,一双小手松握成拳头,手肘放在膝盖上,支起下巴,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转啊转的,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小机灵鬼似的。 小家伙瞧了半响,突然嫩声嫩气道:“姐姐不骗你们哟,大哥哥真的帮我们修补了墙壁呢,还帮我们修了灶台喔。” “补墙壁,修灶台,”惊雷,闪电同时惊呼出声。 两人目光一转,四道视线齐刷刷落在墙壁上的刚修补不久的骷髅洞上,还有那刚修不久的灶台上。 厄,泥巴是湿的,莫非,难道,的确,这些都是他们爷的劳动成果。 两人收回视线,有些不敢置信的瞧向自家爷。 那眼神分明是想问——爷,这,这些真是你做的。 凌璟终于吃完了一整条鱼,心满意足的放下竹筒和竹叉子,丝毫未回应惊雷,闪电震惊,不敢置信的目光。 二人转动着僵硬的脖子,齐齐收回视线。 爷没有否认,那墙壁上的骷髅洞,还有那灶台,真是他们爷修的。 天呢,不得了了,不但母猪要上树,恐怕尼姑都要嫁给和尚了,这,这太他妈震撼了。 就他们爷那洁癖性,平常人,不可近他身,东西不干净到一尘不染,不用,居然,居然可以去挖稀泥巴。 切,不就是补几个骷髅洞,修个灶台嘛,这一个二个的用得着这副吃了大便的表情么。 卫长蕖瞧着惊雷,闪电那幅震惊到呆滞的模样,内心十分不削。 “赶紧吃完,带着你们爷,哪儿来的,哪里去,不然今晚还得收住宿费。” 卫长蕖一阵说完,眼角一挑,瞟了凌璟一眼。 这货就是一丫的大麻烦,这一天的,又是杀,又是砍,又是死人,又是毁尸灭迹,这刚刚穿越,白白年轻了十来岁,她可还想多可几年,带上小萝卜头弟弟发家,致富,奔小康呐。 收住宿费,就这破破烂烂的山神庙,一把麦草做的窝,这只瘦猴子还敢向他要住宿费。 凌璟咬咬牙,两道阴森森的目光落在卫长蕖的身上。 恐怕天下女人的脸皮加起来,都不及这丫头的脸皮厚实。 闪电,惊雷瞧着爷眉目不善,赶紧埋头继续吃鱼。 爷要发怒了,他们还是避着点好,再说,这鱼可是十两银子一条的,不吃完浪费。 凌璟目瞪瞪的盯着卫长蕖,而卫长蕖丝毫未觉压抑,依然轻松,自在,心情美妙的,与小萝卜头弟弟说话。 凌璟自觉没趣,收回视线,一边嘴角上挑,自嘲一笑。 他这是怎么了,居然与一只泼猴似的丫头频频生气。 惊雷,闪电将鱼吃完,刚放下竹筒跟竹叉子。 卫长蕖不知何时跨过了火堆,不声不响的将一只手摊在二人面前。 “吃饱了哈,吃满意了哈,”说罢,笑颜如花,笑里藏刀,笑得人心打颤呐,语调一转,脸色微沉下,伸出的五指颠了颠:“既然都吃饱了,就赶快给钱吧,十两银子,又不贵。” 卫长蕖的话传入耳中,惊雷,闪电的脸上的表情齐齐抽了抽。 这是村姑吗?怎么这么刁钻。 这在酒楼吃饭,还允许客人吃完后,舒舒服服打个饱嗝再付账呢。 还有,下河随便捞一条鱼,随便烤几把,就卖十两银子,还……不……贵?这是吃钱呢,还是吃鱼呐,这丫的是抢钱呢,还是抢钱呢。 看着二人愣神,卫长蕖将摊出的手板一颠,粗着嗓子不耐烦道。 “赶紧的呀,给钱。” 惊雷一只手瑟瑟的从怀中掏出一定银子,依依念念的放入卫长蕖的手心中。 卫长蕖颠了颠:“这里没有十两银子,还差点。” “我身上带的就这么多了,”惊雷淡淡回道。 “这么穷?”卫长蕖有些怀疑的瞟了惊雷一眼,眸子一转,视线落在闪电的身上,手板也摊在了闪电的面前:“他身上没钱了,你总该有吧,这鱼可是你们两人吃的。” 凌璟眼盯着卫长蕖地主婆催租似的问债,面黄肌瘦,丝毫不客气的模样,十分的有趣。 这丫头还真掉进钱眼里去了。 闪电掏出一定银子,塞进卫长蕖的手心。 这丫的村姑特么的黑心啊,一分一毫都不算少的。 收到了十两银子的鱼钱,卫长蕖五指一卷,一把将银子捏在手心,然后塞进了怀中,藏得好好的。 只见她眉开眼笑,笑得跟朵大喇叭花似的,两只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状。 惊雷,闪电瞧着她一张笑脸,心都在滴血了。 他们吃条鱼容易么,那是些银子,可是他们攒下来买房,买马,娶媳妇的钱,媳妇本呀。 ------题外话------ 感谢已收藏的美人们,谢谢乃们支持星,集体么么哒! 首推:继续求收,喜欢请点击加入书架,星不胜感激! 第二十九章 瞧马车,两泼妇对干 惊雷,闪电吃完鱼,一脸苦逼的掏了鱼钱。 休息片刻之后,惊雷恭敬对凌璟道:“爷,您身上余毒还未净,属下恳请您立刻动身回府,属下好为您解去余毒。” “嗯,”凌璟未多言,点头答应。 凌璟起身掸了掸身上的袍子,修长的指尖触及袍子上的皱痕与点点污渍,面具下,他眉头扭成结。 卫长羽听到惊雷的话,扬起圆溜溜的脑袋瓜子,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眼神巴巴的瞧着凌璟,那小眼神十分念念不舍。 “大哥哥,你要走了吗?” 糯糯软软的声音入耳,凌璟垂目瞧去,只见眼前念念不舍的一张小脸蛋儿。 瞧那小猴子溜呼呼的眼神,难道是舍不得他走吗。 卫长蕖瞧着卫长羽念念不舍的小模样,随便捣了捣手道:“要走的,就赶紧的,别磨磨蹭蹭。” 她可舍不得让小萝卜头伤心难过。 这小孩子到底是喜欢热闹,虽然面具男言语寡淡了些,德性臭屁了些,但到底这一日的时间,为他们姐弟二人做了不少的事情,小萝卜头对他念念不舍实属正常。 瞧着卫长羽那小眼神巴巴的盯着凌璟,小嘴扁着,一副舍不得,不开心的模样,卫长蕖十分心疼。 说完,卫长蕖双手握住卫长羽的两只小肩膀,语调犀利一转,与之前的语调成360度急转弯,柔着嗓声哄道:“长羽,大哥哥哪能一直留在这里呢,他也有家和家人呀,等大哥哥走了,就再没有人跟长羽抢肉吃了喔。” “喔,”小萝卜头依依念念的转回目光,小脑袋轻轻了啄,可怜兮兮的表情,十足的萌哒可爱。 惊雷,闪电被卫长蕖那句——要走的,就赶紧的,别磨磨蹭蹭——给惊了个趔趄。 二人脸上的表情齐齐抽了抽,身子微微一晃,差点闪了脚。 这!这村姑,对他们爷还真是不客气。 还真敢将他们爷当条不值钱的萝卜干。 他们爷,那可是多少大家闺秀,名门贵女,想倒贴都贴不上的。 这村姑,真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要知道,多少大家闺秀想他们爷多看一眼,他们也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凌璟瞧着卫长蕖低头垂目,柔声轻哄着卫长羽,人家根本就未正眼瞧他,管他走不走的,丝毫不在意。 瞧瞧那瘦猴不将自己当夹菜,凌璟气得磨磨牙,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劲儿。 “我们走,”一口气撑在胸口,闷闷的不舒服,凌璟突然怒道。 “是,爷,”惊雷,闪电齐应声,这时凌璟已经快要跨出门槛。 爷视乎又生气了,这村姑还真能耐,每次都将他们爷惹恼得咬牙切齿,他们还是赶紧的,跟上爷的步伐。 “大哥哥,再见,”凌璟一脚刚跨出门槛,卫长蕖扬起一只小手,对着他晃了晃。 凌璟微微侧身一瞟,然后才转身跨出门槛,一行三人离开了山神庙。 今日,十里村村口的大柏树下,一早就停着一辆装裱豪华的马车,只见有车,却不见人。 像十里村这样僻陋的乡野小村,家里有辆牛车的,那已经算是富裕人家,这等豪华的马车,甭说村里人一辈子不曾见过,恐怕连县大老爷坐的马车也没这般好。 这不,村里的几个婆娘,媳妇,闺女的,闲来无事闲嗑唠,围在马车附近瞎闲掰。 “长树娘,你知道坐这马车的人,是赶去谁家么?诶哟哟,谁家这么有福气,攀上了这门好亲戚,瞧,这么稀罕的马车,我可还是头一次见着呢,要是我家也有一辆这样的马车,我可得好好藏起来,可不敢这般敞在外面。” 说话的是十里村周铁锤家的老娘,潘氏。 潘氏与姚氏摆谈得来,二人无事就爱凑一堆,不是嚼嚼别家的舌根,就是各自攀攀比比。 一边嗑唠着,潘氏那尖锐的眼神,巴巴的死盯在马车上,那目光,活活恨不得将马车给牵回自家去藏起来。 姚氏一双眼睛放光,两道视线,同样死死盯在马车上。 这样好的马车,她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着,要是能坐上一坐,可不就是美事么。 潘氏的话入耳,姚氏回道。 “铁锤娘,这样好的马车,你可想都别想,就算你家铁锤不吃不喝,下一辈子地,也赚不来的。” “长树娘,你这话是么意思?你这样踩扁,踩踏我家铁锤,难道你家长树就是个能干的,还不是个靠着老子吃饭的犊子,有么了不起。” 潘是听姚氏数落自家儿,那可就老不乐意了,只见她双手掐腰,数落人的话脱口就出,说得一溜一溜的,半分半毫不输与姚氏。 “铁锤娘,你敢数落我家长树,”姚氏见潘氏双手叉腰,也不甘示弱的叉起两条粗膀子,半分泼辣劲儿不输于潘氏,开口就啐:“我呸,”姚氏哐当吐出一耙浓痰,踩起一只脚底板,狠狠碾碎:“潘迎兰,就你家铁锤那副大老粗的模样,也好意思拿来与我家长树比,我们卫家祖上可是出了县太爷的,我们长树那可是官家的后代,是你们铁锤熊大三粗的模样可比的吗,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什么德性。” “我呸”潘氏也气恼的吐出一口绿莹莹的浓痰,啪嗒一口落在姚氏的鞋尖前,还溅了几点唾沫星子在姚氏的鞋面上。 潘氏单膀子叉腰,伸出一只手指着姚氏的鼻梁尖儿泼骂:“姚春花,亏得你也好意思说出口,卫家祖上出了县太爷又怎么了,有本事就再出一个,还不是穷到山村里来挖土,真本事没有,就知道干放屁,也不知道害臊。” “潘迎兰,看我……看我不撕烂你这张贱嘴皮子……诶哟,我的心啊!” 潘氏的话骂到姚氏心坎上去了,直捅了姚氏的心窝子,当年,她之所以嫁到卫家,还不是图卫家祖上是出了县太爷的么,如今嫁到卫家这些年,却半点薄福都没享到,老天爷真是苛待她呀。 潘氏一口气堵来,姚氏吃了亏,一口浊气活活憋在心里,气得她身子一颤一颤的,要怄死她哟。 “娘,你这是咋滴了?”卫长燕瞧见姚氏身子发颤,赶紧伸手替她顺气。 ------题外话------ 美人儿们,喜欢就请点击(加入书架)喔,后续会更精彩滴! 第三十章 卫长燕,犯花痴 卫长燕靠近姚氏身边,她伸出一只手,一遍一遍的替姚氏揉顺着胸口。 缓了一阵子,姚氏呼呼吐了几口粗气,这才算是压住胸中那团火气。 姚氏脸色好看些候,卫长燕头一扭,两只眼皮一抬,愤愤的对上潘氏那双浑浊老眼。 “周家婶子,有你这么埋汰我娘跟我哥的么,就算咱们卫家现在耕田种地,那也只是暂时的,老卫家祖上出过县太爷,那可是正经的书香门第之家,就算咱们卫家现在没有出官老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再出一个,到时候,我娘,我哥可就是官老爷的长辈,”卫长燕伶牙俐齿,说着话,两只鼻孔朝上了天,硬生生将潘氏那一脸嚣张的气焰给压下了。 “铁锤哥再能干又怎么的,整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不就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庄稼汉么,难不成还能蹦跶出什么花样,”卫长燕扶着姚氏,扬起高傲的下巴,越说越得意,越说越骄傲:“周家婶子,你这样埋汰我娘,到时咱们卫家真出了官老爷,可别怪我娘不照拂你。” “我……”潘氏被卫长燕堵得哑口无言。 潘氏被卫长燕说得顶不上嘴,心里却贼精贼精的计算着。 这要是老卫家日后真再出个官老爷,她今日埋汰了姚春花,甭说日后粘不到半点好处,就姚春花那记恨的个性,若真是日后成了官家太太,不挑她刺才怪了。 “呵呵”潘氏想得有些发虚,干笑两声,两边眼角的皱纹拉深,勉强扯开一张笑脸:“长燕呐,你可别往心里去,婶子这张嘴拙得很,也说不成什么好听的话,今儿,婶子是和你娘说着玩呐,你可千万别记恨婶子。” “长树娘,你也别记在心上,”潘氏与卫长燕说完,又赔着笑对着姚氏道。 姚氏见潘氏服软,心里别提多得意了,还是燕儿厉害,到处给她长脸。 “哼,”姚氏明明心里很得意,却故意冷哼一声,拽大,跨着脸,将头扭到一边,不理会潘氏。 虽然姚氏跨着脸,好在是不气了,潘氏也不好再说啥,干脆闭上了嘴巴。 其他几个媳妇,婆娘的,原本还想看看潘氏与姚氏对掐起来,好瞧瞧热闹,二人却闭嘴,热闹没得瞧了,便又将目光投入到那辆马车上。 “爷,马车就停在村口的,”说话的是闪电。 此时,凌璟带着惊雷,闪电正朝村口走来。 三人走近村口,除了凌璟戴着面具,看不清长相外,惊雷,闪电二人可是玉树临风,一身青色劲装,剑眉浓密,五官挺拔,身材伟岸,放在这十里村,那可是一等一的俊俏公子哥儿。 三人走近些,原本围在村口,瞧看马车的大姑娘,小媳妇,老婆子全被三人给吸引了。 凌璟戴着面具,一身锦袍有些皱痕和污渍,委实狼狈些,倒是没怎么引起人注意。 闪电常年与毒物打交道,一张俊脸俊则俊,却冷淡了些,几个大姑娘也只敢悄悄的瞧上一眼。 惊雷眉目柔和,五官俊朗,阳光,几个大姑娘就巴巴的盯着他看。 瞧着三人越走越近,卫长燕一眼就瞧上了惊雷,她的两道视线巴巴的就定死在惊雷的身上。 “娘,这是谁家的亲戚?” 她一把拉了拉姚氏的手拐子,双颊含羞,低声问道。 好俊俏的公子哥儿,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瞧见这么俊俏的公子哥儿。 卫长燕只觉得心中有一只小鹿串上串下,一颗心蹦蹦跳得厉害,两边脸颊越来越烫,但是越看就越舍不得移开视线。 大姑娘,小媳妇,老婆子的视线无一例外全都落在了凌璟等三人的身上。 姚氏自然也不例外,她眼尖着呢。 她的两道尖锐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凌璟等三人的衣着打扮,心里暗暗揣摩着。 难道是镇子上,哪位财主老爷家的公子哥儿,十里村谁家有这等好的福气,竟然攀上了这等富贵亲戚。 瞧瞧人家那一身的绫罗绸缎,甭说穿在身上了,那可是庄户人家想都不敢想的。 还有人家那马车,高头大马,膘肥体健,值老多钱了。 姚氏越想,心里越是冒着金光,要是她能攀上这样的女婿,那下半辈子,可就搭着闺女享福喽。 “娘,我问你话,你咋不回答呢?” 眼看着凌璟等人就要走过了,卫长燕一时着急,再次拉了拉姚氏的手拐子。 姚氏想得入迷,卫长燕这一拉,方才回过神来。 “燕儿,这三位公子哥儿富贵得很,娘也没见过,也不知是谁家的亲戚。” 余光扫过,凌璟正眼未瞧看热闹的大姑娘,小媳妇们,一群好热闹的妇女罢了。 领着惊雷,闪电二人继续朝马车而去。 三人打众人面前而过,就要准备上马车离开。 眼看着如此俊的公子哥儿,马上就要离开,卫长燕咬了咬下唇,十分不甘心。 她可是十里村人见人爱的一朵黄花——大闺女,也许只要她主动一些,没准就能勾搭上人家公子。 她可是要美貌又美貌,要身段有身段,哪家公子哥会不喜欢。 也不知,打哪里来的自信,卫长燕挠了挠垂在胸前的一缕发丝,一咬牙,一狠心,双颊含着羞,碎碎迈步,朝着马车走去。 走到惊雷身旁,卫长燕微微垂着头,面色含羞得像朵三月大桃花。 只见她羞涩的扬起双眉,一双眼皮抽筋似的轻轻挑几下,抽了抽,朝着惊雷抛了个大大的媚眼。 紧接着,腰一扭,摆弄了一个自认为很勾人的姿势,柔声柔气道:“这位公子,请问你们是来十里村探亲戚么?小女是老卫家长房的女儿,芳名长燕,年芳十五。” “噢,”惊雷闻声,扭回头,面瘫似的随便应了一声,随即移开视线,半眼没再瞧卫长燕。 卫长燕鼻子一阵酸涩,有些委屈,却又有些不甘心。 “公子,咱们老卫家祖上出过县太爷的,也算是这十里村的书香门第之家,燕儿自小家教甚严,虽称不上是大家闺秀,但也算是小家碧玉。” 卫长燕说完,眨眼,继续眨眼,再眨眼,一双眼皮跟抽筋似的抽动。 惊雷被她眨眼的功夫雷得里焦外嫩,实在是忍不住道:“姑娘,你眼皮痉挛了吗,没事,赶紧回家找个大夫瞧瞧。” “公子……人家…。人家眼皮没有痉挛。” 卫长燕说话的声音委屈极了,嗲声嗲气的,柔得入骨三分。 她眼角微微一扬,含羞偷偷的瞧了惊雷一眼。 难道公子就看不出,她是在暗送秋波吗。 闪电瞧了二人好一会儿,人家姑娘暗送秋波,惊雷那小子,居然当人家姑娘是眼皮子抽筋。 有趣,实在是有趣,没想到这小子,桃花都开到小山村了。 不知何时,凌璟已经上了马车,他单手挑起车帘,挑了惊雷一眼,眸色无波的催促。 “还不赶紧上车,莫不是想留下当上门女婿。” ------题外话------ 诶哟,不晓得说啥了,继续求收(点击加入书架),求评论吧!编编,就改了一处BUG,木有不健康,可以不用看喔! 第三十一章 村口,婆娘们闹翻天 惊雷一颗心猛惊,完了。 爷这是要生气的节奏,会不会真将他赏给那个村姑打牙祭,不要啊! 该死的村姑,没事对他发什么花痴,现在又不是春天,还没到发情的季节就骚动了。 “嘿嘿,”对上凌璟淡然无波的目光,惊雷讨好的拉开脸皮笑两声:“爷,属下来呐。” 长腿一抬,惊雷纵身跨上了马车,那跨上马车的速度,飞溜一般快,快得真令人咂舌。 让他留下来做上门女婿,没瞧见那村姑犯花痴的模样吗,怕是想男人想疯了,他怕没那个能力,满!足!她。 紧接着,闪电也纵身跃上了马车。 见爷放下了帘子,惊雷揪住缰绳,正准备架着马车离开。 “公子,”卫长燕扭捏着身子柔柔一晃,嗲着嗓子轻轻唤了一声,一双眼珠子脉脉含情盯在惊雷的身上。 “公子,你什么时间再来十里村,可要记得人家唷。” 说完,一双眼皮子眨巴,眨巴,抽风似的朝着惊雷暗递秋波。 “厄”惊雷身子微微一颤,只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这村姑,还……还真是饥渴难耐呀。 这是村姑呢,还是妓女呢,厄,真受不了。 赶紧的,开溜,再瞧下去,保不准,十两银子买的鱼,都快要吐出来了。 “咳咳”惊雷假咳两声,瞄了卫长燕一眼:“姑娘,我想你不是眼皮子痉挛,而是,而是脑袋有问题吧,赶紧回家,让你爹给你找个大夫好好瞧瞧,呃。” 噗,闪电一时没忍住,喷笑出声。 这村姑还真敢爱慕惊雷这小子,殊不知道,这小子可是天使般的面容,贱人般的嘴。 惊雷听见笑声,侧头瞪了闪电一眼。 “笑,笑个屁,改日,我去求爷,让爷给你娶个恶婆娘,有你跪不完的搓衣板。” “还不走,莫不是你们二人都想留下做上门女婿,”二人斗嘴间,凌璟的声音,轻飘飘从车厢内传来。 惊雷,闪电齐齐打了个颤,相互对视一眼,爷要发飙了,赶紧的,驾车啊。 “爷,属下这就赶车,”说完,惊雷一把揪紧缰绳:“驾。” 一声呵斥,马车绝尘而去。 卫长燕依依念念杵在原地,眼巴巴的瞧着马车离去。 “公子,你可要记得长燕咯。” 我呸,真不要脸!倒贴都送不出去的便宜货。 马车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后,几个婆娘朝卫长燕投去异样的目光。 “长树娘,你平时是怎样管教闺女的哟,还说是书香门第之家,我呸,”一个身穿紫红色衫子的妇女,喷了一口唾沫,两条粗壮的手臂环在胸前。 “还小家碧玉呢,我看是个下贱的浪荡胚子,看到男人恨不得帖上去。” 这一身紫红色衫子的妇人姓贾,十里村的铁嘴媒婆,一张老嘴溜滑得很,出了名的厉辣子婆娘。 “真不要脸,人家公子都未正眼瞧她,一身狐媚劲儿,巴巴倒贴,真丢咱们十里村女儿家的脸。” “对,不要脸,狐媚子。” “我呸,还自称是小家碧玉呢,真不害臊。” 贾媒婆开了头,几个大姑娘,小媳妇也跟着呸呸的啐两句。 刚才那公子哥儿,生得多俊啊,就只有卫长燕那小骚蹄子贴了上去,这真要是看上了那小骚蹄子,不是没她们什么事了吗。 卫长燕听到众人纷纷议论自己,一股火气上涌,拔腿就冲过来,叉腰横眉竖目,小刁妇模样与前刻判若两人。 “你们说谁是狐媚子,谁不要脸了,说谁呢。” 卫长燕气焰嚣张,潘老婆子都没讨到好处,几个大姑娘,小媳妇也不敢再说啥,纷纷低垂着头。 将大姑娘,小媳妇一阵吼完,卫长燕拧眉怒瞪着贾媒婆。 “贾媒婆,我说,你嘴咋那么臭呢,也不怕熏死你家老头子,这人老,还生了一张贱嘴,也不怕遭人嫌。” 贾媒婆被骂得面红耳赤,胸中一股火气,腾,腾,腾直冲到脑壳顶上。 发浪货,小蹄子,居然敢骂她,天刹的,还得了。 “长树娘,这就是老卫家教出来的好闺女,还书香门第,我呸,还小家碧玉,也不害臊?”贾媒婆一条粗膀子叉在腰间,伸出一只手,指着卫长燕的鼻梁尖泼口大骂:“瞧见俊俏后生,就倒贴上去,人家窑姐都没那么急呐。” 姚氏见贾媒婆指着卫长燕的鼻梁尖泼口大骂,怒得一捣手,甩开贾媒婆那只粗糙的手。 “贾媒婆,我们老卫家招你惹你啦,你竟然如此埋汰燕儿,我诅你家生个孙子不带把,养只母鸡不下蛋,一张老臭嘴,敢埋汰我家燕儿。” “姚春花,你这咋说话的,看我不打落你的门牙。” “你来呀,来呀,看看今儿,是谁打落谁的门牙,老贼婆子,老贱人。” 吼着,贾媒婆就要扑向姚氏,这边,姚氏,卫长燕娘俩撸起了袖子,也不甘示弱的准备去拉扯贾媒婆。 一时之间,口村闹得炸开了锅。 “卫家大婶子,贾媒婆,你们都各自歇歇火,都是邻居,少说两句,有啥好吵的,”有人劝架道。 婆娘,媳妇们,拉的拉贾媒婆,扯的扯姚氏跟卫长燕,一堆人闹成了一团。 “闹什么闹,没男人管,都皮痒痒,要飞天了么。” 这时,一声威严的吼声传来,众人撒手,停住拉拉扯扯的动作,寻声而望。 只见,一位头发,胡子都花白的老人,身着简陋的短衫,吧嗒着一支烟杆,单手背在后背,正朝着村口的大柏树走来。 “村长,你来了,”妇人们齐齐叫了一声,一个个脸色难堪,害怕村长将今儿的事情告知给自家的男人,要是自家的男人知道了,她们准没好果子吃。 来者正是十里村的村长,赵德全。 赵德全,吸了一口烟嘴,吧嗒吐出一阵烟雾,举着烟杆一晃一晃的。 “一群嘴碎的娘们,家里都没活计做了么,挤在村口吵吵闹闹,闹得鸡飞狗跳,成何体统,还不都散了。” “哼,”姚氏瞪了贾媒婆一眼,呲鼻冷哼一声,一把抓住卫长燕:“燕儿,咱们回家。” “我呸,”贾媒婆喷了一口唾沫,一脚踩上去,狠狠碾碎,头一扭,也转身离开。 闹事的正主都走了,其他的娘们也无趣了,也都散了,散了,各自回了家。 第三十二章 牵缠挂肚,江氏心忧 九里村江家。 自从卫长蕖姐弟俩离开江家宅子,江氏昨儿晚上,整宿未能合眼,她思前想后,一颗心总是七上八下的放不踏实。 她这一对儿女咋就这么命苦呢。 两个孩子,无依无靠,无盐无米,昨儿晚上吃了啥,去了哪里。 一大早上爬起来,江氏就心神恍惚,烧好了一家人的早饭,这才忧心忡忡的下地去干些农活,好不容易才熬到了晌午。 “云霞,霞呢。” 晌午这时候,吴氏顶着日头,一边喊,一边朝地里去。 江氏听到喊声,丢了手中锄头,扬起头,瞧着自个的娘正急匆匆朝地里走来。 伸手抹了额前的汗珠子,光线太强,江氏站在地里,微虚着眼睛道:“娘啊,这么毒辣的日头,你不待在家休息,咋滴跑地里来了。” 吴氏急匆匆走到地里,气还没喘匀一口,伸手一把拽着江氏就要离开。 “娘,你拉我作甚,这地里的活计还没干完呢。” 吴氏没撒手,低声道:“云霞呀,你大哥,大嫂不厚道呀,将两个无依无靠的孩子赶出家门,那可是他的亲外甥哟。” 说着,说着,吴氏的声音就呜咽了。 “我可怜的两个乖乖外孙子呐,也不知道现在咋样了。” “娘,你别哭呀,我不怪大哥,大嫂,蕖儿是个懂事的孩子,会照顾好羽儿的,”江氏瞧着自个的老娘抹泪,赶紧宽慰几句。 虽然听着吴氏的话,她这心里面也跟着发酸,但总不能跟着老人一起伤心落泪。 “云霞,快,搞快些,你大哥,大嫂刚才去镇子上看你侄了,你赶紧回屋拿些东西,去十里村寻寻两个孩子,”吴氏说着话,那一脸的神情,着急的哟。 “娘,你等等,我扛上锄头,”江氏弯腰将锄头扛起来。 不清楚两个孩子的下落,她这颗心也是提着的,干活也没劲儿,既然大哥,大嫂去镇子上了,她就抽这空档去十里村瞧瞧。 江氏扛着锄头,娘俩急匆匆的朝江家宅院而去。 回到家,吴氏翻东翻西的找东西。 吴氏从柜子里拉出一口乌漆抹黑,缺了道口的旧锅,提到江氏跟前。 “云霞,这口锅拿去给蕖儿,这锅虽是旧了点,但总归能将就着烧个饭,也别嫌弃。” “娘,瞧您说的,您和爹不但不嫌弃女儿,还如此关心蕖儿,羽儿,女儿咋还会如此没心没肺的嫌弃呢,”江氏十分感动。 “只是……”江氏说着,就有些吞吞吐吐,脸色也有些为难。 “娘,我将东西拿去给蕖儿,大嫂回来,发现东西不在了,可咋交待呐。” “你甭管那么多,你大嫂那边,娘自会去说一声,再说了,这一口缺了口的旧锅,放在家里也用不着不是,”吴氏说着,就找了个破麻袋,将锅给装好。 “碗间里,还有早上吃剩下的两根红薯棒子,你也全都捎上,拿去给蕖儿,羽儿吃,你大嫂回来,娘就说,是娘午时饿了吃的。” 用破麻袋包好了锅,吴氏伸手递到江氏手中。 江氏接过麻袋,感动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娘,是云霞拖累您了。” 吴氏瞧着自个女儿那闪闪的泪花,假作不高兴,啐了一句:“别竟说这些没用的,赶紧去十里村,早去早回,免得你大嫂回来瞧见。” “诶,”江氏应了一声,硬是将眼眶的泪花咽下。 装了两根红薯棒子,江氏又将自己的床单,被褥撸了,一股脑儿全塞进麻袋里,这才提着,脚步匆匆的赶去十里村。 江氏提着麻袋,疾步匆匆打江云贵家门前经过。 江家二房,江云贵娶了妻,早年就分出来单过,夫妻俩都是老实人,虽然日子过得简单,却也舒心。 晌午时候,日头有些毒辣,二房媳妇冯翠香就没去地里做农活,此刻正蹲在屋檐前洗刷脏衣服。 “二嫂,洗衣服呢,”江氏打门前经过,随口叫了一声。 冯氏抬头,瞧着江氏提着麻袋,急匆匆的出村子,就寻问了一句。 “诶哟,小姑子,瞧你这急匆匆,慌慌张张的,是要去作甚。” “二!嫂,”被问及伤心事,江氏心里一阵发酸,呜咽着唤了一声二嫂。 “蕖儿姐弟昨儿被赶出了卫家,这孤苦伶仃的,妹子不放心呐,得去十里村瞧瞧。” “老卫家真是丧尽天良,可怜的两个孩子哟,”冯氏听后,愤愤的丢下手中的活计,站起身,双手随便在身上抹两把,擦干手上的水渍:“小姑子,你先别急着去,等一下嫂子。” 说罢,冯氏拔腿就转进了屋。 再出来,只见冯氏手上提了好些东西。 一小罐油,一袋苞米面,外加一小包盐。 将东西一股脑儿,全塞到江氏手中,冯氏道:“小姑子,我和你二哥这日子也清寒,只能拿出这些东西,你也别嫌少,拿去给两个外甥先将就吃着。” 江氏拎着沉甸甸的东西,一罐子油约莫一两斤,苞米面也有好几斤,这可都是好东西。 江氏没有推辞,只是眼眶都红了:“二嫂,妹子……妹子给你添麻烦了,” “竟说这些没用的,蕖儿姐弟可是我亲外甥么,做舅妈的给这点东西,那是应该的,赶紧去,早去早回,甭让娘担心,”冯氏道。 “诶,”江氏应声,将冯氏给的东西装好,拔腿急匆匆离开。 到了十里村,江氏不知卫长蕖姐弟俩在何处,她料想着,姐弟应该走不远,可能就在十里村,所以逢人便打听。 “婶啊,有见过我家长蕖么?” “没见过,”被问的妇人,随即摇了摇头,擦身而过。 “叔啊,你有见过我家长蕖么?” “没见过。” 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没见过卫长蕖姐弟俩,江氏可急坏了。 江氏提着麻袋,四处看,到处寻,卫长蕖以往去过的地方,她几乎都寻遍了,依然没见着姐弟俩的身影。 蕖儿,羽儿,娘来了,你们姐弟千万别有事啊。 江氏焦急得,额头都冒出了汗珠子,神色慌慌张张的,脚步飞快,要是两个孩子出什么事,她下半辈子可咋活哟。 “诶哟,嫂子,你这么慌慌张张的,是咋的了?” ------题外话------ 小璟走了,掉收哟,是小璟魅力太大了么。 放心哒,小璟会完美回归滴。 现在先写小蕖捣腾过日子哈! 第三十三章 长辈,毛线的长辈 江氏慌慌张张急着寻人,丝毫没有留意,有人打她跟前路过,差点与人撞了满怀。 听到喊声,江氏停住脚步,这才看清楚,喊住她的人,是村里王老实家的婆娘,余春兰。 在老卫家的时候,江氏就与余氏走得近。 余氏是个老实的妇道人家,心眼好,没什么花花肠子,两人平素谈得来。 江氏见到余氏,一时没忍住,鼻子一酸,嗓子都呜咽了。 她紧张的一把握住余氏的手,急切问道:“春兰啊,大妹子,你有见过我家长蕖,长羽吗?啊!” 余氏瞧着江氏红了眼眶,神色焦急,眉目憔悴,赶紧帮着想了想,随即才道。 “嫂子,你先别慌张,你真问对人了,我还真见过长蕖姐弟俩,他们……” “他们在哪里?”余氏话说到一半,被江氏紧张的打断,仿佛抓到了救命绳似的,江氏破泣为笑,神色又紧张,又激动:“大妹子,赶紧的,告诉我啊,你在哪里见过我家长蕖,长羽。” 余氏拍拍江氏的手,说道:“刚才,我干完地里的活计,为了赶近路回家,就打山神庙前路过,这不,正巧瞧见你家长羽趴在山神庙的门槛上玩耍呢,嫂子,赶紧去吧。” “诶,”江氏喜泣着应了一声,提着麻袋,拔腿就急匆匆朝山神庙而去。 “蕖儿,羽儿,娘苦命的孩子。” 江氏人还没跨进山神庙,那痛心疾首喊声先传开了。 卫长羽一双小耳朵尖着呢,听到声音,立马听出是自个的娘亲来了。 “姐姐,娘亲来看我们了,”小家伙一脸欣喜,嘴角裂开,露出几颗小门牙。 紧接着,他那小身板,腾!从草堆立起来,撒开两条小短腿,蹬蹬的朝门口跑去。 “娘,娘,”小家伙兴高采烈唤了两声:“你来看长羽跟姐姐么。” 江氏瞧见卫长羽附在门框上,一个劲儿喊自己,瞧着小人儿笑嘻嘻的模样,咕噜噜转动着眼珠子,之前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落实了。 江氏疾步上前,放下麻布袋,弯腰揽手将卫长羽的小身板搂在怀中,好好抱一会儿,又捧着小家伙的脸蛋儿,瞧了又瞧。 “是娘不好,现在才来看羽儿,蕖儿。” 说着,说着,江氏就滚落了泪珠子。 卫长羽瞧见自个娘哭了,扬起两只小手板,柔柔嫩嫩的手指头,在江氏脸上蹭啊蹭,帮她擦去滚下来泪珠子。 “呼呼,娘亲别哭,长羽不怪娘,姐姐也不怪娘喔,” 小萝卜头,人小鬼大,懂事得跟小人精似的,糯糯软软的话,说得很贴心,乖巧,懂事极了。 “娘,大晌午的,你怎么过来了,好不容易有个空档就待在家歇着嘛。” 卫长蕖迈步走到门口,垂目就瞧见江氏丢在身旁,那只鼓鼓的麻袋子。 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她这个老实的娘啊,肯定是不放心他们姐弟俩,才背着江云山夫妇,偷偷溜来看他们。 “没事儿,娘不累,这刚好有了空档,就过来瞧瞧你们姐弟,”江氏说着,就要将麻袋提进山神庙。 卫长蕖瞧着江氏手中沉甸甸的麻袋子。 “娘,你提这么多东西来,江家那恶婆娘发现东西丢了,肯定会找你麻烦的。” 进了屋,挑了块平整的地面,江氏将麻袋搁下,喘了口粗气。 “蕖儿啊,你一个女孩子家的,不准一口婆娘,婆娘的叫,再说那可是你大舅妈,不可对长辈不敬。” 卫长蕖听后,没有说啥,一边嘴角却微微翘起,暗自轻讽。 长辈,毛线个长辈。 江家那婆娘视他们姐弟俩为灾星一般,她莫不是还得巴巴的贴人冷屁股,称这样的婆娘为大舅妈,她又不是脑袋进水,成了250的傻猪。 向来都是,人敬她一尺,她敬人一丈。 什么贱人,泼妇,耍流氓的,都死远点,否则见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揍一双。 江氏解开麻袋口,将东西从麻袋里取出来。 “蕖儿啊,这是一罐油,一包盐,还有几斤苞米面,是你二舅妈给的,”江氏边说,边取东西。 卫长蕖瞧着江氏取出来的东西。 盐,油,这两样东西,在普通百姓家里贼金贵。 一般人家炒菜,都舍不得多放点油,放油也就是为了润润锅底。 盐更是金贵,精细的官盐,普通人家根本吃不起。 就算是糙盐,普通百姓家里,平素炒菜,也只舍得放那么一点点,有个淡淡的咸味儿就行了。 卫长蕖没想到,江家二房这个舅妈,居然如此舍得,不仅给了一袋苞米面,一罐油,还给了一小包盐面。 据她所知,她这个二舅家里,可不富裕,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冯氏这份情,她今日算是记在心坎里了。 卫长蕖十分感激,道:“娘,你回去时,替我好好谢谢二舅妈。” “诶,”江氏应声,接着又从麻袋里取出一些东西。 “蕖儿,这是被子跟床单,”江氏瞟了一眼地上的麦草床,接着道:“你和羽儿,总不能天天滚麦草窝,铺上床单,总归睡着舒服些,深秋了,虽然白日里日头毒辣,但是早晚也阴冷,这被子也用得着。” 说罢,江氏将被子和床单丢在床上。 卫长蕖瞧着那洗得发白的被褥,床单,想都不用想,定是她这个娘将自己床上的给撸了,送来的。 “娘,这被褥,床单,可是你床上的?你拿来给了我们,你睡啥。” “蕖儿,你就甭替娘担心,娘自个还留了一套呢,这一套被褥,你跟长羽就安心留着用。” 江氏说着话,就要着手捣鼓着给卫长蕖姐弟铺床。 真的还留着一套吗,这个老实的娘骗人都不会。 卫长蕖也不点破江氏的话,她瞧着江氏忙前忙后的背影,心里一阵酸涩,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 任由着江氏给自己铺床,卫长蕖也不反对。 她不是稀罕这些东西,就是为了能让江氏安心些。 ------题外话------ 读者:你女主怎么还没发家呢。 星:咳咳咳……再等等,慢慢来! 第三十四章 进山,收获山鸡蛋 江氏铺好床,拍拍手起身。 瞧见屋内的灶台,江氏随口便问:“蕖儿,你自个砌的灶台么,巧了,娘给你们姐弟捎了口锅来。” 瞧着灶台上的泥巴还未干透,江氏约莫着,这灶台肯定刚砌好不久。 “嗯”卫长蕖淡淡的应了一声,她可不敢直白的说,这灶台是枚面具男帮忙砌的,否则她那保守的娘又该问东问西,瞎操心了。 “这灶台是今早才砌的,砌个灶台也不费事,搬些石块,用稀泥巴敷上就好。” 卫长蕖说罢,暗暗朝着小萝卜头挤巴挤巴眼睛,示意小萝卜头别说漏嘴。 卫长羽收到暗示,眯眼一笑,两只眼睛成月牙状,贼精,贼精的,十足小人精的模样。 “娘,姐姐很厉害哦。” “姐姐给长羽烤肉吃呐,烤肉,可香,可香了。” 一说到吃的,小家伙,两片嘴唇就努阿努,吧唧吧唧小嘴,一副快要流口水的样子。 “姐姐自己砌灶台,补墙壁喔。” 卫长羽勾着指头一件件说完,圆溜溜的脑袋瓜子一扭,避过江氏的视线,朝着姐姐吐了吐小舌头。 那滑稽的小模样,十足是在邀功。 呼溜溜的眸子,一闪一闪——姐姐,长羽有帮你圆谎喔。 卫长蕖瞧着小萝卜头萌到爆的小模样,抿嘴一笑。 这小精灵鬼,还真是机灵。 “喔,是嘛,”江氏喜颜道。 听了卫长羽的话,江氏心里既高兴,又难过。 她眼框里闪动着泪花,她的蕖儿是大姑娘呢,懂事了,能干了。 卫长蕖瞧见江氏抹泪,伸出手,热络的拉住江氏的胳膊,打心里将江氏当成了娘。 “娘,你怎么又哭了,我和长羽不是好好的嘛。” “你不用担心,我和长羽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等条件好些了,我就将你接过来住。” “诶,娘相信蕖儿是个能干的,”江氏又笑又哭的抹了把酸泪,只当是句安慰的话,并未放在心上。 “蕖儿懂事了,娘这是高兴得哭,”抹干泪,江氏又道:“咱们将锅架上灶台试试。” 江氏将那口乌漆抹黑的缺口锅拖出来,瞧着边沿缺口的旧锅,脸上略显愧疚。 “蕖儿,娘没用,这口锅还是你姥姥给的,边上有些缺口,你们姐弟将就先用着。” “娘,你不用愧疚,缺口就缺口呗,只要能烧饭就成。” 卫长蕖搭把手,帮忙将锅抬上灶台。 瞧着锅架在灶台上,卫长蕖展颜一笑,啪啪拍去手上的锅灰道:“很合适嘛,灶沿口和锅沿差不多小大。” 卫长羽踮起脚尖,巴巴的瞪着双眼,凑热闹,看了一会儿后,他歪着脑袋问:“姐姐,有锅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做饭了呐。” “是啊,有锅了,姐姐就可以给长羽做好吃的了。” “喔,喔,太好咯,”一双小手板拍得啪啪响,小家伙兴奋得手舞足蹈,这一笑,又露出几颗可爱的门牙。 卫长蕖瞧着小萝卜头那可爱的兴奋劲儿,一时没忍住,伸手在他鼻尖上点了点。 卫长蕖手上沾染的锅灰哪里拍得干净。 这一点,一抹锅灰,抹在小萝卜头的鼻梁尖上,那小小挺挺的鼻尖立马变得黑乎乎。 卫长蕖瞧着小萝卜头黑乎乎的鼻头,像个可爱的小丑角,不由得抿嘴一笑。 “咱们长羽,真是个可爱的小机灵鬼。” “呵呵,”卫长羽扬起脑袋,乐呵呵的笑着:“只要能逗姐姐和娘开心,长羽愿意做小机灵鬼喔。” “可不是,娘的长羽最乖了,以后要听姐姐的话,”江氏道。 瞧着两个孩子,开心的嬉闹,江氏也欣慰的拉开了一张笑脸。 虽然,这山神庙破破烂烂,总归两个孩子有了一处栖身之所。 “嗯,娘放心,长羽最听姐姐的话了,等长羽长这么高了,还要帮着姐姐做事。” 说罢,小萝卜头还伸手比划了一个高度。 他只要长这么高,就是大人了。 那可爱,呆萌的举动,可将卫长蕖和江氏都逗乐了。 江氏带来的东西,该放的,都放好了,卫长蕖又陪着说了好一会儿话。 过了午时,日头歇下去一些,卫长蕖才道:“娘,你在家陪会儿长羽,我去山里转转。” 她本就打算,等到下午时间,就去山里转转,带上小萝卜头进山,终究不如她一个人去方便,留他一人在山神庙,又不放心,江氏来了正好,刚好帮忙照看一下。 古代的深山老林的,未经开发,遍地都是宝,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这时,卫长羽犯了午困,小小的身板,正缩在江氏的怀中中,睡得呼呼的。 江氏一边柔柔的拍着他的后背,一边扬起头来,小声对卫长蕖道。 “蕖儿,这会儿子,日头还辣着呢,你去那老林子做甚,又寻不出个新鲜玩意。” “娘,老林子里才有宝,你先在家看着长羽,我快去快回。” “等我回来,烙些饼子,你带点回去给姥姥,姥爷,还有二舅家尝尝。” 说完,卫长蕖提了江氏捎来的破麻袋,转身就出了山神庙。 离山神庙不远处,就是一大片的山岭。 卫长蕖记得,十里村这片岭子,叫果子岭,就是因为山岭里随处可见的都是些野果树,所以得名。 果子岭的果树虽多,但是长出的果子,酸涩得要命,村民们很少采来吃。 正直秋季,正是果子成熟的季节,说不定进山能寻到野果子。 卫长蕖随手在路边捡了条木棍,提着袋子,信心满满的就进了山。 先用木棍打开脚下深到膝盖的茅草,卫长蕖才放心的弯着腰,拔腿踩过,娇小的身躯穿梭在丛林间。 这用木棍子一打,一来可以分开挡路的茅草,二来可以吓走蛇虫鼠蚁。 刚穿过一段荆棘丛生的路,扑!的一声,卫长蕖就瞧见一只山鸡扑翅而起。 卫长蕖瞧着山鸡飞出老远,内心贼兮兮的乐呵着。 有山鸡,而且还是只尾巴短粗粗的母山鸡。 有鸡就可能有蛋,卫长蕖欢喜的朝着山鸡飞起的地方寻去。 扒开草弄,卫长蕖果然发现一处山鸡窝,鸡窝内,小孩拳头般大小的山鸡蛋,晃得人眼馋。 好家伙,一个,两个,三个……卫长蕖数完,足足十二个鸡蛋。 ------题外话------ 阿公阿婆=爷爷奶奶,星备注下 推荐: 安瑾橙:都市新作《重生之金牌经纪人》 新婚之夜 本是小夫妻激情四射的夜晚,苏棠很忐忑。岂料某男只丢下冷清的四字箴言'我不碰你'。 她瞬间淡定了,哦,这个男人果真是不近女色。嗯?他是弯的?还是,不行? 可是。 某天清晨,浑身酸痛,满床狼籍,她炸毛了:“秦司琛!你不是。” 朶猫:都市新作《豪门婚情》 席安白,最年轻的女总裁,G市最完美的女人。 席安白要嫁的男人绝对不能亚于东堂洛。 东堂洛,最昂贵的王老五,G市最高贵的男人。 东堂洛要娶的女人绝对不能差过席安白。 他强,她一样强。 在工作上,披荆斩棘,杀的不分你我。 在床上,互不相让没有你上我下,一直都是站着 第三十五章 上树,采摘野果 瞧着草窝里十二颗圆溜溜的山鸡蛋,卫长蕖展露出笑颜。 这一趟进山,果然是没有白来。 卫长蕖蹲下身子,掀开麻袋,随便从山鸡窝里扯了几把干茅草,简单团成一个草窝,将草窝垫在麻袋的底部,这才将鸡蛋一个一个拾出来,小心翼翼的装进麻袋。 逛林子时,难免会磕磕碰碰的,有一层干草垫着,鸡蛋才不易撞碎。 捡了鸡蛋,卫长蕖提着麻袋,继续往林子深处里去。 走了近一盏茶的时间,卫长蕖进了林子深处。 丛林深处,树木繁多,枝繁叶茂,遮天蔽日,几缕阳光透过树叶缝射下来,映照在地面,撒得林间光斑点点。 卫长蕖穿梭在林间,只觉得全身上下凉丝丝的,煞是舒服,半点感觉不到秋老虎的酷热。 林子中树多了,脚下的茅草,刺藤,杂木枝,反倒是少了许多,阴暗潮湿的地面长了许多蕨类,苔藓类植物。 卫长蕖停下脚步,放眼望去,入眼的都是一些大腿粗细的野果树。 这些野果树属于乔木科,树干高大粗壮,阳光照射下来,多半光线被果树茂密的枝叶遮挡,、野茅草,刺藤,杂树枝无法接收充足的阳光,反而无法生长蔓延了,只有一些喜阴的蕨类,苔藓类植物才能生长蔓延。 卫长蕖瞧着漫山遍岭的野果树,有野山梨,野柿子,但是居多的却是野苹果。 扫视一圈林子,卫长蕖思摸,若是这漫山遍野的粗壮野果树,经过人工改良,结出的果实必然不会又酸又涩。 加之野生果树抗病虫害能力强,更是比重新栽种新幼苗效益来得快,不失为一条致富的捷径。 卫长蕖思摸后,心里惦记上了果子岭。 瞧着枝头上果实累累,一串一串的野果吊在枝头,压得树枝弯腰,瞧得人心里一阵欢喜。 卫长蕖将山鸡蛋从麻袋中取出来,挑了块平地放好,然后提着麻袋爬上一棵苹果树。 将麻袋挂在树杈上,卫长蕖伸手摘了一个红透的苹果。 因为是野生的,苹果的个头,只比山鸡蛋略大那么一点点。 卫长蕖将野苹果捏在手中,随手在衣服上抹几下,就递到唇边咬上一口。 天然无公害,就算不洗也吃不死人。 一口咬下,嘶!卫长蕖口中瞬间淌出清口水,接着一双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感觉舌尖上又酸又涩,赶紧将舌尖伸出来,哈哈几口气后,稍微舒服了些。 噗,一口将吃进口中的野果肉喷出老远。 呃,酸死了。她!现!在!终!于!明!白!了。难怪十里村的人,宁愿吃野菜,也不采摘这些野果吃。 这是要酸掉牙的节奏。 瞧瞧着手中的果子,色泽红润,表皮光滑圆润,果然是中看不中吃。 原本以为只是酸涩了些许,没想到是超级酸,超级涩,根本就难以下咽。 卫长蕖靠在树干上,缓过劲来,把玩着手中的野果子。 太酸,不能直接入口,能做点啥呢。 苦思冥想后,卫长蕖眼神,呗!一闪,一条生财妙计打心底滑过,有了。 脚下踩稳,将麻袋掀开,卫长蕖一只手稳稳扶住树枝,一只手开始采摘果子。 专挑红透了的,个头大的野苹果采摘,摘了足足十多斤,再也提不动了,卫长蕖才抗着沉甸甸的麻袋滑下了树干。 采完果子,抬眼一瞧日头,时候也不早了。 卫长蕖不打算再往深处走,随便在周围各处寻寻,看是否能寻到可吃的野菜。 周围附近长满了蕨草,蕨草春季萌芽时,会抽生出鲜嫩可口的蕨苔。 卫长蕖微叹,真是穿越得不逢时候,这个季节,怕是采摘不到鲜嫩的蕨苔了。 视线在绿油油的蕨草上流连片刻,卫长蕖一转目,两道视线无意间注视到,那开着小黄花的野菜上。 清明菜。 卫长蕖眼神又一闪,露出一丝欣喜,提着麻袋朝那开着小黄花的野菜走去。 走近瞧清楚,只见那带点灰白棉毛的野菜尖上,开着点点小黄花。 不正是清明菜么。 虽说雨后清明,才是采摘的清明菜最佳的时节,那时节采摘的清明菜鲜嫩可口,可以揉来做成糯米粑粑,味香浓郁,有祛痰、镇咳、镇痛之功效,又可口无比。 卫长蕖伸手掐了一株嫩芽儿,一掐即断,半点茎丝不带,掐断处还溢出翠绿的汁水,肥肥嫩嫩的。 虽不是雨后清明,这时候也能吃啊,味儿比不上清明时节鲜嫩,总归能做个吃食。 掐了一把嫩芽儿,卫长蕖剐了条树皮扎上。 将清明菜,山鸡蛋装进麻袋,捡起打路用的木棍,卫长蕖准备着出林子。 来时已经打开了挡道的茅草,杂树条,刺藤,出林子就轻松多了。 卫长蕖出了林子,满载着收获回山神庙。 此时候,卫长羽已从午睡中醒来,小家伙赖在江氏怀中撒娇与江氏在床上说话,刚睡醒,脸蛋儿还红扑扑的,一脸笑嘻嘻的模样,煞是可爱。 听见门口有脚步声传来,卫长羽竖着一双耳朵认真听着。 “娘,是姐姐回来了哟。” 一双小短腿一蹬,小身板像条泥鳅似的,从江氏怀中滑出来。 江氏慈爱笑着,起身拉着他的小手丫子,道:“是姐姐回来了,随娘去门口瞧瞧。” “嗯,”卫长羽撒开脚丫子,随着江氏,蹦跶到门口。 卫长蕖单手提着沉甸甸的麻袋,顶着火辣的日头回家,额头上浸出苞米大的汗珠子。 江氏松开卫长羽的小手丫,跨出门槛,几步走上前去,接过卫长蕖手中的麻袋。 “瞧这日头辣得,赶紧进屋歇歇。” 进了屋,卫长蕖拂袖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气还没喘匀,赶紧道:“娘,袋子里面有山鸡蛋,赶紧取出来,千万别撞坏了。” “诶,”江氏应了一声,听说袋中有山鸡蛋,她轻手轻脚的准备掀开麻袋。 山鸡蛋,可金贵着呢,要是碰坏,就可惜了。 江氏掀开麻袋,一窝瞧着喜眼的山鸡蛋就露了出来。 江氏瞧着一阵欢喜,这么多山鸡蛋,蕖儿这趟进山,可算没白跑。 卫长羽也跟着凑拢来,小身板靠近麻袋,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瞧着一窝圆溜溜的山鸡蛋,嘻嘻笑着。 ------题外话------ 清明菜:是与艾草相似的野菜,做成糯米粑很香喔! 推荐:柒言绝句《农门书香》 被退婚,人人唾弃她,哥哥们不嫌弃,说养她一辈子。 可是,家里穷得掉渣,怎么养妹子? 穷!顾小北捶胸顿足! 为了过上好日子,她带着家里的男儿发家致富。 发家后,之前不露面的亲戚都上门打秋风,贪婪无度。 顾小北:你待我不义休怪我不仁! 白云照水《天命通缉一品盗妃》 什么叫一品? 相貌一品,身手一品,才智一品,选男人也是一品。 什么叫盗妃? 金银珠宝,盗;古玩瓷器,盗;众美男心,盗上加盗。 为什么出逃? 某盗:“不是我要跑,这是天性,就像老鼠看见猫。不跑等着被吃?” 某神捕:“我也成了惯性!不然,追着她天涯海角跑个什么劲! 第三十六章 油煎,荷包蛋儿 江氏连着草窝,一起端出麻袋,宝贝似的,轻手轻脚将一窝山鸡蛋搁在平处。 卫长羽的小眼神晶晶闪着,红扑扑的脸蛋儿,那个兴奋激动啊。 “呀!好多鸡蛋,娘,姐姐最厉害了呢。” 想着两个孩子在老卫家的时候,没吃过一顿饱饭,更别说吃上好东西了,想都别想。 卫长蕖运气好,此次进山捡到一窝山鸡蛋,江氏也跟着高兴,两个孩子都瘦骨叮当的,能得一窝山鸡蛋补补身子最好了。 瞧着卫长羽兴高采烈的小模样,江氏也乐呵呵笑起来。 “是啊,姐姐最厉害了,待会儿啊,羽儿可以吃鸡蛋喽。” 卫长羽听到后,高兴得一双脚丫子蹦哒蹦哒的跳。 “太好喽,有鸡蛋吃了。” “姐姐最辛苦,要吃多一点儿,娘亲是大人,也要多吃一点儿,长羽最小,吃少点儿就够了。” 原本,卫长蕖待在一旁歇口气。 瞧着小萝卜头,蹦跶,兴奋的小模样,简直一天生的萌宝。 喘匀一口气,卫长蕖走过来,忍不住,伸手轻轻一掐小萝卜头的脸蛋儿。 那瘦瘦的小脸蛋儿,虽然没有几两肉,但是皮肤却是嫩嫩滑滑的,一掐柔柔软软,触感极好。 小屁孩的皮肤,果真是白白嫩嫩,香香滑滑水豆腐,一掐包上瘾。 小家伙的脸蛋儿被卫长蕖轻轻揪着,小模样揪吧得变了形,小嘴咧歪,露出几颗小白牙,既可爱,又怪萌。 轻轻捏吧捏吧指头,卫长蕖还真掐上了瘾,忘了松开小萝卜头的脸蛋儿。 蹲下身子,卫长蕖道:“咱们长羽最乖了,姐姐今天捡了一窝鸡蛋喔,待会儿,娘跟姐姐吃得饱饱的,长羽也要吃得饱饱的,再给长羽煎个荷包蛋,怎么样。” 卫长羽半歪着头,一双眼珠子咕噜噜转动,小脑袋瓜子思索着,想象着荷包蛋会是怎么个样子。 荷包蛋!荷包蛋他从来没有吃过,不过,姐姐做的东西一定很好吃。 想着香喷喷的荷包蛋,馋得他的一张小嘴撸动一下,吧唧! 可是半边脸还被姐姐掐着,吧唧一口没收住,一滴口水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晶莹的口水珠滴落下巴,牵起一条丝线。 当着姐姐和娘亲的面,馋得流口水,卫长羽脸蛋儿噗通一红,小模样,囧,囧,囧了个囧! 这令他,小小男子汉的形象很受挫败。 “姐……姐,小小男子汉,是不能掐脸的。” 卫长羽窘迫的拂起衣袖,呼啦,擦去嘴角挂着的口水丝,鼓起腮帮子,不满着抗议。 厄,这样啊,卫长蕖手下一顿,慢慢的松开手指。 好吧,她罪过了,搞忘记,眼前这屁大点的小萝卜头是小小男子汉了。 江氏瞧着一双儿女欢喜逗乐子,露出慈爱的笑容。 将山鸡蛋放好后,江氏见麻袋还鼓着,就捣鼓着再去取其它的东西。 瞧见袋子中,一把不知名的野菜牙子,还有小半袋酸果子,江氏问道。 “蕖儿啊,这果子漫山遍野都是,又酸又涩的,又不能做个零嘴吃,你摘些回来做啥。” 说完,江氏又拿起那把清明菜问。 “还有啊,这白绒绒的野菜,是能吃的么?田埂上长的荠菜,蒲公英,马齿苋,娘倒是时常见有人挖来吃,这白绒绒的野菜,娘可从没见人吃过,可别吃坏了事。” 卫长蕖听着江氏念念碎碎。 敢情这时代的人,没吃过清明菜,也是,清明菜哪有马齿苋,蒲公英,荠菜寻常随处可见。 见江氏不放心,卫长蕖赶紧道:“娘,这些酸果子,不是摘来吃的,我另有用处。” “至于这野菜,好像叫清明菜,我曾经听人提起过,能吃,日子久了,我也不记得,是谁告诉我的,反正吃了不会坏事。” 卫长蕖瞎编,胡捏,随便找个借口唐塞。 “原来是样啊,倒是娘的见识浅了,”江氏相信无疑:“咱们蕖儿可真是见多识广呢。” 休息片刻之后。 卫长蕖提了竹筒,竹叉子,清明菜准备去沟渠清洗。 “娘,你和长羽待在家,我去沟边洗菜。” 卫长羽听说洗菜,兴致冲冲就蹦跶到门口,一把抱住姐姐的腿,晃啊晃,卖萌无极限。 “姐姐,长羽也要去,长羽会帮你洗菜喔。” 卫长蕖一手拿竹筒,一手拿菜,实在腾不出手来。 小鬼头紧紧抱住她的腿,像只小八爪鱼一样,软乎乎的贴在腿上,诶! “长羽,外面热,你跟娘在家,姐姐马上就回来。” 江氏将他从卫长蕖的腿上拔下来,柔和着道:“长羽,不要给姐姐添乱,要听姐姐的话,知道不。” 卫长羽脑袋一垂,他不是想添乱,姐姐这么辛苦,他只是想帮姐姐做点事。 “嗯,”轻轻啄啄小脑袋,小身板靠在江氏怀中:“长羽听姐姐的话。” 卫长蕖到了沟渠,先将竹筒,竹叉子都洗干净,然后才洗菜。 将清明菜一根一根清洗干净,理成一把,压在石板上,用手使劲揉,揉搓出一些翠绿色的汁水。 揉搓掉野菜的翠绿色汁水,做来吃,才不苦涩,能去掉野菜的腥味儿。 揉搓干净后,卫长蕖用手将清明菜掐成碎末,装进竹筒,另一只竹筒,打满清水,才提着回山神庙。 回到山神庙,就开始准备做晚上的吃食。 将锅洗干净,江氏烧火,卫长蕖取了五只鸡蛋,四只敲破壳打在竹筒中,用竹叉子搅成蛋液。 锅烧热了,卫长蕖倒入油,将剩下那只鸡蛋打入锅中,给卫长羽煎荷包蛋。 鸡蛋刚入锅,就发出嗤嗤的油煎声,一面煎得金黄,卫长蕖用竹叉子翻过来,继续煎另一面,煎到两面金黄,一只荷包蛋就煎好了。 用竹叉子起锅,卫长蕖将煎好的荷包蛋,放进空置的竹筒中。 大人做事,小萝卜头也闲不下来,他踮起脚尖,水汪汪的眼睛扑闪扑闪,脸蛋儿好奇,贴在灶台边望着,一会儿瞧瞧姐姐,一会儿又瞧瞧娘亲。 “长羽,荷包蛋煎好了,冷一会儿,就可以吃咯,”卫长蕖瞧着小萝卜头弟弟,柔声道。 卫长羽瞧着那金黄金黄的荷包蛋,舔一舔下唇。 “长羽不饿,等姐姐和娘亲一起吃,才香呢!” ------题外话------ 亲们猜,猜,猜! 小蕖儿会用酸苹果做什么呢……。 第三十七章 香脆,苞米锅魁饼 小萝卜头闻着浓香四溢的煎蛋味儿,擤了擤小鼻头,馋得口水咕咚咕咚,悄悄的吞咽,忍了又忍。 煎好荷包蛋,卫长蕖准备炒馅料。 再往锅中倒上油,油烧热后,将打好的蛋液下锅。 嗤嗤唰唰,蛋液入锅,立马就膨大起来,金黄金黄的,又香又好看。 卫长蕖赶紧用竹叉子翻炒,将整块蛋饼翻碎,翻炒成一点一点的鸡蛋沫沫。 鸡蛋熟得快,翻炒几下,就见色泽金黄,香气浓郁了。 卫长蕖再将清明菜,倒入锅中,和着鸡蛋沫沫一起翻炒。 瞧着锅中黄黄绿绿的颜色,看上去诱人极了。 清明菜炒熟,炒香,卫长蕖撒了些盐面,翻炒入味。 “娘,馅料炒熟了,先将火退掉,”卫长蕖吱呼一声,将炒得香喷喷的馅料起锅,装入竹筒中。 江氏闻着扑鼻的菜香味,不知卫长蕖要做个啥新鲜的吃食。 自从上次去老卫家,看望一双儿女,她就觉得女儿的个性转变了很多,不再怯懦,居然连老太太都敢顶撞。 江氏暗暗想着,如今蕖儿转了个性,她反倒安心了些,两个孩子孤单在外,毕竟强势一些,才不会受人随便拿捏。 瞧着卫长蕖忙活的身影,想一阵,江氏释怀,抬起头笑着问:“蕖儿,你这准备做啥个吃食。” “苞米锅魁饼,”卫长蕖随口回道。 将炒好的馅料,搁在一旁先冷着。 馅料炒好了,接下来,就是和苞米面,参水揉成面团子。 卫长蕖另外拿了一只竹筒,从袋子里,舀出三四斤苞米面装进竹筒中。 参水和面是个技术活,水加少了,做出来的饼子,吃起来粗糙干涩,水加多了,又揉不成团,所以加水得慢慢来,水适量做出来的饼子才好吃。 将装了苞米的竹筒,搁置在山神像前的祭台上,卫长蕖慢慢的往竹筒中加入清水。 一边加水,一边摁着竹筒子,用手揉搓面团。 卫长蕖用力的揉,一边揉,一边将面团翻面,反反复复,必须让苞米面将参入的水全部吸进去,揉搓均匀。 揉搓近一盏茶的功夫,面团子已经不沾手了,卫长蕖将面团子团好,揉捏光滑,苞米面的团子就揉搓好了。 “娘,面团揉好了,可以再生火了。” “诶,”江氏蹲在灶膛前,应了一声。 将干透的木柴放入灶膛内,江氏用一根木棍子,将灶膛内未灭的火炭刨开,用力一吹,灶膛就冒出了青烟,慢慢的,就燃起了火苗。 卫长蕖倒一些油进锅,用竹叉子涮了涮,将油均匀的涂在锅壁上。 从竹筒内揪起一个面剂子,卫长蕖用双手将面剂子,揉搓成一个小团子,然后用手,捏,捏,捏,捏吧出一个凹陷。 用竹叉子掏一些馅料,放进凹陷处,再捏,捏,捏,将凹陷捏合,让馅料包裹在团子的中间,再双手一摁,包了馅料的团子被压成一个圆圆扁扁的饼。 卫长蕖将饼贴在锅壁上,慢慢的煎。 江氏控制好火候,慢慢的往灶膛内加柴火,火候刚刚好,饼子也不会烙糊。 一边烙饼,卫长蕖一边继续做饼子,同时给锅内的饼慢慢的翻面,慢慢的煎。 煎到两面金黄,面饼子脆崩崩的,约莫着是熟透了,卫长蕖用竹叉子起锅,装进竹筒中,继续将其他的饼子下锅。 卫长羽踮着脚尖儿,羽扇般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小眼神巴巴的盯着竹筒中烙好的锅魁。 金黄,金黄的,还有锅巴,瞧着好馋眼呢。 小小的鼻头,呼呼,擤一下,两片嘴唇舔了又舔,姐姐烙的饼,可真香呀。 闻着香香的味道,怎么吸都吸不够,越吸就越饿。 咕噜咕噜!小萝卜头的肚子闹腾起来,发出咕咕叫声。 小脸蛋儿窘迫一红,卫长羽揉揉自己的小肚皮:“呵呵,”咧嘴嘻嘻一笑:“娘,姐姐,听!长羽的肚子在唱歌喔。” 江氏听得一阵心酸。 两个孩子吃的苦太多了,懂事得令人心疼。 明明是饿了,却还笑嘻嘻的说,肚子在唱歌,她的羽儿啊,可真是可乖巧懂事的孩子。 “诶,娘听见羽儿肚子唱歌了。” 江氏说着,两只眼眶默默含着泪,她侧过头,悄悄咽了咽,硬是将苦泪给咽下肚。 将所有的饼子都下了锅,卫长蕖腾出手来。 从竹筒里,取了个稍微冷些的锅魁,递到嘴边哈哈气,再吹冷一些。 吹到不烫手,卫长蕖将锅魁饼递给小萝卜头。 “哟,长羽的小肚儿,唱歌给娘和姐姐听,很厉害哦,奖励一个饼子,很香哦。” 卫长羽巴巴的瞧着眼前的饼子,呼呼一吸,好香呀。 可是姐姐和娘都还没吃呢,他怎么能先吃呢。 舔舔舌,他好饿,好想吃,也得忍着,等姐姐和娘一起吃。 小萝卜头没有伸手去接,只眼巴巴的盯着饼子,软声声道:“长羽不饿,要等姐姐和娘一起吃。” 哟呵,肚儿都饿得咕咕叫了,没想到这只小鬼头还挺能忍的。 大人饿点没关系,小鬼头可还在长身体,缺乏营养可不行。 卫长蕖突然蹲下身子:“长羽过来,”某女贼兮兮笑着,朝着小萝卜头招招手:“长羽乖,啊,张大嘴巴,让姐姐瞧瞧牙巴白不白。” 啊!小萝卜头扑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傻傻的张大嘴巴,露出颗颗可爱的小牙巴。 小萝卜头什么的,真听话,最好骗了。 卫长蕖拿起饼子,一塞,将饼子塞进小萝卜头的口中。 卫长羽的小嘴巴被塞了满满一口。 卫长蕖轻笑,另一只手,点了一下小萝卜头的额头:“长羽,自己拿着吃,姐姐还要煎饼子,”说罢,抓起他的一只小手丫,让他自己拿着饼子。 卫长羽拿着锅魁饼,轻轻咬上一口。 香香脆脆好好吃喔,吃完一口,小脸一阵陶醉,一双眼睛都弯成了小月牙,吃得好满足。 “娘,姐姐真厉害。” 无论姐姐做什么吃的,都是喷香,喷香的。 “娘也吃一口,”卫长羽咬了两口,伸手将饼递到江氏嘴边,要江氏吃。 江氏瞧着他吃得欢实,打心底里高兴。 “羽儿先吃,娘还不饿,待会儿和姐姐一起吃。” 卫长羽挨着江氏,站在灶膛前,很快,额头上就浸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子,江氏持起自己的衣袖,替他擦了擦汗。 “羽儿,娘在生火,这里热得很,你拿着饼,乖乖到一边去吃。” “嗯,”小萝卜头很听话的点点头,高高兴兴咬着饼,撒开腿,就跑去床那边了。 ------题外话------ 写美食神马的,星都流口水了! 第三十八章 温馨,美美的晚餐 一锅子的锅魁饼煎得色泽金黄,浓香四溢,刺激着人的味蕾,每一个饼子看上去都是那么的诱人。 卫长蕖将饼子起锅,一锅饼子,满满的盛了三只竹筒。 “娘,咱们吃饭去。” “诶,”江氏应声,将灶膛内的火灭了。 卫长蕖端着七八个饼子,还有给小萝卜头煎的荷包蛋,走到床边。 没有吃饭的桌子,只好将就坐在床上吃了。 挑了块平地,卫长蕖将盛饼子的竹筒放好。 江氏灭了火,也走过来坐下。 卫长羽已经大口大口的吃完了一个饼子,两片小嘴唇抹得油光光的,一双小手丫也全是油。 “娘,吃一个。” “姐姐,吃一个。” 卫长羽伸出手丫子,取了一个饼子,笑嘻嘻的递给江氏。 江氏接过之后,他又从竹筒中取了一个,笑嘻嘻的递给姐姐。 江氏拿着饼子,心里早感动得稀里哗啦,一塌糊涂。 “羽儿真孝顺。” 卫长蕖见江氏光顾感动去了,她这个娘啊,就是性子太温和,感情太丰富了。 “娘,快尝尝我的手艺,凉了就不脆,不香了。” 卫长羽也凑上一张小脸蛋,小眼闪几下,期盼的瞧着江氏。 “娘,快吃啊,长羽已经吃了一个,很香,很香喔。” “好,娘吃”江氏将饼递到嘴边,微微垂头咬上一口。 一口咬下,江氏舌尖轻颤,这么好吃的饼子,她可从来都没尝过。 江氏慢慢嚼着口中的饼子,只觉得唇齿留香,这饼子香香脆脆的,表皮脆,里面却软和,吃着不觉粗糙,有苞米的香味,虽然是野菜炒的馅料,但却半点怪味,苦涩味都没有,野菜和着山鸡蛋一起吃,极为爽口。 “蕖儿,这饼可又脆又香,你这手艺可真好,打哪里学来的。” 一只锅魁饼引得江氏满脸好奇,她要怎么解释,说真的卫长蕖已经扑街了,自己是穿越来做替补的,那她这老实的娘,肯定会以为她中邪入魔了。 无师自通,好吧,还是这借口比较靠谱,勉强能搪塞过去。 这古代的吃食也忒没有花样了,苞米粗粮,加点野菜,鸡蛋,随便烙个饼子就新鲜成这样,要是用高筋面粉擀皮,里面包精肉馅,红虾仁啥的,不知道,她这个娘会惊讶成什么样子。 她以后发家致富,还会捣鼓出很多新鲜的玩意,这解释,还真是一个麻烦的问题。 卫长蕖瞧着江氏,淡淡开口道:“娘,我这是瞎捉摸着做的,没人教我,也不知道做出来,味道居然会这么好,你喜欢就多吃一个,待会儿,再带几个回去给二舅家,姥姥,姥爷他们尝尝鲜。” “是这样啊,蕖儿可真能干。” 江氏信以为真,倒是丝毫未怀疑。 小孩饭量小,卫长羽吃完一个饼子,没有再去拿,只瞪着圆溜溜的一双眼睛,瞧着姐姐和娘吃。 待他休息一会儿后,卫长蕖将煎的荷包蛋,递到他面前。 “长羽,将鸡蛋吃了,鸡蛋有营养,吃了才能长得高高的。” 卫长蕖瞧着瘦骨叮当的小萝卜头,以后有条件了,一定让小家伙,每日一个鸡蛋,这么可爱的小萝卜头弟弟,养成白白嫩嫩的小包子,会更可爱。 “嗯,”乖乖应声,卫长羽拿起鸡蛋,大口大口的咬着。 姐姐煎的荷包蛋,可真香啊,吃得小脸蛋儿,一阵陶醉。 饱饱的吃了一顿,娘三人,也只吃完那七八只锅魁饼。 吃完饭,瞧瞧天色,时候已经不早了,江氏起身,脸色有些难堪,她真舍不得离开两个孩子,多想再陪陪两个孩子。 “蕖儿,羽儿,你们晚上睡觉,一定要将门拴好,瞧这天色也不早了,娘得赶回你姥爷家去,省得你大舅母回来,又是一阵闹腾。” 卫长蕖理解江氏的难处,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被撵回娘家,生生受哥嫂的气,得憋着,有苦不能言。 “娘,你放心回去吧,我会照顾好长羽的。” 说罢,卫长蕖走到灶台边,装了八个饼子,递给江氏。 “娘,你将这些饼子带回去,拿去给二舅家,姥姥,姥爷尝尝鲜,再替我好好谢一下二舅妈。” 江氏瞧着卫长蕖,一装就是八个饼子,可真是太多了,推脱着不肯要。 “蕖儿,这太多了,你给了我拿回去,你和羽儿吃啥。” “你姥爷,姥姥在家,虽说吃不上啥好吃的,但是总归不能饿着,你二舅家里,等日子宽松了些,再去感谢不迟,你二舅妈是个明事理的,不会责怪你的。” 几个苞米饼子,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 卫长蕖硬塞到江氏手中。 “娘,你就安心带回去,我和长羽不会饿着的,那里还剩下几个饼子,又有你带来的红薯,又是山鸡蛋的,都够我和长羽吃一两天了。” 卫长蕖说完,突然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接着道:“明天好像是镇上的赶集日,娘,你给二舅说一声,让他在九里村村口等一下,我和长羽明天去集市上逛逛,顺便搭一下他的牛车。” 江氏见卫长蕖坚持,只好狠心的收下饼子。 “好,娘一定转告你二舅。” 趁着天色还早,卫长蕖牵着小萝卜头,把江氏送出山神庙。 “娘,你以后要记得,再来看我和姐姐喔。” 卫长羽一张小脸蛋儿皱起,对江氏念念不舍的小模样,惹人心怜。 小孩毕竟是小孩,就算再老成,那也是极为依念娘亲怀抱的。 江氏蹲下身子,手一揽,将他软软的小身板拉入怀中:“羽儿五岁了,可要乖乖听姐姐的话,娘有空了,就再过来看你和姐姐。” “嗯”将圆溜溜的脑袋瓜子,靠在江氏的肩膀上,小萝卜头糯声糯气道:“娘,你可要说话算话喔,长羽有好吃的,就给娘留着,娘可别忘记哟。” “诶,”江氏轻抚着他软软的发丝,保证着:“羽儿这么听话,懂事,娘怎么会忘记呐。” 卫长蕖瞧着娘俩,依依念念,何时是个头。 “长羽,娘要回姥爷家了,你可是小小男子汉,五岁了哟,难道还离不开娘亲,要哭鼻子么。” 哭鼻子,他才不要哭鼻子呢。 小手臂一撑,小萝卜头从江氏怀中爬出来,鼓鼓腮帮子。 “娘,你快点回去吧,大舅妈很凶,再不回去会被骂的。” “长羽不哭鼻子,才不要姐姐看笑话呢。” ------题外话------ 在这渣亲横行的年代,还是有好亲戚的,对吧! 第三十九章 憨厚,心慈二舅母 卫长羽念念不舍松开自个的娘,转过身来,拉上姐姐的手。 娘会再来看他的,他才不要哭鼻子,让娘伤心,难过。 等他长大了,一定会接娘过来一起住,不让娘再受欺负。 卫长蕖揽着小萝卜头柔柔的小肩膀,让他的小身板依靠在自己的身上。 真是穷人家的孩子,早知事,早早就懂得看人脸色。 没想到,上次在江家老宅,罗氏那恶婆娘大吵大闹,硬是被小萝卜头弟弟记在了心里。 卫长蕖怜爱的抚着他的小肩膀,垂目瞧着他皱巴巴的一张小脸,还有撅得老高的小嘴巴。 明明就还是一个依念娘亲怀抱的小屁孩,却要强忍住内心那点依念小心思,装作小大人的模样。 这小萝卜头的个性啊,还真是拗,执拗得让她心疼。 “娘,时候不早了,你还是快些回去,免得多生事端,”卫长蕖淡淡道。 “诶,娘这就回,”江氏咬着牙,很艰难才转过身离去。 江氏才走了几步,卫长羽挥舞着自己的小手丫,冲着她背后大喊:“娘,再见……” 嫩嫩软软的声音入耳,江氏一颗心,揪疼,揪疼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强忍住才没有滚落下来,她艰难的迈步,咬着牙,狠着心,不敢再回头。 瞧着江氏越走越远,拐个弯,已经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卫长蕖柔声道:“长羽,娘已经走远了,跟姐姐回去吧。” “嗯,”卫长羽乖乖的应声,牵着姐姐的手,回了山神庙。 江氏回到九里村,就直接去了江云贵家。 蕖儿交待,让她拿几个饼给二哥一家尝尝鲜,这是蕖儿对二嫂一家的感谢,她可不能办砸了。 若是直接回去,再来送东西,万一大哥两口子已经打镇子上回了,这拿进家门的东西,凭大嫂霸道,抠门的个性,万不可能再拿得出来。 眼下这时候,正是烧火做晚饭的时间。 江氏走到江云贵家屋前,瞧着江云贵家的房顶上腾起浓浓的炊烟。 堂屋的门半掩着:“二嫂,二嫂在家吗?”江氏扯开嗓门喊两声,就自个进了堂屋。 江家二房,一共四口人,江云贵夫妻俩生得一儿一女。 大儿子江孝军年十五岁,比卫长蕖虚长一岁,能识文断字,文采颇好,如今在镇上私塾念书。 江云贵夫妻俩为供儿子念书,不分昼夜劳作,就希望儿子将来能中秀才,中举人啥的,光耀江家门楣。 小女儿江孝丹,只有八岁,跟在冯氏身边做点家务,学学女儿家缝缝补补的针线活。 这时候,冯氏与江孝丹正在灶房里忙着烧火做饭,江云贵还在地里干农活。 “诶,来了,”冯氏听见有人喊,也没听出是谁,戴着围裙,叉着手就冲出来了。 “小姑子,咋是你,你打十里村回来了,见着两个孩子了么?” 两人见面,冯氏就先关心卫长蕖姐弟俩,深怕两个外甥被赶出卫家之后,孤苦伶仃的,闹出点什么意外。 江氏听着,打从心底里感动:“见着了,长蕖姐弟俩,现在住在十里村,废弃的山神庙里,虽然那山神庙破败了些,总归能遮个风避个雨。” 哎!冯氏深吁一口气:“这就好,有个住处,总比到处流浪好。” “是这个理,”江氏附和,接着道:“二嫂子,你给了两个孩子那么多粮食,妹子真不知道咋感谢你。” “这是蕖儿自个烙的饼子,让我捎了几个回来,拿给你们尝尝鲜。” 冯氏瞧着江氏手中,那两面金黄金黄的饼子,可真是诱人呢,一时没忍住,咽了一下口水。 “小姑子,都是一家人,瞧你还带这饼子回来做啥,见外了不是,你带来了,蕖儿姐弟吃啥。” 江氏怕冯氏不肯收,赶紧道:“蕖儿还留着一些呢,二嫂,你就捡几个,拿给丹儿尝尝,剩下的,我拿回去给爹,娘也尝尝。” 冯氏想着两个无依无靠的孩子,吃了上顿,下顿该怎么办哟。 瞧着金黄,金黄,喜眼的饼子,怎么都伸不出手去拿。 “娘,是谁来了,”这时,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从灶房传来,紧接着,江孝丹就从门边,探出一颗圆溜溜的脑袋。 八岁的小女娃,梳着两只翘辫子,身上穿着件花布衫,瞧一眼,就知,那一身花布衫,是用大人的衣服改的。 “小姑,你来啦。” 江孝丹瞧见是江氏,甜甜的叫了一声小姑,露出满脸的笑容。 江氏对她招招手:“丹儿,快过来,姑姑带了饼子来,是你蕖儿姐做的,你来拿几个去吃,很好吃的。” 江孝丹瞧着江氏手中,金黄,金黄,油光光的饼子,瞧着就忍不住流口水。 咕咚,咽了一下口水。 “娘,”江孝丹望着冯氏,轻轻唤了一声娘。 那小眼神,分明是想问——娘,我可以去拿姑姑的饼子吗。 江氏瞧着江孝丹,馋得流口水,又不敢过来拿,那可怜的小模样,着实令人心疼。 微微一笑,江氏道:“二嫂,丹儿还是个孩子,你别太严肃了。” “过来拿吧,拿了吃,要谢谢小姑,”冯氏道一声,然后又笑着与江氏说:“这小丫头片子,就是嘴馋。” 江氏回道:“小孩子哪里有不嘴馋的,特别是穷人家的孩子,原本就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丹儿可比羽儿懂事,羽儿才是只小馋猫呐。” 冯氏许可了,江孝丹才敢走过来。 小丫头站在江氏身旁,抬起头,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姑。” “诶,乖啦,”江氏伸手摸摸她的小辫子,然后取了四个饼出来:“丹儿,好好拿着,可别掉地上了。” “谢谢小姑,”江孝丹双手抱着饼,脆生生的说了声谢谢。 冯氏瞧着自个女儿手中的饼子。 “小姑子,丹儿这孩子小,你咋的给这么多,给一个就算了,当是零嘴吃。” 冯氏说完,转脸就训斥江孝丹:“丹儿,还回三个给你姑,姑娘家的,哪能这么馋嘴,给你多少就拿多少。” 江孝丹垂下头,委屈的拿出三个饼,递给江氏。 “小姑,丹儿吃不了这么多,这三个饼还给你。” 江氏一推,又将饼重新塞回江孝丹手中:“二嫂,你别吓着孩子啊,丹儿吃不完,你和二哥不也可以吃吗,再说我这里还留着四个呢。” ------题外话------ 江家二房自个都是捏紧裤腰带过日子,冯氏真的很大方喔! 第四十章 嘴甜,小萝卜头 瞧着女儿手中的饼,冯氏有些不好意思。 她就拿了那么一点粗粮给两个外甥,这打地里种出来的东西,又不是啥稀罕的新鲜吃食,就是家里有的,拿点出来,尽点心意,东西本就送得不多,这又收了外甥女烙的饼,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江氏坚持塞给江孝丹,冯氏虽不好意思,但也不好在做推辞。 “丹儿,将饼拿去灶房里搁好,等你爹回来了,咱们摆在桌上一起吃。” “嗯,娘”江孝丹应了一声,高高兴兴拿着饼跑进灶房了。 江氏又想起女儿嘱咐的事情,赶紧将事情给说了,否则该忘记了。 “二嫂,明天镇子上不是赶集么,蕖儿明天想去镇上逛逛,想搭一下二哥的牛车,还得麻烦二哥捎带一程。” “我当啥大事情呢,云贵下地回来,我就给他说一声,让他明天在村口等等蕖儿,”冯氏爽快的应承下来。 江氏赶紧道谢:“多谢二嫂子。” “有啥好谢的,都是一家人,赶紧回去吧,否则娘该担心了。” “那就有劳二嫂了,妹子这就回去。” 江氏说完事情,就急匆匆回了江家老宅。 江氏回到江家老宅,幸得,江家大房两口子还没从镇上赶回来,不然,依照罗氏的个性,又得闹翻了天。 江家大房的罗氏嫁过来,也是生得一儿一女。 大女儿江孝春,三年前嫁到了镇上,夫家是经营小作坊营生的,江孝春自诩嫁得不错,每次回娘家总是眼高于顶,对江氏大呼小叫,完全未将江氏当个长辈。 小儿子江孝林,年十八岁,今年开春的时候,已经娶了新媳妇赵冬梅进门。 江孝春夫家在镇上开的作坊,生意还不错,有些忙不过来,俗话说,这肥水不流外人田,江孝春便安排江孝林夫妻俩,在自家的作坊帮忙做点杂工,拿点小工钱。 所以,江云山两口子,才隔山差五就往镇上跑。 乡下人去镇上赶集,就是为了扛些地里出产的东西去卖,好换点小钱用。 江云贵家里,最大的压力就是给江孝军积攒念私塾的束脩。 夫妻俩省吃俭用,但凡家里有点好东西,都是拿去镇上卖,将东西换成小钱,一点一点的慢慢积攒。 赶集,去镇上卖东西,都得起个大早,一般大户人家里的下人,都是清早出门采买,若是去晚了,占不到摊位,东西也卖不出去。 第二日,鸡才叫头遍,借着月光穿过门缝,依稀能看见东西。 卫长蕖就轻手轻脚的爬起来,深怕动作搞大了,惊醒床上那只呼呼大睡,鼻孔还在吹泡泡的小萝卜头。 穿好衣服,双手抓几把,将头发理顺,同样扎了个简单的马尾辫。 卫长蕖就提着竹筒,去沟渠边打洗脸水。 打了水回来,卫长蕖生火,将冰凉的洗脸水烧热,又热了一下昨天剩下的饼子,还有江氏带来的红薯棒子。 早饭热好了,才准备去叫小萝卜头起床。 卫长蕖伸手捏捏小萝卜头睡得红扑扑的脸蛋儿。 “长羽,起来吃早饭了,待会儿,咱们搭二舅舅的牛车去镇上赶集。” “嗯”卫长羽在睡梦中,哼哼两声,吧唧吧唧嘴巴,小屁股一撅,躬着小身板,继续呼呼大睡“ZZZZ……发出一串香甜的呼吸声。” 哟,捏脸蛋儿都不醒,这只小萝卜头睡得可真沉。 卫长蕖瞧着床上躬得跟弯月牙似的小萝卜头,这睡觉的姿势,厄!真像头贪睡的小猪仔。 也对,让小屁孩什么的,起得比大公鸡还早,的确是有点困难,可是将小萝卜头留在家,她更不放心。 卫长蕖伸手拍拍卫长羽撅起的小屁股,连哄带骗。 “长羽,起床了,再不起来,姐姐就一个人去赶集了喔。” 屁股被拍两巴掌,卫长羽才从睡梦中醒来,他睡意惺惺的睁开眼皮子,似乎醒太早了,还没睡够,他眨巴眨巴眼皮子,好半天才搞清楚状况。 “姐姐,”才睡醒,软绵绵的叫了一声姐姐。 呼哧呼哧,小萝卜头觉得一只鼻孔被堵了,呼哧呼哧的吹气,啵,鼻孔上挂着的泡泡被吹破,刚睡醒的样子萌哒哒的可爱。 卫长蕖抱他起床,让他坐在床上。 “长羽,吃完早饭,就跟姐姐去赶集。” 卫长羽的眼皮子,一搭一搭的,还在半睡半醒中神游,一张小脸蛋全是睡意,也不知是否听见姐姐说的话。 替小萝卜头穿好了鞋,扣好了衣服。 卫长蕖牵着他的手丫子往灶边去,准备用热水给他擦把脸,就吃早饭。 洗把脸后,卫长羽的瞌睡虫被赶跑了,整个人精神了不少,想着去赶集,那小脸蛋儿,兴奋,激动,乐呵。 卫长蕖端了饼和红薯到床边,姐弟二人排排坐在床上吃。 卫长蕖搬断一根红薯棒子,准备剥了皮,再拿给小萝卜头吃。 卫长羽笑嘻嘻的凑过来,伸出小手丫:“姐姐,长羽已经五岁了,可以自己剥喔。” 从姐姐手中接过红薯,呼啦几下,卫长羽就将红薯的皮剥得干干净净。 “长羽剥干净了,姐姐吃,”卫长羽笑嘻嘻的,露出几颗小白牙,将剥了皮的红薯递给姐姐。 卫长蕖瞧着被卫长羽剥得干干净净的红薯,想着,是不是自己太溺爱小萝卜头了。 小萝卜头五岁了,穿衣,穿鞋,这些小事情,应该放手让他自己做,这是锻炼他,不要太依靠别人的帮助。 也不拒绝小萝卜头的好意,卫长蕖接过红薯,咬一口,夸奖道:“长羽真厉害,剥的红薯真甜。” 小萝卜头得了夸奖,一脸笑嘻嘻,小精神头十足。 吃完早饭,卫长蕖收拾一番,将东西都放好,这才关好门,牵着卫长羽的手丫子出村子。 因为起得早,姐弟二人到九里村村口的时候,江云贵的牛车还未到。 等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鸡叫第三遍,天蒙蒙亮的时候,江云贵赶着牛车来了。 “二舅,二舅妈,”卫长蕖隔远叫了一声。 卫长蕖瞧见牛车上,那个身穿粗步衫子,长相憨厚的中年男子,一眼就认出是江云贵。 江云贵拿着鞭子赶车,冯氏斜着身子坐在后面的拖板上,拖板上还放了一袋东西,想必是拿去镇上卖的。 “二舅舅,二舅妈,长羽好想你们哟。” 听见姐姐叫舅舅,舅妈,卫长羽也甜甜的叫了一声,顺带着卖下乖,耍下萌。 ------题外话------ 备注:束脩(xiu):古代男子上私塾的学费,每年大概一两银子 第四十一章 姐姐的话,是硬道理 车轴子嘎吱嘎吱的压过黄泥道,一颠一颠的。 江云贵将牛车驾到卫长蕖姐弟二人面前,一把拉一下手中的缰绳,将牛鼻子一牵,牛车就停了下来。 “蕖儿,你咋起这么早,等久了吧,”江云贵见面轻嗔责问。 卫长蕖讪讪一笑:“二舅,我们也是刚到,没等多久。” “二舅舅,二舅妈。” 江云贵两口子走近,卫长羽扬起圆溜溜脑袋,又嘴儿甜的喊了二人。 冯氏腿一垫,跳下牛车,手一揽,就将卫长羽抱了个满怀。 “诶哟,咱们羽儿,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 “呵呵呵,”小萝卜头,在冯氏的怀中欢腾的笑起来:“二舅妈,长羽很想你喔。” “二舅妈对长羽和姐姐最好了,还送东西给我们吃,等长羽长大了,会赚钱了,一定给二舅舅,二舅妈买很多很多好吃的。” “瞧这孩子,才五岁,咋这么会说呢,可比丹儿机灵,”冯氏揉揉卫长羽圆溜溜的脑袋,抚摸着他软软的发丝,流露出一脸的怜爱:“可真是个招人疼爱的孩子,也不知道,老卫家是咋想的,诶。” “孩他娘,这大清早的,竟说这些丧气的话,也不怕两个孩子难过。” 江云贵听见冯氏叹气,深怕卫长蕖听了,心里添堵,赶忙着啐一句。 “云贵说的是,大清早的不该说这些丧气话,”冯氏拍一下自己的嘴巴,冲着卫长蕖歉意道:“蕖儿,瞧二舅妈这张嘴,笨拙得很,一句话都说不好,你可别放在心上啊。” 卫长蕖瞧着江云贵跟冯氏。 江家这二舅跟二舅妈还真是憨厚老实,一副直肠子,直通到底,想到啥就说啥,一家子都是热心肠的人。 这样一家人,难怪斗不过江家大房那两口子。 卫长蕖依稀记得,冯氏就是因为受不了罗氏那婆娘的尖酸刻薄,所以才分出来单过,分家的时候,大房两口子蛮横霸道,硬是没分点好东西给二房。 莞尔一笑,卫长蕖道:“二舅妈,你也是关心我们姐弟,我怎么会放在心上呢,再说,自打我们姐弟出了老卫家那扇宅门,就不再是老卫家的人,以后,我们姐弟是富贵,是贫穷,都与老卫家没有半个铜钱的关系。” “蕖儿,上车吧,有什么话,坐上车慢慢说,”突然,江云贵催促道。 “嗯,劳烦二舅了,”卫长蕖点头答应,客套了一声。 “喔,喔,坐车了,坐车了,长羽喜欢坐车,喜欢和姐姐,二舅,二舅妈去赶集。” 卫长羽拍拍手丫子,露出一脸天真。 冯氏将他抱上牛车,放他坐在里面最安全的位置。 随后,卫长蕖,冯氏也爬上了车。 “蕖儿,羽儿可要坐稳了,”江云贵扭头知会一声。 知会完,江云贵一手牵稳缰绳,一手扬起鞭子,啪嗒一声,鞭子脆生生的打在黄泥道上。 拉车的公牛,听见声响,四腿一抬,往前走,嘎吱嘎吱,车轴就转动起来。 牛车走起来了,江云贵一心一意的赶车。 坐牛车去赶集,前世今生加起来,卫长蕖还是头一遭,坐上去的感觉,那就是,够慢,够颠,够无聊。 一边看护着小萝卜头,以防他玩心过重,不小心掉下车去,一边时不时的,陪冯氏拉拉家常。 东聊一句,西扯一句,不知不觉,牛车已经出了村子很远。 卫长蕖扫一眼拖板上鼓鼓的麻袋子,就随口问一句。 “二舅妈,今天拿了些什么东西去集市卖。” “哎!还能有什么好东西,”冯氏深深叹了一口气。 分家时,他们二房就捞到几块薄地,地里种的粮食够四张嘴巴吃就不错了,哪里还有卖的。 “这袋子里装的呀,是平日里烧柴火做饭时,用砂坛密出来的火炭,听说一些大户人家里,冬天要买碳烤火,索性就拖出来卖一下看,也不知道能不能卖上几个钱。” 原来这一袋子是火炭。 这个时代,火炭也就是冬天用来烤烤火,好像没啥其他用途了。 见冯氏忧心,卫长蕖宽慰着道:“二舅妈,既然都拿出来了,先卖卖看,大户人家里,冬天烤火,全靠指着这些不起眼的火炭,说不准能卖出去,还能卖个好价钱。” “蕖儿,就你这姑娘会宽慰人,”冯氏喜颜道。 蕖儿说得对,先卖卖看,能卖出去,那是福气,卖不出去,也没啥好心忧的。 只是军儿明年的束脩没攒够,还得再想想其他法子。 这时,卫长羽坐在拖板上玩腻味了,歪着脑袋,两只手掌撑起尖尖的下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转啊转的。 “二舅妈,长羽给你讲故事。” 冯氏一听:“诶哟,咱们羽儿还会讲故事呢,快,讲给二舅妈听听。” “嗯,是姐姐讲给长羽听的。” 小萝卜头啄啄脑袋,好似一个小大人,一本正经的开始讲故事。 “从前,有只猴子,本事可厉害了,会腾云驾雾,会变出很多好吃的东西,这只猴子,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羽儿,石头缝里咋还能蹦出猴子?” 小萝卜头,讲得眉飞色舞,一脸津津有味时,被冯氏打断。 “厄,这个呀,”这个问题太深奥,不知该怎么回答,小萝卜头眼珠子呼溜一转,糯声道:“姐姐说,石头缝里能蹦出猴子,那就一定能蹦出猴子,姐姐不会骗人的。” 姐姐说的话就是硬道理,比金刚钻还硬的硬道理。 无条件信奉姐姐的话,才是乖孩子。 厄,卫长蕖听得满头挂满黑线,这什么道理,她说的每一句话,小萝卜头弟弟,还当真相信无疑了。 要是她说,公鸡能下蛋,男人能生孩子,玉皇大帝是女人,那小萝卜头会不会也信以为真…… “呵呵呵……”冯氏笑得乐呵呵的,早被这小鬼头逗得乐开怀:“羽儿讲的故事还真有趣,二舅妈从来没听过这么有趣的故事。” “呵呵呵……”卫长羽听冯氏笑得开心,自个也跟着乐呵起来:“二舅妈,姐姐才讲了一遍喔,长羽就记住了呢,长羽厉害吧。” 冯氏瞧着他小机灵鬼的可爱模样,怜爱着道:“是,是,是,咱们羽儿咋这么厉害,这么聪明呢。” 卫长蕖瞧着小萝卜头,冯氏乐着,一大一小笑得可开心了。 小萝卜头弟弟,真是又臭屁,又嘴甜,还会卖萌,耍宝,逗大人喜欢,更会看别人的脸色,相对于五岁的年纪,已经很机灵聪明了。 说说笑笑,晃晃颠颠,牛车跑了近一个时辰,总算是到了止水镇。 卫长蕖那瘦得皮包骨头的两瓣屁股,被颠簸得又麻,又辣,又酸,又疼,简直是五味都差点俱全了。 ------题外话------ 江云贵赶车为什么抽地,不打牛呢? 古代耕牛是极为宝贝的,百姓家里养牛,还得去官府备案,江云贵自然是舍不得打牛的。 火炭:粗壮的木柴烧完后,变成赤红的火炭,将火炭放进砂坛里,密封,就能得到黑乎乎的木炭了,可以二次烧喔。 第四十二章 赶集,添置新衣 到了止水镇。 卫长蕖将小萝卜头抱下车,然后帮着冯氏把一麻袋木炭也抬下车来。 这时候,天才大亮,虽然很早,但是街上已经有过往人流了,街道两旁的小商贩守着自个家的那点小摊儿,大声吆喝叫卖。 一些起得更早的农户,早将当道的地盘给占了,都摆好了从家里扛来的农货,也学着街边摊位上的小商贩叫卖不停。 卫长蕖瞧一眼。 古代的赶集,和现代乡下赶集没什么两样嘛。 冯氏选好一块地,卫长蕖帮忙将木炭抬过去,扯开麻袋,露出黑乎乎的木炭,摆上让人看。 江云贵寻了个木桩子,将牛车栓好,就过来帮着叫卖。 卫长羽紧紧跟在姐姐的屁股后面,像条可爱的小尾巴。 卫长蕖拉着他的小手丫子,深怕在集市上,人来人往的,小萝卜头跟丢了。 瞧着江云贵夫妇俩,摆好了摊位,卫长蕖向二人知会一声。 “二舅,二舅妈,我先去买点东西,买好了,就过来找你们。” 江云贵挥挥手道:“去吧,可要当心着些,这赶集的日子,街上热闹,小偷多。” 小偷!若是某个小偷来掏她的腰包,那就是今天出门没翻黄历,非打到他老娘都不认识他为止。 再说,就她身上披的几块破布,还牵着一只同样破破烂烂的小萝卜头,哪个小偷会这般没眼见,来掏他们的腰包。 虽然卫长蕖不以为意,但是还是正儿八经的道了声谢。 “嗯,我知道,多谢二舅提醒。” 卫长蕖说完,牵着小萝卜头,转身离开。 虽然是大清早,街道两旁的铺子可都打开门做生意了。 卫长蕖牵着小萝卜头走了一段,瞧见一家成衣铺子,掌柜的正站在店门口,迎来送往的,吆喝生意。 “长羽,姐姐带你去买新衣服。” 小孩子都喜欢穿新衣服。 卫长羽一听说要买新衣服,两边嘴角咧开,嘻嘻笑着,小脸蛋儿又兴奋,又激动,乐呵呵的。 过年的时候,村里二狗子他们都有新衣服穿,就他没有,二狗子他们都笑他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 兴奋,激动之后,突然,小萝卜头的一张笑脸垮了下来,扬起圆溜溜的脑袋,看着姐姐。 “姐姐,买新衣服要花好多好多钱,长羽不要买了。” 卫长蕖侧目,瞧着他垮着的小脸。 小萝卜头弟弟,知道心疼钱了。 这么小小年纪,就知道生活不容易,日子过得艰辛,即使喜欢穿新衣服,也憋着不肯要,可真是为难这颗小萝卜头了。 没有停下来,卫长蕖牵着他的小手丫,继续朝成衣铺走去,边走边问。 “长羽不喜欢穿新衣服,不想买吗?” 卫长羽咬着小嘴唇:“长羽喜欢新衣服,可是……可是不想买。” “长羽喜欢新衣服就好,”卫长蕖柔着嗓子,教育小家伙:“长羽,钱嘛,就是用来花的,花得值,用得当,该花时就得花,花完了,姐姐再去挣。” 卫长蕖说完,侧头一想。 她这是对小萝卜头进行拜金主义教育啊,这是对滴,还是不对滴! 卫长羽精着一双耳朵,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认真接受姐姐式洗脑教育。 “嗯,姐姐说的话,长羽记住了。” 听完后,小萝卜头甜甜的说了一句。 厄!卫长蕖瞧着小萝卜头精神气十足的小脸蛋儿,哑然,面瘫! 记住了,小萝卜头记住什么啦 小萝卜头不会受她影响,将来变成花钱如流水,大手大脚的纨绔子弟吧,要是这样,就罪过,罪过了,她造的罪过大了。 “楞个,小……萝卜…。头,”一时口快,小萝卜头都呼溜蹦出了口。 “厄,不是,”卫长蕖语气一顿,改口道:“长羽,姐姐不是教你乱花钱,姐姐是教你要学会花钱,该花时,就得死命花……” 娘的,她这是说的什么呀,怎么有种越说越乱的感觉。 卫长羽嘻嘻一笑,露出一排白白的小牙巴:“姐姐,长羽知道喔。” 卫长蕖满头黑线,一头凌乱,剪不断,理还乱,看来,没当过娘,果然不知道怎么教育小孩子,囧! 姐弟二人手牵手进了成衣铺子。 掌柜的瞧见姐弟俩瘦得跟猴似的,一身穿着打扮,感觉像是刚从灶膛里扯出来一般,瘦,破,烂。 掌柜的鼻孔都翘上了天,两只眼睛都没看地面。 这种穷酸破烂货,瞧模样,就知道是随处逛逛,进店晃晃,肯定没钱买衣服。 “这位姑娘,想瞧点啥。” 掌柜的将笑脸一收,说话的语气生硬,随便招呼两声。 卫长蕖瞟了掌柜的一眼,瞧见他那幅鼻孔上天的模样,也不大在意。 这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儿没有,古往今来,最不缺少的就是这种,门缝里瞧人,又狗眼看人低的势利眼。 成衣铺子不大,只有二十平米左右。 卫长蕖以最快的速度,扫了两眼。 其实这间铺子,也就是卖些普通老百姓下地穿的麻布衣裳,绫罗绸缎,锦绣添花的华服压根没有,掌柜的居然还这般傲气。 卫长蕖瞧上了一套水蓝色裙子,一套绛紫色裙子,一套青色童装,还有一套墨绿色童装。 “这件,这件,这件,还有这件,都取下来。” 卫长蕖依依指过,干脆利落的让掌柜的取下来。 掌柜的傻眼了,买这么多,这猴似的姑娘不会是糊弄他吧。 猜疑的同时,掌柜的已经取下四套衣服,随手递给卫长蕖。 “试衣间在哪里?”卫长蕖轻问。 “那边,”掌柜朝着试衣间方向,伸手一指。 “嗯,”卫长蕖牵着小萝卜头的手,就去试衣间试穿衣服。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卫长蕖试好了衣服,一手牵着小萝卜头,一手抱着四件衣裳出来了。 “掌柜的,将这四件衣服都包起来,一共多少钱,算下帐。” 掌柜的,惊喜得一拍大腿,诶哟喂,这一大早的,他这是眼睛被狗屎糊了,一次买四件,这姑娘可是大买主啊。 “诶,马上包起来。” 掌柜的一脸笑嘻嘻的从卫长蕖手中接过衣服,一张老脸呀,都笑起了褶子。 七手八脚,将衣服折叠好包起来,掌柜的取出柜台上的算盘。 啪嗒啪嗒,指尖拨动,响起一串算盘珠子相撞的声音。 ------题外话------ 弱弱的说句: 亲爱哒们,看完有啥意见,评论区提出来呗! 第四十三章 卫 长蕖,买白醋 掌柜的埋头认真算账,一边拨动算盘珠,一边报给卫长蕖听。 “水蓝色女装七十文,绛红色女装八十文。” “青色童装四十文,墨绿色童装四十文。” “算好呐,姑娘,一共是二百三十文钱。” 掌柜的报完帐,卫长蕖从怀里掏了三钱碎银子,伸手递给他。 掌柜的没想到,这瘦得像猴似的小丫头片子,居然真是来买衣服的。 看来真是起得太早,没睡清醒,眼拙了。 掌柜的笑嘻嘻的接过银子,将银子放入柜台之中,找了七十个铜板。 “姑娘,这是找您的钱,请拿好。” 卫长蕖伸手一摊,掌柜的将七十个铜板放到她手中。 收好钱,拿好衣服,卫长蕖牵起小萝卜头的手丫子,就准备出成衣店。 “姑娘,您走好。” 掌柜的笑起一脸的褶子,热情的将卫长蕖姐弟二人送出店。 卫长蕖牵着小萝卜头,眼皮都未抬一下。 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长着一双势利眼,将穷人看扁,将富人捧高,殊不知,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富贵,也没有永远的贫贱。 出了成衣店,卫长蕖想着有一样重要的东西要买。 牵着小萝卜头街头巷尾的逛,走了好久,才看见前面路边有一家专门酿制陈醋的老字号。 卫长蕖担心小萝卜头累着了,弯下腰,柔声关怀着。 “长羽,累不累,姐姐还有很多东西要买,如果你累,姐姐就先送你去二舅哪里,姐姐买完东西后,再来接你。” 卫长羽想都不想,摇了摇圆溜溜的脑袋瓜子。 “长羽不累,长羽要和姐姐在一起,还可以帮姐姐提东西喔。” 这小萝卜头,随时随地嘴都像抹了蜜似的,会逗人开心,真是招人疼爱的紧。 卫长蕖嫣然一笑,真拿这小破孩没办法。 瞧着,小萝卜头弟弟那瘦骨叮当的小身板,两条小细腿走路时,都是一晃一晃的,还帮忙提东西。 那小身板,还没一个包袱大。 要是真让小萝卜头帮忙提东西,估计只能看见东西,看不见人。 卫长蕖笑着道:“要跟着姐姐买东西,可以,但是待会儿累了,不允许哭鼻子喔。” “姐姐,长羽五岁了,才不哭鼻子呢,爱哭鼻子的都是小孩子。” 圆溜溜的脑袋一扭,小眼神挑得老高,两边小嘴唇高高翘起,像只生气的小鸡仔,模样臭屁得很。 哼,姐姐总是把他当小孩子,他五岁了耶,五岁喔。 卫长蕖耸耸双肩,一脸面瘫。 五岁,才五岁,这还带着奶香味呢,小萝卜头居然敢叫嚣,不是小屁孩了。 好吧,她败了,败给了一颗小萝卜头,在那颗小萝卜头心中,认死理了,五岁,那可真真是很大的年龄。 卫长蕖牵着小萝卜头的手丫子,就朝那陈醋铺子去。 三水陈醋坊——卫长蕖走近,瞧着陈醋铺子的招牌大字,在心里默念。 三水陈醋坊,像是用掌柜的名字命名的,想来,这铺子的掌柜应该叫三水吧。 卫长蕖牵着小萝卜头走进三水陈醋坊。 陈醋铺的掌柜瞧见卫长蕖姐弟走进来,满面笑容的迎过来。 “这位姑娘,请问是要买醋吗?” 卫长蕖眉目一扬,心里暗想。 这陈醋铺子的掌柜为人还不错,至少没有因为她一身破烂的穿着,而从门缝里将人瞧扁。 “我进你这铺子来,自然是来买醋的,”卫长蕖道。 曾三水转身走到货架前,他伸手揭开一只大醋缸,准备给卫长蕖打醋。 “姑娘,你要多少。” 老陈醋,就是用来炒炒菜,一般来他铺子打醋的客人,顶多就是打个两三斤老陈醋,所以,曾三水就理所当然的认为,卫长蕖也只是打个一两斤散醋。 “掌柜的,你先别急着打醋,我还有些事要问,”卫长蕖阻止曾三水打醋,然后接着道:“你这铺子里,除了做菜用的老陈醋,还酿制白醋吗。” 曾三水用红布塞子,将醋缸塞好,也不恼,依然笑眯眯的与卫长蕖说。 “姑娘,白醋自然是有,但是没有多少,寻常人家,做饭烧菜都是使用老陈醋,这白醋不好卖,自然,酿得也比较少。” 采了那些野果在家,能不能做出那玩意,就全靠这白醋了。 卫长蕖爽声询问:“掌柜的,你这里有多少,我全要了。” “姑娘,我铺子里现存的有两大缸子。” 曾三水说完,仍然有些不敢相信,两大缸子白醋,这姑娘全要了,买这么多白醋能做个啥,一年半载的也吃不完啊。 “姑娘,这可是两大砂缸的白醋,可要仔细考虑清楚。” 这做生意,可得凭良心,可不能坑了人家小姑娘。 曾三水说完,他的婆娘,杨咬花也劝说道:“姑娘,你买这些白醋作甚,买来吃,也没有陈醋香,买这么多,可别糟践自个的钱。” 这送上门的生意,居然不做,还在替买主考虑。 这夫妻俩,还真是实诚的人。 卫长蕖微微一笑,语气轻松道:“掌柜的,老板娘,我买这么多白醋,自然是有用处,你们只管买给我就好。” 曾三水见劝说不了,只好点头答应。 “姑娘,那两坛白醋在铺子后面的地窖里放着,你先稍等片刻,我们这就去搬出来。”曾三水对卫长蕖道。 卫长蕖微微颔首:“嗯。” “孩子他娘,快过来帮忙搬醋,”曾三水冲着杨氏招了招手。 片刻过后,夫妻两从地窖搬出了两只灰扑扑的大砂缸。 杨氏找了块抹布将缸子上的灰尘擦去:“姑娘,这里面可都是白醋哦,足足七八十斤呐,你可真要买。” 这老板娘可真热络,老实憨厚,有这样做生意的吗,就怕她吃亏。 卫长蕖有些想笑,再三强调道:“老板娘,你算账吧,这些白醋,我要定了。” “当…。家的,算账,反正这些醋放在地窖都是卖不出去的,给姑娘算便宜点儿。” 杨氏这心里,十分过意不去,直接给了个友情价。 “诶,”曾三水应承一声,将两坛醋过了称:“姑娘,两坛醋称出来,一共一百二十斤重,醋缸是二十斤一个的,除去皮毛,有八十斤白醋。” ------题外话------ 猜:这是买白醋做啥! 推荐:《翠色田园之第一农家女》 现代金融学博士李采薇穿越到古代农村,成为一个五岁的小女娃,为救哥哥委身给傻子做童养媳。 丈夫傻也罢了,还是个面瘫。 两间破草屋,一亩三分地,有上顿没下顿。 残酷的生活,逼得李采薇奋发自强,靠着一技之长,带着丈夫发家致富。 包地种粮,开山种果,租塘养鱼,建造盛世庄园; 事业蒸蒸日上,从一个农家贫女成为专门种植朝廷贡品的小富婆。 原本以为自此和傻子丈夫和和美美过生活,却不想被拐进了花轿。 嚓!这是什么情况? 李采薇新婚之夜逃婚,出门便被逮着。看着眼前英俊潇洒的男子,精睿凛然的眸子,哪有半分傻气?顿时傻眼了。这当真是她的傻子丈夫? 第四十四章 替果醋,谋划销路 曾三水再道:“姑娘,你要亲自看看称吗?” 卫长蕖想,如此憨厚老实的人,又怎么会在称上做手脚,为占那点小便宜,砸了自家百年老字号的招牌。 “不必了,掌柜的,你尽管算账就是,”卫长蕖爽声道。 “好呐,姑娘先等着。” 曾三水喜迎笑脸的走进柜台,拿了算盘,准备算账。 他一边拨动算盘,一边与卫长蕖说话。 “姑娘,我们三水陈醋坊,都是用好粮酿醋,可半点不掺假,这醋呢,原本是十文钱一斤,你买得多,就算你便宜点,八文钱一斤。” 这个时代,种地全靠耕牛和人工劳作,况且粮食的产量并不高,粮食的确很金贵,粮价高,醋价自然就高了。 掌柜的给出八文钱一斤,那确实是很优惠的价格了,几乎赚不了多少钱。 卫长蕖十分领情,含笑着道:“多谢掌柜的。” 曾三水埋头噼里啪啦的拨弄算盘珠子。 杨氏却盯着两只笨重的大醋缸,沉着脸,替卫长蕖犯愁。 她瞧卫长蕖身上的穿着,应该是普普通通农户家里的孩子。 这买大件东西,身边又没个男子帮把手,瞧那骨瘦如柴的小身板,能有几把力气,两大缸子白醋,这姑娘要怎么搬走。 杨氏关怀道:“姑娘,你买这么多醋,要咋搬走啊,有帮手没?” 卫长蕖也正思摸着想将两缸醋暂且先放在三水醋坊中,等下了集市,再让江云贵驾着牛车过来拉走。 既然老板娘主动问及,正好和她商议一下存放之事。 卫长蕖淡淡道:“老板娘,这两缸醋确实重得很,不是我一个女儿家搬得动的,家舅今日赶了辆牛车来集市,现在正在街头上卖些农货,我们姐弟准备搭他的牛车回去,”语气停顿了一下:“不知可否,先将这两缸醋暂且存放在铺子中,下集市后,我再让家舅驾车来取,这醋钱,我自然是会先付清。” 杨氏一笑,她当什么大事呢,爽声道:“街头离咱这铺子也不远,姑娘想存放便是,随时来取都成”说完,又接着道:“姑娘,瞧你也是个实诚的姑娘,我这一瞧见你啊,就觉得特别的有眼缘,你呀,别总一口一个老板娘的叫,这小本生意,哪里经得起这样叫,咱家男人姓曾,你就唤我曾婶子吧。” “至于醋钱嘛,也不急,下集市,你来取醋的时候,一并给了就是,婶子相信你的为人。” 杨氏个性爽直,卫长蕖乐于与这样的人打交道。 “真是劳烦曾家婶子了。” 这时候,算盘珠子拨动的声音停了,曾三水算好了帐,准备报给卫长蕖听。 “姑娘,一共是六百四十文,算姑娘个整数,就给六百文吧。” 这是折上折啊,这做生意,做成这样的,还真是少见。 卫长蕖赶紧道谢:“多谢曾叔。” 曾三水给了卫长蕖大大的优惠,杨氏丝毫没有不满,反而满面笑容道:“姑娘,谢啥,有啥好谢的,你买了我们这么多醋,给些优惠,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卫长羽站在柜台前,小个子,还没有柜台高。 大人们谈买卖,他虽然不是全都懂,但是眼前的大叔,大婶是好人呢,这个,他是看得出来的。 小小的人儿,踮起脚尖儿,扬起脑袋,瞪着水汪汪的眼前瞧着曾三水夫妇俩,甜甜道:“谢谢大叔,大婶。” 甜甜,软软的声音入耳,杨氏这才注意到柜台前那不起眼的小萝卜头。 “诶哟,这小家伙嘴儿可真甜,真招人喜欢。” 嘻嘻……小萝卜头被杨氏一阵夸奖,嘻嘻笑着,小模样简直萌哒到滴血。 “大婶是好人,姐姐说,遇到好人,说话做事要懂礼数。” “诶哟,这小嘴儿可真会说,来,大婶给糖吃,”杨氏说罢,取了几颗枣糕之类的东西,递给小萝卜头,然后瞧着卫长蕖道:“没想到,姑娘小小年纪,竟然将家弟教导得如此好。” 卫长蕖:……哑然! 她什么时候,教过小萝卜头说那些话…… 小萝卜头还真是会往她脸上贴金。 卫长蕖灿灿干笑:“家弟顽皮得很,曾婶子莫见怪。” 小萝卜头瞧着杨氏递来的枣糕,侧仰着头,那小眼神,巴巴的像是询问姐姐——姐姐,可不可以拿! 卫长蕖瞧他那幅小模样,哎!还真是一只小馋猫。 “吃了糖,要记得谢谢大婶。” “嗯,”小萝卜头这才伸出手丫子,乖乖的接过枣糕,甜甜的道了声谢:“谢谢大婶。” 卫长蕖暗自思摸,曾三水夫妇俩,个性爽直,待人厚道,秉性憨厚老实,若是作为合作伙伴,还真是不错的人选,她若制成了那东西,不还得要找销路吗,这三水陈醋坊,百年老字号,想来还真是一条不错的销售渠道。 卫长蕖将方方面面盘算清楚,就打算与曾三水商议果醋的事情。 “曾叔,实不相瞒,我买这么多白醋,其实是为了制作一种果醋,这种果醋像酒水一样,可以直接饮用,其味酸酸甜甜,清香爽口,还有延年益寿,美容养颜,缓解疲劳的功效。” 曾三水听得眼神发亮,他酿制陈醋几十年,还从未听说过什么果醋。 “姑娘,真的可以酿制出如此奇特的果醋。” 醋都是用来炒菜的,直接饮用的,他可真是闻所未闻,还有延年益寿,美容养颜,缓解疲劳的功效,真是奇了。 卫长蕖肯定的点了点头:“自然是能酿制出来。” 曾三水认真听着,卫长蕖继续道:“我正是想和曾叔商议此事,我能酿制出果醋,但是却苦于无销路,不知曾叔是否愿意与我合作,我负责酿制果醋,曾叔负责在三水陈醋坊销售,收入分给曾叔两成,不知曾叔意下如何。” 匪夷所思的果醋,曾三水仍是有些不敢置信,盯着卫长蕖看,一时之间忘了应承。 “哦,差点忘记一件事情,”卫长蕖想到,搞了半天,自个忘了自报家门:“曾叔,我家住在十里村,我姓卫,你和婶子叫我长蕖就好了。” 杨氏也对那果醋好奇得很,可以直接饮用的醋,怕是整个凉国都没有。 第四十五章 搞定,果醋的销路 卫长蕖不动声色的瞧着曾三水夫妇俩对果醋的反应之大,看来,她料得不错,凉国没有果醋这种东西。 既然是新鲜玩意,只要阔开了销路,就定能赚上一笔。 再之,果子岭漫山遍野,到处都是累累的野果子,足够酿制一季的果醋了。 虽然杨氏对卫长蕖的印象不错,但是家中大事,向来都是自家男人拿主意,她也觉得与卫长蕖合作兴许是一件好事情,但是也得等自家男人开口。 曾三水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老老实实酿了大半辈子的陈醋,卖了大半辈子陈醋,如今要他与一个乡野小丫头片子合作,卖那可以直接饮用的果醋,这心里却是还是有些打鼓。 他从来没听说,果子还可以酿醋,莫不要喝出啥问题才好。 杨氏见曾三水皱着眉头,半天拿不定主意,在一旁看着干着急。 “孩子他爹,我瞧长蕖这孩子实诚,说不定,那果醋真是个好东西。” 杨氏说话间,已经改了称呼,直接唤卫长蕖的名字,显得极为亲热。 “这……。我再想想,”曾三水犹豫不决。 卫长蕖瞧出他有所顾忌,丝毫不恼,反而笑着开口道:“曾叔,所谓的果醋,原材料就是果子和白醋,酿制好之后,我定会先试喝,绝对不会出什么茬子。” “而且我敢保证,这种果醋,整个凉国也独此我一人秘制,如此新鲜的饮品,定能受到止水镇大户人家的青睐,到时候,可不就是十两银子一斤的普通食醋了,果醋的价格定能翻几倍,稳赚不赔。” 说到底,曾三水是个生意人,哪里利益摆在眼前,不去赚的道理。 卫长蕖口苦婆娘一阵劝说,他听得一颗心动了动,咬牙一狠心,终于做出了决定。 “卫姑娘,你尽管去酿制果醋就是,酿好了,我亲自上门去取,再拿到我铺子里卖,至于利钱,白白分两成已经很高了,我没有异议。” 卫长蕖舒了一口气,总算是给果醋找了条不错的销路。 “曾叔,我是晚辈,既然咱们以后要长期合作,你也别太见外,叫我长蕖就好。” “诶,”曾三水应了一声,又接着道:“长蕖,你就放心将这两缸醋搁在铺子里,办完事后,再回来取便罢,到时再给醋钱就是。” “嗯,如此,就有劳曾叔,曾婶了。” 卫长蕖与曾三水谈好合作的事情之后,将两缸白醋暂且放在了三水陈醋坊,牵着小萝卜头离开了。 姐弟两人,在街边小摊上随处逛。 最后又买了几斤冰糖,两套被褥,两双新鞋子,木盆,碗筷等一些生活所需的物品。 街边小摊,离江云贵夫妇俩卖木炭的地方不远,卫长蕖付了钱,便让小商贩帮忙将东西送到牛车上。 买了日常的一些生活用品,卫长蕖又去粮店买了几十斤白面,再到肉摊子上砍了两大块猪肉,将东西一股脑,全都塞进江云贵的牛车上。 江云贵夫妇俩瞧着牛车上一大堆的东西,近乎于惊呆的表情,这又是新被褥,又是白面,又是肉的,得费老钱了。 冯氏神色紧张轻声问:“蕖儿呐,你这打哪里来这么多钱,咱们虽穷,可不能做错事。” 卫长蕖双肩一耸肩,表情轻松。 瞧她这二舅,二舅妈那惊呆的表情,活活像她干了打家劫舍,坑门拐骗的活计,去搞来的钱一样。 好吧,像她这种,身披几块破布,脚上一双破咸鱼,两个脚趾头还隐隐露在外面的模样,突然今日进镇子血拼,确实有点惊呆这夫妻俩。 卫长蕖赶紧解释道:“二舅妈,你别担心,这些钱是我卖鱼赚来的。” 瞧这一大堆的东西,杂七杂八的,起码也得二三两银子吧。 “卖鱼咋能赚这么多钱,”冯氏有些不信。 鱼虽然是个稀罕玩意,也不至于能卖这么多钱。 卫长羽见冯氏不相信,赶紧帮着姐姐说话。 “二舅妈,是真的喔,姐姐做的竹筒桂花烤鱼可香了,卖了很多很多银子呢。” 冯氏瞧着卫长羽天真烂漫的小脸,不像是假话。 “啥,竹筒桂花烤鱼,卖了很多银子,”冯氏重复卫长羽的话,这次倒是相信了,接着又道:“蕖儿,这么新鲜的吃食,你咋想出来的,还有你上次捎去的饼,可香了,你这丫头,可真是越来越能干了。” 卫长蕖淡笑,敷衍着道:“我随便瞎捉摸着做的,也不曾想,味道会这么好。” 冯氏相信无疑,脸色却有些尴尬:“蕖儿,你可别怪二舅妈多管闲事,二舅妈多问一句,也是不想你走岔了路。” 卫长蕖听得哭笑不得。 她这二舅妈,想象力忒么丰富了些,就算是她要去干打家劫舍,坑蒙拐骗的活计,那也得有够本的硬件设施,起码,她目前这身板瘦得跟条干柴似的,还打家劫舍呢,别被人家给劫了。 “二舅妈,放心吧,我做事,自然有分寸。” 逛了一上午,买完一堆东西,已经是晌午时间,卫长蕖见那一麻袋火炭,半斤半两都没卖出去,不吃午饭,继续干守着,也不是个事儿,便道。 “二舅,二舅妈,都晌午时候了,咱们先去吃个饭,再回来接着卖怎么样。” 以往赶集,江云贵俩口子,都是吃了早饭来,硬饿一天肚子,等下集市,晚上再回去做饭吃,卫长蕖叫去吃午饭,他们哪里舍得花钱。 江孝军的束脩还没攒够,他们更得紧着点花,饿一日,半日的也无大碍。 江云贵便道:“蕖儿,你带羽儿去吃吧,我跟你二舅妈不饿。” 一大早出门,到现在,已经过了差不多半日,哪有不饿的道理。 卫长蕖看得出来,江云贵夫妇俩是舍不得花钱。 “二舅,二舅妈,我不是卖鱼赚了些钱吗,你们这样帮衬着我,又是送油、盐,又是送粮食的,我都找不到机会感谢你们,今日,我正好有机会请你们吃顿饭。” 钱可不好赚,江云贵深知,半分半毫,都得花在刀刃上。 虽然是卫长蕖请客,江云贵依旧觉得心疼那钱。 “蕖儿,你有钱就留着,可得顾着以后的生活,在外面吃饭,费老钱了,可不能大手大脚的花。” 冯氏也道:“你二舅说得对,这外面的饭,也没啥好吃的,你就带羽儿去吃点,我和你二舅回家再吃。” ------题外话------ 福星:编辑,我为嘛没书评? 编辑:尼玛,自己去反醒去。 福星:好吧,蹲墙脚对手指,找原因 推荐:《金牌嫡妃》——悦心幽梦 慕容倾,二十一世纪暗夜组织的鬼手毒医,一手勾魂针剥皮刀神鬼皆惊,她聪明伶俐,善良无敌,还有点偶乐抽风的小可爱。 这样惊世绝艳的她一朝穿越,不是应该闪闪发光的闪瞎路人的眼吗? 被剥的仅剩肚兜袭裤扔在大街上惹来众人围观嘲笑、谩骂。 嗯…好吧…闪是闪了,可是这样的闪…这可是古代呀…她脆弱的小心肝肺真心的承受不起呀! 还被地老虎欺负调戏? 尼码,这丫的是活腻歪了! 第四十六章 吃饭,嗅到商机 江云贵夫妇俩坚持不肯去吃午饭。 卫长蕖不再硬劝,她眉目一转,偷偷向卫长羽眨一下眼睛。 卫长羽瞧见姐姐对自己眯眯挤眼睛,小精灵鬼似的,脑袋瓜子呼溜溜转动,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姐姐要他帮忙呢,一定不要让姐姐失望——呵呵!姐姐,瞧我的吧。 小萝卜头冲着姐姐偷偷挤了个怪眼,笑眯眯的撒开姐姐的手,跑去抱住冯氏的腿。 他扬起圆溜溜的小脑袋,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冯氏,一双小手丫抱住冯氏的腿,晃啊晃,晃啊晃的撒娇。 “二舅妈,去嘛,去嘛,你不去吃饭,那么长羽也不去了,”说完,又扭头眼巴巴的瞧着江云贵:“二舅舅,你也去嘛,长羽要和二舅舅,二舅妈一起吃饭喔。” “这……羽儿,听话,别闹,”冯氏有些难为情。 卫长蕖赶紧道:“二舅,二舅妈,你们也别犹豫了,吃顿饭而已,费不了几个钱。” “哎,也罢”江云贵深叹一口气:“孩他娘,既然是蕖儿的心意,咱们就去吃吧。” 江云贵舒口,冯氏总算是点头答应。 卫长蕖等三人前面走着,江云贵将装木炭的麻袋封好口,重新塞回牛车上,解下牛车的套绳,牵着牛车跟了上去。 卫长蕖牵着小萝卜头的手丫子,领着江云贵夫妇俩走到一家酒楼门前。 “醉香坊”——酒醉菜香,这家酒楼的名字倒是取得贴切。 卫长蕖打量着酒楼,这家酒楼规模还算大,上下两层楼,设置布局都算雅致,可为何生意如此冷清。 几番打量之后,卫长蕖就要牵着小萝卜头踏进酒楼。 江云贵,冯氏瞧着这样别致的酒楼,两人站在门前,一双腿忍不住瑟瑟发抖。 哎呀,妈呀,蕖儿要请他们在这种地方吃饭。 原本以为,蕖儿请吃饭,也顶多找处街边面摊,随便煮碗面就吃了,这可咋跑酒楼来啦。 江云贵好半天才缓过一口气,哆嗦着嗓子叫住卫长蕖。 “蕖儿,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吃吧。” 冯氏深怕这一踏进去,要是吃完饭,没钱付账,那可咋办。 “蕖儿,听你二舅的,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吃,这酒楼太高级了,咋吃得起。” 卫长蕖回头道:“二舅,二舅妈,你们不必担心,跟着进来就是。” 瞧见有客人进门。 因为生意清淡,醉香坊的掌柜的亲自迎了出来。 “几位客官,想吃点啥,快快里面请。” 卫长蕖挑眉看了掌柜的一眼,只见他满面笑容的迎客,丝毫没有嫌弃他们几人一副乡巴佬进城的土模样。 “掌柜的,我们牵了辆牛车,劳烦安排人牵去栓一下,”卫长蕖淡淡道。 “诶,”掌柜的应声,接着吩咐伙计:“阿贵,去将客官的牛车牵去后院喂草。” “来呢,”叫阿贵的店伙计飞快过来,将江云贵的牛车牵去了酒楼的后院。 卫长蕖牵着小萝卜头跨进了醉香坊的大厅。 江云贵夫妇俩只觉得一双腿像注了铅似的,硬是挪不动。 蕖儿咋这么胆大,居然领他们到这种地方来吃饭,这可是酒楼,他们半辈子都没吃过酒楼的饭食。 冯氏为难的瞧了江云贵一眼:“孩子他爹,咱们真要进去么,这咋是吃饭,分明是吃钱。” 卫长蕖挑了张四方桌坐下,瞧见江云贵夫妇俩还在门口磨磨蹭蹭。 “二舅,二舅妈,快点进来。” “都到门口了,进吧,想必蕖儿自有打算,”江云贵说完,硬着头皮跨进醉香坊的门槛,冯氏也跟着进了。 店伙计添了茶水,放了一碟茴香豆在桌上,先让四人喝着,吃着。 这时候,掌柜的亲自过来问。 “几位客官,想点些啥菜。” 卫长蕖瞧着掌柜的,淡淡道:“你们酒楼都有些啥特色菜。” “清蒸鲈鱼,冬笋鸡丝,八宝鸭,醉香鸡,水晶肘子,黄金土豆丝,椒盐豆腐,炝炒青菜,糯米糕……” 掌柜的一一报来,总共就十多种菜式,还有一些糕点,汤食。 卫长蕖单手托着下巴,随口轻声道:“这就没了。” 难道这时代,酒楼也就这些菜式,也忒么没有新意了些。 这就没啦——这姑娘好大的口气,这些菜式可都是醉香坊的大厨做出来的,醉香坊的招牌菜式。 掌柜的瞧了卫长蕖几眼,暗自打量着她。 这姑娘看似穿得破破烂烂,倒是好像真有几分常识,居然敢嫌弃醉香坊菜式简单,前两年,醉香坊在止水镇那可是首屈一指的酒楼,若不是去年开了家凤翔楼,醉香坊的生意也不至于这般冷清。 “姑娘,这些菜式可都是大厨做的,在止水镇,除了在凤翔楼能吃到,那就只剩下我们醉香坊了。” “喔,”卫长蕖回应一声,若有所思,一双清明的眼睛暗暗透出波光,仿是嗅到了绝妙的商机。 无论是何时代,向来都不缺乏舍得吃,舍得玩,舍得花的土豪,只要有新鲜的玩意,赚土豪的钱最容易了。 这个时代,吃食简单,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若是开酒楼,她目前缺乏的就是资金。 嗯……自己开家酒楼,有些不切实际。 眼前的醉香坊生意冷清,一副快要关门大吉的模样,若是能与掌柜的谈成合作,倒是一个天赐的良机。 灵机一动,卫长蕖准备先试试掌柜的口风。 “掌柜的,你这酒楼的生意,为何这般冷清。” “哎!”掌柜的深叹一口气,笑容潜去,露出满面愁容:“姑娘有所不知,原本,前些年,醉香坊在止水镇的生意还算不错,岂料,去年镇上开了家凤翔楼,将醉香坊的生意尽数抢去。” 卫长蕖听的双眉轻扭。 凤翔楼——这么牛逼! “这凤翔楼是何来历?有何背景” 因为失了生意,掌柜的也好奇凤翔楼的来历,曾经去打探过凤翔楼的有关事情,但都是道听途说。 掌柜的慢慢与卫长蕖道:“据说,这凤翔楼的幕后老板,乃是尚京的一名贵公子,凤翔楼乃是全国连锁的酒楼,整个凉国,有数十几家凤翔楼,而且每一家生意均不错。” 卫长蕖托着下巴,微微颔首:难怪。 “掌柜的,我若是有办法让醉香坊的生意起死回生,不知你是否感兴趣,听之一二。” ------题外话------ 亲们,这一章略微修改了一下! 第四十七章 谈合作,长蕖要做大厨 掌柜的瞳孔一缩,更加仔细的打量着卫长蕖。 这乡野小丫头片子,年纪不大,居然敢口出狂言,他何尝不想挽回醉香坊的生意。 为了挽回醉香坊的生意,他用尽了各种办法,半价优惠,糕点,茶水免费赠送,搞得他整日焦头烂额,却一点成效未见。 虽然掌柜的未看轻卫长蕖,却也不相信,一个年纪轻轻的乡下姑娘,能有何高瞻远瞩的见识,若是一个乡野小丫头片子都能挽回醉香坊的生意,那么,他还请大厨做什么。 卫长蕖瞧出掌柜的不信服,也不慌于说啥。 她的两道视线轻飘飘的落在桌上的茶杯上,一股温温的热气从茶水中腾出,含着沁人心脾的茶香,浅浅淡淡的,吸一口入鼻,极为甘甜舒服。 雨前龙井——掌柜的还真是舍得。 一般酒楼,除了上雅间的贵客,一般大厅的普通客人,都是用普通清茶招待。 卫长蕖微微屈着一根指头,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砰砰砰……的轻响。 “掌柜的,你可曾是想方设法的,试图想要挽回醉香坊的生意,却都未见成效。” 掌柜的一惊,这小丫头,好独到,好犀利的眼神。 他也不隐瞒,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哎!”掌柜的一脸苦相,不由自主又深叹一口气,徐徐道:“老夫尝试,菜价给出半价优惠,糕点,茶水免费,可是均为见何成效。” 卫长蕖认真的听着,这些方法都太寻常了,之所以,凤翔楼能在短短的时间,抢光醉香坊的生意,而本身在于,醉香坊的菜式毫无革新,就算是山珍海味,凤肉龙肉又怎样,吃多了,便会腻味,那些有钱人的嘴更是叼。 半价优惠,提供免费的茶水,糕点,根本就解决不了本质性的问题,要知道,能上酒楼大吃大喝的人,那可都是土豪,缺的可不是钱,又怎会在乎那点小优惠,贪那一口免费的糕点。 掌柜的把话说完,瞧见卫长蕖独自深思的面容,那清明的眸子,深沉的眼神,仿似暗藏着智慧,完全与山野村姑不相符。 不自觉间,竟被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片子折服。 于是,便鬼使神差的问了句:“请问姑娘有何见教,难道是觉得老夫这些方法用得不对。” 卫长蕖略微抬头,看着掌柜的道:“若是没有凤翔楼,或许采取菜价优惠,提供免费糕点,茶水这些法子有些成效。” “怎么说,”掌柜迫不及待追问,倒是对卫长蕖的说法,有了几分兴趣。 卫长蕖继续道:“说到底,凤翔楼能抢光醉香坊的生意,完全是凤翔楼的菜式新鲜呀,有钱人花钱上酒楼吃饭,不就图个新鲜吗,能上酒楼吃饭的人,家中必定银钱殷实,不会在乎花多少钱,至于醉香坊的菜式,恐怕这两年来,止水镇的有钱人都吃腻味了,就算掌柜的给出半价优惠,也提不起有钱人舌尖上的兴趣。” 掌柜的听得点头。 卫长蕖说完,他挑眼,更是高看了卫长蕖几分。 没想到一个乡野小丫头片子,居然有如此独到的见解,简直是一针见血,戳中要点。 可是,他要如何革新醉香坊的菜式,这真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要知道,现在用着的烧菜师傅,已经是止水镇数一数二的大厨了,那凤翔楼的幕后东家可是尚京的贵公子,厨师也是从尚京请来的名厨,这无论如何醉香坊也超越不了凤翔楼。 看来,他只能眼睁睁等着醉香坊关门大吉,这两年付出的心血,也只能付之东流。 “哎……” 听卫长蕖分析完,掌柜的像只泄气的球,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气:“姑娘,要吃啥,你还是快些点菜吧。” 卫长蕖瞧着掌柜的垂头丧气的模样,心想,或许谈判的机会来了。 经过刚才她的一番分析,想必,掌柜的也知道,她并不是空口说白话之人。 “掌柜的,不急,”卫长蕖微微一笑,一双眸子清明如皓月,接着道:“掌柜的,我若是真能挽救得了醉香坊的生意,你可愿意与我合作。” 此时,卫长羽乖乖坐在长凳上,揪吧着指头,香香的吃着茴香豆。 江云贵夫妇俩,自打进了醉香坊,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坐在凳子上,腿都不敢乱动一下,静静的听着卫长蕖与掌柜的谈话。 这下听说,卫长蕖想要与掌柜的合作,挽救这么大间酒楼。 冯氏吓得,一拍大腿,整个人弹跳起来。 “啥,蕖儿,你要挽救这么大间酒楼,人家掌柜的都没法,你可别逞能。” 看这家酒楼快要倒闭的模样,蕖儿跑来趟这坛浑水,可别惹了一身腥哟,若是这样,她可回去咋向小姑子交待。 蕖儿这孩子,也真是胆大了些。 江云贵见冯氏太过激动,伸手拉了她一把。 冯氏这才重新坐下,此刻,她觉得待在这酒楼更是不安生,坐在凳子上,整个就觉得屁股下面一把火,火烧火燎的。 “蕖儿啊,你可千万要考虑清楚,别犯糊涂,”江云贵也苦口婆心道。 卫长蕖淡淡笑着,表情依旧轻松。 她就谈个合作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瞧这二舅,二舅妈急得跟什么似的。 “二舅,二舅妈,你们不必担心,没事的,呵!定定神,千万别急,”说完,扭转眉目,继续看向掌柜的。 掌柜的想,反正是死马当着活马医,目前醉香坊已经是穷途末路了,说不定这不起眼的小丫头片子还真能有什么好主意。 掌柜的沉下心,问道:“姑娘,莫不是,你真有办法挽救醉香坊。” 卫长蕖点头:“这是自然,不过,我是有条件了,若是我挽回了醉香坊的生意,你就得分两成利润给我,可要想清楚,是拿两成利润,而不是发工钱。” 两成利润请个厨师,的确有些多——掌柜的考虑片刻,狠下心同意。 “只要姑娘能挽回醉香坊的生意,两成利润就两成利润,就是不知,姑娘有何妙招。” “推出新菜式,我来做厨师,”卫长蕖简单道。 掌柜的听得目瞪口呆,这小丫头该不会是拿她寻开心吧,一个山里来的村姑,会比得醉香坊现在的大厨还厉害。 蕖儿,要来醉香坊做菜,当大厨。 这下,不光是醉香坊的掌柜惊了,连同江云贵夫妇俩也楞了。 卫长蕖瞧出大家不敢置信的目光,也丝毫不建议。 是骡子是马,不牵出来遛一圈怎么知道。 ------题外话------ 看文的妹子们,稀饭就点一个(加入书架)哟! 有啥要对星说的,就在书评区留言,星一定挨个回复! 第四十八章 醉香坊,初露身手 江云贵仔细的瞧着卫长蕖,恨不得从她脸上瞧出一朵大喇叭花来。 蕖儿这丫头,啥时候变得这般大胆了。 莫说做厨师,就是酒楼那些稀奇的菜,这丫头可都不曾吃过。 哎!这丫头,可别一时冲动,惹祸上身才好。 江云贵提着一颗心,忐忑难安:“蕖儿,咱们连白面馒头都没得多吃几个,咋会做那些稀罕的菜,吃完饭,随二舅回家,别想着做那厨师,厨师可不好做。” 江云贵言下所说,也正是掌柜的所虑。 一个乡下丫头,的确,平时能吃上几口大白面就不错了,会做菜! 不是他不相信,这简直是难以置信。 卫长蕖瞧着江云贵夫妇俩,掌柜的都眼巴巴的盯着自己,三人的眼神如出一辙,怀疑,不相信,不敢相信! 她知道,多说无益。 卫长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对掌柜的道。 “我一个乡野小丫头,掌柜的对我有所不相信,这是理所当然之事,不知,可否借酒楼的厨房一用,我做几道菜出来,掌柜的可以尝一尝,若是满意,咱们再谈合作之事。” 卫长蕖说完,掌柜的随之点头答应。 “如此再好不过了,姑娘要什么食材,尽管从厨房里拿。” “苏成,带姑娘去后厨,”掌柜的吩咐伙计道。 “多谢掌柜的,”卫长蕖随口道一声谢,起身,准备随那名叫苏成的伙计前去醉香坊的后厨,走之前,忘了向小萝卜头打招呼。 卫长羽瞧见姐姐起身离开,可不乐意了,茴香豆也不爱吃了。 吧嗒一下,丢下手中的茴香豆,那些茴香豆咕噜噜滚回碟子中,那张小嘴唇撅得老高,紧张着小脸糯声糯气的问。 “姐姐,你要去哪里,长羽要跟着去。” 卫长蕖侧身瞧着小萝卜头紧张兮兮的小脸蛋儿,指尖轻轻揪了揪他撅起的小嘴唇。 “长羽,瞧你的小嘴巴撅得这么高,再撅高一点,就变成愤怒的小鸟了。” 卫长羽努努嘴巴,唇瓣不再撅起,鼓着两边腮帮子抗议。 “姐姐,长羽才不是小鸟,长羽是小小男子汉。” “好,好,好,咱们的长羽不是愤怒的小鸟,是小小男子汉,”卫长蕖伸手摸摸他软软的发丝,柔声继续道:“可是,姐姐现在要去厨房烧菜,你是小小男子汉,是不是应该乖乖的,坐在这里等姐姐回来呢。” 卫长羽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 姐姐说得好像有道理,这里可是酒楼,他不能去给姐姐添乱。 垂下羽扇般的一对睫毛,卫长羽啄啄脑袋瓜子:“嗯,姐姐去吧,长羽乖乖等姐姐回来。” “二舅,二舅妈,你们先在这里坐会儿,我去去就来,”安抚好小萝卜头,卫长蕖转言对江云贵夫妇道。 “放心去吧,我们会照顾好羽儿的,”冯氏道。 卫长蕖这才跟随苏成去了酒楼的后厨。 此时,醉香坊的后厨内,一个年纪约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正俯在案板上切菜。 苏成领着卫长蕖走进来,先向那中年男子打了声招呼。 “钱叔,这位姑娘要暂时用一下厨房。” 卫长蕖扬眼不着痕迹的扫过那中年男子,她猜,这就是醉香坊的主厨师傅。 “钱叔,长蕖多有叨扰,请见谅,”随后,卫长蕖也随着苏成一般,客气的,唤了那中年男子。 于钱放下手中的菜刀,有些疑虑的转过身。 眼下,酒楼的生意不好,掌柜的不可能再招帮工。 于钱打量了卫长蕖几眼。 瞧这姑娘全身上下没二两肥肉,瘦得跟只猴似的,就算招进来,又能做啥,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 于钱扭转眉目,问向苏成。 “掌柜的叫这位姑娘进来的?” “嗯,”苏成点点头,接着道:“这位姑娘说,能挽回醉香坊的生意,所以,掌柜的就同意她进厨房做几道菜试试。” 于钱听后,视线重新落在卫长蕖的身上,打量起来。 这乡下姑娘小小年纪,口气居然这般大,瞧那一身的粗衣打扮,白面可能都没多吃上几口,居然敢大言不惭,要知道,他如今这一身厨艺,可是历练了近二十多年。 卫长蕖瞧出于钱有些轻看自己。 无论是这个时代,还是在现代,一些自诩大厨,名厨的老古董,都会有几分清高。 双唇微抿着,两边嘴角微微上扬,卫长蕖淡然轻笑,对于于钱的轻看,他丝毫未放在心上,她向来都是以能力服人,何必多做口舌之争。 卫长蕖淡淡道:“钱叔,借你地盘一用,”说话的语气客客气气的,态度却是不卑不亢。 于钱瞧着卫长蕖眸眼清明,浩然清月般的眸子,隐隐似藏着智慧。 他不自觉间,竟暗自觉得,眼前这小丫头有些意思。 虽然这丫头穿得破烂些,但是身上泄溢出来的气质,怎么看,却都不像一个乡野小村姑。 怎么会……他自诩大半生识人无数,却从未见过这样一个特别的乡野丫头。 “姑娘,请用便是,”于钱道。 此刻,他倒是有几分兴致,想亲眼看看这小丫头片子能捣鼓出啥玩意。 “谢过,”卫长蕖简单吐出两个字,随后抄起菜刀准备做菜。 抓起一条剖好的草鱼,卫长蕖左手按住鱼头,右手抄着菜刀,斜着刀刃从鱼尾处切入,锋利的刀锋沿着鱼的脊骨,哗啦一下,就切下一整块鱼肉,鱼肉与鱼骨分开。 两刀切下,卫长蕖就将鱼肉与鱼骨分开,并将两扇精鱼肉切成薄片,每一块鱼片都厚薄均匀,形状如一。 卫长蕖将鱼片盛盘,打了一只鸡蛋,取蛋清入盘,再加入烧酒,姜葱,盐,芡粉,与鱼片搅拌均匀,腌制在一旁放着备用。 苏成生火,卫长蕖倒油入锅,待油冒出微微青烟,放入拍碎的蒜瓣,姜片,葱段爆香,再往锅内参入熬好的大骨汤。 汤烧开后,卫长蕖慢慢将鱼片滑入锅内。 鱼片入锅之后,卫长蕖把握准时间,刚至鱼片熟透,最为嫩滑之时,加入调味料,快速将煮好的鱼片连汤起锅,用大瓷碗盛好。 煮好鱼片之后,卫长蕖再往锅内倒入略多的油,将豆鼓,花椒,辣椒段爆好,连同油一起起锅,趁着滚热的油,浇在鱼片之上,最后撒上一些香菜叶。 一盘水煮鱼片做好之后,厨房内,顿时浓香四溢。 ------题外话------ 编辑:你那盘水煮鱼片,很诱人。 福星:我也这么觉得!(*^__^*),其实,我真会做,不是瞎写滴! 第四十九章 拿下,醉香坊合作 烧好水煮鱼片之后,紧接着,卫长蕖还做了几道菜。 分别是,红烧猪肘子,菊花鱼面,香煎豆腐合子。 做好这四道菜,装好了盘。 卫长蕖走到案板边,抄起菜刀,随手从篓筐里,挑了几个外形肥硕的红萝卜。 只见刀光挥舞,嘻嘻唰唰一阵刀削声,胡萝卜屑一点一点掉落,那刀工,快得简直令人咂舌。 于钱,苏成俩是看得眼花缭乱。 手起刀落,红萝卜被卫长蕖雕成了几朵配菜花。 将雕好的配菜花,搭在白瓷盘的边缘,瞬间看上去,几道菜硬是提升了几个档次。 “大功告成,”卫长蕖清脆的道一声。 于钱,苏成听到她说话,方才回过神来。 苏成用仰望的眼神,眼巴巴的盯着卫长蕖看。 天呐,他刚才不会是看花眼了吧,眼前的小丫头片子,真是村姑吗,村姑会做这些? 刚才那刀工,简直让人眼花缭乱。 于钱也被折服,收起了之前看轻卫长蕖的眼神。 或许,说不一定,这乡下小丫头还真能挽回醉香坊的生意。 “傻楞着做啥,还不搞快点,将姑娘做的菜,端去大厅给万掌柜尝尝。” 于钱冲着苏成吼一声。 “诶,”苏成丝毫不恼,傻愣愣的应一声,就去端盘子。 这钱叔,哪天不都得吼他两嗓子,他早习惯了。 “这小子,一不留神,就爱犯迷糊,”于钱对着苏成后背啐了一句,俨然一个长者的模样,然后自己也端了一盘才走去大厅。 卫长蕖也顺便捎走一盘。 醉香坊一楼大厅,万掌柜瞧着摆在桌子上的四道菜。 那盘红烧猪肘子,瞧上去很普通,其他的三道菜,倒是看着新鲜。 卫长蕖笑着道:“掌柜的,这四个菜,你且先尝尝,若是觉得口味过关,咱们再谈合作的事情。” “嗯”万掌柜拿起一双竹筷,他视线落在那盘红红火火的水煮鱼片之上,他伸出筷子,挑起一块白白嫩嫩的鱼片,送入口中。 鱼片入口,他只觉得唇齿间嫩滑无比,舌尖上一股火辣辣的滋味,却又香滑得入胃,瞬间引得口中唾液分泌,勾起人无限的食欲。 连着吃了好几块水煮鱼片,万掌柜,才将手中的筷子伸入其他的盘子中。 这次,他夹起一块红烧猪肘子。 一口吃下,肉质入口即化,肥而不腻,皮软肉嫩,香滑无比,这么短的时间,能将红烧猪肘子做成这样,简直是不可思议。 其实,在做这道红烧猪肘子前,卫长蕖可是将猪肘子拍打,揉按了两三柱香的时间,拍打,揉按这一步必不可少,一来可以令猪肉快速炖烂,二来可以更好的入味。 接连试吃了两道菜,那滋味简直震惊了自己的舌尖。 迫不及待的,万掌柜的又将竹筷伸入其他的两盘菜。 豆腐合子,外香内嫩,豆腐的两面煎得金黄,一刀从中间破开,往内塞入秘制肉馅,再用汤汁熬透,一口咬下,鲜美的汤液灌入口中,美味无比。 菊花鱼面,鲜香无比,入口弹滑,清清淡淡的鱼香,流连于唇齿之间。 精妙之处,在于一整碗汤面,却半点没用到白面粉,细白嫩滑的面条,选用桂鱼肉剁酱,用牛皮纸折叠漏斗状,挤出鱼酱面丝。 一团嫩白的鱼面浮在鲜汤之上,自成一朵盛放的菊花。 万掌柜尝了四道菜,一改之前一脸抑郁,脸上浮出了欣喜的笑容,那笑容直达眼底,深深拉出一脸的褶子。 他侧头,郑重的审视了卫长蕖一眼。 万万没想到,一个年纪轻轻的乡下丫头,居然能做出如此鲜香无比菜食,简直是令他大开眼见。 于钱瞧着万掌柜又欣又喜的笑容,乐得拿筷子的手都在颤抖。 掌柜的惊喜成这般模样,难道这小丫头做的菜,真有那么好吃。 这时,万掌柜突然道:“于钱,别楞着,你也尝尝。” “好呐,”于钱拿了双竹筷,一一将卫长蕖做的四道菜尝过。 于钱尝过卫长蕖做的四道菜,那表情与万掌柜如出一辙,欣喜,震惊,难以置信。 “妙啊,真是妙,于某自诩厨艺,在止水镇是数一数二的,可没想到,今日却不及一个小女娃,真是惭愧。” 于钱的话,还有万掌柜那过于欣喜的表情,可把江云贵夫妇俩吓到了。 夫妇二人对视一眼,皆是搞不清楚状况,满脑子都是不解的问题。 啥,这四道菜都是蕖儿做的。 蕖儿啥时候,学会做菜了。 瞧那四道菜稀罕的模样,别说吃了,他们可是见都没见过。 江云贵夫妇俩怀着重重的心事,却不敢在酒楼里问。 卫长蕖瞧着万掌柜,于钱二人,将自己做的四道菜都尝了个遍,才悠悠开口道。 “万掌柜,我做的菜怎么样,是否有兴趣与我合作,这四道菜只是小意思,若是能谈成合作,我保证出更多的新品,一个月之内,让醉香坊的生意起死回生,半年内让醉香坊成为止水镇首屈一指的酒楼。” 万掌柜,于钱同时惊楞。 让醉香坊成为止水镇首屈一指的酒楼,那就是要盖过凤翔楼的风头。 这小丫头的口气,可真不是一般大。 但是瞧那小丫头自信满满,眼神灼灼的样子,极为笃定,莫非这丫头真有如此大的本事。 万掌柜瞬间做出决定:“就依姑娘之意,我与姑娘合作,分醉香坊两成收益给姑娘。” “好,”卫长蕖笑着答应,接着道:“口说无凭,白纸黑字,咱们立个字据。” “这是自然,”万掌柜道。 “苏成,去取笔墨来。” 苏成很快取来笔墨,万掌柜当面与卫长蕖立了两份字据,各自收好一份。 卫长羽转动圆溜溜的大眼睛,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虽然不知道姐姐在干嘛,但是姐姐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卫长蕖刚谈完合作的事情,他就拍着一双手丫子,嘻嘻笑着,一双眼睛弯成了汪汪的月牙。 “喔!姐姐好厉害,长羽长大了也要像姐姐一样厉害。” 江云贵夫妇俩正在愣神,小萝卜头一阵欢呼,这才将二人的思绪拉回来。 夫妇俩同时瞪圆一双眼睛,瞧着卫长蕖。 啥,这合作之事就谈成了,蕖儿这就可以分下醉香坊两成的收益了。 天呐,蕖儿岂不是这么大间酒楼一小半的掌柜了! ------题外话------ 亲们,请继续支持星,情节展开后,后面更精彩。 第五十章 计划卖,早点和铁板烧 酒楼合作的事情谈成,卫长蕖有些事情还得与掌柜的商量。 身边有只小萝卜头需要照顾,她不可能将一天时间都花费在酒楼的事情之上,再说,果醋的酿制也迫在眉睫。 再过两个月就要入冬了,果子岭的野果也必须尽快采摘。 卫长蕖做好打算之后,看向万掌柜,淡淡道。 “万掌柜,有些小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在立字据的时候,卫长蕖已经了解了掌柜的。 醉香坊的掌柜姓万,叫万来福,醉香坊在止水镇开了大约三年的时间。 万来福极为客气道:“有什么话,卫姑娘直说便是,” “万掌柜,你是长辈,唤我长蕖就好,”卫长蕖抿唇一笑,接着道:“我想与你和钱叔计划一下醉香坊营业的事情。” 万来福一脸和气,笑容满面:“长蕖啊,既然你当我是长辈,就别一口一个万掌柜,叫我叔就好了,你有啥建议,尽管提不出来就是。” 卫长蕖便开口直说。 “来福叔,实不相瞒,我家中琐事,也需要时间打理,我不可能将一整天的时间都花在醉香坊的事情上,我只能保证,中午到傍晚,客流量最大的这段时间,在醉香坊里做事,当然,至于上午和晚上这段时间,也不可能关上门不做生意,我建议,上午这段时间专营早点,晚上咱们专营铁板烧。” 卫长蕖说完,于钱便有些质疑问道:“一上午的时间,只卖早点,会不会太过单调。” “还有,长蕖啊,你说的那铁板烧,是啥菜式。” 万来福也正一脸好奇的盯着卫长蕖看。 铁板烧——他活了这把年纪,可从来没听说过。 “来福叔,钱叔,你们先别急,”卫长蕖示意两人先别急,接着慢慢道:“清早起床,正是脾胃最虚弱的时候,胃口欠乏,宜吃清淡暖胃的食物,鲜少有少人跑来酒楼大吃大喝,若是上午经营菜式,恐怕也没啥生意。” 万来福,于钱一边听,一边微微点头,不自觉间就有些赞成了卫长蕖的想法。 这说的也有道理,醉香坊上午的确是没啥生意。 卫长蕖挑眉,不着痕迹的扫了二人一眼,见二人有被她说动的迹象,继续道。 “反之,早上这段时间,专门卖一些精致的糕点,香甜可口的稀粥,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益,当然,至于糕点,粥类的烹饪方法,我会一一列出来,早点的烹饪之法也不难,钱叔完全可以应对。” “至于,铁板烧嘛,最适合晚上做宵夜,再配上二两烧酒,那滋味,绝对美妙无穷。” 本来卫长蕖是想说——若是配上一瓶啤酒,就完美了。 可惜,没有啤酒,只能白酒代替。 万来福,于钱瞧着卫长蕖说得绘声绘色,都搞不懂,明明是一个乡下丫头片子,咋懂得这么多。 “长蕖,这铁板烧,真有你说的那么好,怎么个做法?”万来福像是看到了醉香坊的前景,迫不及待就追问。 卫长蕖耐心的道:“其实铁板烧的烹饪之法极为简单,钱叔,苏成都能做。” 苏成吃惊的看着卫长蕖。 “我真的可以做吗?” 他只是一个跑堂的伙计,虽然也很想学厨艺,但是却一直没有机会。 “嗯,”卫长蕖肯定的点头:“首先,咱们得去铁匠铺定制一个专门烹饪铁板烧的铁架子。” “只要在铁架的匣子内,烧一堆炭火,盖上铁板,往铁板上浇油,就可以在铁板上炒东西了,不管是素的,荤的,海鲜的,都可以做成铁板烧,在铁板上将菜炒熟,再拌上秘制的辣酱调味料,撒些香菜,香脆的花生一拌,保证香辣可口,再过几个月就入冬了,铁板烧香辣,火热又够味,最适合冬天吃来御寒。” 卫长蕖详细说了一遍,万来福,于钱也大致听明白了。 万来福道:“做这铁板烧,岂不是需要很多的木炭。” 卫长蕖等的就是这就话。 她瞧见,江云贵夫妇俩卖了一上午的木炭,一斤半两都未卖出去。 如今在醉香坊推出铁板烧,正好借机帮着他们将木炭给卖了,不但今日这一麻袋能够卖成钱,醉香坊晚上经营铁板烧,肯定需要长期的供应木炭,也算是变相的替江云贵夫妇俩找了条进项。 虽然卫长蕖心里是盘算着帮江云贵夫妇俩卖木炭,但是脸上却半点未表现出来。 她神色平静道:“是的,”接着又试探着问:“来福叔,你是同意我的建议咯。” 万来福想着,眼下也没什么好法子,原本就生意冷清,试试也没啥坏处。 下定决心,便对卫长蕖道:“就依长蕖的意思,上午专卖早点,晚上经营铁板烧,暂且这样试试。” 将最醉香坊的事情定下来。 卫长蕖才提起木炭的事情。 “来福叔,酒楼经营铁板烧不是需要买木炭吗,我二舅家里存有木炭,今日正巧用牛车拉了一麻袋来集市卖,麻袋里的木炭,我之前看过,都是烧大柴块密出来的,经得起烧。” 江云贵夫妇俩听卫长蕖说话,一阵激动,一阵感激。 他们守了一个上午,半斤半两木炭都没卖出去,这下有点着落了,咋能不激动,只要家里的木炭能卖成钱,军儿明年的束脩就有盼头了。 “长蕖说的话,我信得过,”万来福也不准备去看木炭的成色,直接对江云贵夫妇俩道:“你们夫妇二人今天拉了多少斤木炭来卖,我全要了,按集市上的均价来算,每斤木炭,我出两文钱,你们觉得怎么样。” 江云贵赶紧高兴的答应:“多谢万掌柜的,今天拉了七八十斤木炭来,正搁在牛车上呢,我都卖给你。” 冯氏也跟着欢天喜地。 一斤木炭两文钱,集市长最多能卖到三文钱两斤,万掌柜是看在蕖儿的面上,出了高价,咋能不高兴。 这次啊,可真多亏了蕖儿。 万来福与江云贵夫妇俩谈好木炭的事情,又转言向卫长蕖道:“长蕖,现在铁板烧的生意还没开张,暂时就买这么些木炭,等先卖卖看,若是铁板烧的生意好,自然是需要长期供应木炭,到时候,再需要买木炭,我也就不看别家的了,直接让你二舅家送便是。” 万来福是看在卫长蕖的面子上,专门照顾江云贵夫妇俩的生意。 卫长蕖赶紧道谢:“长蕖明白,多谢来福叔。” “万掌柜,真是太感谢了,”江云贵也跟着道谢。 “您放心,若是以后还需要咱家送木炭,我一定将木灰筛得干干净净的给您送来。” ------题外话------ 下载手机客服端,可以免费领元宝喔1元宝=1币 第一天签到:免费领5元宝 第二天签到:领10元宝 第三天:15元宝 第四天:20元宝…… 连续7天签到,最多可以领取35元宝…。 妹子们,动动手指,领取元宝,支持正版喔,也算对作者辛苦耕耘的奖励吧! 第五十一章 拯救,自个的屁股 商量好醉香坊经营的事情,顺便帮着江云贵夫妇俩把木炭卖了。 卫长蕖想,她得就交通这个严肃的问题,与万来福商量一下。 想想每日往返十里村与止水镇之间,这行程是个大大的问题。 若是坐牛车,从十里村到止水镇需要一个时辰的时间,一个来回就是两个时辰,又慢又费时,况且二舅家里也只是赶集时才去止水镇,她不可能每日都带着小萝卜头去搭别家的牛车。 岂不说,十里村不好搭牛车,就算有牛车给她搭,长此以往,屁股非得颠成八半。 她去酒楼做事,捎上那颗小萝卜头,一回两回坐牛车,小萝卜头可能还觉得新鲜,长此以往,遇到寒冬腊月的时候,坐那敞篷牛车,小萝卜头也是吃不消的。 卫长蕖回想早上坐牛车时,颠的那个劲儿,仍还觉得两瓣屁股一阵火辣火辣。 不行!绝对不行!牛车什么滴,她可不想再坐了。 在现代,她可是炙手可热的美食评论家,起码顶得上一个高级厨师吧,虽然穿越得有些坑他娘的爹,一个华丽的变身就成了村姑,村姑就村姑,但也不能委屈了自个的屁股。 敲定注意,得和掌柜的合计合计,弄辆马车。 卫长蕖向来是有要求就直说。 “来福叔,十里村到止水镇路途遥远,我每日一来一回,实在是不方便,可否劳烦你给我安排辆马车。” 万来福听了卫长蕖的要求,定神思索一瞬:“这的确是个问题,”料想不到的好说话:“这样吧,酒楼刚好有辆马车,平时也不怎么用,就让苏成每日接送你如何。” 有马车坐,卫长蕖当然乐意——来福叔,你可真是好人啦,这下自个的屁股有救了! “如此,就多谢来福叔了,”卫长蕖道谢。 姐姐在商量事情,二舅舅,二舅妈在听姐姐谈话。 此时,一只小萝卜头非常无聊,他双手趴在桌子上,手指揪着碟子中的茴香豆玩,时不时塞一颗进嘴巴。 他人小腿短,坐在凳子上,一双脚就够不着地了,两条小短腿,在空中晃啊晃的,小嘴巴吧唧吧唧的嚼着茴香都,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时而转动一下,瞧姐姐。他知道姐姐在忙,就乖乖的闭上自己的嘴巴,不吵不闹。 直到,卫长蕖商量好马车的事情,转目就瞧见小萝卜头无聊得打哈欠的小模样。 今日起得太早了,又正是午休的时间,外面日头绵绵的,小萝卜头不犯困才怪。 卫长蕖伸手揉揉他的脑袋,柔声道:“长羽,困了吧,困就趴在桌子上睡会儿,吃了午饭,咱们就回家。” 卫长羽的一双小眼皮,懒懒的搭搭两下,感觉瞌睡虫都在睫毛上打秋千了。 姐姐的手好软,好舒服喔,“嗯,”轻轻嘀咕一声,一会儿,他终于坚持不住,两撇睫毛搭下来,呼呼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冯氏坐在一旁,小心的看着卫长羽,深怕他睡熟时,一个作动,就翻下桌子。 “哎,真是难为羽儿这孩子了,随大人起这么早。” 因为合作的事情,与万来福谈了将近一个时辰左右,卫长蕖早就觉得肚子饿了。 虽然江云贵夫妇俩不吭声,那么早就出门,恐怕也是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吃了午饭,也好尽快赶回家,家里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安排。 卫长蕖看向万来福,道:“来福叔,麻烦你炒些菜来,我也就不点菜了,你随便上吧,吃完结账。” “诶,这就上菜,”万来福笑着答应,随后又道:“瞧,我这记性,你们是来吃饭的,这一谈事情,我咋给忘了,肯定饿坏了吧。” “长蕖,你也别见外,叔这酒楼,以后可还指望着你,都是自家人,难道自家人吃顿饭,叔还收钱不成,”万来福怪嗔着。 卫长蕖正是看中万来福性子耿直,厚道,才打算与他合作的。 “既然来福叔这般说,那我也不客气的,”卫长蕖道,若是她再坚持付钱,那就矫情了。 随后,万来福笑容满面,跟着于钱去了后厨。 大约两盏茶的功夫,于钱炒好了几道菜,与苏成一起端到了前厅。 有醉香鸡,八宝鸭,清蒸鲈鱼,黄金土豆丝,全都是醉香坊的招牌菜式。 加上之前卫长蕖做的四道菜,一共是八道菜,摆了满满一桌子。 江云贵夫妇俩瞧见一桌子的菜,早就眼花缭乱,颤抖着筷子,不知该如何下筷。 这又是鸡,又是鱼,又是鸭,又是猪肘子的,逢年过节可都舍不得这样吃。 冯氏震惊的瞧了卫长蕖一眼,这丫头,如此大胆,有主见,还是自个的外甥女吗。 这时,万来福走过来,客气的招呼一声:“长蕖啊,天色还早,不急着赶回去,坐下慢慢吃。” “嗯,”卫长蕖点头,轻应一声。 小萝卜头原本趴在桌子上呼呼睡大觉,菜才摆上桌,那小狗似的鼻子,可灵了,一下子就被菜的香味给熏醒了。 他揉揉睡意惺惺的眼睛,瞧着满桌子的菜,香喷喷的,好好吃的样子。 万来福走过来招呼,小家伙正好扬起头,甜甜露出一个迷死人的乖乖笑。 “谢谢福叔叔招待。” 万来福瞧着卫长羽那张可爱的小脸蛋儿,顿时被逗乐了。 “哟,长蕖啊,你教得可真好,令弟才四五岁吧,居然这么有礼貌,可比我家里那虎头虎脑的孙子懂事多了。” 卫长蕖扭转眉目,瞧了一眼笑嘻嘻的小萝卜头。 貌似!这些话,不是她教的,这具身体的老爹是个秀才,莫非,小萝卜头是遗传了秀才老爹的聪明才智,所以才跟只小机灵鬼似的。 卫长羽听得明白,万来福是在夸自己,一张小脸蛋儿更是笑得跟朵喇叭花似的。 卫长蕖瞧见他几颗白白的小乳牙露在外面,水汪汪的眼睛弯成了一对月牙,就算一身破衣都遮挡不了这只小萝卜头萌哒哒的模样,若是换身漂亮的衣服,那岂不是会萌哒到,花见花开。 小萝卜头又笑着对万来福道:“来福叔叔,长羽五岁了喔,是小小男子汉了呢,再过两岁,就可以帮姐姐做事了。” “是吗,长羽可真厉害,”万来福道。 万来福被小萝卜头逗乐,所有人瞧见他可爱哒哒的模样,都乐呵呵的笑起来。 开开心心的吃完一顿午饭。 卫长蕖写下十多种早点,早餐粥的烹饪方法,交给于钱。 早点有,热干面、煎饼果子,馒头式三明治,各类砂锅,肉夹馍,灌汤水饺,黑芝麻汤圆,芙蓉蛋羹…… 早粥有,荷叶粥,各类肉粥,百合莲子粥,各类果蔬粥,各类鲜花粥…… 每一种早点的烹饪步骤,卫长蕖都罗列得十分详细,甚至包括蒸煮的时间都有标注,完完全全称得上一本简易的菜谱。 ------题外话------ 长蕖在慢慢发家了!吼吼…。 第五十二章 长蕖的,生意经 卫长蕖道:“钱叔,暂时就先卖这十多种早点,若是卖得好,咱们以后再慢慢加,早点的烹饪方法,我都详细写在纸上了,你照做便是,方法倒也简单。” 于钱瞧着纸上娟秀的字迹,花样百出的糕点和粥类。 前一刻,他心里一直认为,早餐就是个简单的事。 早餐吃的食物,无非就是白面馒头,肉包子,稀粥啥的。 他万万没想到,一个小乡下小丫头,不但写得一手娟秀的字,而且脑中居然有如此多花样百出的点子。 这光是早点就有十多种,一些早点的名字,他甚至根本就未曾听说过。 鲜花,水果居然也可以入粥,鲜花养颜,水果养生,简直是妙不可言,他做了大半辈子厨师,怎么就没想到这些。 卫长蕖瞧见于钱有些愣神,怕他是有什么地方看不懂,问道。 “钱叔,有什么问题吗?” 于钱方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赶紧回道:“没问题,长蕖啊,你写下的这些东西,可真让我大开眼见啊。” 卫长蕖写得一手好字,江云贵夫妇俩倒是没怎么惊讶。 毕竟小姑子嫁的是个秀才,姑爷在世的时候,教蕖儿认字,写字,倒也说得通。 可是,蕖儿的厨艺是从哪里学的,连堂堂酒楼的大厨,都及不上,他们是想破脑袋,都搞不明白。 卫长蕖又画好做铁板烧的架子,待墨迹风干之后,交给万来福,并叮嘱:“来福叔,这是做铁板烧的架子,你拿着这图纸去铁匠铺定制,特别是上面这块铁板,必须让铁匠师傅打成薄薄的一块,这样铁板才热得快,省一些木炭。” “嗯,待会儿拿去做的时候,一定提醒铁匠师傅,”万来福接过图纸,仔细折叠起来,收入怀中。 有句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那是屁话,有好东西,却没人知道,那铁定是卖不出去的。 最后,卫长蕖又提了些销售早点的好方法。 特别是鲜花粥,荷叶粥等粥类早餐,气味清香扑鼻,最是受女子喜爱。 鲜花粥色泽好看,气味香甜,常喝有美容驻颜的作用。 荷叶粥可以清热祛毒,常喝可以驱出体内毒素,达到通肠道,祛斑除痘的功效。 熬粥也不需要大锅,卫长蕖想让于钱弄两个炉子,准备直接在醉香坊的门前搭个棚,现场熬粥,鲜花粥的清香气味,一定可以吸引不少人。 在酒楼门口搭粥棚,一来可以吸引客人,二来可以外卖打包,这样就显得醉香坊的门槛低了,一般的小资家庭才敢光顾醉香坊的生意。 另外,再让苏成钉个大木牌子,将每日推出的餐点,都提前写在木牌上。 细细安排好明早的事情,卫长蕖才和万来福告辞,准备回十里村。 今日有江云贵的牛车,卫长蕖没有让苏成送。 阿贵将牛车从后院牵出来,卸了那一麻袋木炭,过完称,万来福付了木炭钱给江云贵,几人才架着牛车离开醉香坊。 已经过了午时,街上往来的人,比上午少了许多。 江云贵架着牛车,牛蹄子嗒嗒嗒的踩在街道上,没啥阻拦的,跑得也快。 前面几十米处,就是三水陈醋坊,卫长蕖叫住江云贵。 “二舅,在前面那间卖醋的铺子停下车,我要去拿点东西。” “诶,蕖儿,到了喊我一声就是,”江云贵扭头答应,继续认真的赶着牛车。 到了三水陈醋坊,卫长蕖让江云贵停下牛车,她让小萝卜头乖乖坐在牛车上,自己跳下牛车进了陈醋铺子。 冯氏照顾卫长羽,怕他翻下车来,江云贵后一步,跟随卫长蕖进了陈醋铺子。 卫长蕖跨进铺子,杨氏就笑着热情的打招呼。 “长蕖来啦。” “嗯,”卫长蕖抿唇微笑,轻轻应了一声,继续朝柜台走去。 “曾叔,这是给你的醋钱,”卫长蕖掏出一块银子,递给曾三水。 曾三水收了钱,找了零头:“长蕖,你舅家的牛车就在外面吧,这两坛醋这么重,我和你婶帮着你搬上车吧。” “多谢曾叔,”卫长蕖道谢。 见曾三水与杨氏搬醋,卫长蕖准备去帮把手,杨氏推开她的手道:“长蕖,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咋搬得动这几十斤的大缸子,有我跟你叔搬就够了。” 杨氏坚持不让她帮忙,卫长蕖只好收回手来。 反正,三个人抬一只缸子也不好走路,卫长蕖干脆就退到一旁。 曾三水夫妇俩搬着醋缸走了几步,江云贵就走进了陈醋铺。 他瞧见正往外搬醋,再看着卫长蕖,道:“蕖儿,这缸子里的醋,都是你买的。” 卫长蕖对着他点头。 曾三水瞧着醋缸傻眼。 哎哟,妈呀,这缸子醋,吃一年也吃不完啊。 “蕖儿,你咋买那么多醋,是要干啥。” 果醋这事,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楚,就算细说了,她那二舅也不一定明白。 卫长蕖只能简单说一句宽慰话:“二舅,我买这些醋,自然是有用处,不会浪费钱的,你千万放心。” 自从看了卫长蕖在醉香坊不俗的表现,江云贵已经知道自个的外甥女,已经不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乡下女娃子。 蕖儿这孩子,转变太大,虽然他这心里难免有些担心,但是也知道,蕖儿买这么多醋,定是自有打算,也不再多说什么。 江云贵走过去准备接过杨氏那把手。 “大嫂子,这缸子憨重,还是我来搬吧。” 杨氏瞧见江云贵腕大膀子粗的,也不推辞,便腾出手来,让江云贵和自家男人去搬那憨重的醋缸,自个与卫长蕖闲聊几句去。 此刻,卫长蕖在考虑,果子岭多的是野苹果,野山梨,可以酿制许多的果醋,就眼前这两缸白醋根本不够用。 杨氏瞧见卫长蕖在想事情,随口问了句:“长蕖,在想啥,想得这般入迷。” 卫长蕖收回思绪,挑起眼皮,瞧向杨氏。 出门一趟,意外谈成了两桩生意上的合作,卫长蕖不必再愁果醋的销路,等醉香坊的生意好了,果醋也可以拿去那边卖。 她必须得让醋坊提前多酿制一些白醋存着才行。 卫长蕖道:“曾婶,有件事情得和你提前说一下。” ------题外话------ 小喇叭:吼两嗓子! 妹子们,文文23号上架啦,觉得文文合胃口的妹子,想继续看滴,赶快去下载手机客服端,免费领元宝啦。 第五十三章 下集市,满载而归 “长蕖,你有啥事,就直接和婶子说,”杨氏笑容满面道。 “曾婶,我打算先酿制两缸果醋,试着卖卖看,若是生意好,我预备酿制大批量的果醋,你给曾叔说一声,让他做好准备,多酿些白醋存着,我后面来取。” 卫长蕖将酿制白醋的事情,与杨氏说清楚。 “长蕖啊,你尽管放心,待会儿,我给你叔交待清楚便是。” 杨氏瞧着卫长蕖,怎么看,就觉得怎么喜欢,特别有眼缘。 这丫头,小小年纪,咋就有这么大的能耐,居然预备大批量的酿制果醋,这可是许多男人都不敢做的事情。 趁着搬出上车的空档子,卫长蕖与杨氏在陈醋铺子里,随便闲聊两句。 才一会儿的功夫,江云贵与曾三水已经将第一缸白醋装上了牛车,已经回头再来搬第二缸白醋了。 卫长蕖准备跟着一起出去,便与杨氏告辞。 “曾婶,醋装上车了,我这就回十里村了,你慢慢忙着。” “去吧,记得路上小心些,千万别磕碰着砂缸,”杨氏不忘叮嘱两声。 江云贵与曾三水将两缸白醋都搬上车,两只大缸子被稳稳的塞在牛车的最里侧,防止路上颠簸磕坏缸子。 牛车上塞满了东西,卫长蕖只好将小萝卜头抱在怀里,与冯氏两人坐在牛车的最后面。 江云贵牵好牛套绳子,预备驾车离开。 卫长蕖瞧见曾三水还站在原地瞧着他们离开,就道一声。 “曾叔,你回去铺子忙去吧,东西都装好了,没什么事了。” “曾叔叔,再见,长羽回家了喔,长羽会想你和曾婶婶的。” 小萝卜头被姐姐抱在怀里,不断向着曾三水挥动着手丫子,一张小脸蛋甜甜的笑着。 牛车跑了一段路,曾三水瞧着两缸醋稳稳妥妥的,没啥事情,这才放心转身回了铺子。 卫长蕖瞧着怀中捣腾的小萝卜头。 谁说小孩不识好人与坏人,她怀中这只小萝卜头就特别识好歹,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这小家伙可是瞧得真真切切的。 卫长蕖腾出一只手,握住他那只不断捣腾的小爪子:“好啦,长羽,别挥手了,曾叔都已经进铺子了。” 牛蹄子哒哒的踩过路面。 小片刻时间,牛车就出了止水镇,车轴颠婆的行在孤寂的黄泥道上,路边两旁青山延绵。 冯氏见四下清静了,再也奈不住内心的好奇,询问:“蕖儿,你这丫头,咋瞒得那么死呢,你跟谁学得那么厉害的厨艺,可连你娘都瞒着吧。” “呵呵……”卫长蕖干笑两声,只觉得头疼,没有立刻回答。 果然是人,总会有那么一点好奇心。 她做个锅魁饼,江氏问东问西。 今天搞几个菜出来,冯氏又追着问,恐怕她那个二舅此刻也正疑虑着。 好吧,若是她今天不瞎编一个像样的借口,冯氏恐怕就会刨根问底了。 “那个,二舅妈,这件事情有些离奇,我若是说实话,你可千万别不相信哦,”卫长蕖故意装出一副很神秘的样子,她伸出一根手指头,挠挠自己的眉心:“有一天晚上,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一个彩衣飘飘非常漂亮的姑娘,在梦中,这个漂亮的姑娘教我怎么做菜,我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会做很多菜了。” 卫长蕖脸不红,心不跳,一口气瞎编胡扯完。 反正古来有,程咬金一梦学会三板斧,现在再加她卫长蕖一个不多吧。 果然古人神马的,信天,信地,信神仙。 冯氏听后,便信以为真,半分半毫都未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她激动得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哎哟,阿弥托福!蕖儿啊,你这是梦见了仙女娘娘了哟,肯定是咱们蕖儿上辈子积了德,上天才恩赐这等好运,待会儿回到家,我可得赶紧告诉小姑子,让她也跟着乐呵乐呵。” 卫长蕖瞧着冯氏一脸分外激动的神情。 她这二舅妈也忒么的好糊弄了吧。 “呵呵……原来我梦见的是仙……女,”卫长蕖勉强跟着冯氏一起激动:“二舅妈,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还是别到处张扬了。” 江云贵侧头,道:“蕖儿说得对,咱们蕖儿能梦见仙女,那是上辈子修来的造化,你可别拿出去到处张扬,保不准有些人听了会眼红。” “孩子他爹,赶你的车吧,尽瞎担心,”冯氏啐了江云贵一句:“我是那么不懂分寸的人吗,蕖儿遇上好事,我就告诉小姑子一声,小姑子命苦啊,这遇上好事了,自然是要告诉她,让她也高兴高兴。” 卫长羽窝在姐姐的怀中,一路上,牛车晃啊晃的,他倒是舒服,晃得跟摇篮似的,才跑了一段路,一双眼皮子就开始荡秋千了,不一会儿功夫就呼呼睡过去了。 卫长蕖与冯氏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到了九里村的分叉路口。 江云贵并没有停车,他调一下牛头,继续赶着牛车,往十里村方向去。 卫长蕖知道江云贵是见自己买的东西太多,准备给自己送到家门口。 “二舅,今天真是太麻烦你了。” “蕖儿,咋还说这些客套话,我是你二舅,做这点小事不是应该的吗,”江云贵一边说话,一边认真的赶着车。 牛车嗒嗒嗒的跑在黄泥道上,才一会儿功夫就进了十里村。 十里村村口的那棵大柏树,长了一百多年了,两三个壮汉围着,才能抱下那粗壮的树干。 大柏树枝繁叶茂,闲来无事时,村里的婆娘都喜欢端条短凳,聚在树下乘凉,纳鞋底,数落家常。 江云贵赶着牛车进村时,远远就瞧见,有几个婆娘坐在柏树下闲聊,老卫家长房那厉辣子婆娘姚氏,还有周铁锤的老娘潘氏都在其中。 江云贵瞧见大柏树下,几个婆娘七嘴八舌的在说话,问了卫长蕖一声。 “蕖儿,前面那人好像是你大伯娘,要停下车打声招呼吗。” 大伯娘——就姚氏那贼婆娘,脚臭,嘴贱,够格当她卫长蕖的大伯娘,笑话! 卫长蕖沉下嗓音:“二舅,自打我和长羽出了老卫家那扇宅门,就和老卫家没有半个铜钱的关系,你直接赶车就是,不用理会姚氏,就当作不认识。” 其实,江云贵也不待见老卫家那些牛鼻子朝天的人,只碍于两个外甥毕竟是姓卫的。 姑爷自己福薄,老卫家居然将姑爷的死,怪罪在自家妹子的身上,不但赶了自家妹子出家门,如今还苛待两个孩子,多亏了蕖儿是个有本事的孩子。 卫长蕖都说不用理会姚氏,江云贵才巴不得呢,老卫家祖上出了县太爷又如何,专门做些不是人干的事情,就算老卫家门楣再高,他也不想去沾染半分。 ------题外话------ 感谢(青燕飞)妹子的花花钻钻!感谢所有陪伴锦园的妹子,爱你们么么哒! 推荐: 廿四郎——《绝宠之皇后万岁》 黄琮王,同所有王爷一样,喜养女人。 但五洲六国都知道,这个王爷,是个女人。 黄琮王,同所有王爷一样,喜谈国事。 但五洲六国都知道,这个王爷,是个傀儡。 广交下九流之人,此为邪; 常乱士大夫之心,此为媚。 身负天下之秘,胸怀江山之志。 人前纨绔不羁,人后隐忍筹谋。 说我是傀儡?什么叫扮猪吃老虎你懂吗! 要我去联姻?正好找个盟友一起反! 说我是妖女?小心你家皇帝罚你跪搓衣板! 凰倾天下,纵横四海! 第五十四章 最贱,大伯娘 牛车快要行至村口那棵大柏树。 啪!一声脆响,江云贵右手稳稳握住鞭子,狠狠抽了一下地面,有些泄愤的成分。 拉车的公牛,听见鞭子抽打的声音,嗒嗒嗒,四只蹄子就加快了速度。 卫长蕖抱着熟睡的小萝卜头,正眼未瞧姚氏那老贼婆,根本就未将她当夹豆芽菜。 几下眨眼的功夫,牛车就嗒嗒嗒跑过了村口的大柏树。 几个婆娘瞧着江云贵家牛车上,满满载着的东西,眼馋的眼馋,嫉妒的嫉妒。 “我呸,”潘氏一口浓痰喷出老远,冲着跑过的牛车酸语连连:“老牛拉破车,神气个屁劲,”她一张老嘴虽骂骂咧咧,可是两道尖锐的眼神,却一直尾着随江云贵家的牛车离开。 牛车走远后,她抬起手肘,拐了一下正在愣神的姚氏。 “我说,长燕娘,那不是你家死鬼老四的闺女吗,咋打你面前过路,都没瞧你一眼呐,今天可是去镇上赶集来着,瞧人家买的那一车东西,咋没见送一点,孝敬你这个大伯娘,你这大伯娘当得可真臊皮,啧啧啧…。”潘氏啧啧不休,口中唾沫星子横飞:“你瞧瞧,那两只大缸子,也不知道是装的啥好东西,人家专门用大缸子装着,我看是不想让你这个大伯娘瞧见。” 潘氏唧唧歪歪的嚼个不停,姚氏听得一肚子窝火。 自打她瞧见牛车上满载的东西,早就眼馋到心窝子去了,那一车的好东西,可得花好几两银子吧,她嫁到老卫家二三十年,都舍不得这样花钱。 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四房那小贱骨头,如今得了好东西,也不知道拿一点回老卫家去孝敬长辈,良心都被黑狗吃了。 姚氏在心里将卫长蕖咒骂了一遍又一遍。 “长燕娘,你说,你家四房那小丫头片子,哪里来的钱,咋买得起这么多好东西。” 潘氏同样也瞧着那满满一车东西眼馋,既然不是自家的东西,得不到,数落几下过过嘴皮子瘾也成,一个小丫头片子,有啥本事赚钱,铁定是没干什么好事。 姚氏此刻心里正膈应得慌。 她只要一想到,那么一车好东西,就这样被四房那贱骨头从她眼皮子底下拉着走了,要是她没有将四房那贱丫头赶出家门,那一车东西岂不就是她的了,真是越想越觉得亏本,心里像猫抓似的难受。 要是以往,四房那老实的贱丫头,还不是随她搓扁揉顺,可是,也不知道咋滴了,自从那贱丫头跑出家门一趟,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那一双犀利的眼睛,连她多看几眼,都觉得心里打鼓。 姚氏心里不服气,却又不敢追上去,扭着卫长蕖骂,只好躲在背地里数落。 “一个毛丫头片子,能怎么挣钱,我看那一车东西都不干净,说不定,是去什么地方勾搭汉子,卖笑得来的钱,这样不干不净的东西,送我,我还觉得寒臊。” “真是和她那扫把星娘一个德行,一家子的下贱胚子,”姚氏拍拍手中正纳着的鞋底,心里实在憋得慌,也不再搭理潘氏,骂骂咧咧就提着凳子走了。 进了村子,上山神庙有一段路不好走。 好在,虽然路不好走,但是牛车还能勉强通行,江云贵跳下车牵着牛套绳,卫长蕖将小萝卜头放在车上的包袱上躺着,与冯氏一起跳下车来,帮忙在后面推车。 这一拉一推的,费了几把力气,才将牛车牵到山神庙前的空地上。 江云贵找了棵树杈子,将牛套绳给绑在树杈上。 此时,小萝卜头还在熟睡,脸蛋儿红扑扑的,呼呼的吹着气,睡着时的小模样酣甜可爱。 卫长蕖轻手轻脚将他打横抱起来,抬起脚踢开门,先将他抱进屋去,轻轻放在床上。 江云贵与冯氏正在卸车。 卫长蕖将小萝卜头放在床上之后,也出来帮把手。 将瓢盆碗筷,包袱等一些小件的东西都搬进了屋,忙活一阵,车上就还剩下两只大醋缸。 山神庙就一间独屋子,地方本就窄,再放两只大醋缸,就显得有些拥挤。 之前,卫长蕖就发现山神庙背后有一处废弃的地窖,这地窖是有人挖到一半就弃了的,地窖也不深,只有两三米高,上下都不用梯子,地窖前后左右大约四五平米宽,用来储存醋缸再合适不过了。 自从计划要酿制苹果醋,卫长蕖早就用树丫子,将这个废弃的地窖给打扫出来了。 江云贵夫妇俩将醋缸搬下车,卫长蕖帮着抬,三人很快将两只大醋缸搬去了地窖。 卸完车,江云贵夫妇俩进屋休息一会儿,卫长蕖倒了水给二人解渴。 刚好歇完一口气,两人就要说要离开,原本卫长蕖是预备留二人吃晚饭再走的,但见江云贵夫妇俩坚持要走,说是放心不下江孝丹一人在家,也不再说什么。 卫长蕖将今天在集市买的肉,提了一块出来,随手递给冯氏:“二舅妈,丹儿正在长身体,这肉你拿回去,好好给丹儿补补。” 冯氏瞧着,诶哟,这么大一块肉,蕖儿可真舍得。 两个外甥自个都还住在这破破烂烂的山神庙里,日子也过得万分艰难,卫长蕖好说歹说,冯氏就是不肯收下这块肉。 最后还是卫长蕖拉下脸,硬是塞给她,并且有些不高兴了,冯氏才勉强狠着心收下。 卫长蕖又将一床被褥包好,递给江云贵。 “二舅,这套被褥,麻烦你带回去给我娘,就告诉她,这被褥是我用卖鱼的钱给她买的,让她安心用着。” 江氏这个人就爱多想,卫长蕖又怕她担心这钱又是从哪里来的呀,就干脆将事情都交待清楚。 江云贵接过被褥,随后才和冯氏出了山神庙。 趁着小萝卜头还在熟睡,卫长蕖帮着江云贵夫妇俩将牛车牵下山神庙,送他们二人离开。 送走江云贵夫妇俩之后,日头有些偏西了。 杂七杂八的,今天买了不少东西,卫长蕖准备回山神庙收拾一番。 将新买的瓢盆碗筷,还有其他的小件东西,都找地方搁好,那一袋白面放在山神庙前的祭台上,仿制白面吸了地气受潮。 新买的被褥和衣服抱去床上放着,待会儿小萝卜头睡醒了再铺上新被子,吃完晚饭,烧些热水舒舒服服洗个澡,再换上新衣。 想着自个的小日子,以后会越来越好,不自觉间,卫长蕖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少许明艳的笑容。 那抹笑容慢慢下沉,凝结在嘴角,卫长蕖心神一愣,不知何时,她已经全然适应了目前村姑的身份,居然会为这等小事感到满足。 将一切收拾清楚了,已经到了做晚饭的时间。 ------题外话------ 今日大风吹,妹子们收起来! 推荐: 朶猫《总裁缠情之妻令如山》——女总裁VS男总裁,强强联手,所向披靡! 瑶瑟千华《凌霄乾坤之风云九小姐》——狂女称雄,遇魔诛魔,遇鬼杀鬼,宁可我负天下,不可天下负我! 第五十五章 一颗,傻萝卜头 卫长蕖转身走到灶膛前,准备生火做饭,才发现那日捡来的柴火已经烧完了。 像十里村这种地方,挑眼望去,除了山林还是山林,房前屋后哪里没有几棵树,最不缺的就是柴火。 山神庙背后就是一片林子,房前屋后,左左右右都有树。 卫长蕖瞧一眼小萝卜头,见他正睡得香,天还没黑,就自个出门去捡些干柴回来。 也不走远,就在山神庙周围转了两圈。 卫长蕖爬上树,砍了树上的干枝条,一会儿功夫就捡了一捆干柴,抱着干柴回到山神庙。 今日在集市买了火折子,也不用钻木取火这么麻烦。 抽了把麦草引火,将干柴一根根折断,放进灶膛,干柴遇火就噼里啪啦的烧起来,烧得旺旺的。 卫长蕖往灶膛内加够了柴火,锅已经烧得辣辣的,冒出青烟。 今日在肉摊割了两大块猪肉,一共十多斤,送了一块给江云贵家,还剩下五六斤。 猪肉都是连着皮子一起买,皮子上的猪毛没有刮干净。 卫长蕖将整块猪肉放进锅中,猪皮子贴着锅壁烙,锅内就响起嗤嗤唰唰的声音。 南方人吃猪肉,讲究烙一下猪皮子。 烙猪皮,一来可以去除猪皮上的未刮干净的猪毛,二来烙过的猪皮吃着更加松软。 闻着糊味,卫长蕖将猪肉拿起来看,见猪皮已经烙得焦黄,猪毛全烧焦了,便往锅内加两瓢水,锅滚热滚热的,水刚参进去就烫了。 趁着水还不烫手,卫长蕖拿起菜刀,将猪皮子一阵刮洗干净。 将猪皮外面一层烙焦的糊锅巴刮干净,就露出金黄色的猪皮子,烙过的猪皮子松松软软的。 再用清水冲一遍,将肉洗干净。 今日去集市买的东西太多,两只大醋缸又占地方,便没有再买的蔬菜,家里就只有肉,山鸡蛋,面粉,卫长蕖晚上准备包饺子吃。 切下一块半肥半瘦的猪肉,大约有半斤左右,剁成肉馅包三十来个饺子不成问题,足够今晚吃一顿就可以了。 卫长蕖先将猪肉切成小块,再开始剁肉。 哆哆哆……齐刷刷的剁肉声,响彻整间屋子,声音传到卫长羽的耳中。 自打回来的路上,小萝卜头就开始睡,到现在已经足足睡了一个多时辰。 听见有响声,那张睡得红扑扑的小脸蛋儿上,两撇羽扇般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才睡意朦脓的睁开双眼。 小萝卜头躺在床上,身子轻轻一滚,翻了个身。 翻身过来,小脸正对着门口,看见姐姐正在灶台上忙活,刚睡醒,软软的叫了一声:“姐姐。” 卫长蕖正在剁肉,空腾不出手,道:“长羽,姐姐在做晚饭,自己起床将鞋子穿好。” 她心想着,小萝卜头五岁了,应该能自己穿鞋吧。 “嗯,姐姐做饭吧,长羽会穿鞋,”卫长羽乖乖的答应姐姐,慢悠悠的从床上爬起来,小屁股坐在床上,弯着小身板认真的穿鞋子。 卫长蕖在剁好的饺子馅里加了着料,取了只碗将肉馅装好,准备揉面团。 撕开白面袋子,舀了一大盆白面。 今晚将面团揉好,包完饺子剩下的面团,可以用大碗盖着,隔一天晚上,面团就会发醒,第二天可以直接取来蒸馒头。 揉好面团,卫长蕖揪下一部分,在菜板上撒些干面粉,防止待会儿切面剂子时,面团会粘在菜板上了。 先将面团搓成面棒子,再用菜刀将面棒子切成一个个的面剂子,最后用竹筒擀出薄薄的水饺皮子。 卫长蕖正在包饺子,小萝卜头穿好鞋,蹬蹬蹬的跑到灶台边,小个儿还没灶台高,实在看不见姐姐在做什么好吃的。 小萝卜头踮起脚尖,脖子都拉长了,终于看见姐姐包的那一个一个小东西,看上去好漂亮,像只胖乎乎的鸡蛋。 卫长蕖瞧着小萝卜头,脖子撑得老长,像只等着被喂食的小麻雀。 “长羽,脖子不酸吗?姐姐在包饺子,你先去一旁玩,姐姐煮好了饺子,再叫你吃饭。” 卫长羽想都不想,道:“不,长羽不要玩,长羽看着姐姐做事,看着看着就能学会,等长羽再大一点就能帮姐姐做事了。” 糯糯软软的话,听起来十分贴心。、 原来小萝卜头弟弟每次都踮起脚尖看她做事,尽是为了这点小心思。 喜欢看,就让他看着吧,卫长蕖也不在说什么。 卫长蕖将包好的饺子,一个一个排在菜板上。 小萝卜头瞧见姐姐包完了,迈开一双小短腿,主动跑去灶膛前:“姐姐,长羽帮你烧火。” “长羽,你还小,会烧火吗?”卫长蕖正在忙,也没太注意小萝卜头,随口一问。 “嗯,长羽会呢,姐姐看着吧。” 灶膛内还有些火星子,小萝卜头伸出手丫子,又是动手,又是动脚,四肢并用,使出吃奶的力气,一张小脸蛋儿憋得通红,啪嚓!总算是将那顽固的干柴枝给折断了。 一根一根的将柴火放进灶膛。 哈呼,哈呼,我吹,吹,吹! 一张瘦瘦的小脸都鼓成了两只小肉鲜包,灶膛内的烟越来越浓,哄!一下,火总算是烧起来了。 “姐姐,我会烧火了,噢噢。” 火烧燃了,小萝卜头,一阵嘚瑟,拍着一双手丫子,开心得不得了。 卫长蕖听见锅内嗤嗤的声音,转过身来,正好瞧见小萝卜头开心,嘚瑟的小模样,小脸沾染了些锅灰,鼻子上一团黑乎乎的,模样滑稽又可爱。 没想到,这只小萝卜头还真将火给烧燃了,卫长蕖夸一句:“长羽真厉害,会烧火了呢。” 将锅刷洗干净,卫长蕖拿了鸡蛋出来。 煮了一盆蛋花汤,煎了锅贴饺,又调了一碗吃饺子的拌料。 卫长蕖将饺子起锅,端了蛋花汤,水饺放在床前,姐弟二人就坐在床上吃晚饭。 先给小萝卜头夹了几个饺子,让他吃着,蛋花汤才起锅不久,滚烫的,卫长蕖舀了一碗,搁在一旁凉着。 吃完饺子,姐弟二人又喝了蛋花汤,都吃得肚儿鼓鼓的,特别是那只小萝卜头,硬是喝了两碗蛋汤,小肚皮都滚成了小皮球。 卫长蕖伸手揉揉他的肚子,柔声问:“吃多了吧,难受吗。” “不难受,吃多一点,就能快快长大,姐姐太辛苦了,长羽想快快长大,帮姐姐分忧。” 嗝!小萝卜头嘴上说不难受,却一个接一个的打嗝,才吃完饭,没来得急擦嘴巴,一张小嘴染得油滑滑的。 卫长蕖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他的脑袋瓜子——真是颗傻萝卜头! “长羽,谁告诉你使劲吃东西,就能快快长大,那都是哄小孩子的话,咱们有多大的仓库,就装多少的粮食,知道不,想要快快长大,也不能吃成个球,撑坏了,姐姐可要心疼。” 仓库,球——某只小萝卜头风中凌乱了,傻巴巴的望着姐姐。 姐姐说的话,他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呀,难道是他太小了。 ------题外话------ 感谢:幻七溪2朵花花一桥烟雨一伞开22朵花花飘摇兮若流风之回旋5朵花花师傅好看看呀4朵花花欧阳铃雪1朵花花 莹盈细妤1闪闪钻石 谢谢支持星的所有妹子 小喇叭:明天文文上架,首更2万多,喜欢看的妹纸,赶紧下载手机客服端,大大的去领元宝呀,要支持星喔,看正版,看正版哈!星忍着身体不舒服码的字哟,(*^__^*)嘻嘻…… 第五十六章 重造,醉香坊 一轮红日偏西,染红天边绵绵的白云,火红色的晚霞漂浮在天际线上,远远望去,那彩霞就像挂在山尖上的绸缎。 几家狗吠,时不时旺旺几声,小山村祥和而平静。 昏黄的霞光斜着射进山神庙,给简陋的屋子镶上一层淡淡的金边。 姐弟二人美美的吃了一顿饺子,坐在床上稍作休息。 小萝卜头吃得肚儿圆鼓鼓的,卫长蕖害怕他不消食,晚上睡不着会难受,就轻柔的给他按摩着后背。 据说背上有根筋,小孩子吃多了不舒服,轻轻按摩那根筋有助于消化。 这方法还是前世的时候,卫长蕖听带过孙子的老人说的。 卫长蕖给小萝卜头按摩了一阵,关心道:“长羽,舒服些了吗?” 小萝卜头垂着脑袋,撸把自己的小肚子,咦,好像不打嗝了。 “姐姐,长羽不打嗝了,不难受了,嘻嘻,”说完,欣喜的扬起小脸,冲着姐姐嘻嘻笑着。 卫长蕖瞧见他俏皮可爱的小模样,告诫:“以后可不允许再这样吃东西了,暴饮暴食,撑坏了肚子,姐姐可是会生气的,”说罢,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小鼻梁。 “长羽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他刚才吃撑了,难受得打嗝,姐姐心疼的瞧着他,很担心他,他才不要让姐姐担心,才不要让姐姐生气呢。 接着,小身板靠在姐姐的身上,圆溜溜的脑袋,在姐姐的手臂上蹭啊蹭,小萝卜头卖萌加讨好:“姐姐以后也不要生气,要开开心心的,长羽会乖乖的喔。” 卫长蕖微微翘起两边唇角,她又被这卖萌耍宝的小萝卜头给逗乐了。 “你啊,真拿你没办法。” 嘻嘻……简陋的山神庙中,充满了姐弟二人的欢声笑语。 “好了,别闹了,长羽自己玩,姐姐去洗碗。” “姐姐洗碗,这个长羽会做,长羽要帮姐姐。” 卫长蕖起身,将几个空碗重叠起来,准备拿去洗干净,小萝卜头屁颠屁颠的拿了一个小碗,跟在后面,说是要帮忙。 洗了碗,起码还有一个时辰左右,天才会黑下来。 趁这空档的时间,卫长蕖准备做果醋,明天上午再进山去瞧瞧,顺便再摘些野果子回来放着。 卫长蕖拿了个木盆,将麻袋中的野果都倒出来。 卫长羽蹲在一旁,从盆里拿了一个果子,自个玩起来。 “长羽,姐姐要去沟渠洗果子,你要去吗?” “长羽要和姐姐去,一个人待在家,好没意思呢,”小萝卜头将手中的果子丢在盆中,作势站起身来。 好没意思——这些词,也不知道这小萝卜头是从哪里学来的,屁大点的小孩,说话的口气可是越来越老成了。 卫长蕖端起木盆,小萝卜头跟在一旁,也不需要姐姐牵着走。 走出门,卫长蕖顺手将门关好。 到了沟渠边,小萝卜头可能是见着野果子,圆咕噜的好看,硬是要帮着洗。 屁大点的小孩,果子没洗几个,袖子弄湿了半截,卫长蕖瞧着他那兴奋劲,这只小萝卜头可真是越帮越忙,好在今晚上要给他洗澡,换身干净的衣裳,这身旧衣湿了就湿了吧。 洗好果子,回到山神庙,卫长蕖将小萝卜头那湿漉漉的手丫子擦干,将他的袖子挽得高高的。 “长羽,自己先玩会儿,姐姐做完事再帮你洗澡。” 她可不敢再让这只小萝卜头掺合了,帮倒忙绝对有他,反正,这几日刚好遇上秋老虎,虽然早晚凉快了些,也不至于会冷,小萝卜头就湿了一截袖子,也没什么要紧的。 卫长蕖取了一块干净的抹布,将水滴滴的野果子,一个一个的擦干,放进另一个盆子里。 擦干水分,再用菜刀将果子一片一片的切了,十几斤野苹果,切成小片,装了满满一盆,虽然这野苹果酸涩了些,但是切成小片之后,还是能闻到一股清清淡淡的果香。 只要将野苹果片放进醋缸子中,加入冰糖,密封住醋缸的口子,发酵一两个月,再开封,滤掉苹果渣,就是正宗无添加剂的苹果醋了。 卫长蕖取出今日在集市称的几斤冰糖,开了袋子,抓出一把塞给小萝卜头当零嘴吃。 小萝卜头长到五岁,可能连糖是啥滋味都没尝过,给些冰糖吃,也不怕他会吃坏牙齿,小孩嘛,要是小时候没吃过糖果,那么童年就有些不完美。 卫长羽看着手中亮晶晶的小块,稀罕得很,吧唧着小嘴就问:“姐姐,这是什么东西,”小颗小颗,亮晶晶的,可好看了。 “长羽,这是冰糖,可以吃的,”卫长蕖一边做事,一边耐心回答小萝卜头的问题。 卫长羽伸出两根小指头,好奇的揪起一颗,慢慢的塞进小嘴巴。 舔几下,尝出了其中的滋味,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顿时弯成了月牙状,开心得不得了。 哇,好甜好甜咯。 小萝卜头舍不得用牙齿嚼,慢慢用舌头舔,那小鼻子小眼的吃得可享受了,随后,他又摊开自己的小手板,揪吧着指头,再揪起一颗。 “姐姐你也吃,吃嘛,很甜很甜哦,”他哒哒的走到姐姐面前,踮起脚尖,高高的伸出手,作势要将手中捏着的冰糖喂到卫长蕖的嘴里。 可惜小小的人儿,个子还是太矮了,半天够不到姐姐的嘴边。 卫长蕖瞧见他踮起脚尖儿,小身板晃晃悠悠的,地又不平,深怕他摔倒在地,赶紧弯下腰,张嘴去接下小萝卜头递上来的冰糖。 卫长蕖将冰糖含在口中,为了不负小萝卜头的热情,硬是故意装着开心的笑几下,道:“果然好甜咯,长羽自己吃,不要喂姐姐了。” 趁着还能看得见路,卫长蕖端着一盆野苹果片,装了冰糖,又提了在集市买的那块肉准备去地窖,她走一步,小萝卜头就跟一步,屁颠屁颠的像条小尾巴,也不需要她牵着走。 到了地窖,卫长蕖叮嘱小萝卜头,道:“长羽,你乖乖在上面吃糖,姐姐要下地窖去做事,你乖乖等在这里,不许乱跑。” 卫长羽乖乖的点点头,特别听姐姐的话。 刚下到地窖,卫长蕖就觉得周身凉丝丝的,整个地窖就像一个凉风洞。 地窖是农家用来存放农产品的地方,将白菜,红薯等放在地窖中,可以保存很长的时间不坏不焉,就算在现代,许多偏远的农村地区依旧沿袭地窖这种储存方式,地窖和窑洞差不多,冬暖夏凉。 卫长蕖将盆子放在地上,将包好的肉找个地方放起来,地窖里凉快,猪肉才不容易坏,随后自己便蹲在大缸子旁边准备做事。 她伸手,费力才拔下醋缸子的红布塞子,刚拔下塞子,一股酸醋味就扑鼻而来,闻着白醋的气味浓烈而醇厚。 正如曾三水所说,三水陈醋坊卖的都是良心醋,单是闻这气味,就知道,白醋里是没有掺假的。 卫长蕖抓起一把野苹果片,轻轻的丢进醋缸子中,丢一层苹果片,就撒一层冰糖,很快两只醋缸都放入了野苹果片和冰糖,十多斤野苹果片全部放完,不多不少的,刚好够酿制这两缸子白醋。 拿了红布塞子,重新将两只醋缸密封好,卫长蕖使劲压紧塞子,这步是关键,千万不能有空气溢进醋缸中,否则发酵不成功,整缸果醋都得臭掉。 这时,天已经渐渐黑下来了。 卫长羽见姐姐还没爬上来,一颗小心肝啊,那个着急,他蹲在地窖口,探着一颗脑袋,扑闪着大眼睛往下看。 “姐姐,你弄好了吗。” 卫长蕖正准备先将木盆递上去,起身就瞧见小萝卜头探着圆溜溜的脑袋,正盯着自己,随即,自己心里咯噔一下,真害怕他掉下来。 真是一只,不知道危险的小萝卜头。 卫长蕖赶紧道:“长羽退后些,姐姐要上来了,”见着小萝卜头退后几步,便先将手中的木盆递上去。 卫长羽见到姐姐要上爬上来,赶紧伸出一只小手丫,一本正经道:“姐姐,抓住我的手,我拉你上来。” 卫长蕖盯着眼前那只小手丫,有些分分钟愣神。 开玩笑吧——她要是拉住那只小手丫,不是小萝卜头拉她上去,而是她将小萝卜头拖下来。 咳咳!卫长蕖假咳两声,搓搓双手,一副我是姐姐,我最大的模样。 “小萝卜头,哦不,”一时嘴快,又叫错了:“长羽,散边边玩去,你太小了,拉不动姐姐的,姐姐自己能爬上来。” 小萝卜头垂目瞧瞧自己的小手丫,貌似真的拉不动姐姐,好吧,他收起来。 “姐姐,你小心些,长羽长大了再保护你喔。” 卫长蕖抓住地窖入口处长出来的野草,双脚一蹬,手臂用力向上拉,三下五除二就爬了上来。 姐弟二人回到山神庙,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一下来了。 今日赶集特地买了盏油灯,卫长蕖拿了油灯点亮,破陋的屋子瞬间被照亮,风一吹,灯芯一晃一晃的,小萝卜头懂事的跑到门口,嘎吱一声,将门给关好。 卫长蕖添了满满一锅子水,这一锅水足够姐弟二人舒舒服服的洗个热水澡了。 水烧热了,卫长蕖取来洗澡的大木盆,准备舀些热水在木盆中:“长羽,自己把衣服脱了,姐姐要帮你洗澡,”未去看小萝卜头,她一边舀水,一边说话。 卫长羽听得愣愣的站在灶台前,也不自己脱衣服,不知何时,那张小脸蛋儿像染了一层胭脂似的,红扑扑的。 他揪吧着手指头,小模样,囧了个囧。 姐姐要帮他洗澡澡,他可是小小男子汉,姐姐是女孩子,他会觉得羞羞的。 卫长蕖舀好了水,见小家伙还傻愣愣的站着不动,表情囧囧的,傻呆呆的! 她不明白,这小萝卜头又是哪里不对劲了,再次催促,道:“长羽,快脱衣服呀,姐姐帮你洗完澡,就可以换上新衣服了喔。” 窘迫了好一阵子,纠结了好一阵子,卫长羽稍微鼓起些勇气去看姐姐,结结巴巴道:“姐……姐,长羽……是小小男子汉喔。” 卫长蕖见他一张小脸羞答答的,“所以呢?”明知道他害羞,却还故意逗逗他玩。 眨巴眨巴眼睛,小萝卜头再看姐姐一眼,姐姐可真坏,欺负小孩子。 “所以!所以,小小男子汉可以自己洗澡。” “姐姐是女孩子,听二狗子娘说,女孩子看了男孩子洗澡会长针眼滴喔。” 呃!卫长蕖只觉得满头黑线,这哪里跟哪里啊,针眼那玩意,可是用眼疲劳才会长的,小萝卜头弟弟哪里来得这么多怪论。 原本就是逗逗这小家伙玩,卫长蕖道:“好吧,你自己洗,可是要搞快点喔,可别凉着了,会生病的。” “嗯,长羽自己洗澡,姐姐转过身去,不准偷看,一定不准偷看喔。” 这……!卫长蕖听得有些想暴走,偷看,好吧,她不偷看,一颗小萝卜头有啥好看的,小胳膊,小腿的,胸前又没八块肌肉,她可没偷看幼童的癖好。 某女被一只小萝卜头彻底的打败了,她灰溜溜的走到床边,拿了小萝卜头换洗的衣服,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将衣服放好,等会儿小萝卜头洗完澡后,就可以自己将衣服换上。 替小萝卜头准备好换洗的衣服,卫长蕖又重新回到床边,她撸了床上的旧床单,将原来用来盖的旧棉被铺在下面,往旧棉被上铺上新床单,掀开新棉被,平平整整的盖在上面,这一捣鼓出来,破门板,也勉强算是个舒服的窝了。 趁着小萝卜头还在洗澡,卫长蕖取出针线包,随便将那旧床单缝上几针,再找一根笔直的木条子将床单穿起来,支在一个角落里,做成一个简单的帘子隔断。 虽然小萝卜头弟弟还小,不懂事,但是毕竟也有五岁了,古代的孩子都比较早熟,有个帘子隔断,她洗澡啥的,总归是方便一些。 日子清简,目前也只得这样简陋的凑合着过,等手头上有钱了,盖了新房,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卫长蕖做好帘子,这时,小萝卜头已经洗完了澡。 瞧他将衣服穿得歪扭到一边,盘扣歪东倒西的扣着,小小的模样,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还一个劲儿的跟自己的衣服较劲,憋得一脸通红。 卫长蕖笑着走过去:“逞能吧,咱们长羽还没长大,衣服都还穿不好呢,”说罢,伸手重新将他扣得歪东倒西的盘扣解开,提着领子,将他身上的衣服理顺,重新扣好盘扣。 卫长羽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 他不敢看姐姐的眼睛,羞死了,真是羞死了,连衣服都穿不好。 洗完澡,卫长羽换了那件墨绿色的衣裳,颜色款式都挺适合他这颗小萝卜头,换上新衣,整个人看上去精神多了,小模样也越发的可爱。 黑黝黝的两撇眉毛,囧囧有神的大眼睛,小鼻子,小嘴的都长挺清秀,长大了一定是一个俊俏的小后生。 “长羽,自己去床上玩,姐姐还要洗澡,姐姐洗碗澡,再给你讲孙猴子的故事。” 卫长蕖叮嘱一声,打开门,端起小萝卜头的洗澡水,用力泼出去老远。 小萝卜头乖乖听了姐姐的话,自己脱了鞋,咕咚咚就滚上了床,想来是白天睡多了,这时候还挺精神的,刚换的新棉被,软软的,躺在上面又软又舒服,就在床上滚来滚去的,觉得新鲜。 卫长蕖拿了换洗的衣服,舀了一盆热水,就端去刚拉好的帘子后面洗澡。 洗了澡,洗了头,换上那件绛红色的衣裙,卫长蕖顿时觉得全身舒爽,头皮也跟着轻了几斤,尼玛,她现在才觉得穿新衣服的感觉真好。 收拾了洗澡盆,关上房门,卫长蕖用洗脸的棉巾将头发擦干,往床边走去,正好瞧见某只小萝卜头正眼巴巴的等着自己。 “姐姐,讲孙猴子的故事喔。” 姐弟俩并排着躺在床上。 咳咳咳!卫长蕖清清嗓子,就准备接着给小萝卜头讲孙猴子的故事。 “那个,长羽啊,姐姐上次讲到什么地方了。” 某只小萝卜头醒醒小鼻头,深深鄙视自家姐姐一眼:“姐姐可真笨,这都记不住。” 这……那什么……只是!卫长蕖深深吃瘪,好吧,她又被自家的小萝卜嫌弃了。 这时一道软乎乎的声音,恨铁不成钢的提醒,道:“姐姐,你上次讲到三打白骨精了。” “喔,是吗,”卫长蕖承认,好吧,小萝卜头的记忆力确实很好:“那咱们接着三打白骨精继续……” 呼呼呼……片刻钟时间,屋子中响起一长串均匀的呼吸声。 故事讲着讲着,不知何时,听故事的人睡着了,讲故事的人也去约周公下棋了。 第二日,天刚破晓,卫长蕖就悄悄爬起床。 拾掇一下身上的衣服,将头发扎好,瞧见小萝卜头依旧沉沉的睡得香,她就轻手轻脚的提了麻袋,推开一边门角,悄悄钻出了房门,再侧身轻轻的将门给关好。 时候还早,带只小萝卜头进山,一路荆棘丛生十分不好走,干脆就不吵醒他,留他在家里睡个大懒觉,等她进山回来,那时候,小萝卜头应该差不多才睡醒。 卫长蕖一路走得很快,进过一次果子岭,第二次去就熟悉多了,沿着上次打开的路,一路前行,很快就进了山。 天色还早,有足够的时间摘果子,卫长蕖便不急着上树,于是到处走走,在林子里兜两圈,看看是否能寻到些山珍野味。 卫长蕖拿着打路棍,小心翼翼的往林子更深处走。 这时候天还未大亮,进了密林深处,枝繁叶茂的,光线更是暗淡,卫长蕖深一脚,浅一脚的踩过地面,枯黄的树叶落在地上,铺了一层又一层,一脚一脚的踩在上面,像是踩在软垫子上。 这一段路,落叶多,又比较潮湿,比较适合菌类植物生长。 前几天,刚下过一场大雨,雨后又出太阳,这正是山里蘑菇萌芽生长的最佳时候。 卫长蕖用打路棍,轻轻刨开脚下的枯木叶子,微微弯着腰,仔细的看着凹凸不平的山路,慢慢的走,同时瞪大双眼,看看枯木叶下面是否长了蘑菇之类的东西。 走了一段路,离之前那片果林有些距离了,果然不出所料,卫长蕖真的发现了蘑菇。 借着依稀可见的晨光,卫长蕖瞧清楚了那些蘑菇。 瞧着眼前,一朵朵泥黄色的蘑菇,朵朵肥硕,长得好喜人。 这种泥黄色的蘑菇叫松木菌,无毒,气味清香,比人工种植的香菇好吃不止数倍。 前世的时候,卫长蕖曾经去过南方偏远的山村,夏天一场太阳雨之后,南方的丛林里,随处都可以瞧见这种松木菌。 卫长蕖瞧着眼前,肉厚肥硕的松木菌,一朵有她的手掌那么大,好家伙,比她前世在南方时看见的还要喜人。 果然,无污染,无辐射,气候呗好的古代,长出来的蘑菇都要霸道些。 今天早上可有美味吃了,松木菌炒肉,那简直是美味,卫长蕖尤还记得,前世的时候,在南方老乡家里吃过的那个味道。 虽然是简简单单的农家饭菜,但至今却还记忆犹新。 卫长蕖采完蘑菇,就眼前这块地方,采下来的蘑菇足足有十多斤,提在手中沉甸甸的,本来今早是预备采野果子的,看来是提不动了,反正那树上的野果可以酸掉一排老牙,非一般的人,是不敢享用的,放在树上也飞不了,改日再来采便是。 这趟进山,拾了这么多松木菌,也算是意外的收获,十斤一下子也吃不完,卫长蕖心里萌生了一个想法,今日她要去醉香坊掌勺,拿一些去醉香坊,多添加几道山珍野味也不错滴。 当然,蘑菇钱她可得另收,虽然她也算是醉香坊的股东之一,但是赔本的买卖她向来不做,更何况,这些蘑菇,是她起早翻山越岭采来的,怎么能不收钱。 卫长蕖提着沉甸甸的麻袋,沿着来时的路准备出林子,这来来回回的进了两次山,她也算摸熟了进山的路。 小一会儿功夫,卫长蕖就奔出了山林。 这时,天已经大亮了,十村里已经从晨幕中复苏过来,几家狗吠鸡鸣,小孩吵闹的声音传入耳中,家家屋顶升起了做早饭的炊烟。 卫长蕖提着麻袋赶快回去,她深怕小萝卜头醒来,到处找她。 回到家,嘎吱一声,卫长蕖推开房门。 晨光透过房门,将屋子照亮,几分意外,卫长蕖没有听到小萝卜头的哭喊声。 卫长蕖推开房门的时候,其实卫长羽已经睡醒了。 小家伙不但将自个身上的衣服理顺了,还将被子平平整整的铺在了床上,自己还穿好了鞋,乖乖的坐在床沿上。 听见门嘎吱一声响,他扬眉瞧去,看见姐姐提着沉甸甸的麻袋回来了。 卫长蕖刚跨过门槛,小萝卜头就兴奋的立起身子,迈开两条小短腿,蹬蹬蹬的跑去门口迎接姐姐,因为换了新鞋子,这跑得也快了,稳当了。 “姐姐,你去山里又找到好东西了么,”小萝卜头跑到姐姐身边,扬起笑嘻嘻的小脸,卫长蕖发现,自从离开了老卫家,这只小萝卜头,随时随地总是笑得那么开心。 既然小萝卜头这么勇敢,她以后进山,就可以放心的将他留在家里了。 瞧见小萝卜头盯着袋子一阵好奇,卫长蕖笑道:“是啊,姐姐进山捡到了很多蘑菇哦,待会儿,姐姐给长羽做蘑菇炒肉。” “嗯,姐姐做的菜,长羽都喜欢吃,”卫长羽啄啄脑袋,伸出一双手丫子,也去帮忙提袋子:“姐姐累了,长羽帮姐姐忙。” 卫长蕖捡出一半的松木菌放在木盆里,麻袋中剩下那几斤,她准备拿去醉香坊试卖。 烧了热水,姐弟二人洗把脸。 卫长蕖挑出几朵肥硕鲜嫩的松木菌,搁在一旁,待会准备用来炒猪肉,木盆中剩下的暂时不洗,连着泥巴一起先放进地窖去,根块带点泥巴,可以保鲜一段时间。 趁着小萝卜头自个在家里玩得起劲,不吵不闹的,没有跟在她的屁股后面当小尾巴。 卫长蕖端着装松木菌的木盆转身出了门,溜进了地窖取了猪肉,将一盆子松木菌搁在了地窖中,提着猪肉就爬了上来。 回到山神庙,卫长蕖将松木菌清洗干净,准备生火做早饭。 揭开大汤碗,瞧见昨夜揉的面团子,已经发醒了,个头足足膨胀了许多,自然发醒的面团子,蒸出来馒头,香甜松软,比加了苏打粉的更好吃。 往锅里添了几瓢水,放上蒸馒头的粑篦,再往粑篦上铺一层洗干净的桐梓树叶。 想着今天早上要蒸馒头吃,出山林的时候,卫长蕖随手在路边的桐梓树上摘了几片鲜嫩的叶子。 桐梓树叶无毒,铺一层在粑篦上,防止馒头会贴着粑篦。 卫长蕖将面团揉搓成一根长面棒,再用菜刀将面棒子,切成一个一个的面剂子,再往每个面剂子的顶部切上一道小口,最后将切了刀口的面剂子一个一个整齐的排在粑篦上,盖上锅盖,将火烧得旺旺的开始蒸馒头。 小半个时辰后,见着灶台上腾起浓浓的雾气。 卫长蕖退了灶膛内的火,揭开锅盖,浓浓的雾气腾腾腾升起来,待雾气散开后,就见一锅的白面馒头,像一个个看着喜眼的小胖子。 连馒头,带粑篦,卫长蕖抄起锅铲,将一整锅馒头起锅,找个地方先放冷。 小萝卜头闻到馒头的香甜味,也不玩起劲了。 那甜甜的味道好好闻咯,他站在一旁,瞧着正冒着热气的馒头,不禁咽了咽口水。 可是他昨夜吃了饺子,又喝了蛋花汤,可是……可是,为什么还是饿了,饿得可真快呀。 明明知道要等姐姐一块儿吃饭,但是那双小眼神就是移不开,定格在了胖乎乎的大白馒头上,馋得小模样滑稽极了。 “姐姐,咱们今早上吃大白馒头吗。” “姐姐做的是大白馒头,这个长羽认得,以前看见大伯娘吃过呢。” 卫长羽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童言,卫长蕖听着却是心酸。 老卫家大房那贼婆娘是得有多可恶啊,当着小萝卜头弟弟的面吃白面馒头,也舍不得分一口,这种事,还真只有老卫家那几个极品女人做得出来。 就一瞬间,卫长蕖拂去心中的酸涩。 既然上天让她重生在十里村,再睁眼,莫名其妙就成为这颗小萝卜头的姐姐,以后的日子,只要有她卫长蕖在的一天,就保证小萝卜头的日子过得天天向阳开,白面馒头又算得了什么呢,她会带着小家伙,一步一步走出山神庙,走出十里村,走出止水镇…… 卫长蕖瞧着小萝卜头馋得直咽口水的小模样,一点儿也不觉得烦,反而觉得自家的小萝卜头乖巧又懂事。 小孩子嘛,看见好吃的嘴馋是很正常的,特别是自家这颗小萝卜头,自打秀才老爹过世,江氏被赶出卫家,就没再吃过几口像样的东,在老卫家的日子,早一顿糙面,晚一顿糟糠,好在是颗生命力顽强的小萝卜头,硬是吃着猪都厌弃的食物,长到了五岁。 在饥饿中苦苦挣扎过来的小孩,哪里受得了食物的诱惑。 卫长蕖从粑篦上取下一只滚烫的馒头,哈着气,吹了又吹,吹到不烫手了,才递到小萝卜头的面前。 “姐姐还要炒菜,长羽饿了就先吃一个,垫垫肚子。” “谢谢姐姐,”小萝卜头笑嘻嘻的接过大白馒头,张开小嘴巴轻轻的咬了一口,松松软软的好好吃喔。 卫长蕖将猪肉切成薄薄的片,松木菌不用刀切,直接用手撕成一小块状的。 往灶膛里添了柴火,重新将火烧起来。 锅热之后,卫长蕖往锅里倒少许的油润锅,因为猪肉会炒出很多油脂,放多了植物油,就会觉得油腻。 待油冒出青烟,卫长蕖将猪肉下过。 猪肉一下锅,就发出嗤嗤唰唰的声响,卫长蕖不断用锅铲翻动着肉片,仿制受热不均匀,肉片炸出锅来。 火烧得旺旺的,小片刻时间,锅里的猪肉片就被炒黄,焦得卷了起来,溢出一股浓郁的肉香味。 趁着锅热,卫长蕖将松木菌咧干水分,倒入锅中,和做猪肉一起翻炒。 锅子滚热滚热的,松木菌下锅爆炒,翻动几下,就闻见浓浓的菜香味,光是吸两口入鼻,就觉得好有食欲。 卫长蕖撒上调味料,装盘起锅。 卫长羽站在灶台前一边啃馒头,一边盯着姐姐做菜,一阵阵喷香喷香的菜香入鼻,姐姐啊,真是折磨他肚儿里面的小馋虫,这边啃着馒头,都还止不住流口水,小嘴巴努啊努。 “姐姐,你炒的菜好香,好香喔。” 卫长蕖做着事,轻轻一笑,当然香了,天然无污染的松木菌,可是山珍野味中的极品,不香,那才叫怪事了。 “姐姐炒的菜香,待会儿,长羽可要多吃一点儿,”卫长蕖道。 一道松木菌炒肉起锅,家里还有山鸡蛋,卫长蕖准备再蒸一道芙蓉鸡蛋。 芙蓉鸡蛋——其实就是鸡蛋羹。 做鸡蛋羹的方法也很简单,卫长蕖打了两只鸡蛋在碗中,加少许盐和冷开水,将蛋液搅拌均匀,放入锅中蒸就行了。 其实打蛋液的时候,最好是加米汤,加米汤蒸出来的鸡蛋羹,嫩滑香软,富含营养,但是这山神庙里是要啥,啥没有,也就勉强将就着过日子,卫长蕖简单取了两勺冷开水加入蛋液凑合凑合了。 蒸好鸡蛋羹,两道菜,加上大白馒头,营养又丰富。 姐弟二人坐着美美的吃了早餐,都吃得肚儿饱饱的。 因为馒头经得放,就蒸得多了些,吃了早饭,卫长蕖将未吃完的馒头啊,未炒完的猪肉,都用盆装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端去放进地窖里藏着。 洗了碗,卫长蕖刚将屋子收拾干净,就听见门外好像有人叫自己。 “卫姑娘,请问这里是卫姑娘家吗?” 这站在外面喊卫长蕖的人,正是醉香坊的伙计苏成。 昨日,卫长蕖便将住址清清楚楚的告诉了醉香坊的掌柜万来福,可是今日苏成还是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找到这间山神庙。 这一路驾着马车来,又是八里村,九里村,十里村的,都将他搞糊涂了,一路走一路问,他总算是问着来了,好在今日出门得早,不然可得误了事。 卫长蕖听到声音,丢了手中的活计,走出门去。 苏成刚到山神庙门口,他瞧见是卫长蕖,一阵激动:“卫姑娘,我可总算找到你了。” 卫长蕖瞧见苏成满头大汗,客气道:“这一路赶车,真是辛苦你了,进屋歇会儿吧,”将苏成引进屋,卫长蕖才囧了个囧,娘的,邀请人来家里坐坐,居然没凳子,坐个毛线啊。 “咳咳…。”卫长蕖尴尬的假咳两声:“那个,家里条件有些简陋,好像,厄!没有凳子给你坐。” 卫长蕖说完,她发誓,她上辈子,上上辈子,从来没这么囧过。 苏成摆摆手,道:“卫姑娘,没关系的,我站会儿,歇口气就好了。” 卫长羽瞧见姐姐领了个生人进屋,小胆儿,也不害怕,蹬蹬蹬就跑过去瞧个稀罕,咦!这位哥哥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他歪着圆溜溜的脑袋瓜子,想啊想,突然一双小眼神一闪,贼亮! “苏成哥哥,你来啦”小萝卜头瞧了苏成好半天,终于想起来了,甜甜的唤了苏成一声。 苏成感到很意外,惊讶的盯着卫长羽。 他就见过这小家伙一次,没想到,这小家伙还记得他,记性可真好啊,苏成冲着卫长羽一笑,逗他玩,道:“待会儿,哥哥带你去坐马车,喜欢吗。” 小孩子都喜欢坐车,一听说待会儿要坐马车,卫长羽蹦跶的跳起来,兴奋得手舞足蹈,一刻也不得安静。 “谢谢苏成哥哥,长羽最喜欢坐车了。” 苏成歇一口气,待脸上的汗珠子干了,才对卫长蕖道:“卫姑娘,我休息好了,咱们早点赶路吧。” “嗯,”卫长蕖点头,提了今早在林子里采的松木菌,准备出门。 她一只手提着东西,一只手牵着兴高采烈的小萝卜头。 上山神庙这一段路不太好走,苏成便将马车停在了村口。 卫长蕖牵着卫长羽的手丫子,一路与苏成来到村口,她一眼就看见马车停在村口的那棵大柏树下。 刚吃过早饭,村里的女人没啥事做,几个婆娘,大姑娘,小媳妇,正聚在大柏树下纳鞋底,老卫家大房的闺女,卫长燕也在其中。 卫长蕖等三人走近,瞬间就成了众人视线的焦点。 昨儿晚上洗澡,卫长蕖换了新衣,她今日穿的是那件绛红色的裙子,绛红色的布料将她的皮肤衬托得更加白皙。 虽然身材瘦削了些,但是更加显得她个子出挑,卫长蕖的五官原本就生得极好,青眉若黛,一双眸子更是清澈透明,换上一身新衣,更加显脱出她的美丽秀雅。 她与苏成并排朝马车走去,看见卫长燕,就当作不认识,老卫家的人,能不理会就不理会。 今日,苏成一身麻布青衣,他身材挺拔,长相算不上俊美,仅仅是五官清秀,称得上是一个清俊的后生,他在醉香坊做伙计,每日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比一般庄稼汉看着略显斯文,白净的面容,有些书生气质。 这样的后生,进了村,顿时就成了香饽饽,树下几个正在纳鞋底的大姑娘,都偷偷瞧着苏成清俊、斯文的模样,然后都羞答答低下了额头,不敢再看苏成一眼。 前两天,卫长燕见过惊雷,闪电两人,苏成与惊雷,闪电比起来,起止差了几个档次,惊雷早把卫长燕的魂都勾走了,她哪里还看得上苏成。 卫长燕的视线死死盯着卫长蕖那身新衣上。 “穿得这么花枝招展,不知道又要去哪里勾搭野男人,骚臭的狐狸精。” 因为上次在老卫家时,卫长燕领教过卫长蕖的厉害,她不敢大声对着卫长蕖骂,但瞧着卫长蕖身上的新衣又嫉妒得要命,只敢猫在嗓子里轻轻嘀咕两句。 虽然卫长燕嘀咕得很轻,却还是被卫长蕖听得一清二楚,卫长蕖眼皮一挑,两道犀利的眼神直直射向卫长燕。 她并没有开口回击卫长燕,在她看来,人若是被一条疯狗给咬了,不可能反扑回去,抱着疯狗腿将那疯狗反咬一口,那一眼只是警告。 若是有的疯狗实在是不识趣,她不建议打杀了,扒去皮,剔去骨,用来炖狗肉汤锅吃。 卫长蕖懒得与卫长燕那只跳梁小丑磨嘴皮子,牵着小萝卜头走到马车前,撩开帘子将手中的麻袋塞进车厢,随后,正准备弯腰,将小萝卜头抱上车去。 这时,卫长燕气汹汹的冲到马车前。 不知,她是被气得发了疯,还是嫉妒得发了疯。 反正,她瞧着卫长蕖能穿新衣,就是嫉妒!像卫长蕖这种贱丫头,就活该穿一辈子破衣烂布。 还有,她瞧着俊俏后生跟在卫长蕖的身旁,就觉得左右看不顺眼,她就不明白了,卫长蕖那贱丫头,有哪里好了,连她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她认为,像卫长蕖这种贱丫头,就该配八里村杀猪匠家那歪瓜裂枣又瘸腿的儿子。 卫长燕就是这样想的,也不知道打哪里来的自信。 “贱丫头,你给我站住。” 卫长燕气汹汹的站在卫长蕖的身后,两条粗壮的手膀子叉在腰间,扯着嗓子气汹汹的大吼。 突然一嗓子吼声,像打了个闷雷一样,卫长羽被惊到,他的小身板轻轻颤了颤,有些被吓到了。 卫长蕖拍拍他的小肩膀,安抚几下:“长羽,别害怕,”说罢,先将小萝卜头抱上车:“长羽,乖乖待在车上,姐姐打完疯狗就上来,”说完,随手便将车帘给放了下来,遮住了卫长羽的视线。 将小萝卜头抱上车后,卫长蕖脸上的表情突然冷了下来,她转过身,冰冷的视线落在卫长燕的脸上。 “贱丫头,叫谁呢。” 卫长燕想也没想,就道:“贱丫头,叫你呢。” “呵呵呵呵……”突然,卫长蕖轻轻捂住嘴巴,脆生生的笑几声,笑完,语气瞬间冷凝下来,360度急转弯,毫无死角:“原来贱丫头是在叫我啊,这年头真是什么稀奇事都有啊,居然会有人自称是贱丫头,好笑,真是好笑。” “你……你,”卫长燕气得说不出话,她说也说不赢卫长蕖,骂也骂不赢卫长蕖,真是气死了。 “卫长蕖!”卫长燕气急败坏,冲着卫长蕖歇斯里地的怒吼:“你才是贱丫头,贱骨头,你跟你那丧门星娘克死了四叔,你们母女俩简直贱得够彻底,”卫长燕忘了卫长蕖上次的警告,又伸出一根指头,指着卫长蕖的鼻梁尖泼口大骂:“该死的贱骨头,你有什么了不起啊,一副破烂模样,却偏要打扮得花枝招展,专门出去勾搭野男人,也不嫌寒臊,没皮子没脸的,果然是打丧门星胎盘里出来的……” 昨日姚氏那贼婆娘瞧见卫长蕖买了一车的好东西,却硬生生瞧着江云贵打她眼皮子底下,赶着牛车路过,一星半点好处没捞到,所以她气恼,回家就向自个的女儿,儿媳数落了卫长蕖,说什么,卫长蕖那贱骨头勾搭了野男人,赚了不干净的钱……各种各样的版本,数落得真是天花乱坠。 可惜卫长蕖没听到,否则,她真要拍手叫绝了,这一堆婆娘,这么能编剧本,要是活在现代,还真可以去领个奥斯卡最佳编剧奖。 今日卫长燕就将昨日姚氏数落的话,拿来骂卫长蕖,她骂得好顺口,好过瘾,好解气,一副不怕死的模样。 卫长蕖不声不响的听着,越是听到后面,她的表情就越来越淡,几乎看不出她脸上有任何表情。 卫长燕骂完,卫长蕖才冷冷道:“骂完了,”说话的声音轻飘飘的,好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一样随便——风轻云淡,只有了解卫长蕖的人,才知道,此刻,有人要倒大霉了。 卫长燕瞧着卫长蕖冰冷的面容,刀子一样的视线,脖子缩了缩,有些害怕,但是当作众人的面,她又不想输给卫长蕖一个贱丫头。 “还…。没呢!”卫长燕鼓起勇气,高高挺起胸脯,她胸前的两坨肉也跟着挺起来,像只准备开战的斗鸡,随之,结结巴巴,道:“听……说!你昨儿买了很多好东西,也不晓得分一些出来孝敬阿公,阿婆,真是养不家的白眼狼,你说你这贱骨头,连阿公,阿婆都不知道孝顺,良心都在蹲茅厕的时候,一并当屎给拉出去了吗。” 不得不说,卫长燕和她老贼娘一样一样的,嘴巴都那么厉,连骂人都那么有艺术感。 “呵呵!”卫长蕖冷冷的笑两声——骂了这么多,终于骂到重点了。 以前真的卫长蕖在老卫家当牛做马,任劳任累,挨打受骂,老卫家的人就高兴,逼死了真的卫长蕖,害她才穿越到这鸟不拉屎的穷山村来,这日子刚刚有点眉目,老卫家的人就坐不住了,骂她,她可不是真的卫长蕖,还顾念着对老卫家那点孝道。 她昨日是买了很多东西,就那些锅碗瓢盆,一袋白面,两块猪肉,这都让老卫家的人看着红眼了,如此看来,那日她快刀斩乱麻与老卫家的人断了关系,还真是最明智的选择。 卫长蕖垂下眼脸,视线落在正指着她鼻尖的一根手指头上,她眼中的寒光隐隐溢出。 随即就听见一声惨叫,啊! “我说过,我最讨厌别人用手抵着我的鼻子,上次不是才提醒过你吗,若是再敢用手抵着我的鼻子,我不介意,让你那短粗粗的手指头,再短一截吗。” “啧啧啧!有人真是笨啦,连这点小事都记不住,”卫长蕖弹弹自己的指头,一副很惋惜的样子:“看来你的手指头与我犯冲,注定要折在我的手下。” 说话间,卫长蕖的面容很冷,甚至冷得有些怪异。 “啊!啊,”卫长燕连着惨叫两声,不知道是疼的,还是见鬼了。 她瞪圆一双眸子,眼神恐惧的瞧着卫长蕖,此刻才知道害怕,甚至害怕得踉跄的退了两步,因为脚下一步没踩稳,身子一晃,顿时跌了一个狗吃屎,匍匐着趴在卫长蕖的脚下。 卫长蕖居高临下的盯着卫长燕,如同藐视蝼蚁一般,她表情瞬息转变,口吻严肃着道。 “我最后再申明一遍,我与长羽已经与你们老卫家一刀两断,往后和你们老卫家不再有半个铜板的关系,若是再敢上门找麻烦,我不介意再掰断你的几个手指头,你最好记着,这句话不是开玩笑的,喔!”说着,语气停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卫长蕖又道:“记得回去转告姚氏一声,若是再敢污蔑我的名声,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更加出格的事情。” 卫长燕趴在地上,举着那根被卫长蕖掰歪的手指头,她既害怕,又不服气。 仗着村口人多,笃定卫长蕖不敢将她怎样,可是她却忘记了,卫长蕖才拧歪她的一根手指头。 卫长燕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不要命的哭啊,喊啊。 “天呢,我不活了,卫长蕖这贱丫头要杀人啦,呜呜呜……婶子,嫂子们,你们可要替燕儿做个见证啊。” 卫长燕当作几个婆娘,小媳妇的面,忍住剧痛,伸出自己那根歪到一边的手指头,继续哭啜着:“婶啊,嫂啊,你们都来瞧瞧,杀千刀的贱丫头,可真是下了狠手,我的手指头都断了呀,呜呜呜……” 听着卫长燕哭啊,闹啊,卫长蕖只觉得心里一阵烦躁。 原本畅快的心情,被卫长燕搅得乌烟瘴气。 卫长蕖嘴角一挑,面带讽刺的漠视着卫长燕,切,又来这招,难道老卫家的人都只会哭天抢地,像是死了老娘一般。 卫长燕这一哭二闹,呼天抢地,杀猪一样的哭喊声,引得几个婆娘,媳妇,大姑娘的都向她围过来。 这些个婆娘,媳妇,大姑娘的,个个都盯着卫长燕瞧,像是在瞧猴戏一样,却没一个人表现出同情。 卫长燕和她老娘姚氏,在十里村横行惯了,又仗着老卫家的高门楣,村里没几个女人说得过这对母女。 卫长蕖实在是觉得厌烦,不想再听下去了,冷冷盯着卫长燕道。 “给我闭嘴!” 唔!卫长燕赶紧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出一声。 卫长蕖继续道:“你是在喊魂吗?你那根手指头还没断呢,你若是再哭,再乱喊几声,信不信,我真将你那根指头给掰断。” 卫长燕听得吓了一跳,赶紧将自个歪了指头的那只手给收起来,娘呀,卫长蕖这作死的丫头,是撞鬼了吗?简直是太可怕了。 此刻,她心里就是这么认为的,是的,一定是的,卫长蕖那贱丫头是撞鬼了,看着那丫头,她都不寒而栗。 其实,卫长蕖算是手下留情了的,只将卫长燕的手指头弄脱臼。 若是卫长燕懂点常识,就知道自己的指头并没有断,可惜,这女人太蠢,太笨了。 卫长蕖冷冷说完,撩开车帘子,纵身就上了马车,留下卫长燕傻傻的愣着,哭也不是,喊也不是,真是憋屈到姥姥家了。 “苏成,驾车,我们走。” 车上的帘子还在微微晃动,一道不容置疑的声音打车厢内传出,好有魄力。 “喔,好的,”苏成从惊愣中抽回心神,回答道。 自打看见卫长蕖是怎样收拾卫长燕的,苏成就呈现出一副惊呆的表情,傻愣愣的站在一旁,他原本是打算帮助卫长蕖来着。 可是,难道,真的是他错觉了,他硬是觉得外表看似纤细玲珑的卫姑娘,怎么看就怎么觉得彪悍,呃! 苏成定定神,随后跃上车头,揪住缰绳:“驾!”一声呵斥,马车绝尘而起。 今日这件事情之后,十里村几乎家家都知道,老卫家四房的女儿,卫长蕖是个厉害的丫头,不好惹。 马蹄子嗒嗒嗒的跑在孤寂的黄泥道上。 黄泥道路两旁,青山绿水的,吸一口空气入鼻,夹着青草,黄土的气息,感觉极为舒服。 马车跑得很快,才会儿时间,就跑出了很远。 马车内有软垫,卫长蕖抱着小萝卜头坐在车厢中,比那什么牛车可是舒服多了。 远离了村口那群嘴碎的女人,卫长蕖的心情瞬间恢复平静。 卫长羽扬着小脸蛋,皱着小小的眉头盯着姐姐看。 随即,他弱弱软软的出声:“姐姐,你不要生气了,那些都是坏人,等长羽长大了,就换长羽去对付坏人,到那时候,姐姐也躲在车里看长羽打坏人。” 刚才,虽然他躲在车厢里面的,但是他听见坏人骂姐姐了,而且骂得很凶。 他很想跳下车去帮姐姐一起收拾坏人,但是又怕自己还太小,反而给姐姐添麻烦。 卫长蕖瞧着小萝卜头一本正经的模样,鼓着两边腮帮子,愤愤的,像只愤怒的小鸟儿,瞬间就被逗乐。 一扫之前胸中的烦闷,姐弟二人说起话来,车厢中时不时传出几声笑语。 苏成赶车的技术很好,马车一路跑得飞快,小半个时辰,就到了止水镇。 下了马车,卫长蕖一手提着松木菌,一手牵着小萝卜头进醉香坊。 苏成则将马车牵去后院。 卫长蕖瞧见醉香坊门前搭的炉子,早已经过了吃早饭的时间,炉子里的火灭了,也不知道早上的生意好不好。 还有一会儿时间,才到午时,这个时间,醉香坊的生意有些冷清。 卫长蕖牵着小萝卜头走进大厅,只瞧见稀稀疏疏两桌客人正在吃饭,而且点的都是她昨日才推出的糕点,果蔬粥之类的。 万来福站在柜台前,埋头打算盘,没发觉卫长蕖到来。 卫长蕖朝柜台走去,走到万来福面前停下,轻声询问:“来福叔,早上的生意怎么样。” 万来福听出是卫长蕖的声音,便停止算账,他抬起头来,露出满面笑容,今日,他这一脸的笑容可是发自内心的,不像昨日初见面,是装出来迎客的。 “长蕖来啦,瞧我这忙着算账,都没注意到你。” 卫长蕖瞧着万来福笑得那个灿烂。 她猜想,可能是早点的生意还不错。 万来福笑眯眯的瞧着卫长蕖,今日,他对卫长蕖的态度比昨日更加热情几分。 “长蕖啊,你可真是醉香坊的救星,多亏得你想出早上专卖早点的好法子,你让于钱做的那些热干面啦,什么三明治,肉夹馍,鲜花粥,果蔬粥可是大卖啊,一早上就卖光了,醉香坊的生意,多久没这样火爆过喽。” 听说生意好,卫长蕖也只是淡然的笑了笑,并没有太过于惊奇,这本就是她所预料到了的。 想到今日可是提了些松木菌来的,她道:“来福叔,借一步说话,我有些好东西要拿给你看。” 大厅里有客人吃饭,谈生意上的事情毕竟不方便。 况且,她还指望用这些松木菌做成菜,再取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菜名,卖个好价钱,可不能当着客人的面,坏了松木菌的那层神秘之感。 万来福瞧着卫长蕖:“哟,什么好东西,我倒是好仔细瞧瞧了,”他出了柜台,向卫长蕖招了招手:“长蕖,随我这边来。” 卫长蕖提着麻袋,牵着小萝卜头随万来福去了醉香坊的后院。 “来福叔,这就是我说的好东西,”卫长蕖将麻袋打开,随手取了一朵松木菌,递给万来福看。 万来福瞧了片刻,又将松木菌放到鼻子边闻了闻。 他发觉这种泥黄色的蘑菇,闻着有股淡淡的清香。 “这种蘑菇,我倒是没见过,没吃过,长蕖啊,这是啥蘑菇。” “来福叔,这种蘑菇多生长在阴暗潮湿,落叶较多的松树林里,我管它叫松木菌,这种野蘑菇无毒,用来炒肉,是难得的山珍野味,我正是想和你商量这松木菌的事情,打算今天将这道菜特别推出去。” 卫长蕖说完,眼神明亮的闪了两下,内心里,贼精贼精的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来福叔是个好人,不错!但是好人归好人,生意归生意,她可是正儿八经的崇尚金钱主义者。辛辛苦苦才采来的松木菌,可不能白白捐献给酒楼做菜,当然得收钱! “来福叔,你意下如何,若是同意,我便将松木菌卖给酒楼,但是……”卫长蕖语气一顿,打个转折:“但是价格嘛,就有些贵,一两银子一斤。” 某女脸不红,气不喘,直接给自己的破野蘑菇开了个天价,还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继续游说:“来福叔,我保证这是一桩很划算的买卖,我买给你一两银子一斤,但是我将这些松木菌做成菜品,足可以卖到十两银子一道菜,绝对不会让你亏本。” 十两银子一道菜,这是吃菜啊,还是吃钱。 以前,醉香坊最贵的一道菜,也不过就一两银子。 纵使万来福是经营酒楼的,也不免被卫长蕖的话给吓到了。 “长蕖,你不是在和叔开玩笑吧,用这些蘑菇做成菜品,真能卖到十两银子一道菜。” 这句话,卫长蕖可不是说着玩的。 物以稀为贵,虽然松木菌不如灵芝,人参等珍贵,但是却贵在,凉国没人认得这种蘑菇,也没人吃过这种蘑菇,只要她给松木菌营造一层神秘的面纱,一道菜卖十两银子,又有何不可,开酒楼的,坑的就是那些有钱人。 更何况,土豪向来不缺钱,你将价钱抬得越高,那些有钱人就越是追捧,这是生意场上亘古不变的一种效应。 卫长蕖瞧出万来福有些不敢相信,也不着急,耐心的和他说。 “来福叔,正是因为连你都未吃过这种野山菌,所以这松木菌的价值才高,况且我已经尝过松木菌的味道,确实是难得的美味,只要咱们将松木菌做成菜品,取一个高端的菜名,物以稀为贵,咱们害怕卖不了十两银子一道菜吗。” 听了卫长蕖的分析,万来福捉摸一想,确实也是这个理。 他瞧了卫长蕖拿来的松木菌,左右就五六斤的样子,全买下,也就是几两银子的事情,若是真能卖上十两银子一道菜,那简直是纯赚。 “长蕖,叔信你的话,这些松木菌,叔全买下了,就依你,一两银子一斤。” 醉香坊的后院就备着称,万来福将松木菌过了称,一共是六斤半。 卫长蕖进一趟山,就纯赚了六两多银子。 两人谈完事情,已经快到中午吃饭的时间。 万来福让阿贵将麻袋里的松木菌拿去后厨洗干净。 于钱一直在后厨忙活,该备的材料,他也一早就准备好了,只等有客上门,卫长蕖掌勺就是。 卫长蕖拟好今日要重点推出的菜品,都让苏成将菜名都写在酒楼外的公告栏上,并将每一道菜明码标价,且每一道菜的价格都不菲。 例如多彩蛋卷,锦绣鸡丝,一品狮子头,山珍绝味饺子,八宝香盘等等,只要是加了松木菌入菜的都算是山珍,十两银子一道菜。 当然,这些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菜品,都是卫长蕖的秘制拿手好菜,味道也是一绝。 苏成刚将各种菜品写在公告栏上,紧接着,醉香坊外,陆陆续续就围堵了许多看客。 哎哟,他滴个老娘诶,这造势的效果也忒么明显了些——苏成傻傻站在公告栏的一旁,盯着许许多多围观的人群。 如此场面,苏成敢打包票的说,自打止水镇开了家凤翔楼之后,醉香坊好久都没这样热闹过了。 “喂,店小二,叫你呢,”此时,人群中一位衣着华贵,手摇仕女图折扇的胖公子冲着苏成大声道:“你们醉香坊的菜品真有那么好吃,十两银子一道菜,人家凤翔楼都没你们这里贵。” “这……位客官!” 那胖公子瞧着富贵逼人,说话的嗓门又大又亮,说到底,是苏成没见过啥大场面,来个体面的客人就被吓到了,接着说话也结结巴巴的。 以往,醉香坊最贵的一道菜,也不过一两银子而已,今日推出的这些菜,都是十两银子一道,他一时感到心虚,不知如何向那位胖公子解释。 正当苏成不知所措之时,一道清亮而底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这位公子,本酒楼之所以卖十两银子一道菜,那是本酒楼的菜就值这个价,凤翔楼是止水镇最大的酒楼,这不错,但是醉香坊能做出的菜品,凤翔楼就不见得卖得出来,怎可拿醉香坊与凤翔楼比呢,两家酒楼本就是各有千秋。” 明言说,不拿醉香坊与凤翔楼做比较,实则是做了比较的,这就是说话的艺术。 卫长蕖当着众人这样说,完全是借着凤翔楼的名声,显了醉香坊的高档次。 “既然这位公子不相信醉香坊能做出十两银子一道的名菜,那就不妨请公子上雅间,点上几道菜品尝一二,若是真如公子所言,醉香坊所出之菜品,不值十两银子,醉香坊定然分文不收,”说话间,卫长蕖娇然一笑,一双清明的眸子盯着那胖公子:“当然,若是公子吃得满意,瞧公子通身富贵显赫,我想公子也不是那种吃白食,耍赖之人。” 卫长蕖说完,那胖公子合上手中的仕女图折扇:“这!这是自然,本公子家里可不缺金银珠宝。” “凤翔楼的菜,本公子也吃腻味了,今儿,本公子就进去点几个菜尝尝,当作换换口味,可别叫本公子失望。” “阿贵,带公子去雅间,”卫长蕖道。 只要有一位客人上门,马上就会有第二位,第三位……。这就是一种效应,如何会发愁挽回不了醉香坊的生意呢,她不但要挽回醉香坊的生意,还要让醉香坊成为止水镇最火爆的酒楼之一。 面对人群,卫长蕖淡淡的笑着,明媚的笑容凝结在嘴角。 这是一种做生意的门道——既然降价这招行不通,她就反其道而行之,将价格抬高数倍,营造声势,让有钱人争相追捧,狠狠的坑死他娘的那些有钱人。 此时,相隔醉香坊不远处,两位衣华俊美的公子正摇扇朝着醉香坊走来,两双眼睛无一例外都落在卫长蕖的身上。 这两位公子,一人身着青色长袍,另一位公子身着白色锦袍,他长相俊美,青丝玉冠,锦带缠腰,一身华服,行步斯文,不经意间流露出通身的书生气质。 “礼学兄,你瞧,那家酒楼门口站的那个小丫头是不是有点意思,这等有趣的小丫头,我可是从来未曾见过。” 青衣公子,半开着玩笑,与那白衣公子并肩而走。 那白衣公子未答话,只是静静的抿唇一笑,继续摇着手中的折扇,只是视线依旧还停留在卫长蕖的身上。 两人走到醉香坊的门口,宋礼学停下脚步,道。 “清河兄,你不是早嚷着说肚子里面没油水了吗,今日我做东,你就敞开肚子尽管吃。” 青衣公子名叫宋清河,是宋礼学家的远方亲戚。 宋清河道:“怎么,今日不去凤翔楼了吗?礼学兄,你不是最好凤翔楼的美味吗。” 宋礼学笑道:“日日吃那凤翔楼的菜,也甚是乏味,换换口味也好。” 两人刚准备踏进酒楼。 万来福眼尖,一眼就瞧见了两人,他堂堂一家酒楼的掌柜,在止水镇摸爬打滚也有两三个年头了,止水镇的一些富人,官宦子弟,还是识得一二。 “诶哟,宋公子,您来啦,快,赶快里面请。” 万来福微微弯着腰,笑脸相迎,将宋礼学二人请进醉香坊。 这位宋公子,乃是县太爷家的独子,大名宋礼学,字学文。 宋礼学自幼聪颖,五岁识字,七岁赋诗,十岁中秀才,乃是止水镇数一数二的青年才子,最重要的是,这位县太爷家的公子不骄不躁,为人谦和。 万来福亲自将宋礼学二人引到了雅间。 醉香坊门口,一群看客,亲眼瞧着万来福领着宋礼学上了雅间。 不愧是县太爷家的公子,止水镇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影响力就是非同一般。 这时,人群里就沸腾起来,各说各的。 “诶哟哟,瞧见没,连县太爷家的宋公子都进去了,保不准,这家酒楼的菜品还真是不错。” “走,咱们也进去点几道菜,尝尝看,反正咱家里多的是钱,十两银子也不算个啥事。” 这时,又听见一道声音大声说。 “这家酒楼的味道确实不错,今儿早上,我买过他家的早点,那叫什么热干面的,新鲜又好吃,我那个老娘,平日里吃不了几口饭,今儿早上硬是吃了一大碗热干面,还有他家的鲜花粥,早糕也是一绝的。” 一人说辞不足为道,一群人起哄,效果就不一样了。 客人一个接一个进了醉香坊,生意上门,乐得万来福都笑眯了眼。 到了午时吃饭的时候,醉香坊的大厅几乎已经坐满了人,雅间里还有几桌贵客。 后厨里,卫长蕖,于钱都忙翻了天。 阿贵,苏成也忙得脚不离地。 万来福负责守柜台,他一边顾着算账,还一边帮忙迎客。 一楼大厅爆满,这一天有得忙了,卫长蕖无瑕顾及小萝卜头,便将他丢在了柜台,让万来福帮忙照看一下。 小萝卜头见大人们都很忙,自个不吵不闹,乖乖的坐在柜台上,他时不时抓两颗茴香豆嚼嚼,又时不时瞅瞅万来福算账。 一桌客人吃完午饭刚结账离开,又来了几位客人。 苏成忙着收拾桌子,阿贵忙着招呼客人,万来福忙着算账。 小萝卜头瞧见有客人进门,呼溜溜转动几下大眼睛,两条小腿一蹬,就从高凳上跳下来。 只见他蹬蹬蹬的跑去门口,万来福还在算账,根本没有发现他。 一道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 “叔叔,漂亮婶婶,你们是来吃饭么,里面请,里面请。” 小家伙有鼻子有眼的摊出一只小手板,做了个请客的姿势,他扬起圆溜溜的脑袋瓜子,水汪汪的大眼睛瞧着进门的两位客人,那笑眯眯的小模样十足惹人喜爱。 他今日穿了那件才买的墨绿色小袍子,虽然小模样瘦削了些,但是生得眉目清秀,一双大大的眼睛尤为有神,配上圆圆的脸蛋儿,还带些小儿气质,尤为萌哒。 那位妇人微微弯下腰,伸手揉了揉卫长羽软软的发丝。 “诶哟,这是谁家的小孩,这么懂事可爱,还会招呼客人了呢。” “嘻嘻……”小萝卜头冲着那妇人笑得更甜腻:“漂亮婶婶,长羽不是谁家的小孩喔,长羽是姐姐家的弟弟。” “哈哈……”小萝卜头这句话一出,连将那妇人身旁板着脸的男人都被逗笑了,那男人道:“这小家伙,还真是有趣得紧。” 万来福算完了帐,这才赶紧迎出来。 “两位客观,里面请。” 苏成收拾好桌子,将二人引了过去。 “长羽,自己去柜台前吃豆豆,这门口人来人往的,万一将你碰倒,摔伤了,你姐姐可要担心的,”万来福道。 小萝卜头听懂了万来福的话,乖乖的啄了啄脑袋。 “知道了,福叔叔,长羽会照顾好自己的,”说完,撒开两条小细腿,一颠一颠就跑到柜台后面,自己爬上了柜台前的那条高凳。 宋礼学是醉香坊的贵客,万来福亲自叮嘱卫长蕖,让她给宋礼学那桌的菜分量下足一些。 菜做好之后,万来福亲自将菜端去宋礼学的雅间。 上完菜,万来福笑容满脸,指着桌上的菜品,一道一道的向宋礼学抱上菜名。 “两位宋公子,这是一品狮子头,这是山珍凤凰,这是八宝香盘,这是山珍绝味饺子,这是菊花重阳面……请两位慢用。” “有劳掌柜介绍,”宋礼学微笑,随即朝万来福挥挥手:“掌柜的,你去忙吧,若是什么需要,我再唤你就是。” “好,两位宋公子慢用。” 万来福笑着客气两句,便出了雅间。 卫长蕖第一天来醉香坊掌勺,醉香坊的生意就死灰复燃,客人是一波接一波的进来。 一楼大厅里,万来福容光焕发的迎客,他脸上的笑容已经足足保持了一个多时辰。 卫长蕖,于钱,苏成,阿贵等人,也忙得团团转。 大多数客人进来吃饭,都点了今日重点推出的菜品,想尝一尝十两银子一道菜的山珍野味,究竟是个啥味道,甚至来晚的客人,还有没点上菜的。 一个中午的时间,卫长蕖拿到醉香坊的六斤多松木菌全都做成菜品,卖光了。 午时过后,前来用午膳的客人都陆陆续续吃完,结账离开了醉香坊,卫长蕖等人终于得了口喘气的机会。 这时候,楼上雅间的那两位宋公子,可真是吃得情志高涨。 这味可真是绝了! 难得,难得!在止水镇这等小地方,居然能吃到这等美味。 两位宋公子吃得是眉飞色舞,一吃一口说话,一咽一口叫绝,而且两位闲得蛋疼的公子哥,非说要亲自见见烧菜师傅,讨教一二。 万来福先被叫到雅间,然后见他神色急匆匆的跑到后厨,冲着卫长蕖就招手,道:“长蕖,快,快,跟叔来一下。” 卫长蕖微愣,什么事情,居然将万大掌柜的急成这样。 “来福叔,别急,别急啊,急火伤身,”卫长蕖迈着大步,朝着万来福走去:“来福叔,有什么事情,将你急成这样。” 万来福高兴道:“长蕖,好事啊,县太爷家的宋大公子,说你做的菜绝味,想要亲自见见你,向你讨教一二。” 卫长蕖听得眉毛微微一拧,显然是很不愿意去见那什么狗屁县太爷家的宋大公子。 当然,这是卫长蕖不了解宋礼学的为人。 前世的时候,狗血电视剧看多了,在她的印象里,神马县太爷家的公子,知府老爷家的公子,大多都是些不学无术的骚包蛋,这是潜意识里的认知,受电视剧的影响,可不能怪她。 “来福叔,反正那什么县太爷家的宋大公子,肯定不会做菜,你就随便糊弄他两句。” 卫长蕖撇撇嘴,十分不屑于去见宋礼学。 尼玛,她颠子一中午的勺子,当是不累吗,讨教,讨教个溜溜球啊。 “这……这!”万来福吱吱呜呜的,有些为难:“长蕖,叔知道你累了,但是宋公子点名要见烧菜的师傅,叔这也是没办法呀。” 卫长蕖见万来福为难,挠挠眉心,道:“来福叔,走吧。” 她是害怕那县太爷家的公子为难万来福,毕竟醉香坊的生意才见了些起色,这时候,不宜得罪那些官宦家的子弟。 说罢,卫长蕖大步从万来福身边绕过去,自己走在前面,上了二楼的雅间。 万来福高兴的跟在她身后。 到了雅间,万来福轻轻推开门,让卫长蕖进去。 卫长蕖抬步走进屋,瞧见宋礼学,宋清河二人正有说有笑。 “二位公子,不知找我何事?”卫长蕖将一只手轻轻搭在身后,亭然站在桌前,说话的声音清清淡淡,语气却是不卑不垦。 宋礼学,宋清河瞧见卫长蕖进了雅间,便停止了说笑。 宋礼学的两道目光落在卫长蕖的身上,他瞳孔微动,不着痕迹就将卫长蕖打量了一番。 原来这些形色俱佳的菜品,全都是出自这位姑娘之手。 先前在醉香坊门口见到卫长蕖之时,宋礼学就觉得她是一个很特别的小丫头,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特别。 这丫头居然是个厨师,还是一名厨艺精湛的厨师,他上酒楼吃饭也是常事,可却是从来没遇见过女厨子。 卫长蕖打雅间里一站,女厨师——这三个字,视乎有些超出了宋礼学的认知范围,在他的认知里,女子应该是待在绣楼上绣绣花,弹弹琴。 他瞧着卫长蕖一身粗衣打扮,一头青丝也扎得极为简单,想来并非有钱人家的女儿。 可是……可是,在他的认知里,就算是乡野百姓家里,那也没有谁家让女儿出门抛头露面,一般的乡野村姑,不都是待在家做做家务,等到适婚的年龄,找个男人嫁了便是。 宋礼学深深打量了卫长蕖两眼,居然不自觉间嘴角溢出了少许笑容。 呵,他内心轻笑着,这还真是一个极为有趣的女子,瞧她衣着虽然粗陋,但是那一双眼睛却是十分非常出彩,一对清澈透明,宛若清月的眸子,隐隐昭示着女子的聪明与特别。 宋礼学,宋清河同时注视着卫长蕖,不知是卫长蕖脸上长了大喇叭花,还是脸上有朵狗尾巴花,这两人的视线在她身上足足停留了半分钟之久。 卫长蕖微微拧眉,眼前这两个大男人,就这样赤裸裸的,毫无顾忌的盯着她看,她只觉得全身上下说不出来的膈应。 娘的,这两傻逼是没见过女人,还是将她当成猴看,她就这么好看! 咳咳……!卫长蕖轻轻嗓子眼,假装咳嗽两声:“宋公……子!”那个子字的音调拉得老长。 其实卫长蕖是想说,两只大傻逼,回神了,当然,这只是某女心里的话,是万不可能那么傻,说出口的。 宋礼学,宋清河同时从卫长蕖身上收回视线,二人皆感到有些唐突。 “卫姑娘,是小生唐突了,实在抱歉。” 宋礼学先是向卫长蕖作了个揖,然后再道歉,他是秀才身份,所以便自称是小生。 刚与卫长蕖说上两句话,宋礼学的脸居然红了。 卫长蕖眼皮一挑,刚好扑捉到宋礼学脸上那抹红霞,切!古代的男人都这么害羞吗。 她继而又盯了宋礼学两眼,暗自思索。 这位宋大公子,话语谦逊,好像与那些狗血剧里面的情节有些出入,果然,狗血剧就是狗血剧,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卫长蕖微微一笑,对待宋礼学的态度有所转变。 其实,卫长蕖的心里在哐当哐当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若是能结实宋礼学这样的朋友,也是不错的,当然,前提是要宋礼学是一个值得她结交的人。 “无妨,宋公子不必谦礼,”卫长蕖笑道:“听来福叔说,宋公子想要了解一下咱们醉香楼的菜品,是与不是呢?” “姑娘,这些菜真是你做的?” 卫长蕖问话,宋清河就快言快语的插了一句话进来。 卫长蕖微微颔首:“这是自然,不知两位公子想了解些什么。” “姑娘有所不知,你做的这几道菜,简直是美味至极,令小生十分钦佩,”谈到菜品上,宋礼学又开始眉飞色舞了。 “小生斗胆相问,不知姑娘都用了些什么材料入菜,我觉得……”宋礼学的语气停顿了一下,似在回味刚才那几道菜味道,继而又道:“我觉得这些菜品里面视乎加了一种野山菌,特别是那道八宝香盘,加了更多的野山菌,特别鲜辣可口,简直是绝了。” 卫长蕖没想到,宋礼学的舌头还挺灵,居然连野山菌都吃出来了。 “宋公子,我姓卫,叫卫长蕖,你直接唤我长蕖就好了。” 她实在听不习惯,宋礼学左一句姑娘,又一句姑娘,再叫几声,她可真成大大滴花姑娘了。 “宋公子的味觉可真灵,你点的一品狮子头,山珍凤凰,八宝香盘,山珍绝味饺子,”卫长蕖扫了一眼桌上的残羹剩菜,一眼就认出了什么菜:“这几道菜都加了一种野山菌入菜,一品狮子头,山珍绝味饺子,是将这种野山菌和肉一起剁成肉泥,加上我秘制的调味料烹饪而成。” “这道山珍凤凰乃是炖菜,选用上等的乌骨鸡,加入野山菌,还有其他几种药材慢火炖熬而成,这道八宝香盘,选用了肉质鲜美的兔肉,加入野山菌,另外还有六种食材,采用热锅爆炒而成,当然,我做菜都是有秘诀的,这里,就不方便透露给宋公子,请见谅。” 卫长蕖是生意人,利己主义者,不可能将自己做菜的秘诀随便告知给外人。 当然,她说了这么多,也不怕宋礼学偷学了去,一来,宋礼学是县太爷的公子,家中自有做饭的丫鬟婆子,堂堂县太爷公子不可能做这种上灶掌勺的事情,二来,就算她说了这么多,宋礼学也未必学得会,要知道,就算是同一道菜,每一个厨师炒出来,口味都不一样,哪怕只是火候偏差了那么一点,菜品的口味可就大不一样。 宋礼学,宋清河耐心听卫长蕖说完。 宋礼学笑道:“这是自然,既然是长蕖姑娘做菜的秘诀,小生怎好再多问,长蕖姑娘已经与我们二人说了这么多,小生感激不尽。” 宋礼学还是不习惯直呼卫长蕖的名字,依旧在长蕖两字后面加了姑娘。 卫长蕖忍住想要扶额的冲动。 她真想说,宋大公子,你别呀,别总是一口一个大姑娘,叫得她真心好无力。 “既然如此,请问宋公子还有其他要问的吗?”卫长蕖眨巴几下眼睛,悠悠道。 卫长蕖的眼睛本就特别明亮,这一眨眼,更加突出了她那对如水一样清澈的眸子。 这时候,宋礼学正好看向卫长蕖,他的视线与卫长蕖的视线凌空相交,就这样瞧见卫长蕖眨巴眼睛,顿时觉得自己的心神被震了一下,摄入了心魂。 宋礼学惊触的错开视线,瞬间,一张白净的俊脸又爬上了淡淡的红云,倒是卫长蕖面不改色的盯着他看。 哎!卫长蕖轻吁一口气,又脸红了,这嘛古代的男人也忒么矜持了些,像个娇滴滴的大姑娘似的。 “没……没有了,小生谢过长蕖姑娘,”宋礼学还未从刚才的羞涩中缓过来,说话的语气有些吞吐。 “如此,长蕖就告辞了,宋公子请慢用。” 卫长蕖抿唇一笑,客气两句,便离开了雅间。 宋礼学的视线悄悄的随着卫长蕖离开,直到卫长蕖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他才撤回视线。 宋清河瞧见宋礼学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打着手中的折扇,戏言。 “哈哈,”他爽笑两声:“礼学兄,你不会是看上那丫头了吧。” “有意思,真有意思,表叔,表婶给你相了那么多大家闺秀,你都瞧不上眼,如今居然对一个小丫头片子感兴趣。” “吃你的吧,”宋礼学瞪了宋清河一眼,伸出筷子夹了一只山珍饺子塞进他的嘴巴。 “只有吃东西才堵得住你这张嘴。” 忙过午时这段时间,前来醉香坊吃饭的客人渐渐少了。 于钱炒了几道拿手小菜,在醉香坊的后院摆了一桌,留一人在大厅招呼着客人,其他几人去后院吃午饭。 虽然于钱的手艺及不上卫长蕖,但是眼下生意好了,一顿饭下来,大伙儿都吃得眉开眼笑,肚儿饱饱。 小萝卜头卫长羽正笑眯眯的啃着一只鸡腿,鸡腿又肥又嫩,染得他一张小嘴油光光的。 鸡腿好好吃哦,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油。 啃完了肉,他还舍不得丢掉,伸出自己的小舌头舔啊舔,舔骨头。 卫长蕖瞧他吃得津津有味,笑着道:“长羽,你啃完鸡腿可要谢谢钱叔叔喔,这只鸡腿可是钱叔叔特地为你留下的。” “嗯,”小萝卜头点点头,放下手中的鸡腿骨头。 “谢谢钱叔叔,钱叔叔做的鸡腿香喷喷的,和姐姐烤的肉一样香呢,钱叔叔是好人,长羽最爱你了。” “嘻嘻……”说着,他便冲着于钱甜甜的笑起来,随后又咕噜咕噜的转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嘴巴噼里啪啦的说起来:“福叔叔也是好人,长羽爱福叔叔,苏成哥哥,阿贵哥哥都是好人,长羽也爱他们。” 小萝卜头就坐在她的身旁,卫长蕖给他擦了擦嘴巴和手板,然后伸出指头,轻柔的点了点他的额头。 “你这张小嘴呀,真是越来越甜,越来越会讨乖了呃。” “谢谢姐姐夸奖。” 某只臭屁的小猴子,很不客气的享受了自家姐姐的赞美之辞。 卫长蕖又笑道:“我可不是夸你哟,姐姐可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嘴巴这么甜,是不是想让钱叔叔下次再给你留鸡腿呀。” “姐姐,你知道就不要说出来嘛,人家……人家不好意思了啦。” 卫长羽囧囧的垂下圆圆的小脑袋,姐姐哟,你为什么要暴露人家那点小小的心思。 呵!呵呵……卫长蕖想笑,这屁大点的小萝卜头开始晓得,什么叫做不好意思了。 姐弟俩你一句,我一句,可把万来福,于钱等人给逗乐了。 大伙儿聚在一桌吃饭,就像一家人似的。 这厢,宋礼学,宋清河二人吃了午饭,还要求打包,说是要带回去给县太爷,县太爷夫人尝尝鲜。 因为没有了松木菌,商量之下,卫长蕖掌勺炒了几道其他的拿手好菜,价格比入了松木菌的山珍菜品稍微便宜一些,当然,味道也是一流的。 卫长蕖炒好菜起锅,苏成用牛皮纸袋打包装好,恭敬的拿去给宋礼学。 宋礼学提着打包的菜品,闻着鲜香溢出,一阵一阵菜香味入鼻,倒也是极为满意。 中午吃完饭,就稀稀疏疏上了几桌客人,大伙儿终于歇了口气。 临近晚饭的时间,又是一波接着一波的客人上门,生意甚至比中午的时候更好,几位回头客,居然专点入了松木菌的菜品。 卫长蕖没有想到,六斤多的松木菌一个中午就用完了,还真是畅销了,看来止水镇的有钱人还是挺多。 寻思着明日再进山瞧瞧,果子岭那么大,肯定还能采到松木菌。 因为松木菌用完了,卫长蕖重新列了新一轮菜单,让苏成将中午贴出去的菜单给撤下来,换上新的菜单。 第五十七章 打了,是要还的 今天中午,全凭卫长蕖带来的那些松木菌,醉香坊的生意才如此火爆。 哪怕入了少量松木菌的菜品,都算是山珍,一道菜就是十两银子,但是点这些菜的客人却是十分多,那些有钱人一点也不心疼钱。 换下菜单之后,万来福就有些担心了。 这一波一波的客人进了醉香坊,大多数都是冲着中午推出的那些山珍菜品来的,特别是有的回头客,想也不想,就直接点了中午推出的那些菜品。 这可如何是好。 眼下松木菌是没了,而且松木菌是野山菌,往后是否能继续供应,还是个大问题。 换了菜单,会不会引起客人不满,影响到醉香坊以后的生意,眼看今日醉香坊的生意才刚刚有些起色,他可不想见光就死。 万来福瞧一眼满大厅的客人,急得额上虚汗直冒,却不知自己纯属是瞎担心。 卫长蕖是谁,一名骨灰级的美食评论家,见过,吃过的美食,何止千千万万种,还害怕搞不定这些古人的胃口。 果然,虽然换了菜单,醉香坊下午的生意依旧很火爆。 客人们都吃得眉开眼笑,肚儿滚圆。 这些客人就算是没尝到中午推出的各种特色菜品,但是对醉香坊的味道,依旧是赞不绝口。 一个下午的时间,醉香坊的后厨都忙得不可开交。 万来福瞧见客人吃完饭,都是眉开眼笑的结账离开醉香坊,之前忧着的一颗心,终于放踏实了。 然而,醉香坊的万大掌柜高兴了,有的人却犯愁了。 此时此刻,止水镇最大的酒楼——凤翔楼却是生意凋零,门可罗雀。 醉香坊,凤翔楼,是止水镇上的两家大酒楼,两家酒楼皆位于一条街上,凤翔楼位于街头,醉香坊位于街尾。 做生意的,就非常讲究铺子的地里位置,凤翔楼位于街头,地里位置好过醉香坊,而凤翔楼又是尚京贵族公子产业下的连锁酒楼,资金雄厚,请的是尚京有名气的厨子,所以入驻止水镇之后,全数截断了醉香坊的生意。 整座凤翔楼装裱豪华,更显财大气粗。 连餐桌餐椅皆是上等红木所造,一楼大厅金碧辉煌,尽显土豪金本色,二楼,三楼的雅间优雅舒适,是止水镇贵妇,大家闺秀聚会的好场所。 然而这等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酒楼,就在卫长蕖第一天颠勺开始,就慢慢的歇菜了。 果然神马都是浮云,开酒楼的,环境小资,干净,舒适就可以了,口味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硬拳头。 因为生意冷清,凤翔楼的大掌柜赵天翔来来回回在柜台前踱步:“哎,哎!”他吁气不已,愁容满面:“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不见上客。” 往常这个时间,凤翔楼内早已是宾客满堂,而现在就上了稀稀疏疏几桌客人。 应该说,从今天中午开始,凤翔楼都没有好生意。 出门打探情况的伙计回来了。 赵天翔瞧那青衣伙急冲冲跑进来,不待伙计开口,他便着急道:“如何,你都瞧清楚了。” 那伙计呼呼喘了两口气,道:“掌柜的,听说醉香坊请了位新厨师,那位厨师做的菜,味道可是一绝,醉香坊中午还推出了稀罕的山珍菜品,受老欢迎了,甚至有的客人还没吃上,就卖完了,这一整天,醉香坊的生意都爆满了,咱们凤翔楼的客人全被拉过去了。” 那伙计絮絮叨叨说完,看着赵天翔又道:“赵掌柜,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呀,咱们是否要通知公子一声。” 赵天翔罢了罢手:“暂时别通知公子,或许醉香坊的生意只是暂时的火爆一段时间,咱们再多观察几天。” 赵天翔想,几道山珍而已,那些客人也就图一时新鲜,吃几回,腻味了,自然会再回到凤香楼,要知道,凤翔楼的厨子,可是公子花重金从尚京请来的名厨,名厨做的菜品又岂是几道山珍野味可比的。 说到底,赵天翔对于凤翔楼的大厨太过自信了,又有些轻看了醉香坊。 醉香坊这边,不断上来客人,大伙儿又忙了一个下午。 过了吃晚饭的时间,生意才淡了些。 万来福哐当哐当拨着算盘珠子,结算清楚今日一天的收入,他顿时惊得瞪大双眼。 诶哟,阿弥托福!不会是他看花眼了吧,万来福不敢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珠子,合计下来,看清算盘上的数字——今日一天就纯赚了一千八百两银子,自打止水镇开了家凤翔楼,醉香坊有哪一天生意这样好过,一千八百两银子啊,是过去醉香坊半个月的收入。 万来福瞧着白花花的银子,那心里那叫一个激动。 太高兴了,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万来福吩咐于钱多炒几个好菜,大伙儿好好的吃一顿,算是庆祝。 因为做铁板烧的架子在铁匠铺子里,还没有打好,今天晚上,铁板烧的营生还暂时开不了张。 卫长蕖也不用急着去准备拌铁板烧的着料,因为拌铁板烧的着料做起来也极为简单,到时候,现做都成,一点也不妨事。 天色晚了,也没啥客人上门,卫长蕖便让于钱自己应付晚间的生意,她准备回十里村,若是再耽搁些时间,恐怕就看不见路了。 “长羽,咱们回家了,”卫长蕖向小萝卜头招招手,轻轻吆喝。 卫长羽正在柜台背后乖乖的玩耍,卫长蕖朝他轻轻吆喝一声,他便蹬着两条小细腿,跳下高凳,蹬蹬跑到姐姐的身边。 万来福送他们姐弟二人出门,苏成已经将马车从后院牵了出来,正在门口等着。 苏成驾车的技术老道,马车一路跑得又快又稳,天还没黑,就到了十里村。 马车跑到村口的大伯树下,卫长蕖伸手挑开帘子,道:“就送到这里吧,”说完,她起身跳下了车厢,然后将小萝卜头也抱下了车。 “苏成兄弟,天色晚了,回去的路上自己小心些,”卫长蕖叮嘱苏成两句。 毕竟人家每日早晚接送他们姐弟二人,是十分辛苦的活计,都在醉香坊共事,说感谢的话显得有些客套,说两句关心的话那是应该的。 苏成伸手挠挠自己的后脑勺,显然他平时很少与女孩子打交道,卫长蕖随便叮嘱两句,他便有些不好意思了。 “多谢卫姑娘提醒,不碍事的,天黑路不好走,我自己会多加小心的,”说完,苏成就利落的跳上了车头,他揪起缰绳,正准备驾车离开。 小萝卜头见他要离开,便冲着他挥挥小手,甜甜的大声喊:“苏成哥哥,再见,明天见喽。” 如此可爱,嘴甜的小萝卜头,任谁见了都会心生怜爱,当然,除了老卫家那几个奇葩的贼婆娘。 苏成微微侧过头,微笑着看向卫长羽,不擅言辞的他,居然也很喜欢逗卫长羽玩,他道:“长羽再见,苏成哥哥明天再来接你去镇上吃鸡腿。” 囧了个囧,小萝卜头不好意思的微垂着头,什么嘛,苏成哥哥就只记得他喜欢啃鸡腿,他可不是小吃货,绝对不是。 卫长蕖看着苏成驾着马车离开之后,才牵着小萝卜头的手回了山神庙。 已经在醉香坊吃过晚饭,回到家便不用那么麻烦。 卫长蕖点燃了油灯,打水来,烧了锅热水,姐弟二人梳洗一番之后,便躺在床上睡觉了。 今日醉香坊生意火爆,大伙儿都忙得脚不离地,卫长蕖也没空顾得上小萝卜头睡午觉这档子事情,小家伙知道姐姐很忙,便也不吵不闹,硬是自个乖乖的待在醉香坊的柜台前耍了大半天的时间,此刻,他也不吵着要听孙猴子的故事,小身板刚粘到床板,片刻钟的时间,就呼呼的睡过去了。 卫长蕖也累了一天,如今这身板瘦骨叮当的,也实在是经不起累,守着小萝卜头熟睡之后,便也是哈欠连天的打着,索性,她也起身吹灭来了油灯睡下了。 第二日,同样是天刚破晓,卫长蕖便悄悄起床出了门。 已经是第三次进山,来来回回的走同一条路,进山的那条荆棘小道已经被卫长蕖踏平了不少,这趟进山,卫长蕖还特地在身上背了把镰刀。 一路穿梭在丛林间,路上见着挡路的刺藤,高出膝盖的茅草杆子,卫长蕖就干脆用镰刀将这些挡路刺藤,茅草都砍倒,这样下次进山就方便多了。 不出半会儿就已经进了林子,卫长蕖专挑地上落叶厚实,阴暗潮湿的松木林走。 在林子里兜了大半圈,不出卫长蕖所料,这片林子里果真还有松木菌,她这次采到的也足足有十多斤。 果子岭绵绵延伸,她并没有跑遍,想来松木菌还可以采摘上一些时日,眼下并未入冬,天气依旧比较暖和,只要雨后再出太阳,气候温暖湿润,达到真菌类植物的生长条件,林子里就会再长出新一茬松木菌。 一两银子一斤松木菌,采完果子岭这些松木菌,也可以足足赚上一笔了。 再加之醉香坊如今的生意不错,每个月分下的两成利润也定是不少,有了这笔钱在手,她便能在入冬之前买块地,盖一座宅院。 现下是秋季,干燥少雨,天气还算暖和,那破破烂烂的山神庙还勉强可以遮风避雨,做个临时的窝棚,若是到了冬季,冬雪来临,寒风呼啸,冰天雪地,那漏不避风,一阵狂风都可以掀了屋顶的窝棚,就算她受得了,小萝卜头也挨不过去,所以,买地,盖宅院这件事情乃是重中之重,其他的计划,待盖了宅院之后,再做打算。 采完松木菌,林子里已经大亮了。 卫长蕖提着沉甸甸的袋子,心里跟吃了蜜似的,美滋滋的。 话说,她能不高兴吗,谁见了钱不爱,她现在手中提着的可是一两银子一斤的松木菌,稀罕玩意儿,发家致富第一步全指望这些小蘑菇了。 卫长蕖提着沉甸甸的松木菌,走出那片阴暗潮湿生长松木菌的林子,走了小会儿,就折回到了野果林,她抬起头瞧几眼树上结成串的野果子,也就是瞧瞧,暂时还摘不回去。 今早她是专门冲着寻松木菌才进山的,并没打算着摘些野果回去,山神庙就一间独屋子,屋后的地窖也只有两三米深,四五平米宽,她既没有时间摘果子,摘了野果回去也没地方存放。 只要赶在这些野果子熟透,自然掉落之前,采下这些果子,都不妨事。 翻山越岭的有些走累了,卫长蕖便找了棵粗壮的野苹果树,靠在树干上歇口气。 歇好之后,见天色还早,估计还有会儿时间,小萝卜头才能睡醒,卫长蕖便找了块平地,将沉甸甸的袋子放好,就准备再到林子里转两圈,看是否还能寻到些野菜。 也没个定向,随便在林子里穿梭,晃荡,卫长蕖走了一阵,视乎听见了潺潺的水流声。 好像是山泉的声音,果子岭郁郁葱葱,山里有泉水是很寻常的事情,山神庙附近那条沟渠中的水,就好像是从果子岭流下去的。 山泉水是可以直接饮用,比农夫山泉更加甜,此时听见泉水叮咚,卫长蕖倒真觉得有些口渴。 寻着泉水叮咚的声音,她慢慢的寻着山路,朝那眼山泉走去。 穿过一小段山路,卫长蕖果然见着了一股山泉,潺潺的水从岩缝间流出来,泉水叮咚叮咚的滴落下来,在凹陷的地面形成了一个小水潭,水潭中的泉水清澈见底,山风一吹,微微荡起几丝波纹。 卫长蕖随手从身旁的一棵树上,摘下一片叶宽嫩绿的树叶,将那片树叶洗净,叠成一个杯状,舀了些山泉水喝。 泉水入口,清凉带点甘甜,饮下几口,瞬间,卫长蕖就觉得去了口中的干渴之感。 解了口渴,卫长蕖丢下手中饮水的树叶,准备折身离开,在她转身之际,视线无意间注视到,小水潭边沿那一簇一簇绿油油的植物之上,眼瞧着这绿油油的植物有些眼熟。 洋河笋,眼前这些绿油油的植物好像是洋河笋。 前世的时候,卫长蕖吃过这种东西,但是洋河笋很少见到,超市里,菜市里一般是很少有卖的,想要尝尝鲜,那只能下乡,就算到了农村,一个村子里或许就一两家人会种这玩意。 野生的洋河笋就更加少见了,所以卫长蕖有些不敢确定,水潭边上长的那些绿油油的植物,是否就是洋河笋。 是与不是,走近一看便知道。 卫长蕖沿着水潭的边沿,小心翼翼的踩过去。 因为受山泉水常年冲刷,这水潭边沿的泥巴定然松软,若是不小心一点儿,就很容易掉下水潭去。 走到一簇绿色植物跟前,卫长蕖蹲下身子,然后取下身上背着的镰刀。 她伸手将一簇绿色植物的茎叶扒开,用那镰刀的尖嘴,轻轻将茎叶下的土刨开,这里的土质松软,用镰刀嘴轻轻一刨,就露出了几个紫红色的小笋子。 卫长蕖瞧着露出的几个尖头小笋子,心里一阵激动。 她从土里拔了一个出来,递到鼻子边闻一闻,这特有的清香气味,不是洋河笋又是什么。 洋河笋就跟土豆似的,果实是长在根茎之下的土里,洋河笋的果子呈椭圆形,尖头,紫红色,成人大手指母般大小。 洋河笋也算是山珍了,经常食用具有强身健体,防病祛病之功效。 前世的时候,卫长蕖也是下乡时,在老乡家里尝过洋河笋,洋河笋鲜香气味特殊,可直接炝炒,炒肉亦可,煲汤营养价值更高。 若是喜欢吃酸,还可以将洋河笋丢进泡菜坛子泡几天,捞出时,可凉拌,或者用来炒肉,口味更佳。 洋河笋就跟土豆似的,每棵植株根茎的下面,都会结出一串的果实。 刨开一棵洋河笋植株,卫长蕖足足拔了七八颗紫红色的笋子,她将拔出土的洋河笋堆在身旁,然后再轻轻扒开另一株。 她下手很轻,轻轻的将洋河笋根茎下的土刨开,再轻轻将洋河笋的果实拔出来,以免弄断了植株的根茎。 洋河笋不像土豆,挖了一茬土豆,就得重新再播种,而洋河笋一年四季豆可以收获,只要在挖取果实的时候,不伤到植株的根茎,收了一茬,过些时日便再会长出果实。 将水潭边上的洋河笋刨完,花了大约半个时辰。 卫长蕖原本想着在林子里逛逛,寻两把能吃的野菜,没想到居然又有了意外的收获,这也没提袋子来,瞧着成堆的洋河笋,怎么着也有个七八斤的样子,也没个东西装,再跑回果林去提麻袋,又有些费事费时。 歇了一会儿,卫长蕖想了想,干脆趁这地方有水,便将一堆洋河笋一个一个的清洗干净了,这样也省了回家还要端去沟渠那边清洗。 将一堆洋河笋都清洗干净,卫长蕖一只手扯起前身的裙摆,另一只手一把一把的抓起水滴滴的洋河笋,将甩干水分,干脆就装在衣兜里兜着走。 反正就一小段的山路,兜着走一会儿也不妨事,到了野果林将洋河笋装进麻袋便成,总好过再去野果林提袋子,来来回回的走山路强。 回到野果林,卫长蕖便将洋河笋都装进了麻袋。 好在麻袋足够大,装一百来斤东西都不成问题,麻袋中原先装了松木菌,仿制松木菌与洋河笋混在一起,卫长蕖用镰刀砍了根杂木枝,剐下那枝条上的树皮,用那树皮在麻袋中间扎一个结,将麻袋分成两层,底下层放松木菌,上面层放洋河笋。 将洋河笋装入了麻袋,卫长蕖拍拍手,重新将镰刀背在后腰,晨光从树叶缝间斜着射下来,照射在她的清秀的脸上,此时,她的脸上隐隐溢出浅浅的笑容,显然,这一趟进山,又有了意外的收获,心情还挺不错的。 今日这一麻袋,又有洋河笋,又有松木菌,足足二十多斤重,卫长蕖身子瘦削,将麻袋扛在肩头,沉甸甸的,山路凹凸不平,出山还是有些吃力。 当她扛着麻袋出了山林时,额头上已经浸出些许密密麻麻的汗珠子。 瞧见脚下的路平了,卫长蕖终于舒了口气——简直是累到姥姥家去了。 在山里清洗洋河笋,花了些时间,此时已经不早了,回家还得做早饭,再过一会儿苏成该来接他们了。 顾不上喘口气,卫长蕖便拖着疲乏的身体,急匆匆的往山神庙的方向走。 她人还没到家,就远远听见了小萝卜头的大呼大喊声。 一大早,小萝卜头卫长羽还在呼呼大睡,岂料,老卫家的女人知道他们姐弟二人如今在山神庙落脚,姚氏那贼婆子就带着女儿卫长燕,儿媳妇姚晓芸气势汹汹的奔山神庙而来,说是什么,卫长蕖搬断了她女儿的手指头,是来找卫长蕖算账的。 三人横眉竖目冲到山神庙,走路时脚步声重重的,将卫长羽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小萝卜头被惊醒,侧身一看,姐姐不在身边,他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毕竟只是五岁的小娃儿,听见声音被惊醒,此时有些害怕。 小萝卜头虽然有些害怕,但是耸耸小鼻头,硬是咬着牙缝,没有哭出来。 他身子圆溜溜一滚,翻身就下了床,姚氏等三个女人已经走到山神庙的门口,准备推门进来了。 小萝卜头顾不上穿鞋,光着两片脚丫子,嗒嗒嗒就跑去门口,小小的身板靠在门上,死命死命的用力将门给抵住。 姚氏伸手一推,见门没有被推开,便加大了些力道。 卫长羽虽年纪小,但是脾气却也执拗,怎么就是不肯松手,死命死命的咬着牙关,因为用力,一张小脸蛋儿憋得通红。 小孩子哪里斗得过大人,姚氏将门推开了一条缝,他瞧见卫长羽就是不松手,就是不让他们进去。 “小杂种,老卫家这几年给你吃的饭,都喂进牛屁眼了吗,见到大伯娘你还关着门,没教养的小杂种,你给老娘让开。” 姚氏气急败坏,一阵怒骂,哪怕对方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屁孩,她口上也没干净一点儿。 她只要一想到四房那贱骨头,居然将自个女儿的手指头掰歪到了一边,这口气就憋在心里难受。 她家燕儿,人长得标志,水灵灵的大姑娘,说不定将来能嫁个好人家,她还指望跟着女儿享清福。 平日里,就算燕儿做错什么事情,她都没舍得多责怪两句,骂两声,四房那贱秧子作死了,居然敢直接掰了燕儿的手指头。 姚氏下狠心,她今天就要替燕儿讨个说法,非扒了四房那贱秧子的皮不可,她今天专门带了燕儿与晓云一同前来,她就不相信,四房那小贱人还能翻得了天。 透过门缝,卫长羽瞧见姚氏那张凶神恶煞的脸,还有卫长燕,姚晓云那幅像要吃人的模样。 他突然愤愤的冲着门缝大喊,半分不肯松手。 “你们都是坏人,大坏蛋,你们欺负姐姐,骂姐姐,我才不要放你们进来。” “小杂种,闭嘴,”被骂是坏人,卫长燕心里十分不舒服,她冲着卫长羽大吼一声后,转目看向姚氏:“娘,卫长蕖那小贱人好像不在家,咱们别和这小杂种磨唧,咱们直接拆了门进去。” “小姑子说得对,”姚晓云也跟着帮腔。 听后两人的话,姚氏收回那只推门的手,随即,她抬起一条大粗腿,一脚猛踢向门板。 嗙一声响,山神庙那扇破门被踢开。 姚氏这一脚来得太过猛力,小萝卜头的小身板又是紧紧开在门板上的,门被一脚弹开,他的小身板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飞出了一米多远,一屁股稳稳摔在地上,额头先前被门撞上,瞬间肿起了一个青包,可想而知,这得有多痛,恐怕是成年人都难以忍受的疼痛。 因为摔得太重,卫长羽一时半会儿起不了身。 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却硬生生的憋着,就是不肯让泪珠子掉下来,就是不肯放声哭出来。 门被踢开,姚氏带着卫长燕,姚晓芸二人大摇大摆的踏进山神庙。 卫长燕扯起嘴角一笑,她猜得没错,卫长蕖那小贱人果然不在家,只要那小贱人不在家就好办事,那小贱人不是买了许多好东西吗,她今日就要将这些东西统统搬走,一个小贱人,配用什么好东西,好东西在那小贱人手中简直就是糟践。 卫长羽坐在地上,瞧着姚氏等三人冲进屋来,他的一张小脸愤愤的,一双眼睛也愤愤的盯着三人。 “坏人,大坏蛋,这是我和姐姐的家,你们滚出去,都滚出去。” 他现在爬不起来,只能大声的喊,可是那三个女人就跟土匪似的,一颗小萝卜头摆在她们面前,完全没有杀伤力。 山神庙里简陋,一件家具都没有。 卫长燕直奔着床而去,她趴在床上翻东倒西的找。 卫长蕖那小贱人不是刚买了新衣服吗,这破屋子里又没个柜子,新衣服肯定是藏在了床上。 在床上捣鼓了半会子,卫长燕捞开棉被,终于在棉被下面找到了卫长蕖新买的那套水蓝色裙子。 她的一双眼睛立马就盯死在了那套水蓝色的裙子上。 卫长燕欣喜若狂的将裙子提起来,抖了抖,这款式她喜欢,这颜色也衬她的皮肤,她若是换上这套新衣,定然能引起那位公子的注意。 这花痴女人就这样抱着卫长蕖买的衣服犯花痴了,而她心目中的那位公子,正是惊雷。 此时,远在尚京的惊雷只觉得身上一阵发麻,竟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卫长燕看中了卫长蕖新买的衣服,姚晓云则看上了床上那床松软的新棉被。 她跑去床边三下五除二,将那棉被裹拢来,揉成一团抱在怀中。 这样好的棉被,要是冬天盖多好,多温暖,四房那小贱人居然能盖这样好的被子,她就是不服气。 而姚氏也没空闲,她进门就看见了祭台上那袋子白面。 “娘,咱们搞快些离开,不然,那贱骨头回来了,咱们又该麻烦了。” 拿了东西,姚晓云就催促道。 三人正准备抱着东西离开,卫长羽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爬了几下,伸出一双小手丫,一把就将卫长燕的一条腿抱住。 “大坏蛋,大坏蛋,你不要抢姐姐的衣服,你放下,放下,这是姐姐的衣服。” 卫长燕感觉到脚下一紧,停下脚步,低头一看,就见卫长羽八爪鱼似的狠狠抱住她的小腿,死也不撒手,一双小眼神还愤愤的盯着她。 卫长羽将小牙关咬得铁紧,这是姐姐的衣服,不能让坏人拿走了,他就是不松手,死活也不松手。 “小贱种,快松手,”卫长燕十分气愤,两道眉毛拧得老高,一脸嫌弃的盯着卫长羽。 姚氏也狠狠的瞪了卫长羽两眼,那神色,像两把刀子似的。 这些人好可怕,比姐姐说的大灰狼还可怕。 卫长羽瞧见姚氏刀似眼神,有些害怕,身子微微颤了颤。 “我不放手,不放,就是不放,你们拿了姐姐的东西,坏人,大坏蛋,”卫长羽扬起淤青肿起的额头,扯开嗓子就喊。 他就是不放手,虽然很害怕,但是姐姐东西比较重要,他是小小男子汉,要忍着,这点害怕算什么。 “小杂种,你不放手是吧。” 卫长燕更加气愤了,她一边瞪着眼睛怒骂,一边弯下腰,就要去掰开卫长羽的手丫子。 “小杂种,你放不放,啊?” “不放,就是不放。” 卫长羽拼命的抱着她的小腿不肯松手,她太小看了一个五岁孩子的意志力,小看了卫长蕖在这颗小萝卜头心目中的地位。 姐姐的东西,那就是不容别人抢去的。 昨日,卫长燕的手指头刚被卫长蕖掰脱了臼,虽然接回去了,但毕竟是伤筋动骨,今日这手指还是有些不灵活,她掰了半天,又是凶,又是骂的,硬是没有将卫长羽从她腿上扒下去。 “真是活见鬼了,小杂种,你快松手,”姚晓芸怒骂一句,对卫长燕道:“小姑子,你直起腰来,让我来,我就不相信了,咱们三人还收拾不了这个小杂种。” 卫长燕直起腰,姚晓芸上前一步靠近卫长羽。 “小杂种,你松手不?” 卫长羽愤愤的瞪着姚晓芸:“我不松手,我就是不松手。” 姚晓芸气急,一股火气腾腾腾冒起来,直到嗓子眼。 她狠狠的咬了咬牙,露出凶狠扭曲的面容:“你不松手,是吧,看我不打到你松手。” 啪,一声脆响,她大手一扬,一耳光就扇在了卫长羽的小脸上。 姚晓芸可是下了死手的,一巴掌下去,力道十足十的重。 卫长羽生生受了一巴掌,一时没抱住,手一松,小身板一晃,扑倒在地上。 只见他白皙的小脸上,五根手指印红红的,清洗可见,一巴掌下去,他那张小脸顿时肿起老高。 “娘,小姑子,咱们走,”姚晓芸,一巴掌打了卫长羽后,冲着姚氏与卫长燕道。 此时此刻,卫长蕖刚好赶回来。 姚晓芸打卫长羽那一巴掌,她眼睁睁的看着,却因为那贼女人下手太快,她来不及阻止。 卫长蕖瞧见小萝卜头弟弟趴在地上,额头上肿起一个淤青的大包,脸上五根手指印,一边脸也是肿的老高,小脸蛋儿上青一块,红一块。 这些该死的贼女人,对一个五岁的孩子,居然下如此重的手。 此刻她怒了,不是一般的怒,是很怒,敢打她在意的人,就要付出代价。 “走,哪里走,打了人,抢了我的东西就想走,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么。” 卫长蕖的声音冷冷响起,视乎还带着一点阴深深的感觉。 她的面容淡淡的,似笑非笑,似怒非怒,让人看着只觉得心里打鼓。 姚氏等三人听见卫长蕖的声音,侧过身来盯着她,三人的表情同时像见了鬼似的。 卫长燕昨日刚被卫长蕖掰歪了一根手指头,还有些心有余悸。 “你……贱丫头,你……想做啥,我娘可是你的大伯娘,”卫长燕结结巴巴道。 别怪她紧张呀,实在是瞧见卫长蕖这贱丫头阴深深的表情,她害怕呀。 “呵呵呵……”卫长蕖将麻袋放在门口搁着,挑起下巴,带点讽刺意味的笑两声:“大伯娘,就这老巫婆,她也配吗。” “你们土匪一样闯进我家,是否想过,是大伯娘。” “瞧瞧你们手上抢的这些东西,是否想过,是大伯娘。” “你们扇长羽耳光,骂他小杂种时,是否想过,是大伯娘,呃,”最后一声呃,卫长蕖是用吼的,吓得卫长燕脖子缩了缩。 姚氏瞧见自个的女儿被一阵洗刷,刀子似的眼睛狠狠瞪向卫长蕖。 “小贱人,有你这样对长辈说话的吗?燕儿再不济,那也是你的堂姐,早知道你是这副德性,当年老四死后,我就不该收养你,供你吃,供你穿,早知道,那时就应该将你们姐弟丢进茅厕,泡死了还干净,忘恩负义的贱秧子。” 姚氏这话可骂得真够毒。 收养他们姐弟,哈,的确是收养了他们姐弟,给他们姐弟吃,猪都瞧不起的食物,穿乞丐都不如的衣服,忘恩负义,亏姚氏这老贼婆说得出口。 卫长蕖翘起唇角,讽刺的意味更深了。 “将东西都放下,好话不说第二遍,否则,我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卫长蕖冷冷道,随后,她踏进屋,将小萝卜头抱起来,伸手轻轻拂去他脸上的污渍。 “长羽,疼妈,都怪姐姐,姐姐不该将你一人留在家里。” 卫长羽将含在眼眶中的泪花咽下,双手抱住姐姐的脖子。 “姐姐不难过,长羽不疼,真的不疼,姐姐不伤心,姐姐伤心,长羽也会跟着伤心,呜呜……” 小萝卜头在姐姐的怀里抽泣起来。 蹭蹭蹭,泪花儿擦在姐姐的身上,他可不是因为疼才哭的,他是见到姐姐为他难过,为他心痛,他是心疼姐姐才哭的。 卫长蕖轻轻抚摸着小萝卜头的后背,给他些安慰。 真是一颗傻萝卜头,都被那三个贼女人打成这样了还说不疼,不疼才怪呢。 “长羽,听姐姐说,姐姐的东西都不重要,长羽才是姐姐最珍惜的,以后可不允许再像今天这么傻了,知道吗。” “嗯,长羽知道了,”小萝卜头将头埋在姐姐的怀中,小脑袋儿微微啄了啄。 卫长蕖给小萝卜头压了压惊:“长羽,你先乖乖站在一旁,姐姐将家里的这些垃圾收拾出去,再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咬着那垃圾二字,视线冷冷的扫过姚氏等三人。 “嗯,”卫长羽点头答应,卫长蕖便放他下来,挑了块平地,让他先站着。 随后,卫长蕖眉目扭转,眼神瞬息变化,她眸眼清澈透明,但眼神却是犀利无比。 冷冷的盯着姚氏等三人。 “我说过,让你们把东西放下,你们是耳朵聋了,还是耳朵里塞大粪了,放下。” 卫长蕖身上的怒气慢慢的泄溢出来,犀利的眼神,像冰刀一样落在姚氏等三人的脸上,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冷凝到了极点。 姚晓芸最胆小,早被卫长蕖的样子吓到,她伸手将棉被递出:“还……还给你。” “哪儿拿的,自个放到哪里去,”卫长蕖冷冷道。 因为紧张,姚晓芸的一双腿抖啊抖,好不容易才将棉被抱去床上放好。 卫长燕抱着怀中的衣服,她害怕卫长蕖这贱丫头呀,可是她更爱这套衣裳,她还等着换上这套衣裳,在村子里晃悠几圈,让村里人都知道,她才是这十里村最人见人爱的一枝花呢。 不,不要,她不要还回去。 卫长蕖见她死死的抱着自己的衣服,便将身子倾向前一些,更加接近卫长燕,道:“你很喜欢我这套衣服,呃。” 卫长燕瞪大双眼,盯着卫长蕖将身子倾过来,她只觉得卫长蕖那双眼睛阴深深的,吓得她尿都急了。 卫长蕖这丫头果然是见鬼了,不然,她怎么会如此害怕,怎么会觉得有压抑感,绝对是卫长蕖那丫头见鬼了,绝对是的。 “你……贱丫头,你想干啥,可……可别乱来。” 这时,卫长蕖眉眼一弯,脸上突然带了点隐隐的寒笑:“我不乱来,既然你如此喜欢我这套衣裳,送你又何妨,不过天下可没有白给的衣裳,总要付出那么点代价,我再折断你的几根手指,便将这套衣服送给你了,如何,哦!”卫长蕖语气停顿一下,脸上那抹笑容更加深了:“不过这次可不是掰脱臼这么简单,而是折断你的骨头。” 卫长蕖说话的语气是轻飘飘的,卫长燕听着却是觉得阴深深的感觉,顿时吓得脸色铁青。 “我……我不要了,还给你。” 她伸手一推,便将那套水蓝色的裙子塞进卫长蕖的怀中,毕竟手指头可比一身衣服重要多了。 卫长蕖看也不看,扭转目光对着姚氏:“姚老贼婆,你还准备抱着我家的白面到何时,呃。” 眼见自个的女儿和儿媳妇都被卫长蕖那贱骨头给唬住了,可是想想,怀中可是沉甸甸的一袋白面啊,要是做成馒头,那得够吃好几顿了。 姚氏心里一阵嫉妒,四房的两个小贱骨头可真舍得吃,就算是老卫家,也是隔几天才能吃上顿白面膜。 想想这些白面若是进了四房这两个小贱骨头的肚子里,那得多可惜,多糟践粮食。 滑天下之大稽了,姚氏就是这样认为的。 卫长蕖花自个的钱,买了粮食自个吃,到了她眼里,就是糟践粮食。 这年头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姚氏算是不要脸中的典范。 姚氏死死的将一袋白面护在怀中,深怕让卫长蕖给抢了去,她就是不放手,她可是大伯娘,难道卫长蕖那小贱骨头,还敢动手和她抢不成。 “小贱骨头,你别想再要回这袋白面,”姚氏狠狠的刮了卫长蕖两眼,一把岁数了,还没皮子没脸的,一点也不嫌寒臊:“养不熟家的白眼狼,咱老卫家将你养这么大,我今儿拿你这点白面是应该的,是看得起你,还有,你昨儿将燕儿的手指头掰歪了,不……也得赔点东西做补偿吗,想再要回这袋白面,没门儿。” 姚氏说话的语气尖声尖气的,一阵耍混,她就笃定了,自个是卫长蕖的大伯娘,卫长蕖一定不敢对她动手。 哈,卫长蕖打心底冷笑一声。 姚老贼婆子跟她耍混么,可惜算盘打错了,她卫长蕖可从来吃这一套,像姚氏这样的贼婆子就是欠教训,欠抽。 当姚氏笃定卫长蕖不敢对她动手之时,卫长蕖却上前一步,趁她一个不备,一把捏住她的手腕。 虽然卫长蕖身子瘦弱,力气不大,但是前世的时候,专门练了跆拳道,拳击等防身武术,她一把捏住姚氏的手腕,抓准手腕上的麻筋,死命一捏,痛得姚氏顿时杀猪一样叫喊。 “啊,杀千刀的小贱人,我是你大伯娘,你居然敢对长辈动手。” 卫长蕖却不理会她杀猪般的叫喊,只道:“贼婆子,你放还是不放,我的耐心可没你想的那么好,”说罢,她手下又加大了些力气。 “啊……!杀千刀的丧门星,你这是要捏死我哟。” 卫长蕖已经失去了耐心,清明的眸子中露出腾腾的冷意:“放,还是不放。” “小贱人,你停手,我放,我放下就是。” 虽然心疼那白面,但是卫长蕖那贱骨头下手狠呐,姚氏疼得直咬牙,再不敢要那袋白面了。 卫长蕖松手,姚氏走几步到祭台前,将那袋子白面放好。 可是她的两道视线依然舍不得从那白面袋子上移开。 杀千刀的贱骨头哟,没心没肺,良心都被野狗叼走了,姚氏在心里将卫长蕖一阵咒骂。 这么大一袋子白面,如今生生就没了,她的一颗心哟,都在滴血。 当姚氏还在望着一袋白面,心里滴答滴答的滴血时,卫长蕖凉凉的声音又响起了。 “东西都放好了,现在,咱们是不是应该来算算另一笔账了。” 小萝卜头弟弟被这三个贼女人打得青脸肿,这三个贼女人以为放下东西就可以了事了吗,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姚晓芸一惊,心里椒麻麻的。 这小贱人居然还要算账,她们都已经将东西放好了,还有什么账要算。 卫长蕖看向小萝卜头,她一改前刻冷冷的面容,视线柔柔的落在小萝卜头的脸上,柔声轻问:“长羽,额头上的青包怎么弄的,大胆的告诉姐姐,别怕,有姐姐在,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卫长羽耸耸小鼻头,两道小眼神落在姚氏的身上。 “姐姐,是这些坏人,这些坏人要闯进咱们家里,长羽不让她们进来,她们就骂长羽,还踢门,是她,”小家伙一边控诉,一边伸手指着姚氏,虽然在老卫家长了几岁,但是他却知道姚氏不是好人,此刻也不叫姚氏一声大伯娘:“是她,是她狠狠一脚踢了门,长羽被她一脚就踢飞了,长羽的头碰到了门上,撞了好大一个包包喔,呜呜呜……姐姐,长羽好疼,好疼喔,呜呜……” 在控诉姚氏的事情上,小萝卜头可是十足入戏。 卫长蕖看得眼角抽了抽,这小家伙之前生生挨了姚晓芸一巴掌,也没见他滴落一滴眼泪,此刻倒是喊疼了,可真是一个小滑头。 既然小萝卜头演得这么卖力,她就好好收拾一下这三个贼女人,让她们知道,打了别人是要还回去的。 瞧着小萝卜头脸上那五根清洗的手指头,直到现在还没有消下去半点,卫长蕖一步一步朝姚晓芸走去,她身上带着重重的压迫感。 看着卫长蕖朝自己走来,姚晓芸心里一阵哆嗦:“你……你想干什么,”她为什么会这样害怕卫长蕖这个小贱人,放在以前,她可是想什么时候欺负这个小贱人,就什么时候欺负。 卫长蕖走到她面前,定住脚步,冷笑道:“哼,做什么,当然是来讨债的,”说完,啪,只听得一声脆响,卫长蕖扬手就甩了姚晓芸一耳光。 ------题外话------ 感谢:萌萌小夭5花花,师傅好看看呀1花花,青燕妹子2钻钻 foggyy,pokam123,戏如人生的,飞鱼飞雪的月票,么么哒 第五十八章 撒泼,耍混谁怕谁 姚晓芸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睁大一双眼睛看着卫长蕖。 卫长蕖甩了她一巴掌并没有打算收手。 她向来都是有仇必报,而且还是双倍奉还,姚晓芸这个贼女人,居然对小萝卜头下如此重的狠手,真真是欠抽。 卫长蕖冷冷道:“贼女人,你刚才打我家长羽,打得很过瘾,很舒服,很爽,呃,”说完, 啪,又是一声脆响,卫长蕖扬起手掌又甩了姚晓芸一耳光,这下子是甩的她的另一边脸。 “刚才那一巴掌是还给你的,这一巴掌是利息。” 姚晓芸只觉得两边脸颊火辣辣的痛,痛得她终于缓过劲来了,她居然被卫长蕖这贱骨头抽了两耳光。 “杀千刀的小贱骨头,我是你嫂啊,你居然敢甩我耳瓜子,挨雷劈的刀把子哟,诶哟,疼死我了,我今天跟你拼了,我!” 姚晓芸疼得鬼火冒,脸上火烧火燎的,这时她也顾不上害怕卫长蕖了,张开两只手就扑向卫长蕖, 卫长蕖扇她那耳光可是下了巧力的,不至于在她脸上留下手指印,但是绝对是钻进肉里疼,也难怪姚晓芸会像疯狗一样扑过来。 姚晓芸向着卫长蕖的脸抓去。 杀千刀,砍脑壳的贱骨头,居然敢甩她耳瓜子,她今天非得抓烂这贱骨头的一张脸不可。 姚晓芸伸手抓来,那十个指甲留尖尖的,因为平日要干农村,做家务,指甲里全是黑色的污垢。 卫长蕖瞧见她那十个乌漆抹黑的指甲,只觉得一阵反胃。 待姚晓芸那两只爪子伸到自己眼前,卫长蕖侧身躲过,随即伸出手,捏住她的两个手腕,用力一折。 “哎哟,天刹的,疼死我了,疼啊。” 卫长蕖用力一折之后,便嫌弃的丢开了姚晓芸那两只爪子,只见她的手腕垂着,像是断了骨头一样。 “砍脑壳的贱骨头哟,我是你嫂啊,你咋这么不是人呢,你这是要杀人呀,娘啊,你当初作甚要养大这个狼心狗肺的贱骨头哟,今儿可害了我呀,她今儿可是下了狠手,要杀了我呀,”姚晓芸哭着喊着,干脆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又是蹬腿,又是甩胳膊的,还将自个的两只爪子伸出来给姚氏看:“娘啊,你看看我的手哟,都被这贱骨头给折断了,不能干活了呀,哎哟哟,疼死我了,以后我可怎么活哟。” 卫长燕瞧着自个的嫂子坐在地上大哭大啜的,却不敢上前帮忙,拉一把。 不是她不想帮忙啊,实在是她害怕呀。 想想昨儿自己的手指头被掰歪到了一边,呃!卫长燕情不自禁就打了一个冷摆子,那个痛哟,她现在都还清楚记得。 “天刹的贱骨头哟,老卫家怎么就生养了你这么个祸害呀,早知道是这样,你娘生下你的时候,就应该丢你下茅厕去泡死。” “诶哟,我的手呀,是折了呀,杀千刀的,雷公劈的,你不得好死呀。” 姚晓芸越哭越大声,越骂越起劲。 她原本是姚氏的外侄女,为了亲上加亲,姚氏就将外侄女讨来给自个的儿子做了媳妇,姚晓芸真是得了姚氏的真传,这骂起人来也是一溜一顺口,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得出口。 卫长蕖听得眉头高高蹙起。 一大早上都不得安宁,老卫家这些人真他妈极品,极品中的极品。 “骂够了没,满口喷粪,你娘是打肛门里将你生出来的吗,是用大粪将你喂养大的吗,怎么张口闭口都是臭味,熏死人了。” 卫长蕖实在听不下去了,对着姚晓芸一阵怒骂。 骂人,骂人谁不会,难道只有老卫家这几个女人会骂人,她就活该被骂。 姚晓芸被骂懵了,半天竟然傻傻的没有还嘴。 这死贱骨头骂她是打肛门里生出来的,肛门是啥玩意。 姚晓芸傻愣愣的,卫长蕖继续道:“姚晓芸,你别像死了老娘一样,在我这里哭死哭活,要哭要死滚远一点,别赖死狗一样跑我这里来寻死觅活,还有,你别总拿老卫家来压我,我和长羽与老卫家已经断了关系,我不吃你这套,你别以为你是老卫家的人,就以为自个还是我和长羽的嫂子,就可以随便动手打长羽,若是再敢动长羽一根手指头,我不介意,下次再将你的手折断一次。” 其实卫长蕖并没有将姚晓芸的手折断,只是扭了她手腕上的一根筋,因为一时太痛了,她的手腕才伸不直。 这蠢女人见自己的两只爪子垂着,痛得要死,便以为卫长蕖将她的手给折断了。 姚晓芸缓过气来,看向自己的婆婆。 “娘啊,你就忍心见着我被这死贱骨头折断手吗,你还是我娘吗,你咋看着也不过来帮儿媳妇一把呀,这贱骨头都蹲在儿媳妇头上拉屎拉尿了,你咋也不管呀,哎哟,我的亲娘啊,你不该将女儿嫁到卫家啊,女儿如今受苦了呀。” 姚氏被卫长蕖捏了手腕,此刻还隐隐有些手麻。 她瞧着卫长蕖连扇了姚晓芸两个耳瓜子,一时之间也有些懵了。 天刹的,四房这贱骨头,还真是无法无天了,昨儿才折了燕儿的手指,今儿又扇晓芸耳瓜子,真是一点也没将老卫家的人放在眼里,未将自个当大伯娘看。 “天刹杀的,”姚氏听着姚晓芸哭天喊娘,也顾不上手麻,尖声尖气骂一声,捞起两条膀子就扑向卫长蕖:“贱骨头,你敢打人是吧,看老娘今儿不砍断你的手,撕烂你的脸。” 小萝卜头听到姚氏骂得好狠。 他刚才就是被这个又坏又讨厌的大伯娘踢倒的,他不要让姐姐受到欺负。 “坏人,大坏蛋,你们不要欺负姐姐,不然……”小萝卜头肿着一张脸就想冲过去帮姐姐,他鼓起两边腮帮子,怒目视着姚氏:“不然……我给你们拼了。” 他愤愤说完,转动一下含着泪花的大眼睛,瞧向姐姐:“姐姐,你不要怕,这些坏人太坏了,长羽帮你打架。” 姚氏已经捞起膀子扑过来了,一个灰熊扑食的动作,她那粗胳膊粗腿的朝卫长蕖压去,卫长蕖侧身一躲,她扑了个空,踉跄几下,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贱骨头,杀千刀的,你还敢躲,老娘今天非剐了你不可。” 小萝卜头瞧着姚氏凶神恶煞的模样,气得一双小拳头捏得铁紧。 这大伯娘怎么这么坏,好讨厌,十分讨厌。 “坏人,你滚开,不要欺负我姐姐,”趁卫长蕖都没注意到的时候,小萝卜头竟然撒开两条腿,埋头就冲向姚氏,然后他一把抓住姚氏的手腕,张口就咬下去。 他狠狠的咬,大坏蛋,让你欺负姐姐,我咬死你。 姚氏手臂吃疼,一把狠狠将卫长羽推开。 卫长羽被姚氏推了一个踉跄,小身板晃荡几下,卫长蕖眼疾手快,扑身上前,手一捞,一把将他的小身板捞入怀中,这才险些没有扑倒在地。 嘶!姚氏呲牙咧嘴一声,她瞧着手臂上清晰的一排牙齿印,狠不得打死四房那小贱种。 “小杂种,你居然敢咬我,有娘生,没娘教的狗东西。” “贼婆娘,将你的老嘴放干净点,”卫长蕖抱稳怀中的小萝卜头,她微微侧头,犀利的眼神落在姚氏的脸上。 姚氏被卫长蕖冷冷盯着,只觉得心里一阵发毛,不自觉就闭上了她那张老嘴。 “长羽,有没有吓到,啊,不要害怕,姐姐在这里呢。” 瞪了一眼姚氏那贼婆娘,卫长蕖侧过头来,眼神瞬间柔和的瞧着怀中的小萝卜头,柔下嗓音,轻轻关怀道。 别怪她紧张,小孩子磕到碰到都没什么问题,千万不能被吓到,受到过度惊吓的小孩子,就经常容易生病。 卫长羽睁着大大的眼睛,缩在姐姐的怀中,他瞧着姐姐紧张兮兮的样子,伸出一只手丫子,手丫子轻轻在姐姐的脸上蹭啊蹭,柔柔滑滑的。 “嘻嘻……”被姚氏那贼婆娘狠狠推了一把,小萝卜头竟然还嘻嘻的满脸都是笑容,他奶声奶气道:“姐姐不要担心,长羽不害怕,长羽可是小小男子汉呢,一点也不害怕,刚才长羽帮姐姐报仇了喔,厉害吧。” 卫长蕖瞧见他笑嘻嘻的模样,貌似,好像,这颗小萝卜头是真的不害怕,不是装出来的,她的一颗心终于放落实了。 随后,卫长蕖一巴掌拍在他的小屁股,这是她第一次动手打这颗小萝卜头,她口吻严肃道:“长羽,以后可不准再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你还小,姐姐不需要你帮忙,你只要好好吃饭,乖乖长大就行了,打坏人的事情都交给姐姐一个人做,你要是摔伤了,姐姐和娘都会心疼你,知道吗?” 屁股上挨了几板,小萝卜头半声都不吭一下。 姐姐打他的小屁屁是应该的,谁叫他让姐姐担心了呢,只要姐姐能开心一点,打他小屁屁算什么,姐姐想打多少下都可以滴。 “嘻嘻……”小萝卜头用手丫子揉揉姐姐的脸,讨好的笑着:“姐姐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嘛,长羽笑一个给姐姐看,嘻嘻……” 可是某只小萝卜头现在鼻青脸肿的,额头一大青包,笑起来的小模样,着实像一只滑稽的丑小鸭。 卫长蕖瞧见小萝卜头又是卖萌,又是讨好的逗自己开心,其实心里早就柔成一汪水了,可是脸上神色半点未变,依旧板着一张脸。 啪,小萝卜头屁股上又挨了一巴掌,顺带着拍起一阵灰尘,卫长蕖道:“别以为逗姐姐开心就行了,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小萝卜头揪吧着自己的手指头,垂下眼脸,想了想,随后老老实实回答姐姐的问题:“姐姐,长羽知道错在哪里了,长羽不该做危险的事情,这样姐姐和娘都会担心的,长羽以后再也不敢了,”说着,他一把抓着姐姐的袖子,撒娇似的,晃啊晃:“姐姐,你不生气了好不好,你生气了,长羽也会不开心的,长羽以后乖乖的就是了,好不好嘛。” 卫长蕖哪里是真生气,她只是想让小萝卜头弟弟记住,什么事情是他能做的,什么事情是他不能做的。 将小萝卜头从怀中放下来,卫长蕖轻轻弹掉他身上的尘土,柔声道:“瞧在你乖乖认错的份上,姐姐就不责怪你了,自己乖乖一边站着去,你还小,长大了才能帮姐姐。” “嗯,长羽知道了,”小萝卜头听姐姐的话,冲着姐姐啄了啄脑袋瓜子,乖乖站在一旁,他不要再给姐姐添麻烦了。 他要看着姐姐打大坏蛋,在他心目中,姐姐可是最厉害的,会讲孙猴子的故事,孙猴子很厉害,姐姐也一定很厉害,他最最相信姐姐了。 “杀千刀的贱骨头,老娘就推了一下那小杂种,你就心疼成这样,你掰歪我家燕儿的手指头,甩晓芸两个耳瓜子,你咋就这样狼心狗肺,你咋就下得去手,老娘真应该打死了个小杂种,让你心疼,丧门星的狗东西。” 卫长蕖刚安抚好小萝卜头,姚氏又开始泼骂起来。 这老贼婆只记得卫长蕖掰歪了卫长燕的手指头,甩了姚晓芸耳瓜子,却从来没想过,卫长蕖之所以动手打人,完全是她们自个先动手,完全是找打。 姚氏骂得那叫一个顺溜,一口一个贱骨头,一口一个小杂种。 操蛋,真是骂上瘾了,老卫家这几个贼女人,口上半点不积德,当真他们姐弟俩那么好骂,活该让她们骂。 卫长蕖厌恶的瞧了姚氏那老贼婆子一眼,趁姚氏骂得起劲之时,她一步上前,反手一擒,姚氏的一只胳膊被她擒住,扭到了身后。 “哎哟,杀千刀的,你还真敢对我动手啊。” 姚氏只觉得胳膊疼得钻心,她没想到卫长蕖真敢对自己下手。 她可是大伯娘啊,是长辈啊,卫长蕖这贱骨头当真是狼心狗肺,目无尊长哟。 “哎哟哟,疼死老娘了,贱骨头,你快放手,哎哟。” 听到贱骨头三个字,卫长蕖眉头蹙起,狠声道:“死妖婆,你再骂一句贱骨头试试,”说完,她手臂一拉,膝盖一顶,手下的力道更大。 姚氏疼到心眼里去了,疼得呼天抢地:“诶哟喂,疼死老娘了,燕儿,晓芸,你们快将这贱骨头拉开啊,这贱骨头是发疯了,疯了啊,敢对长辈动手。” 卫长燕听见自个老娘杀猪一样的喊声,心里颤了颤,却不敢上前。 “那个……那个,”亲眼看见卫长蕖收拾自个的老娘,卫长燕吓得有些说不出话来:“那个,我娘可是你大伯母,你咋能对自己的长辈下手,四叔过世,我家养了你们姐弟这么些年,你咋不识好歹,忘恩负义,你……” 卫长蕖眉目一扭,犀利的眼神落在卫长燕的脸上。 “放你娘的狗屁,别老拿长辈来压我,”卫长蕖直接冲着卫长燕爆粗口,别怪她粗鲁,对这些没皮子没脸的人,说话不必讲究。 “卫长燕,亏你也好意思说得出口,多亏了你们一家子没皮子没脸的人,才将我跟长羽折腾成了一对瘦猴,忘恩负义,这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这些年,你们一家子是怎样对待我和长羽的,养育,养育你大爷的,这些年我和长羽是吃的什么,想必你们一家子人最清楚了,我每日要干多少活,想必你们也最清楚,忘恩负义,别在姐面前提这四个字,姐听着恶心。” 卫长蕖噼里啪啦一阵说完,卫长燕被堵得哑口无言,吵架,谁不会,谁怕谁。 姚晓芸刚被甩了两个耳光,原指望着自个的婆婆能制得住卫长蕖那贱丫头,没想到这贱丫头果真是无法无天了,连自个的长辈也敢动手。 “挨千刀的贱丫头,你别太猖狂,谁叫你那丧门星的娘克死了四叔,打丧门星肚子里滚出来的,你们姐弟又能是什么好货色,就算老卫家用猪食养着你们,你们也得受着,还得感谢,若不是老卫家每日给你们姐弟二人一两瓢猪食吃,你们姐弟俩早死硬翘了,今日还能如此猖狂,”姚晓芸骂久了,歇了口气继续骂道:“像你这种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贱骨头,老卫家养你这么些年,还真是可惜了那些猪食,再怎么说,那也是你的长辈,敢对长辈动手,你的狼心被狗吃了么。” 姚晓芸的话,真叫卫长蕖哭笑不得。 卫长蕖心里冷笑,哈,听姚晓芸这么说,老卫家还真是他们姐弟的恩人,功德无量啊,他们姐弟二人是否应该跪地拜谢呢,笑话,真真是天大的笑话,她都笑得想哭了,若不是前身没日没夜不要命的替老卫家干活,老卫家会那么好心,赏他们姐弟两人一口猪都厌弃的食物吃,现在这几个贼女人还敢叫嚣,说他们姐弟忘恩负义,不知感恩。 忘恩负义——忘恩你大爷的,这种也叫恩,亏得老卫家这几个贼女人还真说得出口。 卫长蕖也不打岔,让姚晓芸说完,她倒是想看看,这女人能没皮子,没脸到什么程度。 姚晓芸噼里啪啦一阵数落,卫长蕖听得真想给她鼓掌。 果然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不要脸到这种程度,真是世间罕见。 卫长蕖嘴角轻轻一挑,面带讽刺盯着姚晓芸道:“你说完了吗,就这些话,”她语气轻挑,表情淡淡:“姚晓芸,我还就明白的告诉你,别用你那些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话来吓唬我,我还就不吃你这套,莫不是你脑袋被屎糊了,还没清醒吧,那我不妨再申明一遍,我和长羽已经与老卫家断了关系,姚氏这贼婆娘还是我的长辈吗,笑话,莫不是你们还等着我向你们道谢,多谢你们这些年用猪都厌弃的食物养大我。” 这些贼女人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她的底线,不给这些贼女人一点教训,她们就一直以为她卫长蕖是好欺负的主。 双手一拉,卫长蕖手下更加用力。 咔嚓,一声关节脆响,姚氏疼得额头直冒冷汗。 “诶哟喂,燕儿,晓芸啦,这贱骨头是要杀死我哟。” “疼死老娘了,天呐,快来人啦,这作死的贱骨头要杀人了,再不来人,老娘就要被这贱骨头杀死了。” 卫长蕖不管不顾姚氏哭死哭活,反正山神庙离村里的其他住家户有些距离,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有人听见姚氏杀猪一样的叫喊声。 再说,就算是姚氏杀猪一样的泼喊声招来了村里的其他人,她也不惧怕,是老卫家这三个贼女人先上她门抢东西,还打伤了小萝卜头。 “姚老贼婆子,你就叫吧,喊吧,叫破喉喽也没人听得见,”卫长蕖不耐烦道。 姚氏听后,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滚犊子喔,她怎么将这茬子事给忘记了,这里可是山神庙呀,她哭喊,根本没人听得见,随即姚氏便收起了泼喊声,她嗓子一闭,那哭喊声收得那叫一个快。 卫长蕖心里冷哼,切,不是要死了吗,这老贼婆怎么不喊不啜了,知道哭,啜没用,还真刹得住车。 姚氏这老贼婆子害得小萝卜头撞在了门上。 瞧着小萝卜头额头上那肿的高高的青包,她看着就觉得生疼。 这老贼婆如此下得去手,那么她也要让这贼婆子尝尝撞墙是什么滋味。 卫长蕖死死拽住姚氏的手臂,使出最大的力道。 “啊,杀千刀的,你快松手,我的手要断了,”姚氏疼得心慌,一双粗腿乱踢,挣扎着想要摆脱卫长蕖。 趁着姚氏胡乱挣扎之际,卫长蕖装着手下一松,让姚氏给挣脱,随即,她脚尖一勾,故意绊了一下姚氏的腿,手肘一拐,再推了姚氏一把。 姚氏一个没站稳,身子重重的朝墙上倾去,眨眼之间,便于墙壁来了个360度,毫无死角的亲吻。 好在,她那额头,没有将山神庙的墙壁给磕坏碰坏,否则卫长蕖又该要修葺墙壁了。 姚氏先是撞上了墙,紧接着,头重脚轻又摔了个狗吃屎。 她只觉得双眼冒金星,头痛欲裂,伸手一摸,额头上居然肿起了一个大包,比小萝卜头头上的青包包可还大只。 “诶哟喂,杀千刀的,砍脑壳的,疼死我了,这是要撞死我啊。” 卫长蕖双肩一耸,表情轻松,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道:“姚老贼婆子,这可是你自己没站稳,撞到墙上的,那什么,杀千刀啊,砍脑壳啊,可都是骂你自个喔。” 姚氏捂着头上的肿包,两道尖锐的眼神狠狠刮向卫长蕖。 “诶哟喂,疼死我了哟”她哀声称唤,既然卫长蕖害她摔了个狗吃屎,她便不起来了,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哭死哭活。 四房那作死的贱骨头害她摔倒,她就赖在这里不走了,今儿她不弄到点东西,还就赖死在这山神庙里了。 “哎哟,”姚氏一阵一阵称唤,像马上就要断气了一样:“我的头好疼啊,燕儿啊,娘的头昏得很哟,你快来扶娘一把呀,作死的贱骨头下手可真狠呐。” 卫长燕急忙跑过去,她伸手去搀扶姚氏:“娘,你咋滴了了,咋撞得这么严重。” 姚氏假装扶着卫长燕的手起身,她身子启动一下,手故意一松,一屁股又跌坐在地上:“诶哟,燕儿呐,娘起不来呀,娘这头昏得很,你快回去叫你爹,你哥来,就说娘快被这贱骨头给打死了,诶哟喂,疼死了。” 姚氏喊啊,哭啊,那叫一个凄惨。 姚晓芸也赶紧走到她身边,她对卫长燕道:“小姑子,你还愣着做啥子,娘都被打成这样了,你赶紧的呀,赶紧回去叫爹和你哥来,记得把村长也叫上,咱们可要让村长评评理呐,都将人打成这样了,下手可真毒辣,咱们老卫家的人是随便让人欺负的吗。” 卫长蕖冷冷的瞧着眼前三个贼女人演戏。 装,姚氏那贼婆娘还装得真像。 姚氏那一粗腿猛踢,小萝卜头的额头重重磕在门板上都没事,她腿粗胳膊粗,一顿饭吃一海碗,居然敢在这里装死耍赖。 卫长蕖讽刺的瞧着老卫家的三个贼女人。 耍赖是吧,想敲诈她,难道她就怕了不成。 “姐姐,不怕,长羽和姐姐一起打坏人,”小萝卜头听了姚晓芸的话,突然跑来拉着姐姐的手,他虽然小,但是也能听懂话。 哼,这些坏人,大坏蛋,居然想要请帮手来。 明明是这三个大坏蛋先欺负他,又欺负姐姐的,现在还好意思去找帮手,太讨厌,比要叼小孩在的大灰狼还可恶。 小萝卜头愤愤的瞪着姚氏:“姐姐,咱们不怕坏人找帮手,姐姐有长羽呢,长羽就是姐姐的小帮手。” 卫长蕖牵着他软软的小手,虽然小萝卜头弟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听着那糯糯软软的话,心里却实在是感动。 这时,卫长燕起身,道:“嫂子,你好好照顾娘,我这就回家去叫爹和哥来。” 姚晓芸冲着她点了点头:“小姑子,你放心去就是,娘这里有我,这贱骨头莫不是还敢杀了我们不成,”她说话间,瞟了卫长蕖一眼。 卫长燕刚走到门口,卫长蕖的轻飘飘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卫长燕你尽管去,呃!你一定要将村长叔,卫文青,卫长树都一并叫来,我就在这里等着,我今日倒要看看,光天白日,你们三个贼女人上门打家劫舍,抢了我的东西,打了我的亲人,究竟还敢怎样恶人先告状,”卫长蕖很生气,这三个贼女人不是想要告状吗,不是想去找村长评理吗,那么她就好好与老卫家这些人唠嗑唠嗑:“就算你们不去找村长叔,我倒要去找村长叔评评理了,长羽现在还鼻青脸肿的,你最好赶紧的去将村长叔叫来,我倒是想和他说说,你们这三个黑心肝的女人,是如何狠得下心对一个五岁大的孩子出重手。” 十里村的村长赵德全,是个一板一眼的庄稼汉子,在卫长蕖的记忆里,赵德全有那么几分做村长的威严,处理十里村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倒是挺公正的,所以,她不怕卫长燕去将村长叫来。 姚晓芸瞧着卫长燕停在了门口,深怕卫长燕又被卫长蕖给唬住了。 “小姑子,你别怕,咱娘被打成这样子,咱们是占理的一方,你尽管去将村长,你爹和你哥叫来,咱们范不着害怕。” 卫长蕖嘴角扬起讽刺的笑意,她挑了卫长燕一眼:“你去啊,又没人拦着你,”说完,她眉目一转,盯向姚晓芸:“姚晓芸,别以为你们在这里装死耍赖,我就活该倒霉认栽,村长叔来了又能怎么样,姚氏这老贼婆可是自己跌倒撞在墙上的,与我何干。” 姚晓芸抬起下巴,道:“虽然我娘是自个撞上墙的,但是没人给你证明,现在我娘撞成这样了,你得负责,你得赔医药费。” 一说到赔钱,姚氏又开始哭喊了。 “哎哟,我的头啊,咋就这么疼,晓芸啦,你扶稳一些,我的头好昏哦,咋觉得到处都是天旋地转的哟。” “娘啊,你咋滴了,可别吓我呀,”姚晓芸看出姚氏是装的,便帮着姚氏演戏。 不巧的是,姚晓芸之前说那句话的时候,苏成刚好走到了山神庙,而就刚好听到了她那句话。 为了不耽搁醉香坊的生意,他都要提前一段时间,赶着马车来接卫长蕖去醉香坊做事。 苏成绕过卫长燕,走进屋,看向姚晓芸道:“谁说没人给卫姑娘做证,我就可以作证,你刚才说的话,我可全听见了。” 卫长蕖看向苏成,淡淡道:“苏成兄弟,你来了。” 其实没有苏成帮忙作证,她同样可以摆脱卫家这三个贼女人,只是要费些唇舌。 姚氏那贼婆娘,的确是她故意绊了一脚,还悄悄推了一把,才撞上墙壁的,虽然没人替她作证,同样的,也不能证明就是她将姚氏推倒的。 卫家三个贼女人本就是一伙的,就想从她这里讹诈点东西走,她们说的话,谁会相信,除了老卫家的人会相信。 何况,小萝卜头现在还鼻青脸肿的,只要村长上门一看便知。 虽然她甩了姚晓芸两耳光,却打得巧妙,姚晓芸疼死了,脸上却没有半个手指印,更没有肿起来。 卫长羽瞧见苏成,肿着一张小脸,嘻嘻一笑:“苏成哥哥,你来接长羽去坐马车吗。” 苏成冲着他点点头:“嗯,我来接长羽坐马车呢,长羽脸还疼吗,”苏成关心问。 才一天晚上不见,卫长羽就成了这副模样,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苏成瞧了老卫家三个女人一眼,心想。 这些是什么人啊,长羽这么可爱,这么小,怎么下得去手哟,难怪卫姑娘会这么生气。 小萝卜头听苏成关心自己,晃了晃圆溜溜的脑袋,甜甜道:“谢谢苏成哥哥关心,长羽不痛了,一点都不痛了。” 姚氏听说苏成要替卫长蕖作证,扬起一双老眼,狠狠的刮了苏成几眼。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一样不是好东西,说不定就是卫长蕖那小贱人在外面勾搭上的野男人,不要脸的狗男女。 姚氏狠狠的瞪着苏成,在心里将卫长蕖与苏成都骂了个遍。 前刻还装成一幅快要断气的模样,此刻,姚氏这老贼婆子,头也不昏了,一双老眼也不花了,扯开嗓子就冲着苏成泼骂:“说什么,你要替这贱骨头做证,你算个什么东西,咱们老卫家的事情,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插手吗,也不拉泡尿照照你自己,什么德性,咱们老卫家,那可是高门楣,祖上出过县太爷的,你算个什么狗东西,敢来管我们老卫家的闲事。” 苏成本就不太会说话,被姚氏骂得一愣一愣的,硬是许久才回过神来。 天呐,这老太婆也太会骂,太能骂了吧,怎么会有这样厉害的老太婆。 卫长蕖冷冷的盯着姚氏,道:“姚老贼婆,你不是要死了吗,我看你挺有力气的嘛,嗓门眼挺亮的嘛,怎么,不装了,装不下去了,呃。” 姚晓芸心想不妙,悄悄用手肘拐了拐姚氏。 姚氏会意,竟然想去拍自个的大腿,一时激动,她咋忘了这茬子事情,她可是在装病啊。 “诶哟,我的头啊,还是那么疼,不得了,不得了,要死了,要疼死了。” 卫长蕖盯着姚氏装死称病就觉得想笑,她道:“姚老贼婆子,你就别在我面前装死了,就算今日你真死了,我也就费点力气将你丢出去,想从我这里讹诈银子,你想都别想,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一个铜板都没有,若是你们再不识相点,自个离开,我就打得你们离开,或者你们要去请村长叔过来,我也不怕,反正我卫长蕖已经被你们数落成丧门星,杀千刀的,砍脑壳的,再多一条不好听的名声,我也不在乎,倒是你们三个贼女人,将长羽打得鼻青脸肿,可见心肠有多歹毒,你们若是想将事情闹大,我也奉陪到底,正好请大家过来瞧瞧,你,你,还有你,”卫长蕖一一指过姚氏,姚晓芸,卫长燕三人:“是如何对一个五岁的孩子下毒手的,哈,我提醒你们一句,事情若是传开了,大家的名声都坏了,到时候没人敢上卫家提亲,你们就等着将卫长燕养成老姑娘吧,反正我卫长蕖不在乎名声,这辈子嫁不出也无所谓。” 卫长燕一听说,自个可能会嫁不出去就急了。 她可不要当老姑娘,一辈子嫁不出去。 卫长燕怕了,冲着姚氏道:“娘啊,咱们还是回去吧。” 姚氏转念一想,卫长蕖那贱骨头说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也不是完全吓唬她们的。 若是将事情闹大,铁定会影响燕儿的名声。 自个的燕儿出落得一枝花,生得水灵灵的,她可还指望着燕儿将来嫁个好人家,自己沾着燕儿的光,享清福呐。 不行,绝对不能因为卫长蕖那颗老鼠屎,陪着坏了燕儿的好名声。 姚氏道:“晓芸,扶娘一把,咱们回去。” 姚氏都发话了,姚晓芸再不乐意,也不敢再说啥:“诶,”她答应一声,便将姚氏扶起来。 “我呸,”姚氏起身,喷出一口唾沫星子,差点就溅到卫长蕖的鞋面上。 卫长蕖火大,怒道:“老贼婆,你再吐一趴唾沫试试,信不信,我扒了你的衣服来擦。” 姚氏瞧见卫长蕖喷火的眸子,硬生生吓了一哆嗦。 卫长蕖是真的火大了,老太婆神马的唾沫,恶心死了,八辈子没刷过牙,一口黄牙像茅坑上的踏脚板,别将病菌过给了小萝卜头。 这时,卫长燕冲着二人招手,催促道:“娘,咱们快点走吧,”她真害怕,卫长蕖真将她老娘的衣服扒了拿去擦地上的口水。 卫长蕖这挨千刀的小贱人,可不是以前任人欺凌的软骨头了,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姚氏不甘心,今日专程跑来山神庙一趟,一星半点好处没捞到,堵着一口闷气道:“我们走,”她狠狠的甩开姚晓芸的手,也不需要搀扶了。 只见她步伐稳健,一溜烟就出了山神庙。 卫长蕖瞧着老卫家三个贼女人离开,心中冷笑——姚氏那贼婆娘还真能装死,若是换成江氏,绝对会被这贼婆子吃得死死的。 其实卫长蕖也不想将事情闹得太大,毕竟他们姐弟俩如今还寄居在这山神庙,不宜惹出太多事端,若能私底下收拾老卫家的三个贼女人,让这三个贼女人暗吃哑巴亏最好不过。 三人一走,屋子里顿时清静下来,卫长蕖对苏成道:“苏成兄弟,麻烦你再等些时间,老卫家那三个贼女人闹了一早上了,我这还没吃早饭呢。” 苏成笑着道:“卫姑娘,不妨事的,时间还早着呢,我等着便是。” 屋子里简陋,也没个凳子坐,卫长蕖便让苏成去床沿上将就坐坐。 “不必了,卫姑娘,”苏成垂下头,清俊的脸上爬山几丝红霞,羞答答的,他没有去坐床,瞧见角落里堆有麦秆草,便抽了一把,将就着垫在地上坐着。 古代,男女授受不亲,男子是不可以随便碰触女子的东西,更别说是去坐一个未出嫁女孩的床了。 卫长蕖瞧见苏成席地而坐,她急着烧火做饭,也懒得理会,哎,古代的破规矩就是多。 还有现成的馒头,卫长蕖简单炒了两道菜,一道松木菌肉片汤,一道炝炒洋河笋,将大白馒头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做好了早饭,卫长蕖便将锅子刷洗干净,家里还剩下一两个山鸡蛋,她全都取了出来,先往锅里参了水,将鸡蛋丢入锅中煮熟。 吃完早饭,在去醉湘坊的路上,用剥了壳的热鸡蛋给小萝卜头敷敷脸。 小萝卜头那一脸鼻青脸肿,额头肿包,若是不用热敷一下,不知何时才能消肿。 往灶膛里加入了几根的柴火,足够将锅里的鸡蛋煮熟,卫长蕖便端了菜,馒头摆好,准备开饭。 卫长蕖刚将菜和馒头摆好,小萝卜头自个就已经取了三个碗,三双筷子。 只见他两只手丫子稳稳将碗筷抱在胸前,一颠一颠的走过来。 卫长蕖瞧见他走路晃晃悠悠的模样,脚下有根草就能将他绊倒,满脸都是淤青,红肿,就开始抢着要做事了。 小萝卜头弟弟啊,怎么就那么招人心疼,那么懂事呢。 卫长蕖深怕他跌倒,赶紧上前几步,想要接过他手中的碗筷。 小萝卜头避过他的手,道:“姐姐不用帮长羽,这些小事情,长羽自己能做喔。” 好吧,是小事情,卫长蕖只有收回手,任由他自己捣腾。 小萝卜头将碗筷放好,冲着苏成甜甜喊到:“苏成哥哥,过来吃饭哦,姐姐做的大馒头,又软又甜呢。” 苏成有些不好意思,便推辞说:“长羽,你自己吃吧,我吃过早饭才来的,”实则,他是真的吃过早饭的。 原本卫长蕖是不喜欢劝人吃东西的,但是就她给长羽两人吃饭,留人家苏成一旁干望着,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苏成兄弟,我今日炒了样新鲜的菜,你一定没吃过,就过来夹几筷子吃吧,就尝尝鲜,也不会吃撑着。” 小萝卜头已经伸手抓了一个大白馒头,咬了一口,含糊着道:“苏成锅锅,姐姐做的饭真的很香很香哦,你就尝一点点嘛。” “如此,就多谢卫姑娘了。” 卫长羽小盆友如此大力推荐他姐姐做的饭菜,说得苏成都险些流口水了。 苏成坐过来,卫长蕖递了一双筷子到他手中,道:“苏成兄弟,这是洋河笋,你尝尝味道如何,我进山摘了十多斤,今日准备拿一些去醉香楼试卖。” 苏成瞧着眼见那盘紫色的菜,伸手夹了一筷子吃。 他模样斯文的嚼几下,随后点点头道:“嗯,好吃,这洋河笋,是叫洋河笋吧,有种特殊的鲜香味,吃着挺爽口的。” 小萝卜头听见苏成说她姐姐炒的菜好吃,一阵高兴,比自个受到别人夸奖时还要高兴,他甜甜道:“苏成哥哥,好吃就多吃点,吃完了长羽再让姐姐做。” 吃完早饭,卫长蕖将屋子收拾干净。 她将麻袋解开,只留了两三斤洋河笋自个炒来吃,便将麻袋交给了苏成提着。 包好煮熟的鸡蛋,锁好门,便牵着小萝卜头出了门。 马车依旧停在村口那棵大柏树下,上了马车,卫长蕖取了一个热鸡蛋出来,剥了蛋壳,用一块干净的棉布,将剥了壳的热鸡蛋包裹好。 “长羽,趴到姐姐怀里来,姐姐帮你敷一下包包。” 小萝卜头听话的滚到姐姐的怀里,他最喜欢姐姐的怀抱了,软软的,柔柔的,躺着像新买的棉被一样舒服。 卫长蕖用热鸡蛋轻轻滚过他额头上的青包,柔声道:“长羽,姐姐帮你敷包包,会有些痛痛的,你要忍着一点喔。” “姐姐,长羽不怕痛,热热的,好舒服,一点也不痛,”这才说完,就听见“嘶!”一声,只见小萝卜头扯着一边嘴角,小模样明明是很疼,却偏要忍着。 卫长蕖看着他的小模样,一阵心疼。 “长羽,你要是痛,就哭出来,不要忍着了,姐姐不会笑话你,咱们长羽还小,哭鼻子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听着姐姐温柔的话,小萝卜头心里那点小倔强瞬间就被崩塌了,额头上又烫又痛,脸上火辣辣的,此刻就算他是小小男子汉,也忍不住了。 “呜呜……”姐姐让他哭,他就哭一小会儿,一小会儿就够了:“姐姐,人家真的很痛痛,呜呜……” 卫长蕖一边给他热敷,一边哄着。 “姐姐知道长羽痛,过两天包包消肿了,长羽就不会痛了。” “姐姐帮长羽敷完头,就给长羽剥鸡蛋吃好不好,鸡蛋有营养,长羽吃了鸡蛋,一定好得更快。” “呜呜……”眼角还挂着泪珠子,小萝卜头身子抽泣两下,微微啄啄脑袋:“嗯,长羽一定要快快好起来。” 用热鸡蛋给小萝卜头敷完额头跟脸蛋儿,小萝卜头脸上的淤青和红肿稍微消散了一些,小萝卜头也感觉没那么疼了。 卫长蕖将热敷用的鸡蛋收好,晚上回家,放到热水里烫一下,还可以继续使用。 将剩下的那只熟鸡蛋剥了壳,卫长蕖递给小萝卜头吃。 小萝卜头轻轻咬了一口,瞧见姐姐没得吃,便伸手将鸡蛋递到姐姐嘴边:“姐姐,你也咬一口。” 卫长蕖瞧着嘴边那么小一颗鸡蛋,还不够塞牙缝的,还真是一只吃不下独食的小萝卜头。 “长羽,姐姐额头又没有伤到,不用吃鸡蛋,长羽自己吃,这是专门为长羽准备的。” 到了醉香坊之后,万来福见面就高兴的告诉卫长蕖,醉香坊早上的生意好得不得了。 卫长蕖只是淡然的笑了笑,随即她将小萝卜头抱到柜台去。 万来福瞧见小萝卜头鼻青脸肿的小模样,一阵心疼:“哎哟,长羽啊,你这是怎么搞的,这一脸鼻青脸肿的,咋怎的。” 由于小萝卜头没有柜台高,之前他还没注意到,卫长蕖这才将小萝卜头抱起来,看得他心疼啊,这么大点的小娃儿,弄得鼻青脸肿的,咋受得住。 ------题外话------ 哎哟,终于码完了,妹纸们,赶紧订阅呀…。 感谢,8945的1月票,不吃鱼猫儿1月票,wh520301的1评价票,么么哒,爱你们 第五十九章 预备,铁板烧生意 卫长蕖将小萝卜头抱到柜台前的高凳上坐下。 “来福叔,得麻烦你帮忙照看一下长羽了,”她道。 万来福瞧着小萝卜头鼻青脸肿的小模样,都疼到心眼里去了,他自个儿也有孙子,平日里自家的小孙子不小心摔了一跤,或是碰一下,他都觉得心疼到不行,长羽这么小点的娃儿,是怎么搞的,脸上还有五根手指印,显然是被别人打的,是谁狠得下心哟,对这么小点的娃儿动手。 “长蕖啊,你和叔客气啥,叔的酒楼多亏有了你,如今这生意才有了起色,你这一天忙得脚不离地,叔帮你照看一下长羽不是应该的吗,再说了,长羽这孩子懂事得紧,叔看着喜欢。” 卫长蕖微微一笑:“多谢来福叔。” “多谢福叔叔,”小萝卜头也随着姐姐道谢,小嘴儿像抹了蜜似的。 他坐在高凳上,两条短腿晃啊晃,虽然小脸蛋儿还肿着,但是见了人却都是笑盈盈的,见个熟人就甜甜的打声招呼。 看见阿贵走过来,他笑嘻嘻的喊了一声,露出一排洁白的小乳牙。 “阿贵哥哥好。” 这萌哒哒,可怜兮兮的小模样,顿时让醉香坊所有的人都好一阵心疼。 万来福手臂一捞,一把便将他抱在怀中。 “长羽啊,告诉福叔,你这脸上的伤,额头上的青包是怎样弄的,诶哟,福叔叔看着都好疼,咱们小长羽受委屈了呢。” 万来福留了两撇八字胡,小萝卜头伸出手丫子,轻轻捋着他的胡渣子玩,糯声糯气道:“福叔叔,长羽脸上的伤是被坏人打的,早上的时候,姐姐不在家,有三个坏人硬要冲进家里来,长羽不让,坏人便打了长羽……” 小萝卜头将今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万来福,五岁的小娃说得是绘声绘色的,口齿伶俐得不得了。 万来福听得一脸愤怒,更加是心疼怀里的小萝卜头。 “诶哟,可怜咱们的小长羽,怎么会有如此狠心的恶婆娘,长羽还疼吗,福叔叔帮你吹吹。” 卫长羽在万来福怀里捣腾着,小脸蛋儿乐呵呵的,一老一小说得可开心了,看着就像亲生的爷孙俩。 “谢谢福叔叔关心,长羽已经不疼了,姐姐有给长呼呼哦,长羽还吃了鸡蛋呢,姐姐说吃了鸡蛋,长羽就会很快好起来的。” “呼呼……”万来福有些不能理解小儿童的言语,所谓的呼呼是啥意思。 小萝卜头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呼呼就是吹吹啊,姐姐有给长羽吹吹呢,可舒服了,姐姐还用鸡蛋给长羽敷了头上的包包,姐姐说过两天就会好了,来福叔叔不要担心。” 万来福被小萝卜头天真又老成的言语给逗乐了。 这么大点的娃儿,咋就这么会说话呢。 万来福抱了小萝卜头一会儿,便将他放在凳子上,让他自个儿坐着玩耍,还取了些糕点,茴香豆啥的,一股脑儿都放在他面前,让他当个零嘴随便吃。 一老一小一阵闲唠之后,卫长蕖才道:“来福叔,我今日又带了不少松木菌来,另外,还带来了另外一种新鲜的食材。” 听说卫长蕖又带了松木菌来,万来福一时高兴,双手拍板:“诶哟,这可真是太好了,叔昨儿还在担心,怕这野蘑菇是山货,不好寻,从此以后就供应不上了呢。” 卫长蕖笑道:“来福叔,你不必担心,现下天气还比较暖和,松木菌还能采上一阵子,等过一阵有条件了,我计划着,准备人工种植松木菌,这样一来,便不会断了醉香坊的供应。” 万来福听说卫长蕖准备人工种植野蘑菇,心里好奇得很。 这丫头心可真大,人工种植野蘑菇这茬事情,他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是头一回听说过。 “长蕖啊,叔相信你,你放手去做就是,需要叔帮啥忙,你尽管开口就是。” 人工种植野蘑菇,听上去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万来福就是相信,卫长蕖一定能做到。 万来福几句简单的话,无疑不是对卫长蕖的肯定与鼓励。 卫长蕖十分感激:“多谢来福叔,到时候,若是有需要来福叔帮忙的地方,我定然不会客气的。” 聊几句闲话,万来福便道:“长蕖,咱们先去后院将东西过称,你这一大早晨翻山越岭的采蘑菇也不容易,过了称,叔好好算钱给你。” “嗯,”卫长蕖微微颔首,叮嘱小萝卜头一声:“长羽,你脸上的伤还没好,自己乖乖坐在这里吃糖,别到处乱跑。” 小萝卜头正在吃糕点,听到姐姐的话,笑嘻嘻扬起一颗小脑袋:“姐姐,福叔叔,你们去忙吧,长羽会乖乖听话,不会添乱的。” 卫长蕖这才放心的跟着万来福去了醉香坊的后院。 先将麻袋中的洋荷笋倒在一只竹篮里面,卫长蕖还没来得及开口,万来福瞧了一眼。 这东西瞧着稀罕,他还从来没有见到过。 万来福从竹篮里取了一颗洋荷笋,递到鼻子边闻了闻,道:“长蕖,这就是你说的新鲜吃食,闻着有种特殊的清香气味,这东西叫啥名字,叔可从来没见过。” “来福叔,这东西叫洋荷笋,是我早上进山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卫长蕖道。 “洋荷笋,”万来福瞧了又瞧,他开醉香坊也有好几年的时间了,大多数的食材都是有所耳闻的,这洋荷笋,他不但没有见过,更是没有听说过。 “长蕖,这东西真的能吃,叔从来都没见过。” 别怪他太担心,开酒楼的最怕客人吃出点啥问题。 卫长蕖微微笑了笑,万来福没见过洋荷笋实在是在正常不过了,别说是古代了,就算是现代也没几人认识这玩意。 “来福叔,洋荷笋不但可以吃,若是经常吃对身体还有一定的好处,绝对不会吃出啥问题,我和长羽今早才吃过的,你就放一百颗心,”卫长蕖耐心道。 见卫长蕖如此有把握,万来福才松了一口气。 “长蕖,你别见怪,叔这把年纪了,再也经不起折腾啊,就担心会出点啥事,”万来福知道是自己多心了,说话时满面笑容,深怕卫长蕖会多心。 人到了一定的岁数,就想过上安定的生活,卫长蕖十分理解。 “来福叔,我理解你的心情,就这点小事情,我怎么会放在心上呢,你再说,我就真的小家子气了。” “你这丫头片子,伶牙俐齿的,叔说不过你,哈哈……”万来福爽朗的笑两声,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将卫长蕖姐弟俩当成是自己的晚辈了,随后又道:“长蕖啊,别竟说这些没用的了,咱们赶快将这些东西过称,叔好算钱给你,喔,对了,”万来福瞧着竹篮里的洋荷笋,问道:“你这些洋荷笋准备卖多少钱一斤,你开个价就是,叔听你的。” 卫长蕖捉摸一想,洋荷笋没有松木菌味道鲜美,卖十两银子一道菜,有些小贵,恐怕客人会接受不了。 仔细估算好价格,卫长蕖道:“来福叔,虽然洋荷笋有种特殊的清香气味,味道也比较爽口,比较开胃,但确实没有松木菌的味道鲜美,我出的价格是两斤洋荷笋一两银子,用洋荷笋做成的菜品,咱们卖五两银子一道菜,你看这价格是否合理。” 万来福没吃过洋荷笋,也不知道该说啥。 他转念一想,昨日松木菌卖得那个火热劲,因为卖得太火爆了,甚至还有客人没点上的,这在醉香坊可是头一遭,一时便也放心了。 他相信卫长蕖的眼光,也相信卫长蕖的能力,他活了大半辈子,这样独具慧眼,又敢做敢想的丫头,可还是头一遭遇见。 万来福没有任何意见,两人将松木菌,洋荷笋分别过了称。 松木菌总共是十二斤,按昨日的价格计算,一两银子一斤,一共是十二两银子。 洋荷笋少一些,称下来只得八斤,一共是十两银子。 加上昨日卖的钱,卫长蕖手头上有了将近三十两银子。 这边两人刚将东西都过了称,阿贵走来,便将东西都提去了后厨清洗干净。 忙活了一阵,后厨的食材都备好了,又到了中午上客的时间。 卫长蕖已经提前拟好了今日的菜单,让苏成早一些贴在门口的公告栏上。 今日推出的菜品种类,比昨日更多,更齐全,清炖,红烧,火爆,酱香各种风味的菜式都有。 除了有关松木菌的山珍菜品之外,今日还特别推出了有关洋荷笋的菜品,有洋荷笋酱香肉丝,洋河笋猪排煲汤…… 虽然菜名算不上高端大气上档次,但是醉香坊主打的是,洋河笋乃是一种养生保健食品,长久食用具有改善身体健康,强健体魄之功效。 卫长蕖之所以决定主打洋河笋保健养生的功效,就是笃定了,有钱人谁人不想长命百岁,谁人不想身体健康,既然不是吃药,而是常吃美食便能改善身体健康状况,有谁会不欢喜,这样一来,何愁洋荷笋会没有销路。 而且常吃洋荷笋,也确实有强健体魄的功效。 中午的时候,醉香坊的生意依旧很火爆。 十两银子一道的菜,也有人舍得吃,今日有足够的松木菌,倒是也不怕晚上会断了材料。 也有很多客人是冲着今日新推出的洋荷笋菜品而来。 听说常吃洋荷笋可以强健体魄,一些上了年纪的客人还专门点了这道菜,甚至有的客人吃完饭去柜台结账的时候,还满脸笑容与万来福唠嗑几句。 什么醉香坊菜品的味道,真是绝了。 什么家里老人吃了醉香坊的鲜花粥,胃口变好了,精神头呗棒。 什么喝了醉香的果蔬粥,多年的老便秘好了。 各种各样的版本,众说纷纭,搞得醉香坊的东西能包治百病似的。 前来醉香坊吃饭的客人,很多都赞不绝口,乐得万来福一天是笑容满脸。 这不但赚了大把大把的银子,还博得了好名声,任谁听了心里都舒服。 多亏了长蕖这丫头,他老了老了,还能有这么快乐的日子过活。 万来福打心眼里,十分感谢卫长蕖。 午时过后,生意渐渐淡下来,众人吃过午饭,此时,醉香坊的一楼大厅里,稀稀疏疏还有几桌客人在慢吃聊天,便留下苏成,阿贵照看着。 吃完午饭,小萝卜头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手里还捏着没啃完的鸡腿“哈呼,”他伸出一只小手板,捂着自己的嘴巴,深深的打了个哈欠。 两撇羽扇般的睫毛也是眨巴眨巴的,努力睁开着,眼看瞌睡虫都挂在了眼皮子上,一不小心就要闭眼睡着似的。 这瞌睡虫来了,连香喷喷的鸡腿都不顶事了。 卫长蕖瞧着他哈欠连天,想着小萝卜头有午睡的习惯,反正这时候也不太忙,便对万来福道:“来福叔,咱们后院有空腾的床吗,我想抱长羽去睡会儿。” 万来福这才注意到,小萝卜头一副瞌睡惺惺的样子,那双小眼皮一搭一搭的,这是努力坚持着不让自己睡着哟。 “哎!”万来福叹口气:“长羽这孩子,想睡觉咋不知道吱呼说一声。” 自个家里那个蛮混的小孙子,一整天可就只知道使劲闹腾,哪里有睡午觉的习惯,所以万来福便忘记了大多数小孩都有睡午觉这档子事情。 长羽这孩子跟了他差不多两天时间了,昨天岂不是硬生生挨了一天,哎,倒是他疏忽了。 卫长蕖将他的小身板捞起,抱在怀中,轻声道:“他定然是瞧见我们大家都在忙,所以想睡觉也不吭声。” 万来福瞧着卫长羽鼻青脸肿的小模样,这心里又是一阵心疼:“这孩子,这么小点儿,可真懂事啊。” “瞧这鼻青脸肿的,中午是该好好休息一下,咱们后院正好还有间空腾的屋子,床都是铺着的,长蕖,你就抱长羽过去睡会儿吧,”说完,万来福喊了阿贵来:“阿贵,你打前面带路,帮忙长蕖开一下门。” 醉香坊后院有许多间屋子,都是提供给在醉香坊做事的伙计们住的,于钱,阿贵,苏成等人的房间都在后院,卫长蕖也不知道到底哪间屋子是空腾没人住的,好在万来福安排了阿贵前面带路。 午饭便是摆在后院的偏厅里吃,离房间也近,就几步路的距离。 阿贵前面带路,卫长蕖抱起小萝卜头的小身板,跟在后面。 小萝卜头躺在姐姐的怀里,只觉得姐姐的怀抱又软,又舒服,实在是舒服极了,姐姐的怀抱太适合睡觉了,他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两只眼皮子不知不觉就搭了下来。 就几步路的距离,卫长蕖垂目一看,小萝卜头已经在他怀中呼呼的睡着了。 阿贵开了门锁,小心翼翼的将房门推开,深怕弄出半点声响,将熟睡的小萝卜头给惊醒。 “卫姑娘,请进,”阿贵客气道,他说话的声音轻轻的。 卫长蕖点头,道:“有劳阿贵兄弟了。” 抱着小萝卜头进屋,卫长蕖轻轻的将他放在床上,掀开被子给他盖上。 瞧见他额头上肿呼呼的包包已经比早上明显消散了不少,卫长蕖轻吁一口气,总算是没那么担心了。 卫长蕖瞧见他沉沉的睡着了,正准备转身离开,她刚走两步,还未走出房门,就听见小萝卜的难过的声音。 “你们走开,大坏蛋,不要拿姐姐的东西。” “走开,大坏蛋,你们是坏人。” “我不要你们进来,这是我和姐姐的家,这些东西是姐姐的,你们不要碰,不准碰。” 卫长蕖听见声音,转过身来。 只见小萝卜头紧紧的蹙着小眉头,好像正在做噩梦,小脸蛋焦急得不得了,睡得极不安稳,竟然说起梦话来,还手舞足蹈,像是在赶人一样。 卫长蕖重新走回床边坐下,道:“长羽乖,不要坏怕,姐姐在你身边,这里没有大坏蛋。” 卫长蕖坐在床沿上,一边柔声的安抚睡梦中小萝卜头,一边伸出一只手,隔着棉被轻柔的拍着他的小身板。 “姐姐,姐姐不要离开长羽,长羽一个人会坏怕。” 卫长羽视乎是在梦中听见了姐姐说的话,他并未醒来,居然就喃喃自语起来。 “好,姐姐不离开长羽,姐姐会一直陪着长羽,直到长羽长大,长成小帅哥,好不好。” 卫长蕖继续轻柔的拍着他的小身板,轻轻的安抚,瞧见他紧张的小脸蛋渐渐平静下来,眉头也舒展开,她心想,长羽啊,还真是个傻萝卜头。 早上将他一个人留在山神庙里,明明心里是很害怕的,却还要装作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 卫长蕖心里有些自责,若不是自己太过大意了,老卫家那三个贼女人怎么能伤到长羽,想想老卫家的人都是一肚子火。 原本以为小萝卜头睡熟了,已经听不见自己说话,岂料他又道:“嗯,姐姐说话要算话,姐姐要一直陪着长羽,就算长羽长大了,姐姐也要一直陪着长羽,长羽不要姐姐被大哥哥拐走,咱们拉钩钩,做不到是小狗。” 卫长蕖听得满头黑线,原来小萝卜头一直在担心自己会被陌生男子拐走,这什么跟什么啊,原本以为只是小孩子一时的想法,过几天就忘记了,没想到这颗小萝卜头还挺较真的,居然一直防备着,还谁做不到就是小狗,她怎么有种受骗上当的感觉呢。 守了小萝卜头小片刻,卫长蕖见他已经熟睡,不再做噩梦了,这才放心的轻轻将门带上离开。 这个时间没啥生意上门,于钱已经将下午要用的食材都备好了。 卫长蕖见没啥事情可做,小萝卜头也睡着了不需要照顾,她就准备趁这会儿空档的时间,出门去买些菜,想着家里的鸡蛋,肉都没了,只剩下些洋荷笋,松木菌,总不能天天就吃这些东西。 小萝卜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最需要多吃些鸡蛋,蔬菜,肉类补补身体了。 她刚走到大厅,却被万来福一把拉了过去:“长蕖,铁匠铺已经打好了做铁板烧的架子,我已经吩咐阿贵与苏成去取回来了,现在就搁在门口呢,你去瞅瞅看是否能用。” 可能是如今生意太好,万来福有些太兴奋了,竟然就一把将卫长蕖拽到了醉香坊的门口,让她去瞅瞅那做铁板烧的铁架子。 他潜意识里便将卫长蕖姐弟俩当成了自己的晚辈,反正他一把岁数了也可以避嫌,也不讲究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这等小节。 卫长蕖瞧着万来福激动的神情,心想,来福叔真是越来越不淡定了。 “来福叔,你别急,别急哈,让我想看看再说,”卫长蕖笑道。 万来福有些窘迫,拍了一下腿,道:“哎呀,瞧我这太激动,都一把年纪了还不如长蕖你一个小丫头镇定。” 铁匠铺离醉香坊不远,铁匠铺的人来通知东西做好了,阿贵,苏成二人便去将东西抬了回来,两人各自偷偷瞟了万来福一眼,心道——来福叔,你可从来都是这样不镇定的。 这话两人只敢在心里说说,若是说出口,不晓得来福叔又要怎样折腾他们。 洗一百天的碗,将洗碗老妈子的活计一并给承包了。 倒一百天的泔水,咦!想着不堪的往事,两人同时摆头,太痛苦了。 以前做错事情,来福叔就是这样折腾他们的,他们可不敢再自找苦果子吃。 万来福瞧见苏成,阿贵冲着自己摆头,将脸一拉下来,吼道:“两个兔崽子,又在想什么歪主意。” 苏成心道——来福叔,你可真是火眼金睛啊,这年头,可真是半点小差都不能开。 “没……没想什么,”阿贵,苏成同时又摇头又作声,深怕被万来福发现他们那点小小的腹诽心思。 万来福又大声道:“两个臭小子,都愣作作甚,活都做完啦,还不去干活。” “没,我们马上就去,”苏成,阿贵灰溜溜的打万来福眼皮子底下逃开,两人垂头丧气,哎!来福叔只有在面对卫姑娘和小长羽的时候,才是满面笑容,谁让他们没有卫姑娘那等绝世的厨艺,也没有小长羽可爱萌萌的小模样呢。 卫长蕖瞧见万来福吼苏成跟阿贵,心里有些想笑。 其实万来福并不是真的吼两人,她看得出来,正是因为万来福将醉香坊的伙计们都当作了自己的亲人,晚辈,所以才假意吼两嗓子。 “长蕖,你不必理会那两小子,哪天不得让我吼两嗓子,做事情才勤快点,”万来福看向卫长蕖,笑道:“这便是拿去铁匠铺定制的铁板烧架子,你瞅瞅,看是否合用。” 卫长蕖瞧了一眼那架子,从外观上看,的确是按照她所设计的图纸做的。 她靠近那铁板烧架子,伸手将上面的铁板捞起来,摸了摸。 铁板打得厚薄均匀,厚度也恰到好处,这样的厚度用来做铁板烧,既省能炭火,又不至于会将铁板上的食材烤糊,用来做铁板烧正合适。 将每一处细节都检查到位,卫长蕖才满意道:“来福叔,这架子做得很好,看来咱们今儿晚上咱们就可以经营铁板烧的生意了。” 卫长蕖说完,语气微顿一下,又道:“那个,来福叔,我有些小事要出去一趟,你先让钱叔,苏成他们多备些食材,我待会儿回来就熬铁板烧的调料。” “好,我这就去告诉老于一声,”万来福高兴道,不忘叮嘱卫长蕖两句:“长蕖啊,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出门小心些,早去早回。” “嗯,来福叔不必担心,我自会小心,”卫长蕖说完,便匆匆去了集市。 好在止水镇也不算太贫瘠,镇上还是有许多有钱人,就算不是赶集的日子,平日里街上也有很多买菜,卖肉,卖水果的小商贩。 卫长蕖逛了一阵子,买了几十个鸡蛋,割了一块半肥半瘦的猪肉,还称了两斤猪骨头。 猪骨头没啥肉,鲜少有人会买,肉摊子老板见卫长蕖一个小姑娘家的居然要买猪骨头,以为是小姑娘不懂买菜的行道,他见卫长蕖身穿麻布粗衣,想来也不是啥有钱人家的女儿,索性将肉摊子上的猪骨头便宜卖给了卫长蕖一些。 买了肉食,卫长蕖就准备再买点蔬菜,水果啥的,可是逛了大半条街,卫长蕖却是没见着有几处卖蔬菜的摊子,更别提水果了。 卫长蕖想想也是,这个时代,平时恐怕也就只能吃上些时令蔬菜,时令水果,醉香坊那么大间酒楼,每日供应的蔬菜尚且就那几样,有的蔬菜更是从其他地方拉来止水镇,万来福用高价钱买的。 逛了许久,卫长蕖也就看见几处卖大白萝卜,茄子,白菜的小菜摊。 卫长蕖打菜摊走过,瞧见那些大白萝卜,茄子呀,都长得歪瓜裂枣的,个头也不太大,白菜的叶子上也尽是虫眼。 勉强挑了两个白萝卜,几根茄子买下,而且价钱都还不便宜,白萝卜十文钱一斤,茄子十五文钱一斤,可真是和猪肉一个价。 这样的价格,寻常百姓家里哪里吃得上新鲜的蔬菜。 卫长蕖不知,蔬菜,水果一般只有有钱人家才能吃得起,寻常百姓家里,平日里能吃上口糙面疙瘩,下口咸菜就已经不错了,若是手头上有点闲钱,宁愿拿去割块猪肉,也舍不得买那金贵的新鲜蔬菜。 割几斤肥猪肉,肥肉还可以用来熬油,油渣还可以当肉吃,岂不比吃那蔬菜划算。 卫长蕖买完菜也未多耽搁,便匆匆回了醉香坊。 这时候,小萝卜头刚好睡醒,阿贵将他抱下了床,替他将衣服整理好。 这一觉睡得可真香呀,他刚才还做一个美梦,梦见躺在姐姐的怀里,姐姐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姐姐的手好软好柔好舒服呐。 小萝卜头睡醒,心情呗好,阿贵抱他下床,他甜甜的道:“阿贵哥哥,谢谢你,你真是好人哒,姐姐说,像阿贵哥哥这样的好人,将来一定能娶到一个漂亮的姑娘哟,”说话间,他甜甜一笑,因为脸跟额头还肿着,这一笑,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线,脸蛋儿皱吧皱吧的,像只可爱无敌的丑小鸭。 还好卫长蕖没听见这句话,不然非得抓住他打小屁屁不可。 小萝卜头神马的,说谎真是不打草稿,姐姐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也不知道五岁大的小屁孩,懂什么叫娶媳妇不,也不知道这些话是打哪里学来的。 阿贵垂下头,脸居然红了,而且是被一个五岁大的小萝卜头给说脸红的。 小萝卜头瞧见阿贵低垂着头,脸上红扑扑的,他歪着圆溜溜的脑袋瓜子,伸出一根小指头挠挠自己的下巴,斜着眼睛盯着阿贵,想啊想——阿贵哥哥这是怎么了,他有说错话吗。 “阿贵哥哥,你怎么了,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姐姐说,只有害羞的人才会脸红的,阿贵哥哥是害羞了吗。” 阿贵抬起头,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傻傻的盯着眼前这只可爱的小萝卜头。 “长羽,我带你去找姐姐吧,”阿贵实在招架不住,赶紧转移话题。 说要去找姐姐,小萝卜头便将之前的问题瞬间全都抛之脑后,神马都是浮云,姐姐才是最最重要的。 阿贵将门锁好,牵着他出了后院。 卫长蕖刚好提着东西回来,小萝卜头见着姐姐,撒开阿贵的手,迈腿就高高兴兴的奔向卫长蕖:“姐姐,你去买了东西了么。” 万来福正在柜台前算账,她瞧见卫长蕖回来,随口道:“长蕖回来了啊。” “嗯,”卫长蕖朝他点了点头,随即她空腾出一只手,牵上小萝卜头的手丫子,回答小萝卜的话:“是啊,姐姐买了猪骨头,明天早上姐姐给长羽顿骨头汤喝,喜不喜欢。” “喜欢,姐姐做什么吃的,长羽都喜欢,”小萝卜头侧头看着姐姐,嘻嘻笑着。 他可是姐姐的小粉丝,支持姐姐不需要理由。 卫长蕖将买的东西拿去后院放好,眼下还不忙便陪小萝卜头玩了一会儿。 因为要熬制铁板烧的调味料,下午上客之后,恐怕又腾不出手来,卫长蕖也只陪小萝卜头玩了一会儿,便道:“长羽,姐姐还有事情要做,你去柜台哪里找福叔叔玩,那里还有糖,糕点吃哦,福叔叔给的糖和糕点可是又香又甜。” 卫长蕖话刚落口,哪知道,小萝卜头竟然拍拍自己的小胸脯,一副小大人模样道:“姐姐,长羽已经五岁了,不需要用糖哄才会乖乖喔,姐姐去忙就是,长羽自己去找福叔叔,姐姐不要担心,担心多了会长皱纹的,长皱纹就不漂亮了。” 卫长蕖半蹲下身子,伸出一只手一把将他的小身板,捞进怀里,另一只手揉揉他的后脑勺,笑着道:“长羽乖,告诉姐姐,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 小萝卜头眨巴一下长长卷卷的睫毛,那小眼神鄙视的瞧了自家姐姐一眼。 “姐姐可真笨,这些话很简单嘛,还需要别人教吗,长羽自己都能说,长羽才不像姐姐这么笨呢,连三打白骨精都记不住,嘻嘻……”这小嘴顺溜溜说完,还咧开小嘴嘻嘻的笑了两声,搞得卫长蕖是又好笑,又好气。 反正她都被自家这颗小鲜萝卜头嫌弃不止一次两次了,都习惯了。 卫长蕖便牵着他的小手走到前厅,将他抱上柜台前的高凳上坐着,小屁股刚落在凳子上,他就挥动着一双手丫子道:“姐姐,你去忙吧,”卫长蕖便去了后厨忙着熬制铁板烧的着料。 这时候,万来福正在噼里啪啦的拨动算盘珠子算账。 小萝卜头坐在高凳上,习惯晃着两条小短腿玩,面前摆着糕点,糖果,还有茴香豆,他却没有兴趣伸手去抓来吃,而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万来福算账。 万来福感觉到有两道小视线落在自己的算盘上,便随口笑着问:“长羽,你这么喜欢看叔算账,你还这么小,能看得懂吗?” 小萝卜头双手托着下巴,歪着脑袋想了想,才道:“福叔叔,长羽才五岁看不懂呢,不过那些珠子看着好好玩的样子,手指拨动起来就噼里啪啦的响,好好听喽,加加减减的也特别有趣。” “哟,咱们长羽还能看出加加减减呢,”万来福停下动着,笑容满面的看向小萝卜头。 五岁的小娃儿,还没踏进私塾,一二三四五都不认识,就知道算盘珠子是用来加加减减的已经很有慧根了哟。 小萝卜头托着下巴,微微的啄了啄脑袋,一本正经道:“来福叔叔,你一会儿加一个珠子,一会儿减一个珠子,不就是加加减减嘛。” “哈哈哈,”小萝卜头的童言童趣瞬间将万来福逗乐了,他爽朗的大笑几声,道:“咱们的长羽说得对极了,算盘就是用来做加加减减的。” 其实小孩的思想就是这么简单,身边有一个天真可爱的小萝卜头陪着,万来福待在柜台前,倒是一点也不觉得无聊。 仅仅两天的时间,卫长羽小盆友,就成了醉香坊的开心果,简直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醉香坊的后厨里,卫长蕖正在忙着熬制铁板烧的着料。 所谓的铁板烧,就是在滚热的铁板上烹饪各种各样的食材,将烹饪好的食材拌上秘制的调味料。 所以,铁板烧是否味美,基本就决定在板子的调味料上。 阿贵将锅烧热了,卫长蕖往锅内倒入少许的油,然后将精心挑选出来的干辣椒下锅翻炒。 炒辣椒这一步特别关键,关键是要把握好火候,火太大辣椒就容易炒糊,失去原有的辣香味。 卫长蕖抄着锅铲,手下快速的翻炒,鲜红的辣椒个不断在锅内翻转,看上去火辣辣的,散发出一阵呛鼻的气味。 “阿嚏……” 于钱,阿贵受不了这股火辣辣的味道,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的打,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于钱好不容易缓口气,道:“长蕖,你炒这辣椒可真是够味啊。” 前世的时候,卫长蕖就喜欢吃辣,这火辣辣的味道,她已经习惯了,呛一下也倒是能忍受,可却是辛苦了于钱,阿贵两人。 卫长蕖瞧一眼锅内,辣椒已经被炒香,炒脆,颜色火红得油亮,可以出锅了。 随后抄起之前备好的簸箕,卫长蕖将炒好的辣椒个起锅,摊开装在簸箕里凉着。 于钱已经呛到不行,连眼泪都哗啦啦的止不住往外流,卫长蕖见他难受,便道:“钱叔,这里呛得慌,你先出去透透气。” “阿嚏,”于钱又狠狠的打了个喷嚏,哎哟,他可真受不了这股子辣味了:“长蕖啊,既然这里不需要我帮忙,那叔就先出去透透气,阿嚏,诶哟,这个辣得够味,”于钱嘟囔着,丢下手里的菜刀,飞一般跑出了后厨。 至于阿贵,也好不到哪里去,鼻头都给辣红了。 但是总得有人烧火啊,她一个人又忙不过来,只好委屈一下阿贵了,卫长蕖不忍心,找了条湿毛巾塞到阿贵手中:“阿贵兄弟,你用这个将口鼻捂住,会好一些。” “多……谢卫……姑娘,阿嚏,”阿贵说句话,一吸气,一阵火辣辣的味道又呛进了鼻子,他赶紧接过卫长蕖递过来的毛巾,然后一把捂住自己的口鼻,顿时感觉鼻子嘴巴一阵清凉,果然是舒服多了。 炒辣子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得炒花椒,干豆豉,白芝麻。 炒花椒不用加油,卫长蕖直接将大约一斤重的干花椒粒子倒入锅中,同样是将花椒炒脆,炒香就可以了起锅了。 花椒炒好起锅,待放凉之后与炒香的红辣椒混合在一起,用舂臼碾成细沫备用。 花了大约两刻钟的时间,卫长蕖将干豆豉,白芝麻都炒好了,该备的调味料也准备好了,接下来便是用舂臼将花椒,辣椒都碾碎。 醉香坊的后院就有现成的舂臼,想要用倒是也方便。 阿贵呛得到不行了,卫长蕖便让他去前厅守着客人,自己和苏成端了炒香的花椒,辣椒去后院碾碎。 好在醉香坊后院那台舂臼的槽子够大够深,苏成将炒好的花椒,辣椒一起倒下去,刚好装了满满一槽子。 舂手有些笨重,卫长蕖持着有些费力,如此体力活,自然是要交给苏成来做。 卫长蕖叮嘱了几句,让苏成将东西碾成粗沫状就可以了,便留下苏成一人在后院忙活。 过了小半个时辰,苏成终于将花椒,辣椒都碾碎成了沫状。 卫长蕖寻了个大盆,将碾碎的花椒,辣椒沫倒进盆里,又再将之前炒好的干豆豉也倒进去,用筷子搅拌均匀,放在一旁备用。 先吩咐苏成将锅烧得滚热,卫长蕖再往锅里倒入几斤植物油,待油烧得滚烫之后,她便抄起一只大汤勺子, 将滚热的油舀起来,趁着油滚热的温度慢慢的浇在盆子里。 滚油入盆,立即就听见,滋滋的声音,同时还闻到一股香麻的味道。 这味道已经不呛鼻了,闻着香辣入鼻,让人口水都止不住往外流。 苏成吸一口气,闻着后厨里香辣扑鼻的气味,竟然就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口水,可真是香呐,光是调料就这样诱人,他敢肯定,醉香坊的铁板烧就一定会热卖。 这两天醉香坊的生意如此火爆,就算是前两年,镇子上还没开得有凤翔楼,在没有竞争的情况下,醉香坊的生意都没这两天这般火爆过。 他与阿贵已经被卫长蕖惊人的厨艺给深深折服了。 苏成就是这样想的——只要是卫长蕖做出来的东西,那就一定会热卖,这是毫无理由的相信与肯定。 想着自己也可以帮着打点铁板烧的生意,苏成心里就一阵激动。 他不奢求卫长蕖那等精湛的厨艺,只求能学得一门手艺在手,不用一辈子只做一个跑堂打杂的伙计。 这边,卫长蕖慢慢的将滚油倒入了盆中,她一边往盆里放入滚油,一边用筷子慢慢的搅拌,随着她搅拌的动作,那股子香辣气味越来越浓,香辣四溢。 最后,卫长蕖往盆里加入炒香的白芝麻,只见白芝麻点浮在油面之上,一盆火辣辣的香辣子油,吸一口入鼻,香辣入胃,好闻极了。 ------题外话------ 今天只码得这点字,爪子太慢了 第六十章 卫长蕖的,桃花运 这时候阿贵守在大厅里跑堂,招待客人。 苏成帮忙着卫长蕖烧火,没人摘菜,洗菜,于钱便自己端了一盆菜去门口捣鼓干净。 摘好菜端回后厨,卫长蕖正好将香辣子油熬好,他进门就闻着一股香辣扑鼻的气味,便随口道:“长蕖,你这丫头可真能干,这铁板烧的拌料闻着咋就这样香,叔都差点被熏得流口水了。” 卫长蕖端着一盆热辣子有转身,找个地方将这盆子放好。 她一边做事,一边与于钱道:“钱叔,这辣子油里面加了花椒粉,白芝麻,干豆豉,闻着当然香啦,其实做铁板烧很简单,可是口味是否正宗地道,关键可就在于这辣子油了。” 于钱将手里的菜盆子放下,笑得一脸和蔼道:“钱叔老咯,还是你们年轻人懂得多,那稀罕的铁板烧,钱叔可从来没听说过,也不知道味道咋样,钱叔学了二十多年厨艺,倒头来还不如长蕖你一个小丫头,哎,还是长蕖厉害,只要长蕖不嫌弃钱叔老了,手脚不麻利,钱叔可是很愿意给长蕖打帮手的。” 虽然是开玩笑,但是于钱这话说得却真有几分感叹。 的确如此,想他学了二十多年的厨艺,自诩是止水镇数一数二的厨子,哪里曾想到,凤翔楼刚入住止水镇,短短时间便将醉香坊的生意尽数截断。 这对于一向以厨艺为傲的于钱来说,无疑不是一种重重的打击,而今卫长蕖仅仅用了短短的两天时间便又将醉香坊的生意给挽回来了,并且比原先的生意更加火爆。 于钱瞧着卫长蕖隐隐稚嫩的脸庞,他学了二十多年厨艺,这二十多年里他跟过几个师傅,到头来居然还不及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娃子。 卫长蕖瞧得出于钱心里有几分感叹。 前世她吃过的美食何止千千万万,几大菜系,她几乎是吃遍了,尝遍了,别说于钱的厨艺不及她一二,就算是尚京的名厨在她面前也不过如此。 如若不然,怎能只用短短两日的时间便将凤翔楼的生意给抢了过来呢。 古代的菜式怎能及得上现代的菜式琳琅满目,花样层出不穷。 “钱叔,瞧你说的,我怎么会嫌弃你,往后这铁板烧的生意还得指望着你做,你一点也不老,我瞧着你的手脚可还麻利着呢,简直是老当益壮啊。” “你这丫头,竟拿我寻开心,什么老当益壮,叔都老喽,”于钱笑道。 卫长蕖想着今晚上要经营铁板烧的营生,时间也不早了,再过一会儿怕是又要上客人了,还是趁这会儿有时间,赶紧示范着做一遍,免得晚上还的耽搁回家的时间。 “钱叔,趁这会儿有空,我教你如何做铁板烧吧,”卫长蕖道。 于钱没有意见,点头便答应,他也想瞧瞧铁板烧这稀罕的吃食。 “苏成兄弟,麻烦你先去后院将炭火烧燃,我与钱叔随后拿着东西过来,”卫长蕖看向苏成道。 因为醉香坊门口客人进进出出的不方便,万来福已经吩咐苏成,阿贵将做铁板烧那铁架子抬去了后院的坝子里搁着。 苏成将架子上的铁板取下来搁在一旁,然后往铁板下的匣子里倒入一些木炭块,再用干草引火点燃木炭。, 木炭烧红,散了烟之后,他才将铁板盖上去。 这时候,卫长蕖,于钱已经端着东西过来了。 苏成端了条长凳子过来,卫长蕖将食材,调料都一并在放在凳子上面。 铁板烧热之后,她往铁板上倒入适量的植物油,然后用刷子轻轻将铁板上的油刷均匀,再将事先腌制好的鸡翅膀放在铁板上烙烤。 铁板滚热滚热的,鸡翅烙在上面发出嗤嗤唰唰的声音。 将鸡翅的一面烤了些时间,卫长蕖闻到肉烤香的味道,便用手中的钳子轻轻将鸡翅翻了个面,一面已经烤得金黄,开始烤另一面。 铁板下的木炭很够火力,小片刻时间,鸡翅膀就被烤得两面金黄。 苏成,于钱站在一旁看着,闻着一阵一阵的香味,简直是忍不住想要留口水。 这鸡翅膀下铁板烤之前,可是经过卫长蕖秘制腌制了半个多时辰,经过秘制腌制之后,烤出来气味就特别香,特别好闻。 卫长蕖用铁钳子轻轻在鸡翅膀上面扎一些小口子,再在铁板上烧一会儿,保证将里面的肉烤熟,外焦里嫩,再刷上调料就可以吃了。 趁着炭火还可以烧些时间,卫长蕖烤了几只鸡翅膀之后,又烤了些猪蹄花,烤鱼。 于钱,苏成将烤好的东西都装了盘。 再往盘子里撒上一些葱花,香花生瓣,香菜叶子,简直是色香味俱佳。 于钱瞧着诱人的铁板烧,忍不住提前夹了一只鸡翅膀吃。 鸡翅入口,满口香辣,虽然很辣,但是辣得够味,够舒坦,小小的铁板烧竟然吃起来比那些炒菜,名菜更多了一番风味。 “长蕖,你说得不错,这铁板烧的确很好吃,很香,狠辣,很够味,我觉得晚上经营这东西,生意一定很好。” 于钱吃完那只鸡翅膀,对于铁板烧的味道,他简直是赞不绝口,一口笃定铁板烧就是一项好营生。 除了香辣口味的铁板烧,卫长蕖还做了些蜜汁口味的,至于烤制的方法,苏成,于钱都已经学会了。 再过几个月,就入冬了,点几样香辣可口的铁板烧,再打二两烧酒,一边吃着火辣辣的铁板烧,一边喝口烧酒很是能御寒,但是大人能吃香辣口味的,小孩却受不了那股子醇厚的辣味,免不了有些客人来醉香坊吃铁板烧会带上小孩的,而鲜香美味的蜜汁铁板烧正适合小孩子吃,既美味又营养。 示范完怎样做铁板烧,卫长蕖自己动手收拾东西,灭了炭灰,让苏成将盘子里的铁板烧端去给大伙儿都尝尝新鲜。 因为做的东西比较多,又是鱼,又是鸡翅,又是猪蹄花啥的,醉香坊的人也吃不完。 万来福瞧见大厅里也就一两桌客人吃饭,便让阿贵分了一些拿去给客人吃。 反正多了也吃不完,拿去给客人品尝,不但博得了客人的好感,而且也算是提前给铁板烧做个宣传,不得不说,万来福开了两三年的酒楼还是有些经营头脑。 见是醉香坊的新鲜吃食,又是免费品尝,那两桌吃饭的客人都很高兴,七七八八说了一阵感激的话。 品尝了卫长蕖做的铁板烧之后,无一例外,醉香坊的所有人,包括那两桌吃饭的客人,都对铁板烧这种新鲜的吃食是赞不绝口,都说味道好极了。 柜台这边,小萝卜头正在啃着一只蜜汁烤的鸡翅膀。 他用两只小手抓着鸡翅,使劲撕咬,因为鸡翅太肥,太大,他半边脸又肿着,一张小嘴实在是张开不了大多,搞得两片小嘴唇上面沾满了蜜汁。 好不容易啃下两口肉,小嘴上已经全是蜜汁了,他伸出自己的小舌头,舔啊舔,吃得心满意足,心花怒放,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都笑眯成一条缝了。 姐姐烤的鸡翅膀可真好吃啊,甜甜的,香香的,比烤青蛙肉都好吃呢。 万来福瞧见卫长羽喜欢吃那蜜汁鸡翅膀,他刚啃完了一只,便道:“长羽,还想要吃吗,叔拿给你,”盘子里刚好还剩下一只蜜汁的,这蜜汁的味道太甜,虽然很好吃,但是人上了年纪却不能贪嘴吃太多甜食,索性卫长羽好像很喜欢吃,就问他还要不要。 万来福以为卫长羽一定会说要,有哪个小娃儿会不喜欢吃糖,吃甜食,自个儿家里那个捣蛋的小孙子,可是特别喜欢吃甜食的,每天不都得用几颗糖哄着。 小萝卜头瞟了一眼盘中金黄金黄的鸡翅,虽然小嘴巴还特别想吃,但是肚子却已经装不下了。 他瞧着盘中裹了蜜汁的鸡翅膀,小嘴巴努啊努,最终还是忍住了,随即晃了晃圆溜溜的脑袋瓜子,甜甜道:“谢谢福叔叔,长羽已经吃饱了哦,”说话间,他对着万来福挺起自己圆鼓鼓的小肚皮,道:“姐姐说,有多大的仓库就装多少粮食,不能吃成个球,若是长羽撑坏了肚子,姐姐会担心的,所以长羽吃饱了,就不能再要鸡翅了。” 虽然有些不懂,姐姐说那什么——有多大的仓库就装多少的粮食——是什么意思。 小萝卜头歪着脑袋瓜子自己琢磨,上次他吃撑了姐姐就是这样对说他的,这句话的意思大概就是不能吃得太撑吧,一定是这样的。 小萝卜头整个就是一开心果。 万来福因为他那句话,可乐得笑容满脸,道:“瞧你这张小嘴,可真会说话,”听卫长羽说不想再吃了,便用棉巾给他擦了手上,嘴上的蜜汁。 小萝卜头感觉到自己的小手板已经不黏糊了,便张开十根手指头,伸到万来福面前:“谢谢福叔叔,已经擦干净了喔。” 到了下午时间,醉香坊又陆陆续续的上了客人。 生意依旧很火爆,一波接着一波的客人进来,一楼大厅很快就坐满了,二楼雅间差不多也坐满了。 后厨里卫长蕖忙得不可开交,锅铲,勺子掂得飞快,于钱也忙着备菜,好在于钱刀工快,一个炒菜,一个备菜,配合得极为默契,虽然客人是多了些,但也还忙得过来。 阿贵,苏成来来回回的跑,不断的往大厅里传菜,可真是累得半口气没歇上。 最忙的时候,一名衙役进了醉香坊。 阿贵,苏成两人还没来来得及上前招呼那衙役一声,那衙役便直奔柜台而去。 大厅里,有几张桌子靠近门口,这几桌客人瞧见那衙役进了醉香坊,纷纷都停了筷子,一个个都好奇的盯着那衙役,想想看看那衙役究竟是来干什么。 连衙役都招来了,不知醉香坊犯了什么事。 他们只是在这里吃个饭啊,可别受到牵连才好。 虽然嘴上没有说出来,但是那些客人心里是各种猜测。 自古百姓都怕官,寻常老百姓瞧见官差路过,就觉得一准没什么好事情。 万来福瞧见那衙役身上穿的衣服,赶紧笑脸相迎:“官差兄弟,是来吃饭吗,巧了,咱们醉香坊刚出了不少新菜,您请上座。” 随后万来福向阿贵使了个眼色:“阿贵,带这位官差兄弟去雅间。” 那名衙役摆了摆手:“万掌柜,您客气了,小的不是来吃饭的,”那衙役与万来福说话的语气极为客气:“上次宋公子从醉香坊打包回去的菜品,我家宋大人,宋夫人吃过后,都觉得味道很好,非常喜欢,所以命小的事先来预定一间雅间。” 那衙役与万来福说话的态度恭敬,那些吃饭的客人看得真真切切。 原来不是醉香坊犯了事情,这下他们可以放心下筷子了。 但是众人听后,是县太老爷命这名衙役专程来醉香坊提前预定雅间。 众人更是吃惊了,县太老爷都觉得醉香坊的菜品好吃,都要亲自上醉香坊吃饭了,县太老爷派来的人都对醉香坊客客气气的,看来醉香坊的菜品真的很一流。 连县太老爷都喜欢醉香坊的菜式了,看来凤翔楼迟早要关门大吉了。 万来福听说县太老爷要亲自上醉香坊来吃饭,又激动又紧张,简直是不知所措。 县太老爷要亲自上醉香坊,这可是头一遭的事情。 整个止水镇的百姓都知道,宋大老爷为官清廉,很少在外面大吃大喝,不管以前,凤翔楼的生意是如何火爆,宋大老爷都未曾去光顾过。 万来福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才笑着对那衙役道:“官差兄弟,你尽管回去告诉宋大人,雅间我一定随时留着,宋大人什么时间过来吃都成。” “如此,就有劳万掌柜了,在下先回去禀告大人,”那衙役客气道。 见苏成正在忙着招待客人,万来福冲着阿贵招了招手:“阿贵,送送这位官差兄弟。”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醉香坊的客人散去了些许,一楼大厅里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热闹了,依稀还空出了几张桌子。 这个时候,在宋礼学,宋清河二人的陪同之下,县太老爷宋炀,县夫人秦玉兰到了醉香坊门口。 从县衙走到醉香坊就一两柱香的时间,一行几人并没有乘轿子。 宋炀为官清廉,平日里出门都不太讲究排场,止水镇的老百姓,无一不言他是个好官。 万来福瞧见宋炀挽着秦氏的手已经走到了醉香坊门口,赶紧笑脸相迎。 来人可是贵客,万不可马虎。 万来福摊出一只手,做了个请客入内的姿势:“宋大人,雅间早已经为您安排好了,请随我来。” 万来福害怕苏成,阿贵两人年轻做事莽撞,便亲自引了宋炀一家人去事先预留出来的雅间。 “有劳万掌柜了,”宋炀简单道。 他与万来福说话的语气平和,半点不显官威。 今日宋炀上醉香坊吃饭也是身着便服,只见他一身暗棕色的袍子,锦绣腰带,腰带下垂着一枚墨玉,脚下是一双黑色的布靴。 虽然他这一身衣服的布料是锦缎,但是面料却不是上层货色,寻常稍微有钱一点的人家都能穿得起这种面料的衣裳,他腰上那条锦绣腰带,绣花精致,应该是出自秦氏之手。 一路走进醉香坊,宋炀都细心的挽着秦氏的手。 再瞧瞧秦氏的打扮,她不像其他官夫人,一身皆是绫罗绸缎,头上遍插珠花。 今日秦氏穿了件酱色罗裙,罗裙外面披了一件同色的软纱衫子,发髻只上插了几只鎏金簪子点缀,一身打扮干净利落,倒是更显得她更加大方得体。 据说宋炀与秦氏的感情十分和睦。 宋炀出生贫寒之家,当年乃是穷书生一个,多亏得秦氏不嫌弃他穷酸秀才一个,硬是嫁给他,为他生儿育女,不辞辛苦日夜操劳。 终得一日,宋炀高中,到这止水镇来为父母官。 尽管为官多年,宋炀不但不曾有过纳妾的想法,他顾念过去秦氏的恩情,更是与秦氏恩爱有加。 万来福将宋炀等人引到了醉香坊最好的一处雅间,便拿出菜单递到宋炀手中,让宋炀点菜。 宋炀为官清廉,哪里会经常上酒楼大吃大喝,倒是自个的儿子宋礼学经常往凤翔楼跑。 他未看一眼菜单,便将菜单推到了宋礼学面前,笑着道:“学文,清河,还是你们点菜吧,”他叫的是宋礼学的字。 “爹,您还是别让我们点菜,今儿你和娘可是专程来这里吃饭,哪能让我和清河点菜,若是我们点菜,肯定点的都是我们喜欢吃的菜,”宋礼学推脱道。 宋清河也赶紧劝说:“表叔,表婶,您二位好不容易上次酒楼,这点菜的活儿,怎么也得您二位自个来。” “老爷,你就听两个孩子的吧,”秦氏将菜单又拿过来,放到宋炀面前:“听学文说,这醉香坊的山珍菜品可是好吃得不得了呐,咱们就点那个。” 推脱一阵,最后还是宋炀点菜。 他点了多彩蛋卷,一品狮子头,八宝香盘,洋荷笋酱香肉丝,洋荷笋猪排煲汤,还有其他几个小菜。 听说常吃洋荷笋有保健养生之功效,宋炀便特地点了道洋荷笋酱香肉丝,还叮嘱秦氏,待会儿一定要多吃一点,可见他对秦氏真的是关怀备至。 宋炀点好了菜,万来福笑容满面道:“请宋大人,宋夫人稍后片刻,我这就去吩咐厨房炒菜,”说完,他便笑容满脸出了雅间。 后厨里做菜的备料都是齐全的,万来福亲自跑去后厨叮嘱一声。 小片刻时间,卫长蕖便将宋炀点的一桌子菜都炒好起锅了,万来福便又自个亲自端了菜去宋炀所在的雅间。 一道道热气腾腾,浓香四溢的菜上桌,万来福笑容满面道:“宋大人,宋夫人菜都齐了,请诸位慢用。” 秦氏瞧着满桌子的菜品,每一道菜都是色香味俱全,可稀罕了,她道:“学文啊,这可比你上次带回衙门那些菜还香呢。” 宋学文伸出筷子夹了一个多彩蛋卷放在秦氏碗里,又夹了一个一品狮子头放在宋炀碗里。 “娘,爹,您们二位赶紧趁热尝尝,这可是醉香坊的招牌菜式,您们二位今日可一定得多吃点,我跟清河上次可是吃过的,这些菜品的味道简直是绝了。” “哦,真有你说的这么好,”听宋礼学将醉香坊的菜式捧得简直是上了天,宋炀倒是有几分兴致了。 这醉香坊的菜品究竟是如何个好吃法,竟然连他这个嘴刁的儿子都赞不绝口。 他拿起竹筷,夹了碗中的狮子头,低头咬了一口。 这一口咬下,他的舌尖顿时尝到美味,这狮子头的肉质细滑,鲜香味美,咬一口还有少许汤汁,简直是唇齿留香,难怪学文会夸赞说醉香坊的菜品一绝,果然是难得一尝的美味,没想到小小的止水镇竟然是藏龙卧虎,竟有如此厨艺精湛的厨师,此等精湛的厨艺,恐怕是尚京那些名厨都及不上。 这时候,秦氏也夹起碗里的多彩蛋卷尝了一口,她吃后,更是夸赞道:“老爷,没想到这醉香坊的菜品尽是如此的美味,妾身活到这把年纪,还是头一次尝到这么好吃的菜。” 宋礼学瞧着宋炀跟秦氏都吃得欢喜,便忙着帮他们布菜。 “爹,娘,您们二位喜欢吃就多吃点,若是以后还想吃啊,咱们再来便是。” 秦氏瞧着自个的儿子替自己布菜,心里高兴,却假装拉下脸,啐了宋礼学一句:“这些菜可都是十两银子一道,咋能经常来吃,若是经常吃啊,你爹的衙门可就要被吃穷喽,时不时吃一次,换换口味都成了。” “是,娘教训的是,是学文欠考虑了,”宋礼学为了讨自个的娘欢心,赶紧承认错误。 一顿饭下来,宋炀,秦氏可是吃得心满意足,开开心心的。 最后,秦氏甚至还起心去打听,醉香坊的厨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做出如此美味的菜肴,简直是令她十分好奇。 “噗,”听了秦氏的话,宋清河摇着手中的折扇,竟然噗嗤一声就笑出口了。 秦氏不解,便问:“清河,你笑啥,难道表婶说错话了。” 宋清河嘴快道:“表婶,你可不知道,这醉香坊的厨子可不是何方神圣,而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家。” “这醉香坊的厨子是个姑娘家,”这下子,不仅秦氏更加好奇了,就连宋炀也难得的流露出了满脸的惊奇。 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家,竟然有如此精湛的厨艺,简直是奇事。 “老爷,如此与众不同的女子,咱们不妨见上一见,”秦氏瞧出宋炀也有几分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竟然如此与众不同。 秦氏也算个能干的女人,她不像其他官家太太,不矫揉造作,矫情扭捏,在宋炀未做官之前,宋炀只管整日里温书,家里大大小小的琐事,包括生计上的问题,都是秦氏独自不辞辛苦的操持着。 待她听闻醉香坊厨艺精湛的厨子,竟然是个十四五岁的女娃子,就有些压抑不住内心的好奇心了。 十四五岁的姑娘家,若不是家境困难,谁会愿意出来抛头露面,做厨子呢,想想看这姑娘和当年自己的情形竟有几分相似。 这还未见面,秦氏回想起当年自己的遭遇,竟然就对卫长蕖生出了莫名的好感。 宋礼学找到万来福,将宋炀,秦氏想见卫长蕖的事情说了一遍。 万来福知道卫长蕖不太愿意去见那些官家公子,官家老爷啥的,但是却不好得罪宋炀,也只得勉强答应了。 “宋公子请回雅间稍后,我这便去叫长蕖。” 宋礼学客气的对着万来福作了个揖,谦逊道:“如此,便有劳了,学生在这里替家父,家母多谢万掌柜了。” 万来福瞧见宋礼学冲着自己作揖,生生的吓了一跳:“哎哟,宋大公子您这是要折煞我哟,这点小事,何必这般客气,”说完,他便折身去后厨叫卫长蕖。 万来福进了醉香坊后厨,这时候,卫长蕖正好在掂勺子炒菜。 他笑容满面冲着卫长蕖招了招手:“长蕖,你过来一下,叔找你有些事情。” 卫长蕖便将手上的东西放下,叮嘱于钱一声:“钱叔,来福叔找我有些事情,你帮忙照看一看锅,着料啥的,我都是放了的,只管再炒片刻就可以起锅了。” “诶,你尽管放心去,叔帮你看着就是,”于钱道。 卫长蕖走到万来福面前,道:“来福叔,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个,长蕖啊,”万来福有些不好开口,显然很为难道:“叔知道你不喜欢去见那些官老爷,官家公子,但是今儿,听宋公子说,宋大人,宋夫人吃完饭都夸赞你的厨艺精湛,说是想要亲自见见你,你看……” “来福叔,你前面带路吧,咱们这就去,”哪知道,万来福的话还没说完,卫长蕖便解下了身上的围裙,将手擦吧干净,答应得十分爽快。 万来福有些意料不到,瞪圆眼睛瞧着卫长蕖,这就答应了。 这丫头不是不太愿意去见那些官家的人吗,今儿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答应得这么爽快。 卫长蕖瞧见万来福瞪着一双眼睛愣神,便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来福叔,咱们走啊,你前面带路。” 万来福眼睛一眨,赶紧道:“带路,叔这就带路。” 醉香坊想要在止水镇长久不衰,与止水镇的父母官搞好关系是必然的,所以卫长蕖便是很爽快的答应去见宋炀,秦氏等人。 万来福前面带路,将卫长蕖带到了宋炀所在的雅间,他轻轻推开雅间的门,让卫长蕖进去。 卫长蕖踏步走进雅间,瞧见桌位上方坐着一对中年男女,中年男子留着山羊胡,眼神清明,五官生得刚正不阿,眉宇间隐隐露出些许正义之气,中年女子仪态大方,衣着朴素却干净利落,颜容温和,眸眼有神,年轻时应该是一个很精明能干的女人。 卫长蕖几步上前,微微颔首道:“民女卫长蕖见过宋大人,宋夫人,”她见礼,说话,口齿清晰,不慌不燥,语气不卑不垦。 微微见完礼,随即,卫长蕖便自个抬起头来,一双清明的眸子宛若皓月,就算是面对止水镇最大的官员,她的容颜依旧平静无波,气息一丝一毫皆不紊乱。 笑话,前世她见过的大场面起止这些,见下县太爷,县太爷夫人神马的,完全就是小kiss。 秦氏瞧见卫长蕖站在自己的面前,动作不扭捏,不桥揉造作,和她以往见过的大家闺秀全然不同。 “卫姑娘,这些菜品都是你做的,”卫长蕖已经自报姓名,秦氏第一时间便记住了她的名字,问道。 卫长蕖微微点头,含笑道:“这一品狮子头,多彩蛋卷,洋荷笋酱香肉丝,八宝香盘,宋夫人可还吃得满意。” 只要略扫一眼,卫长蕖就知道桌上的是些什么菜品。 “这是自然,没想到卫姑娘年纪轻轻,居然有这等精湛的厨艺,”秦氏笑容满面的夸赞道。 交谈之间,秦氏在打量着卫长蕖,同样的,卫长蕖也在打量着她。 听秦氏说完,卫长蕖道:“宋夫人谬赞了,只要宋夫人吃得满意就好。” 卫长蕖这句话简直是说得又谦虚,又骄傲,主要是让秦氏听着心里舒服。 果然,秦氏听后这句话,说话时的语气更柔了,道:“长蕖啊,你一个姑娘家的,怎么抛头露面,跑到酒楼里来做厨师,你的家人呢。” 说着话,不知不觉,秦氏就换了称呼,直接将卫姑娘改口喊了卫长蕖闺名。 “宋夫人,长蕖的爹很早就过世了,如今长蕖的家人只有一个五岁大的弟弟,”卫长蕖淡淡道。 秦氏听得有几分动容,这回,她看向卫长蕖的眼神都柔了几分。 “哎,真是个苦命的孩子,难怪你一个女孩子家的要出来抛头露面,真是难为你了。” 听秦氏说得一个凄惨无比,可是卫长蕖自个却浑然不觉,倒是一脸无所谓。 她的生活很凄惨吗,很让人同情吗?可是她怎么不觉得。 她觉得如今与小萝卜头相依为命挺好的呀,弄点钱,过些日子盖座大宅院,慢慢的朝她地主婆的目标奋斗,这不挺好的吗。 这厢,卫长蕖还在设想自个伟大地主婆的梦想,秦氏又道:“长蕖啊,以后若是遇见啥困难的事情,就直接来宋府找婶子就成了,啊,你一个女孩子家的,还带着一个年幼的弟弟,可真是不容易,婶子知道。” 卫长蕖哑然,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这都已经婶子了,秦氏这官太太当得可真是半点都不摆谱。 秦氏直爽的性格倒是令卫长蕖很喜欢,若是秦氏是那种鼻孔朝天的官太太,管你官有多大,有多高贵,她卫长蕖才懒得理会。 秦氏先入为主,便自称卫长蕖的婶子。 打从第一眼见到卫长蕖,秦氏瞧着便打心眼里喜欢,心想,这姑娘和她年轻的时候挺像,秉性坚韧,但是却命运多舛,恐怕这些年是吃了不少苦头吧。 卫长蕖瞧着秦氏一脸同情的盯着自己,她虽然不太喜欢别人同情自己,况且,她也没啥需要别人同情的,但是秦氏毕竟是好心好意,她不忍拂了秦氏的一片热心,便道:“多谢婶子关心,长蕖在醉香坊做事,有来福叔,钱叔他们关照着,这日子到也还过得去。” 两人聊着聊着,竟然将屋里的三个大男人给忘了。 “咳咳……”宋炀捂住嘴巴,假装咳两声。 秦氏瞧了一眼宋炀,才想起道:“瞧我,光顾着和长蕖这孩子说话,倒是将你们三人给忘记了。” 宋礼学瞧着自个的娘,心里若有所思。 莫非自己的娘是看上了卫姑娘。 虽然往常时候,秦氏也邀请过好几位大家闺秀去府上做客,与其说是去宋府做客,倒不如说是变相的给他相亲。 他见过许多位大家闺秀,却不曾见过自己的娘对谁有像今日对卫长蕖这般关心,这般嘘寒问暖,这不得不令他怀疑,自己的娘怕是看上卫长蕖了。 宋礼学这样想着,心里却一点也不排斥,他偷偷瞟了卫长蕖一眼,瞧着卫长蕖一身素衣无华,但就是看上去很舒服,她的一双眸眼宛若皓月清明,让人很想去亲近。 “卫姑娘,是因为宋家没有女孩子,难得家母今日瞧见卫姑娘又觉得特别合眼缘,所以才如此喜欢卫姑娘,卫姑娘可千万别见怪,”宋礼学笑道。 宋礼学刚说完,秦氏便假意瞪了他一眼:“你这混小子,整日里就知道与清河在外面瞎晃荡,哪里有时间关心娘,娘若是能有个像长蕖一般的女儿,不知该有多贴心哟。” 秦氏说话间,语气里透出淡淡的遗憾。 宋炀瞧见自己的夫人好似有些淡淡的伤感,冲着宋礼学责怪道:“瞧你,又惹得你娘不开心了。” 说到秦氏一直想要一个女儿的事情,宋炀心里十分内疚。 若是不当年秦氏为了操持家业,供他温书学习,考取功名,也不至于怀孕了自己也不知道,带着身子就去干活,导致滑胎之后,失血过多,坏了生育能力。 “娘,是我说错话,惹您不开心了,”宋礼学瞧见秦氏有些闷闷不乐,心疼得不得了。 虽然他不是有意提起秦氏的伤心之事,但是的确是惹了秦氏不高兴,心理十分内疚。 秦氏将泄溢出来的伤感之色隐藏起来,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她看向宋炀道:“瞧你,吼学文做啥,他又没有啥错。” “夫人,”宋炀瞧见秦氏强颜欢笑,十分忧心,道:“都是我不好,是我当年没有照顾好你,才害得你……” 宋炀的话没有说完,他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要是他们能有个漂亮,乖巧的女儿该多好,这是自家夫人这一生的遗憾。 卫长蕖听得出宋家人说话的语气里透出淡淡的忧伤,这忧伤之情来源于秦氏,虽然她不知道秦氏身上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是听言下之意,好像秦氏一直盼望着能有个女儿。 卫长蕖瞧着秦氏为人不错,待自己也算热情,此时也不知道说啥好,便随口道:“婶子,你若是觉得无聊,有空便可以时常到醉香坊来坐坐,我虽然没有空,但是我那个五岁的弟弟嘴巴可甜了,可以陪你解解闷,只要婶子不嫌弃。” 一个不小心,某只小萝卜头就被自己的姐姐给卖了。 “长蕖,此话当真,”听到卫长蕖的邀请,秦氏脸上立马露出真实的笑意:“不嫌弃,婶子怎么会嫌弃呢,婶子巴不得身边能有个人陪着说话呢。” 秦氏说着,便又想起了一件事情,问道:“长蕖啊,婶子进来醉香坊的时候,瞧见柜台那里坐着个五岁的小男娃,可是你的幼弟。” 卫长蕖颔首,道:“小弟顽皮,年纪又还尚小,我不放心将他一人留在家里,便时刻都带在身边照顾着。” “长蕖啊,真是个好姑娘,”秦氏感叹一句。 “婶子瞧着,你家那幼弟乖巧懂事,逢人便是笑嘻嘻的,倒是挺叫人喜爱的,可是为啥这么小点的娃儿,弄得一脸鼻青脸肿的,看着真叫人心疼。” 秦氏这人,遇上自己看得上眼,瞧得上心的人,那态度是热情得不得了,硬是拉着卫长蕖聊了好半天,说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两人聊着聊着,便又将雅间里的三个大男人给晾在一边了。 卫长蕖瞧着秦氏聊天的热情一时半会儿难退,也只得多陪她多聊一会儿,好在这会儿其他客人点的菜都已经上完了,没啥忙的。 想必自己家里就只有两个男子,丈夫整日在衙门里办案,儿子呢,一天都不怎么着家,秦氏平日里也没个聊天的对象,她心里喜欢卫长蕖,这才拉着卫长蕖聊得没完没了。 最后,卫长蕖见时间不早了,便教了秦氏几道简单的菜式。 卫长蕖望着秦氏,含笑道:“婶子,鲜花粥可以养颜,玫瑰花,桂花,荷花,像这类鲜花都可以入粥的,熬粥的方法也简单,你可以时常自己做来吃。” 秦氏热情的拉着卫长蕖的手,流露出一脸的慈爱:“长蕖啊,你一个姑娘家的,咋懂得这么多,今儿可算是让婶子大开眼见了。” 她瞧着卫长蕖,是越瞧心里就越满意,长蕖这样好的姑娘,若是能成为自家的儿媳妇该有多好,她可不将就什么门当户对,她就是喜欢长蕖这丫头。 秦氏瞟了宋礼学一眼,心里打定主意,不行,她回去得赶紧鞭策一下学文,让学文好好加把狠力,一定将长蕖这丫头给她取回去做宋家儿媳妇。 此刻,卫长蕖还不知道秦氏那点小心思。 ------题外话------ 诶哟喂,星的爪子最近慢了,拼了老命才码了1万 等星爪子快了,能多再多些哈,妹子们表嫌弃。 感谢:老虎1166,sgqwxp ,王寒格的月票 第六十一章 大惊喜,发现紫芋 宋炀等人吃完饭,准备结账回宋府。 万来福很是敬佩宋炀这等清廉的父母官,怎么也不肯收宋炀的饭钱。 说什么,宋大人为官多年,不欺压百姓,处处为百姓主持公道,伸张正义,替老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宋大人难得来醉香坊吃顿饭,这是醉香坊的荣幸。 可是不管万来福怎么说,说什么,宋炀却坚持要付账。 两人就这样各自坚持,半天也扯不清楚。 卫长蕖习惯性的伸手揉揉眉心,她瞧着万来福与宋炀两人,一个要付账,一个不收钱,还各说各有理了,这要是再扯下去,到天黑也扯不清楚。 实在看不下去了,卫长蕖才道:“宋大人,难得婶子不嫌弃长蕖一介山野村姑,竟与长蕖投缘,又待长蕖宽厚仁和,这顿饭就当作是长蕖的一点心意,您就别再推辞了。” 说完,卫长蕖又瞧向秦氏,道:“婶子,您劝劝宋大人,一顿饭而已,别这样较真了。” 秦氏听了卫长蕖的话,伸手拉了拉宋炀:“老爷,咱们还是听长蕖的话,别拂了长蕖的一片心意。” 宋炀向来都尊重秦氏说的话,既然秦氏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再说些啥。 “既然如此,那宋某便不客气了。” 宋炀看向万来福,卫长蕖两人,郑重的道谢:“多谢万掌柜,卫姑娘的深情款待” 万来福赶紧笑着回道:“宋大人哪里的话,宋大人能光临醉香坊,这是醉香坊的荣幸,况且这些年来,宋大人替止水镇的百姓谋了不少福祉,如若没有宋大人这等正义凛然的父母官,醉香坊哪能这般太平无事立足于止水镇,一顿饭而已,宋大人不必挂在心上。” 又是一番客套,宋炀等几人才离开醉香坊。 临走的时候,秦氏还拉着卫长蕖的手,千叮呤万嘱咐。 “长蕖啊,你若是有空,就来宋府找婶子,陪婶子聊聊天。” 卫长蕖点头答应,亲自将她送到门外。 小萝卜头在柜台里坐了一下午了,这时候,瞧见姐姐便有些坐不住了。 他双腿轻轻一蹬,小屁股擦着凳子扭两下,双手紧紧扶稳柜台,便自个爬下了那条高高的凳子。 瞧见姐姐送客人出门,他也屁颠屁颠就跟了出去,像条可爱的小尾巴。 小萝卜头的两道小眼神落在秦氏笑颜温和的脸上,小人儿悄悄咪咪的打量着秦氏。 这位漂亮的婶婶对姐姐好像很好,很好的样子呐。 只要对姐姐好的人,都是大大的好人,他都喜欢。 瞧见秦氏要走了,小萝卜头突然伸出一只小手丫,冲着秦氏笑眯眯的挥挥手。 “漂亮婶婶,再见,长羽和姐姐都会想你的,你记得有空再来看姐姐和长羽喔” 一道软软甜甜的童声入耳,秦氏立马就注意到了卫长蕖身边那颗小萝卜头,她停下了脚步,视线落在卫长羽的小脸蛋儿上。 瞧见小萝卜头鼻青脸肿的小模样,秦氏心想,这小男孩不正是长蕖的幼弟么。 这么小点的娃子,嘴巴儿可真会说,真讨人喜欢。 卫长羽萌呆的小模样,一瞬间就俘获了秦氏的欢心。 秦氏朝着他走过来,伸手摸摸他软软的发丝。 小萝卜头微微扬着脑袋瓜子,笑眯眯的盯着秦氏,任由秦氏摸摸他的小脑袋。 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大人们都喜欢摸他的小脑袋呢,姐姐喜欢经常摸摸,娘也喜欢摸他的后脑勺,这位漂亮婶婶也喜欢摸摸他的脑袋瓜子,难道是他的脑袋瓜子特别有手感,对,绝对是这样的。 虽然被打得鼻青脸肿,但是卫长羽小盆友逢见自己喜欢的人,都是一副笑眯眯的小模样。 脸很肿,不碍事,这样看上去反而肉肉一点,可爱着呢。 头上有包包,也不是个事儿,这包包更能俘获大人们的爱心,还是有点小用处喔。 这不,秦氏瞧着他萌哒哒又鼻青脸肿的小模样,一颗心都化了,柔声道:“告诉婶子,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小萝卜头眨巴眨巴几下水汪汪的大眼睛。 漂亮婶婶问的这个问题,也太简单了,他用脚趾头想想都能回答。 “漂亮婶婶,长羽今年五岁了,是小小男子汉了喔,再过两岁,长羽就长大了,能帮姐姐做事情了呢。” “是嘛,长羽可真能干,”秦氏笑道。 “嗯,漂亮婶婶,你还不知道长羽的名字吧,”某只小萝卜头已经自报姓名几次,却还浑然不觉,一脸茫然,继续道:“漂亮婶婶,我叫卫长羽,姐姐叫卫长蕖,我和姐姐的名字只差一个字喔。” 小萝卜头这句话可把一众人都逗乐了。 秦氏笑得最开心,看向卫长蕖道:“长蕖,长羽这孩子可真是有趣,小嘴儿跟抹了蜜似的,真讨人喜欢,你是怎样教弟弟的,教得可真好。” 这话问得卫长蕖实在有些不好回答。 天知道小萝卜弟弟,为什么小嘴儿会这么甜,这么会说话,这么会讨人欢心,貌似这功能是天生的,或者是自学的,又或者是遗传了秀才老爹的聪明才智,反正与她是没有半点关系。 卫长蕖还没来得急回答秦氏的话,小萝卜头就抢先开口,冲着秦氏笑眯眯道:“漂亮婶婶,姐姐教了长羽很多东西喔,姐姐给长羽讲孙猴子的故事呢,孙猴子的故事可好听了,有猪八戒背媳妇儿,三打白骨精,好多好多呢,等漂亮婶婶再来看姐姐和长羽的时候,长羽也讲给漂亮婶婶听,好不好。” 卫长蕖听着自家那颗小萝卜头噼里啪啦,与秦氏聊个不停,小萝卜头说得眉飞色舞,秦氏也听得津津乐道。 好吧,该说的话,小萝卜头都抢先说了,没她什么事儿了,她看着就好。 秦氏被小萝卜头,逗了个笑容开怀。 小萝卜自告奋勇,说要讲故事给她听,她赶紧道:“好,好,好,”秦氏连说了三个好字,笑得嘴都合不拢了:“等婶子有空了,一定来看长蕖跟长羽,到时候,长羽可千万要记得给婶子讲那泼猴子的故事喔。” “一定记得,”小萝卜头,开心极了,笑得露出几颗小白牙:“漂亮婶婶,咱们拉钩钩,拉了钩钩就不可以变卦了,这可是姐姐告诉我的哟。” “拉钩钩,”秦氏搞得满头雾水,有些不懂拉钩钩是个啥意思。 然而,卫长羽小盆友已经将自己的小指母伸到了秦氏的面前,那可爱的小指母弯成半月形,简直是无敌可爱。 “漂亮婶婶,拉钩就是这样做的,你也伸出来呀,长羽教你,”说话间,小萝卜头冲着秦氏动了动自己那根小指头。 秦氏听小萝卜头这样说,居然也真的依了小萝卜头的话,将自己的手指头也伸出来,学着小萝卜头的样子做。 小萝卜头个子太小,努力啊,努力踮起脚尖儿,也勾不上秦氏的手。 突然,他伸出另一只手,冲着秦氏招了招,甜甜道:“漂亮婶婶,你将身子蹲下来,长羽才能和你拉钩钩喔。” “好,都听你的,婶子蹲下来,”秦氏笑着道。 卫长蕖看得出来,秦氏可是真心喜欢自家那颗萌哒可爱的小萝卜头,小萝卜头说什么,她便做什么。 秦氏将身子蹲下来,小萝卜头伸出自己的小手指,轻轻一勾,扣上秦氏的手指头:“拉钩上调,一百年不许变喔。” “好了,”打完钩钩,小萝卜头拍拍自己的小胸脯,向秦氏保证道:“漂亮婶婶,你可以放心了,已经拉了钩钩,长羽就不会忘记了,漂亮婶婶下次来找姐姐跟长羽,长羽就给你讲孙猴子的故事。” 被小萝卜头这一参合,秦氏又与他说了半天。 宋炀瞧着秦氏好久都没今日这般开心了,便也不催促。 难得有这样一对姐弟,能逗自家夫人开心。 于是,宋炀再瞧向卫长蕖姐弟俩,眼神里多了几分感激的意味。 宋炀等人离去之后,醉香坊陆陆续续又上了几桌客人。 卫长蕖又进后厨忙活了一阵子。 而今日此时,凤翔楼那边的生意,依旧不怎么乐观。 凤翔楼一楼大厅里,也就稀稀疏疏坐了几桌客人,二楼,三楼雅间,更是一桌客人都没有。 赵天翔瞧着惨淡的生意,心里急得像猫爪一样。 头一天没有生意,他这心里稍微还有些镇定,可是已经第二天了,凤翔楼的生意依旧如昨天一般惨淡,不,应该说比昨天更惨淡。 照这种情况下去,咋怎喔。 公子可是将这止水镇的凤翔楼全全交予他打理,如今这情况,他该怎么向公子交待哟。 赵天翔急得拍板,额头上浸出细细密密的汗珠,瞧如今这情形,他简直是不知所措。 他猜,难道凤翔楼所出的菜品,止水镇上的有钱人都吃腻味了? 想到这里,赵天翔猛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要知道,凤翔楼的大厨,可是公子花高价钱从尚京请来的名厨,厨艺不比皇宫里的御厨差,就算止水镇有钱人的口味再叼,也不至于会腻味。 如今鲜少有生意上门,那么问题究竟是出在何处呢。 赵天翔想啊想,想找出问题所在,他就是笃定凤翔楼的菜品绝对是一等一的,绝对不可能是菜品的问题。 这时候,凤翔楼的伙计急匆匆走进来。 那名伙计道:“赵掌柜,今儿醉香坊那边的生意比昨日还好,听说又上了新菜品,今儿连县太爷都上了醉香坊去吃饭。” 赵天翔听说宋炀都上了醉香坊,瞬间抬起头来盯着那名伙计,确认道:“你确定消息没有错,宋大人真上了醉香坊了?” 赵天香微眯着眼睛思量,连宋炀都上了醉香坊,醉香坊新来的那名厨子究竟是个啥来头,要知道,凤香楼入驻止水镇也有两三个年头了,他也曾多番邀请宋炀,却均被宋炀找各种理由给拒绝了。 他原本以为是宋炀为官清廉,不喜铺张浪费,上酒楼大吃大喝之风,所以才拒绝了凤翔楼的好意,现如今,宋炀竟然上了醉香坊,这是何意。 难道说醉香坊的菜品真如传说中那般美味,竟连一向不喜欢上酒楼大吃大喝的宋炀都破了例。 想到这层,赵天翔开始有些捉摸不透了,难道说醉香坊的菜品真比凤翔楼大厨做的还要好。 听赵天翔问,那名伙计肯定道:“赵掌柜,这消息绝对没有错,今儿个,宋大人千真万确上了醉香坊,而且宋夫人,宋公子还陪同前往了呢。” 说完,那伙计小声轻问,像是在寻求赵天翔的意思:“赵掌柜,如今这情形,是否需要通知公子一声。” “哎,唯有如此了,”赵天翔深深叹了一口气,吩咐那伙计道:“你去将信鸽提来,我这便飞鸽传书,将凤翔楼的情况禀告给公子。” 赵天翔心里十分不好受。 若是凤翔楼折在了他的手上,他有何颜面去尚京见公子哟。 那名伙计应了声,转身便去提信鸽。 当天,赵天翔便写好的书信,即刻放飞那只信鸽,将凤翔楼如今的情况,以及有关醉香坊的事情,统统都禀告给尚京的那位贵族公子。 快要临近傍晚,日头已经落下了山头。 前来醉香坊吃饭的客人越来越少的,卫长蕖交待于钱应付一下晚间的生意,又叮嘱了一些铁板烧的一些事情。 这两日里,于钱瞧着卫长蕖烧菜,炒菜,也涨了不少新的见识,晚间的生意,他基本是可以独自应付。 吃过晚饭,苏成架着马车,将卫长蕖姐弟俩送回十里村,随后,他便打十里村急匆匆的赶回了止水镇。 今天晚上可是要经营铁板烧的生意的,他深怕于钱,阿贵他们忙不过来。 苏成赶回止水镇,天刚刚黑下来。 他赶紧将马车拉去后院喂草,然后帮着于钱,阿贵张罗铁板烧的生意。 按照卫长蕖的吩咐,他与阿贵将那做铁板烧的架子抬到了醉香坊的门口,再点上几根蜡烛,又用灯罩将蜡烛罩起来,仿制被风吹灭。 点上蜡烛,顿时之间,醉香坊门口被烛光照得通亮。 就像早上做早点生意一样,将铁板烧摆在醉香坊的门口卖。 铁板烧本就属于小吃,摆在门口卖,不但能让铁板烧的香味飘远,吸引晚上出门遛弯的百姓,而且摆在门口卖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过路的人闻见香味,只要但凡想吃的,都可以上前问问价格,铁板烧的价格可没有醉香坊的菜品价贵,几十文钱便可以点上好几样菜,足以美美的吃上一顿,一般只要有点闲钱的家庭,都能够吃得起。 这时候,于钱将食材,着料什么的,都拿出来摆放好。 为了吸引客人,于钱先取了几只鸡翅膀烤着,阿贵,苏成站在一旁帮把手,万来福依旧负责算账。 于钱手拿铁钳子,慢慢的将铁板上的几只鸡翅膀翻身,小片刻时间,铁板上的鸡翅膀就被烤得金黄,金黄,还渗出了少许油脂。 鸡翅膀烤熟,烤香,于钱拿了刷子,往上面刷着料,他刷了几只香辣口味的,另外剩下的刷上蜜汁。 于钱刷好着料,苏成,阿贵分别将香辣口味,蜜汁口味的鸡翅装盘。 香辣口味的鸡翅膀撒上葱花,香花生瓣,香菜叶子,蜜汁口味的鸡翅膀撒上一些白芝麻粒子,两种口味的铁板鸡翅膀看上去皆是非常诱人。 恰巧一阵晚风拂来,铁板鸡翅的香味飘出老远。 铁板鸡翅的香味飘出,果然不出片刻,便有嘴馋的小孩硬是拉着自己的父母往醉香坊这边过来。 那小孩拉着自己的父母到了醉香坊门口,瞧见盘子里金黄金黄的鸡翅膀,馋得口水都流出来了,就冲着自己的父母嘟囔着要吃,他就要吃。 小孩的父母瞧见孩子想吃,便小心翼翼的问了于钱价格。 要知道,这里可是醉香坊啊,一道菜十两银子,太贵了,咋吃得起,就算自家小孩再馋,也不敢买啊。 听于钱说了价格之后,那小孩的父母松了口气,还好,只要几十分钱就可以吃上好几样东西,这价格,他们还是负担得起的,索性孩子喜欢吃,就买一些。 小孩的父母高高兴兴的点了几样菜。 “好呢,客观请稍等,”苏成立马将他们点好的菜装盘,递到铁板上给于钱烹饪。 阿贵走过来,请那小孩的父母坐上桌等。 “不嘛,不嘛,我不走,我要看着叔叔烤鸡翅膀,”可是那小孩死活不肯离开。 这东西还没做好,那小孩闻着香味,就已经馋得口水滴答滴答的落在了下巴上。 于钱瞧见小孩馋得口水滴答,看着有些不忍心,想着刚才烤得有蜜汁味的鸡翅膀,想那小孩应该会喜欢,便拿了一只蜜汁的鸡翅膀塞给那小孩先解解馋。 那小孩接过于钱递来的蜜汁鸡翅,就迫不及待的放进嘴里咬上一口。 咬了一口蜜汁鸡翅,那小孩便笑嘻嘻的冲自己的娘道:“娘,鸡翅膀可香,可甜,可好吃呢。” 那妇人瞧见自己的孩子吃得欢实,打心眼里高兴。 “鸡翅膀好吃,你可要谢谢给你鸡翅膀的叔叔哟。” 那小孩听了他娘的话,嘴巴里含着鸡肉,有些含糊不清道:“瑟瑟叔叔。” 随着夜风一吹,铁板烧的香味远远的飘出去,越来越多的人围在了醉香坊门口,听说铁板烧的价格合适,又是新鲜吃食,晚间出来遛弯的百姓,但凡身上有点钱的,都点了几样菜,然后打一二两烧酒,坐在醉香坊里慢慢的吃,忙得于钱可是手不停息,万来福也一晚上都在笑眯眯的算账,收钱,乐不可支。 十里村这边。 回到山神庙,卫长蕖烧了满满一锅子热水,姐弟二人都梳洗一番。 如今醉香坊的生意好,累了一天,洗一个热水澡,卫长蕖顿时觉得身上的疲乏之意消散了不少,换身干净的衣裳,简直是一身轻松。 她将小萝卜头的外衣脱下来,让他先去床上躺着。 因为今日有睡过午觉,此刻,小萝卜头的精神头呗足,躺在床上就不断捣腾,滚来滚去的玩耍。 躺在姐姐新买的棉被上就是舒服,不多打几个滚怎么行。 卫长蕖任由他捣腾,只是叮嘱几声,他头上还有包包,可别碰到了墙壁。 将早上用来给小萝卜头敷额头的鸡蛋煮热了,卫长蕖照样用棉巾将热鸡蛋包好,然后走去床沿边坐下。 她冲着小萝卜头招了招手,柔声道:“长羽,过姐姐这里来,姐姐再帮你敷一下额头上的包包。” 小萝卜头身子一翻,圆咕噜的打了一个滚,三下两下就滚进了姐姐的怀抱。 这才煮好的热鸡蛋,隔着棉巾还腾腾冒着热气,滚烫滚烫的,小孩子家的皮肤嫩,卫长蕖怕烫到小萝卜头,于是便将那鸡蛋放到嘴边哈了哈气。 吹到不怎么冒热气了,卫长蕖用手试了试温度,觉得温度刚好合适,这才轻轻将鸡蛋放在小萝卜头的额头上。 “长羽,还痛吗?”她一边替小萝卜头热敷,一边柔声的关心道。 小萝卜头咧开嘴唇一笑,扬着脑袋,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姐姐,道:“姐姐放心,长羽已经不疼了,鸡蛋热乎乎的,好舒服,好暖和呢。” 卫长蕖瞧他那小神情,不像早上那样,是咬着牙齿装出来的,这才放心了些,看他头上的包包已经消散了不少,应该是真的不疼了。 热敷完之后,姐弟两人并排着躺在床上。 掂了大半天勺子,呛了大半天的油烟,此刻刚躺在床上,卫长蕖就觉得一阵睡意袭来——哈呼,她捂住嘴,深深的打了个哈欠。 侧头一看,瞧见小萝卜头正在揪吧着自己的手指头玩耍,小脸儿精神得不得了,她便强撑着不让自己睡着,道:“长羽,躺好了,姐姐给你讲孙猴子的故事。” 实在是太困了,卫长蕖说句话都带点绵绵的困意。 小萝卜头屁股一扭,翻一个身,他支起来一条胳膊顶着自己的脑袋瓜子,侧身瞧着姐姐,道:“姐姐做事累了,要好好休息喔,长羽今天不听故事,长羽今天讲故事给姐姐听,好吗?” “长羽要讲什么故事给姐姐听,什么故事。” 方块字还不识得一个的小萝卜头居然要讲故事给她听,实在是有点意思,虽然十分的,非常的想睡觉,但是卫长蕖还是强打住精神,想听听自家这颗小萝卜头到底会讲什么故事。 小萝卜头眨巴着双眼,一脸认真的考虑了片刻,才道:“姐姐,长羽给你讲孙猴子的故事吧。” 想来想去,他貌似,好像,的确只听过这个故事。 卫长蕖只觉得心里一阵泪奔。 孙猴子的故事,拜托,小萝卜头弟弟,这不是姐姐讲给你听的吗。 “从前,有只猴子,它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管姐姐喜不喜欢听,某只小萝卜头已经开始绘声绘色的开讲了。 小萝卜头的记忆力还真不是盖的,卫长蕖就讲了一遍,他居然真就记得了,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终于讲到大闹天宫这一段了,真是不容易呀,可是某子小萝卜头今起耳朵一听,呼呼呼,耳边一长串均匀的呼吸声。 他手臂撑起,立起身子,一屁股坐在姐姐的身边,因为屋子里太黑了,只有淡淡的月光,他将小脑袋瓜子趴下去,再趴下去一点,长长卷卷的睫毛几乎是挨到了姐姐的脸。 咦,难道是他讲得故事不好听,姐姐居然睡着了。 好吧,既然姐姐睡着了,他也乖乖躺下吧。 第二日,几声旺旺的狗吠响起,卫长蕖从梦中惊醒过来。 她幽幽的睁开双眼,一道微微的光线透过门缝射进来,此时天边已翻了鱼肚白。 卫长蕖轻轻的翻个身,她翻过身来,正好对着小萝卜头的脸蛋儿,瞧见小萝卜头还在呼呼的熟睡,半点没有醒来的迹象。 她伸手指,轻轻的戳了戳他的脸蛋儿,小家伙感觉到脸上不舒服,小嘴巴微微撅起,两片嘴唇努了努,然后再不受影响继续呼呼大睡。 卫长蕖看着他蜷缩得像条小狗似的,微微抿唇一笑,心道,真是一只贪睡的小萝卜头。 有了老卫家那几个贼女人闹上山神庙一事,卫长蕖再也不放心将小萝卜头一人留在这破破烂烂的屋子里了,就算这只小萝卜头睡得再香,她也得狠心将他叫起来,早上少睡一会儿,大不了中午的时候,去醉香坊补回来。 因为起床还要准备烧洗脸水,卫长蕖便准备让他多睡一会儿。 山村里早晚凉快,温度低,卫长蕖轻轻的掀开被子,仿制凉风灌进被子里,将小萝卜头给冷到了。 轻脚轻手的起床,卫长蕖将衣服穿好。 由于天边才翻白,屋子里的光线很暗,卫长蕖取了油灯点亮,然后再抱了柴火去烧洗脸水。 小片刻时间,锅里腾起了热气,洗脸水烧热了。 卫长蕖正准备去将小萝卜头卫长羽叫醒,她还没来得急折身去床边,背后就传了来一道睡意惺惺的声音:“姐姐,”小萝卜头刚好醒来,在叫她。 “长羽你醒了,姐姐已经烧好了洗脸水,待会儿洗个脸就舒服了,”卫长蕖说着话便走到了床边。 小萝卜头刚睡醒,应该说,他是被姐姐烧洗脸水捣鼓出的声音吵醒的,这么大清早醒来,他可还没睡够呢,眼睛都还睁不开。 卫长蕖走到床沿上坐下,准备伸手给他穿衣服。 “姐姐,”卫长蕖屁股刚落在床板上,小萝卜头叫了声姐姐,一副软软的身子就扑进了姐姐的怀里,两只手丫子还紧紧的抱住姐姐的脖子,像只八爪鱼精一样,紧紧的贴在姐姐的身上。 “长羽,醒来了,”卫长蕖轻声在他耳边说道,还晃了晃他的小身板。 “姐姐给你穿衣服,咱们洗把脸,你跟姐姐去山里玩,好不好。” “嗯,好,”嘴上说好,可是某只小萝卜头依旧紧紧的挂在姐姐的怀里,眼睛一眨一眨的,在半睡半醒之间梦游。 卫长蕖将他的小手从自己的身上扒下来,提起衣袖帮他穿衣服。 小萝卜半梦半醒,实在是不好伺候,身子软哒哒的,捣腾了半天,卫长蕖总算是帮他穿好了衣裳。 “长羽,再不醒来,姐姐可又要留你一个人在家了哟。” 卫长蕖一边帮他穿鞋,一边哄道。 本来还是迷迷糊糊的没睡安逸,在听到姐姐这句话之后,小萝卜头突然间,精神迸发出来,小身板直杠杠的坐在床上。 “姐姐,长羽可以自己穿鞋哦,嘻嘻,”小模样萌呆,傻笑两下表示讨好姐姐:“姐姐,你别留下长羽一个人在家,好不好,好不好嘛。” 卫长蕖帮他扎好了鞋子,伸出手指捏捏他瞧瞧的小鼻头:“真是拿你没办法,赶紧过来,姐姐帮你洗脸。” “嗯,长羽要跟着姐姐去山里玩,长羽一点也不瞌睡了,”说着话,小萝卜头屁颠屁颠的跟着姐姐去了洗脸盆那边。 洗把脸,卫长蕖提了麻袋,别了把镰刀在腰间,牵着小萝卜头锁好门就出了山神庙。 这个时间大约是看得见路了,卫长蕖牵着小萝卜头的手,一步一步的走,也不怕他会摔了。只是牵个五岁的小娃儿进山,毕竟还是不太方便,一路进山会走得会慢一些,比较耽搁时间罢了。 幸得卫上蕖上次进山的时候,专门用镰刀将路边的刺藤,高杆茅草都给砍倒在路边了,这次牵着小萝卜头进山倒也稍微好走一些。 进了丛里深处,前面的山路越来越不好走了,卫长蕖便蹲下身子,道:“长羽,趴到姐姐身上来,前面的路不好走了,姐姐背着你。” 小萝卜头有些犹豫的盯着姐姐的脊背。 “姐姐,可是,可是长羽很重喔,姐姐背长羽会不会很累。” 卫长蕖听着感动啊,这些日子,她总是被自家这颗小萝卜头感动得稀里哗啦,这么大点的小屁孩,也懂事得太逆天了些。 “长羽,快趴上来吧,咱们长羽才五岁,可轻了,姐姐是大人了,怎么会背不动呢,”卫长蕖哄几句,接着道:“前面的山路坑坑洼洼的,若是长羽摔跤了,姐姐会心疼喔,长羽不想见到姐姐心疼吧。” 小萝卜头小嘴一撅:道:“我才不要姐姐心疼,长羽要姐姐开开心心的。” 好吧,山路确实不好走,他才走了这么一小会儿,就已经很累了,他才不要摔跤,不要姐姐为他担心,还是让姐姐背吧。 小小的身板往姐姐身上一贴,一双一手稳稳的抱住姐姐的脖子。 卫长蕖反手回去,托住他的小屁股,姐弟二人穿梭在丛林之间。 走一段路,姐弟二人到了野果子林,卫长羽第一次进山,瞧见什么都好奇,此刻,他瞧着树上一串一串的野果子,开心得不得了。 “姐姐,树子上面好多好多果子喔,就和你摘回去的是一样的呢。” 卫长蕖险些失笑,还怕没给这只小萝卜头说中,她就是在这里摘的野果子,肯定是一样的呀,真是只傻得可爱的萝卜头。 走过了野果子林,卫长蕖背着小萝卜头奔自己还没去过的林子而去,穿梭了一会儿林子,正如卫长蕖所料,又发现了不少松木菌。 小萝卜头趴在姐姐的背上,瞪大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瞧见遍地都是蘑菇,朵儿大大的,好漂亮好漂亮。 “姐姐,前面有大蘑菇,大蘑菇。” 小萝卜头神马的最不淡定了,看见蘑菇兴奋得叫起来,深怕自家姐姐看不见,需要他提醒一样。 背上小萝卜头兴奋得忘了形,完全忘记自个儿还在姐姐的背上,这一高兴又是拍手,又是晃腿的,一阵捣腾,连着卫长蕖脚下都差点踩滑。 若是姐弟二人同时摔倒,那就好看了。 卫长蕖轻轻拍拍他的小屁股,道:“长羽,别乱动,姐姐已经看见蘑菇了。” 被姐姐拍了小屁屁,某子小萝卜头才乖乖的镇定下来。 可是……可是他也是好意嘛,居然被姐姐打小屁屁了,还有点小委屈呢。 巡视四周,挑了块平地,卫长蕖将小萝卜头放下来,叮嘱道:“长羽,姐姐去采蘑菇,你乖乖站在这里,不要到处乱跑,很容易摔跤的。” 小萝卜头听话的啄了啄脑袋,道:“好,姐姐放心去采蘑菇吧,”他才被姐姐打小屁屁,一定要乖乖表现,逗姐姐高兴才好。 他不到处乱跑,就在周围走走总可以吧,这是某只小萝卜头秘密的小心思。 卫长蕖这才放心的提着袋子去采地上的松木菌。 这片林子里的松木菌生得比较密,而且聚拢生长在一块儿,这敢情好,不用提着袋子到处跑,拔完这一地的蘑菇,卫长蕖估摸着应该有十多斤。 小片刻时间之后,卫长蕖总算是拔完了地上的松木菌,好家伙,提在手里沉甸甸的,貌似比昨天采到的还要多。 卫长蕖提着沉甸甸的麻袋,走回到小萝卜头的身边,找个地方将麻袋搁好,便蹲在他身旁歇口气。 小萝卜头瞧见姐姐额头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子,可心疼坏了。 一路背着小萝卜头翻山越岭的,确实有些累,还有些热,所以一大早上的,卫长蕖便出了不少汗水。 “帮姐姐擦擦汗,”说罢,小萝卜头贡献出自己的衣袖,像模像样的往卫长蕖额头上蹭去,想,帮卫长蕖擦擦额头上的汗珠,然后又道:“姐姐累了,长羽帮你扇扇,呼呼,很凉快的,扇扇就舒服了。” 也不知道他打哪里弄了张树叶来,只见他双手紧紧将那片又肥又大的树叶子捏住,使劲帮卫长蕖扇风。 卫长蕖的发丝都被吹起来了,一阵阵凉风从衣领灌进去,顿时凉爽了不少。 还别说,这个时候,小萝卜头还真有点小小的作用。 他一边扇,一边笑嘻嘻问道:“姐姐,舒服吗,凉快吗?” “哇,好凉快,长羽可真厉害呢,”卫长蕖微微侧头,不吝啬的表扬小萝卜头。 待她看清小萝卜头手上的树叶子时,眸光微微凝聚在那树叶子之上。 “长羽,这叶子你是打哪里弄来的,”卫长蕖问道。 她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小萝卜头手上拿着的叶子,又宽,又大,这根本就是山芋的叶子嘛,难道这林子里还有山芋。 想到果子岭可能有山芋,卫长蕖的心都跟着澎湃了,那个激动啊。 她可没看见止水镇的集市上有卖芋头的摊子,而且醉香坊也买过芋头这种蔬菜,她敢笃定,这个时代的人大概还不知道芋头是个啥东西,若是果子岭有山芋,岂不是又有了一条新的进项,想想都觉得开心。 小萝卜头瞧着自家姐姐兴奋加激动的神色,很是不解。 一片叶子而已啊,姐姐见到他手里的树叶子,怎么会这么开心呢,他只是觉得这树叶宽宽的,大大的,很好玩的样子,便采了一张玩而已啊。 小萝卜头揪吧着手指头,眼巴巴的盯着姐姐看,问道:“姐姐,你也觉得这树叶好看,喜欢这树叶吗?” “嗯,姐姐喜欢,”卫长蕖冲着小萝卜头点点头。 喜欢,她当然喜欢,这可是不是树叶子,是白花花的银子呀。 某女十分爱财,别怪她看到什么都觉得是白花花的银子。 好吧,既然姐姐也喜欢这样的树叶,他就告诉姐姐这树叶是在哪里采的吧。 小萝卜头糯声糯气道:“姐姐,这树叶子那边还有很多很多呢,长羽只采了一张喔。” 有很多很多这样的叶子,那就是有很多很多山芋喽,将山芋买成钱,就是很多很多白花花的银子,某女心里乐呵呀。 “长羽,赶紧的,带姐姐去呀。” 小萝卜头瞟了姐姐一眼,随后拉着姐姐的手,将姐姐带去他采树叶子的地方。 到了那地方,卫长蕖挑眼望去,前面是绿油油的一片,这地方离她刚才采松木菌地方很近嘛,就几步路而已,可是这片地低洼,刚好被一座伸出来的小土丘给挡住了,若不是小萝卜头好奇心太重,在周围逛了逛,还真难发现这里有山芋。 卫长蕖取下腰间的镰刀,随手隔断一片肥厚的叶子,然后用镰刀嘴往土里挖。 刚挖下去几下,就刨出了一个带毛的山芋球。 卫长蕖将那山芋从土里拔出来,用那片叶子,将山芋上的泥巴擦干净一些。 瞧那紫色的肉质,这不但是山芋,还是口味鲜美的紫色芋头。 ------题外话------ 紫色芋头,好东西呀,可以做糕点,冰激凌,熬粥,营养丰富,味道鲜美,流口水中。囧星! 感谢:ybyb123,kelly0981,的月票,wh520301妹纸的评价票,么么哒,爱你们 第六十二章 筹划,上山挖紫芋 小萝卜瞧见姐姐从地里挖出一个东西,有些好奇,他微微倾过身子,眨巴大眼睛盯着姐姐手里的东西:“姐姐,这是什么东西。” “好东西,”卫长蕖笑着道。 随后,她将手里那颗紫芋丢在一旁,拍拍手上的泥巴,双手一捞便将小萝卜头搂在了怀中。 “长羽,你可真是姐姐的小福星,”说完,“啵啊”一声,卫长蕖捧着小萝卜头的脸蛋儿,猛亲上一口。 小萝卜头的脸蛋儿,滑滑嫩嫩,口感真好。 被姐姐亲了个正着,小萝卜头的一张小脸蛋噗通一下就红了个遍,直接红到了耳根子,整个小模样羞答答的,还有些不好意思呢。 什么嘛,他都已经五岁了,是小小男子汉了,居然还被姐姐亲。 卫长蕖瞧见他脸蛋儿通红通红,小萝卜头弟弟还真容易害羞。 “长羽,你的脸蛋儿怎么这么红,红得像只大大的果子,过来,再让姐姐好咬一口,好不好,”卫长蕖冲他招了招手,明明知道小萝卜头是害羞,却还故意逗他玩。 小萝卜头想也不想,扭扭小身板,道:“不要,”回答得坚决,果断,他可是小小男子汉了,不能让姐姐随便亲来亲去的。 卫长蕖装着不解,问道:“为什么,难道咱们长羽害羞了。” “这个……反正……就是不能让姐姐亲,”小萝卜头吱吱呜呜:“长羽是男孩子,姐姐是女孩子,男女兽兽不清,姐姐不能随便亲长羽的。” 卫长蕖很无力的垂下额头,这哪里跟哪里,完全是两码子事情。 小萝卜只有五岁,屁大点的小破孩,还称不上是男子,顶多算只小猴子,还男女授受不亲不清,也不知道这句话,小萝卜头弟弟是打哪里听来的。 不过,她能不能纠正下——小萝卜头弟弟,是男女授受不亲,好不好。 确定是紫芋之后,卫长蕖拔了张芋头叶子,铺在地上坐下休息片刻,待会儿才有足够的力气挖芋头。 歇息好之后,卫长蕖起身弹了弹被坐皱吧的衣裳,准备开始动手挖紫芋。 她右手抄起镰刀,左右扶住紫芋的茎叶,将靠近身旁的几株紫芋的茎叶给割倒,丢在一旁,割除紫芋宽大肥厚的茎叶,挖芋头的时候会比较顺手。 瞧这里每一株紫芋都茎粗叶儿肥的,铁定每一株根茎下面会结出许多个紫芋头,将身旁这几株挖出来,也足足有个几斤重吧。 今日带了小萝卜头进山,卫长蕖不敢挖太多,否则待会儿出山的时候,又要照顾小萝卜头,又要扛东西,会有些吃力。 卫长蕖蹲下身子,用镰刀嘴轻轻一刨,一颗又大又圆紫芋头便滚出了土,这里的土质很松软,比较好挖取。 小片刻时间,卫长蕖便将割了茎叶的几株紫芋全都挖了出来。 小萝卜头瞧见地上一堆的紫芋头,他弯下小身板,拿了一个在手里玩。 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小萝卜头瞧了一会儿,也没瞧出个子丑寅卯,便问道:“姐姐,这种好东西可以吃吗?” 不知道这玩意叫啥名字,姐姐刚才好像说是好东西,那这玩意应该就叫好东西吧。 “长羽,这是紫芋,当然可以吃,而且很好吃呢,”卫长蕖一边说话,一边扯了几片宽厚的芋头叶子,将地上的紫芋头都包起来。 “咱们回家,待会儿,姐姐给你蒸紫芋头吃,喜不喜欢?” 听说回家之后有好东西吃,小萝卜头可高兴坏了。 他拍着一双手丫子,小脸蛋儿乐道:“好叻,姐姐最厉害了,姐姐会烤青蛙,做饼子,还会好多好多,姐姐蒸的紫芋头一定会很香,很好吃。” 这还没尝到蒸芋头是个啥滋味呢,某只小萝卜头便笑嘻嘻的拍了姐姐的马屁。 将芋头都包好了,卫长蕖又剐了条树皮子在包芋头的叶子外面捆上一圈,这样一捆,待会儿便直接可以将这些芋头丢进麻袋里。 包好芋头,卫长蕖直起身子挑眼望去,眼前是绿油油的一片。 芋头喜欢生长在潮湿,土质肥沃的地方,这里地势低洼,下过雨之后,山里的雨水往下流,便全积在了这片低洼之处,这里的土壤肥沃,水分充足,所以才长出大片的紫芋。 这么大片的紫芋,若是让她自己一点一点的慢慢挖,且不是又费事,又费时。 若是将这一大片紫芋全挖了,少说也得有个几百或者是上千斤吧,单凭她一人之力,不知得挖到何年何月。 若是下了冬雪还没挖完,岂不是要冻坏在土里。 如今手上已经有些钱了,待这个月末,分了醉香坊的两成利润,再加上手头上的钱,应该足够可以买地盖房了,等宅院建起来,有了宽松的地方,得尽快将山上的野果子采回去,预备再多酿制一些果醋,她又要顾醉香坊的事情,也根本抽不出那么多时间上山挖这些紫芋。 卫长蕖思摸着,暗自将如何挖紫芋这件事情记在了心上。 思摸片刻,她便将镰刀插回腰间,一手牵着小萝卜头,一只手抱着包好的紫芋朝着先前放麻袋的地方走去。 这趟进山收获特别丰富,也不打算再多逛林子了,她便提上麻袋准备出山。 牵着小萝卜头走到麻袋跟前,卫长蕖撒开他的手丫子,掀开麻袋,将手中的山芋丢进麻袋之中。 这趟进山,卫长蕖很容易就寻到了松木菌,也多亏了小萝卜头,还很意外的发现了紫芋,采松木菌,挖紫芋根本就没有花多长的时间。 眼下时间还早,卫长蕖便不用急着匆匆出山。 一路出林子,虽然山路不怎么好走,好在被卫长蕖来来回回进山给踩平了,估摸着小萝卜头自己能走,卫长蕖便牵着他的手丫子,姐弟俩人慢慢的走。 花了有些时间,姐弟俩人才出了山。 回到山神庙,让小萝卜头自个儿玩耍,卫长蕖便忙着烧火做早饭。 昨日买了些猪骨头,大白萝卜,卫长蕖准备炖一道白萝卜猪骨头汤,蒸上一锅紫芋,配上几个馒头便可以吃早饭了。 只有她跟小萝卜头两人,一顿饭也吃不了多少,骨头汤,蒸紫芋再加两三个馒头已经足够了。 卫长蕖准备蒸芋头。 蒸芋头最简单,将芋头的皮去了,洗干净,丢下锅蒸熟便成。 卫长蕖走出门,在屋檐下寻了块碎瓦片。 碎瓦片是用来刮芋头的。 前世的时候,在都市里待腻味了,隔上几个月,卫长蕖便喜欢背上旅行包,去一些偏远的山区旅行散心。 在某些偏远的山区,农村老乡家里,可没有什么去皮器,切菜器这类高档货,一般老乡家里想要炒个土豆丝,都是在屋檐下寻块碎瓦片刮皮,就算家里有菜刀,那也舍不得用菜刀削皮,因为菜刀太锋利了,一刀削下去,连皮带肉都去了一大块,丢掉了很可惜。 时常去乡下玩,在老乡家里待的次数多了,久而久之,卫长蕖竟然也养成了用瓦片刮皮的习惯,她反而觉得用瓦片刮土豆皮,芋头皮,啥的,用着既顺手,又刮得干净。 卫长蕖先打了盆水,将芋头丢进盆中,搓掉芋头皮上的那层泥巴,然后再用瓦片哗啦啦一阵刮,将芋头毛茸茸的皮全刮掉,露出里面紫色的肉。 刮去了皮,再用清水将芋头仔细洗一遍,卫长蕖往锅里参上两瓢水,然后架上粑篦,将洗干净的芋头,一个一个摆在粑篦上,又放了几个冷馒头在上面,盖上锅盖,烧大火一起蒸。 往灶膛里塞进几根粗壮的木材,将火烧得旺旺的,卫长蕖便可以不用管了,有灶膛里的几根粗壮木柴,保准能将锅里的芋头蒸熟。 芋头上了锅,卫长蕖折回灶台背后,将昨儿买的猪骨头取出来。 卫长蕖将猪骨头用清水洗干净,用菜刀砍成小块,拿一只大海碗装着。 接着,又将白萝卜取出来,洗干净,切成菱块状,待会儿用来炖骨头。 大约过了两三炷香的时间,只见锅盖上冒出滚滚热气,一股芋头的香味顺着热气散发出来,充斥在空气之中。 小萝卜头在一旁玩耍,闻到香喷喷的味道,擤擤自己的小鼻头,咽了两下口水,就蹬蹬就跑到了灶台边。 他望着锅盖上冒热气,便问卫长蕖,道:“姐姐,锅里是蒸的什么,好香好香哟。” 卫长蕖瞧着他嘴馋的小模样,不由得,微微一笑。 真是只嘴馋的小萝卜头,闻到香味就跑来了,小鼻头比狗还灵光的。 听他问,卫长蕖便柔声道:“锅里蒸的是紫芋头,还有馒头,芋头很香,很营养,待会儿长羽可要多吃两个。” “嗯,”小萝卜头乖乖的点点脑袋瓜子,甜咪咪道:“姐姐也要多吃两个。” 灶膛里的木柴已经燃过了,卫长蕖将锅盖揭开。 锅盖刚被打开,一股滚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夹着浓浓的芋头香味。 卫长蕖将锅盖放在山神像前的祭台上,从筷篓里抽出一双竹筷,用筷头轻轻插入一只芋头,筷头轻轻一插,就穿透了锅里的芋头,感觉芋头软软的,已经熟透了。 取了两只大盘子,卫长蕖将粑篦上的馒头,芋头都夹出锅,装在盘子里微微放凉,待会儿好吃早饭。 蒸了芋头,热了馒头,就只差炖一道骨头汤了。 卫长蕖将锅里的粑篦取出来,蒸芋头的水是烧开的,便将剁成小块的猪骨头丢进锅里,在开水中滚一遍,去掉猪骨头上的血腥气味。 骨头刚下到开水之中,肉都已经半熟了,卫长蕖用锅铲将骨头捞起来,再用凉水冲洗一遍,沥干水分,先用大海碗装好,待会儿准备下锅炖。 卫长蕖又将锅中滚过骨头的水舀出来,参清水将锅子洗干净。 这时候,灶膛里还有不少烧得火红的木炭,她蹲在灶膛前,从旁抽了把干燥的麦草塞进灶膛内,麦草遇火就冒了烟,小会儿就烧着了。 卫长蕖才拿了几根干柴火塞进灶膛内。 火烧得旺旺的,锅内一会儿就冒了青烟,卫长蕖折回身,往锅内倒入适量的油,将沥干水分的猪骨头倾倒入锅中,抄着锅铲不断翻动爆炒。 将猪骨头炒黄,炒出香味,卫长蕖才往锅内参入清水,盖上锅盖大火焖开。 汤烧开一会儿之后,再往锅里加入切成菱块状的白萝卜头块,盖上锅盖,改用小火慢炖。 慢火细炖,能将猪骨内的骨油,骨质都炖出来,这样的白萝卜头猪骨汤才香,才极富营养。 炖了半个时辰,屋子内骨头汤的香味越来越浓,香气扑鼻。 小萝卜头眼巴巴的望着灶台,一副垂涎欲滴,好想吃好想吃的样子,两片小嘴唇努阿努。 好在这几日,他吃过的好东西多了,也没饿着,肚子里有了些油水,虽然闻到姐姐炖的骨头很香,也没想着要提前啃一根骨头吃。 卫长蕖揭开锅盖,用支筷子往一块猪骨头上轻轻一插——骨头上的肉好像已经炖好了,可以啃得下来了。 灶膛内还燃着火,卫长蕖用火钳将没烧过的柴头子夹出灶膛,浇上些水,将带着火星子的柴头子给灭了。 白萝卜头猪骨头汤炖好了,加上调味料,准备起锅。 小萝卜头站在灶台前,努力的踮起脚尖儿,总算是瞧见了那滚热滚热,香喷喷的骨头汤——心道,姐姐总算做好了早饭,马上就可以喝到香喷喷的骨头汤了。 卫长蕖拿了只大海碗,将骨头汤起锅,一锅骨头汤,盛了满满一海碗,险些就装不下了。 装了骨头汤,整只海碗滚热,手都捧不得。 卫长蕖赶紧扯了条棉巾,垫在手上,这才敢去端那只大海碗。 刚将骨头汤,蒸紫芋,馒头都摆好,卫长蕖还没来得及折身去拿吃饭的碗筷,那一边,小萝卜头已经迫不及待的抱着两只碗,两双筷子,哒哒哒就走过来了。 小萝卜头跑到姐姐眼跟前,笑嘻嘻道:“姐姐,长羽已经取了吃饭的碗筷了喔,”说完,便将怀中的碗跟筷筷子递到姐姐手上。 “长羽真厉害,”卫长蕖随口夸道。 她瞧着小萝卜头迫不及待想吃饭的样子——这还真是只货真价实的小吃货。 卫长蕖接过碗筷,从海碗里舀了两碗汤,先放在一旁凉着,这滚热滚热的没法喝,一不小心就会汤到舌头。 随后,她取了一个紫芋塞到小萝卜头的手里,柔声道:“长羽,猪骨头汤太烫了,咱们先吃芋头,芋头可香可香了。” “谢谢姐姐,长羽也爱吃芋头,”小萝卜头笑眯眯的接过芋头,张开小嘴巴,露出两颗门牙,一口咬下。 小萝卜头咬了一口紫芋,在嘴中嚼两下,顿时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弯成了小月牙,吃得那小脸蛋儿,那叫一个享受。 还边吃边道:“姐姐,这紫芋头真的很好吃呢,香香的,粉粉的。” 紫芋的味道好似板栗,甘而芳香,食后余味不尽,因为味美,又被称着香芋,用紫芋烧鸡肉,做红烧肉,更是难得的人间美味,除了入菜之外,紫芋还可以制作成各类糕点,香芋奶昔啥的,可以说小小的紫芋简直是宝,不仅如此,紫芋还有一定的药用价值,常吃紫芋有益胃通肠、通便解毒、补益肝肾、调节中气化痰祛瘀之功效。 所以此趟进山能发现紫芋,卫长蕖十分高兴。 听小萝卜头说好吃,卫长蕖也取了一个慢慢的吃起来,咬了几口,味道确实很不错,竟比前世吃过的紫芋更要美味,或许因为这些紫芋是野生的,没有施加过化肥的缘故。 小萝卜头一连吃了好几个芋头,连大白馒头都看不上了,最后喝了一碗骨头汤,啃了一根猪骨头,小小的肚儿就已经撑圆了。 美美的吃了炖早饭,卫长蕖将屋子收拾干净,把锅碗瓢盆啥的都清洗了,还剩下一些芋头没有吃完,便找了条干净的面巾包起来,准备待会儿拿去醉香坊给大伙儿尝尝鲜。 今早进山,她就只刨了几株芋头,所以现下并没有多余的要拿去卖的,之所以拿几个蒸熟的去醉香坊给众人尝尝,主要目的是想让万来福认识并接受紫芋这种东西。 然后再让万来福安排人手,马车,随她进果子岭去将那些紫芋都给挖了。 卫长蕖收拾完屋子不久,苏成便赶着马车到了十里村。 锁门出了山神庙,卫长蕖提着山芋,透过棉巾,她摸着山芋还热乎着,便取了一个出来,塞给苏成先尝尝。 “苏成兄弟,真是辛苦你每日接送我们姐弟,这是我今早刚寻到的新鲜吃食,你先尝尝,”卫长蕖道。 苏成接过紫芋,傻站着,瞧着手里的东西有些像马铃薯,却是他没吃过,没见过的稀罕玩意。 卫长蕖已经越过他,牵着小萝卜头走在前面,苏成挑眼暗暗的望着她的背影。 这两日,苏成算是瞧清楚了,眼前的这位卫姑娘可真不是一般的乡野村姑。 有超群的厨艺,过人的胆识,高远的见识,就连个性都那么特别,昨日可是将那三个泼妇狠狠的收拾了一顿,这样的特别的女子他还是头一遭见着。 不知何时,苏成已对卫长蕖心生一种由衷的敬佩。 心道,像卫姑娘这样的女子,迟早是要干出一番大的事业。 苏成拿起手中的紫芋咬了一口,这一口咬下,他只觉得舌间香甜无比,手中这紫色的东西竟然这般好吃。 不由得几步追上卫长蕖,苏成好奇问道:“卫姑娘,这是啥东西,可真好吃。” 卫长蕖瞧着他手中的紫芋淡然一笑,道:“这是紫芋,香软可口,苏成兄弟喜欢,我这包袱里还有。” 上了马车,卫长蕖趁着空档时间,同样用热鸡蛋给小萝卜头敷了一下额头上的包包。 已经过了一天的时间,小萝卜头脸上的五根手指印已经渐渐的淡了,额头上的包包也消得差不多了,就是还有一点儿小肿。 跑了几趟十里村,这路况也熟悉了,苏成驾车的技术是越来越老道,越来越稳。 马车哒哒哒,稳稳的跑在黄泥道上,一会儿时间,几人便到了醉香坊。 苏成将马车牵去喂草,一麻袋松木菌,他也一并提走了。 卫长蕖乐得清闲,她这刚牵着小萝卜头跨进门槛,万来福便笑眯眯的告诉她好消息,道:“长蕖啊,叔真不知道该咋感谢你,你说的那个铁板烧啊,昨儿卖得可真好,老于都几乎忙不过来了,这不,铁板烧卖得好,酒楼里的烧酒也跟着买完了。” 万来福乐得合不拢嘴,这两日,早点的生意好,中午,下午的生意也好,晚上的铁板烧也卖得火爆,那白花花的银子是哗啦哗啦的进账,这账算得他手都软了。 虽然早就料定铁板烧的生意应该会火爆,但是亲耳听到万来福这样说,卫长蕖的心里也跟着乐。 醉香坊的生意好,她很高兴。 但是醉香坊的这些人,待他们姐弟俩人好,万来福,于钱更是将他们姐弟俩当成了自个的晚辈,与这样的人共事,卫长蕖心里更是高兴。 俗话说,出门靠朋友,醉香坊的一干人可比老卫家的人强了不止千千万万倍,若不是万来福选择相信她,愿意与她合作,她想要成功迈出第一步恐怕还会困难一点儿。 卫长蕖牵着小萝卜头走进醉香坊,她看向万来福,微微笑道:“来福叔,你我是合作伙伴,醉香坊的生意好,我获得的利润也高,不必说什么感谢的话。” 唠嗑几句,卫长蕖便将今日特地带来的蒸芋头拿出来。 万来福听说卫长蕖特地带了新鲜吃食来,而且醉香坊人人有份,乐得一脸高兴。 长蕖特地带来的新鲜吃食,那就一定是好东西。 眼下时间,还不到上客的时候,醉香坊里还不忙,他便吩咐阿贵将所有人都叫到后院的偏厅去,让大家都尝尝鲜。 今早挖了好几斤紫芋,卫长蕖姐弟俩吃不了多少,剩下的便全都带来了,蒸芋头足够多,每人分一个还是不成问题的。 卫长蕖将用棉巾裹的包袱拿出来,打开,取出里面的紫芋,给醉香坊的每人分了一个。 在来醉香坊的路上,苏成已经吃了一个了。 他看着大家手里拿着紫芋,便忍不住道:“卫姑娘说,这东西叫紫芋,味道好极了,来福叔,钱叔,你们赶紧尝尝啊。” 于钱假意瞪了苏成一眼。 “哼,你这臭小子,叫你去接长蕖姐弟俩,你倒是偷偷背着我们吃好东西了,现在可没你的份了。” 苏成垂下脑袋,不敢顶嘴——钱叔,你干嘛这样凶。 他可是冤枉惨了,那紫芋可是卫姑娘主动给他的。 醉香坊众人吃过蒸的芋头之后,无一不说,蒸芋头好吃,美味。 于钱是做厨师的,向来十分怜惜上好的食材。 这什么紫芋,如此美味好吃,绝对算得上是顶级的食材,他可从来没见过这种稀罕的东西,也不知道长蕖这丫头是从哪里弄来的。 卫长蕖瞧着于钱慢慢的品尝手中的紫芋,一颗小小的芋头,硬是半天没吃完,像是舍不得吃下去一样。 她看向于钱笑道:“钱叔,这紫芋可不止今天这么一点,你若是喜欢,以后多的是,管你吃个够。” 于钱面带尴尬,道:“你这丫头,叔只是觉得这样味美好吃的食材,一口囫囵吞下去,实在是可惜了点,竟爱拿叔寻开心。” “是,是,是,钱叔说得对,”卫长蕖赶紧附和他的意思。 别小看了这小小的紫芋,它可是有蔬菜之王的称呼。 瞧醉香坊众人的反应,正如卫长蕖所料,这个时代的人,尚还不知道紫芋为何物。 于钱大半生痴迷于厨艺,见到这等上好的食材,不欣喜若狂才怪。 之后,卫长蕖看向万来福,道:“来福叔,这蒸芋,只是紫芋最简单最原始的吃法,你们尚且觉得蒸芋已经是非常难得的美味,若是咱们用这小小的紫芋烹饪出各种精美的菜品糕点,我想一定会轰动整个止水镇。” 如今凭借松木菌的山珍菜品,还有洋荷笋的养生菜品,以及早晨的各式早点早糕,各式鲜花果蔬粥,晚上的铁板烧,醉香坊的生意已经空前的火爆了,居然还让醉香坊轰动整个止水镇。 这着实将万来福吓到了,长蕖这丫头的心该得有多大啊。 万来福不知,卫长蕖想要做的,不止是让醉香坊成为止水镇首屈一指的酒楼,这只是她计划中的第一步。 她要的是千亩庄园,长工数万,生意遍布整个凉国,一挥手,一跺脚,足可以牵引整个凉国的经济。 她要的是无人敢再欺她,辱她。 万来福稍作惊愣,随后道:“长蕖,叔相信你的眼光,可是这紫芋连老于都没见过,你是从何处得来的,大概有多少斤,是否可以长期向醉香坊供应,你只管出个价。” 万来福一口气连着问几个问题,气都没喘一下。 卫长蕖瞧见他一脸急切的模样,不由得想笑,实在不知先回答哪一个问题好,便压压手道:“来福叔,先别急,咱们一件一件的说。” 万来福瞧见卫长蕖压手的动着,面色一囧:“是叔太心急了,长蕖别见怪。” 说完,他看向卫长蕖,又道:“长蕖,这紫芋你打算卖给叔多少钱一斤。” 从卫长蕖的手里买过松木菌,洋荷笋之后,万来福已经很明白,卫长蕖所说的紫芋自然不会白白的送给醉香坊做菜。 不用卫长蕖再开口,万来福已经很觉悟的主动开口与卫长蕖提有关紫芋价格的事情。 醉香坊众人听到万来福要与卫长蕖谈生意上的正事,各自都自觉的散了,去忙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既然万来福主动提及价格的事情,卫长蕖便直接道:“来福叔,这紫芋是好东西,自然价格也不会便宜。” 松木菌一两银子一斤,洋荷笋五百文一斤,卫长蕖卖给醉香坊的东西从来都不便宜,这一次,万来福已经有了心里准备。 虽然东西是有些贵了点,但是这两日,醉香坊每日都纯赚了一千多两白银,这种生意还是十分划算。 万来福神色镇定,道:“长蕖,你就别跟叔绕弯子了,紫芋多少钱一斤,你直接开个价钱。” 卫长蕖想了想,紫芋味美香浓,颜色还好看,若是做成糕点,菜品,必定不亚于松木菌受到众人的喜爱。 衡估之后,卫长蕖含笑道:“一两银子一斤,来福叔,你看如何。” 一两银子一斤紫芋,若将那片山头的紫芋全挖了,除开留种的,少则可以卖上几百两银子,多则一千两。 万来福想了想,一两银子一斤紫芋,与松木菌一个价。 那紫芋他也尝过了,的确是好吃得紧,一两银子一斤倒是也可以接受,便毫不犹豫就同意了:“就一两银子一斤,叔同意。” 卫长蕖乐于与万来福这样的人打交道。 第一次谈合作,万来福没有嫌弃她衣着破烂,愿意给她机会,让她一展厨艺。 接下来谈松木菌,洋荷笋的生意,她开口高价,并只是在口头上保证不会让他亏本,万来福还是同样选择相信她。 这种信任很是难道。 虽然是包赚不赔的生意,为了让万来福安心,卫长蕖还是多说几句:“来福叔,你只管放心,我保准用香芋做出来的糕点,菜式肯定比松木菌更受欢迎,保准你稳赚不赔的。” “有长蕖你这句话,叔很放心,”万来福冲着卫长蕖点点头,又问道:“长蕖啊,你赶紧告诉叔,这稀罕的紫芋你是从何处得的。” 刚才一口气问了太多问题,这下他一个一个的问清楚。 万来福提到这个问题,卫长蕖还在考虑如何将山上那些紫芋挖回来呢。 她回答万来福道:“来福叔,这紫芋也是我今早进山时无意间发现的,那山里有一大片紫芋林,若是全挖了应该有几百上千斤重,足够向醉香坊供应一阵子了。” 万来福听说有足够多的紫芋,心里又一阵激动,道。 “那还等什么,长蕖啊,咱们得尽快动手,将那些紫芋都给挖回来存放着。” 可是一两银子一斤的紫芋啊,放在山里,任何人都可以去挖,可别让人给提前挖走了。 卫长蕖猜出了他的心思。 “来福叔,你不必着急,十里村除了我,恐怕还没人认得那些紫芋。” 若是十里村的人识得紫芋,哪里还有她的份,恐怕一早就抢光了。 “来福叔,恐怕挖紫芋的事情,还得劳烦您找些人手帮忙,山里那么一大片紫芋林,单凭我一人之力,不知要挖到何时,再说我得顾着醉香坊的事情,也没那么多时间跟精力,你放心,至于找人工钱的问题,我自会出,将那些紫芋挖完,每人三百文工钱,来福叔只管帮忙找人就是了。” 卫长蕖给出的五百文工钱已经很高了。 果子岭的那片芋头林,土质松软,肥沃,之前她用镰刀嘴轻轻一刨,便能将土里的芋头刨出来,若是用锄头挖,根本就不费事,不费力,将那一大片芋头全挖了,七八个人顶多一上午就能干完。 其实三百文的工钱,想要找几个人去挥锄头挖芋头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毕竟活儿轻松,顶多一天的功夫,就能赚上好几百文,这等高的工钱,谁不愿意做,又不是傻子。 这样高的工钱,只要卫长蕖站在十里村村口大声一呼,绝对有很多人愿意上山挖芋头,可是卫长蕖暂时还不能惊动十里村的人。 一来,村里总有那么两三个长舌妇,没事总喜欢嚼嚼别人家里的舌根,她若是突然用这么高的工钱请人帮忙做事,不知又要招来多少只红眼狗,比如老卫家的人。 虽然她不害怕姚氏那些人,但是也不想惹太多不必要的麻烦。 二来,果子岭在十里村人的看来,只出酸果子,荆棘遍山遍岭,又不能种出啥粮食,就是一大片穷山岭,半文钱不值, 实则,卫长蕖早看中了果子岭的那些野果树,若是她想将来能够顺利的盘下果子岭,现在就一定不能让村里的人知道紫芋的事情,一旦让十里村的村民知道紫芋的事情,不知又要生出多少麻烦的事情,将来盘果子岭必然会困难重重。 万来福听说卫长蕖想请几个人上山去挖紫芋,也不多问,她为什么不就近在村子里找人,便爽快的答应了。 “长蕖,叔今晚便去张罗找人挖山芋的事情,你开的工钱这般高,这等好事,大有人想干,找到了人,赶明儿一早便让苏成将人带去十里村。” “来福叔,多谢你帮忙,”卫长蕖看着万来福,感谢道。 万来福摆了摆手,假意不高兴,啐道:“这点小事情,有啥好谢的,长蕖是将叔当外人了不是。” 谈好了挖紫芋的事情,卫长蕖便去后厨忙活了。 再过一会儿就该上客人了,这时候,阿贵,苏成要顾着打扫的事情,没空理会后厨的事情。 于钱一人在后厨忙着备好今天中午要用的食材,有些忙得够呛,她准备去搭把手,帮帮忙做点。 于钱赶忙将各种食材切好,备用。 卫长蕖就帮忙做些摘菜,洗菜的活儿。 这一边做着事情,想着刚才吃的那稀罕的紫芋,于钱就忍不住好奇,抓着卫长蕖问几句,道:“长蕖,你说的紫芋都能做些个啥菜式。” 提到紫芋的烹饪之法,那简直就是花样百出。 于钱痴迷于厨艺,对紫芋这蔬菜之王感到好奇,也并不奇怪。 卫长蕖也不隐瞒,随口说了几种:“钱叔,紫芋的妙用多了去了,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这紫芋可清炖,可红烧,还可以做紫芋糕,紫芋丸子,并且味道都非常鲜美。” 她还想说,还可以做成紫芋冰激凌,但是冰激凌有些太前卫了,况且冷冻还是门技术活,暂时就先不考虑了。 后厨里,两人说说笑笑,一会儿便将事情做完了,这时候,醉香坊也上客了。 客人一波一波的进来,苏成,阿贵忙着招待,一楼大厅很快便坐满了人。 短短两日的时间,醉香坊的生意几乎已经稳定了。 这一天,卫长蕖又是忙得脚不离地,掂了大半天的勺子。 卫长蕖感叹,哎!做厨师还真心比做个美食评论家累人。 吃过晚饭,苏成将他们送回十里村。 回到山神庙,如昨日一样,烧盆热水洗漱一下,卫长蕖便早早上床歇息了。 卫长蕖躺在床上,陪着小萝卜头在闲闹了一会儿,不知何时,姐弟两人都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大清早,卫长蕖这刚起床穿好衣服,还没来得急烧盆热水洗把脸,就隐隐听见有人敲门,那人在站在门外轻声道:“卫姑娘,你起床了吗?” 卫长蕖仔细一听,好像是苏成的声音。 苏成以为卫长蕖还未起床,敲门,说话的声音便有些轻。 这些人来这么早,来福叔还真是不放心将那些紫芋搁在山上,这头发还没梳,“苏成兄弟,稍等片刻,”卫长蕖冲着门外大声道,随即她拿了木梳,几把将头发扎好去开门,天才蒙蒙亮,只见苏成几人还打着火把,火光一晃一晃映照在苏成的脸上。 门外露水重,卫长蕖将几人都喊进屋,随口客气道:“各位,长蕖家里简陋,别见怪。” 今日,苏成带了八名大汉子,前来帮卫长蕖上山挖芋头。 这几个粗汉,进了山神庙便东瞧瞧,西看看,都各自在心里盘算着。 住这样破破烂烂的屋子,还不如自家里的偏房,这样的人家找他们来干活,能付得起工钱吗?听说就是上山去挖点东西,还说顶多就一天的活儿,做完他们每人便有三百文可拿,这样的好事去,是真的,还是假的。 几个粗汉子面面相窥,最后都一并瞧向苏成。 可是醉香坊的万大掌柜叫他们来的,他们对止水镇都熟悉,这两日醉香坊的生意可火爆了,万大掌柜应该是不缺他们那点工钱,所以便都放下心来。 第六十三章 顾家,三公子 八名粗汉再加上苏成,一伙人站在简陋的山神庙里,山神庙本来就一间独屋子,地方又窄,九人打屋里那么一站,屋子里瞬间是黑压压一片人头。 卫长蕖点上油灯,也就只能见点昏暗的浊光。 一行人大清早就赶到了十里村,天黑路难行,马蹄子也跑得慢,起码是鸡叫头遍的时候就起床的。 卫长蕖不好让人家久等,烧了洗脸水便赶紧去将小萝卜头叫醒。 她走到床边,只见小萝卜头还蜷缩成一团,窝在被子里呼呼大睡。 “长羽,快醒醒,”卫长蕖一边轻轻的唤他,一边伸手晃了晃他的小身板。 小萝卜头被叫醒,只见他双手一伸,双脚一蹬,闭着双眼,伸了个舒服的大懒腰。 “姐姐,”他慢慢睁开睡意惺惺的双眼,随后眼珠子咕噜噜一转,有些迟钝的察觉到屋子中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好像多了几个人,咦,苏成哥哥这么也在屋子里。 “苏成哥哥,你这么早来接我和姐姐了吗?长羽还没起床,还没吃饭呢,”小萝卜头看向苏成,说话的声音懒洋洋的,显然是还没有睡清醒。 苏成瞧着卫长蕖给他穿衣服,道:“苏成哥哥这么早来,不是来接长羽坐马车的,是要和长羽一起上山里。” 听说苏成也要去山里,小萝卜头的睡意一下子就没了,小脸蛋儿立即就露出兴奋之色。 “喔,太好了,”小萝卜头拍着小手板叫好:“苏成哥哥也要去山里,山里可好玩了,有鸟叫,叽叽喳喳的,可好听了。” 几下功夫,卫长蕖帮小萝卜头穿好衣服,扎好了鞋子。 舀了盆热水洗把脸之后,锁上门,便领着苏成等人上了果子岭。 大清早的,天还没有大亮,路边的野草尖儿上都还挂着滴答滴答的晨露,一行人走出山神庙,只能隐隐约约看得见脚下的路,村子里时而传来几声鸡鸣狗叫。 想来是狗耳朵灵敏,听见了陌生人的脚步,所以才旺旺吠两声。 大清早的,村里家家户户都还闭门呼呼大睡,只要没有贼人闯进自家院子里,才懒得管它鸡叫还是狗吠呢。 山神庙离村里的其他农户有些距离,卫长蕖等人一路进山,路上也没有遇见一个人影。 进了林子里,路不好走,苏成主动将小萝卜头背起。 他人高,力气大,背个四五岁的小娃儿根本不算个事,轻飘飘的背着就走了。 卫长蕖走最前面带路,苏成跟在她身后,那八个粗汉子扛着锄头跟在后面。 小萝卜头乖乖的附在苏成的背上,一双手丫子稳稳的抱住苏成的胳膊:“苏成哥哥,谢谢你背长羽。” 小萝卜头嘴甜,一直在苏成背上说个不停。 苏成话本就不多,与这么大点的小娃儿,更是找不到话题,最多也就逗逗两句玩,听到背上那只小萝卜头叽叽喳喳像只小麻雀一样,嘴巴就是停不下来,他听着也就笑笑。 时辰还太早,林子里光线太暗,山里不好走,一行人走得慢,许久才走到那片紫芋林。 到了紫芋林,苏成将小萝卜头放下地,卫长蕖割了几片芋头叶子,抖掉上面的露珠,挑了块平地将那芋头叶铺好,让小萝卜头坐在地上玩,叮嘱他几句别跑得太远了。 小萝卜头笑嘻嘻的冲着姐姐啄啄脑袋:“姐姐放心,长羽会乖乖的。” 卫长蕖这才放心准备去干活。 她让大家先等一会儿,自己用镰刀先割一片芋头林出来,割掉紫芋肥厚宽大的叶子,待会儿才好下锄头。 小片刻时间,卫长蕖便割倒了一片芋头林,苏成帮忙将割下来的芋头叶子抱出去丢到一边。 这时候,卫长蕖借了其中一个粗汉的锄头,示范性的挖了两株紫芋出来,叮嘱道:“要这样挖,下锄离根茎稍微远一点,再轻轻一刨就出来了。” 虽然眼前八个粗汉子,都干过不少农活的,但是挖紫芋可是门技术活,若是下锄的角度不对,土里的紫芋就会被锄头劈成两瓣。 若是将这些紫芋挖成两瓣,或者是擦破了皮,都是放不久的。 八名粗汉子看清楚之后,都纷纷的点了头,然后便开始着手干活。 想到干完手上的活儿,就有三百文工钱可拿,大家伙儿都干劲十足,一锄头下去,再用锄尖儿轻轻这么一刨,便有几个紫芋从土里滚出来。 卫长蕖站在一旁瞧了一会儿,见那八个粗汉子,几乎没有将紫芋挖坏,便放心了,当然偶尔挖坏一两个,那是不可避免的。 接下来,那八名粗汉负责挖紫芋,苏成负责将挖出来的紫装入麻袋,卫长蕖继续将剩下的芋头叶子割完。 小萝卜头自个玩了一会儿,看见大家都在干活,也玩不起劲了。 “苏成哥哥,我来帮你,”他撒开两条小短腿,蹬蹬蹬的跑过来,山里地面不平,那小身板一晃一晃的,若是脚下有根茅草一绊,铁定会摔倒。 卫长蕖正在弯腰割芋头叶子,听见小萝卜头哒哒的脚步声,寻声望去,看得她一阵提心吊胆,赶紧道:“长羽,你慢点儿跑。” 这要是在山里摔一跤,就不比在家里摔跤那样,拍拍身上的灰尘爬起来便是,山里哪里没有几个石头,几棵树桩子的,若是一头磕下去正好撞上,不撞出青包,也得摔个鼻青脸肿啥的。 “姐姐放心,长羽不会摔跤的。” 卫长蕖担心得要死,这边小萝卜头却边跑边回答她的话,还冲她笑嘻嘻的。 人家都说好了伤疤,忘了疼,自家的小萝卜头更是,额头上的包还没有完全消下去,就已经忘了疼了。 苏成瞧见卫长羽朝自己跑来,赶紧起身去拉他一把。 “苏成哥哥,我来帮你,”小萝卜头蹲在苏成的身边,就要撒开手丫子去拾紫芋:“将紫芋头装进袋子里,长羽会做喔。” 这人小,手板小的,伸一次手,就只能拾起一个紫芋,装进麻袋中。 苏成瞧见他做得有鼻子有眼的,虽然动作是慢了些,但总归不是在帮倒忙,捣乱,所以也便由着他去。 忙活一阵子,挖了不到三分之一的紫芋,这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林子里的光线好了,下锄头也快了。 卫长蕖将一大片芋头林割完,便将镰刀别回腰间,看向苏成道:“苏成兄弟,我去林子里逛一圈,你在这里守着。” 紫芋林的叶子已经全部割完了,也没有多余的锄头,有苏成一人装袋就足够了,趁着时间还早,她便去山里绕两圈,再寻些松木菌。 苏成停下手里的伙计,抬起头道:“卫姑娘尽管去,这里有我就成了。” “嗯,”卫长蕖微微颔首,后叮嘱小萝卜头:“长羽,你就跟苏成哥哥在这里玩,姐姐一会儿就回来。” “姐姐去吧,”小萝卜头连头都没抬起一下,伸出一只手丫子冲着姐姐挥了挥:“姐姐,要快些回来喔,”说完,收回手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小萝卜头正在拾紫芋,忙得不亦乐乎。 他很忙的,难道姐姐没看见吗,他已经拾了很多个紫芋,然后装进袋子中了。 卫长蕖瞧着小萝卜头那一手丫子的泥巴,黑乎乎的。 呃,不对呀,重点不在于小萝卜头手丫子上的黑泥巴,而是以往她走一步,小萝卜头肯定是要跟在屁股后面的,今天怎么这么听话,难道是自己的魅力值渐弱了。 卫长蕖微微摇着头,提着一只麻袋转身离开。 她这次直奔第一次拾到松木菌那片林子去,已经过得有几天时间了,一般蘑菇这类植物,几天左右便能再长出一茬,况且她头次采松木菌的时候,一些刚冒出朵儿的,还没长开的苞子,她都留着没有采摘。 想必隔了这么几天了,那些小菇子应该是长成了。 尽管是山里,但是已经走过一遍的路,便是熟门熟路。 卫长蕖不用两眼摸黑,在林子里瞎晃,她很快进到了那片林子,这一瞧,地上确实有不少的松木菌打落叶堆里冒出头来。 将麻袋掀开,卫长蕖便弯腰开始采摘松木菌。 采完松木菌,她掂了掂手上的麻袋,袋里的松木菌大概有七八斤重,没有第一次采的时候那么多。 不过第二茬还能采七八斤,卫长蕖已经很高兴了。 卫长蕖心满意足的提着麻袋回到紫芋林,挑眼一看,那八个粗汉干活计手脚可真利索,而且都是些实诚的人,干活勤快不耍滑头,她转个身的功夫,就已经挖了一小半,现下时间还早着呢,估计再加把力,今儿早上就能将这一片紫芋给挖完,扛下山去。 瞧着这些人干活卖力,卫长蕖非常满意。 “苏成兄弟,你们在这里忙着,我跟长羽先回家去做早饭,挖完这些东西,大家也该饿了,总归不能让大家空着肚子回镇上吧。” “好叻,卫姑娘尽管回去便是,我会让大家加把力,争取今儿早上就将山里的活计干完。” 苏成一边做事,一边回答道。 卫长蕖冲着小萝卜头招了招手:“长羽,别玩了,跟姐姐回家。” 小萝卜头听到姐姐在叫他,这才丢掉了手中的芋头,冲着苏成眨巴几下眼睛:“苏成哥哥,再见,长羽先跟姐姐回家去做好吃的,待会儿,你来吃喔。” 苏成没有回话,点点头答应。 小萝卜头蹬蹬跑到姐姐的身边,伸长手丫子去拉姐姐的手。 “咦!”卫长蕖轻呲一声,随即捞起小萝卜头的手,帮他挽起袖子,假装嫌弃道:“瞧你弄得这一手黑乎乎的泥巴,臭臭的。” 小萝卜头垂目瞧着自己的一双小手丫。 的确很脏呢,十根指头上全沾满了黑乎乎的泥巴,白白嫩嫩的十个指甲都变黑了。 姐姐说他臭臭的,放到鼻子边闻闻,傻乎乎道:“姐姐,长羽的手不臭,就是有点脏脏的,回家洗洗就白白了。” 卫长蕖伸出指头,点了点他的鼻头:“一颗傻萝卜头,姐姐逗你玩呢。” 牵着小萝卜的手,姐弟两人慢慢的出了果子岭。 回到山神庙里,卫长蕖将手里的麻袋搁好,赶紧打盆水帮小萝卜头洗洗手丫子,免得搞脏了衣裳。 她捉住小萝卜头软乎乎的手丫子,放进盆中:“咦,长羽的手可真脏,”一边帮小萝卜头洗手,一边逗他玩。 “嘻嘻,”一颗小萝卜头冲着姐姐傻笑,甜甜讨好道:“就算长羽的手脏脏的,臭臭的,姐姐还是喜欢长羽呀。” “你啊,就会卖乖,讨姐姐开心,”卫长蕖将他的一双小手丫子洗干净,起身将一盆浑浊浊的水泼到门外,转身放下木盆道:“长羽,姐姐要做饭了,你自己玩。” 今早十多口人吃饭,做早饭是件累活儿,瞧那八个粗壮的汉子,铁定是吃得多的,先不讲究味道,起码东西要多,管吃饱。 家里就只有白面,苞米面,还有些鸡蛋。 发面蒸馒头倒是很简单,但是眼下很赶时间,来不及发面,卫长蕖就准备用白面烙几张大饼。 苞米面准备用来烙锅魁饼。 她先去地窖将猪肉提了出来,顺带取了些洋荷笋。 将今早上刚采的松木菌,倒一些出来,洗干净,洋荷笋也洗干净,然后便开始揉面团。 家里有了木盆,和面啥的,也特别方便了。 一会儿功夫,卫长蕖便揉好了两只大面团子,一个是苞米面揉的黄团子,一个是小麦粉揉的白团子。 揉好面团子之后,卫长蕖将松木菌,洋荷笋,猪肉分别都剁成碎末,倒下锅那么一炒香,一盘是洋荷笋炒肉末。一盘是松木菌炒肉末。 洋荷笋炒肉末用来做苞米锅魁饼的馅料。 至于松木菌炒肉末,待会儿擀在面皮子上,夹了菜的大饼,吃起来才香。 往灶膛里生了火,卫长蕖一边顾着烙苞米锅魁饼,一边赶时间将大饼擀出来。 闻着锅里的香味,她用锅铲将锅壁上的贴着苞米锅魁翻一个面,趁着空档的时间赶从盆里拧一个白面团子出来。 往菜板上撒些干面粉,将白面团子丢在菜板上,卫长蕖赶紧抄着擀面杖,一阵将那白面团子擀成一张宽大的薄皮儿。 再往擀出来的面皮子上均匀撒上一层松木菌肉末,最后将撒了松木菌肉末的宽面皮子折叠起来,再用擀面杖擀压几次,擀成一张圆溜溜,薄薄的大饼。 卫长蕖擀出几张大饼,这时候,锅里的苞米锅魁饼也已经烙好了,趁着锅内的苞米锅魁饼烙得金黄,她赶紧准备起锅。 一锅子苞米锅魁饼足足装了四只大盘子,每一只盘子都盛装得满满的。 只见盘中的苞米锅魁饼色泽金黄,两面都是香脆的锅巴,整个屋子都弥漫着饼子的香味。 卫长蕖将山神庙那祭台收拾一下,腾出地方来,将四盘苞米饼子先搁在上面放着,就准备去烙大饼。 见灶膛内的柴火已经烧得差不多了,她又往里面加了两根树枝进去。 大饼擀得薄的,火烧旺了很容易烙糊,往灶膛里面加两根干树枝已经足够了。 锅烧热之后,卫长蕖往锅里均匀的刷一层油,这油必须要刷均匀,饼子太大,边缘的锅壁上也得涂上一层油,不然待会儿烙大饼的时候就会粘锅。 往锅里刷了油,卫长蕖才拧着大饼,慢慢的将整张大饼平平整整的铺在锅壁上。 将一面烙得金黄,生出了香脆可口的锅巴之后,卫长蕖才抄起锅铲,轻轻给锅内的大饼翻个面,再烙一会儿,待两面烙得金黄之后起锅。 一段时间之后,卫长蕖将所有的大饼都烙好了,起锅装好,待放凉一些,再用菜刀切成小块,装盘就行了。 瞧着一张张大饼香浓焦脆,简直是诱人极了。 准备好了填肚子的主食,卫长蕖准备再烧个蛋花汤,这顿早饭就这样吃了,苞米锅魁饼,大饼她做得比较多,应该够这么多人吃饱了。 她取了几个鸡蛋出来,敲破壳打在碗里,再用竹筷搅拌成蛋液。 锅里加了少许油,参了两瓢清水,水开之后将搅好的蛋液倒入滚开的水中,待蛋花浮上来撒上着料,装碗就成。 这边,卫长蕖刚烧好早饭,苏成已经领着大家伙儿到了山神庙。 那八个粗汉子每人肩上都扛了一个麻袋,麻袋里装的全是紫芋,每只麻袋都塞得鼓鼓的,起码每一袋重一百多斤。 回到山神庙,大伙儿便一股脑儿将肩上的麻袋卸下来,堆在山神庙的屋檐下。 卫长蕖听见响动出门一看,只见屋檐下堆成了一座小山,全是紫芋。 眼看这情形,怕是这些人一早上就将山里的那片紫芋给挖完了,的确是些干活勤快,手脚麻利的人。 苏成扛着几把锄头走过来,向卫长蕖道:“卫姑娘,山里那片紫芋已经全挖完了,都在这些袋子里了。” “嗯,”卫长蕖点头应声。 瞧着一伙人都累得大汗淋漓,脸上热乎乎的。 山路不好走,扛着一百多斤的东西下山,确实是件人累人的事情,卫长蕖赶紧道:“苏成兄弟,那边有条沟渠,你将大伙儿带去那边洗把脸,然后咱们就开饭,”说话间,卫长蕖伸手指了指方向。 “诶,”苏成应声,带着那八个粗汉便去沟渠边洗脸了。 待苏成领着一伙儿人回来的时候,卫长蕖已经将早饭都摆好了。 家里也没个桌子,凳子啥的,卫长蕖只好将就着,将东西都摆在山神像前那祭台上,每人只好拿了饼子,端了汤站在屋里吃。 香香脆脆的大饼子已经被切成了小块,满满的装四只大盘子。 昨天没吃完的猪骨头汤,卫长蕖也热一下,端出来吃了,又有一大盆蛋花汤,满满一排摆在了祭台上,看着还是挺丰盛的。 见大家在堵在门外,这些人五大三粗的,将光线都给堵没了。 卫长蕖冲着苏成招了招手,道:“大家都别闲站着了,赶紧进屋来吃饭,地方是小了点,将就一下。” 卫长蕖这么一说,可把门外的八个粗大汉子给感动了。 这姑娘也太好心肠了,他们就干了一上午的活计,而且只是上山里挖东西,又不累,干那么点活儿就发三百文的工钱,现在还有热乎乎的早饭吃,他们都觉得有些愧疚,不好意思进屋了。 苏成回头说了声:“既然是卫姑娘的好意,咱们就进屋去吃早饭吧,”说完,那八名粗壮的汉子才跟在苏成的屁股后面蹑手蹑足的进了屋。 地方窄,不好打转身,卫长蕖只能盛好汤,然后一碗一碗的递给他们。 大伙儿端着热乎乎的汤,瞧着飘在汤面上的东西,一阵惊讶。 诶哟,妈呀,这可是热乎乎的蛋花汤啊。 这家的姑娘真心是舍得,居然用蛋花汤招待他们,就算平日在家里,他们这些大男人也舍不得吃蛋花汤的,但凡家里有只母鸡,下几个鸡蛋,要么就是拿去卖了换几个钱,要么就是喂给奶娃子吃。 众人捧着手里的蛋花汤,打心眼里感激卫长蕖。 好在他们今儿早上干活卖力,不然真愧对了人家姑娘的美意。 盛完了蛋花汤,卫长蕖端着盘子过来,招呼众人拿饼子吃,她对着大伙儿含笑道:“大家都只管放开肚子吃,今早上多亏了大家卖力的干活,才将那林子里的东西都挖了回来,家里也没个好吃的,饼子烙得多,管够管饱。” 每个人都伸手从盘子里拿了饼来吃,瞧着色泽金黄,油亮油亮的饼子,闻一闻他们就觉得胃里一阵搅动,不自觉的就对着手里的饼子咽了咽口水。 听卫长蕖这么说,大伙儿一阵感叹。 我的娘呢,这油烙的饼子,可稀罕了不是,这姑娘还说不是好东西。 他们自个儿家里的婆娘烧饭做菜,可舍不得这样放油。 上这姑娘家里讨个活计干,居然还能吃上这等好东西,他们简直就觉得跟过年没什么两样,不,应该说,今儿早上这一顿比他们家里的年夜饭还像样。 大伙儿满意的吃着饼子,一口咬下,满口留香,饼子面儿上的锅巴脆香香的好吃,饼子的馅料不光有肉,可还有菜呢。 也不知道这姑娘往饼子里包的啥菜,硬是味鲜好吃,他们可从来没吃过这样好吃的饼子,回去可得和自家的婆娘唠嗑唠嗑,让自己的婆娘也学着做来尝尝。 吃完早饭,大伙儿都撑得肚儿滚圆。 苞米锅魁饼,上一次小萝卜头已经吃过了,这次再吃便不觉得新鲜。 卫长蕖给他夹了几块大薄饼,舀了一碗蛋花汤,他吃完就已经打饱嗝了。 收拾干净屋子,将锅碗瓢盆都洗干净放好。 因为紫芋要留种,卫长蕖计划买了地之后,来年种上一茬,便让人搬了一麻袋去地窖地存着。 事情都做完之后,卫长蕖才锁上门,准备上止水镇。 八个粗汉子刚吃过卫长蕖的早饭,这吃得好,吃得满意,干活的力劲儿更是足了,只见他们扛起笨重的麻袋,健步如飞的往十里村村口去。 苏成扛着几把锄头紧紧的跟在后面,因为待会儿装车,他得去看着点。 小萝卜头走得慢,卫长蕖一只手要牵着他,一只手要提松木菌,所以就走在最后。 因为人多,今儿早上多赶了两辆马车来,一辆车是醉香坊的,另外的两辆马车是万来福连夜去亲戚,邻居家里借的。 借的那两辆马车没有车厢,是敞篷的,平日里就是用来拉载货物。 三辆马车都停在十里村村口的大柏树下。 十里村家家户户均不富裕,家里有辆牛车的,就算已经很不错了,村口一下子停了三辆马车,虽然其中两辆是敞篷没有车厢的,那也足够让人稀罕了。 刚吃过早饭,还不到做午饭的时间,便有村里的女人们围在大柏树下摆龙门阵啊,纳鞋底啥的。 一个年轻妇女纳了一针鞋底板,盯着那三辆马车,好奇的问道:“这三辆马车是谁的?” “谁知道了,一大清早就打村口停着了,”听那女人这样问,周铁锤的老娘潘氏便答道,她就端了条端凳坐在那女人的身旁,脸上两道刻薄的视线,扫了一眼醉香坊的那辆马车,继续对那女人道:“我怎么瞧着前面那辆有篷子的马车,看着咋那么眼熟呢,”潘氏琢磨着想了想,然后一惊一乍的拍了自个的大腿:“诶哟,可让我想起来了,我咋说看着就那么眼熟呢。” “这马车不是天天都进咱们村子来接老卫家四房的长蕖丫头吗,晚上还给送回来,也不知道那贱丫头出去勾搭上了什么野男人。” 潘氏说话不干不净,她身旁纳鞋底的女人听后,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接话。 正打这时候,一阵声音传来,嗨哟!嗨哟,这声音听起来好像很累。 这嗨哟,嗨哟的声音,正是那八个粗汉扛紫芋时,发出来的口号声,一般扛太重东西时,太累了,喊喊口号,会觉得舒服一些。 村口的女人们寻声瞧去,正瞧见那八个粗壮汉子,肩上扛着重重鼓鼓的麻袋朝马车这边而来,苏成,卫长蕖姐弟俩随后跟着。 到了停马车的地方,大伙儿将肩上的麻袋卸下来,苏成指挥着众人装车。 他忙前忙后道:“将这几袋抬上来,绑在这辆车上,”装完一车,他又指着另外一辆车道:“将这几袋抬到那辆车上去。” 最后,往卫长蕖乘坐的马车上,塞了两麻袋进去,其余的五袋绑在了后面的两辆敞篷车上,加上卫长蕖姐弟俩,醉香坊的马车上坐了四个人,其余的几个汉字挤在后面的两辆敞篷车上,也勉强能够坐得下。 赶车的一扬马鞭,因为地干,地上的灰尘崛起老高。 待三辆马车跑远之后,潘氏拐了拐身旁纳鞋底的女人,眼红道:“诶,陈家媳妇儿,你瞧见没,刚才马车上那几只麻袋可是装得鼓鼓的,也不知道是装的啥玩意。” 潘氏与老卫家的姚氏走得进,两人平素聊得到一块儿,都是牙尖嘴利,尖酸刻薄的婆娘。 她打姚氏那里听说卫长蕖十分厉害,所以众人装车的时候,她虽然好奇麻袋里的东西,但是卫长蕖在场,她也不敢上前去惹乱子。 只敢现在背着人家偷偷议论几句。 纳鞋底的女人听后,扬起脑壳道:“婶子,你都不知道,问我,我咋知道呐,”虽然她刚嫁进十里村不久,但是也听说了潘氏是个厉辣子婆娘,专爱嚼别人家姑娘的舌根,污人家姑娘的名声,她还是少于潘氏说话得好。 潘氏听了那年轻妇人的话之后,可就老不高兴了。 她扯开嗓子,道:“陈家媳妇儿,你咋能这样和婶子说话呢,婶子可是你的长辈,你在这十里村打听打听,有哪家的姑娘媳妇敢对婶子无礼的,真是半点教养都没有,改明儿,我可得去告诉陈家那小子,让他好好的收拾收拾你。” 听潘氏要去向自个的男人告状,那年轻妇人眼圈子都红了。 她说什么了,她不就说不知道那麻袋里装的是什么吗。 那年轻妇人气得跺跺脚,娇声呜咽起来:“婶子,你咋能这样说话,我哪里得罪你了,你咋能去向我男人告状,”说完,她提起屁股下的凳子,转身哭着跑了。 “我呸,”潘氏对着她的后背吐了一口唾沫,张开腿碾了几下:“什么玩意儿,敢对老娘无礼,也不看看老娘是谁。” 潘氏骂骂咧咧一阵,完了,也提着凳子扭扭捏捏的往卫家老宅的方向去了。 老卫家四房那丫头,找人拉了三车东西出村子,也不知道那几只大麻袋里装的是啥好玩意,值不值钱,她得去老卫家知会姚氏一声。 将近一个时辰之后,卫长蕖等人才赶到了止水镇。 原本坐马车从十里村赶往止水镇只需要半个时辰,但是因为马车上载的东西太沉重了,所有马蹄子就有些跑得慢。 听见嗒嗒嗒的马蹄子声音,万来福,阿贵等人已经迎了出来。 吁,一声,赶车的将马车拉住停好。 大伙儿纷纷跳下马车之后,卫长蕖这才掀开车帘子下了马车,随后,她将小萝卜头抱下车厢,再将车厢里装松木菌的袋子取出来,以免待会儿卸车的时候,将袋子里的松木菌给压烂了。 万来福瞧见车上胀鼓鼓几大麻袋紫芋,露出一脸喜色。 他看向卫长蕖道:“长蕖,山上的紫芋可都挖完了。” “是啊,来福叔,除开我留下的紫芋种,那山里的紫芋可都在这里了呢,”卫长蕖含笑回道。 “这么多,可得有几百上千斤重呢,”万来福一边与卫长蕖说话,一边瞧着苏成等人卸车。 “大家都注意着点,小心点儿搬,可别摔烂了。” 万来福瞧见大伙搬麻袋时,下手那个重啊,急得他不得了。 摔烂了咋怎,这可是一两银子一斤的紫芋,摔烂可不得死命心疼。 “哎哟,看你们做的,咋那么不小心,都打麻袋里滚出来了,”瞧着众人搬麻袋,一不小心,麻袋裂开一道小口子,滚了颗紫芋出来,万来福赶紧小跑过去捡起来,可别滚丢了,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注意着点,小心一点嘛,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办事就是不牢靠,”他一边忙着拾起滚落在地上的紫芋,一边假意责怪道。 万来福捡起地上的紫芋,冲着阿贵瞪了一眼,轻斥道:“阿贵,你这小子别傻愣在这里啊,你赶紧的,去后院腾块干净的地方出来,可别把这么稀罕的东西给放生霉了哟。” “诶,来福叔,”阿贵应声,拔腿就跑去了后院。 卫长蕖瞧着万来福着急得团团转的模样,有些想笑。 相处这几日的时间,她大抵是了解了万来福的脾气个性。 这大叔,心眼好,就是太不淡定了。 忙活了好半天,马车上的紫芋总算是卸下来完了,并且被众人抬去了后院存放着。 后院坝子大,卫长蕖将那八个粗汉子,包括苏成一起叫到了后院的坝子里。 她看着众人道:“感谢大家今天干活这么卖力,现在活儿都干完了,我说话算数,每人发三百文工钱。” 大伙儿听说要发工钱了,脸上纷纷都露出喜色。 万大掌柜果然没有骗他们,做完活计果然是三百文的工钱,这钱也赚得太容易了,希望下次还有这等好赚钱的机会。 卫长蕖将钱袋掏出来,袋子里装的全是一串一串的铜钱,每一串正好三百文,之前,她都已经数好了的。 这些铜板子还是她专门用银锭子与万来福换的。 醉香坊做生意,找零补钱的,铜板比较多。 那八名粗汉拿到了工钱,纷纷笑着向卫长蕖道谢:“多谢姑娘,若是姑娘下次还有活计需要我们帮忙做,尽管通知一声便是。” 卫长蕖也与他们客气两句,道:“这些工钱是你们自己辛苦所赚得的,不必谢我,若是下次还需要帮忙,到时再通知你们。” 八名粗汉得了工钱之后,便都笑眯眯的离开了醉香坊。 发完了那几人的工钱,卫长蕖才走到苏成面前,将剩下的一串铜钱塞到苏成手中,道:“苏成兄弟,这份是你的。” “卫姑娘,我咋也有工钱,那不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吗,”苏成推脱不肯要。 卫长蕖给他发工钱,他感到很惊讶。 他本来就是醉香坊的伙计呀,上那山上去挖芋头也算是替醉香坊做事吧,来福叔每月发了他工钱,他咋还能收卫姑娘的钱。 苏成推脱不要,卫长蕖并不喜欢多做劝说,在她看来,既然帮她做了事情,这些钱就该是苏成应得的。 她淡下脸色,道:“苏成兄弟,上山挖紫芋的事情,是我个人的私事,不是醉香坊的事情,你既然帮我做了事,这些工钱便是你应得的,我不想欠任何人的,你还是收下吧,”说完,卫长蕖便转身走了。 苏成抱着手中的一串铜钱,无赖,他也只好收下了。 万来福清算完早上的进账之后,便张罗着要将紫芋尽快过完称,好尽快付钱给卫长蕖。 有苏成,阿贵两个年轻人帮忙,很快就将那几大袋子紫芋过完了称。 除开留种,居然还有九百六十斤,卫长蕖算算那片紫芋林的产量还蛮高的,这紫芋的品种也蛮好,若是进行人中种植产量肯定会更高,还真是一条不错的进项。 九百六十斤紫芋,一两银子一斤,便是九百六十两白银。 醉香坊这几日生意不错,每日纯进账都是千两白银,万来福当即便将紫芋的钱结给了卫长蕖。 而凉国都成尚京,顾相府邸。 一只毛色雪白的信鸽飞进了顾相府的云竹苑内。 那只信鸽落在云竹苑内一座雕梁画栋的回廊的栏杆之上,它在那回廊的栏杆之上,来来回回走,跳上跳下,还叽咕叽咕的叫着。 乐青瞧见那鸽子腿上绑着一管小竹筒,便朝着这边走来。 只见他一身青色劲装,腰带佩剑,眉目飞扬似剑,踏步如风,显然是一等一的高手。 乐青走过来,长臂一挥,眨眼之间,那只雪白的信鸽已经落入他手,他解下套在那信鸽腿上的小竹筒,再随手将那信鸽丢出。 信鸽扑腾几下,很快便飞出了云竹苑。 乐青将竹筒的塞子拔出,取出里面的信笺,便往云竹苑内的云竹林而去。 云竹苑之所以称为云竹苑,便是因为苑内有一片郁郁葱葱的云竹林。 云竹苑乃是顾相府三公子的居所,更是顾相府的禁地,除了乐青之外,一般下人没有经过特别的允许是不允许踏入云竹苑半步的,违者杖毙。 众人皆知,顾相府三公子顾惜昭嬉笑无常,不爱仕途,唯爱经商,乃是一介经商的天才。 乐青踏步走进清幽宁静的云竹林,穿过一片绿油油的竹子。 竹林中央,颓然出现一座清新雅致的小竹屋。 乐青走向那小竹屋,他并不敢直接入内,而是站在门外禀告道:“启禀公子,有您的一封飞鸽传书。” “进来吧,”一道温言玉润,极为悦耳的男声从小竹屋内传出。 乐青听到声音之后,方敢推门入内。 竹屋内青香缭绕,一旁雕花案几上的一尊镂空的鎏金香炉里,正熏燃着上等的龙涎香。 ------题外话------ 不好意思哒,只让顾三公子露了一道声音,抿嘴偷笑 感谢:15652633381 ,hongbaobao的月票,感谢,莹盈细妤的1钻石 群么么 第六十四章 鹦鹉,学舌 小竹屋装饰古雅。 竹屋最里侧陈列着一扇竹报平安的雕花大屏风,左侧的架子上摆放着各种奇珍古玩,香炉正对面是一架上等的古琴,墙上挂着几幅古画,还有一柄宝剑。 右侧落大的花窗前,摆放着一张软榻。 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正躺在那张软榻上面。 花窗前挂着一只做工精美的鸟架子,一只五颜六色的鹦鹉在那架子上跳来跳去,时而抖抖它漂亮的羽毛,在主人面前卖弄风姿。 那锦衣华服的公子时而将手里的东西丢给哪知鹦鹉吃。 只听他对那鹦鹉道:“叫声公子爷好,便喂你肉吃。” 那鹦鹉扑腾几下翅膀,肥胖身子在鸟架子上晃来晃去。 “公子爷好,公子爷好……” 小竹屋内便响起了那只鹦鹉欢腾的叫声。 “真是只听话的小畜生,”说完,那锦衣华服的公子食指一弹,一粒鸟食准确无误落入那鸟架子的食盘内。 乐青走进屋,恰好见到自家公子爷一副懒慵慵的状态躺在软榻之上逗鸟玩。 这座清新雅致的小竹屋正是顾相府三公子,顾惜昭的私人居所,别说顾相府中的丫鬟,下人不得轻易入内,就算是顾相府的主子没有得到顾惜昭的允许也不能踏入这间小竹屋半步。 顾惜昭神色懒庸的躺在软榻之上,半身侧面对着乐青。 只见他青丝玉冠,锦墨丝般的头发随意披散在肩头,一身素锦月白长袍倾洗在躺椅之上,他剑眉泼墨,眸星若盼,鼻梁高挺,双唇微微抿着,带点薄薄的笑意,五官生得极为明朗,似画如诗一样的美男子。 “公子,您的飞鸽传书。” “嗯。” 乐清恭敬的上前一步,将手里的信笺递给顾惜昭。 顾惜昭伸手来接,他十指修长,骨节分明,这样一双男子的手竟然比女子的纤纤玉手还要好看三分。 轻轻将成曲卷状的信笺展开,顾惜昭一目十行的看完。 看到信笺上的内容之后,他的脸上竟然浮现了几分笑意,似高兴,又非高兴,让能难以捉摸他的心思。 就算乐青跟随顾惜昭多年,此刻也有些看不透,想不明白。 公子爷露出这样的神情,到底是何意,信笺上的内容又是什么呢。 顾惜昭看完信笺之后,手指一卷,将手中的信笺捏成一个小纸团子。 “有点意思,”说完,他凝结在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小小的醉香坊竟然能抢了凤翔楼的生意,整个凉国一共有十多家凤翔楼,每一家凤翔楼的厨子,可都是他重金从尚京聘请的名厨,厨艺堪比皇宫御厨,其余那些家的凤翔楼生意一直很火爆,单单就止水镇这家。 真有意思,止水镇——醉香坊,真有这么厉害,他倒是想亲自去见识见识。 人人都说他顾惜昭是经商的天才,日进斗金,这句话也说得对,至少这么多年,他名下拥有的商行,酒楼从未有过亏损。 但是人在高处,难免会觉得有些孤单或者说是无趣,之前没有人配做他顾惜昭的竞争对手,或许现在应该有了。 短短两日时间竟能抢走凤翔楼的生意,一家小小的酒楼竟藏龙卧虎,有这等厉害的人物,他还真期待与之见上一面呢。 顾惜昭眸眼一转,看向乐青,道:“吩咐下去,这些日子多让人留意一下止水镇的动静,有任何事情都通知我。” “是,公子爷,”乐青恭敬领命。 吩咐完事情,顾惜昭冲他挥了挥手后,他自觉的退几步,转身离开小竹屋。 乐青离去之后,顾惜昭盯着那鸟笼中的鹦鹉,自言自语道:“难道这世上竟还有比他更厉害,更懂得经商之道的人物。” 鹦鹉当然听不懂主人在说些什么。 它在鸟架子上蹦跶几下,歪着脑袋瞅着顾惜昭。 “公子厉害,公子厉害。” 顾惜昭瞪了它一眼,呵斥道:“云歌,别吵,小心本公子今晚将你红烧了。” 云歌——是顾惜昭给这只鹦鹉取的名字。 云歌听到顾惜昭的威胁,仿佛像人一样懂得委屈,立马就乖乖闭上了它的鸟嘴,怯生生的瞧着顾惜昭。 “云歌不吵,云歌不吵,云歌是好鸟。” “真是只爱闹腾的破鸟,”顾惜昭双眉一拧,假意对准鸟笼伸出拳头。 云歌以为顾惜昭要弄死它,吓得鸟胆儿都落了,赶紧扑腾着翅膀飞起来,一边扑翅,还一边学舌大喊:“公子杀云歌,公子杀云歌。” 止水镇。 在挖完紫芋的第二天,醉香坊就陆陆续续推出许多新菜品。 有紫芋红焖猪排,紫芋焖烧扣肉,紫芋八宝饭,珍珠紫芋丸子,翡翠紫芋糕,山珍炒芋丝等等。 早间的时候,还推出了各式紫芋点心,紫芋汤圆丸子。 晚上还推出紫芋铁板烧。 因为紫芋味美香浓,烹饪出来菜品,糕点更是色香味俱佳,很快便受到了止水镇有钱人的青睐。 接下来的几天里,醉香坊简直是客流不断,生意甚是比之前更加火爆。 万来福每天迎来送往,脸上的笑容都不曾落下过。 每日噼里啪啦的拨动算盘珠子,瞧着哗啦啦的银子进账,他简直是乐得连嘴都合不上了。 正如卫长蕖所预计的一样,这紫芋确实是个好东西,比松木菌还受欢迎。 相比醉香坊生意兴隆,短短几日的时间,原先止水镇最上档次的凤翔楼却好似被那些有钱人给遗忘了一样。 凤翔楼门前冷清,过往客流稀疏凋零,生意一落千丈。 今日都到吃饭的正点儿,居然连一桌客人都没有,凤翔楼几名大厨无所事做,全都躲在后厨里闲唠嗑,伙计都被赵天翔打发出去打探消息了。 久久不见客人上门,赵天翔双手搭在后背,急得他额头直冒细汗,来来回回在大门口踱步。 这时,一名伙计走进来,站在他的身旁,那名伙计微垂着头,道:“赵掌柜,听说这两日,醉香坊那边又上新菜品了。” “又出新菜品了,这回上的是啥菜品,”赵天翔定下脚步,挑眼问向那名伙计。 一回接一回的上新菜品,那醉香坊到底还有多少新菜品要上,这些新菜品还真是上得没完没了,可将他们凤翔楼的生意给抢光了。 这醉香坊简直是想直接挤垮他们凤翔楼啊。 那伙计听赵天翔问,便回答道:“好像叫什么紫芋来着,”得来的消息不够准确,那伙计说得模模糊糊的。 “好像叫什么紫芋,”赵天翔重复了一遍那伙计的话,一脸不满意的盯着他:“怎么又是些不清不楚的消息,都没有确切一点的吗,不如说啥菜名,入了哪些配料。” 其实这伙计也是打醉香坊客人嘴里道听途说的,毕竟他们是凤翔楼的伙计,醉香坊的人可不是吃干白饭的,两家酒楼对干了两三年,这若是打上照面,醉香坊的伙计铁定能认出他们,他们可不敢走得太近去打探消息啊。 其实赵天翔也不是想责怪哪些伙计,只是最近生意惨淡,脾气稍微冲了一些。 那伙计听了赵天翔的话,却是一脸委屈,辩解道:“赵掌柜,我都在凤翔楼都干了两三个年头了,醉香坊的阿贵,苏成可都认识我,我这不好走得太近。”说完,他向赵天翔提议道:“赵掌柜,要不,您亲自上醉香坊一趟,若是你亲自去醉香坊点上一桌子菜,亲自品尝,比派谁去打探消息都要靠谱。” 这伙计可算是说对话了。 其实赵天翔早就想亲自去瞅瞅醉香坊那些所谓的奇珍菜品。 但是他却拉不下脸来,深怕自己亲自前去醉香坊会被万来福挡在门口,所以就迟迟拿不定主意。 俗话说,同行如仇人,前两年凤翔楼差点就将醉香坊给挤垮了,醉香坊的掌柜万来福早就对他忌惮尤深。 若是让万来福知道他去了醉香坊,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乱子,给他什么难堪。 “这还用你说,”赵天翔瞪了那伙计一眼,继续道:“你当我不想亲自去瞅瞅啊,可是醉香坊那个老万头是那么好糊弄的吗,若是让他知道我上了醉香坊,铁定又要污蔑我偷窥醉香坊的烧菜秘方。” 那伙计想了想,像是想到了什么好法子,又道;“赵掌柜,咱们不让醉香坊的人发现不就成了吗?” 听那伙计这么说,赵天翔猜他有办法,便问:“难道你有什么好法子不成。” “其实也不是什么好法子,”那伙计憨厚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笑着道:“赵掌柜,您乔装打扮一下,不让醉香坊的人认出来,不就行了吗。” “这样一来,您便可以大摇大摆上醉香坊去点一桌子菜,将他们那里的特色菜品,所有才出的新菜品都点上一道,您自己亲自品尝,不就能更清楚的知道,醉香坊的生意为何这般好了。” 赵天翔听了那伙计的提议之后,甚至觉得这办法还不错。 “还是你小子脑子灵活。” 赵天翔身材微胖,留着两撇八字胡。 片刻时间之后,当他再出现在凤翔楼门口之时,已然换了身衣服。 他身上新换的那套衣服,还不是凉国的服侍,领子,袖口处上带点动物的皮毛,腰间配着一把月弯的匕首,显然是套胡装。 凉国与周边国家通商往来,止水镇偶尔也会出现几个胡人,所以赵大掌柜乔装扮成胡人也没什么不可。 除此之外,他还贴了一脸的大胡子,脸上点了一颗黑乎乎的大痣。 他身材微胖,这一乔装改扮下来,还真带点胡人的彪悍之气。 “我这样子能成吗?” 赵天翔扯了扯脸上的肌肉,贴了一脸大胡子有些不甚舒服,他看着那伙计,依旧有些不安心道。 那伙计打量他几眼,极为肯定的回答:“行,就这个样子,一定能成,醉香坊的人一定认不出您,您就放心大胆去吧。” 得了那伙计的肯定,赵天翔才放心的出了凤翔楼,直奔醉香坊而去。 这个时间,醉香坊的生意正好,一楼大厅几乎是满座。 赵天翔走到醉香坊的门口,刚好看见柜台处,万来福在忙着算账。 想来是他身上的衣服太过扎眼了,万来福一眼就瞧见了他。 瞧着万来福朝自己看过来,赵天翔这心里还是有些打鼓。 阿弥陀佛,各路神将保佑啊,可千万别叫这老万头将他给认出来了。 万来福瞧着赵天翔打醉香坊门口那么一站,此时,他当然没有认出门口站着的人就是赵天翔,而将他当成了一个胡人。 他这心里得意着呢。 没想到,醉香坊如今的名气这么大了,大得连胡人都知道了。 虽然有些心虚,但是赵天翔还是挺了挺胸,鼓足勇气走进醉香坊。 都到门口了,没有退缩的道理,今天他就上醉香坊吃饭,咋了,他就不相信老万头还能将他丢出去不成。 万来福瞧着一身胡人打扮的赵天翔走进来,赶紧笑眯眯走出柜台迎接道:“客官,想吃点啥,咱们酒楼最近出了不少新鲜的吃食。” 赵天翔直接忽视万来福笑得稀烂的脸,冷声道:“大厅里太吵,给爷安排间雅间。” “好叻,客观请稍等,”说完,万来福冲着苏成招了招手,吩咐苏成道:“带这位客观去雅间入座。” 苏成将赵天翔带到雅间,因为此时是上客的高峰期,一楼客人满座,传菜,上酒水的就有些忙不过来。 将赵天翔带到雅间之后,苏成便又急匆匆的折回了大厅。 万来福算完账之后,正好有空闲时间,他瞧着苏成,阿贵两人忙不过来,而雅间里又正好上了客人,便主动提了一壶茶水,拿了菜单去帮忙招呼雅间里的客人。 赵天翔瞧着万来福亲自提着茶壶走进雅间,心里咯噔一下。 他的个娘呢,今天出门是没翻黄历吗,还真是害怕啥,就来啥。 这老万头怎么亲自提着茶壶就进来了,他是该感到荣幸呢,还是该说自己倒霉呢。 万来福先是准备给赵天翔斟一杯热茶。 “这位客观,瞧您这身衣着打扮,应该不是我们凉国人吧,”万来福一边斟茶,一边随口与赵天翔聊两句。 “嗯,”赵天翔怕自己一出声,就泄露了自己的身份,只好单手捂住嘴巴,简答了回了一个字。 斟好茶,万来福端着茶杯递给赵天翔。 “客官请用,这是上等的雨前毛尖,可是我们凉国出产的上等茶叶。” “好,”赵天翔接过茶杯,无论万来福说什么,赵天翔都只是简单的回答一个字。 随后,万来福将茶壶放下,拿了菜单递给赵天翔。 “客官,这是我们醉香坊的菜单,您瞧瞧,想要点些什么菜。” 赵天翔瞧着万来福递过来的醉香坊菜单,一时心急,神色一激动,赶紧将手里的茶杯放在桌子上,伸手去接。 因为他一时心急,脸上的表情就有些露馅了,尽管只有那么一瞬间,但是还是被万来福瞧见了。 万来福的两道视线,突然移到赵天翔的脸上,他用细细眼光的打量着眼前之人。 瞧了片刻,万来福问道:“客官,您是否以前来过咱们止水镇,我咋觉得你看上去有几分眼熟呢。” 赵天翔暗叫不好。 他该不会被老万头发现了吧,这老万头的眼睛可真毒。 “没……没有,”因为紧张,赵天翔说话的时候语气有些吞吐:“爷是第一次来你们凉国,万掌柜恐怕是看错眼了吧。” 赵天翔说话的时候,故意变了些嗓音,所以万来福并没有立即听出来 “你咋知道我姓万,”赵天翔说漏了嘴,引得万来福更是怀疑。 万来福死命盯着赵天翔看,越看越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这胡人眼神闪烁,看上去贼头贼脑的,居然还知道他姓万,一准不是什么好人,一脸的大胡子,凶神恶煞的。 可是,他怎么就觉得这胡人有几分眼熟呢,万来福再往赵天翔脸上瞧几眼。 经过一番仔细的打量,他怎么觉着这胡人有几分像凤翔楼的老赵头,瞧那身量,简直就跟凤翔楼的老赵头是一个样的。 万来福的视线紧紧盯在赵天翔的脸上,赵天翔只觉得被他看得浑身发毛。 这老万头果然是不好糊弄的。 “哼……。”赵天翔怕被万来福看穿了,假意哼哼两声转移他的视线,随后解释道:“如今醉香坊在你们止水镇可是赫赫有名,我难道还能不知道你万大掌柜的名讳吗。” “原来如此,是万某唐突了。” 虽然这心里还是很怀疑,但是没有任何依据,万来福只好作罢。 他道:“客官,您想吃些什么,还是快些点菜吧。” “好,”赵天翔回道:“将你们这里的特色菜都上一份来,爷不缺钱,什么八宝香盘,紫芋香鸡,多彩蛋卷,一品狮子头,这些好菜都上一份来。” 赵天翔接二连三点了十多道菜,而且全是醉香坊最贵的菜式。 万来福瞧见他就一个人,居然点了这么多菜,便好意提醒一句。 “这位客官,您点这么多菜,您一个人能吃得完吗?您点的这些菜可都不便宜,十两银子一道的菜呐。” 赵天翔瞧了万来福一眼,心道,这老万头咋那么多事,他愿意点多少菜,是他自个的事情,这老万头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再磨叽下去,估计得让老万头看穿他的把戏。 为了尽早将这讨厌的老万头赶出雅间,赵天翔假怒,啪一声响,他狠狠一巴掌拍在八仙桌上,怒喝道:“你这掌柜的,咋那么多事呢,爷我多的是钱,难不成你还怕爷吃了你家的霸王餐不成,赶紧的上菜。” 可是赵天翔一巴掌拍在八仙桌上,没有将万来福给吓到,自己反而露了馅。 那狠狠一巴掌下去,因为用力过猛,力道反弹回来,震得赵天翔身子抖了抖,这一抖将他脸贴的胡子给震落了些许。 万来福瞧着赵天翔脸上的大胡子掉下来,一眼就认出了他。 好啊,老赵头真是欺人太甚,居然敢桥装扮成胡人来坑他。 醉香坊可差点儿就被凤翔楼给挤垮了,若不是遇上长蕖这丫头,恐怕他如今赔得连棺材本都不剩了。 今日老赵头居然还有脸上他醉香坊来吃饭,点的还全是醉香坊的招牌好菜,这可真是不安好心啦,一准是想偷醉香坊的烧菜秘方。 这同行如仇人,仇人就见面分外眼红。 万来福当即就发火大了,他冲着赵天翔就大怒道:“好你个赵天翔,果然是你。” “你说你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没皮子没脸的,这种事也干得出来,你说你乔装成胡人我就认不出你了吗,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认得你,你跑我们醉香坊来做啥,我们醉香坊可不欢迎你。” 赵天翔见万来福怒了,赶紧放低了自己的态度。 他冲着万来福压压手,示意万来福先熄熄火,道:“老万头,你先别动怒,我今日前来醉香坊只是单纯点几个菜尝尝,并没有恶意。” 说完,赵天翔头皮都焦麻了,这老万头的简直就像吞了炮仗似的,一股子火喷出来,这是要活活烧死他呀,不过处在人家的地盘,他不得不先忍着。 这里毕竟是醉香坊,若是将事情闹大了,让楼下那些人知道,堂堂凤翔楼的大掌柜,居然乔装成胡人上醉香坊吃饭,肯定会对凤翔楼的声誉造成影响。 如今凤翔楼已经再经不起折腾了,他必须管好自己的脾气,不能再给公子也添乱子了,老万头喜欢骂,就让他多骂几句。 “没恶意,谁信你是王八羔子,”万来福端足了干架的姿态。 别怪他今日火气冲,前两年他可是被这老赵头给欺压惨了,今日非得一次性给他欺压回去。 “你说你没恶意,以前咋不见你上醉香坊来点几个菜尝尝,喔,现在咱醉香坊生意好了,你们凤翔楼的生意不行了,你专挑这个节骨眼上咱醉香坊点几道菜尝尝,你不就是想来看看咱醉香坊每日都出些啥菜品吗,你不就是想来偷师学艺吗,别以为我不清楚你那点龌龊的心思。” 万来福说话的口气咄咄逼人。 赵天翔本来是想忍一时风平浪静的,就让万来福骂几句消消火,毕竟他今日做得确实有些不光彩,可是万来福却越骂越上瘾,完全将他当龟孙子待了。 这一忍,二忍,第三下不能忍了。 一股怒气从赵天翔的胸口腾腾升起,直接奔到嗓子眼。 “老万头,别给你一把梯子,你就上方揭瓦,我之所以这么忍你,是觉得我今儿确实做得有些不光彩,你倒是还真是越骂越带劲儿,你还真把我当龟孙子待啊。” “我不就上你这醉香坊吃顿饭吗,你这醉香坊开着,不就是让人吃饭的吗,我今儿来你这醉香坊吃饭,是偷你家盘子,拿你家碗了,还是吃饭不给钱,你就这样骂我,好歹你也几十岁了,口上咋就这么不积德呢。” 原本赵天翔不还口,万来福也觉着他一个人骂起来没意思,这下赵天翔回嘴了,顿时又挑起了他心中的怒意。 万来福也不承让,一双眼睛瞪着赵天翔:“赵天翔,你今儿就把话给我说清楚了,我口上哪里不积德了,我说过不该说的人,骂过不该骂的人吗,就是你这种偷偷摸摸,上人家酒楼吃饭,还不敢光明正大的人,我才骂几句,难道像你这种人不该骂吗。” “你敢保证,你今日来吃饭没带点见不得人的心思,你敢说你不是想来看看咱们醉香坊的菜品是用啥食材做的,你敢说你不是想来取点经,你敢说吗,若是你心思单纯,何必乔装打扮,你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你……你,”赵天翔被堵得哑口无言。 的确,他承认,今日来醉香坊的确是带了那么点小心思。 “你,你什么你,”万来福接过话,继续道:“怎么,被我说中了,没什么话可说了吧。” “我说,老赵头,你咋就那么不要脸呢,想当初你们凤翔楼生意火爆的时候,我干过像你这等龌龊见不得光的事情吗?” “老了,老了,都一把年纪了,真不知道你是咋想的,莫不是想老年失德。” 听到老年失德几个字眼,赵天翔简直是怒火中烧。 他不就是今日干了这么件蠢事么,老年失德,有这么严重吗。 赵天翔也同样死命瞪着万来福。 两人年纪相当,脾气秉性其实也差不了多少,若不是同样都经营酒楼营生,是多年的竞争对手,或许还能凑一堆,下两盘象棋。 “老万头,你别说得这样难听,什么老年失德,就这点破事,也够得上老年失德。” “你别得寸进尺,越骂越难听。” 楼上雅间内,两人正对着干,骂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互相都承让,八百年前的老账都拿出来翻一番。 还是楼下有客人吃完饭,要寻万来福结账,苏成一看到处找不见万来福的人影,便想到万来福自打上了雅间之后,便没下过楼。 苏成便让阿贵上楼寻一下万来福,自己先去柜台帮客人把饭钱给结了。 阿贵快步跑上楼,他刚走到雅间门口,就听到雅间内传来万来福雷吼的声音。 他心道,不好,万掌柜怕是和客人吵架了哟。 阿贵来不及多考虑,推门进去。 他刚踏步走进门口,就瞧见万来福与刚才那个胡人客官吵得脸红脖子粗。 “万掌柜,这位客官,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吵起来了,”阿贵也不会说啥劝架的话,就随口问了这么一句。 万来福侧过头,瞧了阿贵一眼,道:“阿贵,你可看清楚了,看仔细了,这人可不是什么胡人,而是咱们醉香坊的死对头,凤翔楼的赵大掌的。” “人家赵大掌柜,专爱干这等偷偷摸摸的事情,上咱们醉香坊吃个饭,还遮遮掩掩的扮成胡人,这明眼人一瞧啦,就知道没安什么好心,如今咱们醉香坊的生意好了,别人看着眼红,坐不住了。” “可是咱们以前笨啦,想那凤翔楼生意火爆之时,咱们醉香坊的人怎么没想到这茬子歪歪主意,也乔个装,扮个胡人啥的,上门去偷师学艺,哎!”说罢,万来福还深深的叹了一口长气:“咱们醉香坊的人啊,就是老实,榆木疙瘩,哪有人家赵大掌柜脑袋转得灵活,满脑子,满肚子都是点子。” 万来福一口气,不带岔气的,说了一长段,句句都是挤兑赵天翔的话。 赵天翔是越听,脸越黑,最后他沉下嗓音,硬生生怒道:“老万头,你别欺人太甚。” “老赵头,我欺你了吗,到底是谁欺谁,是谁没事上门挑事的。” 阿贵瞧着两人又开始吵起来了,一个不让一个,简直是吵得难舍难分。 听了赵天翔说话的声音,阿贵这下可算明白了,眼前这胡人果真是凤翔楼的赵大掌柜乔装假扮的。 诶哟,再这样吵下去,咋得了。 阿贵觉着自己是劝不开两人了,他赶紧跑下楼,冲进后厨。 于钱正在剁肉,他瞧见阿贵风风火火的跑进后厨,轻斥一声:“你这小子,咋跑这么快,是屁股后面有鬼追不成,可别把厨房里的菜给碰翻了。” 阿贵也顾不上于钱说他,他连气都没喘一口,就赶紧道:“钱叔,卫姑娘,可不好了。” “咋不好了,有事慢慢说,”于钱道。 阿贵接着往下说:“不好啦,二楼雅间里,来福叔和凤翔楼的赵大掌柜吵起来了,两人吵得可凶了。” “啥,赵天翔上咱们醉香坊了,”于钱听后,一阵小激动,连肉也不剁了,冲着阿贵就道:“走,前面带路,叔去瞧瞧这赵天翔究竟想干个嘛子。” 他这走得急,连菜刀都捎在手上,带着走了。 卫长蕖炒完一道菜起锅,正好瞧见于钱扛着把菜刀就往外冲。 不知道的人,看见于钱这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去砍人呢。 卫长蕖赶紧出声喊住他:“钱叔,你手里还带着菜刀呢,”可不能让这老头子这样子就出去了,别将一楼大厅里吃饭的客人给吓坏了。 于钱刚疾步冲到门口,听到卫长蕖的声音,这才窘迫的发现,自己手上果然还捏着把菜刀。 “是叔太心急了,呵呵,”于钱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之色,转身走进后厨,将手里的菜刀搁在菜板上。 卫长蕖害怕万来福将事情闹得太大,只好放下锅铲也随于钱,阿贵两人去了二楼雅间。 三人走进雅间,就看见万来福还在与赵天翔吵得热火朝天。 一楼大厅里的客人还需要人照看着,卫长蕖便吩咐阿贵先离开,有她和于钱留在这里处理事情就成了。 赵天翔一身胡装,于钱进屋盯了他好几眼,才认出来。 “好你个赵天翔啊,你不好好待在你的凤翔楼,倒还跑到咱们醉香坊来了,瞧你这一身怪模怪样的打扮,是想上咱们醉香坊干点啥事吗?” 于钱进屋就质问,毫不客气,完全与万来福站在了同一个阵营。 于钱一阵说完,不待赵天翔开口,万来福抢先一步将话给接过去,道:“赵大掌柜可是大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怕是咱们醉香坊的生意好了,碍了赵大掌柜的事了,乔装打扮成这副模样,不就是想上咱们醉香坊来探探底,瞧瞧咱们都推出了些啥新菜品。” 赵天翔见万来福,于钱两人一唱一搭,处处针对自己,十分气愤。 “老万头,老于头,你们别以多欺少,欺人太甚,是不是想将你们醉香坊所有的人都招来,让每个人都啐我一句,你们才甘心啊。” 然后三人又吵吵嚷嚷一阵。 卫长蕖只觉得耳边闹哄哄的,十分让人头疼。 吵架什么的最讨厌了,她不由自主的挠挠眉心,待三人终于停下来换气时,她才插话,道:“来福叔,钱叔,你们都少说一句,消消气,上门皆是客,既然赵大掌柜这么有兴致上咱们醉香坊来吃饭,他喜欢点什么菜,咱们上什么菜便是。” 要知道,她卫长蕖做的菜,可不是一般人想偷师就能偷的去的,就算是着料,食材用料,火候稍微偏差了那么一点点,菜品的味道就会差之很远。 今日就算赵天翔是存心上醉香坊来偷师的,她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不是每个人都能烧出她做的味道。 所以赵天翔想点什么菜,大可放心大胆的端上桌便是。 说完,卫长蕖拿了菜单,将菜单递到赵天翔面前,客气道:“赵掌柜,这是醉香坊的菜单,您喜欢什么菜品,尽管点就是,这道紫芋八宝饭味香浓郁,这道紫芋焖烧扣肉油而不腻,这道紫芋珍珠丸子甜而不腻心,这些都是我们醉香坊新推出的菜品,还有这八宝香盘,十锦鸡丝,火爆腰果,多彩蛋卷都是我们醉香坊的特色菜品。” 卫长蕖十分耐心的向赵天翔介绍醉香坊的菜品,瞧着卫长蕖如此耐心的介绍,赵天翔反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说完,卫长蕖眉目一转,看向万来福,于钱两人,道:“来福叔,钱叔你们都各自去忙吧,这交给我处理,放心,不会有啥事的,对了,来福叔,刚才有客人要结账,苏成到处见不到你的身影,”说话间,卫长蕖递了一个放心的眼神给万来福,于钱二人。 万来福听了卫长蕖的话,脸上露出惊乍。 “哎哟,瞧我这记性,”他猛拍一下大腿,自言嘀咕道:“瞧我这老糊涂,光顾吵架,竟将算账的正事给忘到脑后了。” “老于,咱们走,长蕖是个懂事的孩子,就将这事交给她处理。” 万来福对卫长蕖倒是十分的放心,信任。 赵天翔瞧见万来福,于钱二人离开雅间之后,才仔细的打量卫长蕖几眼。 眼前这姑娘,最多也就是十五六岁,穿着朴素无华,定不是出自富贵人家的小姐。 可是这样朴素的小丫头片子,周身流露出的气势却不容他小窥,那一双清澈透明,宛若皓月的眸子,让人一看便知道,此女乃是一个极为聪明,极为不简单的女子。 这小丫头片子遇事镇定,伶牙俐齿,说话做事条条有理,虽然才小小年纪,却比那活了几十岁的老万头,老于头厉害多了。 赵天翔忍不住就多看了卫长蕖几眼,久久才道:“小姑娘,你就是醉香坊新聘来的厨师。” 自从这丫头,拿着菜单向他介绍醉香坊菜品之时,他就已经猜到了。 “嗯,”卫长蕖微微颔首,笑道:“我姓卫,叫卫长蕖,正是这醉香坊新任的厨师,赵掌柜想品尝什么菜,尽管点就是。” 赵天翔道:“我是凤翔楼的大掌柜,也略懂厨艺,你就不怕我品尝了醉香坊的菜品之后,偷学了去吗?” 偷学,有这么容易吗? 若是大家品尝之后,都能偷学,那醉香坊还开个屁啊。 卫长蕖淡然一笑:“赵大掌柜,难道你觉得单单是品尝一二,摸清一道菜品中的食材跟着料,便能将一道菜全全学会吗?” “哈哈哈,”听了卫长蕖的话,赵天翔爽朗的笑两声,道:“有点意思,卫姑娘果然有些与众不同,难怪能让醉香坊的生意起死回生,不知老万头这老家伙,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居然能遇上姑娘你。” “赵掌柜过奖了,”卫长蕖谦虚道,虽然她向来不谦虚,但是客套几句总归是要的:“赵掌柜,你还是点菜吧。” 赵天翔摆了摆手:“算了,今儿就不吃了,若是有机会,再来品尝卫姑娘的手艺,”说完,赵天翔便已经起身,准备作势离开。 “赵掌柜请便。” 卫长蕖将赵天翔送下楼之后,便折身回了后厨。 赵天翔下了楼,一摸脸撕掉脸上的胡子,也不装了,大摇大摆的就往外面走。 他刚走到柜台处,万来福就叫住他:“老赵头,怎么,你今儿不是专门来咱们醉香坊吃饭的吗,我现在允许你吃了,你咋就走了呢。” “哼,”赵天翔呲了万来福一鼻子,冷声道:“气都气饱了,还吃个屁啊。” ------题外话------ 感谢:支持星,给星月票的妹子们,么么哒 话说星晚上去做砭石汗蒸,效果还不错喔!脖子没那么酸了,推荐给妹纸们去体验下 可以排毒,养颜,驱出体内寒湿,治疗腰椎,颈椎病,治疗宫寒,鼻炎等 第六十五章 瑞亲王府,世子爷 赵天翔出了醉香坊之后,便疾步朝凤翔楼而去。 这菜还没点上,就让老万头捉贼似的,逮了个正着,简直是太臊皮了,他赵天翔活了一大把年纪,还是头一回这等灰头土脸。 赵天翔双手轻轻背在屁股后面,微微垂着头,大步大步走回了凤翔楼。 先前出主意的那名伙计见赵天翔这么快便回来了,赶紧迎上前去。 “掌柜的,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你去醉香坊点着菜没,醉香坊的菜品味道咋样,真有那些人传的那么好。” 那伙计一口气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 瞧那醉香坊每天都被客人挤爆了,他也有几分好奇呢。 “哼,”赵天翔脚步微微一顿,脸色十分不好看,他冲着那出主意的伙计的脸,狠狠呲了一鼻子,怒道:“都是你小子出的馊主意,害得我老了老了,还要被那老万头狠狠洗刷一把,今天真是丢死人了。” 赵天翔骂完那伙计,甩了甩袖子,大步流星般进了凤香楼。 瞧着这身胡装,他就觉得心里憋屈,得赶紧换下来才是。 那伙计被骂了一句,傻愣愣站在原地,盯着赵天翔离去的背影。 哎!看来掌柜的桥装扮成胡人也被醉香坊的人识破了,现在他们也只能等着公子从尚京赶来主持大局。 昨日,掌柜的已经收到了公子的飞鸽传书,只盼望公子能早些前来。 三日之后,凉国尚京。 瑞亲王世子的书房内,一位锦衣华服,俊逸出尘的贵公子翘起一条腿,神色懒庸的躺在书房内的软榻之上。 此贵公子不是别人,正是顾相府的三公子顾惜昭。 顾惜昭素来与瑞亲王府的世子爷交好,他上瑞亲王府简直就跟上自家茅房一样方便。 那软榻是张摇摇椅,只见顾惜昭躺在那软榻之上,身子晃悠晃悠的,脸上的神情极为享受,好不清闲自在。 他今日上瑞亲王府走一朝,还特意提了一盒精美的糕点过来。 软榻斜对着书案,顾惜昭眉目微转,看向那正俯身在苏案前忙的男子。 “我说,璟大世子,我上你这瑞亲王府来,好歹也算是客吧,你就不能先停下吗。” 男子听到顾惜昭的抱怨,便将手里的狼毫轻轻搭在砚台上,然后抬起头来。 抬头之间,只见他的双眉若剑似古墨,一双凤目温润而狭长,双眸漆黑,眸光深不见底,似那广阔无垠的夜空,他面如玉冠,肤如凝脂,五官皆是生得巧夺天工,好到寻不出半点遐思,头上玉冠之下,青丝如墨倾洒在肩头。 他着了一身月锦暗纹袍子,玉树临风般端坐在书案前,举手投足之间,竟然比女子还多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若说顾惜昭是万里挑一的美男子,此瑞亲王府的世子更是人间难得一见的俊逸出尘之人。 凌璟抬起额头,一双墨瞳般的眸子盯在顾惜昭的脸上。 只见他面无表情对顾惜昭道:“三公子,瑞亲王府还有你不熟悉的地方吗,整座瑞亲王府邸 ,还有哪个角落是你三公子没去过,没玩过的,这样,你还算得上是我瑞亲王府的客人吗。” 凌璟说完,顾惜昭随意冲着他摆了摆手,道:“何必这样较真,哎!”他说话间假叹了口气:“璟,和你说话可真无趣,还不如本公子养的那只鹦鹉好玩。” “三公子若是喜欢与鹦鹉对话,也没人拦着,书房的门开着的,三公子慢走,不送,”凌璟顺口接过他的话,毫不客气说完。 “别啊,不说了总成吧,”顾惜昭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接着轻声嘀咕道:“就你这脾气,也不怕将来讨不到老婆。” 他说的话得很轻很轻,几乎在擦着嗓子眼嘀咕出声的,可是凌璟还是耳尖听得一清二楚,一个字不落下。 他瞟了顾惜昭一眼,淡淡道:“我的事情,就不劳三公子费心了,若是三公子如此清闲,还是多留些时间,考虑考虑自己的事情,我可是听说,顾丞相府近日可热闹了,顾夫人接连举办家宴,邀请了不少贵族千金上门做客呢,说不准顾夫人是急着想喝三公子的喜酒了。” 凌璟越往下说,顾惜昭的脸色就越来越黑,都黑成锅底灰了。 说白了,他今日就是出门来避灾的,相府吵死了,就算他躲进云竹林,都还觉得外面是闹哄哄的。 他那个身为丞相夫人的娘,是接二连三的举办家宴,不是邀请这家千金,就是邀请那家小姐,就那些庸脂俗粉,他连看都懒得抬起眼皮。 这隔山差五的请戏班子入府唱戏,那咿咿呀呀的唱腔调子,还有叮叮哐哐的伴锣声,简直是令他生烦,耳根子是半刻都不得清净。 想他顾惜昭,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更是腰缠万贯,竟被自己的娘逼迫到偷偷溜出府躲清净,简直是悲哀,窘迫啊。 顾惜昭一拧眉,一挤眼,道:“兄弟落难,你不帮忙拉一把就算了,还往兄弟这头上砸块石头下来压着,果真是没心没肺,你可小心,万一哪一天,王妃心情好了,也给你弄个十个八个女人到王府来,倒时候有你折腾的,忙的。” 顾惜昭半开玩笑说完,凌璟听了他的话,只是嘴角一扬,似笑非笑。 “只怕是要令三公子失望了,这一天永远不会来临,”说到这里,凌璟的脸上浮现出几抹伤感之色:“三公子难道不知,自打父王十年前中毒沉睡之后,母妃便入了佛堂,虔心为父王祈福,不再过问王府的琐事。” 顾惜昭与凌璟自幼便交好,又岂能不知道瑞亲王府过往的一些旧事。 十年前,瑞亲王无端中毒沉睡之事,他从丞相老爹的口子也略有听闻。 十年前,先帝意欲立储,朝臣顿时分为两派,一派支持瑞王凌启,一派支持端王凌崇。 瑞王凌启乃是先帝的前皇后所出,他自幼天资聪颖,两岁能识文断字,三岁能修武习文,五岁能赋诗作文,十岁精通各家兵法,十五岁亲自披荆挂帅奔赴战场,十八岁成为所向披靡的少年英武将军。 前皇后乃是先帝一生所遇之挚爱,瑞王少年英姿,更是得到先帝的垂爱。 先帝欲册封当时年仅二十五岁的瑞王凌启为太子,继凉国下任皇帝之位。 可是就在册封大殿前夕,瑞王府竟夜遭数百名黑衣死士袭击,就在那血雨腥风的一夜,天之英才的瑞王竟被一间穿胸而过。 先帝痛心疾首,召集太医院所有太医入瑞王府替瑞王整治,二三十名太医花了整整三天三夜的时间,才总算是保住了瑞王的性命。 瑞王的性命是保住了,可是那剑上有毒,而且还是一种罕见的奇毒,太医院素手无策,无法将瑞王身上的毒素彻底清除干净,此后,瑞王便陷入了永远的沉睡之中,只掉了半口气残喘活到至今,活着是活着,可却成为了活死人。 因为瑞王之事,先帝深受打击,仅短短两年时间便驾崩而去。 先帝驾崩,瑞王昏迷,便由先帝继皇后所出之子,当时的端王凌崇继位,这位端王也就是如今凉国的皇帝。 端王继承大统,便晋封瑞王为瑞亲王。 顾惜昭瞧出凌璟脸上流露出来的丝丝伤感,道:“璟,实在抱歉,我不该提及王妃,让你想起瑞亲王府过往的心伤之事。” “无妨,这些年我早已经习惯了,”凌璟随口答道。 说完,他抿唇露出几丝薄笑,虽然嘴角挂着笑意,但是脸上的神情却是冰寒,他的一双墨黑色瞳孔穿透窗棂,望向窗外。 十年前的那一夜,他至今依然历历在目。 厮杀,数百名黑衣死士在瑞王府肆意厮杀,那一夜,瑞亲王府血流成河,尸横遍地,他亲眼看见那一只毒箭打父王面前穿胸而过。 若不是父王下死命,吩咐王府最厉害的几名暗卫保护他与母妃,恐怕那一夜,他们母子两人也难逃死劫。 一场厮杀之后,当他再睁眼,父王如活死人一般,母妃也心灰意冷,踏入佛堂,不再过问王府中的事情。 当年,他年仅八岁。 虽然当时他只有八岁,但是并不代表他是一无所知的傻子。 那些数百名黑衣死士,个个武功高强,出手狠辣,岂是一般的人能培养得了的。 先皇册封父王为太子在即,而就在那个时候,数百名黑衣死士便趁夜闯入瑞王府,逢人便杀,简直是狠不得杀光瑞王府所有的人,而黑衣死士的重点目标便是他的父王。 有谁狠不得瑞王府倒台,狠不得当时的瑞王死,就算他是傻子也能猜得到,那件事的主谋定然是宫中执掌大权的那位。 他九五之尊的好皇叔。 今日瑞亲王府的这一切,都是拜他那位好皇叔所赐。 想到这些事情,那双墨黑色的眸子中,隐隐溢出几丝冰寒的杀气。 顾惜昭见他不说话,主动问道:“我听惊雷那小子说,你上次专程出了趟门,就是为了去寻雪狼?” “哎,雪狼可是世间罕见的灵物,甚是难寻,可是据惊雷所说,瑞王爷身上的余毒,也唯有用雪狼的鲜血才能清除,可真是难为你了。” 当顾惜昭提及他上回出尚京去寻雪狼之事,凌璟不自觉就想起了一个人。 那张清瘦的面孔无端就浮现在了他的眼前,让他想起那双清澈透明,宛若皓月的眸子,想起了那香喷喷的烤蛙肉,还有一起叉鱼的情景。 回想起那些事情,不知不觉间,他的嘴角竟然浮出了暖暖的笑意。 这种笑不是之前那种寒笑,而是打从内心底流露出来的那种笑意。 凌璟被自己吓了一跳。 他怎么会无端想起那山村里的一只瘦猴子,他这是魔障了么,对,一定是魔障了。 顾惜昭注视到凌璟嘴角的笑意,有丝丝不解,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凌璟看。 他与凌璟可谓是一同长大,他跑来瑞亲王府蹭饭啥的,更是家常便饭,可却从没见到凌璟如前刻一般笑过。 这小子今天是中邪了么,怎么看上去,有几分春心荡漾的嫌疑。 顾惜昭玩味着,道:“璟,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些不对劲,刚才那笑,视乎有些春心荡漾。” “哎,真是不容易啊,莫非咱们璟大世子爷,这趟出门遇上了心仪的女子。” “你今日前来,就是为了说这些无聊的话,”凌璟眉目一转,看向旁边的软榻,瞪了顾惜昭一眼,道:“若是为了说这些无聊的话,那么你现在说完了,可以滚了。” 滚,滚个溜溜球啊,顾惜昭身子一立,身下的软榻弹起来,他作势就站起身子。 想要他滚蛋,门都没有,他今日可是上瑞亲王府来避灾的,若是他就这么回去了,保不准还得让他那老娘拉着去见府上那些庸脂俗粉。 顾惜昭情不自禁打了个摆子,他娘邀请到相府的那群庸脂俗粉,一个一个都是浓妆艳抹,脸上的胭脂擦得跟猴子屁股一样红,嘴唇涂得跟喝了猪血似的,那一脸的脂粉,摇头都能掉下好几层,咦!他想想都觉得心里慎得慌。 顾惜昭毫不见客气,几步踱到凌璟的书案前,道:“璟,我说你堂堂瑞亲王府世子,怎么说话这么不客气,什么滚啊,亏你也说得出口,真是有辱斯文。” “我好歹也是顾相府的三公子,尚京数一数二,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芝兰玉树的公子哥,你让本公子滚出你这瑞亲王府,简直是有些辱了本公子的身份。” “有辱斯文,斯文是何玩意,”凌璟反问,他眼眸一抬,看向顾惜昭道:“三公子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芝兰玉树,就算我让惊雷,闪电将你丢出瑞亲王府,只要你三公子打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再扶扶额前的碎发,打地上那么一站,振臂一呼,尚京的名门贵女们绝对会前赴后继往三公子怀里扑来,所以这些小节根本不会影响三公子的身份,三公子大可不必忧心。” 凌璟淡然说完,顾惜昭听得嘴角抽搐了几下。 心道,黑心肝啊,果然是黑心肝。 顾惜昭扬手打住,道:“别,还是别这样,咱们可是多年的好兄弟,”说完,他不着痕迹的瞟了凌璟一眼,然后若有所思。 据他从四大护卫哪里得知,这小子出一趟尚京,好像差点搞毁容了,貌似,这容貌刚刚恢复过来,心情不怎么好,他还是悠着点,省得这小子一时炸毛,直接命令惊雷,闪电将他给轰出瑞亲王府去。 思摸片刻。 顾惜昭将书案上放着的精美食盒揭开。 这食盒里面的糕点,可是他属下的人快马五百里加急,日夜兼程从止水镇送到尚京的,就送了那么几盒到尚京而已,他觉得味道鲜美,好心好意带些来瑞亲王府,可是这小子居然连一眼都不看,盒子都懒得打开。 若是不当着这小子的面将食盒打开,保准他前脚踏出王府,这小子后脚便将食盒里的糕点赏给了自己的侍卫。 这小子的德行就是这样臭屁,他顾惜昭太了解了。 顾惜昭揭开食盒精美的盖子,随即将里面的紫色糕点端出来放在书案上。 他道:“璟,这些糕点是我属下的人,快马加鞭从止水镇送来。” 听到止水镇三个字,凌璟视乎有了些兴致,他挑眉盯着顾惜昭送来的糕点。 此刻,凌璟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他听到止水镇这三个字之后,便突然对那些糕点有了几分兴致。 顾惜昭瞧见凌璟的视线落在那些糕点上,便道:“这些水晶紫芋糕是我属下的人,从止水镇一家名唤醉香坊的酒楼买来的,据说那醉香坊最近新聘请了一名很了不起的厨子,好像那厨子还是名十四五岁的女子,这水晶紫色芋糕正是那女子所做,我尝过,这糕点的味道确实很好,甜而不腻,味美鲜香,特别是糕点中那淡淡的清香之味,吃后尤为回味。” “想我顾惜昭自诩是经商奇才,世间无人能及,可是自打醉香坊新聘请了那名女子之后,我开在止水镇的那家酒楼,可谓是生意凋零,每日入不敷出,这可是我经商以来,头一次亏本,真是有些意思,这等特别又厉害的女子,我还真是期待见上一面呢。” 顾惜昭自言自语说完,瞧见凌璟依旧面无表情,无所反应。 “喂,我说了这么半天,敢情都是在唱独角戏,”顾惜昭说完,心里一阵腹诽,这黑心肝的凌璟,一点不懂得说话,聊天的情趣。 顾惜昭说完,然后很意外的发现,凌璟居然伸手欲去拿盘中的水晶紫芋糕。 要知道,瑞亲王府的世子爷凌璟有个怪癖,他除了吃瑞亲王府厨子做的菜食,其余地方的菜食一概不吃,哪怕是进皇宫赴宴。 顾惜昭今日提了这些水晶紫芋糕来,并没有想到凌璟真会吃。 只见他伸出骨节分明,修长如玉的手,这只手不知道比许多女子的纤纤玉指,还要好看上多少倍。 他将手伸入盘中,两个指尖轻轻一夹,便拿了一个水晶紫芋糕在手中。 凌璟收回手,将那水晶紫芋糕移到唇边,张嘴轻轻咬了一口,慢慢品尝。 顾惜昭惊得眼睛都瞪圆了。 这还真吃了,不要怪他大惊小怪啊,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凌璟吃非瑞亲王府厨子做的东西,他就这样吃了,是该做他魅力太大,还是该说做这水晶紫芋糕的姑娘魅力太大。 好吧,好像是做这糕点的姑娘魅力大一些。 要知道,他以前,将打外面买来食物带进瑞亲王府,不是被这小子丢出去喂狗了,便是赏给了自己的护卫。 凌璟这一举动,不光顾惜昭感到惊讶,就连凌璟自己也感到莫名其妙,不知为什么,他就这样鬼使神差般对着那糕点伸出手,再鬼使神差将那糕点放入口中。 尝了一小口之后,凌璟微微眯着一双凤目,只觉得唇齿之间有种很熟悉的味道。 他垂目瞧着手中的紫色糕点,怎么会!这糕点的味道,让他感到很熟悉。 凌璟继续眯着双眼,慢慢的回味着。 突然间,他眸色一闪,十里村山神庙的景象浮现在眼前,破破烂烂的山神庙,两只瘦猴一样的姐弟,还有烤得金黄的蛙肉,浓香四溢的竹筒桂花烤鱼,一点一点慢慢溢出来,呈现在脑海中。 凌璟被自己所看到的吓了一跳。 他见鬼一样丢下手中的水晶紫芋糕。 真是活见鬼了,他怎么会觉得这水晶紫芋糕有那瘦猴做出来的烤蛙味,这一种是素,一种是荤,怎么会相同,简直是魔障了。 他甚至感觉,眼前的水晶紫芋糕就是出自那瘦猴之手,想到这里,凌璟赶紧否定自己的想法。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只猴子能烤只青蛙,烤条鱼就不错了,瞧这水晶紫芋糕多精致啊,一只破破烂烂的瘦猴子,会做这种糕点,开什么玩笑。 顾惜昭瞧见凌璟的表情,一会儿一个变化,可真是稀奇,他可不曾知道,璟大世子爷何时有这么丰富的表情。 “璟大世子,”见凌璟想思入迷,顾惜昭喊了他一声,顺带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难怪璟大世子不吃非瑞亲王府厨子所做的饭食,原来是璟世子吃了外面的食物之后,会脸部表情失去控制,浮现出千变万化表情,哈哈哈,真太有意思。” 顾惜昭说完,放声爽笑出来,还当他发现了天大的秘密似的。 凌璟见顾惜昭笑得前俯后仰,表示很无语,他瞪了顾惜昭一眼,道:“三公子出府这么久了,想必是该回去了,今日,顾夫人可是邀请了好几位名门千金上顾府做客,三公子可别辜负了顾夫人的一片爱子之心。” 与顾惜昭说完,凌璟脸色一笑,冲着书房外喊了两声:“素风,谷雨。” 凌璟话音刚落,只见两名墨衣劲装女子身形若风,眨眼间就出现在了书房内。 素风,谷雨,凌璟的四大护卫之二。 顾惜昭瞧见素风,谷雨进屋,心里暗叫不好,不知凌璟这小子下一步要对他做点啥,那啥,虽然他话多了些,但也不至于找两名冰块一样的美女来伺候他吧。 天知道,素王府的四大护卫有多难缠,别小看眼前这两位如花似眷的美貌姑娘,下起手来,可真真是比母夜叉还狠毒。 他记得,前年就因为一时调戏了素风一句,便被这两女人直接丢出了瑞亲王府,还是打围墙上面丢出去的,害他堂堂相府三公子摔了个狗吃屎。 他还记得,前年的前年,因为一时犯贱,想要以一敌二,便与惊雷,闪电比武,这两厮下手可真狠啊,直接将他打得落花流水春去也,屁滚尿流啊,他可是相府堂堂三公子,真是一点情面不给他留。 他还记得,前年的前年,再前年……一把辛酸泪,多了说不清。 顾惜昭瞧见素风,谷雨两美妞身形笔直立在凌璟的书案前,傻不拉几的伸出一只手打招呼,他笑呵呵道:“嗨,两位美女,好久不见。” 素风,古雨同时侧回头,瞟了身旁的顾惜昭一眼,两人默不住声,面无表情,就像看白痴一样瞟了顾惜昭一眼。 顾惜昭自觉无趣,收回手来。 犯贱,真是犯贱,他这是自降身份,自找没趣,自找苦逼,居然冲着这个两冰一样的女人打招呼。 “属下素风,谷雨见过世子爷,”素风,谷雨抱拳冲着凌璟恭敬行礼。 凌璟的手微微一抬,示意她们二人免礼。 “请问世子爷有何吩咐,”素风说话间,不着痕迹扫了顾惜昭一眼。 心道,就算不用问,她们也知道,定然是顾三公子吵到了世子爷,世子爷定是想吩咐她们将这位整日闲得蛋疼的顾三公子丢出王府。 想到这层,素风只觉得一阵头疼,想他们四大护卫能文,能武,能医,能毒,可是最大的用处,难道就是将眼前的顾三公子丢出王府吗。 世子爷,你也太屈才了。 当然,这句话,素风可不敢对着自家世子爷说出来,只敢隐在心里嘀咕几声。 “三公子出府太久了,我怕顾夫人太想念他,你们二人这便将三公子送出王府去,记住下手别太重,”随后,便听见凌璟吩咐道。 顾惜昭听后,跳起脚来,道:“果然是黑心肝的,亏得今日本公子还专门给你带水晶紫芋糕来……” 原本顾惜昭还想闹一会儿,只见凌璟右手已经拿起砚台上的那支狼毫,左手冲着素风,谷雨二人轻轻挥了挥,示意二人将顾惜昭给快点弄出去。 那挥手的动作还十分嫌弃。 素风冲着顾惜昭冷冷一声:“顾三公子,请。” “请,请个屁,”顾惜昭冲着素风吐了个脏字,他很恼怒,十分恼怒,道:“凌璟,你这和黑心,黑肺,黑肝,黑肠子,全身黑的家伙。” “啊,干什么,本公子自己会走。” “二位姑娘,二位姑奶奶,你们下手轻点。” 在顾惜昭骂骂咧咧声中,素风,谷雨懒得理会他,反正是爷的命令,顾三公子也怪不得她们,只见二人一左一右,挟住顾惜昭的胳膊,生拉硬拽将他拉出了凌璟的书房。 素风,谷雨乃是凌璟的贴身护卫,两人的武功都不弱,虽然顾惜昭也身怀绝技,若是让他以一敌二,的确是能勉强打赢二人,但是素风,谷雨乃是女子,像这等小事情,他怎好真的对二人出手。 这叫宁死在辣手玫瑰的手下,也要逞一回英雄,活该受虐。 小片刻之后,瑞亲王府的高墙外面,先传来一声重物坠地时的声音,再接着传来一阵凄惨无比的叫喊声。 砰!啊。 今日乐青是随了自家公子前来瑞亲王府的。 他家公子是被璟世子的护卫给丢出去了,可是他还在王府之中啊。 此时乐青听见顾惜昭凄惨的声音,心里是一阵叹息——哎,公子爷,你这是何苦呢,好好待在相府内,从了夫人的安排,好好见见那些大家闺秀,名门贵女,好好相亲,早点让夫人抱上孙子,不是多好的,非要上瑞亲王府来惹什么璟世子,谁人不知道璟世子身边高手如云,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顾惜昭被丢出了瑞亲王府,乐青赶紧脚踏凌空,闪电一般飞出围墙去。 一场闹剧之后,凌璟的书房内。 闪电向自家主子禀报道:“世子爷,上次的事情,属下等已经查清楚了。” “嗯,”凌璟慢慢将手中的狼毫放下,两道清冷无波的视线落在闪电的身上:“说吧,”他简单道。 “世子爷,属下查到,五毒门和太子有联系,上次那些五毒门的刺客是太子派去的,还有您身上中的焚灵草之毒,也是太子暗中做的手脚。” 凌璟听后闪电禀报,脸上露出近乎凝结的冷笑:“好,很好,我不去动他们,他们反倒先向王府伸手了。” 那一家人,不就是害怕他寻到雪狼,解了父王身上的余毒吗,哼,他们害怕了,害怕父王醒过来,会危及他们的帝位,害怕父王醒来,会引得朝纲动荡。 想到这里,凌璟脸上的冷意一变,嘴角带上几分嘲讽之色。 什么当今圣上圣德仁厚,待亲兄瑞亲王隆恩厚德,待瑞亲王世子更是视如己出,想想都觉得可笑,简直是可笑至极。 凌璟眸色一寒,双眸泄溢出几分杀意,问道:“那家人安插在王府中的钉子,都已经排查出来了吗?” 闪电赶紧回道:“禀世子爷,属下已经查出来了,是否需要,”说着话,闪电做了个咔嚓的动作。 “暂时不用,先留着这些钉子,咱们将计就计,何不用这些钉子引出那些暗中窥视王府的势力,再将那些隐藏在暗中的人,秘密全部解决掉,”凌璟吩咐道。 闪电抱拳,恭敬领命:“属下遵命。” 随即凌璟朝他轻轻挥了挥手,重新拾起桌上那支狼毫。 “属下告退,”闪电转身退出了书房。 九里村。 现下正是傍晚时间,太阳落下了地平线,眼前昏昏暗暗一片,正是鸡进笼子的时候,院子里时而能听见几声蛐蛐的叫声。 家家户户都吃过了晚饭,熄灭了炊火。 傍晚时分,公鸡,母鸡都进了笼子,也都不叫不吵了,大黄狗刚吃饱,窝在檐坑下懒懒散散的,也懒得旺旺两声,九里村四下静悄悄的。 大老爷们吃完晚饭,都端了把椅子,坐在院子里吧嗒吧嗒抽几口草烟,下地干了一天的农活,只有这会儿时间可以歇息一会儿,几个大老爷们围在一堆,摆摆龙门阵,或者是数落数落自家那个臭婆娘。 天黑下来,穷人家里也都舍不得点油灯,老婆子,小媳妇都在院子里逗逗自家的小孩玩耍。 村子里祥和一片,但是除了江云山家里。 今日下午,江氏手脚利索早早干完地里的活计,便匆匆赶回家里,忙前忙后将晚饭给烧好了。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罗氏瞧着江氏吃了一大碗苞米糊糊,就鼻子不对,眼不对,左右就是看江氏不顺眼。 说什么,小姑子活儿干不了多少,吃得比谁都多,照这样吃下去,江家迟早会被吃穷。 罗氏劈头盖脸将江氏一阵洗刷,半分情面不留。 江氏委屈极了,冯氏说她干活最少,可是在这家里,她是干活最勤快的那个。 说她吃得多,可是她就只舀了半碗苞米糊糊。 江氏内心憋屈,却不敢开口顶撞罗氏。 江老爷子,江老太太瞧见女儿受委屈,也只是从中劝了劝罗氏,让罗氏少说两句。 老两口想起上回罗氏撒泼,想想都觉得头疼,这个大儿媳妇蛮混不讲道理,上回他们老两口好说歹说,说尽了好话,这才平息了大儿媳妇的怒火,这回他们可不敢再胡乱招惹了。 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忍一忍,忍一时风平浪静嘛。 本以为罗氏抱怨几句便没事了,谁知吃过晚饭之后,罗氏便又扭着江氏吵起来,还越吵越凶,简直是一发不可收拾,搞得一屋子闹哄哄的。 这时,只听见江氏哭哭咧咧,道:“嫂子,你咋能这样做呢,我有男人,还有两个孩子,你咋能随随便便将我许了别人。” 罗氏瞧着江氏哭红了眼,却也半分不肯轻饶她,回道:“小姑子,你别不识好歹,我给你找门婆家,那是为你着想,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呐,你说你有男人,那你男人呢,你不就是指老卫家那死鬼老四吗,你说你咋就这么傻呢,难道你脑袋是榆木疙瘩做的不成,人都死了这么些年了,咋还惦记着人家,实心眼哟。” 江氏呜咽着:“嫂子,虽说我男人死了,可是我还有两个孩子,两个孩子都那么大了,我咋能再嫁其他人,这不是没皮子没脸的事情么。” 江氏是横竖不肯嫁。 罗氏听得鬼火冒出三丈,她说了江氏不听,便直接改用吼的:“小姑子,你别哭死哭苦活的,搞得我是逼你上吊一样,你有两个孩子又咋了,你现在是住在咱们江家,你既然吃了江家的饭,住了江家的房,你就得记着,你姓江,不信卫,你有两个孩子咋啦,这碍得着你嫁人的事情么。” “隔壁八里村那老王头去年刚死了婆娘,他今年五十岁,正好与你凑成一对,小姑子,不是我说你,人家老王头肯娶你,这是你的福气,你的造化,你这好不容易遇上个死了老婆的人,你不赶紧嫁了还等什么,莫不是想咱们老江家养你一辈子,还让我家孝林将来给你养老送终。” 江氏伸出袖子,擦了擦泪痕,凄楚无比道:“嫂子,你咋能这样说,我住在江家不错,但是我没日没夜的替江家操劳,难道我做了那么多事,还换不来一碗饭吃么,我是住江家的,吃江家的,但是那也是我辛辛苦苦劳作换来的呀,我不是吃白食,嫂子啊,我未出嫁之前,一心一意伺候你,现在更是一心一意给你当牛做马,你咋能说嫁便将我嫁了,你让我咋向蕖儿,羽儿交待呀。” 吴氏原本嫌院子里蚊子多,便和江老爷子在屋子里待着。 此刻听到江氏的嘤嘤呜咽声,老两口便相相互搀扶着走到院子里。 吴氏刚打院子里一站,就听说罗氏要将自个的闺女许给隔壁八里村的老王头,这听了以后,她心里是打一百个不乐意。 暂且不说那老王头年龄大了一些,不太适合自己的闺女。 就说那老王头可是出了名的爱打婆娘,每日不揍自个的婆娘两顿,这心里就觉得像晚上吃饭缺了盐巴似的,多半他那个婆娘是被他自个给打死的。 吃晚饭的时候,罗氏只是吼了江氏几句,也不算啥大事,吴氏想想,自个娘俩吼不赢老大家的,忍忍便是了。 可是没想到,这杀千刀的恶婆娘是要将自个的闺女许给那半老头子,虽然自个的女儿是个寡妇,但是也不能随随便便找个人就许了啊。 吴氏拉下脸,便冲着罗氏道:“老大家的,你咋能这样做,隔壁村的老王头是啥人,你不清楚么,你这不是将云霞往火坑里推吗,云霞是你妹子,你咋干得出这样没良心的事情。” 罗氏听自个的婆婆说话口气很重,一字一句都是在帮着小姑子,心里更是怒火冲天。 “娘,你这是说的啥话,什么叫我将小姑子往火坑你推,小姑子一个寡妇人家,别人穿得不要了的破鞋,人家老王头愿意娶小姑子,这是小姑子她八辈子积来的福德,我咋就坑害小姑子了,娘,你今儿就给我说清楚了。” 虽说江氏是个寡妇,但是毕竟也是自己的女儿,十月怀胎才从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从前吴氏能忍的就忍了,可是随便就将自个的女儿许人家,这件事老大家的做的不对,她咋也不能再忍让了。 吴氏盯着罗氏,严肃道:“老大家的,你就说说,你是收了八里村那老王头啥好处了,咋就非要将你妹子说个那老王头。” ------题外话------ 小喇叭:男主出现,小璟出现,妹纸们掌声热烈些,⊙﹏⊙b汗,终于码完了,没存稿,真蛋疼。 谢谢给票票的妹纸们,星记着的,就不点名了,好累!飘了 第六十六章 江氏,被逼改嫁 吴氏这是狠了心,要帮衬着自个的女儿。 罗氏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她背地里可是收了八里村那老王头给的一吊钱,若是小姑子不肯嫁过去,这一吊钱不就还得还给人家。 这入了手的钱,想让她在还回去,门儿都没有。 听到吴氏质问的话,罗氏气得一条膀子插在腰间,另一只手伸出来,点着吴氏的鼻子怒道:“娘,你今儿就要护着小姑子是吧,小姑子是打你身上掉下来的,就金贵,你就处处护着她,儿媳我是外人,你就处处刁难我,天底下咋就有你这样的恶婆婆,我当初真是瞎了眼哟,咋就嫁到你们老江家来。” 罗氏说话,夹枪带棒,干脆连吴氏也一起骂了。 江氏听到罗氏千般万般的数落自个的娘,心里有些不满意。 就算平时罗氏再怎么刁难她,她都能忍受,因为罗氏毕竟是自个的嫂子,可是自个的娘都这把年纪了,又是罗氏的婆婆,罗氏咋能像吼小孩一样吼自个的婆婆。 江氏瞧见自个的娘被罗氏指着鼻子骂,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嫂子,你咋能这样和娘说话,平日里,娘有哪里对不住你呐,你有啥气就全冲着我来。” 此时,江氏还红着眼眶子,虽然她心里很不满罗氏的所做所说,但是也只敢小声的说这么几句。 可是就是这么几句话,便直接将罗氏惹炸毛了。 罗氏听得鬼火冒,她调转视线,一双眼睛狠狠瞪着江氏。 “小姑子,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你自个死了男人,还要死皮赖脸跑回来赖在江家,你吃我们大房的,住我们大房的,活活拖累死我们大房了,我前世是造了什么孽哟,咋就遇上了你这么个扫把星,嫁出去克死自个的男人,还要死皮赖脸跑回来祸害娘家,哎哟,这是要活活气死我哟。” 罗氏冲着江氏骂骂咧咧一阵子,突然手一指,又对准了吴氏的脸,她恶狠狠道:“都是这老不死的,生千,生万,咋就是生了个扫把星。” 吴氏没想到,大儿媳居然会骂她老不死的,这是恨不得她死,想咒她快点死啊,这个大儿媳妇咋这样狠心哟。 “老大家的,你咋能这样和我说话,我是你娘呢,你嫁进江家多年,我哪里对不住你了,你要这样咒死我,”吴氏气得脸色苍白,身子晃晃悠悠。 江氏赶紧伸手去扶住她。 罗氏瞧着吴氏的一张脸,苍白得如一张白纸,随时都可能岔过气去,她就瞟了吴氏一眼,随即厌弃的移开视线。 这老不死的,半死不活的,还不如早点死了干净,省得活着还要浪费江家的粮食。 江老爷子瞧见大儿媳妇简直是撒泼上天了,丝毫不将他们老两口放在眼中。 他气得脸色铁青,狠狠将自己手里的烟杆敲打在院子里的石头上,竹鞭烟杆敲击在石头上,发出几声闷响。 “老大,你这是要管管你婆娘不,是想让你婆娘气死你亲娘么,”江老爷子也不瞧罗氏一眼,直接冲着江云山怒吼。 江云山早早就站在了院子里,他瞧见罗氏咒骂自己的老娘,却半句不敢吭声。 江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可是真正的发起火来,还是有几分威严。 江云山瞧见江老爷子这次是真的发怒了,他走出来一步,拉了拉罗氏的手肘,劝道:“孩他娘,你瞧娘都气成这样了,你还是少说一句。” “少说,我能少说吗,江云山你就是个孬种,没本事没屁眼,反正恶人我都全做了,”罗氏的火气半点没熄下去,她不耐烦的甩开江云山的手,嚎啕大怒道:“我若是不吭声,那扫把星小姑子指不定要靠着咱们大房过一辈子,咱们家可没那么多多余的粮食,就算是有多余的粮食,我宁愿拿去养头猪,这猪长肥了,过年还能杀几块肉吃,熬点猪油放着,养着小姑子这么个闲人,扫把星,这不是祸害我们大房吗。” “娘被气成这样,是她自找的,谁让她处处护着小姑子,活该,我将小姑子许给八里村那老王头,咋啦,人家老王头不嫌弃她是扫把星,克夫命,她就该烧高香了,还挑剔,嫌弃个屁劲,以为自个还是黄花大闺女吗,十八一枝花么,也不寒臊。” 罗氏一口一个扫把星,克夫命,江老爷子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江老爷子吹胡子,怒道:“老大家的,你还真是骂上瘾了,没完没了啦,你是诚心想气死你娘不成,你咋这么没孝心呐,咱们老江家上辈子是造了啥孽哟,哎!”江老爷子深深的叹了口气,一股浊气憋在胸口,他难受得捶了捶胸口:“家宅不宁,家宅不宁啊,我当初可真是瞎了眼啊,咋就给老大娶了你这样一个恶婆娘。” 江老爷子说完,已经气得喘粗气。 罗氏瞪眼瞧着江老爷子,她才不管这老不死喘不喘气呢,最好一口气背过去。 杀千刀,老江家这些人,居然敢合起伙来打压她,那老不死的,居然骂她是恶婆娘。 这边,江老爷子还没喘匀一口气,罗氏双手叉腰开始骂了。 “爹,你别倚老卖老,你今儿就把话给说清楚了,儿媳妇咋就成恶婆娘了,这平日里是少了你的吃,还是少了你的穿,你要这样冤枉儿媳妇啊。” “啊,我不活啦,”说罢,姚氏就一屁股干脆坐在了地上,一阵哭啜起来:“你们老江家啊,可真没有一个好人,我的亲娘,亲爹啊,女儿咋就这么命苦呢,这日子没法过了。” 罗氏嗓门又大又亮,她几嗓子杀猪一样的哭嚎声,打破宁静安详的小山村,声音传入家家户户。 小片刻时间,九里村的人都知道了,老江家大房准是又干架了。 罗氏杀猪一样的哭嚎声传开来,一会儿时间之后,江家大房的宅子周围围了越来越多看热闹的村民。 这时候,江家二房江云贵家里,已经早就吃过晚饭了。 今日是江孝军下私塾,回家休息的日子,吃过晚饭之后,二房一家四口便坐在院子里摆龙门阵。 八岁的江孝丹见哥哥好不容易回趟家,高兴得不得了,此刻正缠着自个的哥哥给她讲私塾里的事情。 江孝军也不嫌自个的妹妹烦人,不懂事,便仔仔细细的给她讲一些私塾里的有趣之事。 江云贵夫妇二人瞧见两个孩子有说有笑,相处得和和睦睦的,这心里是十分高兴。 就在这时候,罗氏的哭嚎声传进了院子。 冯氏听见之后,眉头微微皱了皱,她随口对江云贵道:“也不知道大房那边又闹出啥事了,这隔山差五的就要吵一架,可真是苦了小姑子了。” “哎!”江云贵长吁短叹,深深吁了一口气,道:“咱们家里也是穷得叮当响,不然还能帮衬着妹子一些,可是如今这情况啊,也实在是没法子,不过,孩子她娘,你和妹子走得近,就多劝劝妹子,让她别往心里去,大嫂那脾气,能忍就忍着点,能躲就千万别去招惹她,不然吃苦受累的可是她自个。” 冯氏点头附和,道:“是这个理,你放心,我见着妹子,会多劝劝她的。”说完,江氏转个话题,继续道:“孩子他爹,如今蕖儿可本事了,说不准小姑子再忍受些日子,便可以脱离苦海了。” “蕖儿是个能干的丫头,我也看在眼里,希望妹子能搭着蕖儿享福,”江云贵道。 因为江家大房那边隔三差五便会吵吵闹闹一阵子,江云贵夫妇俩已经见怪不怪了,此刻听到江家大房那边传来吵吵嚷嚷的骂声,他们也没太在意,只以为这一次也会同往常一样,吵一阵子就自动停息了。 一家人坐在院子里,继续纳凉,吹吹夜风,自动屏蔽江家大房那边传来的哭嚎声。 可是过了一阵子之后,那哭嚎声点半没渐弱,反而听见江家大房那边闹得更凶,更厉害了。 江云贵觉得有些不对劲,便今起耳朵听了一会儿。 听之后,他对冯氏道:“孩子他娘,好像有些不对头啊,这哭嚎吵闹声咋越来越大了,爹,娘那边该不会出啥事吧。” 冯氏也觉察出有些不对劲。 往常大房那边吵闹,可没有哪一次吵得像今日这般久的,听江云贵这般说,她也有些不放心了。 冯氏看向江云贵,道:“要不,咱们还是过去大房那边看看,爹,娘年纪大了,可别闹出个啥好歹出来。” 江云贵点头同意。 听到江云贵夫妇俩说的话,江孝军提着凳子走过来。 “爹,娘,我也随你们一同前去。” “哥去大伯家,我也要去,”江孝丹也不甘落下,她几步跑到冯氏跟前站着。 冯氏当即就不同意,道:“你们两个晚辈去做什么,没瞧见你大伯家里现在正乱着吗,都听娘的话留在家里,别去添乱。” 这个时候,罗氏正在撒泼,她可不想带着两个孩子一同去,这些年,她可算是了解罗氏的脾气个性,若是罗氏撒起泼来,什么脏话,恶心的话可都骂得出口,这时候他们两口子上门,保不准以罗氏的个性,定然会认为他们是去瞧热闹的,万不可再带着两个孩子去找罗氏的气受,讨罗氏的怒骂。 冯氏不同意,可是江孝军却不依。 “娘,我都是大人了,咋是去添乱,大伯娘吵得这么凶,我做孙子的不也得去瞧瞧阿公,阿婆么,我这一个月才回家一趟,你就甭拦着了。” 江云贵瞧着自个的儿子,说话做事彬彬有礼,咋瞧就咋满意。 心知冯氏是不想让两个孩子跟着去找骂,但是孩子都大了,该有自己的主见了,便劝道:“他娘,军儿咋说也读了那么多书,见识可比我们多呐,去帮着劝说一下也好,你就甭阻拦了,再说军儿许久没见他阿公,阿婆了,去见见也好。” 江云贵都帮忙说话了,冯氏也不好再阻拦,她看向江孝丹道:“军儿跟我们去你大伯家里,丹儿留在家里守屋。” “娘,你就让丹儿去吧,”江孝丹不满的撅起嘴巴。 冯氏瞧着她撅嘴,一脸不满意的样子,立马就拉下脸色,严肃道。 “你一个女孩子家,不好好待在家里守屋,去凑什么热闹,”说完,冯氏冲着江云贵说了声:“他爹,咱们走,”说完,不理会江孝丹,三人转身便向江家老宅走去。 又让她守屋,娘就会让她守屋,这屋子出门一把锁锁上便是,有啥好守的。 江孝丹小脸愤愤然站在原地,嘴巴撅得老高,跺了跺脚。 江家二人的三人进了老宅子。 这时候,罗氏还瘫坐在地上,一个劲儿的撒泼。 吴氏脸色气得煞白,江老爷子气得直喘粗气,江氏一双眼眶子红得跟一颗枣儿似的。 江云山瞧着自己老爹老娘气得半死,半个屁不敢放一声。 应该说他不帮着罗氏气死老两口已算是烧高香,阿弥陀佛了。 江云贵走进来一看,瞧见自个的老爹,老娘咋都气成这副模样了,好像随时都会背过气去一样。 他瞧着着急得不得了,赶紧几大粗步跑过去,关怀道:“爹,娘,您们二老这是咋啦,咋气成这样子,您们都这把年纪了,要是气出个好歹出来,叫儿子咋怎哟,赶紧消消气,天大的事情,咱们慢慢说。” 冯氏,江孝军也赶紧的跟上前去。 “娘啊,瞧您气得这脸色惨白,就算是天大的事情,那也没有过不去的砍儿,您何必往心里去,把自个气成这样,”冯氏心疼老人,一边说,一边伸手帮吴氏抚抚后背,帮着她顺气:“小姑子,瞧你哭得这眼眶都肿了,咋搞的,有啥大事情跟二嫂子说说,看二嫂子能帮上啥忙不。” “二嫂,”江氏瞧着冯氏,呜咽着叫了她一声。 可是罗氏想要将她许给隔壁村老王头的事情,叫她怎么说得出口。 她一个寡妇人家,两个孩子都这么大了,咋还能嫁人,罗氏这不是将她往死里逼吗,若不是想到蕖儿,羽儿姐弟,她真想一头撞死了干净。 冯氏瞧着她只顾着哭,心里那叫一个着急哟。 “小姑子,你做啥只晓得哭啊,到底是发生了啥事,你不说给二嫂听,二嫂咋帮你。” 江氏还没抹干眼泪,吴氏就一头就栽进了冯氏的怀里。 她这个老二媳妇贴心啦,自打嫁进江家就极为孝顺他们老两口,就像自个的女儿一样,可是他们老两口却对不住老二一家子。 吴氏心里翻江倒海的难过,一头栽进冯氏怀里就嚎啕大哭,老泪纵横,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自打嫁进老江家,冯氏还从未见过自个的婆婆如此哭嚎过,一时也着急了。 “娘啊,您是受了啥委屈了么,您好好给云贵说说,看看我们两口子能不能帮上啥忙。” 吴氏哭着,便道:“老二家的啊,你说咋个办哟,老大家那泼皮媳妇啊,硬是要逼着霞儿嫁给隔壁村那老王头,这不是将霞儿往火坑里推吗,我这做娘的心里难过啊,哎哟!”吴氏说着,哭着累得喘了好几口粗气,才缓过来继续道:“老二家的,你来得正好,快帮我劝劝老大家的吧,娘实在是没则了,若是霞儿今儿被老大家的逼死了,我这老婆子也没啥好活的了,索性就一头撞死了算了。” 冯氏听到这里,赶紧打住她的话:“娘,瞧您都说的啥话。” 说完,冯氏的视线移到罗氏的身上,她看着罗氏的脸,道:“大嫂,你咋能将小姑子许给八里村那老王头,那老王头是啥样的汉子,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是要害死小姑子么。” 冯氏刚说了这么几句话,罗氏一拍屁股,从地上爬起来,怒目死死瞪着冯氏,道:“老二媳妇,今儿你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咱们大房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们二房插手。” “我让小姑子嫁给八里村那老王头,怎么了?她一个寡妇人家还千挑万挑,也不嫌害臊,若是现在她不嫁给那老王头,再过几年,就算她想汉子了,也没哪个汉子愿意娶她,人家老王头不嫌弃,她就该识趣点嫁过去,哭哭咧咧搞得老娘向逼她上吊一样,有意思么。” 江云贵正在安抚江老爷子,可是罗氏的话就要钻进他的耳朵,这听得他鬼火冒。 “罗红橘,你咋个说话的,”江云贵一时恼怒,直呼罗氏的名字,说到底他是个男人,有股子大老爷们的火气,瞧见自个的幺妹子被这般埋汰,实在是忍无可忍。 “罗红橘,你还是老江家的儿媳妇吗,你咋专门向着外人说话呐,埋汰自个的妹子,难道咱们江家的女子就这般轻贱,妹子是寡妇,寡妇又咋了,妹子要模样有模样,啥地方差了,你硬是要将她推给那半老头子,既然你那么看得起那老王头,你咋不自个嫁过去。” “好啊,老二,你今晚是吃了狗屎不是,嘴咋那么臭,你居然敢让我去嫁给那老王头,我可是你嫂子啊,你大哥还生生活着,你这是要咒死你大哥啊,”罗氏说完就作势要扑向江云贵:“好你个老二,看我今儿不撕烂你的嘴。” 因为一时气愤,江云贵说话才有些急了,说出那句话之后,他也觉着有些不对。 看着罗氏扑过来,他赶紧跑一边去躲开:“大嫂,是我一时最快说错话了。” “好你个老二,你居然还敢躲,”罗氏不依不饶,她瞪着江云贵,一扑不着,再抓过去:“一句说错话就算了吗,难道我嫁进你们老江家,是让你们一家子人埋汰的。” 罗氏像发了疯一般,江云贵惹不起,只能跳脚再躲。 围在老江家院子外看热闹的村民,瞧见罗氏一副泼妇的模样,也忍不住评头论足。 “云贵叔这回可沾染上厉辣子了。” 这时有人看不下去了,便道:“闹成这样,咱们要不要上去拉一把,劝劝架呀。” 这人说完,便听见有人回道:“你想死不成,没瞧见那罗氏像发了疯一样,你上去劝架,不怕她一把撕烂你的脸么。” 九里村的人都知道罗氏彪悍,蛮混不讲道理,最后硬是没人敢上去劝架。 罗氏追着江云贵打,就像是追一个小子一样,场面着实很滑稽。 江云贵毕竟是男人,罗氏哪里追得上,她累得直喘粗气,扭过头来,狠命瞪着自个的男人,吼道:“江云山,你是死人么,没听见老二是咋埋汰我的么,你作死啊,也不知道上来帮我一把子。” “我今儿不撕烂老二那张吞了狗屎的臭嘴,我就不姓罗。” 江云山被骂得一愣一愣的,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难道要让他一个大男人去追着自个的兄弟厮打,这也太不成体统了。 这场面,江孝军同样看得惊呆了。 他原本以为自个的大伯娘只是不讲道理一些,不曾想却是这样不讲道理,这样蛮混,这简直就跟泼猴似的。 江孝军的视线追随着江云贵,他瞧着自个的爹被这样一个泼妇追着打,真是有些可怜呢。 “大伯娘,您先消消气吧,”江孝军看不下去了,虽然他是晚辈,按礼数,不太应该插手长辈之间的事情,但是这是吵架打架啊,劝架总归是可以吧,他走上前几步,冲着罗氏大声道:“大伯娘,我爹他说错话了,侄儿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了,您先消消气吧,别太和我爹一般计较,他嘴笨拙得很。” 江孝军说完,罗氏总算是停下来了,她追得气喘吁吁的,冲着江孝军就吐了口唾沫:“我呸,你们二房没一个好东西,别以为上了几年私塾,就能跑长辈面前来说道理,你替你爹道歉,你的道歉顶个屁用,屁都不是一个。” 罗氏一口一个屁,满口污言秽语。 江老爷子休息了一阵子,一口气终于喘均匀了。 此刻听到罗氏骂江孝军,他跺了跺烟杆,大吼道:“老大家的,你闹够没有,你是长辈,咋可以这样与晚辈说话,言辞不慎重,满口污言秽语,老江家的颜面都被你丢尽了。” 江老爷子向来看重江孝军这个男孙,他这个孙子书可念得好呢,指不定哪一日还真能中个举人老爷回来,光耀江家门楣。 老爷子这一声吼,吼出了一些威严,罗氏稍微安静了小片刻。 趁着这时候,冯氏向江云贵使了个眼色。 江云贵瞧见冯氏冲他示意,赶紧跑过去,冯氏道:“他爹,你赶紧赶着牛车去趟十里村,将蕖儿那孩子叫来,这大嫂这般逼着小姑子嫁给那老王头,铁定是收了老王头给的好处费,这事儿今儿肯定完不了,你赶紧的去将蕖儿叫来,否则今儿晚上指不定会出啥大事。” “诶,你好好照顾着爹,娘,我这就去,”江云贵道。 “你放心去,快去快回,我跟军儿会照顾着爹,娘,你不必担心。” 江云贵这才飞溜一般跑出了江家老宅,然后回自个家去赶牛车。 夜傍时候,天灰蒙蒙的,恰好还能看得见赶车。 江云贵从牛圈里将牛拉出来,架上板车便赶着去了十里村。 因为心里着急,这一路上,他将牛车赶得飞快,九里村到十里村本就只相隔了一里的路程,牛车跑得飞快,一炷香时间他便赶到了十里村。 江云贵跳下牛车,寻了个树桩子将牛套绳给拴在十里村村口,便急急忙忙朝山神庙而去。 晚来无事,便有吃过晚饭的村民坐在大柏树下摆龙门阵。 瞧着江云贵拴好牛车,便疾步匆匆打大柏树前路过。 有人便道:“咦,这不是九里村江家那老二吗,咋这么晚了还跑咱们村来。” “瞧他那急匆匆的样子,铁定是去山神庙。” “听说,老卫家四房那还两孩子如今住在那破山神庙里。” 一群人随便摆聊两句,这事便算过了。 江云贵一路赶着牛车来,气都没顾上多喘一口,便直接去了山神庙,他到了山神庙,也幸得这个时间,卫长蕖姐弟俩已经打镇子上回来了。 瞧着门缝里透出来的光线,江云贵心里松了一口气,他走上前敲了敲门。 姐弟两人已经洗漱完,此刻并排着躺在床上,卫长蕖正在给小萝卜头讲孙猴子的故事。 小萝卜头听得津津有味之时,小耳朵十分灵敏,听见了有人敲门,便告诉姐姐:“姐姐,外面有人敲门哟。” 卫长蕖也听到了敲门声,只是不解,这么晚了,谁还会上山神庙找她。 她翻身下床,穿好鞋跟衣服,然后走去门边,透过门缝问道:“这么晚了,是谁?” 江云贵听到卫长蕖的声音,赶紧回道:“蕖儿,是我,二舅啊。” 卫长蕖听出江云贵的声音,取了门栓子,嘎吱一声,将门掀开,瞧着江云贵一脸着急,她道:“二舅,这么晚了过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小萝卜头瞧见江云贵进屋,从被窝里伸出一颗小脑袋,甜甜喊了一声:“二舅舅。” “诶,羽儿,你先乖乖的,二舅有话要跟姐姐说,”江云贵随便应了一声,现在没时间顾上小长羽。 瞧着江云贵着急得不得了,卫长蕖心知肯定发生了啥不好的事情,便问道:“二舅,发生了何事,你先别急,慢慢说来。” 江云贵一把拉着卫长蕖就往门外拽:“长蕖啊,你快跟二舅走一趟吧,事情急得很,咱们还是边走边说。” “二舅,你先等一下,”卫长蕖挣脱江云贵的手,这小萝卜头还没捎上呢,她对江云贵道:“二舅,你先等下,不能将长羽丢一人丢在家里,我去抱长羽起床。” 江云贵点点头,是他太着急了。 卫长蕖走到床边,小萝卜头已经自个从被窝里爬出来了,她三下五除二便将小萝卜头穿戴整齐。 姐弟俩跟着江云贵急匆匆朝村子外面走。 到了村口,卫长蕖先抱小萝卜头上牛车,随后自己也爬了上去,江云贵赶着牛车便走。 村口的人瞧见这来去匆匆的,也就在背后议论几声。 因为上次经过卫长燕被拧歪手指头的事情,卫长蕖的名声在十里村可是又响又亮,没事谁敢去招惹啊。 牛车哒哒哒的跑出了十里村,片刻时间便到了九里村。 江云贵先将牛牵进牛圈里关好,卫长蕖则先带了小萝卜头直奔江家老宅而去。 去江家老宅的路她也记得,无需江云贵带路。 到了老江家宅子,卫长蕖远远就听见罗氏的嚎哭,大骂声。 卫长蕖听得眉头不禁微微拧起,这天底下,怎么就那么多泼妇呢。 稳稳牵着小萝卜头的手丫子,卫长蕖姐弟俩走进江家宅院。 小萝卜头进了院子,一眼就瞧见自个的娘亲,眼睛哭得肿肿的,可心疼了。 他蹬蹬几步跑到江氏面前,一把抱住江氏的大腿,软软道:“娘,是谁欺负你了吗,告诉长羽,长羽帮你打他。” 江氏见着了两个孩子,眼泪顿时像决堤的洪水溢出眼眶,她一把将小萝卜头抱起来:“长羽,娘的好好孩子,娘可想死你跟姐姐了。” 小萝卜头瞧见江氏滚滚落泪,伸出一双手丫子,在她脸上蹭啊蹭,要去她擦干眼泪。 “娘,不哭,有长羽在,长羽会保护好娘,会将大坏蛋都打跑的,还有,还有姐姐也很厉害哟,姐姐也不会让大坏蛋欺负娘的。” 卫长蕖瞧见江氏哭得稀里哗啦,看来是问不出个所以然了。 她眉目一转,看向一旁的吴氏,道:“姥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的脸色怎么如此苍白。” 就算是眼下光线暗淡,她走进来一瞧,便发现了今日吴氏的脸色有些不对劲,江老爷子的脸色也甚是难看。 “哎哟,蕖儿啊,是姥姥没用哟,”吴氏哀叹两句,继续道:“你那个狠心的大舅妈,可要逼着你娘嫁给隔壁村那老王头。” “那老王头是啥德行,日日打婆娘出了名的,姥姥怎么放心将你娘嫁给这样一个汉子哟,可是姥姥拦不住呀,你那个狠心的大舅妈哟,非逼着你娘嫁,姥姥这把老骨头说话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哟。” 卫长蕖仔细听着吴氏将话说完,然后她的一双犀利的眸子冷冷瞧向罗氏,道:“我娘不愿意嫁,你凭什么逼迫她,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姥姥,姥爷尚在人世,你有什么资格操办我娘的婚姻之事。” 罗氏对上卫长蕖冷冷的目光,心里有些发寒。 这丫头以前可是老老实实的,何时变得这般厉害了,这眼神,简直比江家老爷子发怒的时候还要令人生畏。 虽然罗氏瞧出卫长蕖有些不同往日,但是她还没见识过卫长蕖的厉害,只当卫长蕖是个小丫头片子,莫不是还能飞上天不成。 众目睽睽之下,她居然被一个晚辈质问,简直是不甘心,火大。 罗氏瞪了卫长蕖两眼,怒道:“果然是死了爹的丫头片子,半点教养没有,我是你大舅母,你咋和你大舅母说话的,对长辈不敬,也不怕天上下个雷下来劈死你。” 卫长蕖嘴角一勾,露出几丝冷冷的笑意。 她道:“罗氏,你将姥姥,姥爷气成这样,若是老天爷开眼,雷公降雷下来,第一个该劈死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雷公,真是可笑,哪里来的雷公,不过用这样的话来吓吓罗氏这泼妇还是不错的。 罗氏瞧了一脸煞白的吴氏,果然有些几分心虚。 卫长蕖盯着她,直奔主题而去,道:“罗氏,那老王头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这么为他卖命,非要将我娘嫁给她。” 她说话做事,向来喜欢简单直接。 罗氏这么坚持,用脚趾头猜都知道,这女人定是收了那老王头的好处费。 卫长蕖这么当众一问,罗氏虽然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是却挺挺胸,做足了架势,道:“咋啦,我家养了你娘这么几年,供你娘吃,供你娘穿,如今将你娘嫁给那老王头,难道还不能收点聘钱。” “喔!这样啊,”卫长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让是实在看不穿她的心思,她说话也不满不仅的:“既然你收了聘钱,那又准备为我娘出多少嫁妆呢。” 江氏一听,急了,以为是卫长蕖同意了这门婚事。 “蕖儿,”她着急的喊了卫长蕖一声。 卫长蕖未转身,只冲着江氏挥了挥手,示意江氏放心。 小萝卜头窝在江氏怀中,软软道:“娘放心,姐姐可聪明了,可厉害了,会对付大坏蛋的。” 罗氏无疑成了卫长羽小盆友口中的那个大坏蛋。 卫长蕖这么一问,周围的村民皆好奇的盯着罗氏看——是啊,你收了人家的聘礼,是该出些嫁妆的呀。 见罗氏半天不说话,卫长蕖一挑眼,冷冷道:“怎么,说不出来了,你是准备直接将我娘丢给那半老头子,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的是给我娘找男人,那老王头到底给了你多少钱,让你就这样将我娘当牲口一样给卖了。”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终于明白过来了——哦,原来罗氏是准备卖掉自个的小姑子啊,不过也对,罗氏这样的泼妇,啥事情干不出来,早怕是看自己的小姑子不顺眼了吧。 罗氏那点小心思,被卫长蕖当众给揭出来,她羞愤不已。 一个毛丫头片子,居然敢爬到长辈头上拉屎拉尿,这是要作死呀。 罗氏叉起一条膀子,另一只手指着卫长蕖的脸,怒道:“我就收了那老王头一吊铜钱,这又咋啦,我家养了你娘这么几年,供你娘吃,供你娘穿,就算是将你娘卖了,那也是应该的。” “你们娘三个全都不是啥好东西,一群白眼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扫把星娘前些日子背着我,将老江家的东西往十里村送,别以为咱们老江家的东西那么好拿。” 卫长蕖瞧着罗氏指着她的脸破口大骂,眉头微微一拧,她最讨厌的便是别人指着她的脸,她的鼻子骂。 “罗氏,你最好将你的手放下,别用你的手指着我的脸,否则我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我自己也不知道,”卫长蕖冷冷道。 上次就是因为卫长燕抵着她的鼻子骂,她才掰歪她那根手指头。 说话间,卫长蕖的眼神中溢出了几丝冰寒的气息,罗氏正好看个正着,不由得心里吓了一跳,不自觉间便瑟瑟的就收回了自己的手。 这厢,卫长蕖还没来得急再说话,冯氏便接了罗氏的话道:“大嫂,你也好意思开口,我可以作证,小姑子拿去给长蕖姐弟的东西,可是我们二房出的,一袋苞米面,一罐油,一包盐面。” 瞧见自个的大儿媳妇实在是过分至极,冯氏说完,吴氏也帮着道:“老大家的,你别胡搅蛮缠,蛮混不讲道理,霞儿的确是将自个房里的棉被拿去给蕖儿姐弟了,可那棉被是我的嫁妆货,与你有啥关系,那口破锅,也是你爹前几年买的,又与你有啥关系,难道作为姥姥,姥爷,还不能给两个外孙一点东西了,你的心眼咋就这么坏呐,前几天蕖儿拿自个的钱给霞儿添了床新棉被,不也被你给抢去了么,你咋还有脸说这些话,老江家是造了什么孽哟,咋就遇上你这个恶婆娘。” 吴氏当众揭罗氏的短处,罗氏狠狠的刮了吴氏几眼,她真狠不得扑上前去,咬那死老太婆几口解气。 不顾众人鄙夷的眼光,罗氏狠狠道:“两个老不死的,嫌弃我是恶婆娘,既然我是恶婆娘,有本事就别和我们大房一起过,两个老东西,咋就老不死呐。” 众人还没来得急说话,江云贵冲上来,指责罗氏道:“大嫂子,你咋能这样咒爹跟娘,爹,娘这些年亏待,苛责你半点了吗,你要咒他们老不死,”其实他来得有好一会儿了,瞧见卫长蕖在与罗氏说话,便一直在一旁看着,这罗氏竟然咒起爹娘来了,他简直是听不下去了。 罗氏眼珠子一转,看向江云贵:“怎么,我骂不得了吗,老二你既然那么心疼这两个老不死的,咋不替这两个老不死的东西养老送终。” “我养就我养,”江云贵气急,一口便接过罗氏的话。 ------题外话------ 妹纸们都开学去了么,订阅蛋疼哟! 第六十七章 王老实,卖地救娘 江云贵一句话冲出口。 罗氏听说二房要养两个老人,瞬间就停止嚎哭,她深怕江云贵反悔,赶紧道:“老二,这可是你自个亲口说的,我们大房可没逼迫你,这两个老不死的,以后就跟着你们二房过活了,我们大房以后可不管了。” 话都已经说出口了,江云贵也不好在反悔,再说了赡养老人,本来就是做儿女的责任。 只是这件事情,是他一时冲动说出口的,在家时并没有和自个的媳妇通过气,江云贵看向冯氏,深怕她会不同意。 冯氏瞧着江云贵看过来,自然是明白自家男人心里的想法。 她冲着罗氏道:“大嫂,你不用这般心急,既然是我们二房说出口的话,我们便一定会做到,以后爹跟娘就跟着我们二房一起过了。” 冯氏通情达理,江云贵看着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冯氏与罗氏说完话,转言温语对吴氏道:“娘,您跟爹今儿晚上就搬过去,虽然咱们二房的屋子是窄了一些,日子过得是清寒了一些,但是只要有我和孩子爹一口吃的,就绝对不会少了您二老的,没睡觉的地方,大不了我和孩子爹去堂屋里打地铺。” 吴氏脸色苍白的靠在冯氏身上,她紧握住冯氏的手,心里那叫一个心疼二房哟。 分家的时候,吃亏的便是二房。 大房强横霸道,分家那会子,仗着要赡养他们老两口,但凡家里有点儿好东西,都让大房给抢去了,他们老两口实在是太愧对二房了。 如今二房的日子稍微有点起色了,他们老两口却又要成为二房的负担。 吴氏光顾着心疼,一言不发,冯氏扶着她道:“娘,我这就扶你进屋去收拾一下,咱们今儿晚上就搬走。” “老二家的,还是先问问你爹的意思吧,”吴氏轻轻拍了拍冯氏的手道。 冯氏这才想起老爷子还没发话,她看向江老爷子,道:“爹,你就跟娘搬过去,啥也甭多想,我和孩子爹照顾您们二老,那是应该的。” 江老爷子吸了口草烟,想着自个的大儿子,大儿媳妇的薄情寡义,这心里像被棉花堵塞了似的,深深叹了口长气,才道:“老婆子,听老二媳妇的吧,去收拾东西。” 将两个老人接过去,也省得大房的人隔三差五闹腾,找他们二房的人麻烦。 冯氏小心搀扶着吴氏去屋子里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啥好收拾的,就是几身破衣裳,还有一套旧被褥。 罗氏瞧着冯氏搀扶着吴氏进屋,一扭头,悄悄的给江云山使了个眼色,小声嘀咕道:“你傻愣着做啥,没瞧见老二家的扶着那老不死的进屋去收拾东西了吗,你赶紧进去瞅着点,免得那老不死的将好东西都搬到二房去了。” 江云山吱吱呜呜道:“爹,娘那屋里也没啥好东西,我看就甭去盯着了。” 毕竟是生养自己的爹娘,罗氏做得如此刻薄,江云山心里还是有几分羞愤的。 今日不但将两位老人赶出了家门,若是自个的娘进屋收拾几件破衣,卷一床烂棉被,他还得站一旁去盯着,岂不是猪狗不如了。 江云山不动,罗氏鬼火冒,狠狠的刮了他几眼,咬牙切齿道:“你不去是吧,你若是不去盯着那老不死的收拾东西,今儿晚上你就甭想进老娘房间,自个去睡柴房。” 罗氏说着话,几点唾沫星子飞出来,喷在江云山的脸上。 江云山被罗氏凶得像只狗熊。 他道:“我去,我去总成了吧,”说完,他便灰溜溜的折身去了江家二老所住的房间。 江老爷子瞧着自个没出息,怕老婆的大儿子,心里一阵叹息。 如今他们老两口就要搬去老二房里了,可是老二房的日子清苦啊,要供军儿念私塾,又要照顾他们老两口,他不能眼见老二房吃亏,而默不作声啊。 当年分家的时候,大房仗着要给他们老两口养老送终,硬是要去了老江家那几块肥地,如今他们老两口跟了老二房,按道理说,这家也应该重新分一次。 想到此处,江老爷子看向罗氏,旧事重提。 “老大家的,既然我跟你娘去老二家过,当初分家的时候,你们大房多分得的地是不是应该退出来一些,补给老二家。” 江老爷子直奔主题,简单几句将分家的事情说清楚,手心手背都是肉,况且老二一家更老实憨厚,他做爹的可不能让老二一家子光吃亏。 罗氏一听可老不愿意了。 让他们将肥地分出去一部分,补给老二一家子,门都没有。 “老不死的,你咋那么偏心眼呢,如今老二家里有吃有穿,你咋还想着要将我们大房的东西分出去,这些年,我们大房供你们两个老不死的吃穿,难道这都不要花钱,老不死的,你咋那么没良心呢,你是要将我们大房的地分出去,好饿死我们大房一家子啊,哎哟,我的命咋那么苦呀,咋就摊上了这么个歹毒的公公哟。” 收拾好东西,冯氏搀扶着吴氏出门,正好瞧见罗氏哭死哭活的场面。 江云山听见自个媳妇的哭嚎声,大步冲出房间,打吴氏身旁挤过,跑到罗氏面前,道:“他娘,这是怎么了,你咋又哭嚎起来了哟。” “哎哟,那老不死的要逼死我们呐,我不活了,”罗氏一把揪住江云山胸前的领子,扯啊,拉啊,嚎啕大哭。 她边哭边道:“你那个老不死的爹哟,如今刚要跟了二房去过好日子,就想着要将咱们大房的地分出去,拿去补给二房,这是要断了咱们大房的生计,好歹毒的心肠哟。” 罗氏扯着江云山嚎啕大哭完,只见他胸前的领口被罗氏扯开,露出胸前小麦色的肌肤。 冯氏听完缘由,不由得微微拧起眉头。 瞧见罗氏嚎得跟死了老娘一样伤心,她心里一阵烦躁,便对将老爷子道:“爹,既然这家早年前都已经分清楚了,现在没啥好再分的,大哥大嫂的现在种着的地,我与孩子他爹也不惦记,您只管与娘放心去我们二房住下便成。” 虽然他们二房日子过得穷,但是还不削于从大房手里抢东西。 江云贵也劝说道:“是啊,爹,您就甭说了,您们二老安安静静搬去我们二房便成。” 江家二房没意见,江老爷子也不便再提重新分家的事情。 罗氏一听老二房不跟他们大房争地,江老爷子也不再提重新分家的事情,一瞬间便停止了哭嚎。 她那幅要死要活的表情也瞬间收起,变脸比翻书还快。 卫长蕖从旁一直看着,因为分家之事是老江家的私事,她不好插手。 见分家的事情闹腾完,她才看向罗氏,冷冷道:“罗氏你给我听好了,姥姥,姥爷都尚在人世,我娘的婚事,你便做不得主,既然是你私自应承了八里村那老王头的婚事,你便自己想办法将这件事情料理清楚,至于我娘,我今晚就带走。” 卫长蕖的话,一字一句落入罗氏的耳中。 想着卫长蕖要带走江氏,那到手的一吊铜钱,她不还得还给八里村的老王头。 罗氏想想觉得十分吃亏,她道:“你娘白白吃了我们老江家这么几年的饭,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凭什么说将她带走便带走。” 卫长蕖抿唇冷笑,她冷冷的盯着罗氏。 “你说我为什么不能将我娘带走,女子在家从父,在嫁从夫,夫死从子,你觉得我不能带走我娘,罗氏,你是在质疑凉国圣贤说的话么。” 罗氏被卫长蕖冷冷的盯着,不自觉便打了个哆嗦。 她还没来得急接口,卫长蕖又道:“罗氏,亏你也好意思说得出口,你当大家都是瞎子,聋子吗,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娘被撵回江家,你有那么好心,会给她好日子过?你是糊弄鬼呢,还是当我是傻子,我娘在江家起早贪黑的干活,当牛做马的伺候你,就换来口吃的,你也好意思提白白养了我娘这么几年,就这几年,我娘在江家下地干活种出来的粮食,都够将你活埋了。” 卫长蕖伶牙俐齿,罗氏听得肺都快炸了。 说到底罗氏还不了解卫长蕖的个性,她死命瞪着双眼,尖锐的眼神狠狠刮向卫长蕖,怒道:“小姑子,这就是你生养出来的毛丫头片子,不知礼数,对长辈无礼,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有爹生,没爹教的东西。” “杀千刀的毛丫头片子,你别以为在老娘面前说几句,那老王头的婚事就这么算了,既然老娘已经应承下这门婚事,你那个扫把星娘,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想让老娘将到手的礼金退还回去,门都没有。” “罗氏,指责你的人是我,你少拿我娘来撒气,”卫长蕖盯着罗氏冷声道。 说完,她走上前两步,步步紧逼罗氏,嘴角一挑,似笑非笑的盯着罗氏的脸,慢慢靠近她耳边道。 “退不退那老王头的礼金是你的事情,我管不着,我娘我今晚便带走,若是你非要逼迫我娘嫁给那什么老王头,你可以大胆闹上十里村试试。” 天色几乎已经黑了,卫长蕖似笑非笑,眼神冒着寒光朝罗氏走去,罗氏正好迎上她漆黑若鬼魅一般的冷眸,不由得心里吓了一大跳。 “啊,”罗氏失声叫出来,然后身子一晃,一屁股重重跌倒在地上。 江云山被罗氏突然来的尖叫声吓了一大跳,赶紧将她扶起来,道:“他娘,你这是咋了,鬼叫些什么。” 罗氏颤抖着伸出一只手,指着卫长蕖,惊恐道:“这……丫头,这毛丫头片子是鬼投胎,那眼神太可怕了。” 这时候卫长蕖眼中的冷意已经尽数收起来。 她瞧着罗氏,含笑道:“罗氏,你说什么,该不会得失心疯了吧。” 罗氏再迎上卫长蕖的脸,只见卫长蕖脸色如常,一双眸子清明透彻,宛若皓月一般。 她这是怎么了,莫非真得了失心疯了不成,她刚才居然会害怕一个死了爹的毛丫头片子,罗氏瞧着卫长蕖,她不解,十分不解。 这时候,卫长蕖已经转身,不去理会她。 “娘,姥姥,姥爷,二舅,二舅妈,咱们走,”卫长蕖道。 江氏决然不理会罗氏,她原以为这个大嫂只是厉害,不讲道理了一些,却不曾想为了一吊铜钱,竟然将她卖给了八里村的老王头。 懒得理会罗氏该怎样向八里村的老王头交待,江氏半句话也不想再多说,她决然转身,只管抱着卫长羽,跟在卫长蕖身后离开江家老宅。 此时此刻,她才发现自己错了,而且做得很错。 她应该在蕖儿,羽儿姐弟被赶出卫家,投奔江家无门的时候,便跟随两个孩子一同离开江家,哪怕是穷得上山剐树皮子吃,那时候,她也应该陪在两个孩子身边。 一路离开江家老宅,江氏都抱着小萝卜头默默的跟在卫长蕖的身后,不声不响。 小萝卜头呼溜溜转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小脑袋瓜子贼机灵,他好像瞧出了江氏不开心,便伸出一双手丫子,一把抱住江氏的脖子,“啵一口”将软软的小嘴巴贴在江氏的脸上,亲了江氏一口。 “娘,以后你跟长羽还有姐姐住在一块儿,难道不高兴吗?” 江氏感觉到脸上一点温热,再瞧着小萝卜头稚嫩的小脸蛋儿,整颗心都融化了。 她道:“羽儿这么乖,娘当然希望日日都能守着羽儿,能守着,看着羽儿慢慢的长大,娘做梦都是开心的。” “娘开心,就要笑一个喔,姐姐说笑一笑,十年少,”小萝卜头又道。 卫长蕖瞧出江氏有些心事,故意放慢了脚步,与她并排走。 “娘,既然你已经离开了,就别在胡思乱想了。” 卫长蕖说完,江氏有些哽咽回道:“蕖儿,娘对不起你们姐弟,那日你们姐弟离开江家,我就应该跟了你们去,是娘不好,娘没有照顾好你们。” “娘,瞧你竟说这些我不爱听的话,我和长羽并没有责怪你,你也别往心里去。” 自从上次江氏扛着麻袋去山神庙,卫长蕖就已经洞悉了江氏那点小心思。 可是江氏实在是傻,愚笨不堪,就算她没日没夜,不吃不喝留在江家大房下地干活,就算是她帮江家大房挣到谷粮满仓,那又能怎样,就凭罗氏那厉害,抠门的个性,她又能捞到什么好处,罗氏会允许她将好东西拿出门。 说到底,她这个娘,想得太天真了。 当天夜里,江氏陪同冯氏将两个老人安顿好,歇下之后,便由江云贵打着火把,将卫长蕖娘三人送回十里村。 回到了十里村,卫长蕖见天色也不早了,便对江云贵道:“二舅,时候不早也,今儿你也累了,我便不多留你在家里坐了,你自己早些回去歇着吧。” “诶,我这就回去,”江云贵走之时,不忘叮嘱江氏几句,道:“幺妹子,往后遇上啥难办的事情,需要二哥帮把手的,你随时来找二哥便是。” 江氏点头,感激道:“多谢二哥,妹子记住了,往后的日子,爹跟娘就劳烦二哥,二嫂多费心了。” “瞧你竟说这些没用的话,二哥可不爱听,爹娘生养了我,我跟你二嫂多费些心思照顾他们二老,不是应该的吗。” 说完,江云贵便转身离开。 小萝卜头瞧见江云贵打着火把就要走了,赶紧撒开两条小短腿,蹬蹬蹬几步跑去门框上趴着,他一边挥动着自己的手丫子,一边扯开嗓子冲着江云贵的背影大喊:“二舅舅再见,二舅舅要时常来看长羽喔。” 江云贵没有转身,背着小萝卜头道:“二舅会时常来看羽儿的,羽儿在家可要听娘和姐姐的话,知道不,”他举着火把,越走越远,声音远远传来。 “长羽知道,长羽会乖乖听娘和姐姐的话,”都已经看不见江云贵的背影了,小萝卜头还在扯开嗓子大喊。 卫长蕖瞧见他崩着嗓子大喊,喊得脸红脖子粗的小丑样,心里想笑。 她走过去,双手一捞,拧起他的小身板,柔声道:“长羽,二舅都走远了,你若是舍不得二舅,姐姐将你打包,送去给二舅妈养,好不好,正好丹儿姐姐可以陪你玩喔。” “不要,姐姐坏坏,”想都不用想,小萝卜头便直接拒绝。 姐姐坏坏的,就爱欺负他是小孩子。 卫长蕖起了心想逗逗他玩,“真的不要,二舅家里有牛车坐,还有丹儿姐姐,”她一边说话,一边伸出一根手指头,去捞小萝卜头的痒痒。 她早就发现小萝卜头十分害怕被捞痒痒。 这一捞痒痒,怀里那只小萝卜头顿时痒得连脖子都缩到领子里去来,咯咯咯的笑不停。 江氏瞧着两个孩子打闹,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瞧着时辰也不早了,江氏脸上含笑,催促道:“蕖儿,别闹了,你在镇子里做事可累了一天,赶紧的,躺下歇息去。” 打从冯氏告诉她,蕖儿在镇子的酒楼做厨师,江氏心里是既高兴,又担心。 插好门,灭了油灯之后,娘三人便上床歇息了。 好在卫长蕖身材瘦削,加上只不占地盘的小萝卜头,一张门板床上躺三人,还算勉强躺得下。 今晚有江氏陪在身旁睡觉,小萝卜头感觉到特别新鲜,心里激动得不得了,半点睡意没有,窝在被子里搞东搞西的。 江氏怕他打扰到卫长蕖休息,便捉住他的一双手丫子,将他摁在被窝里。 “羽儿,姐姐累了,你别乱捣腾,打扰姐姐睡觉,”江氏以为卫长蕖睡着了,便小声道。 其实卫长蕖只是在闭目养神,今晚有江氏陪着,小萝卜头定然不会再缠着她讲孙猴子的故事了。 听见江氏的细细的说话声,卫长蕖道:“娘,不碍事,咱们家这只小猴子,每夜不得闹腾一阵子,才能睡得着觉。” 说完,卫长蕖翻个身,轻轻拧了拧小萝卜头的鼻尖儿:“长羽,姐姐说得对不对呀。” 小萝卜听了姐姐的话,小嘴巴一嘟,不满抗议着:“姐姐,长羽才不是小猴子呢,长羽是小小男子汉。” 江氏听完姐弟俩的一番对话之后,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反正眼下是睡不着,她便忍不住问卫长蕖,道:“蕖儿,你在那酒楼里做事可还好,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在外面,可要当心着些,别吃了亏,你这孩子眼见高,娘又太过粗陋,帮不上你啥忙,只能看着干着急。” “哎!”说话间,江氏深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娘真是没用,莫说能帮上你们姐弟一些,却还反而给你添了困扰,增加了负担……” 江氏说了一长串,卫长蕖最不爱听的便是这些话,她赶紧打住江氏接下来要说的话。 她道:“娘,你说这些话我可就不爱听了,什么叫负担,你只管记住,我能照顾好你跟长羽,我在酒楼做事,你不必为我担心,大家都待我很好,你现在搬过来住,只要负责看好家,照顾好长羽便可以了,赚钱养家的事情,你就不必忧心了。” 卫长蕖说话的语气笃定,半点没有商量的余地。 其实自己的女儿有多大的能耐,江氏已经从冯氏口中大约得知了。 听卫长蕖这么说,江氏的一颗心终于放踏实了,看来蕖儿真的长成大姑娘,有能耐,有本事了。 “诶,娘听你的便是,”江氏答应道。 这一夜,娘三人躺在一张床上,七七八八聊了一阵子,也不知是什么时间睡过去的。 卫长蕖再睁眼,已经是第二天早晨,天蒙蒙亮的时候。 她刚睁开眼就听见屋子里,悉悉索索一阵响声。 寻声望去,只见灶膛内正冒着青烟,江氏在灶台上忙活。 卫长蕖睡意惺惺,打了个哈欠,嗓子带点沙哑,问道:“娘,你起来怎么早做什么。” “蕖儿,你睡醒啦,”江氏瞧见卫长蕖睡醒,唤了她一声,才接着道:“娘听你二舅妈说,你每天都要起早进山去寻那什么蘑菇,索性娘也睡不着,便早些起来帮你把洗脸水烧好。” 自从醉香坊的铁板烧生意火爆之后,江云贵家是隔三差五就要往醉香坊送木炭去,自然是知道卫长蕖进山寻了松木菌的事情。 “喔,谢谢娘,”卫长蕖捂嘴再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爬起床来。 江氏替她舀了洗脸水,递上干净的棉巾。 瞧着卫长蕖洗脸,她就在一旁站着,絮絮叨叨的叮嘱道:“蕖儿,这天还没大亮,山路不好走,你进山可得小心着些。” “娘我知道,我又不是第一次进山了,你就别操这份闲心了,”卫长蕖一边洗脸,一边回答道。 “好,我不担心就是,你可要早些回来,娘在家里烧好早饭等你回来吃。” 洗把脸之后,卫长蕖又向江氏交待了,家里的肉啊,菜啊都存在屋背后的地窖里,这才提着麻袋出门。 卫长蕖才刚出门,得有一会儿时间才能回来,此刻烧火做早饭还有些太早。 天色还没大亮,江氏瞧见小萝卜头还卷缩成一团,窝在被子里呼呼大睡,她走到床边,蹲下身子给小萝卜头扎好被子,以防早上凉快,冷风灌进被子里将他给凉了。 江氏是个闲不住的人。 在老江家的时候,这个时间她已经起床下地去干活了,这到了山神庙,一大早没啥事情可做,她倒还觉得有些蹑手蹑足不自在。 她瞧一眼小萝卜头睡得红扑扑的脸蛋儿,约莫着他可能一时半会儿还醒不了。 家里的柴火快没了,她便索性将门带上,准备在山神庙的周围捡些干柴回来放着,这也不走远,但凡家里有点啥动静,她都能听得见。 江氏捡了一会儿柴火之后,便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刨土挖东西的声音。 这么早,谁会跑到这山神庙周围来挖东西,再说了,这山神庙周围也没啥能吃的野菜可挖呀。 江氏好奇着,便寻着声音走去。 走近一看,她一眼就认出了,那蹲在地上挖东西的不正是村里王老实家的婆娘吗。 王老实的婆娘余春兰性子憨厚,做人实诚,向来与江氏合得来,看见了余氏,江氏自然是笑眯眯的走过去打声招呼。 她瞧清楚余氏正在挖的那东西,便问道:“大妹子,这一大清早的,你挖这车前草做么子,是家里有人咳嗽了吗?” 江氏之所以这样问,那是因为村里的穷人,一般生病了是没钱去看大夫,大多都是自个进山里挖点草药,回去熬一罐水喝了便算完事。 余氏已经挖了有一大把车前草了。 这腿有些蹲麻了,她便丢下手中的镰刀,站起身来与江氏说话。 江氏见她腿脚发麻,赶紧伸手去扶着。 “哎!”余氏起身,深叹一口气,脸色有些不好看:“嫂子,你也知道我那个娘平素身子骨不好,这几天咳嗽得特别厉害,连水都喝不下一口,看着着急啊,这也没个钱看大夫,我便寻思着上山来挖点车前草回去试试,看能不能管些用。” 余氏说的是自个的婆婆,她自从嫁进王家,便待自个的婆婆如同亲娘一样,婆媳俩好得就跟母女似的,只是王老实的娘是个病秧子,常年背着药罐,但凡家里有个值钱的东西,都拿去换钱抓药吃了。 这不,前些日子老毛病又犯了,可是家里穷得连锅都揭不开了,何谈还有钱拿去抓药,所以余氏这才到山神庙来挖车前草。(车前草有止咳镇咳的功效) 江氏瞧见余氏愁容满面,也跟着叹气,她道:“这些年,也多亏了你尽心尽力的照顾王大婶。” “这有啥办法,她是我娘,生养了我男人,我们做晚辈的不可能放任她不管吧,”说话间,余氏拍了拍手上的泥巴,继续道:“估计这车前草也没啥作用,前些年喝了许多,就跟喝水没啥区别,我都跟我男人商量好了,实在不行,便卖掉家里那几亩薄地,总归是要换些银子来抓药。” 江氏听说余氏与王老实已经商量着卖地之事了,便一把握住她的手,宽慰道:“大妹子,你也别太着急了,啊,到最后总归是能想到办法的。” 两人刚聊了一会儿,江氏便听见打山神庙传来小萝卜头的喊声。 自从老卫家那三个贼女人横冲直撞山神庙之后,小萝卜头便有些害怕一个人待在家里。 他早上醒来,翻个身一看,既看不到娘,也寻不到姐姐,便扯开嗓子大声大声的喊江氏与卫长蕖。 余氏也听到小萝卜头的喊声,她看着江氏,催促道:“嫂子,你赶紧的回去,孩子都在叫你呢。” “诶,我这就回,大妹子,你可别太忧心了,待会儿中午空了,我便带着长羽去看王大婶,”江氏说完,不敢在耽搁半刻,抱着一捆干柴便匆匆回到了山神庙。 江氏回到山神庙之后,便捣鼓着帮小萝卜头穿好衣服,鞋子。 小萝卜头已经五岁了,像穿衣服,穿鞋的之类的事情,他自己已经会做了,江氏只是帮忙给他扣下盘扣,扎一下鞋子而已。 打水给小萝卜头洗把脸之后,眼看时间已经不早了。 江氏便准备生火做早饭。 好久都没和娘一起生活了,江氏一回到身边,小萝卜头格外兴奋,一早上都跟在江氏屁股后面转悠,还捣腾着要帮江氏生火。 江氏一脸慈爱的瞧着他一阵捣鼓,弄得一脸的黑锅灰,也懒得理会他,只要他高兴就成。 卫长蕖回到家里,江氏已经烧好了早饭。 江氏先打盆热水递给卫长蕖,让她将脸上的汗水擦一下,就算大清早的不热,但是漫山遍岭的跑,也会出不少细汗。 卫长蕖洗完脸,江氏已将将早饭都摆好了。 她今早上炒了一盘白菜肉片,煮了个鸡蛋汤,蒸了一锅馒头。 卫长蕖瞧见盘子里稀稀拉拉几片猪肉,便知道,江氏是舍不得吃,怕吃完了这顿,下顿没了。 她先给江氏盛了碗蛋花汤,再给小萝卜头舀了一碗,放在一边凉着,才道:“娘,地窖里还有那么一大块猪肉,你只管炒就是,吃完了,咱们再买便是,地窖地有松木菌,洋荷笋,你也只管拿来炒,别舍不得。” 江氏瞧着又是白菜炒肉,又是鸡蛋汤,白面馍馍,简直像过年一样。 她道:“蕖儿,听你二舅说,那松木菌可是一两银子一斤,洋荷笋也老值钱了,娘咋就觉得像是在吃钱,所以娘看了半天,硬是下不去手弄来吃,这猪肉你和羽儿吃了就是,你去酒楼做事辛苦,羽儿还小要长身体,娘这一天也没啥事做,吃猪肉做啥子,吃了不也浪费么,再说了,白面馍馍,鸡蛋汤可不是好东西,娘吃着欢喜呢。” 卫长蕖明白,江氏这些年过的苦日子太多了,大白馒头,鸡蛋汤,猪肉在她看来已经是顶好的东西了,她习惯性的将好东西都留给自己和长羽吃,以前在老卫家的时候,她便是这样做的。 虽然江氏的心意是好的,但是得让她转变这个观念。 猪肉,鸡蛋,白面馒头算什么,现在的日子只是将就着过,待买地建了宅院之后,啥好东西没有,倒时候她这个娘可别再舍不得这,舍不得那的。 她现在又不缺钱,干嘛要节省那点东西。 卫长蕖给自己盛了一碗热汤之后,才对江氏道:“娘,吃饭最大,什么浪费不浪费的,你放着地窖里的猪肉不炒,这天气到了中午也不凉快,难道要将那些猪肉放臭,拿去丢掉吗,还有啊,松木菌,洋荷笋就算再金贵,那也是我从山里采回来的,不花半分半毫钱的,有什么舍不得吃。” “你以后就得学会,该吃啥就吃啥,别舍不得花钱,再说了,我又不是养不起你和长羽。” 卫长蕖端着碗汤,说了半天,江氏见她吃饭都不安心,赶紧道:“好了,娘知道了,以后听蕖儿的便是。” 有江氏在家烧饭,卫长蕖回家便吃现成的。 这吃完早饭,时候还早,这时候,苏成还没赶着马车来十里村接卫长蕖。 娘三人美美的吃了一顿饭之后,便坐在屋子里休息,随便唠嗑唠嗑。 聊着天,江氏突然想起余氏说要卖地的事情,便讲来给卫长蕖听。 她道:“蕖儿,你听说了吗,这几日你王大娘的病又重了,我今儿早上出门捡柴火时,正好遇上你春兰婶子来山神庙挖车前草。” 王大娘——卫长蕖细细想了想,总算是想起江氏口中所说的王大娘,便是村里王老实的老母亲。 也难怪江氏会在她面前提起王老实的母亲,江氏还未被赶出老卫家的时候,与余氏走得近,当时前身还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家,闲来无事时,便会隔三差五就跑到王老实家去串门,前身自然是叫王老实的老娘,王大娘,王大娘的叫,叫得嘴儿甜。 江氏问及,卫长蕖随后便回道:“很严重吗,我真不知道此事。” 她确实不知道此事,这日日往止水镇赶,哪有空管这些东家长,西家短的芝麻绿豆小事情,再说她又不是真正的卫长蕖,对王老实的老娘着实没啥印象。 “听你春兰婶子说很严重,东西也吃不下两口,喝水水也吐出来,咳嗽得都快背过气去了,哎!真是可怜啊,娘准备今儿中午空了就去瞧瞧你王大娘,”江氏说话,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卫长蕖细细回忆着前身留给自己的记忆。 这王老实一家子,为人处事确实还不错,就王老实那个老娘,以往对待前身还真没话说,就像对待自个的孙女儿一样。 这一把年纪了,还病成这样,想着也确实可怜,便对江氏道:“娘,家里不是还有许多鸡蛋么,你待会儿去看王大娘的时候,记得提一些去。” 虽然她不是什么悲天悯人之辈,更不是扶贫救苦的大善人,但是向来别人敬她滴水之恩,她定然会涌泉相报。 这王大娘对前身关照有佳,她便算是帮前身还一份人情吧。 卫长蕖如此慷慨,江氏打心眼里十分高兴,她的蕖儿,可是这个世上最善良,最美好的姑娘呢。 江氏喜颜,看向卫长蕖,道:“蕖儿,你可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哎!希望你王大娘能够尽快好起来,这样也省得你春兰婶子跟你王叔还得筹划着将家里的几亩薄地给卖了,你说,这节骨眼儿上,人家都瞧着你王大娘病嫣嫣的样子,笃定你春兰婶子跟王叔急着要用钱,谁肯出高价钱,若是这最后几亩薄地贱卖了,往后的日子可咋过哟,真是担心死个人了。” 江氏这是典型的替别人操心,替别人着急。 卫长蕖听说王老实要卖地,心里顿时起了想法。 眼下,她不正准备筹划着买地吗,买地即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首先要通过村长,还得由村长慢慢去打听村里谁家要卖地,再通过协商,最后双方才能交换银钱和地契,现在是王老实家要主动卖地,他只需要找村长来做个见证,数了银两给王老实,拿了地契便可。 听江氏说,王老实的娘病得这般严重,光喝点车前草煎的水喝,根本就不顶用,若是她估计得不错,到最后,王老实还是得卖地救娘。 与其将那地贱卖给别人,还不如卖给她,至少她不会落井下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狠狠的砍价。 如此,卫长蕖便向江氏道:“娘,你待会儿去看王大娘的时候顺便问问春兰婶子,若是她真的决定要卖地,你让她卖给我,我保证不会在价钱上苛待了她,只会给多,不会给少。” “若是春兰婶子愁卖了地之后,全家的生计会成问题,你也让她放心,往后我手里有很多活儿要请人做,你让她与王叔直接过来帮我干活便成,我按日算工钱给他们。” 卫长蕖考虑得长远,想要顺利买到地,就必须填了王老实一家的后顾之忧,况且她说的也是实话,山上的野果不也得请人摘,地窖里的紫芋也不得请人种。 ------题外话------ 妹纸们,准备买地啦。 感谢:小乐快乐——2花花13812720351——月票hongbaobao——评价票 群么么哒 第六十八章 长蕖买地,村口大闹剧 江氏听说卫长蕖要买地,赶紧道:“你春兰婶子家那几亩地是挺好的,几块地都是周周正正的,也不远,就挨着咱们村口边儿上,泥巴也挺肥沃,这样好的地若是贱卖给别人,那实在是怪可惜的,若是咱们家能买过来,好是好,可是蕖儿,你手头上有这么多钱吗。” 土地是农村人家生计的依仗,家里能买上几块肥地,固然是好事,江氏也非常赞同卫长蕖买地。 她心里是这样盘算的,就算将来卫长蕖不去镇子上做大厨了,只要家里有几块像样的土地,她每日勤勤恳恳下地干活,同样能养活整个家。 可是买地毕竟不是一件小事,得花老多银子了,她这身无分文的,不得全指着蕖儿出钱,蕖儿一个女孩子家的,才上镇子里做了几天大厨,哪来这么多钱。 卫长蕖瞧着江氏忧虑钱的事情,含笑道:“娘,你只管去问问春兰婶子,至于买地的钱,你就别操心了,我自然是有钱,才敢提买地的事情。” “你难道忘了,我可是卖了这么久的松木菌,那松木菌可是一两银子一斤,难道还拿不出买地的那点钱。” 虽然目前她手头上的钱不多,只有一千多两白银,但是也足够买几亩地,盖一座宽敞明亮的青砖大瓦房。 卫长蕖说得这般清楚了,江氏才放心。 若是蕖儿买了地,不但往后他们一家三口有了生活的依仗,还能帮着春兰大妹子家度过眼前这道坎儿,江氏心里高兴,笑着道:“蕖儿,你放心,今儿中午娘就去问问你春兰婶子。” “嗯,”卫长蕖微微颔首。 三人闲聊一阵子之后,江氏便着手收拾屋子。 卫长蕖想要帮忙,可是江氏怎么也不让她插手,说什么,待会儿她还要去酒楼里忙上一天,趁这空档的时间就该好好歇着。 江氏坚持,卫长蕖只好坐在床上陪小萝卜头玩耍。 刚给小萝卜头讲了一段西游记的故事,苏成便驾着马车来接她去镇上了。 中午吃过饭之后,家里也没啥事情可做了,江氏约莫着这个时间,余氏应该在家里照顾生病的老母,她便捡了十来个鸡蛋,牵上小萝卜头的手丫子,锁了门朝王老实家去。 一天的时间转瞬即过,到了傍晚的时候,苏成驾着马车将卫长蕖送回了十里村。 苏成将卫长蕖送到村口的大柏树下,卫长蕖刚撩开车帘子,便看见江氏正牵着小萝卜头站在大柏树下翘首盼望。 这个时间,江氏,小萝卜头已经吃过晚饭了。 出门之前,卫长蕖就专门叮嘱了江氏,告诉她自己晚饭在醉香坊吃,让她与小萝卜做好晚饭就自个吃了,不用等着她。 一早吃了晚饭,江氏便将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还烧了一锅热水等着卫长蕖下工回来好梳洗一番,收拾好家里的事情之后,左右是等不到卫长蕖回来,索性也是闲着,江氏便牵着小萝卜头专程来村口的大柏树下候着卫长蕖。 卫长蕖跳下马车,与苏成客气道:“苏成兄弟,劳烦你了,”随后,再将马车里今日买的东西都取出来。 卫长蕖客套两句,苏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道:“卫姑娘,你客气啥,这不都是我应该做的。” 因为还得赶回去忙铁板烧的营生,几句话说完,苏成便急着跳上车头,驾着马车绝尘而去。 因为料定王老实会卖地救娘,所以今日去镇上,卫长蕖特地买了一箢篼鸡蛋,大约有二三十个的样子,还割两块猪肉,外加一壶烧酒。 鸡蛋和其中一块肉,待会儿拿去看望王老实的老娘,别人家里有病人,总归空着手去有些不太像话,另一块猪肉,还有那壶烧酒,卫长蕖是准备提去村长家,找别人帮忙,总得带点啥东西去。 江氏远远瞧见有马车进村,心想可能是自个的闺女回来了,便高兴的牵着小萝卜头的手迎过去。 她牵着小萝卜头的手迎上前几步,瞧见卫长蕖与苏成在说话,便没有直接上前,而是站在一旁悄悄的打量了苏成几眼,待苏成驾着马车离开之后,她才牵着小萝卜头走过去。 小萝卜头瞧见姐姐回家,高兴得撒开江氏的手,蹬蹬蹬冲着卫长蕖跑过去,就要扑向卫长蕖的怀里。 姐姐终于回来了,他高兴着呢,都已经有一天没见着姐姐了,他可想可想姐姐了。 卫长蕖满手提着东西,手腕上还挂着一箢篼鸡蛋,没空腾的手去抱小萝卜头。 她瞧着小萝卜头像只八爪鱼似的,紧紧抱着自己大腿撒娇,垂目含笑,道:“长羽,今天和娘在家乖不,可有想姐姐。” 小萝卜双手抱住姐姐的大腿,扬起笑眯眯的脸蛋儿,甜甜回道:“长羽今天很乖喔,有听娘的话,还帮娘生火了呢,姐姐不在家,长羽很想姐姐呢。” 江氏走过来,瞧着小萝卜头癞皮狗似的赖在姐姐的腿上,她赶紧弯腰,将小萝卜头那双手从卫长蕖的腿上拔下来。 “长羽,你没瞧见姐姐手上提了这么多东西么,你抱着姐姐的腿,万一姐姐一时没站稳,将手里的东西打翻了怎么办。” 小萝卜头松开自己的手丫子,极为知错,像只被遗弃的小狗儿一样,垂着圆溜溜的脑袋瓜子。 “姐姐,长羽错了,长羽不是故意的。” 卫长蕖瞧着他小可怜的模样,心都柔成一汪水了,哪里还忍心多说他,她看向江氏道:“娘,长羽就是见到我太高兴了,他才五岁,哪里顾得上这么多,你别怪他了。” 其实嘛,这本来就不是什么错事,而是小孩子的天性,江氏有时候有些太严厉了。 姐姐帮忙说话了,娘就不会怪他了。 小萝卜头贼精灵,扭头就拉住江氏的衣角,撒娇道:“娘,长羽知错了,你不要怪长羽了,好不好嘛。” 江氏知道自己刚才太严厉了,便抚了抚他柔柔的发丝,柔声道:“羽儿,娘不是怪你,咱们的羽儿这么乖巧懂事,娘怎么忍心怪你呢,娘只是说,姐姐手上提了这么多东西,很重的,很累的,你别将姐姐给撞倒了。” “嗯,娘的话,长羽记住了,”小萝卜头啄啄脑袋瓜子。 哄好了小萝卜头,江氏瞧着卫长蕖手腕上挂着一只箢篼,左右每只手还提了酒和肉。 她赶紧伸出手,作势就要接过卫长蕖手里的东西。 “蕖儿,让娘提,这些东西可憨重了,你上酒楼都累了一天了,可别再将手给提酸了。” 江氏说罢,便将卫长蕖手里的东西都给接了过去。 反正回山神庙就那几步路,卫长蕖也随着她,自个儿去拉着小萝卜头的手丫子。 娘三人回到山神之后,江氏将东西放好,便准备去给卫长蕖打热水洗脸。 想起买地的正事,卫长蕖赶紧叫住她,道:“娘,你先别忙活,你问过春兰婶子了吗,她怎么说,她家的地卖还是不卖。” “对哦,这茬事,娘还差点忘了给你说,”江氏便将脸盆先放下,与卫长蕖道:“娘今儿中午去看望了你王大娘,你王大娘那个身体啊,硬是半点没见好转,哎,可怜呐,你春兰婶子和你王叔,那叫一个着急哟,”说话间,江氏叹了会儿气,又才接着道:“娘将你要买地的打算,与你王叔,春兰婶子讲了,你王叔说左右这地都是得卖的,只要咱们家愿意买,你王叔很愿意将地卖给咱们家。” 卫长蕖听后江氏的话,便顾不上洗漱了。 她道:“娘,你和长羽待在家,我这就去趟村长叔家,请村长叔从中做个见证,趁这会儿大家都有空,我便去与王叔,春兰婶子合计一下买地的事情。” 再说她白日里又要进山,又要往醉香坊跑,哪里有空余的时间,况且村长,王老实白日里也得下地干农活,这时候,时辰尚早,大家吃过晚饭后,正闲着没事干,这时候谈买地的事情最恰当不过了。 买地这么大件事情,江氏有些不放心,她看向卫长蕖,道:“蕖儿,你一个人去能成不,不需要娘陪着吗?” 卫长蕖已经转过身去提东西。 她一边忙活,一边回答江氏,道:“娘,你放心吧,天黑路不好走,带上长羽出门也不方便,你安心待在家,看着长羽就好了。” 说完,卫长蕖便提着那一箢篼鸡蛋,还有两块猪肉,一壶酒出了山神庙。 村子里的路弯弯绕绕,上坡下坎,好在卫长蕖是走熟悉了,花小片刻时间,便提着东西走到了十里村村长赵德全的家门口。 十里村村长赵德全一共育有两儿一女,如今老两口随着小儿子赵五斤一起住。 赵德全的幺子因为早产,生下来只有五斤重,便干脆取名叫做赵五斤,农村大抵都有这样一种习俗,就是给新生儿取个贱名好养活。 卫长蕖走到门口,只见赵德全家的大门是内栓着的。 她上前敲门几声,突然就听见黄泥巴砌的围墙内,传来了一阵旺旺的狗吠声。 听见那大黄狗撕破喉喽似的,狂吠不止,卫长蕖也不害怕,她继续敲门,一边敲门,一边冲着门缝喊:“村长叔,村长叔在家吗?” 院子内,此刻刚吃过晚饭不久,赵德全一家子人都坐在院子里闲唠嗑,赵德全的婆娘焦小翠与赵五斤的婆娘李青草正逗弄着孩子玩耍。 赵德全坐在院子里,吧嗒吧嗒的抽着草烟。 檐坑下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赵五斤正在檐坑下坐着编制草鞋。 听见有人敲门,赵德全冲着正在逗弄孙子玩的焦氏喊道:“老婆子,好像有人敲门,赶紧的去开门呀。” “既然听见有人敲门,自个不知道去开门么,还像个太爷一样耸在哪里。” 小孙子咯咯咯的直乐呵,焦氏逗弄得正起劲,瞧着自个孙子那胖乎乎的小脸蛋儿,她这心里就高兴,此刻被赵德全喊去开门,她老不乐意啐了赵德全一声,这才将小孙子塞进儿媳妇李氏怀里,转身去开门。 “谁啊,来了,来了,别敲了,这么晚有啥事情,”焦氏扭扭捏捏走到门口,一边走一边冲着门外大声说,一张嘴半点不得空隙。 随即,嘎吱一声响,焦氏将门栓子拔下来,将围墙的大门掀开。 卫长蕖提着东西站在门口,瞧见是焦氏开门,她含笑道:“婶子,吃过晚饭没,我找村长叔有点事情。” 焦氏第一眼瞧见是卫长蕖,一张老脸便拉下来,有些不喜,听到卫长蕖笑眯眯与她打招呼,再看见卫长蕖手中提着的东西,一张老脸立马又扬起了笑容,那一脸的表情变化得着实有些快。 “婶子,村长叔在家吗?” 卫长蕖了解,像焦氏这种德性的妇人,十里村多的是,好在今日她是提了东西来,也不甚在意焦氏的态度。 瞧见焦氏的脸上露出笑意,她便再问一声。 焦氏瞧着卫长蕖手里提着的肉啊,酒啊,那叫一个眼馋,态度瞬间柔和下来,道:“长蕖啊,这么晚找你村长叔啥事,你村长叔在家呢,进来说,进来说。” 卫长蕖随着焦氏进了院子。 进了院子,她将手里的一块猪肉,一壶烧酒递到焦氏手上,道:“婶子,这块猪肉,还有这壶酒是我的一点心意,今晚我来是有些事情想找村长叔商量。” 焦氏高高兴兴的接过卫长蕖递过来的东西,半点不推辞。 她接过东西之后,眼睛都笑眯了,老脸都乐开花儿了。 掂了掂,这块猪肉可得有十来斤重,那壶烧酒也有五六斤,正愁整日里吃那粗面馍馍,肚子里早没油水了,这下可好了。 焦氏递了个眼色给李氏,道:“老三家的,你咋个这么不懂事,赶紧的去给长蕖丫头端张椅子出来呀,让人家长蕖丫头站在院子里说话,得多累啊。” 李氏自然是懂得自个婆婆的那点小心思。 她抬起头,应道:“诶,娘,我这就去,” 随即,她赶紧将怀里的娃儿放下地,让他自个儿玩耍,并借端凳子的理由,顺手接过焦氏手里的酒肉,一溜烟儿的功夫便拿进屋去放着了。 卫长蕖瞧见李氏飞快的将东西提进了屋,心里有些想笑。 这送都送了的东西,焦氏莫不是还怕她拿走不成。 李氏转身进屋就提了把椅子出来,她走到卫长蕖的跟前,微垂着头将椅子递给卫长蕖,道:“妹子,甭站着了,找我爹有啥事情,坐下再慢慢说。” “多谢嫂子,”卫长蕖颔首,客气一声,随手接过椅子坐下。 村长赵德全抽完一斗草烟,将手里的烟杆放下。 他看着卫长蕖,客套道:“长蕖,你这上叔家里来闲坐坐,咋还提那么多好东西,可花了不少钱吧。” 说实在的,赵德全想着卫长蕖一个姑娘家不容易,不但死了爹,姐弟俩还被赶出了卫家,这无依无靠的,哪来那么多闲钱,人家提来这么一大块猪肉,一大壶酒上自己家里来,比自家闺女回家拜年时还捎带得丰盛,他这心里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听完,卫长蕖笑道:“村长叔,你就安心收下吧,我今夜是来找村长叔帮忙办事的,提点东西来不是应当的吗,再说了,就那些东西也值不了几个钱。” 也罢,自家那贪心婆娘已经让儿媳妇将东西都提进了屋,也没啥好再说的了。 赵德全瞧着卫长蕖,问道:“长蕖,有啥事情要找叔帮忙,你尽管开口便是,叔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卫长蕖也不绕弯子了,便直接开口与赵德全道。 “村长叔,今日我听说春兰婶子家要卖地,这不,我正准备着买地呢,春兰婶子家那几块地是好地,离村子也近,我就琢磨着想买过来,所以就前来想麻烦村长叔帮忙做个见证。” “王老实家里要卖地呐,这件事情我倒是还没听说,哎!”说着两句,赵德全叹了口长气:“王老实家也怪可怜,就为了给那个老娘治病,家里啥都卖尽了,如今怕也就只剩下那几亩地了吧。” 说完,赵德全起身,拍拍身上的短衫子,冲着卫长蕖道:“既然长蕖已经决定要卖王老实家的地,趁时间还早,叔和你走一趟便是。” 卫长蕖随之站起身来,道谢:“真是劳烦村长叔了,这么晚了还来搅扰你。” 赵德全摆了摆手:“尽说这些客套话,什么劳烦不劳烦,你提了那么多东西来,帮这点小忙不是应该的吗。” 王老实家离赵德全家也不远,中间就隔了五六家人,走出门一会儿就到了。 卫长蕖跟着赵德全走到王老实家门口。 这刚走到门口,一阵草药味就迎面扑来。 赵德全没有直接进屋,他微躬着后背,单手反搭在腰间,站在门口喊两声:“老实,春兰。” 王老实听到是赵德全的喊声,拔腿就冲出了屋子。 他瞧见赵德全,卫长蕖两人站在门口,赶紧将他们喊进屋。 “村长,长蕖来了,快,赶快进屋来,别光站在门外了。” 卫长蕖,赵德全两人跟随王老实进了堂屋,此刻天虽然黑了,但是还能隐隐看见一些东西。 进了堂屋之后,卫长蕖眸眼一转,将王老实家的宅子扫视一圈,只见王老实家里确实是穷,穷得和她住那山神庙差不多,屋檐上的木料都已经霉坏了,窗户破破烂烂的,一层窗纸早被风刮得四分五裂,房间的门半掩着,屋子里面更是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甚至连椅子都没一把, 两人前脚刚踏进堂屋,随即就从房间内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赵德全听到咳嗽声,便问向王老实,道:“老实兄弟,你娘的病咋样了,咋咳嗽得这般严重。” 提起自个老娘的病,王老实愁得直摇脑袋,长吁短叹。 “哎,村长大哥,你也知道我娘这个病,先前吃了那么些药,是一点好转不见,今儿早上,春兰出门挖了些车前草回来煎水,可是我娘硬是一口没咽下去,喝进嘴里就吐出来,实在是令人揪心哟。” 卫长蕖瞧见王老实愁得直叹气,赶紧宽慰几句道:“王叔,你也别太担心,有你和春兰婶子这般细心的照料着,王大娘的病迟早都会好起来的。” 说完,卫长蕖将提来的东西,递给王老实。 “王叔,我来看王大娘也没带啥好东西,就这些鸡蛋,猪肉,你收下,平日里煮给王大娘好好补补身子。” 王老实瞧见卫长蕖递过来的一箢篼鸡蛋,还有一大块猪肉。 这么多,他实在不好意思收下,便推脱着道:“长蕖,你这孩子咋提这么多东西来,这一箢篼鸡蛋少不得有二三十个,这块猪肉不也得有十来斤,这得花多少钱,你娘今儿中午才提了十多个鸡蛋过来,这些东西你还是提回去吧。” 劝人收礼这件事情,卫长蕖实在不喜欢做,她扭转眉目看向赵德全,道:“村长叔,你帮忙劝劝王叔吧,这鸡蛋,猪肉也不是啥好东西,花不了几个钱。” “老实兄弟,这是长蕖的一点心意,你就甭推辞了,收下吧。” 赵德全都说话了,王老实不好意思再推脱,这才收下卫长蕖提来的东西。 这时候,余氏提着两个圆木凳子出来,她将手中的圆木凳子递给卫长蕖与赵德全。 “村长大哥,长蕖,你们坐,有啥事情,咱们坐着聊。” 卫长蕖垂目瞧着余氏递来的圆木凳子,这哪里是什么凳子,根本就是用锯子锯出来的两个木桩子。 此次是专门前来谈买地之事,坐下之后,卫长蕖也不饶弯子,直接开门见山对王老实道:“王叔,我今夜就是来谈买地的事情,咱们让村长叔从旁做个见证。” “嗯,”王老实点头答应,看着卫长蕖,道:“长蕖,将那几亩地卖给你,叔这心里放心。” 时候也不早了,既然王老实已经决定卖地,卫长蕖便直接与他谈价格。 她淡淡道:“王叔,据我所打听到的价格,寻长的耕地大约都是五两银子一亩,我念在你家这几亩地都是好地,每一块地都周周正正的,而且土质肥沃,离村子也近,我出六两银子一亩买你家的地,你看这价钱如何。” 在这个节骨眼上,卫长蕖肯出六两银子的价钱,已经是高了。 就算王老实家那几亩地再好,再周正,若是卖给别人,再高也高不去六两银子的价格。 王老实心知,卫长蕖是有意在帮自家。 卫长蕖开出六两银子的价格,他的嗓子眼有些颤抖着,道:“长蕖,六两银子一亩地,叔自然是愿意卖,只是你出这价格是不是有些太高了,叔可不能为了钱,昧着良心将地卖给你,让你吃亏呀。” “是啊,长蕖,婶子家里是急着用钱,但是也不能让你吃亏不是,六两银子一亩地着实是高了些,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家的,赚钱也不容易,”王老实说完,余氏也从旁道。 卫长蕖盯着两人,脸上含着淡淡的笑容。 这王老实一家人果真是应了那老实二字,憨厚,耿直得很。 卫长蕖微微摇了摇头,道:“王叔,春兰婶子,你家那几亩地确实好,我也看过的,就这么定了六两银子一亩地,我自然是出得起这么多钱,所以才敢开出这样的价格,你们就别再犹豫了。” 眼下正是用钱的时候,见卫长蕖坚持,王老实也不便在说什么。 他点头答应,道:“既然如此,便就这样定了吧。 谈好价格之后,当天晚上卫长蕖便回山神庙取了银子给王老实送去。 王老实家一共有八亩地,每亩地六两银子,一共是四十八两,卫长蕖一手将买地的钱付清,赵德全从旁做见证,王老实收了银子,将八亩地的地契交给卫长蕖。 谈完买地的正事之后,卫长蕖,赵德全二人又进了房间,去探望了王老实的老娘。 嘘寒问暖一阵之后,两人才作势离开,余氏要照顾自个的婆婆,王老实便将两人送出了家门口。 回到山神庙之后,时辰已经不早了。 江氏之前烧的一锅热水也早已经凉了,她瞧见卫长蕖回来,又赶紧的往灶膛里添了把火,将锅里的水重新烧热,这才打水让卫长蕖去帘子后面梳洗。 忙了一天,梳洗一番之后,身上的疲倦感,劳累感顿时解除了不少,娘三人躺在床上聊一会儿天,不知何时,卫长蕖便睡着了。 第二日,同往常一样,卫长蕖进了趟山,回到山神庙吃过早饭之后,苏成便赶着马车来接她去醉香坊了。 而这日中午,十里村那棵大柏树下可就闹腾了,一群没下地干活的妇女围坐在那棵大柏树下闹腾,唠嗑唠嗑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情。 可是这些妇女聊得最起劲的便是王老实家卖地的事情。 仅一夜的功夫,卫长蕖买了王老实家八亩地的事情就在村子里传开了,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定然是赵德全那嘴碎的婆娘,焦氏传开的。 这不,焦氏,潘氏,贾媒婆,还有老卫家大房的姚氏,这四个老女人正坐在一堆,纳鞋底板儿。 焦氏扎了一针鞋底,拉出麻线,抬起头道:“长燕娘,也不知道你家老四房那闺女,是傻了,还是呆了,我昨儿听我男人说,那丫头可是花了整整四十八两银子去买王老实家那八亩地,”说着,她腾出手来,还比划了个动作,继续道:“那可是四十八两白花花的银子哟,就王老实家那八亩破地,能值得上六两银子一亩吗?你们去打听打听,村里谁家卖地,卖过这样高的价钱,这下子,那王老实一家子可这是发财了哟。” 贾媒婆听了焦氏的话,半信半疑。 一个小丫头片子,就算将她卖了,也卖不出四十八两白花花的银子,这丫头哪来这么多钱买王老实家的地,多半是焦氏胡编瞎掰。 贾媒婆狐疑的盯着焦氏,摆明了不相信焦氏所说。 她道:“五斤他娘,你说的可是真的,那丫头真能拿得出那么多钱。” 焦氏见贾媒婆不相信,瞟了她一眼,继续道:“我莫不是还骗你不成,骗了你我又不得多长块肉出来,我男人可是村长,昨儿晚上,那丫头可是提了一大块猪肉,一大壶酒上我家去请我男人从旁做个见证呢,听说啊,昨儿晚上就将事情谈成了,还当场数了钱,交了地契呐。” 姚氏虽不发话,可是她坐在一旁却听得鬼火冒。 老四房那作死的贱丫头,有钱拿去塞别人的嘴巴,也不分一点给他们大房用,白白养了这贱丫头这么几年,这是要气死她哟。 焦氏说完,潘氏将身子靠进姚氏一些,她抬起自己的手肘子,轻轻拐了拐姚氏道:“长燕娘,你们老四房那丫头这样有钱,咋没见着分一些给你用,那贱丫头居然敢花四十八两银子去买王老实家那几块破地,这不是糟践钱吗,要是我是你呀,找将这丫头捉回来关在家里,打断她的腿,看她往后还敢乱花钱不。” 潘氏这话,完全是戳中了姚氏的痛处。 她瞪了潘氏一眼,若不是卫长蕖那作死的丫头太过厉害,她难道不想将那贱丫头捉回去,狠狠的抽一顿鞭子。 想着卫长蕖大酒大肉的提着去焦氏家里,姚氏这心里就像堵了棉花似的,心里闷沉沉的,她真恨不得撕烂卫长蕖的脸,将她提去焦氏家的那些东西都给抢回老卫家去。 姚氏气得脸都绿了,焦氏就跟没看见一样,她还在与其他几个婆娘絮絮叨叨的说不停。 她道:“你们不知道吧,那丫头昨儿上我家的时候,手里可是提了两大块猪肉,另外还有一箢篼鸡蛋呢,那鸡蛋估摸着至少也得有二三十个那么多,我估计,那些个好东西多半是提去了王老实家,看望他那个生病的老母。” “去探望一个生病的老太婆,提这么多东西,这丫头可真是舍得呢,”贾媒婆附和着道,她说完瞟了一眼姚氏,挤兑着说:“长燕娘,你家老四房那闺女这般有钱,可买了点啥好东西孝敬你这个大伯娘了。” 贾媒婆不问还好,她这一问,姚氏憋在胸口的一口气,瞬间冲出来,直达嗓子眼。 她恨卫长蕖,恨啊,恨得咬牙切齿。 杀千刀的贱骨头,宁肯提那么多好东西去看望那要死不活,挂着一口气的老太婆,也不肯分一些给他们大房。 自打上次受了姚氏的气,贾媒婆便与她一直不对盘,此刻她看见姚氏气得吐血,故意装作不知,反而问道:“长燕娘,你这是咋啦。” 姚氏气得不行,胸口都要炸了。 她狠狠的刮了贾媒婆几眼,那尖锐的眼神,就跟两把刀子似的。 “贾媒婆,你这老娘们,骚东西,知道卫长蕖那作死的贱丫头不孝顺我,你这是故意说出来气我啊,”一阵骂完,姚氏屁股一抬,扬起手里正纳着的鞋底板,便要向贾媒婆的身子招呼去。 贾媒婆瞧见姚氏拿着鞋底板朝自己招呼来,赶紧腾的一下,就站起了身子,半点也不相让,道:“好你个姚春花啊,我就说了几句话,是骂你了,还是咋啦,你就要打我,好啊,看老娘今儿不给你拼了。” 贾媒婆站起身来,她一伸手,一把抓住姚氏的手臂。 都是农村下地干过农活的女人,贾媒婆也有几把子憨力,她死命抓住姚氏的手臂,姚氏那一鞋底板硬生生被她拦住,没有拍下来。 姚氏气急,大骂:“老娘们,你居然敢抓老娘的手,看老娘今儿不打死你,”骂完,姚氏又伸出另一只手。 她伸手,一把就扭住贾媒婆的头发,抓啊,扯啊,贾媒婆挽在后脑勺的发髻,被她扯得乱七八糟,蓬头垢面,顿时像个疯子。 “啊,啊,啊,杀人那,”抓头发是及疼的,贾媒婆疼得呲牙咧嘴,连连大喊了三声,她忍痛大骂道:“姚春花,你这臭婆娘是要抓死我哟,杀千刀的,阎王咋不把你收了去哟,歹毒的恶婆娘。” 贾媒婆大骂完,努力的抬起头来,她瞅准姚氏的头发,便也一把伸手去抓。 抓住姚氏的头发之后,她也死命的拉,死命的扯,姚氏挽得好好的头发,很快被她扯散开,顺带着扯下了一把头发丝儿,掉落在地上。 “老娘们,你以为只有你一人会抓头发是吧,看老娘今儿怎么收拾你。” 姚氏的头发被扯掉下几把,顿时发出杀猪一般的叫喊声:“诶哟,这是要杀人呀,贾媒婆,臭娘们,我咒你全家不得好死。” 两个老女人厮打在一块儿,滚在地上搞得全身都是灰尘,村口可真是热闹极了。 因为之前两人便坐得近,这说动手就动手,潘氏,焦氏还没反应过来,那二人已经扭成了一堆。 焦氏瞧见地上落了一地的头发丝,赶紧开口劝架道:“长燕娘,贾媒婆,你们别打了,你们在村口打成这样,大家伙看了也不好啊。” 听见焦氏劝架,潘氏也赶紧附和道:“长燕娘,你消消气,别和贾媒婆一般见识,啊。” 二人一阵劝说,屁点作用没起。 这时候大柏树下坐着十多个人,人人皆看着姚氏与贾媒婆对干,个个都惊呆了,根本没人敢单独上前将掐疯了的两个老女人拉开。 焦氏想着这件事是因她而起的,要是这件事让自个的男人知道了,回家定又是一顿大骂。 眼见着姚氏与贾媒婆越掐越厉害,两人都搞得头破血流的,脸上全是指甲印子,头发掉落了一大把,便有些着急了。 最后,她冲着一伙儿人道:“大家都帮帮忙,咱们一起上,赶紧将长燕娘和贾媒婆拉开。” 众人听了她的话,这才同时出手,一些人去拉贾媒婆,一些人去拉姚氏,费了好半天力气,才将撒泼耍混的两人生生的拉开。 众人将姚氏,贾媒婆拉开之后,还不敢立刻就松手。 老个老女人像还没打够似的,一个劲儿向前扑,朝对方抓去,众人死死的抓住她们的胳膊不放,这才没让她们再扭成一团。 这边,姚氏还在冲着贾媒婆踢腿,她狠狠的瞪着贾媒婆,大骂道:“臭婆娘,老贱人,你跟老娘等着,老娘今儿没能撕烂你的嘴,改天一定将你那张狗嘴撕到后颈子窝去。” 听到姚氏的怒骂声,贾媒婆也不相承让的张牙舞爪,她作势就要向姚氏扑过来,奈何她被众人抓着,摆脱不了。 遂也只好瞪着姚氏破口大骂:“老骚货,你有啥本事尽管使出来,莫不是老娘还怕了你不成,老娘随时奉陪到底,想撕烂老娘的嘴,你有那么本事么。” 这拉开了还吵得这般起劲,其他人实在是有些看不过去了,便有人对焦氏道:“婶子,咱们还是先将贾媒婆送回家去吧,这要是再吵下去,可咋办哟。” 焦氏赶紧点头:“对,对,对,”她接连说了三个对,才道:“陈家媳妇,你说的这法子好,咱们赶紧的,先将贾媒婆送回家去。” 焦氏说完,五六个妇人,便簇拥拉扯着贾媒婆的胳膊先离开了村口,走的时候,贾媒婆还不忘骂骂咧咧几句。 瞧见贾媒婆已经走得没影了,这边拉着姚氏的人才松了口气,放心大胆的将她的手松开。 姚氏的脸上落下了好几个手指甲印子,头上乱蓬蓬的像顶着个鸡窝,她伸手拔下头上的木簪子,用手撸了撸几把头发,理顺了,重新将头发给盘起来。 潘氏站在一旁,看着她,道:“长燕娘,瞧你这身灰扑扑的,还是赶紧先回家去换身衣服。” 瞧着姚氏一身灰头土脸的模样,潘氏以为她会听自个的劝,赶快回老卫家去。 岂料,姚氏一张老脸愤愤的,也不发半句话,她挽好发头发之后,拔腿就走,但并不是往卫家老宅的方向去。 潘氏瞧着她走了几步,赶紧喊住,道:“长燕娘,你不回家,这是要去哪里。” 姚氏气汹汹的,头也不回,便大声道:“老四房那杀千刀,砍脑壳的死丫头,白白将银子给了外人用,王老实家那几块破地值得上四十八两银子么,老娘现在就要自个上那王老实家去将银子讨回来,那白花花的银子可不能便宜了外人。” ------题外话------ 感谢:zhuzhu830910,青燕飞,的月票 欧阳铃雪6妹子的1花1钻 妹纸们,有评价票木,送星儿吧,求评五分,么么哒 推荐:蓝丫丫——《空间亿宠之鬼手萌妃》 第六十九章 王老实,怒打姚氏 姚氏气汹汹的说着话,脚下步子迈得飞快,趁说句话的时间,就已经走出了很远。 潘氏站在原地,远远的盯着姚氏的背影。 “哎哟,”潘氏哎哟一声,拍了拍自个的大腿,自言自语嘀咕着:“这一准又得出事,不行,我得去瞧瞧热闹。” 嘀咕完,潘氏便冲着姚氏的背影大喊:“长燕娘,你等等我,”说罢,她便扭扭捏捏拔腿去追赶姚氏。 瞧着姚氏气势汹汹的朝王老实家宅院方向去,潘氏紧紧跟在她身后,之前那几个帮忙劝架,将姚氏拉开的女人面面相窥。 这时,其中一个中年妇女道:“反正这个时辰也没啥事情好做,要不,咱们也跟上去瞅瞅。” “走吧,我也想去瞅瞅热闹,看长燕娘能不能将银子讨回来,”那中年妇女说完,另一个妇女附和道。 几个妇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完几句话便推推攘攘的跟了上去。 姚氏气势汹汹,一口气直接冲到王老实的家门口。 王老实家里穷得叮当响,院子外面也没砌得一堵泥巴围墙,更没有粮食养只大黄狗来看门。 姚氏瞧见王老实家的堂屋门是开着的,料想除了那半死不活的老太婆外,他家里应该有人。 她几大粗步子,跨进王老实家的院子里。 “王老实,余春兰,杀千刀的,快给老娘滚出来,”姚氏走进院子,撕开喉喽,冲着堂屋内泼喊。 只见她两条胳膊叉在腰间,拉下一张老脸,气势汹汹的,脸色黑得跟锅底灰似的。 房间里,余春兰正在伺候生病的老母,用热水给她擦洗后背。 王老实的老母王苗氏听到外面的吵闹声之后,猛烈的咳嗽了几声,好半天她止住咳嗽之后,虚弱无力的对余氏道:“春兰啊,好像有人在门外吵闹,你去瞧瞧。” 王老实的老母姓苗,是从外地嫁进十里村的,当年遇上灾荒,她讨饭进了十里村,当时幸得王老实的爹收留了她,她最后便索性嫁入了王家,外人甚至都忘了她的本姓,年轻一辈都直接唤她王家大婶,王家大娘。 姚氏在门外吼得如此大声,余春兰早就听见了。 她听见姚氏在门外骂骂咧咧,还指名道姓的骂,骂得难听死了,便不由得皱起眉头,内心十分不悦。 帮苗氏擦干净后背上的汗垢子,余氏将手中的棉巾丢入水盆中,再小心翼翼的扶着苗氏躺下。 门外姚氏的骂声越来越大,听得苗氏又一阵猛烈的咳嗽,将她本无血色的脸都崩红了,瘦得皮包骨头的身子也开始抽搐起来。 她虚弱的拍了拍余氏的手背,道:“春兰啊,门外闹腾得厉害,你先甭管娘了,赶紧的,去外面瞧瞧。” 余氏帮她掩好被角,才道:“娘,你别着急,好好歇着,我这就去。” 说完,余氏便端着木盆走出房间。 她端着脸盆跨出门槛,便看见姚氏双手叉腰站在院子里撒泼,潘氏站在她的身旁,自家院子外面还围堵了五六个女人。 再没有搞清楚状况之前,余氏并不想与人交恶,虽然姚氏骂得极为难听,但她还是忍住了胸中那股怒火,看向姚氏和和气气道:“长燕娘,你这是咋的了,我家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吗?你作甚上我家里来,点名道姓的骂我和我男人。” 平白无故的,姚氏居然跑上自家来撒泼,真是有些莫名其妙。 余氏将话说完,姚氏更加火大,她狠狠的盯着余氏,更是大骂出口:“余春兰,你少在老娘面前装蒜,你跟你男人合起伙来骗了我们老卫家的银钱,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亏得你男人的名字还叫王老实呢,老实个屁眼劲儿,你赶紧的,将我们老卫家的银钱还给老娘。” 姚氏大骂完,余春兰更是听得一头雾水。 她可不曾记得,他们王家什么时候欠了老卫家的银钱,莫不是姚氏吃饱饭撑着没事儿干,故意上门找茬吧。 “长燕娘,你怕是搞错了吧,我跟我男人什么时候拿了你们老卫家银钱。” 虽然很不满姚氏的说话的态度,但是余氏还是坚持忍着胸中那股怒火,平平静静与姚氏道。 这没有的事情,她为什么要承认。 姚氏听了可就不依不饶了,只见她张牙舞爪,骂得更是凶悍:“好你个余春兰,你跟老娘装糊涂是吧,就你家那几亩坡地,也值得上四十八两银子,你骗鬼呢,你老实说,你跟你男人使了什么阴招,骗得卫长蕖那贱骨头出了四十八两银子,那贱骨头是傻,是笨,可是你别当咱们老卫家的人都死绝了,赶紧的,给老娘把钱掏出来,否则看老娘不掀了你家锅。” 姚氏一阵撒泼怒骂完,余氏听听就觉得好笑。 长蕖姐弟俩早被这恶婆娘赶出了老卫家,并从老卫家族谱上勾除了姓名,现在长蕖姐弟俩根本算不上是他老卫家的人,如今长蕖有钱了,这恶婆娘倒是上杆子称自个是长蕖姐弟的长辈,居然就这样冲进自家来讨债,真是瞧着就觉得恶心。 瞧见姚氏是冲这事来的,余氏当即就不再给她好脸色。 她端起木盆,哐当一下便将盆中的污水泼向姚氏。 一盆涨水被余氏泼出去老远,一股脑儿全撒在了姚氏的身前,水花溅起落在了姚氏的鞋面上,将她脚上的一双鞋打湿了半截。 姚氏垂目瞧着脚下一滩水,顿时抬起头瞪着余氏,怒火中烧:“杀千刀的贼婆娘,你居然敢用涨水泼老娘。” 余氏顺手将木盆搁在堂屋,虽然之前她处处相让,但是并不代表她就怕了姚氏。 再听姚氏大骂,她便不打算再退让了。 她道:“姚氏,将你的老嘴放干净点,瞧你都一把年纪了,儿女都谈婚论嫁了,也不知道寒臊,就你这泼妇德性,也不怕教坏你家那小孙子。” “不错,我家的地是卖给长蕖了,那又咋了,我家卖地,长蕖出钱,这价钱都是双方商量好了的,我与我男人没有勉强长蕖半分,还有村长从旁见证,这样天经地义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上门讨账。” “再说了,长蕖姐弟俩的名字,早就被你们老卫家划出了族谱,你们老卫家既然做了这等没皮子没脸的事情,你还好意思上我家来要账,长蕖花的是她自个辛苦赚来的钱,和你们老卫家有半个铜板的关系么,脸皮子可真够厚实,要是我是你,一早就羞愧死了。” 余氏说完,围堵在院子里看热闹的几个女人纷纷点头。 余氏专挑姚氏的短处说,并且说得一针见血,本来嘛,像姚氏这种自以为是,脸皮比城墙转拐还要厚的人,天底下可真是少见。 听余氏说完,几个看热闹的妇女都觉得有些道理。 这时,其中一名妇人看向姚氏,劝说道:“长燕娘,你还是别闹了,春兰大妹子家里可有病人呐。” “是啊,长燕娘,你就少说一句,总归买地的钱是你家老四房那闺女自个出的,你又没损失半分,我看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咱们别吵了王大婶休息,”另一个妇女也帮忙劝说着。 两人刚说完,姚氏扭头便在她们面前啐了一口唾沫:“我呸,说得轻松,这钱不是你们家出的,你们当然不心疼,一个两个都没安啥好心,别当老娘不知道,你们就是恨不得老娘要不到钱,一群贼婆娘。” 姚氏一阵怒骂,那几个女人赶紧闭上嘴巴,该看热闹的看热闹,再也不敢胡乱参合姚氏这泼皮婆子的事情。 姚氏骂完两个妇女,便扭头狠狠盯着余氏,道:“余春兰,你今儿是把钱还给老娘不,你若是不肯还钱,老娘今儿铁定饶不了你。” 瞧着余氏气汹汹的模样,余氏半分不让。 他家卖地得的钱,可是用来给老人治病的,姚老贼婆娘可真是丧尽天良了。 她道:“长燕娘,那些银子是我家卖地得来的,我凭啥给你,你别胡搅蛮缠,上我家来撒泼耍混。” “好啊,贼婆娘,你不给是吧,”说着,姚氏便扑身向前,作势就要冲进堂屋,她边冲边骂道:“不给是吧,看老娘今儿不将你家里砸得稀巴烂。” 余氏瞧见姚氏朝自家堂屋冲进来,她赶紧张手就要去拦着。 这砸坏东西是小,况且家里也没啥好东西可砸了,姚氏这横冲直撞的,可别再将自个的婆婆给吓出个好歹来。 余氏上前一步,双手一张,便将姚氏堵在门口。 姚氏使劲抓住她的手,用力拉,用力拽,想要将她的身子推开。 因为余氏常年下地干活,膀子粗,力气大,与姚氏这泼皮婆子干上,两人力道不相上下,很快便扭成一堆,谁也不让谁。 姚氏见扭不过余氏,进不了屋,便扭回头,冲着一脸傻愣的潘氏道:“铁锤娘,你还愣着做啥子,赶紧的,上来帮我一把。” “这……长燕娘,这可是你家的事情,我咋好插手,”潘氏犹豫着道,显然不想上前帮姚氏的忙。 姚氏气得直跺脚,她一边死命扭着余氏不放,一边咬牙看着潘氏,最终心一横道:“铁锤娘,你若是肯帮我,等我弄到钱,我分你一两银子,你看咋样。” 潘氏听说姚氏要分她一两银子,顿时眼睛都冒花了。 一两银子,可是一两银子呢,她家铁锤下半年的地也赚不来这么多,若是得了一两银子,岂不是能买老多东西了。 潘氏心里惦记上了那一两银子,马上便冲着姚氏道:“长燕娘,你先将余春兰这臭婆娘稳着,我这就过来帮你。” 说完,潘氏捞起两只袖子,做足了干架的势子,几大粗步就要跨到姚氏,余氏俩的身旁。 余氏瞧着潘氏冲过来,心道,不好。 她将姚氏拦在堂屋外面,已经很不容易了,潘老婆子再过来帮忙,凭她一人之力,根本就拦不住这两疯婆子,哎哟,余氏心里着急啊,这两个疯女人要是冲进屋,吓着自个的婆婆可咋办。 偏偏这个时间,自个男人又挑着水桶去井边担水了,可真是焦死人了。 此刻,余氏急得额头直冒细汗。 潘氏冲过来,二话不说,伸出两只胳膊,一把就狠狠揪住余氏的头发,只听得她尖声尖气,道:“臭婆娘,你是让我们进去不。” 潘氏下手那叫一个狠毒,余氏头上的棉布发带被她一把拉扯下来,一头发丝散开来乱七八糟的。 头发丝被潘氏揪掉了一小撮,余氏疼得简直钻心眼里去了。 她忍着头皮上传来的阵阵疼痛,看向院子里瞧热闹的几个妇人,求助道:“大妹子,嫂子,你们别看着呀,求你们了,你们赶紧上前帮我一把吧,我娘病得可不轻呀,今儿要是让这两个女人闯进去,将我娘闹出个好歹来,可咋办哟。” 余氏心里那个苦,老天爷啊,她不是怕自个被眼前的两个疯婆娘收拾,而是自个的婆婆实在是再经不起折腾了。 余氏一阵祈求,可是却没人敢再上前劝架。 姚氏那彪悍,泼辣的个性,谁敢去招惹,再加上潘氏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别怪她们,她们哪敢上前劝架,若是因为自个上前劝架,再弄得蓬头垢面,回家铁定会被自己男人收拾。 余氏求助无路,只好死命与姚,潘两人纠缠。 潘氏一只手狠狠抓住余氏的头发,另一只手狠狠往余氏脸上挖。 她那藏着黑垢泥的指甲,又尖又长,狠狠挖在余氏的脸上,小半会儿,余氏的脸便被她的指甲划破了好几道口子。 “长燕娘,我扭着这臭婆娘,你赶紧的进屋去找钱,”潘氏催促道。 打上人家家门,她可不敢再多耽搁,等到王老实那粗汉子回家,她们铁定会遭殃。 “好呢,铁锤娘,你可要扭住这臭婆娘啊,我先进屋去找找,指不定那些钱就藏在家里,”说完,姚氏松开余氏的胳膊,身子扭捏几下,就要冲进堂屋。 余氏被潘氏抓着,潘氏抓住她的头发死死不放,她也没办法分出手来,去阻止姚氏。 瞧着姚氏冲进堂屋,余氏急得扯开嗓子大喊:“姚春花,你可别乱来,我娘如今正生着病呢,你可别将她吓出个好歹。” 任余氏喊破喉喽,姚氏跟本不理会她。 姚氏进屋,先是在堂屋里翻动找西的寻了一会儿,堂屋内放着的箩筐,簸箕,全被她一股脑儿掀倒在了地上,活活像山贼进村一样。 她在堂屋寻了个遍,也没瞧见半两银子的踪影,便直奔房间而去。 余氏瞧见姚氏进了自个婆婆那屋,努力的想要挣脱潘氏的手。 她一边用力挣脱,一边冲着姚氏道:“姚春花,你别吓到我娘。” 姚氏冲进房间,苗氏正躺在床上咳嗽不止,因为咳嗽得太重,她瘦削的身体猛力的颤抖,隔着棉被都能瞧见她双腿在动。 “长燕……娘,咳咳,你这是要做啥,你……咳咳,你要找啥,”苗氏瞧见姚氏在房间里翻东倒西,她拼了最后一口气,努力着想要从床上爬起来。 因为咳嗽的太剧烈,她说话断断续续的,稍微挪动一下身子,就重重的喘着粗气。 姚氏听到她说话,扭转眉目看向床上,一双尖锐的目光狠狠的瞪着苗氏,道:“老不死的东西,赶紧的,告诉老娘,你那狗东西的儿子将银子都藏在哪里了。” 苗氏不明白姚氏说的话,她喘息几声,才道:“咳咳,长燕娘,你说啥,啥银子。” “老不死的,你少给老娘打马虎眼儿,啥银子,你那狗东西的儿子,还有你那杀千刀儿媳妇骗了我们老卫家的四十八两银子,还敢问我啥银子,赶紧的,告诉我银子藏在哪里了,”说着话,姚氏的目光落在苗氏的身上,恶毒得像两条毒蛇。 苗氏恍然不知,她整日里病得稀里糊涂的,哪里清楚自个的儿子将家里唯一的几亩薄地卖了给她治病。 姚氏在屋子里翻箱倒柜,一只破木箱被她掀开,打翻在了地上,苗氏那几件破衣裳散落一地。 屋子里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还是不见银两的踪影,姚氏再将一双尖锐的眼睛落在苗氏的床上。 她几步走到床边,一把便将苗氏身上盖着的棉被扯开。 到处都找遍了还是不见银子,银子一定藏在这老不死的床上。 姚氏找啊找,抱起那床破棉被寻了好几遍,甚至将里面的棉花都给扣出来了。 棉被里没有,她又将视线移向苗氏睡着的枕头。 “老东西,给老娘滚开,”二话不说,姚氏粗野的抢了苗氏头底下垫着的枕头。 她抱着枕头,将枕头摸了个遍,又将枕芯给拆出来细细的看了一遍。 苗氏被她逼得卷缩在床角,原本没有血色的脸上更是煞白如纸。 “哎哟,长燕娘啊,你咋能这么做呐,你这跟强盗有啥区别,咳咳,”苗氏无可奈何,只能卷缩在床角嘤嘤抽泣,这一边哭,一边剧烈的咳嗽,听着那咳嗽声,仿佛心脏都要咳出来了似的。 “老不死的,瞧你这半口气挂着,还不如早死了干净,你说你活着不是祸害人么,你那狗娘养的儿子,为了给你这老不死的治病,将你家里那几亩薄地给卖了,你说,就你家那几亩破地咋能值上四十八两银子。” 姚氏骂完,又将床单给撸了,床上床下,硬是没放过一个角落,就差将王老实家的破房子颠倒过来找一遍。 苗氏听姚氏说,自个的儿子将家里的几亩地给卖了,一时之间,整个人就不好了。 “咳咳,长燕娘,你说啥,我家老实将家里的几亩地给卖啦,卖给谁啦,咳咳。” 苗氏说完这句话,就一口背过去,整个人栽倒在床板上,身子半点再也动不得,只见她嘴巴一张一合的说不出半个字来,显然是受气过度。 之前苗氏与姚氏的说话声,余氏还能听见。 此刻,苗氏整个人栽倒在床板上,余氏再听不见响动,便有些急了,她扯着嗓子冲屋里大喊,道:“娘,娘,你没事吧,你可别出啥事,吓我呀。” 可是她喊了半天,还是听不见苗氏回应半句。 潘氏见姚氏进屋翻了半天,这时候还没见出来,便也有些着急了。 她也不松开余氏的头发,便冲着屋内喊:“长燕娘,你进屋找了这么久,咋还没找到。” 这要是王老实回来,她们俩铁定吃不了兜着走。 姚氏正愁找不到银子,急得眼睛都红了,听见潘氏在门外大喊,她没好气的回道:“铁锤娘,你鬼叫鬼叫啥,喊魂催死呢,要是老娘找见了,莫不是还留这这里过年么。” 这句话说得又响又亮,从屋子内传来,外面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赶巧这时候,王老实担着一桶井水回来了。 余氏瞧见自家男人回来,顾不上先让自个的男人将潘氏拉开,便大声道:“快,快进屋去看看娘,这都没听见出声了,可别出了什么好歹。” 王老实担着一担水,满头大汗的站在自家门口。 他听了余氏的话,心里一阵猛急,哐当一声,就将肩上的担子卸下来。 因为太过着急,一时之间木桶没有放稳,一担子井水全撒泼在院子里,搞得一地湿淋淋的。 二话不说,他抄起担水的扁担,就冲到堂屋门口。 瞧见自家媳妇被潘氏狠狠的扭着,披头撒发的样子,屋檐下落了一地的发丝,还带点血星子。 王老实瞧得一阵心疼,便停下脚步,作势要去帮余氏解围。 余氏一眼看穿自个男人心里的打算,顾不得疼痛,赶紧道:“先别管我,我还死不了,长燕娘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可别吓到了娘,你赶紧的进去看看。” 听了余氏的话,王老实抄着扁担赶紧冲进屋去。 步子太急,一时之间他的左胳膊狠狠的撞在了门框上,本来就是烂房子,那扇门被猛力的撞击,摇摇欲坠,就像要垮塌下来一般。 王老实眉头一皱,顾不上胳膊疼痛,跨过门槛。 他一脚踏进屋,第一眼就瞧见自个的老娘卷缩在床板上,顿时一颗心猛揪起的疼。 “娘,娘,你咋了,可别吓我,”他大喊了两声娘,几大粗步跨到床前,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搀扶起苗氏。 苗氏靠在自个儿子的胸前,终于是缓过一口气来。 “咳咳……”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她虚弱无力的道:“老实啊,儿啊,你真的将祖上留下来的几亩地给卖了么。” 这么一场闹剧,王老实知道,自个娘一定是知道了他卖地的事情。 他不敢去看苗氏询问的眼神,避开话题道:“娘,咱们先别提这档子事,你先躺好。” 说完,王老实小心翼翼的扶自个的老娘躺下,扯来棉被好好给她盖上。 照料好苗氏之后,王老实才转过身来,一双眼睛狠狠的瞪着姚氏。 这恶婆娘简直是太可恶了,若是他再回来晚一些,恐怕这恶婆娘,黑心肝的非要生生气死他老娘不可。 王老实右手抄着扁担,狠狠在泥巴地上跺了跺。 庄稼汉子力气足,王老实这一跺扁担,泥巴地上边立马出现了几个骷髅洞。 姚氏正在专心致志的翻找银两,王老实回来得太过突然,令她始料未及,此刻瞧见王老实要吃人的模样,她心里还是有些发虚。 她心虚的看着王老实,道:“大兄弟,你……你别这样瞪着我。” 王老实简直是被姚氏气哽心了,一口气恶气喷发出来,想都没想,便怒道:“放你娘的狗屁,谁是你大兄弟。” “你说,你今儿和铁锤娘干嘛冲进我家里来,你若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我今儿非拉你去见官不可。” 一听说王老实要拉她见官,姚氏顿时恼大,一股火气冲起来,腾腾腾的往上长,便也不再害怕王老实。 比起王老实一个庄家汉子,那衙门的板子可更令她害怕。 姚氏怒目,叉腰,道:“好你个王老实啊,你还敢这样问我,你说,你是给我家老四房那贱骨头灌了什么迷魂汤,让那贱骨头出四十八两白花花的银子,买你家那几块破地。” 这样毫无头里的话,亏得从姚氏的嘴里说出来,竟然还一条一条。 这样混满不讲道理的婆娘,王老实还真是第一次与之打交道。 他老实不怎么会说话,只道:“我将地卖给长蕖,村长也在场,我怎么给她灌迷魂汤了,你这不是污蔑人吗。” “我污蔑你,你别说得比唱得还好听,谁不知道你那老不死,挂着一口气的娘,正愁银子抓药吃呢,你这缺心眼的为了钱,啥事干不出来,就是你给老四房那贱骨头灌了迷魂汤,村长是瞎了眼了不知情,你别当老娘也是傻包蛋,好糊弄。” 王老实是个耿直的庄稼汉子,说没做便是没做,最讨厌的便是受这些混蛮不讲道理的婆娘污蔑。 他气得一双眼圈赤红,抄起扁担就向姚氏的屁股招呼去。 “恶婆娘,看你还胡说八道不,我将地卖给长蕖,是长蕖自个给的钱,和你有啥关系,要你在这里来瞎说。” 姚氏瞧着王老实的扁担落下来,赶紧跳起脚躲开。 她发疯似的,满屋子躲,满屋子跳,还哭嚎道:“哎哟,杀人呢,王老实要打死人呢,大家快来看哟。” 王老实人老实,经不起气,姚氏几番哭嚎,他早气得失去了理智。 瞧见姚氏哭嚎得像死了老娘一样,他大声怒道:“你这个黑心肝的婆娘,我今儿就打死你了,看我不打死你,”说着话,但是他手下的动作半点没停下来。 姚氏的屁股上已经吃了好几杖,但是都只擦到了边,并没有打得多痛,但是她却像死了老娘一样哭嚎不止。 姚氏的哭嚎声实在是太吵了,就算苗氏精神不济,但是也听得真真切切。 她害怕自个的儿子真闹出啥事,拼了命的支起手肘,想要爬起来。 “咳咳……儿啊,长燕娘,你们别打了,老实,你快停手,可别闹出人命,咱们骂不赢人家,吃亏点便吃亏点。” “娘,你甭管,你被这恶婆娘气成这样,看儿子今天不撕烂这恶婆娘的嘴。” 正在气头上,王老实哪里听得进去苗氏的话。 屋子里太狭窄,王老实的扁担,一棍一棍招呼过来,姚氏见躲无可躲,瞧见门开着,她赶紧一跳脚,出了房间。 她出了房间,便冲出堂屋,半点不敢马虎跑到院子里。 瞧见院子里站着的几个女人,她顾不得赶紧求救:“大妹子,赶紧的,王老实要杀人啊,他要打死我啊,赶紧救救嫂子。” 地上有水,姚氏一脚没踩稳,鞋底板一滑溜,一屁股狠狠摔在了地上,只见她四脚八叉的摔了个狗吃屎相,嘴里啃了一口稀泥巴。 这边,王老实气势汹汹的抄起扁担追出来。 潘氏瞧见王老实一双眼眶子赤红,一瞧便知他是气得失去了理智,她深怕王老实再对自己下手,赶紧松开余氏。 余氏是第一次瞧见自家男人气成这样,一时心里也惊了。 潘氏松开她,她也当即就松开潘氏,冲着自己男人跑去。 她着急道:“孩子爹,你这是要做啥子,赶紧醒醒,别闹出什么大事。” 王老实两口子生了一儿一女,大女儿十五岁去年就已经嫁人了,小儿子十四岁如今跟着别人学木工。 余氏说完,便扑身上前,作势要抢下王老实手中的扁担棒子。 王老实推开她道:“你甭栏着我,我今儿非打死这恶毒,黑心肝的婆娘不可。” 余氏的力气,哪有自家男人力气大,王老实推了她一把,她摇晃着身子后退了两步,趁着这空档,他抄起扁担走到院子。 潘氏瞧见王老实抄着扁担过来,赶紧伸手去拉摔成熊模狗样的姚氏,她一边用力拉扯,一边着急道。 “哎哟,长燕娘,你倒是赶紧爬起来啊。” 姚氏这一跤摔得可不轻,此刻是全身上下都疼,地上又是一滩水,打滑得很,她借助潘氏的手想爬起来。 不料她身子太重,反而将潘氏拉了一个趔趄,潘氏鞋底板一打滑,身子一歪,猛得向姚氏的身子扑去。 潘氏重重的身子,狠狠的砸在姚氏的腰上。 姚氏疼得呲牙咧嘴,嚎啕不止:“哎哟,杀千刀的,疼死老娘了,铁锤娘,你咋拉人都不会呢,你是猪脑袋么。” 虽然是砸在了人肉垫子上,但是这摔下去也疼啊,潘氏本就疼得鬼火冒,怒从心中起,此刻再听见姚氏责骂自己,她顿时大怒。 “长燕娘,你咋那么不知好歹呢,老娘好心好意拉你一把,你反倒还责怪老娘,你咋这么没心没肺,缺心眼呢,活该被王老实打死,什么狗东西,谁爱再拉你,谁就是你孙子。” 潘氏死死压着姚氏,待她大骂完,再狠狠的压了姚氏几把,从她的身上爬去来。 姚氏被潘氏压到腰,顿时疼得像杀猪一样喊叫。 “哎哟,疼死老娘了,臭婆娘,等老娘起来撕了你。” 潘氏这还没完全爬起来,只见王老实有抄起便来过来了。 他狠狠盯着摔成一堆的两个老女人,怒狠狠道:“两个黑心肝,坏心肠的婆娘,看我今儿不打死你们。” 说完,噼里啪啦,一顿扁担棒子就落在潘氏和姚氏的身上。 潘氏屁股上吃了一杖,腿顿时一软,又一下子扑倒在姚氏的身上。 “啊,啊,啊,”只听得姚氏连接惨叫三声,疼得她双眼冒金星,差点就背过气去了。 余氏瞧见王老实打人,赶紧冲过来,同时对院子里的其他几个女人大声道:“嫂子,大妹子,你们赶紧的帮忙劝劝呀,不然非得闹出人命不可。” 几个妇女瞧着眼前一幕,不曾想一向老实憨厚的王老实发起火来,竟是这般恐怖。 姚氏,潘氏正是料定王老实两口子为人老实憨厚,平日里被人欺负几句,也不吭声,便觉得王老实一家子是好欺负的主,才敢放心大胆的打上门。 可是这两个老女人愚笨无知,就是这种脾气好,憨厚老实的人一旦真正动怒了,那火气才叫大,那憋屈在内心的怨愤一下子冲出来,不打死她们才是怪事。 几个女人瞧着余氏的劝说根本就不顶用,眼见王老实依旧怒火冲天,那扁担棍子拿在手中,谁敢上前去劝架,棍棒无眼,万一落在自个的身上,她们去找谁哭诉去。 余氏见无人赶上前劝架,脑子一转,想起自家离村长赵德全家很近,便赶紧道:“大妹子,你们赶紧去喊村长来一下呀。” 去叫村长,这事好办,她们也不想真闹出个啥事。 “诶,王大嫂,我这就去叫村长,”一个比余氏年轻的女人应一声,飞快的朝村长家跑去。 幸得现在是午休时间,村长赵德全正好在家里歇息。 小片刻时间,赵德全便与那妇人几步匆匆的赶到王老实家里。 赵德全几大粗步跨进院子,瞧见眼前一幕,大声呵斥,连名带姓的直呼王老实的名字,道:“王老实,你这是疯了不成,你咋抄着扁担打人,你是想闹出人命吗,今儿你若是打死了长燕娘,铁锤娘,你不也得偿命吗,你死了,你娘咋办,春兰大妹子咋办,你咋就这么缺心眼呢,咋这么冲动没脑子呢。” 赵德全几声吼完。 若铁壶灌顶,一字一句落入王老实的耳中,想到自个那生病的老娘,还有辛苦操劳了大半辈子的媳妇,心中那股怒火顿时熄灭,他这才当着众人的面,将手中的扁担丢在地上。 他看向村长,道:“村长大哥,今儿是我冲动了,我缺心眼儿了。” 赵德全盯着他,狠狠的啐了一句:“你的确够缺心眼,失心疯了,”说完,他便不再理会王老实,而是看向余氏,道:“春兰大妹子,将你家老实看好,可别又在发疯。” “村长哥放心,我会看好我男人,”说完,余春兰深怕王老实再去抄起那扁担打人,她赶紧弯腰捡起地上的扁担,转身拿进屋去好好藏起来。 这时候,姚氏,潘氏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只见两人满身湿泥巴,蓬头垢面,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姚氏瞧着赵德全前来主持公道,便哇的一声嚎哭出来,先恶人先告状,道:“德全大兄弟啊,”她这哭着,直接唤赵德全的名字,“今儿,这杀千刀的王老实,可是要打死我哟,那下手真叫一个狠,若不是你及时赶来,恐怕今儿我这条老命就没了。” 姚氏一哭,眼泪鼻涕的都流出来,她抬起袖子朝脸上一抹,搞得一张老脸全是泥巴。 赵德全瞧着她一身邋遢的模样,哭死嚎丧似的,眉头微微皱起,听得心里是一阵厌烦。 别人不知道,不了解姚氏的个性,他这个村长还能不了解么。 这恶婆娘没事都可以搅出三分事来,心肠更是恶毒。 听见姚氏嚎哭,潘氏也跟着嚎了几声出来,道:“村长啊,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哟,杀千刀的王老实哟,打得我全身都疼,下手可真狠啦。” ------题外话------ 感谢给票票的妹纸。 星今天整个人都不好了,肚子痛,全身酸痛,头痛,下吐下泻! (*^__^*)嘻嘻……,看在星依然坚持万更的份上,有评价票的妹子,砸给星吧!别捏在手里了。 第七十章 村长,主持公道 王老实一家的为人,赵德全最为清楚不过了。 余氏对待周围邻居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她嫁进十里村这么多年从没和周围邻居红过脸,王老实更是憨厚老实,平日里受几句气话,也多半是忍忍就过了,若不是这两个婆娘今天做得太过火,王老实又怎么会抄着扁担打她们。 堂屋的门是敞开着的,里面簸箕,箩筐,锄头,蓑衣乱七八糟的散落在地上,赵德全瞟了一眼便大概了解了其中的原因。 这两个婆娘像土匪一样,打上人家院子,更将人家屋子翻了个底朝天,现在还好意思恶人先告状。 赵德全厌弃的瞧了姚氏,潘氏一眼,吹着胡子,怒吼一声:“嚎什么嚎,王老实为啥专门打你们两个婆娘,这里这么多人,咋没见王老实去打她们,瞧你们都干了啥事,还敢嚎,你们两个婆娘真是皮子紧了,欠收拾。” 听到赵德全的怒吼声,姚氏,潘氏同时停止嚎哭。 赵德全说这话,是明摆着向着王老实一家子,姚氏可就不乐意了。 她看向赵德全,愤愤道:“德全大兄弟,你可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呀,是王老实那杀千刀的用扁担打我们,你咋还向着他说话呐,你这是处事不公啊,你还当啥村长呢。” 姚氏这话气得赵德全够呛。 “你这婆娘咋说话的,我不能当村长,难道还让你来当么,你瞧瞧王老实家的屋子,这里里外外被你们两个婆娘闹成什么样了,这叫私闯民宅,送你们两个婆娘去见官都成。” 潘氏听赵德全要送她们去见官,吓得腿脚一哆嗦。 她赶紧道:“村长,你咋能送我们去见官,你咋专挑我和长燕娘的错处,你咋就看不见王老实用扁担打我们呢,哎哟,我这身子现在都还痛呢。” 潘氏一个劲儿的哀声称唤,眼见两个恶婆娘恶人先告状,王老实心中刚歇下去的一股怒火,又猛烈的涨起来。 这两个恶婆娘简直是欺人太甚。 赵德全在这里,他不好再动手,只好站在一旁怒目瞪着潘氏,道:“铁锤娘,我为啥打你,你和长燕娘都干了啥好事,你们自个心里清楚。” 潘氏瞧见王老实满脸怒火,害怕他再抄起家伙打人,便立马闭了嘴。 姚氏被打得最厉害,身上几处都淤青了,潘氏屁眼小不敢再吭声,她可不准备就这样罢手,反正村长在这里,她料定王老实也不敢再乱动手。 王老实说着话,姚氏用她那尖锐的眼神狠狠刮了他一眼,而后又软下口气对赵德全道:“德全大兄弟,我刚才一时嘴笨说错话了,大家都是邻居,你咋能送我们去见官。” 赵德全本意只是吓吓两个婆娘。 听姚氏口气软下来,他道:“不送你们去见官也成,今天这事就这么算了,赶紧的都各回各家,堵在人家院子里,闹闹哄哄的成何体统,下午都不用下地干活了吗?” “就这么算了,那可不成,”姚氏立马拉下脸不赞成赵德全的话:“德全大兄弟,你可是村长,是来主持公道的,你今儿就仔细评评理了,就王老实家那几亩破地咋能值得上四十八两白花花的银子,我家老四房那丫头是上当受骗了哟,也不知道王老实一家人子给那丫头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让她丫头花了四十八两银子买他家的地,老四房那丫头年纪小,不懂事,不知道咋花钱,德全兄弟,你可得说说,王老实不是坑了我们老卫家么,我今儿来要回属于老卫家的银钱,有什么不对,杀千刀的王老实,不但不给钱,反而扁担棒子伺候我,哎哟,我这身上到处都是淤青哟,疼死老娘了,”姚氏又哭嚎两声,半滴眼泪未留下来,还故意捞起一只袖子,露出手臂上的淤青给赵德全看:“德全兄弟,你仔细瞧瞧,这可都是王老实打的,他可得陪点药钱。” 姚氏说完,扭头就对潘氏挤了挤眼。 潘氏会意,也立马哭嚎起来,同样捞起自己的袖子:“哎哟,村长啊,我这手臂也让王老实打得不成样子了,这胳膊疼手疼的,往后我可咋干活哟,杀千刀的王老实哟,可得陪我点药钱,不然我今儿就赖在他家不走了。” 这时候,余氏藏好了扁担,刚好走出屋子。 她听到两个婆娘胡搅蛮缠,颠倒是非黑白,气得心里发闷,走上前便道:“长燕娘,你咋好意思上我家来要钱,我们王家又不欠你们老卫家银钱,关于卖地这茬事,是我家卖地,长蕖出钱,价格都是双方事先商量好的,我们一个愿卖,一个愿买,还有村长从旁做见证,我们王家做得光明正大的,咋欠你钱呐,你咋那么死不要脸呢。” “再说了,你们老卫家做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别以为村里邻居都不知道,长蕖姐弟俩的名字早被划出了老卫家族谱,他们姐弟俩如今住在山神庙里,算不得是你们老卫家的人,长蕖自个出钱买地,和你姚氏又有啥关系,长蕖娘都没说啥,你凭什么打上我家门来讨钱,你是长蕖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你不嫌自个脸皮太厚,我都替你寒臊。” 狗急了都还会咬人,何况是人。 姚氏这又是打上门讨买地钱,又是要求赔药费,早将余氏给惹急了。 当着赵德全的面,余氏说话半点没客气。 姚氏听得气急,她狠狠的瞪着余氏,若是赵德全不在,她真狠不得扑上前去,撕烂余氏的那张嘴。 “余春兰,你这臭婆娘胡说八道啥呢,”姚氏恼羞成怒,吼道:“你凭啥说长蕖那贱丫头算不得是我们老卫家的人,那贱丫头生来姓卫,死了也是姓卫,不管是生是死,那都是我们老卫家的种。” 话虽这么说,可是姚氏心里悔恨啊,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要早知道老四房那贱骨头,如今如此能挣钱,当初就不该将那贱骨头撵出家门。 余氏听听姚氏的话都觉得可笑,可笑至极。 这老贼婆子左右称长蕖姐弟是他们老卫家的人,可是却是左一句贱丫头,又一句贱丫头,有将长蕖姐弟俩当成是老卫家的晚辈吗?长蕖姐弟曾经有这样的大伯娘,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余氏不像王老实般头脑不灵活,她盯着姚氏,脸上带了几分嘲讽,道:“长燕娘,既然你说长蕖姐弟俩还算是你们老卫家的人,你敢去将你家族谱拿来给村长瞧瞧吗?” “这……”余氏说完,姚氏有些迟疑不敢开口,明明是心虚了,一会儿之后,她却又挺起胸前两坨肉,扬眉道:“臭婆娘,你算老几,我们老卫家祖上可是出过县太爷的,我家的族谱是能随便拿出来给人看的吗。” 余氏瞧着她,就料定这贼婆娘不敢去将老卫家的族谱翻出来。 她可是听长蕖娘提起过,早在长蕖姐弟俩被赶出老卫家宅门那刻起,老卫家的人便将长蕖姐弟俩的名字划出了族谱。 当院子里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几声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传来。 王老实扭头一看,自个的老娘居然下穿,跌跌撞撞,歪歪倒倒扶着墙壁走出来了。 苗氏听见众人在院子里吵闹,这又是卖地,又是要赔药费的,她听着心里就着急。 “咳咳咳……”苗氏剧烈的咳嗽两声,缓平了气,才虚弱无力的开口:“老实,春兰,这到底是咋了嘛,你们倒是给娘说说,咱们家的地真的卖了么,长燕娘这是要做啥子。” 王老实来不及回答苗氏哪些问题,深怕她一个不小心栽倒在地上,赶紧飞快跑过去,一把将她扶稳了。 他关怀道:“娘,这些事你就甭操心了,你身子不好,只管安心养病,其他的事情,我与孩子娘会处理好的。” 说话间,王老实已经将自个的老娘重新扶回了房间。 此刻,苗氏看着虚弱得很,原本她的病没这般严重的,就是被姚氏,潘氏这两个恶婆娘给气成这样的。 自个的婆婆都病这这副模样了,这两个臭婆娘还不依不饶,余氏想想心里就鬼火冒。 她看向赵德全道:“村长,我今儿就把话撂在这里了,长燕娘,铁锤娘想要向我们王家讨要药费,半文钱没有,这两个恶婆娘将我娘气成这番模样,我找谁讨要药费去,若是我娘今儿真有什么三长两短,这两个恶婆娘付得起责任吗?” 余氏放下狠话,连赵德全都不曾想过,平日一向温和的余氏竟然有这么强硬的一面。 姚氏,潘氏也被震住,此刻,姚氏才心有余悸,若是刚才她真将王老实那半死不活的娘给气死了,铁定得吃官司。 阿弥陀佛,好在那老不死的命硬,没被她给气死。 赵德全吹吹胡子,瞪着眼前两个爱惹事的婆娘,道:“我看,今儿王老实打了你们的事便这么算了,你们两个婆娘也别再提讨要药费的事情,虽然今儿王老实打了你们,你们不也将王大婶气成这副模样了吗,铁锤娘,你瞅瞅,春兰大妹子脸上还有不少你的指甲抓痕呢,屋檐下还有不少被你抓落的发丝,我这个村长得一碗水端平啊,若是你们再提讨药费的事情,那我也只能公事公办,让王老实先赔了你们药钱,你们再赔给王大婶,春兰大妹子的药钱,这赔来赔去的,也麻烦不是,你们自个想想看怎么办吧。” 姚氏略微想了想,才道:“王老实打了我们,这药钱,我们可以不问了,但是,我家老四房那贱丫头花四十八两银子买他家那几亩破地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家那几亩破地是能挖出金娃娃呐,还是能挖出银娃娃,居然卖给那贱丫头四十八两银子,这不是坑了我们老卫家的吗,肯定是王老实给老四房那贱丫头灌了迷魂汤,别看他叫王老实,外面看着老实,指不定外表老实是做给人看的,那点花花肠子可瞒不过老娘,”说话间,姚氏狠狠刮了余春兰一眼:“德全大兄弟,这件事情,你无论如何也得为我们老卫家做主。” 这话说得赵德全可不爱听了。 姚氏说完,他就呵斥道:“长燕娘,有你这么说话的吗,王老实是啥为人,这村里的人咋还不知道,况且他家卖地的时候,我也从旁做见证的,你是不是也想说,我坑了你们老卫家,见过胡搅蛮缠的婆娘,可没见过你这种完全不讲道理的婆娘。” 姚氏看着赵德全气的胡茬子一抖一抖的。 她道:“德全兄弟,我咋就觉得你这么偏心眼呢,你咋专门向着王老实一家说话,我们老卫家是得罪过你啥了。” “谁有理,我帮谁,”赵德全接过话,怒道。 这样胡搅蛮缠的婆娘,任何好德性的人都得让她惹火了。 赵德全看着姚氏继续道:“你这个臭婆娘,别以为村里人都是瞎子,那长蕖姐弟现在是住在哪里,是住在你们老卫家那宽敞的祖宅里面吗?你的脸皮可真够厚的,现在长蕖娘三人挤在那一间破山神庙里,不早被你们老卫家的人撵出了家门吗,亏你还往自个脸上贴金,称作是那两个孩子的长辈,有你这样尖酸刻薄的长辈,长蕖姐弟俩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运。” “德全大兄弟,你咋能这样说话,哎哟,都欺负老娘哟……”姚氏哭嚎一声。 “闭嘴,跑人家院子里嚎什么丧,有病的人都快被你这婆娘给嚎死了,”姚氏本来还想往下哭嚎,被赵德全一声呵斥住,他呵斥完姚氏,瞧见王老实正打门口走出来,便大声道:“王老实,你去山神庙跑一趟,让长蕖娘来,让她说说,长蕖还算得是老卫家的人不,别人说的话不算准数,长蕖娘说的话,大家总该相信吧。” “嗯,我这就去,”王老实应承一声,飞快跑去家门。 中午闲着无事,此刻,江氏正在家里帮忙两个孩子纳鞋子。 王老实急匆匆跑到山神庙,江氏瞧他急得一脸粗汗,心下以为是苗氏出了什么好歹,赶紧放下手中正纳着的鞋底板。、 王老实进屋,将整件事情的经过大约讲了一遍。 江氏听说之后,脸色一变,赶紧道:“老实兄弟,赶紧的,带嫂子去看看,”说完,江氏便锁了门,抱上小萝卜头卫长羽跟了王老实去王家。 小片刻时间,三人便进了王家院子。 余氏瞧见江氏抱着小萝卜头进了院子,突然鼻子一酸,心中好不委屈,她含泪道:“嫂子,你可算是来了,赶快替我跟老实做个证吧。” 江氏将小萝卜头放下地,走过去拉着余氏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宽慰道:“春兰妹子,你先别急啊,事情的经过,嫂子已经听老实兄弟讲了一遍。” 余氏抹了抹泪,她咋能不着急,为了给自个的婆婆治病,她与自个的男人商量之下一咬牙,硬是将家里唯一值钱的几亩地给卖了,这好不容易有点钱去抓药了,又被眼前这两个恶毒的婆娘给惦记上了,这可是她婆婆捡命用的药钱呀,杀千刀的恶婆娘,这也下得去手啊。 他们一家子不偷不抢的,这是作了什么孽哟。 “嫂子,你赶紧当众说说,我与我男人光明正大的,这卖地的事情可是长蕖先找上我们家的,价钱也是长蕖自个开的,我们两口子可没给长蕖灌迷魂汤。” 余氏紧紧抓着江氏的手哭诉,而一旁的姚氏却用尖锐的眼神狠狠的盯着江氏,自打江氏踏进王家院子,姚氏那尖锐的眼神就没离开她过。 这扫把星这时候来,铁定会坏她的好事,果真是破他们老卫家财路的扫把星,丧门星。 余氏刚哭诉几声,便被姚氏吼住:“臭婆娘,别以为这个丧门星来了,你就有帮手了,老娘客不怕这个丧门星,那贱骨头花的冤枉钱,该吐出来的,你跟你那杀千刀的男人还是得吐出来。” 江氏听得一颗心猛揪痛,心想,姚氏咋能这样没皮子没脸,自己的两个孩子在老卫家的时候,姚氏是让他们姐弟俩当牛做马,如今瞧见长蕖有钱了,过上好日子了,又这般打上王家讨钱,自个的女儿买地,到底关这个婆娘啥事。 虽然江氏心里十分厌烦姚氏,但却顾念妯娌一场,依旧勉强含笑道:“大嫂,你咋能这样说话呢,长蕖是心甘情愿出这么多钱买春兰妹子家的地,村里邻居都知道,春兰妹子家的那几块地是好地,每一块地都周周正正的,泥巴又肥沃,就在村口边上,这离家近,下地干活挑个粪啥的,也不累人,自然是值长蕖出的那个价格。” “瞎眼,谁是你大嫂,放你娘的狗屁,”江氏笑脸说完,就得了姚氏这几句话,姚氏狠狠瞪着江氏,狠得牙齿咬得咯吱响:“江云霞,你这个丧门星算个什么东西,你懂什么,你就懂得专门祸害我们老卫家,你克死了老四还不满意吗,现在还祸害老卫家的财路,就算他王老实家的地再好,再肥沃,那也是泥巴,不是金子,咋能值得上那四十八两银子,那贱骨头不懂得花钱,难道连你也不懂吗,一窝子的贱秧子。” 听到姚氏骂自己的孩子,江氏心里就更加不悦了。 她道:“姚氏,就算春兰大妹子家的那几亩地值不上四十八两银子,那又与你有何干系,长蕖,长羽姐弟俩早被你们老卫家赶出了家门,当作我的面,你们老卫家的人将长蕖,长羽的名字划出了老卫家的族谱,如今,我的两个孩子已经不再是你们老卫家的人,长蕖爱买谁家的地便买谁家的地,她爱出多少钱,便出多少钱,这钱是她自个辛辛苦苦赚来的,她爱咋花便咋花,哪怕是丢了去给要饭的,又与你们老卫家有何关系,就不劳烦你插手我女儿的事情。” 江氏一口气将话说完,以往她对姚氏都是敬而远之,唯唯若若的,今天是她第一次如此坚决的与姚氏说话。 姚氏听完,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杀千刀的丧门星竟然敢如此与她说话,真是气死她的,哎哟,她的一颗心可真是受不了了。 余氏听了江氏的话,双目流露出浓浓的感激之色,她道:“嫂子,谢谢你肯我家说句公道话。” 江氏未回答她,只是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姚氏缓过一口恶气,嚎啕大怒道:“江云霞,你这是要气死老娘啊,就算那两个小杂种被赶出了老卫家,那也是老四留下的种,生生死死都是我们老卫家的人,你咋能向着姓王的说话,你咋这么没良心,果真是丧门星哟,哎哟,气死老娘了,”说话间,姚氏又闹,又拍自个的大腿:“杀千刀的老四啊,你说你这个死鬼,咋死了也不干净呢,你当年咋就娶了这么个丧门星的婆娘哟,咋就生养了那两个雷劈的贱骨头哟,真是要祸害死老卫家呀。” 姚氏骂得难听死了,小萝卜头鼓起两边腮帮子,一双小拳头捏得紧梆梆的,小脸蛋儿愤愤的盯着她。 他冲着姚氏怒道:“大坏蛋,你才是雷劈的,雷公爷爷专门劈你这样的坏人,你不准骂我娘,不准骂我姐姐,不然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小萝卜的话格外明亮,姚氏听后,停止哭嚎,只见她扭转眉目,冲着小萝卜头嚷一声:“好你个小刀把子,奶还没断几年呢,就敢对长辈无礼,看我今天不打烂你的小嘴,”说着,姚氏就作势扑向小萝卜头。 江氏见状,赶紧一把将小萝卜头拉到自个身后来护着。 赵德全盯着姚氏那丑陋的嘴边,心里叹息,十里村咋就出了这么个不要脸的臭婆娘,亏得老卫家还自诩是书香门第之家,连自己的婆娘都管不好。 瞧着姚氏又要翻天了,他大怒一声:“够了,”这一声吼得惊天动地,连赵德全的脸都震得通红:“臭婆娘,你这是无法无天了吧,这么小个孩子你都下得去手,你是将我这个村长放脚板心上了吗,既然长蕖娘都说长蕖和你们老卫家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了,你还在闹个什么屁劲,是想我拉你去见官吗,你若是再敢闹一下,我今儿硬是就要拉你去衙门挨几顿板子,看你还老实不老实。” ------题外话------ 星昨天病了,休息了一天,所以今天传晚了,传少了,各位妹纸不好意思。 现在是传6千,若是下午星搞得快,再弄四千。 估计明天会恢复更新,每日一万,每天早晨更新! 第七十一章 建宅,看基地风水 赵德全这一嗓子喉得明显是有些发火了。 姚氏再泼辣耍混,也瞧得出赵德全的脸色有些不对劲,若是惹毛了他,万一真将自己拉去衙门打板子,最后害的可还不是她自个。 赵德全几句话讲完,将所有人都镇住了了,王老实家院子里瞬间清静下来。 瞧见两个臭婆娘不说话了,赵德全才又道:“既然事情都说清楚了,还不赶紧的都散了,都准备杵在这里过年吗?” 虽然潘氏也眼馋王老实家的银钱,但是比着上衙门去挨板子,那一两银钱也没那么重要了,若是再继续闹下去,别钱没要到,倒还被押进衙门打一顿板子,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她伸手拉了拉姚氏的胳膊,小声道:“长燕娘,要不,咱们还是走吧,甭想着要那钱了。” 姚氏万般不甘心,也只能耸耸鼻子,气汹汹的跟随着潘氏离开了王老实家院子。 几个看热闹的妇女,瞧见闹事的主角都走了,便也几个人推推攘攘的相继离开了王老实家。 众人离去之后,江氏与赵德全进屋瞧望了苗氏的病情之后,方才离开。 余氏送走了江氏与赵德全之后,王老实这才急着架梯子爬下自家地窖。 他打开地窖里的那只砂坛,瞧见银两都还在,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在他早想着四十多两银子,搁在家里的柜子里不安全,便将银子装到砂坛里,藏在了地窖下面,幸得姚氏东翻西找的,没有摸到地窖里去。 醉香坊内。 县太爷夫人秦氏掐准卫长蕖清闲的时候上了醉香坊。 秦氏带着两名婢女刚到醉香坊的门口,便被万来福亲自请上了雅间。 自从在醉香坊见过卫长蕖之后,秦氏便时常往醉香坊跑,还专挑醉香坊最清闲的时间来,万来福早知道秦氏并非来吃饭的,而是找卫长蕖聊天谈心的。 他将秦氏安顿在雅间之后,便立马去后厨通知卫长蕖。 此时候,中午刚忙过一阵子,大厅里稀稀拉拉还有几桌客人,加之于钱跟了卫长蕖这些日子,一般简单的菜式还是能够应付得了。 听闻秦氏来了,卫长蕖便解下了身上的围裙,交待于钱几句,便放心大胆的将后厨的事情全全交给了他。 卫长蕖手中提了个精美的食盒,脚步轻盈上了二楼。 秦氏的两名婢女瞧见她走来,微微福身行礼,其中一名婢女道:“卫姑娘来了,快快请进,我家夫人正在雅间内等着您呢。” 那婢女说完,另一名婢女已经将雅间的门打开。 卫长蕖微微颔首示意,门被推开之后,她便抬步轻声走进雅间。 秦氏背对着房门而坐,她请见脚步声,转过身来,笑容满面的瞧着卫长蕖,道:“长蕖来了,婶子可好多天没瞧见你了,快过来坐。” “嗯,”卫长蕖轻轻答应一声,她一路走进雅间,脸上始终带点淡淡的笑意。 只见她走路步态轻盈,虽然身着粗步衣裙,但是干净利落,举态更是大方得体,倒是半点不像乡野的农村女子。 秦氏的两道柔和的目光一直落在卫长蕖的身上。 短短数日不见,她只觉得卫长蕖更是比之前更加漂亮了,脸上多了些肉,皮肤变得更加红润光滑,那双清明透彻,宛若皓月般的眸子,更加美丽动人。 秦氏心道——长蕖这姑娘,真是越看越让人觉得满意,不像那些个大家闺秀般矫揉造作,扭扭捏捏,若是能娶了回去,做自家的儿媳妇,不知该有多好。 卫长蕖含笑走到八仙桌旁,她将手里的食盒放在八仙桌上,然后再揭开食盒的盖子,从里面端出几碟精致的糕点。 将糕点都摆放好了,卫长蕖才依依指着那几样糕点向秦氏介绍,道:“婶子,这是水晶紫芋糕,这是玫瑰鲜花饼,这是糯米紫芋丸子,这是紫芋春卷,这些糕点都是咱们醉香坊最近新出的,你尝尝。” 这还没吃,秦氏光瞧着这些精致的点心都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 她笑眯眯道:“还是长蕖厉害,这么稀罕的点心,婶子可是头一回见着呢。” 对自己好的人,卫长蕖向来不吝啬。 秦氏还在赞不绝口,卫长蕖便递上筷子,道:“婶子若是喜欢吃,就多吃一点,醉香坊别的东西不多,但是吃的东西绝对不会少。” 秦氏接过卫长蕖递过来的竹筷,她小心的夹了一根紫芋春卷吃。 刚咬了一口,舌头才尝到这紫芋春卷的味道,她顿时就觉得美味极了。 这紫芋春卷外脆内香,特别是那紫色的包芯有种特殊的香甜味道,这是她以前从未吃的,十分的好吃。 随即,秦氏又夹了其他几种糕点来吃,一一品尝完之后,她皆是纷纷赞不绝口。 她吃完之后,放下手中的筷子,便从身上掏了块牌子出来递给卫长蕖,道:“长蕖你将这块牌子收下,有了这块牌子,你便可以随时去衙门找我,以后你万一要找婶子帮个忙啥的,总归有了这块牌子也比较方便。” 卫长蕖接过秦氏递来的牌子,她仔细一瞧,这牌子不正是进出衙门的通行令吗,秦氏连这也送给了她。 这样的牌子,以后或许真能派上用场,卫长蕖也不客气,便将那牌子仔细收好,十分感激秦氏道:“多谢婶子对长蕖的关心。” 秦氏隐去脸上的笑意,假意装出不高兴的样子。 “你这孩子,还谢个啥,跟婶子见外了不是。” 两人聊着聊着,秦氏瞧着卫长蕖,突然问及:“长蕖啊,今儿怎么没瞧见长羽那孩子,长羽这孩子可是可爱得紧,几日不见,婶子还挺想他的。” 秦氏问及,卫长蕖便将江氏如何离开江家,如今留在家里照顾小萝卜头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顺带着还提到了买地的事情。 秦氏过过那种穷苦的生活,听卫长蕖说起江氏的有关事情,她倒是听得一脸同情,眼角含泪,搞得像是她自己亲身经历的一番。 听卫长蕖讲完,她拭了拭眼角的泪花,道:“长蕖,你娘可真是个可怜的女人哟,哎!”说罢,她深深的叹了口气,才继续道:“不过现在好了,你家里买了地,你娘是个勤快的女人,定然能种好地,操持好家务的,长蕖你又在醉香坊做事,有大家关照着,想必你们娘三人往后的日子就好过了,往后啊,再遇上什么麻烦的事情,你就尽管拿着这牌子上衙门里来找婶子。” “嗯,”卫长蕖心领秦氏的好意,微微点头,她道:“其实我买那地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用来种粮食,那几块地就挨着村口,形状四四方方的,用来盖房子再好不过了。” 听说卫长蕖打算盖房子,秦氏听着心里跟着高兴。 她回答道:“长蕖,这盖房子可是头等大事,咱们先别考虑房子该怎样盖,这宅基地准得选好,若是宅基地选不好,那得祸害几代后人呢,你这刚起了财运,万不可被破了,依婶子看啊,得找个风水先生好好去看看那几块地的风水,让风水先生瞧瞧那地方适不适合盖房子。” 秦氏说到这里,停下语气,看了卫长蕖一眼,继续道:“长蕖啊,你可千万别嫌婶子迷信,咱们盖房子,找个风水先生看宅基地,那可是顶重要的事,万不可马虎了。” 虽然卫长蕖不相信迷信,但是盖房子前先看看宅基地的风水,从古至今一直沿袭着这样的风俗习惯,想来并不是全无道理。 若是房子建在风水不好的地方,家里便会有人频繁生病,家中财运也会受到阻扰,这一点多亏得秦氏提醒了她。 “婶子,你是好意,我怎么会嫌你迷信呢,况且盖房子前,找风水先生先看看宅基地的风水,这是件很重要的事情,多亏得你提醒了长蕖,不然这么重要的事情,长蕖该忘记了。” 卫长蕖说完,秦氏接过话道:“这么说,长蕖是同意婶子的建议咯。” “嗯,”卫长蕖微微点头。 秦氏接着继续道:“既然如此,婶子正好认识一位很有名气的风水先生,这人看风水一看一个准,绝对不是街边那些骗人钱财的神棍,婶子明天便让他去十里村帮你看看那几块地。” 秦氏主动帮她推荐风水先生,卫长蕖当然是求之不得。 她盯着秦氏的脸,面露感激道:“既然如此,就劳烦婶子替长蕖操办此事了。” 聊完盖房看风水的事情之后,两人又七七八八聊了一段时间,直到下午的时候,醉香坊渐渐的上客了,卫长蕖又要准备忙活了,秦氏才作势起身离开。 再秦氏离开前刻,卫长蕖还特意给她包了另外几盒紫芋点心带走,秦氏也不推辞,眉开眼笑的便收下了。 当天晚上卫长蕖回到山神庙之后,江氏便给她讲了今儿姚氏,潘氏两个婆娘,因为王老实家卖地一事,专门打上了王老实家去要钱。 卫长蕖听听便觉得姚氏可真是有意思,她自己出钱买地,又碍到了那贼婆娘什么事情,这贼婆娘居然好意思打上王老实家去要钱。 她觉得已经不用能恬不知耻这词来形容姚氏这贼婆娘了,这贼婆娘简直是脸皮厚到坦克都压不烂的地步,别说刀枪,导弹都不入了。 因为那件事情已经解决了,卫长蕖也没再多问,毕竟是王老实家的事情,她听听就好了,这种事情还是该由村长赵德全来处理,否则她真要是去教训姚氏,就有些越俎代庖了。 因为秦氏说有风水先生要来看宅基地,第二天,卫长蕖便没有进山。 前几日子,她专门上山寻松木菌,每日提去醉香坊的松木菌都有十多斤,隔一日不进山也不成问题。 难得睡了个舒服的大懒觉,天大亮之后,卫长蕖才起床将自己收拾妥帖。 江氏早已经烧好了洗脸水。 小萝卜头瞧见姐姐起床之后,也睡不着了,他咕咚翻滚一下,屁股一撅,四肢并用的从床上爬起来。 自己找来衣服床上,鞋子自己也乖乖扎好了,只是那令人头疼的盘扣,他还是弄不好。 只见他揪吧着自己的小指头,坐在床沿上使劲的和自己身上的扣子较劲,憋得一张脸蛋儿通红,可是那些盘扣就是被他扣得歪东倒西的。 卫长蕖瞧着他的倔强小模样十分想笑。 “长羽,既然自己扣不好衣服,为什么不喊姐姐帮忙呀,”卫长蕖走到他身旁,蹲下身子,轻轻将他的小手从衣服上扒下来。 小萝卜头抬起头,咬着自己的小嘴唇,道:“姐姐,长羽可是小小男子汉,小小男子汉怎么能不会自己穿衣服呢,正是因为长羽穿不好衣服,所以才要学呀。” “好,咱们的小长羽说得对,”卫长蕖温声细语,十分有耐心,她一边帮小萝卜头整理衣服上的盘扣,一边道:“姐姐帮长羽扣扣子,是这样子弄的,瞧见没,往扣眼里一穿,再将扣头拉出来,这样子就好了,长羽学会没。” “谢谢,姐姐,长羽学会了,”感觉学会了扣扣子是一件很欣喜的事情,小萝卜头冲着姐姐笑嘻嘻的,露出几颗可爱的小白牙齿。 待洗把完脸之后,卫长蕖就突然听见了村长赵德全的声音,打山神庙外传进来。 只听得赵德全老远就开始大喊:“长蕖娘,长蕖,可在家呢。” 卫长蕖听见赵德全的喊声,赶紧出门。 她一只脚刚跨出门槛,便瞧见村长赵德全领着宋礼学,还有一个道士模样打扮的人朝山神庙这边走来了。 县太爷公子亲自驾临十里村这等穷乡僻壤的地方,这还真叫卫长蕖有点受宠若惊。 秦氏的确很紧张她的事情,紧张到不惜亲自吩咐自个的儿子带着那风水先生赶来十里村。 卫长蕖笑容满面的迎出去,瞧着三人,她道:“宋公子,村长叔,”简单与两人打完招呼,她转目瞧向那风水先生,淡淡道:“不知这位先生,作何称呼。” 那风水先生定目打量了卫长蕖几眼。 他只见眼前的女孩,眉目清秀,特别是那双眸子清明透彻,隐隐含光,宛若天上的皓月,有这等慧眼的女子绝对不是寻常的乡野女娃子,假以时日,定非池中之物。 向来有名望的风水先生,不但会看地,看山之风水,更能识得人的面相。 风水先生瞧出卫长蕖的不凡之处,不敢稍有怠慢,道:“贫道姓秋,姑娘唤我秋道长便可。” 卫长蕖面色含笑,对那秋道长,客气道:“大清早的,劳烦秋道长跑这么远,长蕖十分感激。” 秋道长微微摆了摆手,回道:“姑娘必须客气,既然是宋夫人所托之事,秋某定当竭力相助。” 村长赵德全早就听说过秋道长的大名。 这位秋道长可是止水镇赫赫有名的风水先生,就算是许多大户人家建造房屋,想请这位秋道长去看看风水,还不一定能请得去。 之前赵德全还在纳闷,卫长蕖一个年纪轻轻的丫头,怎么会请得动脾气秉性都怪异的秋道长,现在听来,原来是县太爷夫人安排的。 想到这里,赵德全更是高看了卫长蕖几眼,没想到长蕖一个小小的丫头片子,竟然得县太爷夫人这般抬爱。 众人进了山神庙之后,江氏先舀了盆热水给宋礼学,秋道长洗了洗手。 这两人一大早赶来十里村,难免身上,手上沾了些晨露和灰尘。 休息一会儿之后,卫长蕖才领着几人去瞧,她刚从王老实家买来的那几块地。 卫长蕖,村长是本地人,因为熟悉田间小路,两人便走在前面带路,宋礼学,秋道长紧随其后,此时只见秋道长手上拿了一个罗盘。 到了其中一块地,卫长蕖停下脚步,她看向秋道长,道:“道长,这块地是我刚买到手的,你瞧瞧风水如何,是否适合建造房屋。” 秋道长点点头,道:“姑娘请稍后,请容贫道看看再说,”说完,只见他手持罗盘抬脚下了田埂,走进了地里。 好在晴了有些时日,田地里没有水,泥巴干干的,最多能沾上一些黄泥在鞋底板上。 秋道长手持罗盘,沿着这块地的四周转了一圈,完了走回来对卫长蕖道:“姑娘,这块地用来做宅基地甚是不好,姑娘请看,”说话间,他用手指着眼前这块地,仔细向卫长蕖解释道:“虽然这块地看似周周正正,但是却过于狭长,这种地形若是用来建造房屋,那盖出来的院舍就会显得瘦长,俗话说瘦长之屋,运程受阻,如今姑娘财运亨通,万不可选此地作为居家建宅之地。” 瘦长之屋,运程受阻——这句话,卫长蕖前世的时候,貌似在一本风水学书上看见过,这秋老道确实是有几分真本事,一眼便瞧出来了。 卫长蕖道:“既然秋道长都这么说了,那咱们换一块地看看吧。” 王老实卖给卫长蕖的那几块地,都是挨在一起的,沿着脚下的田埂走几步路,便到了另一块地。 之后,接连看了四五块地都被秋道长给一一否决了。 眼下就只剩下最后一块地了,卫长蕖心叹,难道王老实卖给她的这几块地,硬是没一块地可以适合盖房子的。 卫长蕖想着,便将众人领去了最后那块地。 秋老长持着手中的罗盘四处看看了,只见他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宋礼学瞧见他脸上的笑,更是比卫长蕖还着急的先开口问:“秋道长,这块地怎么样?是否可以用来盖房子?” 秋道长将手中的罗盘小心放入自己随身背着的布袋中,才看向宋礼学,慢慢道:“宋公子莫要着急,贫道看过了,这块地极为适合用于建造房屋,姑娘请看,从这块地的西北方看过去,正好能看见村口那棵百年的老柏树,俗话说西北有树,财运光顾,乃是旺财之宅,况且这块地的西北方正对着一棵百年古树,这可是极为旺财运的,而且这块地的正西面正好对着那条通往村子的黄泥道,可谓是宅西有路,财神关顾,也是旺财之兆啊,除此两点之外,村中那条河流从这块地的东面流过,绕村子半圈,俗话说,宅东有水,紫气东来,这里可谓是建宅子的风水宝地呀。” 看了半天,好在是有一块地适合建造房屋,卫长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听秋道长说完,她含笑道:“秋道长如此尽心尽力的为长蕖寻建造宅院的地基,长蕖感激不尽。” 说罢,她便取了一定银子塞给秋道长。 秋道长原本是授秦氏的意,才来帮卫长蕖看宅基地风水的。 若不是宋炀为官清廉,秦氏待人宽和厚道,一般的人还请不动他,况且来之时,秦氏已经塞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给他,他怎好再收卫长蕖的钱。 瞧着卫长蕖递过来的银锭子,秋道长赶紧推脱道:“姑娘不必客气,贫道本是授宋夫人之意,才来替姑娘看宅基地风水的,况且宋夫人已经给过贫道五十两银子了,姑娘的银子,贫道怎好在收,若是再收下姑娘的银子,那贫道真成贪图钱财之辈了。” 秋道长不肯收,卫长蕖却坚持要给,秦氏的情她是记住了,但是这秋道长替她做了事情,收下这些银两是理所当然之事,她从不欠任何人的银钱。 她瞧着秋道长道:“秋道长,宋夫人给你的那五十两银子,那是宋夫人的心意,而今,你替给看了宅院基地的风水,这是福泽几代的事情,这点银钱,是你应该得了,怎么就成了贪图钱财之辈呢,宋公子,你说是吧,”说话间,卫长蕖看了宋礼学一眼。 宋礼学与卫长蕖对视一眼,才道:“秋道长,卫姑娘说得有道理,你就收下吧,难道我们还不了解秋道长你的为人么,怎会将那些贪图钱财之辈与秋道长混为一谈。” “是啊,秋道长,这是长蕖这丫头的一点心意,你就甭客气了,收下吧,”赵德全也帮忙劝说。 秋道长这才接下银两,道:“也罢,既然卫姑娘如此执意,那贫道便收下。” 看完宅基地,卫长蕖便领着众人往回走。 恰巧这个时候,老卫家长房女儿卫长燕,还有几个婆娘正在水井边打水洗衣服,赵德全的婆娘焦氏也在其中。 从水井所在的位置,能隐隐约约能看见田地间的情形。 卫长燕抬头之间,无意间正好看见了卫长蕖,赵德全正领着两个外人在田埂上走着,她略微扫了卫长蕖,赵德全,还有秋老道一眼,然后视线久久落在身穿青色缎袍的宋礼学身上。 今日宋礼学身穿一件纯青色缎袍,腰间束着锦纹玉带,袍子上垂着一枚镂空的玉佩,纵使他走在乡野的田埂之间,也难以遮挡他那一身的书生气质。 宋礼学本来就长得青俊,又作一身富贵的打扮,自然是引诱得卫长燕多看了几眼。 焦氏瞧着卫长燕盯着宋礼学看,便带点讥讽意味,道:“长燕丫头,你就甭瞧了,就田埂上走着那位青袍公子,人家可是县太爷宋大人家的公子,咱们这些小门小户高攀得起吗?” 一听说是县太爷的公子,卫长燕眼睛都亮了。 想她卫长燕可是十里八村的一枝花,要模样有模样,老卫家祖上可还出过县太爷呢,她也算得上是官宦之家的后代吧,谁说她高攀不起了。 若是她能嫁给县太爷的公子,那可就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少夫人了,光是想想,她就觉得心里美滋滋的。 卫长燕看向焦氏,确认道:“大婶子,你咋知道那位公子就是县太爷宋大人家的公子,不会是骗我们的吧,”她故意说话去呛焦氏,就是想要确定消息的真实性。 “是啊,可不是骗我们的吧,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县太爷的公子爷怎么会跑到咱们村来,打死我也不相信。” “我也觉得,那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娇生惯养的,咋可能跑到咱们这种小山村来。” 卫长燕说话,便有其她两名妇女附和。 焦氏见她们不相信,气得丢下手中正在搓洗的衣裳,道:“我为啥要骗你们,我骗你们能多长块肉出来不,我男人可是村长,大小也算是个官吧,我家男人知道的事情,铁定是要比你们一般人家多一些。” 当焦氏说到这“官”字时,几个妇人,包括卫长燕脸上都露出了几分嘲讽。 焦氏却装作不见,继续道:“今儿这位年轻公子很早便找到了我家,还自称是县太爷宋大人家的公子,我男人听说后,半点可不敢怠慢,未必这样的事情,我还敢随便说来哄骗你们。” 听见焦氏说得有模有样的,几个妇人便都相信了她的话。 卫长燕好奇道:“大婶子,你知道县太爷家的公子来我们十里村做啥不?” “是啊,来做啥的,赶紧的,告诉我们吧。” 卫长燕带头这么一问,其他几个妇人也干脆将衣服丢在盆中,停下来摆会儿龙门阵。 瞧着大伙儿都来了兴致,焦氏高傲的扬起下巴,卖了几分关子,才慢慢道。 “那年轻公子与那老道一进门,便拉着我男人,让我男人带他们二人去山神庙找长蕖那丫头,我隐隐约约听见,好像要看什么宅基地来着。” 又一个俊俏公子是来找卫长蕖的。 焦氏说完,卫长燕挑眼远远的望向田间,她的视线落在卫长蕖的身上,眼神中带了明显的嫉妒。 她就想不明白了,卫长蕖那贱丫头有啥好,有她漂亮吗,有她温柔吗,为什么那些英俊的,有钱的公子都喜欢围绕在她身边打转。 瞧着卫长蕖领着三人渐渐的朝村口走进,卫长燕简直是嫉妒得要发狂了。 她嫉妒得狠狠的咬了咬自己的下唇,不知不觉间将自己的下唇咬得发白。 卫长蕖,赵德全领着宋礼学,秋老道就要走到了村口的大柏树下了,就在这时候,卫长燕突然丢下手中的活儿,拔腿就朝村口跑去。 焦氏见她跑得急,开口便大声问:“长燕丫头,你这衣服不洗了,这是要去哪里?” “大婶子,你别瞎管别人的闲事,”她头也不回,便不耐烦的回答了焦氏的问话。 卫长燕一口气跑到村口的大柏树下,这时,正好赶上卫长蕖领着人走过来,她张开双手堵住了卫长蕖等人的去路。 “卫长蕖你这个贱丫头给我站住,”卫长燕像是没看见赵德全一样,她冲着卫长蕖便大呼小叫。 卫长蕖冷盯着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赵德全皱眉呵斥道:“什么贱丫头不贱丫头的,这一大清早的,长燕你是发疯了不成。” “村长叔,这不关你啥事,你就甭多管闲事了,”卫长燕是半点不害怕赵德全,她说完,转目看向一旁的宋礼学,那目光顿时柔和下来,脉脉含情道:“公子,你可别被卫长蕖这贱丫头的外表所蒙骗了,这贱丫头狠着呢,她不孝顺长辈,敢大骂长辈,甚至还敢对长辈动手,我娘可是这贱丫头的大伯娘,前些日子,我娘的手就被这贱丫头给掰断了,还有,我是这贱丫头的堂姐,我的手指头也被这贱丫头掰断过。” 宋礼学听卫长燕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只是一笑了知。 卫长燕瞧见宋礼学脸上淡淡的笑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公子哥不是都讨厌恶毒,对长辈不敬的女人吗?她说了这么多,怎么好像一点作用都没有。 她问道:“公子,你不相信么?长燕说的一字一句可都是真话。” 宋礼学向来文质彬彬,纵使是不喜欢听卫长燕说的这些话,但是也温声细语的回道:“这位姑娘,不知你告诉我这些有何意,你说的那些都是卫姑娘自己的事情,我是管不着的。” 卫长蕖的目光冷冷的落在卫长燕的身上,这个女人用这样的眼光看着宋礼学,傻子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道:“卫长燕,大清早的,你若是想发疯咬人没人阻拦,但是我可忙着呢,没空在这里和你瞎磨叽,好狗不挡道,让开。” “让开”二字从卫长蕖的口中说出来,语气加重,带了三分气势,简直是命令的口气。 卫长燕吓得身子抖了抖,不自觉竟然就将挡路的手放了下来。 “宋公子,秋道长,咱们走吧,”卫长蕖转动眉目,笑容满面与秋老道,宋礼学道。 “嗯,”宋礼学冲着卫长蕖微微点头,然后瞧了她一眼。 他不曾想,卫长蕖的外表看似柔弱,竟然有如此强悍的一面,这样的女子可真是有些意思。 卫长蕖等人走出一段路之后,卫长燕依然杵在原地,她目光尖锐的盯着卫长蕖的背影,狠狠的跺了跺脚,只见她脸上,眼睛里含着浓浓的嫉妒之意。 几人走到分叉路口之时,卫长蕖看向赵德全道:“村长叔,今天早上耽搁了你不少时间,害得你没能下地去干活,长蕖实在感激不尽,不如这样吧,村长叔你今早就去我那山神庙吃早饭,一来可以陪宋公子喝杯酒,二来可以陪秋道长说说话。” 赵德全有些不好意思道:“宋公子,秋道长难得来十里村一趟,我本打算想请他们二位今早上我家去吃早饭呢,既然长蕖你先开口邀请了,叔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也罢,自家那婆娘烧的饭菜,他也有些拿不出手招待有身份的贵客。 说完,赵德全快速跑回家打了声招呼,便跟随卫长蕖上了山神庙。 因为昨日秦氏便提及要找人上门帮她看宅基地的风水,卫长蕖便提前买了许多吃食在家里放着。 她今早出门的时候,还特意叮嘱了江氏几句,让她先别急着做早饭,等自己忙完回来之后亲自下厨。 ------题外话------ 我失言啦呀,今天没有一万更 身体的确是革命的本钱。 妹纸们抱歉啦! 感谢昨日给票票的妹纸们,么么哒 第七十二章 巧打,二姑子 赵德全知道山神庙简陋,卫长蕖娘三人是临时住在那里,所以并没有买家具桌椅等东西。 他趁回家打招呼,说去山神庙陪宋礼学,秋老道吃饭,喝酒,便从家里捎一张小四方桌,几把椅子。 回到山神庙之后。 江氏已经蒸好了一锅馒头。 今早吃的馒头并不是普通的白面馍馍,而是紫芋夹心馒头。 夹心馒头的做法自然是卫长蕖提前教给她的。 因为蒸馒头比较耗费时间,卫长蕖怕早上的时间不够用,耽误了她去醉香坊做事,做夹心馒头的方法也简单,江氏看看便能学会,就干脆教着她做了。 先是将紫芋去皮,大火蒸熟。 再将紫芋捣成紫芋泥,将紫芋泥倒入白面粉中,慢慢加水和面,将紫芋泥与白面粉和均匀,揉成一个紫色的面团子。 和好紫芋面团子之后,另外再重新和一个白面团子。 待两个面团都发酵膨大之后,将两个面团叠在一起,用擀面杖擀成宽皮,再将宽皮卷起来,卷成手臂粗的面棒子,最后用菜刀切成一个一个的面剂子,下锅蒸熟就好了。 几人进屋,赶巧就碰到江氏刚揭开锅盖。 一阵滚热的热气从锅中升腾起来,满屋子都是紫芋夹心馒头的香味。 赵德全闻着香气扑鼻的味道,肚中顿时涌动几下,他看向正在忙活的江氏道:“长蕖娘,你这手艺可是好哟,这满屋子的香味,闻着我都想流口水了。” 这话,可是赵德全的心里话,想想自家婆娘做的饭菜,不是粗面饼子,就是水煮疙瘩,天天吃都是那几样。 江氏一边忙,一边道:“村长,你可别这样夸我,我哪里会做这些,这可都是长蕖教我做的。” “长蕖是个能干的孩子,长蕖娘,你这几年吃的苦头多了,往后就只管享闺女的福喽,”赵德全说着,提了椅子便领着秋老道去一旁坐下说话。 倒是宋礼学瞧见锅里彩色的馒头,不禁好奇的问卫长蕖:“卫姑娘,这锅里蒸的是馒头吧,我可从来没吃过彩色的馒头。” 宋礼学没有其他嗜好,最大的嗜好便是对各种美食感兴趣。 卫长蕖瞧见他盯着锅中的馒头看,含笑道:“这是紫芋夹心馒头,宋公子是否需要先尝一个。” 她是不讲究什么礼节不礼节的,想吃就吃,平时做饭的时候,若是小萝卜头盯着流口水,她都会提前拿东西给他当零嘴吃。 可是宋礼学不同,他一身书生气质,在别人家里做客,最注重的便是礼节了。 他冲着卫长蕖摆了摆手,道:“多谢卫姑娘好意,不必了,待会吃早饭的时候,不就可以尝到这夹心馒头的美味了吗。” “既然如此,请宋公子先到一旁坐一会儿,”卫长蕖也不强求。 待锅里的热气散完之后,江氏将夹心馒头起锅,用盘子装好,先端去桌子上摆好。 小萝卜头瞧见家里有客人,娘跟姐姐都在忙,也十分懂事的自个玩耍。 江氏生火,卫长蕖炒菜。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卫长蕖总算是做好了早饭,将炒好的菜起锅,端上桌。 江氏赶紧准备碗筷,杯子,酒水。 卫长蕖一共炒了八道菜,摆了满满一桌子。 有糖醋鱼,红烧排骨,鱼香茄子,白菜肉丸子汤,芙蓉蒸蛋羹,炝炒洋荷笋,松木菌肉片,外加一盘锅贴饺。 宋礼学,秋老道并不是缺钱的人,看着卫长蕖烧这一桌子菜,也不觉得稀奇,而赵德全却傻眼了。 当卫长蕖母女俩将一道道菜端上桌,他看得眼睛都直了。 瞧着满桌子色香味俱佳的菜,这可是酒楼里才能吃到的。 就算是过大年,整个十里村有谁家舍得吃得这么丰盛年夜饭,这一道道的菜,又是整鱼,又是鸡蛋,又是肉的,老稀罕了,可得费一两银子吧。 卫长蕖拔了酒塞,准备给宋礼学等人斟酒。 这是她昨日专程在止水镇买的一瓶竹叶青。 替宋礼学,赵德全斟好酒之后,轮到秋老道之后,卫长蕖挑眉问道:“秋道长是否喝酒。” 虽然道家不忌口,但是也不乏有道家之人为了修身养性,不沾荤腥,不食酒水。 卫长蕖招待得极为周到,秋老道回道:“酒水穿肠而过,又有何喝不得,多谢姑娘盛情款待。” 替秋老道斟上一杯酒之后,众人便开心的开始吃早饭。 虽然宋礼学在醉香坊已经尝过卫长蕖的手艺,但是此刻在这种情形之下吃顿农家饭,与在酒楼里相比,又别是一番风味,他更是每尝一道菜都要夸赞一番。 秋老道同样是吃得一脸笑眯眯的,十分满意,有赵德全陪着他说话,也不觉得闷。 一顿饭吃下来,大家都吃得心满意足。 特别是赵德全,只见他放下筷子之后,接二连三猛打了好几个饱嗝,别怪他贪心吃得太多,而是如此丰盛,味美的饭菜,他活了这么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得吃,一时好吃就收不住嘴,不知不觉竟然就吃撑了。 江氏见大家都放下了筷子,便准备将碗筷收拾起来,准备洗碗。 本来卫长蕖是想帮忙的,但是被江氏制止了,江氏将桌子擦干净之后,她便坐在桌上与宋礼学,秋老道,赵德全三人摆龙门阵。 小萝卜头乖乖坐在姐姐的身旁,只见他将两只手肘放在桌子上,支起自己的下巴,瞧见姐姐在谈正事,也不吵不闹的,只转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会儿瞧瞧这个,一会儿又瞧瞧那个。 宋礼学吃饱喝足,此刻正舒舒服服的坐在椅子上休息。 他想到卫长蕖要建宅院,突然提议道:“卫姑娘,若是你信得过我,我倒是认识一个专门给大户人家建造宅院的师傅,可以简绍给你认识。” 听说宋礼学认识修房建宅的师傅,卫长蕖顿时起了兴趣。 她淡淡回道:“宋公子哪里的话,宋夫人如此关照长蕖,我自然是信得过宋公子,若是宋公子愿意简绍此人,长蕖感激不尽。” 卫长蕖想,她毕竟没有宋礼学那般了解止水镇,这建造宅院是头等大事,必须请止水镇最好的工匠,既然宋礼学主动向他推荐此人,想必此人应该是位修房建宅的能工巧匠。 宋礼学见卫长蕖欣然接受,不自觉脸上就露出了几分笑意。 “既然卫姑娘同意了,我便回去与他说说,此人姓毛,四十多岁,是止水镇顶顶有名的建宅师傅,止水镇许多大户人家的别院,都是请这位毛师傅去督促建造的,他手里建造出来的宅子,不但采光好,通风好,更是冬暖夏凉。” “如此甚好,”卫长蕖看着宋礼学,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既然这位毛师傅如此有名望,还得劳烦宋公子去他哪里跑一趟了。” “卫姑娘不必客气,此乃小事一桩,”宋礼学笑着回道:“只希望宅院建成之后,卫姑娘能邀请我喝杯乔迁喜酒,我便高兴了。” 卫长蕖颔首,道:“这是自然,宋夫人,宋公子如此帮助长蕖,待宅院建成,长蕖一定亲自携上请帖上衙门去邀请宋公子以及宋夫人。” 卫长蕖又陪着聊了一阵子,直到苏成赶着马车来接她,宋礼学,秋老道才随她一道回了止水镇。 这日,正值老卫家二姑子卫文绣回家探亲。 刚好过了吃午饭的时间,卫文绣就带着自家的两个小子,王川海,王川河进了老卫家宅子。 王川海比卫长蕖长一岁,王川河与卫长羽是一年出生的。 因为家里有人,老卫家的宅院门半开着并没有关,卫文绣手里提着一个包袱,领着两个小子大摇大摆了就走进了院子。 她前脚刚跨过门槛,便扯开嗓子大声喊:“娘,大嫂,你们在家吗,快出来帮我拿下东西。” 这时候,卫老爷子,万氏都坐在正屋里午休,万氏听见自个女儿的声音,顿时高兴得不得了,鞋子没穿好,就跌跌碰碰的想出门去迎接自个的女儿。 卫老爷子瞧见万氏走路跌跌碰碰的,皱起眉头,冲着她背后就啐:“老婆子,你着啥急,臭鞋子没穿好就往外面跑,是赶着去投胎吗。” 想着女儿回娘家,万氏心里高兴,也懒得理会卫老爷子。 她头也不回就道:“绣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当然得跑快点,不像你这个没心没肺的老头子。” 说完,万氏就跨出门了门槛,出了房间,几步就走到了院子里。 大房那边,姚氏听见响动,也赶紧出门。 她高高兴兴走出门,心想到,二姑子让她帮忙去提东西,想必二姑子这趟回娘家带了不少好东西。 万氏,姚氏一前一后走到了院子。 万氏瞧见自个的闺女赶路走得满头汗水,那个心疼得哟。 “绣,你可算是回来看娘了,川海,川河,姥姥的好外孙子,过来让姥姥瞧瞧。” “娘,我回来了,这回回来打算多住几天,”说完,卫文绣看向姚氏,她道:“大嫂,你还愣着做啥,我都赶了这么半天路了,你赶紧的,将我手里的包袱接过去呀。” 卫文绣话落,万氏也跟用她那尖锐的眼神,刮了姚氏一眼。 “老大家的,你咋那么不懂事呐,你二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咋也不晓得给她拿一下行礼,亏得你这把岁数了,咋越来越不懂事了。” 万氏劈头盖脸,便将姚氏骂了一通,卫文绣听着万氏数落姚氏,心里却是洋洋得意。 无论是大房的姚氏,三房的杨氏,还是老四房那丧门星,都不及她卫文绣在老卫家的地位。 卫文绣这个二姑子刚进门,姚氏便被自个的婆婆骂了一顿,她这心里对卫文绣十分不满。 她嫁入老卫家最早,没少受这二姑子的气,可偏偏万氏将这二姑子当成含在嘴里的宝,她是碰不得,骂不得,活活憋着一口怨气在心里。 虽然姚氏不乐意,但是她此刻却惦记着卫文绣包袱里面的东西。 这二姑子此次带了好东西回娘家,她若是与二姑子闹翻了,这包袱里的好东西不得全都归了自个那老不死的婆婆了吗。 “娘,你骂得对,是儿媳妇怠慢二姑子了,”姚氏憋着心里那口怨气,认了错,还一脸笑眯眯的伸出手准备接过卫文绣手里的包袱。 “二姑子,瞧这日头毒辣的,你赶路辛苦了,你赶紧的将包袱交给嫂子吧。” 面对姚氏一脸笑眯眯的模样,卫文绣半句话未与她说,随手便将自己的包袱挂在了姚氏的手上。 姚氏将那包袱提在手里一掂。 感觉到手上轻轻松松的,她心里顿时就有些不高兴了,这二姑子刚走进院子就嚷着让她出门迎接,她还以为是带了什么好东西回娘家,太重了,就这包袱里的东西,轻飘飘的,一个手指头都能拧得起来。 姚氏心里不乐意,便轻声的问了一句:“二姑子,你这包袱里装的啥。” 卫文绣瞧了姚氏一眼,不耐烦道:“还能装个啥,就装的我和两个孩子的换洗衣裳,这次我们娘三准备多住几天,所以才带了换洗的衣裳来。” 包袱里就一些换洗的衣裳。 姚氏心里的算盘落空,心里更是老不乐意了,却又不敢当着万氏的面给卫文绣甩脸色。 依然不死心,她看向卫文绣,再三确定道:“二姑子,除了衣裳真的没别的了?” 其实姚氏是想问——比如里面有没有藏银票,银锭子啥的。 “大嫂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再三这样问,是嫌我回娘家没带啥好东西来吗,”卫文绣不是傻子,同样的话,姚氏问了两遍,她当然明白姚氏话里的意思。 “娘啊,女儿这才踏进家门,就被嫌弃了,算了我还是领着两个孩子回去吧,川海,川河,给姥姥说再见。” 卫文绣边说,还一边哭闹,只见她拉着王川海,王川河就要往门外走。 当然,她这是故意做给万氏看的,好不容易回趟娘家,连水还没喝一口,她怎么可能真拉着王川海,王川河就走了。 可是万氏瞧见自个女儿作势要离开,心里着急呀。 她几步赶上卫文绣,张开两只胳膊就将门口堵死。 “绣啊,你咋能说走就走哟,有娘在,谁也不能将你赶走,你想住多久都成。” 见卫文绣停下了脚步,万氏才转动眉目,一双尖锐的视线狠狠刮了姚氏几眼,道:“老大家的,你咋能这样狼心狗肺呢,你二妹好不容易回来住两天,你咋能赶她走,天刹的,老大咋娶了你这个恶婆娘哦。” “绣,我们走,有娘在,别怕你大嫂,”说着,万氏便拉着卫文绣的手进屋,王川海,王川河紧随其后。 姚氏吃了闷亏。 待万氏领着卫文绣进屋之后,她才往地上狠狠的喷了口唾沫,轻声骂道:“我呸,都是生了两个娃的老母猪了,还当自己是大小姐,抠门的狗东西,回趟娘家连匹毛都舍不得带,还要多住几天,脸皮子可真够厚,当咱们老卫家欠你的不成,狗东西。” 姚氏骂骂嚷嚷几句,心里舒坦了,这才换了副脸面,提着卫文绣的包袱进屋去。 卫文绣进屋,就被万氏拉去正房里摆龙门阵。 到了烧晚饭的时间,万氏才吩咐姚氏将家里的腊肉,鸡蛋,白面都拿出来做了吃。 这可是家里的好东西,平日里隔几日都才舍得吃那么一点点打打牙祭。 听万氏一下子吩咐将家里的腊肉,鸡蛋,白面全都拿出来做了吃,姚氏疼得心都在滴血了。 自个的男人,儿子,儿媳妇都在地里干农活,姚氏独自一人在灶房里烧火做饭,她又要顾着烧火,又要顾着炒菜。 一顿饭做下来,万氏,卫文绣简直被她骂了千儿八百遍,老卫家祖宗八代都给骂了个遍。 晚饭的时候,一共摆了两桌子,正屋里摆了一桌,灶房里摆了一桌,王川海,王川河,卫文青,卫长树陪着卫老爷子在正屋里吃。 万氏,姚氏,卫文绣,卫长燕,还有姚晓芸抱着个孩子挤一桌,在灶房里吃。 吃饭的时候,卫长燕瞧着碗里的腊肉,馋得直咽口水。 她心想到,每次二姑回趟娘家,自个的阿婆就最舍得了,恨不得将家里所有的好东西都摆上桌给二姑一家吃个遍,真是偏心眼。 “绣儿,赶紧的,趁热吃,”万氏接连往自个闺女碗里夹肉。 卫长燕瞧见自个的二姑动筷子了,才敢伸手去夹碗里的腊肉吃。 可是她的筷子刚靠近一片肥腻的腊肉,就被万氏狠狠用筷子拍开,只听得万氏严肃道:“一个姑娘家的,咋这么嘴馋,将来若是嫁出去,你婆婆不啐死你,你二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这肉留给你二姑吃。” 教训完卫长燕,万氏更是将那碗腊肉移了个位置,直接搁在了卫文绣的面前。 “绣,这腊肉可香着呢,你多吃点。” 卫文绣瞧见那油腻腻的腊肉,顿时胃口大开,理所应当的一片一片往自己碗里夹。 姚氏,卫长燕,姚晓芸瞧着卫文绣吃得满嘴流油,她们是半点腊肉味都没尝到。 姚氏啃了几口粗面馍馍,微微垂着头,狠狠的将万氏咒骂一番——老不死的,老东西,只知道护自个的闺女,杀千刀的,最好是吃腊肉时被咽死。 姚氏一边啃着干瘪瘪的粗面馍馍,一边想啊,咒骂啊,想着想着,她竟然又想到了王老实家卖地的事情。 她突然抬起头来,一对眼珠子尖锐得发亮。 老四房那贱骨头不是能出四十八两银子去买王老实家那几块坡地么,听长燕说那贱骨头还准备要盖宅院,这就证明那贱骨头手上还有钱。 想到卫长蕖手里还有钱,姚氏心里就一阵激动,仿佛那些钱是她的一样。 虽然她不敢去招惹老四房那贱骨头,但是可以挑唆二姑子上山神庙去找那贱骨头要钱呀。 二姑子可是个厉害的主,指不定能制住老四房那贱骨头,若是制住了那贱骨头,那贱骨头手中的钱不全归了老卫家。 姚氏认为自己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主意,顿时心里乐呵极了,不知觉间脸上竟然露出了笑意。 卫长燕瞧见自个的娘,一边啃馍馍,一边傻笑,以为自个的老娘氏中邪了。 她用手肘拐了拐姚氏,道:“娘,你这是咋了,为啥一个人笑呐。” 姚氏收拢脸上的笑意,这才发现卫长燕,姚晓芸,万氏,卫文绣正都瞧着她。 万氏呵斥道:“老大家的,你不好好的吃饭,傻笑个啥,被鬼上身了不是,没个正经。” 此刻,姚氏一心想着发财的事情,哪里有心思在意万氏骂她几句。 “娘,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开心的事情,一时不小心就笑了出来。” “你别是见鬼,发疯就好了,”骂完姚氏之后,万氏赶紧的继续吃饭。 吃完晚饭之后,姚氏将洗碗,收拾屋子的活儿交给了自个的女儿和儿媳妇。 只见她拉着卫文绣就上了自个的房间。 刚吃过晚饭,卫文青正陪着卫老爷子摆龙门阵,房间里就姚氏与卫文绣两人。 进了屋,卫文绣甩开姚氏的手,不耐烦道:“大嫂,你这是干啥,鬼鬼祟祟的,有啥话,不能在院子里当着大家的面说吗?” “二姑子,你小声点,”姚氏示意卫文绣小声些,她可不想让万氏知道,是她挑唆二姑子去对付老四房那贱骨头,若是二姑子能讨到银子,万氏自然欢喜,若是连二姑子也被老四房那贱骨头收拾了,万氏一准饶不了她。 卫文绣安静下来,姚氏看着她,小声道:“二姑子,我要告诉你的自然是好事。” “好事,”卫文绣狐疑的瞧着姚氏,显然有些不相信——告诉她好事,她这个大嫂会有这么好心。 姚氏继续道:“二姑子,你知道吗,如今老四房那贱丫头可有钱了,那贱丫头居然花了四十八两银子去买王老实家那几块破地哟。” “你说说,这贱骨头咋对外人这般好呢,自己的阿公阿婆一把年纪了,没见着那贱骨头买点好东西上门瞧瞧,杀千刀的,亏得我们大房养了这贱骨头这几年,可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呀。” 姚氏添油加醋的说完,果然,卫文绣是听得有几分怒气冲天。 她咬着牙,狠狠道:“这贱骨头真有这么多钱,大嫂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二姑子,我咋可能骗你呐,那贱骨头刚买了地,听长燕说,人家今儿又请了风水先生来看风水,说是要准备盖宅子,”怕卫文绣不相信,姚氏又道:“听说那贱骨头如今可是在镇子上的酒楼里做事,一个月赚好几十两银子呢,可老有钱了,那贱骨头天天吃白面馍馍,吃肉,吃鸡蛋,这些稀罕的东西,咱们老卫家可吃不起。” “前些日子,我想着让那贱骨头拿些银钱出来孝敬爹跟娘,毕竟爹跟娘年岁大了,得吃些好东西补补身体,这不,我便带着长燕,晓芸上山神庙去找那骨头讨要点钱,可是那骨头不但不肯给钱,还二话不说便将我们娘三人打了出来,可怜我家长燕被那贱骨头掰歪了指头,晓芸被那贱骨头狠狠扇了两个耳光,那贱骨头甚至连我这个大伯娘都敢动手,我的两只手腕哟,现在都还疼着呢。” 姚氏说得绘声绘色,卫文绣更是听得心头鬼火冒。 她大骂道:“杀千刀的贱骨头,竟然敢对长辈动手,看我今儿不去打断她的两条腿,拧断她的两条胳膊。” 姚氏瞧见卫文绣怒气汹汹的模样,心想,此事成了。 “二姑子,趁现在还没天黑,我陪你去山神庙走一趟,一来好好教训教训那贱骨头,二来如今那贱骨头可有钱了,我们趁机去讨些回来,拿了钱给爹娘买些好东西补补身子,再说了,川海不是要议亲事了吗,这不也得需要花钱呀,那贱骨头对外人随便出手都是四十八两白花花的银子,可不老有钱了,讨了钱之后,嫂子分你一些。” 谈到钱,卫文绣也跟着心花怒放。 她再不犹豫,冲着姚氏便道:“大嫂,赶紧的,咱们这就走。” 姚氏与卫文绣走出院子,正准备出门,这时候,万氏,卫老爷子等人正坐在院子里聊天,万氏瞧见自个女儿要出门,便喊住问道:“绣,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去哪里。” 听到姚氏喊,卫文绣只道:“娘,我和大嫂就在村子里走走,不走远了,”说完,卫文绣便与姚氏走出了老卫家宅门。 两人气喘吁吁的上了山神庙,才走到山神庙附近,就瞧见昏黄的油灯光晕从门间透出来。 姚氏瞧见那灯光,便对卫文绣道:“二姑子,你瞧见没,这天可还没完全黑,这贱骨头都舍得点上油灯了,可不是老有钱了,咱们老卫家都舍不得这样点油灯呐。” 杀千刀的贱骨头,还真是舍得浪费钱财。 卫文绣皱起眉头,她大步上前,超过姚氏,道:“我先去看看,我就不相信那贱骨头还真敢飞天了,”气汹汹说完,卫文绣便不怕死的横冲直撞山神庙。 姚氏几次在卫长蕖手里吃亏,已经被卫长蕖打怕了,纵使有卫文绣在前面挡着,她依然还是有些害怕。 只见她迈着细碎的小步子,胆颤心惊的跟在卫文绣的身后,小声念叨着——阿弥托福,佛祖保佑二姑子能制得住那杀千刀的小贱骨头。 这个时间,卫长蕖刚才做完工,从醉香坊回来。 江氏知道她不喜欢黑,她一回到家,便点上了油灯。 时间还早,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山神庙的门是敞开着的,夜来透透风,晚上睡觉的时候也舒服一些。 卫长蕖洗了把脸,坐在床上给小萝卜头接着讲孙猴子的故事。 江氏在油灯下纳鞋底,一家三口的小日子过得极为舒坦,平静。 就在这时候,卫文绣气势汹汹的直接冲进山神庙,打破了前刻美好的平静。 卫文绣冲进来时,带动了一阵风,吹得油灯的灯芯晃了晃。 江氏听到响动,放下手中纳着的鞋底板,抬头瞧去,她很意外,闯进来的人竟然是老卫家的二姑娘。 “二姑子,你咋来了?有啥事么?” 卫长蕖听自个娘说话的口气,那个柔和,说得好听点,这叫温婉大方,说得难听点,那叫烂好人好欺负。 瞧这卫文绣气势汹汹的模样,定然是上门找茬的,她娘用这样的口气问人家,莫不是还以为人家是找上门来喝茶聊天的。 果然,卫文绣狠狠的瞪着江氏,破口就大骂道:“江云霞,你这个丧门星的东西,谁是你二姑子,你也不拉泡尿照照自己,就你那副克夫相,苦瓜脸,配当我四弟媳么,你克死了我四弟,害苦了我们老卫家,我们老卫家已经将你赶出了门,你若是再敢叫我声二姑子,看我不将你那张贱嘴撕到后颈窝子去,什么东西嘛,恬不知耻。” 自打卫文绣冲进门,卫长蕖那双犀利的眼神就一直落在卫文绣的身上。 待卫文绣破口大骂完,她才起身,只见她脸上带着冷冷的笑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快速几步走到卫文绣的面前。 虽然卫长蕖身材瘦削,但是个子却足够高,她整整比卫文绣要高出半个脑袋。 再之,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她身手动作利落了许多,卫文绣根本就没看清楚,她是怎样走到自己面前的。 卫长蕖脸上冷冷的笑意,渐渐变得柔和,隐隐现出几分诡异之色。 这时候,姚氏这好走到门口,她的视线正好落在卫长蕖的脸上,正好看见卫长蕖脸上的笑容。 “啊,这丫头又被鬼附身了。” 姚氏大喊了一声,吓得身子哆嗦一下,颤抖不止。 她是瞧见过卫长蕖脸上这种笑容的,每当卫长蕖脸上露出这样的笑容,就代表着有人要倒大霉了。 姚氏的尖叫声,惊了卫文绣,待卫文绣还没反应过来。 山神庙内就响彻了两声耳瓜子的脆响。 卫长蕖连着甩了卫文绣两个耳瓜子,左右脸上各一个,打的脆生生的响,悦耳动听。 “老卫家的疯狗可真是多,真是打不死,杀不决,啧啧啧,很疼吧,啊,”卫长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向是在对卫文绣说话,说完,她犀利如锋的眸子一转,冷冷盯向姚氏:“姚春花,你别挑战我的耐心,我的耐心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好。” 卫长蕖的话冷冷落入姚氏的耳中,姚氏吓得腿一软,顿时靠在了门框上。 江氏更是目瞪口呆的瞧着卫长蕖,她原本以为自个的女儿只是变得有些厉害了,可却没想到,这哪里是厉害这么简单,这简直就是凶悍。 二话不说便狠狠甩了卫文绣两个耳光,打得她半天也不知道吭声。 江氏可是听说了,卫文绣在做姑娘时,便是十里村数一数二的厉害角色,谁敢惹她,铁定吃不了好果子。 想到这里,江氏瞧着卫长蕖,眼神里隐隐透出几丝担忧。 相对与江氏的担忧,这时候,小萝卜头的小脸蛋儿上可是笑嘻嘻的,只听得他拍着一双手丫子,大声欢呼道:“姐姐打坏人,打得好,姐姐最厉害了。” 小萝卜头是这样想的——这些坏人算什么,姐姐可是最厉害了呢,一定会将坏人全都打出去,就像上次一样。 卫文绣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痛,她痛得醒过神来。 杀千刀的,雷公劈的,老四房这贱丫头居然敢狠狠甩她两个耳瓜子,简直是要飞天了。 卫文绣死死瞪着卫长蕖,那尖利的眼神,像极了两把刀子,只听得她将一口牙齿咬的咯吱着想,咬牙切齿道:“杀千刀的小贱骨头,你竟然敢打我,我可是你的长辈,是你的二姑,对长辈不敬,你就不怕浸猪笼,阎王收了你去吗。” 卫文绣说完,卫长蕖嘲讽一笑。 “卫文绣,别拿你二姑的身份来压我,老卫家算个什么东西,我们姐弟早与老卫家断绝了关系,是那个婆娘教唆你来的吧,”说罢,卫长蕖伸手指着姚氏,继续对卫文绣道:“这恶婆娘的话你也信,不知你的脑浆是泥巴做的,还是牛粪做的,我奉劝你,识相点的,赶紧离开,否则别怪我对你再动手。” 卫长蕖的警告,卫文绣非但不听,她反而更加气汹汹的怒目视着卫长蕖。 再她看来,卫长蕖就是一个小丫头片子,一个小丫头片子有啥好怕,她刚才只是一时大意,才被这小丫头片子甩了两个耳瓜子。 “好啊,小贱骨头,你居然敢威胁你的长辈,”卫文绣这话说得,好像卫长蕖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样。 “我让你嚣张,看我今儿不撕烂你这张厉嘴。” 说着话,卫文绣便张开双手,冲着卫长蕖细嫩的脖子就掐来。 卫长蕖一眼就瞧出了她的心思,只见她身子微微一扭,躲过卫文绣的双手。 卫文绣一掐不着,冲着卫长蕖的脸怒吼一声,道:“好你个小贱骨头,你竟然敢躲啊。” 卫长蕖听到这句话,只觉得想笑——笑话,她不躲,不躲难道还等着被掐吗?脑袋又不是秀逗了。 躲过卫文绣的一双猪蹄之后,卫长蕖抬起一只脚,对准卫文绣的膝盖后狠狠一勾,卫文绣触不及防,身子一歪,一条腿一屈,膝盖骨狠狠的跪在了地上。 虽然是泥巴地,但是膝盖骨硬生生的磕下去,还是生生的疼。 卫文绣疼得嘴都咧开了,她破口大骂道:“杀千刀的贱骨头,你居然真敢下狠手,你就不怕雷劈吗?” 卫文绣跪倒在地,卫长蕖抓住她的胳膊反手一擒,将她压制在地上,站不起来。 听着卫文绣骂骂咧咧,卫长蕖那双皓月般清明的眸子越来越冷。 “卫文绣,别说雷公劈不死我,就算是阎王来了也不敢收我,我与老卫家井水不犯河水,你们偏偏要找上门来找茬,就休要怪我下手狠辣。” 说话间,卫长蕖用自己的膝盖顶住卫文绣的后背,然后手下用力将她的手臂一拉,只听得她胳膊关节处一声脆响。 “啊,疼死我了,杀千刀了,你这是要折断我的胳膊哟,”顿时之间,卫文绣发出杀猪一般的叫喊声。 江氏第一次见到卫长蕖这般下手狠辣的对付老卫家的人,听见卫文绣叫得撕心裂肺,她一时之间害怕卫长蕖真闹出个啥事来,不好收场,便道:“蕖儿,我看这事便这样算了,你就放她回去吧。” 江氏说完,卫长蕖不但没放开卫文绣,反而狠狠的下手拧她的胳膊。 她冷冷道:“娘,这事你就别插手,这些婆娘一天没事闲得蛋疼,今日不好好收拾一下,还以为我卫长蕖真是软柿子,任他老卫家的人都可以踩两脚,捏两把。” 随着卫长蕖一次一次加大手上的力道,山神庙内响彻了卫文绣杀猪般的喊声。 卫文绣嚎完,疼得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滚着汗珠子,她缓过一口气,愤愤对姚氏道:“大嫂,你是聋了,还是瞎了,你没瞧见我正被这贱骨头欺负么,你咋不知道上来帮把忙呢,你咋这么没用呢。” 虽然姚氏畏惧卫长蕖,但是她更害怕卫文绣出个啥事。 若是老四房那贱骨头真将二姑子的手臂给折断了,她在一旁看着,没有上前帮一把,依照二姑子记仇的个性,非在万氏面前告她一状,只怕她回到老卫家准得挨骂,遭殃。 想到这里,姚氏只要硬着头皮冲进来。 她道:“二姑子,你等等啊,我这就来帮你,”说着,只见姚氏捞起两只袖子,就朝卫长蕖的身后扑去。 江氏瞧着姚氏的架势,深怕自个的女儿吃了亏,被姚氏给打了。 来不及想太多,旁边就靠着一把长扫走,江氏迅速起身抄起那把扫走,几步跑到姚氏身边。 “长燕娘,”此时她叫的不是嫂子,而是长燕娘:“你若是今日敢动蕖儿一根头发,我横竖就跟你拼了。” 她以往忍让姚氏的地方太多了,欺负她没什么,如今她算是明白了,绝对不允许外人欺负到自己的两个孩子。 姚氏顿吃一惊,没想到江氏居然敢拿着扫走堵着她,她看着江氏,怒道:“好啊,江云霞,有这个贱骨头撑腰,你如今腰板挺直了,啊!敢跟我动手,看我今天不揭了你的皮。” ------题外话------ 哎哟喂,终于码完了 马上盖房子啊,亲们别急 第七十三章 送你丫的,吃牢饭 姚氏将江氏怒骂一顿。 以前在老卫家的时候,向来只有她欺负老实软弱的江氏,哪里容忍得下江氏对她大呼小叫。 她害怕卫长蕖,却不害怕江氏。 此刻姚氏见到江氏冲自己叫板,心里只知道恼怒,早将江氏是卫长蕖的娘给忘得一干二净。 她伸手就朝江氏扑来。 江氏瞧着姚氏冲着自己扑过来,一时之间有些愣了。 之前是因为姚氏准备帮着卫文绣,打卫长蕖,所以江氏才鼓起勇气,抄起了家里的扫走,准备与姚氏拼了。 而此刻姚氏却是向自己扑过来,她一时之间倒是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了。 卫长蕖抓着卫文绣,腾不出手来,她瞧着姚氏张牙舞爪冲着江氏扑过去,便对江氏道:“娘,你别光愣着,你要学会,要知道,别人欺负你的,你就要百倍,千倍的讨回来,就算你让着人家,人家也不会领你的情,拿起你手中的扫走,给我狠狠的打,打死一个算一个,打死了我负责。” 说时迟,那时快,姚氏已经扑到了江氏的身前。 江氏听了卫长蕖的话,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一股勇气从心底而起。 只见她拿起扫走,狠狠的就往姚氏的身上拍去。 姚氏准备伸手去抓江氏的头发,江氏将头一扭,躲开姚氏的两只爪子,她再抄起手中的扫走,狠狠的朝着姚氏的双手拍去。 受了姚氏多年的气,江氏像是在泄愤一样,下手又重又狠。 姚氏手里没有家伙,再说江氏也并不是打不赢她,以往只是江氏忍让着她罢了,姚氏哪里打得赢江氏,她抓了半天,扑了半天,就只扭到了江氏的衣角。 狠狠的吃了几扫走疙瘩,姚氏疼的嗷嗷直叫。 “好啊,江云霞,你这个扫把星还真敢下狠手,”哭嚎着,她停止了动作,一屁股就坐在地上耍混。 “杀千刀的丧门星哟,如今有了钱了,腰板硬撑了,就不将老卫家放在眼里了,忘本忘祖的白眼狼,连外人都舍得给四十八两银子,都舍得大酒大肉的给,咋就不知道拿些东西回去孝敬长辈呐,老卫家的人哟,可真是连外人都不如哟。” 卫长蕖听到姚氏哭嚎出来的话,她嘴角一挑,扬起几丝嘲讽的冷笑。 她就料定这两个贼婆娘今晚是为了钱财而来的。 这些得了红眼病的贼婆娘,真是让人感到恶心。 她卫长蕖辛辛苦苦赚的钱,与老卫家有何干系,孝敬长辈,简直是笑话,老卫家的人也不怕吃了她的东西会肠穿肚烂。 卫长蕖拧着卫文绣的手臂,将她往地上一摔。 卫文绣一屁股摔倒在地上,四仰八叉的与姚氏摔成一团。 因为被摔得生疼,她正想开口骂人,卫长蕖一步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的冷冷盯着她:“卫文绣,你再骂半个字试试。” 油灯的光晕照在卫长蕖的脸上,让人觉得她身上带着重重的压迫感,尤其是那对漆黑,清明的眸子,无端让人生而畏惧。 她的话音轻轻落下,卫文绣竟然自觉的闭上了嘴巴,真不敢再胡乱骂半个字。 随即,卫长蕖将视线从卫文绣的脸上,移到姚氏的身上。 她道:“姚老贼婆娘,你还真就说对了,你们老卫家的人在我的眼里,连个屁都不如,我宁愿将东西给外人,给要饭的,哪怕是拿去喂狗,也不会白白送给你们老卫家的人,因为你们老卫家的人让我觉得恶心。” 卫长蕖淡淡说完,姚氏听得心里简直是气死了。 她嘴巴张了张,想说些什么话,但是看着卫长蕖那张冷得发寒的脸,又闭嘴不敢开口。 卫长蕖继续道:“姚老贼婆娘,你肚子里的那点坏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别想着挑唆别人上我这里来闹,来要钱,没用的,我今晚还就告诉你了,就算是你牵只恶鬼来,我也敢扒他三层皮,所以,你就省点心,别总是挑唆这些泼妇上门了,就你们这些泼妇,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一双我打一双。” 卫长蕖说完,伸手轻轻拍了她的那张老脸。 虽然是轻轻拍了拍,姚氏却感觉脸上像是有把刀子在割肉一样,她吓得身子瑟瑟抖了抖。 卫长蕖收回手,眼神一凝,突然怒道:“还不快滚,难道是要等我将你们两个贼婆娘丢出去吗?” “我……我这就滚。” 姚氏吓得连嗓子眼都颤抖了,这时候她哪里还敢再要钱。 只见她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去拉卫文绣一把,就像逃命似的晃晃悠悠出了山神庙。 卫文绣瞧着姚氏慌忙而逃,丢下她不闻不问,简直是气得牙痒痒。 姚氏居然敢这样对她,看她回去不向自个的老娘告她一状。 气归气,卫长蕖冷冷盯着她,她也只好忍痛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再不敢提要钱的事情,灰溜溜的就出了山神庙。 其实姚氏并没有走远,她就在一个拐弯处等着卫文绣的。 瞧着卫文绣灰头土脸的走过来,姚氏赶紧道:“二姑子,你咋样了,没有没被那贱骨头打伤?身上痛不痛?” 姚氏这话说出来,卫文绣听得鬼火冒。 那贱骨头下手这么狠,她身上能不疼吗? 卫文绣狠狠的刮了姚氏几眼,责怪道:“大嫂,你刚才咋那么没良心呢,你咋能丢下我不管,若是我被那贱骨头打死,就算你回去了,娘也铁定不会放过你,一准将你浸猪笼了。” 虽然卫文绣出口恶毒,姚氏心里恼怒也不敢再发火,前刻她已经做得不对了,若是二姑子回去告她一状,她铁定没有好果子吃。 待卫文绣骂完几句,消了气,脸色稍微好看些之后。 姚氏才道:“二姑子,嫂子哪有丢下你,嫂子不是在这里候着你吗,”说着,姚氏露出一脸笑,十分讨好卫文绣。 卫文绣轻轻动了一下胳膊,顿时疼得呲牙咧嘴。 想到都是姚氏挑唆自己上山神庙的,那贱骨头下重手打她,都是姚氏害的。 想到这些,卫文绣怒目瞪着姚氏,道:“大嫂,你之前咋不说清楚,那老四房的贱骨头这般厉害呢,你是安的啥心哟,是想害死我吗。” “二姑子,嫂子以为你很厉害,能收拾得了那个贱骨头,所以……所以才一时大意,”姚氏瞧着卫文绣喷火的双眼,吞吐说完。 卫文绣气恼得将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若是早知道那小贱骨头如此厉害,她就应该带上自家那两个小子一道来要钱。 姚氏察言观色,瞧着卫文绣十分不甘心,小声问道:“二姑子,现在咋办,我们被那贱骨头打了,骂了,可是半文钱都没要到,实在是太不划算了,我被那贱骨头打几下,骂几句倒是无所谓,可是那贱骨头身为晚辈,咋能对二姑子你下重手呐,在老卫家,爹跟娘可都没舍得说你几句重话呐。” 姚氏说完,卫文绣越想越气,她只觉得胸口闷沉沉的着实堵得慌。 杀千刀的贱骨头,她可是二姑,是长辈,就连老四在世的时候,对她这个二姐都得和和气气的,一个贱骨头居然敢对她下重手。 “大嫂,咱们先回去,赶明儿一早我便让川海回家去通知他爹来,我就不相信川海他爹还收拾不了一个小贱骨头。” “好,咱们这就回去,都听二姑子的,等明天二姑爷来收拾那贱骨头,”姚氏道。 听说卫文绣要让王东来前来十里村收拾卫长蕖,姚氏心里又一阵偷偷乐呵。 若是王东来能收拾得了老四房那刁钻的贱骨头,那么那贱骨头手上的银钱,不还得是老卫家的。 王东来脾气火爆,是八里村村长家的大儿子,加之王家有点闲钱,所以卫文绣嫁到王家之后,就自以为嫁了一处不错的人家。 卫文绣嫁入王家之后,接连生了两个男娃子,在妯娌面前更是趾高气昂。 此时,山神庙里。 经过姚氏,卫文绣两人大闹之后,江氏却没有心思再纳鞋底板了,她坐在床上唉声叹气。 她就弄不明白了,为什么老卫家的人总是扭住他们娘三人不放。 他们娘三人都已经与老卫家脱离关系了,那些人为啥,隔三差五就要闹上门,简直是不让人喘口气。 相对与江氏唉声叹气,卫长蕖却跟个没事人一样。 只见小萝卜头趴在她的膝盖上,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瞧着她,她继续耐心的给小萝卜头讲西游记的故事。 就老卫家的那些跳梁小丑,她还未曾放在心上,就算冲进屋来又怎样,打出去就了事了,她不会手下容情的。 “哎!”江氏又深深的叹了口气。 卫长蕖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瞧向江氏道:“娘,你别总唉声叹气的,老卫家那些贼婆娘就是欠收拾,你打了就打了,别总是心里过意不去,你今晚做得很对,下次若是再遇上这样的事情,你就得学会狠心,抄起扫走给我狠狠的打,不要害怕,也不要心软让着那些人,殊不知,你越是忍让,人家就越是会欺负你,往后家里有钱了,你可是当家主母,还望你守着家呢,你必须得坚强起来。” “蕖儿你说的对,娘也知道,可是,哎!”江氏又叹了口气,才道:“老卫家那些人咋就不知道消停呢,这一回一回上门闹事,这日子过得可真堵心。” 卫长蕖理解江氏心里的感受。 江氏不是她,对老卫家的人没半丝半毫感情,毕竟江氏在老卫家生活了那么多年,就算看在自己那个死鬼老爹的份上,她对老卫家总是有那么一点点感情,现在老卫家的人总是这样闹上门,她不堵心,不寒心才怪了。 卫长蕖听着她叹气,也只好安慰道:“娘,你就别往心里去了,如今老卫家的人与我们来说,只不过就是几个外人,咱们现在的日子过好了,总有那么几个眼红的婆娘盯着,若是你事事都放在心上堵着,那往后她们再上门闹事,你不得堵一辈子心啊。” 开导了江氏几句,卫长蕖便继续给小萝卜头讲故事。 本来这样的话说多了也无益,关键在于江氏自己能想得透。 第二日,如同往常一般,一大早卫长蕖便提着麻袋进了山。 老卫家这边,昨儿晚上,卫文绣刚回到老卫家,便向自个家的两个小子告了恶状。 王川海听说自个的娘。受了欺负,这还了得。 原本他是准备昨夜就上山神庙去将卫长蕖教训一顿。 卫文绣尝过卫长蕖的厉害,她害怕王川海一人前去会吃亏,便拦住了他。 这不,天边刚翻起鱼肚白,王川海便急匆匆的回了八里村。 八里村到十里村就两里路的距离,王川海赶着老卫家的牛车回去通知王东来,这一来一回顶多就一个时辰而已。 一个多时辰之后,王川海与王东来赶着老卫家的牛车又回了十里村。 进了老卫家宅院,王东来两父子跳下牛车,王川海将牛车的套绳交到了姚氏手中。 姚氏卸了板车,将牛牵去牛圈里。 卫文绣瞧见自个的男人,嗷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孩子爹啊,你若是再来晚一点,我就被老四房那贱骨头给打死了哟。” 王东来听见自个的婆娘嗷嗷哭,赶紧上前几步搀扶住卫文绣,关心道:“孩子娘,你哪里痛,你可是那贱骨头的二姑啊,真是无法无天了,居然敢对这个的二姑动手。” 这个时候,老卫家的几个男人都下地干活去了,因为活儿轻松,连卫老爷子也跟着去帮忙了,姚氏和卫长燕忙着做早饭,姚晓芸在照看孩子。 万氏,卫文绣,王川河坐在院子里,等着王东来父子前来。 昨晚万氏听说卫文绣上山神庙被欺负,简直将卫长蕖娘三人狠毒了,狠到心眼里去了。 若不是等着自个的女婿亲自去教训那贱骨头,她昨儿晚上恐怕就打上山神庙了。 再听到卫文绣嗷嗷大哭,虽然她知道自个的闺女是装出来的,但是依旧气得发狂,在心里又将卫长蕖骂了几遍。 杀千刀的贱骨头,居然敢对自己的二姑动手,雷公爷真该下个雷劈死那贱骨头。 万氏在心里咒完卫长蕖,便看向王东来,道:“东来啊,你可算是来了哟,娘老了,也收拾不了那杀千刀的贱骨头,你今儿就带上川海,川河上那山神庙去,去打断那贱骨头的手,脚,看那贱骨头以后还敢在长辈面前猖狂不。” “诶,娘,”王东来应了万氏一声,随后冲着自家的两个小子,道:“川海,川河随爹去山神庙,替你娘教训那贱骨头,给你娘出口恶气。” “好,爹,我今天要帮娘打死那个贱骨头,”说话的是王川河。 王川河只比小萝卜头卫长羽大了些月份而已,今年刚满六岁,可是他的身板看上去却比卫长羽那小身板高大了许多。 王家有钱,王川河又是幺子,家里的好东西自然都是进了他的嘴。 只见他生得虎头虎脑的,年纪不大,身板却是胖乎乎的,还挺了个圆圆的肚子,胖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还带着个双下巴。 这么大点的小孩,出口便是——要打死那贱骨头,年纪不大,心思却也十分恶毒。 王东来蹲下身子,手臂一捞,便将王川河扛在了肩上。 卫文绣瞧着他们父子三人气势汹汹的走出大门,赶紧追出去,她大声道:“孩子爹,要不,我也随你们去。” 王东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王川海说。 “娘,你身子痛,就甭跟着来了,左右是一个小贱骨头,难道有爹跟我,害怕收拾不了一个小贱骨头吗,你安心待在家里陪姥姥。” 说完,王东来父子三人便出了老卫家。 山神庙内,卫长蕖进山还未回来,此时,江氏正在忙着烧火做早饭,小萝卜头帮忙往灶膛里添木柴。 因为烧柴火做饭,烟多,江氏便将大门宽宽的敞开着。 到了山神庙,王东来瞧着大门是敞开的,屋顶上还冒着炊烟,便背着王川河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王川海紧随在他的身后。 江氏瞧见王东来来势汹汹,脸色十分难看。 她拿着手中的锅铲,便开口问道:“川海爹,你这是要干嘛,你一大早气势汹汹冲进我家,可别吓到我孩子。” 听了卫长蕖的话,江氏也不打算在继续软弱,忍让下去。 王东来将扛在肩头的小儿子放下地来,他听到江氏的话,气得一肚子都是火。 “好你个江云霞,好你个丧门星,”王东来怒极便出口大骂:“你还好意思问我来干嘛,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那小贱骨头无法无天了,居然敢对自己的二姑,大伯娘动手。” 江氏盯着王东来,咬着牙不再怯弱。 原来这父子三人是来找蕖儿麻烦的,真是有意思得很,老卫家的人惦记着蕖儿的银钱,首先寻上门找麻烦,钱没讨到,被蕖儿赶出了门,现在又让男人上门找事,天底下咋有这么没皮子没脸的人。 江氏对老卫家的人简直是寒心彻底了。 她盯着王东来,道:“川海爹,蕖儿姐弟早被老卫家赶出了家门,既然蕖儿姐弟已经不再是老卫家的人,何来的二姑,何来的对长辈无礼,你不要胡乱污蔑人,否则我今儿就拉你去村长哪里评评理。” 今天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再让老卫家的人再欺负自个的两个孩子。 蕖儿说得对,你若越是退让,别人就越是觉得你好欺负。 王东来瞧着江氏坚定的神色,他大吃了一惊。 他盯着江氏的脸,像撞见了鬼似的——老四房这丧门星是怎么了,被恶鬼上身了。 江云霞稍微反抗,王东来便百般不解,在他认为,江氏就应该唯唯若若,忍气吞声,逆来顺受,这才是正常的。 王川海瞧见自个的爹惊愣神,他气汹汹怒道:“爹,少跟这个丧门星废话,昨儿娘吃了亏,咱们将这里砸个稀巴烂,替娘出口恶气。” 小萝卜头听见王川海骂自个的娘,气得愤愤的瞪着他。 只见他鼓起两边腮帮子,咬着一口小乳牙,两只小拳头捏得铁紧。 “你才是丧门星,你们全家都是丧门星,不准骂我娘,我娘是天底下最好的娘。” 大家都还没出声,只见王川河扑着就跑向小萝卜头。 “小杂种,你敢骂我爹,看我今儿不打死你。” 转眼间,王川河就扑到了小萝卜头的面前,虽然两人的年纪相差不多,但是王川河却足足比他高了半个头,大出了半个墩子。 江氏急到心眼里去了。 王川河身板胖墩,力气又大,长羽哪可能打得赢他。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跑过去将小萝卜头拉开,这边,王川海已经冲着她扑过来了。 王川海作势就要去抓着江氏扭打,江氏一着急,瞧见手边正好有把锅铲,来不及多加考虑,她抄起炒菜的锅铲就冲着王川海的身上拍去。 一锅铲拍在王川海的衣服上,油盐汤水溅了他一身。 硬生生吃了江氏一锅铲,想来是有些痛,王川海咧牙,嗷了一声,他更加怒目瞪着江氏,道:“丧门星,你居然敢打我,看我今儿不给你拼了。” 江氏将王川海打开,本意是想去拉开正在扑打小萝卜头的王川河,可是还没等到她靠到小萝卜头的身边,王川海又扑过来挡在了她的面前。 王川海扭到江氏的胳膊就不放。 虽然王川海只有十五六岁,但是毕竟是个半大小子,身体都已经长成了的,牛高马大的,又经常下地干农活,膀子力道十足,江氏再厉害也只不过是个妇道人家,哪里扭得过他。 江氏瞧着王川河将小萝卜头压在身下,心里急得火烧火燎的。 她使劲摆脱王川海,逮到空子,便抄起锅铲狠狠的往王川海的屁股上招呼。 “哎哟,妈呀,疼死我了。” 王川海屁股上吃了几锅铲,疼得跳脚,但是他就是不放开江氏。 王东来瞧见自个的大儿子被打,心里鬼火冒。 他咬牙切齿道:“好你个丧门星,你居然敢打我儿。” 说完,王东来像发了疯似的,见到东西就摔,只听得山神庙里叮叮哐哐一声一声响,小片刻时间,卫长蕖新买的那些盘盘碗碗全被他摔在地上,摔得零零碎碎,碎瓷片还溅得老高。 江氏瞧着满地的碎瓷片,心疼啊。 这可是蕖儿花血汗钱买的,老卫家这些人可真不是人呐。 “川海爹,你咋能这样做,你咋连强盗都不如,这可都是蕖儿花血汗钱买的。” 王东来已经砸红了眼,他冲着江氏怒吼道:“我今儿就砸了,那贱骨头不是有钱么,你让她再买啊。” 一阵吼完,他又瞧向了灶台上的那口锅。 江氏朝着王东来的眼神看去,瞧见他的视线落在自家炒菜的那口锅上。 心道,不好,这疯子该不会是想要砸了自家的锅吧,这锅里可还炒着菜呢,若是蕖儿回来吃不到早饭,岂不是要饿着肚子去上工。 “川海爹,你想干嘛。” 江氏话落,王东来从墙坑下抱起一个石头,狠狠的就朝着锅子砸去。 一声巨响,一口锅被砸成两半,中间破了个大大的骷髅洞,锅里的菜被溅起飞得老高,因为灶膛里还烧着火,一时之间火苗从那骷髅洞中窜出锅来。 王川河将小萝卜头压在地上,两人离灶台很近,几点滚热的汤渍溅起落在小萝卜头嫩白的脸上,皮肤被烫到,可是他硬是咬着牙,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坏人,大坏蛋,你们这些坏人为什么要砸坏我家的锅,你们赔我家锅。” 王川河使劲扭住他的衣领,愤愤道:“小杂种,你还敢骂人,看我不打你。” 说完,他腾出一只手来,捏紧胖乎乎的拳头,朝小萝卜头的身上招呼去。 即使是被打疼了,小萝卜头也是咬着牙,半点不吭声,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愤愤的瞪着王川河。 突然,只见他张口,狠狠的咬在王川河的手臂上。 隔着衣服咬,狠狠的撕咬。 王川河疼得要命,哇的一声就哭出来,哭得一脸鼻涕眼泪的。 “小杂种,你敢咬我,”他一边坐在小萝卜头身上哭,一边捞起袖子去擦眼泪鼻涕。 小萝卜头趁他不注意,松了口,突然狠狠一用力,翻身过来,将王川河反压在身下。 “大坏蛋,叫你砸我家的锅,叫你摔我家的盘子,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一边说,只见他握紧两只小拳头,一拳一拳捶打在王川河的身上。 王川河早哭得稀里哗啦,早忘了反抗:“爹,这个小杂种打我,”他只知道哭,一边哭,一边看向王东来告状。 王东来瞧着小萝卜头跨坐在自个小儿子的身上,那小拳头一拳一拳的打在自个小儿子的身上,那一颗心哟,疼摆了。 “好啊,小杂种,你竟然敢还手,”说着,王东来便停止了摔东西,准备上前去将小萝卜头拉开。 王东来刚走了几步,突然就觉得后颈窝一阵冰凉,这种感觉就像是被猛兽盯上了一般,他猛然转过身来,正好对上卫长蕖那双冷得泛着寒光的眸子。 卫长蕖冷冷的盯着他,直呼其名,道:“王东来,你们三父子是当我卫长蕖是死人吗?” 冷冷几句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刃插进了王东来的胸口,令他半句话不敢还口。 王东来再一次当场惊愣,老四房这贱骨头何时变得这般厉害。 卫长蕖未再多加理会王东来,她放下手中的麻袋,径直跨过门槛走进屋,王川海背对着门口,没有瞧见卫长蕖回来。 此刻,他正在扭着江氏打得起劲。 卫长蕖二话不说,走过去,一把抓住王川海的手腕,反手一擒住,膝盖再对准王川海膝盖后的韧带,狠狠一击。 王川海腿脚一软,猛磕在地上,他还来不及骂出声,卫长蕖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折,咔嚓一声脆响,关节脱臼。 “啊,爹啊,疼死我了。” 卫长蕖将他的手腕生生拧脱臼,王川海顿时疼得额上大汗淋漓,随即杀猪一般惨痛的喊出声。 折脱臼了手腕而已,一个大男人居然哭嚎得这般惨痛,娘炮。 卫长蕖鄙视的瞟了王川海一眼,随即十分嫌弃的松开他那只咸猪手。 因为太过疼痛,王川海顿时疼得倒在地上打滚,滚一阵之后,身子再卷缩成一团。 收拾完王川海,卫长蕖那双清明的眸子一转,两道视线落在小萝卜头的身上。 她瞧见小萝卜头脸上有几道浅浅的抓痕,此刻正跨坐在王川河那胖乎乎的身上,小拳头一拳接着一拳落在王川河的身上,打得王川河是鼻涕眼泪一大把,哇哇大哭不止。 瞧见这样的情景,只见卫长蕖的两边嘴角一翘,她竟然笑了。 她瞧着小萝卜头道:“长羽,你要记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定要百倍千百的讨回来,你今天做的很对,这个小胖子惹到了你,你就要狠狠的打,打落他的牙齿,打歪他的嘴巴,打伤,打瘸姐姐帮你善后。” 小萝卜头像是听懂了姐姐的话。 “嗯,”他嗯了一声,再一拳接着一拳的打在王川河的身上,打得更加卖力,更加起劲了。 这些坏人欺负娘,欺负姐姐,就该打,狠狠的打。 王川河疼得哇哇狂声大哭,他踢脚又抓手的冲着王东来喊:“爹啊,你快来救救我吧,我要被这个小杂种打死了。” 敢骂他是小杂种。 虽然他才五岁,但也知道小杂种是非常难听的骂人话。 小萝卜头松开拳头,扬起一个手板,啪一声,小小一耳光扇打在王川河胖嘟嘟的脸蛋儿上。 “谁是小杂种,你才是小杂种,你全家都是小杂种。” 江氏第一次瞧见小萝卜头扇人家耳光,一时之间有些目瞪口呆。 天呐,这简直是令她不敢相信,这个五岁大的儿子居然敢扇别人耳光。 可是卫长蕖瞧见小萝卜头打了王川河一耳光,反而啪啪的拍起了手掌,她还鼓励道:“长羽,打得好,打得妙,打得呱呱叫,这小胖子嘴里塞了大粪,不多扇几个耳光不乖。” 王东来惊愣了半天,终于醒过神来。 他再瞧向卫长蕖的眼睛,只觉得她眼神如常,或许刚才是他一时着急,看花眼了,他就说嘛,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娃子哪里可能有多凶悍。 瞧见自个的两个儿子都被收拾得不成人样,一股火气从王东来的胸口升起,腾腾几下,直接冲到天灵盖。 王东来愤愤的盯着江氏,怒喝一声,道:“江云霞,这就是你生养出来的贱种,居然敢对川海,川河下毒手。” 江氏一听王东来竟然骂自个的两个孩子是贱种,心一沉,立马就不高兴了。 “川海爹,你的嘴巴咋这么臭呢,难道今早是吃的大粪吗?我蕖儿,羽儿可不是贱种,宝贝得很呢,你瞧瞧你那两个儿子,进门就扑向我和羽儿,活该被打,我蕖儿,羽儿做得没错。” 若是放在以前,像这样的话,江氏是万不会说出口,可是现在谁若是敢欺负她的两个孩子,她非跟他拼了命不可,老卫家的人又如何,比不上自个两个孩子的一根手指头金贵。 江氏的话说完,卫长蕖瞧着她,脸上露出隐隐露出些笑意。 “娘,你这话说得真好,”她道。她这个娘终于不再一味忍让了,她怎么能不高兴。 王东来没料到江氏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没讨到好处,他更加恼怒。 “丧门星的狗东西,你真要纵容那贱骨头动手打人。” “我呸,”江氏恼怒的冲着王东来喷了一口唾沫,道:“川海爹,你别骂得这般难听,我是丧门星,我克死你爹,还是克死你娘呐,我就纵容蕖儿打你儿了,咋了,像王川海这种狗东西,打死一个眼前干净。” 江氏骂完,王东来气得哽心了,哽到嗓子眼上了。 他走几步,作势就要冲着江氏扑过来,卫长蕖知道像王东来这样的汉子,江氏一定会吃苦头,她伸手一推,将江氏推到一边。 江氏被推了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几步,跟着,王东来的两条粗臂狠狠的甩来,眼看就要打在了卫长蕖的脸上。 “蕖儿,小心,”江氏一时紧张,大喊一声,心都揪紧了。 卫长蕖快速屈下膝盖,身子一弯,打王东来的腋下钻过,躲过王东来那狠狠甩来的臂膀,随即,她脚步轻滑,挪步到王东来的侧身旁。 只见她出手,一掌狠狠劈在王东来手臂的麻筋之上,趁王东来手麻之际,她一把擒住王东来的胳膊,往后一掰。 咔嚓一声,王东来的一条手臂掰歪了一百八十度。 “啊,杀千刀的贱骨头,你居然敢对二姑爷下狠手,”王东来嚎出一声,怒骂着卫长蕖。 卫长蕖又趁他手臂阵痛之际,迅速出手将他的另一条胳膊也掰过来。 “二姑爷,二你妹,就你这副熊样,想当我二姑爷,”卫长蕖毫不客气的怒骂,怒骂完,她冲着江氏道:“娘,找麻绳来。” 江氏不解,问道:“蕖儿,你要麻绳干嘛。” 擒着一个大粗汉子,还是有些费力,王东来不断挣扎,卫长蕖额头浸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子,她催促道:“娘,你先别问这么多,赶紧的,找麻绳来。” “诶,等着,”家里被摔乱,江氏赶紧东翻西找,好不容易找了条麻绳出来,她伸手递到卫长蕖的面前,道:“蕖儿,给你。” 卫长蕖接过麻绳,三下五除二,便将王东来给绑了。 王东来挣扎几下,垂目一看,只见自己全身上下被绑成了一个大麻花,他怒目视着卫长蕖。 “贱骨头,你居然敢绑我。” 卫长蕖干完活儿,故意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嫌弃王东来脏了她的手。 只听得她语气轻飘飘的对王东来道:“绑了你又如何,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不敢绑你,你就喊吧,今儿就算你喊破喉喽,神仙也帮不了你。” 江氏不解,卫长蕖为啥将王东来给绑了,她担忧的问道:“蕖儿,你绑了他们,现在打算咋办。” “咋办,娘,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卫长蕖估摸着时间,这时候,苏成应该快到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小片刻时间之后,苏成便上了山神庙。 苏成跨过门槛,瞧见,满屋子狼藉,吓了一跳,哎呀妈呀,这又是发生了啥事,再瞧见王东来父子三人,他顿时就明白过来了。 这些人一准又是上山神庙来找卫姑娘麻烦的。 “苏成兄弟,今日得麻烦你跑一趟县衙,”卫长蕖瞧见苏成进屋,淡淡道。 随后,她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塞到苏成手中,淡淡道:“你就拿着这个去见宋大人,就告诉宋大人,有匪徒私闯民宅,现在匪徒已经被擒获,请他派衙役将匪徒抓回县衙大牢去好好关着。” 苏成接过那令牌,道:“卫姑娘放心,我这就去县衙跑一趟,一定快去快回。” “嗯,”卫长蕖微微颔首。 苏成跨出门槛,一溜烟的功夫,就离开了山神庙。 王川海听说苏成是去县衙请衙役,一时之间便着急了,他抬起额头,望着卫长蕖祈求道:“表妹,表妹我错了,你就饶了表哥这一回吧,表哥以后再也不敢了。” 他不要坐牢啊,他不想坐牢,要是被关进了县衙,那板子可不是开玩笑的。 卫长蕖听见王川海求饶,居高临下鄙视着他,冷声道:“你不觉得此刻求饶有些太晚了吗,既然敢做,就要敢承担后果。” 不止是王川海着急了,王东来也怕了。 见王川海求卫长蕖没用,他便看向江氏,软语道:“老四媳妇,是二姐夫错了,你就看在老四的面子上饶过我这一回吧。” “你求我没用,这个家,蕖儿做主,蕖儿说了算,”江氏说完,别过脸去,不再看王东来。 卫长蕖瞟了王东来一眼:“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给你们求情也没用,省省吧。” 卫长蕖话落,就听见王川海自语嘀咕:“我不要坐牢,我不想坐牢,”说着,他突然忍痛从地上爬起来,拔腿就朝门口冲去。 卫长蕖先他一步,一脚将门踢关上,再插上门栓子:“想跑,没那么容易。” ------题外话------ 妹纸们,终于有人要进牢房了! 第七十四章 血亲,不如近邻 王川海垂着一只脱了臼的手腕。 他瞧见卫长蕖将门栓得死死的,还堵在门口守着,今天任他们父子三人谁也别想出去。 他微微躬着身子,与卫长蕖平视,厚着脸皮继续求饶:“表妹,今日是表哥做错了,你就原来表哥一回,放我们回去吧。” 卫长蕖面无表情的盯着王川海,嘴角一挑,冷笑。 哈,表哥,骂也骂了,打也打了,砸也砸了,这时候才知道拉亲戚关系,简直是可笑,可笑至极。 “放你娘的狗屁,谁是你表妹,别在姐面前胡乱认亲,”卫长蕖没那闲情逸致与王川海磨叽,直接爆粗口。 王川海被她这一句粗爆的话吓得身子轻颤几下,赶紧退后两步,再也不敢提要出去的事情。 这时候,江氏瞧见小萝卜头还在拳打王川河。 她走到小萝卜头的身边,伸出手将他从王川河的身上拉起来,温和道:“长羽,好了,咱们不打了。” “嗯,”小萝卜头点点额头,非常听娘的话,乖乖的收起自己的小拳头。 江氏拉他一把,他借势起身,抬起一条小短腿,从王川河胖乎乎的肚子上跨过:“看你以后还敢骂我是小杂种不,哼,”他耸耸小鼻头,呲了王川河一鼻子,然后乖乖跟随江氏走到一边去。 小萝卜头从他身上站起来之后,王川河才连滚带爬爬到王东来身边,他将脸上的鼻涕眼泪全都擦在了王东来的衣服上,然后抱着王东来的大腿,就哇哇大哭道:“哇……爹,我被打了,那个小……”本来又想骂小杂种的,但是想到之前刚被小萝卜扇了一个耳光,王川河再不敢乱骂:“爹,哇……好痛啊,你要帮我收拾卫长羽。” 王川河像是看不见他爹身上还绑着麻绳似的,一个劲摇晃着他爹的大腿,要他爹去替他收拾卫长羽。 “好了,川河别闹了,”王川河哭得着实令人心烦,突然,王东来吼了他一声。 他此刻还被五花大绑着呢,怎么去收拾那小杂种。 要是早知道老四房那贱骨头手上有县太爷家的令牌,他才不敢打上山神庙来触霉头。 这贱骨头果然是厉害,连县衙的人都能请得动。 瞧那贱骨头的神情,今日,怕是他们父子三人都得进那班房去尝尝大板子的味道。 想到那县衙的板子,王东来就悔啊,恨啊,甚至连自家的婆娘都怨上了——作死的臭婆娘,回趟娘家,也能给他惹出这么多祸事。 地上碎瓷片一地,盆盆碗碗的全被砸在了地上,山神庙里一片狼藉。 江氏瞧着好好的一个家,转眼间,咋就怎变成这副模样了,哎!她心疼的深叹一口气,准备打扫屋子,却被卫长蕖抬手制止住了,乱就乱,这正好作为有力的证据。 卫长蕖就那样直直的堵在门口,守了大约一个时辰的时间。 一个时辰之后,苏成终于带着两名衙役上了山神庙,这一路上山神庙,那两名衙役表情严肃,凶神恶煞,腰间各自别着一把大刀,要多神气就有多神气,要多拉风就有多拉风。 十里村的村民瞧见有衙役进村,一个个是又害怕又稀罕。 要知道,像十里村这种鸟不拉屎的穷山村,有衙役进村,那是破天荒的稀奇事。 几人犹豫再三之后,还是壮着胆儿,决定跟上去瞧瞧热闹。 慢慢的,就有越来越多的村民跟着苏成等人上了山神庙。 潘氏与贾媒婆也跟在众人身后,上了山神庙。 只听得潘氏边走边拉扯着贾媒婆问:“喂,贾媒婆,你说该不会是老卫家四房那贱丫头犯事了吧。” 潘氏说完,一脸洋洋得意,还当自己真猜对了一样。 她心道,最好是那贱丫头犯事了,她早就看那贱丫头不顺眼,最好是将那贱丫头抓去县衙大牢里,好好的吃几顿大板子。 听潘氏说完,贾媒婆靠近她耳边,道:“是不是那贱丫头在外面勾搭野男人,做了啥伤天害理的事情,被人给告了哟。” “嗯,没准就是这样的,”潘氏点头附和。 原本余氏在水井边洗衣服,一听说衙役上了山神庙,她担心怕卫长蕖娘三人出个啥事,便丢下手中的活儿,赶紧跟着众人一块儿往山神庙去。 她就挤在看热闹的人群中,众人推推攘攘的,她赶巧就跟在了潘氏,贾媒婆二人的身后,两人说的话,刚好被她听了个正着。 听潘氏,贾媒婆污蔑卫长蕖的名声,余氏心下十分不高兴。 两个嘴臭的婆娘,专爱悔别人姑娘家的清白,什么勾搭野男人,咋说得那么难听。 余氏不悦道:“铁锤娘,贾媒婆,你们也是有儿有女的人,嘴咋那么臭,咋不知道积点口德呢,什么勾搭野男人,难听死了,蕖儿可是个好姑娘。” 潘氏一听,扭过头,刮了余氏一眼:“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哼,咱们又没和你这个婆娘说话。” 说完,潘氏扭回头,也不敢再与贾媒婆胡乱议论了,这衙役就在眼前,若是把事情闹大了,没她们好果子吃。 苏成瞧着身后跟来看热闹的村民,也懒得去管,到了山神庙门口,他见大门是关着的,便伸出手敲了敲门,道:“卫姑娘,两位官差大哥已经到门口了,你快点开门。” 卫长蕖听见是苏成的声音,嘎吱一声将门打开,让他们进屋。 “苏成兄弟,真是有劳了,”瞧见苏成赶车累得满脸热汗的,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客气道。 苏成捞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憨厚的笑着,道:“卫姑娘,你家里出了事,我帮这点小忙不是应该的吗?” 卫长蕖便不再与他多说,转目看向那两名衙役,道:“两位官差大哥,快快请进。” 那两名衙役自然是知道卫长蕖与秦氏的关系,其中那名领头衙役冲着卫长蕖拱了拱手,客气道:“卫姑娘,您太客气了,我家大人吩咐我们前来办案,您有什么事情直接告诉我们哥俩一声就成。” 苏成让出道了,让那两名衙役进屋。 两名衙役进屋一看,只见满地的碎瓷片,几只木盆翻着躺在地上,铁锅被砸破了一个大骷髅,再瞧见被绑成粽子的王东来,那领头衙役便冲着他怒喝一声:“刁民,光天白日之下,你们居然敢私闯民宅,肆意砸坏别人家的东西。” 王东来吓得打了个哆嗦,他抬起头,心虚的看向那领头衙役,祈求道:“两位官差大哥,冤枉啊,我没有砸东西,不关我们的啥事。” 听王东来一口否认,王川海也赶紧猛摇头道:“对,我们是冤枉的,两位官差大哥,是……是那个贱骨头冤枉我们的,你们不要相信她。” 卫长蕖冷笑着盯着卫东来父子俩。 两只泼皮无赖货想倒打她一耙,真有这么容易吗。 “王东来,王川海,你们两父子还真是说谎不打草稿,呃,大家瞧瞧这满屋子的碎瓷片,我难道疯了不成,我将自己家里的锅碗瓢盆都砸了,你们两个说谎骗骗大家也就罢了,这两位官差大哥可是宋大人派来的,你们两个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不成,居然还敢欺骗宋大人。” 卫长蕖说话的声音,铿锵有力,极具威严,不容王东来父子反驳半个字。 对付像王东来,王川海这样的刁民,略微使点小手段吓吓就行了。 她说完,便又看向那两名衙役,道:“两位官差大哥,今早,这王家父子三人,”说话间,卫长蕖伸出手,猛指着王东来父子,接着道:“这父子三人不分青红皂白便闯进我家中,不但出手打人,还摔砸东西,地上的碎瓷片便是证据,还望两位官差大哥能代宋大人主持公道。” “这是自然,请卫姑娘放心,”与卫长蕖说完,那领头衙役吩咐另一名衙役道:“去,将这三人绑了送到县衙去。” “不,我不要去县衙,”瞧着衙役拿着铁链子冲着自己走来,王川海吓疯了一样,一个劲儿的哭喊:“表妹,我错了,你放过我们吧。” 王东来也看向卫长蕖,软下嗓子祈求道:“蕖儿,是二姑丈错了,川河还小,咋经得起县衙那大板子,你就行行好,在两位官差大哥面前说说好话吧。” 江氏瞧着王川河被吓得哇哇大哭,王川海吓得脸色铁青,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毕竟是个心软的,一时之间,有些看不过去了,便扭头想对卫长蕖说:“蕖儿,你看……” 江氏的求情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卫长蕖硬声打住。 “娘,这事你就别多管了,你刚才才说,这个家我做主,我说了算,既然如此,你现在什么也别多说,有些人做错了事情,就应该承担应得的后果。” 她今日定要杀鸡给猴看,若是今日不狠狠惩治一下王家三父子,接下来的日子,不知老卫家那几个极品婆娘又会闹出什么事端。 她可没有那些多闲功夫,整日与那些贼婆娘周旋。 江氏瞧着卫长蕖是铁了心的要收拾王东来父子,便也闭口不再说话半句话。 她自己也有孩子,只是瞧见王川河哭闹一时有些于心不忍,但是要让她做蕖儿不高兴的事情,她还是万万不会,况且蕖儿说的话很对。 衙役很快给王东来父子三人戴上了手链,那带头的衙役与卫长蕖客气的打了声招呼,便押解着他们离开了山神庙。 瞧热闹的村民瞧见衙役押解着王东来父子三人出来,都纷纷退到道路两边,赶紧的,腾出道路来。 王东来父子被押着上了路,前来山神庙瞧热闹的村民也散了,都纷纷跟在那两名衙役与王东来父子三人的身后,下了山神庙,并且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潘氏一眼就认出了王东来父子。 她对贾媒婆道:“这不是老卫家的二姑丈,还有两个外孙吗,就这样被抓去县衙大牢啦,不行,我得赶快跑去趟老卫家,知会老卫家的人一声。” 潘氏说完,就扭扭捏捏抄小道就离开了。 贾媒婆与老卫家的姚氏有过节,她还没来得极说话,潘氏就已经跑开老远了,只见她冲着潘氏离开的背影,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 “我呸!臭婆娘,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去报信,难道老卫家会赏你个大元宝么。” 潘氏急匆匆跑到卫家老宅。 这腿还没跨进门槛,老远就听见她的喊声:“长燕娘,卫家二姑子,你们都在家吗?” 此时,卫文绣与万氏还坐在院子里,两人巴巴的等着王东来父子三人收拾了卫长蕖,提着大袋银子回来。 万氏瞧见潘氏急匆匆跑进自家院子,心里十分不悦,遂拉下一张老脸。 自家的女婿马上就要拿银子回来了,这婆娘咋时候上自家来,莫不是想来借银子的。 “铁锤娘,你这是咋啦,一惊一乍的,咋跑得这么急,这大白天的,莫不是屁股后面有鬼追你,”万氏不悦的啐了潘氏几句。 潘氏顾不得计较啥,她进了院子,喘了好几口粗气之后,才对卫文绣道:“卫家二姑子,你可别坐着了,赶紧去村口看看,”说着,她便伸手去拉卫文绣的袖子。 “动手动脚的做啥,”瞧见潘氏伸手拉自个的闺女,万氏恼怒的拍开潘氏的手:“铁锤娘,你这话咋也不说清楚,叫我家绣去村口看啥,看那一棵大柏树吗,那有啥好看的,又不是没见过。” 潘氏心急的拍了拍大腿,急着道:“哎呀,老婶子,你就甭打岔了。” “卫家二姑子,你男人,还有两个孩子都被衙门里的官差押走了,我这是抄近路赶来通知你们的,你再坐着不动,可就见不着了。” “啥,我男人被衙门里的官差抓走了,”卫文绣听后,一时惊乍得屁股从凳子上腾起来:“哎哟,我的命咋这么苦呢,”她哭嚎两声之后,看向万氏,道:“娘,这可咋办哟,东来,川海,川河都被官差抓走了。” 万氏听说之后,可心疼自个的女儿了。 她咒骂道:“老四房那杀千刀的白眼狼,竟然敢让官差抓自己的二姑丈,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哟,哎哟,我这气得……” 潘氏瞧见卫文绣,万氏哭天抢地,道:“老婶子,卫家二姑子,你们可甭再去招惹你家老四房那贱丫头了,我听说啊,那贱丫头手上有县太爷给的令牌,那是随时都可以进出衙门大门的,今儿我可亲眼瞧见了,那两名官差都对那贱丫头客客气气的,我还听说啊,昨儿早上,县太爷家的公子,亲自带着风水先生上咱们十里村来给你家老四房那贱骨头看宅基地风水呢,这贱骨头如今长本事了,招惹不得了。” “哎哟,杀千刀的贱骨头哟,咋就那么狠心呢,”卫文绣一边哭一边骂,完了,她擦着眼泪看向潘氏,问道:“铁锤娘,你说的可都是真的,那贱丫头手上真有县太爷给的令牌。” “卫家二姑子,我骗你做啥,骗你又不能多长块肉出来,有啥好骗的,”潘氏回道。 “我可是亲眼瞧见,那赶车的小伙儿,亲自将那牌子拿给那贱骨头的,还说什么,县太爷夫人让那贱骨头有空就去县衙里坐坐,天呐,那贱骨头可连县太爷夫人都识人,老厉害了。” 卫文绣听完潘氏的话,她悔恨啊,悔得肠子都青了。 若是她早知道那贱骨头如今这么有本事,她作死啊,还敢去招惹贱骨头。 都是姚春花害她的呀,这下可害苦了她们一家人哟。 “姚春花,你这个臭婆娘,给我滚出来,”此刻,卫文绣恨透了姚氏,她恨不得抓住姚氏,狠狠的打她几个大嘴巴。 姚氏正躲在灶房里烧火做饭。 她听见卫文绣又凶又恼的怒吼声,吓得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她现在若是出去,卫文绣,万氏那对母女,非得拔了她的皮不可。 “娘,好像是二姑在叫你呐,”卫长燕瞧见自个的娘没动静,出声提醒道。 姚氏刮了她一眼,呵斥道:“你这孩子,脑袋咋那么猪呢,你们听见你二姑那吼人的声音吗,娘若现在出去,不得让你阿婆,二姑扒了皮哟。” “噢,”瞧见自个的娘不高兴,卫长燕噢了一声,底下头继续生火,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姚氏想起什么,突然对她道:“燕儿,去,赶紧去将厨房的门拴上。” 姚氏心想,万不能让自个那个恶婆婆,还有那刁钻的二姑子闯进灶房来,否则,她今儿就要倒大霉了。 姚氏说完,卫长燕听话的起身,跑去就将灶房的门拴好,姚氏这才放心。 老卫家院子里,潘氏瞧着卫文绣又哭又闹,赶紧劝说,道:“哎哟,卫家二姑子,你可别再哭了,你赶紧去趟村口吧,指不定还能瞧见你男人和两个孩子,若是再耽搁时间,恐怕人就被押着出十里村了。” 潘氏说完,万氏也点点头,赞同道:“绣,铁锤娘说得没错,你赶紧去趟村口,娘陪着你去。” 听了两人劝说,卫文绣这才擦干眼泪,道:“娘,你说得对,咱们这就去。” “哎哟,我的命咋那么苦呢。” 三人迈开步子,就奔出了老卫家宅子,冲村口而去,只听得卫文绣一边走,一边哭骂。 三人到了村口,赶巧正遇上那两名衙役押解着王东来父子前来,身后还尾随了二三十个瞧热闹的村民。 卫文绣瞧见自个的男人,两个孩子被粗壮的铁链锁着,一颗心都疼摆了,赶紧就想要扑身过去,只见她是哭得简直是惊天动地,肝肠寸断。 “哎哟,孩子他爹,这是咋的了,”她首先想要扑向王东来。 衙役瞧见卫文绣发疯般的朝王东来扑过来,便连刀带鞘将腰间的那把大刀拔出来,横竖一下,伸手挡在卫文绣的面前。 “哪里来的疯女人,赶紧走开,再敢阻碍我等办公务,小心将你一并锁了带去衙门。” 卫文绣不怕死,哪里肯听,她伸出手,一把抓住那衙役的手臂,发了疯似的,就要往王东来身上扑。 “你们放了我男人,孩子,我男人没犯事,你们不能抓他。” 那衙役瞧见卫文绣哭啊,闹啊,简直就跟疯女人没什么两样,她扑抓了几下,因为用力过猛,头上挽的发髻也散了。 此时她披散着一头发丝,哭得一脸鼻涕眼泪的,着实令人厌烦。 “疯女人,”那衙役皱眉十分厌弃的瞟了卫文绣一眼,随即手臂一推,狠狠的将卫文绣推倒在地。 “绣,你咋样了?”万氏瞧见卫文绣摔倒在地上,蓬头垢面的模样,心里一急,便喊了出来,喊完,她赶紧上前去将卫文绣拉起来。 王东来瞧见自个的婆娘哭死哭活的闹,半点作用都没有,急着道:“孩她娘,你赶紧回去给爹商量一下,你们老卫家祖上出过县太爷,也算是官宦人家,你让爹去衙门向县太爷求求情,让县太老爷开开恩呐。” 王东来话落,只听得王川海也哭闹起来。 “娘啊,我不想坐牢,你一定要救救我。” “娘,哇……”紧接着,王川河也哭闹不止,他一边哭一边道:“娘,我不要被打板子,打板子很痛的。” 那领头衙役,瞧见这一家四口哭哭闹闹,那疯女人又阻了去路,一时就恼怒了。 他大喝一声道:“哭啥,闹啥,现在还没到衙门呢,大人还没打你们板子,想要哭闹,等大人打了你们板子再说,都给我让开。” 那领头的衙役几句话吼完,没人再敢挡道上。 王东来父子三人被押上囚车,很快,那两名衙役便赶车离开了十里村。 瞧完了热闹,众人便都散了,各自回了家。 万氏搀扶着自个的女儿,揪得心一阵疼,道:“绣,你甭光顾着哭,咱们赶紧的回去找你爹商量一下,让你爹去县衙求求情,再怎么说,咱们老卫家也是出过县太爷的。” “嗯,娘,都听你的,”说完,卫文绣便跟随万氏回了老卫家。 山神庙。 余氏瞧见所有瞧热闹的村民都散了,才神色担忧的走进屋子,她进屋就握住江氏的手,关切的问道:“嫂子,这是咋整的,那王家父子咋会上门来砸东西。” 听余氏这么一问,江氏深深叹了口气,“哎!还能为个啥,老卫家的人不就是瞧上了蕖儿的钱么。” “因为蕖儿花了四十八两银子买你家地的事情,长燕娘就以为蕖儿如今有钱了,昨儿便挑唆老卫家二姑子上门来讨要,蕖儿没给,还将她们赶出了家门,一准是老卫家那二姑子回去通知了王东来,这不,今儿早上王东来便带着两个小子又打上了山神庙。” 江氏说完,余氏便接过话,道:“这样说来,还真是我家的错,蕖儿花四十八两银子买我家地的事情,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 江氏瞧见余氏有些自责,赶紧道:“春兰大妹子,这咋关你的事情呢,你可甭责怪自己,这都是老卫家的人干的,和你家没有半点关系。” 两人聊了一会儿,余氏便帮忙余氏打扫屋子,卫长蕖将小萝卜头拉到一边,替他处理脸上的伤痕。 小片刻时间之后,一片狼藉的山神庙被重新拾掇干净。 卫长蕖见时间不早了,就准备动身随苏成去醉香坊上工。 眼见家里此刻的情形,锅被砸了个稀巴烂,盘盘碗碗也全摔碎了,现下是没发做饭吃了,今日卫长蕖是预备带上江氏,小萝卜头二人一起去镇上的。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见余氏对江氏道。 “嫂子,我瞧着,你家里现在也没法烧火做饭了,你也别嫌弃我家里的饭菜不合口味,今日你就带上蕖儿,羽儿去我家吃,赶巧了,我今儿早上做得有些多。” “这……”江氏有些犹豫,她道:“春兰大妹子,你家里有病人,我们娘三人去你家吃饭,会不会太麻烦了,你咋顾得过来。” 江氏是想,苗氏常年挂着药罐子,都沦落到卖地抓药的地步了,余氏家里哪里可能有多余的粮食,若是她再带上两个孩子去余氏家吃饭,总归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所以她便随便找了个借口推脱。 可是余氏是诚心邀请江氏去家里吃饭,坚持道:“嫂子,早饭都是做好了的,有啥顾不过来的,你只管带着蕖儿姐弟俩去就是。” “这!”江氏不知道该说啥,转目看向卫长蕖。 卫长蕖瞧着余氏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便也领她这份情。 她对江氏道:“娘,你就带上长羽随春兰婶子去她家吃饭吧。” 卫长蕖心想,大不了江氏,小萝卜头今日去吃了人家的饭,她明日就买些东西去感谢人家。 况且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总归带上江氏,长羽去镇上,加上两个人,马车就跑得慢些,的确是有些赶时间。 卫长蕖说完,江氏便问道:“蕖儿,我和长羽去了,那么你呢,你可也还没吃早饭呐。” “娘,你不用操心我,你忘了,我可是在酒楼里做事,我去酒楼吃就成。” 卫长蕖这样说,江氏才稍微放心,她道:“既然如此,春兰妹子,今日就得麻烦你了。” 余氏假意不高兴道:“嫂子,瞧你都说的啥话,你还跟我客气啥,蕖儿高价买了我家的地,不帮了我家大忙么,这点小事不必如此计较。” 为了赶时间,卫长蕖便与苏成先一步出了山神庙。 江氏又拉着余氏客气几句之后,这才牵了小萝卜头,锁了门跟随余氏去了她家。 到了余氏家里,江氏才知道,她今儿早上哪有煮多了饭,这根本就是骗自个的话,余氏就只蒸了一锅粗面馍馍。 害怕小萝卜头吃不惯粗面馍馍,她非要再炒两个菜。 江氏知道余氏家里不富裕,阻拦着让余氏别忙活,但是任她怎么阻拦就是拦不住余氏。 余氏让江氏先陪着小萝卜头在堂屋里玩耍,自个转身进了灶房。 两三炷香时间之后,只见她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蛋花汤,还有一碗野菜炒猪肉从灶房里走出来。 这鸡蛋,猪肉还是上次卫长蕖买地时,提来看望苗氏的,平日里,王老实,余氏是舍不得吃了,只留来给苗氏补补身子用。 那猪肉都是切成片,炒熟了,撒点盐巴,用猪油泡着,放得久。 余氏将菜端上桌,王老实拿了碗筷,她将碗筷递到江氏手中,催促道:“嫂子,趁着菜热,你赶紧吃。” 说完,他舀了一碗蛋花汤,夹了几片猪肉,端进屋去喂自个的老娘吃饭。 江氏瞧着一大碗满满的蛋花汤,少说也得敲五六个鸡蛋吧。 她道:“春兰妹子,瞧你还专门弄这些,我们娘俩随便吃点都成,这鸡蛋你还是留着给王大婶补身子。” “嫂子,瞧你说的,你与长羽难得上我家来吃顿饭,煮这点东西可不是应该的吗,”余氏坐下来陪江氏娘俩吃饭,她一边陪江氏说话,一边亲手舀了碗蛋花汤,还特意舀了许多蛋花在碗里,再递给小萝卜头:“羽儿,尝尝婶子煮的蛋花汤好吃不。” 小萝卜头坐在小凳子上,晃动着两条小短腿。 余氏将那碗蛋花汤放在他的面前,他扬起脑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余氏,笑眯眯道:“谢谢婶子招待,”随后他将小鼻子靠进碗边,轻轻吸了口气:“嗯啊,婶子煮的蛋花汤好香啊。” 余氏瞧见他乖巧可人的模样,瞬间就被逗乐了。 她笑了几声,才问江氏:“嫂子,羽儿这孩子咋那么会说话呢,可招人疼了。” 江氏还没回答,就又听见小萝卜头对余氏道:“婶子,长羽会说话,这都是姐姐教的喔。” “是,羽儿说得对,是姐姐教羽儿的,”江氏也赶紧附和道。 虽然王老实家的饭菜简单,及不上家里的味美,但是这一顿饭,江氏,小萝卜头两人都吃得,十分满意,小萝卜头甚至还啃了一个粗面馍馍。 吃饱之后,江氏放下碗筷,她心里深深感叹,真是血亲不如近邻。 卫长蕖赶到了醉香坊之后,因为她还没吃早饭,加之又逛了一大早上山林,还收拾了王家三父子,此时肚子空空如也,十分之没有力气,便让于钱帮忙给她随便炒两个菜吃。 于钱早将卫长蕖当成了自己的晚辈,听说这一大早晨了,早过了吃早饭的时间,卫长蕖还没得早饭吃,饿得头昏眼花,简直是疼到心眼里去了。 他便让卫长蕖去后院的偏厅里歇着,自个抄起锅铲,三下五下便炒好了两道菜,亲自给卫长蕖端去后院。 因为时候已经不早了,卫长蕖刚扒完两碗完,打了个饱嗝,半口气还没得歇上,就听见阿贵在外面喊——卫姑娘,上客了。 卫长蕖只好丢下碗筷,赶快进了后厨,贴上围裙就开始忙活起来。 自打醉香坊的生意稳定之后,每到中午,晚上吃饭的高峰期,醉香坊里都是客座满堂,大厅里几乎是没有空桌位的。 卫长蕖这一贴上围裙,就忙得昏天黑地,简直是锅铲,勺子不离手。 当醉香坊的众人都忙得脚不离地之时,突然醉香坊迎来了两位稀罕的贵客——要问,这两位贵客到底有多贵?且看就知。 这时候,只见两名气质不凡,形貌出尘的年轻公子并排着踏进了醉香坊的大门,两人中,一位身着玄色滚金边锦袍,另一位则身着月锦色暗梅纹袍子,两人刚踏进门槛,前刻闹哄哄的大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筷子掉在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一些大姑娘,小媳妇盯着凌璟与顾惜昭踏进来,顿时羞得垂下额头,心中千百只小鹿一阵乱窜——天呐,天底下竟然有这等俊美无双的公子,她们可是头一次瞧见呐。 凌璟与顾惜昭踏进屋,惊雷,闪电,素风,谷雨,乐青五人紧随其后。 五个护卫,皆是身着黑色劲装,神色严肃,人人皆生得英姿俊美,这一进来好不扎眼。 众人瞧一眼,便知这两位公子定然是身份不凡。 面对众人打探的目光,只见凌璟依旧面无表情,他那一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雅之气,仿佛让人觉得,尔等凡夫俗子多看他几眼,就是亵渎。 相对于凌璟的拒人于千里之外,顾惜昭就显得悠闲自在多了。 顾相府三公子经商多年,常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上酒楼,茶馆,烟花柳巷那是常有的事情,进了醉香坊自然是得心应手。 只见他手中摇着一把玉骨折扇,风度翩翩,气质优雅的朝柜台走去。 万来福在瞧着两人踏进门槛的那刻起,就已经被秒杀了,只见他发愣,瞪圆一双眸子看着顾惜昭,双手还搭在算盘珠子上,手指头都不晓得动一下。 顾惜昭走到他面前,隔着柜台,他将手中的折扇伸到万来福的眼前,再哗啦一下将折扇收起来。 “掌柜的,带本公子上最好的雅间,”顾惜昭道。 顾惜昭的声音入耳,这时候,万来福才醒过神来,他赶紧微微躬着身子,笑迎道:“诶,两位公子,请随我来。” 万来福伸出一只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便走出柜台,打前面带路。 他心想,这等衣着不凡,气质出众的公子,他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还是头一遭遇见,兴许这两位公子就是从尚京来的贵公子,万不可怠慢了,否则……否则怎样,他不敢往下想了。 万来福踏上楼梯几步,突然想起一件事,便你回头冲着楼下的苏成大喊:“苏成,将酒楼里最好的碧螺春提上雅间来。” “诶,来福叔,”苏成赶紧仰头应声,转身便离开大厅赶去泡茶。 万来福将凌璟,顾惜昭领上雅间之后,笑眯眯道:“二位公子,这便是我们醉香坊最好的雅间了。” 顾惜昭轻踏进屋,一双桃花目微微转动,向雅间四周扫了几眼,然后他才懒慵慵道:“啧啧!这就是你们这儿最好的雅间了?” 万来福听了顾惜昭的话,吓得心里咯噔一下。 他心道,这神仙一样的公子,就是难得招待。 “这位公子,这确实是我们这儿最好的雅间了,我怎么敢欺瞒您呢,”万来福硬着头皮道。 不知怎么的,自打这两位进了醉香坊之后,他这心里就觉得特别的压抑。 趁顾惜昭还在磨磨唧唧,凌璟已经自闲的挑了个位置准备坐下,见他挑开膝前的锦袍坐落之后,随即挑起一双狭长的凤目,瞟了一眼顾惜昭,淡雅如风道:“三公子若是嫌弃这里的雅间僻陋,大可以去那什么万花阁,哪里的雅间是顶好的,三公子一定会满意。” 凌璟口中的万花阁,乃是止水镇上最大的一家妓院。 瞧见凌璟已经坐落,顾惜昭冲着万来福道:“罢了,这穷乡僻壤的,本公子也只好将就将就了,”随后他也走到八仙桌前,挑开身前的玄色长袍,一屁股坐在了凌璟的对面。 他看着凌璟道:“喂,黑心肝的,你能不能别总是与我唱对台戏,你明知道,我今日是特地来这醉香坊吃饭的。” 凌璟看也不看他,便回道:“既然三公子是来吃饭的,又何必嫌弃人家雅间僻陋。” 凌璟话落,顾惜昭别有深意的盯了他几眼。 “那个,黑心肝的,我觉得你今日有些不对劲。” 顾惜昭一口接一口称呼凌璟为黑心肝的,听得凌璟身后的谷雨蹙紧了眉头。 凌璟还没出声,她便开口道:“三公子,请你说话注意点,我家主子可不叫黑心肝。” 顾惜昭抬起眸子,瞪了谷雨一眼,哟呵,这妞发脾气了,这么护主心切。 知道谷雨生气了,他反倒调气道:“小丫头片子懂什么,你家主子本来就是黑心肝,不知黑心肝,还黑肺,黑肠,满肚子都黑。” “你……”谷雨简直是气得跳脚。 她心想,若不是主子在面前,她非得几拳打烂顾惜昭那张招蜂引蝶的小白脸。 凌璟像是感觉到谷雨心中恼意沸腾,他道:“谷雨,退下,我和三公子说话,不准插嘴。” “是,爷,”素风拉了她一把,谷雨愤愤的咬咬下唇,退到一边。 ------题外话------ 嘿嘿,小璟出现。 求评价票!妹纸们,5分好评哟… 谢谢今天给月票的妹纸,不点名了,星要出去走走了! 第七十五章 顾惜昭,挖墙脚 谷雨愤愤退下之后。 凌璟眉目清扬,两道幽深的视线落在顾惜昭的身上,道:“三公子何出此言,我与以往有何不同之处。” 顾惜昭伸出自己那根修长的食指头,挠挠自己挺拔的鼻梁尖儿,仔细想了想才道。 “喂,黑心肝的,我怎么觉得你很喜欢这家酒楼呢,以往,你可是比我更加讲究,今日居然说出这样的话,这太不像你的作风了,简直是太反常了。” “哦,是吗?”简单应答了三个字,随即只见他漆黑如墨的瞳孔一缩。 凌璟将顾惜昭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听入耳中。 别说顾惜昭弄不明白,就连他自己也有些想不通,自打踏进这家酒楼的那刻起,他就莫名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 到底为何会有这种熟悉的感觉——他俊美的眉头微微蹙紧,实在是弄不明白,他敢说,自己从来未曾来过这样的地方。 这时候,苏成飞快的沏好一壶上等的碧螺春,然后准备提上雅间。 上了二楼,他走到雅间门口,瞧见房门是关着的,便轻轻推门而进。 万来福瞧见苏成提着茶壶走进来,便对他道:“将茶壶交给我便是,这两位公子我亲自接待,你自己回大厅忙去。” 万来福害怕苏成年纪轻,为人处事的经验不足,万一一个不小心将茶水洒在了客人的身上,将眼前的两位神爷给得罪了,这可如何是好。 像这等气质不俗,衣着不凡,谪仙一样的公子,就算是他亲自接待,这心里不免也是有些打鼓的,更何况是苏成。 苏成将手中的茶壶递给万来福之后,转身便步伐轻履出了雅间。 万来福提着茶壶,动作十分小心翼翼的给凌璟,顾惜昭两人各自斟了一杯热茶。 只见那白如玉骨的茶杯里腾腾冒着热气,几点翠绿色的茶叶漂浮在茶水之上,顿时之间,整个雅间内弥漫着碧螺春的清浅茶香。 凌璟抬手,他修长的指尖刚碰触到茶杯的边沿,就听见惊雷的声音响起:“爷,且稍后。” 话落,不知他从哪里掏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然后走到桌前,将那发丝一样细的银子插入茶水之中。 瞧见雪白铮亮的银针没有发生丝毫变化,他才道:“爷,这茶水没有问题,您可以放心饮用了。” 惊雷验完茶,将银针收好,自动退回到凌璟的身后。 顾惜昭十分享受的吸了一口碧螺春甘甜的茶香,随即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水。 然后,他再瞧向风雨雷电四人道:“瞧瞧你们几人,一个个神色紧绷,大惊小怪,出来游山玩水,就要懂得放松心情,别总跟你们主子一个德性。” 顾惜昭说完,四人面面相窥,互相对看一眼,没有一人理会他。 他们四大护卫,这一生为主子而生,而活,只要负责好主子的安全即可,其他的都不重要。 万来福杵在雅间,听着凌璟,顾惜昭两人的对话,再感受雅间内凝重的气息,只觉得自己脸上一片潮湿,不知不觉之间,他脸上竟然浸出了少许细密的汗珠子。 凌璟动作优雅的端起茶杯,他将那白如玉的茶杯靠近唇边,轻饮了一口杯中的澄清碧绿的茶水。 顾惜昭瞧着他优雅的端着茶杯,一副活见鬼了似的表情,只见他瞪大一双桃花目,两道视线落在凌璟的脸上。 “黑心肝的,你真喝了,你不怕被毒死吗?” 他心想,这怪人不是除了瑞亲王府以外的食物,包括茶水、糕点都不碰的吗,居然就这样喝了眼前的这杯茶水。 凌璟放下手中的茶杯,悠悠道:“有三公子陪着,即便是被毒死了,到了地下做鬼,有三公子舍命相陪,璟也不会感到寂寞。” “我呸!呸!呸,乌鸦嘴,”顾惜昭呸了三下,他表情嫌弃道:“本公子说你是黑心肝,还真没错,你要死自己死去,可别拉上本公子,本公子大好年华,风流俊爽,可还没活够数。” 凌璟淡然一笑,显得他的容颜更加温润出尘。 他轻轻挑起剑眉,看向顾惜昭,只是淡雅的轻笑,不再多说一个字。 万来福捞起袖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 “两位公子,这是我们这里的菜单,请二位公子过目,”万来福从雅间内的雕花案几之上取来菜单,然后硬着头皮走到桌前。 只见他双手捧着菜单,瞧瞧顾惜昭,又瞧瞧凌璟,急得,实在不知道该将菜单递给谁过目。 顾惜昭翘起一只腿,神色懒懒的坐在桌前。 啪嗒一声响,他将手里的玉骨折扇打开,随手摇晃几下,冲着万来福道:“今天本公子高兴,就不点菜了,将你们酒楼的招牌菜全都端上来就是。” “好叻,请两位公子稍后,”万来福赶紧回道。 若是寻常的客人这样点菜,恐怕万来福还会劝说几句,什么点多了吃不完,浪费银子。 但是瞧这两位神爷的穿衣打扮,就知道是非富即贵,他既不敢多说一字半句话,也懒得多说,否则要是得罪了眼前这两位神爷,情况就大大的不妙了。 将凌璟与顾惜昭安顿在雅间之后,万来福便下楼,准备亲自跑去趟后厨,嘱咐几声,可千万不能得罪了雅间里的那两位神爷。 只是他这一路走下楼梯,腿脚都吓得发软了。 万来福一路扶着墙壁走到后厨,他刚走到后厨的门口,突然膝盖一阵哆嗦,身子一晃,差点没摔倒。 卫长蕖瞧见他脸色有异,关怀道。 “来福叔,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酒楼的生意太好,你太过劳累了?” 听卫长蕖说完,于钱瞧出来了,他放下手中的菜刀,盯着万来福的脸,担忧道:“老万啊,你身体不舒服可别强撑着,赚钱咋有自个的身体重要,若是坚持不住,就去后院屋子里歇息一会儿啊,柜台的事情让苏成小子去顶着。” 万来福瞧着卫长蕖,于钱误会了,赶紧解释。 他道:“老于,长蕖,你们甭操心,我这把老骨头还硬朗着呢,没事儿。” 于钱一听,可就不相信了。 脸色这么难看,这老万头还嘴硬说自个没事,这是骗鬼呢,况且这钱哪有挣得完了。 于钱与万来福相识多年,又在醉香坊做了几年大厨,两人是多年的老哥们,平日里与万来福说句话也随便。 只听得他吹着胡渣子道:“老万,你说你脸色都那么难看了,还嘴犟说自个没事,你以为你还是半大小子么,年轻得很哟?” “老于,你就甭瞎说了,我脸色这么难看,可不是病了,是被吓的。” 听说万来福是被吓得腿脚发软,脸色难看,于钱就更懵了。 他干脆转过身来,正面对着万来福道:“老万,你是糊涂了不是,这青天大白日的,谁能吓得到你,你说你这点猫胆儿,咋那么不经吓呢。” 虽然于钱说话不怎么中听,但是实则是出于好意,关心万来福。 万来福十分了解于钱的为人,听于钱这么说,也没说什么多话。 他瞧着二楼雅间里坐着的两尊神爷,能不吓得脸色发白,腿脚发软吗? 瞧那两位神爷,那通身的气派,那伶俐的眼神,身后还立着五根铁柱头似的的冷面护卫,这是好伺候的主吗? 卫长蕖的视线落在万来福的脸上,不着痕迹的探究着。 什么事情能将万来福吓成这样,就连上次宋炀携家带口上醉香坊来吃饭,万来福都能得心应手的应对。 卫长蕖在心里默默猜想——此时刻,醉香坊里并没有闹什么出乱子,一楼大厅里依旧客座满堂,而且就在方才苏成还跑进后厨泡了一壶上等碧螺春提出去,那碧螺春可是醉香坊最上等的茶叶,平时都是用来招待贵客的。 如此一想,卫长蕖便不难猜出,唯一可能的情况,那便是刚才上了某位身份尊贵的客人,甚至,连万来福都被那客人身上的气场所震慑住,所以令他才感到胆寒,感到害怕。 卫长蕖越想便越觉得好奇,止水镇还有令万来福见了都感到胆寒的人吗。 想到此,她挑起眼皮,面上带着淡雅的浅笑,饶有兴致的轻声问道:“来福叔,难不成是二楼雅间上了什么身份尊贵的贵客。” 万来福抬起额头盯着卫长蕖,他心道,这丫头好犀利的眼神,好聪明的头脑,一猜就中。 “哎哟喂,长蕖啊,这话可真被你说中了,”万来福神色焦急道:“赶紧的,将其他客人点的菜先搁一下,就在方才,二楼雅间上了两尊大神,咱们醉香坊可开罪不起呀。” 卫长蕖被万来福的口语形容给逗乐,她含笑道:“来福叔,那到底是怎样的人物,你竟然如此紧张,莫不是那人长了三头六臂。” 万来福瞧见卫长蕖神色轻松,说话的语气似半开玩笑。 心道:他都快急死了,这丫头还有心情说笑。 “长蕖啊,你就甭逗叔开心了,赶紧的,烧菜,不要让客人等急了。” 卫长蕖耸耸双肩,她的目光在万来福脸上微微打转,这来福叔啥都好,就是遇到某些事情,太不淡定了。 她笑着道:“来福叔,你可真是急糊涂了,你让我炒菜,总得告诉我客人都点了些什么菜品呀,不然我烧空铁锅么。” “诶哟,瞧我这一时着急,倒是忘了讲了,”万来福扬起手板,轻轻拍了拍自个的脑门,接着道:“雅间那两位公子吩咐了,只要是咱们醉香坊的招牌菜式,都各自上一份。” 万来福说完,卫长蕖眸色一沉。 醉香坊的招牌菜式,少说也得有几十种,那两人也不怕吃撑死。 不过既然有人这么舍得花钱,这等千载难逢赚钱的好事情,她又何乐而不为。 卫长蕖瞧一眼今天都有哪些食材,略微思索片刻,便快速的掂起锅铲,既然人家那么有钱花,舍得花,她就专挑最昂贵的菜品上。 于钱打下手,准备材料,有专门烧火的人,卫长蕖只管掂勺子,这炒十几道菜也不费功夫。 大约过了三炷香的时间,十多道精美的菜品统统热乎乎的起锅,并装好盘。 万来福亲自出马,将炒好的菜品全都端进雅间。 十多道菜品摆上八仙桌,每一道菜都是使用精美的盘碟盛装,每一道菜都搭配着卫长蕖亲手雕刻的配菜雕花。 琳琅满目的摆满在桌面上,咋一眼看上去,色香味俱佳,简直是诱得人口水直流。 万来福脸上挤出浓浓的笑意,他侧身站在八仙桌一旁,小心翼翼的向凌璟与顾惜昭两人介绍各道菜品。 只听他道:“两位公子,桌上这些菜品都是我们醉香坊的特色菜品,都是最近才新推出的,这道是玫瑰酱香鸭,肉质鲜美,香滑入口,这道是菊花重阳面,面条是用桂鱼肉做的,入口即化,鲜香美味,这道是芋仁红烧鸡,这紫芋仁啊,是我们醉香坊特有的,两位公子在其他地方可是吃不到的……” 接下来万来福挨个介绍了每一道菜。 凌璟与顾惜昭也不烦他,任他说完。 万来福瞧见凌璟与顾惜昭神色未变,并未打断他的话,便松了一口气,顿时觉得神经轻松了不少。 介绍完桌上的菜品之后,他微微躬着身子,客气道:“菜都上齐了,两位公子请慢用,”说完,他便准备转身出屋。 岂料,他刚走出几步,脚还没跨出门槛,就被顾惜昭叫住了:“慢着。” 前一时刻,顾惜昭夹了一筷子玫瑰酱香鸭入口,他轻嚼几下之后,顿时觉得这道玫瑰酱香鸭简直是美味极了,鸭肉不腥不腻,舌尖上还带点淡淡的玫瑰花香,比他在尚京吃过的许多秘制鸭子都要美味,甚至皇宫里的秘制宫廷鸭都不及。 顾惜昭简单说了两个字,差点将万来福吓了个趔趄。 他赶紧停下步子,转身看向顾惜昭,小心问道:“敢问公子还有何吩咐。” 顾惜昭没有即刻答话,他的视线落在凌璟的脸上,瞧着他正夹了一块紫芋仁慢慢放入口中,优雅的咀嚼两下。 他心想,真是难得啊,这黑心的家伙,今日不但喝了茶水,还动了筷子,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难道这醉香坊的魅力真有如此之大,难怪能抢了他凤翔楼的生意,果真是有两把真刷子。 顾惜昭凝神想着,好似完全忘记了万来福一般。 万来福心里暗自叫苦,这位公子是拿他寻开心吗,唤住了他,又不开口说话,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万来福心里暗暗叫苦,没有顾惜昭的话,他脚下像是生根了一样,又不敢自己离开。 他只好硬着头皮,再次道:“敢问公子还有何吩咐?” “哦,”万来福的声音传入耳中,顾惜昭哦了一声,视乎才想起人家似的,他道:“你们这里的菜品味道确实不错。” 说完顾惜昭就闭了口,只见他挑起手中的筷子,再伸向另一盘菜。 这就说完啦,就为了与他说这一句没用的话。 听了顾惜昭夸赞的话,万来福不知该作何表情,当然,心里想的那句话,他是万不敢说出来的。 他盯着顾惜昭道:“既然公子喜欢,多吃点便是,请两位公子慢用,”说完,他又准备迈步走出雅间。 “慢着,”可是他刚走出两步,顾惜昭又叫住了他。 万来福只好再次停下脚步,他此刻都想哭了,泪流满脸哟。 这位大神爷到底有何事要说,就不能一次性讲完,给他个痛快吗,这样一下一下惊咋,他的老心肝哟,咋经得起折腾。 “敢问公子还有何事吩咐,”万来福转过身子,走到八仙桌前,再次客气的询问顾惜昭。 站在凌璟身后的素风,谷雨瞧见顾惜昭臭屁的模样,两人纷纷翻了个大白眼,对顾惜昭臭屁的行为十分不削。 两人心道,这顾三公子就是一副欠扁相。 万来福耐心的等着顾惜昭尝了几筷子菜,才听到他说:“掌柜的,本公子觉得你们这里的菜品不错,去将你们这里的大厨子叫来,本公子想见见。” “这……”万来福神色犹豫了一下,然后又道:“这位公子,现在这是中午客流的高峰时间,恐怕有些不方便。” 其实不是不方便,一楼大厅里的客人,如今于钱足足自己可以应付。 只是万来福瞧着凌璟,顾惜昭两人身份定然不凡,他害怕将卫长蕖带上雅间来,卫长蕖会应付不了,会吃亏,所以才寻了这么个这样推脱的理由。 他话音刚落,只听见凌璟悠悠然开口。 只见他将手中的竹筷轻轻的搭在白瓷碗上,神色十分优雅,玉润如风,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意味。 “既然忙不过来,我们便包了这酒楼,让你们大厨也不必忙活了”说完,凌璟微微侧头,轻轻瞟了闪电一眼。 闪电会意,立马从怀中掏出一大叠银票,然后走到万来福面前,他伸手将银票递给万来福,道:“这里是一万两银票,足可以包下整座酒楼,绝度不会令你吃亏,你大可以放心去将你们这里的大厨请上来。” 万来福瞧着闪电手中的一大叠银票。 这公子好阔绰,一出手便是一万两银子,只是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就这样收下那些银票。 心知这两位尊神是非见卫长蕖不可,万来福也只得应承,他此刻只希望卫长蕖可千万别出什么事,眼前这两位尊神别为难卫长蕖才好。 “两位公子,您们二位若是想要见我们这里的大厨,我这便去请,但是这些银票,恕我不能收,况且楼下的客人还正吃着饭呢,我咋能将人赶走呢,还请两位公子谅解。” 万来福噼里啪啦说了许多。 顾惜昭早听得不赖烦了,只见他冲着万来福晃了晃手,道:“既然如此,就赶紧的去,别光愣着站在那里不动。” “好叻,我这就去,”瞧见顾惜昭神色有些不耐烦,万来福不敢再多说,赶紧的应承一声,转身便出了雅间。 下了雅间之后,只见他腿脚利索的往后厨而去,好在此刻心神稍微定了些,腿脚不再哆嗦了。 万来福人才走进后厨的门口,就先扯开嗓子喊了。 “长蕖,赶紧的,停下手中的活儿,跟叔去趟雅间。” 卫长蕖头微侧,瞧着万来福走进来,她动作未停,一边掂动锅铲,一边与万来福道:“怎么了,来福叔,难道是二楼那两位吃得不满意。” 万来福心急的摇了摇,道:“不是。” “那不是,你干嘛这么着急,”这时锅里的菜烧好了,收了汁,卫长蕖说话间,往锅里加入盐等调味料,准备起锅。 后厨里生着火,温度有些偏高,万来福本身就有些急躁,刚进来片刻,就只见他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子。 他捞起衣袖朝额头上擦了擦,道:“长蕖啊,叔可真是没办法呀,那两位公子对咱们醉香坊的菜品十分满意,非说要见见你。” “叔一番推脱,说现在正是中午客流的高峰期,说你不方便见客人,可其中一位公子硬是当即掏出了一万两银票,说什么要包下咱们整座酒楼,让你别忙活了,赶上雅间去见他们。” 一万两银票,包一天酒楼,这人出手够阔绰,而且处事够狂妄。 不过这的确是桩很划算的生意,那人出一万两银子,只是要求与她见上一面,这见一面,她又不会缺胳膊少腿,她倒是很乐意的,有钱不赚,那是大傻蛋。 况且这么容易就能赚一万两银子,这可比她掂一个月勺子来得轻松加愉快。 卫长蕖将烧好的菜起锅装盘,再配上一朵菜花,苏成便立马进来将那道菜端了出去。 她放下手中的锅铲,看向万来福淡然含笑道:“那么,来福叔,你有收了那一万两银子吗?” “那么多钱,我咋敢收,”万来福想也没想,便这样说了。 卫长蕖的清明的视线落在万来福的脸上,淡淡的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两圈,颇有点小小的失望。 她心道:来福叔,你可真是有钱都不会赚呀。 之后,卫长蕖便解下身上的围裙,然后将手擦洗赶紧,将后厨里的活儿暂时交给于钱,并叮嘱于钱几句。 交待好于钱一些事宜之后,她才再看向万来福,道:“走吧,来福叔,你前面带路。” “好叻,”万来福点头答应,然后走在了卫长蕖的前面。 万来福与卫长蕖上了醉香坊二楼,然后朝凌璟,顾惜昭所在的雅间走去。 到了雅间门口,万来福先敲了几下门,自报上家门,听到雅间内有回音之后,他才敢伸手轻轻欲将雅间的门推开。 房门刚被推开了半个角落,他就侧过头,轻声对卫长蕖道:“长蕖,叔先进去,你再跟着进来。” 他做事小心翼翼的,深怕雅间内的两位尊神惩处了卫长蕖去。 卫长蕖当然知道万来福的好意,虽然她畏惧任何人,但是却也领情的点头含笑。 雅间的门打开,万来来福首先迈步走了进去,卫长蕖紧随其后。 两人走到八仙桌前,万来福道:“两位公子,这位卫姑娘便是我们醉香坊的主厨,”说完,他便退至一旁,没有出去的意思。 两位公子气质出众,身份不凡,往往身份地位高的人都是喜怒无常,他万不放心将长蕖一人留在这雅间内。 虽然他杵在这雅间内,也帮不上啥忙,但是总归得紧要的关头能帮着长蕖说两句话。 然则,卫长蕖刚走进雅间,她的两道视线就即刻落在了惊雷,闪电两人的身上。 惊雷,闪电两人瞧见卫长蕖迈步走进雅间,也同样表现得很是震惊,惊讶,反正心里是各种感觉袭来。 他们俩永远忘不了,这猴精一样的臭丫头片子,居然将一条破鱼卖给他们俩十两银子,害得他们哥俩连媳妇本都赔上了,可真是狠呐。 卫长蕖淡淡的扫了闪电一眼,再将视线移到惊雷的脸上。 只听她道:“你们两个,难道是怀念我那香喷喷的竹筒桂花烤鱼,所以才不辞辛苦,千里迢迢跑来醉香坊吃饭。” “哦,原来我的厨艺这么令人怀念,”说话间,卫长蕖一脸怡然自乐,接着道:“几位公子这般抬爱长蕖的厨艺,真是令长蕖感动万分啦。” 这话说得,好似自己真的很感动一般。 惊雷,闪电对看一眼,无一例外,两人的俊脸都黑成锅底了。 卫长蕖轻飘飘几句话,简直是让两人怄得可以憋出内伤——天呐,天底下还有比眼前这只猴精一样的臭丫头片子更加自恋的人么。 闪电狠狠磨牙,上次吃那劳什么竹筒桂花烤鱼,他出的钱最多。 这猴精一样的臭丫头够狠,够狡诈,赚了大便宜还在这里说风凉话,想到这里,闪电面无表情的瞟了卫长蕖一眼。 仔细瞧了卫长蕖几眼之后,他才发现——哦,不,或许这臭丫头现在不能被称之为猴精,或者是瘦猴子了,短短时日不见,只见她脸上多了几坨肉,面色红润,油光水滑的,还猫到酒楼里来做大厨了,这小日子可真是过的阳光味十足啊。 卫长蕖看向惊雷,闪电的同时,凌璟也同样盯着她。 他真是没想到,昔日山神庙遇见的那只瘦猴子居然会是这家酒楼里的大厨,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难怪他总是觉得桌上的这些菜,品尝起来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熟悉之感,原来是出自这只瘦猴子之手。 雅间里,顾惜昭,万来福,谷雨,素风等人都愣神了。 顾惜昭饶有兴致的盯着卫长蕖,问道:“这位姑娘,难道你认识……”他说话时,手指着凌璟,惊雷,闪电三人。 因为卫长蕖在后厨里掂勺子炒菜,站了大半个中午了,一时之间感觉腿脚有些发麻。 听见顾惜昭问话,她便自己挑了个位置,靠着顾惜昭的身旁坐下来,道:“也算不上是认识,只是曾经卖了条鱼给他们两人吃而已,至于这位,”说话间,卫长蕖瞧了凌璟一眼:“面生,不认识。” 既然那两货出现在这里,卫长蕖也能大约猜出,眼前这位品貌出众,表情臭屁的货,有可能就是她前段时间从河水里捞起来的溺水鬼,但是眼前这张令人神共愤的颜再与当日那张脓包脸相对比,简直是隔了不止千万个档次,实在是令她难以相信。 凌璟的幽幽的视线落在卫长蕖的身上,瞧见她悠闲怡然的自个坐下来——心道,这丫头还真是不客气。 更可恶的是,居然就这么轻飘飘的说——不认识他,很好,好得很。 这时候,只瞧见顾惜昭已经拉着卫长蕖问东问西了。 他道:“这么多的菜,真是你做的?” 这货是摆明了不相信她咯,卫长蕖白了他一眼,道:“这是自然,我骗你难道还有银子赚。” 卫长蕖话落,顾惜昭竟然就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那叫一个夸张。 “有意思,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有趣的女子。” 卫长蕖瞧着顾惜昭笑得花枝招展,前俯后仰,心想,这就叫有趣了,这货的笑点也未免太低了点,哎!该不会是发了羊癫疯吧。 “我的话真那么有趣?你现在不是见着了也不迟。” 她的话音刚落,顾惜昭就立马接过去,道:“看来本公子跑这趟止水镇,算是没白来。” “诶,你给本公子说说,你这些菜里都加了些什么东西,竟然比本公子以往吃过的菜都要美味。” 瞧着顾惜昭一脸祈盼的表情,外带点眨眼卖弄美色。 可是卫长蕖瞧了他几眼,半分半毫都未被他所迷惑,当即就拒绝道:“这可是我赚钱养家糊口的手艺,我凭什么白白告诉你,我又不傻。” 顾惜昭想也没想,便开口:“不会让你白白告诉我的,我出钱。” “你就省省心吧,就算你出钱,我也不会告诉你的,”卫长蕖摇摇头道。 钱是死的,再多也能花完,她这手艺可是活的,可以能源源不断的挣钱,这等不划算的买卖,她是不会做滴。 顾惜昭听卫长蕖拒绝,依旧不死心,一招不行,他再来一招。 只见他紧盯着卫长蕖的脸,道:“要不,你别在这小酒楼干了,悄悄告诉你啊,街头上那家凤翔楼便是我开的,你去我那里做大厨,怎么样?若是你不喜欢止水镇,我在尚京也开得有几家大酒楼,你喜欢待在哪家便在哪家,任你挑选,酒楼每个月的收益,分你三层,你考虑考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完完全全将雅间内的其他人自动屏蔽在外。 万来福听见两人的对话,只觉得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滚着汗水滴子,他心道,原来眼前这位公子竟就是传说中那醉香坊的幕后东家,可是这哪里是悄悄与长蕖商量的话,分明是当着他的面,光明正大的挖他醉香坊的墙脚。 卫长蕖将顾惜昭的话听入耳中。 去尚京大酒楼,每月分三层利润,嗯,的确很诱人,但是她的追逐的目标可不仅限于酒楼而已,况且在她最困难的时候,万来福选择相信她,对她也算有知遇之情吧,她怎么可能为了那点蝇头小利,在这时候抛弃醉香坊不管呢。 卫长蕖还没回答顾惜昭的话,她眉目一转,视线无意间落在了万来福的身上。 瞧着万来福满头大汗,甚是比之前还着急的样子,她关怀问道:“来福叔,你怎么了,怎么流了那么多汗。” “啊,”万来福啊了一声,仿似还未醒过神来一样,他扶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才道:“叔热,热啊。” 热,很热吗?听着万来福声音如常,她才放心了,热就热吧,只要不是生病就好。 她发觉自打这两货进了醉香坊之后,万来福的神色就一直紧绷着的,这两货吃饭就吃饭嘛,搞得像皇帝出游一样,专门吓些老弱病残。 见卫长蕖久久不回答,顾惜昭催促道:“考虑得怎么样了,要不要去凤翔楼,要不要去尚京。” 顾惜昭以为卫长蕖一定会答应,这么好的事情,就像天上砸下来块大馅饼,谁不喜欢,他就等着卫长蕖开口答应就好了。 这时候,谷雨十分不削的白了顾惜昭一眼,她怎么瞧,就怎么觉得这顾家三公子像是在引诱良家少女一样,没个正经,还是自家世子爷好。 卫长蕖当然不知道,自己在谷雨眼中竟然成了那个良家少女,好在不是良家妇女,她盯着顾惜昭,一字一句道:“多谢公子美意,我觉得醉香坊很好,我待着很开心,所以不会离开醉香坊,也不会离开止水镇。” 顾惜昭不敢相信,他就这样被拒绝了。 想他风流倜谠,文韬武略,芝兰玉树的顾府三公子,如今到了这等穷乡僻壤的地方竟然被一个女子给拒绝了,难道是他身份大掉价了,还是眼前这丫头不太识货,思前想后,他还是不愿意承认是自己的身份大掉价了。 唠嗑了半天,卫长蕖终于想起了一件事情。 只见她将视线从顾惜昭的身上移开,轻拍一下桌子道:“是你们谁说的,让本大厨上雅间来见你们一面,便给一万两银子,银子呢,拿来。” 她说话毫不见客气,伸手就要钱。 凌璟听了她的话,唇角居然微微挑起来,展露出一抹温润淡雅的浅笑,他看向卫长蕖道:“你倒是真掉进钱眼里面去了,那一万两银子是用来包场的,既然现在我们并没有包场,那便不能给你。” 凌璟悠悠开口,卫长蕖听着那熟悉的声音。 她听了几句话,确定之后,突然伸出食指头,指着凌璟道:“呀,真的是你,脓包脸。” “脓包脸”三个字从卫长蕖的嘴巴脱口而出,随即只听得一阵噗笑。 只瞧见顾惜昭竟然笑得趴在了桌子上,两个肩膀还一颤一颤的,笑得简直是抽了。 他笑完一阵,缓口气才看向凌璟道:“喂,黑心肝的,没想到你还有如此美妙动听的好名字,脓包脸,噗,简直是太适合你了,”接着,他忍不住又一阵噗笑出声。 当顾惜昭笑得抽啊抽的,只见谷雨气恼得预备拔出手中的剑,道:“这位姑娘,我家主子不叫脓包脸,请你说话时注意点。” 她对卫长蕖说完,又恼怒的看向顾惜昭道:“三公子,请你别与这位姑娘一道奚落我家主子,否则,休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们四大护卫生来的使命便是保护主子的生命安全,不光只是保护主子的生命,更是不容许任何人诋毁主子的名声,否则,杀! 谷雨话落,卫长蕖瞟了她一眼,这丫头眼神犀利,周身隐藏着浓浓的杀气,用脚趾头猜都知道,这正是传说中的死侍暗卫。 ------题外话------ 00点,星终于码完了。 谢谢给票票的妹子们。 星是傻蛋,还努力求妹纸们给评价票,想上新人PK榜,结果星已经不算是新人了!第二本鸟 第七十六章 不给钱的,算你狠 卫长蕖瞟了谷雨几眼之后,无所谓的耸耸双肩,表情还极为无辜。 她看向谷雨淡淡道:“前些日子我从河水里将你们主子捞起来的时候,他本来就是满脸脓包模样,你们主子又不自报家门,我总归不能喂,喂!这样称呼吧,所以了,我只记得他那张脓包脸,便只能这样将就着叫了。” 凌璟听得表情僵着,他不知是该怒呢,还该恼呢,随即两道视线落在卫长蕖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 他心想:时隔这么久没见,眼前这只瘦猴子的德性是半点没变化,还是那么嘴厉古怪,还是那么刁钻精灵,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瘦猴子就是瘦猴子。 说着,卫长蕖话语一转,继续道:“你一个小姑娘家的,动不动就拔剑,火气不要那么旺盛,我又不是要吃了你家主子,淡定,淡定啊,怒易伤肝,经常发怒的人容易老得快,小心会嫁不出去。” 卫长蕖话落,只听得顾惜昭又笑得前俯后仰。 素风瞧出卫长蕖并没有恶意,况且还是世子爷的救命恩人,所以她便伸手拉了拉谷雨,示意谷雨不要冲动。 只是谷雨听了卫长蕖的话,简直是气得想要跺脚。 在她看来,卫长蕖顶多十四五岁的样子,比自己的年龄还小,居然称呼她为小姑娘,这真是……咋听着有些怪异的感觉。 放眼整个天下,恐怕也只有卫长蕖敢直接称呼瑞亲王府的雨护卫为小姑娘吧。 谷雨握着剑,气鼓鼓的立在凌璟的身后。 虽然眼前这丫头救过自家世子爷的命,她身为瑞亲王府的四大护卫之一,十分感激,但是这丫头称呼她为小姑娘,她就十分不乐意接受了。 “谷雨,你真是长本事了,呃!越来越会自做主张了,”突然,凌璟呵斥一声,他说话的语调很轻很浅,但是却带着令人不容置疑的威严。 谷雨的一颗心猛颤一下,瞬间惊了神。 她赶紧道:“属下知错,请爷责罚。” 凌璟背对着她,淡淡道:“若是下次再敢自作主张,往后就不必跟着我了,这次且饶了你,退下吧。” 凌璟的话落,一旁的素风松了口气,她赶紧伸手拉了拉谷雨,示意她以后不要再这般冲动了。 要知道,作为爷身边的护卫,最忌的便是冲动,易怒,处事不稳重。 谷雨将剑收起来,对凌璟恭敬道:“属下谢过爷网开一面,”说完,她便退下去,站在了素风的身旁。 这时候,卫长蕖又想起了钱的事情。 她直接伸出手掌,将手掌摊在凌璟的眼前,理所当然的要钱,道:“赶紧的,拿来?” 凌璟面色淡淡,垂下一双古墨般的眸子,温润的视线轻轻落在卫长蕖的指尖。 只见他薄唇微微一动,问道:“拿什么?” 我楞个去,卫长蕖内心微恼,这货是真不明白她说什么,在跟她装傻充愣呢。 将手板掂了掂,继续道:“拿什么,当然是拿钱了,”不然以为她是讨要什么。 “喂,脓包脸,你吃也吃也,见也见了,是时候该数钱了吧,是谁说的,只要我上雅间来走这么一遭,便给一万两银子,如今我人也来了,还陪你们说了这么半天的话,不该给点辛苦费吗?要知道本姑娘的出场费是很高的,赶紧的,将那一万两银子拿来,我今天心情好,给你们打个折,只要给了那一万两银子,这桌菜的钱就免了。” 卫长蕖说完,惊雷,闪电二人的表情齐齐抽了抽,他们家世子爷这是遇上女土匪了,见上一面就要敲诈一万两银子,这面子也忒么的广阔无垠了些。 相较于惊雷,闪电两人,各自脸上的表情都抽了,而一旁的素风则是静静的盯着卫长蕖的脸,眼神里带着淡淡的探究意味。 她发现,眼前这位姑娘还真有点意思,要知道,一般的女子是近不了自家世子爷身的,而眼前这位姑娘却可以肆无忌惮的与自家世子爷同桌,并且世子爷并没有恼怒,这真是太难得了。 凌璟将视线从卫长蕖的手上移到她的脸上,道:“那么,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给我打了折扣呢?” “呃!”卫长蕖语气停顿了一下,随即摆了摆手,才道:“这倒是不必了,况且你那些感谢的话又不值钱,我要了何用,我只要那一万两银子,爽快点,给钱。” 一旁,顾惜昭一边十分享受的吃着菜,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人斗嘴。 卫长蕖说完,他放下手中的竹筷,突然爽朗的笑了两声,再看向卫长蕖道:“你还真是掉到钱眼里去了,你真的很缺钱吗?要不,你还是跟随本公子去尚京吧,本公子其他的东西不多,就是金子,银子多,保准亮闪你的双眼。” 说来也奇怪,以往遇上那等爱慕钱财的女子,他顾惜朝是非常厌恶的,可是今日瞧见卫长蕖满脑子都是钱,甚至还逼着凌璟讨债,但却觉得一点也生不出厌恶的感觉,反而觉得眼前的丫头很可爱。 卫长蕖眉目一转,视线落在顾惜昭的脸上,毫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 她道:“那是你的钱,与我有何干系,我现在讨要的是属于我的钱。” “有意思,真有意思,那你继续追债吧,我倒是想看看你今天能不能追到债,”说着话,顾惜昭又拿起了眼前的筷子,动作优雅的伸向盘子里,摆明了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卫长蕖瞧着他吃个饭,还如此卖弄风骚。 心里嘀咕一句:有意思,有意思你妹啊,若不是为了那一万两银子,她才懒得与这两人在雅间里磨磨唧唧,浪费时间。 万来福默默站在一旁,他瞧着卫长蕖向凌璟逼债,额头上的汗珠子更是一滴一滴往下掉。 他心道:长蕖这丫头,胆儿也太大了点。 虽然他很担心卫长蕖将凌璟给惹恼了,但是却也说不上半句话,只能默默站在一旁,瞧着干着急。 凌璟瞧着卫长蕖谈到钱,两眼放光的模样,心里有些想笑,虽然心里想笑,但是他脸上的神色却半点未变。 这丫头如此爱钱,见了银票,恐怕比见到亲娘还激动,既然这丫头爱钱,他就偏偏不给。 视线重新落回到卫长蕖的手上,凌璟道:“谁给你说,只要你上雅间来见我们一面,便给你一万两银子,你觉得你的面子有这么值钱吗?要身材没身材,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活生生一只瘦猴子的模样,难道你认为在我面前耍几把猴戏,就可以赚一万两了?” 想想在山神庙的日子,这臭丫头不但让他修补墙壁,还让他搭建灶台,简直是将他当成免费的劳动力。 好不容易逮到这样的机会,他就是要狠狠的气气这臭丫头片子。 其实凌璟的形容倒是很贴切,如今卫长蕖这具身体原本就只有十四岁,相貌身体都还没完全长开,的确是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 听了凌璟的形容,顾惜昭的特意扬起眉目,朝卫长蕖的身上打量了一番。 卫长蕖敏感的扑捉到顾惜昭打量的眼神,她恼怒道:“看什么看,就算是本姑娘没身材,没胸,没屁股,那也是货真价实的女人。” 她算是明白了,这两货今日上醉香坊来,是专程来找茬的。 卫长蕖恼怒的说完,凌璟却端起面前的茶杯,优雅的饮了一口茶水,半分半毫都没有感到意外。 眼前这只泼猴子就是非人类,这样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完全不用感到意外,更意外的事情,他都已经见识过了。 可是顾惜昭听了卫长蕖的话之后,却惊愣了,噗!惊愣之后,他噗笑出声,差点没将口中的东西被喷出来。 凌璟说的那些话,若是寻常女子听了,一早脸都红了。 可是这丫头不但不脸红,不羞涩,反而还这么语出惊人的回答,这是女子能说得出口的话吗?他发现这丫头简直是太有趣了,简直就是一个活宝。 雅间里的其他人,听了卫长蕖的话之后,早愣在当场了,个个神色怪异,特别是素风,谷雨两个女子,虽然她们是冷血的死侍暗卫,但是女子该有的矜持她们还是有的,眼前这姑娘,简直是太过离经叛道,太过于特别了。 恼完了顾惜昭之后,卫长蕖再次转过眉目来看向凌璟。 她咬着牙问道:“脓包脸,看来你今日是吃饱了闲得蛋疼,故意找上醉香坊来,拿我寻开心的,呃。” 脓包脸——听到这三个字,凌璟俊美的额头微微蹙紧,他挑起一双凤目,往卫长蕖的脸上盯了片刻,才道:“我不叫脓包脸。” “哦!”卫长蕖哦了一声,两道视线凝聚在凌璟那张俊美无瑕的脸上。 眼前这张人神共愤的俊脸,用脓包两个字的形容,貌似,的确有些不妥,不过,他们现在讨论的是给不给钱的事,敢情这货抓不住话里的重点。 “我管你叫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你叫什么名字与我有何干系,我只管要我的钱,要到了钱,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老死不相往来,”卫长蕖道。 凌璟的眉头蹙得更深,甚至隐隐被卫长蕖挑起了丝丝恼意。 这丫头绝对有气死人的本事,可是偏偏他每次都会因为她的话,生恼,生怒,简直是可恶。 他道:“我若是不给呢。” 不给——卫长蕖的视线又在凌璟的脸上凝聚了片刻。 她心想道:不给,不给难道她还能牵条麻子蛇去咬这个说话不算数的混蛋吗?瞧那四大金刚一样的护卫,她是打也打不过,若是打得过人家,她还可以一拳敲昏了,抢了钱就跑路。 想到这里,卫长蕖只觉得心里堵着难受。 啪,一声响,她一巴掌狠狠的拍在桌面上,气愤的咬牙切齿道:“算你狠。” 凌璟瞧见卫长蕖吃瘪,居然难得的好心情。 只见他唇角微微挑起来,展露如沐春风般的浅笑,然后他盯着卫长蕖愤愤的小脸蛋,浅浅道:“彼此彼此,这一遭我胜出。” 卫长蕖瞧着凌璟那张绝美出尘的容颜,绝美到挑不出一丝遐思,就连一个小小的鬓角都生得如此完美。 这人明明是一头狼,却披着一张人畜无害的羊羔皮。 瞧着凌璟玉润如风的浅笑,她道:“笑,你就笑吧,笑死你,”说完,她便收回了自己的手。 随即,她心里腹诽道:妈蛋,这一巴掌啪下去,手掌可真疼。 待微微平息了心里的那股火气,卫长蕖站起身子,侧头对万来福,道:“来福叔,咱们走,”钱都要不到,难道还杵在这里陪这两位爷耍猴戏么。 说完,她便自己先迈出了几步。 万来福瞧见卫长蕖离开,他便冲着凌璟,顾惜昭两人尴尬的笑了两声,客气道:“两位公子请慢用,”着完,他赶紧跟了上去。 顾惜昭懒得理会万来福,懒懒的冲着他挥了挥手。 瞧见卫长蕖已经走到了门口,他大声喊住她:“卫姑娘,我们合作的事情还没谈好呢,你若是想通了,随时可以上凤翔楼去找我。” 卫长蕖将顾惜昭的话听入耳中,只是她头也没回一下,继续往前走。 还合作,合作个屁,都被那臭屁的家伙给气得七窍生烟了,她敢说,雅间里那两货绝对是一路货色,谁也不是好相与的主。 虽然卫长蕖并没有将顾惜昭的话放在心上,可是万来福听到之后,却心急了。 毕竟人家是尚京来的贵公子,财大气粗的,且是醉香坊能够相媲美的,如今人家特地邀请长蕖去尚京酒楼里做事,的确是天上掉下来的美差,某些人一辈子都求不来的福气。 万来福想到此处,心里是焦乱如麻。 一方面,他不想阻拦卫长蕖追逐大好的前程,另一方面,他确实又是舍不得放卫长蕖离开醉香坊。 雅间里,凌璟看着卫长蕖起身离开,他一边动作优雅的转动着手中的茶杯,同时间挑起一双凤目,两道清冷的视线落在卫长蕖的身后的三千青丝之上,一直到卫长蕖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 这时候,他才不着痕迹的撤回自己的视线,就连他自己也不曾发现,不知从何时起,他看向卫长蕖的眸色之中,多了一些淡淡的兴趣意味。 顾惜昭发觉他的眼神中有丝丝细微的变化,便笑着问道:“黑心肝的,难道你对那小丫头有意思。” “你觉得呢?”凌璟抿唇温润一笑,不答反问。 “不说就算了,”问了也白问,顾惜昭自觉没趣,只拿了筷子赶紧的吃东西,只是刚夹了两筷子菊花重阳面,又听他自言自语道:“不过,我觉得那小丫头挺有意思的,比尚京那些大家闺秀可要有趣多了,你若是不喜欢那小丫头,我倒是挺喜欢的。” 顾惜昭话音刚落,就听见凌璟冷声道:“你敢去招惹她?”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不觉间,口吻竟然加重了许多。 只觉得凌璟冷冷的话语在头顶上响起,顾惜昭也丝毫不畏惧,只见他依然悠闲的夹了几筷子菜入口,才慢悠然的抬起头来。 他的视线落在凌璟的脸上,发现此刻,凌璟的脸色竟然是阴沉沉的,还带点醋酸味儿。 他心道:这小子明明对那小丫头有些意思,却死了鸭子嘴壳子硬,不承认没关系,这不,诈一诈,不就诈出真相了么。 “喂,黑心肝的,你不要用这种幽怨的眼神看着我,搞得我像是抢了你媳妇一样,你就放一百颗心,啊,既然你对那小丫头有意思,兄弟我怎么会和你抢呢,开个玩笑罢了,不要这么较真。” 听完顾惜昭的话,凌璟未说半个字,却陷入了沉思。 他会喜欢那猴精一样的臭丫头,那丫头不但刁钻,而且狡诈,脾气不好,粗俗无比,满口脏话,还喜欢钱,他会喜欢这样的人? 可是,此时此刻他竟然还恍然不知,他已经将卫长蕖身上所有的特点全都总结出来了,若不是因为喜欢,若不是因为对人家有意思,他又怎么会如此注意一个人。 沉思片刻,他隐藏了脸上所有的情绪,看向顾惜昭道:“三公子不是向来喜欢美食么,怎么,今日美食都堵不上你的嘴么。” 这厢,卫长蕖与万来福出了雅间之后。 两人下了二楼,万来福赶紧加快脚步,几步赶上卫长蕖。 卫长蕖瞧见万来福神色有异,便问道:“来福叔,你怎么了?是不是被楼上那两位给吓到了,用不用去休息一下。” “叔没事,不用休息,”万来福轻轻摆了摆手,思前想后片刻,最后才扬起眉目对卫长蕖道:“长蕖啊,那位公子特地邀请你去尚京大酒楼里做事,这的确是份美差,你不用考虑叔,考虑醉香坊,你若是想去,就尽管放心的去,叔不会怪你的。” 出了雅间之后,他便已经想通了,他老了,守着醉香坊养老便成了,可是长蕖还年轻,又有真本事在手,他不应该自私自利的将这样好的姑娘强留在醉香坊。 卫长蕖听万来福语重心长的说完,她还以为万来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呢,原来竟是为了说这些。 她冲着万来福轻松的笑了笑,才道:“来福叔,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你选择相信了我,你对我有知遇之情,况且如今醉香坊的生意这么好,我怎么舍得离开,尚京这么远,我必须得背井离乡,千里迢迢的赶赴过去,这对我来说,未必就是一件好事,你就别再想这件事了,我是不会离开醉香坊,也不会离开止水镇的。” 虽然心里想着让卫长蕖离开,但是此刻听见卫长蕖说出这样的话,万来福心里实则是十分高兴。 人都是有私心,他巴不得卫长蕖不要离开呢。 万来福看着卫长蕖,脸上展露出笑意,道:“既然如此,叔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既然长蕖愿意留在叔的酒楼,叔往后定然不会亏待你。”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话之后,才各自去忙了。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凌璟,顾惜昭用完午膳,只见两人出了雅间,衣抉翩翩的从二楼走下来。 两人并排着走下楼梯,惊雷,闪电,素风,谷雨,乐青五人紧紧跟随在两人的身后。 一行七人,除了凌璟,顾惜昭二人惊为天人之外,惊雷,闪电,乐青三人的长相也是百里挑一的英俊少年,素风,谷雨更是冷艳逼人。 七人下了楼梯,大厅里又是一阵雅雀无声,众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了凌璟,与顾惜昭二人的脸上,不分男女老少,全被二人的风姿所折服。 万来福瞧见这两尊大神总算是要准备离开了,心里瞬间轻松了不少,接着悠悠舒了一口气。 醉香坊庙小,供不起这两尊大神,早走早好啊,否则他那颗老心肝哟,可真受不得刺激了。 此时,他瞧着顾惜昭手摇着玉骨折扇走过来,脸上还带着炫目的笑容,看上去心情好像呗不错,便问道:“两位公子可吃好了。” 顾惜昭微微点头,简单道:“还算不错。” 他说完,侧头看了一眼乐青,乐青即刻会意走向柜台,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万来福道:“掌柜的结账。” 万来福接过银票,定神一看,是一张面额一千两的银票。 吃一顿饭而已,醉香坊最贵的菜品是十两银子一道,那一桌子十多道菜,顶多只要一百多两银子,此刻定然是要找零的。 万来福正准备拿起算盘算账,准备找零,可是他再抬头一看,凌璟,顾惜昭等人已经快要跨出门槛了。 他赶紧放下算盘,追赶出去,大声喊住顾惜昭,道:“公子请留步,还没找您钱呢。” 乐青听到万来福的喊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他道:“我家公子说了,这顿饭他吃得很满意,所以不用找了。” 乐青几句话说完,还没等到万来福开口说半个字,便已转身走了。 万来福手里捏着那张银票,微微的晃了晃脑袋。 他心叹道:这些有钱人,可真是花钱如流水啊,一掷千金,这一千两银子都快顶上醉香坊一日的收入了。 送走了那两尊神,吃过中午饭之后,卫长蕖瞧着上酒楼的客人渐渐的少了,大伙儿慢慢的都清闲下来。 想到家里的锅碗盘碟,今早都被王东来砸得稀巴烂,全都不能用了,卫长蕖便准备趁中午这档子空闲时间去街上逛一逛,好买套新餐具的回去。 逛了半个时辰,卫长蕖买了一套碗,一套盘子,还有一口新锅,另外又上肉摊子割两块猪肉,再去菜摊买了几斤大白菜,外加一袋白面粉。 猪肉,和那几斤大白菜比较轻,她自个能提着走,便当即付了钱,拿着东西离开小贩的摊子。 至于锅碗盘蝶,还有一大袋白面粉啥的,因为太重了,就只付了些定金,让店铺的伙计帮忙直接送到醉香坊去。 如今醉香坊在止水镇出了名,店铺的老板听说是往醉香坊送东西,半点也没犹豫,高高兴兴的就答应了。 买齐东西之后,卫长蕖正准备回醉香坊,然而就在这时她却被一双怨毒的眼睛给盯上了。 盯着卫长蕖的不是别人,正是老卫家的二姑子卫文绣。 自打王东来父子三人被押解着离开十里村之后,万氏,卫文绣母女俩便急着找到了卫老爷子,然后拉上卫老爷子,当即就赶着家里的牛车上了止水镇,准备去衙门给王东来父子三人求求情。 因为醉香坊离县衙很近,而且均处在集市中心地带,宋炀为官清廉,处事刚正不阿,没有市井流氓敢在县衙门前的大街上生事,所以许多小摊贩都喜欢将摊位设在县衙前的那条大街上,而此时,卫长蕖正好就在县衙门前的那条街上采买东西,赶巧就冤家路窄,碰着了。 老卫家那三口人赶到县衙之后,完全是一群乡巴佬进城,完全不懂规矩,他们一不擂鼓喊冤,二不祈求衙役进内堂先通报一声,便直接堵在县衙门口撒泼大闹。 特别是卫文绣,更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她发了疯的与衙役厮扯,嚎哭大闹,把自个弄得蓬头垢面,鼻涕眼泪一股脑儿往下流,甚至冲着衙役大喊大叫,说什么老卫家是出过县太爷的,是官宦人家,宋炀都得靠边站,说什么王东来父子三人是官宦人家的女婿,金贵着呢,宋炀不能将他们关押入大牢。 守门的衙役瞧见她像个泼妇一样又吵又闹,当即便将她轰出了县衙,并将她赶出去远远的。 万氏瞧见自个的女儿被衙役轰出来,赶紧上前去搀扶着。 之后,卫老爷子又上前去求情。 可是因为之前卫文绣大嚎大闹,扯着衙役又抓又打,那些衙役们早就不耐烦了,便连同卫老爷子也一并给轰了出来。 卫老爷子觉得自己的老脸都被丢尽了,便背着手愤愤的准备离开。 老卫家三人专程前来县衙替王东来父子三人求情,愣是连县衙的大门都未得踏进去。 当三人一脸愤愤准备打道回十里村之时,赶巧了,卫文绣就刚好瞧见正在街上采买东西的卫长蕖。 “娘,那不是老四房那贱骨头么?”她一只手拉了拉万氏的胳膊,另一只手指着卫长蕖所在的方向道。 万氏听她这么一说,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绣,你没瞧错,那不就是老四房那贱骨头吗?这杀千刀的贱骨头,害得自己的二姑丈进了大牢,自己却在这里逛街,良心都让狗吃没了,娘要是早知道这杀千刀的贱骨头如此能祸害人,当年老四死的时候,就该将她一并给活埋了。” 卫文绣瞧见卫长蕖手里提着两大块猪肉,还有几斤大白菜,顿时一股熊熊的火气从胸口升腾起来,直接燃烧到脑门。 她男人,还有两个孩子此刻正在衙门的大牢里蹲着,这杀千刀的贱骨头倒是过得快活自在。 想到这里,卫文绣远远的刮了卫长蕖几眼,她真狠不得立马扑过去咬卫长蕖几口解气。 扒开万氏的手,只见她怒气冲冲的就朝卫长蕖的方向走去。 这厢自个的女婿,还有两个外孙还蹲在大牢里的,万氏深怕自个的女儿再搭进去。 要知道,老四房那贱骨头的手上可是有进出县衙的令牌子。 万氏瞧着卫文绣已经走出了好几步,她赶紧唤住卫文绣,道:“绣,你这是要干嘛去?” “娘,你先甭管,我自有主张,”卫文绣气疯了,她简单回了万氏一句,头也不回继续向卫长蕖走去。 万氏更加着急了,她扭头瞧着卫敬山道:“孩子爹,这可咋办呀,你赶紧的想想办法呀,这里离县衙这么近,老四房那贱骨头手里有县衙的牌子,绣去与她闹,肯定会吃亏的哟。” 卫敬山瞪了自个的老婆娘一样。 他那个二女儿,从小时起,就被这老婆娘给惯坏了,不但个性强,脾气还坏,若不是她主动上门挑事,怎么会害得自个的男人,孩子都蹲了衙门的大牢。 “哎,真是作孽啊,”卫敬山深深的叹了口气。 万氏瞧见他只叹气,半句话不说,心里便有些发恼。 她抓住卫老爷子的衣袖,哭啜道:“哎呦,死头子啊,那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哟,如今你女儿就要被那贱骨头作践了,你居然半点不吭气,你咋当爹的,你这个没良心的呀,若是绣出了个啥好歹,我也不活啦。” 万氏当街拉着卫老爷子哭啜,虽然她的声气嚎得比较低,但是周围的人还是听见了。 一些路人瞧见两个老不死的都这把年纪了,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也不知道害臊,老没羞的,便有几人瞬间就围了过来,并对着万氏与卫敬山指指点点。 瞧着路人指指点点,卫敬山用力的甩开万氏的手爪子。 此刻,他心里对万氏简直是厌弃极了。 心道:今日他这张老脸,都被这母女俩给丢尽了。 卫敬山的胳膊用力一甩,万氏脚下未站稳,摔了个趔趄,整个人就差点栽倒在了地上。 她怒目盯着卫敬山,道:“好啊,老头子,你竟然敢甩我,我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老了老了还要被你嫌弃,哎哟,我的命咋这么苦呐。” 身处大街之上,当着几个路人的面,她竟然越嚎越厉害。 万氏尖酸的嚎声入耳,卫敬山是忍无可忍,冲着万氏便怒吼几声。 “你这老婆娘,就知道嚎,嚎个啥,你当这里是老卫家吗?当街哭嚎,你是嫌咱老卫家的脸面还没被你丢光吗?再嚎,再嚎便给老子滚回娘家去。” 卫敬山几句吼完,万氏吓得身子发抖,若是这把年纪了还被赶回娘家,岂不是臊皮死了。 看来老头子是真发火了,她可不敢再胡乱哭嚎半句了。 万氏遂闭了嘴,只见她撸起袖子,两把擦干自己脸上的老泪,软下语气对卫敬山,道:“老头子,你甭吼我,我这不是担心绣吗?” “你担心个啥,绣都已经走远了,”说完,卫老爷子赶紧的,朝着卫文绣,卫长蕖所在方向追去。 万氏也迈开腿脚,赶紧的追上卫老爷子。 这时候,卫长蕖正在一个摊前看东西,卫文绣怒吼着朝她冲过来。 “小贱骨头,是你害得我男人,孩子蹲了大牢,今儿我非得跟你拼了,”吼完,她便预备扑向卫长蕖。 卫长蕖那可能站着不动,等着她来扑。 只见她双脚滑过地面,身形一扭,轻轻松松便躲过了卫文绣的那一扑。 “好啊,贱骨头,你还敢躲,我让你躲,”一扑不着,只见卫文绣张牙舞爪再次朝卫长蕖扑身过来。 卫长蕖继续躲,卫文绣扑得累死了,却连她的衣角边走沾不到。 万氏,卫老爷子站在一旁看着,心里干着急。 这时候,万氏甚至忘记了这条街就在县衙大门前,只听得她冲着卫文绣道:“绣,那贱骨头狡猾得很,你抓不住她,你便用东西狠狠的砸她,狠狠的砸死她。” 卫文绣累得喘了好几口粗气,听了自个老娘的话之后,她心一沉,气愤愤的咬着牙。 心道: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她就不相信,今儿个收拾不了这贱骨头。 瞧见街边摊面上摆着的小东西,卫文绣想也没想,一把抓起来,不管是什么东西,一股脑儿全都冲着卫长蕖的身上砸去。 卫长蕖瞧着迎头飞来的东西,她左闪右躲,倒是没有伤到半分半毫。 可是那些杯杯罐罐的小东西,落地之后便摔了个粉碎,乒叮嗙当发出一阵摔碎时的脆响。 这卫文绣还真是气疯了,连小贩的摊上的商品,都敢胡乱抓了用来砸自己,也不怕那些摊贩事后找她算账。 想到这里,卫长蕖唇角微微勾起,她想啊,待会儿可有好戏看了。 卫文绣正砸得起劲,只听得她一边抓东西砸卫长蕖,还一边咒骂道。 “我砸死你个贱骨头,我砸死你个害人精。” 周围的人瞧着卫文绣如此的疯狂举动,不管是那些折了东西的小商贩,还是上街赶集的人,都纷纷冲着卫文绣指指点点。 只听得有人道:“这婆娘还真是恶毒啊,对这么个小姑娘又打又骂。” 那人说完,另外又有人道:“若是这婆娘是我家的,我非将她拖回去,吊在家里的柱头上狠狠的抽上几十鞭子,再饿她三顿饭,收拾得她老老实实的。” 街上热闹非凡,而止水镇最大的钱庄,通宝号二楼的雅室里却是悄悄然,一派宁静。 通宝号正对着那条街道,此时此刻,凌璟正玉树临风般站在花窗前,只见他挑着一双凤目,两道幽深的视线飘远,轻轻落在那闹事的街上,注视着那道纤细的身影。 他瞧着街上那道熟悉的身影,左躲右躲,像是再陪那妇人游戏一般,不自觉的竟然挑唇一笑。 别人或许不清楚那丫头的鬼心思,他确是一清二楚的。 那丫头分明是故意引诱那发疯的妇人去摔砸那些小商贩摊子上的东西,真是有些意思。 素风静静的站在自家主子的身旁,她的目光随着自家主子视线的方向瞧去,正好瞧见街上那闹哄哄的情景,不由得蹙紧冷厉的眉头。 她心道:街上那姑娘,不正是今日在醉香坊所遇见的那位大厨么,怎么会惹上那等蛮混不通道理的泼妇。 “世子爷,是今天咱们遇见的那位姑娘,需要属下下楼去处理一下吗?”素风淡淡道。 凌璟抬起如玉般的手,轻轻摆了摆,对素风道:“不用,若是她连这点小事情都解决不了,又怎能让原本快要关门的酒楼重新火爆起来,要知道,那家醉香坊所面对的劲敌可是凤翔楼,顾三公子堪称是做生意的奇才,你有听说过他何时做生意亏过本吗?整个凉国十几家凤翔楼,单单就止水镇这家凤翔楼亏本了,若非那丫头有真本事,又怎么能挤垮顾府三公子名下的产业,区区一个泼妇而已,她还未放在心上。” ------题外话------ 感谢给票票的妹子,么么哒 推荐:《帝王宠之卿本妖娆》/顾南西 打家劫舍,坑蒙拐骗,偷香窃玉,这是他?不,这是她。 魅颜谪骨,绝代风华,倾蛊尘世,这是她?不,这是他。 小剧场: 某夜,扑到进行时。 “现在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好。” “一经收货,概不退不换,终生保修。” 嗯,趁热打铁。 “好。” “以后我打家劫舍,你就得为虎作伥。” 嗯,得寸进尺, “好。” “以后,你的人是我的,心是我的,还有钱,都是我的。当然,我是你的。” 嗯,霸王条款。 “好。” “成交,盖章。”说完,凑上去,直接亲! 嗯,终于可以名正言顺耍无赖。 第七十七章 卫文绣,吃板子 大街上。 卫文绣一心只想要狠狠的收拾卫长蕖,只见她双手去抓商贩摊子上的东西,将东西猛丢向卫长蕖,可谓是砸得越来越疯狂。 几个小商贩摊面上的东西,都已经被她砸光了,但是她却连卫长蕖的半根手指头都未伤到。 她恼恨得要命,一双眼睛闪着恶毒的凶光。 “杀千刀的贱骨头,我看你能躲到哪里去,你害苦了我男人,你害苦了我儿,我今儿非要揭了你的皮。” 她冲着卫长蕖怒骂的同时,两道视线东瞧西瞧,又在随处找东西。 趁着卫文绣手里没东西砸来的空档子,卫长蕖的悄悄伸手掐了自个的大腿一把。 感觉到大腿传来的阵痛感,卫长蕖的双眼配合着眨巴了几下,努力挤出点点闪闪的泪花儿,随即再扬起头冲着卫文绣大声道:“二姑,你怎么能责怪我,是二姑丈,表哥,表弟他们的错,是他们三人不分青红皂白便冲进了我家里,是他们三人不分青红皂白便打了我娘,还有长羽,是他们不顾念亲情,将我家里的东西砸得稀巴烂,登堂入室像土匪一样,如今,县太老爷宋大人断案公正,将二姑丈,表哥,表弟三人关进了县衙大牢,你怎么能责怪我,是二姑丈,表哥,表弟他们犯法在先,宋大人只是秉公处理,你怎么能怪罪到我的头上。” 卫长蕖说这些话时的语气十分恳切,表情还带着三分无辜,七分可怜。 这话音刚落,就瞧见周围的一些小商贩,上街赶集的百姓纷纷都怒了。 有人指着卫文绣的鼻子,大骂道:“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女人,像这样的女人,真该拖去浸猪笼了。” “是啊,这种女人真该挨千刀,挨雷劈”一人骂完,又有人骂,那人骂完卫文绣之后,还扭过头来宽慰卫长蕖,道:“小姑娘,你不必害怕,今儿有大家在场,定不会让这个疯女人将你欺负了去。” “大家说,是不是?” “是,”一人起哄,立马便有人附和。 “连一个小姑娘都下得去狠手,这个疯女人太恶毒了,不能放过她。” “说得对,大家不要让这个疯女人,砸伤了那小姑娘。” 卫长蕖瞧见百姓纷纷都对卫文绣生了恼意,她嘴角轻挑,心里微微冷笑——她向来不是什么善类,老卫家的这些撒泼耍混的泼皮子,已经将她仅有的耐心消磨殆尽光了。 此时,做戏就要做真。 听见身旁几个百姓替自己说话,卫长蕖神色感激,道:“多谢大家的关心,大家的好意,长蕖心领了。” 说完,她眉目一转,看向卫文绣,再道:“虽然我爹死的早,阿公,阿婆唾弃我娘是丧门星,将我们娘三人赶出了老卫家,并断了关系,可是二姑子,我与长羽的身上毕竟还流着老卫家的血,你怎么能让二姑丈,表哥,表弟冲进我家里,登堂入室打伤人,打砸东西呢。” 若说卫长蕖前面几句话,是故意挑起众怒,后面这几句话则是火上浇油。 她话音落下,只见一名妇人单手叉在腰间,冲着万氏,卫老爷子恼怒道:“天呢,天底下咋有像你们这样做人阿公,阿婆的,孩子爹死了,孩子更需长辈的关心,你们咋那么狼心狗肺将自个的孙子,孙女赶出家门呢,谁知道你们儿子咋死的,你们竟然将罪责怪到孩子娘的身上,什么丧门星,我呸。” 那妇人说完,十分气愤,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想必是她自个在家里,也受尽了婆子妈的欺负,所以听了卫长蕖的话之后,才如此义愤填膺。 那妇人一阵骂完,卫老爷子只觉得自个的老脸全被丢光了,脸色青一块,红一块的十分难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却又不敢再责骂卫长蕖一句,否则周围百姓一人吐口唾沫就能淹死他们老两口。 万氏向来撒泼惯,被那妇人一阵骂,她哪里能忍得下心里那股火气。 只见她挺胸上前一步,双手叉腰,怒目瞪着那妇人,不依不饶骂道:“臭娘们,你是什么货色,狗拿耗子,敢管我们老卫家的事情,咱们老卫家祖上可是出过县太爷的,是正二八经的官宦人家,你这臭婆娘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什么德性嘛,凭你也配管我们老卫家的闲事么。” 万氏说这样的话,拿在十里村吓吓那些无知的村妇还顶顶有用,可是这里是止水镇,谁家里没有几个闲钱,虽然止水镇的百姓可能没见过什么大官,但是见识总归是要比十里村那些村妇多一些。 那妇人听了万氏的话,便冲着她嘲讽的笑了起来。 “我呸,”那妇人又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口水沫子差点喷到了万氏的脸上,然后冲着万氏道:“咱们只记得县太爷一家是姓宋的,你这老婆娘说这样的话,也不知道害臊。” 万氏瞧见自己说的话没吓着那妇人,心里不甘,嘴犟争辩道:“臭婆娘,你懂啥,咱们老卫家的人做县官的时候,那宋大人不知道还在哪里猫着呢,咱们老卫家的人当官在先,就算是宋大人瞧见了我们老卫家的人,也得客客气气的打声招呼。” 万氏为了图心里痛快,为了找回颜面,竟然就大言不惭的说起大话来了。 听得万氏说得噼里啪啦的,好不顺口,卫老爷子羞愧得脸色都发青了,他伸手狠狠的拽了拽万氏的胳膊,此刻真狠不得找针线缝了这老婆娘的嘴。 万氏说得正起劲,感觉到有人拽自己,便扭头刮了卫老爷子一眼。 她不悦道:“老头子,你拽我做啥,我有说错话吗?” “你这老婆娘是嫌咱们老卫家的脸还被你丢光啊,”说着,卫老爷子就准备伸出手去堵住万氏的嘴,不再让她再胡说八道。 要知道,这里离县衙这么近,若是那些大言不惭的话传进了县衙去,让宋大人听见了,一准没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此刻,卫文绣正累得呼呼的喘着粗气,没空再纠缠卫长蕖。 卫长蕖便静静的站在一旁,她面带嘲讽的瞧着万氏,与卫老爷子。 她心想,老卫家的人可真是一个比一个奇葩,这丢人都丢到大庭广众之下了,老卫家出过县官,那可是上面几代人的事情,亏这些人现在还时常挂在嘴边,真是可笑至极。 小片刻时间,卫文绣喘了几口粗气之后,她那脸色又立马变得凶悍起来。 只见她瞅准一个小商贩摊面上的东西,正准备扑上前去,将那些小东西抓起来,继续拿去丢砸卫长蕖。 “贱骨头,看我今儿不狠狠的砸死你,砸得你个头破血流。” 她一边去抢那小商贩摊面上的东西,一边恶言恶语的骂卫长蕖。 那小商贩瞧见卫文绣已经抢到了好几样东西,顿时一颗心疼得抽了,赶紧的,只见他双手一捞,将自个摊面上的其他东西都护了起来。 “贱骨头,我砸死你,”卫文绣骂嚷两句,低头一瞧,手中的东西已经丢完了。 瞧见手上没东西了,她又扭头看向那小商贩的摊子。 那小商贩瞧见自己养家糊口的玩意儿,瞬间被卫文绣砸得稀巴烂,心更是在滴血了。 当卫文绣再扑过来抢东西时,他冲着卫文绣便怒骂:“你这疯婆娘,心肠不但歹毒,还砸坏了我摊上的东西,诶哟,”那小商贩说了几句,就差点哭了,他这是倒了什么八辈子血霉,今儿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个疯婆娘,这些商品可都是他花钱买的呀,他就指望着卖了这些东西赚钱养家糊口,这下全完了,赔本了,赔死了。 小商贩胸中怒气腾腾,眼眶子都急红了。 “疯婆娘,你砸坏了我摊上的这么多东西,你赔我钱来。” 卫文绣不光砸了这一个摊子,之前的时候,她还砸了其他几个摊子,其中包括一个老人家的菜摊子。 此刻,只见地上散落着几棵大白菜,还有几个大白萝卜,那些白菜已经被摔得稀烂,菜叶子撒得满地都是,白萝卜也磕破了皮,大约是卖不出去了。 老人正在默默的捡拾着地上的烂菜叶子,虽然他不像那小商贩般抓着卫文绣大闹,但是看得出来,却是十分的伤心。 听见那小商贩要求卫文绣赔钱,其他几个小摊主也立马冲着卫文绣围了过去。 一个一个都伸出手指着卫文绣的鼻子,怒吼道。 “你这个恶婆娘,砸烂了我摊子上的货物,赔钱。” “对,赔钱,我那摊子上的货物,可是值二两银子的。” “赔钱,赔钱,大家让这个恶婆娘赔钱。” 喊声一波高过一波,卫文绣被围在中间,她瞧着身旁那些小商贩凶神恶煞的眼神,这下子才知道害怕。 万氏,卫老爷子被那些小商贩堵着,根本近不了卫文绣的身。 这时候,又听见有商贩怒道。 “若是这个恶婆娘,今儿不赔咱们钱,咱们定要将她告上衙门,让宋大人替我们做主,狠狠的将这个恶婆娘打一顿板子。” “对,要么赔钱,要么打板子。” 万氏听见小商贩的话,顿时心里急了。 “诶哟,老头子,这可咋办呢,你快想想办法,帮帮绣,不然今儿这些人就要拉绣去见官了。” 自个的女儿惹了众怒,此时,卫老爷子也是素手无策,“哎!”他冲着万氏叹了口长气,怨愤道:“咋帮,咋救,你没瞧见这么多人都在喊绣赔钱吗?都是你这老婆娘出的馊主意,你教啥不好,非教绣拿了人家摊子上的东西砸那丫头,事情闹成这样,我能有啥办法。” 见卫老爷子唉声叹气,没有办法,万氏更加心着急了,急得像被猫爪子捞一样。 她站在人群外面,跳起脚,就冲着被众人围住的卫文绣道:“绣,你咋样了。” 那些小商贩闹得太过厉害,一直嚷着让卫文绣赔钱,万氏的话还没传到卫文绣耳中,就被淹没在那些小商贩闹哄哄的嚷叫声中。 卫长蕖瞧着卫文绣惹了众怒被围困在人群中央,万氏,卫老爷子急得跟无头苍蝇似的,毫无办法。 此刻,她却远远的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好戏。 卫文绣,万氏不是泼辣,厉害吗?她就是要让这母女俩自食恶果,挑起众怒,她倒是要看看,是她们母女俩那两张厉辣子嘴厉害,还是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厉害。 通宝号二楼雅室里。 素风,谷雨,惊雷,闪电等人瞧见街上的一幕,都愣呆了。 这种对付泼妇的法子也行,惊雷,闪电二人已经见识过卫长蕖的刁钻厉害之处,可是当再看到今日这一幕,简直!简直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这样损的法子,是一个村姑能够想得出来的? 不要怪他们大惊小怪,而是在他们的印象中,村姑都应该是老实,憨厚的样子,可眼前那丫头分明是刁钻至极,哪里有半点村姑的影子。 凌璟的视线至始至终都落在了街上的那道瘦小的身影之上,看着她故意东窜西跳的躲,看着她怎样将那妇人一步步惹到发疯,再慢慢的引诱那妇人挑起众怒,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一个细节都没放过。 素风瞧见凌璟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小心道:“世子爷,你说得没错,这的确是一件小事,那姑娘根本未将那妇人放在心上。” 素风说完,凌璟的唇角微微轻挑,原本脸上淡淡的笑意变得更加温润,像是认同素风的说法一般。 他悠悠道:“这丫头可真是瑕疵必报啊,看来,那疯女人今天不吃几杖板子,恐怕是过不了这一关了。” 说完,凌璟便轻轻闭上了如玉镌刻般的两片薄唇,幽幽的两道视线继续注视着前面街上的情形。 素风等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只静静的站在他的身旁。 当街上闹得正欢的时候。 这时候,两名腰缠佩刀的衙役拔开一旁看热闹的百姓,走到人群中央,其中一名衙役怒吼道:“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聚众闹事,是不是都想被拖进县衙的大牢里关着,吃几天牢饭啊。” 那衙役吼完,街上顿时鸦雀无声。 肃静了小片刻时间,便听得有一名小商贩鼓起勇气,道:“两位官差大哥呀,您二位可得为我们做主,这个疯婆娘,”那小商贩说着话,便伸手指着卫文绣,接着道:“这个疯婆娘无缘无故便将我们摊子上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这可是我养家糊口的全部家当啊,这下全折了,我可咋活哟,官差大哥呀,您二位可得瞧清楚了,这地上的东西全是这疯婆娘砸坏的。” 那个小商贩告完状,另外又有一家商贩接着道。 “是啊,两位官差大哥,您二位可得让宋大人为我们做主啊,您二位瞧瞧,我那摊子上可是啥东西都没了,全让这疯女人给砸了,没了这些东西,我可咋生活哟。” 听了两三个商贩的陈述,告状,一名衙役扭头看向卫文绣,问道:“他们说的可都是真的,地上这些东西,都是你砸坏的?” “我……不是……”卫文绣想都没想就想止口否认。 她砸坏了这么多东西,这得需要多少钱赔啊,此刻她才知道后悔。 可是她那些否认的话还没完全说出口,那些折了东西的小商贩个个都如狼似虎的瞪着她,若是没有这两名衙役在场,估计每人吐口唾沫都能将她淹死。 见卫文绣想止口否认,一名小商贩,道:“两位官差大哥,您二位甭听这疯女人瞎说,我们摊上的东西,就是被她砸坏的。” “对,就是这疯女人砸的,我们大家伙儿都亲眼瞧见的,别想抵赖。” “别想抵赖,赔钱,赔钱……。” “大家让这个疯女人赔钱,赔钱,赔钱!” 怒喊声一波高过一波,当着两位衙役的面,场面又失去控制了。 万氏,卫老爷子,瞧见众人怒气汹汹的瞪着自个的女儿,也一早被吓得六神无主,虽然万氏在十里村泼辣横行,可是这里是止水镇,可不是她万氏的撒泼耍混的专属地盘,就算她个性再混,再辣,到了这里也顶不上个屁用。 卫长蕖静静的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一切。 若是以往她对老卫家的警告还不够,那么这一次是否够本了呢? 她就是要这样狠狠的给老卫家的人一记耳光,让他们从此对她卫长蕖敬而远之,不敢再堂而皇之的上门找她的麻烦。 衙役瞧见场面失控,哐当一声将腰间的劈刀拔出来,当然,衙役也只是吓吓闹事的百姓而已。 宋炀为官严谨,对手下的人更是管得苛严,若是有衙役胡乱伤了百姓,必然会受到重处。 “闹什么闹,都疯了吗?”一名衙役怒吼着出声。 众人听见拔刀的声音,方才停止吵闹,衙役见场面得以控制了,才将手里的佩刀重新插入刀鞘里。 瞧见场面静下来了,一名衙役看向卫文绣,怒道:“刁妇,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在县衙门口滋事闹事,你既然将别人摊子上的东西都砸烂了,是赔钱呢,还是让我们哥俩将你拖去县衙等候宋大人处理。” 这么多人都异口同声的指认卫文绣,显然那两名衙役已经深信不疑了。 道理很简单,一人所言可能是诬陷,可是此刻这么多人都同时指认卫文绣,不可能所有的人都是诬陷吧。 那衙役的话说得很明白,要么赔钱私了,那么就进衙门去挨板子。 卫长蕖听到这里,嘴角露出几丝冷笑,那双清明皓月般的眸子也隐隐溢出几丝寒气。 她就是料定了卫文绣拿不出那么多钱财赔偿那些小商贩,今日,这顿板子是挨定了。 那些小商贩听说要赔钱,便都纷纷报上数目。 “官差大哥,我那摊子上的货物,值二两银子。” “还有我,我那摊子上的东西,值五两银子。” “我的摊子也被砸烂了,我那些东西值三两银子。” ……后面还有几个人接着报上了数目。 只听得那些小商贩都争先恐后的报上数目,深怕那两名衙役将自个给漏了,将报上来的那些银两数目加起来,竟然接近二十两之多。 卫长蕖远远的瞧着,静静的听着,二十多两银子,若是老卫家砸锅卖铁,可能刚好够赔。 就在这时候,卫长蕖瞧见所有的小商贩都在嚷着让卫文绣赔钱,而唯独那位卖菜的老人还在默默的捡拾着自己的那些烂菜叶子,半声半点没吭气。 卫长蕖的视线落在那老人皱纹斑驳的双手之上,不禁觉得双眼有些酸涩,她自诩不是那种悲天悯人之人,可是此时此刻瞧见这样一位老人,竟然心里会有些发酸。 或许她是打心里认为那些大白菜,白萝卜是这位老人亲手种出来的吧,虽然这些东西在别人眼里算不得什么好东西,但是在菜农的眼中,这些大白菜,白萝卜却都是自己辛苦一季的心血成果。 前世的时候,卫长蕖便经常往乡下跑,她懂得种田人的艰辛,更能深切体会到眼前这位老人的心情。 卫文绣砸千砸万,居然砸了这位老人的菜摊子,简直是不可饶恕。 这厢,卫文绣被众商贩逼着赔钱,吓得她身子颤颤发抖,半点也不敢再撒泼耍混。 虽然万氏很向着她,但是俗话说得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二十多两银子呐,这可不是小数目,老卫家铁定是不会帮她赔偿的。 若是她哭着回八里村夫家,去找自个的公婆讨要二十多两银子,别说她讨不到钱,恐怕话才说出口,她那个婆子妈就会抓烂她的脸,撕烂她的嘴。 卫文绣想想都觉得可怕,她还害得自个的男人,孩子都进了牢房,这件事她还不知道咋向老王家的人交待呐。 衙役瞧见卫文绣不吭声,便催着问道:“大胆刁妇,你准备作何打算,是准备赔偿大家的钱财,还是让我们哥俩动手押你去县衙。” 衙役的话落,卫文绣瞧了两人一眼,心里一阵发虚。 “我…。我没那么多钱,我咋能赔,”卫文绣颤抖着嗓音回道。 “没钱,没钱就去县衙挨板子,”听见她说没钱赔,一个小商贩便怒了。 那小商贩吼完,接着其他的摊主有起哄,道:“对,没钱赔咱们,便去县衙领板子,咱们的东西不能白白被你砸了。” “对,必须得教训这个泼妇,不然咱们都亏大发了。” 见场面又热烈起来了,衙役赶紧抬起手,压一压,道:“大家稍安勿躁,先静一静,我家大人执法严明,绝对会给大家讨个公道的。” 衙役说完,一群人才又静下来。 此时此刻,卫文绣悔得肠子都青了,同时她也更是恨透了卫长蕖。 她心里暗暗咒骂道:都是那贱骨头将她害成这样的,这贱骨头就是一个煞星,她不该听姚氏的话去招惹那贱骨头。 这下好了,不光将自个的男人,孩子搭进去了,还害了自己。 想到此处,卫文绣将姚氏也一并给狠上了。 为了能够脱身,她踮起脚,瞧着万氏,与卫老爷子,祈求道:“娘,爹,你们赶紧的想办法,帮帮我吧。” 卫老爷子心里难受得要命,他直接扭过头,不再看卫文绣。 这么多钱,咋赔,咋赔得起哟。 卫文绣瞧见卫老爷子别过头,便将视线停留在万氏的脸上,心巴巴的指望着万氏能帮她。 “哎!”只听得万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冲着卫文绣大声道:“绣啊,不是娘不想帮你,实在是,实在是娘拿不出那么多钱。” 虽然这个女儿是她心尖儿上的肉,可是毕竟已经嫁入了王家,这赔钱的事情,总归得轮不到老卫家来管。 况且她若是帮助自个的女儿赔了那些钱,那么老大一家子不闹翻天才怪,万氏只好咬咬牙,狠下心不去管自个的女儿。 那两名衙役的耐心已经全被卫文绣消磨光了,两人瞧着卫文绣憋了半天,也憋不出半个铜子出来,便左右各一人,伸出手一把将卫文绣的两条胳膊架起来。 其中一个衙役道:“我哥俩得向大家交待,既然你赔不出银钱,就跟着我们上县衙跑一趟吧,宋大人自会秉公处理的。” 卫文绣心里清楚,所谓的秉公处理,便是将她打一顿板子。 左右她今天是砸烂了人家东西,这顿板子再怎么说也是逃不掉的。 卫文绣害怕了,两名衙役拖拽着她便往县衙去,这一路上,她又是哭嚎,又是踢腿的:“我不去县衙,我不要挨板子,我们老卫家可是出过县太爷的,我们是官宦人家,宋大人不能打我板子。” 小商贩们瞧见卫文绣被抓拽着走了,便也一窝蜂都跟了上去。 大家都在想,今儿若是不亲眼瞧瞧那疯女人狠狠挨一顿板子,他们损失了那么多东西,这心里那口气咋能咽得下请。 卫文绣被抓走,万氏与卫老爷子当然也立马跟了上去。 只听得万氏一边追赶,一边嚷着道:“绣啊,哎哟,我的心哟,你们不能打绣板子,我们老卫家祖上可是出过县太爷的,是官宦人家啊,你不能打我绣板子。” 万氏那哭嚷声,又尖又厉,隔着老远都能听得见。 那又尖又厉的哭嚷声传入耳中,卫长蕖只觉得耳膜一阵难道。 她心里冷冷的耻笑,又是这句话,万氏,姚氏,卫文绣,甚至包括卫长燕都时常爱将这句话挂在嘴边,敢情老卫家祖上出过县太爷,就很了不起,人人都得敬着么,那劳什么子的卫家县太爷,一早准烂成一堆白骨头了吧,老卫家的人竟然还拿出来炫耀,真是好有意思。 众人散去之后,卫长蕖瞧见那老人还在一点一点的捡拾地上的碎菜叶子。 经过众人踩踏,地上的白菜叶子都已经不成样了,甚至连几个白萝卜都踩烂了。 老人的神情哀伤至极,一心一意的捡着东西,像是没发觉卫长蕖一般。 卫长蕖轻轻迈步走到老人的跟前,然后弯下身子,将老人扶起来。 她看向那老人浑浊的眼睛道:“老人家,这些菜都被踩烂了,不能吃了,你别再捡了,”说完,她便从怀中掏了一定银子,塞给那老人。 “这些银子,你拿去买点东西。” 说起来,这件事还跟她有直接的关系,若不是她将王东来父子三人丢进了大牢,卫文绣便不会瞅住她当街撒泼,也不会害得眼前这老人被砸了菜摊子。 那老人像是从没见过这么大一定银子,他瞧着卫长蕖塞在他手中的银锭子,一时之间吓得双手抖了抖,差点就将那定银子掉在了地上。 老人道:“姑娘,这可使不得,老汉我又不认识你,非亲非故的,你咋能给我这么多钱呢,”说着话,那老人便要将钱还给卫长蕖。 卫长蕖并未伸手去接,只淡淡道:“老人家,今天全因为我的事情,才连累你被砸了菜摊子,这点钱你就收下吧,就当做是我给你的赔偿,”说完,卫长蕖便不再与那老人多说什么,转身便静静朝县衙走去。 卫文绣那贼婆娘吃板子,这么好看,血花四溅又好玩的事情,她怎么能够错过呢? 想老卫家那些贼婆娘三番四次的挑战她的耐心,挑战她的底线,她若是不动点真格的,又怎么对得起自己白白耗费在她们身上的时间。 通宝号雅室里。 凌璟凤目微眯着,视线跟随着卫长蕖娇小的身影移动。 素风瞧见凌璟的眼神微变,此时此刻,她全然猜不透自家世子爷在想些什么,或许自家世子爷真对楼下那姑娘颇有意思。 这时候,通宝号的伙计上了泡了一壶上等的云雾毛尖,提上二楼雅间来。 凌璟俊逸如风的立在花窗前,他手里轻轻握着一杯茶香四溢的雨雾茶,轻轻抿了一口,再微微转动着手中的翡翠青杯,表情仿佛是若有所想。 哼,那只瘦猴子果然够刁钻,厉害,害得人家被打了板子不着算,还得亲自上前去瞧着人家是怎样挨板子的,这等呼声连天,血花四溅的事情,有什么看头,这口味,这爱好,可真够特别。 当卫长蕖走到县衙门口之时。 县衙的大门已经被看热闹的百姓围堵得水泄不通,那几个折了货物的小商贩,更是挤在人群的最前端。 因为众口铄金,众目所见,卫文绣被押解进公堂之后,基本没审问几句话,宋炀便定了案,既然卫文绣赔不起钱财,为了平息那些商贩的怨愤,宋炀当众便下令责打卫文绣二十大板以作为惩处。 卫长蕖静静的站在人群的最外沿,就已经听到了板子重重落在屁股上的拍打声,紧接着便是那一声声的惨叫。 县衙的板子可不是闹着玩了,经过这件事之后,卫文绣这个贼婆娘该懂得安静了些吧。 仅听了片刻时间,卫长蕖便觉得无趣了。 瞧着时间也不早了,她便准备打道回醉香坊,就在她准备走的时候,却被一个声音给唤住了。 她寻着那声音的方向瞧去,只见卫老爷子,万氏两个老东西相互搀扶着,慢慢的朝自己走来。 卫长蕖面无多余的表情,静静的盯着两人,她倒是想看看,这两个老东西又想闹出点什么事情。 万氏走到卫长蕖身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作死的贱骨头哟,瞧你将你二姑害成这样,这下你满意了,你高兴了,老天咋不开眼呐,咋专门站在你这不孝的贱骨头那边。” 听了万氏的话,卫长蕖轻讽一笑,随后她盯着万氏那张令人厌恶的老脸,道:“万老婆子,你说得没错,卫文绣那贼婆娘被打了板子,我的确很满意,很高兴,呵呵……”说着话,卫长蕖还很配合的,清脆的笑了两声:“老天就是这么不开眼,老天就是喜欢帮助我,你有意见,你若是不满意,大可以指手骂老天爷啊,看看老天爷能不能听到你说的话。” “你……哎哟,我的这颗心哟,”万氏被卫长蕖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就翻白眼了,只见她捂住胸口,深深喘了几口气,才接着道:“不孝子孙哟,不孝子孙,老四那死鬼,咋就生出了你这么个畜生,这是要气死我老婆子哟。” 听到畜生二字,卫长蕖眼神立即变得犀利,两道寒光定在万氏的脸上。 她冷冷道:“万映红,你别以为你有那么一把年纪,我便不敢对你怎么样,如若你再敢满口喷粪,张口畜生,闭口畜生,小心我像收拾卫文绣那么收拾你,你最好记着,我的耐心已经被你们老卫家的人消磨光了。” 万氏对上卫长蕖那冷到冰寒的目光,忍不住生生就打了一个冷摆子,竟不自觉就闭上了嘴巴,再不敢开口乱说半句话。 那贱骨头的眼神简直是像要将她这把老骨头活剐了一样,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万氏被吓得一颗心猛颤,她的心还没来得及平复下来,卫老爷子又瞪了她一眼,吼道:“老婆娘,叫你过来是让你说这些的,再惹是生非,赶明儿就给老子滚回你娘家去。” 卫敬山吼完了自个的婆娘,便转目看向卫长蕖。 他心里清楚,如今老四房这丫头骨头硬了,再也骂不得,打不得,只有憋着心里那口闷气,软下嗓子祈求道:“长蕖啊,阿公知道,老卫家对不起你们姐弟俩,你二姑已经被打了几板子了,你就看在阿公的面子上,饶她这一回,去向县太爷求求情吧。” 卫长蕖听了卫敬山的话之后,只觉得可笑,哈!看在阿公的面子上,试问这时候这老东西知道自个是她的阿公了,当初她与长羽在老卫家受尽欺凌的时候,怎么没见着这老东西站出来替她们姐弟两人说句公道话,若是这老东西真将他们姐弟两当成是自个的孙子,孙女,她们姐弟俩还会被姚氏那贼婆娘折磨成一对瘦猴。 卫文绣挨板子了,这时候,这老两个老东西知道来拉亲戚关系了,不觉得有些晚了吗? 卫长蕖的视线在卫敬山的脸上停留片刻,片刻便移开,然后淡淡道:“卫老爷子,”她叫的是卫老爷子,而不是阿公。 “呵,你们老卫家的人是觉得我卫长蕖好欺负吗?三番五次的上门挑战我的耐心,还有啊,你觉得你的面子在我面前很值钱吗?今天你既然找上我,正好,那么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老卫家的人,王东来父子敢上门欺辱我娘,我弟,敢打砸我家里的东西,我将他们父子三人丢进牢房,那是便宜他们了,若是再有下次,就不是丢进大牢这么简单了,至于卫文绣么,她既然打砸了那些小商贩的东西,没钱赔偿自然是要吃板子抵债的,这又与我有何干系,”说完,她便不再理会卫敬山与万氏,转身便走了。 卫长蕖的话,一字不落全都灌进了卫敬山的耳中,待卫长蕖转身走出老远了,他才醒过神来,吓得腿脚一阵哆嗦。 他当初真是眼拙啊,老四房那丫头分明就是一颗慧珠,他竟然就老糊涂,将那丫头赶出了老卫家,还断绝了关系。 此时此刻,卫敬山真有些后悔莫及,早知那丫头如此厉害,他当初就应该好好的对待她们姐弟俩。 万氏却忍不下卫长蕖嚣张的气焰,瞧着卫长蕖走远之后,她冲着卫老爷子道:“老头子,你瞧那贱骨头都说的啥话,这样不孝的孽畜,老天真应该下个雷劈死她。” “还说,你这老婆娘都这把年纪了,那张逼嘴巴咋就不知道消停呐,再嚼舌根,信不信老子回去找针线将你的嘴缝了,看你还嚼不嚼。” 卫老爷子本来就在气头上,顿时没好脸色甩给万氏。 当天,卫文绣硬生生挨足了二十大板子,打得她屁滚尿流,皮肉开花,县衙里的衙役才停手,将她架着出了县衙大门。 原本折了东西的小商贩亲眼瞧见卫文绣屁股都开花,裤子血淋淋的,都方才消了心中的怨愤,该散的也就散了。 卫文绣被衙役丢在县衙门口,她早疼得七荤八素,连嗓子眼都喊哑了。 万氏,卫敬山瞧见众人散开之后,赶紧的,上前去将她搀扶起来,当即就急匆匆赶着牛车回了十里村。 采买完东西,卫长蕖回到醉香坊,方歇息片刻时间,便又渐渐的开始忙了。 她钻井后厨,就又整整忙活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忙过一阵子,待生意稍微淡一些的时候,宋礼学便找上门来了。 宋礼学踏进醉香坊便与万来福说,他是专程来找卫长蕖商量盖房子的事情。 万来福心知这是大事,便让阿贵领着宋礼学去了雅间,自个儿赶紧去后厨通知卫长蕖。 卫长蕖将后厨里的事情交给了于钱,便步伐匆匆上了雅间。 桌上摆了几碟紫芋糕点,阿贵泡了一壶上等的碧螺春,卫长蕖与宋礼学坐下慢慢谈。 宋礼学尝了一块水晶紫芋糕,才道:“卫姑娘,关于你家盖房子的事情,我已经与那位工匠师傅说了,这些日子,他手头上正好没接得有活儿,有空得很。” 卫长蕖听说这消息,倒是非常高兴。 她含笑道:“如此,便多谢宋公子了。” “卫姑娘,你还可我客气啥,”宋礼学一边吃东西,一边冲着卫长蕖摆摆手,然后接着道:“不过动土建房乃是件大事情,依我看,卫姑娘还是挑个良辰吉日,寻一天适合动土的日子再开始动工,那工匠师傅专程翻看了黄历与我说,本月二十六便是一个适宜动土建房的好日子,不知卫姑娘意下如何,是否会觉得时间太仓促,若是可行,我便去通知那工匠一声。” 本月二十六,卫长蕖算算,倒是还有六天的时间,六天时间筹备买砖,买基脚石,买做开工饭的食材,怕是应该够用了。 于是便道:“既然二十六是个好日子,那就定在那天开工,劳烦宋公子再去通知那工匠一声,让他二十六那天早上,带着工队来十里村便是了。” “有这六天的时间,筹备买石材,砖瓦应该是够用了。” ------题外话------ 感谢给票票的妹纸! 推荐:《翠色田园之第一农家女》/酒家娘子 现代金融学博士李采薇穿越到古代农村,成为一个五岁的小女娃,为救哥哥委身给傻子做童养媳。 丈夫傻也罢了,还是个面瘫。 两间破草屋,一亩三分地,有上顿没下顿,难以温饱。 残酷的生活,逼得李采薇奋发自强,靠着一技之长,带着丈夫发家致富。 第七十七章 变态辣,加鸡鸭下水 因为头一天与宋礼学商量好了盖房子的事情,第二天,卫长蕖便早早的让苏成接她上了止水镇。 两人到了止水镇之后,天方才大亮。 醉香坊早上要经营早点的生意,卫长蕖害怕于钱,阿贵等人忙不过来,便让苏成将马车停在了街角,她自己下了马车,让苏成先赶着马车回醉香坊去。 这个时候,摊贩们都已经陆陆续续开是做生意了。 因为二十六那天早上,要准备开开工饭,所以卫长蕖便准备先将做开工饭的食材买了。 先逛了粮油铺子,卫长蕖买了两大袋子白面,一袋子苞米粗面,打了一罐子油,买了两斤盐巴,另外还有酱油醋,鸡蛋啥的。 还是按照老方法,卫长蕖先预付了定金,让粮油铺子的老板将东西都送去醉香坊。 出了粮油铺子之后,卫长蕖火速的逛了几个菜摊子,买了二三十斤大白萝卜,还有一堆大白菜,外加一堆茄子,几大把嫩蒜苗。 采买的蔬菜太多,太重了,卫长蕖同样是付了一部分现钱给那些小菜贩子,让菜贩子将东西都送去醉香坊,然后再结清另一部分菜钱。 虽然那些菜贩子是做的小本生意,摊位时常移动,好在卫长蕖经常买菜,几个菜贩子都已经认识她了,听说是将东西送去醉香坊,一个个二话不说便答应了。 做开工饭的食材几乎都采办齐了,眼下就只差去肉摊子割几扇猪肉了。 卫长蕖赶到肉摊子的时候。 那卖肉的屠夫正好空闲着,只见他拿着一把棕叶扇子正在赶肉摊子上的苍蝇。 瞧见卫长蕖冲着自己的摊子走过来,那屠夫一边赶苍蝇,一边看向卫长蕖,笑眯眯问道:“小姑娘,今儿这么早就来买肉啦。” 卫长蕖经常在他这肉摊子上割肉,都成了老熟客。 卫长蕖点点头,回道:“陈师傅,我今天不是来割现成猪肉的,而是想提前在你这里预定上五十斤猪肉。” 姓陈的屠夫听说卫长蕖要预定五十斤猪肉,心下十分高兴,五十斤猪肉哟,这可是一笔大买卖,若是论闲散零卖,他一天顶多能卖上五六十斤猪肉。 于是,他当即就拍着胸口,向卫长蕖保证道:“小姑娘,你哪天要,我保证将最好的猪肉给你预备着。” “如此,便多谢陈师傅了,”卫长蕖与他客气两句,接着说:“不知二十五那天下午,陈师傅可否帮忙将我预定的猪肉送去醉香坊。” 姓陈的屠夫想了想,醉香坊离自个的肉摊子也近,他走开片刻不妨事,大不了就让自个的婆娘来暂时看着肉摊子。 “好,小姑娘放心,这点小事情,不成问题。” “如此,便劳烦陈师傅了,”付了部分定金之后,突然,卫长蕖瞧见肉摊子上的猪蹄子还挺新鲜的,想着好久不曾吃猪蹄花了,便又道:“陈师傅,这几日的猪蹄子你也帮我留着吧,还有猪肋排,我也要一些。” 像什么猪蹄子,猪肋排,骨头多,肉少,向来是不好卖,也卖不出个好价钱。 姓陈的屠夫听说卫长蕖要买这些东西,甚是觉得她很不会买东西。 他闲着,当聊天道:“小姑娘,你咋专门买这些猪骨头吃,猪骨头上又没啥肉,炖熟还得费许多柴火,炖这些猪骨头吃,可麻烦死了。” 听了那陈姓屠夫的话,卫长蕖没说什么话,只是笑笑而已。 最后,她将肉摊子上那条现成的猪蹄子买下,提着便离开了。 此刻离中午尚早,趁还有时间,卫长蕖准备再去止水镇的砖瓦窑子逛一逛。 止水镇一共有两处砖瓦窑子,镇东一处,镇西一处。 因为去镇东比较近,步行只需要两三柱香的时间,卫长蕖便直奔镇东那家转瓦窑而去。 到了砖瓦窑子之后,卫长蕖找到那砖瓦窑的负责人便向他说,自个要买砖的事情。 谁知那砖瓦窑的负责人却告诉她,窑子里现有的砖瓦全都买完了,没有存货。 没有办法,卫长蕖只好离开,再急着赶去镇西那家砖瓦窑子。 可是当她到了镇西那家砖瓦窑子之后,那里的负责人还是如此告诉她——现有的砖,瓦都已经卖完了,没有存货了。 想着二十六便要动工了,买不到砖瓦怎么行。 若是在止水镇买不到建房的砖瓦,石材,便只能去临近的镇上购买。 青岗镇离止水镇最近,可是,从止水镇去青岗镇,轻车快捷也得花小半日的时间,若是想要将那些笨重的砖瓦石材,从青岗镇运回止水镇,岂不是费时又费事,并且还得雇十多辆马车,这得多耗费成本。 卫长蕖想想,便觉得此方法十分行不通。 于是她便拉着那砖窑的负责人询问道:“师傅,你就不能让你手底下的伙计赶着烧制一批砖瓦出来吗?” 那砖窑的负责人瞧着卫长蕖确实是真心实意来买砖瓦的,便也有心想要帮她。 便问道:“不知姑娘何时需要?” 卫长蕖想了想,若是二十六动工,挖地基顶多只需要三四天的时间,往后便是砌砖了,再说了,眼看就要入冬了,建宅院起码得花一个月的时间,宅院建成之后,还要空置着等待风干,只有粉墙的石灰粉被风吹干之后,才可以搬进去住,前前后后的时间加起来,起码得花上两个多月的时间,眼下是金秋十月,早晚已经感觉到很凉快了,建房的事情刻不容缓,不能再耽搁了。 估摸好时间,卫长蕖才回答,道:“师傅,我家建宅院,定在本月二十六开工,下月初应该就需要用上砖石了,至于瓦片嘛,还可以稍后一些时间再赶制。” 卫长蕖的话音刚落口,那砖窑的负责人直接冲着她摆了摆手,道:“姑娘,不是我不肯帮你,而是,你这也要得太急了些,就算我让伙计们日夜赶工,那也赶不过来呀,烧砖可是一个繁琐的过程,这夯土起码得要花一天时间吧,再将泥巴塑成砖块形状,起码也得花好几日功夫吧,然后将塑形后的砖块晾晒,也得花五六日吧,这还得看老天爷的脸色,若是遇上下雨天就更麻烦了,最后还要进窑子煅烧,可不费事了,你下月初就要,实在是恕我无法赶制出来。” 卫长蕖岂能不知道煅烧砖块是一个繁琐的过程。 砖窑的负责人噼里啪啦说了一大推,她便知道,今日她是买不到砖瓦了,只有再另想其他办法,便正准备转身离开。 可是,她刚转身走出两步,那砖窑的负责人便喊住了她。 “姑娘,你先别忙着走。” 卫长蕖听到声音,转过身来,看着那砖窑的负责人,道:“不知师傅还有何事?” 那砖窑负责人想着卫长蕖急需买砖,便告诉她。 “姑娘,我这砖窑里的砖瓦全是被一个年轻公子买去的,我听说,那公子好像是凤翔楼的人,若是姑娘急需要用砖瓦,不妨去和那位公子商量一下,兴许那位公子会转卖一部分给姑娘你的。” 卫长蕖一听说凤翔楼的年轻公子,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顾惜昭。 那货不是要回尚京吗,买这么多砖瓦干什么。 暂时,卫长蕖还有些想不明白,然后她向那砖窑的负责人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开了。 卫长蕖离开镇西那家砖瓦窑之后,并没有直接回醉香坊,而是直接上了凤翔楼。 她踏进凤翔楼的时候,只见凤翔楼一楼大厅冷冷清清,一桌客人都没有,生意的确是够惨淡,难怪那日,赵天翔会乔装成胡人混进醉香坊去打探情况。 要知道,凤翔楼以前可是止水镇最受欢迎的酒楼,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恐怕任谁都会坐不住,此刻,她倒是能够理解赵天翔那日的做法了。 卫长蕖刚踏进凤翔楼大厅几步,就被大厅中那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装裱给闪了眼睛,她眸子微微转动,然后视线收拢,分分钟时间便将整座装裱高端的大厅尽收入眼底。 她心道:这等装裱豪华的酒楼,若是因为生意凋零而闲置了,的确还真是有些可惜。 这时候,凤翔楼的几个伙计正在大厅里打扫卫生,擦拭座椅上的灰尘。 那几个伙计瞧见卫长蕖走进来,一眼便认出了她,只见他们一个个都眼神愤愤的将卫长蕖盯着。 此刻,几人肯定在想:这不是醉香坊的大厨吗?帮着醉香坊抢了他们凤翔楼的生意,还敢大摇大摆上他们凤翔楼来, 卫长蕖像是根本没瞧见那几个眼神愤愤的伙计一般,继续大摇大摆的朝柜台走去。 原本赵天翔在埋头做事情,突然,他觉得头顶上有双眼睛正盯着自己,便猛然的抬起头来。 当他瞧清楚卫长蕖那张脸之后,心里感到一阵意外。 “卫姑娘,这个时间,你咋有空跑到我们凤翔楼来了,该不会是来吃饭的吧。” 因为上次的事情,赵天翔对卫长蕖的印象十分好,此刻,他便看着卫长蕖,半开玩笑的与她说话。 跑了镇东,镇西两家砖瓦窑子都没买到砖瓦,卫长蕖哪里有心思与赵天翔说笑。 她淡淡道:“赵掌柜,我哪里是来吃饭的,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你们东家在吗?我想见你们东家。” 听说卫长蕖想要见顾惜昭,赵天翔可就有些为难了。 赵天翔十分敬畏顾惜昭,在他眼里,顾惜昭身份高贵,是不会轻易接见陌生人的,更何况卫长蕖还是一个乡下丫头片子,所以他就更为难了。 他看着卫长蕖,犹豫道:“这……。卫姑娘,这件事恐怕我不能帮你。” 卫长蕖自然是知道赵天翔心中的为难,但是她今日必须要买到砖瓦,所以,无论如何都必须见到顾惜昭。 她道:“赵掌柜,你不必为难,你带我去见你们东家就是了,出了什么事情,我一律承担便是,绝对不会连累到你。” “可是……可是这咋帮?不能帮呀,”虽然卫长蕖都这么说了,可是赵天翔还是没那个胆量答应。 他盯着卫长蕖的脸,十分为难道:“卫姑娘啊,你这不是为难我吗?若是其他事情,我帮你就是了,可是这件事情,实在是不成。” 他可是太了解自个东家的脾气了。 东家外表看似温婉玉润,可是一旦发怒,那是比魔鬼还可怕三分,他可不敢去冒险。 就在这时候,只见乐青从二楼走下来。 乐青面色冷冷的走向柜台。 赵天翔瞧见乐青,客气的打声招呼,然后问道:“乐青公子,是东家有何吩咐吗?” “嗯,”乐青简单的冲着赵天翔嗯了一声,然后便不再理会他,转而直接看向卫长蕖,道:“卫姑娘,我家公子有请。” 乐青身怀绝技,虽然身处在二楼雅间之内,可是一楼发生点风吹草动,他都能听得见,早在卫长蕖踏进凤翔楼那刻起,其实顾惜昭便已经知道了。 顾惜昭以为卫长蕖是想通了,主动上门来找他谈合作的事情,此刻心里正高兴着,即刻便吩咐乐青将她领上雅间。 乐青前面带路,卫长蕖跟随他一路上了二楼。 短短几步路,卫长蕖一边走,一边看。 她发现,凤翔楼的装裱果然是不一般,精致到哪怕是一个角落,她心叹:顾惜昭那厮果然是有钱。 到了雅间门口,乐青推开门,请她进屋。 雅间的房门刚被打开,她刚到门口,一阵龙涎香熏香的气味便迎面扑来。 卫长蕖透过房门,挑起眼皮,看向雅间里面。 她只见此处雅间装饰得十分典雅,红木雕花高几之上,置放着一顶镂空鎏金香炉,香炉里正熏染着龙涎香,淡淡的青烟一缕缕从鎏金香炉的顶部腾起来,飘渺若仙。 墙壁之上,挂着几幅古典字画,一串水晶珠帘将整个雅间隔开,一分为二。 卫长蕖跨过门槛,轻轻迈步走进雅间,可是她进屋之后,瞬间,一双眼睛就瞪圆了。 雅间里,除了顾惜昭之外,怎么那脓包脸也在,还有那四大金刚一样的护卫也在。 此刻,她忒么有种掉进贼窝的感觉。 只见顾惜昭正半躺在八仙桌旁的一张软榻之上,满头青丝披散一肩,俊美的容颜带着几分懒庸之色。 相比顾惜昭懒庸的模样,此刻,凌璟正手握着一只白玉茶杯,像一尊绝世千华的玉相一般,修身笔挺的端坐在八仙桌前。 卫长蕖轻步走进屋,他微微挑起一双绝美的凤目,两道清明的视线不着痕迹的扫过卫长蕖那张瘦削,清秀的巴掌小脸,然后目光在她脸上停留半秒时间。 此次,卫长蕖是专程来商量买砖瓦的事情,在她的认知里,那个买光止水镇所有砖瓦石材的家伙便是顾惜昭。 所以,她半眼没再瞧凌璟,直接走到顾惜昭的身前,自来熟般,随手拖了一条雕花绣墩,一屁股就坐在了顾惜昭的面前,然后当着顾惜昭的面翘起一条腿,摆足了谈生意的架势。 顾惜昭已经习惯了卫长蕖古怪,不拘一格的处事方式,此刻,对她的一系列举动,倒是也没有半分惊讶。 他的视线落在卫长蕖的脸上,满面春风的笑着道:“喂,小丫头,你是不是想通了,决定和我一起去尚京?” 在顾惜昭的潜意识里,卫长蕖就应该是为了此事,才来凤翔楼找他的。 所以,当卫长蕖还没开口说话的时候,他便已经迫不及待的先开口问了。 卫长蕖被顾惜昭问得一愣,敢情她上这里来,这货误会了,于是便赶紧开口解释,道:“凤翔楼东家……” 只是她话还没说到一半,就被顾惜昭给抬手打断了。 “停!”顾惜昭冲着卫长蕖大喊了一声停,然后蹙紧俊美的眉头,道:“我说小丫头,凤翔楼东家,这个称呼多难听啊,以后别再这么叫我了,搞得我像是专门开酒楼的大掌柜一样,这等俗气的称呼和本公子的身份多不匹配啊,我姓顾,叫顾惜昭,小丫头以后可以叫我顾公子,惜昭,阿昭,都行,就是不能叫凤翔楼东家。” 卫长蕖听了顾惜昭那些肉麻的话之后,胃里一阵涌动。 惜昭,阿昭!呕!她都要吐了,这二货怎么不让她叫他小昭昭,这称呼还劲爆一点。 说什么搞得他像是专门开酒楼的大掌柜,卫长蕖真是怀疑,这顾二货的脑袋是不是今早上被给驴踢了,这二货明明就是凤翔楼的幕后东家,真正意义上的凤翔楼大掌柜,那赵天翔就是一代替。 “咳咳,”卫长蕖咳嗽几下,将胃里的那阵涌动压下去,才看向顾惜昭道:“顾大公子,我今天专程上凤翔楼来,不是为了与你谈去尚京的事情,而是有另一件事情要与你商量。” 还有其他事情要商量,顾惜昭一时便来了兴趣。 他将身子从软榻上立起来,饶有兴致的盯着卫长蕖那双清明皓月般的眸子,道:“什么事情,有趣吗?赶紧说。” 听了顾惜昭的话,卫长蕖心里闷闷想着,这顾二货一口气,将止水镇所有的砖瓦石材全买了,害她一大早上,镇东,镇西两头跑,脚都走软了,的确是很有趣,有趣得很。 想到都是眼前这只花枝招展的二货害的,卫长蕖就死命的睁大双眼,两颗眼珠子死命的盯着顾惜昭的脸。 “呵,”她轻笑出声,继续道:“顾大公子,此事是很有趣,简直是有趣极了。” 听说是很有趣的事情,顾惜昭便将身子往前一倾,他那张俊脸更加靠进卫长蕖。 卫长蕖瞧着近在尺咫的某人,真恨不得一拳飞过去,直接打花他的脸。 谁叫这货,什么时候不买砖瓦石材,偏偏这个时候和她抢着买,买就买吧,可是也不用将止水镇上所有的砖瓦石材都抢光了吧。 害得她盖不成青砖大瓦房,简直就是可恶,可恶至极。 顾惜昭看着卫长蕖半天不吭声,催促道:“喂,小丫头,你倒是说啊,什么有趣的事情,别在本公子面前卖关子,好不好。” 一股怒火从卫长蕖心中升起来,她顿时没给顾惜昭好脸色。 “我想请问顾大公子要买那么多砖瓦石材干嘛,是要建别庄呢,还是要提前修建陵墓啊,”她简直是咬着牙齿将几句话说出口的,那粉红的唇微微张合,露出一口细细密密的白牙,但是此刻,那一口好看的牙齿却好似带着洁白的寒光一样。 卫长蕖说完,顾惜昭感觉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盯着卫长蕖的脸,问道:“小丫头,你这是咒我早死呢,”若是别人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他估计早命乐青将那人大卸八块了。 “什么砖啊,瓦啊的,我买那些东西做什么?我又不是吃饱饭撑着了没事干。” 顾惜昭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卫长蕖才发觉,她貌似,好像,的确是误会人家了。 平白无故将顾惜昭骂了一通,此刻,卫长蕖觉得挺对不起人家的,于是,她便面色略显尴尬的确认道:“真的不是你买光了止水镇所有的砖瓦石材。” 顾惜昭冲着她肯定的点点头。 “我骗你做什么,我又不需要建造别院,我买那么多砖瓦石材做什么。” 可是卫长蕖仍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于是便再问,道:“可是那砖窑的管事说,是醉香坊的一位公子买光了他们那里的砖瓦石材啊,醉香坊的公子不正是你么。” 卫长蕖话落,顾惜昭侧头瞧向凌璟。 凌璟瞧着卫长蕖,顾惜昭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好不投机,此刻心里正吃着味呢。 他修长玉润的手指,使劲掐着白玉茶杯,力气大得好似要将茶杯捏碎了似的。 他在心里将卫长蕖狠狠的臭骂了一顿。 该死的瘦猴子,该死的臭丫头,居然进屋来也没正眼瞧他一下,简直是没将他放在眼里。 卫长蕖瞧见顾惜昭转目看向凌璟。 她顺着顾惜昭的视线看去,两道清明的眼神落在凌璟那张俊美绝世的容颜之上,她的眼神刚在凌璟的脸上停留片刻时间,竟然就觉得两只眼睛有些晃了。 卫长蕖感觉自己有些晃了神,赶紧将视线从凌璟的脸上移开。 然后在心里暗恼着自己,默默的想着,这货长成这样,简直是引诱她犯罪啊。 这时候,顾惜昭看着凌璟,然后问道:“喂,黑心肝的,我若是没记错,好像是你准备在止水镇建造别院,止水镇的砖瓦石材是你买光的。” 顾惜昭说到这里,语气停了一下,表情很不满的盯着凌璟的那张脸,才继续道:“可是你买了就买了,为什么要用醉香坊的名义呢,看吧,让小丫头误会了吧。” 待顾惜昭发完一阵牢骚,凌璟只是目光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半点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 顾惜昭气得心里像猫挠一样。 他瞪着凌璟,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害得我被小丫头误会,还稳稳的坐在那里不声不响的,果真是黑心肝啊,黑心肝。” 顾惜昭又一阵说完,这时候,终于听见凌璟开口了。 只见他一挑凤目道:“我花我的钱,买我要买的东西,这事情你们管得着吗?是那丫头自己晚了一步,能怪得了谁。” 卫长蕖瞧着凌璟拽得跟皇帝老儿似的。 她抬起一只手,手板心轻轻的抚顺着自己的胸口,慢慢的帮自己顺气。 不要生气,不要与那货生气,那货绝对是在故意挑茬的。 这句话,卫长蕖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 好不容易压制住了心里的怒气,卫长蕖勉强的咧开唇角,露出一抹还算是笑容的笑容,对凌璟道:“楞个,和你商量个事情哈,呵呵”说着话,卫长蕖很心虚的干笑两声,然后继续道:“将你的那些砖瓦石材,转卖一些给我呗。” 她说完,一双清明皓月的眸子期盼的盯着凌璟的脸,静静的等着凌璟的答案。 凌璟的视线落在卫长蕖巴掌大的小脸上,视线在她脸上凝聚片刻。 片刻之后,只见他玉润镌刻般的唇瓣微微一动,吐出两个字:“不卖。” 两个简单的字入耳,卫长蕖简直是忍无可忍。 只见她猛然站起来,一只手叉在腰间,一双眼睛死命的瞪着凌璟,怒道:“脓包脸,你大爷的拽什么拽,不就是本姑娘让你下田挖了回泥巴,帮本姑娘修补了回墙壁,搭建了回灶台么,你大爷的至于这么记仇么,你说你建造一个别院而已,用得着这么多砖瓦石材吗?不卖,不卖你妹啊,你是准备留着那些砖瓦石材当骨头啃么。” 完了,她一口气将堵在心里的火气全给宣泄出来了。 惹恼了那货,恐怕想要从他手中购买石材砖瓦就更加难了,此刻,卫长蕖是又痛快,又懊恼。 话说,她发觉自己只要是对上那脓包脸,怎么就没法淡定呢。 卫长蕖一阵吼完,顾惜昭,惊雷,闪电,素风,谷雨,除了守在门外的乐青之外,他们全都愣了。 片刻时间,一伙儿人回过神之后,谷雨突然准备动手拔出身上的佩剑。 她正欲上前怒指着卫长蕖。 卫长蕖已经瞧出了谷雨预备的动作,只见她眼神犀利一转,落在谷雨的脸上,厉声道:“小丫头片子,拔什么剑,你家主子还没说话呢,退下。” 谷雨对上卫长蕖那两道犀利的眼神。 这样厉如刀锋,冷若寒霜的眼神,竟然是从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眼中看见的,她生生的吓了一跳,不自觉便将手中的长剑插入了剑鞘之中。 此刻,她方才弄明白,自家世子爷为何独独对眼前这小丫头片子感兴趣了。 眼前之人,可简单,可复杂,可心善,可狠辣,的确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虽然被卫长蕖大骂了一通,意料之外的是,凌璟却没有暴跳如雷,仅仅是那俊美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他那两道清冷的视线,依旧还停留在卫长蕖的脸上,仿佛是凝聚在了她脸上一般。 雅间内的气愤十分凝重,惊雷,闪电,素风,谷雨四人是大气不敢出一声,他们深怕下一刻,自家世子爷便将卫长蕖给大卸八块了。 而就在此时,顾惜昭却突然放声大笑了出来,只见他笑得前俯后仰。 “哈哈哈……”他捂住自己的胸口,还是停不下来,这感觉像是他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一般。 顾惜昭脸都笑烂了,除了凌璟,雅间内的所有人都盯着他看。 卫长蕖白了他一眼,笑,最好笑死这顾二货。 她心道:这顾二货的笑点,也忒么的低了一点。 直到肚子终于笑痛了,顾惜昭才双手抱着肚子,看向凌璟,得意加嘲笑道:“黑心肝啊,黑心肝,没想到你曾经也有过那么一段不堪的往事,下田挖泥巴,修补墙壁,搭建灶台,哈哈哈,哎哟,娘的,要笑死本公子了。” 凌璟瞧见顾惜昭实在是笑得辛苦,便瞟了他一眼,淡淡道:“三公子,这很好笑吗?” 顾惜昭停住笑声,抬起头盯着凌璟,回答道:“难道不好笑吗?” “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卫长蕖打断两人的话,然后再次看向凌璟,一本正经的问道:“喂,脓包脸,你要怎样才肯将那些砖瓦石材转卖给我一些?” 脓包脸——凌璟最讨厌听到这三个字了,他将眉头蹙得更深,道:“我不叫脓包脸。” 卫长蕖简直是无语了,现在是谈正事,敢情这货总是抓不住她话里的重点。 她道:“好吧,我不这样叫你了,”谁叫她现在有求于人呢,然后道:“可是你又没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总不能喂,喂这样称呼你吧。” “凌璟,”凌璟惜字如金的向卫长蕖做了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可是就这两个简单的字,已经足以让惊雷,闪电,素风,谷雨四人惊呆了,莫非,他们世子爷真的对眼前这位卫姑娘有意思,他们家世子爷竟然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了这位卫姑娘,要知道,他们家世子爷对不感兴趣的女子,向来是看一眼都嫌多,更别说将自己的名字告诉别人。 此刻,卫长蕖完全没觉得自己在凌璟面前有多殊荣。 好吧,凌璟就凌璟。 她盯着凌璟的脸,再次道:“凌大爷,你要如何,才肯将那些砖瓦石材,都转卖一些给我呢,嗯?”说完,卫长蕖还冲着凌璟眨巴了几下眼睛。 “噗,凌大爷,”顾惜昭听到了这个称呼,毫无例外,又噗笑出声了。 凌璟却不怎么在意,他挑着一双凤目,盯着卫长蕖的双眼,悠悠道:“我今日还没吃过东西,你现在去做一桌在吃的端上雅间来,若是我吃得满意,心情好了,兴许便将那些砖瓦石材都转卖一些给你。” 卫长蕖的视线,死一般定在凌璟的脸上。 这货,的确是给他一点染料,他就敢开染坊,捉弄她是吧,做吃的是吧,她现在就去做,只要她做好之后,这货敢吃就行了。 卫长蕖侧过身,然后有扭过头来,伸出一根手指,手指屈了屈,咬着牙关道:“算你狠。” 凌璟唇角微微翘起,俊逸出尘的一张脸,看着似笑非笑,他盯着卫长蕖,道:“不狠,若是不狠,怎么能制得住你这只泼猴子呢。” 卫长蕖咯吱咯吱的磨了几下牙齿,然后狠狠将手甩下来,一脸愤愤的扭过头,几大粗步子就冲出了雅间。 卫长蕖离开雅间之后,便立即找上了赵天翔,她让赵天翔帮忙生起一个小火炉。 虽然赵天翔不知道卫长蕖要做什么,但是听说是凌璟吩咐的事情,便只好按吩咐照着做了。 卫长蕖在凤翔楼的后厨里,忙活了将近半个多时辰,然后才让伙计端着一口大铁锅出来。 只见那锅子里满满的飘着一锅子红辣椒段,还有大把大把的花椒粒子,姜葱蒜片,八角等。 那些红辣椒段,花椒粒子浮在一层油之上,油的下面是大骨熬粥的高汤。 赵天翔已经提前将那小火炉送去了雅间,此刻,卫长蕖便直接吩咐那伙计再将大铁锅端去雅间里。 她自己则用托盘将后厨里准备着的菜端上雅间。 那伙计按吩咐,将大铁锅搁了那火炉之上,紧接着,卫长蕖已经端着托盘走进来了。 她将托盘上的菜一道一道端起来,摆放在桌子上。 有羊肉串,牛肉串,鲜虾,猪肉丸子,蹄花,土豆片等等…… 顾惜昭看一眼,桌上的菜都是生的,便好奇的问卫长蕖,道:“小丫头,你这些菜也没下锅炒,怎么个吃法,难道是将这些东西放进这锅里煮熟,再吃么?” 卫长蕖点点头,道:“这叫火锅,将东西放锅里煮熟,捞起来沾上油底就可以吃了。” 为了配合吃火锅,她今日还特地为两人做了两个油底。 做油底也很简单,首先砸一些蒜末,再倒上一碟香油,将蒜末,酱油,醋,香炒芝麻粒子一股脑儿全加入到香油之中,撒上一些香菜叶子就成了。 吃火锅时配上一个油底有两个好处,一来可是使得火锅的口味更加美味,二来油底是冷的,将滚滚热的食物放入油底中沾一下,吃起来便不那么烫嘴了。 卫长蕖说完,只见顾惜昭,凌璟已经动手将桌上的肉串,肉丸子,鲜虾啊,什么的都倒进滚滚的油锅里了。 小片刻时间,东西煮熟了。 顾惜昭捞起一串羊肉串,沾着油底吃了一口。 只见他吃的时候,嘴唇颤抖了一下,半天没说出话来。 凌璟也是如此,他刚吃了一只香菜肉丸子,舌头都差点颤抖了。 半刻之后,顾惜昭才提起头来,“水,快给我水,”他不断的喊水,素风还来不及上前给他倒茶,他就已经抓起桌上的那杯冷茶咕咚咕咚的喝起来了。 一杯冷茶灌下肚,他才稍微好受了一些,便扭过头来看向卫长蕖,问道:“小丫头,这是什么火锅,怎么这么辣。” 顾惜昭的话落,卫长蕖听着,心里忍不住想笑。 不辣,不辣才有鬼呢,她今日弄的这火锅可是变态辣,变态辣得有多辣,你懂的…… 瞧着凌璟憋得一脸通红,此刻,卫长蕖的心里不知有多舒坦。 虽然此刻心里十分得意,但是卫长蕖的脸上却半分半毫都未表现出来。 她看着顾惜昭道:“这火锅本来就是这样子的啊,冬天吃了能御寒,不辣怎么行,你们这是第一次吃,自然是觉得很辣,受不了,多吃几次,便能适应这个味道了。” 顾惜昭听得点点头,很赞同卫长蕖的说法。 他道:“不错,小丫头你说得对,虽然辣了一点儿,但是味道还是不错的,很够味,”他刚才只尝了那么一口,却已经爱上了这个口味。 虽然凌璟不说话,但是却很认同顾惜昭的说法,眼前这只瘦猴子做饭的手艺,确实是一流的,没得话说。 两人强忍着口中火辣辣的感觉,又吃了不少东西。 当吃得正满意的时候,顾惜昭抬起头来看着卫长蕖,只见他筷子上挑着一条长长的东西,他指着那长长的东西,问道:“小丫头,这东西是什么,挺好吃的,我以前好像从未曾吃过。” 卫长蕖冲他手中的筷子看了一眼,回道:“鸭肠,鸡肠啊。” “鸭肠,鸡肠,”顾惜昭重复了一遍,望着卫长蕖,不敢相信道:“这么说我刚才吃下肚的都是鸡鸭装粪便的肠子?啊!” 想到这些,顾惜昭脸上的表情已经凝结了,此时此刻,他完全不知道他该作何表情了,是该哭呢,还是该愤怒呢。 这厢,还没等顾惜昭发作出来,就听见对面传来一个声音,呕,呕,呕…… 只见凌璟已经丢了手中的筷子,趴着身子,狠狠的呕吐起来。 ------题外话------ 多谢给星月票的妹纸们,么么哒,爱你们,爱所有正版妹纸,集体抱个 推荐:《女狐帝的妖娆男奴》文/天下为奴 http:///607665。html 她以半妖之体获得重生,上古神力未泯,令万妖俯首为奴。 狐王要她为妃,她却要狐王为奴;妖王要她进贡,她却要妖王侍寝。 她是祸国妖孽,他们甘愿为奴。 【玄幻女强+专宠,美男多多,精彩不断】 第七十八章 邻里情,搬建屋砖块 惊雷瞧见自家世子爷呕吐得那叫一个清肠刮肚,简直是恨不得将刚才吃进胃里的东西全都倒出来。 他跟随世子爷这么些年,世子爷的行为习惯可向来都是俊雅仙风,甚至优雅得不见半点瑕疵,他还从来未曾见到过,世子爷如今日一样,举态反常,当众就呕吐起来。 可见那丫头的确是很厉害,千万招惹不得,像他们世子爷那么淡定的一个人,此刻竟然也淡定不了了。 哎!惊雷在内心底轻轻替凌璟吁了一口气,再硬着头皮看向卫长蕖,问道:“卫姑娘,我家爷吃了那些东西,不会有事吧。” 卫长蕖看了惊雷一眼,此刻,她才发现除了惊雷,闪电,素风,谷雨三人也正盯着自己。 她心想,这一个个的也真够大惊小怪的。 于是,她冲着惊雷回答道:“放心吧,那些只是鸭肠子,鸡肠子而已,洗得干干净净的,毒不死你们家主子的。” 原本凌璟已经止住呕吐了的,可是他听到卫长蕖再次提起鸡肠子,鸭肠子一些字眼,又忍不住呕吐起来。 这死猴子简直是太可恶了,居然敢给他吃那些恶心的东西。 相较于凌璟将胃里的酸水都倒出来了,顾惜昭则只是内心恶心了片刻,并没有吐出来。 只见他筷子上还挑着一根煮熟后,卷起来的鸭肠。 “小丫头,这真是鸡鸭的肠子,鸡鸭的肠子也可以吃吗?”此刻,心头那阵恶心感去了之后,他反倒是觉得有些好奇了。 这丫头不但个性精灵古怪,连吃东西都这么特别,很有意思。 卫长蕖将视线移到顾惜昭手中的筷子之上,淡淡道:“我骗你做什么,鸡鸭的肠子本来就可以吃啊,烫火锅还很好吃呢,不信,你再吃试试。” “还吃啊?”之前他是不知道这些长长的东西是啥,才吃了一些,此刻已经知道是鸭肠,鸡肠这等污秽的东西,还让他吃。 卫长蕖瞧出顾惜昭的脸色有几分犹豫。 “胆小鬼,连肠子都不敢吃,”说着话,她的视线在顾惜昭的脸上转动一下,清明的眼神里带了两三分鄙视:“放心吧,吃不死你的,肠子里面的屎啊,粪啊的,已经挤出来了,洗得干干净净的。” 呕——当卫长蕖说到挤粪,挤屎时,凌璟只觉得胃里又一阵搅动,忍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他又俯下腰,呕呕的吐起来。 之前呕吐了两次,他刚才吃进胃里的东西,一早就呕吐干净了,再吐出来的就全是酸水了,除了胃里的酸水之外,还呕出了苦水,简直是将苦胆都给倒出来了。 凌璟吐完之后,俊美的额头上已经浸出了不少细细密密的汗珠子。 他坐直身子,挑起一双凤目,两道视线落在卫长蕖的脸上,死命死命的瞪着她,此刻,他真恨不得上前一步,一把掐断那死猴戏的细脖子。 他肯定以及确定,这死猴子是故意准备这些恶心的东西来捉弄他的。 卫长蕖感觉到凌璟那似要吃人的目光,双肩微微一耸,一脸无辜道。 “凌大爷,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瞪我着,搞得我像欠了你二百五十两银子一样,”她说着,凌璟的眸色更加暗淡,那眸光顿时像大海上的巨浪波涛一样,一道道向卫长蕖席卷过来。 卫长蕖迎上他波涛汹涌的眼神,迎着巨浪而上,眉头都未蹙一下。 “是你自己要求我给你做吃的,这是火锅,本来就可以烫烫鸭肠,烫烫鸡肠,煮煮猪肥肠,烫烫牛毛肚,啥的,是你自己吃不习惯而已,你又没提前打声招呼,我怎么知道,这可不能怪我。” 知道凌璟这厮吃不得动物内脏,卫长蕖却偏偏挑捡出来说,谁让那厮拽得跟上了天似的,她就是要恶心他,最好恶心死他。 卫长蕖的话音入耳,凌璟听得脸都发绿了,他此刻真怀疑,眼前这只瘦猴子,是上天故意安排来折磨他的。 凌璟好不容易压下内心的恶心感,眼神死命的瞪着卫长蕖,咬牙切齿道:“你倒还有理了,呃。”一个呃字,简直是从牙缝间挤出来的一样。 “我本来就有理,鸡肠子,鸭肠子有什么吃不得的,洗洗还不是肉吗?就你们这些有钱人才嫌弃那是污秽的东西,要知道,人家穷人没饭吃的时候,树皮子都可以啃上几块,”面对凌璟的火冒三丈,卫长蕖丝毫却觉得无愧。 她说完,又看向顾惜昭,赞扬道:“你瞧瞧人家顾大公子,人家可是腰缠万贯,同样不是出生高贵么,可是人家也没像你一样吐得昏天黑地,就吃了鸡鸭肠子而已,又不是喝了鹤顶红,蛇蝎胆,至于吐成这样吗?” 卫长蕖话落,顾惜昭冲着她递来一个感激的眼神,再接过话,道:“小丫头,你这句话说得简直太对了,这黑心肝的就是挑剔,拽。” “虽然本公子的身份也高贵,但是小丫头,你放心,我绝对不和那黑心肝一样,我倒是觉得小丫头你准备的这些鸭肠,鸡肠的,都挺好吃的。” “是吗?”顾惜昭说完,卫长蕖笑眯眯的看向他:“既然顾大公子喜欢,就多吃点。” “啊,还吃,”顾惜昭挑着筷子上的鸡肠子,作一脸苦逼相。 惊雷,闪电,素风,谷雨四人都纷纷盯着顾惜昭,每人皆是露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谁让这骚包的家伙,伙同那小丫头片子一起欺负他们家世子爷,这叫活该,自作孽,不可活。 听卫长蕖让顾惜昭多吃些鸡肠,鸭肠,凌璟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 若是眼前这只瘦猴子真伙同顾惜昭一起敌对他一人,他真不敢保证,会不会一时冲动,上前一把就咔嚓掉那瘦猴子的脖子。 此刻,他瞧见顾惜昭一脸苦逼的继续吃着火锅里的鸭肠,鸡肠,心情居然莫名的有些明媚了。 卫长蕖不再看顾惜昭,转目盯着凌璟的脸,道:“喂,凌大爷,你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咱们是不是该谈谈转卖砖瓦的事情了?” 凌璟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玉润修长的手指微微转动了一下茶杯,然后端起来轻轻抿了一口,他挑起眼皮,无甚表情的盯着卫长蕖,道:“你觉得你做的这个火锅,我吃得很满意吗?” 听了凌璟的话,卫长蕖心里懊恼得要命。 丫的,她真不该图一时痛快,就故意用变态辣火锅,还有鸡鸭的内脏作弄这个臭屁的家伙。 可是这家伙太臭屁了,在她面前拽得跟皇帝老儿似的,叔可忍,婶不可忍啊,若是不狠狠捉弄一下这家伙,她总觉得心里堵着一口恶气,憋闷得慌。 卫长蕖在心里将自己臭骂了一顿。 她真是不淡定,太不淡定了,忍一忍风平浪静,忍一忍就能买到砖瓦,忍一忍要死人啦。 凌璟瞧见卫长蕖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一会儿是懊恼,一会儿是后悔,一会儿又是郁愤,这丫头脸上的表情也忒么的丰富了些。 暗暗想思了片刻之后。 只见卫长蕖脸上的表情,成360度瞬间大转变,她微微抬起下巴,扬起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笑颜如花的看向凌璟。 “凌大公子,”直接换了种称呼,不再叫之前的凌大爷了。 凌璟正动作优雅,仪态风华的品茗,而他的两道视线依旧停留在卫长蕖的脸上,看着她突然笑颜如花。 他低头轻饮,映照在杯中的唇角微微一挑,哼,不知道这丫头又想打什么歪主意,他倒是想看看这丫头能闹出什么花样。 卫长蕖继续保持着春风雨露一般的笑容,道:“呵呵,凌大公子,我瞧着,你倒是吃得挺满意,挺开心,挺心满意足的,你别不承认,你面前的盘子可都是空的了,”说着话,卫长蕖伸手指了指摆在凌璟身前的那几盘菜。 凌璟听卫长蕖将话说完,才垂目看向桌面。 他面前的几个盘子的确是空的,若不是刚才吃了那些肠子,觉得胃里恶心,他还真觉得眼前这只瘦猴子做的这火锅吃起来挺有味的。 扫了那几只盘子一眼,凌璟抬起头来,不以为意,道:“可是你给我吃那些肠子,”只要提到肠子二字,他就觉得心里一阵膈应得慌。 凌璟眉头微微蹙紧,强行压制住胃里的那阵躁动,继续盯着卫长蕖,道:“可是你给我吃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害我吐了,这又怎么算。” “我又不知道,你不能吃那些鸡肠,鸭肠,我倒是觉得那些鸡肠,鸭肠什么的,用来烫火锅,都挺好吃的,所以才好心好意的专程给你们准备了这么多,谁知道你吃了会吐,你又没提前打招呼说,你不能吃那些鸡肠,鸭肠,况且我将肠子里面的鸡屎,鸭屎都已经洗干净了的,还腌制了许久,根本就没有鸭屎,鸡屎的味道了。” 卫长蕖说的话里,一句不离肠字,一句不离屎字,十分的重口味。 凌璟听得脸都青绿了,甚至额头上还冒出几根青筋出来。 若是再让这丫头说下去,保准他今天晚上,明天,再加后天都别想好好的吃饭了。 “停,别说了,”凌璟强行压制住胃里的搅动感,赶紧伸出一只手来,打住卫长蕖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卫长蕖瞧着凌璟的脸色,心里呗高兴,这货终于快承受不住了。 停就停,她立马闭上口,眨巴几下眼睛,眼巴巴的盯着凌璟看,还显露出一脸的无辜。 一旁的惊雷,闪电,素风,谷雨四人瞧见自家世子爷被折腾成这副模样,一个个在心里深深的替他同情了一把。 爷这是惹到混世小魔女了,想他们家英明神武,天神之姿的世子爷居然也会有这么一天。 此时,顾惜昭已经深深的佩服卫长蕖了。 他心道:别看这丫头小小年纪,能将凌璟那黑心肝的折腾成这副模样,那绝对是厉害的角色。 卫长蕖停口之后,凌璟又猛饮了几口清茶之后,才感觉到胃里平静了许多。 他的视线凝聚在卫长蕖的脸上,心想,这丫头的确够狠,够刁钻,够特别。 “我同意将一部分砖瓦转卖给你。” 他话刚落口,卫长蕖心里就一阵激动。 不枉她费尽千辛万苦,浪费了这么多时间,这么多唇舌,如今,目的总算是要达到了。 她即刻接过凌璟的话,欣喜道:“真的,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谁说话不算数,生个儿子没屁眼。” “噗,”顾惜昭正在喝茶,听到卫长蕖那句——生个儿子没屁眼——顿时将口中的茶水全喷洒在了地上。 “哈哈哈……”紧接着,他已经笑得前俯后仰,一只手猛捶桌面了。 生个儿子没屁眼,这丫头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矜持,居然对着几个大男人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是半点,半毫矜持感都没有。 不过,他细细的联想,若是黑心肝的凌璟将来生了个儿子,真没屁眼,那可就十分好笑了,“哈哈哈哈!简直是笑死他了,这小丫头简直是太会骂人了。” 此刻,惊雷,闪电,素风,谷雨已经是完全对卫长蕖无语了。 谷雨也不似之前那般冲动,动不动就拔剑,此刻,她倒是觉得,卫长蕖没有平凡女子那种矫揉造作,矜持羞涩,反倒是有几分男子才有的豪爽。 凌璟倒是不怎么在意卫长蕖那句——生个儿子没屁眼。 他眼皮一挑,道:“你别高兴得太早,我可以答应将那些砖瓦石材转卖一部分给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卫长蕖心里咯噔一下,她早就应该猜到,这货绝对不是什么心善之辈。 她瞬间收起脸上灿烂的笑容,不耐烦道:“什么事情,赶紧的,说。” 凌璟也不恼她的态度,悠悠开口:“若是我往后再想吃你做的饭,你得随叫随到,不得有任何意见立刻赶来为我做饭,不得像今日一样,做那些污秽之物给我吃,你可做得到,你若是做得到,我便将那些砖瓦石材转卖一部分给你。” 卫长蕖想了想,回道:“随叫随到?不可能,万一你回尚京了,你让我插上两只翅膀飞过去给你做饭啊,你这也特忒么为难人了一些。” “我自然不会让你插翅飞去尚京,放心,我准备在止水镇建造一座别院,暂时性是不会离开这里的,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上门来替我做饭,不要愁没机会,也不要想着,随便就能蒙混过关。” “咳咳,”凌璟说完,卫长蕖只觉得自己的头皮一阵焦麻,猛烈的咳嗽了两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她狠狠的咬着牙,两道视线落在凌璟的脸上。 她敢说,这货回来就是为了来故意找她的茬,不想给她好日子过。 想着凌璟要在止水镇建别院,卫长蕖已经料想到自己往后的苦日子了,依照这货腹黑,狡诈的个性,绝对会将她当免费厨娘使。 “好,我做得到,我答应你,”卫长蕖磨着牙巴,死命才挤出几句话。 “不过,我答应你这件事情,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你先说来听听,若是合理,我心情一高兴,没准就答应你了,”凌璟接过卫长蕖的话,问道。 卫长蕖愤愤道:“不是什么难事,你将砖瓦石材转卖给我,就顺便找车将那些东西都送去十里村吧,咱们货到付钱,钱货两清,若是你同意,咱们就谈成,若是你不同意,我便只有另外想办法。” 卫长蕖就笃定凌璟肯定会答应,这厮坑了她这么一大把,捞点小利息回来,算是应该的吧,对得起天,对得起地,更对得起她自己。 “好,没问题,成交,我明天便吩咐人将那些砖瓦都给你送去十里村,”正如卫长蕖所料想,凌璟十分爽快的便答应了。 与凌璟谈好转让砖瓦石材的事情之后,不知不觉已经临近中午。 卫长蕖见时候不早了,便离开了凤翔楼,回到醉香坊吃过午饭之后,便又开始忙活了。 中午忙过后之后,那些商贩陆陆续续将卫长蕖先前买的东西都送到了醉香坊,卫长蕖看过之后,都一一结清了余款。 当天傍晚,苏成便帮忙将她买的那些,准备用来做开工饭的食材都送回了十里村。 这厢,凌璟答应过的事情,便是说到做到。 第二日,天方才大亮,路边两旁的浅草上,还结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露珠儿,大清早的,便有十五六辆大马车,拉着一车车的砖瓦就快要进了十里村。 马蹄子哒哒的跑着,车轴咯吱咯吱的压过黄泥道。 因为是运送砖瓦石头,车身太重,车轴压过地面之后,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印记。 十五六辆大马车陆陆续续进了村口,因为马蹄子踏过路面发出的响动太大声,惹得村子里的几条大黄狗汪汪的狂吠不止,冲出了家门。 那几家大黄狗同时狂吠不止,瞬间便惊动了村子里的人。 早上天凉,一些村民披上件外褂子便冲出家门,寻着狗吠声,跑到村口去瞧热闹。 进了十里村,十多辆马车井然有序的停靠在村口那棵大柏树下。 那几只大黄狗瞧见是陌生人进村,更是一个劲儿的拉长脖子冲着马车的方向狂吼。 然而,前来给卫长蕖送砖瓦的这些人,全都是凌璟的属下乔装假扮成农夫的模样,谁都有一身高深的武艺。 此刻,瞧见那几只大黄狗张嘴露牙,十分凶悍,却没有一个人感到害怕。 几只大黄狗越叫越大声,大有要冲上去咬人的架势,狗的主人害怕自家的狗伤了别人,便赶紧出声呵斥住。 在农村,若是自家的狗咬伤了别家的人,就算不赔医疗钱,那也得买些肉啊,鸡蛋啥的上别人家门去道歉,探望啥的。 所以几家狗主人深怕自家狗将进村的这些人咬伤,到时候可又得花钱买肉,买鸡蛋上门去道歉,可不得心疼死了。 几只大黄狗被狗主人呵斥住,便都乖乖的趴在地上,哈哈气吐着舌头,不敢在乱吼乱叫。 没有了大黄狗的吠叫声,几个婆娘瞧着村口停着的十多辆大马车,便开始三三两两交头接耳,悄悄的议论纷纷。 这次,这些婆娘中间倒是没有看见老卫家的姚氏。 自从那日,姚氏挑唆卫文绣打去山神庙向卫长蕖讨要银子,害得王东来三父子被丢进了县衙大牢,害得卫文绣狠狠吃了二十杖板子,万氏当日从止水镇回来,便揪住姚氏的头发,狠狠的将她大骂了一顿。 万氏将姚氏大骂了一顿之后,还不着数,她瞧着自个的二闺女的屁股被县衙的板子打开了花,哎哟,一颗心是揪疼得要命,更是磨着牙,恨毒了姚氏那个臭婆娘,横竖不管怎么着,她膈应在嗓子眼的那股恶气就是咽不下去。 最后万氏便跑到老卫家大房卫文青的面前哭诉,更是揪住卫文青的领子口,又是抓,又是打,说什么,卫文青娶了那么个杀千刀的恶婆娘,害苦了自己的二妹哟,说什么,若是卫文绣死了,她也不活了,哭完,闹完,万氏更是将一把鼻涕,一把泪全擦在了卫文青的衣服上。 当日,卫文青被自个的老娘闹得心塞,进屋便揪住姚氏的头发,扬起一只大手板,狠狠的抽了姚氏几个耳光子,打得姚氏两边脸肿得像猪头一般。 所以,这两天姚氏都好意思踏出老卫家半步,如若不然,村口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那婆娘能不好奇出门看吗。 众人中,只见贾媒婆,潘氏,还有赵德全的婆娘焦氏,三个嘴碎的婆娘正围在一起唠嗑,三个老婆娘德性差不多,都是爱嚼舌根,闹是非之辈。 此刻,贾媒婆正指着村口那十多辆大马车,冲着焦氏道:“五斤娘,你说这么多砖瓦都是谁家买的哟,你瞧瞧,十多辆大马车拉着进村,这么多砖瓦不得花好多钱呐,啧啧,谁家买的,可真是有钱。” 焦氏瞟了贾媒婆一眼,道:“贾媒婆,这你都还瞧不出来啊,你仔细想想啊,最近咱们村里有谁家准备要建房子,这不明摆着的事情吗?你这婆娘的脑子,可真是转得慢哟,亏得你还是铁嘴媒婆。” 焦氏噼里啪啦一阵说完,贾媒婆还没来得急接过话,潘氏便抢先了一步。 潘氏道:“五斤娘,你是说这些砖瓦是老卫家四房那贱丫头买的,天呐,那贱丫头的心咋那么大呢,十多辆大马车拉着砖瓦进村,瞧瞧每一车都装得满满的,这么多砖瓦,最起码,那不也得盖出一处两进两出的宅院,可不比老卫家那祖宅还要好么。” “啥,铁锤娘,你说啥,”听潘氏说车上那些砖瓦全是卫长蕖买的,贾媒婆露出一脸震惊,她伸手拉了潘氏一把,接着道:“你们说,那车上的砖瓦都是老卫家四房那贱丫头买的,哎呦喂,这么多砖瓦,起码也的花好几十两银子吧,你们说,那贱丫头咋那么会赚钱呐,可不就是一棵摇钱树么,啧啧!长燕娘将那贱丫头赶出了家门,可真是瞎眼了哟,这回那贱丫头盖成了青砖大瓦房,可没长燕娘啥事了哟。” 贾媒婆与姚氏有过节,此刻她说出这些话,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这厢,惊雷带头,他领着一伙人将十多车砖瓦拉进了十里村。 待马车都停稳当之后,他吩咐了其他人几句,便冲着山神庙的方向而去。 曾经去过那座破烂山神庙,就算是只到过一次,惊雷也记得一清二楚的,就在那间破屋子里,那猴精一样的丫头,用一条破鱼,敲诈了他与闪电十两银子,那可是他们存来取媳妇的本啊。 因为昨日已经与凌璟约好送砖瓦,所以卫长蕖今日并没有进山。 惊雷赶到了山神庙的时候,她起床不久,刚好床梳洗完毕。 江氏首先看见惊雷站在门口,她瞧着惊雷剑眉星目,身姿挺拔,是一顶一的帅气小伙子,瞧着比苏成可要俊俏挺拔多了。 莫说惊雷只比苏成俊俏挺拔,就算是放眼整个止水镇,也没有几个后生小伙能及得上惊雷半分。 堂堂瑞亲王府世子爷的贴身护卫,那可是要武功有武功,要长相有长相,半分半毫可都不能差。 江氏打量了惊雷几眼,知道他是来找自个女儿的,便扭过头,看向卫长蕖,道:“蕖儿,门外有位公子找你。” 说罢,她有转目看向惊雷,道:“这位公子,有啥事情,先进屋再说。” 面对江氏的笑脸热情,惊雷只淡淡回道:“不必了。” 卫长蕖几步走到门口,瞧见惊雷愣愣的站在门外。 小萝卜头听说有人找姐姐,便好奇的跟随在姐姐的屁股后面,蹬蹬蹬迈开两条小腿短跑向门口。 这些日子,他每日都有鸡蛋吃,原来瘦骨叮当的那棵小萝卜干已经被发胀了不少,原本那张瘦黄的小脸蛋儿也已经长出了不少肉肉,如今看上去白白胖胖的,更加是惹人喜爱。 卫长蕖见了惊雷,直接开门见山问:“砖瓦石材都已经拉进村了吗?” 惊雷微微点头,道:“是,就等着卫姑娘去看着卸车了。” “好,我这便跟你去村口,”卫长蕖淡淡道,心想,凌璟的办事速度还算快。 小萝卜头扬起一颗圆溜溜的脑袋瓜子,仔细听着姐姐谈完正事。 之后,他便胡溜溜转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两道视线落在惊雷的脸上,瞧了片刻时间,他突然笑嘻嘻喊道:“大哥哥,原来是你哟,你来看望长羽了吗,长羽可想你了呢。” 小萝卜头盯着惊雷的脸,嘻嘻的笑着,笑得极为开心,还露出几个洁白的小牙巴。 惊雷听到他软软糯糯的声音,将眉目垂下来,视线落在他那张笑嘻嘻的小脸蛋儿上。 他盯着小萝卜头,心道:没想到,时隔了这么久,难得这只小猴子还记得他。 小萝卜头瞧着惊雷光盯着自己,不说话,便又笑嘻嘻的问道:“大哥哥,你有么有想长羽呀,长羽和姐姐可是很想念你呢。” 这句话,惊雷简直是听得想吐血。 那猴精一样的丫头会想他,想整他还差不多,自家爷都栽在了那丫头的手里,他可不敢让那丫头惦记,否则就算那丫头不整死他,自家世子爷也得整死他。 他可是瞧出了世子爷对那丫头的与众不同。 惊雷还是不说话,小萝卜头决定不肯摆手,他突然走上前一步,隔着高高的门槛,伸出手一把揪住惊雷身上的袍子,扭啊扭,然后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道:“大哥哥,你想长羽不,想不?” 惊雷被小萝卜头抓住袍子,扭啊扭,他垂目瞧着身前的小不点儿,想他可是瑞亲王府的王牌护卫,如今居然被这么一个小屁孩扭着,怎么着,就是觉得有些怪异。 只见他神色一愣,盯着小萝卜头天真无邪的小脸蛋儿,道:“嗯,想长羽的,”可是,他说完这句话,怎么心里突然就升起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感觉心里毛毛的。 果然,下一秒,只见卫长羽小盆友笑眯眯道。 “大哥哥,姐姐说,若是大人想小朋友了,来看望小朋友是需要带礼物的唷,大哥哥今天来看长羽,有带什么礼物呢。”说完,小萝卜头眨巴着闪闪的双眼,一脸期盼,眼巴巴的盯着惊雷的脸。 卫长蕖听了小萝卜头的话之后,伸手揉了揉他软软的发丝。 话说,她什么时间教过这小屁点说这样的话了,怎么每次自家这只小屁点弟弟想干坏事,都是姐姐说的,姐姐教的,瞧着惊雷那双怨愤的眼睛,她很冤枉的好不好。 若不是惊雷在场,卫长蕖真想一把将眼前这只小屁点打横揪起来,扒了他的小裤头,狠狠的抽一顿板子。 不过,能让凌璟的属下吃瘪,她还是挺高兴的,暂时就饶过这只小萝卜头吧。 江氏就不同于卫长蕖了,她听到了小萝卜头的话之后,赶紧走到门口,将小萝卜头的手从惊雷的袍子上拔下来,轻轻训斥道:“羽儿,你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事,怎么能向大哥哥问要礼物呢。” 瞧见娘生气了,小萝卜头乖乖的垂下脑袋瓜子,十分诚恳的认错道:“娘,不要生气了,是长羽错了,”说完,他挣脱江氏的手,再次走到惊雷的面前,扬起头道:“大哥哥,长羽是逗你玩的,嘻嘻……。” 瞧着小萝卜头笑得小脸蛋儿都要开花了,惊雷却是马上就泪奔了。 真可谓是,有什么样的姐姐,就有什么样的弟弟啊。 因为确实没带什么好东西出门,最后,惊雷从怀中掏了一只小瓷瓶出来,然后伸手递给小萝卜头道:“大哥哥身上没带有什么好东西,就将这瓶药丸子送给你作为礼物吧,小家伙,你可别小瞧这些药丸子,这瓶药丸子可是用十多种珍贵药材提炼而成的,可以清毒,治病,还可以强身健体。” 江氏听了惊雷的话,心道,如此贵重的东西,咋能收。 还没待小萝卜头伸手去接,她便阻止道:“这位公子,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咋能随便给一个小孩子,你赶紧收起来吧,长羽还小,也不晓得这东西好。” 见江氏推脱不要,卫长蕖赶紧道:“娘,瞧你说的,这么好的东西,既然人家都送出手了,咱们不怎么好意思拂了人家的好意,不收呢,”说着,她便看向小萝卜头,道:“长羽,大哥哥送礼物,你赶紧要谢谢大哥哥呀。” 她深怕惊雷一时后悔,将那些药丸给收了回去,反正那些药丸是凌璟花钱买来药材炼制的,既然如此好的药丸,又不要花钱,白捡的,干嘛不要,不要才是傻子,她还得感谢小萝卜头弟弟,与惊雷闹着玩,还诈出了这么个好东西。 既然卫长蕖都这么说了,江氏便也不好再说啥。 自从江氏知道自个的女儿是个有主见,能干的,如今的许多事情,她都是听卫长蕖的,凡事几乎都是卫长蕖拿主意。 小萝卜头听了姐姐的话,伸手一把将惊雷手中的小瓷瓶接过来,然后笑眯眯道:“谢谢大哥哥,小瓶子好漂亮,长羽好喜欢的。” 惊雷心都飙血了,果然是两只磨人的猴子,瓶子漂亮,里面的东西更漂亮,他此刻懊恼啊,世子爷为什么要安排他来十里村送砖瓦,若是闪电来该多好。 若是闪电来,这只小猴子讨要礼物,他给出的就应该是一瓶能毒死一头牦牛的毒药了,要知道,闪电身上时常带着的不是化尸水,就是断魂散。 小萝卜头讨得了礼物之后,便将东西交给江氏收好,然后乖乖听话与江氏待在家里做早饭。 卫长蕖便随着惊雷去了村口。 两人走到村口,卫长蕖放眼瞧去,只见十多辆马车都装得满满的。 有了这些砖瓦,起码也能盖一座两进两出的院子了,暂时就建这么大间院子,若是往后还有需要,再往旁边扩建便是,反正地基够宽,够大。 因为砖瓦石材实在是太多,太占地方,若是都堆放在村口,便有些堵路,村里的人进进出出的,肯定会很不方便,肯定也会有人闹意见。 卫长蕖想着,刚从王老实家买的那几块地离村口倒是挺近的,与其将这些砖瓦石材都堆放在村口,倒不如让人搬去地里放着。 随后,卫长蕖便将自己的想法与惊雷说了。 惊雷便指挥着一伙人卸车,索性都是些身怀绝技的人,没花多少时间,便将十多车砖瓦石材都卸了下来。 前来瞧热闹的村民之中,更是有七八个热心肠的粗汉子,此刻他们都清闲着,便陆陆续续上前帮着卫长蕖卸车,然后将砖瓦石块搬去地里放着。 有了这些热心肠的粗汉子帮忙搬砖头,抱瓦片,众人做起事情来速度就更加快了。 卫长蕖瞧着众人忙得热火朝天,满头大汗,心里是十分感激,她心里想着,其实像十里村这样的乡野农村,除了少数人像姚氏,万氏那样尖酸刻薄,其实大多数人还是淳朴善良的。 这厢,余氏端着木盆准备去水井洗衣服,路过村口附近,她正好瞧见卫长蕖与一伙人正忙活着搬砖瓦,想着自个的男人正好在家闲着,她便将木盆搁在了路边,小跑步折回家去叫王老实来帮忙。 小片刻时间,王老实便赶到了村口,他几大粗步走到卫长蕖的身边,怪嗔怪道:“长蕖啊,你这丫头真是的,家里要搬砖瓦,咋不知道叫叔帮忙呢。” 卫长蕖正在帮着抱瓦片,她瞧见王老实主动跑来帮忙,心里十分感激。 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她道:“王叔,王大妈不是正病着吗?你家里不需要照顾吗,我怎么能给你添麻烦。” 王老实二话不多说,便已经捞起两只袖子,准备动手帮忙搬砖瓦了。 他一边往手里码砖块,一边对卫长蕖道:“你王大妈那里不是还有你婶子照顾着吗,如今,叔家里也没个土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能帮帮你总归是好的。” 卫长蕖盯着王老实憨厚的脸,感激道:“王叔,谢谢你。” “你这丫头还和叔客气啥,大家都是邻居,帮这点小忙,不是应该的吗?你这丫头出高价钱买了叔家里的地,帮了叔老大的忙了,可算是救了你王大娘一命,要说感谢,那是叔应该感谢你,”说完,王老实便已将抱着七八块砖头转身走开了。 ------题外话------ 推荐:顾轻狂《女皇陛下的绝色男妃》很牛叉的女帝哟 她顾轻寒,怎么睡了一个觉就这么狗血的穿越了呢? 穿越就穿越吧,居然还穿到一个残暴好色的女皇纳兰倾身上。 不就是女皇吗,她一个二十一世纪,轻寒国际集团的创立董事长,难道还胜任不了女皇这个职位吗? 且看现代女如何玩转异世,斗贪官,搞发明,治水患,绝瘟疫,平天下……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男膝…… 第七十九章 建宅,准备开工饭 二三十人忙了大半个早上,才将那十多车砖瓦石材全搬去了地里堆着。 忙完之后,惊雷与卫长蕖打了声招呼,便带着手下的人马离开了十里村。 卫长蕖向主动上前帮把手的那些村汉子道了谢,那些村汉子都是些老实,憨厚的人,他们听了卫长蕖感谢的话,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卫长蕖与他们客气几句之后,那些村汉子便都各自回家吃饭去了。 王老实走在最后面,卫长蕖想起惊雷给的那瓶药丸子,兴许对苗氏的病情有所帮助,便出声喊住了他。 王老实听说卫长蕖那里有灵丹妙药,顿时心里一阵激动。 虽说卖了地手头上有几个钱了,这几日,他与自个的婆娘也去镇上抓了几回药,钱花去了,药也喝了不少,但是自个老娘的病情却还是不容乐观。 卫长蕖领着王老实回到山神庙,这时候,江氏已经做好了早饭。 只见山神相前的祭台上摆放着两盘菜,一海碗汤,锅里蒸着热乎乎的椒盐花卷。 这些日子,卫长蕖时常教江氏做一些家常饭菜,江氏也学会了不少。 如今江氏做的饭菜,花样可是越来越多了,为了让两个孩子吃得开心,她每日总是轮换着花样做,有江氏这份心意,卫长蕖自然是吃得十分满意。 江氏瞧见卫长蕖已经走到了门槛跟前,她一边忙着将花卷起锅,同时扭过头看向卫长蕖,道:“蕖儿回来了,那些砖瓦都给卸下,堆放好了吗?” “嗯,”卫长蕖答应了一声,跨过门槛进屋,王老实紧跟在她的身后。 王老实跟随卫长蕖进了屋之后,江氏方才瞧见他。 “哎哟,老实兄弟也来了啊,”江氏手中动作未停下,盯着王老实笑道:“瞧我这啥眼神,只顾盯着蕖儿进屋,倒是都没瞧见你进来,你来得正好,这不,嫂子家正准备开饭呢,就在嫂子家吃了再回去。” 王老实哪里好意思,他是专程来取药的,这白白拿了人家的药,还要留下吃一顿饭,他这心里咋过意得去。 他赶紧推脱道:“嫂子,春兰在家烧好了饭,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我是随蕖儿来拿药的,拿了药,我这就回去,你别忙活了。” 王老实话落,卫长蕖看向江氏问道:“娘,早上那瓶药丸子,你放在哪里了,我想着那药丸子这么好,兴许对王大妈的病应该有帮助,就让王叔来取几颗回去给王大妈服下试试。” 江氏装好了一盘花卷,转身将盘子搁在祭台上。 她背对着卫长蕖,道:“蕖儿,那药真有这么好,你王大妈身子弱得很,可别吃出啥问题才好哟。” 江氏担心得也对,苗氏的身体极其虚弱,若是用药不对头,反而很容易令病情加重。 并且,江氏是第一次瞧见惊雷,她对惊雷不熟,不知根知底,这心里总是有几分放心不下,若是苗氏服了那药丸子,万一吃出个啥好歹,蕖儿岂不是得担责任,赔点钱财是小,若是闹出人命可咋办。 虽说王老实,余氏都是憨厚老实的人,可是关乎于自个老娘身体,性命的问题,可就不怎么好说了。 江氏一颗心总是七上八下的,她将盘子搁放好之后,转过身来,一双眼睛盯着卫长蕖的脸。 卫长蕖瞧见江氏隐隐担忧,淡淡开解道:“娘,你就别操这份心了,给长羽药丸子的那位公子,人家可是打尚京来的,据说医术了得,就算是掉着半口气的人,听说他都能够救活过来。” 因为惊雷给药的时候提及过,那瓶子里的药丸子可以治病,解毒,强身健体,有这么多种功效,想必是一种极为温和的药丸,所以卫长蕖才敢提议给苗氏服用。不过至于她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倒真不是虚言乱说。 惊雷身为瑞亲王府的王牌护卫,武功一流,至于他的医术,更是一绝,放眼整个天下,恐怕医术能及得上他的人,少之又少。 江氏听了卫长蕖的话,才隐去了脸上的担忧之色,将前刻的担忧压在心底。 “那些药丸子真有这么神奇,”她惊讶出声,然后看向卫长蕖:“蕖儿,你说得对,是娘眼神不好,既然那位公子这般厉害,想必那些药丸子也是极好的,那是得赶紧拿给你王叔,让你王叔拿回去给你王大妈服下,也省得你王大妈整日托着个病重的身子,白白的遭罪,”说了几句话,江氏便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渍,走到床边,从枕头底下将那白瓷药瓶取了出来。 然后,她打开药瓶,倒了五六粒药丸子,顺手塞到王老实的怀里。 听了卫长蕖的话,王老实更是将那几颗药丸子当宝贝一样,小心的收起来。 收好了药丸子之后,他又向卫长蕖,江氏好一阵道谢。 江氏本是要留他一起吃早饭的,但是王老实惦记着家里,硬是推脱说要回去吃,最后,江氏也不便强留,就给他包上了几个热乎乎的花卷,让他带回去给余氏,苗氏尝尝鲜。 因为卸砖的事情,忙活了一大早晨,卫长蕖吃完饭,时间已经不早了,她刚放下碗筷,这厢,苏成便赶着马车来接她去醉香坊了。 卫长蕖赶到醉香坊之后,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忙活。 如今,醉香坊的名气已经响彻了整个止水镇,可以说,只要是止水镇上的有钱人,就没有人会不知道醉香坊这三个字,加之,卫长蕖时不时的弄几道新菜品出来,每日出的菜单几乎都会翻新,新鲜的菜式是越来越多,所以,越来越多的有钱人愿意上醉香坊吃饭,宴客,每日客流高峰期,醉香坊的人几乎都是忙得脚步离地。 卫长蕖每日都在忙活中度过,算算这日子倒是过得极快。 转眼的功夫,就到了十月二十六日这天。 十月二十六,是卫长蕖建宅院的开工日子,估计工匠们一大早就会赶来十里村,为了赶着做开工饭,鸡才叫头遍的时候,江氏便从床上爬起来了。 卫长蕖睡觉一项比较警醒,江氏翻身准备起床的时候,她便已经醒来,睁开了双眼。 瞧见江氏起这么早,卫长蕖捂手打了个哈欠,睡意惺惺道:“娘,鸡才叫头遍呢,你起来这么早干嘛。” 这时候,月亮都还没落下去。 月光透过门缝照进屋里,将屋子照得半亮。 江氏瞧见卫长蕖醒了,她一边扣衣服,一边回道:“娘想着,今儿开工建宅子,这心里头就高兴,娘这一高兴啊,就睡不着觉了,索性今天早上要做开工饭,就干脆早点起来准备。” 江氏话音落下,又从门外传来了一声公鸡叫。 秋天的清晨,露水雾气特别重,特别是十里村这种小山村,秋天的清晨更是凉飕飕的。 这时候,一道晨风从门缝见刮进来,还带着丝丝青草晨露的味道。 卫长蕖感觉到脖子处微凉,她赶紧挪动了一下身体,往热烘烘的被窝里钻去,在瞧着躺在自个身旁的小萝卜头正卷缩成一团,像只小猪崽子,她微微露出些笑意。 约莫着,外面还这么凉快,想必离天亮还早着,特别是入了秋之后,天就亮得越来越迟。 借着朦胧的月光,卫长蕖瞧见江氏已经扣好了几颗盘扣,她翻个身来,侧身对着江氏道:“娘,外面这么冷,这么黑,你起这么早能做什么。” 江氏继续将剩下的几颗盘扣扣上,然后找了火折子,将油灯点亮。 “蕖儿,你甭管娘的,总归早起来一些,多多少少都能做些事情,待会儿就少忙些,天色还早着呢,你就安心躺在被窝里,多睡一会儿,”说着话,江氏已经揭开了锅盖,往锅里参了几瓢清水,准备先烧一锅洗脸水。 一大清早的,江氏围在灶台前忙前忙后,时不时弄出些声响。 卫长蕖的瞌睡又比较警醒,哪里还能睡得着,瞧着江氏已经开始忙活了,索性干脆起床帮忙算了。 江氏烧好洗脸水,抬头一看,卫长蕖已经穿好了衣服。 她道:“蕖儿,你咋起床了,这大清早的,外面还冷着呢。” 卫长蕖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用那双睡意惺惺的眼睛盯着江氏的脸。 “娘,你这大清早的弄出些哗哗的响动,我哪里还能睡得着,”卫长蕖早已打心底接受了江氏这个亲娘,所以她心里想什么,便都对江氏说。 卫长蕖刚说完,江氏听后,脸色就有些愧疚。 “蕖儿啊,瞧娘这脑子咋这么不会考虑事情呢,娘咋没想到会吵到你跟羽儿睡觉。” 江氏话落,卫长蕖侧过头瞧了一眼,正窝在被子里呼呼大睡的小萝卜头。 江氏吵了她睡觉倒是真的,可是半点没吵到那只小萝卜头,自家的小萝卜头弟弟可真是属猪的,任你屋子里再闹腾,他可是照睡不误。 江氏瞧着卫长蕖那张睡意惺惺的脸蛋,一颗心都疼了。 她道:“蕖儿,要不娘做事的时候小心着些,娘尽量轻手轻脚的不发出声音,外面这么凉快,你起这么早也做不了什么事情,干脆再躺床上去睡一觉。” 听了江氏的话,卫长蕖都想笑了。 她从床上爬起来,衣服都已经穿好了,瞌睡一早就没影了,就算是再躺回床上去,也睡不着。 “娘,我都起床了,哪里还能睡得着,你就别多说了,小心再将长羽给吵醒。” 江氏赶紧住嘴,然后又小声对卫长蕖,道:“好,娘不说了。” 随即,江氏给卫长蕖舀了洗脸水,将棉巾递到她手中。 卫长蕖刚洗完一把脸,便听见门外好像有人敲门。 江氏自然也是听见了敲门声,她心里疑惑,这么大清早的,谁会这么早上门。 “幺妹子,蕖儿,我是二舅,你们娘俩起床了吗?” 这时候,江云贵与冯氏两口子正站在门外,江云贵瞧见门缝里透出油灯的灯光,便先伸手敲了几下门,再冲着里面喊了几声。 江氏一听,便听出是江云贵的声音。 于是,她冲着卫长蕖,道:“蕖儿,好像是你二舅呢。” “嗯,我这就去开门,”说罢,卫长蕖将棉巾丢在水盆中,然后走到门边,拔下门栓子,嘎吱一声将房门打开。 房门被打开之后,她便看见江云贵与冯氏两口子站在门外,因为气得太早,又赶了路,两人额前的发丝都沾上了不少的晨露,雾气,湿湿的。 卫长蕖瞧着两人道:“二舅,二舅妈,这么大清早的,你们怎么赶过来了,天色还这么早,外面很冷吧,来,赶快进屋,”与江云贵夫妇俩说话的同时,卫长蕖便已经将他们二人请进了屋子。 江氏瞧见二人身上都沾了晨雾,赶紧将卫长蕖洗过脸的那盆热水倒掉,重新舀了盆干净的热水,递到他们面前。 “二哥,二嫂,你们咋这么早就赶过来,妹子这心里咋过意得去。” “这盆里是热水,你们赶紧擦把脸吧,这么大清早的赶牛车,瞧二嫂的鼻头都给冷红了。” 冯氏将棉巾塞到江云贵手中,让江云贵先洗。 她则盯着江氏道:“小姑子,瞧你还说这些话,有啥过意不去的,你家里修宅院,我和你二哥不应该来帮帮忙吗。” “二嫂,你和二哥都过来帮我和蕖儿了,丹儿,爹娘咋办?” 想着冯氏是处处帮着自己,江氏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就是前几日,蕖儿买了些肉,鸡蛋,白面啥的,让她提一些去九里村,看望姥姥,姥爷,她就在冯氏面前提了提,二十六开工建房的事情,冯氏便记在心里了。 江氏想着冯氏的好,心里十分感动,感动到嗓子眼都有些呜咽了。 “二嫂,你与二哥这样帮助我与蕖儿,妹子真不知道咋感谢你。” 江氏说这样的话,冯氏可就不喜欢听了,她假装拉下脸,冲着江氏道:“小姑子,你咋专门与我说这些客套的话,啥感谢,我可不需要你感谢,你二哥就你这么一个妹子,做二嫂的,能帮的就帮你,这有啥好感谢的。” “丹儿,爹跟娘那边,你就甭操心了,爹跟娘老了,手脚都不利索,做饭啥的也不方便,但是丹儿能做饭给她阿公,阿婆吃,那女娃子都这么大了,再过两三年都长成大姑娘了,咋做顿饭还难倒她了吗。” 江云贵夫妇俩洗把热水脸之后,顿时觉得身上暖和了不少。 这时,江云贵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便看向卫长蕖道。 “蕖儿,二舅知道你这里没有吃饭的桌子,椅子,便与你二舅妈商量着,将家里的桌椅板凳全都用牛车拉过来了。” “这天还没亮,外面露水雾气重,可别潮湿了哟,得赶紧的将桌椅都搬进来。” 卫长蕖没想到,江云贵一个粗壮汉子,心居然这么细,不但主动过来帮她的忙,还连带着桌椅板凳都一股脑儿弄来了。 “二舅,真是有劳你了,”卫长蕖面露出感激之色。 “什么有劳,不有劳的,你这孩子,咋竟与二舅说这些客套话,”说着话,江云贵已经跨出门槛了。 因为拉了桌椅板凳,江云贵夫妇俩硬是将牛车牵上了山神庙。 这天黑路不好走的,可得费了几把子力气,也为难了那头拉车的黄牛。 江云贵力气大,搬了那张最笨重的桌子,卫长蕖,江氏,冯氏便出门帮着搬板凳,椅子。 山神庙得一间独屋子,地方太狭窄了,若是摆放上桌椅板凳,就有些转不开身子。 江云贵便寻了处角落,将那些桌椅板凳层叠起来码好。 搬完桌子,椅子,江氏与冯氏便忙活着生火蒸花卷。 今天是开工第一天,开工饭得做得体面,像样一点儿,只有建房的工匠吃的满意了,建造房子时才会更加尽心尽力。 江氏昨夜就揉好了两大盆子白面团,已经过了一个晚上,两盆白面团都已经发酵膨大起起来。 今儿早上,她还是准备蒸一锅椒盐花卷。 那白白的椒盐花卷带点咸咸的香葱味道,虽然没有包芯,却是比白面馒头好吃多了,做法也十分简单。 江氏先将面团子端出来,然后往锅里参了几瓢水,再往锅里架上一面小一点的粑篦。 因为人数较多,她约莫着,恐怕得蒸两粑篦子花卷,才能管这么多张嘴巴吃够数,好在卫长蕖买的新锅,锅口较深,一次性蒸上两层花卷是没问题的,不然一锅一锅的蒸,就比较麻烦了。 冯氏不会做花卷,便专门负责烧火。 她一边烧火,一边瞧着江氏手中的动作,瞧了一会儿,便道:“小姑子,你这是做啥,馒头不像馒头,包子不像包子的,是个啥玩意。” 江氏将一个个扭得漂漂亮亮的花卷排放在粑篦之上,笑着对冯氏道:“二嫂,这叫花卷呢,是蕖儿教我做的呢,可比那白白的馒头好吃,咸咸的,还带点香葱味,可香了,待会儿啊,你可得多吃两个。” 江氏说完,冯氏的脸上露出憨实的笑容,灶膛的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一闪一闪的。 她与江氏开玩笑,道:“小姑子,听你说得这么好吃,我都快馋得流口水了。” 江氏与冯氏姑嫂俩在灶上忙活,卫长蕖则和江云贵俩在一旁用烧红的火钳烫烧猪头。 因为开工哪天得先祭地神,后来,卫长蕖便特意又去买了只猪头。 猪头上的短毛,杂毛不好刮,买回家之后,一般都得用烧红的火钳烫烧一遍,特别是那猪耳朵孔里,特别需要用烧红的火钳烧几下,洗的时候,才能弄得干净。 只见江云贵手拿着火钳的头柄,将烧红的那段插入猪耳朵孔子,红彤彤的火钳刚插进猪耳朵孔,立马就发出嗤嗤的声音,还腾起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 听见冯氏与江氏开玩笑似的谈话声,江云贵一边做事,一边冲着冯氏道:“丹娘,就你嘴馋,如今妹子可能干了,都会做这些稀罕的吃食了,你若是喜欢啊,就赶紧的,多向妹子学着点儿,回去也好做来给爹,娘尝尝鲜,免得家里天天都吃你煮的疙瘩汤,都吃腻味了不是。” 当然,江云贵完全是说着玩,并不是真心嫌弃冯氏着的饭菜。 冯氏瞧着自个的男人蹲在地上,便瞪了他一眼。 “你只管烧你的猪头,我和小姑子说话,关你啥事情,多嘴,”冯氏嗔了江云贵几句,还不着数,又继续道:“咋了,你如今嫌弃我煮的疙瘩汤难吃了,想当年,谁为了娶我,巴心巴意的说我煮的疙瘩汤好吃得不得了,这是谁说的,啊。” 冯氏当着卫长蕖的面,将江云贵过去那点囧事给翻倒出来。 当着晚辈的面,被揭短,江云贵只觉得十分窘迫。 他心道:女人的嘴巴就是厉害,他就不应该多嘴,然后,他便窘迫的垂下头,继续烧忙着烧猪头。 卫长蕖听了两人的对话,唇角抿起,只是微微的笑了笑。 当江氏扭完一锅花卷,盖上锅盖大火蒸,这时候,江云贵也已经将猪头上的毛全都拾掇赶紧了。 忙了这么一伙儿,不知不觉,大公鸡已经叫第三遍了。 鸡叫三遍,出门已经能隐约看得见路了。 瞧着外面已经得见了,江云贵找了只木盆,将整只烧好的猪头放进盆中,准备端去水沟边洗干净。 猪头油腻多,搁在木盆子里洗刷就像搅浆糊一样,根本是洗不干净的,只有端去沟边使劲用刀口刮洗才成。 江云贵想着,天亮之后,等建房的工匠来了,便要马上准备用猪头祭地神,时间紧迫,他得赶紧的将猪头端去沟边刮洗干净。 江云贵去沟渠那边洗猪头了,江氏与卫长蕖空腾出手来,两人便准备开始摘菜,洗菜。 那日,卫长蕖买了猪蹄子,大白萝卜头,大白菜,猪骨头,茄子,嫩蒜苗,还有鸡蛋。 今天早上,她便准备烧几大盘红烧猪蹄子,炖一大锅白萝卜骨头汤,炒一锅鱼香茄子,再炒几盘蒜苗鸡蛋,外加一盘辣子腌白菜,五道菜外配上一大锅椒盐花卷,想必应该是够众人吃了。 卫长蕖想着辣子腌白菜比较下饭,那些大白菜刚送到家那天,她便抽空与江氏将那些白菜全都胭脂好,做成了辣子腌白菜,隔了这么几天,今天应该可以端出来吃了。 有江云贵夫妇俩帮忙,今儿做这顿开工饭可就快多了,如若不然,卫长蕖与江氏今日早上肯定得忙坏。 当锅里的花卷蒸到半熟的时候,这时候,听见从门口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嫂子,长蕖,你们都已经开始忙活了啊,”只见余氏已经到了家门口,王老实还跟在她身后。 “哎哟,嫂子,我想着今儿是你家建宅院的开工日子,原本是想来帮帮忙的,看来,我真来晚了。” 余氏走进屋之后,瞧见冯氏正在灶膛前烧火。 她便看向冯氏,打声招呼道:“丹儿娘,你也来啦,你都打隔壁村赶过来了,看来我今儿真是起晚了。” 明明是有意来帮忙的,这进屋瞧见活儿都做得差不多了,余氏这心里还挺过意不去的。 卫长蕖领了她的好意,赶紧道:“春兰婶子,外面天都还没大亮呢,你怎么会来晚呢,瞧这一堆菜都还没洗,有的是活需要做,”只是说到这里,卫长蕖看了王老实一眼,继续道:“可是,春兰婶子,你和王叔都上我家来了,谁来照顾王大妈呢,可不能因为我家建宅院,需要人帮忙,你们便将王大妈一个病人丢在家里。” 卫长蕖说完,王老实接过话道:“长蕖,你放心,自从吃了你给的那药丸子,你王大妈的身子可好多了,如今都能杵着拐棍下地走路了,叔真不知道该咋感谢你哟。” “王叔,你别客气,王大妈的身子好了,大家都高兴,你和春兰婶子往后的日子也好过些,几颗药算啥,”卫长蕖道。 她倒是没想到,惊雷给的那些药丸子有这么厉害。 江氏听说苗氏的病情有所好转,也是十分高兴,高兴得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她看向王老实,道:“老实兄弟,既然那药丸子对王大婶的病有好处,你今儿再拿几颗回去接着吃,反正那位公子给了羽儿一瓶,还多着呢。” 王老实听后,打心眼里十分感激江氏。 “嫂子,实在是太感激你了,你真是与长蕖,可真是我们家的恩人啦。” 听了王老实这句话,江氏可就不喜欢了,“什么恩人不恩人的,嫂子可不喜欢听啊,大家都是邻居,能帮衬的就帮衬着,你还跟嫂子这样客气。” 江氏说完,王老实还想再说什么,余氏赶紧打断他的话,插口进来。 “孩子爹,你还说啥,嫂子说得对,长蕖与嫂子对我们家的好,我们记在心里就成了,”说着,她便捞起两只袖子,准备帮忙干活了。 王老实站在屋里,瞧着江氏,余氏等几个女人洗菜,切菜,一时也帮不上啥忙,反而蹑手蹑足的傻愣着。 余氏刚洗了两个白萝卜,她抬起头来就瞧见王老实傻愣的模样,便当即开口道:“孩子爹,你是来帮忙的,傻愣着做啥,赶紧的去将咱家的桌子凳子都搬进屋来码着啊,外面露水那么重,打湿了,待会还怎么坐。” 其实,两人上山神庙来的时候,就已经将家里唯一的一张桌子抬来了,另外还有几只圆木凳子,虽然凳子是简单,破旧了些,但是总归得能放一下屁股。 “诶,我这就去,”此刻,东西就在门外的小坝里搁着,王老实点头应一声,就手脚麻利的钻出了房门。 锅里的椒盐花卷蒸熟了,江氏便连带着粑篦将整锅花卷起锅,然后再用筷子将那一个个松松软软的花卷从粑篦上捡起来,用大木盆子装好,用盖子捂着,仿制待会儿吃的时候就冷了。 蒸好花卷之后,卫长蕖便准备先炖白萝卜骨头汤。 萝卜已经洗好切好了,猪骨头也已经宰成小块,下进滚水中抄去血水,爆炒一下就可以加水闷炖了。 有冯氏专门烧火,炖一锅猪骨头汤倒也十分快,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卫长蕖用竹筷夹了一块猪骨头试吃,她哈着起,一口轻轻咬下,骨头上贴着的瘦肉整块被撕下来,已经炖好了,只见锅里的汤汁奶白奶白的,闻着浓香四溢,再倒入调味料,撒上些蒜苗花,便可以起锅了。 卫长蕖将猪骨头汤起锅之后,江云贵已经洗好了整猪头,端着木盆从沟渠边回来了。 眼看天色,马上就要大亮了。 江云贵端着木盆进屋之后,便对卫长蕖道:“蕖儿,你先别炒菜了,赶快烧锅开水,先将猪头给煮熟,不然待会儿祭拜地神的时候又得忙活,祭地神可不能马虎,错过了最好的时辰,不吉利。” 像十里村这样的小山村,但凡有家里要新盖宅院的,在动工之前,都必须端上猪头去地里先祭拜一下地神,否则冲撞了地神就不吉利了。 虽然前世的时候,在农村待了不少的时间,但是卫长蕖却不知道这些,话说来,这只猪头,还是江氏让她专门去买的。 江氏蹲在地上洗茄子,听了江云贵的话之后,便催促卫长蕖道:“蕖儿,听你二舅的,花卷,猪骨头汤这两样费事的已经都做好了,待会儿啊,只管在炒几个菜,也不赶时间了,你赶紧的,将那猪头放进锅里煮一下,别错过了吉时。” “嗯,”卫长蕖将猪头汤起锅,搁在一旁放好,她点头答应了江氏一声,便动手洗刷锅子。 将锅子洗刷干净之后,卫长蕖便往锅内参了几大瓢子清水。 江云贵见锅子里有半锅水了,赶紧的将猪头抱起来,放进锅内。 看着锅里的水已经没过了整只猪头,江云贵道:“蕖儿,不用加水了,已经够多了。” 有江云贵守在灶上煮猪头,卫长蕖便放下手中的木瓢瓜走去一旁,帮着江氏,余氏洗菜,摘菜。 冯氏将火烧得旺旺的,小片刻时间,就听见锅里响起了叮咚叮咚的声音,锅里的水已经烧开,开始冒泡了。 再煮一会儿之后,江云贵拿了只竹筷,用点力往猪头上这么一插。 竹筷很容易就插进了猪皮子,恐怕是可以了,江云贵便冲着冯氏道:“孩子娘,猪头已经煮好了,你先将灶膛里的火退掉一些。” 冯氏退掉了灶膛里的熊熊旺火,待锅里的热气稍微散掉一些之后,江云贵准备好了木盆子,再抄起锅铲准备将猪头从锅里捞起来。 由于猪头太重,起码得有二三十斤,此刻,摸上去还滚热滚热的,抓也不好抓,拿也不好拿,江云贵一人想将那只猪头起锅,还有些困难。 冯氏见着,丢下手中的火钳,一屁股从板凳上抬起来,赶紧走到灶背后,来搭江云贵一把手,夫妇俩弄了一会儿,才将滚烫滚烫的猪头装进了木盆之中。 然后,江云贵又将猪嘴巴搬开一些,将那条猪尾巴塞进猪嘴巴里含着。 在这个时代,若是一般农户人家专门去肉摊子买整猪头,就算不说,卖肉的屠夫也定然是知道,这猪头是买去祭拜天地神灵的,自然会将猪尾巴搭着卖了,反正猪尾巴也不值几个钱,多添几个铜板就能买到了。 虽然猪尾巴不值几个铜钱,但是祭拜天地神灵,光有猪头,少了猪尾却是不行的,那是对天地神灵的大不敬。 卫长蕖去买猪头的时候,江氏就是怕她不懂,还专门叮嘱了一番。 江云贵将猪头煮好,此时,天已经大亮了,家家户户也都起床了,村子里也跟着有了动静,时不时传来两声狗吠猪叫。 卫长蕖刚好围上围裙,准备抄起锅铲炒菜的时候,就听见门外有人在叫。 声音听上去很陌生,想来是建宅院的工匠到了,卫长蕖让冯氏暂时别生火了,自己赶紧的去门口迎接。 她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便先开口了。 “请问,这里是卫姑娘家吗?”开口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留着两撇八字胡,身材高大魁梧,穿着一身短衫子。 卫长蕖盯着那魁梧的领头汉子,问道:“你是林师傅。” 听卫长蕖这么一问,林建春知道自己是找对人了,才道:“正是林某,”说完,他猛拍了一下大腿:“哎哟,卫姑娘啊,可算是找到你家了,宋公子只说你家在十里村,你们娘几人暂时住在十里村山神庙,就是忘了给我说上这山神庙该咋走,这山神庙可不好找哟。” 山神庙离村子里的其他住户有些距离,周围又有树木挡着,远看根本看不见,的确是有些难找。 害得一伙人大清早找着上门,卫长蕖心里有些过意不起,道:“真是有劳林师傅了,来,大家赶紧进屋坐坐,”说着,卫长蕖便将林建春请进了屋子。 此次跟随林建春一道来上工的,包括林建春在内,一共有十二个人。 虽说卫长蕖是邀大家一起进屋,但是话是这么说,屋子那么狭窄哪里站得下这么多人,除了林建春之外,其余的人都自动的站在门外,并没有跟进屋去挤。 看着大伙儿都站着,王老实赶紧将屋子里码放着的凳子,椅子都搬出来,让大家伙都坐在山神庙前的空地上先歇口气。 大清早的赶路,一伙儿人身上都沾上了不少晨露,晨雾。 余氏也赶紧打了几盆热水出来,让大家都洗洗手,擦把脸。 待林建春洗把脸,歇口气之后,江云山便端着猪头,邀上他一道儿去宅基地祭拜地神,祭拜完地神,吃过早饭之后,便可以正是开工了。 在农村,祭拜天地神灵,一般都是男人去,卫长蕖也不懂,就算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索性便留在家里准备炒菜。 菜都已经洗好,切好了,此刻,卫长蕖只管将东西放下锅炒熟就好了。 准备先烧那道红烧猪蹄子,刚才炖白萝卜骨头汤的时候,卫长蕖顺便也将剁好的猪蹄花放在开水中过了一次腥气味儿,现在只管往锅里倒油,将猪蹄花下锅爆烧就行了。 红烧猪蹄子,这可是卫长蕖的拿手好菜。 有她那秘制的做法,保管能将这些猪蹄子在最短的时间内,炖烧得入口即化,油而不腻。 几柱香的时间之后,卫长蕖揭开锅盖,只见锅里炖着的猪蹄花已经上色,收汁了,再用小火煨一会儿,撒上着料葱花便可以起锅了。 当卫长蕖揭开锅盖的时候,猪蹄子的香味也随着滚热的蒸气从锅里腾起来。 顿时整座山神庙内,菜香四溢,诱得人口水忍不住直往外流。 闻见浓浓的香味,这时候,小萝卜头呼呼自己的小鼻头,翻了身,再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已经被香气熏醒了。 看着屋子里这么多人,他咕噜噜的转动了一下水汪汪的大眼睛,甜甜道:“二舅妈,王叔叔,春兰婶婶早,姐姐早,娘早。” 瞧见小萝卜头准备从床上爬起来,江氏赶紧把双手擦吧干净,准备去床边帮他穿衣服,穿鞋。 可是她还没走到床边,就听见小萝卜头软软道:“娘,你忙得很,长羽自己能穿衣服,能穿鞋哟,姐姐已经教会了长羽怎么扣扣子,长羽已经学会了,不用娘帮忙了呐。” 冯氏听了他那些软软甜甜的话,一边做事,一边笑道:“哎哟,咱们羽儿可真懂事呢,知道心疼娘了哟。” “嘻嘻,”得了冯氏的夸奖,小萝卜头嘻嘻的笑着,还十分不好意思呢。 “谢谢二舅妈夸奖,长羽已经是小小男子汉了,长羽自己能做的事情,就不能麻烦娘跟姐姐了喔。” ------题外话------ 星昨天卡文,今天传晚了点,妹子们不好意思。 艾玛,无线又断了! 第八十章 邻里亲情,挖宅基 童言童语的话,将众人逗得哈哈大笑。 一大清早的,山神庙里就响彻了冯氏等人的笑声。 江氏此刻很忙,既然小萝卜头说自己能穿衣服,便也懒得再去管他,任由着他自己胡乱捣腾。 花了有一会儿功夫,小萝卜头才勉强将自个的小袍子穿戴整齐。 只见他蹬着两条小短腿下了床,再将鞋袜都穿好,还像模像样的将床单和被子都拉平整,最后才蹬蹬蹬几步跑到灶台边。 “姐姐,你炒的什么菜呀,这么香,”这一边问着话,一边踮起一双脚尖儿,眼巴巴的瞧着锅里。 卫长蕖心想着,自家这个小吃货弟弟,睡觉的时候,吵不醒,雷打不醒,刚刚闻一下红烧猪蹄子的香味,就醒过来了,那小鼻头可真是比狗鼻子还灵光。 “长羽,姐姐正在做红烧猪蹄子,今天咱们家里要开工建房,你乖乖的去一旁玩喔,姐姐没空招呼你,”卫长蕖柔下嗓音,笑着道。 她刚说完,就听见小萝卜头接过话。 “姐姐,长羽乖乖的,不给姐姐添乱,长羽就只是看看,闻闻,不想吃喔,”这一边说不想吃,可是卫长蕖瞧见,某只小吃货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了。 冯氏,余氏等人瞧着小萝卜头呆萌可爱的模样,又一阵发笑。 这时候,江氏已经舀了一盆洗脸水,她将小萝卜头拉到一边,准备给他擦把一下小脸。 这盆热水可放得有一会儿了,再不赶紧给小萝卜头洗把脸,就该放凉了。 待红烧猪蹄子慢煨收汁之后,卫长蕖加入调味料,起锅装盘,再撒上些嫩蒜苗花,乍一眼看着盘中,简直是色香味俱佳呀。 卫长蕖将烧好的红烧猪蹄子先端去祭台上搁着,再准备着手炒下一道菜。 随着她炒菜,菜香味不断的飘出屋子。 坐在屋外的工匠们,闻见菜香味,可馋得一个一个口水直流,肚子也跟着咕噜咕噜闹腾起来。 大伙儿都围坐在一块儿聊天,这时候,其中一名工匠道:“哎哟哟,这家烧的菜贼香啊,好像还有肉的味道,咱们今儿可算是有口福了,以前咱们帮那么多人家盖过宅院,可从来没闻到过这么香的饭菜,简直是呛得我直流口水啊。” 那工匠话落,另一名又接着道:“可不是么,听林师傅说,这家的姑娘,可是止水镇醉香坊的大厨,如今醉香坊的名气老好了,醉香坊大厨烧的菜,能不香吗,上那醉香坊吃饭老花钱了,咱们吃不起,不过咱们今天能吃上醉香坊大厨烧的菜,可算是运气好啊。” “可不是么,既然人家主人这么舍得花钱招待咱们,咱们待会儿上工的时候,可得勤快着点,”又有人道。 “那是,那是,吃了主人家这么好的饭菜,若是上工偷懒,岂不是对不起人家。” 一群人,七舌八嘴的便说开了。 虽然隔着一层墙壁,但是那些个工匠们说的话,还是一字不差落入了卫长蕖的耳中。 她听后,抿起嘴唇微微露出笑意,看来今日来的这些工匠,都是些老实,憨厚的人,定然不会耍什么小心思,故意偷懒拖工骗取更多的工钱。 看来,宋礼学识人的眼光还是挺不错的,这样一来,她便不用专程监工,每日大可以放心随苏成去醉香坊上工了。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卫长蕖将其他的几道菜也都一一炒好起锅,装盘了。 王老实见早饭已经做好了,便帮忙将两张桌子都搬出门去,挑了块平坦一些的地方,将两张桌子摆放在山神庙前的那块空地上。 那些工匠见王老实搬了桌子出来,都主动将自个屁股下的凳子提去桌子旁边摆好,准备着开饭。 这厢,刚将桌椅板凳摆放好,江云贵便与林建春拜祭完地神回来了。 只听得江云贵与林建春道:“林师傅,你先去桌那边坐下,马上就要开饭了,”招呼了林建春上桌之后,他便端着整猪头进屋去放了。 十二个工匠,加上王老实,江云贵,一共是十四个大男人,挤一挤,每张桌子勉强坐七个人还是可以的,至于卫长蕖,江氏等人,便将饭菜摆在祭台上将就着吃便成了。 瞧着外面众人都坐好,江氏,冯氏,余氏三个女人便忙着上菜,王老实,江云贵帮忙拿碗筷,卫长蕖去提烧酒。 烧酒打得不多,只有一小壶,仅够每人小酌一杯,不是卫长蕖舍不得,而是吃完饭就要开工做事,让那些工匠喝多了酒,总归会耽误事情,小酌一杯刚刚好,早上露水雾气较重,刚好可以暖暖手脚。 江氏等三人将一道道菜端上桌之后,众人瞧见满桌子的好菜,顿时就忍不住吞咽口水。 瞧着红烧猪蹄子,烧得酱红酱红的,瞧一看就馋死人了。 再看那鱼香茄子,蒜苗鸡蛋,白萝卜头猪骨汤,辣子胭白菜,每一道菜都是色香味俱佳,还热乎乎的往外冒着热气呢,闻一闻就已经香破鼻了。 上完菜之后,江氏进屋,准备去端椒盐花卷出来。 她取了两只大海碗,夹了一些花卷在碗中,留在屋里她们几个女人家吃,其他的大半盆,便全都端去了屋外,管男人们吃个够数。 卫长蕖瞧着众人已经动筷子了,便站在一旁,大声道:“诸位,今儿的饭管够,管饱啊,大家尽管放开肚子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不是。” 听卫长蕖这么说,林建春心里十分感激。 他扭着头,看向卫长蕖,道:“卫姑娘,你们也赶紧去吃饭吧,别搁凉了,我们这些大男人不需要你招呼的,随便得很。” “嗯,林师傅慢用,”说完,卫长蕖便邀着江氏等人进屋吃饭了。 椅子,凳子都拿去给了外面的那些男人坐了,几个女人只好将就着站在屋子里吃。 江氏端起大海碗,将热乎乎的花卷往冯氏,余氏两人的碗筷夹,然后又高兴道:“二嫂,春兰妹子,你们赶紧趁热尝尝,这椒盐花卷可好吃了,可比那大白馒头有味道。” 江氏话落,冯氏便迫不及待,夹起碗里的大花卷,大大的咬上一口,松松软软的入口,她嚼几下吞咽之后,顿时抬起头来,看着江氏,道:“小姑子,这花卷可真香呐,我还没吃过这么香的面团子。” 冯氏说完,余氏啃了半个花卷,也赶紧道:“嗯,这花卷的确是好吃,还是咱们长蕖懂的东西多,用白面团子都能捣鼓出这么多花样来。” 卫长蕖端了碗白萝卜骨头汤在手中,喝了口热热的下肚,才含笑对余氏道:“春兰婶子,你就别夸奖我了,这东西做法也简单,你若是喜欢吃,让我娘教你便是,一学就会,没什么难做的。” 余氏听后,心里可高兴坏了。 “蕖儿说的可是真的,如此,我便要与嫂子好好学学了,等我学会了,也好回家做一些给我娘吃,我看她这几日身体有所好转,吃东西也在行了,这花卷可软和,可香了,想来她应该是喜欢吃。” 余氏的话音刚落,冯氏又笑眯眯插嘴道:“既然小姑子要教春兰妹子做花卷,我也干脆凑一下热闹,也跟着学一学呗,若是我学会做这花卷了,等哪日空了,便做来给爹,娘尝尝鲜。” 江氏听说冯氏,余氏要学做花卷,心里也十分乐意教她们。 她爽快道:“成,这花卷做法特别简单,就跟做馒头没啥区别,就是稍微麻烦了那么一点点,既然你们想学,明儿早上,咱们还吃花卷,到时候,你们瞧着点就是了,看一遍准能学会。” 三个女人边吃边聊,倒是十分开心。 后来,冯氏,余氏尝过卫长蕖做的辣子腌白菜之后,一时觉得十分开胃,好吃得不得了,便又拉着卫长蕖问东问西,聊了好一会儿。 在几人聊得起劲儿的时候,突然,小萝卜头吧嗒着油光光的小嘴吧,扬起圆溜溜的脑袋瓜子,眼巴巴的盯着卫长蕖,道:“姐姐,长羽还要啃猪蹄子。” 姐姐做的猪蹄子好好吃呢,他已经啃了几个了,可是却还没有吃饱。 卫长蕖听了小萝卜头软乎乎的声音,垂目一看,自己之前给他夹的那几块红烧猪蹄子已经全被他啃光光了。 伸手轻轻揪了揪他的小鼻头,卫长蕖微微弯着腰,盯着他的小脸蛋儿,笑着道:“长羽,虽然红烧猪蹄子好吃,但是你不能挑食啊,长羽还小,还在长身体呢,不能光吃肉,蔬菜,鸡蛋每一样都得吃,这样子,营养才能跟得上。” “嗯,长羽听姐姐的话,”说话间,小萝卜头伸出舌头来舔了舔嘴巴上的猪油,可是姐姐做的红烧猪蹄子太好吃了,他就是忍不住还想吃。 嘻嘻,某子小萝卜头扬着白白嫩嫩的脸蛋儿,冲着姐姐讨好的笑:“姐姐,长羽就再啃一点点猪蹄子,一小点点就够了,长羽肚子还空着呢,还有地方装鸡蛋,蔬菜,花卷喔,”说着话,还伸出小手板,往自己的小肚皮上拍了拍。 卫长蕖拿他实在没办法,只好接过他的碗,去祭台那边给他夹猪蹄子。 小萝卜头一步一步紧跟在姐姐的身后,像只小尾巴似的。 他瞧见姐姐在帮他夹猪蹄吃,努力的踮起脚尖儿,看啊看,看了一会儿道:“姐姐,长羽想吃那个。” 卫长蕖不解,小萝卜头说的那个是什么东东。 她很无奈的转过身子,有些想笑的盯着自家这个可爱的小萝卜头,问道:“长羽,你不是想吃红烧猪蹄子吗,姐姐正在给你夹啊,你说你想吃那个,那个是什么东西,姐姐听不懂呢。” 姐姐听不懂,好吧,让他仔细想想。 只见他将一根手指含在嘴里,吸啊吸,再歪着小脑袋瓜子,有模有样的想事情。 随即片刻,只见他小眼神呗闪亮,将手指头从口中拿出来,冲着卫长蕖高兴道:“姐姐,长羽想吃的那个,也是猪蹄子喔,就是猪脚脚上的那个叉叉,大肥猪用来走路的脚叉叉哟,很好吃呢,长羽还想吃那个。” 这已经说得有些语无伦次了,不过卫长蕖总算是听明白了。 自家这只小吃货,原来是想啃猪脚叉,这可真成了名符其实的小吃货了,他还怕不会挑东西吃,猪脚叉吃起来带点糯糯的香味,可是整条猪腿子上最好吃的部位。 小萝卜头说完,依旧扑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姐姐的脸。 他害怕自己说得还不够清楚,姐姐听不懂。 卫长蕖瞧着他嘴馋的小模样,轻声问道:“长羽,你是想吃猪脚叉子吗?”说完,卫长蕖还故意从盘子里挑了一个猪脚叉,用竹筷夹起来给小萝卜头看。 瞧见姐姐夹着的猪脚叉,小萝卜头就猛点头,露出一副笑眯眯的模样,那小脸蛋儿要多灿烂就有多灿烂,都笑嘻了。 “嗯,长羽就是想吃这个,谢谢姐姐。” 可是卫长蕖并没有立即递给他吃,故意逗趣他道:“可是长羽,男孩子吃多了猪脚叉,将来会娶不到媳妇的,长羽将来不想要娶小媳妇了吗?” 农村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说是,男孩子吃多了猪脚叉,会将自己的姻缘叉掉,长大了就讨不到媳妇,所以,卫长蕖便故意用来逗自家的小吃货。 听卫长蕖提到小媳妇,小萝卜头白白嫩嫩的脸蛋儿,瞬间变得通红通红,都红到耳根子了,模样萌哒哒的可爱。 什么嘛,姐姐竟然说,将来要给他娶小媳妇,真是羞死人了,他才不要娶小媳妇呢,小媳妇最麻烦了,又爱哭,又爱闹,一点都不好玩。 卫长蕖瞧见他的小脸蛋儿红扑扑的,自己乐得笑呵呵的。 “啧啧,娘,你赶快瞧瞧,咱们家长羽知道害羞了呢,明天,咱们就给他娶个小媳妇回家好不好。” 江氏知道卫长蕖是故意逗小萝卜头玩的,瞧着两个孩子说笑,她这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腻,幸福。 冯氏,余氏瞧着卫长蕖逗得小萝卜头脸蛋儿通红,都哈哈大笑,乐呵了出声。 羞羞了好一会儿,小萝卜头才敢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姐姐,小声羞涩的道:“姐姐,长羽才不要娶小媳妇呢,有姐姐和娘陪着长羽就好了嘛,长羽才不喜欢小媳妇呢。” 卫长蕖听了他这句童言无忌的话,已经笑到合不拢嘴了。 笑了好一会儿,她才弯下腰,伸手去掐掐他柔呼呼的脸蛋儿,道:“好了,姐姐是和你说笑的,若是咱们家长羽喜欢啃猪蹄子啊,以后可以经常吃,姐姐是逗你玩儿的呢,男孩子吃了猪蹄子,是不会娶不到小媳妇的。” 说完,卫长蕖已经给他挑了两个猪脚叉子,然后再往他碗里加了一个花卷,才伸手递给他,还不往叮嘱道:“长羽,啃完了猪脚叉,一定要把碗里的花卷吃了喔,小孩子光吃肉,不吃主食,怎么能长得高呢。” 小萝卜头接过自己的小碗,笑眯眯的冲着姐姐点头:“嗯,长羽会乖乖吃完花卷的,谢谢姐姐,姐姐最好了,”得了猪脚叉吃,这回可高兴了,还不忘向姐姐拍几个马屁。 一顿饭吃下来,大伙儿都吃得心满意足,眉开眼笑的。 特别是那些盖房的工匠们,一个个可是十足的满意,满嘴是油,要知道,像他们这些人都是做重活计的,若是肚子吃不饱,肠子里面没点油水,刮肠刮肚,脚耙手软的,做起事情来铁定是没几把子力气。 瞧着大伙儿都放下了碗筷,江氏,冯氏,余氏三人便赶忙着去收拾桌子,碗筷。 吃完饭之后,江云贵便准备带着林建春等人去宅基地开工,建房的工具就搁在上山神庙右边路口的空地上,这时,已经有几个工匠走过去抄起了各自的工具了。 卫长蕖瞧着江云贵,林建春,王老实等人走过来,抬腿跨出门槛,开口喊住了他门:“二舅,王叔,林师傅你们先等一下,我有些事情要说。” 听见卫长蕖的喊声,三人走到门口就停下了脚步。 卫长蕖先看向林建春道:“林师傅,想必你也知道,我每日中午都要去镇里上工,我家盖房的事情,得劳烦你多看顾着点。” 林建春瞧见卫长蕖如此客气,识大体,便对她高看了几眼。 他心道:这个农村女娃子可真是非同一般,难怪连县太爷家的公子都专程为了这女娃子找上他。 “卫姑娘哪里的话,难得你相信林某,愿意请咱们这群人来盖建宅院,况且今儿早上,卫姑娘如此盛情的款待咱们这群粗人,林某自然会竭尽全力的帮姑娘你盖好这座宅院。” 盖房子这等事情,半点都不能马虎,若是一处做得不到位,往后住进去之后便会不舒心,有了林建春这句话之后,卫长蕖可算是彻底放心了。 “如此,便多谢林师傅了,”说罢,卫长蕖从袖子里拿了一张图纸出来,然后递给林建春看:“林师傅,这是我设计的内院图纸,你有多年的建宅经验,宅子的整体结构,你按自己的设计来建就成,只是这内院设计,还得麻烦你按我图纸上所画的建造出来。” 林建春伸手接过卫长蕖递来的图纸,然后细细看过之后,露出一脸的惊讶。 他不敢置信的盯着卫长蕖道:“卫姑娘,你图纸上所标注的这些预留管道,难道,难道是取暖设备。” 听林建春这么问,卫长蕖微微颔首。 她心想,林建春果然不愧为止水镇上的第一建筑氏,竟然一眼就看出了她所画图纸之中的名堂。 “林师傅果真是好眼力,这些墙壁通道连接着一个大火炉,到了冬天天寒地冻的时候,只要往火炉里烧一炉旺旺的火,热气便会通过墙壁通道传递到各个屋子,烟雾也会顺着专门的烟囱道排到宅院外,这样一来,就算是到了冬天,只要烧上这地火龙,整座院子都是暖洋洋的,披件单衣就可以在屋子里走动。” 卫长蕖谈到地火龙的各种妙处,林建春听得眼神都冒光了。 此时此刻,他对卫长蕖算是已经彻彻底底的佩服了,没想到他建宅多年,竟然还不如一个小丫头见多识广,像地火龙这样神奇的东西,他咋就想不到呢。 除了地火龙之外,卫长蕖还给自己设计一个浴室,说到底,她还是不习惯用木盆,木桶这样的工具沐浴,蹲在那木盆里,她总觉得全身不自在,一盆水洗澡,简直像是在搅浆糊一样,索性这次新建宅子,便给自己设计了一间大大的浴室。 交待完内室设计的问题之后,卫长蕖再看着林建春,客气道:“林师傅,今天是开工的头一天,所以今早这顿开工饭相对来说是要丰盛一些,至于明天的伙食,可能就会稍微差一点,不会再有红烧猪蹄子,蒜苗鸡蛋这些东西了,若是明日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得劳烦你与大家说说,但是你放心,大家帮我卫长蕖做事,每餐一盘猪肉,一盆大骨头汤定是少不了大家的,虽说我家里的条件有限,不能日日吃好的,但是绝对会管大家吃饱吃够。” 因为第一天吃得太好,若是明天上桌的饭菜差了点,卫长蕖害怕那些工匠会有意见,所以就提前给林建春打了声招呼。 卫长蕖的话音刚落,林建春便接过话,道:“卫姑娘,瞧你说的,你这样盛情的款待咱们,今儿早上这顿开工饭,甚至比一些大户人家里开的都还要好,我手下的弟兄们都牢记着姑娘你的好呢,又怎会不满意呢,你就不必为这件事情担心了,我带着这帮兄弟出来做事,只要每顿能吃饱就成,那些弟兄都是粗人,不会挑三拣四的。” “嗯,听林师傅这样说,我便放心了。” 与林建春聊完之后,卫长蕖转目看向江云贵,王老实道:“二舅,王叔,你们两位若是要跟随林师傅他们去开工干活,看这样成不,干完一天活计,我给你们一百文工钱,待工期做完之后,我一手付给你们银子。” 两人听了卫长蕖的话之后,王老实抢先开口,道:“长蕖啊,你帮了叔家那么多忙,你家盖宅子,叔来帮这点小忙,咋还能收你的工钱,反正这个时间,叔家里也没啥活计干,闲着也是闲着,来帮帮你不成吗?你咋还提钱的事情,与叔生分了不是。” 王老实说完,江云贵又接过话道:“蕖儿,你别怪二舅说你,你王叔说得对,咱们俩都是你的长辈,咋来帮你做点事情,还得拿工钱,这咋说得过去,若是这事情让你二舅妈知道了,可又得唠叨了。” 两人坚持不要工钱,卫长蕖却不依。 她这个二舅家里的情况,她是摸得一清二楚的,可谓是上有老,下有小,上有老父老母需要赡养,下有小的每年要交束脩,当初分家的时候,也没捞到几样值钱的东西,家里就那几亩不产粮食的薄田,外加一辆老牛破车,简直是穷得一清二白的。 王老实家的情况,她就更清楚了。 前些日,王老实才将自己家里唯一的几亩好地卖给了自己,没地没粮,家里还拖着个生病的老母亲,比她那个二舅家里更加惨淡。 况且盖房子又不是什么短时活计,三天两头的就做完了,盖好整座宅院,那起码也得花十多二十天的功夫,若是这些日子,让这两家人赶来白白帮自个家的忙,卫长蕖这心里也过意不去。 江云贵话落,王老实还想接着再说什么,卫长蕖便直接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只见她神色严肃道:“好了,王叔,二舅,你们就别多说什么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这厢,冯氏,余氏瞧见卫长蕖好像在与她们各自的男人争论些什么事情,便都走出了屋子。 冯氏看着卫长蕖,先开口道:“蕖儿,你和你二舅争论啥呢,是啥事情解决不了,讲来给二舅妈听听。” 没等卫长蕖开口,江云贵就抢过话道:“孩子娘,咱们来帮着妹子,蕖儿做点小事情,蕖儿硬是闹着要给我发工钱,你说,蕖儿这孩子不是闹我的心么,这工钱,我咋能收。” 江云贵说完,王老实也看向自个的婆娘,道:“春兰啦,你也赶紧的帮忙劝劝长蕖这丫头,她也闹着要给我发工钱呢,干一天活儿,还说要发我们一百文工钱,我人笨手拙的,就能帮点小忙,做点搬砖块的活计,咋能要工钱,况且咱们娘还是吃了长蕖丫头给的药丸子,身子才有所好转的,咱们前来帮这点小忙,不是应该的吗。” 两人噼里啪啦说了一阵,使得冯氏,余氏两人都盯着卫长蕖的脸。 冯氏先责怪道:“蕖儿,你这孩子是将二舅,二舅妈当成了外人不是,你咋能向你二舅提发工钱的事情,这事你做得不对了哈。” “长蕖,你二舅妈说得对,虽说我和你王叔不是你家的亲戚,但是在婶子的眼里,你亲得就像婶子的侄女一样,这段日子,前前后后算起来,你帮了婶子家不少忙,如今,我和你王叔赶来帮你做一点事情,你咋还提工钱的事情,提钱伤感情,婶子可不高兴了啊,”说完,余氏真就将一张脸给板着了。 四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简直将卫长蕖闹得头大。 瞧着林建春等人还等着去开工干活,卫长蕖只好硬下态度,赶紧的将事情解决。 盯着江云贵等人,卫长蕖难得露出严肃认真的表情。 她道:“二舅,二舅妈,王叔,春兰婶子,若是你们帮我做的是短时活计,三天两头就能完工的,我就当你们是帮忙,不会给你们发工钱,可是,我家现在是建宅院,等到宅院建成,那少说也得花十多二十天的功夫吧,难不成这么长的时间,你们就赶来我家白白的帮忙,二舅,表哥明年的束脩,你还没攒够吧,你这些日子来帮我了,你还咋挣钱,过了这一阵子,天冷了,挣钱就更加困难了,你预备怎样解决表哥明年的束脩费用。” “还有王叔,你家的几亩地不也全卖给我了么,如今你家里有三张嘴巴要吃饭,王大娘还得花钱看病,这没地没粮的,这段日子你若是白白的帮我做事,你打算往后的日子怎么过,”说着,卫长蕖瞟了两人一眼,继续道:“所以说,你们既然愿意帮我做事情,那我就要每日发你们工钱,若是你们不肯要我的工钱,那也别帮我做事情了,明日就不用来了。” “这…。”想想自个家里的情况确实是困难,江云贵一时被卫长蕖堵得说不出话来,他想了一阵才道:“可是蕖儿,若是我和你二舅妈不来帮忙,你咋忙得过来咦。” “是忙不过来,二舅若是不肯收要工钱,这事你跟二舅妈就别操心了,忙不过来的时候,我自然会去请其他人来帮忙。” 之所以说这些话,是卫长蕖有意逼他们同意。 冯氏听后,心里一阵难受,她为难的看着卫长蕖道:“蕖儿,你这不是在逼我们吗?” “二舅妈,不是我逼你们,而是我家盖宅院的活计太花时间了,我不能每日让你们赶来白白的帮忙,若是你们肯收下工钱,那明日便继续过来帮忙,若是不肯收工钱,那么明日,你与二舅就不必来十里村了,”卫长蕖与冯氏说完,又看向余氏道:“春兰婶子,这些话我是对我二舅妈说的,也是对你说的,若是王叔不肯收工钱,明日也不必前来帮忙了。” 原本江氏待在屋里洗碗,但是卫长蕖与冯氏等人的说话声,时不时传了几句进屋,话里的大概意思她还是听清楚了。 江氏也觉得卫长蕖说得很有道理。 江氏心想:虽说自个二哥两口子,王老实家两口子是好心好意想要帮忙,但是自家盖宅院,是个长久的活计,最起码也得有二十来天的活计要干,这要人家上门来干这么久的活计,不发工钱怎么成。 想着,江氏便将手中正洗着的一只碗丢进盆中,随便在围裙上擦干了手,就走到门口去。 只见她瞧着冯氏,余氏道:“二嫂,春兰妹子,蕖儿说得对,盖宅院是长久的活计,怎么能让你们白白帮忙,若是这样,我和蕖儿这心里也过意不去,你们就别再多说了,都听蕖儿的吧。” 冯氏见江氏也帮着卫长蕖说话,便不悦道:“小姑子,蕖儿不懂事,你咋也跟着她瞎掺合呢。” 冯氏话落,卫长蕖都有种想要扶额的冲动了。 这年头,难道连钱也送不出去了。 冯氏依旧不松口,卫长蕖只好再硬下口气道:“二舅妈,春兰婶子,若是你们坚持要来帮忙,就留在家里帮着我娘烧饭,我每日得去醉香坊上工,反正我娘一人也忙不过来,每日我给你们三十文工钱,三十分不多吧,你们就别和我推辞了,二舅,王叔与林师傅他们一道去村口帮忙盖宅子,每日我给他们六十文工钱,六十文合理吧,也别再和我推辞了,若是这样,你们都不肯接受,那明天真的就别来了。” 这次说完,卫长蕖是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江氏听卫长蕖已经将话都说得这么明朗了,只得帮忙再三劝说道:“二哥,二嫂,老实兄弟,春兰妹子,你们就听蕖儿的吧,若是你们不肯要工钱,蕖儿是铁定不会答应你们每日都来帮忙的,我一人若是忙不过来,蕖儿不也得花钱请人做事吗,这花钱请外人来帮忙,还不如请自家的人呢,蕖儿也是负担得起你们这份工钱,所以才这么说的,你们四个就甭推辞了。” 林建春站在一旁,听着几人你一句,我一句,还真是越说越说不清楚,这样子耽搁下去,何时才能开工啊,于是他心一急,便冲着江云贵,王老实道:“云贵老弟,老实兄弟,你二位就别和卫姑娘客气了,卫姑娘也是为你们着想不是,你二位不也得养家糊口,既然卫姑娘说要给工钱,你们收下便是,何苦要这么推辞,为难晚辈呢。” “这,哎!”江云贵摇头叹了口气,才道:“也罢了,既然蕖儿这么坚持,咱们就听蕖儿的话,时间也不早了,快别再耽搁了,林师傅,老实兄弟,咱们还是赶紧去干活吧。” 江云贵已经同意了,冯氏,王老实,余氏三人也不好再坚持,只能点头答应。 说完事情,江云贵,王老实便领着林建春等工匠们赶去宅基地开工。 瞧着男人们都扛着锄头,铲子,铁锤子等家伙离开了山神庙,冯氏,江氏,余氏三个女人便折身进屋去忙着收拾屋子,洗碗,扫地啥的。 将碗筷洗了,屋子收拾干净,待会儿还得烧壶热茶提到地里去,今天是第一天开工,一准接连三四天的时间都是挖地基,这宅子建得牢固与否,关键之处可就在于地基是否挖得够深,基石填得是否够结实。 那些个粗汉子们,整日扛起锄头死命的挖地基,保准没一会儿功夫准会口渴,所以江氏赶紧的锅子洗干净,然后参了几瓢清水进锅,准备烧茶。 将屋子收拾干净之后,冯氏与余氏也没闲着。 瞧见屋里已经没水了,冯氏担了水桶,准备去沟渠便挑一担子水回来,待会儿好得用,而冯氏已经在忙着准备中午要吃的饭食了。 中午是吃杂粮馒头,只见冯氏先舀了几瓢白面倒进盆中,又参了少部分苞米面和在其中,然后往盆里参水,准备揉面团子。 趁着时间还早,她赶紧将面团子揉出来,加上些老面,捂上盖子,这样面团子发得就快些,到了中午的时候,就直接可以下锅蒸了。 这厢,江氏刚将茶水烧好,苏成便赶着马车前来接卫长蕖去醉香坊上工了。 因为正好要打村口路过,也省得江氏再专程跑一趟,卫长蕖便接过茶壶,顺道将茶水送去给工匠们解渴。 苏成瞧着卫长蕖提着滚热的茶壶,害怕她一时不小心烫了手,便赶紧伸手去接。 卫长蕖也不推辞,这满满的一壶茶也的确够重,于是,她顺手便递给了苏成。 两人到了村口,不用卫长蕖说话,苏成便自个提着茶壶往宅基地那边去,卫长蕖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 到宅基地的时候,卫长蕖瞧见一伙儿都在埋头拼命的干活,没有一个偷懒,耍滑头的。 她挑眼瞧了一下地里,这才一个时辰不到,只见一伙儿人已经挖出了一道壕沟,边上泥巴是一堆一堆的。 按照这样的速度,卫长蕖估计,两天的时间足足可以挖好宅子的地基。 那些工匠们扬起手中的锄头,一锄接一锄的挖下去,正是干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好像根本没瞧见卫长蕖与苏成两人站在田埂上一样。 苏成挑了块平地,将茶壶放好之后,卫长蕖才拉开嗓子,冲着众人大喊道:“林师傅,二舅,王叔,大家都渴了吧,这里有茶水,大家都歇口气,过来这边喝杯茶吧。” ------题外话------ 感谢给星月票的妹子们!么么哒!谢谢你们的支持! 委屈了许久,蕖儿娘三人,马上就可以住新房子啦,啦啦啦…… 推荐 好友文重生之金牌经纪人 推荐:好友文《重生之金牌经纪人》——安瑾橙 内容简要: ***纯粹宠文一对一,无雷无虐无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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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江云贵便看向林建春,王老实道:“林师傅,老实兄弟,大家都该口渴了吧,蕖儿烧了茶水来,咱们都过去喝碗茶,歇口气吧。” “好叻,早上吃得太饱,这会儿的确是有些口干,”说着话,林建春将手中的锄头放下,转眼看向其他的工匠,吆喝了一嗓子。 因为那椒盐花卷好吃,今儿早上那些工匠们都多塞了一个两个,所以此刻多数人是感觉到口干了,林建春刚吆喝完,便有几人搁下了手中的工具,跟随他朝卫长蕖的方向走去。 江云贵瞧着王老实手中的动作未歇下,便停住脚步,随口问一声:“老实兄弟,你不去喝碗茶吗?” 王老实一边做着事,同时侧过头瞟了江云贵一眼。 然后喘几口粗气,才回答道:“云贵兄弟,你们去吧,我还不口渴呢,待会儿口渴的时候,我再去喝碗茶便成。” 说到底,王老实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卫长蕖帮了他家不少忙,不但高价买了他家里的那几亩地,还送药给他的老娘治病,如今他就帮衬着卫长蕖盖一下宅院,卫长蕖还坚持要发工钱给他。 干一天活计,就是六十文的工钱,这可是高工钱,所以王老实连喝碗茶的功夫也不想耽搁,只有每日活计干得多一点,他这心里才踏实呢。 听王老实说不口渴,江云贵便也不再说什么,只见他迈腿小跑几步就跟上了林建春等人。 瞧大伙儿走上田埂了,卫长蕖赶紧倒好茶水,然后一碗一碗的递到每一个人手中。 那些工匠端了茶水之后,都一屁股坐在田埂上,慢慢的喝起来。 给那些工匠们添好茶水之后,卫长蕖放下茶壶,道:“诸位,真是辛苦大家了,瞧着大家干活儿都这么卖力,长蕖感激不尽。” 卫长蕖说完,林建春已经咕咚灌完了一整碗茶。 他将茶碗搁在田埂上,抬袖擦了擦嘴,才冲着卫长蕖道:“卫姑娘,你甭这么客气,给姑娘你这么大方,又舍得的主人家干活,兄弟们心里都高兴着呢,若是兄弟们干活不卖力一点儿,咋对得起姑娘你的好意,”说完,林建春看向其他的几个工匠,突然放声道:“大家说,是不是。” “是,”几人异口同声的回答林建春的话。 随即,其中一名工匠又道:“卫姑娘好酒好肉的招待咱们,若是咱们干活还偷懒耍滑,岂不是对不起自个的良心了。” 听那工匠说完,卫长蕖脸上露出了丝丝笑意。 大伙儿喝完茶,稍微歇了一口气之后,便又急着去上工了。 卫长蕖瞧了几眼,便也放心的跟随苏成去了醉香坊。 两人刚到醉香坊不久,万来福便拿着账本,算盘,一把将卫长蕖急急的拉去了后院。 万来福也不说找她有什么事情,卫长蕖便开口问:“来福叔,我正要去帮钱叔备菜呢,你找我什么事情吗?” 进了后院偏房,万来福将手中的账本递给卫长蕖看。 他道:“长蕖,这是咱们醉香坊这个月的收益,你先看看账本,看完账本之后,来福叔再把这个月的分成算给你。” 原来是准备给她发钱,也对,这已经是月末了。 卫长蕖伸手接过账本,只见她挑起指头将账本翻开,然后一目十行的过完一页。 她翻看了几页,心道:没想到万来福将每日的进账记得这么清楚,包括每一天盈利多少,花了多少本钱,每一项都记得清清楚楚的,还专门标注了日期,这账记得简直是一目了然嘛。 花了两三盏茶的时间,卫长蕖便已经将整个账本翻完了。 万来福瞧见卫长蕖轻轻将手中的账本合上,不敢置信的看着她,问道:“长蕖,这账本,你都看完啦。” “嗯,”卫长蕖先微微点头,然后神色轻松道:“全部都看完了,来福叔将每日的细账都记得很清楚,一目了然。” 卫长蕖有一目十行的阅读能力,小小的一本账目根本不算什么。 听卫长蕖如此神色轻松的回答,万来福更是感到吃惊,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翻看完他记了一个月的账目,这阅读速度简直是令人难以置信。 长蕖这丫头到底得有多特别哟,不但厨艺惊人,连阅账的速度都这么快。 想到这里,万来福更加好奇的盯着卫长蕖的脸,像是要从她脸上找出一朵大喇叭花来一样。 长蕖这丫头小小年纪,竟就有如此本事,再过些年,一定会更加了得。 卫长蕖瞧着万来福瞪着一双眼睛,眼皮子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的脸看,她微微含着笑,打趣道:“来福叔,你这样盯着我干嘛,难道是我脸上长出花儿了不成,还是我脸上染了锅底灰,没洗干净。” 万来福这才闪了下眼皮子,假意啐道:“你这丫头,就爱与你叔说笑。” “不过,长蕖,这个月的账目你真的瞧清楚了,若是你真瞧完了,叔可就把这个月的分成钱算给你了,”万来福再三问。 俗话说,亲兄弟都要明算账,万来福深怕卫长蕖看不到账目,会心生隔阂,只有将醉香坊的账目捧到她面前,让她一点一点瞧清楚,瞧仔细了,再提分成的事情,这样万来福才会放心。 卫长蕖自然是明白万来福如此做的用意,她含笑道:“来福叔,咱们醉香坊这个月一共赚了三万六千两银子,除去成本费用五千两银子,伙计们的工钱五十两银子,那么,咱们醉香坊这个月纯赚了三万零九百五十两,你分我两成利润,算下来应该是六千一百九十两,你看,我说得对不对啊。” 万来福听卫长蕖一口气报完各项账目,赶紧的从她手中将账本拿过来,再翻开核对了一下。 要知道,他只登记了每日的单账,还没来得及汇总。 万来福走到桌子边,将账本打开,放在桌面上,然后再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算盘,噼里啪啦的就算起账来。 只见他一页接一页的将账本翻过,费了大约三盏茶的功夫,才将这个月的所有账目都加了起来。 再除开成本费用,与伙计们的工钱,万来福的一双眼睛死死落在算盘上。 他算出来的结果,竟然与卫长蕖口算的丝毫不差。 “长蕖,你是怎么算出来的,赶紧的,与叔说说,”万来福将算盘搁在桌面上,抬起头,更是惊讶的盯着卫长蕖的那张巴掌小脸。 卫长蕖被万来福问得头大,忍不住就抬起自己的手,挠挠眉心。 这个要她怎么解释,说她心算能力很强,说她是用各种加减乘除的公式套算出来的,要是知道万来福会如此惊讶,她干脆就不报出那些数据了,免得将那老头给吓到。 “来福叔,你就别管我是怎样算出来的,”卫长蕖只好直接打破万来福的那点好奇心,接着又道:“以后,你直接算好了,拿钱给我就行了,我相信来福叔你的为人。” 见卫长蕖不想多说,万来福也不再勉强。 将账本与那小算盘放好,万来福便笑呵呵的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叠银票。 他递给卫长蕖道:“长蕖,这是六千二百两银子,多出来的那十两银子,你也甭还给我了,长羽那孩子我多久不见了,还挺想念他的,这孩子在柜台陪了我那么些日子,可逗得我欢心了,这多出来的十两银子,就当是来福叔给长羽买新衣服的钱。” 万来福了解,依照卫长蕖的个性,只有这么说,她才不会拒绝。 不过万来福倒是真心挺喜欢卫长羽的,这多出来的十两银子说是让卫长蕖用来给卫长羽买新衣服用,这说的倒是真心话。 “来福叔,多谢你的好意,我代长羽感谢你,”果然,他这么一说,卫长蕖并没有拒绝,而是直接将银票都叠好,收入了怀中。 结完账,万来福伸手将偏房的门打开,两人刚好准备出后院。 这时候,只见阿贵急匆匆跑过来,因为他走得太急,刚好与万来福迎头撞上。 万来福一时没站稳,被他撞得身子晃了晃。 卫长蕖眼疾手快,赶紧伸出手,一把将他的身子扶住。 阿贵瞧着自己撞到了万来福,吓得脸色微青,关切道:“来福叔,你没什么事吧,”话说,他不是害怕万来福骂他,而是害怕将万来福撞出个好歹来。 万来福借着卫长蕖的手,扶了一把,站稳身子。 他吹着胡渣子,瞪了阿贵一眼:“你小子以为你是练的铁头功啊,撞一下,就能将我这把老骨头撞散了么,说得我这把老骨头像是打个屁粘着的,这么经不起撞么。” 卫长蕖瞧见万来福还有力气开玩笑,想必并没有被阿贵撞到哪里。 听到万来福开玩笑的骂自己,阿贵像个愣头小子一样,他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万来福一眼,确认道:“来福叔,你真没啥事。” “没事你个大头鬼,”啐声骂一句,然后,万来福便伸手出来,狠狠的敲了阿贵一记爆炒栗子。 “啊,”阿贵啊了一声,伸手捂住自己的头皮,道:“来福叔,很疼的。” “你小子知道疼,以后做事情就小心一点,毛手毛脚的像只野猴子似的,今天是撞到我了,这还不打紧,若是上菜的时候,撞到了客人该怎么办,”万来福先训斥了阿贵一阵,然后,只听他又接着到:“你这小子如此急匆匆的跑来,后面是有大黄狗追你不成。” 阿贵想起了正事,顾不上万来福训斥他,就赶紧道:“来福叔,那位公子又上咱们这里来了。” 那位公子,指的是哪位公子,万来福不解。 他看向阿贵道:“你这小子咋连话也说不清楚呐,跟叔慢慢说,那位公子是谁,看将你急成这样。” 哎哟喂,他怎么就说不清楚呢——阿贵记得额头直冒细汗,咬着唇想了想,才道:“来福叔,就是凤翔楼的那位公子,凤翔楼的大东家,尚京来的那位贵公子。” 这下,万来福可算是明白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暗暗叫苦,怎么又将那尊神爷给招来了,该不会又是想来挖长蕖去凤翔楼吧。 相对于万来福一脸着急,心里暗自叫苦,卫长蕖则在默默的思索。 此刻,她在想,顾惜昭又想来做什么,这个时间,早饭已经吃过了,吃午饭呢,又还不到时候,她自觉,那货绝对不是上醉香坊吃饭的,难道又是来找自己合作的。 卫长蕖默默的思索着,突然听见万来福催促阿贵道:“别愣着了,赶快带我去,”万来福心里着急哟,尚京来的贵公子,伸伸小指头,都能碾死他。 阿贵瞧见万来福推推攘攘的要出后院,他赶紧道:“来福叔,那位公子说了,只要见卫姑娘。” 听阿贵说,卫长蕖向万来福道:“来福叔,不用害怕,那人又不是魔鬼,不会吃人的,你先去忙你自个的事情,我先去看看,你不用担心,”说完,她看向阿贵:“阿贵兄弟,你带我去吧。” “好叻,”阿贵应答了一声,便将卫长蕖带去了雅间。 将卫长蕖带上雅间之后,阿贵泡了壶热茶,才转身下了楼。 雅间内,卫长蕖与顾惜昭面对面而坐,乐青则像根木头桩子似的立在顾惜昭的身后。 明人不说暗话,卫长蕖盯着顾惜昭的脸,直接开口问道:“不知,顾大公子找我有何事情。” 顾惜昭先抿了口热茶,放下茶杯,才慢悠悠道:“还是老话题,咱们来继续谈合作的事情。” “没什么好谈的,我不会丢下醉香坊不管,也不会离开止水镇,对于这件事情,劝顾公子还是别再浪费心思了,”卫长蕖淡淡开口,直接出言拒绝。 在卫长蕖面前,顾惜昭已经挫败了好几次了。 卫长蕖的话落,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他容颜本就生得俊美,再配上这抹淡淡的笑,更是显得他容颜如玉,玉冠京华。 卫长蕖不着痕迹的瞟了他一眼,心里啐道:又是一只大妖孽。 顾惜昭当然没有听到她的心神,只是越笑越灿烂,那张俊美如仙的脸,简直是晃花了人的眼睛。 他的目光落在卫长蕖的脸上,道:“小丫头太心急了,你先听本公子把话说完。” “那你快说啊,我的时间很紧迫,没那么多闲功夫与你在这里瞎磨叽。” 卫长蕖白了顾惜昭一眼,这货谈正事就谈正事吧,还得故意在她面前卖弄一下风骚。 听卫长蕖说完,顾惜昭盯着她那张巴掌小脸,狐疑。 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他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顾府三公子,想他在尚京,那可是受万千女子垂慕,从来没有他顾惜昭拿不下的女人,可是到了这丫头面前,他怎么感觉自己成了一棵不值钱的野草。 卫长蕖见顾惜昭半天不说话,催促道:“喂,顾公子,有话就赶紧说,若是你再不说,我可真走了啊。” 顾惜昭有时间闲得蛋疼,可是她却没那么多闲功夫,陪他一起闲得蛋疼。 “好,马上说,”害怕卫长蕖真就走了,顾惜昭赶紧言归正传,道:“小丫头,我觉得你上次做的那个,叫什么火锅的味道挺不错的,我想与你合作,你将火锅的配方告诉我,卖火锅赚到的利润,我分你两成,这样一来,凤翔楼经营火锅,醉香坊经营菜品,两家酒楼不相互冲突,你觉得怎么样。” 顾惜昭说了自己的打算,卫长蕖细细的琢磨了一下。 若是凤翔楼往后经营火锅,那的确再不会与醉香坊的生意发生冲突,火锅,中餐各有千秋嘛,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法子。 虽然心里是同意了顾惜昭的想法,但是卫长蕖脸上却未显露出半分。 她道:“分我两成利润,太低了,我不同意,”顾惜昭这么有钱,而且还是一个经商的奇才,若是将火锅秘方告诉对方,她敢说对方一定会赚得钱满贯,只分两成利润,简直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听卫长蕖开口拒绝,顾惜昭也不急不忙。 “噢,没想到小丫头的胃口还挺大的,”只见把玩着桌上的茶杯,口吻懒懒散散的与卫长蕖道。 “既然分两成利润不满意,小丫头想要分多少,说出来与本公子听听。” “这个数,少了免谈,”卫长蕖直接狮子大开口,将一只手伸到顾惜昭面前,比划出四根手指头给他看。 顾惜昭瞧了一眼,她比划出来的手势,道:“四成,好,就这么定了。” “慢着,”卫长蕖打断他的话,道:“是分四成不错,但是可不是单单限于止水镇这家凤翔酒楼,想必顾公子拿到火锅的配方之后,不会仅限于只在止水镇这一家凤翔楼做火锅生意吧,我说的四成利润,可还包括其他凤翔酒楼的收益利润哦。” 顾惜昭又不是傻子,待他拿到了火锅的配方之后,定然会同时在凉国十多家凤翔楼里推行火锅,若是她只要止水镇这一家的四成利润,简直就是亏大发了。 这些话一说出来,直接将顾惜昭给惊呆了。 他万万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丫头片子竟然有这么大的眼心。 他的视线紧紧盯在卫长蕖的脸上,收拢之前脸上的那几分懒散之意,神色立马变得严肃起来,只听他淡淡开口,道:“小丫头,你不觉得自己太贪心了吗?” 贪心,哼,她可是一点也不觉得。 卫长蕖翘起唇角,脸上露出一抹明丽的笑容,她的视线同样盯在顾惜昭的脸上,此时此刻,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竟然半点不输于顾惜昭。 她将茶杯轻轻靠近唇边,垂目抿了一口茶水,才道:“若是顾公子觉得吃亏,大可以直接拒绝,我又不勉强顾公子,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怎么会是我贪心呢,”她说话的语气中,透出十分之十的自信。 抿完一口茶,她放下手中的茶杯,挑起眼皮,视线继续落在顾惜昭的脸上。 “哈哈哈,”突然,顾惜昭放声爽笑出来,道:“小丫头,果然是有些意思。” “不过,小丫头,你这般狮子大开口,你有什么理由可以说服本公子同意此番合作呢。” 先不理会顾惜昭说什么,卫长蕖先将自己的两道视线从顾惜昭那张俊美的颜上移开,这样妖孽的一张脸,盯着久了,确实有些眼花缭乱。 不过,今天是这货主动上门来找她合作的,现在怎么搞反过来了,反而成了她需要说出理由来说服他,视乎有些不太符合逻辑。 眼看时辰也不早了,估计片刻时间便上客了,卫长蕖也懒得与顾惜昭多费唇舌,直接道:“我没什么理由好说的,我只能说,与我合作,我不会让你吃亏,就算你分我四成利润,保证你赚的也比以前多。” 把话说到这里,卫长蕖想了想,又道:“你若是觉得不放心,我另外还可以附送几样美食的配方,如此,你若是还不同意,那咱们今天的话题就到此为止,往后也不用再多浪费口水了。” 顾惜昭听说卫长蕖还有新的美食配方,脸上立马就露出了好奇之色。 他盯着卫长蕖清明皓月般的眸子,迫不及待的问道:“小丫头,是什么美食配方,赶紧说来听听,”这说着话,就已经是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了。 卫长蕖瞧着他那垂涎欲滴的模样,心道:眼前又是一只大吃货。 “干锅,披萨,意大利面,干锅和火锅有些类似,味道皆是香辣可口,比较适合冬天吃,有什么干锅香辣虾,干锅香爆香兔等,种类很多,主要取决食材,不同的食材,做出来的干锅口味都是不同的,至于这披萨跟意大利面嘛,若是再配上红酒,就是一种极为高雅的饮食了,我瞧着你那醉香坊的二楼,三楼装裱豪华,典雅,正是适合那些贵妇,名门小姐平日里聚会,依照我意思,凤翔楼的一楼大厅可经营火锅生意,因为火锅的油锅底太重,端上楼十分不方便,一楼大厅正好合适,二楼经营干锅生意比较好,三楼最为清净,坏境又十分雅致,适合经营披萨跟意大利面了。” 顾惜昭细细听着卫长蕖的建议,只见他听着听着,便默默的点头,不知不觉间竟就打内心认同了卫长蕖的说法。 卫长蕖将话说完,他才接过话道:“小丫头,你的建议听起来是不错,你所说的干锅,意大利面,我倒是能听懂了一二,但是那红酒,披萨是什么东西。” 卫长蕖瞧见顾惜昭如此好奇,便告诉他道:“简单来说,披萨算是一种大饼吧,但是比普通的大饼好吃,好看,至于这红酒嘛,是一种果酒,用葡萄酿制的。” “小丫头,你听谁说的,葡萄还可以酿酒,”顾惜昭盯着卫长蕖,狐疑道。 他长这么大,什么没见过,可是他只听说过包谷烧酒,高粱酒,米酒,从未曾听说葡萄还可以酿酒的。 卫长蕖瞧着顾惜昭一脸狐疑,也毫不在意。 的确,这个时代的水果产量甚低,谁会想到用新鲜的葡萄去酿制果酒。 她只淡淡道:“顾公子,我自然是知道葡萄可以酿制出红酒,所以才这么与你说的,不过目前,红酒还供应不上,不过,我家里正好酿制了一种可以直接饮用的果醋,味道也不差,用果醋搭配披萨跟意大利面,想来也是可以的。” 可以喝直接饮用的果醋——顾惜昭听后,好奇心更是重了几分。 他心道:平常的食醋不但酸涩,而且还带着一股浓浓的醋腥味,难以下口,就只能用于炒菜,或是吃面而已,可以直接饮用的醋,他还真没见过。 听说卫长蕖家里已经酿制好了可以直接饮用的果醋,此刻,顾惜昭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尝尝鲜了。 只见他一脸急切的盯着卫长蕖,道:“小丫头,你家里真酿制好了那果醋。” “嗯,”卫长蕖应声点头。 顾惜昭见她点头,一张俊颜立马露出灿烂的笑容,道:“小丫头,和你商量个事情呗。” 盯着眼前笑得跟朵大喇叭花似的脸,卫长蕖自觉不是什么好事情。 她问道:“什么事情,你先说来听听。” “那个,那个,”说话间,顾惜昭搓了搓手心,然后一脸算计着,继续道:“赶明儿,我去你家里,你送我一坛子果醋先尝尝鲜呗。” 顾惜昭说完,卫长蕖白了他一眼,就知道一准没什么好事,她的直觉果然是灵敏。 这货胃口还不小,开口就问要一坛,娘的,如今她总共只酿制了两缸子,好不好,她可还指望着那两缸果醋打开销路呢,送!绝对没门。 瞧见卫长蕖久久不说话,顾惜昭再次挑眉问道。 “小丫头,怎么样,你就送我一坛果醋,让我先尝尝味道,好不好嘛,”这说着话,顾惜昭还外带点卖萌,甚至还故意冲着卫长蕖眨巴了几下眼睛。 想他顾府三公子,玉树临风,芝兰玉树,风流倜傥,不知迷倒了多少春闺女子,他今天就不相这个邪了,一定要让眼前这小丫头片子乖乖点头答应。 卫长蕖死死的盯着眼前那张脸,别说,眼前这只妖孽卖起萌来,还真有点看头,不过,她卫长蕖是何许人也,岂是那么容易被表象所迷惑的。 瞧着顾惜昭使劲的眨眼,卫长蕖没好气道:“顾公子,你眼皮子抽筋了吗。” 卫长蕖的话,像一瓢冰冷的凉水,当头一盆泼洒在顾惜昭的头上。 顾惜昭立马颓废的睁大双眼,他敢说,他顾惜昭还从来没被女人这样说过,说他眼皮抽筋了,想他顾惜昭这等俊美无双,眼皮子怎么可能会抽筋,这丫头盯着他的脸,竟然可以做到脸不红,心不跳,此刻,他真要怀疑,眼前这丫头还是不是女人,个性取向是不是有问题。 瞧着顾惜昭脸上的神色千变万化,卫长蕖瞟了一眼,才懒得管呢。 只听她道:“顾公子,你想喝果醋可以,但是不能白喝,要用钱买,目前我家里只有两坛,再过些日子便可以开封了,我准备先卖了那些果醋,将销路打开,所以暂时还没有你喝的,不过再过一阵子,你想喝多少,我都可以卖给你,嗯。” 顾惜昭瞧着卫长蕖那张精打细算的脸,恼愤的磨磨牙。 这丫头还真不是一般的爱钱,这都要合作了,他还半点便宜都占不到。 不过仔细想想,这小丫头片子脑子里稀奇古怪的东西还真是不少,或许自己与他合作,真是一件划算的事情。 她能在短短几日之内就挽回醉香坊的生意,让醉香坊起死回生,想必也能让自个的酒楼生意更上一层楼,虽说四成利润是有些多了,但是他顾惜昭还是给得起的。 衡量再三之后,顾惜昭终于打定了主意。 他向卫长蕖道:“小丫头,就依你的意思办,我分你凤翔楼四成的利润,你将火锅,意大利面,披萨的秘方告诉我,不过,你得保证,只可告诉我一人,独此凤翔楼经营。” “这是自然,”卫长蕖爽快应承。 “再过些日子,果醋酿制好了,我再将果醋送去凤翔楼,搭配上披萨,意大利面卖。” “嗯,”顾惜昭微微点头,然后又接着道:“不过,小丫头,你可千万别将果醋卖光了,记得给我留几坛。” “没问题,只要顾公子舍得花钱,留多少坛都没问题,”说话间,卫长蕖笑颜如花。 顾惜昭盯着她脸上明艳的笑容,怎么感觉他又被眼前的小丫头狠狠的坑了一把。 此时,凤翔楼。 赵天翔瞧见惊雷,闪电,素风,谷雨四人簇拥着凌璟轻步走进来。 他瞧着凌璟那张俊美出尘,人世罕见的绝美容颜,却是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这瑞亲王府的世子爷,比他家公子爷更加温润,可是比他家公子爷也更加可怕。 瞧着凌璟已经走近,赵天翔微微躬着身子迎过来,他对凌璟恭敬道:“璟世子,您是来找我们家公子的吗?” “嗯,”凌璟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只见他唇瓣微动,悠悠道:“三公子可在?” “我,我家公子去醉香坊了,”明明是几句淡淡悠悠的问话,赵天翔却感觉自己头顶了巨大的压力。 赵天翔话音刚落,只见凌璟已经转身准备出凤翔楼了。 他道:“咱们去醉香坊,”说完,只见他人已经走出了凤翔楼。 惊雷,闪电,素风,谷雨四人,赶紧跟了上去。 赵天翔瞧着凌璟已经走远,心里才顿时松了口气,虽然凌璟形貌温润如玉,就连说话时的语气也似玉珠落盘,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人,却让人感到莫名的心生畏惧。 这厢,凌璟刚踏进醉香坊,万来福一眼就瞧见了他。 此时,万来福正在柜台前理账,当他瞧见凌璟走进来之后,心里是暗暗叫苦,哎哟喂,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哟,这两尊难伺候的神爷都跑到他醉香坊来了。 万来福赶紧放下手中的账本,弯腰笑眯眯迎出去。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凌璟抢先了一步,凌璟道:“带我去见顾三公子。” 万来福自然知道,凌璟要找的人就是顾惜昭。 “请公子随我来,”万来福伸手比划了个请客只姿势,然后满脸笑容将凌璟带去了顾惜昭所在的雅间。 到了雅间门口,万来福将雅间的门轻轻推开,恭敬的请凌璟进屋,然后带上雅间的门,转身下了二楼。 凌璟进屋之后,惊雷,闪电等人候在门外。 卫长蕖侧头,刚好瞧见凌璟穿着一身月白袍走来,她心道:这落水鬼怎么也来了,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凌璟瞧见卫长蕖微微蹙着眉头,好似很不愿意见到他似的。 这样想,他心里竟然十分的难受,该死的瘦猴子,见到他就是这样一副表情吗。 虽然凌璟心里十分不悦,但是容颜依旧如玉,面容上带着淡淡的浅笑,他走向八仙桌前,自个挑了个位置坐下来。 坐落之后,凌璟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只见他轻饮了一口茶,眼皮轻挑看了顾惜昭,卫长蕖各一眼,才道:“怎么,都不说话了,难道是我来得不巧,打扰了二位。” 卫长蕖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给他。 “是,你的的确确是打扰我们了,几日不见,某些人可算是有些眼力劲了。”说完,卫长蕖便将头侧到了另一边,不再看凌璟一眼。 凌璟听得微恼,只见他修长如玉的手指,不自觉间竟然使力,猛烈的捏着手中的茶杯,若是再用力,估计那茶杯就得碎成渣了。 他的一双眼神,不着痕迹的落在卫长蕖的侧脸上,瞟了一眼,随即移开。 “我今日还没吃饭呢,此时感觉有些饿了。” 卫长蕖听了他的话,心道:你饿了干我屁事,饿死活该。 可是卫长蕖好像忘了一件事情,因为买砖的事情,她可是答应要帮凌璟做饭,还随叫随到。 凌将见她将头侧到一边,久久不回话,便继续悠悠开口:“有些人还是真是健忘,呃,是谁答应要给我做饭,随叫随到,是不是要我再提醒一下,才能记得起来,呃。” 凌璟话落,卫长蕖心里咯噔一下。 娘的,她怎么将这茬烂事情给忘记了。 这时候找上门来让她做饭,她敢说,凌璟这厮绝对是故意整她的。 想想这气都不打一处来,每次只要见到凌璟这厮,一准没什么好事发生,突然,卫长蕖猛侧回头来,死命的瞪着凌璟的脸,咬牙切齿道:“请问凌大爷,你想吃什么呀,我这就去给你做,成不!”她每说一个字,都加重了语调,字眼都是打牙齿缝间迸出来的一样。 凌璟再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才道:“如此,还差不多,你就自己看着做吧,只要不是上次那等污秽之物便可。” 卫长蕖心道:你大爷的,若是让她自己看着做,她还真想加点砒霜白面儿,毒死这黑心肝的家伙,让你大爷的拽,嘚瑟。 想归想,不过也就过过瘾而已。 在心里YY一阵之后,卫长蕖皮笑肉不笑盯着凌璟道:“好,请凌大爷先等着,我这就去,”两三句说完,卫长蕖转过身准备出门,不过片刻,她好像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只见她又将身子转过来,盯着凌璟道:“凌大爷,我可以做饭给你吃,但是这里是醉香坊,食材都是酒楼的,我烧菜的手艺费可以免了,但是买食材的钱得另外算,吃完结账。” ------题外话------ 今天订阅最好了,妹纸们继续给力哈!么么哒 第八十二章 狂妄霸气的,璟爷 卫长蕖噼里啪啦一阵说完,凌璟听后脸上的表情半分半毫都没有发生变化。 这丫头爱钱,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相对于凌璟神色的平静,顾惜昭听得脸上的表情都险些抽了。 这丫头答应要帮凌璟那黑心肝的做饭,没想到连食材都要另外收钱,这可真是掉进钱眼里,爬不出来了吧。 卫长蕖将话讲明白之后,正准备转身离开。 这时候,顾惜昭突然叫住了她:“小丫头,你先等一下。” “请问顾大公子还有什么事情,是想要点菜吗?”卫长蕖半侧过头,笑眯眯冲着顾惜昭道,虽然她脸上是笑着的,但是眼神却狡黠得像只狐狸。 顾惜昭盯着她笑颜如花的巴掌小脸,只觉得自己只要稍微不注意,就会被眼前这丫头坑了一般。 他赶紧摆手道:“本公子不点菜,小丫头,你不是要给这黑心肝的做饭吗?本公子沾点这黑心肝的光,顺便夹几筷子吃就行了,就不用再另外点菜了,我是想说,你刚才不是提到了那什么干锅吗?你干脆就做干锅给我们尝尝鲜吧。” 顾惜昭说完,卫长蕖不答话,而是将视线转移到了凌璟的脸上。 凌璟挑眉看向顾惜昭,不紧不慢道:“三公子,我何时同意你沾我的光了?” “喂,黑心肝的,我不就是想吃你的一点菜吗?你用得着这么小心眼么,”顾惜昭幽怨的盯着凌璟道。 说完,他盯着凌璟那张出尘的脸,心里愤愤的腹诽:黑心肝果然是黑心肝,又黑心,又贼抠门。 算了,反正他顾惜昭又不是没钱,还是自个点菜比较靠谱,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顾惜昭从凌璟的脸上收回幽怨的视线,然后看向卫长蕖,愤愤道:“小丫头,我点菜。” “好叻,”卫长蕖应答一声,一双皓月清明的眸子都笑弯了:“请问顾公子要点什么菜?” 自从卫长蕖提到干锅之后,顾惜昭心里就一直惦记上了。 他想了想,才道:“就点那什么干锅香辣虾吧。” 干锅香辣虾——嗯,这名字听起来还不错,应该挺好吃的。 “顾公子,你还真是会点菜,这个还真没有,”卫长蕖想也没想,就回答他。 醉香坊又没有虾,做什么狗屁干锅香辣虾啊。 止水镇地处凉国偏远山区,离湖泊,海洋都较远,鲜虾根本就运送不过来,就算有钱又怎么样,这个时代交通不发达,估计那仙虾运送到半路就死光了,到止水镇估计就能发出恶臭了。 卫长蕖话落,顾惜昭想想也是。 凤翔楼平日所用的虾都不是鲜虾,而是他花大本钱,先将活虾冰冻,然后才送到止水镇的。 虽然如今醉香坊的生意火爆,但是却还没有那个实力,能将鲜虾冰冻,再送往止水镇。 顾惜昭想想,觉得颇有些遗憾,算了,冰冻死虾,还不能入他的金口。 他看向卫长蕖道:“没有虾,总该有兔吧,我就点个干锅爆香兔吧。” “兔肉自然是有的,请顾公子稍后片刻,”能赚钱的事情,卫长蕖说话的语调是相当的客气,她对顾惜昭说完,便转身离开了雅间。 卫长蕖出了雅间,她刚走下楼,就被万来福拉到了一边。 万来福深怕楼上那两尊神爷为难卫长蕖,此刻,他瞧见卫长蕖神色如常,总算是稍微松了口气。 打量了卫长蕖几眼,他关切道:“长蕖,你没啥事吧。” “来福叔,我能有什么事情,”卫长蕖盯着万来福那张担忧的脸,轻松含笑道。 “来福叔,你就别瞎担心了,楼上那两位也是人,都是一对眼珠子,一张嘴巴,一个鼻子,又不是什么怪物,你难道还怕他们吃了我不成,放心吧,没事的。” 卫长蕖话音刚落,万来福接过话,道:“叔咋能不担心,虽然叔知道你是个能干的丫头,但是毕竟还是个姑娘家不是。” 说到这里,万来福突然想到了什么,转了话题,继续问道:“对了,长蕖啊,凤翔楼的大东家找你有啥事情,难道是因为你上次拒绝与他合作,这次是专程来找你麻烦的。” 顾惜昭来找她麻烦——卫长蕖真的很想说:来福叔,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呀。 虽然楼上那两位身上所散发的伶俐气质,会是让人无端对其感到畏惧,但是实则却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卫长蕖瞧着万来福脸上尽是担忧之色,得赶紧与这老头将话讲明白了,否则这老头儿非得担心死。 “来福叔,瞧你都乱想些什么,虽然楼上那两位是打尚京来的,且身份不凡,但是却不是什么恶毒之人,我不会瞧错人的,所以你不必这般敬畏他们,只要咱们没做错什么事情,又何苦要这般敬畏于人呢。” “况且啊,那位顾大公子也不是来寻我麻烦的,而是来找我谈合作的,他与我说,让我将火锅,干锅的配方告诉他,待他盈利了便分我四成凤翔楼的利润收入。” 万来福不解卫长蕖所说的火锅,干锅是啥东西,便好奇的问。 “长蕖,你说的那啥火锅,干锅是啥东西,也是菜品么?” 既然万来福问,卫长蕖也不便隐瞒于他,索性一次性说清楚了,也省得这个老头子整日的瞎担心。 她含笑看着万来福道:“来福叔,火锅,干锅与炒菜有所不同,是另一种新鲜的吃法,但是你放心,火锅,干锅与中餐相比,各自都有千秋,即使是凤翔楼改做了火锅,干锅的生意,也不会影响到咱们醉香坊的。” “如此,最好不过了,还是长蕖考虑得周到,”听卫长蕖这么一说,万来福总算是完全松了口气。 然后,他瞧着卫长蕖,和蔼如长辈道:“长蕖啊,叔早就知道你这丫头眼见高远,不会永远局限在叔这醉香坊的,往后你若是想干什么,就直接与叔说便是,叔不会阻拦着你。” 万来福说的这番话,卫长蕖听后十分感动。 “来福叔,谢谢你能这么说,你放心,就算是往后,我也不会丢下醉香坊不管的。” “诶,叔相信你的话,”说话间,万来福的嗓子都有些沙哑了。 他心道:长蕖这丫头与自个非亲非故的,却比自个的儿子,儿媳更加关心自个,他怎能不感动。 卫长蕖瞧出万来福脸上有几分伤感之色,赶紧的,岔开话题道:“来福叔,那位顾大公子点了干锅香爆兔,我这就去后厨忙了,他待会儿吃完了去结账的时候,你就直接收他一百两银子。” 虽然万来福没见过,没吃过那什么干锅香爆兔,但是醉香坊的后厨里,总归只有那些食材,这么一个干锅香爆兔就要收一百两银子,是不是太贵了一点。 万来福是个耿直的生意人,向前向后,他还是觉得有点蒙人。 他道:“长蕖,叔觉得收一百两银子,是不是有点太贵了?”他是以询问的语气与卫长蕖道。 可是,卫长蕖半点也不觉得贵,俗话说得好,物以稀为贵,贵的可不是那些食材,而是她卫长蕖独一无二的手艺。 若是放到现代去,凭她的名气与手艺,她亲手烧一道菜出来,那可是千金难求,所以一百两银子一个干锅兔,根本就不是胡乱开价的。 “来福叔,你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了,那位顾公子如此有钱,会在乎那区区一百两银子吗?遇到大肥羊,咱们就得狠狠的宰,知道不。” 卫长蕖话落,雅间内,顾惜昭只觉得脖颈窝处一阵发凉,他隐隐觉得自己有种被人算计的感觉。 遇上大肥羊,就得狠狠的宰——万来福听着卫长蕖将这句话说得是如此的理所当然,居然心里暗暗疼惜了顾惜昭一把。 他现在总算是看清楚,弄明白了,长蕖这丫头片子,别看她年纪小,可是刁钻精明得很呢,她万不可能会让自己吃亏,若说,拿这丫头与雅间那两位相比,三人还真是有得一拼,三人完全是属于同一类人,只有坑死别人的份。 卫长蕖与万来福将事情讲清楚之后,便进了后厨去忙活。 这个时候离吃中饭还有片刻时间,前来醉香坊吃饭的客人并不算多。 一楼大厅里,稀稀拉拉坐了几桌人,这些普通客人点的菜品,如今于钱也能应付得来。 所以,卫长蕖钻进后厨之后,就赶紧给楼上的那两位爷烧菜,赶紧让那两位爷早点吃完,早点滚蛋,省得在她眼前碍她视线。 忙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卫长蕖终于烧好了一个干锅香爆兔,另外还炒了几道菜,当然,那几道菜是专门给凌璟准备的。 卫长蕖将干锅香爆香烧好之后,便让苏成生了只小炭炉端去雅间。 因为手头上的活儿还不忙,卫长蕖便亲自端了那干锅香爆兔上雅间去,苏成则端了那几道菜,紧紧的跟在卫长蕖的身后。 素风瞧见卫长蕖端着一只锅朝迎面走来,赶紧伸出手将雅间的门推开,让她进去。 卫长蕖进屋之后,便将手上端着的干锅香爆兔搁在桌上的炭炉子上。 放好之后,她轻轻拍了拍手,对顾惜昭道:“咯,顾大公子,这便是所谓的干锅。” 其实,卫长蕖端着锅子刚踏进雅间,他就已经闻到了香味。 顾惜昭将鼻子靠近那干锅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着他吸气入鼻,顿时感觉到一股香辣的味道渗入肺腑之中,这香辣扑鼻的味道,瞬间就勾起了他的食欲。 “小丫头,真有你的,这干锅真的不错,”说着话,顾惜昭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伸筷子了。 小片刻功夫,凌璟瞧着顾惜昭吃的贼香,俊美的眉头不禁蹙了起来。 瞧着自己面前空荡荡一片,这死猴子不是去给他做饭了吗?饭呢,菜呢,再瞧顾惜昭吃的面带笑容,那叫一个享受啊,他敢说,这死猴子一定是故意气他的。 “你不是去给我做饭了吗?我的菜呢?”凌璟强压住内心那点躁动,用一双古墨般的眸子盯着卫长蕖的巴掌小脸。 卫长蕖侧头,扫了苏成一眼。 “苏成兄弟,上菜。” “哦,好嘞”苏成被卫长蕖点到,便赶紧将托盘中的菜一道一道的摆在凌璟的面前。 之前,不是他不知道上菜啊,而是他手上端着的这几道菜,实在是,实在是不敢贸然的将其端上桌啊。 天知道,这雅间内的气愤视乎有些凝重,自打他端着托盘踏进这雅间,就无端觉得腿软,若是他贸然将手上的几道菜端上桌,惹恼了客人可咋办。 但是卫长蕖让他上菜,他也不敢耽搁片刻。 苏成将凌璟的菜摆上桌之后,半刻不敢停留,转身就溜出了雅间。 当他出了雅间之后,才感觉道自己的额头已经冒出了不少细汗。 他心道:难怪来福叔不敢上他与阿贵上雅间去伺候,原来是雅间内的那两位公子太过难得伺候了,光是看一眼,就让人感到心生胆寒。 此刻,苏成在心里默默祈祷——阿弥托福,各路神仙保佑——他只求那位公子不要为难卫长蕖才好。 雅间内,卫长蕖盯着凌璟面前摆着的几道菜,一一指着向他介绍道:“这是满盘翠玉,这是阳春白雪,这是仙娥多娇,这是鱼跃龙门。” 一共是三菜一汤,卫长蕖将每道菜的菜名报上,凌璟却已听得脸色都黑了半截。 瞧着凌璟的脸色黑得泛出了阴影,顾惜昭放下筷子,捧腹大笑。 只听他冲着凌璟爽笑出声,哈哈哈哈!哎哟喂,他是止不住笑了,简直是太好笑了,这丫头简直是太会整人了。 什么满盘翠玉,阳春白雪,仙娥多娇,还鱼跃龙门,亏这丫头心思多,想出这么多好听的菜名。 其实那满盘翠玉就是一盘炝炒青菜,阳春白雪就是一盘小葱炒豆腐,仙娥多娇就是红萝卜丝炒白萝卜丝,更别提那鱼跃龙门了,就是一碗简单的清汤水面。 凌璟瞧着自己面前摆着的清一色的素菜,眼神再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顾惜昭面前摆着的干锅香爆兔。 顾惜昭吃香喝辣的,他的则是清汤寡水,这等鲜明的对比,就算不用经过大脑都知道,眼前这只瘦猴子分明是故意作弄他的。 凌璟挑着一双凤目,盯着卫长蕖那张巴掌小脸。 听他悠悠对卫长蕖道:“这就是你给我做的菜,呃。” 感到到凌璟的视线逼落在自己的脸上,卫长蕖半点也不怯意,她微扬起下巴,一双清明皓月般的眸子,360度毫无死角,对上凌璟那双古墨般的眸子。 只见她的两瓣红唇微动,淡淡吐字道:“嗯,就是啊,怎么样,难道你不喜欢么。” 喜欢——凌璟听到这两个字,原本黑压压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该死的瘦猴子,竟然还敢问他喜不喜欢,给他吃青菜萝卜就算了,还敢让他看着顾惜昭吃香喝辣的,用美食诱他,用香味熏他,该死的瘦猴子,果然是够刁钻。 “你觉得呢,”凌璟盯着卫长蕖,不问反答。 卫长蕖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都瞪酸了,她错开双眼,将视线从凌璟的脸上移开,然后耸耸一双瘦削的肩膀,一脸无辜道:“我怎么知道你不喜欢,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自己说,让我别再做那些污秽的东西给你吃,我想啊,鸡鸭鱼鹅都得拉屎吧,猪羊等牲畜就更污秽了,不但得拉屎拉尿,每天还躺在圈子里,搞得一身全是粪便,所以啊,我觉得蔬菜最干净了,”说话间,卫长蕖伸手指着凌璟面前的几道菜,继续道:“你瞧这盘青菜,青青绿绿的,看着就像翡翠一样,干净吧,你再瞧这盘小葱炒豆腐,白白嫩嫩之中一点青,不正如那阳春白雪一样么,再瞧这道仙娥多娇,红萝卜丝岔着白萝卜丝炒,红色中有白色,白色之中有红色,就像天山那些仙娥身上穿的霓裳,你不觉得好看么,至于这道鱼跃龙门这就更形象了,长长绕绕的面条丝,不正像跃过龙门的飞龙吗。” “哈哈哈!”听卫长蕖这般说完,顾惜昭又是一阵捧腹大笑。 他乐得都停了手中的筷子,看向卫长蕖道:“小丫头,这都是你自己想出的点子,真是太有趣了,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有才呢,哈哈哈,”说话间,顾惜昭一时没忍住,又一阵爽笑出声。 满盘翡翠,阳春白雪,仙娥多娇,鱼跃龙门,这些花哨的菜名,亏眼前这小丫头片子能够想得出来。 小丫头不但弄出了这些花哨的菜名,还解释得头头是道的,瞧着凌璟那张黑压压的俊颜,顾惜昭就觉得心里舒服。 谁让那黑心肝的家伙没事时,总是摆出一副我是大爷的模样,这回可算是遇上克星了。 想到这里,顾惜昭心情呗爽,随即只见他拿起桌上的竹筷,伸手从锅内夹起一块爆香的兔肉,再慢慢的将那块兔肉放入嘴中,嚼几下,一脸享受的冲着凌璟炫耀,道:“嗯,小丫头你做的这干锅香爆香简直是绝味,人家美味吶,香得不得了,好吃,真好吃。” 乐青站在自家公子也身后,此刻,他听见自家公子爷那些嘚瑟的话,心里一阵发虚。 他心道:公子爷,你别总在璟世子面前嘚瑟呀,没瞧见门外还有四大金刚么,若是待会儿璟世子真恼了,属下一人可真对付不了门外那四个,无法护你周全呀。 可惜,顾惜昭无法听到乐青的心声,继续在凌璟面前瑟瑟不停。 顾惜昭那些嘚瑟的话飘入耳中,凌璟暂时将视线从卫长蕖的脸上移开,瞬间收了脸上那层黑压压的郁色,面无表情的盯着顾惜昭手中的竹筷,突然,只听见他轻飘飘的开口道:“惊雷,闪电,素风,谷雨,”他话音刚落,雅间的门嘎吱一声响,再带进一阵风,眨眼之间,惊雷,闪电等四人已经站在了凌璟的面前。 闪电看向自家世子爷,恭敬问道:“世子爷有何吩咐。” 凌璟端起桌上茶杯,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的边沿,此时,他微挑着一双凤目,盯着顾惜昭的脸,淡淡道:“三公子已经吃饱了,你们几个将他请出去。” “是,爷,”凌璟吩咐完,惊雷,闪电等四人同时应声。 顾惜昭听了凌璟的话,顿时炸毛。 他气恼的将竹筷拍在桌子上,怒目瞪着凌璟道:“喂,黑心肝的,本公子才夹了几筷子呢,谁说本公子吃饱了,你可不能这样黑心肠啊。” “我听着三公子的嗓门如此亮,中气十足啊,想来是不需要再吃东西了,否则吃多了也是浪费,”相对于顾惜昭恼得跳脚,此刻,凌璟却是容颜如风,十分的轻松洒脱。 三两句与顾惜昭讲完,凌璟再看向惊雷等人,道:“你们几人还不赶快动手请三公子出去,免得三公子一时贪念美食,吃撑坏了身子,可就不美妙了。” 乐青听的脸上的表情抽了抽。 他偷偷的瞧了顾惜昭一眼,心道:公子爷,玩火焚身了吧,早让你别乱惹璟世子,你就是不听。 想到这里,乐青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哎!自家公子爷被丢出过瑞亲王府那么多次,怎么就记不得事呢。 凌璟再次吩咐完,惊雷,闪电等四人不敢再半刻耽搁。 只听素风盯着顾惜昭,冷声道:“三公子,您还是自己走吧,省得我们四人将公子您丢出去,有损公子您高贵的形象。” 顾惜昭瞪着一双桃花目,眼神里,恼愤得简直像快要喷出火球一样。 到嘴的美食没了,还形象个屁,黑心肝果然是黑心肝。 恼怒一阵,顾惜昭扭过头,冲着乐青大声道:“乐青你是怎么保护本公子的,难道你没瞧见有人要将本公子丢出去么。” 乐青被顾惜昭点到名,一脸无奈——爷,不是属下不想帮您,而是以一对四,他实在是没有胜算的可能啊。 谷雨瞧见顾惜昭磨磨唧唧,已经奈不住性子了。 只见身形快速划过,伸手擒拿,一把扭住顾惜昭的胳膊,冷声道:“三公子,得罪了。” 素风见谷雨行动了,也赶紧出手,两人一左一右将顾惜昭缠住。 乐青瞧见自家公子爷被两人齐齐下手,准备出手去帮忙,他刚比划出招式,立马就被惊雷,闪电两人给缠上了。 雅间内,顿时之间,六个人打成一团,搞得鸡飞狗跳的。 瞧着六人打架,肇事者凌璟就跟没事人一样,只见他那只修长如玉的手,轻轻握着一只白如玉的茶杯,脸色不笑而雅的盯着手中的茶杯,动作优雅的品尝着杯中的清茶。 顾惜昭与素风,谷雨过了几招,然后逮住空档子,冲着凌璟怒吼:“凌璟,你这黑心肝的,本公子有你这样的兄弟,简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本公子知道,你不就是想吃本公子那干锅么,你不知道让小丫头做么,抢别人的东西吃,是不地道的。” 顾惜昭一阵闹完,凌璟微微拧眉,道:“你们几个动手还不快点,难道是最近太闲了,本事都退步了。” 凌璟话落,惊雷,闪电,素风,谷雨,心里同时咯噔一下,紧接着,四人对上顾惜昭,乐青两人出招更是狠辣,凶猛。 虽然顾惜昭的身手也是十分的了得,但是毕竟是寡难敌众,渐渐的还是处于了下峰。 眼看顾惜昭就要被惊雷,闪电等四人逼出门外,凌璟突然抬起额头,道:“你们四人亲自护送三公子出醉香坊,记住,顺便让三公子将饭钱给结了。” 顾惜昭已经被逼到门口,只见他死命的扭回头,冲着雅间内拉长脖子道:“凌璟,你这黑心肝的,霸占了本公子的一锅菜,还想要本公子结账,门都没有,你这个是黑心,黑肝,黑肠子,黑肚子,全身黑的家伙。” 顾惜昭那凄惨的骂声飘进雅间,只见凌璟依旧面色如常,瞧那动作,那神色,该死的优雅,该死的迷人,半分半毫都未受到影响。 卫长蕖忍不住表情轻颤了一下,瞟了凌璟一眼。 心道:这人果然是尼玛超级腹黑的大BOSS,够狂妄,够霸道,够桀骜,连身边的兄弟都下得去手,果然不是什么好鸟,此刻,她真替顾惜昭感到深深的惋惜。 哎!想到这里,卫长蕖轻轻的吁了一口气。 瞧着那顾惜昭人模人样,挺聪明的一个人,能将生意打理的这么好,想必也是一介奇才,怎么就瞎眼交上了凌璟这样的损友,真可谓是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呐。 凌璟优雅的夹了几筷子菜。 当他抬起头,正好瞧见卫长蕖是又摇头,又叹息的,那张巴掌小脸上的表情还真是分分钟变换不停。 “怎么,觉得我做得不对,看不下去了?” “呃,”卫长蕖没想到凌璟会这样问,她赶紧皮笑肉不笑的道:“哪能啊,这是你的事情,又不关我什么事,哪怕你今天做了杀人,放火,奸淫掳掠的事情,也不关我的事情,我顶多一旁看看热闹。” 奸淫掳掠——凌璟听到这四个字,手中的筷子轻轻颤抖了一下。 这该死的瘦猴子将他当成什么人了。 凌璟正与字眼计较之时,卫长蕖突然冲着他摆了摆手,道:“诶,时候不早了,不与你闲聊了,我去忙事情了,请凌大爷慢用。” 说完,卫长蕖便已经迈步朝门口走去了。 凌璟停下筷子,挑着一双凤目盯着卫长蕖离去的背影,直到卫长蕖那纤小的身影消失在了雅间门口。 卫长蕖离开之后,雅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凌璟玉润如仙的端坐在八仙桌前,他盯着满桌子的菜,竟突然就觉得没有了食欲。 直到此刻,他都尚未搞不清楚,今日,他本意是想找顾惜昭商量正事的,为何在听说顾惜昭上了醉香坊之后,他内心里就隐隐出现了一股冲动,正是那股冲动的感觉驱使他立刻赶到了醉香坊。 当他走进雅间,瞧见雅间内的男女有说有笑之时,他瞧在眼里,竟然是那般的刺眼,心里竟然感到隐隐的刺痛,甚至有种嫉妒的感觉在他心里延伸。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他以往从未体会过。 这是为什么?凌璟微微拧起剑眉,十分不解…… 因为家里修建宅院,这段日子必须管工匠们早中两顿饭食,所以当天,卫长蕖又采买了不少食材回家。 到了十里村之后,同样是苏成帮忙,将那些大袋,小袋的东西帮忙扛上了山神庙。 苏成帮完忙之后,才驾着马车赶回止水镇去。 卫长蕖回到家的时候,江氏与小萝卜头已经吃过晚饭了。 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此时,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只见余氏与江氏正端着椅子坐在山神庙前的空地上摆谈龙门阵。 这几日,苗氏的身体好些了,余氏也轻松了不少,只见她说话时,脸上都带着笑容。 卫长蕖进屋洗把热水脸之后,便出门去与余氏打招呼。 她看向余氏问道:“春兰婶子,今日王大娘的身子怎么样?可还好。” 听卫长蕖问,余氏满面笑容道:“长蕖啊,多亏了你那几粒药丸子,吃了一准的见效了,可比往日喝的那些罐罐药顶事多了,今儿啊,你娘让我拿了几个花卷回家,你王大娘一时胃口好了,硬是将一整个都吃完了呢。” 眼瞧着余氏满脸笑容,卫长蕖也跟着心里十分高兴,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适应了目前的身份,接受了身边所有的一切。 “如此便好,王大娘身子好些了,你跟王叔往后的日子也好过些。” 瞧着姐姐还是站着的,不知何时小萝卜头从旁边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只见他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姐姐,软声声道:“姐姐干活累了,要坐下说话喔。” 小萝卜头软软嫩嫩的声音传开,江氏伸手揉揉他软乎乎的头发丝,温柔道:“咱们羽儿真懂事,懂得心疼姐姐了,比娘还心疼姐姐呢。” 江氏说完,只见小萝卜头晃晃自己的小脑袋,从着江氏道。 “才不呢,娘也疼姐姐,长羽也疼姐姐。” 余氏从旁看着,可被小萝卜头给逗乐了,她从着江氏道:“嫂子,长羽儿孩子可懂事,可聪明了,若是送去学堂,保不准将来能中上举人老爷啥的。” 江氏听了余氏的话,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道:“春兰妹子,你可真会逗我开心,那举人老爷咋是那么好中的么。” “哎!我一个妇道人家,也没啥大的要求,只希望我的蕖儿,羽儿能一辈子开开心心,不愁吃穿,没病没灾的就好了,羽儿中不中举人老爷,这都不重要。” 余氏自然是理解江氏的心情,盼望自己的孩子一辈子开开心心,不愁吃穿,没病没灾的,这是所有做娘的心愿。 卫长蕖未打断江氏与余氏的谈话,此时,她瞧见小萝卜头在她们三人之间,东窜西窜的,好不活泼。 瞧着他高兴,卫长蕖一把将他的小身板捞起来,紧紧抱在怀中,伸手捞他的痒痒。 小萝卜头最怕捞痒痒了,被姐姐伸手捞肚子,他的小身板顿时卷缩成一团,咯咯咯,就笑不停。 卫长蕖瞧着怀里的小不点,一张小脸蛋儿笑得红扑扑的,像只诱人的大苹果,她便住了手,柔声问道:“长羽,今天有没有想姐姐啊。” 听姐姐问,小萝卜头嗯嗯的啄啄了小脑袋瓜子,道:“长羽很想姐姐哟,姐姐不在家里,长羽好无聊喔。” 卫长蕖伸手点了点他的小鼻子,道:“就你这小家伙会讨乖。” 说着,她突然转移了话题,继续道:“若是咱们长羽觉得无聊,等过些日子,家里的房子盖好了,姐姐送长羽去学堂读书,好不好,学堂里可好玩了,有其他的小伙伴陪着长羽玩,长羽就不会觉得无聊了。” 今天还多亏了余氏提起了这茬事。 卫长蕖想想,小萝卜头已经五岁了,是时候该将他丢进学堂去了,这些日子,她已经瞧出来了,自家这只小萝卜头不但聪明可爱,记忆力尤其好,说不定还真是一块读书的好材料,这过阵子,她就得好好筹划一下此事。 江氏自然是希望小萝卜头能进学堂学些本事,只是,她没想到卫长蕖这么快就做了决定。 她看向卫长蕖问道:“蕖儿,过阵子,真要将长羽送去学堂么,可是长羽才五岁,会不会太小了,”实则,她是害怕小萝卜头在学堂里被欺负。 想想自个被村里的人叫做是丧门星,长羽这么小点儿就去学堂,万一被那些大点的孩子欺负了,可咋办哟。 卫长蕖看向江氏,瞧着江氏脸上隐隐的担心之色,便知晓了她的心思。 她道:“娘,你放心,我既然提出让长羽去学堂念书,自然是会好好保护他的,况且村里的学堂也近,就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不会发生什么事情的,长羽已经五岁了,他这个年纪正是发蒙读书的好时间,娘可不能因为一时心软,就耽搁长羽发蒙的好时机。” 余氏觉得卫长蕖说的话有道理。 她也赶紧宽慰江氏道:“嫂子,我知道你心疼长羽,但是长蕖这丫头说得没错,长羽这么聪明伶俐的一个孩子,放在家里憋着,总归是没有将他送去学堂读书好,你放心,长蕖是个能干的孩子,一定会好好照顾长羽的,你就将一颗心放在肚子里吧,别没事竟瞎担心,自己吓自己。” 卫长蕖与余氏都这么说了,江氏才安心了些。 她盯着卫长蕖道:“蕖儿,就依你的意思办,等过阵子,咱们家房子盖好了,咱们就将羽儿送去学堂里念书。” 小萝卜头听后,顿时待在姐姐的怀里,手舞足蹈。 “噢,念书咯,长羽要去学堂念书咯。” 卫长蕖伸手轻轻掐了掐他微微嘟起的脸蛋儿,这些日子吃了些好东西补补,已经能掐到些肉肉了,感觉到指尖嫩嫩,滑滑的,手感还挺不错的呢。 盯着小萝卜头被掐变形的脸蛋儿,卫长蕖柔声问道:“长羽喜欢去学堂读书吗?” “稀饭,”小萝卜头含糊不清的回答。 都是姐姐掐着他的脸蛋儿,害他说话时,发音都不标准了。 某只小萝卜头舞动小手掌,非常不满意的抗议道:“姐姐,小小男子汉,是不能被掐脸的,”哎,心里十分懊恼,姐姐为什么老是记不住呢。 卫长蕖手下的动作一僵:呃,好吧,她又搞忘记了,可是怀里这只小鲜肉包实在是太有手感了,掐着掐着就会上瘾呀。 姐弟俩你一句,我一句的谈话,可把江氏与余氏都逗乐了。 傍晚的山神庙,时不时响起几声乐呵呵的笑声,气愤十分祥和。 几人又七七八八的聊了一阵子,不知何时,余氏就与江氏聊起了自个的小儿子。 ------题外话------ 诶哟,又传晚了。 昨天的月票挺多的,谢谢妹纸们,么么哒! 第八十三章 老卫家三房,回来了 卫长蕖记得,余氏的小儿子叫王小山,如今正跟着一个木匠师傅学做木工的活计。 想着新宅院盖好之后,肯定是需要置办家具的。 此刻听余氏提到王小山过两天要回家一趟,卫长蕖心想,不正好可以请王小山与他师傅帮自家己置办家具吗,也省得她一天忙里忙外,还要到处去寻木匠师傅。 打定注意之后,卫长蕖便与余氏道:“春兰婶子,小山兄弟好像是跟着一个木匠师傅学做木工的手艺吧。” 余氏还没来得及开口,江氏便抢先一步开口。 “蕖儿啊,这事儿你可没记错,你小山兄弟跟那木匠师傅可快有一年了吧。” “是呢,翻过今年年关,可不就有整整一年了,”余氏接过江氏的话,随即她又看向卫长蕖,问道:“长蕖,你怎么突然问起这茬事儿?” 余氏问及,卫长蕖便直接将自己心里的打算告诉她。 “春兰婶子,是这么一回事,我家不是新盖了宅院吗,等宅院盖好之后,床,衣柜,桌椅板凳这些家具都需要添置,正好,小山兄弟是学做木活的,我就打算着,想请小山兄弟与那位师傅来帮我家做家具,至于工钱嘛,我给那师傅每日开七十文,小山兄弟每日开五十文,小山兄弟回家的时候,还得麻烦春兰婶子与他说说。” 卫长蕖话落,余氏神色感激的盯着她的脸,一时之间忘了答应。 江氏心想:蕖儿请小山师徒俩上自家来做家具,这的确是件好事情啊,请用熟人总归是要放心一些。 瞧着余氏久久未答应,江氏提醒她一句道:“春兰妹子,你咋的了,蕖儿再问你话呢,还是小山他师傅最近手头上的活儿太多了,这阵子忙不过来。” “没有,若是活儿多,小山哪里有空子回家,”余氏回道。 与江氏说完,余氏转目看向卫长蕖,感激道:“长蕖丫头,婶子真不知道咋感谢你,你是有啥好活计都惦记着婶子家里,婶子咋能不清楚,你这丫头是处处在帮助婶子的忙,你放心,等小山回来了,婶子一准给他讲清楚,让他好好的给你家置办家具,”话说到这里,余氏的语气停了一下,想想才继续道:“还真别说,小山师傅的木工活儿可是做的非常漂亮,一准能让长蕖你满意。” 余氏说完,卫长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既然小山师傅的木工手艺这么好,就劳烦婶子好好与小山兄弟说说,一定要请他师傅上我家来做家具。” “长蕖,瞧你说得这么客气,什么劳烦不劳烦,这不是婶子应该做的事情么,”说话间,余氏挥了挥手,赶走扑脚上的吸血蚊。 “要说感谢啊,倒是婶子应该感谢你,这么好的活儿,打着灯笼都难得找,若是小山师傅知道了,一准第二天就扛着工匠赶来咱们村了。” 这话,余氏说的倒是不假,卫长蕖开的工钱高,像这样的活计的确是打着灯笼都难得找的,若是在别处,木匠师傅做一天活计,顶多也才五十文的工钱,学徒做一天,也就三十文的工钱。 卫长蕖与余氏聊完制家具的事情,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夜幕笼罩着整个山村,端着把椅子坐在这样的夜幕之下,仰望着天上的点点星辰,暂且不去管背后的破屋烂瓦,卫长蕖倒是觉得目前这样的日子倒是挺舒服的。 不知何时,怀里的那只捣腾的小萝卜头已经呼呼睡着了。 卫长蕖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微微鼓着的小脸蛋儿,再瞧着怀里那张酣甜可爱的睡颜,她的脸上流露出了一抹明艳的笑容。 她道:“娘,春兰婶子,你们聊,我先抱长羽进屋去睡觉。” 入夜,山风刮来,有些凉意,卫长蕖深怕将怀里那只小萝卜头给冻着了。 门是敞开着的,江氏扭头,瞧见屋子里黑洞洞的,她准备起身,道:“蕖儿,你慢着点,等娘先去帮你将油灯点上。” “娘,不用了,我能看得见,你在这里陪春兰婶子就好,”说着,卫长蕖已经抱着小萝卜头钻身进了屋子。 卫长蕖抱着小萝卜头进屋睡觉之后,余氏向四周瞧了一眼,她这才发觉已将快要看不见路了。 哎哟喂!这摆龙门阵都搞忘了时间。 这又没带个火把啥的,若是回家看不见路了,待会儿一准还得麻烦江氏送她回去。 知道江氏忙了一天了,挺累的,余氏不想麻烦她,趁着还能稍微看得见路,便赶紧起身,道:“嫂子,长羽那孩子睡着了,你也赶紧进屋吧,这山风大,可别吹染上了风寒,瞧这时候也不早了,我今儿就回去了,赶明儿一早再来帮忙。” 江氏瞧着眼前黑漆漆的一片,担心余氏看不见路。 余氏已经走了几步,她赶紧追上拉住余氏的胳膊道:“春兰妹子,你等嫂子一下,等嫂子去点上油灯,送你回去。” “嫂子,不用这么麻烦,这村子里还什么地方是我没走过的,咋还能不清楚路么,再说了,现在还能隐隐看得见路呢,你就赶紧进屋去歇着吧,甭管我了,我自己能回家,”余氏说完,撒开江氏的手,便自个儿走了。 江氏深怕她看不见脚下的路,瞧着她走了好远,转个弯不见人影了,这才放心的折身回了屋。 第二天,同样是鸡叫头遍,江云贵夫妇俩便已经赶着牛车到了十里村。 江云贵夫妇俩前脚刚跨进屋,紧跟着,王老实夫妇俩也上了山神庙。 江氏心疼卫长蕖白天还要去醉香坊忙上大半天,害怕她的身子吃不消,便让她继续躺在床上眯一会儿,虽然江云贵,王老实是男子,但都是长辈,就算是瞧见了卫长蕖睡觉,也没啥不好的影响。 再说了,如今条件有限,也顾不上讲究那些,加之卫长蕖心里根本就没有那些闺阁女子的扭捏观念。 昨日才是鸡叫一遍的时候起的床,今日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反正人手也够,做顿早饭根本就不费事,卫长蕖便干脆用被子蒙住头,继续陪着被窝里的那只小萝卜头呼呼大睡。 大老爷们力气足,啥重活,粗活都交给了江云贵与王老实两人。 趁着下半夜,月亮还升着的,勉强能看得见走路,王老实便担了木桶子,准备去沟渠挑水回来洗菜。 江云贵拿了把劈柴火的斧子,准备将昨儿早上洗干净的那只猪头给劈开,将肉从骨头上剔下来,今儿早上炒了算盘菜。 昨儿晚上,江氏与余氏便已经提前揉好了面团子。 此时,冯氏烧火,江氏与余氏两人围在灶台上扭花卷。 几个各忙各的,做起活儿来,倒是挺快的。 天微亮的时候,几声狗吠传入卫长蕖的耳中,她轻轻挪动了一下身子,才颤颤悠悠的睁开眼皮子。 索性此时,江云贵与王老实都在屋外忙活。 卫长蕖赶紧翻身起床,将衣服迅速穿好,然后用木梳将头发理顺,简单扎了个马尾。 冯氏瞧着卫长蕖穿戴整齐朝灶台走过来,笑容满面随口问道:“蕖儿睡醒啦,我们几个做事情有没有吵到你睡觉。” 被冯氏这么一问,卫长蕖反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二舅妈,瞧你说的什么,你们是做正事,还害怕吵到我睡觉吗?反倒是我窝在被子里睡大懒觉,没有帮上什么忙,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卫长蕖话落,余氏接过口道:“长蕖啊,这有啥过意不去的,我跟你二舅妈又不是白干活,你可还发我们工钱呢,既然我们收了你的工钱,哪能再让你一个小丫头起早帮忙呐,这有些说不过去。” “蕖儿,你春兰婶子说得没错,你上那酒楼去做事,不也辛苦吗,能睡就多睡会儿,可不能将身子给累坏了,”余氏说完,冯氏又道。 两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卫长蕖简直是没有插进话的机会。 待两人说够数了,她才含笑道:“是,是,是!二舅妈,春兰婶子你们说得都对。” 三人说话之际,江氏舀了盆热水,对卫长蕖道:“蕖儿,热水打好了,赶紧过来洗把脸,别光顾着说话,水凉了。” 卫长蕖洗把脸之后,顿时去了睡意,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便帮忙江氏等人做早饭。 花卷已经蒸好了,萝卜头骨头汤也已经炖好了,菜也洗干净,切好了,卫长蕖只管将菜下锅炒好就行。 忙了半个时辰,几人总算是捣鼓好了一顿早饭,此时天色方才大亮,村子里顿时热闹了。 卫长蕖刚解下身上的围裙,便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说话声。 冯氏将火钳放下,道:“小姑子,可能是那些工匠师傅到了呢。” 江氏也听出来了,她道:“好像是呢,那得赶紧打热水给那些工匠师傅洗把脸。” “嫂子,你赶紧帮着摆桌子,我去打热水,”说话间,余氏已经快速的端起了木盆。 今日不用祭地神,打水给那些工匠洗完脸便可以开饭了。 江云贵,王老实忙着摆桌椅板凳,江氏,冯氏帮忙端菜,拿碗,取筷子。 今早上没有红烧猪蹄子,可算是没将床上那只小萝卜头给熏醒。 卫长蕖往床上瞟了一眼,瞧见小萝卜头依旧如一只小猪仔一样,卷缩在被子里,一张小脸蛋儿睡得红扑扑的,还不断吧唧着小嘴巴,看样子,好像是在做美梦似的。 马上就要开饭了,卫长蕖几步走到床边,将手伸进被窝里,轻轻晃了晃小萝卜头的小身板,在他耳边低声道:“长羽,该起床了。” 小萝卜头在睡梦中听到了姐姐的声音,小脸蛋儿上立即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只见他咧开小嘴,酣甜可爱的笑着,还露出几颗可爱的小门牙,小模样逗人极了,不过他人却没醒,还在继续香甜无比的酣睡着。 卫长蕖盯着那张酣睡的小脸蛋儿,顿时觉得自己很挫败。 好吧,貌似小萝卜头将她的话当成了吹眠音,反而睡得更加酣甜可爱了。 毫无办法,卫长蕖只能将被子捞开一些,将小萝卜头那张粉嘟嘟的脸蛋儿,全露在了外面,随即,她伸出手指掐了掐他的小脸蛋儿,轻声哄诱道:“长羽,起床了,今天早上有猪耳朵吃喔,猪耳朵好好吃呢,你再不起床,姐姐可要将猪耳朵吃光了。” “猪耳朵,长羽也要吃,姐姐不要吃完。” 听到有吃的,小萝卜头在梦中就开始嘀咕起来。 那软绵绵的声音入耳,卫长蕖真有些哭笑不得了,她的指腹在小萝卜头脸上轻轻摩挲,盯着他沉睡的小脸蛋儿,自言自语道:“你啊,还真是只名副其实的小吃货。” 自言说完,卫长蕖继续哄诱道:“那长羽快点起床,姐姐给就你留着。” “嗯,听姐姐的话,长羽起床,”小萝卜头在睡梦中回答姐姐的话,然后再慢悠悠的睁开睡意惺惺的双眼。 小萝卜头睁开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姐姐的脸,然后软声声道:“姐姐,长羽也要吃猪耳朵喔。” 好吧,吃猪耳朵,卫长蕖表示自己的魅力值已经下降到不如一只猪耳朵了。 果然,在吃货的眼里,神马都是浮云。 卫长蕖一把将小萝卜头抱起来,然后给他拿来小袍子,柔声道:“长羽想要吃猪耳朵,也得起床之后再吃不是。” “嗯,长羽马上起床,”想到那香喷喷的猪耳朵,某只小萝卜头全身都是劲。 卫长蕖将他的袍子抖开,他便很自觉的伸出的一双小手,将手丫子对准袖子口,将自己的小手臂沿着袖子穿进去,然后再扭动着小屁股,伸长两只小短腿,将床边的鞋子够过来,自个将鞋子穿上,卫长蕖就帮他扣一下盘扣而已。 穿戴整齐,卫长蕖再打了热水给他擦脸。 此时,那些工匠们已经动筷子吃起来了。 给小萝卜头擦洗完脸,卫长蕖便将他拉到灶台边。 屋内,江氏取了碗筷出来之后,几个女人也准备开始动筷子了。 江氏刚给小萝卜头夹了一个椒盐花卷,正准备转身递到他手里,转身垂目就瞧见小萝卜正拉着她的衣摆,晃啊晃的。 “娘,长羽想吃姐姐说的猪耳朵喔。” 江氏瞧着小萝卜头眼巴巴的盯着自己,心下好笑又好气。 她道:“羽儿,小孩子可不能太嘴馋,二舅妈,春兰婶婶都在呢,你也不怕她们笑话你么。” 听自个的娘说完,小萝卜头微微侧头盯着冯氏与余氏。 突然,听见他糯声糯气道:“二舅妈最疼长羽呢,春兰婶婶也喜欢长羽呢,她们才不会笑话长羽,”说完,他还冲着余氏,冯氏眨巴了一下水汪汪的大眼睛。 然后又对江氏撒娇道:“娘,长羽就尝一点点,不是嘴馋喔。” 余氏,冯氏瞧着他酣甜可人的小模样,顿时就乐了。 两人心道:就长羽这孩子最会讨人喜欢,嘴甜得跟抹了蜜糖似的。 卫长蕖并不害怕小萝卜头嘴馋,他才五岁,完全是小孩子的心性,小孩子的心思很简单,想吃就是想吃,况且小萝卜头很懂事,只有自己家里有的东西,他才会喊着要,从来不会提一些无理的要求。 瞧着小萝卜头那副可怜巴巴的小模样,水汪汪的大眼睛,卫长蕖的一颗心都融化了,小萝卜头什么的最会装可怜的。 她对江氏道:“娘,既然长羽想吃,你便给他吃就是,只要是咱们家里有的东西,就不怕这小家伙吃,只要这小家伙开心就好了。” 卫长蕖话落,江氏假意啐一声,道:“蕖儿啊,就你这孩子喜欢惯着羽儿。” 卫长蕖不以为意,反而含笑道:“娘,我就长羽这么一个弟弟,我不惯着他,我惯着谁呢,况且咱们家长羽又这么乖巧可爱,”说到这里,卫长蕖将话停下。 虽说吧,小萝卜头是个小吃货,但是也是一只非常可爱的小吃货。 小萝卜头听了姐姐的话,高兴得手舞足蹈,他就知道姐姐会帮他,姐姐可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呢。 “谢谢姐姐,长羽最爱姐姐了,嗯啊,”说着,小萝卜头还作冲姐姐打了个飞吻。 当然飞吻的动作是卫长蕖教他的。 “长羽也爱娘,爱二舅妈,爱春兰婶婶,嘻嘻……” 吃个早饭的时间,山神庙里充满了小萝卜头的欢声笑语。 因为有了卫长羽这只小开心果,一顿早饭吃下来,冯氏等人吃得是既舒坦,又满足,一个个都吃得嘴抹油,肚儿圆的。 吃过早饭之后,林建春,江云贵,王老实三人便带着众工匠去宅基地里忙着开工了。 江氏等人依旧留在家里收拾屋子,准备中午的饭食。 卫长蕖瞧着时辰还早,便预备进山去一趟。 马上就进入十一月了,目前应该还能采上最后一茬松木菌,再过阵子,等宅院盖好了,通了地暖,她便可以计划着设间菌房,直接将松木菌搬进宅院里来,进行人工培植,这样就不怕会断了醉香坊的供应。 相比山神庙融洽的氛围,而此时,老卫家宅院里却是闹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因为今儿一大早,老卫家三房卫文水拖家带口的回到了老宅。 当时,赶巧姚氏正蹲在院子里剁猪草,她猛然抬起头,突然就瞧见卫文水领着自个的婆娘,还有三个女娃子出现在了宅院门口。 姚氏当即停了手中的动作,一双眼珠子定在卫文水的脸上,她越是盯着卫文水,脸色就越是难看。 盯了一会儿,姚氏心里暗暗咒怨。 杀千刀的老三房,咋这个时候回来了。 姚氏瞧着卫文水一家子心里十分的不高兴,她立即丢下了手中的剁草刀,瞬间就将自个那张老脸拉下来。 虽然知道姚氏不欢迎他们三房的人回家,但是卫文水见了姚氏,敬她是长嫂的份上,还是满脸笑容的向她打了声招呼。 只听卫文水冲着姚氏道:“大嫂,剁猪草呢。” “我呸,”姚氏不但没有答应,反而冲着卫文水的方向厌弃的喷了一口唾沫,几点唾沫星子飞溅在了卫文水的鞋面上。 “大嫂……”卫文水并未太在意姚氏的态度,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只见他婆娘杨春娥伸手拉了他一把。 随即,杨氏冲着卫文水道:“他爹,你就是没点眼力劲儿,没瞧见人家不欢迎咱们吗?什么都甭说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屋吧。” 两三句说话,杨氏便强拽着自个的男人踏进院子,卫长莺,卫长蓉,卫长娟姐妹三人紧步跟在两人身后。 正是因为杨氏嫁进老卫家,接连三胎都生了女儿,所以才遭到了万氏的嫌弃,前几年万氏骂她是什么——生不出鸡蛋的老母鸡,拉不下猪崽子的老母猪——反正各种难听的话,几乎都让万氏给骂了过遍。 没有生养男丁就是罪过,前几年杨氏在老卫家的时候,万氏瞧着她总是鼻子不顺,眼睛不对的,所以连带着姚氏也跟着万氏一道挤兑杨氏。 杨氏讨不得万氏的喜欢,连带着她的三个闺女也遭受到万氏的嫌弃,若是不是卫文水,杨氏夫妇俩还好端端的活着,有手有脚自个能挣点饭钱,恐怕三房的三个女娃子,也得跟卫长蕖姐弟俩是一样的遭遇。 又因为卫文水时不时总爱替自个的婆娘,还有三个女娃子说几句公道话,从而顶撞了万老婆子,所以连同卫文水也一同遭到了万氏的嫌弃。 万氏甚至泼口大骂,骂卫文水是娶了老婆就忘了娘的滚犊子,该挨千刀,挨雷劈,骂得恶毒至极,丝毫未将卫文水当自个的亲儿子待。 卫文水讨不得万氏的喜欢,当年分家的时候,也硬是没捞到什么好东西,他们三房五口人,待在老卫家实在是穷得过不下去了,加之万氏,姚氏又刻薄,所以杨氏一气之下,才挑唆自个的男人带上自个还有三个孩子离开了老卫家。 这厢,杨氏拽着卫文水朝着他们三房分得的那两间小偏房走去,当她经过姚氏身旁时,是半眼没瞧姚氏那婆娘。 她向来与姚氏不对盘,瞧姚氏那两边脸巴冷得跟屁股似的,他们三房何苦要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姚氏见杨氏丝毫不将她这个大嫂放在眼里,一股火气冒起来,当即就腾的一下站起身子。 最近她受尽了万氏那老婆娘与卫文绣的气,此刻,她更是将最近所受的怨气一股脑儿全发泄在了杨氏的身上。 只见姚氏站在院子里,双手叉腰,骂骂咧咧道:“有的婆娘,就跟老母鸡似的,生不出蛋也好意思回来,要是我啊,一早寻根麻绳吊死了干净。” 杨氏知道姚氏那婆娘的嘴向来臭得很。 姚氏骂了一句,只要不点名道姓的骂,她也懒得理会,继续拽着自个的男人往屋子那边走。 瞧着杨氏根本不理睬自己,姚氏心里就像堵了块棉花似的,憋在胸口那口恶气,是左右发泄不出来。 生不出崽子的臭婆娘,居然还敢给她脸色看,杀千刀的,家里那老不死的作践她也就罢了,她难道还收拾不了一个只知道吃饭,却不下蛋的老母鸡,臭婆娘。 杨氏不予理睬,姚氏哪里跟轻易放过她。 “杨春娥,你给老娘站住,你们老三房不是有本事么,不是在外面发了财吗?还回来做啥,出去了那么几年,也没见抱一个崽儿回来,你的脸皮子咋那么厚呐,没生出崽儿也好意思回老卫家,要我是你,早寒臊死了,尽给自个的男人丢脸,生了一窝便宜货,我呸,”说完,姚氏又冲着杨氏的脸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 那口唾沫差点就落在了杨氏的脸上,好在卫文水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但是她还是被姚氏的几点唾沫星子给溅到了。 便宜货,老母鸡——姚氏骂人的那些话,着实是太难听了,杨氏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啥,卫长莺却听得眉头拧起,抢先一步对姚氏道:“大伯娘,你咋能这样说我娘呢,我娘好歹还是你的弟媳妇呢,你咋像骂外人一样呢。” 卫长莺连连说了三句,句句都在指责姚氏的不对。 卫长莺是老三房的长女,比卫长蕖还大两岁,就是因为杨氏接连生了三个女儿,外人都在谣传,老卫家三房的女儿得跟她娘一样,都是些生不出崽子的铁母子,万不能娶回家去做儿媳妇,所以卫长莺十六岁了,至今还没有媒婆找上门。 卫长莺话落,姚氏转过眉目,狠狠的刮了她两眼。 “小便宜货,你是啥玩意儿,也敢跟老娘这样说话,有你这样做晚辈的吗?你爹你娘都死了不成,没有教你怎样与长辈说话吗,我看这些年的饭,都吃进牛屁眼了,半点长进都没有,难怪十六岁了还嫁不出去,活该嫁不出去。” 姚氏的话,可将杨氏的脸都气得煞白了。 三个女儿的亲事,可是杨氏心里的痛事啊,姚氏这是专门捡她痛处说啊,还往她伤口上撒盐呢。 都是因为她生不出儿子,所以才会牵连了三个女儿,眼见老大都十六岁了,还没有一个媒婆上门问亲,这可咋办哟。 杨氏心里一时着急,气急闷心,接着身子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娘,你没事吧,你别听大伯娘胡说八道,”卫长莺赶紧伸手扶住了杨氏。 随即,她气愤的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姚氏,简直是气得跳脚。 难怪她进村就听说,长蕖姐弟俩已经与老卫家脱离了关系,大伯娘简直就不是人,能这样对待她,想必长蕖姐弟俩这几年的日子是过得猪狗不如吧。 虽然很怨愤姚氏,但是卫长莺也得忌惮姚氏是长辈的事实。 只见她气愤得咬着下唇与姚氏争辩道:“大伯娘,你咋只知道说我,长燕姐不也还没嫁出去么,你别总拿这些话来气我娘。” 卫长莺说完,姚氏感觉像是听了十分好笑的笑话似的。 她先呲了卫长莺一鼻子,才道:“我呸,便宜货,你说这话咋也知道不害臊,我都替你羞死了,”说着话,姚氏还伸手朝自己脸上刮了一下,比划了一个羞涩的动作。 “我燕儿没嫁咋啦,那是因为燕儿还在等着挑选好人家,咱们家大房的门槛可被媒婆踩烂了,想娶我燕儿的俊哥儿可是排到村口了,你是啥玩意,都十六岁了还没有一个媒婆上门问亲,也好意思与我燕儿比,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要是知点羞耻的,早该一剪刀将头发落了,去庵子里做了尼姑,省得活着还给老卫家的门楣上蒙羞。” “大伯娘,你咋能这么说,”卫长莺被姚氏堵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她跺了跺脚,愤愤的站在院子里,一双眼眶子都红了,眼泪珠子都憋在眼眶里打转。 论撒泼骂架,卫长莺年纪轻轻的还嫩了点,怎能是姚氏的对手。 杨氏瞧着自个的女儿被姚氏作践得猪狗不如。 自个生了女儿又怎么样,她不管别人怎么看,但是他们三房的三个女儿在她眼中,那个个可都是她手心里的宝贝。 姚氏那婆娘骂她,她还可以忍受两句,可是作践她的女儿,那是万万不成的。 此时,杨氏也不管不顾了,只见拔开卫文水的手,上前一步,怒目着姚氏道:“姚春花,”她不是叫的大嫂,而是指名道姓的喊姚氏的名字。 前刻,她之所以忍让,是不想自个的男人为难,而并不是怕了姚氏这贼婆娘。 “瞧你都这把年纪了,一张嘴咋还那么臭呢,简直是比茅坑还要臭,你就不怕熏死大哥么,莺儿再怎么说也是老卫家的孙女,有你这么当长辈的吗?一口一个便宜货,你家燕儿就贵气呐,莺儿喊你一声大伯娘那是尊敬你,既然你都没有做长辈的样子,我莺儿何苦要将你当成长辈,没有媒婆上我们三房来问亲,那又咋啦,就算是莺儿一辈子嫁不出去,我们三房的人同样养得起她,去不去庵子里做尼姑,还轮不到你这婆娘来指手画脚。” 杨氏冲着姚氏噼里啪啦一阵骂完,根本就不给姚氏插进话的机会,骂完之后,她伸手拉了卫长莺一把,道:“莺儿,随娘进屋。” 姚氏瞧见三房的人转身就走,气得嗓子眼都冒火了。 只见她突然一屁股坐在院子里,大哭大啜道:“啊,我不活啦,那杀千刀的婆娘一回来就这般奚落我,我还是不是老卫家的大媳妇啊,如今,任谁都可以骂我几句解气哟。” 姚氏的鬼哭狼嚎声,立马就惊动了老卫家的所有人。 听到姚氏杀猪般的哭嚎声,卫长燕,姚晓芸姑嫂俩首先冲到院子里,惊接着万氏搀扶着卫老爷子也出来了。 “娘,你咋的了,”卫长燕冲到院子里,就瞧着自个的娘坐在地上耍泼嚎哭。 她与姚晓苑左右拽住姚氏的手臂,准备拉姚氏起来,奈何姚氏正在耍混,力气又大,两人使了一会儿力,根本就拉不动姚氏。 姚氏瞧见卫老爷子,万氏出了房门,哭嚎得更加大声了。 “哎哟,娘呢,爹呢,我不活啦,如今老卫家人人都可以作践我啊,我为老卫家生儿育女,操持家务这些年,到了这个岁数还被一个晚辈作践,我没脸活啦。” 姚氏的哭声又尖又厉,着实令人听了耳朵发疼。 卫老爷子瞧她嚎哭得就跟一个野人似的,早上起来,头发也没梳几把,一头蓬松,看上去着实令人厌烦。 前些日子,姚氏那婆娘挑唆卫文绣打上山神庙去向卫长蕖讨要银子,害得王东来父子被关进了县衙大牢,害得卫文绣吃了二十大板子,害得自个的一张老脸丢尽了。 至今,王东来父子还被关在县衙大牢里,据说要关上一个多月,害得卫文绣也不敢回老王家去,王东来的事情,他们老卫家至今仍然蛮着老王家的人。 想想前阵子姚氏惹出的事端,卫老爷子脸色都青了。 这么大清早的,这婆娘又嚎啕大哭,搞得像嚎丧一样,着实是丧门得很。 “够了,嚎啥嚎,咱们老卫家是没给你饭吃,还是咋呐,”卫老爷子听不下去,只见他吧嗒一口草烟,冲着姚氏大吼了一声,然后接着道:“一大清早的,你这婆娘也不嫌晦气,嚎啥嚎,一天就知道嚎叫,你男人还没死呢,咱们老卫家真是作了什么孽哟,咋就娶了你这么个臭婆娘,再嚎,再嚎就跟老子滚出去。” 因为前阵子的事情,姚氏知道卫老爷子的气还没消。 卫老爷子一声吼完,她连半声都不敢再嚎出来,这时,卫长燕拉了她一把,她便借力赶紧站起来。 站起身之后,姚氏伸手捞开自己额前蓬乱的头发,再看向卫老爷子,万氏好生道:“爹,娘啊,不是我乱嚎乱哭啊,而是,而是老三房的人回来了,弟妹是进门就将我大骂了一通啊,还有长莺那丫头,可半点没将我当她大伯娘呢,帮着弟妹一起作践我,我这心里啊,咋能不难受。” 姚氏话落,万氏像是没听清楚一样,一惊一乍。 “啥,老大家的,你说啥,”万氏用她那尖锐的目光盯着姚氏。 姚氏回答道:“娘,我说老三房的人回来了,若不是老三房的人进门就作践我,我咋会这么不知轻重,大清早的哭嚎出声扰了您跟爹休息呢。” 姚氏重复了一遍,万氏可算是听得一清二楚了。 按理说,自个的儿子回家了,当娘的应该欣喜交加才是,可是在万氏的脸上却找不出半丝半毫高兴的影子。 只见她冲着三房分得的屋子恶狠狠的刮了两眼,更加恶狠狠道:“那杀千刀的恶婆娘,教坏了老三,害得老三不孝顺我,如今竟然还有脸敢回来,不是要出去找大钱么,还回来做啥,在外面活不下去啦,想回来巴贴老卫家了,老娘告诉你,没门,老卫家的粮食宁愿拿去喂猪,养狗,也不会用来养不生崽子的老母猪,可不养便宜货。” 万氏拉开嗓子,打她嗓子眼蹦出来的骂声,又尖刻又难听,她还故意骂得很大声,故意骂给屋里的杨氏听。 杨氏在屋里,万氏的骂嚷声传进来,她听得身子晃了晃。 刚踏进家门,就遭受了这样的待遇,她心里是难受得要命,便冲着卫文水道:“他爹啊,你说这都过去几年的时间了,娘的脾气咋一点也没改变呢。” 卫文水知道自个婆娘心里的苦,此刻,他听到自个的娘骂得如此难听,心里也是一阵厌烦,但是万氏毕竟是生养他的亲娘,他又能怎么办。 他只能劝说杨氏,道:“她娘,你别太在意,娘老了,她喜欢骂就让她骂两句,咱们没事避着点就是了。” “哎!”杨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他爹,你瞧瞧这屋子,咱们咋避得开哟,床也没了,柜子也没了,桌椅板凳啥也没了,还堆了这么多烂东西在咱们屋子里,这不是将咱们家屋子当成了存放破烂的的地方么。” ------题外话------ 我又传晚啦,哎哟喂! 让妹纸们等久了 第八十四章 姚氏被,狗咬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杨氏瞧着自家屋子里的烂货,垃圾叹气。 虽说他们三房走的时候,屋子里也没啥值钱的东西,但是床,柜子,桌椅板凳总归是有几件的。 现在回来一看,屋子里是啥也没有了,还弄得跟牛圈一样。 杨氏瞧着,心里只泛酸楚,十分想不过味儿。 “他爹,咱们走的时候,可是把门都锁得好好的,是哪个挨千刀的将咱们门上的锁给劈了哟,还有啊,家具都上哪里去了,啊,这是要逼死我们三房么。” 别说杨氏心里难受,瞧着满屋子狼藉不堪,家不成家,卫文水心里也是十分的不得劲,这一屋子住的全是他的亲人呢,怎么待他跟仇人一般。 虽然卫文水心里不舒服,但是整个人还得憋着,他是卫家的儿子,心里不舒服还不能像杨氏那般唠叨几句,发泄一下心里的怨气。 当卫文水,杨氏焦头懊恼的时候,卫长莺又领着两个妹妹进了屋。 杨氏瞧见三个女儿个个脸色难看,不免开口问道:“莺儿,你们姐妹三人脸色咋这么难看,究竟咋的了?娘不是叫你们回屋吗?你咋领着两个妹妹跑到娘的房间里来。” 卫长莺心里气愤极了,只见她死死的要住唇瓣。 卫长莺气得来不及开口说话,就被卫长娟抢先了一步。 “爹,娘,你们快去看吧,咱们家屋子里关了好多只鸡鸭子呢,弄得满屋子都是鸡鸭粪,臭死了,”卫长娟一边说话,一边伸手去拉杨氏的手。 卫长娟排行老三,年纪最好,今年只有九岁,还不太懂事,她看到什么就说什么。 杨氏听了幺女儿的话,转目看向卫长莺,确认道:“莺儿,你妹妹说的都是真的?”话说完,杨氏紧紧盯着卫长莺的脸,等待她回道。 “嗯,”卫长莺愤愤的点点头,又道:“娘,我跟两个妹妹住的那间屋子都变成鸡鸭圈子了,地上全是鸡粪,鸭粪,根本下不得脚。” “还有,原先我和两个妹妹睡的床,用的柜子,都不在房间里了。” 杨氏听得简直是鬼火冒。 他们三房已经分出来单过了,那些人怎么就是不肯放过他们一家五口人,当初分家时,他们三房就分得了两间破屋子,连灶台都没地方搭建,还是自个男人在屋子边沿搭了处茅草棚用来修建茅厕与灶台。 杨氏正在气头上,这时候,卫长娟扬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巴巴的盯着她,懵懵懂懂的问道:“娘,咱们家里都关了鸭子,鸡,今晚我和姐姐睡哪里呢。” 虽说卫长娟人小不懂事,但是这话却问到了刀口子上。 他们三房的两间屋子,一间堆了杂物,一间做了鸡鸭圈子,这是诚心不想让他们三房的人回来过日子。 杨氏一把拉起小女儿的手,道:“娟儿别害怕,随娘去瞧瞧,”说完,她便牵了卫长娟的手,朝另一间屋子而去,卫文水,卫长莺姐妹两人赶紧跟上了前。 卫文水,杨氏刚走到屋门口,一阵恶臭的鸭粪气味就扑面而来,随即传来一阵闹哄哄的鸡鸭叫声。 听见鸡鸭叫,杨氏心里那股火气瞬间就燃起老高,熏得一双眼眶子都红了。 她撒开卫长娟的手,怒气冲冲吼道:“大房大人咋这样欺负人呐,当我们三房的人都死在了外面不成,不行,我今儿必须非得去找大哥问问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咱们三房的房子,他们凭啥用来关鸡鸭。” 杨氏怒气冲冲将话说完,便要扑着走去前院。 卫文水害怕杨氏气昏了头,闹出个啥事情,赶紧上前一般拉住了她。 “她娘,你先别急,等我去问问爹跟娘,让他们将屋里的鸡鸭都赶出去就是,有啥事情好好说。” 毕竟他们三房才回到老卫家,若是刚回家,就与大房那边闹开了,总归影响不太好,此时,卫文水是这样想的。 杨氏可不管,她受够了老卫家这些人。 卫文水拦着她,她便冲着卫文水道:“孩子爹,你都瞧见了,不是我蛮混不讲道理,要去与大房的人扯皮,你都看看,如今咱们家都成啥样子了,一间屋子堆了破烂货,一间屋子成了鸡鸭圈,还有啥好说的。” 卫文水知道自个的婆娘说得有道理,但是就是不肯撒手松开。 杨氏一阵挣扎,他赶紧道:“她娘,等我先去问问爹跟娘,看他们二老怎么说,你就先消消火,成不。” 卫文水与杨氏说话的语气之中带了几分祈求。 杨氏毕竟是心疼自个男人的,她听见卫文水祈求的话,一时心便软了下来。 她冲着卫文水道:“她爹,你就先去问问看,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若是爹跟娘不管不顾咱们三房的死活,倒时你可别怪我闹事,不懂得尊敬他们二老。” “成,你先等着,我一定劝大嫂将那些鸭子,鸡,从咱们家里弄出去。” 卫文水与杨氏说完,便迈腿朝前院走去。 进了院子,卫文水走到卫老爷子,万氏的身边,恭恭敬敬道:“爹,娘,您二老的身体可好,是儿子不孝,现在才回来看望你们二老。” 卫老爷子盯着自个的三儿子,不声不响,一句话也不说。 万氏则把头侧到一边去。 “我呸,”她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甩了一张老脸给卫文水看。 “杀千刀的,你咋还知道回来,你不是被那婆娘牵着鼻子走了么,你还知道我是你娘啊,老娘要是早知道你这样不孝,当初生下你时,就该一把捂死你,省得浪费了老娘的奶水将你养大,如今倒养成了只白眼狼。” 万氏一句比一句骂得恶毒,完全未将卫文水当成是自个的儿子待。 卫文水听着自个老娘的那些恶言恶语,一颗心都疼抽了,但是却还要勉强拉着一张笑脸对着万氏。 不管万氏怎样骂他,他都忍了。 万氏骂了一阵,骂够数了,骂累了,卫文水才颤颤开口问:“娘,我那房间里的床,柜子,桌椅板凳都去哪里了?” “如今我跟春娥都回来了,总归是要用那些东西的,还请娘将那些东西都还给儿子。” 万氏听了卫文水的话,一股火气又冲上来。 她扬起尖刻的眼神,狠狠的刮了卫文水几眼,才道:“老三,你这个不孝子,是在逼你老娘要东西么。” “哎哟,我老婆子的命咋那么苦呢,咋生千生万,生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滚犊子哟,亏得老娘一把屎一把尿的将你养大,如今就是这样对待老娘啊,杀千刀的,没良心啊。” 卫文水被万氏的哭嚎声吓到。 他赶紧伸手一把扶住万氏的胳膊,柔下嗓音道:“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不是在和您商量吗,看能否将我们房里原先的那些家具都还给我们。” “老娘不要你这不孝子扶,”说着,万氏一把推开卫文水。 “家具没了,我让你大哥家劈了来当柴火烧了。” 万氏的话,就像一瓢凉透骨的冷水,当头一瓢浇进了卫文水的心里,瞬间凉得他全身打战,连下巴尖儿都抖了。 天呐,这可是生养他的亲娘啊,咋能这样狠心的对他。 卫文水有火不能发,憋得胸口一阵起伏,缓了好一阵,他才顺过一口气来瞧着万氏那张老脸,道:“娘,你咋能将那些家具当柴火烧了呢,那可是春娥的嫁妆货呀,你这是想让儿子回家来滚地板么。” 往日,不管万氏怎么闹,怎么折腾,在卫文水眼里,他这个老娘只是尖酸刻薄了些,可是他今日却是有些寒心了。 所以,卫文水刚才与万氏说话时的语气,稍微加重了些。 万氏听后,可就不依不饶了。 卫文水还在顾着心里难受,只见万氏猛的扑到了他的身上,然后再伸出一双手,死命的揪住他胸前的领子,死命拉,死命扯。 万氏拉扯了几下,听得哗嗤一声脆响,卫文水身上的褂子,顿时被她撕破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卫文水瞧见自个身上的衣服破了,心疼得不得了。 这可是自个婆娘省吃俭用,晚上熬夜做针线,才给他弄了这套像样的褂子,如今就这样被自个的老娘扯坏了。 万氏扯破了卫文水身上的褂子,却还没打算收手。 她愣了一下,继续扭着卫文水嚎啕大闹道:“你这杀千刀的,出去了这么几年,每年就回来住一两天,不顾家,不顾我跟你爹,如今,你还回来做啥,想回来气死老娘么,老娘不就烧了你的几件破家具么,你倒是怪起老娘来了,老娘生你,养你,你咋就不记得这份大恩情呢,哎哟,老娘上辈子是造了啥孽哟,这辈子遭儿子嫌弃,”嚎完一阵子,万氏消停了小片刻,只见她揪起几根手指,一双老眼闪烁出几分狠色,伸手一把一把的掐在卫文水胸前的皮肉上。 “你这不孝子,让你回来碍老娘的眼,让你不孝,看老娘今儿不掐死你,掐死你,”万氏掐得很过瘾,她一边掐,一边狠狠的啐骂,骂得咬牙切齿的,仿佛与自个的儿子有解不开的仇怨似的。 万氏是下了死力的,卫文水顿时疼得倒抽了几口凉气。 他也不敢还手,只能任由万氏掐够了准数。 当卫文水胸前的皮肉被掐出一道道紫痕之后,万氏终于累得再也掐不动了。 只见她双手叉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副快要断气了的模样。 卫文水见自个的老娘骂够数了,打够数了,才又开口道:“娘,既然那些家具都烧火了,咱们也不提了,只是,”他说话间有些犹豫,怕自己说出口的话,再次挑起万氏的怒气。 强忍着心里的那点担忧,卫文水坚持说完:“只是,能不能让大嫂将我屋子里的那些鸡鸭,杂物给弄出来。” 卫文水与万氏说完,便转目看向卫老爷子,希望卫老爷子能说句公道话。 卫老爷子看出了卫文水心里的那点想法。 他长吁了一口气之后,才对着卫文水道:“老三啊,爹老了,也不想再管这么多闲事了,你自个与你大嫂商量做办吧,”几句话说完,卫老爷子便背着一双手进了屋。 卫文水毫无办法,他只好看向一旁的姚氏,尽量放柔语气与姚氏商量道:“大嫂,你看你们大房分得的屋子也宽,够住不是,麻烦你就将我们房里的那些杂物,鸡鸭都弄出去吧,算是兄弟求你了。” 姚氏想都未想,便直接开口拒绝。 她道:“老三,你这话说得倒是轻松,我们大房的屋子咋就宽松啦,我们大房这么多口子人,哪里还有空余的地方关鸡鸭,你跟弟妹不是出门去发财了么,怎么,如今还要回来和我们抢那两间破房子用,这几年,你们两口子在外面躲灾,日子过得逍遥,将爹跟娘丢给我们大房,你们是半点也不管,如今外面日子不好过了,你们两口子知道回来了,天底下咋有这么轻巧的事情,若是想要回那两间屋子,也成,先补偿几两银子给我们大房,不然,你们休想让我腾出屋子。” 姚氏将话说完,卫文水听得眉头都皱了。 他冲着姚氏道:“大嫂,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咋成了我们在外面躲灾,不管爹跟娘呢。” “当初分家的时候,可是说好了的,只要爹娘二老跟着大哥大嫂一起过,家里的好东西,我们三房什么也不要,这都分得清清楚楚的,大嫂,你咋还能管我们要银子呢,再说了,那两间屋子本来就是我们三房的,你就算是借用了,如今我们三房的人回来了,你也应该归还了不是,咋还能赖着用呢,大嫂,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说得不对,我呸,”卫文水说完,姚氏拉长一张脸,叉腰怒目瞪着他:“好啊,老三,没想到你在外面过了几年,嘴巴都变厉害了啊。” 姚氏狠狠的跺了跺自己啐在地上的唾沫,然后接着道:“你们老三房没一个好东西,一个一个的贱货,便宜货,刚踏进家门就闹事,一群丧门星的狗东西,想让老娘将东西都弄出屋子,想都别想。” 姚氏骂得又大声又难听,那一句一个贱货,一口一个丧门星,直接传到了杨氏的耳中。 杨氏听得脸都黑了半截。 他们三房的人忍让,难道就活该被大房的人作践不成。 一股火气打胸口冲起来,杨氏直接拉开嗓子,冲着外面大声道:“他爹,你甭再跟那臭婆娘商量了,屋子是咱们家的,咱们想咋用就咋用,若是那婆娘实在要拦着,大不了咱们闹到村长那里去,让村长给咱们评评这理。” 说完话,杨氏就抄起一根木棒子,几步跨进那间关有鸭子的屋子,然后扬起手几棒子就将屋内拦鸭子的竹栅栏打倒在地。 顿时之间,那些鸡鸭全惊了,咯咯嘎嘎的叫过不停,屋子里乱着一锅粥,一群鸡鸭没命的四处逃窜,鸭毛,鸡毛搞得满屋子飞。 栅栏倒了,只见一群鸡鸭争先恐后的冲出屋子,再往外面跑。 杨氏狠狠的将手中的木棒子跺在地上,此刻,她瞧着那一群鸡鸭四处乱窜,觉得心里是十分解气。 姚氏那贼婆娘不是不肯腾出屋子吗,那么她就自个来腾。 姚氏那恶婆娘不是嗓门大,有力气么,她就放跑这些鸡鸭,让那恶婆娘满屋子的追,满屋子赶,帮那恶婆娘消消力气。 卫长莺姐妹三人,瞧见一群鸡鸭飞似的逃窜出来,赶紧撇开身子躲在一边去。 那些鸡鸭出了笼,立即就野了,东西一只,西一只的到处乱窜,乱扑,小片刻时间,搞得老卫家宅院里到处都是鸭毛,鸭粪。 姚氏,万氏瞧见一群鸭子冲到院子里来,一时都紧张了。 姚氏推了卫长燕一把,赶紧道:“燕儿,赶紧去将大门拴上,可别让家里的鸭子跑出去了。” “好嘞,我这就去,”卫长燕应声,撒腿就跑去拴住大门。 卫长燕刚好栓上大门,那些鸭子就嘎嘎嘎的冲到了门边,她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细木条,拿起那木条子就准备驱赶那些鸭子。 那些鸭子被她这么一驱赶,更是嘎嘎嘎的吵得欢腾。 鸭子的叫声太过吵闹,竟然将躺在檐坑下睡觉的大黄狗给吵醒了。 那只大黄狗睁开眼睛就瞧见院子里鸭子乱飞乱窜,顿时就激动了,它立起身子,腾空一跃便朝那些大肥鸭扑去。 旺旺……大黄狗旺旺叫几声,两只前掌落地,死死踩着一只不断挣扎的鸭子,万氏,姚氏还没来得及制止,那大黄狗便张嘴一口咬下,顿时鸭血四溅,只见那只鸭子的脖子已经被大黄狗咬去了半边,当时就断了气。 姚氏瞧着那只鸭子被狗咬死了,一颗心都疼摆了。 哎哟,杀千刀的,这些鸭子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养大,养肥的,就等着过年卖个好价钱了。 大黄狗咬死一只鸭子之后,还不着数,还在继续扑追其他的活鸭。 姚氏瞧得一颗心都急死了,她深怕自家那只大黄狗继续发疯,再咬死了其他的鸭子。 要知道,死鸭子是卖不出钱的,只能自家里拔了毛,炒来添盘菜吃了。 姚氏心想:如今二姑子卫文绣还待在老卫家养屁股伤,眼下被狗咬死了一只鸭子,依万氏那老不死的个性,一准是将那鸭子炖了,一半端去给卫老爷打牙祭,一半端去给卫文绣吃,他们大房的几口人,一准连鸭屁股都吃不上一口。 姚氏想想就觉得十分吃亏。 不行,她得拦住那只大黄狗,不能让它再咬伤咬死其他的鸭子了。 想到这里,姚氏打院子里瞧了几眼,她瞧见一根手臂粗的大木棒子,跑过去捡起来,便追着那只大黄狗的屁股打。 “杀千刀的畜生,我让你再咬我的鸭子,瞧老娘今儿不打死你,”姚氏一边举着木棒子,准备收拾那大黄狗,同时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只见姚氏围着院子跑了好几圈,搞得老卫家是人仰马翻,上演了一出,狗追鸭,人追狗的戏码,顿时之间,老卫家院子里是闹得鸡圈不宁,鸭毛满天飞,疯狗狂吠不止。 姚氏喘了几口粗气,总算是将那只黄狗逼进了角落里。 想着那死硬邦了的肥鸭子,姚氏是气得手发痒,扬起举起一棍子,狠狠打向那大黄狗的屁股。 那大黄狗瞧见棍子落下来,一个纵身扑起来,后尾一甩,躲开了姚氏那狠狠的一棒子。 姚氏一棒子没打着,又想再来一棒子。 那只大黄狗也是聪明得很,待姚氏才在举棒之际,只见它一溜烟的功夫就逃窜到了她眼跟前,然后冲着姚氏的小腿,张开一口尖利的牙齿,狠狠一口咬在姚氏的脚腕处。 “啊,杀千刀的死狗,你竟然敢咬老娘。” 姚氏疼呼不止,简直是疼到心眼里去了,她也顾不得再去打那大黄狗了,一时抽疼,连手中的木棒子也掉在了地上。 关键是那只大黄狗一口咬了姚氏之后,还不肯立即松口,只见它死死咬着姚氏的腿不放,还死命用自己的牙齿拉扯,像是要啃了姚氏腿上的肉一般。 姚氏疼得呲牙咧嘴,嚎啕不止。 “哎哟,疼死老娘了,你这杀千刀的死狗,赶快给老娘松口啊,哎哟,哎哟……” 姚氏疼得额头上直冒汗,她骂了一阵子,可是那黄狗就是不肯松口,没法,她只好看向万氏等人,祈求道:“娘啊,燕儿,晓芸,你们赶紧来帮帮我吧,赶紧将这只死狗弄开哟,哎哟,疼死我了,我的腿要断了哟。” 当那只大黄狗冲着姚氏张开嘴巴的时候,卫长燕就已经被吓呆了,此刻,她颤抖着嗓子眼,道:“娘,我咋帮你,这是大黄狗这么厉害,我咋帮你。” 见卫长燕毫无办法,姚氏又转动一下眉目,看向姚晓芸。 姚晓芸被姚氏盯得心里咯噔一下,十分害怕姚氏让她帮忙驱赶那只大黄狗。 于是,她赶紧道:“娘啊,你先忍忍,我这就去田地叫爹跟长树回来,”说完,姚晓芸便不管不顾姚氏,走几步到门边,伸手取了门栓子,撒腿就冲出了宅院。 姚氏疼得简直是死去又活来。 哎哟喂,这要是等自个的儿子,男人赶回家来,她还不得疼死啊。 姚氏哀声细细称唤,再看向地上一滩血渍,只觉得头脑都昏了。 杀千刀的死狗,下口这么狠,将她咬出了这么一大滩血,哎哟,疼死她了。 卫长燕,姚晓芸不敢上前帮忙,就更别提万氏了。 此刻,万氏已经躲得远远的了,深怕那大黄狗再发疯,将她也咬上一口。 大门打开了,一群鸭子全都冲出了院子,再没谁得空去管。 那大黄狗的牙齿尖利无比,一口猛咬下去,姚氏的腿几乎是见了骨头,她疼得脸色煞白,动都不敢动一下,实在是没办法,她最后看向卫文水道:“老三,你一个大男人的,傻愣着做啥,没见着大嫂我被这死狗咬了么,你赶紧的,想想办法哟,哎哟,疼死了。” 卫文水被姚氏之前的举动,惊得一愣一愣的。 他没想到,姚氏撒泼耍混也就罢了,竟然还与一头畜生较劲,这叫什么,自找罪受,那大黄狗虽说是自家养的,但是将狗惹急了,不咬人才怪呢。 “好,大嫂你先忍忍,”卫文水与姚氏说完,再看向一旁的卫长燕,道:“燕儿,你家里有猪肉没,赶紧去拿些出来。” 万氏见卫文水管卫长燕要猪肉,赶紧道:“老三,你要猪肉做啥,”她问话这口气,深怕是卫文水管大房这边伸手讨要东西。 卫文水瞧着自个老娘的不悦脸色,心下一痛。 “娘,大嫂还被狗咬着不放,总归是要拿些猪肉放到狗嘴旁,将狗给引开,不然咋解救大嫂。” 卫文水话落,姚氏觉得这法子甚是好,她冲着卫长燕便催促道:“燕儿,你赶紧去,多拿些猪肉出来,这只死狗喜欢吃肉呐。” “好叻,娘,你等着啊,我这就去灶房,”说完,卫长燕撒开腿便冲灶房的方向跑去。 听说要拿猪肉喂狗,万氏心疼死了。 她扬起一双尖刻的老眼,狠狠的刮了姚氏几道,心里堵了一口气。 “我呸,没用的婆娘,连只大黄狗都收拾不了,还要拿老娘的猪肉喂狗,老卫家咋就娶了你这么个破财的货色。” 姚氏正疼得要命,万氏还冲着她骂骂咧咧,一股火气当即就从心中升起来。 她也不想承让,死命的瞪着万氏,道:“娘,你咋光顾着说风凉话呐,刚才这死狗扑鸭子的时候,咋没瞧见你来拦着呢,你厉害,你打得赢这条死狗,你咋还躲得这么远呢,你咋站着说话不腰疼呢。” 姚氏夹枪带棒的说完,可把万氏气到了。 她伸手指着姚氏的鼻子,泼口大骂:“好你个姚春花,你敢这样埋汰老娘,你是翅膀长硬了,要飞天哟,看老大回来,我不让他狠狠的扇你几个耳光子。” 卫文水瞧见俩人又要掐起来,赶紧从旁劝住。 “娘,大嫂,你两就甭再吵嘴了,你们没瞧见大黄狗见了血,正在发狂么,你们若是再吵,没准这大黄狗还得咬伤人。” 两人听了卫文水的话,这才闭上了嘴巴。 这时候,卫长燕从厨房里端了几块猪肉出来,她伸手递到卫文水的面前:“三叔,给你,你可得救救我娘。” 卫文水接过碗,与卫长燕道:“燕儿,你先让三叔试试。” “嗯,”卫长燕冲着卫文水点点头,然后快速退到一边去,怕死了那只大黄狗。 卫文水端着碗,慢慢的靠近那只大黄狗,然后再将碗里的猪肉倒在大黄狗的眼跟前,只见他轻轻吆喝,哄着那大黄狗来吃猪肉。 “旺财,啰啰啰,过来,这里吃肉。” 大黄狗先闻到了猪肉的味道,再转动一双眼珠子,看了一眼地上的几块猪肉,然后终于慢慢的松开了姚氏的腿,扭转狗头来啃地上的猪肉吃了。 卫文水瞧见大黄狗松了口,赶紧的,上前一步将姚氏从地上拉起来,扶着她走了几步,离那只大黄狗远远的。 姚氏的腿果然被大黄狗咬得见了骨头,皮肉都扯下了一块,一股股血只打那狗牙印里冒出来,疼得她腿脚哆嗦,连站都站不稳。 卫文水将姚是扶到一旁之后,冲着卫长燕道:“燕儿,赶紧将你娘扶到屋里去,我这就去外面扯几把苦蒿菜回来帮你娘止止血。” 与卫长燕说完,卫文水便转身跑出了老卫家宅子。 万氏瞧着没啥大事了,又骂了姚氏几句,这才扭扭捏捏拧了那只死鸭子去了上房。 姚氏疼得死去活来,又流了那么多血,此刻头正昏着,早就没力气与万氏再争吵啥了,便随了卫长燕进屋。 卫文水扯到苦蒿,又将苦蒿剁溶了才拿给卫长燕,让卫长燕给姚氏敷上。 忙完一切,他回到三房的时候,杨氏已经领着三个女儿在打扫卫生了。 卫文水赶紧帮把手,将屋子里的杂物都搬去了院子里搁着。 一家五口人忙活了好一上午,才将屋子里的杂物,鸡鸭粪都清理干净了。 刚做完清洁,就听见卫长娟拉着杨氏的手,道:“娘,我饿了,有没有吃的。” 不光是卫长娟一人感到肚子饿,这一大早又是刮地上的鸡鸭粪,又是搬杂物的,十分耗费体力,三房所有人一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只是卫长莺,卫长蓉年纪稍微大一点,懂事了,不喊出声而已。 杨氏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道:“他爹,咱们包袱里还有几个干膜饼子,拿给孩子们吃了吧。” “这没米,没油盐的,也没法做饭,下午咱们还得赶紧想想办法。” 卫文水走去将包袱打开,从一张花布皮子里取了三个干膜饼子出来,伸手递给了卫长莺姐妹三人。 卫长娟年龄最小,还不太懂事,她只知道肚子饿,接过自个爹递来的饼子,就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卫长莺瞧着自个的爹娘没吃的,却咬不下口。 只见她将手中的干膜饼分成两半,走到卫文水夫妇俩面前,道:“爹,娘,我干的活儿少,还不饿,你跟娘先吃,我晚上再吃饭。” 卫文水夫妇俩都心疼自个的女儿,哪里肯伸手去接。 “你这孩子,让你吃,你就吃,咋那么不听娘的话呐,”杨氏拉下脸,假装不高兴啐道。 这时候,卫长蓉笑嘻嘻的跑过来,轻轻拉着卫长莺的胳膊。 “大姐,你分一半给爹吃,我分一半给娘吃,这样咱们家的人都不会饿肚子了,”说话间,卫长蓉已经将自己手中的饼分成了两半,拿了一半递到杨氏的面前。 “娘,你吃吧,我人小,吃一半饼就饱了。” 卫长莺也拿着一半递给卫文水:“爹,娘,你们就放心吃吧,我与二妹吃半边饼就足够了,真的,不会饿着的。” 瞧着两个懂事的女儿,卫文水夫妇俩感动得眼眶子都红了。 家里也没条凳子,三房一家五口人就只能席地坐下歇口气,啃几口干膜饼子。 杨氏咬了两口,心里哽着事情,硬是吞咽不下去,便长吁短叹道:“哎,他爹,家里没床,没家具,咱们还可以打个地铺睡觉,只要将麦草铺厚一点也不会凉着,可是没米,没油盐的,咋开锅哟,咱们得赶紧想想办法呀,不然三个孩子得跟着咱们挨饿了。” 想到这茬事,卫文水心里也是苦死了。 原本是打算厚着脸皮子去向大房借点粮食,但是瞧目前这情况,怕是不成了。 “他娘,莺儿,燕儿,娟儿,都是爹没本事,没法让你们过上好日子,若不是爹做买卖亏了本,也不会连累你们连饭都吃不上,”卫文水对着妻女自责不已。 瞧着自个的爹自责,卫长莺接过话,宽慰他道:“爹啊,瞧你都说的啥话,咱们是一家人,有甜一起享,有苦当然得一起吃。” 说到这里,她话语一转,继续道:“要不,咱们去村里别家去借点粮食。” 卫文水垂头丧气道:“莺儿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村的情况,咱们村里家家都穷得要命,哪里有多余的粮食借给咱们,就算是有,又有谁家愿意借粮给我们,哎!” 杨氏听他们父女俩说话,自个琢磨了一下,才道:“他爹,你先甭叹气,要不,咱们去向弟媳妇家里借。” “咱们进村的时候,可是听说了,村口那座正在盖的大宅院是长蕖那丫头的,如今,长蕖那丫头能盖得起青砖大瓦房,想必家里是有钱的,听村里人说,弟媳妇就跟着那丫头住在山神庙里呢,要不我去问问。” 卫文水想想,此刻好像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了。 他盯着杨氏的脸道:“她娘,问问可以,但是你可别为难弟媳妇,你也知道,自从老四去了之后,弟媳妇他们娘三人的日子也不好过。” “他爹,瞧你说的,我咋会为难弟媳妇呢,当初在老卫家的时候,我与弟媳妇的感情可是最好的,弟媳妇那人通情达理,不像姚氏那恶婆娘,”杨氏回答道。 啃完干膜饼子之后,卫文水带着三个女儿继续收拾屋子,杨氏则上了山神庙去借粮食。 山神庙,江氏,冯氏等人正忙着烧火准备午饭。 眼看就要到山神庙了,杨氏瞧见屋顶上冒着炊烟,山神庙的大门是敞开着的,心里高兴,加快了脚步。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瞧见江氏等人正在灶台边忙活,便轻轻喊了声:“老四家的,你在做午饭呢,亲家母,春兰妹子也在啊。” 江氏听着声音有些耳熟,她扭头一看,当瞧见杨氏之后,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 “三嫂,你咋回来了,啥时候回来的,咋也不告诉我一声。” 这穷得叮当响了才回十里村来,杨氏心里有些尴尬。 她道:“老四家的,我和你三哥也是今儿早上才回来的,回来可就听说长蕖丫头盖新房子了,那丫头如今可本事了,”说着,杨氏东瞧西瞧了几眼,问道:“对了,老四家的,长蕖那孩子不在家么?” “蕖儿去镇上酒楼上工了,晚上才回来呢,”江氏这做着事,也停不下来,只能边说边道。 “三嫂,你甭在门外站着啊,赶紧进屋说话,咱们几年没见了,赶紧进屋,咱们唠嗑唠嗑。” “诶,”杨氏应了一声,跨过门槛进屋。 余氏赶紧端了把椅子,伸手递给她,道:“长莺娘,你这趟回来打算住多久呐,是过了年再走呢,还是只住几日。” 余氏并不知情,只是这么随口一问,并无它意,往年,老卫家三房回趟家,通常都只住上几日,所以余氏才这么开口问杨氏。 这话问得杨氏心里有些尴尬了,但是她知道余氏只是单纯的问问,也并未放在心上。 “春兰妹子,我这趟回来,就不打算走了。” 余氏听后,心里高兴:“那敢情好,以后咱们几个女人没事唠嗑唠嗑也热闹不是,话说的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回来好啊。” ------题外话------ 有的妹纸说,不要再写老卫家了。 可是,需要铺垫啊,表着急哈,哈哈 感谢妹纸们给的月票,有月票就狠狠的砸星吧! 第八十五章 凤翔楼,重开业 杨氏上了山神庙之后。 冯氏,余氏两个女人,一茬接一茬拉着她聊家常,道家短的。 杨氏本意是来借米粮下锅的,但是却有些不好意思向江氏开口,这还没借到米粮,她心里可是空唠唠的,便与冯氏,余氏两人聊天时也是心不在焉的。 江氏瞧出杨氏有几分心不在焉,便主动询问道:“三嫂,你今儿来找我有啥事吗,咱们都是亲戚,有啥事情就直接与我说,甭搁在心里憋着。” “这……”杨氏心里还是十分犹豫,实在不知道怎样向江氏开口。 江氏见她难以启齿,笑着再道:“三嫂,你就甭跟我客气,心里有啥话就直说。” 杨氏惦记着家中的三个孩子,若是她借不到米粮回去,今晚就揭不开锅了,大人饿点没关系,可不能饿着孩子,尤其是娟儿。 “老三家的,我……我想找你借点粮食,”杨氏终于下定决心,咬着牙向江氏开口,她说完睁大一双眼睛,盯着江氏的脸。 江氏冲着她笑了笑。 “三嫂,瞧你紧张成啥样了,我当是什么大事呐,不就是借点粮食么,赶巧了,咱们家最近修房子,吃饭的嘴巴多,蕖儿就多买了些白面搁在家里,你等着啊,我马上给你装一些。” 江氏答应得十分爽快,杨氏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江氏做完手上的活儿,赶紧将手擦干净,然后取了两只麻袋,给杨氏舀了十来斤白面,七八斤苞米面,另外分了小罐油,小包盐面,一起装好了塞给杨氏。 “三嫂,娟儿才九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将小姑娘给饿着了,这些东西,你先拿回去吃着,往后有啥需要帮忙的,你只管来找我便是,能帮衬的我就帮衬。” 杨氏接过江氏递过来的麻袋,将麻袋提在手上,掂了掂,感觉到十分的压手。 她没想到江氏这样大方,二话不说,就肯借她这么多粮食,此刻,她是打心眼里感谢江氏。 真是自个落了难,方知谁才是好人啦。 杨氏双眼含泪,盯着江氏的脸,感激道:“老四家的,三嫂真心不知道该咋感谢你哟,你放心,等你三哥找到活计做了,领到工钱,三嫂一定会尽早将这些粮食还来。” 江氏听杨氏提起还粮的事情,便打住她的话,道:“三嫂,你甭急着还粮,你家啥时候有多余的口粮了,你再提来还我便成,不着急的。” “嗯,”杨氏眼眶子含泪,冲着江氏点了点头。随即,她将麻袋搁在凳子上,伸出双手,一把拉住江氏的手,道:“老四家的,你这份情,三嫂记在心里了,老四去得早,可怜了你们孤儿寡母三人,若是往后有啥需要你三哥帮衬的地方,你尽管开口便是,只要是我跟你三哥力所能及的事情,咱们一定会全力帮你。” 虽然杨氏性格泼辣,但是却是个讲道理的人,知恩图报的人。 此刻,她对江氏说的话,可谓是自个的真心话。 还在老卫家做儿媳妇的时候,江氏便与杨氏的关系要好,此刻,杨氏拉着她的手,说了这番肺腑之言,江氏心里也是感动极了。 “三嫂,真是太感谢你了,我家里也没个男人,往后找三哥帮忙的地方多着呢。” 听江氏说感谢的话,杨氏啐道:“老四家的,你与三嫂见外了不是,咱们都是亲戚,相互帮衬着不是应该的么,有啥好谢的,况且三嫂我就只说了句大白话,现在提这谢字可是太早了啊。” 两人七七八八的聊了几句,江氏又想起卫文水要找活计的事情。 她想了想,便道:“三嫂,三哥不是想找活计么,正好我家里在盖宅院,昨儿晚上,蕖儿那丫头还与我说,嫌盖宅院的人手太少了,她想再请几个人帮忙,若是三哥愿意,今儿晚上我便与蕖儿说说。” 杨氏正愁卫文水找不到活计做,全家都快要喝西北风了。 江氏这么说,她心里老愿意了,简直是求之不得,况且又是在村子里做活,既能赚钱,又能顾着家里,这样好的活计,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 她根本就不用考虑,立即就点头答应。 “老四媳妇,这样好的活计,你三哥当然是愿意的,就劳烦你去问问蕖儿,若是蕖儿还要请人,就直接让你三哥去。” “好叻,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等蕖儿下工回来,我便与她商量,”江氏道。 杨氏又陪着江氏几人聊了一阵子,然后才想起自家里的事情还没捣鼓清楚,这才起身提着粮食回了家。 卫文水瞧着自个的婆娘提着大袋,小袋的东西回来,心里可高兴了。 他赶紧走到门口,接过杨氏手里的麻袋,随口问道:“她娘,这些粮食可都是老四媳妇借给你的。” 杨氏一边跟着他进屋,一边回道:“可不是么,都是老四媳妇借给我们的粮食,我上山神庙去借粮,自个都不好意思向老四媳妇开口,还是老四媳妇主动问我的,老四媳妇可是二话不说,便将粮食借给了我们,大方得很呢,咱们可得记住她这份情。” “是得记住,老四去的早,如今老四媳妇带着两个孩子过活,这日子过得也不容易,往后啊,要是咱们能帮衬的,可得主动伸手帮一把,”杨氏说完,卫文水也附和着道。 卫文水话落,杨氏又接过话,“是这个理儿,不过老四家的如今过得还不错,长蕖那孩子是个能干的,十四五岁的年纪就撑起了整个家,这不,老四媳妇也搭到长蕖那孩子享福呢,”杨氏说到这些的时候,洋溢出一脸的笑容,只见她脸上不见半分嫉妒,半点眼红。 江氏过得好,她这心里是真的跟着高兴。 谈到卫长蕖,杨氏想起江氏与她说的事情,便向卫文水道:“她爹,我给你说个事情。” “啥事?你说呗,”卫文水随口道。 “今儿我去借粮食的时候,老四家的还与我说了一件事情。” “蕖儿那孩子不是在村口盖宅院吗,老四家的说,蕖儿那丫头嫌人手太少了,还想要再请几个人去帮忙,老四家的是想让你去上工,今儿晚上,老四家的便与蕖儿商量这事,她爹,你看这事怎么样,我可是已经答应老四家的了。” 听杨氏说完,卫文水心里当然是一万个乐意。 有了活计干,他们一家人的生活才算有着落。 他与杨氏道:“她娘,你答应了便成,这可是份好活计,是老四媳妇顾着我们一家子人呐,不然咋没见着她将这么好的活计给外人做,咱们可是欠了老四媳妇大人情了。” “老四媳妇对咱们的好,我这心里都记着呢,欠的人情,咱们往后慢慢还,”杨氏说着话,眼尖的瞟见卫文水身上的褂子破了道口子。 好好的一件新衣服咋就破了这么大道口子呢,她瞧着,心疼得不得了。 “她爹,这衣服可是我才做的,咋就破洞了呢,”杨氏问道。 这可是自个男人唯一一件体面的褂子,就这样破了洞,怪可惜的。 杨氏问及,卫文水当然不可能说是被自个的老娘扯坏的,他寻了个借口,搪塞道:“她娘,都是我笨手笨脚的,刚才做活儿的时候,不小心挂在了钉子上,才将衣服撕烂了。” 杨氏信了他的话,道:“让我瞧瞧可以补好不,”说话间,她伸手将卫文水的胳膊拽过来,手下稍微用力这么一拉,不小心将卫文水胸前的领子扯开了,露出他胸口上一大片的紫青掐痕。 “哎哟!他爹,你这胸口上咋有这么多伤,”杨氏瞧着自个男人胸口上的一片掐痕,早心疼死了。 “你告诉我,是不是娘掐的。” 瞧着自个的婆娘已经猜到了,卫文水微微垂下头,默不作声。 杨氏心里鬼火冒,愤愤道:“娘咋那么狠心呢,你不是她亲生的么,她咋就下得去这个狠手呢。” 卫文水瞧见自个的婆娘越说越生气,深怕她再去找自个的老娘闹,赶紧劝说道:“她娘,你就甭再说了,娘喜欢掐,就让她掐两把解解气,我这不也没啥事情么,你也甭担心了。” 经过卫文水好说歹说,这事儿算是翻篇了。 时间荏苒,转眼就是五天。 十一月初二,正是凤翔楼重新开业的大好日子。 这天,卫长蕖刚到醉香坊,凤翔楼的大掌柜赵天翔便亲自拿了请帖上醉香坊来请她。 因为时辰尚早,醉香坊里也没啥吃饭的客人。 这个时候,万来福正在柜台前整理这几日的账单,他瞧见赵天翔背着手走进来,当即拉下脸问道:“老赵头,你咋又上我们醉香坊来啦,今天不是你们凤翔楼重新开业的好日子么,你咋这么有空。” 赵天翔跨进门槛,朝柜台走去,站在万来福的眼面前,盯着他的脸道:“老万头,瞧你将脸拉得跟块铁板似的,你见了我咋就跟见了仇人一样,我说你这臭脾气咋就不能改一下,难道是我又惹到你了么。” 万来福停下手中的活儿,照样拉着一张脸对着赵天翔。 “我就是喜欢拉着脸,你老赵头管不着,你上咱们醉香坊有啥事情,赶紧的说,我可没时间与你瞎磨叽。” 赵天翔听得瞪眼,吹胡子。 哟呵,这老万头的尾巴还真是翘上了天,半点面子也不卖给他。 “老赵头,你真是老母鸡展翅,装凤凰,臭美,今儿我又不是来找你的,你着啥急,我可 是来找长蕖丫头的,”万来福吹胡子瞪眼,赵天翔也不相承让。 这老赵头敢骂他老母鸡展翅,装凤凰。 万来福气得眼皮子都抽了,他一巴掌拍在柜台上,冲着赵天翔怒道:“老赵头,你今儿是诚心来找茬的不是,别以为你们大东家到了止水镇,我就怕了你,哼。” “咋是我找茬啦,老万头,这话你可得说清楚,分明是你找茬在先,你可别胡搅蛮缠,不讲道理,”赵天翔也不怕他拍桌子瞪眼,据理力争道。 两人刚见面就相互掐起来,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让谁,只见两人都争得脸红脖子粗的,真可谓是一对老冤家。 卫长蕖早就知道凤翔楼今日重新开业,也料定了顾惜昭会请她过去。 两个老头子的争吵声传进后厨,卫长蕖当即就辨出了赵天翔的声音,她深怕两个老头子越闹越僵,赶紧打后厨里出来。 卫长蕖走进大厅,正好瞧见万来福,赵天翔互相指着对方的鼻子大骂。 万来福,赵天翔吵得正起劲,根本没察觉到卫长蕖走近,卫长蕖看得一阵摇头。 哎!老小,老小,真是越老越小。 眼前这两个半老头的岁数加起来,都超过一百了,却还跟两个孩童一样,指着对方的鼻子大骂。 “哼,哼,”卫长蕖走到万来福,赵天翔的身旁,使劲哼两声,意图打断两人吵架。 果然,哼这两声还是挺有效果的。 赵天翔,万来福听见卫长蕖的声音,同时就闭上了嘴巴。 万来福转目看向卫长蕖道:“蕖儿,你啥时候来的,找叔有啥事情么。” 卫长蕖还真想说:来福叔,你吵架吵得太投入了,我都站在一旁瞧了好一会儿了。 “来福叔,我没什么事情,就是听见你和赵掌柜吵得太厉害了,所以便出来瞧瞧,”卫长蕖淡淡道。 赵天翔瞧见卫长蕖,立即想起了自个来醉香坊的目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烫金请帖,递给卫长蕖,道:“卫姑娘,凤翔楼今日重新开业,咱们公子请你过去剪彩呢。” 卫长蕖接过烫金请帖,翻开看了一下。 凤翔楼重新开业,还搞什么剪彩,这顾惜昭还真能够折腾,既然人家专门发了请帖她便去看一下。 万来福瞧见赵天翔将那烫金请帖递到卫长蕖的手上,心里是十分的不乐意。 如今,在他眼里,卫长蕖可不仅仅是醉香坊的厨师,他早已经将卫长蕖当作了自个的晚辈,就像亲人一样,此刻赵天翔过来拉人,他这心里总是膈应得慌,那种感觉,十分的微妙,说也说不清楚。 于是,万来福冲着赵天翔愤愤道:“老赵头,长蕖可是我们醉香坊的人,你们凤翔楼开业,咋还要长蕖去剪彩,”说这话,是他忘记了,卫长蕖还与顾惜昭合作的事情。 “哼,咋就不能请叻,”赵天翔呲了万来福一鼻子,继续道:“老万头,长蕖是你们醉香坊的厨师不错,可如今,咱们公子爷分了凤翔楼的四成利润给长蕖,长蕖可算是我们凤翔楼的二东家了,咋的了,今日凤翔楼重新开业,难道咱们二东家不该去剪彩。” “你……老赵头,算你厉害。” 万来福被赵天翔堵得说不出话来,你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气得连手指头都颤抖了。 赵天翔瞧见万来福说不过自己,更是挺直了腰板。 这老万头,上次狠狠的奚落了他一把,今儿他非得找回面子不可。 “你,你什么你,”赵天翔将一只手叉在腰间,挺直了腰板冲着万来福道。 “老万头,别以为只有你们醉香坊请得起长蕖,我们凤翔楼也照样能,哼。” 这刚消停不到几分钟,又开始掐了。 卫长蕖听着两人吵了几句,赶紧抬手打住,道:“来福叔,赵掌柜,大早上的你们俩就别吵了,”劝说完,卫长蕖看向万来福道:“来福叔,我就是去剪个彩,去去就回啊,不会耽误醉香坊中午的生意。” 与万来福说完,卫长蕖又看向赵天翔,道:“赵掌柜,你就别与来福叔争嘴了,你可别忘了,今日可是凤翔楼重新开业的好日子,难道你不怕沾染上晦气。” “哎哟,瞧看我这老糊涂,”卫长蕖话落,赵天翔伸手拍了拍脑门。 “我咋光顾着与老万头吵嘴,将这么一茬事给忘记了呢,长蕖,你提醒得对,不吉利,不吵了。” 赵天翔闭上了嘴巴,万来福才与卫长蕖道:“长蕖啊,叔就是看不惯这老赵头,不关你的事情,凤翔楼剪彩的事情,你尽管去,醉香坊有老于撑着,你也甭急啊,赶紧去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多谢来福叔。” “赵掌柜,咱们走吧,”卫长蕖向万来福道了声谢,这才跟随赵天翔去了凤翔楼。 可是,卫长蕖刚走到凤翔楼的大门口,就被顾惜昭搞得阵仗给惊呆了。 只见凤翔楼的门前,立了一张大大的桌子,桌子上搁置着一个巨无霸大火锅,桌面是摆满了各种各类的菜。 顾惜昭这货是要搞百人火锅宴么,用这样一只大火锅吸引过往的客人的目光吗。 像眼前这种巨无霸大火锅,只在二十一世纪主题火锅博览会上才出现过的,卫长蕖不得不说,顾惜昭这货的想法还挺超前卫的,难怪别人都说他是做生意的奇才。 将这口巨无霸大火锅往门口这么一摆放,风一吹,既能让火锅的香味飘远,而且让人看了更是觉得好奇,有种想要上前尝试的冲动。 那满满一桌子的菜,不用想,也知道是给客人试吃的,这一招做得的确是面面俱到。 除了那只巨无霸大火锅让卫长蕖感到惊讶之外,另外还有一件事情,也惊呆了她。 那就是,顾惜昭竟然将万花阁的红牌姑娘们全都请到了凤翔楼。 瞧那一个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站在门口,那细腰肢扭得跟水蛇一样,那小眼神勾得人心头一阵发麻。 卫长蕖看得忍不住打了几个摆子,她真是有些搞不明白了,这顾惜昭是想开酒楼呢,还是想开妓院。 卫长蕖正想与赵天翔一起进大厅,她人还没跨过门槛,就撞见顾惜昭摇晃着一把折扇,从里面走了出来。 顾惜昭见了卫长蕖,便扬起他那张人神共愤的脸,笑得春风满面的道:“小丫头,可算是将你等来了,外面那些都是本公子安排的,你觉得怎么样。” 问完话,顾惜昭摇晃着手中的折扇,眼巴巴的盯着卫长蕖那张巴掌小脸,等着她的回答。 卫长蕖很不给面子的白了他一眼。 “顾大公子,你将万花阁的红牌姑娘们都弄到这里来,你是准备开妓院呢,还是准备开酒楼呢。” “当然是开酒楼啊,”顾惜昭不以为意的回道。 “小丫头,我给你说啊,这些姑娘可都是万花阁的红牌花魁,可是本公子花重金请来的,今日是咱们凤翔楼重新开业的好日子,本公子觉得请他们来端一下菜,拿一下盘子,递一下筷子,倒是很赏心悦目的,”说完,顾惜昭盯着卫长蕖,眨巴一下眼睛,问道:“小丫头,你觉得呢。” 请这些青楼女子来,就是为了端菜,拿盘子,递筷子,不得不说,顾惜昭的确是很有钱,有钱到不赶快花,就会搁在家里发霉。 卫长蕖深深的觉得,自己只要了凤翔楼的四成利润,有些太便宜这货了。 瞧着顾惜昭眼巴巴的盯着自己,卫长蕖再白了他一眼,很不客气道:“觉得你个大头鬼啊,你是有钱没处烧了吧,这些青楼女子细皮嫩肉的,你请人家来端盘子,端菜,你还真是敢想啊,搞得门口眼花缭乱的,你也不怕那些女客不敢进来。” 虽然卫长蕖知道,顾惜昭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吸引那些腰缠金银的男客,就像现代,有人花高价钱打广告一样,但是这货也不用将万花阁所有的红牌都招来吧,这尼玛的真是太浪费资源了。 顾惜昭自然是不知道卫长蕖的心思。 他摇了摇扇子,只淡淡道:“小丫头,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上酒楼吃饭的大多数都是男子,女子是极少的,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影响。” 两人说了几句话,赵天翔就走过来,冲着顾惜昭恭敬的道:“公子爷,吉时到了,您与卫姑娘该剪彩了。” “嗯,”顾惜昭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吩咐赵天翔:“你先让人去放礼炮。” “好叻,我这就去,”赵天翔应声,匆匆忙忙转身去叫人。 门外,两个伙计已经将剪彩用的红菱展开了。 “走吧,小丫头,”顾惜昭轻声邀着卫长蕖朝那红菱走去。 两人刚走到红菱处,就噼里啪啦的响起了一串礼炮的声音。 此时间,凤翔楼外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礼炮声散去之后,万来福才端了一只托盘朝走到顾惜昭的跟前。 只见那托盘里铺垫着一层红绸,红绸上整齐摆放着两把做工精美的金剪刀。 “公子,吉时到了,请您剪彩,”赵天翔将手中的托盘抬高,顾惜昭微微侧身,伸手从托盘中拿起了其中一把金剪刀。 随即,赵天翔再走到卫长蕖的面前,将另一把金剪刀交给了她。 卫长蕖握住手中的剪刀,手指摩挲了几下,心里暗暗道:果然是土豪,连剪彩用的剪刀都是纯金打造的。 两人咔嚓一剪子齐下,红菱被剪断成三断。 众人瞧见红菱被剪断之后,都欢腾的拍手叫好。 足足过了小片刻时间,场面才安静下来,这时候,顾惜昭瞧着众人道:“诸位,今日是凤翔楼重新开业的好日子,感谢大家前来捧场。” “相信诸位都吃腻味了凤翔楼往日的菜品,所以,从今日起,凤翔楼重磅推出火锅,干锅等新鲜的美食。” 顾惜昭话音刚落,就有一名男子挤身出来,大声问他。 “这位公子,你那东西叫啥,火锅,干锅?什么是火锅,什么是干锅,我咋从来都没听说过呢,味道好不好哟,是不是你们鬼扯的哟。” 赵天翔见男子对顾惜昭无礼,瞬间便拉下了脸色,正欲开口教训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子。 公子是何等身份,岂能是这些市井小民,可以胡乱质疑的。 顾惜昭瞧出万来福的动作,他快一步伸手拦住了赵天翔,道:“赵掌柜,有本公子在场,不容许你胡乱插嘴,退下,”他说话的语气,不知不觉间透出了几分威严。 这种威严是他与生俱来的霸道之气。 赵天翔吓得身子哆嗦了一下,赶紧低头应声:“是,公子。” 卫长蕖听到声音,瞟了顾惜昭一眼,不得不说,顾惜昭很有御下的能力,仅一声轻呵,都将赵天翔吓得脸色惨白。 顾惜昭平日里看上去很亲近平和,一副温婉如玉的样子,可是那都只是表象而已,若是没有一些手段,他何能成为凉国首屈一指的大商贾,成为整个凉国的经商奇才。 面对那名男子的质疑,顾惜昭毫不在意,只是温婉的笑了笑,方道:“这位客观,你眼前桌上摆着的便是火锅,你若是有何质疑,大可以上前尝试一下,本公子包管免费品尝。” “况且,推出火锅这种新吃法的不是别人,正是醉香坊的大厨,我身旁的这位卫姑娘,相信诸位都上过醉香坊,品尝过那里的美味,卫姑娘的做菜的手艺到底有多一流,就算我不说,相信诸位心里都清楚。” 顾惜昭的话,一字一句传入众人耳中。 因为顾惜昭长得太过俊美出尘,他一出现,瞬间成了一个焦点,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此刻听他这么一说,众人才转动眉目,视线落在一旁卫长蕖的身上。 那些人瞧了卫长蕖几眼之后,突然有人大声道。 “我认得这位姑娘,不错,这位姑娘真是醉香坊的大厨师。” 那人说完,又有一人插进话,大声道:“不错,我也认得这位姑娘,这卫姑娘确实是醉香坊的大厨。” “醉香坊的大厨怎么跑到凤翔楼来了,哎哟,不不是挖人么,这也太缺德了。” 人群之中,你一言,我一句,瞬间就炸开了锅。 顾惜昭听着众人议论纷纷,不急也不躁,等那些人慢慢说完。 众人议论了好一阵子,这才都住了口,顾惜昭瞧着场面安静下来了,才摇扇笑着道:“诸位,火锅,干锅的秘方的确是卫姑娘拿给凤翔楼的,但是卫姑娘依旧还是醉香坊的大厨,从今往后,凤翔楼专营火锅,干锅的生意,不会再影响醉香坊,不管是醉香坊还是凤翔楼,都有卫姑娘的心血,所以从今往后,醉香坊便是我们凤翔楼的兄弟酒楼。” 顾惜昭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获得人心。 若是让人误解,凤翔楼挖了醉香坊的大厨,那名声可就不好了,就算你酒楼的味道做得再好,还是有很多人不削于上门。 顾惜昭话落,卫长蕖为了帮忙证实,也开口道:“诸位,顾公子说得没错,往后凤翔楼专门经营火锅,干锅,披萨等,醉香坊专门经营菜品,这两家酒楼以后就不会再有冲突了,就可以像兄弟般和平共处了,若是诸位瞧得起我卫长蕖,便可以大胆上前试试这火锅的味道,将桌上的菜丢进锅中煮熟,捞起来沾上碗里的油底便可以吃了,鲜香爽口,味道很好的。” 听卫长蕖这么一说,一些人都已经开始流口水了。 其实那火锅里飘出来的香味,他们一早就闻见的。 这时,人群中有人想试吃,便大声确认道:“这真可以免费品尝。” 卫长蕖冲着他点点头,“嗯,千真万确,这位大哥若是想品尝,大可上前便是。” 得了卫长蕖的话,那人真的放心大胆的跨出人群。 瞧着有人走过来,其中一名花魁娘子赶紧地上竹筷,嗲声嗲气道:“这位爷,给你筷子。” 那男子接过花魁递上的竹筷,眼睛都看直了,一时之间,倒是忘记了动作。 花魁捂唇轻笑,柔声道:“这位爷,让奴家伺候你品尝吧。” 说话间,花魁翘起一根兰花指,小眼神一勾,拿了桌上的一盘菜,轻轻的涮进火锅之中。 “这位爷,你别着急哟,这些菜煮好了便可以吃了。” 这样好的待遇,那名男子早乐得心花怒放了,不但可以免费品尝美食,还可以免费享受美人的伺候,简直像是神仙日子一般。 “好,好,我不急,不急,”那男子憨模憨样的,傻傻的冲着花魁道。 其他人瞧着不但可以免费品尝美食,还有美人在一旁伺候,竟然有这等好事情,顿时之间大家心里都痒了。 眨眼的功夫,就见一群人都奔着大那只巨无霸大火锅而去,一张大圆桌,被众人满满的围坐,甚至还有人挤在外面吃。 顾惜昭请来的那几名红牌花魁,都忙活起来,帮这位布菜,又帮那位夹菜,顿时之间,凤翔楼门前是热闹得不得了。 卫长蕖瞧得直摆头,男人,真可谓是:食色性也。 瞧着今日的目的可算是达到了,她挑起眼皮子,瞟了顾惜昭一眼,道:“呵呵,你这方法很行呃。” 顾惜昭晃了晃手中的扇子,得意洋洋道:“小丫头有眼光,你不看这办法是谁想出来的。” 哟呵,这货还真能顺着杆子往上爬,夸一句就能飞上天,真是给点颜色,就能大张旗鼓的开染坊。 卫长蕖扯着一脸笑,道:“三公子请那几个花魁花了不少钱吧,就是不知道今日能不能将本钱给赚回来。” “去,这点小本钱,本公子还是出得起的,”顾惜昭不以为意,冲着卫长蕖道。 他说完,又晃了晃手中的折扇,将身子靠近卫长蕖一些,再道:“我说,小丫头,你担心什么,就算今日赚不回来,还有明日,后日啊。” 不担心,她能不担心吗,虽说凤翔楼经营火锅,不会对醉香坊造成太大的影响,但是还是会有那么一点点影响的好不好。 所以,凤翔楼必须赚钱,不能赔本,否则,她非扭着顾惜昭扯皮不可。 想到这里,卫长蕖冲着顾惜昭,小声道:“顾大公子,你可别忘了,凤翔楼可是有我四成的利润,你可得保证只赚不赔,否则,我若是拿不到钱,就算是追去尚京,也要找你讨账,哼,”说着话,卫长蕖还比划出了一个沙包大的拳头。 顾惜昭听得表情抽了抽。 他心道:这丫头要不要这样狠,不过,他顾惜昭亲自出马,会亏本吗,简直是开玩笑。 两人刚聊了几句,一些品尝过火锅的人,都觉得那火锅的味道甚是美味,为了吃得更加舒坦,只见一个接一个的客人冲着一楼大厅而去。 赵天翔站在门口招呼客人,他瞧着一楼大厅很快便坐满了,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他喜极而泣,拂袖拭了拭眼角的泪花子,哎!凤翔楼可有一个多月没今日这般热闹了,瞧着有客人上门,可真是好啊。 剪彩也过了,卫长蕖瞧着凤翔楼渐渐上客了,便将一颗心放下来,准备与顾惜昭告辞离开。 这厢,她刚将嘴巴张开,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瞧见凌璟带着他那四大金刚朝着凤翔楼这边走来。 卫长蕖心里咯噔一下,暗暗咒骂,尼玛,她怎么每次都能遇见那瘟神。 只要想着凌璟处处与她过不去,卫长蕖就气得牙痒痒,趁凌璟还没走近,卫长蕖准备来个鞋底板抹油,开溜。 她扬起头,冲着顾惜昭嘻嘻笑两声,道:“楞个,顾大公子,你先慢慢忙,我有事,我先走啦,”几句话快速说完,卫长蕖扭头就走。 可是她刚跑出几步,就听见头顶传来一个声音。 凌璟高出她一个头,只见他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的头顶,悠悠开口道:“怎么,后面有鬼追你么,跑得这么快。” 卫长蕖听到声音,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她咬咬自己的唇瓣,心里咒骂,尼玛,还是晚了一步,真是冤家路窄。 什么叫后面有鬼追她! 凌璟说这句话,卫长蕖心里可老不高兴了,她猛然的抬起头,挑高下巴,冲着凌璟道:“不是后面有鬼追我,是前面有只大头鬼。” 凌璟眸色无波的盯着卫长蕖的那张巴掌小脸蛋,他盯着卫长蕖,那双古墨般的眸子像是凝结了一样。 该死的瘦猴子,竟然敢骂他是大头鬼。 骂他不着数,居然见了他,就跟躲瘟神一样,简直是可恶至极,这丫头不是想处处躲着他么,他就偏不让她称心如意。 凌璟盯着卫长蕖半响,才转动一下眸子,开口道:“你的胆子不是很大吗?怎么还怕鬼吗。” 凌璟这话问得很欠扁。 卫长蕖咬一下唇,她真想跳起脚来大骂凌璟一顿。 怕你娘个头,你大爷的不就是那只大头鬼么,姐不是怕你这只大头鬼,而是你这只大头鬼实在是太难缠了。 卫长蕖不说话,脑中遐想连篇。 凌璟盯着她的脸,瞧见她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表情丰富得不得了。 他微微拧着两道剑眉,将自个毫无遐思的眉头蹙起来,对卫长蕖道:“瘦猴子,你又在心里咒骂我,”他已经发现了,每当眼前这只瘦猴子露出这样的神情,那心里想着的一准不是什么好事。 ------题外话------ 感谢:风12情(土豪)妹子,10张月票,感谢所以给月票的妹子 推荐:《农家鱼米香》柒言绝句 鱼小米最大的愿望就是“醉卧鱼米香,醒赚天下钱!” 鱼小米本是都市小白领,意外穿越成江南渔家女,家里一贫如洗,不要紧,江南鱼米乡好致富。先挖个鱼塘,养上肥嫩鲜美的大鱼,再种几十亩地,全家吃喝不用愁,慢慢再图谋! 极品亲戚谁家没几只?邻里争斗少不了,然而村民多数还是淳朴的。你来我往,家长里短种田忙,有矛盾也有温馨! 鱼小米略施计谋就解决那些小争小斗,然后一心赚大钱,可是,她还没开始赚钱大业就先被江南首富家的三少爷给惦记上了! 第八十六章 璟世子爷,怒了 卫长蕖撇撇嘴,随即抬高了下巴,瞟了凌璟一眼。 心道:这家伙还真是她肚子里的一条蛔虫,连她心里在想什么都知道。 虽然被凌璟看穿了心思,但是卫长蕖却是打死都不承认。 她冲着凌璟道:“凌大爷,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那么喜欢在心里咒骂别人,我可忙得很,才没这瞎功夫与你计较,劳烦你大驾,让你身后的四大金刚腾点道出来,我要过路,”说完,卫长蕖便准备绕过凌璟等人离开。 想着卫长蕖避自己,像避瘟神一样,凌璟心里就十分的烦闷。 该死的小女人,就这么不愿意见到他么。 下一秒,凌璟就鬼使神差的拦住了卫长蕖的去路。 卫长蕖瞧着横在自己面前的手臂,真心恨不得一把抓起来,狠狠的咬上一口。 凌璟垂着一双古墨般的眸子,两道视线落在卫长蕖的脸上,盯着卫长蕖那张愤愤的巴掌小脸,瞬时之间,心情竟然舒爽了不少。 虽然小丫头此刻很生气,但是至少是因为他而生气的。 凌璟有几分了解卫长蕖的个性,若是卫长蕖未将那人看在眼里上,根本连生气都懒得。 想到如此,不自觉间,凌璟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淡淡的笑容。 卫长蕖抬头之际,正好将凌璟脸上那抹浅笑尽数收入眼底。 “笑,怎么不笑死你,”卫长蕖气得鼻孔冒着粗气,咬牙切齿冲着凌璟道。 惊雷,闪电,素风,谷雨四人已经知道,自家世子爷对待卫长蕖的态度很是特殊,此刻,卫长蕖开口骂人,四人也只是默默的听着,不敢开口呵斥卫长蕖半个字,特别是谷雨,这小妞对卫长蕖的看法,如今已经有所改观。 卫长蕖话落,凌璟瞬间就隐藏了脸上的所有情愫。 他稍微挪动了一下步子,与卫长蕖正面而立,居高临下的盯着卫长蕖的脸,悠悠道:“你还真当自己是只野猴子,耍几趟宝,就可以笑死我么,看在你那日如此辛苦的将我拖上岸,又千辛万苦将我救醒,我怎么能辜负了你的好意,为了感激你的救命之情,再怎么说,我也得活过八九十岁吧,呃。” 凌璟说完,卫长蕖惊得下巴都掉了。 她颤颤悠悠的抬起手来,伸出一根指头,指着凌璟的脸,见了鬼似的道:“原来你知道,那日是我救了你,你还知道……” 话说到这里,卫长蕖有些说不下去了。 这么说来,这该死的家伙是知道她做人工呼吸这回事了。 腹黑啊,果然是超级无敌腹黑的大boss。 卫长蕖狠狠的咬着自己的唇瓣,恨不得将自己的唇咬去一层皮,这该死的混蛋得了便宜,还处处与她作对。 要是早知道这家伙是头超级无敌腹黑的大灰狼,当日,她就应该再补上一脚,直接将他给踢到河中央,淹死了算求了。 卫长蕖恼恨无比,这真叫自作孽,自找罪受,自找虐受啊。 凌璟瞧着卫长蕖苦着一张脸,两边脸颊还微微染上了几分烟霞的粉色。 没想到,这野猴子还知道害羞。 其实那日,卫长蕖将他从水中拉上来,再与他嘴对嘴吹气,他都是有所感觉的。 瞧着卫长蕖脸上淡淡的羞色,凌璟心里莫名的觉得开心。 还嫌卫长蕖不够阻心,凌璟添火道:“瘦猴子,我当然知道是你救的我,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给你补墙,搭灶台,你不会真以为,就那几只烤青肉便可以收买我为你做事吧,其实,你将我拉上岸,包括怎样将我救醒,我都……” 凌璟的话还未说话,卫长蕖赶紧伸手打住。 她冲着凌璟大喊一声:“停。” 喊完一声停之后,卫长蕖气得简直是挠心,忍不住就冲着凌璟泼口大骂:“凌璟,你大爷的就是一个臭流氓,登徒子,超级大混球……” 听卫长蕖泼口一阵大骂,惊雷,闪电,素风,谷雨四人都惊呆了,他们家世子爷可从来没被一个女人如此辱骂过,他们担心世子爷一时生气,会一把将卫长蕖那根细嫩白皙的脖子给拧断,要知道,他们世子爷不发怒,看上去谪美如仙,可是发起怒来,却是比魔鬼更加恐怖三分。 卫长蕖越骂越凶,最后干脆将手叉在腰间,摆足了架势,惊雷,闪电,素风,谷雨四人听得表情一抽一抽的,四人还同时注意观察着自家世子爷的表情。 只见凌璟挑着凤目,一双古墨般的眸子盯着卫长蕖的巴掌小脸,两道目光好似凝结在了她的脸上一般。 此刻,凌璟面色平静,从他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情绪,让人无法捉摸透他此刻的想法。 卫长蕖一口气骂了一大篇,不带一句重复的,不得不说,她骂人的功夫也挺了得。 骂完一阵之后,她只觉得心里依然还堵着一团棉花,十分的不痛快。 凌璟见她停下骂嚷,呼呼的喘着粗气,眉目清扬,惜字如金道:“怎么,都骂完了吗?” 在这种情况之下,凌璟竟然还可以如此平静的与卫长蕖说话。 瞧见眼前一幕,惊雷,闪电,素风,谷雨四人更是惊呆了。 心想:卫姑娘如此放肆,世子爷竟然没有生气,竟然没有暴跳如雷,这简直是太令人难以置信了,看来卫姑娘在世子爷心中的地位可真是非同一般啊,若是换作了别的女人,哪怕是说错了一个字,恐怕早就死了八百遍了。 听凌璟这样问话,卫长蕖喘匀了气息,才扬起头,对上他古墨色的双眸,道:“没呢,像你这样的超级大混球,就算是骂你一天一夜,也不嫌多的。” 说完,卫长蕖死命的瞪了凌璟几眼。 娘的,凌璟这黑心肝想找骂是吧,想找骂还不简单,反正此刻她心里的怒气还没消,有人犯贱找骂,那么她就不用客气了。 心里一阵腹诽,卫长蕖深呼吸了一口气,将丹田灌满,再双手叉腰冲凌璟继续道:“我说凌大爷,我好心好意救了你,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我是挖你家的祖坟,还是掀了你家的屋顶,你怎么就这么喜欢与我作对,你不与我作对,你就会闲得蛋疼不是,你不与我作对,你难道会空虚寂寞冷,你不与我作对,你难道会死吗?你这不是找骂吗?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犯贱,犯贱啊!” 卫长蕖越往下说,只见凌璟的脸色就越黑。 她这些话,算是正踩着了凌璟的雷区。 该死的瘦猴子,竟然敢骂他犯贱。 此刻,虽然凌璟的脸色依旧平静,只是他那双古墨色的眸子中,正在聚集着惊涛骇浪,只待发作的那一时刻。 惊雷,闪电,素风,谷雨四人敏锐的觉察到凌璟身上气场有变,周围的空气也越来越压抑,四人心里同时咯噔一下。 完了,完了,世子爷要发怒了。 卫长蕖也感觉到凌璟周身的气场有变,甚至感觉到越来越重的气息,朝着自己的身上压迫下来。 她心里暗暗骂道:尼玛,凌璟这黑心肝的发起怒来,还真有几分恐怖。 若是就这样就被凌璟那黑心肝的家伙吓到,她岂不是既没面子,又没里子。 想到这里,卫长蕖挺了挺腰板,死命瞪着双眼,迎上凌璟的视线,道:“你想怎样,是你自己问我骂完了吗?言下之意,不就是我没骂完,便可以接着继续骂吗。” 凌璟眸色一闪,从牙缝间迸出几个字。 “你还有理了,呃。” 卫长蕖白了他一眼,道:“呃什么呃,本来就是我有理,”说完,两人又一阵大眼瞪小眼,各不相让。 这厢,顾惜昭远远瞧着凌璟与卫长蕖站在一起,却听不见两人究竟在说些什么,他见两人久久未朝凤翔楼走过来,便主从朝两人的方向而去。 当他走到两人的身旁,终于搞清楚了状况。 听着卫长蕖与凌璟吵嘴,他从中插了句话进去,满面笑容对卫长蕖道:“小丫头,这黑心肝的又怎么得罪你了。” 顾惜昭这么问,卫长蕖想起就是一肚子气。 此刻她正在气头上,压根没心思与顾惜昭说话,她只淡淡道:“顾大公子,这是我跟凌璟的事情,不关你的事,你还是别多管闲事。” 诶哟,事情这么严重,瞧把小丫头气得。 顾惜昭瞧着卫长蕖那张愤愤的巴掌小脸,转目看向凌璟道:“喂,黑心肝的,你将小丫头怎么了,将小丫头气成这样,难道你私底下对小丫头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闭嘴,”顾惜昭话音刚落,凌璟与卫长蕖同时冲着他大喊了一声。 别说,这两个字说得还挺有默契的,话落,两人对看一看,瞬间又将视线错开。 卫长蕖瞧着顾惜昭在身旁,心想,有顾惜昭在,凌璟应该不敢将她怎样,想到这里,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 趁着顾惜昭这把保护伞还在,她得赶紧鞋底板抹油,开溜。 否则等到凌璟这黑心肝的秋后算总账,就糟糕了,她刚才可是为了图一时痛快,骂了不少难听的话。 “呵呵,”卫长蕖侧身,冲着顾惜昭拉起一张笑脸。 “顾大公子来得正好,这位凌大爷是上你们凤翔楼吃饭的,你赶紧带他去吧,我还有事情,我先走了,告辞,再见,”说完,卫长蕖转身就开溜。 可是卫长蕖转身刚走了两步,凌璟的声音便从后背传入她耳中。 “怎么,刚才骂我,骂得如此痛快,骂完了,你就想这么不了了之了吗。” 娘的,这是要故意找茬啊。 卫长蕖定住脚步,慢慢的转过身来,紧接着,一股暴脾气打从她心里升起来。 缩头是一刀,伸头是一刀,她越是害怕,凌璟那家伙就越是得意,她就不相信了,凌璟那家伙还敢将她怎么样。 一股暴脾气起来,卫长蕖什么也不管不顾了。 凌璟这货三番四次的折腾她,叔可忍,她婶不能忍了。 卫长蕖两三步重新走到凌璟的眼面前,她抬起下巴,正对上凌璟的一双凤目,身上的气势半点不输于凌璟。 只见她跳起脚来,对上凌璟,又是一阵臭骂。 “凌璟,你大爷的别太拽,我就骂你了,是你臭屁,是你拽,是你自己找骂,你大爷的拽得跟个二百五似的,你以为你有四大金刚护法,就很了不起么,你以为你爸是李刚啊,凡事都柯得平,你……” 卫长蕖骂得呗顺口,骂人的话是信手捏来。 虽然顾惜昭已经见识过卫长蕖的特别之处,但是却从未见过卫长蕖这么彪悍的一面。 他瞧着凌璟的脸上已经拢上了一层薄薄的怒气,心里是狠狠的将卫长蕖佩服了一把。 这丫头,果然是够嘴厉,够彪悍,够胆儿肥,竟然能将瑞亲王府的世子爷惹得发怒,不说,这也是一种本事啊。 此时,惊雷,闪电,素风,谷雨四人已经是提着一颗心了,他们担心,自家世子爷会不会一时发狂,直接将卫长蕖给咔嚓了。 卫长蕖胸中的怒气入泄洪一般,一发不可收拾,原本她还想继续破口大骂,骂死凌璟那黑心肝的,可是下一秒,她就被一阵旋风给卷走了。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凌璟伸手一捞,随即他那只修长的手臂一卷,便将卫长蕖带入了他的怀中。 凌璟鬼使神差将卫长蕖揽入怀中之后,紧接着,他脚尖轻点,身子凌空而起,转瞬的功夫,两人就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卫长蕖醒过神来,感觉到凌璟正紧紧的搂着她的腰。 她心里顿时怒骂:臭流氓,登徒子,色狼,无赖…… “瘦猴子,你又偷偷在心里骂我,”凌璟浅浅淡淡的话语,在她耳边想起。 卫长蕖恼道:“你大爷的,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我想什么,你都能猜到。” 听到蛔虫二字,凌璟心里膈应了一下,该死的瘦猴子,什么最恶心,就专门捡什么说。 因为要提气施展轻功,凌璟并未接卫长蕖的话,他手下稍微用力,更是紧紧的揽住了卫长蕖那盈盈一握的柳腰,让卫长蕖纤细的身体紧紧靠在他的胸膛上。 卫长蕖感觉到腰间一紧,她整张脸几乎是埋在了凌璟的胸前,甚至能听见凌璟蓬勃有力的心跳声。 她吸了吸鼻子,感觉到鼻间还萦绕着一股淡淡浅浅的冷梅香。 卫长蕖闻着那股浅浅淡淡的冷雪梅香,只觉得一阵心旷神怡,不自觉间竟然有些迷醉了,就这样静静的靠在了凌璟的怀中。 凌璟敏锐的察觉到卫长蕖的气息平静了,心里不禁感到十分的满意,随即,他如刀镌刻般的唇角竟然微微的挑起来,脸上露出一抹玉婉清雅的笑容。 卫长蕖沉迷了小片刻时间,最终是被凌璟那蓬勃有力的心跳声给惊醒了。 卫长蕖醒过神来,小心肝咯噔一下,一颗心差点漏跳了半拍。 尼玛,她刚才是怎么了,被色诱了? 卫长蕖转动一下眸子,不禁在心中暗暗的咒骂自己。 想着自己还在某人怀中,身体还贴得如此近,她猛烈的挣扎几下,咬牙切齿道:“喂,黑心肝凌璟,你要带我去哪里,赶紧的,放开我。” 卫长蕖突然挣扎不休,凌璟有些触不及防,差点就松开了手。 他在卫长蕖的耳边,硬声道:“不想死,就别乱动,否则我不能保证,你会不会从半空摔下去。” 凌璟的话落,卫长蕖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脚下是踏空的。 她垂目一看,尼玛,这的确是在半空啊。 尼玛,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啊,真他妈比吊威严还厉害。 凌璟的轻功十分厉害,踏过无痕,凌空如雁,卫长蕖垂目盯着地面,只觉得头脑一阵眩晕,此刻,她恨死凌璟了。 这黑心,黑肺,黑肠子,黑肚子的家伙,不带这样收拾她的。 感觉到身子要往下坠,她双手并用,死命死命的搂住凌璟的腰,头死命死命靠在凌璟的怀中,整个人像只八爪鱼一样,挂在凌璟的身上。 虽然她很恶心这黑心肝的家伙,但是在小命的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凌璟感觉到卫长蕖紧紧的抱住他的腰,双腿更像两只大钳子一样,绕住他的一条腿,绕得跟条大麻花似的。 他的嘴角不禁再一挑,心情莫名的就好了许多,紧接着,之前心中的气愤也消散了一半。 挟着卫长蕖飞到一座雅致的小院,凌璟将丹田的气息一收,身形如浮叶般慢慢从半空飘落下来。 落地之后,不待卫长蕖有半点反抗的机会,他一个猛烈的跃身,再睁眼,两人就已经落在了一间屋子内。 进了屋之后,凌璟才将她松开,然后自己挑开袍子,半靠在了屋内的软榻之上,动作优雅的端起一杯香茶品茗。 只见卫长蕖站在屋子中央,双手叉腰,呼呼的喘气。 她猛吸入几口气为自己压压惊,定定神。 待卫长蕖气息平静,稳住心神之后,猛然的抬起头,两道犀利的眼神,落在某罪魁祸首的身上。 娘的,老虎不发威,还真当她是只hollekity。 瞧着凌璟悠闲自乐的坐在软榻上,卫长蕖心中就鬼火冒,要多郁闷就有多郁闷。 她两三粗步走到凌璟的眼面前,狠狠道:“凌璟,你这叫私拐娘家少女,你这叫丧心病狂,你这叫没有公德心,你欺负弱小……” 卫长蕖冲着凌璟噼里啪啦一阵狮子吼。 瞧着卫长蕖暴跳如雷,像只炸了毛的斗鸡,可是她吼了半天,凌璟脸上的神色半点未变,甚至连眉头都未蹙一下。 待卫长蕖吼完,他才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开口道:“你是娘家少女么,你顶多也就是只泼猴子,欺负弱小,你觉得你自己是很小,还是很弱,呃!” 哟呵,这人未经过她的允许就将她弄到这里来,脾气还这么横,德行还这么臭屁。 卫长蕖盯着凌璟那张脸,就莫名的觉得火大。 “你管我是不是弱小,你将我弄到这里来做什么,你想这样,赶紧放姐回去。” 说完,卫长蕖瞟了凌璟一眼。 此处,四下无人,一床,四面都是墙,天上屋顶,地下无洞,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尼玛,这货会不会来个先奸后杀,再奸再杀呀。 想着自己心里的那点小YY,卫长蕖硬生生打了个摆子,然后看向凌璟的眼神就有些怪异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凌璟突然从软榻上站起身来。 “哼,想怎样,”冷哼一声,接着,他那张俊美出尘的脸上露出一抹别怀深意的邪魅笑容,“你说我想干嘛。” 说话间,他微微冲着卫长蕖倾下身子,一步一步挪动,慢慢的靠近卫长蕖的脸。 卫长蕖盯着他那张人神共愤的脸,五官生得简直是无可挑剔,皮肤好到赛过女人,瞧了几眼,她竟然被迷了眼,不禁对着凌璟吞咽了一下口水。 凌璟发觉她那细微的动作,脸上那抹邪魅的笑容更甚,再一步一步的慢慢紧逼向她。 咽下口水之后,卫长蕖总算醒过神来,她眨巴了几下眼睛,赶紧将自己的视线与凌璟的眼神错开。 尼玛,她又中了美男计,果然应了那句,美男是毒药啊,况且眼前这只,还是那种穿肠的毒药,超级无敌鹤顶红,蛇蝎胆。 卫长蕖咬了咬下唇,在心里暗暗咒骂自己不争气。 不要被颜所诱惑,要记住,眼前这只是披着羊羔皮的大灰狼。 卫长蕖在心里死命的提醒着自己,提醒了几遍之后,才她猛瞪着双眼,盯着凌璟那张近在咫尺的容颜。 “你……你想干什么。” 凌璟一步一步的紧逼,卫长蕖一步一步的后退。 “我警告你啊,别乱来,否则……” 她的话还没说完,凌璟就接过话,问道:“否则,否则你想怎样?”他的话在卫长蕖的耳际轻轻响起,还带点十分迷人的男性磁性。 否则怎样?卫长蕖约莫思考一下,然后抬高下巴,大放厥词道:“否则,姐一脚踢爆你的蛋。” 凌璟听得眼皮子抽了抽,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表情。 这该死的瘦猴子,究竟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矜持,究竟还是不是女人,这样的话,竟然可以脸不红,心不跳的对着一个男人说。 尽管卫长蕖暴跳如雷,但是在凌璟的眼中,却成了小打小闹。 不管她说什么,凌璟依旧一步一步的紧逼向她。 她一步一步的往后退,终于腿到了墙脚,无路可退。 卫长蕖感觉到后背一阵凉意,已经贴到墙壁了,诶哟喂,这没退路了。 小红帽遇上大灰狼了,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是等着被大灰狼吃干抹净,还是奋力反抗,卫长蕖的脑袋瓜子飞速旋转。 凌璟将她逼到墙脚,突然伸出修长的手臂,将她禁锢在墙壁与自己的胸膛之间。 卫长蕖苦逼着一张脸,转动一下眸子,瞧着此刻的情形。 这情形,这姿势,简直太他妈熟悉了,接下来,凌璟那黑心肝的,不会真对她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吧。 靠,她目前这具身体才十四岁,凌璟那黑心肝的应该不会有恋童癖。 想到这里,卫长蕖又赶紧摇摇头,她怎么搞忘记了,古人都尼玛的早熟,十五岁就可以玩亲亲了,她的清白,今天该不会真交待在这里了吧。 凌璟古墨色的双眸直视着卫长蕖那张巴掌小脸,瞧见她脸上是色彩纷呈,一会儿换一个表情,真不知道这瘦猴子又在想些什么。 感觉到凌璟的温热的气息,一道一道扑洒在自己的脸上,还夹杂着微微的冷梅香,卫长蕖不禁感觉到自己的一心跳得跟擂鼓似的。 她紧张了,是的,她的确是紧张了。 卫长蕖双手将自己的领子拉紧,咬住唇,瞪着凌璟道:“你……你别乱来啊,你若是敢乱来,就是禽兽不如。” 凌璟将卫长蕖那些小动作瞧在眼里,心里不禁有些好笑。 这小丫头片子究竟在想什么啊,她以为他想对她做什么。 瞧着卫长蕖将衣领拧得死死的,反而勾起了凌璟的几分趣味,他突然冲着卫长蕖邪魅的笑了一下,才淡然道:“如今时机正好,我对你做了什么,是禽兽不如,可是,我什么都不做,恐怕连禽兽都不是了。” 卫长蕖听得下巴都掉了。 她睁大双眼瞪着凌璟,这货竟然能说出这么前卫的话,简直是有做流氓的潜质啊。 与卫长蕖说完,凌璟慢慢的将头倾下,一点一点的接近卫长蕖的脸,一股一股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卫长蕖的脸上。 这小丫头不是厉害吗?他就是要好好的作弄她一番,让她好好长长记性。 卫长蕖感觉到凌璟的靠近,一颗心跳得更加厉害了,感觉到鼻间冷梅的香味越来越重,凌璟的脸几乎是触及她的睫毛。 两人如此靠近,卫长蕖几乎是忘了动作,大脑瞬间宕机,脑中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凌璟停在了卫长蕖的唇际,邪笑道:“小丫头,你说,我该对你做些什么呢?呃?” 此时,他说话的声音带着磁性,还充满了诱惑。 凌璟的话语入耳,卫长蕖猛然拉回了卫长蕖的思绪。 娘的,凌璟这黑心肝的又色诱了她。 卫长蕖心中甚是恼怒——做什么,做你妹啊。 紧接着,卫长蕖擦着凌璟的脸,猛然将头扭到一边,然后将头底下,瞅准凌璟的手臂,再张开嘴巴,狠狠一口咬在凌璟的手臂之上。 让你大爷的嘚瑟,让你大爷的色胆包天,看我不咬死你。 卫长蕖一边在心里咒骂,一边狠狠的咬,咬得十分的解气,下口一点也不客气。 凌璟手臂吃痛,尽管是隔着两层衣服,但是那阵阵的痛楚还是清清楚楚的传到了他的心尖儿上。 该死,这只瘦猴子竟然敢咬他。 他轻呲一声,冲着卫长蕖大吼道:“你是属狗的么?” 卫长蕖咬了一阵,才觉得心里舒坦了不少,这才松口将脑袋抬起来。 她扬起头,挑高下巴,尽量与凌璟平视,愤愤道:“凌黑心,这次算你说对了,我不但是属狗的,我还是属老虎的。” 凌璟气得磨牙,他盯着卫长蕖那张巴掌小脸,此刻,真狠不得将这小女人的颠倒过来,狠狠的抽一顿屁股。 感觉到手臂上传来一阵一阵的痛,但是凌璟却仍未收回双手,依旧将卫长蕖禁锢在墙壁与自己的胸膛之前。 他黑着一张脸,两道目光在卫长蕖的脸上辗转不休,盯了好片刻,他才开口道:“该死的瘦猴子,你今日咬了我,你打算该怎么办?这笔账咱们改怎么算?嗯!” “什么怎么办,凉拌,”卫长蕖想也没想,就怒言道。 “凌黑心,你别又想坑我,是你对我无礼在先,是你想辣手摧花,我咬你一口,只是正当防卫,这是你活该,我还嫌没能将你咬出血。” 听卫长蕖说得振振有辞的,凌璟简直是恼愤得真想一把拧断她的脖子。 这丫头有种,有种得很呐。 凌璟黑着一张脸,冷声道:“莫不是你真以为我对你有意思,想要轻薄于你,瞧你这身,”说话间,凌璟上下打量了卫长蕖一眼:“没身材,没胸,没屁股,下口都不够塞牙缝的。” 这是凌璟第1+1+1+……次这般形容卫长蕖了。 卫长蕖听得火大,这人不但黑心,黑肺,黑肠子,黑肚子,还更加毒舌。 如今,卫长蕖可算是明白了,自己就是一颗炸弹,凌璟就是那火折子,只要他们碰在了一起,这么一摩擦,将她点燃了,一准爆炸。 卫长蕖胸中恼怒至极,对凌璟气得是忍无可忍,无需在忍。 于是,她扯开嗓子,便冲着凌璟大声吼道:“是,我是没身材,没胸,没屁股,不够塞牙缝,但是你大妈的为什么将我挟来,你他妈这是犯贱,犯贱知道不?你既然这么讨厌我,为何这么三番四次的找我麻烦,你应该离我远远的,越远越好,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你姓你的凌,我姓我的卫,咱们谁也不认识谁。” 卫长蕖一口气将自己心中的火气发泄出来,简直是歇斯里底,情绪还带着几分激动。 她吼完,原本以为凌璟会暴跳如雷,可是意料之外的是,凌璟只是安静的听着,虽然他的脸色依旧很难看,但是却并未再说些什么。 感觉到卫长蕖是真的恼了,凌璟暗暗思索,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虽然心里有那么一丝丝的内疚,但是凌璟的脸上却未表现出半分半毫。 想着卫长蕖吼着,要与他老死不相往来,他心里竟然隐现出一丝丝情绪上的波动,那是一种心里上的情绪波动,这种感觉,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 他收回手,后退一步,与卫长蕖保持了一些距离,才道:“想与我老死不相往来,怕没怎么容易,难道还需要我提醒你吗?咱们的交易还没完,你还得为我做饭,随叫随到。” 没有了凌璟的禁锢,卫长蕖瞬间感觉到心里轻松了不少。 她愤愤的走到八仙桌前,找条凳子坐下。 妈蛋,站了这么久,累都累死了。 然后,卫长蕖提起茶壶,给子倒了杯水,牛饮一样将整杯茶灌入自己的肚子,再将茶杯狠狠的跺在桌上,冲着凌璟怒道:“是,我还记得要为凌大爷你做饭,这不需要你提醒,可是你就帮了我一个小忙,总不可能让我为你做一辈子饭吧,这交易太亏本了,咱们得再谈谈,起码得有个期限,或者是定个次数。” 想着上次光顾着谈买砖瓦的事情了,倒是将这么一个重要的条件给忘记了。 凌璟想了想,觉得卫长蕖说的话有些道理。 于是,他挑眼看向卫长蕖道:“你想怎样打算,说来听听。” 这就同意了,难道是凌璟那黑心肝的转性子了! 卫长蕖没想到凌璟会这样好说话,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过来。 既然凌璟不反对,她就好好的和他谈谈,她可不想一辈子做那黑心肝的厨娘,若是让她一辈子做那黑心肝的厨娘,不被累死,也得被气死。 卫长蕖思索了小片刻,才向凌璟道:“咱们定次数吧,我给你十次饭,然后咱们交易完成,往后各不相欠,怎么样?” 说完,卫长蕖眼巴巴的盯着凌璟,等着他回答。 凌璟挑唇一笑,十次,这瘦猴子也太会打算了,她就这么想快点逃开他么,想到此,凌璟心里十分不舒服,当即便拒绝道:“十次,你莫不是以为,与我谈交易就这么容易简单,十次不行,五十次。” 听凌璟说完,卫长蕖不禁蹙起眉头,五十次,那黑心肝的也不怕被自己毒死。 “五十次,太多,我不同意,”卫长蕖也当即拒绝。 隔了片刻,她又道:“咱们俩各自退让一步,取个折中的数字,二十五次,我给你做二十五次饭,这总行了吧,若是你再不同意,我也没办法了,大不了咱们死杠到底,看到底谁更厉害,”说完,卫长蕖轻松摊开双手,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若是这货再不答应,她保证一次饭也不会再为他做了,来个耍懒到底,反正她家的宅院已经渐渐盖成了,她就不相信,凌璟还敢上十里村去,将她家的宅院给拆了,再将那些砖瓦石块给运走。 岂料,卫长蕖的话语刚落,凌璟就悠悠开口,道:“好,就依你的话,不过我什么时候想吃你做的饭,你得随叫随到,不得推三阻四,不得故意捉弄,否则做的那顿饭就不算数,嗯。” 凌璟说完,那双古墨般的眸子映照在卫长蕖的眼中。 卫长蕖心里暗暗叫苦,自从她碰上凌璟这头披着羊皮的狼,她的日子就不美好了,生活就不嗨兴了,她已经预料到了,将来的日子会是怎样的黑暗。 苦逼一阵之后,卫长蕖勉强的展开一张笑脸,道:“是,凌大爷,谨遵你的吩咐就是。” 说话间,她语调犀利一转,换个话题再问道:“请问凌大爷,我可以走了吧,时候不早了,我得赶紧回醉香坊上工了,你慢慢喝茶,慢慢玩啊。” 凌璟盯着卫长蕖那幅小女人讨好自己的模样,心里十分想笑。 这瘦猴子简直就是一个活宝,刁钻,精灵,有趣得紧。 卫长蕖说完,眼巴巴的盯着凌璟的脸,凌璟未再回话,只是轻轻的冲着她挥了挥手。 瞧着凌璟那轻轻挥手的动作,卫长蕖的心里,是一阵欢呼,雀跃,乐啊,她终于摆脱了眼前这只看似温润如玉的大灰狼了。 娘的,做小红帽的真心是不容易的。 卫长蕖脚底板像抹了油,仅眨眼的功夫,听得房门嘎吱一声响,她就已经溜出了房门。 卫长蕖刚离开不久,惊雷就出现在了凌璟所在的房间。 自从凌璟挟着卫长蕖离开,惊雷,闪电,素风,谷雨四人就紧追了过来。 包括卫长蕖张口咬凌璟,他们四人都瞧得一清二楚。 先前他们四人隐在门外,瞧着自家世子爷暴跳如雷的模样,真替卫长蕖捏了把冷汗。 惊雷恭恭敬敬的站在凌璟的面前,道:“世子爷,您的手臂被卫姑娘咬伤了,让属下为您上药吧。” “不必了,就让它留着吧,”凌璟冲着惊雷道。 ------题外话------ 星这几日,天天传晚了,实在对不住呀,万更实在辛苦。 有时白天写不出来,星都是早上很早赶起来,赶字,所以才晚了,求谅解呀。 妹纸们,有月票,狠狠的砸吧。 第八十七章 盘下,果子岭 当天卫长蕖做完工回到家。 江氏先给她准备了梳洗用的热水,待卫长蕖洗去一身疲惫之后,她才拉着卫长蕖的手道:“蕖儿,今儿中午你春兰婶子与我说,她家小山回来了,你春兰婶子还将咱们家要做家具的事情告诉了小山,小山说他师傅近日手头上正空着呢,可以随时来十里村帮咱们家做家具。” 卫长蕖一边用干棉巾擦拭着自己湿哒哒的头发,一边与江氏道:“娘,既然小山师傅有空,这事便这么定了,你明日与春兰婶子说一声,等我这几日将木料准备好了,就让小山师傅来十里村。” “诶,娘记着,赶明儿一定与你春兰婶子说说,”江氏回答道。 她刚说完话,想了想事情,又对卫长蕖道:“蕖儿啊,咱们十里村穷,别的好东西不多,就是树木特别多,漫山遍野都是又高又粗壮的树木,咱们家要买木材做家具,不如就直接去与你村长叔说说,就在村子里买得了,就上果子岭去砍几棵树,路近,弄回家也方便不是。” 卫长蕖已经擦干了头发,她将棉布巾搭在一旁的椅子上。 江氏话落,她转目看着江氏的脸,表情认真道:“娘,我正好有件事情想与你商量一下。” “啥事,蕖儿你就说,娘听着呢,”江氏随口回道。 “娘,我不止想买几棵树,我预备盘下整片果子岭。” 自从卫长蕖进山发现果子岭的果树之后,心里就一直盘算着要将果子岭给买下来,如今手头上有钱了,赶早将买山的事情也一并给办了,心里踏实一些。 江氏听了卫长蕖的话之后,一时间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果子岭一直延绵到九里村,这么大片林子,这得花多少银子哟。 瞧着卫长蕖并不是像在开玩笑,江氏一脸担忧的望着她,道:“蕖儿啊,你可别吓娘,果子岭那么大片岭子,想要买下来,可得花上几百两银子吧,咱们家怎么出得起这个钱哟,就算咱们暂时不提钱的事情,可是那果子岭上也没个值钱的东西,就光出酸果子,那些果子酸涩得要命,也吃不得,咱们买下这片林子有啥用处呐,这事儿你可得好好考虑一下,可别一时犯了糊涂,啊。” 说完话,江氏眼巴巴的盯着卫长蕖,深怕卫长蕖一时考虑不周,亏了本。 江氏担心得要命,卫长蕖只是冲着她轻松的笑了笑。 她伸手拉住江氏的收,宽慰她道:“娘,你就不用操这份心了,你只管照顾好长羽,照管好家里的事情就行了,且不说果子岭上漫山遍野都是好木料,而我买下果子岭是另有打算的,咱们半点亏也不会吃,至于银子的事情,几百两我还是拿得出来的,你就放心,嗯。”卫长蕖说完,递给了江氏一个安定的眼神。 卫长蕖握住江氏的手,江氏感觉到她手上传来的暖暖热气,顿时之间,之前忧着的一颗心,竟然平静了不少。 她对卫长蕖道:“既然蕖儿已经做出决定了,娘支持你就是,买山可是大事情,可能还得经过村里的几位老族长同意才成,赶明儿,你得去和村长好好说说,先让村长与几位老族长招呼一声,这事儿才能办。” “嗯,”卫长蕖冲着江氏点点头,“谢谢娘提醒。” 江氏拧起眉头,假意啐道:“你这孩子,还给娘提这个谢字,娘可不喜欢听啊。” 为了买山的事情,第二天一大早,卫长蕖就专程上了村长赵德全家。 害怕赵德全早上会下地去干农活,所以卫长蕖就起得有些早。 她到赵德全家的时候,只见赵德全家的大门还是栓着的。 院子里,那只大黄狗躺在檐坑下,卫长蕖刚走近,它耳朵尖就听到了卫长蕖细细的脚步声,然后就旺旺的吠叫起来。 狗吠声刚传开,随即就从院子里传来了赵德全的吼声。 这时候,赵德全正坐在院子里穿鞋,瞧着自家的大黄狗旺旺狂吠,他心里一烦躁就冲着大黄狗吼了几声。 那只大黄狗也是极为通人性的,听了赵德全的吼声之后,就立马闭上了狗嘴巴。 卫长蕖听见赵德全的声音传来,赶紧伸手敲了门,大声道:“村长叔在家吗?我是长蕖。” 赵德全听见是卫长蕖在叫门,他赶紧将鞋跟提上,起身就去开自家大门。 “长蕖,这么早来找叔,有啥事情要与叔商量么,”赵德全瞧着卫长蕖站在门外,便问道。 “嗯,是有些事情要与村长叔说,”卫长蕖冲着赵德全点了点头。 赵德全侧身站在一边,将道给让出来,邀卫长蕖道:“这么大早,外面露水霜重,小心着凉,有啥事情,咱们进屋再说。” 卫长蕖随着赵德全进屋,客气道:“这么早来打扰村长叔,实在是不好意思。” 卫长蕖说完,赵德全接过话道:“长蕖啊,你这孩子又与叔客气不是,有啥打扰不打扰的,叔这年纪也睡不得懒觉,这时间早起床了,你可没有打扰到叔哟,有啥事情,你只管跟叔讲就是,”说完间,赵德全提了把椅子,伸手递给卫长蕖。 卫长蕖接过椅子,与赵德全面对面坐下,然后才道:“村长叔,我就直接与你讲吧,我此次来找你,是想与你说,我有意买下咱们村的果子岭,村长叔,你看这事能办吗?” 听了卫长蕖的话,赵德全约莫着想了想,方才与卫长蕖道:“长蕖,这事能办是能办,但是叔可与你说清楚了,咱们村的那片山岭贫瘠得很,可不产值钱的东西,就山上还有点像样的木料,再就是满山遍野的酸果子,你可得考虑清楚了,别花了冤枉钱才是。” 能买就是好事,听赵德全这么说,卫长蕖心里放心了些。 她盯着赵德全的脸道:“村长叔,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只要咱们村的山岭能卖,那么我就买定了,你只管去与几位族长叔招呼就是。” 瞧着卫长蕖已经铁了心要盘下果子岭,赵德全也不好再说啥。 他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道:“长蕖,既然你已经想好了,今儿晚上我便去与几位族长说说,听听几位族长的意见。” “好,那此事就劳烦村长叔了,”卫长蕖客气回道。 “若是几位族长点头,那么明日,我在镇上的醉香坊定一桌酒席,到时还希望村长叔与几位族长能赏光,咱们到了酒楼,一边吃饭一边再谈价钱的事情,自然,我到时会安排马车前来十里村接大家。” 听说卫长蕖要请自个与几位族长上酒楼吃饭,赵德全心里暗暗的激动了一下。 下馆子吃饭,他活了这么大半辈子,还是头一遭的事情,怎能不激动。 赵德全道:“这事儿先这么定着吧,今儿晚上,我就去与几位族长商量一下,不过,长蕖你放心,那山林贫瘠得很,估计几位族长都愿意卖。” 卫长蕖心想:能轻轻松松将果子岭买到手,如此最好不过了。 “嗯,”卫长蕖微微颔首,见事情谈好了,她便与赵德全道:“村长叔,那你先忙,我就不多叨扰了,这便回去等你的消息。” 说完,卫长蕖便起身朝门外走,赵德全将她送到门口。 送走卫长蕖之后,赵德全折身走回院子里,这时候,焦氏端着盆洗脸水出门来倒,她赶巧看见了卫长蕖的背影,便问赵德全道:“他爹,长蕖那丫头找你又有啥事,就这丫头的事情多,你说,她咋就这么能折腾呢,若是我家的闺女这么能折腾,我非得打断她的腿不可。” 听着焦氏大清早的嚼卫长蕖的舌根子,赵德全板着一张脸,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道:“你这婆娘,嘴巴咋就这么不得空呢,人家长蕖是来找我谈买山的事情,这丫头本事大着呢,可比村里的许多男人都强,咱们家若是有这么一个能干的闺女,我非得乐死不可。” “啥,买山!”焦氏听说卫长蕖要买山,惊讶得不得了。 她哐当一声将盆里的污水泼在檐坑下,看向赵德全问道:“他爹,你说啥,你说那丫头要买山,买啥山,难道那丫头是想盘下咱们村的果子岭。” “咱们村还能有啥山可卖,不就是果子岭么,你这婆娘听了消息,可不允许出门去乱传,若是惹出啥乱子出来,我可饶不了你,哼,”说完,赵德全冷哼一声,背着一双手就进屋了。 焦氏手拿着木盆,愣愣的站在原地,想啊想。 她心道:老卫家四房那丫头莫不是犯傻了,有钱居然拿去买果子岭,那林子光出酸果子,可没啥值钱的东西,这不是作践钱么。 当日,卫长蕖去醉香坊上工,趁着午后空档的时间,她便去车马行雇了一辆马车,准备明日用来接送赵德全与村里的几位老族长。 既然赵德全都说果子岭能卖,她心里已经大约有谱了。 傍晚卫长蕖做完工回到家里,她刚洗漱干净,江氏便将买山的事情告诉了她。 山神庙里油灯闪烁,昏黄的光线将屋子照得暖暖的,江氏一边坐在油灯下纳鞋底,一边顾着与卫长蕖说话。 只听她道:“蕖儿,今儿下午,你村长叔来找过我。” 想来赵德全是为了卖山的事情,才来找江氏的。 此时,小萝卜头正趴在卫长蕖的怀中,卫长蕖伸手揉了揉他软软的发丝,然后挑起眉目看向江氏,问道:“娘,村长叔跟你说了什么?” 江氏抽了一针,使劲拉出麻线,才与卫长蕖道:“你村长叔说了,村里的几位族长同意将果子岭买给咱们家,赶明儿,让你与他们再谈谈,商量价钱的事情。” 事情办得如此顺利,卫长蕖心里十分高兴。 她脸上微微含笑,与江氏道:“嗯,我知道了。” 第二日,吃过早饭不久,就瞧见十里村的村口停了两辆马车。 其中一辆是苏成赶来的,另外一辆是卫长蕖昨日专门雇用的。 马车到了十里村之后,卫长蕖首先去了赵德全家,然后再跟着赵德全去了几位族长家,挨家将几位老族长都接去村口,然后准备赶车。 十里村卫姓,赵姓,陈姓的人最多,是大姓,其他姓氏的人都是后面才陆陆续续搬进十里村的,算是杂姓。 十里村总共三位德高望重的老族长,一位是老赵家的,一位是老陈家的,一位是老卫家的。 将三位族长都接到了村口,卫长蕖与赵德全细致周到的照顾他们三人上马车。 “陈叔公,这马车有些高,您小心一些,咱们不赶时间,啊,”只见卫长蕖正搀扶着陈家族长的手,柔着嗓音道。 陈老族长今年六十五岁,生得满头鹤发,满脸皱纹,但是人看上去却很精神抖擞,老当益壮。 陈族老轻轻拍了拍卫长蕖的手,道:“长蕖啊,叔公年纪大了,这路也走不动了,有两年多没去镇上咯,多谢你还特意安排马车接我们三个老家伙去镇上走走啊。” “陈叔公,我是晚辈,你不用跟我客气,再说了,我也接你们去镇上,不是为了买山的事情吗,倒是我麻烦你们了,”卫长蕖一边小心搀扶他上马车,一边道。 三位老族长乘坐一辆马车,卫长蕖与赵德全乘坐一辆马车,众人坐稳之后,苏成才与那车夫这才赶着马车离开了十里村。 因为三位族长上了年纪,路上有些颠簸,卫长蕖吩咐那赶车的车夫放慢些速度,花了大约一多时辰,卫长蕖等人才赶到醉香坊。 到了醉香坊之后,卫长蕖第一个跳下车,然后她又细致周到的跑进醉香坊端了条凳子出来,垫在车厢下面,再搀扶着三位老族长踩着那条凳子下马车。 搀扶着三人下了马车之后,卫长蕖才道:“三位叔公,村长叔,我们到了。” 听了卫长蕖的话,赵德全与三位族老站在醉香坊门前,他们瞧着醉香坊大大的烫金招牌,一个个的都傻眼了。 这家酒楼连门口都是铺着红地毯的,大厅里装裱得清新雅致,可算高档了。 他们心道:长蕖这丫头竟然请他们上这样高档的酒楼吃饭,那可是老舍得花钱了。 想到此,三位族老对卫长蕖的印象好了不少。 “村长叔,三位叔公,我平日就在这家酒楼里做工,熟人熟事的,我便邀请你们上这家酒楼吃饭了,”说完,卫长蕖便招呼着四人进醉香坊。 赵德全,三位族老瞧着地上干净鲜艳的红地毯,再瞧瞧自个脚上那双沾满黄泥的破布鞋,一时之间有些不敢踩上去。 卫长蕖瞧着四人动作有些迟疑,含笑道:“村长叔,你赶紧邀三位叔公进来呀,不碍事的,这地毯天天得洗,只管踩进来便是。” “好叻,”赵德全尴尬的冲着卫长蕖笑了笑,这才邀着三位族老一起跨过了门槛。 关于要请客吃饭这件事情,卫长蕖昨日已经提前与万来福打过招呼了。 此时,万来福瞧见卫长蕖领着四人走进醉香坊,他便满面笑容的迎出来,看向卫长蕖道:“长蕖,雅间已经为你备好了,你赶紧将客人都带上去吧。” “嗯,”卫长蕖点了点头,然后冲着万来福感激道:“多谢来福叔。” 说完,她便领着赵德全等四人朝二楼雅间而去。 赵德全,三位族老踏着鲜艳的地毯走上楼梯,瞧着醉香坊的高档气派,一时之间,腿脚竟然有些发麻了,连跨楼梯,步子都有些哆嗦。 瞧着赵族老的身子晃了晃,她眼疾手快的赶紧扶住他,道:“赵叔公,您小心着些啊,当心脚下的路。” 卫长蕖等人刚走到雅间门口,就听见楼下万来福的声音传来。 楼下,万来福看向阿贵,大声吩咐道:“阿贵,雅间上贵客了,你赶紧的泡壶上等的碧螺春提上去。” “好嘞,来福叔,我这就去,”阿贵应了一声,就转身就去泡茶了。 如今在万来福心里,只要是卫长蕖请来的客人,不论身份地位,哪怕卫长蕖请来的人是个乞丐,那也都是醉香坊的贵客。 卫长蕖将万来福的话听入耳中,心里十分感激,向来对她好的人,她都会牢牢的记在心间。 进入雅间之后,卫长蕖客气的邀请四人入座。 赵德全进了雅间之后,更是一阵傻眼,三位族老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像这样高档的地方,他被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呢。 醉香坊雅间的装裱比一楼更是雅致,高端,赵德全伸手往桌上那么一摸,天呐,连桌布都是绸缎面料的,可比他身上穿的褂子不知好了多少倍。 他的娘呢,在这样高档的酒楼吃一顿饭,那得花多少钱哟。 “长蕖啊,在这里吃饭很贵吧?”赵德全颤颤悠悠的开口,别怪他啊,他穷了一辈子,突然来这种高档的酒楼里吃饭,心里十分不安。 赵德全话音刚落,卫族老也看向卫长蕖道:“长蕖丫头,你在这家酒楼做工,一个月顶多也就二两银子吧,这样高档的酒楼,咱们可吃不起,你村长叔说得对,瞧这酒楼这么高档,饭菜铁定很贵,咱们是来吃饭的,不是来烧钱的哟,要不,咱们换家便宜点的酒楼吃。” 除了赵德全,卫族老之外,一旁的陈族老,赵族老都纷纷用担忧的眼神盯着卫长蕖。 卫长蕖自然是知道他们心中的想法,于是微微笑了笑,道:“三位叔公,村长叔,你们就只管放心的坐下便是,我是这家酒楼的厨师,与这里的掌柜熟悉得很,而且这家酒楼的掌柜待我很不错,花不了几个钱,待会儿,你们尽管放开肚子吃就是,什么也不用担心。” 听卫长蕖说花不了几个钱,赵德全与三位族老这才将心放下来。 这厢,阿贵泡好了茶便飞快的提上雅间。 卫长蕖听见门嘎吱一声响,抬眼就瞧见阿贵提着一壶热茶正朝桌边走来。 她道:“阿贵兄弟,你将茶水放在这里就是,自己去忙吧。” “嗯,”阿贵垂头答应了一声,将热茶小心翼翼的放在桌面上,然后转身就离开了雅间。 卫长蕖提起茶壶,取了四只茶杯,给赵德全四人添了茶水。 她一边往杯里添茶水,一边垂目道:“三位叔公,村长叔,这一路赶来镇上,想必你们也口渴了吧,这是上等的碧螺春,茶香扑鼻,极为好喝,你们赶紧尝尝,”倒好四杯茶,卫长蕖依依端着递到四人的手边,最后,她再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慢的品饮。 赶了一个时辰的路,也的确是有些口干了。 只见赵德全与三位族老都各自端起面前的茶杯,将茶杯送到口边。 刚抿了一口茶水入口,四人眼睛都发亮了。 这茶水芳香入口,喝下去之后,淡淡的回着甜味,简直是好喝极了,这样好喝的茶水,他们还是第一次品尝呢。 因为茶水挺香的,几人灌下一杯之后,又忍不住再喝了几杯。 卫长蕖恐四人喝水都喝饱了,那待会儿菜端上桌,谁还能吃得下,便赶紧阻止道:“三位叔公,村长叔,这茶水可是用来解渴的,别再喝了,否则待会菜上来,都没肚子装了。” 听了卫长蕖的话,四人这才面色尴尬的放下手中的茶杯,随即,赵族老有些羞愧道:“让长蕖丫头见笑了,瞧我们这三个老头子一把年纪了,竟然还贪这杯茶水,哈哈,”说完,赵族笑了两声。 “赵叔公,这是哪里的话,长蕖怎么会笑你们呢,这家酒楼的菜品可是很好吃的,你们可得将肚子空腾出来,别再喝水了,否则,待会儿可吃不下了,”卫长蕖含笑回道。 赵族老一脸笑得乐呵呵的,“好,长蕖丫头说得有理,叔公听你的。” 卫长蕖陪着四人七七八八的聊了一会儿天之后,就见阿贵端着菜进来了。 阿贵将所有的菜摆上桌之后,便转身出了雅间。 卫长蕖瞧着满桌子的菜,一一指着与四人报上菜名。 “这道是菊花重阳面,碗里的面条是用桂鱼肉做的,爽滑入口,很容易消化,待会儿三位叔公可得多吃点,这道多彩蛋卷,这道多彩蛋卷味道十分鲜美,这道是翡翠珍珠鸡,这翡翠珍珠鸡的肉质细滑,入口即化……”卫长蕖介绍完每道菜之后,又看了四人一眼,道:“三位叔公,村长叔,你们可不用客气,随便吃,多吃一些。” 听卫长蕖把话说完,赵德全,三位族老盯着满桌子琳琅满目的菜色,早已是瞧得一阵眼花缭乱,不知从何下筷子。 这么稀奇的菜,他们可见都不曾见过,今儿竟然可以坐在这里吃,感觉就像在做梦一样,有些不真实。 卫长蕖瞧见四人都愣着,便转目看向赵德全道:“村长叔,你别光顾着看,不动筷子啊,菜凉了就不好吃了,你赶紧招呼三位叔公动筷子吧。” “哦,”卫长蕖的话音入耳,赵德全哦了一声,这才回过神来,道:“好叻,叔这就动筷子。”说着话,他拿起面前的竹筷,然后又邀了三位族老一声,道,“陈叔,卫叔,赵叔,这是长蕖丫头的好意,大家都别愣着了,赶紧动筷子吧。” 赵德全与三位族老说完,又看向卫长蕖一眼:“长蕖,你也赶紧吃,可别光看着我们吃呐。” “嗯,”卫长蕖冲着赵德全点头,然后再道:“村长叔与三位叔公先吃,我取样东西来。” 说完话,卫长蕖转身出了雅间。 过了小片刻时间,只见她拧着一只酒壶进来。 她扒了酒壶的塞子,拿了四只酒杯,一一给四人添了杯酒,道:“三位叔公,村长叔,这是上好的花雕酒,喝一些对身子有好处。” 这壶上好的花雕酒还是卫长蕖昨日专程去酒坊买的。 赵德全刚闻到酒味,就忍不住端了杯子,轻轻的抿了一口,然后才眯着眼睛与卫长蕖道:“果然是好酒,还是长蕖丫头想得周到啊。” 吃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四人终于心满意足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这一顿饭吃下来,赵德全与三位族老真可谓是吃的心满意足,一个个肚子都撑得滚圆,赵德全还生生的打了几个饱嗝。 瞧见四人都放下了筷子,卫长蕖才将今日要办的正事提到桌面上。 她首先看向赵德全,道:“村长叔,既然大家都吃饱了,那咱们便谈谈买山的事情吧。” 卫长蕖提起买山的事情,赵德全有些不好意思道:“哎哟,瞧叔这记性,都光顾着吃饭了,倒是将长蕖要买山的事情给搁置了。” “村长叔,这不碍事,咱们吃完饭再谈正事不是挺好的么,”卫长蕖含着笑道。 既然是谈买山的事情,赵德全首先看了三位族老一眼,开口道:“陈叔,卫叔,赵叔,我倒是同意长蕖丫头买下咱们村的果子岭,那果子岭贫瘠得很,除了有些木材之外,这些年头可啥值钱的玩意都没出过,长蕖这丫头有本事着呢,兴许将那果子岭卖给她,能捣鼓出什么新鲜的玩意,反正那果子岭放着也是放着,也没啥用途不是。” 赵德全的话落,一旁的卫族老捋了捋胡子,道:“德全说的这话有些道理,还是昨儿的话,我们三个老头子同意将果子岭卖给长蕖丫头,但是至于这价钱嘛,咱们得好好合计一下,要卖山,咱们也得谈个合理的价钱,这样对村里的人才有个交待不是。” 卫族老将话说完,转目看向身旁的陈族老,赵族老,道:“两位老哥,你们怎么说?” “老卫头,就依你的意思办,我没啥意见,”赵族老道。 陈族老捋了捋胡子也道:“我也没啥意见,那果子岭贫瘠得很,就算卖给长蕖丫头,对村里也没啥影响,只是长蕖丫头,你可得考虑清楚,这买卖一谈成,就是板子上钉钉子的事情,可不能反悔了。” 卫长蕖用笃定的口吻回道:“陈叔公,你放心吧,我决心要买下果子岭,是不会反悔的。” “你们得顾虑到村民们的意见,我能理解,三位叔公,你们看这样行不,一口价,我出六百两银子盘下整片果子岭。” 卫长蕖出口就是六百两银子,可把赵德全还有三个老头子都给吓到了。 六百两啊,这在他们四人心中,那可是一笔天文数字。 三位族老原本以为将果子岭卖给卫长蕖,顶多能收上二百两银子就不错了,毕竟像果子岭这么贫瘠的深山老林,有人愿意出钱买,已经很不容易了。 愣了半响,赵德全才想起开口道:“长蕖啊,六百两是不是有些太高了哟,你可要想清楚了,那果子岭除了有些木材之外,可是啥值钱的玩意都没有哟,要不咱们再合计合计。” 赵德全心想:六百两的价格将鸟不拉屎的果子岭卖个一个小丫头,这不是坑人么,这亏心事儿,他可不能干。 赵德全话落,三位族老也都劝说道。 “德全说得不错,六百两这价格,的确是有些太高了,长蕖啊,咱们三个老头子可不能让你吃亏呢,咱们还是再合计合计。” 其实果子岭漫山遍野都是宝,值钱的玩意多得很。 岂不说其他的,那片野果林就是一大宝,野果树的抗病虫能力强,只要稍微改造一下,经过人工管理,那些现成的果树结出来的果子必然不会再酸涩。 只要她今年盘下果子岭,到了明年秋天的时候,那大片的野果林必然就是一大笔进项,收益立竿见影,简直是划算得很。 六百两银子买下整片山头,值,老值了。 卫长蕖瞧着赵德全还有三位族长都站在她的立场,为她考虑,卫长蕖十分的感激。 她含笑看着四人道:“村长叔,三位叔公,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我自然是出得起六百两银子,所以才敢这么与你们说,我出的价格高一点,你们不也对村里人好交待一些么。” 四人瞧见卫长蕖的神色如此坚定,也不好再劝说啥。 “哎!”赵德全深叹了一口气,垂头道:“既然长蕖已经决定了,陈叔,卫叔,赵叔,我看卖果子岭的事情,咱们就这样定了吧。” 吃完饭之后,卫长蕖又领着四人上了县衙一趟。 毕竟卖买山岭是一件大事情,还是在衙门里备个案比较稳妥。 因为此次上止水镇是专程谈卖山的事情,赵德全便将果子岭的地契都捎带在身上一起带来了。 到了县衙之后,当着宋炀的面,卫长蕖当即拿了六百两银票给赵德全,一手交钱,一手拿地,赵德全当时也将果子岭的地契交到了卫长蕖的手中。 办完事情,出了县衙大门之后,卫长蕖便吩咐马车将赵德全等四人直接送回了十里村,她则回去醉香坊上工。 时间荏苒,转眼又过了两三天。 因为前两日江氏就与余氏打了招呼,让王小山师徒俩上自家做家具,王小山的师傅也是个急性子,加之手头上正好没有活计,待在家里闲得手脚都痒了,这不,刚得到消息,第二天,他便背着做木工的大箱子,急急忙忙的赶到了十里村。 幸得这两日,卫长蕖已经盘下了果子岭。 要取木料,便直接上果子岭去砍一些便是。 过去了十多天的时间,宅院已经差不多建好了一半,现在只管砌砖。 砌砖是门十分讲究的技术活计,砌砖时,砖块间的衔接必须稳当,不能有点半倾斜,因为这砌砖的活计只能由专门的建房工匠来做,所以江云贵,王老实,卫文水三人整日里只能帮忙递一下砖头,挑一下沙浆。 卫长蕖瞧着递砖头,挑沙浆用不了三人,便让王老实回来帮忙上山去砍树。 王老实十分好说话,二话没说,就同意了,卫长蕖吩咐什么,他便做什么,当日,他便领着王小山师徒俩上了果子岭去伐木。 正好王小山师徒俩清楚做家具都需要些什么木料,也省得不懂行道的人去砍些没用的木料回来。 因为山神庙地方小,砍回来的木料暂时都堆放在王老实家的院子里,余氏觉得将木料搬上搬下的十分麻烦,索性便与卫长蕖商量,直接让王小山师徒俩在王家院子里替卫长蕖做家具。 卫长蕖当然是求之不得,当即头便点头答应了。 因为山神庙就一间独屋子,连打地铺的地儿都没有,所以王小山便邀了自个的师傅住在自家里,这样一来,他们师徒就在自家的院子里做家具,就更加方便了。 花了三日的功夫,王老实等三人才将做家具的木料砍够了,抬回家堆着。 这几日的日头正好,三人又将树皮子给剐了,将木材放在院子里爆晒了一日,这才拉锯子改板子。 王老实与王小山的师傅,两人都是粗壮的汉子,手膀子力气足,做拉锯条改板子的活计手脚也快,花了一两天的功夫,便将王家院子里那一堆的木材改成了薄木板。 这天早上,江氏等三个女人做好了早饭,卫长蕖便去王老实家叫王老实,王小山师徒俩上山神庙来吃早饭,她踏进王家院子,这一瞧木板子都已经改好了。 不得不说,这三人干活挺卖力的,好在她前两日已经画好了几件家具的图样,待会儿拿给王小山师傅看就成。 卫长蕖心里十分满意,瞧着王老实,王小山师徒正在院子里埋头干活,她含着笑容走到三人身边,淡淡道:“崔师傅,王叔,小山兄弟,你们快别忙活了,停下来歇口气,早饭都做好了,随我去山神庙先吃早饭。” 王小山的师傅姓崔,叫崔大田,是个老实人。 三人听到是卫长蕖的声音,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将头抬起来。 王老实冲着卫长蕖憨厚的笑了笑,道:“长蕖来啦,这么快早饭就做好了喔。” “嗯,”卫长蕖微微点头,她垂目瞧着院子里的一堆锯木面,想必这三人是天没亮就起床,趁着月光在干活。 卫长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她道:“崔师傅,王叔,小山兄弟,你们将身上的锯木面拍一下,赶紧跟我上山神庙先吃早饭,然后歇口气,活儿不急,慢慢做,这宅院还没盖好呢,就算盖好了也得先放段时间,不用这么赶工。” “好叻,长蕖姐,你可真好,”王小山挠挠后脑勺,盯着卫长蕖的脸,憨厚的傻笑着。 只见他笑着笑着,带点稚气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几抹红晕。 王小山与卫长蕖是同年出生的,只比卫长蕖小了点月份而已。 卫长蕖瞧着她傻头傻脑的模样,只是抿着唇淡淡的笑了笑。 随即,王老实,崔大田拍了拍褂子上沾染着的锯木面,这才跟随着卫长蕖上了山神庙。 ------题外话------ 今天传得太晚了,星努力尽量将时间扭过来。 妹子们,表拍我哟! 第八十八章 乔迁前,买奴仆 卫长蕖领着王老实,崔大田,王小山到了山神庙。 小萝卜正趴在门口等姐姐,他东瞧瞧,西看看,水汪汪的眼珠子一转,正好瞧见王小山朝门口走来。 “小山哥哥,你来啦,早饭做好了哦,”小萝卜头见了王小山,嘴甜的喊了声哥哥。 王小山瞧见小萝卜头将整个小身板挂在门槛上,一双手肘撑着圆溜溜的脑袋瓜子,正田咪咪的笑着,笑得小嘴巴咧开,露出几颗可爱的小白牙。 瞧着小萝卜头那萌哒可爱的小模样,王小山几步就跨到门槛边,忍不住伸出双手,一把就将他的小身板搂在了怀中。 王小山将小萝卜头的小身板搂在了怀中,还顺手挠了挠他的小肚子。 小萝卜头最怕被挠痒痒,王小山这么一伸手,他整个人卷缩成一团,咯咯咯就欢腾的笑了起来。 小萝卜头欢腾的笑声响彻了整个山神庙,余氏抬头一看,正好瞧见王小山与小萝卜头玩得十分开心,随即她的脸上也展露出浓浓的笑容。 马上就要开饭了,王老实去帮着江云贵,卫文水摆桌椅板凳。 崔大田是预备去帮把手的,王老实说他客人,便没让他插手干这些细活儿,他一人觉得无趣,有些蹑手蹑足的站在门外。 余氏瞧见了,赶紧舀了盆热水出来,让他先洗把手。 卫长蕖进屋从枕头底下,取了张图纸出来。 她走出门,瞧见崔大田洗好了手,便伸手将图纸递给他看。 “崔师傅,这是我画的家具图样,你看能否按照这图样,帮我做一套这样的家具出来,”卫长蕖道。 崔大田小心将图纸展开,细细的看了一会儿。 虽然他不识字,但是看了一会儿,也大体上瞧明白了,他抬起头,看向卫长蕖道:“卫姑娘,这纸上画的图样,是椅子,还是床,我咋看着又像椅子,又像床呢,这么稀奇古怪的家具,我可还是头一回见着呢。” 崔大田问及,卫长蕖含笑回道:“崔师傅,这种椅子叫做沙发,做成之后,若是再往这上面加块厚垫子,放上几个枕头,坐上去就十分舒服了。” 其实卫长蕖画的那图样十分的简单,就是普通的木质沙发椅,待崔大田将沙发椅做好之后,她准备买些棉花,再让江氏缝个厚垫子搁在上面。 “沙发,”听卫长蕖说完,崔大田轻轻重复了一句。 瞧他神色迷糊,就知道他对沙发这词语十分不解。 崔大田又冲着手中的图样瞅了几眼,心道:沙发这词新鲜得很呢,他做了大半辈子的家具,偶尔也去过有钱人家里做木工,可却从未见过如此稀奇古怪的家具。 所谓做一行,爱一样,崔大田对卫长蕖所画的沙发图样,是十分的好奇,便问道:“卫姑娘,沙发这么稀罕的家具,你是咋知道的呢?崔某做了半辈子的木工,也曾在一些有钱人家里做过活计,却还真是从未见过这种东西。” 卫长蕖早就料定了崔大田会刨根究底的问。 她微微笑了笑,回道:“崔师傅,这种沙发椅是我根据普通木椅改造而成的,你自然是不曾见过,就连沙发这个名字,也是我觉得好听,便拿来用了。” 就像当初糊弄江氏与江云贵夫妇一样,卫长蕖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 卫长蕖说完,崔大田是半分半毫都未怀疑,当即就相信了卫长蕖的鬼话。 他扬起眉头,高瞧了卫长蕖两眼,没想到这丫头小小年纪,竟然还能自个设计出家具,可是十分了得呀。 想到此处,崔大田满面欣赏的瞧着卫长蕖,不吝夸赞道:“小山说得没错,没想到卫姑娘如此年纪轻轻,竟然就这般能干,可比许多男子都要强哟。” 崔大田将一番夸赞的话说完,卫长蕖客气道:“崔师傅过奖了,我做的这些事情都是小打小闹,算不得什么真本事。” 其实卫长蕖最不喜欢与人客套谦虚,谦虚神马的都是在装逼。 她与崔大田将话说完,在内心里深深的将自己鄙视了一番,又装逼了。 可是卫长蕖的话音刚落,就瞧见林建春朝这边走了过来。 林建春走近,刚好听到了卫长蕖与崔大田的谈话。 自从卫长蕖给他看了地火龙的设计图纸之后,他也是极为欣赏卫长蕖的,此刻听崔大田夸赞卫长蕖,便也接过话道:“卫姑娘可别谦虚了,崔师傅可没说错,卫姑娘小小年纪,竟然就能撑起一个家,着实是十分的了得,令人佩服得紧呀。” “是林师傅高看长蕖了,”卫长蕖简言谦逊。 她实在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便陪着林建春,崔大田两人干笑了一会儿。 就在这个时候,江云贵冲着林建春,崔大田两人招了招手,然后大声道:“林师傅,崔师傅,两位赶紧的过来入桌呢,可要开饭了。” 江云贵喊开饭之后,只见江氏,冯氏,余氏三个女人已经在忙着上菜,端碗拿筷子了。 瞧着林建春,崔大田两人,卫长蕖也赶紧招呼一声,道:“林师傅,崔师傅,菜都已经上桌了,你们二位还是赶紧入桌吧,早上这个时间,山里特别凉快,耽搁一会儿,菜可都要凉了。” 卫长蕖的话音刚落,只见江云贵已经赶着过来拉人了。 瞧着江云贵满面热情的将林建春,崔大田两人邀上了桌,卫长蕖这才转身进屋去吃饭。 因为卫长蕖要忙醉香坊的事情,所以工匠在的这段日子里,几乎都是江氏在掌勺,好在之前江氏就跟着卫长蕖学做了不少新鲜的吃食,做的饭菜才合了众人的口味。 这每日早中两顿饭下来,那些工匠一个个可都是撑得肚儿滚圆,满嘴沾油的。 卫长蕖十分舍得花钱,每顿饭都能保证在桌子上见着荤腥,那些个工匠们吃得饱,吃得欢实,肚子里有了油水,一个个膀子粗,力气大,干活的时候就特别卖力。 日子倒也过得飞快,这转眼的功夫,就已经是十二月初一了。 林建春等人花了一个月零两天的时间,才将整座宅院盖好,十一月二十八那天,众人吃过早饭之后,卫长蕖当即就将所有工匠的工钱给结清了。 当天,林建春等人做完最后的收工活计,再美美的吃了顿午饭,这才带着所有工匠们开开心心的离开了十里村。 早在宅院建好之前,王小山师傅俩就已经将家具都做好了。 江氏日日闲置在家里,每日有空就去新宅院打扫卫生,整座新宅院早被她拾掇得干干净净的,卫长蕖还让她每日放几盆炭火搁在房子里。 用炭火每日这么熏烤着,墙上的水分也干得快些。 卫长蕖瞧着新宅院已经被江氏给拾掇干净了,熏了两三日炭火,墙上的水分也蒸发得差不多了,十一月三十那天,她便让王老实,卫文水两人帮忙将做好的新家具都搬进了新宅。 一切都收拾妥帖了,只待寻个黄道吉日搬入新居即可。 这入了冬,是一日比一日寒冷。 卫长蕖担心果子岭的那些野果子会掉下树,期间,她上果子岭看了几遭,好在没有下雪,树上的果子都还没掉落下来。 她计划着搬进了新宅院,着手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请人上山去将那些野果子给摘回家来。 江氏翻看了黄历,十二月初六宜嫁娶,宜搬迁,正好是乔迁新居的黄道吉日,江氏说十二月初六的日子吉利,卫长蕖没什么意见,便依了她的话,将搬家的日子定在了十二月初六。 十二月初一这天正好是赶集日,这天早上卫长蕖起了个大早。 江氏正在忙着烧火做饭,扭头瞧见卫长蕖已经从床上爬起来了,便随口问:“蕖儿,外面这么冷,你咋起这么早,是准备进山么。” 入了冬,松木菌也长不起来了,卫长蕖并不是像往常那样,每天早上都往果子岭跑,所以江氏才这么问。 好在前段时间卫长蕖采摘的松木菌较多,每日用不完的鲜菌子,于钱都用簸箕摊在了院子里晒成了干菌子,那些干菌子勉强还可以熬过些时日。 听江氏问话,卫长蕖一边扣衣服,一边打着哈欠回道:“娘,我今天早上不进山,今天不是赶集日吗,吃了早饭,待会儿我带你跟长羽去镇上赶集,我昨天已经给苏成打好招呼了,让他今天早上早一点来接我。” 蕖儿要带她去集市,那铁定又得花不少钱吧。 江氏十分了解卫长蕖的个性,卫长蕖之所以邀她一道去镇上赶集,那定是要为她置办东西,这宅院刚建好,又盘下了果子岭,咋还能再乱花钱呢。 “蕖儿,你去赶集就成了,天冷了,你自己看着买,给羽儿添置两件袄子就成了,娘也没个啥需要买的,就甭跟着去了,”江氏一边做事,一边笑容满面道。 虽说卫长蕖如今能赚钱了,但是日日都要上醉香坊做工,赚钱也十分辛苦,江氏十分心疼自个的女儿,不忍心胡乱花钱。 江氏说这话,卫长蕖当即就摸准了她的心思。 她穿好衣服,悠悠几步走到水盆边,准备舀热水洗准备把脸。 “娘,你就别再多说什么了,让你跟随我去集市,你跟着去就是了,咱们家的新宅子盖好了,初六就要搬家了,你不得穿得喜庆一些么,再怎么说,也得去集市上买一套新衣裳吧。” 卫长蕖说完,便拧干了棉巾准备擦脸。 卫长蕖说话的语气十分笃定,毫无商量的余地,江氏不好再多说什么,她害怕说多了,卫长蕖会不高兴。 “好,娘听你的就是,”拧不过卫长蕖,江氏只好点头答应。 这时候,江氏已经烙好了一锅鸡蛋饼,再烧火炒几个菜就准备开饭了。 卫长蕖洗完脸,将棉巾搁好,然后端起木盆,转身将洗脸水泼出门外。 她将木盆放好之后,走到床边,瞧见小萝卜头正蜷缩成一团,窝在被子里,呼呼呼的大睡,这到了冬天,被窝里暖和了,自家这颗小萝卜头是越发的能睡了。 卫长蕖蹲坐在床沿上,瞧着小萝卜头酣甜可爱的睡态,不由得抿唇一笑。 “长羽,起床了,”卫长蕖微微的俯下腰,在小萝卜头的耳际轻轻唤了一声。 听到姐姐的声音,某只小萝卜头有些反应,他将一只小手从被窝里伸出来,轻轻挥了挥手,闭着眼睛,努努小嘴巴,嘀咕道:“姐姐坏,不要打扰长羽睡觉,嗯,”嘀咕完,他又嗯了一声,小身板滚,圆咕噜的翻了个身。 小萝卜头翻过身去,那小身板就像架牛犁头似的,弓着后背对着卫长蕖。 卫长蕖瞧着他弯弓一样卷缩在被窝里,继续呼呼大睡,有些哭笑不得,自家这只小萝卜头的胆儿可是越来越肥了——姐姐坏——小屁点竟然敢说姐姐坏,看她不将这只小萝卜头从被窝里捞出来,狠狠的打一顿屁股。 卫长蕖也不伸手将他的小身板掰过来,只对着他的后背,轻轻哄道:“长羽,我和娘吃了早饭,就要坐马车去赶集喔,你就继续睡懒觉吧,到时候,就将你一个人留在家里,没娘在身边,看你一个人怎么办。” 卫长蕖的话音刚落,就瞧见小萝卜头咕噜一下,将小身板给转回来了。 他迷迷糊糊的睁大一双眼睛,糯糯软软的冲着卫长蕖道:“姐姐,长羽也要坐马车,要陪姐姐跟娘去赶集。” 瞧着小萝卜头醒过来,卫长蕖在心里贼贼的偷笑,果然,对付小萝卜头神马的,这些小招数最好使了。 卫长蕖瞧着小萝卜头那眼巴巴的神色,故意逗他道:“长羽不是还要睡觉吗,我跟娘吃了早饭就走,坐上苏成哥哥的马车就走,可等不起你这个啰嗦的小鬼头,”说完,卫长蕖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 “嘻嘻,”听了姐姐的话,小萝卜头立马展开他那张人见人爱的笑脸,他冲着卫长蕖嘻嘻的笑着,笑得要多灿烂,就有多灿烂,小嘴巴咧得大大的,几个小门牙全露在了外面。 笑着,他还将双头从被窝里拿出来,一把揪住卫长蕖身上的衣服,撒娇道:“姐姐,长羽不是啰嗦的小鬼头唷,长羽马上就起床,不想睡觉了,嘿嘿。” 随即,卫长蕖就看见他双脚一蹬,猛的将身上的被子弹开,然后四肢并用,从床上爬起来。 早上特别凉快,一阵阵冷风刮进来,卫长蕖害怕他被冻着了,赶紧捞了被子过来,重新将他的小身板包得严严实实的。 “姐姐是逗你玩的,真是个小笨蛋,”说着话,卫长蕖轻轻捏了捏他的小小鼻头。 然后,卫长蕖再拿了衣服过来,赶紧帮忙给小萝卜头穿上。 冬天冷了,若是让小萝卜头自己捣腾着穿衣服,一准得将他冻坏。 江氏忙着炒菜,她时不时瞧了卫长蕖姐弟两人,瞧着小萝卜头被卫长蕖逗得乐呵呵的,心里也跟吃了蜜似的,感觉到这样的日子过着真好。 卫长蕖为小萝卜头穿好衣服,鞋袜之后,便又拉着他去水盆边洗脸。 刚给小萝卜头洗完脸,这厢,江氏已经炒好了菜,她将早饭摆在祭台上,取了碗筷,随口就对卫长蕖姐弟道:“蕖儿,羽儿,快别闹了,赶紧过来吃饭了。” “羽儿,今天早上,娘烙了你喜欢吃的鸡蛋饼噢。” 听说有鸡蛋病,小萝卜头立马高兴得蹦跶起来。 “噢,有鸡蛋饼,娘最好了,”只见他高兴得拍手跳脚,蹦跶蹦跶的跑到江氏身边。 江氏夹了一个鸡蛋饼在碗中,然后递给了他。 小萝卜头接过碗筷,便大口大口的咬着饼子吃,吃得一张小脸乐呵呵的,开心满足极了。 卫长蕖也走过去,顺手拿起碗筷准备吃早饭,她刚咬了一口,也甚是觉得今天早上江氏烙的鸡蛋饼还真的挺香,不得不说,江氏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开开心心吃完早饭,江氏刚洗刷了锅碗瓢盆,将屋子收拾干净了,就见苏成已经站在了山神庙的门口。 瞧见苏成来了,江氏赶紧拾掇一下自身,她先解下身上的围裙,再打盆温水将手洗干净,又替小萝卜头擦了擦手跟嘴巴,拾掇清楚之后,江氏这才锁了门,一家三口人便跟随苏成去村口赶马车。 到了止水镇,时辰还尚早。 这个时辰,可能醉香坊的早膳生意都还没收,卫长蕖害怕于钱,阿贵等人忙不过来,便让苏成打先回了醉香坊,她们娘三人就在街道口下了车。 已经过了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家里的两缸子果醋想必已经酿制好了,这一路来,卫长蕖都在考虑果醋的事情。 下了马车之后,卫长蕖便带着江氏,小萝卜头首先去了趟三水陈醋坊。 走近了三水陈醋坊,卫长蕖一眼就瞧见曾三水夫妇俩正站在铺子里招揽生意。 卫长蕖抬腿跨进陈醋铺子,江氏牵着小萝卜头的手紧跟在她后面,瞧见曾三水与杨咬花,卫长蕖轻轻的打了声招呼,道:“曾叔,曾婶,进来生意可好。” 曾三水,杨咬花听见声音有些熟悉,同时抬起头来,杨咬花瞧见卫长蕖之后,露出一脸的笑容,道:“长蕖,你这孩子可算是来了。” 自从上次买完白醋,卫长蕖确实有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未再来过三水陈醋坊了,难怪杨氏开口就说了这句话。 也怪她平日里要忙醉香坊的事情,根本就抽不出多余的时间,顾上前来与曾三水夫妇俩打声招呼。 想到此,卫长蕖心里还真是有些惭愧。 她含笑看着杨氏,道:“曾婶子,实在是不好意思,因为有别的事情要忙,我倒是没顾得上前来与你打声招呼。” 杨氏罢了罢手,笑道:“长蕖啊,瞧你这丫头还与婶子说这样的话,婶子自打第一次见到你,心里就十分喜欢你这丫头,咋还能不相信你呢,我是想与你说,你要的白醋,我和你曾叔都已经酿制好了,你啥时候要,随时来取就是。” “嗯,”卫长蕖微微颔首,道:“我今日就是专程前来与曾叔,曾婶说此事的,那些白醋,我过几日再来取。” 卫长蕖话落,曾三水想起果醋的事情,便开口问:“长蕖,你酿制的那果醋咋样了,有眉目没。” 听曾三水主动提及,卫长蕖淡淡道:“嗯,就这几日便可以开封了,到时候,我再拿些果醋到曾叔这陈醋铺子来试卖。” 曾三水听卫长蕖说,果醋酿制成功了,这心里跟着高兴极了。 只见他满面笑容与卫长蕖道:“好叻,长蕖随时将那果醋拿来都可以。” 小萝卜头咕噜噜转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瞧见大人们聊完了正事,他扬起圆溜溜的脑袋瓜子,突然冲着曾三水夫妇两人,甜甜喊到:“曾叔叔,曾婶婶,长羽很想念你们哟,”打完招呼,他还甜滋滋的冲着曾三水夫妇俩笑。 像小萝卜头这样嘴甜,模样可爱的小家伙,想不招人喜欢都难。 曾三水夫妇俩听了小萝卜头那甜甜软软的声音,顿时之间,一颗心都柔化了。 因为小萝卜头身板小,还没有柜台高,杨咬花一时没怎么注意,还真没看见他,此刻,听到了那甜甜的童声,她才垂目一看,哟!不正是卫长羽那颗可爱的小萝卜头么。 杨氏见了她,露出满脸慈爱的笑容,道:“哎哟,长羽啊,你还记得曾婶子呢。” “嗯,长羽还记得哟,”小萝卜头嗯了一声,冲着杨氏啄了啄脑袋瓜子。 “曾婶婶,曾叔叔有给长羽糖吃,都是好人,长羽一定会记得的。” 不光是杨氏,连曾三水也被小萝卜头的话给逗乐了,他道:“别看长羽这孩子小小年纪,还真会说话呢。” 听自个男人说完,杨氏也接过话道:“可不是么,长羽这孩子记性可真好,嘴又甜,可招人喜欢了。” 得了曾三水夫妇俩的夸奖,小萝卜头一直嘻嘻的笑着,小模样十分的臭屁。 卫长蕖眼神柔和的瞟了他一眼,心道:自家这颗小萝卜头别的本事没有,讨好人的本事,那可是顶呱呱的行。 将小萝卜头夸了一阵,杨氏的视线才移到江氏的身上。 江氏是个妇道人家,平日里最多和村里的几个女人摆谈一下龙门阵,也没见过啥世面,此刻进了止水镇,听见卫长蕖与曾三水夫妇俩有说有笑的,只能默不作声站在一旁听着。 再看曾三水夫妇俩的穿衣打扮,那都是城里人的扮相,她一个乡下妇女,着实找不到话题与人家搭讪。 杨氏瞥见一直默不作声的江氏,便问卫长蕖道:“长蕖,这是你娘么。” “嗯,曾婶,这正是我母亲,”卫长蕖道。 见杨氏提到自己,江氏看向她,颤颤开口道:“曾家老板,老板娘,我听蕖儿说了,你们可是帮了我蕖儿的大忙,实在是太感激你们了,你们都是大好人呐。” 江氏也不怎么会说话,就简单的说了这么几句。 杨氏瞧着江氏也是个老实人,便笑道:“什么老板,老板娘的,大妹子,咋能这样叫哟,我们家就做点小本生意,可经不得这样叫的,你也甭谢我们,我们夫妇俩也没帮长蕖啥忙,长蕖这孩子懂事得很,又能干,可招人喜欢了,往后咱们还有生意上的往来,你就甭和我们这样客气了。” 卫长蕖与曾三水夫妇俩聊了一会儿天,这才与领着江氏与小萝卜头离开了三水陈醋坊。 离开三水陈醋坊之后,卫长蕖便直奔人牙子行而去。 止水镇只有一家正规的人牙子行,这家人牙子行专门得了官府批准的,买卖奴仆,不算是贩卖人口。 平日里,某些大富人家要买卖奴仆,大多数也是来这家人牙子行。 因为卫长蕖早就盘算好要买奴仆的事情,所以前些天已经打听过行道了。 此时,卫长蕖领着江氏,小萝卜头两人走进一处宅院,三人刚走到门口,就见一个肚肥腰圆的男子迎了出来。 这男子姓付,叫付贵,不得不说,他这姓氏也好,名也取得好——付贵(富贵)。 卫长蕖娘三人刚踏进院子,就瞧见院子里站了二三十个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这些人都是等着被发卖的奴仆。 付贵挑眼打量着卫长蕖娘三人,瞧见他们身上都穿着麻布衣裳,这一看就知道是打穷山沟里来的,瞧那一身穷酸的打扮,依照他往常的经验,这娘三人肯定是来他这行子里卖身为奴的。 今天一单生意都还没开成,他听见脚步声,原本还以为是来了个富主,这才兴高采烈的出门一瞧。 付贵心里厌恶:真他妈晦气,这么大早的,又来了三个卖身的。 卫长蕖面色清冷的站在院子里,她轻轻瞟了那付贵一眼,将他脸上的眄视都瞧在了眼里。 随即,她嘴角轻扬,淡淡的嘲讽之意从她的脸上一闪而逝:又是一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虽然江氏不识字,但是进了这行子,她也大约是明白了。 此时,江氏十分紧张,她牵着小萝卜头的手,轻轻挪动了一步,靠进卫长蕖的身旁,伸手拉了拉卫长蕖的袖子,在卫长蕖的耳边,轻声问道:“蕖儿,咱们来这个地方做啥。” 感觉到江氏的紧张,卫长蕖侧身,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给她些安慰,道:“娘,你别紧张,没事的。” 与江氏说完,卫长蕖挑眼看向付贵道:“付老板,我今日是来买奴仆的,”卫长蕖说话的声音,铿锵有力,还带点淡淡的压迫感。 她身形笔直,孑然独立的站在院子里,虽然身上的衣衫粗陋了一些,但是难掩她眼神之中的风华。 付贵被惊了一下。 他没听差吧,眼前这个粗衣小丫头片子,竟然与他说要买奴仆。 原本以为卫长蕖娘三人是来卖身为奴的,付贵就有些不敢相信,死命瞪大双眼,两道嗜财的眼神落在卫长蕖的脸上。 卫长蕖仅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再次淡淡道:“付老板,你没听错,我是来买奴仆的。” 这下子,付贵可算是听清楚了。 他紧紧盯着卫长蕖的脸,这才从卫长蕖的眼神中,看到了那一抹锐利的风华。 哎哟喂,付贵懊恼不已,他今日怎么就看差眼了呢。 他再次瞟了卫长蕖一眼,迎上卫长蕖那双清明皓月般的眸子,明明那双眼睛这般清明,却给了他无形的压迫感,虽然眼前的丫头年纪小,衣着粗陋,但是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绝非是等闲之辈,凭他多年的识人经验,绝对不会看错。 不得不说,付贵不是睁眼盲,还是有几分识人的能力。 想到此处,他便笑眯眯的走到卫长蕖面前,道:“这位姑娘要买奴仆,算是来对地方了,我这家行子可是经过官府专门批准的,所有的奴仆身家背景都清楚,买回去,绝对不会给姑娘您添麻烦。” 付贵站在卫长蕖的身旁,噼里啪啦的说过不停,卫长蕖只是淡淡的听着,并没表示任何意见。 待付贵说完,她才简单道:“带我过去瞧瞧吧,我要亲自挑选。” “好叻,姑娘这边请”付贵摊手请道。 只见他模样殷勤得很,乐得一脸笑眯眯的,与前刻的态度对比,简直是判若两人,真可谓是,见了财神爷,比见着他亲爹亲娘还亲热。 江氏听说卫长蕖要买奴仆,惊得不知道该说啥。 她紧步跟在卫长蕖的身边,回过神之后,才又道:“蕖儿,咱们家也没多少事情要做,咋还要买奴仆呢,这可多浪费钱啊。” 卫长蕖知道江氏是吃苦吃惯了,十分的心疼钱,但是奴仆是必须得买的,这事就不能依着江氏了。 她道:“娘,往后咱们家的事情会越来越多,奴仆是必须得买的,你别总是心疼钱了,赚钱就是为了花钱,你就听我的吧。” 与江氏简单说完,卫长蕖便侧回头,只顾着去挑人了。 买奴仆的事情,卫长蕖之前就已经打算好了,准备先买两个丫鬟,一个赶车的汉子,再就是给小萝卜头挑个书童。 付贵指着院子里的二十奴仆与卫长蕖道:“姑娘,这院子里总共有二十八多个奴仆,他们个个都身体健康,你随意挑选都成。” “嗯,”卫长蕖微微颔首,便轻轻迈步走进人群。 那些奴仆瞧着卫长蕖走过来,大多数人都纷纷的低垂着头。 卫长蕖走看了一会儿,终于在一个女孩面前停住了脚步。 她挑眼看了那女孩子一眼,只见那女孩平抬额头,神色平静,目光清纯干净,身上穿着简陋的麻布粗衣,仅看一眼,她就知道,这样的丫头惯不会偷奸耍滑,心藏小心眼。 卫长蕖再瞧她那一身打扮,那一身麻布衣服都洗得发白了,想必是因为家里穷,这丫头才被卖身到这家人牙子行里。 “你叫什么名字,”卫长蕖嘴角轻扬,轻声询问那女孩。 那女孩听到卫长蕖的问话,小声回道:“奴婢叫田翠妞,”女孩回答得干脆利落,虽然声音小了一些,但是却未见多少怯色。 卫长蕖一眼就相中了田翠妞,然后便与她道:“好,你以后便跟着我了。” 与田翠妞说完,卫长蕖转身准备继续相人,可是她刚走了一步,就被田翠妞给叫住了。 只见田翠妞咕咚一声跪在地上,泪眼迷糊的祈求卫长蕖道:“小姐,你若是买了翠妞,求求你也买了翠妞的妹妹吧,我们是亲姐妹,打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不能分开呀。” 田翠妞的哭声从背后传来,传入卫长蕖的耳中。 卫长蕖听到她的哭声,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付贵瞧见田翠妞打断了卫长蕖继续相人,深怕田翠妞会坏了自个的生意,顿时呲牙瞪目的盯着田翠妞,吼道:“作死的贱婢,这位姑娘喜欢买谁,哪是你一个小奴婢说了算的,你今日若是搞砸了我的生意,看我不拧断你的胳膊。” 听付贵骂骂咧咧,卫长蕖不禁蹙起了眉头,她神色不悦的冲着付贵罢了罢手,示意他别多管闲事。 付贵的眼睛十分尖锐,他瞧见卫长蕖的神色有几分不悦,便赶紧的住了嘴。 卫长蕖重新走回到田翠妞的身便,垂目,居高临下的盯着她,问道:“你想要我一同买下你妹妹,那得看你妹妹值不值得我花这个钱,我向来不买无用的东西。” 卫长蕖话落,田翠妞接口道:“我们姐妹俩无论生死都要在一起,若是小姐不肯买下我妹妹,就算翠妞一头撞死了,也不会随小姐走的。” 田翠妞说的这句话,可把一旁的付贵气给炸了。 只见他瞪着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田翠妞,若不是卫长蕖在场,恐怕田翠妞今日又躲不过一顿毒打。 听了田翠妞的话,卫长蕖挑唇轻笑,虽然她不太喜欢别人威胁她,但是看在这丫头够坚持的份上,暂且就给这丫头一个机会。 卫长蕖面无表情,冷声与田翠妞道:“你倒是挺决绝的,你妹妹是谁。” 听卫长蕖这么说,田翠妞觉得还有希望,便将头抬起来,喜极而泣的望着卫长蕖,再伸手指着自己的妹妹,道:“小姐,这就是我的妹妹,田翠花。” 卫长蕖顺着田翠妞所指的方向瞧去,就看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那女孩将头垂得极低,看上去十分胆小。 卫长蕖轻轻几步走到田翠花的身旁,道:“将头抬起来。” 卫长蕖的声音在田翠花的头顶上响起,田翠花视乎感觉到了卫长蕖身上泄溢出来的压迫感,顿时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田翠妞在一旁看着,心里简直是急得跟猫抓一样,她顾不得付贵那吃人的眼神,赶紧冲着田翠花喊道:“花儿,你赶紧的抬起头来,让小姐瞧瞧你的模样。” 此时,田翠妞心急如焚,若是她们姐妹二人都被小姐买走该有多少,她看得出来,小姐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主子。 田翠花听了她姐姐的话,这才晃过神来,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更加小心翼翼的看着卫长蕖的眼睛。 卫长蕖瞧着她瑟瑟发抖的小模样,心道:这小丫头还真不是一般的胆小啊。 “你叫田翠花?”卫长蕖盯着她的脸,依旧问了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 田翠妞害怕得咽了咽口水,用猫一样的声音,小声回道:“小……姐,我是叫……田翠花。” “嗯,”卫长蕖嗯了一声,不再说话,而是细细的打量着田翠花。 好在这田翠花虽然胆小了一些,但是眼神和她姐姐一样干净,同样是那种忠厚老实的丫头,卫长蕖用人有一个原则,你可以不聪明,可以笨手笨脚,但是绝对要忠心,不要想着在她面前耍什么小心思。 卫长蕖细细打量了田翠花几眼,才淡淡开口道:“你随你姐姐一道,往后都跟着我吧。” ------题外话------ 感谢:妹纸们给的月票,有月票就继续砸星吧。 推荐:《女狐帝的妖娆男奴》文/天下为奴 http:///607665。html 她以半妖之体获得重生,上古神力未泯,令万妖俯首为奴。 狐王要她为妃,她却要狐王为奴;妖王要她进贡,她却要妖王侍寝。 她是祸国妖孽,他们甘愿为奴。 第八十九章 全家进城,大采购 卫长蕖与田翠花简单的说了一句,便移步准备继续相其他的人。 田翠花听得愣在了当场,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田翠妞瞧着自个胆小的妹妹,心里着急死了,待卫长蕖走了两步,她赶紧移步到田翠花的身边,伸手拉了拉田翠花的袖子,提醒道:“花儿,小姐说要买下你了,你还不赶紧谢谢小姐。” “哦,”被田翠妞这么一拉,田翠花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 随即,她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冲着卫长蕖的方向磕头,感激道:“翠花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卫长蕖听见田翠花砰的一声将额头磕在地上,她停住了脚步,并未有转身,背对着她们姐妹二人道:“起来吧,别将额头磕坏了,否则我还得花钱给你请大夫,”说完,卫长蕖便不再理会她们姐妹二人。 田翠妞赶紧将自个的妹妹扶起来,道:“花儿,小姐让你起来,快别磕头了。” 虽然卫长蕖说出的话不带半分人情味,但是田翠妞却看得出来,她们姐妹俩算是遇上了好人家了。 因为卫长蕖已经选中了她们姐妹两人,田翠妞便拉着田翠花的手,向外走了几步,站在一旁等着卫长蕖。 江氏瞧着田翠妞姐妹俩生得眉清目秀,心里也喜欢得紧,特别是田翠妞,一心还想着自己的妹妹,一看就知道这丫头心地善良,老实厚道。 想到以往过的苦日子,江氏就非常同情田翠妞姐妹俩,她牵着小萝卜头的手,走到田翠妞姐妹俩的身边,看着田翠妞,道:“既然蕖儿答应买下你们姐妹两人,往后你们姐妹俩就老老实实的做事,我们家不会亏待你们的。” 江氏说话的声音十分柔和,还带着淡淡的关心,田翠妞听进心里,眼眶子都红了,她感激的看着江氏,回道:“多谢夫人与小姐的大恩大德,往后我们姐妹俩一定老老实实的服侍夫人与小姐,甘愿当牛做马。” 江氏过惯了穷日子,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自个亲力亲为,如今身边突然多了两个丫鬟,一时之间还有些适应不过来。 听了田翠妞的话,她还真不知道说啥,便闭了口。 这厢,卫长蕖在那些奴仆中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了一个中年男子的面前。 那中年男子约莫四十来岁,留着两撇八字胡,身上穿的麻布料子不算太差,想来应该是被大户人家发卖出来的。 卫长蕖挑着眼皮,两道视线轻轻落在那中年男子的脸上。 虽然卫长蕖看向那中年男子的眼神很轻很淡,但却是在暗暗的打量着他这个人,那清清淡淡的眼神仿佛是穿透了那中年男子的内心。 中年男子见卫长蕖正盯着他看,神色也不见慌张。 只见他依旧挺着胸膛,直杠杠的站在卫长蕖的面前,任由卫长蕖细看打量。 卫长蕖瞧见他面色平静,呼吸均匀,方正脸盘,眼神稳定,这样的一个人,看上去倒不像是那种鸡鸣狗盗的奸佞之辈。 打量了小片刻,卫长蕖从那中年男子的脸上收回视线,淡淡问道:“这位大叔,瞧你身上的衣料也不算差,怎么会沦落到人牙子行来。” 卫长蕖话落,那名中年男子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一旁的付贵接过了话,抢先道:“这位姑娘有所不知,李安可是我这人牙行里的常客,我费尽心思将他买出去,顶多过不了三个月,人家买主又得将他发卖到我这人牙行里来,哎,”说到这里,付贵叹了口气,然后才接着道:“这李安可真是磨人喽。” 付贵说得如此清楚,卫长蕖算是明白了。 敢情这李安是被大户人家卖来卖去的,不管到了哪一家,都干不长久,不过这是为何。 卫长蕖相信自己的眼力,能过她眼的人,一准不是什么奸佞之辈。 她不相信付贵的话,便将视线重新移到李安的脸上,开口问道:“李叔,你为何在前几户人家都待不长久?” 李安的年长,卫长蕖客气的唤了他一声叔。 卫长蕖唤的那一声叔传入耳中,李安心里微微触动了一下,自从他卖身为奴之后,别人都只将他当成奴仆对待,还从未有人像卫长蕖这般叫他,用这种平和的语气与他说话。 李安看着卫长蕖,心里十分感激,便告诉她,道:“这位姑娘,瞧着你心眼好,我也不欺瞒于你,我天生就是破财命,无论是被发卖到哪家,在三个月之内,那家人就必定会破财失金,所以我才一直被那些大户人家卖来卖去的,不管在哪一家做事,都待不过三个月。” 李安与卫长蕖说这些话的时候,一旁的付贵狠狠的瞪了他几眼。 听李安实话实说,他简直是气得牙痒痒,若不是卫长蕖在场,他铁定会抓住李安狠狠的臭骂一顿。 杀千刀的李安,这不是多嘴搅他的生意吗。 李安与卫长蕖说了一番话之后,微微的垂下眼皮子,再次劝说卫长蕖,道:“这位姑娘,我不想害你家呀,你还是去看看其他人吧。” 冲着李安这份实诚,卫长蕖今日就买定了他。 破财命——她才不相信这些歪门邪理,今日,她还就要将李安买回去,倒是想要亲眼看看,这个李安能不能破她卫长蕖的财运。 卫长蕖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便盯着李安细问道:“李叔,你可识字。” 瞧着李安言谈得体,不像是目不识丁之人,所以卫长蕖才这般问。 李安冲着卫长蕖点点头,回道:“念过几年私塾,认得一些日常用字。” 卫长蕖十分满意,能识字就好,将这李安买回去,先历练一段日子,往后指不定还能帮他记记账啥的。 “李叔,我家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若是你不嫌弃,往后就跟着我吧,”卫长蕖与李安淡淡道。 李安盯着卫长蕖的脸,神色有些惊讶。 他都讲得这般清楚了,这姑娘还要坚持买下他。 若是换作平常的人,只要一听说他天生破财命,都唯恐避之不及的,眼前这丫头小小年纪,还真是有些与众不同。 惊讶之余,李安盯着卫长蕖,开口问道:“姑娘,你不害怕我连累你吗?” 卫长蕖抿唇淡笑,随即微微摇头。 “财富都是人创造的,我并不相信什么天生破财命,李叔大不必有什么心里负担,若是你不嫌弃,往后只管放心的跟着我,只要你做到不背叛我,不欺骗我,我定不会亏待于你的。” 卫长蕖说话间,李安仿佛看见了她眼神中的灼灼其华。 她话音刚落,李安当即就点头答应,道:“只要姑娘肯买下李安,李安愿意一辈子为姑娘当牛做马。” “嗯,”卫长蕖含笑,微微点头,便不再多说什么,最后准备给小萝卜头相个小书童。 之前,卫长蕖走看了一圈,瞧见这些奴仆之中有四五个小男孩。 卫长蕖特意留意了那几个孩子一眼,此刻,她几步走到那几个小孩子的面前。 只见那几个小孩子躲在人群的角落里,一个个都穿得衣着褴褛,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脸蛋儿脏兮兮的,就像是街边要饭的小乞丐。 卫长蕖一眼扫过那几个孩子,最后视线落在一个面黄肌瘦的小男孩身上,那小男孩大约只有五六岁,与小萝卜头年龄相仿。 当初卫长蕖刚穿越来的时候,小萝卜头就是这副模样,正是因为眼前的小男孩与小萝卜头有几分相似,所以引得卫长蕖多看了他几眼。 卫长蕖高出那小男孩半截身子,她垂目瞧着那小男孩的蓬乱的头顶,开口问道:“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瞧着眼前这个小男孩,卫长蕖就莫名的回想起了小萝卜头之前的模样。 那小男孩听到卫长蕖的问话,扬起面黄肌瘦的小脸蛋,瞪大一双乌黑黝亮的眼珠子,望着卫长蕖道:“姐姐,我叫小冬瓜。” 付贵听到小冬瓜唤卫长蕖姐姐,几步走过来,就冲着小冬瓜大声吼道:“小兔崽子,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姐姐是你能叫的吗?要叫小姐,再叫错,小心老子打肿你的嘴巴。” 小冬瓜瞧着付贵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小身板瑟瑟发抖。 卫长蕖瞧着小冬瓜瑟瑟发抖,向后退了几步,便扭头瞪了付贵一眼。 她冷声道:“付老板,你就不怕将这些奴仆打坏,打残了卖不出好价钱么,”卫长蕖冷声说完,侧回头不再多加理会付贵。 付贵瞧见卫长蕖前刻那双冷冰冰的眼睛,吓得身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听了卫长蕖的话,他赶紧闭上嘴巴,静静的站在一旁,再不敢乱说乱吼一个字。 卫长蕖再次看向那名叫小冬瓜的男孩,微微展露出笑颜,道:“小冬瓜,你的名字还挺有趣的。” 小冬瓜瞧见卫长蕖脸上温和的笑容,便不再那么害怕了。 只见他壮着胆子,一步一步慢慢的靠近卫长蕖,然后见他扬起一双乌漆漆的大眼睛,盯着卫长蕖道:“小姐,求求你买下小冬瓜吧,虽然小冬瓜才六岁,但是小冬瓜会扫地,会做饭,还会洗衣服,小冬瓜很勤快的,”说完,他眼巴巴的瞧着卫长蕖。 刚才被付贵吼了一顿,他已经改了口,再也不敢喊卫长蕖姐姐了。 虽然小冬瓜生得面黄肌瘦,全身上下还脏兮兮的,但是他那双眼睛却生得格外的漆黑明亮,卫长蕖盯着他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仿佛像是看见了另一个小萝卜头。 江氏听见小冬瓜祈求卫长蕖买下自己,一颗心都软了,真是作孽啊,这么小的娃子,竟然被卖到了人牙子行。 卫长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她已将牵着小萝卜头的手走了过来。 趁江氏不注意,小萝卜头突然撒开她的手,蹬蹬蹬几步跑到卫长蕖的面前,一把拉着卫长蕖的手,软声声道:“姐姐,这个小哥哥好可怜噢,你就买下他吧。” 说完,小萝卜头还不放开姐姐的手,拉着姐姐的手,晃啊晃的撒娇。 卫长蕖蹲下身子,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柔声问道:“长羽喜欢这个小哥哥对吗?” “嗯,长羽喜欢,”小萝卜头嗯了一声,冲着姐姐点点头。 “姐姐,这个小哥哥身上的衣服都烂了,好可怜的,只要姐姐买了这个小哥哥,这个小哥哥才能和长羽一样,有新衣服穿,有鸡蛋汤吃。” 小萝卜头说完,卫长蕖伸出一根指头,轻轻点了点他的小鼻梁,道:“咱们长羽可真有爱心呢,好,姐姐听长羽的话,买下小冬瓜,让小冬瓜以后陪着长羽玩。” 小萝卜头能说出刚才的那番话,卫长蕖心里十分满意。 江氏站在一旁听着姐弟俩对话,心里也是十分高兴。 小冬瓜听说卫长蕖要买下自己,当即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冲着卫长蕖,小萝卜头就磕起头来,道:“谢谢小姐,谢谢小少爷。” 卫长蕖瞧见小冬瓜一个接一个往地上磕头,便与小萝卜头道:“长羽,别让小冬瓜将额头磕破了,你去拉他起来。” “嗯,”小萝卜头应了一声,伸出一双小手丫,一把抓住小冬瓜的胳膊,使力想要将小冬瓜从地上拉起来。 “小哥哥,姐姐最好了,不用磕头的,”他一边用力拉拽小冬瓜,一边与小冬瓜道。 小冬瓜站起来之后,眨巴着双眼,感激的看着小萝卜头,小声道:“谢谢小少爷。” 有了个小玩伴,小萝卜头兴奋极了,他也不嫌弃小冬瓜身上脏,伸手就牵着小冬瓜的手,嘻嘻的笑个不停。 挑好人之后,卫长蕖便看向付贵道:“付老板,我就买下这四人,你开个价。” 卫长蕖一次性买下四名奴仆,可把付贵高兴坏了。 只见他满面笑容的对着卫长蕖,他这一笑,脸上的肥肉都挤在了一堆,双眼都眯成了一条线。 “姑娘,这是开门生意,我便算你便宜一点,那两个丫头每人十五两银子,李安十两银子,小冬瓜就给五两吧,一共是四十五两银子,你看如何。” 卫长蕖衡量了一下价格,可能是付贵看她身上穿着粗布衣裙,所以并没有乱给她要价。 “嗯,这个价格还算合适,”说完,卫长蕖从身上掏了一张银票出来,然后伸手递给付贵。 这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付贵接过卫长蕖递来的银票,瞧眼一看,顿时就傻眼了,他没想到卫长蕖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一百两银子,早知道如此,他刚才就开口要价高一点。 卫长蕖瞟了他一眼,瞧着他那幅苦瓜脸,自然是明白他心中的想法。 付贵找了钱之后,卫长蕖这才领着李安,田翠妞姐妹,还有小冬瓜离开了人牙行。 出了人牙子行,卫长蕖就直奔车马行而去。 江氏知道卫长蕖是个有主见的,也不再多说什么,只默默的跟随在她身后。 才走到车马行的门口,就听见一声马叫声传来,风一吹,紧接着,一股马粪的味道扑面而来。 江氏听见马叫声,柔声问卫长蕖,道:“蕖儿,你带咱们来这里,是准备买马车么?” “嗯,买辆马车,往后去什么地方也方便,刚好可以让李叔赶车,”卫长蕖道。 卫长蕖说要买马车,江氏这次倒是半点没再心疼钱。 她道:“买辆马车也好,家里有了马车,总归是要方便一些。” 江氏说完,卫长蕖领着他们进了车马行。 车马行的老板瞧见卫长蕖等人走进来,赶紧笑眯眯的迎了出去,他眼尖一眼瞧出卫长蕖是主事的,便看向卫长蕖,问道:“这位姑娘,请问您是买马车,还是来相马呢?” “嗯,买马车”卫长蕖先冲着车马行老板点头,道:“老板,带我去看看。” 车马行老板听说卫长蕖是来买马车的,态度更是热情得不得了。 “好叻,姑娘这边请。” 只见他微微躬着腰,将卫长蕖先请去了马棚。 马与车厢都是分开的,先要挑好马,再去给马配上车厢。 卫长蕖,江氏等人随那车马行的老板站在马棚外,卫长蕖挑着眼皮,视线在那些马的身上一动。 “姑娘,这些可都是上等的好马,草口好得很呢,膘肥体健的,拉车绝对在行。” 那车马行的老板瞧着卫长蕖是个小姑娘,以为她不懂行道,便在她面前一阵胡乱吹捧,十分想诓她。 “姑娘请看,这匹黑马四条腿修长,蹄子稳健有力,嘶叫雄鸣,绝对是匹好马,”车马行的老板指着其中一匹黑马与卫长蕖道。 卫长蕖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视线落在那匹黑马的身上。 就瞟了那黑马一眼,卫长蕖便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哼,这家车马行的老板还真是不实诚,那匹黑马四腿修长,但是却显瘦削,根骨也不甚稳健,更何谈蹄子有力,这样的一匹马若是用来拉车,是万万不能。 车马行的老板见卫长蕖不中意那匹黑马,便继续孜孜不倦的为她介绍其他的马匹,无一例外,他介绍给卫长蕖的马,都不适合用来拉车。 卫长蕖任由他自说自道,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继续相自己的马。 江氏等人也不懂马,只能站在一旁看着。 卫长蕖漫步悠悠的在马棚前转了两圈,最后视线落在一匹枣红马的身上。 正巧这时候,那匹枣红马踢了一下后脚,拽起一阵泥土,卫长蕖瞧着枣红马的动作,微微一笑,果然是一匹好马,腿脚稳健有力。 那匹枣红马除了腿脚有力之外,更是膘肥体健,皮毛光滑,瞧那屁股,肥得滚圆的,马车的车厢本来就较重了,再加之还要乘坐人,这样的重量,只有这种膘肥体健的马才能承受,这样的肥马脂肪厚,惊得起消耗。 卫长蕖瞧满意了,伸手一指,淡淡道:“我就要它了。” 那车马行的老板顺着卫长蕖手指的方向看去,他一眼就瞧见了那匹枣红马。 这匹枣红马可是他这里的上等好马。 车马行的老板将视线从那枣红马的身上收回来,瞟了卫长蕖一眼,心道:原来眼前这小丫头片子是个相马的行家子。 卫长蕖很中意那匹枣红马,便含笑问道:“老板,这匹马多少钱。” 想着卫长蕖相马的能力,那车马行的老板也不敢乱开天价,便道:“姑娘,你若是喜欢这匹马,我给这个价,你看满意不?五十两银子。” 卫长蕖听了报价,默默在心里掂量了一下。 五十两银子,虽然这价格略微有些偏高,好在还算合理。 做生意嘛,肯定是要谋利益的,见那车马行老并没有狮子大开口,一点蝇头小利,卫长蕖也懒得再和他计较,便同意道:“好,五十两就五十两,劳烦老板吩咐人将那匹枣红马给我牵出来。” “好叻,姑娘,你先等着片刻。” 车马行的老板见卫长蕖答应的爽快,心里也高兴,便冲着一旁的小厮挥了挥手,那小厮立即就转进马棚去牵马了。 相完马之后,卫长蕖又随那车马行的老板去挑了车厢,配好一辆马车,一共花了七十两银子。 付了钱,卫长蕖吩咐李安牵着马车,众人这才离开了车马行。 一路逛在街上,卫长蕖又买了不少东西。 有粮油,蔬菜,肉,鸡蛋啥的,什么都买了一点。 采买完日常吃食,卫长蕖又带着江氏等人逛到了一家衣料铺子。 卫长蕖走进去,一瞧,这家铺子还蛮大的,有卖成衣卖,也有布料卖。 李安牵着马车不便,就站在门外等候。 铺子的掌柜瞧着李安牵着辆崭新的马车,料想这些客人应该是有钱的,便满面笑容的迎了出来。 他笑眯眯的走到卫长蕖面前,道:“不知这位姑娘,要看点啥,我这铺子里有现成做好的衣服,也有料子,随您挑选。” “嗯,”卫长蕖冲着那掌柜的微微颔首,挑起眼睛四下看了一下,江氏默不作声的跟在她的身边。 这时候,小萝卜头突然蹦跶一步走上前,伸手拉住卫长蕖的手,扬起笑嘻嘻的小脸蛋儿,道:“姐姐,咱们又要买新衣服吗?” 糯糯软软的话传入耳中,卫长蕖垂目盯着他的小脸蛋儿,道:“是呢,马上就要搬新家了,长羽要穿新衣服,娘也要穿新衣服,这样才显得喜庆呀。” “嗯,”小萝卜头冲着姐姐啄啄脑袋瓜子,继续道:“姐姐也要穿新衣服,小冬瓜,翠妞,翠花姐姐,安叔叔他们也要穿新衣服。” 卫长蕖淡然一笑,难得自家这个小萝卜头这么有爱心,便耐心道:“好,听长羽的话,大家都有新衣服穿。” 与小萝卜头说完,卫长蕖转目看向江氏,然后指着店铺里的一套成衣道:“娘,你看那套衣裙如何,我瞧着挺合适你穿。” 江氏顺着卫长蕖所指的方向瞧去。 “蕖儿啊,娘穿这衣服,会不会太艳丽了。” 卫长蕖指着正是一套嫣红色的衣裙,还是绸缎面料的。 “娘,咱们是乔迁新居,是喜事,你就是要穿艳丽一点儿,看着才喜庆,”卫长蕖拉着她的胳膊,哄道。 江氏瞧着那嫣红的颜色,还是有些不敢穿,她一个寡妇人家,哪能穿这样鲜艳的颜色,若是穿了,岂不是要被人戳脊梁骨。 “可是蕖儿啊,那套衣服是绸缎面料的,娘平日里要干活,穿这衣服岂不是可惜了,”说到这里,江氏靠近卫长蕖一些,压低声音道:“再说了,娘一个寡妇人家,穿这样鲜艳的颜色,总归是不合理的。” 听了江氏的话,卫长蕖在心里微微叹息。 哎,古代的女人就是悲哀,只要死了丈夫,往后就别再想穿红色之类的衣服了。 既然江氏坚持说不合适,卫长蕖也不再勉强,便伸手指了另一套衣裙给她看,道:“娘,你看这套翠黄色的衣裙呢,这颜色喜庆,娘穿在身上,别人也不会说三到四的。” 卫长蕖如此坚持要给她添置新衣,江氏只好点头。 她道:“既然蕖儿都说好,娘就要这套吧。” “老板,将那套翠黄色的衣裙取下来,”江氏点头,卫长蕖便冲着铺子的掌柜的喊了一声。 掌柜的高兴得不行,“好叻,”他热情的答应了一声,动作飞快的就将那套衣裙取了下来。 卫长蕖从那掌柜的手中接过衣服,伸手一摸,衣服还是加棉的,冬天穿再适合不过了。 “娘,你赶紧去试试,”说话间,卫长蕖将衣服递到了江氏的手中。 趁江氏试穿衣服的时间,卫长蕖又替小萝卜头挑了两身绸缎面料的冬衣,一套是宝蓝色,一套是嫩青色。 小萝卜头人小,也不必专门去试衣处试衣,卫长蕖将两套衣服往他身上一套,大小刚好合适,颜色也挺衬这小家伙的皮肤,便让掌柜的将两套衣服都包了起来。 给小萝卜头挑好衣服之后,她才给自己也挑了两身衣裳,一套枚红色的,一套紫霞色的,两套都是深色的,平日做事的时候,经得起涨。 江氏将那套翠黄色的衣裙穿在身上,动作有些不自在的走出试衣间。 她平日里穿粗布麻衣习惯了,这突然换上绸缎衣裳,只觉得身上到处不得劲,身上每一处皮肤都不舒服。 江氏脚步十分不自然的走到卫长蕖的面前,看着卫长蕖问道:“蕖儿,你瞧娘穿这衣服一点也不合适,咋感觉怪怪的呢。” 卫长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听见小萝卜头欢喜得一阵拍手跳脚。 他冲着江氏笑嘻嘻道:“娘,好漂亮,好漂亮喔。” 听了小萝卜头的话,卫长蕖笑容和柔的瞟了他一眼,然后才与江氏道:“娘,连长羽都说了,你穿这套衣裳漂亮呢,长羽是小孩子,可不会说谎哦。” 说完,卫长蕖有转目看向小萝卜头,道:“长羽,你说是不是。” “嗯,姐姐说得对,长羽不撒谎的,娘真的很漂亮哟,”小萝卜头肯定的点点头,极为配合自家姐姐。 江氏盯着卫长蕖姐弟俩,慈爱的笑了笑。 她道:“你们两个啊,娘拿你们真的没办法。” 最后,卫长蕖便吩咐店铺的掌柜将他们挑好的几套衣服都包了起来。 买完成衣之后,卫长蕖转目看向田翠妞姐妹两人,问道:“你们姐妹两可懂针线活儿,会不会做衣裳。” 听卫长蕖这么问,田翠妞赶紧恭敬回道:“小姐,我们姐妹出生在穷苦人家,哪能不懂针线活呢,我们姐妹两人都会做衣裳。” “嗯,会做就好,”与田翠妞说完,卫长蕖再次看向店铺的掌柜,道:“掌柜的,将这两匹青布,还有这两匹花布都包起来,我一并买了。” 这一大早上就遇上了卫长蕖这样的大主顾,那店铺掌柜早乐晕乎了。 “好叻,”他冲着卫长蕖笑眯眯的应声,又动作麻利的将卫长蕖要的布料都包起来。 付了钱,卫长蕖将包袱递给田翠妞姐妹两人拿着。 她盯着田翠妞吩咐道:“这两匹青布,你们姐妹二人回去剪裁了,给李叔,小冬瓜做两身衣裳,这两匹花布是你们姐妹俩的,足够你们姐妹俩每人做两身衣裳了。” 四人刚被卫长蕖买下,这还未踏进卫长蕖的家门,卫长蕖便大方的给四人添置新衣,可将田翠妞等四人感动坏了。 田翠妞伸手拉了一把田翠花,姐妹两人当即就跪在了卫长蕖的面前,神色感激道:“多谢小姐的大恩大德。” 不仅是田翠妞姐妹俩感激卫长蕖,门外李安与小冬瓜也是一脸感激,只听李安大声道:“小姐,你对我们实在是太好了。” 卫长蕖垂目瞧着田翠妞姐妹两人,淡淡道:“你们都起来吧。” “我买你们回家,不是让你们动不动就给我磕头的,我买你们回家,是让你们做事的,往后,只要你们勤勤恳恳的做事,老老实实的做人,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说完,卫长蕖便牵着小萝卜头的手迈步朝门外走去。 江氏走到田翠妞姐妹俩的面前,伸手拉了她们姐妹二人一把,柔声道:“快起来吧,别总跪着了。” “谢夫人,往后我们姐妹两人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小姐与您,”田翠妞姐妹俩冲着江氏恭恭敬敬的道了声谢,然后才站起身子。 “啥夫人不夫人的,叫我婶子就成。” 穷了半辈子了,突然有一日别人管她叫夫人,江氏听在耳里,只觉得十分的不习惯。 “奴婢不敢,”虽然江氏这么说,但是田翠妞哪敢这么叫。 小姐待她们姐妹好,但是她们姐妹可不能得意忘形,就忘了自个的身份。 江氏还想再说些什么,只听得卫长蕖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催促江氏道:“娘,你别再多说了,咱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办。” 听见卫长蕖在催了,江氏这才赶紧的跟了上去,田翠妞姐妹两人也紧紧跟在后面。 出了衣料铺子,卫长蕖又领着江氏逛了首饰店。 再卫长蕖的再三坚持之下,又给江氏添置了一对银手镯子,一支鎏金簪子,而卫长蕖自己则买了支样式简单大方的玉簪,她向来不喜欢繁琐的发饰,有支玉簪子搭配就已经很不错了。 采买完东西,卫长蕖才领着江氏等人上了醉香坊,吩咐李安将马车先牵去醉香坊的后院停放着,喂些草料。 小萝卜头许久未来醉香坊,他刚跨进门槛,就瞧见万来福在柜台处清理账本,便笑嘻嘻道:“来福叔叔,长羽好想你哟。” 万来福听到小萝卜头甜得腻死人的声音,当即就停下了手中的活儿,抬起头,一眼就看见了他。 瞧见小萝卜头这个开心果,万来福也是高兴得当紧,于是便笑容满面道:“哎哟,长羽来了,福叔叔可是好久没见着你了哟。” 小萝卜头撒开卫长蕖的手,蹬蹬蹬几步就朝万来福跑去。 万来福瞧见他的两只小短腿迈得飞快,看着都急到心眼里去了。 他赶紧担忧道:“长羽,慢点跑,哎哟,这要是摔着了,可咋办哟,”说话间,万来福几步走出柜台,伸出双手一捞,就将小萝卜头的小身板搂在了怀中。 小萝卜头窝在万来福的怀里,咯咯咯的笑不停,笑嘻嘻的模样,着实是萌哒可爱。 只见他伸手轻轻的捋了捋万来福的胡渣子,甜甜道:“福叔叔,长羽有很想念你哟,长羽还想念钱叔叔,阿贵哥哥呢。” 万来福被他的小嘴巴逗乐了,笑呵呵回道:“福叔叔也想长羽呢,长羽不来,都没人给福叔叔捋胡子了,哈哈哈,”说完,万来福爽朗的笑了几声。 江氏瞧见小萝卜头伸手捋万来福的胡子玩耍,轻轻呵斥道:“长羽,福叔叔是长辈,你不能无礼,去捋福叔叔的胡子玩耍。” “哦,”小萝卜头哦了一声,扭头瞧着自己的娘亲,然后乖乖低头认错了:“娘,我错了,你别生气”随即,他又转回头来看着万来福,乖乖承认错误道:“福叔叔,是长羽不对,长羽错了,你不要生长羽的气,好不好。” 万来福瞧着他萌哒哒认错的小模样,心都跟着融化了,那还能忍心责怪他半点。 他道:“福叔叔不怪长羽,长羽这么乖巧懂事,福叔叔怎么忍心责怪长羽呢。” “谢谢福叔叔,长羽爱你,”听万来福说不怪他,小萝卜头高兴得伸出双手抱住万来福的脖子,小脸蛋儿笑得灿烂极了。 瞧见江氏轻声呵斥小萝卜头,万来福瞧了她一眼,转目看向卫长蕖问道:“长蕖,这位是你娘么?” 万来福问及,卫长蕖便介绍道:“来福叔,这正是我娘,天冷了,我带她来镇上,添置件厚衣裳。” 卫长蕖话音刚落,万来福便满面笑容的冲着江氏打招呼道:“大妹子,你可真是本事呢,将长蕖这丫头教得这般好,这般出息。” 听万来福这么说,江氏面色有些惭愧,她与万来福道:“万掌柜,你可别这么说,蕖儿这孩子做事能干,可不是我教的,我也没这么大的本事教她,这孩子命苦哟,从小到大啥事都得学着做,是我没尽到做娘的责任,如今反倒还要蕖儿来照顾我。” “我听说,万掌柜可照顾我家蕖儿了,小妇人真是太感激你了。” 江氏说完,万来福摆了摆手,笑道:“大妹子,你太客气了,若是没有蕖儿,我这酒楼可就关门大吉了。” 两人七七八八的说了几句,之后,万来福又逗了小萝卜头一会儿,这才将他放下了地,让他自个和小冬瓜去玩耍。 ------题外话------ 感谢昨日给票票的妹纸们,感谢所有妹纸对星的支持,么么哒! 推荐:安瑾橙《重生之金牌经纪人》 第九十章 黄道吉日,搬新家 苏成每日去十里村接送卫长蕖,是认得江氏的。 他瞧见是卫长蕖的家人,便主动上前将江氏等人领去了后院厢房里招待着,他将江氏等人安排在后院厢房之后,便又端了些糕点,茶水进去。 江氏给小萝卜头留了一碟糕点,便将其余的都分给了田翠妞姐妹,小冬瓜他们吃,田翠妞姐妹,小冬瓜见江氏分给他们糕点吃,都十分的感激,糕点都是小孩子,小姑娘吃的东西,李安是个中年人,便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 这个时候尚早,还不到中午上客的时间,醉香坊大厅的最里侧稀疏坐了三桌客人,那三桌客人都在安安静静的吃饭,整个大厅里静悄悄的。 万来福瞧着方便,便将卫长蕖叫到了柜台前。 他看向卫长蕖,道:“长蕖啊,今天十二月初一了,叔将十一月的分利结算给你吧,你还要看看账本不?” 万来福的为人,卫长蕖是十分信得过。 若说万来福克扣她的分利,应该是不可能的,依照万来福的宽和的性子,他瞧着醉香坊每个月进账几万两银子,只会给她多,不会给她少。 她冲着万来福抿唇淡笑,道:“来福叔,我信得过你,就不用看账本了,你直接拿钱给我就是。” “既然这样,叔就直接将银票给你了。” 与卫长蕖说着话,他便伸手从柜台的抽屉里取出一叠银票,递给卫长蕖,道:“长蕖,除去成本,厨师,伙计们的工钱,上个月进账总共是八万五千两银子,叔算两成分利给你,一共是一万七千两。” 万来福将银票递到卫长蕖的手中,还不忘叮嘱几句:“长蕖,这么多钱,你可要收好了,你一个姑娘家的,不要显露钱财,将这些银票带在身上不安全,你还是抽个空,赶紧去钱庄将这些银子都存了,离咱们醉香坊不远处,正好有家通宝号。” 通宝号是凉国最大的钱庄,整个凉国到处都有通宝号的分号。 卫长蕖接过万来福递过来的银票,然后将那些银票叠起来收入怀中。 将银票收好之后,卫长蕖才看向万来福,道:“来福叔,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你不必担心。” 与万来福说完,她便准备转身去后厨做事。 感觉到怀里那叠厚厚的银票,卫长蕖心里就十分的开心。 醉香坊十一月的进账是十月份的两倍,生意是越来越好了,看来她得加快节奏,搬了家之后,要尽快将菌房打点出来,早些时日人工育种松木菌,然后再接着计划其他的事情。 忙完中午的生意,江氏等人留在醉香坊吃了午饭。 卫长蕖想着自己接近傍晚才下工,不可能让大家坐在醉香坊里,干等上一天,就这么干等着,着实有些难受。 反正有现成的马车,吃过午饭之后,她便吩咐李安驾着马车,先将江氏等人送回家。 反正只需要江氏给李安指一下路而已,让江氏等人早些回去,总比一伙人干耗在醉香坊里强。 卫长蕖前脚刚把江氏等人送走,后脚顾惜昭就进了醉香坊。 万来福瞧着顾惜昭摇着扇子,风度翩翩的跨过门槛,便笑容满面道:“顾公子,您是来找长蕖的吧。” 只听万来福与顾惜昭说话的语气,十分的平和,神色再不见半点紧张。 自从卫长蕖与他说,凌璟,顾惜昭两人都是一张嘴巴,两只眼睛,一个鼻子的普通人,不是吃人的老虎,听了卫长蕖那些话,当他再见到顾惜昭,真就不那么紧张了。 “嗯,”顾惜昭冲着万来福轻颔首,挑着一双桃花目,问道:“那丫头可是又在后厨里忙?” “是呢,前刻刚上了一桌客人,长蕖正在后厨里烧菜,”万来福随口应答。 “顾公子,您若是有什么事情,就先去雅间里稍等候片刻,我这便去后厨叫长蕖。” 万来福的话音刚落,只瞧见顾惜昭已经晃着扇子往二楼去了。 瞧见苏成正在大厅里招呼客人,万来福便冲他喊了一声,吩咐道:“苏成,带顾公子上雅间去,再泡壶好茶。” “好叻,”苏成冲着万来福应了一声,片刻不敢耽搁,小跑几步就赶上了顾惜昭。 将顾惜昭安顿在了雅间之后,万来福这才转身去后厨叫卫长蕖。 这时候,卫长蕖刚好烧完一道菜,正准备起锅。 万来福站在后厨的门口,冲着她招了招手,道:“长蕖,你过来一下。” 卫长蕖将炒好的菜起锅装盘,拾掇一下,搭上配菜花,这才伸手将盘子递给了等着传菜的阿贵。 忙完手上的活儿,卫长蕖才放下手中的锅铲,看向万来福随口问道:“来福叔,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她一边说着话,同时几步走到万来福的面前。 万来福回道:“长蕖,顾公子又上咱们醉香坊了,说是找你有事。 有事——卫长蕖约莫一想,今天是十二月初一,已经过去了一个月,顾惜昭莫不是来给她送钱的。 想到顾惜昭可能是来送钱的,卫长蕖心里就十分的高兴。 这段日子,据她所观察,凤翔楼改做了火锅,干锅,披萨的生意之后,生意还是不错的,与醉香坊的生意相比,简直是不相上下。 整个凉国,一共有十几家凤翔楼,顾惜昭这个人如此会生财,想必她的四成分利,应该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吧。 卫长蕖想想就觉得乐啊。 她解下身上的围裙,与万来福道:“来福叔,我这就去见顾大公子。” 卫长蕖与万来福说话间,只见她笑颜如花,看上去心情美妙极了。 万来福盯着卫长蕖那张灿烂的笑脸,心道: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往常让她去见顾公子,总是一副很不高兴的模样,今天怎么这般高兴。 当万来福还在疑惑不解的时候,卫长蕖已经转身出了后厨,想也想不明白,他也只好跟着走出了后厨。 卫长蕖轻迈走进雅间,正好看见顾惜昭正在品茶,那动作该死的优雅,该死的迷人。 “想必是顾大公子近日赚钱了,竟然有这么好的心情品茶,”卫长蕖一边说话,一边迈步朝八仙桌走去。 她几步走到八仙桌前,随意挑了个位置,与顾惜昭面对面而坐。 顾惜昭轻抿一口茶水,放下手中的茶杯,挑着一双桃花目看向卫长蕖,道:“有小丫头你帮忙,本公子怎么能不赚钱呢。” 卫长蕖抿唇淡笑,她盯着顾惜昭那张如玉的面孔,心道:赚钱就好。 “那就恭喜顾大公子生意兴隆了,”卫长蕖先与顾惜昭打了个马虎眼,然后才笑颜如花的接着道:“既然凤翔楼盈利了,想必顾大公子今日是来给我送分利的吧。” 顾惜昭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卫长蕖的巴掌小脸上。 十分玩味的盯着卫长蕖看,这丫头还真是掉进钱眼里去了,见面首先就提钱的事情。 顾惜昭盯了卫长蕖片刻,才淡淡道:“小丫头不必心急,既然小丫头出力帮了本公子,那四成利钱定人是少不了你的。” 顾惜昭话落,卫长蕖冲着他翻了个大白眼,不心急,不心急才怪事呢,那可是钱,比男人还要可靠的东西。 卫长蕖直接伸出一只手,手臂跨过桌面,将一个手板摊在顾惜昭的面前,道:“赶紧的,别磨磨唧唧的,将银票拿来。” 顾惜昭神色一转,视线落在卫长蕖摊开的手板上,一时之间,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紧紧盯着卫长蕖的手板,道:“小丫头,你就这么爱钱呀。” 卫长蕖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冲着顾惜昭道:“顾大公子,你这问的这不是废话吗,钱可是好东西,谁能不爱。” 说完,卫长蕖又白了顾惜昭一眼。 顾惜昭瞧着卫长蕖那副地主婆催租似的模样,心里暗暗道:他见过爱钱的,还真没见过这般爱钱的。 卫长蕖就将一只手板摊在顾惜昭的面前,顾惜昭不给钱,她就不收回去了。 顾惜昭无法,只得从怀里掏出一大叠银票。 他将银票递给卫长蕖,道:“小丫头,这是你上个月的四成分利,一共是七万二千两银子,目前,我只在尚京那三家凤翔楼,止水镇的这家凤翔楼经营了火锅,干锅的生意,尚京那三家凤翔楼纯进账是十五万两银子,止水镇的这家纯进账是三万两银子,上个月,一共进账是十八万两银子,分你四成,整好是七万二千两。” 卫长蕖接过银票,一边听顾惜昭说话,一边一张一张细细的数了起来。 顾惜昭瞧着她数银票的模样,有些滑稽,还有些迷人,他就搞不明白了,眼前这小丫头,怎么就这样特别,有趣,实在是有趣极了。 看着卫长蕖数了一会儿,顾惜昭忍不住道:“喂,小丫头,你用得着数这么仔细吗?我又不会少你的。” “这可说不准咯,”顾惜昭话落,卫长蕖当即就接过话。 “谁能保证,顾大公子不会故意坑我一把,给少一张,或者给张假的银票,所以啊,关于银子的事情,咱们就要当面点清楚,免得将来再扯皮,是不是。” 卫长蕖回答得振振有辞。 顾惜昭被她气得简直是想跳脚,顿时拉高了音调,冲着卫长蕖道:“小丫头,你将本公子当成什么人了?” 少一张,给假银票——亏得这小丫头说得出口,他顾惜昭是这种人吗。 银票在手,卫长蕖才顾不上顾惜昭是发火,还是跳脚呢,只是随随便便回应他道:“我将你当顾惜昭啊,凤翔楼的大东家,我的摇钱树。” 这回,顾惜昭已经气得直接磨牙了,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凌璟那黑心肝的说得不错,这小丫头的确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这厢,卫长蕖细数了半天,终于见她右手捏着把银票,啪嗒一下拍在左手的手心上,笑颜如花道:“一张不多,一张不少,整好是七万二千两银子,顾大公子,谢你专门跑这趟来给我送银票,多谢多谢,”说完,卫长蕖便将手中一叠厚厚的银票收进了怀里。 卫长蕖将银票收好之后,眨眼就隐去了脸上的笑容,一双清明皓月般的眸子盯着顾惜昭的脸,客气道:“顾大公子,银票你也送了,我也收了,没什么事了吧,若是没什么事了,我就要去忙了,你慢慢喝茶,呃。” 卫长蕖冲着顾惜昭噼里啪啦说了一长串,那几句话,说得好不顺溜,一字一句噼里啪啦像豆子一样从卫长蕖的嘴里倒出来。 顾惜昭听得表情抽了抽。 这丫头也太实在了,拿了钱就立马翻脸不认人,够无情。 卫长蕖起身刚走了一步,顾惜昭伸手将她拦下,道:“喂,小丫头,我好不容易来醉香坊一趟,怎么着,你也得陪本公子喝杯茶吧。” 陪喝茶——尼玛后厨里还有大堆事情等着她去做,她才没这货这般好命,又清闲。 卫长蕖停下脚步,侧目盯着顾惜昭的脸,淡淡道:“顾大公子,你跟我只是生意上的合作关系,我可没有义务陪你喝茶。” “楼下的客人还等着我烧菜呢,我算算啊,”将话说到这里,卫长蕖真的就表情认真的计算起来:“我一炷香能烧两道菜,就算一道菜平均能卖八两银子,我陪顾大公子您喝茶聊天,怎么着也得花半个时辰吧,这半个时辰我起码能烧十多道菜出锅,照这样计算,我若陪顾大公子聊天喝茶半个小时,顾大公子就得付给我起码一百两银子。” 卫长蕖说完,眨巴了一下双眼,继续盯着顾惜昭的脸。 顾惜昭做生意这么多年,可还真是头一遭见识到,还可以这样算账的。 他一眼不眨的盯了卫长蕖半响,才开口道:“小丫头,你和银子一天生的吗,见了钱像见了亲爹亲娘一样。” 听顾惜昭说完,卫长蕖懒得再与他瞎磨唧,她从顾惜昭的脸上收回视线,淡淡道:“顾大公子请慢坐,我先忙去了,”两句话说完,她便绕过了顾惜昭的手,迈步朝门口走去。 顾惜昭的一只手臂还愣在半空,瞧着卫长蕖已经走到了门口,他便冲着卫长蕖的背影,大声道:“喂,小丫头,你真就这么走了。” 卫长蕖不回话,只背对着顾惜昭挥了挥手,然后几步走出雅间,下了二楼。 顾惜昭独自坐在雅间里,端起茶杯,仰头灌下一杯茶水,然后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下,自言自语道:“还真是个没心没肺,眼里只有钱的小丫头片子。” 卫长蕖离开之后,顾惜昭也觉得甚是无趣,没一会儿功夫便离开了醉香坊。 忙了一天,卫长蕖下工回到十里村,这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下来了。 这入了冬,是一日比一日天黑得早。 为了驾车方便,自从入冬以来,卫长蕖每日都会提前半个时辰下工。 卫长蕖回到山神庙,江氏等人已经吃过晚饭了。 孤寂的山神庙里亮着油灯,江氏正陪着小萝卜头,小冬瓜玩耍,李安还在山神庙前的空地上抹黑劈柴火,田翠妞姐妹俩人在油灯下做衣服。 瞧见李安还在干活,卫长蕖轻步走到他身边,道:“李叔,天都黑了,快别再忙活了,赶紧进屋洗个手,歇息一会儿吧。” 确实有些伸手不见五指了,卫长蕖的话音入耳,李安便停下了手中的斧头,站着应了一声,这才将已经劈好的柴火抱进屋去。 田翠妞姐妹俩瞧见卫长蕖进屋,赶紧起身,恭恭敬敬道:“小姐,你回来了。” “嗯,”卫长蕖轻点头,冲着她们姐妹二人轻应了一声。 “蕖儿回来啦,今天逛了集市,又做了大半天的工,累坏了吧,”说着话,江氏就准备起身去给卫长蕖准备热水洗漱。 田翠妞瞧着江氏欲起身,赶紧道:“夫人,你就歇着吧,我来给小姐打水就是,”还没等江氏站起来,田翠妞就已经去端木盆了。 卫长蕖看着江氏道:“娘,你就继续陪长羽玩耍吧,这些小事情让翠妞来做就行了。” 她买丫鬟回来,可不就是为了让她们做这些事情吗。 听了卫长蕖的话,江氏才又坐了回去。 瞧见卫长蕖洗完脸,田翠妞又赶紧过来将盆里的水端去倒了,田翠花瞧见自个的姐姐忙得过来,便继续在油灯下做衣裳。 李安将劈好的柴火全都抱进了屋,瞧着他一手脏兮兮的,田翠妞又赶紧给他打了盆热水洗手。 这一切,卫长蕖都细细的瞧在眼里,看来这田翠妞姐妹两人,还算得上是勤快的丫头,特别是田翠妞,倒是还有几分眼力劲,往后可以考虑重点培养一下。 李安将手洗干净了,卫长蕖顺手拿了个木凳子给他坐。 这木凳子还是上次余氏专程留在这里的,想着王老实家里的境况,原本江氏是不肯要的,但是余氏坚持要给,说什么这木凳子做起来也简单,找棵大木桩子,拉两锯子就做成了,回头让王小山再做两个便是,江氏见余氏坚持也只好收下,正好来人来客啥的,可以将就着坐一下。 卫长蕖见所有人都在屋里了,就准备说一些事情。 她首先看向田翠妞姐妹两人,淡淡道:“田翠妞,田翠花,我既买下了你们姐妹两人,你们姐妹两人往后为我做事,便不能再叫以前的名字了,我想给你们姐妹两人重新改名,你们看可好,”卫长蕖说完,两道视线一直盯着田翠妞姐妹两人。 不要怪她强行要替这两个丫头改名,田翠妞,田翠花,她着实叫不顺溜。 田翠花胆小不太会说话,一直默默的低垂着头,田翠妞听清卫长蕖的话之后,立即恭恭敬敬道:“小姐买下了我们姐妹两人,便是我们姐妹两人的再生父母,从今往后,我们姐妹俩一切都从小姐的安排,小姐想给我们姐妹俩改名,我们姐妹俩没有任何意见。” “嗯,如此甚好,”卫长蕖颔首道。 她单手托着下巴,垂目思索了片刻,然后才抬起额头对田翠妞姐妹两人道:“从今天起,田翠妞,你就改名为春桃,田翠花,你就改名为春禾。” 田翠妞听了卫长蕖给她取的新名字,春桃,可比原来的田翠妞好听多了,田翠妞心里十分满意,满脸笑容的冲着卫长蕖道谢道:“春桃,多谢小姐赐名,”她向卫长蕖道了谢,又悄悄的伸手拉了一把身旁的田翠花,然后侧过头冲着田翠花使了个眼色。 田翠花自然是明白田翠妞的意思,也赶紧向卫长蕖开口道谢:“春禾,多谢小姐赐名。” 卫长蕖瞧了她们姐妹二人一眼,简单道:“你们两个喜欢就好。” 替田翠妞姐妹两人改好了名字,卫长蕖又转目看向正在陪卫长羽玩耍的小冬瓜。 她之所以买下小冬瓜,便是想着再过些日子,便让小冬瓜陪同小萝卜头一同上私塾,给小萝卜头做个陪读。 这要上私塾,总归是要有个大名才像话。 想着,卫长蕖冲着小冬瓜招了招手,道:“小冬瓜,你过来。” 小冬瓜听见卫长蕖再叫自己,便小声对小萝卜头道:“小少爷,小姐找我有事说呢,你先自己玩吧。” “嗯,好”小萝卜头冲着小冬瓜点了点头,笑着道:“小哥哥,你去吧,我和娘玩就是了。” 卫长蕖瞧着小冬瓜与小萝卜头打招呼,瞧在眼里,心里是十分的满意。 仅半天的功夫,小冬瓜已然将小萝卜头当成了自己的小少爷,看来这孩子的适应能力还挺强的。 只见小冬瓜迈着两条细细的小短腿,走了好几步,才到卫长蕖的面前。 他的身高只齐到卫长蕖的腰部,便扬起面黄肌瘦的脸,看向卫长蕖问道:“小姐,要吩咐小冬瓜做什么事情吗?” 卫长蕖听他这么问,心里觉得好笑。 这么晚了,还能有什么事情好做。 卫长蕖盯着他那张肌瘦的小脸蛋儿,不自觉就柔下了嗓音道:“小冬瓜,我买你来,不需要你做其他事情,你只要照顾好小少爷,陪小少爷玩,读书就行了,知道吗?” 听卫长蕖说完,小冬瓜乖巧的点点头,回道:“嗯,小冬瓜知道了。” “我叫你来,是想给你取个名字,再过些日子,你要陪小少爷去私塾里念书,总不能一直叫小冬瓜吧,”卫长蕖道。 小冬瓜听说卫长蕖要给他取名字,突然小鼻子一阵发酸,那双漆黑黝亮的大眼睛都有些发红了。 从他记事以来,还从来没有人像小姐这般对他好呢。 小冬瓜睁大红红的眼眶子,含着闪闪的泪花,向卫长蕖道:“谢谢小姐,小冬瓜以后一定会照顾好小少爷的。” 卫长蕖想了想,才又垂目看着小冬瓜道:“小冬瓜,你以后就跟着长羽姓卫,叫卫宝林,可好。” 卫宝林——好好听的名字哦。 小冬瓜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名字,卫宝林可比小冬瓜好听多了呢,他一时高兴,便咧开嘴角冲着卫长蕖灿烂的笑着:“谢谢小姐,小冬瓜很喜欢这个名字。” “喜欢就好,去吧,没事了,”给小冬瓜取好了名字,卫长蕖便冲他挥了挥手手,示意他自己去和小萝卜头玩耍。 这时候,李安眼巴巴的盯着卫长蕖,他突然道:“小姐,我不需要改名吗?” 李安瞧着卫长蕖先是给田翠妞姐妹俩改了名字,后又给小冬瓜取了名字,却并未提到他,所以便忍不住就问到。 听李安问及,卫长蕖转目看向他,淡淡道:“李叔,你都几十岁的人了,就不用改名字了,李安这个名字,你都用了几十年了,如今再改,你可能就会不习惯了。” 与李安说完,卫长蕖换了个话题,继续道:“只要大家往后勤勤恳恳的做事,老老实实做人,不偷奸耍滑,不在背后搞小动作,不背叛我卫长蕖,我定然不会亏待大家。” “从今往后,春桃,春禾负责院子里的家务事,李叔负责赶车,若是平日里有其他的事情,我再临时安排给你做,放心,大家帮我卫长蕖做事,都是有月钱可拿的,春桃,春禾,李叔每月一两银子的月钱,宝林还小,只要陪长羽玩耍,念书,每月暂时给半吊钱,除此之外,我每个季度还会给大家做两套新衣裳,若是大家做事勤快的,表现得好的,到年底的时候,我再另外发奖金。” 卫长蕖说了这些话,春桃,春禾,李安已经高兴坏了。 他们这是交上什么好运了,竟然遇上这样好的主子。 因为太过于高兴了,李安竟然拍着胸脯对卫长蕖道:“小姐请放心,李安往后一定当牛做马不怕累,勤勤恳恳的为小姐做事。” 虽然才与卫长蕖,江氏相处不到一天的时间,春桃却感觉到了浓浓的暖意。 这是一种令人心安的感觉,是家的归宿。 春桃红着眼眶子,看着卫长蕖道:“小姐对奴婢姐妹俩这么好,奴婢当牛做马都难得报答,往后一定会好好服侍小姐,夫人,小少爷的。” “奴婢也是,往后一定会好好的报答小姐,”春桃说完,胆小的春禾总算是主动开口说了句话。 听了三人的话,卫长蕖心里十分满意。 聊完了正事,卫长蕖瞧着时候也不早了,便看向李安道:“李叔,咱们初六才能搬到大宅院去住,这几日你与宝林就将就着在马车里过夜。” 好在那马车的车厢够宽大,今天赶车回家的时候,李安是费劲了千辛万苦,才将马车牵上了山神庙。 此刻,那匹枣红马就拴在山神庙左侧的一棵树上,李安还割了许多草给它当夜食,车厢已经卸下来了,也停放在山神庙左侧的空地上,李安睡在车厢里,也顺便可以看着那枣红马一些,免得夜里叫强盗给偷去了。 今日上集市,卫长蕖除了采买粮油,冬衣之外,另外还添置了几床厚实的棉被,床单,被面,枕头啥都是买齐了的,就只等着搬新家用了。 春禾打着火把,春桃拿了扫走,她们姐妹俩人先去将车厢里的泥巴拾掇干净,然后又用麦草在车厢里铺了厚厚一层,江氏这才抱着两套棉被进车厢,一套用来盖,一套用来铺在下面,还别说,这样一拾掇出来,整个车厢还挺暖和,舒适的。 李安是个大男人,不好睡在屋内,安排好了李安的住宿,春桃,春禾姐妹两人就好办了。 卫长蕖直接吩咐她们多抱了几拢麦草,厚厚的往地上铺了一层,直接在地上打了个地铺。 五天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 十二月初六这天,江氏起了个大早。 这马上就要搬新家了,乐得她半夜就醒了,硬是睁着双眼躺在床上睡不着,千辛万苦才撑到了鸡叫二遍。 大公鸡喔喔的叫声从门外传来,江氏实在是躺不了了。 害怕打扰到卫长蕖姐弟睡觉,她轻轻的翻了个身,然后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坐起身来,准备穿衣,穿鞋下床。 尽管江氏的动作很小声,但是还是惊动了一旁睡地铺的春桃,春禾姐妹。 春桃,春禾瞧见江氏已经在穿衣服了,便也赶紧掀开被子准备起床。 鸡叫二遍,天蒙蒙亮,屋子里有些微弱模糊的光线,春桃隐隐约约瞧见江氏悉悉索索的穿衣服,便轻声问道:“夫人,鸡才叫第二遍呢,你咋不多睡会儿呢,这起早了,外面霜露重,可冷呐。” 之前,江氏自顾着穿衣服,还没发觉春桃,春禾已经随她起床了。 她听见春桃说话,便压低嗓子道:“春桃,你们姐妹俩咋也起床了,起这么早也没啥事干,赶紧在躺回去,多睡一会儿,我这是高兴得睡不着,躺在床上着实有些难受。” 江氏说的这些话,春桃,春禾哪里肯听。 夫人都起床了,莫不是她们做奴婢的还赖在床上不成。 江氏穿好衣服,她们姐妹两人也已经拾掇清楚了,并将地铺都给卷起来了,省得待会儿做早饭的时挡路。 起床之后,春禾忙着烧洗脸水,江氏领着春桃做早饭。 是卫长蕖吩咐的,让春桃跟着江氏学做早饭,待她学会了之后,每日做早饭的事情就直接教给她。 春桃也是个聪明的丫头,才跟着江氏学了几日,就已经做得有模有样的了。 三人忙前忙后,天大亮的时候,早饭也已经做好了。 因为吃过早饭之后,就要忙着搬家,今日没时间给小萝卜头赖床,所以卫长蕖起床的时候,便直接将小萝卜头从暖哄哄的被窝里给拽了出来。 这个时辰,李安也早就起床了,他已经领着卫宝林割了一堆嫩草,将那匹枣红马给喂饱了。 吃过早饭吃后,春禾,春桃手脚麻利的将锅碗瓢盆都洗干净了。 李安则已经在忙着搬大件的东西了。 江氏在屋内打包小件东西,包那些衣服,鞋袜,被子啥的。 当卫长蕖一家人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只听见门外有人在叫:“长蕖,小姑子,瞧你们母女俩,搬家也不知乎一声。” 这一听,便知道是江家二房冯氏的声音。 卫长蕖抬头,寻声而望,不光只有冯氏站在门外,来人除了冯氏,还有江云贵,王老实夫妇俩,卫文水夫妇俩,连卫长莺也来了,一群七个人站在门外,顿时将门都给堵死了。 “二舅,二舅妈,春兰婶子,王叔,三叔,三婶,还有长莺,你们怎么都来了,”卫长蕖停下手中的活儿,挨个唤了一声。 这阵仗也忒么大了些,就搬个家而已,她家也没有多少东西可搬,根本用不了这么多人。 敢情这几家人还半道给碰上了,一块儿赶到了山神庙。 屋子里站不下这么多人,冯氏,余氏,杨氏三个妇道人家便先转进了屋子,江云贵,王老实,卫文水,卫长莺四人先留在门外。 冯氏走进屋子,看卫长蕖,假意啐道:“若是二舅妈不来,你这丫头一准就得悄悄咪咪的将家给搬了,这入了冬,家里也没啥农活要做了,我带你二舅过来,可还能帮得上一些忙不是。” 冯氏话落,杨氏又接过话道:“长蕖,你二舅妈说得对,你这孩子就算再能干,总归也是个女娃子不是,有啥需要帮忙的,就别给三婶子客气,反正三婶子也是在家闲着,能帮你的,就尽量帮一些。” 三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硬是拉着卫长蕖说了好一会儿。 卫长蕖自然是知道她们的好意,听她们说完,便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江氏将小件的东西打包好了,便交给冯氏等人先搬走。 卫长莺随春桃,春禾姐妹两人搬一些盆盆碗筷。 李安负责搬那些未吃完的粮食,只见他肩上扛了一大袋面粉,手里还提了大罐子油,就先向新宅院去了。 卫长蕖想起地窖里的紫芋种,还有两缸子果醋,便让江云贵,卫文水,王老实三人去地窖将东西都取出来。 好在只是在山神庙里将就着过日子,卫长蕖平日里添置的东西并不多,一伙人忙前忙后,花了大约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便将东西都给搬进了新宅院。 进了新宅院之后,又花了半个多时辰,才将所有的东西都摆放好。 前前后后忙了大约两个时辰,总算是可以歇口气了。 卫长蕖见冯氏等人瞧着这新宅院稀奇,便领着她们在院子四处逛逛,走走。 这院子也盖得够大,进进出出好几道门,除了正房之外,左右两边,以及后院都是设置的耳房,厢房。 大大小小的院子家起来,足足有四五个之多,院子的中央还设置得有天景,格局实在是好。 早在盖宅院的时候,卫长蕖专门让林建春在院子里预留了几个花坛。 宅院落成后不久,卫长蕖已经让卫文水,王老实两人在宅院的花坛里栽种了几棵红梅树,另外还有几棵桂花树。 那几棵红梅树,移栽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三米多高,在这院子里长了这些日子,迎着寒风还真抽出了几片新叶子,若是管理得当,或许再过阵子还真能开出红梅。 卫长蕖领着冯氏等人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 几个妇道人家,走走看看,十分的新鲜,这时候,冯氏突然看向江氏,与卫长蕖道:“小姑子,蕖儿,如今这新家是搬了,但是你们娘三人可不能悄悄咪咪的就住进来了,依我看呀,这搬新家,还得热热闹闹的办场酒席,让乡里乡邻,亲戚们都来走走瞧瞧,放几串鞭炮,冲冲喜意,这样住进来才吉利嘛。” ------题外话------ 终于将更新时间给扭过来啦! 今天的月票好多哟,感谢妹纸们的支持,大么么一把甩给你们。 推荐:十里画沙《犀利农家俏娘亲》 第九十一章 学厨的,好料子 冯氏的话音刚落,只听得杨氏又接过嘴道:“蕖儿,你二舅妈说得对,这事儿你得听你二舅妈的,搬新家可是件大喜事,不能悄悄咪咪的就给搬了,这乔迁宴定是要办的,若是你们娘俩忙不过来,索性入冬了,也没啥事情可忙的,三婶子就带着长莺,长燕姐妹俩过来帮把手,还有啊,你三叔不也是个现成的劳动力么,扛桌椅板凳的重活计,就教给他了。” 杨氏七嘴八舌的说完,乔迁宴的事情都被她说得一道一道的。 卫长蕖还没来得及开口,话把子又被余氏抢了过去。 瞧着卫长蕖娘三人搬新家,余氏乐得满脸都是笑容,搞得跟自家乔迁宅院似的。 她热络的挽着江氏的胳膊,乐呵呵道:“嫂子,你可得与长蕖好好说说,这事儿你可真得听丹儿娘和长莺娘的,乔迁宴必须得办,而且要办得热热闹闹的,这样住进来才吉利呐。” 办乔迁宴这样大的事情,江氏是做不了主的。 江氏听了余氏的话,转目看向卫长蕖,想要询问她的意见。 几个女人七嘴八舌的说过不停,卫长蕖瞧见她们兴致高昂,根本就没有插进话的机会。 这会儿终于安静下来了,卫长蕖有些哭笑不得。 她转动着双目,看了冯氏等几个女人一眼,才道:“二舅妈,春兰婶子,三婶子,我又没说不办乔迁宴,瞧你们一个个焦急成这样,今天不是搬家吗?搬了家,收拾妥帖了,咱们再另外寻个吉日,好好的办场乔迁宴不就成了。” “哎哟,原来蕖儿心中早有了打算,”冯氏哎哟一声,不好意思的拍了一下大腿。 “瞧我们几个女人,光顾着干着急了,倒是没想到蕖儿你心中早就有数了,还是蕖儿你能干,事事考虑得周全。” 冯氏说完,杨氏又看向卫长蕖,问道:“蕖儿,既然要办乔迁宴,这办宴席的日子,你定下了没,这日子可得提前定下来,办宴席可是件麻烦事儿,得提前买菜,买面啥的,桌椅板凳不够用的,还得去隔别邻舍家里借,可得提前准备好几天哟。” 前世的时候,卫长蕖在乡下待过,曾经参加过农村的宴席。 杨氏说的这些,她也一早就考虑到了,所以在几天前,她便已经看好了日子。 既然杨氏问及,她便直说了,省得到时候还得跑去老卫家专程通知这一家子人,老卫家那扇宅门,她可是再不想踏进去半步。 卫长蕖转目看向杨氏道:“三婶子,我已经翻看过黄历了,十二月初十的日子不错,我已经决定在这天办宴席,初十那天早上,你与三叔,长莺她们都直接过宅院来就是,你也知道,我与老卫家的其他人水火不容,就不再专程上门去通知你们一家子了。” “诶,三婶子理解你的苦衷,”杨氏应声答应卫长蕖。 她心想:也难怪蕖儿不愿意再踏进老卫家的宅门,老卫家那些人着实是薄情寡亲,特别是万氏,姚氏更让人厌烦。 卫长蕖通知了杨氏,也顺便与余氏也说了,她看向余氏道:“春兰婶子,初十哪天早上,你与王叔也直接过宅院来就是,我也就不再专程上门去通知你家了,若是王大娘身子好些了,能下地走动,你与王叔将王大娘也扶来吧,让她也出门走走瞧瞧,粘粘喜气,说不准对病情还有所帮助。” 卫长蕖说完,余氏也点头回道:“诶,婶子听你的就是,长蕖啊,你只管去通知其他隔别邻舍,不必管我们家,就算你不通知我跟你王叔,我们俩也要厚着脸皮上门来凑凑热闹呢,”余氏与卫长蕖开玩笑的说完,见她脸上展露出浓浓的笑意,随即就乐呵呵的笑出了声。 冯氏,杨氏瞧着余氏与卫长蕖开玩笑,便也跟着她哈哈大笑起来。 几个妇道人家聊得可开心了,顿时之间,宅院里充满了几个女人的欢声笑语,别说,还真给这座新宅院增添了不少喜气呢。 卫长蕖站在一旁,瞧着冯氏等人有说有笑,也不急着打断。 待冯氏等人笑够数了,卫长蕖才开口与冯氏道:“二舅妈,初十那天早上,你们先别急着过来,我让李叔赶马车去九里村接你们,这黄泥道不平,坐二舅的牛车难免颠簸得厉害,姥姥,姥爷年数大了,经不起一路颠簸,还是坐我家的马车稳妥一些。” “哎,蕖儿可真孝顺,”冯氏轻吁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淡淡的伤色,随即她又接着与卫长蕖道:“蕖儿这样能干,又孝顺,我真替你姥爷,姥姥感到高兴哟。” 这些日子以来,冯氏瞧得出来,自个公公婆婆的日子其实过得很是堵心。 虽然他们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却是十分的难受,毕竟他们跟了大房这么些年,大房说将他们撵出家门,便真将他们撵出了家门,半点亲情都不顾念,江云山更是惧怕罗氏得要命,连半个屁都不敢放一声。 江氏一眼就瞧出了冯氏脸上的伤忧之色。 她瞧着冯氏脸色不好看,自然是知道其中的缘由,于是便与冯氏道:“二嫂,如今爹,娘跟随你们一道住,还得麻烦你与二哥多费心些。” 江氏说话客气,冯氏假意拉下脸色,冲着她挥了挥手。 “小姑子,瞧你都说的啥话,照顾爹,娘不是我跟你二哥的责任么,爹跟娘上了年纪,我跟你二哥多费心些,不都是应该的,咱们一家人,就甭说两家子话了。” 瞧完了宅院,几个女人又七七八八的摆了一会儿龙门阵,瞧着时候不早了,这才都准备着要离开,原本江氏是要留他们吃午饭的,但是冯氏,余氏,杨氏三个女人硬是说家里的事情放不下手,坚持不肯留下吃午饭,硬是拉上自个的男人便离开了宅子。 因为卫长蕖提前就与苏成打了招呼,说是十二月初六搬家,所以今日苏成来接卫长蕖的时候,便直接奔了新宅院而来。 卫长蕖处理搬家的事情,耽搁了许久的时间,上了马车之后,她便吩咐苏成加快了鞭子。 两人赶到醉香坊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 苏成去停放马车,卫长蕖刚踏进醉香坊的大门,此刻,她就瞧见一楼大厅里已经上七八桌客人了,好在于钱跟着她学了些手艺,只要不是可做满堂,他都还能勉强应付得过来。 万来福守在柜台前,只见他一脸焦急的等待着卫长蕖。 此刻,瞧见卫长蕖跨进门槛,他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下了,见了卫长蕖像是见了救星似的,“长蕖啊,你可算是来了,”说话间,万来福几步就走出了柜台。 他看着卫长蕖心道:哎哟个娘呢,好在长蕖及时赶到了,否则待会儿客人上多了,都点那些老于不会做的菜品,那可咋办哟,那客人肯定得闹翻桌。 卫长蕖几步走到万来福的面前,她盯着万来福略显焦虑的脸,道:“来福叔,真是不好意思,因为今天搬家,所以才来晚了些。” 万来福回道:“长蕖啊,叔知道你搬家忙,叔不怪你,你赶紧去后厨吧,你钱叔快扛不住了,有一桌客人点的菜品,你钱叔他不会做,都这会儿了,还没给人家上菜呢。” “来福叔,你不用着急,我这就去后厨给那桌客人烧菜,若是那桌客人吵起来,你便安抚他们几句,让他们再稍等片刻就好,”说话间,卫长蕖已经快速迈步朝后厨走去了。 卫长蕖钻身进后厨,就一口气忙到中午吃饭。 众人吃过午饭,已经是未时,这个时间醉香坊里没什么客人,初十就要办乔迁宴席,眼下只有三天时间准备,时间非常紧迫。 卫长蕖瞧见只有五六桌客人在吃饭,并且这几桌客人要的菜,都已经传上桌了的,索性这段时间有空,她准备去街上采买一些办宴席东西,出门之前便与万来福打了声招呼,叫上苏成就一起出了醉香坊。 因为要采买的东西比较多,卫长蕖特意让苏成牵了马车,待会儿买了东西,全都一股脑儿塞进车厢里,拉回醉香坊就是,也省得等那些小商贩再给她送货。 上了街,卫长蕖先去了趟粮油铺子,苏成牵着马车,一步一步的跟在她的身后。 踏进粮油铺子,卫长蕖首先就要了七八袋白面,然后又打了几罐子油,再称了几斤盐面。 卫长蕖一次性买了这么多东西,可将那粮油铺的掌柜给乐坏了。 他赶紧吩咐伙计将卫长蕖要的七八袋白面都搬上了醉香坊的马车,然后又亲自给卫长蕖打了两罐子油,称了几斤盐面,再妥妥帖帖将盐面给包好了,递给卫长蕖。 见伙计将东西都装好了车,卫长蕖这才付了银子离开粮油铺子。 离开粮油铺子,卫长蕖又绕着街边那些小摊逛一会儿,采买了一些蔬菜,特别是还买了一大堆大白菜,还有三天的时间,料想腌制辣子白菜应该还来得及。 苏成陪着她逛了半个多时辰,这才将粮油,蔬菜,酒水,鞭炮等等一些办宴席需要的东西都制办齐了,眼下就只差买猪肉了。 车厢里几乎都塞满了,待会下工回十里村,她估计也只能与苏成一道坐在车头了。 最后,卫长蕖才准备去肉摊子看一下。 办宴席需要的肉比较多,估计得买一头整猪,才够用。 眼下这个时间,已经是下午了,这个时候想要买到整猪,估计是不成了,她只能提前去肉摊子,先与那卖肉的陈屠夫打声招呼,提前与他商量一下,看明天还是后天给她留一头猪出来。 卫长蕖在心里盘算好了,便与苏成道:“苏成兄弟,你先将马车牵回醉香坊,我还得去肉摊子跑一趟。” “嗯,”苏成点头答应,他离开之时,还不忘提醒卫长蕖一句。 “卫姑娘,你带着银子在身上,可要小心一些,莫让贼人给跟上了。” 卫长蕖不言,只冲着苏成微微颔首。 苏成牵着马车离开之后,她才移步朝陈屠夫那肉摊子走去。 虽然止水镇有几家卖肉的,但是卫长蕖向来只喜欢光顾陈屠夫的肉摊。 陈屠夫为人老实,敦厚,卖肉向来不会短斤少两。 卫长蕖走近陈屠夫的肉摊,一看,果然不出她所料,只见他摊子上已经没几块肉了,就连猪骨头都没剩几根了。 “陈师傅,今天生意还好呢,”卫长蕖几步走到陈屠夫的面前,含笑与他道。 卫长蕖是常客,而且又特别喜欢买别人看都不看的猪排骨,猪筒骨啥的,所以陈屠夫一早就记住了她。 瞧着卫长蕖朝肉摊子走来,陈屠夫当即就放下了手中的剔骨刀。 他抬起下巴,憨厚的冲着卫长蕖笑,然后问道:“卫姑娘,今儿是要割肉呢,还是要称骨头,正巧我这摊子上还有几斤猪排骨呢。” “陈师傅,我今天不是来割肉,也不是来称骨头的,是有一件事情,想要与你商量一下,”卫长蕖单手搭在腰间,淡淡与陈屠夫道。 陈屠夫有些纳闷的盯着卫长蕖的脸。 他心道:奇怪得很,这卫姑娘可是醉香坊鼎鼎大名的大厨师,他一个卖肉的,能有啥事要和他商量。 陈屠夫十分不解,冲着卫长蕖绕了绕手,便道:“啥商量不商量的,卫姑娘,你有啥事情就直接与我讲就成。” 卫长蕖瞧他性子耿直,急迫,便直接与他道:“陈师傅,是这么一回事,我家新建了宅院,十二月初十要办乔迁宴席,因为办宴席需要大量的猪肉,我就想着从陈师傅你这里买头整猪,所以今日就过来问问此事。” “哎,我还当是什么大事情呢,”卫长蕖说了事情,陈屠夫冲着她憨厚的笑道。 “卫姑娘放心,你要买整头猪,我给你留着就是。” “还是像上次一样,提前一天,我将猪肉送去醉香坊吗?”陈屠夫又问道。 “嗯,十二月初九将猪肉送到醉香坊就成了,”卫长蕖点头应声。 与陈屠夫谈好了正事,卫长蕖准备先付些定金给他,但是陈屠夫却说什么,卫长蕖是老主顾,他信得过,坚持不肯要什么定金。 三天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 十二月初十这天,的确是个黄道吉日。 早上村里罩着浓浓的大雾,入了冬,若是早上见着大雾,到了午时,定然就是骄阳满天。 大清早的,宅院里就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喜悦。 春禾,春桃姐妹两人起了个大早,姐妹两人都是勤快的,一早就将宅院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李安清早爬起床,也架着马车去了九里村。 待会儿就要来客人了,江氏一早便将小萝卜头从被窝里拽了起来。 今天,她还特意给小萝卜头换上了那套宝蓝色的小棉袄。 俗话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小萝卜头这换上绸缎面料的小棉袄,立马摇身一变,就变成了正儿八经的小少爷。 瞧他那粉嫩粉嫩的小脸蛋儿,和这身宝蓝色的小袄子搭配得正好,整个人看上去更加萌哒可爱极了。 听卫长蕖的吩咐,春桃,春禾,卫宝林也换上了崭新的衣裳,整个就是新屋,新人,新气象,宅院处处都洋溢着喜色。 平日里为了干活方便,卫长蕖都习惯穿粗布麻衣。 为了图喜庆,今日她特意换上了那套玫红色的罗裙,衣服是换上了,可是她习惯性的梳了个简单的马尾,马尾辫与她身上的罗裙相称,就显得有些格格不搭调了。 换好衣裙,梳好了头发,卫长蕖便朝院子走去。 早上山村里的空气十分清新,卫长蕖站在院子里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一脸享受的呼吸着纯净的空气。 春桃瞧见卫长蕖站在院子里,便打好了热水,端过来准备伺候她洗脸。 轻巧几步走到卫长蕖的身边,春桃将洗脸盆放好,与卫长蕖道:“小姐,热水打来了,您赶紧洗把脸,不然水该凉了,”说话间,春桃将扭好的棉巾递到卫长蕖的手中。 卫长蕖接过热乎乎的棉巾,舒舒服服的擦了把脸,然后轻轻将棉巾丢回水盆之中。 春桃原本是准备去倒掉卫长蕖的水,但是在看到卫长蕖的发型,与衣服十分不搭,便傻傻的多看了几眼,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 卫长蕖自然是瞧见了春桃那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轻声问道:“春桃,你这丫头这样看着我,难道是我脸上有花,没有洗干净不成。” “不……不是的,小姐,”听了卫长蕖半开玩笑的话,春桃心里有些小紧张,她害怕卫长蕖生气,赶紧回道。 瞧春桃那副紧张的小模样,卫长蕖不忍再逗她,便含笑道:“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嗯,”说完,卫长蕖盯着春桃紧张的小脸。 这下,卫长蕖说话的声音很柔和,带着淡淡的暖意,春桃听着,简直是暖进了心里。 她心道:小姐待她们姐妹两人如此好,半点没将她们姐妹两人当下等奴婢待,今天是半宴席的大日子,她一定要让小姐风风光光的去迎接客人。 春桃在心里打定主意,便咬了咬牙,鼓起勇气与卫长蕖道:“小姐,你今儿的衣服和头发式样有些不搭配呢。” “嗯,这个我知道,”卫长蕖回答得极为简便,一副根本不在乎的表情。 “其他的发髻太繁琐了,梳起来十分麻烦,费时间,况且我也不会梳,索性就将头发简单的扎了起来。” 卫长蕖说完,春桃接过话道:“小姐不会,奴婢会呀。” “小姐,今天可是办宴席的大好日子,让奴婢重新给您梳下头发吧,往后啊,奴婢每日都伺候小姐梳头,好不好。” 卫长蕖待自己身边的人向来都很温和,春桃敬她,却又与她亲近。 她与卫长蕖说完话,便眼巴巴的盯着卫长蕖,眼神里还带着几分祈盼。 卫长蕖最见不得小丫头这副表情了,便利落的回道:“走吧,重新给我梳个头去,”说完,卫长蕖已先迈步朝自己的房间而去了。 “好叻,小姐,”春桃高高兴兴的应声。 她将盆中的水倾倒在檐沟里,然后小跑几步就跟上了卫长蕖。 房间里,春桃对着铜镜,她先将卫长蕖的一头青丝理顺,然后一缕一缕的将卫长蕖的发丝挑起来,发丝在她灵巧的手指间,左盘,右绕,小片刻时间,就将卫长蕖的头发挽成了一个既精巧又大方的随云髻。 春桃一边帮卫长蕖梳理头发,一边喋喋与卫长蕖道:“小姐,你看这个发髻怎么样,奴婢觉得这个发髻挺配你身上的衣裙。” 听春桃喋喋说完,卫长蕖只对着铜镜看了一看,未回答春桃的话。 她真是没想到,春桃还有这样好的手艺。 春桃替卫长蕖挽好发髻之后,瞧见梳妆台上有只玉簪子,便伸手拿了起来,再将那玉簪子轻轻插入卫长蕖的发髻之中。 这只玉簪子还是卫长蕖前几日买的,因为她不会挽那些繁琐的发髻,便一直没有派上用场。 替卫长蕖插上玉簪子之后,只见春桃手拿着木梳,竟然对着铜镜看呆了,久久她才眨巴了一样下眼皮子,道:“小姐,你可真漂亮呢。” 卫长蕖从铜镜中瞧见春桃傻傻发呆的模样,轻声啐道:“就你这丫头会说话,”说完,她便不再理会春桃,起身就出了房间。 春桃瞧着卫长蕖已经走到门口,赶紧刚下手中的木梳子,跟了上去。 走出房间,卫长蕖就朝着灶房的方向走去。 再过些时辰就要来客人了,她得去灶房帮一下忙。 卫长蕖与春桃走进灶房,这时候,就瞧见江氏与春禾已经在忙了。 春禾守着灶膛烧火,江氏在灶台上捏馒头,面团子都是昨晚揉好,发泡了的,今儿早上管着下锅蒸就好了。 新宅院的灶房又宽大,又明亮,江氏与春禾在忙着做早饭,卫宝林则陪着小萝卜头在一旁玩耍。 玩耍间,小萝卜头突然扬起头来,正好瞧见卫长蕖穿着一身崭新的衣裙跨进门槛,瞧着姐姐进屋,他蹬蹬几步就跑到姐姐身边,一把抓住卫长蕖的衣角,冲姐姐扬起小脑瓜子,笑嘻嘻道:“姐姐,你今天最漂亮呢。” 小萝卜头软软的声音传开,江氏才转过头,瞧门口看来。 当她瞧见门口那抹玫红色的身影,也忍不住道:“羽儿说得没错呢,蕖儿今天可真漂亮,”江氏说话间,脸上露出浓浓的喜色。 每个当娘的,都希望看见自己的女儿漂漂亮亮的,江氏也不例外。 此刻,她瞧着卫长蕖漂漂亮亮的站在门口,心里像吃了蜜枣一样,甜蜜得要命。 她的蕖儿换上绸缎衣裳,可不比城里那些大家闺秀差呐。 卫长蕖牵着小萝卜头的手丫子,朝灶台走去,瞧见江氏还穿着往日的粗布旧衣,便开口轻轻问道:“娘,今天可是咱们家好日子,你怎么还穿着这身衣裳。” 听卫长蕖这么问,江氏一边做事,一边回道:“蕖儿,娘现在还要做事呢,换上那新衣裳,若是弄涨了,洗不掉,岂不怪可惜的,等待会儿来客人了,娘再去换上不就成了么。” 卫长蕖给她买的那套衣裳,江氏可当宝贝一样收着,不到逢年过节,遇上喜庆的日子,恐怕是舍不得穿。 眼下很忙,卫长蕖也不便与江氏多说什么,只好由着她。 母女俩说了几句,卫长蕖便让卫宝林牵着小萝卜头去一旁玩耍,自己捞起了袖子,准备帮忙干活。 春桃这丫头又勤快,又有些眼里劲儿,不用卫长蕖专门吩咐,她进屋就自己去拿了菜框子,蹲在一旁摘菜,洗菜。 当四人正忙的时候,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了几声笑语,紧接着,就见余氏,杨氏母女一起走了进来。 余氏与杨氏走在前面,卫长莺,卫长蓉,卫长娟姐妹三人,默默无声紧跟着杨氏身后。 几人跨过门槛,走进灶房。 只听得余氏笑呵呵道:“嫂子,长蕖,你们家办宴席,我跟长莺娘可是乐呵得很啦,在家里也呆不住,所以这一大早便急着赶过来了。” 余氏的话说完,杨氏也笑呵呵的接过口道:“可不是么,今儿一大清早爬起床,娟儿就拉着我嚷着说,要来看看蕖儿姐家的新宅院。” 杨氏笑呵呵的说完,可把卫长娟这个小丫头说得脸蛋儿都红了。 只见卫长娟轻轻跺了跺脚,娇羞着道:“娘,你咋竟在蕖儿姐,四婶子的面前,揭娟儿的断呢,”说完,只见她嘟着一张嘴巴。 “哎哟,你这小丫头片子,现在知道害羞了,在家里可是吵嚷着,要快点上你蕖儿姐家来看看呢,”杨氏不理会卫长娟的娇羞模样,继续笑呵呵道。 只见卫长娟的两边脸蛋儿,红得跟滴血似的。 “娘,你咋还说呢。” 这时候,江氏突然插进一句话,她冲着卫长娟道:“哎哟,我们娟儿长成大姑娘了呢,也知道害羞了。” “四婶子,连你也取笑娟儿呐,”卫长娟羞得垂下了脑袋。 卫长蕖瞧见小丫头羞答答的模样,便看向卫长蓉道:“长蓉,既然长娟想看新宅院,你就领着她到处逛逛去。” 这丫头才九岁,反正也帮不上什么忙,九岁的小丫头片子,好奇心是最重的,何必要让她憋在灶房里陪她们做饭呢。 “嗯,我这就带娟儿出门去逛逛,谢谢蕖儿姐,”卫长蓉高高兴兴就答应了。 不光是娟儿想出去玩,她也十分想瞧瞧蕖儿姐家的新宅院呢。 杨氏瞧见卫长蓉拉着卫长娟走到门口,便喊住她们姐妹两道:“蓉儿,你别带妹妹玩太久了,可要记得早些回来,今儿咱们娘三人可是来帮你四婶子家做事的。” “知道了,娘,”卫长蓉远远的答应了一声,拉着卫长娟的手,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杨氏瞧见两个女儿跑得如此快,便假意啐道:“这两丫头,真像两只野猴子。” 江氏听了她这话,笑了笑,道:“三嫂,我瞧着蓉儿,娟儿这两个女娃子挺好的,她们年纪还小嘛,野一点就野一点,长大了不就好了。” “哎,”杨氏轻轻叹了一口气,接着道:“要是蓉儿,娟儿有蕖儿一半懂事,我这心里就高兴呐。” 几个女人一边做事,一边摆谈龙门阵,大清早的,灶房里好不热闹。 卫长蕖默默听着几个女人聊天,这几个女人时不时的就要聊到她,她怎么有种躺中枪的感觉。 灶膛前,春禾将火烧得旺旺的,过了半个多时辰,只见灶台上冒着滚滚的热气。 锅里架了几层大蒸笼,正在热火朝天的蒸着大白馒头。 江氏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便伸手揭了最上面的一层蒸笼。 蒸笼被打开,一股滚滚的热气就扑面而来,热气中还夹杂着大白馒头的香味。 热气散开之后,就瞧见蒸笼里的馒头已经膨大了。 江氏拿了双竹筷,轻轻挑开一个,想看看馒头的芯蒸熟没。 她拿着竹筷,轻轻就挑开了一只大白馒头,昨夜的面团子发泡得极好,感觉馒头松松软软的,连芯子里全都是蜂窝眼,已经被蒸熟透了。 馒头蒸好了,江氏便让春禾先退了火,蒸笼下面有滚开的热水,再加上灶膛里的还有些火炭,将蒸熟的馒头保温刚刚好。 索性,卫长蕖这次专门让工匠建了个大的灶台,灶台上一共架着三口大铁锅,此时,其余两口铁锅还是空着的,待会儿用一口大锅炖骨头汤,另一口锅用来炒菜,刚好够用。 这灶台是卫长蕖专门设计的七字形灶台。 这种七字形灶台有一个好处,因为三个灶膛靠得较近,烧火的时候就比较轻松,一双手能同时皆顾上三个灶膛,而且在灶膛的转角处,卫长蕖专门设计了一个顶罐,这种鼎罐是用来烧水的,只要鼎罐里有水,灶膛里有烧着火,保证全天热水都不会断,往灶膛烧火的时候,就连鼎罐里的水也一同烧热了,十分的方便。 馒头蒸好了,瞧着时辰也不早了,卫长蕖便准备着手做菜。 江氏,余氏,冯氏三个女人蹲在水盆边洗菜,卫长莺附在砧板上切菜,春桃在一旁切肉。 东西都准备好了,卫长蕖只管将菜下锅炒就好。 一伙人一边说笑,忙得热火朝天 灶房里响彻了哆哆哆的切菜声,卫长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瞧看了卫长莺一眼,还别说,卫长莺的切菜的刀工还真不赖。 只见她切的菜丝,粗细均匀,长短合适,每一根几乎都是差不多的。 卫长蕖忍不住就多看了几眼,道:“长莺姐,你这切菜的功夫还真不赖,瞧把这菜丝切得多漂亮。” 听卫长蕖的夸奖,卫长莺十分不好意思,她手未停下,一边与卫长蕖道:“蕖儿,我就只会切下菜,哪里有你说得这么好。” 卫长蕖却不这么认为,能过她卫长蕖的眼,卫长莺这切菜的刀工却是了得,可以说,与于钱那个老厨师相比,简直是不相上下。 或许这还真是卫长莺的长处。 想到此,卫长蕖两三步走到砧板前,伸出两根指尖,从旁挑了根菜丝细看一番。 只见手上的菜丝细到极致,看上去竟然晶莹剔透的,卫长莺能将菜丝切得如此漂亮,这不是天生做厨师的料子吗。 卫长蕖转动一下眸子,轻轻瞟了卫长莺一眼,一个想法从她脑海中瞬间流过。 “长莺姐,你先来炒盘菜,让我尝一下。” 卫长蕖突然这样说,卫长莺有些不解,她盯了卫长蕖几眼,还是点头答应:“嗯。” 赶巧这时候,春桃已经切好了肉丝,卫长蕖瞟了一眼,便与卫长莺道:“长莺姐,你就炒一道胡萝卜肉丝吧。” 胡萝卜炒肉丝,简单,卫长莺点点头,这道菜她倒是会做。 小片刻时间,就见卫长莺就炒好了一道胡萝卜肉丝起锅。 卫长蕖轻轻吸了一下鼻子,然后拿了双筷子,伸手挑了一筷子,细嚼慢咽的品尝起来。 虽然卫长莺不知道卫长蕖有何打算,但是瞧见卫长蕖品尝得如此认真,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不敢出半点声打扰。 卫长蕖将口中的菜吞咽下去之后,才与开口与卫长莺道:“嗯,不错,清淡适宜,油盐等着料放得刚刚好,半点不多,半点不少,长莺姐,你把握得很好,很不错。” 一道菜是否美味,除了讲究技艺,刀工,火候,食材之外,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加入的作料必须得当,而这一点却是最难把握的。 卫长莺竟然将这一点把握得如此好,这就证明了一点,她是一块学厨的好料子。 想到刚才那一闪而过的想法,卫长蕖便开口与卫长莺道:“长莺姐,你想跟着我学厨艺,然后上醉香坊去做厨师吗?” 卫长蕖突然说这事,可把卫长莺给吓坏了。 不光是卫长莺被吓坏了,就连江氏,冯氏,杨氏三个女人也给惊到了,特别是杨氏,只见她惊得微张着嘴巴,半点不知该作何表情。 卫长莺定了定神,想起卫长蕖的话,这才回答道:“蕖儿,你快别开我的玩笑了,去那种大酒楼做厨师,我能成吗。” “嗯,”卫长蕖冲着她肯定的点了点头。 “长莺姐,我说你能行,你就能行,你这刀工可是了得,炒菜放着料时也把握得极好,可是块学厨的还料子。” 听卫长蕖这么说,可把杨氏乐坏了。 她盯着卫长蕖,不敢相信的问道:“蕖儿,你长莺姐真有学厨的天分么,她真能上你那酒楼去做厨师么。” 这些年,她可是受尽了老卫家的窝囊气。 老卫家的人都唾弃她肚子不争气,接连三胎都是生了女儿,骂她是不下蛋的母鸡,骂她的三个女儿是下贱的赔钱货。 若是莺儿真能跟着蕖儿学厨,上那大酒楼去做厨师,她可要好好的气气老卫家的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在她的眼里,她的三个女儿可宝贝着呢。 卫长蕖瞧见杨氏那不敢相信的眼神,再次用笃定的口气,道:“三婶子,我说的自然都是真话,长莺姐可真是块学厨的好料子,只要她愿意,我自然是可以安排她去醉香坊做厨师。” 正好,教会了卫长莺,她便可以将醉香坊的事情都交到卫长莺与于钱的手上,而她则可以回到十里村,安安心心的发展其它的项目。 况且,卫长蕖也不怕教会了卫长莺这个徒弟就饿死了她这个师傅,她前世的踏遍了千山万水,尝过的美食何止千千万万,就算卫长莺跟着她学厨,几月半载的时间,顶多就能学到一些皮毛,在止水镇这样的地方,学到一些皮毛,也已经够用了。 ------题外话------ 昨天收到了好多月票,星非常感谢妹子们,么么哒! 第九十二章 喜迎,乔迁宴 这回,卫长蕖可是将话说得很清楚了。 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卫长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卫长蕖,便转目看向自个的娘。 卫长莺十六岁,虽然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成年人了,但是姑娘家都是做不得自己主的,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卫长蕖这般有主见,什么事情都是自己说了算,说干便干。 她眼巴巴的盯着杨氏,小声问道:“娘,蕖儿说的事情,你咋看呢。” 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抛头露面,总归是不好的,若是杨氏不同意,她就算再想跟着蕖儿学厨艺,也是办不成事的。 杨氏瞧着卫长莺眼巴巴的盯着自己看,便抬起眉头,询问她道:“莺儿,你想跟蕖儿去镇子上做事情不?” “嗯,”卫长莺毫不犹豫的点头。 “娘,难得蕖儿愿意教我,你就让我跟着她去镇上吧,”卫长莺深怕杨氏会不答应,再一次恳求道。 卫长莺愿意跟着卫长蕖学厨,杨氏肯定是巴心巴意的想答应。 她一边做事,一边看着卫长莺道:“能学门手艺,这是好事情,只要蕖儿肯教你,娘没啥意见。” 见杨氏点头答应,卫长莺心里可高兴坏了。 她难掩内心的喜悦,抿着嘴唇,脸上展露出浓浓的喜色。 “娘,你能答应这事情,真的是太好了,谢谢娘。” “你这孩子,还和娘提谢字,有啥好谢的啊,蕖儿肯教你厨艺,这可是件大好事呢,娘咋还能不支持你,”杨氏一边轻啐卫长莺,一边顾着手上的活计。 卫长莺被杨氏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便扭头看向卫长渠道:“蕖儿,往后我跟着你学厨,可得要麻烦你了,我有啥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只管对我讲就是。” 卫长蕖的脸上淡然含着些笑意,与卫长莺道:“长莺姐,你不必这般客气,大家都是姐妹,只要你肯下心学,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的教会你。” “你看这样成不,往后,你在醉香坊上了工,做了厨师,我每月给你十两银子的工钱。” 当初,卫长蕖提供自己的厨艺,与万来福达成协议,占有醉香坊的两成利润,算是技术入股,如今她将自己的厨艺转授给卫长莺,自然是不会连同那两成利润也直接转给了卫长莺,况且就算换成卫长莺与于钱任醉香坊的主厨,出技术的那个人,还不是她卫长蕖。 换卫长莺,于钱做了醉香坊的主厨,她也不会至此就撒手不再管理醉香坊,往后,若是醉香坊遇上解决不了的问题,她还是得出面。 这厢,卫长蕖说要给卫长莺,每月十两银子的工钱,可将杨氏,卫长莺给吓坏了。 十两银子在卫长蕖的眼中不算个事,但是在杨氏,卫长莺看来,可是老多一笔钱了。 杨氏心里默默计算:若是莺儿每月可拿十两银子的工钱,那么一年就是一百二十两,天呢,真可是老多一笔钱了。 杨氏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样,心里飘飘忽忽的,十分不真实,她扭头不敢置信的盯着卫长蕖的脸,问道:“蕖儿,你不是在逗三婶开心吧,你不也是那酒楼的厨师,就算掌柜的对你再信任,莺儿工钱的事情,你说了咋能算呢,还不得那大掌柜说了才准数,三婶也不图个啥,只要莺儿能跟着你学门手艺,将来能养活自己就成了。” 杨氏噼里啪啦的说完,卫长蕖听后只是抿唇浅笑。 也难怪杨氏会有这样的想法,就连江氏都不知道,她拥有醉香坊的两成分利,只当她是醉香坊的大厨师,每个月领几个工钱过日子。 杨氏的话落,不待卫长蕖开口说明白,卫长莺又接过话语,道:“蕖儿,你可别因为我工钱的事情,就去得罪了那酒楼的大掌柜,我不求多的,只求手上能有个活计做,每月能拿一两银子的工钱,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说话间,卫长莺的眉头透着隐隐的担忧之色,像是很担心卫长蕖一般。 卫长蕖自然是将她眉头上那抹隐隐的担忧之色收入了眼底。 她看中卫长莺学厨的底子,倒还是其次,最主要的一点是,卫长莺做人踏实,性子也温和,为人处事也老实,所以她才决定将厨艺传授给她。 卫长莺说完,卫长蕖才淡淡道:“三婶,我说出口的话,自然都是算数的,”与杨氏说了一句,卫长蕖又转目看向卫长莺:“长莺姐,你也不必担心我会因为你的事情,就得罪了来福叔。” “长莺姐是我请去醉香坊的,她的工钱直接由我来发就好了,娘,三婶,春兰婶子,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跟你们说清楚,其实我在醉香坊做事,不单单只是领工钱这么简单,我每月拥有醉香坊的两成分利,就是说酒楼赚了钱,来福叔得分我两成,这件事情只有二舅妈,二舅两人是知道的。” 当初卫长蕖与万来福谈合作的时候,江云贵夫妇俩正好也在场,况且,除了帮卫长蕖盖宅院的那段日子,江云贵隔三差五的,就要送木炭去醉香坊,这件事情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 卫长蕖话落,杨氏,余氏,江氏三个妇人,全被卫长蕖的话给吓呆了。 天老爷呢,蕖儿这丫头的心到底得有多大,这丫头咋就这般有本事呢。 每个月分两成的利分,岂不是老多钱了,这哪里还是酒楼的厨师,分明就是酒楼的二掌柜么。 卫长蕖快速扫了三个妇人一眼,她就知道,将这件事情说了,一准会吓到江氏等人,这便是她一直隐瞒不肯说的缘由。 本来还打算将她拥有凤翔楼四成分利的事情也一并给说清楚了,省得江氏一天胡乱猜测,问东问西的——说什么:蕖儿,咋又收了这么多钱呐。 卫长蕖轻轻吁了一口气,哎!眼看这情形,再说多了肯定会吓坏眼见的三个女人。 算了,暂时还是别说了,等将来找到恰当的机会再说吧。 江氏等人惊愣过后,一个个都傻眼巴巴的盯着卫长蕖的脸,好似要从她脸上寻出一朵喇叭花来似的。 特别是江氏,惊得都忘了眨眼、 她的两道视线一直停留在卫长蕖的脸上,惊愣的问道:“蕖儿,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嗯,真的,”卫长蕖先点头,再冲着江氏轻轻的嗯了一声。 江氏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厉害,砰砰砰直响,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自打她听说卫长蕖被八里村王癞子家退了婚,害怕大房的姚氏会责打卫长蕖,所以便不管不顾丢下手中的活计,匆忙赶到了十里村,自打那日,她就发觉卫长蕖的性子有了很大的变化。 江氏原本以为卫长蕖只是变得很有主见了,懂厨艺,哪曾想到,自个的女儿竟然这般有本事,比男人都不知道强了多少倍,竟然成了醉香坊的二掌柜。 江氏惊得连手上的活儿都停了。 卫长蕖瞧着她的惊愣的模样,心里好笑又很是无语。 她这个娘的接受能力,怎么就这样差呢,不就是醉香坊的两成分利么,一个月顶多就是两三万两银子的事情。 若是将来她将果子领开发出来,再盘买更多的田地,设法承包下村里的河段,发展农业,发展渔业,这一个项目接一个项目的展开,那滚滚的银子流进账,她这个娘岂不是会激动死。 “娘,难道你女儿我如今能赚大钱了,你反倒还不高兴么。” 卫长蕖嘴角含笑,轻轻几步走到江氏的身边,只见她微微弯下腰,伸手去握住江氏的手,半开玩笑与江氏道。 卫长蕖与江氏说完,江氏还没来得及吭声,就被杨氏给抢先了一步。 杨氏与江氏道:“老四家的,咱们蕖儿如今可本事着呢,不光是你搭着蕖儿享福,就连我跟你三哥也沾了蕖儿的不少光呢,有蕖儿这么个能干的女儿,你往后就只管待在家里,做你的富家太太喽。” 虽然老卫家三房才回十里村没多久,但是他们一家子人确实是得了卫长蕖不少的帮助。 就拿江氏二话不说,便愿意借粮食给杨氏下锅这件事情,杨氏就已经是打从心眼里感激了。 再后来,卫长蕖又同意卫文水帮忙建宅院,还给了那么高的工钱,可是解了他们三房的燃眉之急,若是没有卫长蕖,江氏的帮助,他们一家子真不知道该咋办哟,可要着喝西北风呐。 这下子,卫长蕖又主动提出教卫长莺厨艺,让卫长莺去酒楼做厨师,每月还开十两银子的工钱,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情哟。 他们三房一家子人可不就是老沾蕖儿的光了。 杨氏将话说完,便一边做着事情,一边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余氏听见杨氏乐呵呵的笑出声来,也在惊愣之中眨了一下眼皮子。 随即,她扭过头对杨氏道:“长莺娘,你这话说得不错,蕖儿这丫头能干得很,就连我家也沾了蕖儿的福气呢,蕖儿可是高价买了我家那几亩地,她大娘那病这样严重,还不都是吃了蕖儿送的药,病情才有所好转的,要是我能有蕖儿这么个能干的闺女,我可得乐呵死,”余氏将话说道这里,抬起头看向江氏继续道:“所以啊,嫂子,你心眼好,苦了上半辈子,下半辈子就只管享闺女的福了,可真是羡慕死旁人呢。” 余氏七嘴八舌的讲完,杨氏又接过话把子。 她看向江氏,道:“老四家的,蕖儿这丫头心可大着呢,又有本事,指不定,咱们这穷山窝里,将来还真能飞出一只金凤凰,往后啊,你这做娘的面子上就有光了。” 江氏听两个妇人七嘴八舌的,说得简直是眉飞色舞,而她心里却未将杨氏,余氏俩说的话当真,为人母的,富贵不富贵的,这些都不重要,现在宅院也有了,她只盼望蕖儿能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日后寻得个好夫婿,羽儿能健健康康的长大,她这个做娘的,便是知足了。 想到此处,江氏收拢眼底的惊愣之色,反握住卫长蕖的手,语重心长的道:“蕖儿啊,这钱可是赚不完的,若是你做工太累了,可要记着休息一阵子,娘这看着你每天忙里忙外的,心里可劲疼啊。” 瞬间的时间,只见江氏脸上的神色就由惊愣转变成了忧心。 虽然江氏这个人多愁善感,心肠又软得跟块豆腐似的,但是卫长蕖却是明白,她这个娘是真的关心自己。 前世她四处飘零,孤苦无依,这一世能有一个安定的家,有小萝卜头这么个可爱的弟弟,还有江氏这么个温柔和善的娘,她还是挺高兴的。 瞧着江氏担忧的神色,卫长蕖心里跟着有几分动容,她含笑,柔下嗓子与江氏道:“娘,你不用担心,我每日只要掂一下锅铲,不会太累。” 简单宽慰了江氏几句,卫长去赶紧转移了话题。 她若再不转移话题,任由这几个女人再七嘴八舌的扯谈下去,她都快成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了。 宽慰了江氏,卫长蕖转目瞟了杨氏,卫长莺母女俩一眼,淡淡道:“三婶子,长莺姐,若是你们没什么意见,那么这件事情便就这么定下了,长莺姐明日随我去醉香坊就成,她去醉香坊上工的事情,我自然会与来福叔说清楚的。” “蕖儿,你尽管带长莺去就是,我没啥意见,”杨氏当即回道。 “嗯,”卫长蕖嗯了一声,见卫长久久没吭声,便又多问了一句:“长莺姐,你呢。” 卫长莺停下手中的菜刀,冲着卫长蕖微微点头:“蕖儿,我娘都同意了,我明日随你去酒楼就是,我没啥要说的。” 这时候,卫长莺已经将洗过的菜都切得差不多了。 白萝卜都切成了小块,满满的装了几大盆,一旁的春桃也已经将猪脊骨,猪筒骨,除了猪纤排之外的骨头都给剁成了小块。 春禾往中锅里参了满满一锅子清水,此时,锅里的水已经沸腾得冒着泡了。 卫长蕖将剁好的骨头,一股脑儿全倒进了开水锅里掉一下血水,然后再将过掉血水的骨头咧干水分,爆炒一下,和上白萝卜块,一锅给炖了。 中锅的锅口有那么大,锅底也有那么深,这么大的一只铁锅,整好适合用来炖白萝卜骨头汤。 小锅待会儿用来炒菜。 剩下的猪纤排,卫长蕖准备再加一些白萝卜头块,用来闷一锅红烧排骨。 那四只猪腿子,加些洋芋块,也可以闷一锅红烧猪蹄子,土豆红焖猪蹄,保管味香浓郁,好看又下饭。 红烧排骨,红焖猪蹄子,加上白萝卜骨头汤,就已经是三道菜了,卫长蕖再准备炒一锅白菜肉片,胡萝卜肉丝,加盘辣子腌白菜,再弄几个素菜,猪头肉剔了骨头,下锅一阵卤了,切成薄片,沾辣椒水吃。 七七八八算下来,上桌也有十来个菜了,每盘菜的分量都猛劲装足了,再加上那几大蒸笼的大白馒头,每桌坐十二个人,只要没那些心厚的人,连吃还带往兜里塞的,绝对是管够,管饱。 卫长蕖掂起锅铲,动作十分利索的翻炒着锅里的菜。 她那掂锅铲的动作,利索到目不暇接,瞧得卫长莺一阵眼花缭乱。 小片刻时间,一阵阵菜香味,就随着热气打从锅里腾起来,简直是香破了鼻,诱得屋里的几个女人都差点流口水了。 杨氏站在一旁看着,只见她咽了咽口水,拉着余氏的手肘子,就低声道:“小山娘,蕖儿这手艺可真是了得呢,这菜闻着咋就这样香了,待会儿,我可得多吃点。” 其他人听了杨氏的话,都乐呵呵的笑出了声,就连春桃,春禾两个小丫头都忍不住抿着嘴巴偷笑。 这客人还没来,卫长蕖家的灶房里就已经乐翻了天。 这厢,李安赶着马车进了九里村,他是一路走,一路问,总算是问到了江云贵家。 因为卫长蕖提前与冯氏打过招呼,所以大清早的,江云贵家的堂屋门就一直是大大敞开着的,只见江孝丹头顶上扎着两只辫角,站在堂屋门前翘首盼望,就是为了等李安来。 李安赶着马车到了江云贵家门前,一眼就瞧见了八岁的江孝丹。 他抬腿跳下车头,大声冲着江孝丹问道:“小丫头,这里是二舅老爷家吗。” 二舅老爷? 对于李安这个称呼,江孝丹不是很明白。 她眼巴巴的盯着李安,想了想,随即问道:“大叔,是长蕖表姐让你来我家的吗?” “嗯,没错,”李安先是对着江孝丹点头,然后才道:“正是我家小姐让我来接江老爷子,江老太太的。” 李安的话落,江孝丹高兴得跳了起来。 “娘,爹,你们赶快出来,长蕖表姐家来人呢,”小丫头拉开嗓子,就冲着屋里大声喊。 江云贵夫妇俩刚跨出门槛,就听见李安的声音传来。 “舅老爷,舅夫人,小姐让我来接你们一家子去十里村。” 听李安这样称呼,冯氏只觉得心里一阵别扭。 “李家兄弟,你快甭这样称呼我们,什么老爷,夫人的,我们可担不起这称呼,我们两口子就是下地干活的粗人,你只管叫大哥,嫂子就成,”冯氏看向李安笑呵呵道。 大清早的,李安赶来九里村。 虽说就一里路的行程,但是今儿早上雾大,他身上也沾了不少雾气,就连额前的头发都黏在了一起。 冯氏赶紧让他进屋,擦把热水脸,去去身上的寒气。 江云贵先将李安邀进堂屋里坐,冯氏转身就进灶房,小片刻之间,就见她短了盆热水出来,然后放到李安的面前。 江老爷子与吴氏也一早就收拾清楚了。 听说自个女儿家里盖了新宅院,今日办乔迁宴,可是将老两口给乐坏了。 特别是吴氏,这老太太乐得简直是睡不着觉了,她今儿早上起了个大早,还非连江老爷子一起拽出了被窝。 两老口子,早早的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大早上的就在家里左顾右盼。 害怕卫长蕖在家等急,李安只稍坐了片刻的时间,便催促江云贵夫妇俩赶紧扶江老爷子与吴氏上马车。 赶巧今日,江孝军也下了私塾在家里。 江云贵与冯氏小心搀扶着江老爷子,江老太太上马车。 江孝军牵着江孝丹紧跟在两人的身后。 只见江孝丹拉着他哥哥的手,扬起颗脑袋瓜子问道:“哥哥,听娘说,长蕖表姐家新盖的宅院可漂亮呢。” 江孝丹说完,江孝军对她浅浅的笑了笑,回道:“丹儿这么想看小姑家的新宅院,待会儿去了不就能看个够数么。” “嗯,”听了哥哥的话,江孝丹乖巧的点了点头。 江云贵夫妇俩将江老爷子,吴氏搀扶上马车之后,江孝军才将江孝丹抱上了车,随即,他和冯氏才跟着也上了马车。 车厢里坐五个人,江云贵只好跟着李安在车头挤一下。 因为江云贵要等着锁门,所以就还没跳上车头,冯氏害怕江云贵会落了东西,索性就撩开车帘子,冲着他喊一声。 “他爹,你可别忘了将匾额扛出来呢,匾额可重要着呢,蕖儿盖新房,咋能少了姥姥,舅舅家送的匾额呢。” 江云贵一边迈腿朝屋里去,一边回答冯氏道:“他娘,你就甭瞎操心了,扛匾额这么大的事情,莫不是我还能忘记。” 说着话,江云贵就已经跨进了门槛,眨眼,就瞧着他扛了一块重重的匾额从堂屋里走出来。 李安瞧见了,赶紧上前去帮把手。 两人又寻了根麻绳,将那块匾额稳稳的绑在车头,这才锁了大门,赶着马车朝十里村去。 马车刚出村口的时候,却赶巧被江家大房的罗氏给瞧见了。 江家大房有块菜园子在九里村的村口,此时间,罗氏正在菜园子里摘菜。 罗氏听着马蹄子哒哒的踩过黄泥道,再瞧着江云贵与李安坐在车头,两人是有说有笑。 瞧见马车越走越近,罗氏干脆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站起身来,盯着马车的赶来的方向。 “喂,孝林娘,你看啥呢,看得这样入迷。” 瞧着罗氏在看啥,旁边菜地里的一个妇人不禁问道。 此刻,罗氏心里膈应得要命,那里还有心情去搭理那妇人的话,见罗氏不说话,那妇人也跟着停下手中的活计,站起身,抬起头来。 那妇人顺着罗氏视线的方向瞧去,随即道:“咦,孝林娘,那车头上坐着的汉子,不是你家老二房吗,他这是要赶着去哪里哟。” 那妇人与冯氏说完,视线又移到拉车的枣红马身上。 “啧啧啧,孝林娘,你瞧瞧那拉车的马儿,屁股都肥得圆滚了,起码得值上好几十两银子呢,啧啧啧,再瞧瞧那车厢,这样好的车厢,恐怕也得值二三十两银子吧,你家老二房是交上啥好运呐,竟然能坐这样好的马车。” 那妇人七嘴八舌的说过不停,罗氏听之后,脸色是越来越难看。 罗氏气得鼻孔都喘粗气了,那妇人像是没看见一般。 突然,那妇人瞧见车头上栓着的匾额,见了鬼似的,就大声冲着冯氏嚷道:“哟,孝林娘啊,你快瞧,那可是匾额呢,莫不是你那小姑子家盖院子了,哟,瞧我这记性,”说着话,那妇人又一惊一乍的拍了一下自个的大腿,接着继续道:“这茬事儿,我想起来了,听说你那小姑子的闺女赚大钱了,在十里村村口盖了座大宅子呢,我表姐就嫁在十里村的,前几日赶集,我在街上遇见她了,她与我说的,说是你那外甥女盖了座两进两出的青砖大瓦房呢,两进两出的一座宅子,好家伙,那可得花上几百两银子吧。” 那妇人说话间,眼神里透出了羡慕之色。 “啧啧啧,如今你家老二房可是搭那丫头享福咯,瞧人家还专门派马车来接,可不是重视你家老二房么,同样是舅舅家,那丫头咋就只认二舅,不认大舅呢,估计是你们将老爷子,老太太撵出了家门,那丫头心里记恨着呢,哎!”那妇人瞟了罗氏一眼,假装叹口长气,才道:“孝林娘哟,我都替你家可惜,若是你们不将老爷子,老太太撵出家门,如今搭着那丫头享福的人,不是你们一家子么。” 那妇人一句一句都是在戳罗氏的心窝子。 罗氏听了那妇人的话,只觉得一股火气烧在胸口,闷闷灼灼的十分难受。 李安赶着马车已经出村,一早就看不见影了。 罗氏一股火气憋在胸口,她转目狠狠的刮了那妇人一眼,凶道:“臭婆娘,你说这些是啥意思,我今儿告诉你,我闺女家那可是有钱的很,在镇上开的那家作坊生意可是好得不得了呢,老二房的人去搭着那丫头享福,我们老大房的人还不稀罕。” 哼,罗氏与那妇人一阵说话,还冷嗤了她一鼻子。 “我呸,咸吃萝卜淡操心,狗拿耗子,管起别人家的事情了。” 一口怒火堵在胸口,无处可发,罗氏只能拿那嘴碎的妇人撒气,她冷嗤了那妇人一鼻子之后,还没完,紧接着,她又冲着那妇人啐了一口浓痰,这才气汹汹的提着背篓出了菜园子。 十里村这边。 李安赶着马车回到宅院的时候,宅院里已经是热闹非凡了。 因为要办乔迁宴席,之前,江氏就挨家挨户的通知了村里的住户。 一大早,大家都自觉扛了自家的桌椅板凳,赶来宅院帮把手。 灶房里,饭菜都快准备好了。 眼看就要开饭了,几个粗汉子主动将桌椅板凳都摆在了院子里,几个勤快的妇人邀着走进灶房,将碗筷啥的都提出来,摆放在桌子上。 在农村,若是去隔壁邻舍吃宴席,一般都是携家带口,全家出动。 大人们在做事,一些小孩童则早已爬上了凳子,晃着一双小短腿,敲打着桌上的碗筷等着待会儿开饭。 小萝卜头瞧着家里热闹,也带着卫宝林出来玩耍。 那些小孩瞧见小萝卜头身上穿着宝蓝色的丝绸袄子,都太不敢与他靠近。 这时候,村长赵德全瞧见李安赶着马车到了门口,江云贵也坐在车头上,他突然放声道:“姥爷,二舅爷到了,赶紧的,放鞭炮迎接。” 专门有一个人负责放鞭炮,赵德全的话音刚落,就听见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鞭炮声响彻了整个院子,小孩童们是又害怕,又欢喜,一个个都捂住耳朵。 灶房里,卫长蕖,江氏听到放鞭炮的声音,心知是江云贵家来了。 卫长蕖叮嘱了杨氏,余氏两人几句,灶房里的活儿都交给了两人,这才与江氏去前院迎接江家的人。 随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江家的人被迎进了宅院。 江云贵夫妇俩小心周到的搀扶着江老爷子,与吴氏走进宅院,江孝军牵着江孝丹跟在他们的身后,两个大汉子主动将车头上的匾额卸下来,然后两人抬着匾额跟在江家人的身后进屋,李安则将马车牵去后院停放。 卫长蕖与江氏赶到前院,江家的人已经进了宅院。 瞧见江老爷子,吴氏他们,卫长蕖走过去,含笑打招呼道:“姥姥,姥爷,二舅,二舅妈,表哥,丹儿你们来了。” 吴氏见了卫长蕖,激动得撒开冯氏的手,两三步走到卫长蕖的面前,再颤抖的伸出双手,一把将卫长去的手握住,道:“蕖儿啊,姥姥的好外孙女哟,让你一个女娃子撑起一个家,真是苦了你哟,”说着话,吴氏竟然忍不住有些伤心落泪。 冯氏瞧见吴氏抬袖擦去眼角的泪花,赶紧开口打岔,道:“娘,今儿可是小姑子家的大好日子,这样好的日子,你快别伤心了,否则该不吉利了。” “诶,”吴氏点了点头,“瞧我老糊涂了。” 吴氏说完,江老爷子转目看向她,怪嗔一句:“你这老婆子,高兴也是哭,不高兴也是哭,今天这样的日子,你还落泪,可不就是老糊涂么。” 江老爷子说这样的话,卫长蕖听了之后,在心里笑了笑。 她看得出来,其实她这个姥爷和姥姥的感情可好着呢。 卫老爷子怪嗔完,吴氏不服气的板着脸,那模样着实有些可爱,真是老小,老小,越老就越小。 江氏瞧见吴氏板着脸,赶紧与江老爷子道:“爹,你快别说娘了,娘的性子你还不了解么,她啊,一辈子就是个心肠软的。” 大人们说了一会儿话,小萝卜头才与卫宝林从人群里钻出头来,两个小屁点蹬蹬蹬几步跑到卫长蕖等人的面前。 站稳之后,只见他扬起笑眯眯的脸蛋儿,甜甜道:“姥姥,姥爷,二舅舅,二舅妈,表哥,丹儿表姐,你们来啦,嘻嘻。” “姥姥,姥爷,长羽可想你们呢。” 短短数月不见,小萝卜头可是越发的可爱了。 吴氏瞧见他穿着一身宝蓝色的袄子,脚上蹬着一双小皮靴,脸蛋儿嫩白里透着粉红,小模样简直是惹人爱极了。 听小萝卜头甜甜的打完招呼,吴氏的一颗心都软了。 她顾不得胳膊僵硬,微微弯下腰,伸手一捞,就将小萝卜头的小身板抱在了怀里。 “羽儿,姥姥的乖外孙子,姥姥也想你哟。” 寒暄了小片刻的时间,吴氏将小萝卜头从怀里放下来,江孝丹便立马牵了他的小手丫,跑去一旁玩了。 这时候,春桃,春禾两个丫鬟打了热水出来,给江家的人洗脸,洗手。 村长赵德全是主事的,待江家的人洗脸,洗手之后,他才站在堂前大声喊道:“吉时到,上匾额呐。” 在农村,盖新房上匾额可是十分讲究的。 必须挑个吉利的时辰,将匾额挂在堂上,这样才能够镇宅,进财,家和平安,才吉利。 一般情况,匾额都是由姥爷,舅老爷家送。 赵德全一嗓子喊完,紧接着,又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喜袍声,伴随着喜袍声响,两个汉子左右抬着两米见方的匾额朝堂上走去。 两名汉子用了小片刻时间,便将那块匾额挂在了堂上。 只见两米见方的硕大匾额之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四个狂草大字:家和安宁。 将江家送的匾额挂上之后,紧接着,赵德全又安排人将事先准备好的红对联给贴在柱头上。 贴上喜庆的红对联,挂上了匾额,卫长蕖顿时就感觉到,整座宅院还真是增添了不少喜气。 香炉,红对烛准备好之后,赵德全便让江氏去堂前焚烧香纸祭宅。 江氏却不肯自个去焚烧香纸,说什么,卫长蕖才是一家之主,祭宅这样的大事情,应该由一家之主来做。 江氏再三坚持,卫长蕖只好应了她的要求。 此时,老卫家。 只见潘氏这个老婆子扭扭捏捏的朝老卫家的宅门而去。 她这还没跨进老卫家的门槛,就扯开个嗓子,大声冲着院子里面喊:“长燕娘,你还在家么?” 潘氏的声音又尖又利,远远的传开,就算是个聋子也得听见了。 姚氏正在院子里剁猪草,听见潘氏的喊声,她便停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冲着门口不悦道:“铁锤娘,这大清早的,你是喊冤呢。” 潘氏也不太在意姚氏的话。 她笑着,扭扭捏捏几步走到姚氏的身边,喘几口粗气之后,才道:“长燕娘,你咋还在剁猪草呢,宅院那边都快开席呐,你赶紧的,快去将手给洗干净了,咱们一块儿去吃席。” 提到这茬事情,姚氏就心里就鬼火冒。 她气愤得将手中的刀子剁在猪草堆里,再狠狠的刮了潘氏两眼道:“铁锤娘,你这不是故意来看我笑话么。” “那作死的贱丫头请了你家,咋没见来通知老卫家呢。” “那丫头真没通知你家?”潘氏有些不相信,“长燕娘,我可是听说了,前两日,你家老四媳妇可是挨家挨户通知的,咋能就漏了你家呢。” 潘氏说完,赶巧在这时候,万氏如厕之后,从茅房里钻出来,她就刚好听到了潘氏说的那几句话。 只见万氏一边走路,一边提裤腰带。 她看向潘氏道:“铁锤娘,你也没安啥好心,你这个臭婆娘不就是来看老卫家笑话的么。” “老四家那丧门星挨家挨户的通知,就是漏了老卫家,一准是故意这样做的,杀千刀的,如今有钱了,发财了,就嫌弃老卫家了,什么狗屁宴席,老娘还不稀罕去吃呢,我呸。” 说话间,万氏狠狠的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解气。 她还准备接着说什么,就听见一个声音从房里传来。 “娘,我口干得很,赶紧给我递口水来,”喊要水喝的人,正是老卫家的二姑子卫文绣。 这屁股被打开了花,还真是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 ------题外话------ 星昨天有点感冒,发热,没怎么码字,今天传得晚了,求妹纸们原谅! 继续求:票票 推荐:《惊世狂女之九界逆袭很嚣张》——飞梵入梦 第九十三章 王家算账,贵客登门 “绣啊,你再等等哟,娘这就来给你倒水。” 万氏听到宝贝疙瘩女儿要喝水,赶紧扯开嗓子就应声。 她回应了卫文绣,又侧回头来盯着潘氏,啐道:“铁锤娘,你这臭婆娘咋就这么爱凑热闹呢,那贱丫头办宴席,你爱凑热闹就自个去,别跑到我家来喊冤喊魂,哼,”一阵啐完,万氏这才气汹汹的提着裤腰带转身进了屋。 万氏的辈分比潘氏要大一轮,这又是在老卫家宅子里,虽然潘氏心里老不喜了,但是也不敢直接与万氏直接起争执。 她瞧见万氏转身进屋之后,才冲着地上狠狠的啐了口吐沫,猫下嗓子骂道:“我呸!挨千刀的老婆娘,得意个屁眼劲儿,还真当自个是官家的老太太么,也不嫌寒臊。” 万氏在家里横行霸道,姚氏心里素来不服她,婆媳俩是面和心不合。 此刻潘氏啐骂万氏,姚氏听在耳朵里,是半个屁都没放一声。 潘氏骂完,心里也舒坦了,便伸手拽着姚氏的胳膊,碎念道:“长燕娘,你真不去宴席,我可是听说了,你家老四房那丫头为了办宴席,可是买了整整一头大肥猪呢,我昨儿晚上瞧着拉进村的,好家伙,膘子可厚实呢,那四只是大腿子,肥肥的全是肉,起码得有两百多斤的肉,可老舍得呢。” 潘氏噼里啪啦说了这么多,瞧着姚氏一声不吭,闷闷的站着。 她抬起手肘子拐了拐姚氏继续道:“长燕娘,这么好的一顿宴席,我可是巴心巴意的来邀你一道去呢,我说了这么多,你咋半句话也不出声呐。” 实则,当潘氏说卫长蕖买了一整头办宴席的时候,姚氏就已经奈不住了。 只要想着那满桌子的肥肉,她就忍不住想要吞咽口水,心里馋得跟猫抓似的。 潘氏说完,她愤愤道:“铁锤娘,你以为我不想跟你一道去吃席么,你刚才没听见么,我家那老不死的不让去哟,你说这老不死的命咋就这样长呢,阎王咋不早点收了她呢,省得活着又吵又闹,还得祸害家里的口粮。” 潘氏可算是听明白了,姚氏是想去,又不敢去。 她想了想,当即靠近姚氏的耳边,撺掇道:“长燕娘,亏得我还一直觉得你是聪明人呢,今儿这件事情,你咋就这样笨锤呢,那老不死的不让你去,你不晓得悄悄的去么,那老不死的,老胳膊老腿的,莫不是还能扭得过你。” “可是……只是……铁锤娘啊!”姚氏说话吱吱呜呜的。 卫长蕖没邀老卫家的人去吃宴席,姚氏这心里还是堵着火气的,总觉得她若是随潘氏去吃席,若是被卫长蕖,江氏母女俩给瞧见了,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长燕娘,你还可是啥,这有啥好犹豫的,这么好的一顿宴席,不去吃,可亏老本呐,你再可是一下,人家都开席呐,”听姚氏说话吱吱呜呜的,潘氏摆了摆手,当即就不耐烦了。 姚氏一咬牙,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她拽住潘氏的手,道:“铁锤娘,你咋忘记了,老四房那贱丫头可没邀我们老卫家呢,你说我这样冒冒失失的去,会不会被那贱丫头赶出来哟,那贱丫头可是厉害得很,啥事情干不出来。” “若是那贱丫头真当着全村人的面,将我给轰出门来,叫我往后咋还有脸面在村里走动。” 姚氏说完,潘氏绕了绕手,不以为意道:“长燕娘,你担心个啥呢,今儿咱们村的人都去那新宅院吃席,可不得有好几百口人,谁还有空管你么,你家老四房媳妇,与那贱丫头不得去招呼客人呐,你就将心搁在肚子里,没啥好担心的。” “留晓芸在家做早饭就成了,你赶紧去叫上长燕,咱们三一起去。” 姚氏听了潘氏一番话之后,别说,胆儿还真是大了不少。 只听她冲着潘氏道:“铁锤娘,你再等会儿,我这就去灶房叫上长燕。” “诶,你赶紧去,别再耽搁了,”潘氏一边说话,一边冲着姚氏挥了挥手,示意她动作搞麻利一点儿。 转眼的功夫,就瞧见姚氏领着卫长燕打老卫家的灶房钻了出来。 出了老卫家宅门,三个女人就扭扭捏捏朝新宅院去了。 可是姚氏等三人刚走到村口那棵大柏树下,时间可赶巧了,她们刚好就遇上了八里村老王家的人。 “绣家大嫂,瞧你这急匆匆的,是要赶着去投胎么?”这说话的人正是卫文绣的婆婆。 卫文绣的婆家娘姓李,名字叫李冬香,这李氏嘴巴子也是厉害得很,性子与老卫家的万氏有得一拼。 李氏开口就咒人死,说话难听得要命。 此刻,姚氏心里正惦记着新宅院的宴席呢,被李氏这么叫住,可是老不高兴了。 她停下步子,站在李氏的面前,道:“亲家大娘,你的嘴咋这样臭的,大清早的就咒我死,咱们可都是亲戚,你咋能这样说话呢。” 李氏在八里村,那可是出了名的泼妇,加之她又是村长的婆娘,谁敢招惹她。 到了十里村,不想竟然被姚氏给奚落了,这口气她可实在是咽不下去。 李氏刮了姚氏一眼,当即就叉起一双粗膀子,撒泼道:“绣家大嫂,我瞧着你急匆匆的赶路,不就顺口问了一句么,我咋就嘴臭了,啊!你今天倒是给我说清楚了,我咋就嘴臭了,哼!今儿你若是不讲清楚,看老娘不将你的臭嘴撕到后颈窝去。” 李氏骂人的口气嚣张得很,完完全全将她在八里村横行的性子带到了十里村来。 瞧着李氏横行的气焰,姚氏气得简直是牙痒痒。 她在老卫家要受老万氏的气,在这里还得受这个老婆娘的气,真是没天理了。 她是老卫家的大儿媳妇,老万氏是她的婆婆,她忍了,没想到李氏这个老婆娘也爬上她头顶拉屎拉尿,若是今天她任由这个老婆娘骂了,她就不是姚春花。 想到此,姚氏也狠狠几眼刮向李氏。 她的撒泼气半点也不输于李氏,只见她单手叉在腰间,再伸出一只手,抵着李氏的鼻梁尖儿,大声泼骂道:“亲家大娘,这里可是十里村,可不是你八里村,你见面就咒人死,不就是嘴巴臭么,我家的茅坑都没你嘴巴臭呢,我今儿就不与你说清楚,咋啦,我还就骂你嘴巴臭得跟粪坑子似的,看你怎样将我的嘴巴撕到后颈窝去。” 姚氏仗着在十里村,王家人再横行霸道,也不敢将她怎样,说话的语气更是嚣张得很。 谁知,李氏根本就没那个意识。 这婆娘横行霸道习惯了,走在哪里,都吃不得半点亏,她才不管这里是十里村还是八里村,此刻,她只听得见姚氏骂了自己。 二话不多说,待王家其他的人还没反应得过来,就见李氏这老婆娘已经捞起了两条袖子,一个扑身就朝姚氏抓来。 她扑身到姚氏身边,一边用力撕扯姚氏身上的衣服,一边泼口大骂:“臭婆娘,竟然敢骂老娘,万映红都得让我着,你这个臭婆娘倒是厉害,竟然敢骂我嘴巴臭,看老娘今儿不撕烂你的嘴巴,打烂你的脸。” 李氏又拉又扯,姚氏也不甘承让。 这老婆娘耽搁了她吃席的时间,她今儿非得狠狠将这老婆娘收拾一顿不可。 李氏死死揪住姚氏的衣服,姚氏狠狠用力将她推开,再四肢并用,下了死力气,与李氏缠打在一堆。 姚氏毕竟年轻一轮,就算李氏再厉害,再泼辣,也抵不住姚氏的拉扯。 没几下功夫,李氏盘好的头发就被姚氏给抓成了鸡窝,顺带着还被姚氏揪下一小撮头发丝。 李氏疼得呲牙咧嘴,嘴巴都疼歪了。 嗤!她忍不住轻嗤一声,然后冲着身后的人喊叫:“老二家的,你作死啊,没瞧见老娘都发都被扯掉了嘛,赶紧上来帮忙。” 李氏喊的是自己的二儿媳妇丁二英。 瞧着李氏被收拾,哭天嚎地,丁氏站在一旁,像是在看热闹一样。 这个老不死的,在家里处处刁难她,今儿最好个被那姚氏打死才好呢,省得这个老不死的回去还要指手画脚。 李氏喊了一声,扭头一瞧,瞧见丁氏还没动作。 顿时之间,一股怒火从她胸口,腾腾腾的窜烧起来。 她当即就怒骂丁氏道:“老二家的,你是死人么,你耳朵塞牛粪了么,咋叫你也不吭声呢,赶紧的来帮老娘一把,否则,今儿回去有你好看的。” 虽然丁氏在心里十分不满意李氏,但是表面上却不敢将李氏给得罪了。 她赶紧道:“诶,娘我这就来呢。” 说着话,只见丁氏也捞起两条袖子,走几步上前,从一旁扯住姚氏的衣服扭打。 加上丁氏这么个粗壮的农村妇人,以一敌二,小片刻时间,姚氏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只见她的头发被丁氏扯散,抓乱,头上的篦子也掉在了地上,被李氏狠狠一脚踩碎成了两截。 姚氏心疼那只篦子,气得脸色都发青了。 杀千刀的,那可是她上次赶集时,花了五文钱才买的呢。 “燕儿,铁锤娘,你两还愣着做啥,赶紧上前来帮忙哟,”姚氏一边与丁氏,李氏拉扯,撕打,一边扭头向卫长燕,潘氏求助。 卫长燕瞧见丁氏,李氏收拾人的架势,当即就有些害怕了,但是姚氏喊帮忙,她又不能不帮。 只听她瑟瑟抖着嗓子,猫声猫气道:“娘,你撑住点儿,我这就来帮你,”说着话,卫长燕捞起袖子,哆嗦着两条膀子,就扑身上前去帮忙姚氏打架了。 只见她张牙舞爪,冲着丁氏抓去,只是她还没挨着丁氏的身子,就被丁氏给一把推开。 紧接着,一身哀嚎,“哎哟喂,”只见卫长燕已经四脚八叉的倒在了地上,摔了个狗吃屎的模样。 丁氏可是下足了猛力推开她,这一跤狠狠的摔在地上,连她头上的木簪子都从头上掉落下来了。 “诶哟,疼死我了,哎哟喂。” 卫长燕一边伸手揉着屁股,一边哀嚎,躺在地上是半天也爬不起来,头发也被摔散开,披头散发的样子,活脱脱像只女鬼。 姚氏扭头一瞧,瞧见卫长燕摔倒在地,心里更是恼怒至极。 瞧见潘氏还站在一旁瞧热闹,她只感觉嗓子眼都冒火了,顿时怒嚎道:“铁锤娘,你咋这么没良心呢,亏我平日待你这般贴己,啥事情都告诉你,你还不赶紧来帮把手,是想看我被这两个臭婆娘给打死吗。” “长燕娘,不是……。不是我不想帮你。” 潘氏抬眼盯着姚氏,说话时的语气有些吱吱呜呜,她脸上那表情,摆明了就是不想插手管姚氏的闲事。 想了想,她又冲着姚氏道:“长燕娘,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新宅院那边马上要开席了,我得赶去吃席了,没时间哟,你赶紧的,赶紧的跟上来,我先走了。” 潘氏噼里啪啦的说完,然后就见她扭扭捏捏的溜走了,当真是丢下姚氏不管。 姚氏努力拉长脖子,她瞧见潘氏逃得比兔子还快,忍不住就恼道:“杀千刀的,吃席,吃席,咋不吃死你哟。” 是指望不上潘氏了,姚氏只得硬咬着牙,死命与丁氏,李氏拉扯。 三人扭打了一阵子,姚氏累得满头大汗,脸上也被抓破了几道口子。 她实在是招架不住了,又冲着卫长燕,大声道:“长燕,你这丫头,赶紧爬起来帮忙哟,娘打不过这两个臭婆娘呀,你赶紧的起来帮娘,不然今儿娘一准被这两个女人打死。” 当姚氏等几个婆娘在村口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 这时候,只见两辆豪华的大马车,从黄泥道上远远而来,慢慢的靠近村口。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凌璟与顾惜昭两位爷。 进了村口,两辆马车同时停了下来。 惊雷,闪电,乐青三人从车头跳了下来。 “爷,到十里村了,”惊雷站在车厢前,冲着车厢里面恭恭敬敬道。 “嗯,”凌璟轻轻嗯了一声,随即,只见车帘子轻轻挑动,再见凌璟一身月锦银袍从车厢里出来,墨发如丝轻轻倾洒在他的肩头。 凌璟刚下车,顾惜昭就摇晃着折扇,漫步悠悠的走到他面前。 顾惜昭两边嘴角轻挑,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 他盯着姚氏等人闹事的方向,突然道:“璟,看来咱们的运气可真是好,进村就瞧见这么一出好戏,这出戏可比戏台子上那咿咿呀呀的唱腔好听多了,不错,本公子喜欢。” 顾惜昭说完,啪嗒一声合上了手中的折扇,然后只见他右手持着折扇,用扇尖儿轻轻的敲打着左手的手心。 顾惜昭说完,凌璟淡淡的瞟了他一眼,悠悠开口回道:“三公子的口味还真是特别,呃,竟然喜欢看泼妇撒野。” 对于凌璟的花,顾惜昭不以为意,只道:“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泼妇撒野才有意思呢,这又抓,又扯的,才是打架的真招,打得才叫热火朝天,热血沸腾啊,就像火锅里煮着一锅菜,咕咚咕咚的冒着泡泡,才够味呢。” 对于顾惜昭的言论,凌璟已经表示无语了。 他轻轻的抿着薄唇,表示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惊雷,闪电,乐青三人听后,同时默默的垂下头,三人对于顾惜昭的重口味,表示十分的不解。 特别是乐青,他此刻有种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冲动。 老家主,怎么就派他来伺候公子爷呢,哎!他家公子爷的兴趣爱好,着实是有些不敢恭维啊。 顾惜昭觉察道所有人都不说话,侧目瞟了凌璟一眼,问道:“喂,黑心肝的,你怎么不说话了。” “三公子的爱好这么特别,口味这么重,还有什么好说的,”凌璟回答道。 这厢,姚氏等人听见车轴子咯吱咯吱的压过黄泥道,再传入耳中,瞧见凌璟,顾惜昭两人从马车上下来,瞬间全都惊呆了。 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盯着凌璟与顾惜昭,姚氏,李氏,丁氏都忘记了打架,三人蓬头垢面的愣愣站着,眼神就瞧直了。 特别是卫长燕,她都顾不得从地上爬起来,两只眼珠子就直勾勾的盯着凌璟与顾惜昭那惊为天人的颜。 不管怎么看,就是看不够数,这眼睛里看着,她的嘴巴竟然微微的张开了,只见哈喇子从她的嘴里不断流出来,瞧她那副模样,要多花痴就有多花痴。 此时,卫长燕只觉得心里砰砰砰乱跳,感觉自己那颗心肝儿就要跳出胸口了,两边脸颊也是灼热得厉害。 哎呦,老天爷,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好看的男人。 顾惜昭瞧见姚氏三个婆娘都停了手,用折扇轻轻敲着手心,表现出一副很可惜的样子,道:“你们怎么不接着打了,啧,真没意思。” 顾惜昭的话音落口,惊雷,闪电二人齐齐抽了抽嘴角。 二人心道:三公子,有你这么做人的么,不劝架也罢,反倒还拾掇人家打架,真是没见过这样的。 相较于惊雷,闪电两人,乐青已经有些哭笑不得了。 他抬起双目,有些哀怨的盯着顾惜昭的后脑勺,颇有一些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顾惜昭走两步,啪嗒又一声将手中的折扇打开。 只听他转目,自言自语道:“哎,没趣了,还是去小丫头家吃席比较有趣。” 他自言自语说完,微微侧头,吩咐乐青道:“乐青,将本公子准备的礼物带上,不能让小丫头说我是来混饭吃的。” “是,公子爷,”乐青恭恭敬敬的应声。 吩咐了乐青,顾惜昭侧回头来,盯了凌璟一眼。 他瞧见凌璟两手空空,惊雷,闪电两人同样是两手空空,便问道:“喂,黑心肝的,你不会没给小丫头带礼物吧。” 凌璟凤目轻挑,对顾惜昭道:“三公子觉得呢。” “喂,黑心肝的,想你也是堂堂的皇亲国戚,”说到皇亲国戚的时候,顾惜昭压低了嗓子。 “黑心肝的,你不会真是只铁公鸡,一毛不拔吧,啧,你这样空手去也好,待会儿,我就等着看好戏,看小丫头怎样将你丢出宅门,哈哈哈……” 想到卫长蕖将凌璟丢出宅门的情景,顾惜昭就忍不住嘚瑟的大笑出声,大声笑完,他还嘚瑟无比在凌璟面前,道:“有趣,实在是有趣。” 听顾惜昭自言自语,无比嘚瑟,只见凌璟面无表情,并不多说什么。 顾惜昭爽朗的笑声时不时传入耳中,凌璟那双古墨般幽深的瞳孔瞬间一缩,眸色微微有些凝结。 想要看那只瘦猴子将他干出宅门,恐怕顾三公子是没这机会了。 一行五人,说着话,眼看就要朝着新宅院的方向而去了。 卫长燕恼恨的咬着下唇,她瞪着卫长蕖家的新宅院,一双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了。 此时,她恨死了卫长蕖,心里嫉妒死了。 凭什么所有英俊好看的男人都要围着卫长蕖那贱丫头打转,她卫长燕哪里比那贱丫头差了,她不甘心,十分不甘心。 不知打哪里来的勇气,卫长燕竟然忍着屁股上的阵痛,动作利索的从地上爬起来。 她还来不及拍掉屁股上的泥灰,来不及擦掉挂在嘴角的哈喇子,就快速跑上前,追上了凌璟,顾惜昭等人。 闪电耳郭微动,感觉到卫长燕不要命的冲过来。 作为王府护卫,他天生十分警觉,下一秒,只见他膝前的袍子猛扬起,一个电闪般的转身,闪电就已经拔出了腰间的软剑,持剑冷面挡在了卫长燕的面前。 明晃晃的剑色,映照在卫长燕的脸上,还带着深深的寒意,闪电身上的杀气也毫不隐藏的泄溢出来,加之闪电是习毒的,心性更是阴狠无比。 卫长燕盯着闪电那双冰冷的双目,再垂目看着横在自己脖子前的冷剑。 她顿时就吓破了胆,扯开嗓子尖叫起来:“啊,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任由她哭天抢地,可是闪电就连眼皮子都未眨一下,依旧持着一把剑横在卫长燕的脖子前。 卫长燕的尖叫声传开,凌璟,顾惜昭同时停下脚步。 听着卫长燕那杀猪一样的尖叫声,凌璟不禁微微蹙起眉头,神色厌弃极了。 他厌弃的瞟了卫长燕一眼,淡淡与闪电道:“一个无知村妇罢了,不不必这般计较。” 凌璟简单说完,便不再多加理会。 而他的话入了卫长燕的耳朵,就变成了另一种调子,卫长燕不知打哪里来的自信,竟以为凌璟是在帮她说话。 “公子,”只见卫长燕冲着凌璟眨巴了一下眼皮子,酥了骨头似的,喊了声公子,那双眼睛还含情脉脉的盯着凌璟的脸。 听了卫长燕的那一声公子,顾惜昭不禁生生打了个摆子,只感觉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呃!他心道:这村姑还真是花痴得很。 等等,堂堂瑞亲王府世子爷,皇亲国戚,竟然被这么一个花痴的村姑给盯上了,劲爆啊,真是太劲爆了。 顾惜昭YY到此,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哎哟喂,真是笑死他了。 凌璟是何许人也,他自然是清楚顾惜昭在笑些什么,故而瞧着顾惜昭捧腹大笑,开口道:“三公子,有这么好笑么。” “嗯,好笑,简直是太好笑了,”顾惜昭想也没想就回答。 他笑了好一阵子,直到肚子笑痛了,这才做出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看向凌璟道:“喂,黑心肝的,你可是处处桃花开啊,艳福不浅啦,瞧这村姑长得多水灵,要不,你就干脆收了,带她回府上吧。” 想想,瑞亲王府世子爷配上极品村姑,真是绝了。 顾惜昭用来打趣凌璟的话,卫长燕听在耳中,她竟然就当真了。 她更是眨巴着眼皮子,一副含情脉脉的盯着凌璟看。 她心道:眼前这公子生得如此好看,她若是能嫁过去,岂不是美死了,想想都美死了哟。 “公子,燕儿什么都会做,会洗衣服,会做饭,会绣花,什么都会,还识得几个字,到了公子府上,燕儿绝对不会给公子添麻烦。” 卫长燕话落,凌璟还没发怒,只见惊雷,闪电二人的脸色先难看了。 这村姑莫不是异想天开,还真想入住王府。 他们家世子爷是何等身份,皇亲国戚,先帝爷最疼爱的皇孙,这村姑也敢肖想他们家世子爷,真是嫌命太长了。 就算是王府里倒马桶的丫鬟,看着,也比眼前这蓬头垢脸,嘴角挂着哈喇子的村姑光鲜,被这样一个花痴的村姑盯上,真是辱没了他们世子爷。 常年与毒物打交道的人,脾气向来是不好的。 闪电瞧着卫长燕对自家世子爷那副垂涎欲滴的模样,已经是忍无可忍,一张清俊的脸都黑成了锅底灰。 只见他手一动,冰冷的剑就落在了卫长燕的肩头。 “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立即斩断你的脖子。” 卫长燕吓得身子哆嗦一下,啊的一声,就尖叫出来。 凌璟根本就未将卫长燕的话放在心上,瞧着闪电怒愤不已,他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我们走吧,”话落,他便朝新宅院方向而去了。 凌璟的话语虽轻,但是却是不容置疑。 “是,爷,”闪电听了命令,立即就收回了剑,然后跟上了凌璟。 “喂,黑心肝的,你等等我。” 顾惜昭瞧见没热闹看了,便带上乐青准备跟上去。 卫长燕心里虽然害怕,但是却是十分的不甘心,眼瞧着凌璟,顾惜昭两人都要离开了,不知从哪里又升腾出一股勇气,她竟然小跑上前,挡住了顾惜昭的去路。 心道:那位公子身边有个冷面护卫,不好勾搭,这位公子看上去挺谦和的,之前还帮着她说话,说不准,她今日还真能勾搭上这位公子呢。 瞧这公子身上的衣料,一身的绫罗绸缎,还镶着银边,腰间还配着枚翠玉,想必家里老有钱了。 若是她能加入这样富贵的人家,往后就不必害怕卫长蕖那个贱丫头了,哼! 卫长燕在心里默默的打定注意,然后才冲着顾惜昭笑眯眯道:“公子,你可是……。”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惜昭给截住了。 顾惜昭冲她大喊一声:停! 见卫长燕乖乖闭上了嘴巴,他才接着道:“我说这位大姐,现在是冬天呢,不是春天,你若是想招蜂引蝶呢,还请先看看季节,还有啊,就你这副模样,啧!”说话间,顾惜昭用手中的折扇指了指卫长燕的头,再指了指她的脸。 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是说卫长燕此刻披头散发,嘴角还挂着哈喇子,活脱脱一副女鬼的模样,可别出来吓唬人。 顾惜昭轻啧一声,表情十分厌弃,再接着道:“瞧你这副模样,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胸前无波,屁股不翘,连我府上刷马桶的丫鬟都比你妩媚不止千百倍呢,啧!不过我倒是真佩服你的勇气,竟然敢去对那黑心肝的献媚,勇气可嘉。” 他越是往后说,卫长燕脸上的表情就越是委屈。 卫长燕不知道,虽然顾惜昭表面看上去一副温文尔雅,人畜无害的模样,又爱笑,很随和,但是一旦嘴巴毒起来,简直是可以毒死一头牦牛。 顾惜昭嘴巴像吐琵琶籽一样,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 他说够数了,才冲着乐青道:“乐青,我们走。” “是,公子,”乐青手捧着礼品,紧步跟在自家公子爷的身后。 瞧见自家公子爷损人的模样,他真是汗颜了,公子爷的嘴巴向来毒辣,这村姑真是自找死路,不可活。 卫长燕瞧着凌璟,顾惜昭走远之后,只气愤得狠狠的跺了跺脚。 李氏瞧着她那副想男人的模样,刮了她一眼,不禁啐骂道:“真是不要脸,光天白日,竟然去勾搭男人,水性杨花的小蹄子,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竟然敢去勾引人家公子,真是不知廉耻。” 卫长燕刚被顾惜昭奚落了一顿,这会儿又被杨氏啐骂,心里忍不住就鬼火冒。 只见她伸手捞开额前的头发,叉着一条膀子,几步走到李氏的面前,大声嚷叫道:“老婆娘,你嘴巴放干净点,谁是小蹄子,你骂谁呢。” 竟然敢骂她燕儿,姚氏也被李氏的话气得不行。 “臭婆娘,你竟然敢骂我燕儿,我燕儿是得罪你了么,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姚氏嚷着,又准备冲着李氏开抓了。 姚氏,卫长燕动手了,李氏,丁氏也赶紧还手。 姚氏一边抓打,一边冲着卫长燕喊:“燕儿,给娘狠狠的打这两个不要脸的婆娘,打死她们,抓死她们。” 才眨眼的时间,四个女人又打成了一堆,场面乱得不得了。 一旁的王天福,王东田两父子都看傻眼了。 王天福吹了吹胡渣子,瞪目冲着四个女人大吼道:“够了,打什么打,在村口打成这样,成啥体统。” 王天福是八里村的村长,还是有几分威严。 他喊的这一嗓子,瞬间就震住了四个女人。 瞧见场面平静之后,王天福才看向李氏娘道:“就你这老婆娘爱惹是生非,你可别忘记了,咱们今儿可是来寻东来三父子的。” 王天福这么一提,李氏可算是想起了今天要办的正事情。 她瞪着双眼,看向姚氏道:“绣家大嫂,绣现在在哪里,这该死的婆娘,回趟娘家,咋一个月了还不回去,还将我家东来也拐到了你们老卫家。” 李氏思摸着,卫文绣这婆娘回娘家的第二天,川海就赶着老卫家的牛车,将东来接到了十里村,还说什么,是让东来上十里村帮着老卫家向别人要债。 莫不是讨到了银子,就待在了老卫家不回去了。 杀千刀的哟,可真是娶了媳妇就忘了娘呐,她今天找到卫文绣这杀千刀的,非得拔了这臭婆娘的一层皮不可,竟然敢撺掇东来不孝顺她这个亲娘。 姚氏听王家的人提及王东来父子三人,心里暗叫不好。 若是让王家人知道,王东来父子三人至今还待在县衙大牢里,一准得闹上天去。 若是让王家人知道,是她撺掇卫文绣去惹老四房那贱蹄子,才害得王东来父子三人被关进了县衙大牢,还害得卫文绣吃了板子,一准得找她扯皮。 “这,绣在……家呢,”姚氏有些心虚,回答得吱吱呜呜的。 李氏听出了其中有猫腻,她十分怀疑的瞧了姚氏一眼,然后冲王天福道:“他爹,我可不相信这婆娘的话,东田,二英,咱们亲自上老卫家去瞧瞧。” “嗯,娘,听你的,”王东田点头答应。 随即,就见王家的四口人像是兴师问罪一般,气势汹汹的朝老卫家的宅门而去了。 卫长燕伸手拉住姚氏的胳膊,着急道:“娘,王家的人上门了,这可咋办哟。” 此刻,姚氏心里也是火急火燎的,胸口烧灼难受。 这可真是要命哟,自个的男人,儿子都还在地里做农活呢,这若是王家人上门,知道了王东来父子三人还被关在县衙大牢里,打砸了家里的东西,抢了家里的口粮,可咋办呐。 看来新宅院的酒席,她们娘俩今儿是吃不到嘴了,杀千刀,这王家的人才真会挑时间上门,好好的一桌宴席,就这么吃不到了,可惜死了。 虽然姚氏心有不甘,但是也只能咬着牙,吩咐卫长燕道:“燕儿,那宴席咱们不去吃了,你赶紧去地里通知你爹,你哥,说王家的人打上门了,让他们爷俩赶紧的回家,娘先回家去看看,你可得搞快着点,娘一个人可打不赢王家的四口人呐。” 姚氏将话说完,还不待卫长燕开口答应,就见她撒开了卫长燕的手,快步扭捏的朝自家家门方向去了。 卫长燕气死了,气得站在原地狠狠的跺脚,死死的咬着唇。 那两位公子都去了新宅院吃席,她还准备跟上去看看呢。 虽然卫长燕老不愿意了,也不敢不听姚氏的话,最后只得咬着唇,十分不甘心的朝地里跑去。 新宅院这边。 只见凌璟与顾惜昭并排着朝宅院走来,惊雷,闪电,乐青三人紧随在两人身后。 原本宅院里是热闹非凡,小孩童们更是吵闹不停,但是当两人谪仙如风般踏进宅子,瞬时之间,整个院子都安静下来了,安静得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见。 特别是顾惜昭,他瞧见院子里瞬间就安静下来,更是挑起嘴角露出一抹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然后见他,啪嗒一声,展开手中的扇子,晃啊晃,那模样简直是骚包至极,这是赤裸裸的故意摆出POSS啊。 ------题外话------ 还是感谢妹纸们的月票 第九十四章 乔迁宴,璟爷送礼 顾惜昭一阵卖弄风骚。 引得宅院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死巴巴的将双眼盯在他的身上。 宅院里,无论是男女老少,一个个皆是眼皮子一眨不眨的盯着走进来的五人,包括村长赵德全,还有村里的三位老族长都一同傻眼了。 天呢,天底下竟然有这等俊朗的公子哥,他们今儿可算是见着了。 宅院里所有人都看迷了眼,当然,这不包括卫长蕖。 卫长蕖孑然婷立在人群中,她着了一身玫红色的衣裙,恰巧此时,一阵风拂过,一片枯黄的树叶从她额前飘过,轻轻落地,轻风扶起她的裙角,那质地轻盈的红色裙角,就像一朵怒放的杜鹃,说不出的美丽。 凌璟踏进宅院,第一时间就注视到了人群中那抹红色的身影。 那抹红色的身影,纤巧而立在人群之中,漆黑如墨的秀发,轻轻随着微风飘起,几缕几丝飘至额前,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拂开额前的发丝,红衣飘撅而起,这样艳红的色彩穿在她的身上,竟然是别样的出彩,不但丝毫不觉艳俗,反而衬托出几分灵动的婉约。 没想到这只瘦猴子竟然如此明艳动人。 心想着,凌璟只觉得自己的视线轻轻落在卫长蕖的身上,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舍不得移开。 不光是凌璟,顾惜昭同样是眼神不眨一下的盯着卫长蕖的巴掌小脸。 只见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他的嗓子还没发出声音,就被卫长蕖给抢先了一步。 卫长蕖几步走到两人的面前,她先是瞟了凌璟一眼,再转目看向顾惜昭。 她的视线最后落在顾惜昭的脸上,然后抬高下巴,尽量与顾惜昭平视,道:“顾三公子,你扇得这么用劲,这天有这么热吗。” 大冬天的扇扇子,也不怕被冻死。 卫长蕖说话的语气半点也不温柔,还十分煞风景。 她话音落下,顾惜昭啪嗒一声收拢手中的折扇,道:“小丫头,你懂什么。” 卫长蕖白了他一眼,不说话。 两人见面就掐,你一句,我一句,就将其他人的心神给拉了回来。 江氏瞧见凌璟,顾惜昭气质不俗,心道,这两位公子应该是贵客。 可是,她心里暗暗的有些纳闷,蕖儿整日里都在醉香坊的后厨忙着做事,哪能认识这等品貌不俗的公子。 她与卫长蕖相处了这么久,是十分了解卫长蕖的个性。 深怕怠慢了两位公子,江氏赶紧走上前去,靠近卫长蕖的身边,道:“蕖儿,两位公子远道而来,你赶紧将两位公子请进厅去啊,别总站在门口说话呢。” 江氏说完,顾惜昭转目看向她,然后谦和的微微一笑。 他与江氏道:“想必这位夫人便是伯母了,伯母,我是姓顾,是蕖儿的朋友。” 顾惜昭省去姓氏,直接称呼卫长蕖的闺名,那声蕖儿,叫得是要多亲切,就有多亲切,引得院子里的其他人纷纷遐想联翩。 人群之中,只见潘氏拉着贾媒婆的胳膊,压低嗓子,小声道:“喂,贾媒婆,你是替人拉姻缘的,你赶紧瞧瞧,那姓顾的公子是不是看上长蕖那丫头了,是不是那丫头的姘头。” 潘氏说话十分不中听,连姘头都给说出来了。 贾媒婆抬手捂住她的嘴巴,啐道:“铁锤娘,你是不是想找骂哟,这里可是新宅院,你说的小声点,可别乱讲,若是让那丫头听见了,指不定会掰断你的手腕子。” 贾媒婆说完,潘氏一阵后怕。 卫长蕖的厉害,她们可是见识过的。 贾媒婆说完,才将自个的手板子从潘氏的嘴巴上拿开,然后见她又靠近潘氏的耳边,交头接耳,小声道:“铁锤娘,这还真说不准呢。” “瞧那公子一身绫罗绸缎,模样俊得简直是要命,你说长蕖这丫头咋就这样好命呐,竟然认识这样公子哥,可真是羡慕死人呢。” “可不是么,”潘氏也跟着感叹了一句。 几乎院里所有的妇人都是这么想的,可江氏的心里却隐隐有些担心。 她先瞧凌璟与顾惜昭的品貌,再瞧两人一身锦缎衣袍。 在别人看来,能攀上一个豪门大家的女婿,兴许觉得是乐翻天了的事情,可是她只希望蕖儿这一辈子过得开开心心的,将来能寻觅一个体贴入微的丈夫,豪门大家固然好,可是那些豪门贵公子,任谁都是三妻四妾,她宁愿蕖儿能找个普通人。 顾惜昭叫一声蕖儿,江氏心里更是忐忑难安。 虽然她心里忐忑得很,但是当着客人的面,她倒是未表露出半分。 “噢,原来是蕖儿的朋友,”只见江氏一脸含笑,与顾惜昭打招呼。 “顾公子,这位公子,快别在院里站着了,赶快里面请,”江氏正准备热情的邀请凌璟,顾惜昭两人进厅里去。 当然,她嘴里说的这位公子,正是指的凌璟。 “嗯,有劳伯母,”顾惜昭冲着江氏低头,嘴角温文含笑。 他与江氏说完,然后微微侧头吩咐乐青道:“乐青,还不快将本公子的贺礼呈上来。” “是,公子,”乐青恭敬应声。 随即,只见乐青手呈着一只木匣子走上前几步,他先将木匣子教到了顾惜昭的手上。 顾惜昭接过木匣子之后,才转手将木匣子递到江氏的面前。 “伯母,你与蕖儿乔迁新宅,我不请自到,实在是唐突,这份薄利还请伯母收下。” 江氏瞧着眼前的木匣子做得精巧无比,雕花刻纹的,还镶着两颗晶莹剔透的玉石,单是这只木匣子,也得管些银子吧。 自家办宴席,村里邻舍多半都是来白吃白喝的,客气一点儿的,也就捎上几个鸡蛋来送礼,江氏那曾收过这么贵重的礼物,一时之间,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卫长蕖瞧了江氏一眼,瞧见她僵手僵脚的,没敢伸出手去接顾惜昭的贺礼,便温声对她道:“娘,既然是顾三公子的一片心意,咱们就心安理得的收下吧。” 顾惜昭那么有钱,送的贺礼定然是不差的。 这送上门的贺礼,不要白不要。 卫长蕖的话音轻轻传入江氏耳中,江氏听清楚之后,看了卫长蕖一眼,这才下心伸手去接过顾惜昭手中的木匣子。 “多谢顾公子的好意,”江氏接过木匣子便向顾惜昭道谢。 听了江氏感激的话语,顾惜昭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此时此刻,凌璟一直默默无声的站在一旁,只见他眉头上隐隐溢出几丝郁色,听着顾惜昭唤卫长蕖那一声蕖儿,他就莫名觉得心里发酸,十分不舒服。 江氏接过木匣子之后,卫长蕖拉着她的胳膊,道:“娘,你赶紧将这木匣子打开,看看顾三公子送的什么东西。” 若是顾惜昭这个大土豪,敢随便找个东西当贺礼,糊弄她,她今天就让这位高贵的公子爷吃大锅菜。 想到此,卫长蕖挑起眼皮子,不着痕迹的冷瞟了顾惜昭一眼,那眼神里隐隐藏着些深深入骨的寒意。 虽然卫长蕖闪电般的收回了视线,但是这一个细微的眼神动作,还是被顾惜昭看在了眼底。 顾惜昭瞧见她那冷瞟的眼神,在心里捏了把汗。 他盯着卫长蕖那张巴掌小脸,心道:这小丫头片子,还真是小气得很。 好在,好在他今天上门是带了贺礼的,否则,这小丫头片子恐怕得将他扫地出门。 江氏犹豫了一下,最终将怀里的木匣子打开。 那木匣子刚被打开,一股翡绿的荧光就从匣子中射出来。 只见一尊通体晶莹剔透的玉观音躺在盒子里,那尊玉观音面目含笑,神态十分的祥和,玉质更是通透无比,不见半点遐思,一看便知,这尊玉观音是采用上好的整块翡翠暖玉所造,十分的珍贵。 虽然江氏不识得美玉,但是也知道这是老值钱的好货。 这位公子可真是舍得哟,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她这一辈子还从没见过这么值钱的东西,此时,江氏端着手中的木匣子,只觉得如千斤重担般,只觉得手脚都在颤抖。 “蕖儿,还是你来拿着吧,”江氏赶紧将怀里的玉观音递给卫长蕖。 她现在手脚发软得厉害,若是一不小心,将这宝贝东西摔坏了,岂不是可惜死了。 卫长蕖瞧了江氏一眼,瞧见她那副紧张兮兮的模样,自然就知道了她心里的想法。 “嗯,”卫长蕖点头,然后伸手将江氏怀里的木匣子接过来。 果然是顾惜昭,出手还算大方。 卫长蕖再瞧一眼木匣子里的玉观音,心里十分满意,一张巴掌小脸,笑得乐呵呵的,她看向顾惜昭,娇然一笑,道:“多谢顾公子美意,这尊玉观音很漂亮。” 卫长蕖盯着木匣子里的玉观音,那双皓月清明的眸子更是闪亮。 顾惜昭瞧见她那副财迷的娇俏模样,脸上的表情不禁抽了抽。 心道:能不漂亮吗,那尊玉观音像可是他花大价钱才弄到手的,还算这小丫头片子识货,不然,他非得怄死。 顾惜昭送完礼物,卫长蕖挑起眼皮,两道视线落在凌璟的脸上。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璟世子爷是不是也该送礼了呢。 可是卫长蕖盯了凌璟半天,也不见凌璟有所表示。 凌璟不但没有动作,连句话也懒得与卫长蕖说。 瞧着卫长蕖与顾惜昭乐呵呵说过不停,看着两人的关系很好,很亲密似的,特别是顾惜昭那句蕖儿,瞬间就让凌璟打翻了醋坛子。 原本他是准备了礼物的,但是瞧那瘦猴子根本就未将他放在眼里,此刻,他就十分不想拿出来。 卫长蕖的视线在凌璟的脸上凝结,然后快速移开。 心里暗暗咒骂道:果然是头白眼狼,是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凌璟注视着卫长蕖脸上的表情变化,像是能看穿她的心思一般,这厢,卫长蕖刚在心里暗暗咒骂完,凌璟就微微蹙起了眉头。 该死的瘦猴子,又在心里咒骂他。 当着客人,卫长蕖懒得与凌璟计较,她将木匣子合上,稳稳的抱在怀里,笑颜如花冲着顾惜昭道:“顾公子,里面请。” “好,我今天可要好好尝尝小丫头的手艺,”说话间,顾惜昭就笑容满脸的跟在卫长蕖去了前厅,凌璟心情十分郁闷的紧随在两人的身后。 因为某人没有送礼,卫长蕖压根就没有理会他。 卫长蕖领着凌璟,顾惜昭离开之后,院子里才炸开了锅。 “天老爷呢,那位公子可真是老有钱呢。” “人家送的可是一尊玉观音啦,瞧见没,那木匣子里还发光呢,可不是老值钱了,真是羡慕死人呢。” 前来吃席的村民,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的议论纷呈,摆谈得十分起劲,一个二个的朝江氏瞧去,简直是羡慕死江氏了。 人群里,潘氏也拉着贾媒婆的胳膊,七嘴八舌说起悄悄话来。 只听得贾媒婆靠在潘氏的耳边,悄悄咪咪道:“铁锤娘,我觉着,兴许你说的真没错,那位公子怕是看上长蕖那丫头了。” “你说说啊,若不是长蕖那丫头与人家公子有啥关系,人家公子咋会送这样贵重的贺礼呢,若是将那玉观音相拿去卖了,可是值老多钱了吧,你说说啊,江云霞那克死自个男人的扫把星,咋就这样好命,生得这么一个好女儿呢,可真是羡慕死了。” 贾媒婆说完,潘氏眯着一双老眼,一笑。 她也靠在贾媒婆的耳边,小声道:“贾媒婆,你羡慕有个啥屁用,你若是羡慕江云霞那丧门星住好房子,穿绸缎衣料,过好日子,你也去生个漂亮的闺女呀,闺女脸蛋儿生得漂亮,还害怕勾引不到有钱的男人么。” 潘氏的言下之意很明显了,就是暗骂卫长蕖勾引顾惜昭这样的有钱公子哥,暗骂卫长蕖不要脸。 潘氏将话说完,贾媒婆听后,伸手捂着嘴笑了笑。 “别看长蕖这丫头平日里正儿八经的,还真是有本事噢,居然能勾引到这样年轻俊美,又有钱的公子哥,咋个老卫家的长燕就没这个福气呢。” “我呸,一窝子的狐媚子,”潘氏往地上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不禁骂出了声。 贾媒婆抬起手肘,拐了她一下,提醒道:“铁锤娘,你可得小心着点,这么好的宴席,咱们可还没吃到嘴呢,别让长蕖那丫头将咱们给赶出去了,划不来。” 听了贾媒婆的提醒,潘氏抬手就将自己的嘴巴捂住,两个婆娘又背着卫长蕖七嘴八舌的咬了一阵舌根子。 就在院子里议论纷呈,都快炸开锅的时候,只见王老实打堂前一站,扯开嗓子就高声喊起来:“马上开饭喽,帮忙传菜的,动着搞快点。” 听见喊要开饭了,村里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一窝蜂往桌子上挤,赶紧去抢个位置坐下。 王老实喊完一嗓子,就见李安,还有村里的其他几个男人都跟随他进了灶房,准备着开始传菜。 人多手脚快,没一会儿功夫,王老实,李安等人便将所有的菜都传上了桌。 堂里设了两桌,这两桌席是没人敢去抢着坐的。 按照农村的习俗,正堂里设的席位,是主席位,只有村长,族长,还有舅老爷家的贵客才有资格坐的。 因为卫长蕖要忙着招待顾惜昭与凌璟两位爷,江氏便邀着江家的人去正堂入坐,村长赵德全则去邀卫,赵,陈三位老族长。 这到了开席的时间,宅院里简直是热闹翻了。 十里村家家户户穷得叮当响,平日里若是能咽上几口糙面馍馍,就已经算是小日子过得还不错了,今儿在宅院里吃席,瞧见满桌子都是菜,什么红烧猪蹄子,红烧排骨,白萝卜炖骨头汤,辣子白菜,胡萝卜炒肉丝,满满一桌子十多道菜,可真是稀罕了,碗里全是油水,这可比过年过节都吃得好。 瞧着满桌子的菜,简直是诱死人了,前来吃席的村民,都笑眯眯的赶紧动筷子,一个两个的都大口大口的往自己嘴巴里塞东西。 潘氏,贾媒婆两个婆娘更是不例外。 只见潘氏吃得包口包嘴的,道:“嗯,这白面馍馍就是好吃,发泡得跟蜂窝子似的,咬下去软软的,好吃死了。” 她一边大口大口的啃,嘴里还没啃完,就又伸手去拿一个,拿一个还不算,还真如卫长蕖所说,她还往兜里偷偷悄悄的塞一个。 贾媒婆与潘氏挨着坐在一起,潘氏心肠厚,连吃带拿,贾媒婆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见她怀里已经塞得鼓起来了。 赶巧了,余氏,杨氏等人就遇上了这两个婆娘,一群女人围着坐在一桌。 杨氏瞧见两人又吃又拿,这全家人都来宅院吃席了,这两人的心肠咋还那么厚实呢,真是死不要脸,都让这两个婆娘拿光了,还让不让别人吃了。 潘氏,贾媒婆吃得包口包嘴的,塞得都快吐出来了,活像八辈子没吃过饭似的,就算是饿死鬼投的胎,也不用吃得这般急,瞧着两个婆娘不要命的塞,不要命的吃,这盘菜捞几筷子,那盘菜又捞几筷子,一边猛吃还一边说话,唾沫星子都溅出来了,余氏只觉得心里一阵膈应,瞧着满桌子的好菜,她竟然有些食难下咽。 最后,她实在是忍受不了了,便放下筷子道:“贾媒婆,铁锤娘,你们两个婆娘咋能这么做呢,咋能又吃又拿,其他人还没咋动筷子呢,都让你俩给抢光了。” 余氏说完,也没见着潘氏,贾媒婆自觉将收起来的白面馍馍再拿出来。 两个婆娘知道余氏与江氏的关系要好,此时,余氏说她们两句,她们也不敢还嘴。 只见潘氏猛吞咽一下,将嘴里的塞着的东西咽下肚,然后她厚脸皮冲着余氏,杨氏笑道:“小山娘,长莺娘,大家伙赶紧吃啊,菜还多着呢。” “是啊,菜还多着呢,”贾媒婆也赶紧厚着脸皮子帮腔。 余氏,杨氏对看一眼,两人心里都厌烦死潘氏,贾媒婆两个婆娘了,好好的一顿宴席,就是因为这两个婆娘,她们才吃得这般堵心。 这厢,宅院的花厅里。 卫长蕖正在招待凌璟跟顾惜昭两位贵客。 她知道凌璟,顾惜昭两位大爷不仅身份高贵,而且生活习性还十分讲究,这两位爷自然是不愿意去外面吃席挤热闹。 她可没忘记,这两位公子爷的身后还跟在三个杀人不见血的家伙,倘若安排这两位爷去外面吃席,若是某个村民一不小心得罪了这两位爷,这两位爷一时大怒,让身后的三个家伙,将某村民给咔嚓了,她可是付不起这个滴。 为了保险起见,她只能将这两位高贵的公子爷单独安排在了花厅。 哪曾知,顾惜昭踏进花厅,一眼就瞧见了卫长蕖设计的沙发椅,而且看一眼,就对卫长蕖设计的沙发椅感兴趣了。 只见他几步朝沙发走去,然后一屁股就坐在了沙发垫子上。 弹了几下,感觉屁股下软软的。 当即,顾惜昭就抬起一双桃花目,看向卫长蕖道:“小丫头,你家这椅子坐着可真是舒服,软软的,比本公子睡的床还舒服。” “不过,这么造型奇怪的椅子,我倒还是头一次见,这椅子叫什么名字。” 因为春桃,春禾两个丫鬟都在前院忙。 卫长蕖便亲自给凌璟,顾惜昭倒茶。 她一边倒茶,一边与回答顾惜昭的话,简单道:“沙发。” “沙发,”卫长蕖说完,顾惜昭不禁重复了一声,略带思索道:“沙发,这名字听着倒是有趣,小丫头,你取的名字?” “嗯,”卫长蕖倒好了茶水,冲着他轻轻嗯了一声。 此时,凌璟像根竹竿似的,站在顾惜昭的面前,面色有些臭臭的。 他很不明白,瞧着那只该死的瘦猴子与顾惜昭有说有笑,将他凉在一边,他心里就很不对味。 顾惜昭瞟了凌璟一眼,瞧见他臭臭的表情,不以为意道:“喂,黑心肝的,谁又惹你了,还是你吃到炮仗了,脸色怎么这么难堪。” “哎,你就知足吧,”顾惜昭轻吁一口气,然后啪嗒一声打开手中的折扇,接着与凌璟道:“黑心肝的,你没带贺礼就上小丫头家来,小丫头没将你撵出宅门,你就该偷着乐呵了,还摆出一副臭臭的脸。” 想着他可是花了大把的银子,买了那尊玉观音,这才讨得小丫头的笑脸的。 凌璟凤目微动,轻挑了顾惜昭一眼,然后便不再理会他,自己绕过顾惜昭,去了另一个单人沙发上坐下。 卫长蕖倒好了茶,凌璟动作优雅的坐落之后,再伸出纤长修玉般的手,动作优雅的端过一茶杯,靠近唇边轻饮了一口茶水。 茶水入口甘甜,不似雨前龙井,云雾毛尖般茶香四溢,但是饮一口入唇,齿间竟夹杂一点淡淡的茉莉花香。 这是卫长蕖专门配置的茉莉花茶,干茉莉花是卫长蕖从药店里买的,再与茶叶混合着泡水就好。 凌璟觉得好喝,便多饮了几口。 顾惜昭却连茶杯都未碰一下,只见他捂了捂肚子,看向卫长蕖可怜兮兮道:“小丫头,我饿了,你赶紧去准备饭菜吧,记得多准备一点哦。” 卫长蕖盯着他那张人神共愤,又外带卖萌的脸。 心道:长得好,还出来卖萌,难道这货真想迷死人不偿命。 开酒楼的还喊饿,真尼玛没天理了。 卫长蕖挑起眼皮子,再挑了顾惜昭一眼,最后,懒得理会他,便转身出了花厅。 小片刻时间之后,就见卫长蕖双手托着托盘再次走进来了。 除了早上做的红烧排骨,红烧猪蹄子,辣子腌白菜之外,她另外还炒了两道小菜。 顾惜昭也不嫌弃什么农家饭,只见他拿起筷子,就准备夹菜吃。 凌璟见顾惜昭动筷子了,也优雅的拿起面前的竹筷。 他正准备伸手夹菜,瞧见卫长蕖已经在对面坐下来了。 凌璟古墨般的眸子便盯在卫长蕖那张巴掌小脸上,视线凝结了一般,瞧着她那张明艳的小脸,一时之间视线竟然有些挪不开。 卫长蕖夹了一块排骨在碗里,感觉到凌璟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脸上,道:“看什么看,只允许你们吃饭,难道不允许我动筷子,本姑娘忙了一大早上了,早就饿死了。” 顾惜昭正埋头吃东西,听见卫长蕖喊饿,他突然抬起头来道:“小丫头,你饿坏了啊,那赶紧多吃一点,”说话间,他便夹了一筷子猪蹄子放在卫长蕖的碗中。 凌璟瞧见顾惜昭给卫长蕖夹菜,心里更是酸得要命。 鬼使神差般,他也竟然伸手夹了一筷子排骨,放在卫长蕖的碗中。 顾惜昭瞧见凌璟亲自替卫长蕖夹菜,先是惊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道,挑着一双桃花目瞪着凌璟。 哼,这黑心肝的总是爱和他较劲。 顾惜昭心里不服气,便又给卫长蕖夹了一筷子菜。 凌璟面无多余表情,紧接着再往卫长蕖碗里夹菜。 卫长蕖左右转动眼珠子,有些……无语了! 才眨几下眼睛的功夫,只见她的碗里已经堆成小山丘了,这两货是发什么神经。 下一秒,只见卫长蕖拍的一下,将手中的筷子拍在桌子上,左右转动眼珠子,各瞪了凌璟与顾惜昭一眼,道:“你们俩闹够了没,姐我自己有手,难道姐我自己不知道夹菜吗,”说话间,卫长蕖便将碗里的菜全夹了出来,放回到面前的盘子中。 这两货给她夹的菜,她都不要吃。 不过,话说回来,自打她上次被凌璟劫走之后,总觉得凌璟对她的态度有些怪怪的,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她又有些说不上来。 顾惜昭瞧见卫长蕖将碗里的菜全都夹了出来,眼神有些幽怨的看向卫长蕖道:“喂,小丫头,我可是关心你,害怕你饿到了,你怎么也不吃我给你夹的菜。” 卫长蕖白了他一眼,很不客气道:“顾公子,我自己有手的,你还是自己吃吧。” 顾惜昭十分无奈的收回视线,然后转目看向一旁的罪魁祸首凌璟。 他死死瞪着凌璟的脸,“哼,”然后在鼻子里冷哼一声,随即心里咒骂着:黑心肝,果然是黑心肝,一日不和他较劲就要死啊。 凌璟感觉到顾惜昭那愤愤的眼神,可是顾惜昭的眼神却半点没有影响到他,只见他动作优雅的伸手夹菜,那副表情,吃得好像还挺满意的。 顾惜昭瞧见凌璟吃的倍爽,他心里却是十分不爽。 这黑心肝的堵了他的心,这会儿倒是吃得开心满意了,凭什么。 顾惜昭心里十分不服,也赶紧从凌璟的脸上收回视线,伸筷子抢着与凌璟夹菜吃。 尝了几筷子卫长蕖做的菜,他竟然一扫前刻的不愉快,心情变得美妙起来,只见他一边吃饭,一边与卫长蕖道:“小丫头,这白菜你是怎么做的,香香辣辣的,够味极了,吃着还带点脆甜味,本公子才发现,白菜竟然可以这么好吃。” 卫长蕖一向吃得比较少。 凌璟与顾惜昭闹一阵子,她已经差不多吃饱了。 只见她将手中的筷子搁在碗口上,挑起眼皮子看向顾惜昭,道:“恐怕是顾公子吃多了山珍海味,燕窝鱼翅,所以才觉得我家的辣子腌白菜好吃。” 卫长蕖话落,顾惜昭立马接过话道:“是吗,小丫头说得也有道理,或许就是这样的,山珍海味,燕窝鱼翅吃多了,也甚是觉得乏味。” “不如这样吧,小丫头你家里还有多余的这辣子……什么白菜没,待会本公子走的时候,你就免费送本公子一点吧。” 顾惜昭说完,卫长蕖的视线紧紧落在他的脸上。 她心道:敢情这货连吃还要打包啊,不过辣子腌白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想要,她就送咯,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样赤裸裸的被卫长蕖盯着,顾惜昭只感觉到心里砰砰的跳个不停,他!他竟然感觉到紧张了。 “喂……小!丫头,你别这样盯着我,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你到底是给,还是不给,”顾惜昭忍不住再次开口。 卫长蕖盯了他半响,才淡淡开口道:“既然顾公子想要,给!当然给了。” 顾惜昭狐疑的瞟了卫长蕖一眼,那探究的眼神,好似要从卫长蕖的脸上寻一朵大喇叭花出来似的。 心道:这丫头今天是转性子了吗?怎么如此大方。 卫长蕖瞧着顾惜昭的神色,一眼就看穿了他此时心里的想法,便再次开口道:“顾公子,你就放一百颗心吧,我不是骗你的,说好给你,待会你走的时候,我便让丫鬟给你打包。” 听了卫长蕖的保证,顾惜昭立即露出满脸笑容,道:“小丫头,你早这样说嘛,哈哈!”说话间,他乐呵呵的笑出了声,还情不自禁就将一只手搭在了卫长蕖的肩膀上,摆足一副哥俩好的架势。 可是他这动作,凌璟看在眼里可就变了味。 只见凌璟那双古墨般的眸子盯着顾惜昭那只手臂,两道视线像是凝结了一般,紧紧落在顾惜昭的手臂之上。 他那双古墨般的眸子也越来越幽深,波涛怒吼着慢慢从他的眼底泄溢出来。 顾惜昭的感觉也是十分的敏锐,他感觉到花厅里的气氛有变,便转目看向凌璟,道:“喂,黑心肝的,你别这样盯着我看,搞得像我抢了你媳妇似的。” 顾惜昭无意间的一句话,还真给说对了。 瞧着凌璟那幽深的眼神,顾惜昭心里咯噔一下,脑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莫非,难道,可能,凌璟这黑心肝的喜欢上小丫头了,所以看见自己与小丫头太过亲密,而吃醋了,黑心肝的吃醋,呵呵,真是太有意思了。 顾惜昭有些想明白了,却偏偏还不准备收手。 谁让这黑心肝的平时总与他过不去,他今日就要好好气气这黑心肝的。 想到此,顾惜昭更是身子一倾,更加靠近卫长蕖,然后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当着凌璟的面,与卫长蕖有说有笑。 卫长蕖也只当顾惜昭是哥们,便也没怎么在意他的举动。 两人聊得正开心的时候,凌璟有些忍无可忍了,此刻,他感觉到心里热血沸腾得厉害,感觉到心里有股怒火在熊熊燃烧,这种感觉是他从未曾有过的。 凌璟气得磨牙,他真怀疑,眼前这只瘦猴子是不是女人,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知不知道什么叫矜持,竟然与一个男子勾肩搭背。 最终,凌璟压制下心里的那股躁动,突然开口道:“瘦猴子,你不是想要贺礼吗?我的贺礼可比三公子的贺礼还要贵重。” 听说凌璟要送贺礼,卫长蕖眼睛都雪亮了。 她当即就打开顾惜昭的胳膊,挑起眼皮看向凌璟,瞧见凌璟依旧两手空空,她咬牙恼恨道:“喂,你吃了吃了,喝也喝了,贺礼呢,在哪里,赶紧拿出来。” 凌璟却不理会她的话,只冲着她招了招手,示意道:你过来,我便将贺礼给你。 卫长蕖盯着凌璟那张好看到无一丝一毫遐思的颜,心道:虽然这货很腹黑,很霸道,很臭屁,但是说出的话,绝对是算数的。 为了那比玉观音还要昂贵的贺礼,她拼了,让她过去,她就过去。 想到此,卫长蕖起身,乖宝宝似的走到凌璟的身边。 “凌大爷,我已经过来了,是什么贺礼,总该拿出来了吧,”卫长蕖一边与凌璟说话,一边将一只手摊在凌璟的面前。 顾惜昭瞧着卫长蕖走到凌璟的身边,心里幽怨极了。 他瞪着一双幽怨的桃花目,死死盯着卫长蕖的巴掌小脸,心里感叹道:小丫头就这么爱钱,哎,看来他这个朋友在小丫头眼里,还真及不上几箱子金子重要。 黑心肝,果然就是黑心肝,黑心,黑肺,黑肠子,黑肚子,全身黑——有手段,这么轻而易举就将小丫头给骗过去了。 顾惜昭十分不服气,心里堵得慌,只能一筷子接一筷子的,往嘴里夹菜,只见他猛劲吃,猛劲咬,像是在吃东西解气一样。 凌璟凤目微转,不着痕迹的瞟了顾惜昭一眼,然后见他嘴角竟然浮现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淡淡瞟了顾惜昭一眼之后,凌璟便收回视线,那双古墨般幽深的眸子,转而盯着卫长蕖白皙的手板。 随即,只见他从袖间取出一只精美的檀木盒子,再伸手放在卫长蕖的手心处,道:“嗯,打开看看。” 卫长蕖垂目瞧着手心上精美的檀木盒,心道:搞得这么神秘,她还真好奇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想着,她便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将盒子打开。 随着檀木盒子被打开,一阵耀眼的光芒从盒子中射出来,十分刺眼。 ------题外话------ 璟会送什么呢,猜猜! 谢谢妹纸们的月票 第九十五章 县太爷,登门 顾惜昭瞧见一阵耀眼的光芒从檀木盒子中射出来,心里也是十分的好奇。 他的视线落在卫长蕖的手上,心里暗暗猜想。 黑心肝的凌璟到底给了小丫头什么好东西,搞得这样神神秘秘的。 盒子被打开,当卫长蕖看清盒子里面的东西之后,一双清明皓月般的眸子简直是瞪直了,两道视线直勾勾落在手中的檀木盒子上,巴掌大的小脸上还隐隐溢出几丝震惊之色。 任她再不识货,也看得出来,盒子中的这颗珠子是宝贝啊。 檀木盒内铺了一层银色的贡缎,一颗鸡蛋大小的珠子躺在檀木盒子的正中央。 只见那珠子玉华圆润,周身泛着耀眼的光芒,珠子之中,隐含着几丝血红的斑迹,更神奇的是,那丝丝血红的斑迹竟然在珠子内上下浮动,就像血红的丝绸在风中飘舞一般,十分的好看。 顾惜昭瞧见卫长蕖的眼睛都盯直了,便忍不住问道:“喂,小丫头,盒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一颗珠子,”听顾惜昭问及,卫长蕖简单回道。 一颗珠子?——凌璟简直被她这句话给气死了。 这只瘦猴子果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就算天塌下来,凌璟向来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此刻,竟然因为卫长蕖的一句话,一口浊气堵在了胸口。 只见他放下手中的筷子,端起眼前的茶杯,仰头猛饮了一口冷茶水。 喝口冷茶水消消火,否则他真不敢保证,会不会一时冲动,一把就拧断那丫头的脖子。 该死瘦猴子到底识不识货,这只是普通的珠子吗。 卫长蕖说完,顾惜昭紧接过话头,道:“小丫头,不就是一颗珠子吗,瞧瞧你那一脸惊讶的神情。” 顾惜昭与卫长蕖说完,便转目看向凌璟。 他瞧见凌璟被卫长蕖气得半死,一张脸臭臭的,心里就觉得一阵高兴。 “喂,黑心肝的,瞧你搞得这般神秘,本公子还以为你会送小丫头什么贵重的宝贝呢,原来就送了一颗破珠子啊,啧,真是小气,”顾惜昭轻啧一声,故意说这些话来气气凌璟。 顾惜昭说话间,凌璟挑着一双凤目盯着他的脸,手下轻轻转动着桌上的茶杯,别有意味的把玩着。 待顾惜昭将话说完,他才悠悠开口,道:“既然三公子这般大方,不妨也送小丫头几颗这样的珠子,璟倒是想看看三公子舍不舍得。” “不就是几颗珠子吗,有何舍不得的。” 顾惜昭只以为那檀木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夜明珠,祖母绿,猫眼之类的珠子,所以想都没想便爽口答应了。 他说完之后,才起身走了两步,靠近卫长蕖身边。 “小丫头,你将那颗珠子给我看一眼,等有机会,本公子也给你弄两颗来玩赏,免得有人说本公子吝啬。” 顾惜昭说完,还挑着一双桃花目,别有深意的瞟了凌璟一眼。 凌璟将身子懒庸的靠坐在椅子上,修长如玉的手继续把玩着桌上的茶杯,他并不太在意顾惜昭的话,只是挑着一双凤目,神色懒庸的盯着顾惜昭的脸,薄唇微微的抿着,两边嘴角挂着一抹等着看好戏的坏笑。 顾惜昭斜着眼睛,不着痕迹的瞟了凌璟一眼。 瞧见凌璟嘴角的笑意,他怎么有种受骗上当的感觉。 这时候,卫长蕖已经将檀木盒子递到了顾惜昭的面前,十分大方道:“啰,顾公子,你不是要看珠子吗,拿去看便是。” 若是给顾惜昭看一眼这颗珠子,便真再送她几颗其它的,她还是很乐意接受的。 瞧这颗珠子灼灼耀眼,鸡蛋般大小,若是家里多有几颗,夜里当灯泡使也是极好的。 明珠当灯泡使,还真只有卫长蕖敢想,敢用。 若是让凌璟知道,非得气到吐血不可。 顾惜昭接过卫长蕖递来的盒子,然后垂目看去,待他看清楚檀木盒中的珠子之时,瞬间就傻眼了。 凤血灵珠——这盒子里装的竟是凤血灵珠。 顾惜昭僵硬的转动着双目,不敢置信的看向凌璟。 心道:黑心肝的凌璟,竟然将凤血灵珠给了小丫头,他滴祖宗,这可是凤血灵珠,天下只此一枚,独一无二,就算是当今圣上也是求而不得的。 凤血灵珠不仅仅只是一颗价值连城的宝珠,据传说,凤血灵珠具有延年益寿之功效,常人若是长久携带,可以添福添寿。 卫长蕖瞟看一眼,她瞧见顾惜昭一脸惊色,久久不出声,便问道:“怎么?顾大公子,难道是这颗珠子有古怪,瞧你惊成得这副模样。” 能让顾惜昭惊愣的东西,想来是十分珍贵了。 卫长蕖转动一下双眸,不着痕迹的瞟了凌璟一眼,这人总算是懂得知恩图报了,算她当日没有白白出手相救。 顾惜昭还在捧着盒子发愣,卫长蕖伸手就抢过来。 “喂,小丫头,别这么小气嘛,不就是多看了几眼吗?”顾惜昭感觉手一空,盒子已经重新落入卫长蕖之手。 啪嗒一声轻响,卫长蕖将檀木盒盖上,才与顾惜昭道:“顾大公子,你也看了这么半天了,难道还没看清楚吗,是谁说的,只要看一眼,便去找几颗这样的珠子送我玩,嗯,还记得吗?想必顾大公子是说话算话的人,嗯。” 说话间,卫长蕖眨巴着双眼,盯着顾惜昭的脸。 为什么他刚好要说大话呢,此刻,顾惜昭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那个,小丫头,”顾惜昭抬起下巴,十分囧迫的盯着卫长蕖的巴掌小脸。 “你知道盒子里的是什么珠子吗?” 卫长蕖随口接过话,道:“这是什么珠子,不就是一颗宝珠吗?”这珠子白里日都能发光,应该不比夜明珠差吧,总之一点,这珠子肯定值钱。 不就是一颗宝珠吗? 凌璟,顾惜昭同时盯着卫长蕖那张巴掌小脸,这丫头说得倒是很轻巧,这丫头到底是不识货,还是故意说话气他们的。 顾惜昭张了张嘴,差点闪了舌头。 他定了定神,才与卫长蕖道:“小丫头,这可是凤血灵珠,天下只此一枚,就连当今圣上想要,都是求之不得的,可不是一般的夜明珠。” 当顾惜昭提到当今圣上的时候,凌璟的嘴角瞬间浮上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那笑容里还夹着淡淡的讽刺与嗜血。 那个人还不配得到凤血灵珠。 顾惜昭与卫长蕖说完,转目看向凌璟。 “喂,黑心肝的,你什么时候得的凤血灵珠,怎么连我都不知道,枉我将你当好兄弟,得了宝贝也不与我分享,真是太小气了。” 凌璟嘴角一勾,所答非问。 只见他神色懒庸的靠在椅子上,挑着一双凤目,盯着顾惜昭,悠悠开口道:“三公子,你不是说要送小丫头几颗这样的珠子吗,嗯。” 凌璟话落,顾惜昭睁大一双桃花目,瞪了他一眼。 天下只此一颗凤血灵珠,独一无二,这黑心肝的家伙明明是知道的,还故意引他上当,引他对小丫头说出那番话,满肚子都是黑水。 顾惜昭神色囧迫的转目看向卫长蕖,瞧着顾惜昭那副囧样,凌璟倚在一旁看好戏,那神情十分的惬意,该死的优雅迷人。 “小丫头,恐怕……” 顾惜昭刚想要说什么,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卫长蕖给截住了。 卫长蕖冲着他巧笑一下,淡淡开口道:“既然这凤血灵珠独一无二的,顾大公子也不必太过为难。” 顾惜昭听到这句话,心里简直是感动极了。 他神色感激的盯着卫长蕖,心道:还是小丫头善解人意,心地善良……总之,在心里说了卫长蕖一串好话。 可是顾惜昭却有些高兴太早了。 当他对卫长蕖感激涕零的时候,突然听见卫长蕖的声音再次响起。 “既然凤血灵珠独一无二,天下再难寻到第二颗,可是顾大公子说过的话,也不能不算数,这样有损顾大公子的信誉度,为了维护顾大公子的信誉度,这样吧,我就委屈一下,”将话说到这里,卫长蕖还故意抬起一只手,挠挠自己的太阳穴,装出一副很懊恼的样子,然后才继续道:“顾大公子就随便去寻几颗夜明珠,东珠,猫眼之类的珠子送给我吧,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 卫长蕖这话说得是十分的理所当然,搞得像是她吃亏了一般。 凌璟坐在一旁,仔细的听着,待卫长蕖说完之后,他才抿着唇瓣,微微的露出些许笑意。 顾惜昭听得心都在滴血了。 亏他前刻还在心里说尽了卫长蕖的好话。 他怎么就忘记了,眼前这小丫头片子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儿。 顾惜昭瞧一眼凌璟,再瞧一眼卫长蕖,这两个家伙,真是坑死他不偿命,他现在总算是彻底清楚明白了,小丫头与凌璟那黑心肝的分明就是一路人,同样是黑心,黑肺,黑肝,黑肠子,黑肚子,全身黑。 就在顾惜昭纠结无比的时候,春桃走了进来。 “小姐,又有贵客到了,夫人在招待舅老爷,害怕怠慢了贵客,让您去前院接待呢,”春桃恭敬道。 贵客——卫长蕖神色微凝,心里暗暗思摸着,春桃口中所说的贵客恐怕应该是万来福,还有秦氏。 前些日,卫长蕖写了请柬,并亲自跑了趟衙门,将请柬送到了秦氏的手上,当日,秦氏还笑容满面与她道,十二月初十定要亲自上十里村来走一趟。 万来福倒是知道自家是今日办乔迁宴,想想所有的客人几乎都到了,就只差二人还没来。 想到此,卫长蕖便冲着春桃点了点头,道:“嗯,我这就去,”而后,他又与凌璟,顾惜昭招呼一声,道:“你们两个慢用,我出去看看。” 凌璟未说什么,只是视线落在卫长蕖的脸上,与她对视了一眼。 顾惜昭坐在桌前,气得拿起筷子,猛夹了几筷子菜吃,他一边吃,一边冲着卫长蕖挥手,道:“去吧,小丫头,你只管去招待其他的客人,不用管我们。” 这丫头绝对有气死他的本事,若是再与她说上几句话,他非得怄死不可。 还有一个黑心肝的凌璟在一旁帮忙,他一个人应付两个黑心肠的家伙,简直是吃亏大发了。 与凌璟,顾惜昭打了招呼,卫长蕖便不再多说什么,领着春桃便出了花厅。 两人走到前院,卫长蕖便看清了来客,果然不出她所料,来人正是万来福与秦氏,就连宋炀,宋礼学父子也来了。 县太爷大驾光临,看来秦氏真是太看得起她了。 此时,江氏正在迎接四人,但是江氏嘴拙得很,却不知道与秦氏说个啥。 卫长蕖远远瞧见江氏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赶紧几步走上前去。 她走到秦氏等人的面前,含笑打招呼道:“秦婶子,宋大人,宋公子,来福叔,你们都来啦,这人多事杂,有什么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秦氏瞧见卫长蕖,就觉得心里欢喜得紧。 众人还未开口说话,只见她伸手拉住卫长蕖的手,立马就热络起来。 她笑容满面与卫长蕖道:“长蕖,有什么好怠慢的,瞧你还跟婶子客气不是。” 说话间,秦氏才注意到卫长蕖今日穿了一身玫红色的罗裙,她细细的打量了卫长蕖几眼,忍不住就当众夸赞道:“哎哟,瞧瞧,咱们长蕖这一打扮出来,可真是水灵呢。” 秦氏说这话的时候,嘴角里含着浓浓的笑意,卫长蕖知道,这是她的真心话。 秦氏的个性爽直,想到什么便说什么,这才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避讳的夸赞卫长蕖。 卫长蕖听了秦氏的夸赞之词,只是抿着唇微微含笑,眉间神色依旧清雅从容,丝毫不见半点扭捏之态。 “这一路舟车劳顿,真是辛苦大家了,秦婶子,杨大人,宋公子,来福叔,你们赶紧随我进厅去吧,”卫长蕖道。 卫长蕖说完,瞧见江氏蹑手蹑足的站在一旁。 她这才与江氏道:“娘,你只管去招待姥爷跟二舅他们,杨大人,秦婶子这边,我来招待就好了。” “好叻,有啥事情,你让春桃叫娘一声就行了。”说完,江氏转身便去陪江家的人了。 卫长蕖正要拉着秦氏等人去花厅的时候。 秦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然后微微侧回头,对宋礼学道:“礼学,还不赶快将你准备的贺礼拿给长蕖瞧瞧。” “好,”宋礼学听了秦氏的话,这才上前一步,将手中的木盒子递到卫长蕖的手上。 卫长蕖接过宋礼学递来的盒子,含笑道谢:“多谢秦婶子。” “你这孩子,还跟婶子提谢字,有啥好谢的,你家乔迁新居,婶子来吃席,随份贺礼,这不是应该的么。” 秦氏握着卫长蕖的手,说话间,只见她笑容满脸,在外人瞧来,完全就像是一对感情极好的母女。 “这盒子里面装的也不是啥贵重的东西,就是一副字画,这副字画可是礼学亲手画的,这次为了画好这副画,礼学可是下足了心思的,可不,都花了好几日的功夫呢,”秦氏又道。 秦氏说完,只见宋礼学的脸上瞬间浮上几丝红晕。 虽然宋礼学脸上那几丝红晕淡得不可见,但是还是被卫长蕖尽收进了眼底。 秦氏待她过分的热情,她自然是知道秦氏的心思。 可是卫长蕖对感激和感情还是能分得清楚的,她可不能因为对秦氏的感激就去接受宋礼学,这太不符合她做人的逻辑了。 秦氏话落,卫长蕖装作懵懂不知,只是婉和的笑了笑,随即对宋礼学道:“如此,真是太感谢宋公子了。” 听卫长蕖如此说,秦氏心里微微有些小失望。 她心知,儿女的事情是急不来的。 故而她心里有些小小的失望,但是脸上却未表露出半分。 宋礼学递上贺礼之后,紧接着,万来福也将自己的那份贺礼递给了卫长蕖。 卫长蕖收下之后,又说了一阵感激的话,随后她才邀着四人朝花厅而去。 待卫长蕖邀着宋炀等人离开之后,前院里,可又炸开锅了。 这时候,不知是谁说了那么一句:“哎哟喂,那好像是县太爷,宋大人呢。” 这句话一出,可将宅院里吃席的村民都给镇住了。 宅院里安静了小片刻,随即,一个传一个,才小片刻时间,所有人都知道县太爷全家上了新宅院来吃席。 只见前来吃席的村民,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七嘴八舌的嚼过没完没了,议论声是一波盖过一波,好不热闹。 席面上,潘氏靠近贾媒婆耳边,偷偷摸摸的小声道:“诶,贾媒婆,你说,长蕖那丫头咋就有这样大的本事呢,不光认识之前那两位俊美的公子,咋连县太爷也认识。” 潘氏说完,贾媒婆当即就附和她的话,道:“可不是么,刚才那妇人穿得这样好,我可是听说了,那妇人好像就是县太爷夫人呢,连县太爷夫人都拉着那丫头的手,瞧两人说话时的模样,热络死人了,你说那丫头咋就有这样的本事,将县太爷夫人都迷惑得团团转的。” 贾媒婆话把子刚落,潘氏又接着继续道:“真是没瞧出来啊,以前瞧长蕖那丫头怯弱得很,连一句大声的话都不敢吭,任由长燕娘又是打又是骂,可是这才过了多久啊,那丫头就转了性子,你说,那丫头咋就突然变得这般有本事呢,这又是盖了宅院,还将县太爷夫人迷得团团转的,没准将来还能嫁给县太爷的公子。” 潘氏说这话着实是难听得很,搞得像是卫长蕖迷惑了秦氏一般。 贾媒婆伸长筷子,夹了一块肥肉塞进嘴巴里,只见她一边满嘴流油的嚼着嘴里的肥肉,一边挑起眼皮子朝正堂里瞧去。 她瞧着江氏穿着一身翠黄色的绸衣,心里,眼里是嫉妒得要命。 这杀千刀的丧门星,咋就这样命好,生得这样一个有本事的女儿。 贾媒婆心里嫉妒得要命,她将嘴里的肉嚼烂,咽下去之后,才靠近潘氏的耳边,悄声悄气道:“诶,铁锤娘,我可是听说了,这阵子时间,长蕖那贱丫头经常山果子岭呢,你说,那果子岭啥也没有,漫山遍野全是酸得掉牙的野果子,长蕖那贱丫头常往果子岭跑做啥事呢,指不定那贱丫头是被山里的狐狸精给附身了,所以才变得这般厉害,又会勾引男人,骚臭的狐狸精,呸。” 贾媒婆与潘氏嘀嘀咕咕的说完,还附在她耳边轻轻的啐了一声。 虽然两个婆娘的说话声气很小,但是一旁的杨氏,余氏还是听了个大概。 杨氏的脾气较为火爆一些。 只见她睁大着双眼,狠狠的瞪着潘氏,贾媒婆两个老婆娘。 心道:这两个老婆娘的嘴咋就这样臭呢,比粪坑子还要熏人呢,长蕖好好的又没得罪这两个老婆娘,这两个老婆娘吃长蕖家的饭,还在这里嚼长蕖的舌根子,简直是该挨雷劈。 杨氏瞧着两个老婆娘七嘴八舌的说过没完没了,最终,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啪嗒一声响,桌面跟着颤了颤。 只见杨氏狠狠一巴掌,将手里的筷子拍在桌面上。 潘氏,贾媒婆嚼得入迷,生生被杨氏吓了一大跳,贾媒婆捂着胸口,瞪向杨氏,尖声尖气道:“长莺娘,你这是吃多了么,发什么疯。” 杨氏连姚氏那泼妇都不怕,更加不会害怕贾媒婆与潘氏两个老婆娘。 若不是考虑到,今天是江氏一家乔迁办席的喜庆日子,这两个老婆娘这般数落长蕖,她一早就扑上前去,打烂这两个老婆娘的嘴巴。 杨氏双眼露出凶光,怒气汹汹的盯着潘氏跟贾媒婆。 “铁锤娘,贾媒婆,你俩这些年的饭都吃进牛屁眼了么,瞧你俩都这把年纪了,还好意思在背后嚼后背的舌根子,你俩嘴巴咋这样臭呢,说出来的话,咋就跟放屁一样,咋没一句中听的呢,既然你俩骂长蕖是骚臭的狐狸精,你俩咋还来吃席呐,这席可是长蕖办的,你俩不是嫌弃得很么,咋还要塞进肚子呢。” 杨氏一口气揭了潘氏与贾媒婆的老底。 而且,杨氏说话的声音又大声,又响亮,任宅院里再吵闹,周围邻桌的人都能听见。 听杨氏这般说,果然,周围邻桌的人都纷纷侧过头来,死死盯着潘氏,贾媒婆。 当众被杨氏揭了短,潘氏跟贾媒婆两个老婆娘顿时觉得羞愧极了,此刻,两人真是恨不得赶紧挖个地缝钻进去。 余氏也是忍无可忍了。 杨氏说完,她也干脆接过话,继续道:“铁锤娘,贾媒婆,人要脸,树要皮,你俩都这把年纪了,咋还不知道要脸呢,咋还只知道在背后嚼人家的舌根子呢,长蕖咋得罪你俩啦,是没喊你们两家吃席,还是咋得罪你俩啦,你俩要这样埋汰她,既然你俩觉得长蕖丫头不好,还来吃席做什么,门口大敞着呢,没人拦着你们,赶紧滚出去。” 卫长蕖平日里处处照顾王老实一家,余氏是打心眼里感激她。 况且,卫长蕖的为人,她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若是别人不先去招惹长蕖,长蕖这丫头是很善良,很好说话的。 长蕖这么好的一个姑娘,还被贾媒婆,潘氏两个老婆娘乱嚼舌根子,她就是看不怪,忍不了,这股火气冲起来,余氏便直接气愤的开口代替卫长蕖撵人。 余氏冲着潘氏,贾媒婆两人吼完,紧接着,邻桌又有几个心善的妇人愤愤附和。 “人家长蕖好心好意请你们两个婆娘来吃席,你们倒是好,反在背后嚼长蕖的舌根子,简直是闹心死了。” “小山娘,你说得不错,是得将这俩嘴碎的老婆娘撵出去,吃顿席还闹得不得安宁。” “今儿是长蕖家大喜的日子,这俩臭婆娘是专门上门挑晦气的,得撵出去,最恨这种背地里嚼舌根的婆娘了,”又有一个声音道。 潘氏,贾媒婆可算是惹了众怒了。 听着周围邻桌的人都喊她们滚出去,两个婆娘心里简直是后悔死了。 都怪她们多嘴,若是真被撵出去了,这么好的一顿席哟,她们可还没吃几口呢,可老惜了。 周围骂声一遍,只见贾媒婆,潘氏都羞愤得垂下了头,半个屁不敢再放。 这时候,吵闹声传进了正堂。 怕事情闹大,不吉利,村长赵德全随着三位族长走到院子里,随即,听得赵族长拉开嗓子,站在院子里大吼一声:“吵啥吵,今天可是长蕖丫头家的好日子,你们都缺心眼不成,在这样的好日子里吵吵闹闹,是饭菜不够好,堵不上你们的嘴么。” 虽然赵族老上了年纪,但是嗓子眼可是亮堂得很。 他一声吼下去,宅院里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杨氏听见宅院里安静了,她也不畏惧赵族老的威严,道:“赵叔,可不是大家缺心眼,而是铁锤娘,贾媒婆缺心眼呢,你说,长蕖好好请这两个婆娘来吃席,这两个婆娘不好好吃席,反倒是在背后嚼长蕖的舌根子,嚼得难听死了,我是忍受不了了,才吼了那么一句。” 杨氏话落,周围的村民都纷纷附和。 赵族老瞪了潘氏,贾媒婆一眼,怒吼道:“十里村咋竟出你们这些爱嚼舌根子老婆娘,还愣着做啥,好好的一场席让你们给搅乱了,还不赶快给老子滚出去。” 赵族老吹胡子瞪眼,潘氏,贾媒婆吓得身子颤了颤。 两个婆娘半声不敢再吭,灰溜溜的起身准备离开。 只见两人扭扭捏捏的走到大门口,因为走得太快,潘氏脚下绊了一下,她身子一歪,失去重心,然后重重的撞在贾媒婆的身上。 “哎哟喂!”随着贾媒婆一声哀嚎,两人滚在了一堆,摔了个狗吃屎。 瞧着两人摔着一堆,院子里顿时是笑声一片。 潘氏,贾媒婆觉得丢脸极了,就赶紧抓啊,扯啊的,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费了好半天力气,两个婆娘才从地上爬起来。 潘氏,贾媒婆爬起来,灰溜溜跑出宅院之后,只见在她们俩摔倒的地方,落了一地的馒头。 陈族老瞧了一眼地上的馒头,啐道:“两个臭婆娘,真是八辈子没吃过饭么,心肠咋那么厚实,连吃带拿,这是丢了咱们十里村的脸。” 听陈族老啐骂完,村长赵德全这才又邀着赵,卫,陈三位族老重新入席。 少了潘氏跟贾媒婆,席面上顿时就安静了,杨氏,余氏两个女人,这才心情舒畅的开始吃东西。 花厅里。 卫长蕖领着宋炀等人进来的时候,凌璟,顾惜昭已经吃好了。 只见顾惜昭懒慵慵的靠在长沙发上,脸上早没了之前的阴郁之气,神色十分惬意无比,凌璟则是神态优雅的靠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他看见卫长蕖走进来,脸上的神色未变,依旧是浅浅淡淡的。 进了花厅,春桃赶紧去收拾桌上的残羹剩菜。 卫长蕖请宋炀等人入座,再准备沏茶。 花厅里有好几把单人沙发,足够几人入座,宋炀站在一张沙发前,当天看清凌璟之后,突然神色一愣。 这!这位公子好眼熟。 宋炀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了,便努力将双眼瞪大,还眨了眨。 当凌璟那张惊为天人的容颜落入他的双眼,他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眼之后,心神随之一颤,下意识就准备俯身行礼。 凌璟一眼就瞧出了他下一步的动作。 当宋炀才准备弯腰的时候,凌璟就暗暗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宋炀自然是明白凌璟的意思,便重新挺直了腰板,一秒钟就恢复了神色。 随即,宋炀就挑了个位置,在凌璟的对面坐下来。 可是坐在堂堂瑞亲王府世子爷的对面,还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他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实在是如坐针毡啊。 宋炀坐落之后,秦氏,宋礼学,万来福也才找位置坐下来。 恰巧,宋炀神色有异的时候,卫长蕖正在埋头沏茶,并没有瞧见。 她取了四只茶杯,再添上茶水,细心周到的递到秦氏等人的眼面前。 “秦婶子,杨大人,宋公子,来福叔,这是茉莉花茶,清香怡人,你们尝尝,”切好茶水,卫长蕖放下茶壶,含笑对秦氏等四人道。 顾惜昭瞧着卫长蕖对秦氏等人这般热情,照顾得这般周到,心里顿时就不平衡了,只见他扬起身子,挑着一双桃花目,与卫长蕖道:“喂,小丫头,怎么不见你对我这般热情,周到,啧,本公子的心受伤了。” 说完,顾惜昭还真做出一副十分心痛的神色。 秦氏端起茶杯,轻轻刮了刮浮在茶水上的茉莉花朵,然后看向顾惜昭,笑道:“这位公子,长蕖年轻不懂事,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你能够谅解一二。” 在秦氏的眼里,卫长蕖就跟自个的女儿差不多,当然若是能成为自个的儿媳妇就更好了,此刻,听顾惜昭这般说,她自然是要帮着卫长蕖说几句话,解释解释。 秦氏说完,卫长蕖白了顾惜昭一眼。 她与秦氏道:“秦婶子,你别管这位顾大公子,这位顾大公子可是随便得很,完全没将自己当客人。” “再说了,秦婶子是我家的贵客,我自然是要好好招待,”说话间,卫长蕖轻轻的挑了顾惜昭一眼。 凌璟坐在一旁听着。 瞧着卫长蕖半点不相让顾惜昭,他的嘴角竟然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这一笑,更是显得他容颜出尘,谪美如仙,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气质。 宋炀瞧一眼,晃了眼,他堂堂一个男人,竟然也晃眼了。 难怪尚京都流传,瑞亲王府的世子爷,俊美出尘,天下无双,无人能与之匹敌。 往年他入尚京,只得有幸远远观之瑞亲王府世子爷的风采,今日一见,果然是惊为天人。 就在宋炀遐想入迷的时候,秦氏伸过手,轻轻拽了他一下,关心道:“老爷,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脸色有些不好,莫不是出来吹了风,身体不适。” 听秦氏这么问,卫长蕖也赶紧道:“杨大人,是否需要安排一间客房,你先去休息一下。” 宋炀瞧一眼秦氏,卫长蕖关怀的模样,摆了摆手,回答:“我没事,不用这么麻烦。” “宋大人不必如此紧张,既然是出门散心的,就该好好放松一下心情,”宋炀说完,凌璟突然开口与他道。 “是,这位公子说得极有道理,”宋炀当即就接过凌璟的话,他与凌璟说话时的语气,还带着淡淡的尊敬之意。 宋炀说完,凌璟并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翘起唇角,露出一抹淡然的浅笑。 卫长蕖转动着一双清明皓月般的眸子,狐疑的看向凌璟,像是要从他脸上找出一朵花来似的。 她有种感觉,凌璟这黑心肝的家伙认识宋炀,而且宋炀还十分畏惧他,这两人之间有什么秘密呢。 尽管卫长蕖用那种狐疑探究的眼神盯着凌璟,但是凌璟神色却半点未变,依旧优雅的靠坐在沙发上。 卫长蕖瞧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端倪,便从凌璟的脸上收回了视线。 秦氏饮了几口茶水,不禁夸赞道:“蕖儿,这茶水可真香呢。” “秦婶子喜欢就好,”卫长蕖看向秦氏,脸上露出淡雅的轻笑。 “秦婶子,这是我自己配的茉莉花茶,若是你喜欢,你们回去的时候,我让春禾给你包一些捎上。” 秦氏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道:“喜欢,婶子当然喜欢,只要是长蕖送的东西,婶子都喜欢呢。” 听卫长蕖要给秦氏茉莉花茶,顾惜昭也赶着凑热闹,插进话,道:“小丫头,本公子也要,你也让那什么春禾,给本公子也包上一些,待会儿本公子好带走,啊。” 卫长蕖侧头,瞟了顾惜昭一眼。 心道:真是什么事情,都少不了这家伙。 “我说,顾大公子,你那凤翔楼里那么多好茶,什么雨前龙井,铁观音,什么好茶没有,你干嘛就要盯上我家的茉莉花茶。” 顾惜昭盯着卫长蕖的巴掌小脸,扁了扁嘴,道:“小丫头,你不要这么小气。” 顾惜昭说完,卫长蕖听得心塞。 秦氏瞧见顾惜昭可怜兮兮的模样,笑道:“顾公子,你不要与长蕖这丫头计较,待会儿啊,我让长蕖给你也包上一点。” 秦氏这样说,顾惜昭扬起一张俊脸,得意洋洋的看向卫长蕖。 “小丫头,就你小气,瞧见没,秦婶多好,多大方。” 卫长蕖真想跳过去,一拳敲爆他的脑袋:大方你个大头鬼啊,给东西的是她,好不。 几人聊了一会儿天,春桃已经将菜食都摆上桌了,卫长蕖这才邀着秦氏,宋炀等人去吃饭。 ------题外话------ 传晚了,汗!打滚求票票! 第九十六章 璟爷,吃醋了? 待卫长蕖邀着宋炀,秦氏他们去吃饭之后,春桃端了些五香花生,瓜子,摆在沙发前的案几上,供顾惜昭与凌璟消遣。 春桃将花生,瓜子摆好之后,才退到一边,低垂着额头道:“两位公子请慢用。” 凌璟表情淡淡的,未说话。 顾惜昭则对春桃轻轻的“嗯”了一声,之后,他自来熟的抓了几颗五香花生在手中,只见他两根指头轻轻那么一捏,就将手上的一颗花生捏碎,去了壳,然后往嘴里丢着花生仁玩,那模样着实有几分吊儿郎当的。 春桃是个乡下小丫头片子,哪里曾见过像凌璟,顾惜昭这等俊美的公子。 顾惜昭对着她轻轻嗯了一声,小丫头退到一边之后,一张脸蛋儿都羞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根子。 这厢,卫长蕖邀了宋炀他们到了八仙桌前,再十分客气的邀他们坐下。 宋炀,秦氏他们入座之后,卫长蕖才拿了酒杯,往杯里倒上清酒,让他们小酌一杯。 因为之前,她已经陪同凌璟,顾惜昭吃过了,所以,她举杯敬了宋炀,秦氏等人一杯之后,便放下了酒杯,干坐在一旁,陪着几人吃饭,聊天。 想来是在止水镇待腻味了,秦氏来十里村走一趟,显得是格外的欣喜。 吃饭都堵不住她的嘴。 只见她一边吃饭,一边顾着与卫长蕖拉长聊短。 她满脸笑容的盯着卫长蕖,道:“长蕖,婶子觉得十里村真是不错呢,山清水秀的,可比止水镇住着安逸,你这宅院也盖得好,可比县衙住着心情舒畅,你这丫头能住这样好的地方,可真是羡慕死婶子了。” 卫长蕖知道秦氏是觉得新鲜。 秦氏七嘴八舌的说完,她才含笑,道:“若是婶子喜欢,随时可以来十里村小住几天,反正这宅院建得宽,到时候,我让春桃姐妹给婶子收拾一间客房出来就好了。” 卫长蕖的话刚落下,秦氏深怕她反悔似的,赶紧将话把子接了过去,道:“长蕖,这可是你说的哟,到时候,你可不允许嫌弃婶子麻烦,等婶子在县衙里待闷了,定要上你这宅院来住上几天。” 秦氏完全将卫长蕖当作了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所以与卫长蕖说话时的语气,带了几分娇嗔。 卫长蕖听了秦氏的话,心里有些想笑。 她赶紧回道:“秦婶子,你能来我家小住,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麻烦,只要婶子高兴,想住多久都行,正好,婶子还可以陪我娘说说话。” 卫长蕖十分喜欢秦氏耿直的个性,与秦氏十分投缘,聊了一阵子,只见两人脸上都是笑容,聊得很是尽兴。 陪同秦氏聊了一会儿之后,卫长蕖想起一件事情,便转目看向万来福。 她道:“来福叔,我想与你商量一件事情。” 卫长蕖说话间,隐下脸上明艳的笑容,神色严肃了几分。 万来福瞧见卫长蕖神色严肃,想来,长蕖这丫头是有正事想与他商量,便停了筷子,道:“长蕖啊,什么事情,你只管与叔说就是。” 卫长蕖想了想,才开口。 “来福叔,你听了可别着急啊,是这样的,我准备让我堂姐去醉香坊接替我的活。” “啥,”卫长蕖说不要着急,可是万来福听之后,立马就不淡定了。 只见他睁大一双眼睛,神色着急无比的盯着卫长蕖的脸。 “长蕖啊,你要离开醉香坊么,难道是嫌叔给你的分利太低了,你才想走的。” “长蕖啊,你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就尽管对叔说就是,若是你对两成分利不满意,咱们再好好商量,啊。” 万来福说话的语气,着急得不得了。 宋炀就坐在万来福的身旁,他瞧见万来福神色着急,便也停了筷子,插进话,道:“万掌柜,我看长蕖不是嫌你给的分利太低,你先别着急,听长蕖慢慢将话说完。” 宋炀这般说,万来福才知道自己刚才太激动了。 宋礼学却一直静静的坐在一旁,听卫长蕖等人谈话,只见他一边吃菜,一边挑着双眼时而瞅卫长蕖几眼,清俊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 而沙发这边,凌璟抬起一只手,懒懒的托着下巴,那双古墨般的眼眸,像是深不见底的漩涡,两道犀利的视线飘远,最终落在八仙桌前那抹玫红色的纤影上。 顾惜昭十分玩味的往嘴里丢了一颗花生仁,然后将身子挪动了几下,靠近凌璟身旁,压低嗓子小声道:“喂,黑心肝的,你是不是喜欢上小丫头了。” 听到顾惜昭的问话,凌璟眼眸一转,瞬时之间,两道视线就从卫长蕖的身上收了回来。 他挑着绝美的凤目,两道视线落在顾惜昭的脸上,片刻之后,才见他的薄唇微微动一下,惜字如金的吐出一句话。 “三公子觉得呢?” “去!”顾惜昭轻轻吐了一个单音:“黑心肝的,你这算什么回答,说了等于没说。” 说完一句,顾惜昭又往嘴里丢了颗剥好的五香花生仁,然后又接着道:“我倒是觉得啊,你可能真的喜欢上了小丫头,既然喜欢,你干脆就承认了吧,小丫头既聪明,又有趣,还很有个性,就算你喜欢上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啧,不过……”顾惜昭自言自语的说了大堆,才轻轻“啧”了一声,紧接着,来了个大转折,继续道:“喂,黑心肝的,我怎么觉得,那位县太爷夫人貌似也很喜欢小丫头,说不准,人家县太爷夫人就想将小丫头忽悠去做儿媳妇了。” “我看那位宋公子貌似也很喜欢小丫头,啰,瞧见没,瞧人家宋公子看小丫头的眼神,那么热切,这摆明了就是喜欢小丫头嘛,你若是再不搞快点儿,没准小丫头就真成县太爷家的儿媳妇了,等小丫头嫁人了,到时候,叫你哭都没有眼泪。” 顾惜昭噼里啪啦的说过不停,虽然凌璟任由他说,嘴上半句话也不去接,脸上的神色也未发生太大的变化,但是此刻,他的心里却是翻江倒海的闹腾得厉害。 听了顾惜昭说的那些话,凌璟果真将视线移到宋礼学的身上。 宋礼学与秦氏一左一右,挨着坐在卫长蕖的身旁。 赶巧,就在这个时候,宋礼学体贴入微的给卫长蕖添了杯茶水,随即,卫长蕖很感激的冲着宋礼学嫣然一笑。 这一笑落在凌璟的眼里,着实是扎眼。 看着卫长蕖对着宋礼学笑,凌璟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 他的视线落在卫长蕖与宋礼学的身上,随着他心里的刺痛,那双古墨般的眼眸变得更加幽深,眼底深处,似波涛拍岸,卷起一道道的巨浪。 顾惜昭瞧见凌璟只盯着卫长蕖的方向,眼睛一眨不眨,倒是一脸平静得很。 他心里纳闷得很。 论男女主之间那种微妙的感情,他可要比凌璟懂得多了,这黑心肝的家伙明明是喜欢小丫头的,他怎么会看错呢。 想着,顾惜昭便开口道:“喂,黑心肝的,难道你真的不喜欢小丫头。” “若是你真的不喜欢小丫头,本公子可就真的下手了,再怎么说,我乃堂堂相府三公子应该不比那位宋公子差吧,我相信,小丫头绝对有眼光,一定会选择本公子的,”顾惜昭说话,脸上的神情嘚瑟无比。 凌璟未将顾惜昭此刻说的话放在心里,倒是在思考他之前说的几句话。 秦氏对那只瘦猴子的确是过分的热情,宋礼学对那只瘦猴子也是殷勤得很,想到此,凌璟心里又一阵刺痛,就像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偷窥了一样,心里十分不爽。 若是之前,他只是觉得那只瘦猴子很特别,不由自主就喜欢去撩拨她,看她炸毛,发怒时,跳脚,冲他大喊大叫的样子。 或许现在,他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正如顾惜昭所言,他视乎,真的喜欢上了那只瘦猴子,或许比喜欢还要多一点。 凌璟默默在脑里将与卫长蕖相处时,发生过的事情前前后后的串联起来,细细想了一遍,再加上顾惜昭刚才的言语刺激,终于,他总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正当顾惜昭以为凌璟不会开口的时候,见他的薄唇微动,突然道:“三公子还是不要在那丫头身上浪费时间了,她是不会喜欢你的。” 凌璟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极为笃定,仿佛他能左右卫长蕖的心思一般。 顾惜昭玩味的抛起一颗花生仁,那花生仁准确无误的落入他的口中。 凌璟说完,他接过话,道:“喂,黑心肝的,你也太自信了吧,你怎么知道小丫头不会喜欢上我,想本公子也生得俊美无双,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像本公子这样完美无缺的人,打着灯笼都难找到,小丫头会不喜欢吗。” 顾惜昭噼里啪啦的说完,凌璟只是轻轻挑起唇角,并未再多说一句话。 既然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便会想尽办法将那丫头禁锢在自己的身边,不容许她在爱上自己之前,爱上任何一个男人。 凌璟不再与顾惜昭言语,继续挑着一双凤目,两道幽深的视线落在卫长蕖与宋礼学的方向。 顾惜昭自觉无趣,便剥了花生继续丢花生仁玩。 在凌璟的注视之下,宋礼学隐隐觉得身旁的空气有些压抑,这种无形的压抑之感,令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他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那两道淡淡的视线,随即抬起眉头,顺着那视线的方向看去,下一秒,就正好与凌璟那双古墨般的眼眸对上。 此时,虽然凌璟的脸色很平静,从他脸上看不出半丝半毫的情绪,但是他那双古墨般的眼眸之中,却是惊涛拍岸,巨浪滔天,漩涡滚滚,还泄溢丝丝寒意。 宋礼学对上凌璟的眼眸,当他扑捉到凌璟眼底深处的惊涛巨浪只是,吓得脸色煞白,瞬间就将视线错开,不敢再与凌璟对视。 他将视线错开之后,心里仍是一阵后怕。 那双古墨般深邃的眼眸,带着令人窒息的压抑之感,实在是令他感到害怕。 秦氏发觉宋礼学的脸色有异,便柔声关怀,道:“学儿,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酒喝多了,啊,赶紧倒杯热茶暖暖胃。” 原本卫长蕖正在与万来福谈事情,听见秦氏的说话,她便停下来,看向宋礼学,这一看,果真发觉宋礼学的脸色煞白。 听秦氏这样说,她也以为是宋礼学喝多了酒,胃里不舒服才导致脸色煞白的,她赶紧提了茶壶,帮忙倒了被热茶,递到宋礼学的面前,关切着道:“宋公子,你还好吧。” 宋礼学接过卫长蕖递来的茶水,仰头一口灌下。 灌下一杯热茶压压惊之后,宋礼学的心神才渐渐的定下来,再瞧着秦氏一脸担心,卫长蕖也在一旁关怀的盯着自己。 “娘,卫姑娘,你们放心吧,我没什么大碍,只是刚才喝酒喝得急了些,”宋礼学摆了摆手,找了个理由掩饰前刻的心惊。 虽然宋礼学嘴上这么说,但是还是难以掩饰掉眼底那一丝惊恐之色。 他说完,秦氏便冲着他,假意啐道:“你这孩子,咋喝酒还这样着急,伤到肠胃了吧,”显然,秦氏是相信了他的话。 卫长蕖不着痕迹的扫过宋礼学的脸,视线在他的眼眸上停留了片刻,将他眼底的那一丝惊恐收入了眼底。 瞧见宋礼学眼底的惊恐,卫长蕖十分不解。 这宋礼学到底是在害怕什么。 而就在卫长蕖盯着宋礼学探究的时候,对面,凌璟挑着一双凤目,视线落在她的身上,顿时心里的那缸子醋就打翻了。 卫长蕖敏感的察觉到正有两道视线盯着自己,她便转动了一下眉目,将自己的视线从宋礼学的脸上收回来,再顺着那两道视线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360度全然无死角的对上了凌璟那双古墨般的眼眸。 此时,凌璟已经隐藏了先前眼底的惊涛巨浪,那漆黑如玉的眸色里,倒是泄溢出几丝丝绵绵的情意。 卫长蕖看见凌璟眼底的情意,一颗心扑通,猛跳一拍,下一秒,又漏跳了一拍,着实看得有些心惊。 她的神色一凝,视线与凌璟对视片刻。 心道:莫不是这黑心肠的家伙吃错药了,竟然对她露出那样的绵绵的眼神,呃! 瞧见凌璟那绵绵的眼神,卫长蕖只觉得自己身上一阵发麻,下一秒,她便灰溜溜的将自己的视线错开了。 卫长蕖收回视线,不再看凌璟,转目将视线落在万来福的身上,继续谈正事。 这厢,凌璟瞧见卫长蕖将视线移开,心里一阵落空,瞬间就感觉心里少了什么东西似的,那感觉十分的不爽。 他挑眼瞧着卫长蕖是在与万来福商量正事,心里的那股子醋酸味,总算是淡了一些。 卫长蕖与万来福聊了一阵子。 她将自己心里的计划,包括要建菌房,人工培植松木菌,将来再开辟田地种植蔬菜等,一系列的计划与万来福细细的说了一遍,当然,她也向万来福保证了,就算她离开了醉香坊也不会至此丢下醉香坊不管,说了好久,万来福总算是明白了。 等卫长蕖细细说完,万来福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心里是万分舍不得卫长蕖离开。 “哎!”万来福长吁短叹之后,平复了心情才,才与卫长蕖道:“长蕖啊,叔知道你这丫头有本事,有眼力,不会甘心一辈子总待在厨房里,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叔支持你便是,就依你说的办吧,明日就带上你堂姐一道上醉香坊来。” 万来福说完,紧接着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卫长蕖瞧见万来福长吁短叹的模样,便笑着宽慰道:“来福叔,我又不是撒手不管醉香坊的事情了,你不用这样难过,往后每个月我至少会抽四五天的时间上醉香坊来看看,嗯,”说话间,卫长蕖睁着一双清明皓月般的眸子,盯着万来福的脸,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 “醉香坊这样温暖,来福叔,钱叔,阿贵,苏成大家都很好,我怎么舍得丢下大家不管,所以,来福叔你就放一百颗心吧。” 万来福听卫长蕖这样说,瞬间就一扫之前的郁闷。 只见他看向卫长蕖,笑着啐道:“就你这丫头会逗叔开心,听你这么说,叔想难过都不成了,哈哈哈。” 说话间,万来福竟然乐呵呵的笑出了声。 与万来福谈完正事情,卫长蕖又陪着秦氏,宋炀他们吃了一会儿。 开席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前院里,前来吃席的村民一个个都吃得嘴油肚圆,撑得打饱嗝了,这才都下了桌子渐渐散去,桌面上剩下一些残羹剩菜。 吃完席之后,好在有几个勤快的婆娘主动留下来帮忙收拾桌子,不然江氏,杨氏几个妇人又得忙翻天。 江云贵夫妇俩瞧见江氏等人忙着打扫桌子,院子,插手想要帮忙。 江氏瞧见人手足够,就不让江云贵夫妇俩插手做事,说什么:今日,江云贵夫妇俩是客,哪有让客人帮忙做事的道理。便让江云贵夫妇俩去陪两个老人聊天。 江云贵夫妇俩哪里肯依江氏的话,冯氏二话不多说,便去抄了扫走打扫院子,江云贵则忙着收拾桌子,江孝军,江孝丹兄妹俩也帮着收拾碗筷,江氏无可奈何,也只能依着他们。 正堂里,江老爷子,吴氏吃完席之后,正端了椅子坐着休息。 小萝卜头领着卫宝林在两位老人的面前转来转去,加之,小萝卜头的嘴巴又甜,可将江老爷子,吴氏逗得乐呵呵的。 这厢,赵德全见帮不上什么忙,他与江氏打了声招呼之后,便邀着三位族老离开了宅院。 吃席的人渐渐散去之后,院子里顿时就安静下来,只听得见小萝卜头与卫宝林追逐玩耍时的欢笑声。 只见小萝卜头将两条小短腿迈得飞快,那小身影在正堂里窜来窜去的,活脱脱像只小猴子。 他一边跑,一边冲着卫宝林,道:“宝林哥哥,你来追我呀。” 卫宝林比小萝卜头年纪略大,心性稍微成熟一些。 瞧见宅院里有客人,他知道,自己不能像小少爷一样在客人面前大吵大闹。 “宝林哥哥,你快来追我啊,”小萝卜头瞧见卫宝林在站原地不动,扭回头就冲着他扮鬼脸。 小萝卜头扮鬼脸的模样,着实是可爱得紧。 卫宝林瞧见他吐舌头,瞪眼的模样,忍不住就笑了笑,可是依然没有去追着小萝卜头打闹玩耍。 “小少爷,你慢点跑,可别摔跤了,”卫宝林笑了笑之后,才着急的提醒着小萝卜头,深怕小萝卜头跑快了,摔倒在地上。 他心道:小姐,夫人都待他很好,他一定要照顾好小少爷。 想到此,卫宝林咬了咬牙,心里暗暗的下定了决心。 吴氏听见卫宝林说的话,冲着江老爷子笑道:“老头子,瞧见没,宝林这孩子多懂事呐,羽儿这孩子,可算是有个好玩伴了。” 吃完饭,江老爷子的烟瘾上来了,便坐在正堂里吧嗒抽着草烟。 吴氏话落,他张嘴吐了一口烟雾出来,才道:“可不是么,宝林这孩子懂事。” “哎,说来说去,还是霞的福气好,生了蕖儿这么个能干的闺女,蕖儿这孩子能干啊,不但盖了这么大座宅院,还买了下人,还给羽儿配了书童,可真是有心呐。” 江老爷子话落,吴氏就想着卫长蕖一个姑娘家要撑起整个家,心里不由得一痛。 “老头子,蕖儿是能干,是有心,可是这丫头辛苦得很,这么小的年纪,就要撑起整个家,这可是许多男人都办不到的事呐,我这瞧着都心疼死了。” 吴氏说着,差点就又抹泪了。 江老爷子瞧见她抬袖子的动作,当即就啐道:“你这老婆子,瞎伤心些什么,我看蕖儿过得可开心着呢,今儿这种喜庆的日子,可不允许哭哭滴滴的,晦气啊。” “诶,老头子你骂得对,瞧我这又犯糊涂了。” 江老爷一阵啐完,吴氏赶紧将眼眶子里的泪花给咽了下去。 这时候,小萝卜头正好从她面前蹬蹬蹬的跑过,吴氏瞧见他那小身板一晃一晃的,忍不住担心,道:“羽儿啊,姥姥的宝贝外孙哟,你可慢着点,别摔了哟。” 瞧着小萝卜头东窜西窜的跑动,吴氏一颗心都提在嗓子眼上了。 “姥姥,长羽跑得可稳了,没事的,”小萝卜头冲着吴氏挥了挥小手,一张小脸儿笑嘻嘻的。 因为卫宝林不追着小萝卜头玩,小萝卜头自个跑了一阵子,觉得十分无趣,便笑嘻嘻的跑到吴氏身前,然后,张开一双手丫子“咕咚一下”就扑进了吴氏的怀里。 吴氏双手一捞,将小萝卜头抱了个满怀,之后,一老一小便笑嘻嘻的说起话来,小萝卜头嘴巴像抹了蜜似的,可将吴氏逗得乐呵呵的,宅院里充满了祖孙俩的笑声。 江氏等人将宅院收拾干净之后,花厅里,宋炀等人也吃得差不多了。 一顿饭吃下来,秦氏,宋炀,万来福,宋礼学四人都吃得心满意足的,吃完饭之后,卫长蕖便又邀着几人去沙发那边坐下,聊一会儿天。 不用卫长蕖专门吩咐,春桃,春禾姐妹俩瞧见客人下了桌,便主动去将桌上的盘盘,碗碗给收拾了。 待春桃,春禾收拾好桌子之后,卫长蕖这才吩咐她们姐妹俩去打包一些辣子腌白菜,还有茉莉花茶,待会儿好让顾惜昭与秦氏带走。 吃完饭,秦氏,宋炀他们小饮一杯茶水,休息片刻之后,瞧见时辰不早了,宋炀便起身准备告辞离开。 因为宋炀还要赶回去处理衙门里的事情,卫长蕖也不多挽留他们。 忙完酒席也快赶上中午了,正好,她准备与秦氏他们一起上止水镇。 瞧见宋炀,秦氏起身要走,万来福正准备与卫长蕖告辞,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卫长蕖抢先一步,道:“来福叔,也快赶上中午了,再过一个多时辰,醉香坊也该上客了,咱们也一道随秦婶子他们走吧。” 万来福以为卫长蕖还要耽搁一些时间,才能赶去醉香坊上工,所以他才这般着急赶回去帮忙。 听卫长蕖这么说,他赶紧回道:“好叻,马车就停在村口的,叔今天当回车夫,亲自给长蕖赶车,哈哈,”万来福半开玩笑的说完,随后冲着卫长蕖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瞧见万来福乐呵,卫长蕖抿着唇瓣也微微笑了笑,然后吩咐春桃将打包好的东西捎上。 这时候,凌璟,顾惜昭也跟着起身站了起来,看来是准备与卫长蕖一道离开。 卫长蕖从春桃手里接过一个重重的包袱,然后顺手塞给了顾惜昭,道:“顾大公子,这是你要的东西,你自己拿好,啊。” 顾惜昭感觉到手下一沉,赶紧一把将怀里的东西抱稳。 心道:这小丫头送人东西,也不知道客气一点。 卫长蕖将包袱塞给顾惜昭之后,又从春桃手里接了一个包袱过来,这是她替秦氏准备的东西,宋礼学见着包袱有些笨重,就赶紧从卫长蕖手里接了过去。 众人出了花厅,打从正堂前路过的时候,卫长蕖瞧见吴氏正在逗小萝卜头玩耍,便走过去打声招呼。 这时候,冯氏,杨氏几个女人将前院收拾干净了,便端了椅子坐在正堂里聊天。 瞧着卫长蕖走过来,冯氏首先开口问道:“蕖儿,你这又要去醉香坊上工了么。” “嗯,”卫长蕖冲着冯氏点头。 “二舅妈,你陪姥爷,姥姥安安心心在家玩,别急着回九里村,待会儿吃了晚饭再回去也不迟,马车跑路快,吃了晚饭,再让李叔送你们回去。” 卫长蕖对冯氏说完,转目看向江氏,交待道:“娘,家里腌制的辣子白菜还有许多,待会儿你让二舅妈,春兰婶子,三婶子她们带一些回去,肉啊,菜啊都剩了很多,放多时了会坏掉,你也让她们带一些回去。” “好叻,”卫长蕖交待完,江氏便爽口应承。 “蕖儿,你只管安心去上工,家里的事情交给娘来做,你就甭操心了。” 卫长蕖孑然立在几个妇人的面前,一阵风吹来,轻轻卷起她膝下的裙摆,玫红色的裙摆散开,像极一朵怒放的红色杜鹃。 江孝丹睁大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伸手拉了拉冯氏的胳膊,突然说了一句:“娘,蕖儿姐姐可真漂亮呢,”说完,她还一眨不眨的盯着卫长蕖看。 江孝丹的声音清脆,响亮得很,任谁都能听见。 江孝丹清脆的声音落下,冯氏笑容满面,附和道:“可不是么,咱们的蕖儿可是很漂亮呢,长得跟朵花儿似的。” 冯氏说完,紧接着,杨氏,余氏也纷纷夸赞起来,几个女人七嘴八舌的说过没完,卫长蕖听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不就是换了个发型,换了身衣裳嘛,这些人,用不用这么夸张。 听众人夸赞姐姐,小萝卜头也笑嘻嘻的扬起脑袋瓜子,冲着姐姐甜甜道:“嘻嘻,姐姐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姐姐,最好的姐姐。” 卫长蕖瞧着他那张粉嫩的小脸蛋儿,忍不住弯下腰,伸手往他脸蛋儿上一掐。 这么久没掐,这小家伙脸上的肉肉可是越来越多了,掐着,越来越有手感了,滑滑嫩嫩的,一掐准上瘾。 掐了小萝卜头的脸蛋儿之后,卫长蕖才柔下嗓子,道:“长羽,姐姐不在家,你要好好陪姥爷,姥姥,二舅,二舅妈他们好好玩咯,不准淘气,要乖乖听话。” “嗯,”小萝卜头冲着姐姐点头,露出几颗小牙巴,道:“姐姐放心,长羽会乖乖的,会好好陪姥爷,姥姥,二舅舅,二舅妈,还会陪表哥,丹儿表姐他们玩。” “长羽,真乖,”卫长蕖舍不得移开手指,再捏了捏他粉嫩嫩的脸蛋儿。 小萝卜头感觉自己的脸蛋都快被姐姐掐变形了,便嘟着小嘴,抗议道:“姐姐,小小男子汉是不能被掐脸的。” 抗议无效,卫长蕖再捏几把,才点了点他的鼻尖儿道:“小小男子汉么,你在姐姐眼里,就是一个小屁孩,给姐姐捏捏脸蛋儿才能长大,知道不。” 姐弟俩的对话,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之后,卫长蕖又与江老爷子,吴氏老两口闲聊唠嗑了几句,这才随着万来福,秦氏他们一道离开了宅院。 一行人到了村口,卫长蕖正预备爬上醉香坊的马车,就在这时候,闪电朝醉香坊的马车走了过来,他出声叫出了卫长蕖。 “卫姑娘,我家爷有事情找你商量。” 卫长蕖转过身来,挑起双眼盯着闪电,道:“你家爷还真是屁事多,刚才在宅院的时候,有那么多时间不说,偏偏这时候又事情要与我商量,”忙了一大早上,卫长蕖累得慌,正想爬上马车去眯一会儿,这会儿被闪电叫住,能不火大吗。 闪电盯着卫长蕖黑沉沉的脸,面不改色,道:“爷吩咐了,若是卫姑娘不肯移步,就直接让属下出手,将卫姑娘直接拽过去。” 卫长蕖听得火大,气得磨牙,不过,好像,貌似,她真的打不过闪电,凌璟那黑心肝的向来说到做到,没准,还真让闪电将她直接拽过去。 算了,还是她自己走过去比较有面子,里子。 卫长蕖很不悦的瞪了闪电一眼,道:“走,我倒是想听听凌璟那黑心肝的想要与我商量什么事情。” 闪电默默转身带路,卫长蕖与万来福招呼一声,就紧步跟了上去。 她跟在闪电的身后,一边走,一边磨牙暗暗咒骂:凌璟这黑心肝的简直是处处与她较劲,上次才不声不响就劫了她,这次又想做什么。 娘的,若是她不去,那厮还以为她是怕了他不成。 顾惜昭的马车停在前面,卫长蕖打他马车前经过的时候,顾惜昭挑开车帘子,唤住了她,道:“小丫头,黑心肝的又找你麻烦了吗,你别怕啊,若是那黑心肝的欺负你,你就与本公子说,本公子帮你一道收拾那黑心肝的。” 卫长蕖瞟了顾惜昭一眼。 心道:貌似顾惜昭从未在凌璟的手里讨到过好处,帮她,帮得了她吗。 卫长蕖可不对顾惜昭抱什么希望,她从顾惜昭的脸上收回视线,不声不响就从顾惜昭的车前走过了。 顾惜昭瞧见卫长蕖瞟了他一眼,不吭声,便自觉无趣的放下了车帘。 放下车帘子之后,顾惜昭伸长腿,神色有些懒庸的半躺在车厢内,只见他嘴角挂起一抹玩味的浅笑,心里想道:哈!看来那黑心肝的是明白自己对小丫头的心意了,接下来,看来某人要展开漫漫长途的追妻之路了。 卫长蕖迈步走到凌璟那辆豪华大马车前,惊雷替她挑开车帘子,道:“卫姑娘,请。” 车帘子半挑开着,根本看不清凌璟的脸。 卫长蕖毫不扭捏,动作利落的爬上了凌璟的马车。 这时候,秦氏,宋炀等人还未上马车。 秦氏亲眼瞧见卫长蕖爬上凌璟的马车,心里一着急就拉着宋炀,道:“老爷,长蕖怎么上了那位凌公子的马车,我瞧那位凌公子不怎么好相与,长蕖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不光是秦氏着急,宋礼学瞧见卫长蕖爬上凌璟的马车,心里同样是火得要命。 他瞧见卫长蕖与凌璟,顾惜昭说说笑笑,心里就嫉妒,难受,酸涩得要命。 或许,自打在醉香坊门前见到卫长蕖的第一眼,他就已经喜欢上了这个个性不拘一格的女子,所以,秦氏让他准备贺礼,他便高高兴兴的应承了,还不分昼夜的花了好几日的功夫。 虽然宋礼学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却不敢前去将卫长蕖叫下马车。 他脚下像生了根似的,半步都难以移动,因为他与凌璟站在一起,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他深刻的记得之前那双古墨般深邃的眼眸,在那双眼眸之下,他感觉到一种铺天盖地的压抑之感,那样的眼眸,令他感到却畏。 秦氏这样说,宋炀自然是明白她的心思。 宋炀挑眼向凌璟马车的方向看去,看了一眼之后,他才收回视线对秦氏,道:“夫人,放心吧,那位凌公子不会对长蕖丫头怎样的,只是……” 话说到一般,宋炀有些欲言又止,他看得出来,璟世子怕是看上了长蕖那丫头。 “只是!只是什么啊,”秦氏听得着急。 “哎!”宋炀长叹了口气之后,才接着,道:“夫人,我瞧着,那位凌公子怕是也喜欢上长蕖那丫头了,若是这样,你还是劝学儿早些从长蕖丫头身上收回心思吧。” ------题外话------ 求票票,嘻嘻 第九十七章 马车里的,温馨 秦氏不明白宋炀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但是宋炀说出这样的话,她心里很是不高兴。 秦氏收回视线,看向宋炀道:“老爷,你说这话,我听着可就不高兴了,虽然那位凌公子生得是俊美,但是咱们学儿仪表堂堂的,人才也不差啊,你怎么就希望往自家人身上泼冷水,让学儿从长蕖身上收回心思呢。” 宋炀感觉到秦氏不高兴,正准备开口解释些什么。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出口,秦氏就发觉一旁的宋礼学有些失魂落魄的,便瞪了他一眼,转而关怀备至对宋礼学道:“学儿,你别听你爹瞎说,你若是喜欢长蕖丫头,就只管放下心去追,娘一定支持你。” “你听娘的,若是长蕖喜欢你,就算那位凌公子再能耐,生得再俊美,也是没辙的,男女之间的事情,可不是论能耐和长相的,得靠缘分。” 原本宋礼学心里挺失落的,但是听了秦氏一番安慰的话之后,瞬间就感觉心里好受多了。 他冲着秦氏笑了笑,道:“娘,谢谢你,听你的,儿子一定会努力的。” “你这孩子,还和娘客气不是,”秦氏笑着对宋礼学道。 “长蕖这孩子,娘看着也是喜欢得紧,你若是能将长蕖娶回家,做娘的儿媳妇,娘可还得好好感谢你呢。” “嗯,”宋礼学冲着秦氏点头,道:“儿子一定会努力的。” 母子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宋炀完完全全插不上嘴。 两人聊了几句之后,宋礼学便扶着秦氏上马车,随后,他自己也跳上了车头。 宋炀瞧见秦氏,宋礼学都上了马车之后,有些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他再次朝凌璟的马车方向看了一眼,这才撩开车帘子,也爬上了马车。 哎!又一道叹气声在车厢里想起。 秦氏自然是不明白宋炀在担心些什么,她听见宋炀长吁短叹,便忍不住道:“老爷,儿女自由儿女福,你就甭瞎操心了,就因为那位凌公子喜欢长蕖,难道就不允许咱们学儿也喜欢长蕖吗?说不准啊,长蕖还就喜欢我们学儿呢。” 对于自个的儿子,秦氏可是信心满满的。 秦氏想法简单,而且还专门往好处想,可是宋炀却不这么认为。 堂堂瑞亲王府的璟世子,岂是自个的儿子能比的。 况且,他看得出来,卫长蕖心高志远,论气魄,聪明才智,就连许多的男儿都及不上,这样的女子头又岂会是池中之物,这样心高志远的女子,自己那个普普通通的儿子又怎能驾驭得住。 心里思绪万千之后,宋炀接连叹了好几口气,才与秦氏道:“夫人,我这么说都是为了学儿好,长蕖那丫头虽好,但是并不适合咱们学儿,让学儿早早收心,免得日后徒增痛苦。” 宋炀语重心长的将话说完,便微微闭上了眼睛,不再与秦氏多说什么。 秦氏听得似懂非懂的,静静坐在马车里思考宋炀的话。 四辆大马车飞快的行驶在孤寂的黄泥道上,车轴子嘎吱嘎吱的压过路面,道理两旁的青山不断的向后延绵,马车将十里村远远的抛在后面。 凌璟乘坐的马车行驶在最后面,卫长蕖爬上了他的马车之后,才发觉马车里的装饰简直是拽屌到爆了。 车厢底先是铺着厚厚一层垫子,垫子上还铺着一张白虎皮。 那白虎皮洁白无瑕,无半根杂毛,摸着柔柔滑滑的,特别有手感。 车厢壁上皆拉上了锦幔,半丝凉风都透不进来,外面寒风肆掠,车厢里却是温暖极了。 车厢很宽大,一张四方雕花矮几将整个车厢隔成两半。 矮几之上,放置着一尊鎏金镂空的小香炉,香炉里正焚烧着龙涎香,淡淡的青烟从香炉盖的镂空花纹里冉冉而起,青烟在空气中散开,令整个车厢里都充斥着龙涎香的味道。 凌璟动作优雅的半靠在车厢内,月锦银袍倾洒在雪白色的虎皮之上,浑然自成一体,他手里端着一本书,正神色淡淡的阅览着。 卫长蕖在他对面,一屁股坐了下来。 凌璟眼角的余光轻挑,隔着手中的书卷,目光轻轻的瞟了卫长蕖一眼,继续端着手中的书卷,修长如玉的手指沙沙的翻过一页。 卫长蕖盘腿坐好之后,才转目看向凌璟,问道:“找我有什么事情,赶紧说。” 凌璟的淡淡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书卷上,与卫长蕖不慢不紧的道:“别急,先喝杯热茶润润嗓子。” 卫长蕖这才垂目看向眼前。 矮几之上已经倒好了两杯茶水,热腾腾的水汽从茶杯中慢慢升起来,带着淡淡的茶香,好闻极了。 卫长蕖伸手去端自己面前的那杯茶,她手指刚触及茶杯,只觉得指间玉润柔化,指腹轻轻在茶杯的边沿摩挲几下,卫长蕖这才发现,凌璟所用的茶杯竟然是用上等的古玉研磨而成的,上等古玉用来制作茶杯,果然是有钱人。 “这羊脂白玉性质温和,冬日里用来饮茶,甚好,”凌璟突然淡淡道。 即使不用盯着卫长蕖看,也知道眼前这丫头对他的茶杯好奇得很。 卫长蕖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浮在水面的茶叶,抿了几口茶水,这才放下杯子,挑着一双清明皓月般的眸子与凌璟道:“茶水也喝了,你找我来所谓何事,总该说了吧。” 凌璟先将书卷合上,放于一旁。 放下书卷,当他再扬起一双凤目的时候,正好对上了卫长蕖那双明亮的眼眸。 此刻,卫长蕖正睁大双眼,一双眸子清明水盈,神采奕奕的对视着凌璟。 凌璟盯着她那双神采奕奕的双眼,突然之间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极快,久久不能与卫长蕖的视线错开。 卫长蕖对着凌璟那双古墨般的眼眸,眨了一下眼睛,催问道:“喂,怎么不说话,有什么事情就赶紧说,别总是磨磨唧唧的。” 说完,卫长蕖眼眸一转,视线错开,不再与凌璟对视。 凌璟瞥见她不赖烦的神色,心道:眼前这丫头,还真是够没心没肺。 “那位县太爷夫人好像很喜欢你,”凌璟似问非问道。 卫长蕖重新将视线落在凌璟的脸上,两道柳叶眉微拧,她不明白凌璟为什么会突然提到秦氏,依照凌璟的个性,若是与之不相干的人或者事,他是半个字也懒得多说。 既然凌璟提及,她便回答道:“你说的是秦婶子,她个性爽直,待人温和,我俩十分投缘,怎么,难道这也碍着凌大爷的事儿了。” 卫长蕖说完,端起案几上的茶杯,正准备再抿一口茶水润润嗓子。 凌璟认真听卫长蕖说完,一字一句都听进了耳朵里。 卫长蕖说完,他轻轻挑起唇角,脸上展露出一抹淡雅的笑容。 这丫头如此聪明,竟然没有发觉人家在她身上打的注意。 “恐怕那位县太爷夫人是想要你做她的儿媳妇,”凌璟突然道。 这句话突然传进卫长蕖的耳朵里,将卫长蕖膈应了一下,一口茶水刚咽到嗓子眼,呛得她差点就喷出来了。 卫长蕖被茶水呛到,一声接一声,猛烈的咳嗽起来,咳得脸蛋儿通红。 凌璟瞧见她咳得难受,不由得一阵心疼。 他从案几下的抽屉里取了一条丝绢出来,伸手递到卫长蕖的面前,柔下嗓音道:“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喝水还能呛到,赶紧拿去擦擦。” 这是凌璟第一次对女子这般关心,在意,显然不知道对卫长蕖说些什么。 原本是出于关心,心疼,但是说出口的话,却夹带了责怪的口吻。 卫长蕖毫不客气,一把将凌璟手中的丝绢抢了过来,她擦了擦嘴角的水渍,捶了几下胸口,又呼呼的喘几口气之后,这才平息下来。 她将手中的丝绢拍在案几上,睁大一双眼睛,瞪着凌璟的脸,愤愤道:“什么叫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喝水还能呛到,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突然说出那样的话,我能被茶水呛到么,难怪顾惜昭喊你黑心肝的,你就是个黑心肝的家伙,”前一刻还咳得要命,这转眼就变成了母夜叉。 凌璟的视线凝结在卫长蕖那张巴掌小脸上,听着卫长蕖像吐枇杷籽一样,噼里啪啦的说过不停,他俊美的额头,不禁微微的蹙起来。 “这么大个人了,喝水还要被呛到,你还有理了,呃。” 凌璟第一次主动关心卫长蕖,就碰了一鼻子灰,心里十分不舒服,不自觉间,说话的语气就加重了几分。 卫长蕖吃软不吃硬,听得火大。 只见她气得抬起一条腿,拍了拍膝盖,冲着凌璟大吼道:“我会不会喝水,关你屁事,秦婶子是否想让我做她儿媳妇,也不关你的屁事,你若是想和我说这件事情,那你说完了,可以闭嘴了,”将话说完,卫长蕖便扭过头,不再看凌璟。 卫长蕖气极了,吼得有些大声。 她那跑跳如雷般声音随风飘到车厢外,惊雷,闪电二人听见她的吼声之后,不由得脸上的表情抽了抽。 两人在心里同时替自家爷捏把汗,这个世界上,恐怕也只有卫姑娘敢如此毫不客气的与他们家世子说话。 哎,看来他们世子爷的追妻之路遍布荆棘,漫漫难行啊。 车厢内,卫长蕖别过头,留了一个冷冰冰的侧颜给凌璟,凌璟被她气得牙痒痒。 纵使他的性子再处惊而不变,但是在眼前这丫头面前,就全数给瓦解了。 下一秒,他竟然鬼使神差对卫长蕖道:“那宋礼学不适合你。” 卫长蕖正在气头上,凌璟的话音入耳,她想都未想,便开口回道:“适不适合,不是你说了算的,况且这是我的事情,关你屁事,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听卫长蕖说完,凌璟那双古墨般的眸子变得更加幽深。 此刻,他真的很怀疑,他是不是被狗屎迷了眼,竟然会喜欢这样一个刁钻,野蛮,牙尖嘴利的小丫头片子。 “莫不是你真想做那县太爷家的儿媳妇,”这句话,简直是从凌璟的牙缝间挤出来的。 凌璟说完这句话,终于,卫长蕖转过了头。 她挑着一双眼睛,视线紧紧的落在凌璟的脸上。 哎!她发觉这黑心肝的家伙真是有意思,就算秦氏喜欢她,宋礼学喜欢她,这也是她自己的私事啊,这家伙用不得这样死揪住这个话题不放吗。 盯了凌璟半响,卫长蕖才道:“我说,凌大爷,你是闲得发慌,发闷吗,我喜欢谁,爱嫁谁,这好像都与你无关吧,你干嘛总揪着我的事情不放,我可不可以认为,你喜欢我,是吃醋了,嗯。” 这句话刚问出口,卫长蕖就觉得后悔了,瞬间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尼玛,她怎么会与这个黑心肝的家伙说了这样的话,这黑心肝的会喜欢她,呃,简直是太自作多情了。 卫长蕖的话音飘入凌璟的耳中,凌璟感觉自己的心跳得特别厉害,瞬时之间,心绪都跟着凌乱了。 这句话问得太过突然了,让他一时之间方寸大乱。 他是承认呢,还是不承认呢。 承认!可是看目前这情况,小丫头好像完全还未接受他,他若是承认肯定会遭到拒绝,若是被拒绝了,往后想再接近小丫头就更加困难了,这步棋太危险。 不承认!可是失去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实在是可惜。 凌璟思衡再三之后,还是决定与卫长蕖细水长流,慢慢的培养感情。 稳定了心神,凌璟才挑着一双凤目,盯着卫长蕖那张巴掌小脸,道:“瘦猴子,既然你曾经救过我,我便要对你负责,特别是对你的终生大事负责,若是没有我的许可,你不准喜欢上任何男人。” 凌璟一改前刻的气愤之色,他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紧紧盯着卫长蕖的脸,这句话也说得十分理所当然。 卫长蕖听了他这句话,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 她微微动了动嘴唇,久久之后,还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叫什么事啊,眼前这黑心肝的家伙是不是太霸道了一点,若是他一辈子不点头,她岂不是要一辈子嫁不出去。 车厢外,惊雷,闪电二人听到凌璟说出的话,纷纷抿着唇偷笑。 心道:没想到他们世子爷还有这么无赖的一面,为了追妻,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车厢内,卫长蕖憋了半响,终于忍不住抗议道:“喂,凌大爷,你这叫什么逻辑,我救了你,你要报恩方法多的是,比如送银票,送金银珠宝,什么都行,不用这么麻烦的,我将来要找什么样的男人,我自己有眼睛,不用你给我把关,啊。” “不行,”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只见凌璟伸出一根修长的指头,在卫长蕖的眼前优雅的晃了晃,才道:“我不嫌麻烦,我是男子,男子最懂得男子的心思,所以,我必须给你把关。” 凌璟话落,卫长蕖有种无语问苍天的感觉。 此刻,她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块肥肉,然后被凌璟这头黑心肝的野狼给盯上了。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事情吗?”卫长蕖盯着凌璟神采奕奕的俊颜,话说得有些无力。 这时候,凌璟心情愉悦的端起案几上的羊脂玉杯。 茶水还是温热的,悠悠的飘着茶香,他动作优雅的轻抿了一口,才与卫长蕖道:“除了这件事情,还有一件事情要与你商量。” 卫长蕖挑着两道柳叶眉,懒懒的问道:“什么事情,赶紧说,”她说完,捂着唇瓣,深深的打了哈切。 凌璟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在案几之上,看向卫长蕖,道:“帮我督造别院,工匠,以及其他的事情,我自会安排,你只要督造就行了。” 卫长蕖冲着他拂了拂手,道:“我凭什么要帮你督造别院。” 卫长蕖一口拒绝,凌璟并不着急。 他瞟了卫长蕖一眼,唇角翘起一道幅度,惜字如金道:“一万两银子,只要你帮我督造别院,完工之日,我给你一万两报酬。” 一万两银子,督造别院嘛,有什么难的。 卫长蕖听到银子两个字,一双眸子瞬间变得雪亮,只见她顿时来了精神,看向凌璟快速道:“成交。” “你的别院要建造在哪里,什么时候开工。” 凌璟瞧见她爱财的模样,心里忍不住有些想笑。 他就知道,只要有赚钱的机会,这丫头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见卫长蕖答应,凌璟才道:“我已经买下了一片山头,就在十里村附近,别院就建在那片山里,暂时还不急着开工,等你忙完醉香坊的事情,咱们再说。” 卫长蕖转动着眼眸,心里暗暗的思摸着。 凌璟这家伙在十里村附近买了一片山头!前些日子,果子岭已经被她盘下来了,他买的山定然不会是果子岭,那么,靠近十里村的山头,不正是九里村的那片山林嘛。 听江云贵说,九里村那片山林里长的全是野桑树,若是能将这些野桑树好好的利用起来,便可以大量的养蚕产茧,在这个时代,丝绸可是很值钱的,九里村漫山遍野的野桑树,那绝对是一项不错谋财之路。 原本卫长蕖还在心里盘算着,等再过阵子,将九里村的那片山林也买下来,这家伙的动作还真是麻利嘛,竟然抢在了她的前面。 “你买的是九里村的那片林子,”卫长蕖确认问道。 虽然心知,凌璟买下的山林,十有八九就是九里村的那片山,但是卫长蕖还是忍不住想要确认一句。 “嗯,”凌璟嗯了一声,道:“怎么,那片林子有问题。” 卫长蕖接过话,道:“没问题,原本我也看上了那片林子,既然已经被你抢先一步了,便没我什么事了。” 凌璟眸色一凝,眼神定在卫长蕖的脸上。 他不明白,卫长蕖为何起了心思,要买九里村那片林子。 那片山林里全是野桑树,地势不平,开垦成田地,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也不知道眼前这丫头如何会看上那么一片贫瘠的山林。 他之所以买下那片林子,完全是因为在那片林子里发现了雪狼的踪迹,雪狼踪迹难寻,所以他才预备在那片林子里建造一座别院。 “那片林子里全是野桑树,若是开垦出来,不仅耗费劳力,更是耗费财力,你买那林子何用,”凌璟悠悠问道。 凌璟问及,卫长蕖也不隐瞒他,回道:“正是因为那林子里全是野桑树,所以我才想要买下那片林子。” “你说,若是我将那些野桑树培育出来,在山上搭一座大大的养蚕房,养蚕产茧,织造丝绸,是不是一笔很不错的进项,桑树是现成的,漫山遍野都是,保管有足够的桑叶养殖大量的蚕虫。” 听卫长蕖说得眉飞色舞的,凌璟不禁也产生了几分兴趣。 “这个想法倒是很不错,但是养蚕和织造丝绸,向来都是由皇商垄断专营,养蚕的技术也是不向外泄漏的,小丫头,你确定你能养出可以吐丝的蚕虫。” “我自然是懂养蚕之道,所以才有此打算,”卫长蕖用极为笃定的语气与凌璟道。 “怎么,难道凌大爷对此也有兴趣。” 卫长蕖盯了凌璟一眼,心有所思。 反正凌璟只在那片林子里建造别院,养蚕之事并不会碍着他建造别院,若是能说服凌璟与她合作,那可真是太好了。 想到此,卫长蕖当即就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凌璟。 只见她笑眯眯的盯着凌璟,道:“喂,凌大公子,和你商量个事情。” 凌璟盯着卫长蕖笑颜如花的脸,其实心里已经清楚,接下来,卫长蕖要与他说的事情。 但是他莫名的喜欢听卫长蕖讲话,莫名的喜欢看卫长蕖脸上的各种表情,于是便点头道:“什么事,说吧。” 感觉到养蚕的事情有望,卫长蕖冲着凌璟笑得更加灿烂了。 她道:“不如我们合作吧,你建你的别院,我养我的蚕,两不相误,你若是肯将九林村那片林子让给我养蚕,养蚕获得的利润,我分你四成,怎么样,”说完,卫长蕖瞪着一双眸子,一脸祈盼的等着凌璟回答。 凌璟想了想,才悠悠道:“主意是不错,想要我同意也很简单,等别院建成之后,我若是想吃你做的饭,你得随叫随到,不准推三阻四,不准故意恶捉弄我,你可做得到,若是你同意,我便将那片林子让给你养蚕,而且,还会帮你弄到官府的养殖令,怎么样,嗯。”话说到最后的时候,凌璟突然柔下了嗓子,语气里带了几分好听的磁性,像是在引诱卫长蕖一般。 卫长蕖听得咬咬牙。 这黑心肝的家伙,谈一桩合作,还搞上一个附加条件,吃吃吃,怎么不吃死你。 虽然卫长蕖打心眼里不想给凌璟做饭,打心眼里十分不高兴,但是脸上却未表露出半分半毫不愿之色。 娘的,为了白花花的银子,她忍,忍,忍! 压下心头涌起来的那股怒气,卫长蕖艰难的维持着脸上的笑容,笑眯眯冲着凌璟道:“行,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嗯。” 马车一晃一晃的行在黄泥道上,凌璟的车厢里铺了厚厚一层垫子,丝毫不觉得颠婆,卫长蕖坐在上面,反倒是有些坐摇篮的感觉,舒服极了。 与凌璟谈完正事之后,她又捂嘴深深的打了个哈欠。 凌璟瞧见她神色有些疲倦,不由得心下一疼,柔声道:“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到止水镇,你先躺下睡一会儿。” 凌璟话落,卫长蕖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倒头真就躺在了白虎皮之上。 她的脸轻轻的触及那洁白无瑕的虎皮,感觉舒服极了,没想到,凌璟这黑心肝的还是真会享受。 卫长蕖躺了小片刻,突然翻过身来,挑着眼睛与凌璟道:“待会儿到了止水镇,记得叫我下车。” 这时候,凌璟已经重新的持起了刚才的书卷,听到卫长蕖与自己说话,他才微微侧过头,视线落在卫长蕖的脸上,柔声道:“放心睡吧,”说完,凌璟又侧回头,视线重新落在了书卷之上。 凌璟的声音轻飘飘的落进卫长蕖的心里,悦耳动听,她闭上双目,不禁嘴角间挂上了一抹浅浅淡淡的笑容。 车厢捂得严严实实的,半丝冷风灌不进来,躺在柔软细滑的白虎皮之上,呼吸着淡淡的龙涎香味,车身一晃一晃的,不知不觉间,卫长蕖感觉到自己的眼皮子越来越重,意识也渐渐模糊,然后,就睡着了。 片刻时间之后,凌璟闻到卫长蕖轻轻浅浅的呼吸声,他便将手中的书卷轻轻搭在膝盖之上,再转过眉目,两道柔和的视线落在卫长蕖睡熟的脸上,视线轻轻扫过卫长蕖的两道弯叶柳眉,再到挺翘玲珑的鼻尖,最后在她樱桃般水润的红唇之上流连一番。 凌璟盯着卫长蕖平静的睡眼,不禁两瓣薄唇微微抿着,嘴角轻轻一勾,脸上展露出温润如仙一样的笑容。 此刻,他甚至感觉,就这样静静的陪着眼前的小丫头,心里竟是如此的满足。 盯了卫长蕖小片刻时间,凌璟害怕卫长蕖睡觉冷到了,便将手中的书卷放下,从车厢一旁取了一条毯子出来,再轻手轻脚的将毯子搭在卫长蕖的身上。 老卫家宅院里。 王家的人横冲直撞就进了老卫家的宅门。 王家的人前脚进了老卫家宅门,姚氏后脚就跟着回到家,瞧着老王家的人气势汹汹,她则是悄悄咪咪的站在墙角处,只要老王家的人不动手抢东西,爱咋骂就咋骂,她才懒得去管卫文绣那档子破烂事,今儿,她就预备站在一旁等着看好戏。 因为刚才在村口与姚氏干了一架,李氏心里窝火得厉害,她冲进老卫家的宅门,就站在老卫家宅院里,扯开嗓子大声撒泼,道:“王东来,你这杀千刀的,挨雷劈的,娶了媳妇就忘了老娘啊,”李氏站在院子里,是指名道姓的大骂王东来。 “杀千刀的哟,你是不要老娘了呀,咋陪你婆娘回趟娘家,一个月都不晓得回家呐,亏老娘一把屎一把尿将你拉扯大呀,这娶了媳妇就忘了娘哟,老娘要是早知道你这样不孝,早在生下你的时候,就该将你丢茅坑里淹死。” 此刻,李氏只想着,王东来父子三人是躲在老卫家享福,早忘记了她这个老娘,所以她半点未将王东来当成是自个的大儿子,骂得是难听死了。 李氏骂完王东来,还不着数,她歇了口气之后,又扯开嗓子泼口大骂:“卫文绣,你这臭婆娘赶紧给老娘死出来,不要脸的婆娘,竟然敢撺掇东来不孝顺我,你这杀千刀的婆娘好狠的心啊,哎哟,真是气死老娘了,你们老卫家真是没有一个好东西哟。” 老卫家屋子里,卫文绣正屁股朝天的躺在床上。 那顿板子打得可着实是有些狠,都过去一个多月了,她屁股上的伤口才结巴呢。 有姚氏,卫长燕她们做早饭,万氏从来是不插手的,此刻,万氏闲着无事,正在坐在床头陪着卫长燕聊天解闷。 院子里,王家李氏那骂人的声音,又尖锐,又难听。 李氏的声音传进屋子里,卫文绣刚听了一句话,就听出是自个婆婆的声音。 她的心猛然沉下去,眼神担忧的盯着万氏,道:“娘,这可咋办,东来他娘找上门呢,”卫文绣担心死了,若是让自个的婆婆知道,都是因为她,自个的男人还有两个孩子才被关进县衙大牢,那铁定得闹上天不可。 卫文绣心里一着急,屁股上的伤口就扯着疼,疼得她嘴巴都咧开了。 李氏在院子里骂得是猖狂得很,全然将老卫家的人都当死人了。 万氏泼辣蛮横惯了,哪容忍得下李氏这样作践自个的女儿,她轻轻拍了拍卫文绣的手,道:“绣,你就在床上躺着,娘先出门去看看。” “杀千刀的老婆娘,竟然敢上老卫家来找事,骂人,看老娘今儿不出去撕烂她的狗嘴,”万氏与卫文绣交待几句,便骂骂咧咧的出了屋子。 李氏瞧见万氏走出来,当即就抓着她问道:“亲家母,我家东来呢,怎么不让他出来见我,你们老卫家安的啥坏心眼哟,难道是想将我家东来给藏起来了么,想让我家东来给你家做上门女婿么,我呸,”说着,李氏就对着万氏啐了一口唾沫:“老婆娘,自个不多生几个儿子,想让我家东来给你们老卫家做上门女婿,老娘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李氏噼里啪啦一阵骂完,万氏听得鬼火冒。 只见她瞪着一双老眼,死死的瞅住李氏,紧接着,她也对李氏啐了一口吐沫:“我呸,亲家母,你咋那么不知道害臊呢,谁稀罕你家东来做我们老卫家的上门女婿呐,你家东来可不在我们老卫家,你别杵在我家院子里鬼哭狼嚎,像死了老娘一样。” “东来不在你们老卫家,亲家母,你可别哄我,我可不是三岁小孩子,”万氏想来个打死不认账,但是李氏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我家东来可是随绣回娘家的,他不在你们老卫家,又能在哪里,亲家母,你可别将人藏起来,就随便拿话来糊弄我们老王家的人,当我们老王家的人是傻子么。” 瞧见李氏在别人家里跳着脚大吼大闹,王天福实在是觉得颜面扫地,便冲着她大吼一声,道:“够了,嚎啥嚎,吵啥吵,有啥话不能好好的说么,”两个老婆娘半天也扯不清楚,吼架的本事倒是厉害。 王天福吼完,又各自瞪了万氏,李氏一眼。 李氏瞧见自个男人发火了,立即就将嘴巴给闭上了,因为王天福是八里村的村长,万氏也怕他几分,也赶紧将嘴巴给闭上了。 院子里清静下来之后,王天福才看向万氏,问道:“亲家母,我家东来随绣回娘家,可是一个多月也不见他们一家四口回八里村去,我这不是着急么,所以便赶来十里村问问情况,亲家母,你倒是说说,这是咋一回事,若是东来,绣,川海,川河他们不在你们老卫家,又能上哪里去。” “绣……绣在家里呢,”王天福问话,万氏回答得吱吱呜呜的。 万氏说完,李氏赶紧将话抢过去,道:“啥,绣在老卫家,那东来,川海,川河爷三人呢?” 李氏逼问得紧,万氏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这咋说呢,”万氏急得拍大腿,吱吱呜呜了半天,也没说出过所以然。 王天福就紧紧盯着万氏,等着她将话给说清楚。 正当万氏不知所措之时,卫老爷子,卫文青,卫长树从地里赶回来了,卫长燕也气喘吁吁的跟在三人身后。 卫长树扛着锄头去院子一旁放好。 卫老爷子,卫文青瞧见老王家的人站在自家院子里,便走过去准备打招呼。 卫老爷子刚好走到王天福的面前,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向王天福打招呼,就听王天福抢先开口,道:“亲家公,你回来得正好,你来告诉我,东来,川海,川河他们三父子,陪绣回趟娘家,咋一个月多都过去了,也没见着他们回八里村去呐,这茬事,你可的好好说清楚了。” “这,哎!”卫老爷子也如万氏一般,十分难以开口,只见他又是叹气,欲言又止的。 李氏瞧见老卫家的人,一个个都是吱吱呜呜的,心里可就着急死了。 莫不是东来,川海,川河出了啥不好的事情。 想到此,李氏冲着卫老爷子,就大声吼道:“亲家公,你咋也吱吱呜呜的不说话呢,我家东来到底在哪里,咋样了啊,今儿老卫家若是不交待清楚了,我们老王家就绝对不会罢手,我们老王家咋就那么瞎眼,娶了你们老卫家养出来的丧门星呢,可害苦了我儿哟。” 李氏骂卫文绣是丧门星,万氏心里可就不乐意了。 “亲家母,你的嘴咋那么臭呢,我家绣嫁到你们老王家,接连生了两个男娃子,你家东来能娶到我家绣,可是你家东来八辈子才修来的福气。” “我呸,”万氏刚把话说完,李氏就冲着她啐了一口唾沫,“老婆娘也不嫌寒臊,你家闺女千好万好,咋不去嫁个员外郎呐,咋还要巴贴着我家东来,我家东来能娶你家闺女,那是你闺女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呐。” 两个婆娘你一句,我一句,又争得脸红脖子粗的。 卫老爷子瞧见万氏不消停,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 “够了,再吵,再吵老子进屋去找根针线将你嘴巴缝了,”卫老爷子冲着万氏怒道。 “你这老婆娘就只知道吵吵闹闹,绣那性子不就是随了你,如今害得东来父子被关进了衙门,这怪得了谁,你这婆娘不好好与亲家解释,还只知道吵,你这老婆娘除了吵吵闹闹,还能做个啥。” ------题外话------ 星又传得很晚很晚,抱歉,妹纸们 继续求票票 第九十八章 惹怒猴子,摘桃 ads_wz_txt; 因为恼怒,卫老爷子一时嘴角快说出了王东来父子三人被关进县衙大牢的事情。 卫老爷子吼万氏的声音,又大声,又响亮,李氏可算是听得真真切切了。 李氏听说自个的儿子,孙子全被关进了县衙大牢,还是被卫文绣给害的,一股火气就从胸口怒烧起来,直接烧到了嗓子眼。 好啊,难怪老卫家的人不肯说,原来是卫文绣那个臭婆娘害得自个的儿子被关进了县衙大牢。 杀千刀的害人精哟,若是自个的儿子,孙子不能平平安安的从县衙大牢里出来,她非得扒了卫文绣的皮不可。 李氏心里鬼火冒,伸手一把就扯住万氏理论。 “亲家母,你生的好女儿哟,竟然害得我家东来被关进了县衙大牢,哎哟,我们老王家是做什么孽哟,怎么就瞎眼娶了你们老卫家的女儿哟,你们老卫家养出个丧门星,可将我家东来给害惨了,”李氏一边骂嚷,一边哭嚎。 她拽着万氏的衣服,就是不肯放手,哭嚎了一阵子,她突然一把揪住万氏胸前的领子,下了蛮力的拉扯:“臭婆娘,都是你养的好女儿,害苦了我家东来,今儿老娘和你拼了,看我不打死你,”李氏嘴里说着狠话,拽住万氏又扯又打。 万氏瞧见李氏真的扬手朝自己身上打下来,心里同样是鬼火冒。 这里可是老卫家,这老婆娘竟然敢动手打她,真是无法无天了。 虽然是卫文绣惹出来的事情,但是万氏却半点也不肯向李氏示弱,只见她伸出手,一把就将李氏的手腕子抓住,然后咬牙切齿对李氏道:“杀千刀的老婆娘,这里可是老卫家,可不是你们老王家,你竟然敢动手打我,看我今儿非揭了你的皮不可,敢骂我家绣是丧门星,杀千刀的,我呸!当初是谁死皮赖脸求我们老卫家将闺女嫁过去的,咋的,这些老旧事,你们老王家的人都忘在脚板心了吗?好意思在老娘面前说这样的话,你们老王家真不嫌寒臊。” 万氏一嘴,接一嘴的还击李氏,顿时之间,老卫家宅院里可是闹腾人仰马翻。 李氏,万氏在院子里大打出手,吵得雷火朝天,姚晓芸在灶房里都能听见两个老婆娘干架的声音,听着院子里热闹,姚晓芸退掉灶膛里的柴火头子,贴着一条围裙就钻出了灶房,赶来院子里瞧热闹。 姚氏瞧见姚晓芸从灶房那边过来,偷偷悄悄的冲着她招了招手。 姚晓芸瞧见姚氏的手势,扭扭捏捏就走到了她的面前。 “娘,你不是和小姑子去新宅院吃席了么,咋这么快就回家了呐,”姚晓芸走到姚氏跟前,压低了嗓子问道。 姚氏单单留她一人在家做饭,对于这件事情,姚晓芸心里很是不满意。 听姚晓芸提起这件事情,姚氏心里就窝火。 她瞪着双眼,狠狠的刮了老王家的人几眼,才冲着姚晓芸,道:“吃席,还吃个屁,杀千刀,挨雷劈的,老王家的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今儿上咱们老卫家来找人,害得老娘被这几个挨千刀的堵在半路,硬是没去吃成,”姚氏说话间,一颗心都疼摆了。 可是一只整猪呢,她没去吃成,连根猪毛都没沾上嘴,真是可老惜了。 姚晓芸听姚氏嘀嘀咕咕的说完,心里可是偷偷的乐惨了。 原来自个的婆婆与小姑子也没吃成,这下,她心里可算是平衡了。 虽然姚晓芸打心眼里高兴,但是脸上却未表露出半分,她轻轻拉着姚氏的胳膊,一脸惋惜道:“那么好的宴席,吃不到嘴,的确是怪可惜的。” “可不是么,真是可惜死了,”姚晓芸说完,只听得卫长燕也接过嘴嘀咕道。 她气得想跳脚。 若不是被老王家的人堵了正着,她今天一定能追上那两位俊美的公子,杀千刀的,老王家的人真是会坏事。 卫长燕,姚晓芸一左一右将姚氏围着,三人躲在一旁悄悄的看好戏。 姚晓芸瞧见万氏与李氏越吵越厉害,便拉了拉姚氏,道:“娘,阿婆和亲家婆吵得这样厉害,又动嘴,又动手的,咱们要不要过去劝架。” 姚晓芸的话音刚落,姚氏就瞪着眼睛,很不高兴的刮了她一眼。 “劝啥架,晓芸你可别多事啊,那两个老婆娘厉害着呢,小心劝架不成,将你一块儿给收拾了,咱们就待在这里好好看着,让那两个老婆娘狠狠的掐,掐得越厉害越好,最好是掐死一个,倒还省心了。” 姚氏说不准去劝架,姚晓芸,卫长燕只能闭上嘴巴,半句话不敢再多说。 卫老爷子,王天福瞧见两个婆娘打成一堆,都觉得十分头疼。 王天福正准备呵斥李氏,他胡渣子刚动了动,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卫老爷子伸手一把将万氏拽到了一边。 “吵啥吵,闹啥闹,你这老婆娘是闲家里还不够乱吗?” 卫老爷子一阵狮子吼,然后手下一松,便将万氏的胳膊给放开了。 为了将万氏拽开,卫老爷子可是下了死力的,他突然一松手,万氏身子的重心不稳,脚下颠簸了两下,身子跟着晃了晃,下一秒就见她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万氏屁股落地,两瓣屁股正好落在了一颗碎石子上,顿时摔得她嗷嗷直叫,那嚎叫声跟杀猪没什么区别。 “哎哟喂,疼死老娘了,卫敬山你这杀千刀的,砍脑壳的,是要摔死我哟,”万氏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不管不顾,连同卫老爷子一并给骂了。 骂完一阵子,万氏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屁股下有颗尖尖的碎石子,她赶紧将屁股挪开,然后捂住伸手捂住自个的半边屁股,坐在地上继续嚎叫道:“杀千刀的哟,你这是要为了外人收拾我哟,我这把年纪了,还被你作践,我不活了呀,我嫁到你们老卫家,为你们老卫家当牛做马,生儿育女,操劳一辈子,老了老了,你这死老头子竟然这样收拾我,我没脸活啦。” 万氏冲着卫老爷子一阵发泼完,又转目看向卫文青,叫苦道:“老大啊,你爹是要打死娘啊,娘若是被打死了,你就直接找一床破苇席子将娘的尸体给裹了,挖个土坑子埋了就成,省得娘活着碍你爹的眼,”万氏冲着卫文青说完,便嘤嘤的抽泣起来,还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往袖子上抹,别人看在眼里,以为她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卫文青瞧见自个的老娘哭死哭活,心里一阵厌烦,但是又不得不走过去宽慰几句。 他走到万氏的面前,伸手将万氏从递上拽起来,道:“娘诶,你这是要闹啥,爹不就说了你几句么,你做啥要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再过阵子就过年了,你说这样的话,不是闹心么。” 卫文青将万氏拽起来,万氏就趁势扑在他怀里,再抓住他胸前的领子,哭嚎着道:“老大啊,你爹这样作践娘,娘没脸活啦,还不如一头撞死了干净呐,”万氏扯着卫文青的领子,鼻涕眼泪一大把,全都擦在了卫文青的领子上。 卫文青低头一看,正好瞧见自己胸前挂着一滴绿莹莹的浓涕。 他瞧得心里一阵作呕,忍了又忍,这才没有当场吐出来,只是他的一张脸着实憋得铁青,眉头也深深的皱起,眼神十分厌弃的盯着万氏。 万氏抓扯着卫文青一阵叫苦,卫老爷子听得心里一阵厌烦。 这老婆娘当着老王家的面,鬼哭狼嚎,寻死觅活,简直是丢尽了老卫家的颜面。 卫老爷子不悦,冲着卫文青就吼道:“老大,还不赶紧将你娘扶进屋去,别在亲家面前丢人现眼,哼!” 卫文青听到卫老爷子冷哼的声音,不敢再多说半句话。 他赶紧道:“爹,您别生气,我这就扶娘进屋去,”说完,卫文青就扶着万氏进了屋。 万氏进了屋,李氏一个婆娘就闹不起来了,她瞧了王天福一眼,瞧见王天福看她的眼神像要吃人一样,便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场面安静下来,王天福才吹着胡子询问卫老爷子。 他盯着卫老爷子的脸,道:“亲家公,你倒是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东来三父子好好的来趟十里村,咋就被关进了县衙大牢,是犯了啥事情。” 王家的人刨根问底,根本就不打算放手,卫老爷子见事情隐瞒不下去了,只能毫不隐瞒的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王家的人。 卫老爷子说完,王天福还没开口说啥,李氏就抢先开口了。 只见她气得咬牙切齿,怒骂道:“果然是绣做的好事情,你们老卫家的女儿真是教得好呢,不但害了自个的丈夫,还害了自个的儿子,这不是丧门星是什么,亲家公,我这样骂绣,你别不服气。” 李氏句句话都在挑卫文绣的错,堵得卫老爷子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气得胡子打颤,却又还要冲着李氏那婆娘赔笑。 “亲家母,你骂得对,这件事情都是绣的错,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去县衙里打听清楚了,听那些官差说,县太爷只是关押东来父子两个月,并没有打板子,再过阵子,东来父子就会被放出来了,你只管放心,不会有啥事情的。” 听卫老爷子这么说,王家的人才稍微松了口气。 紧接着,卫老爷子又说了一大堆的好话,王家的人才肯善罢甘休。 瞧见王天福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卫老爷子以为这件事情便算了了,岂料,这时候,李氏突然想起了罪魁祸首卫文绣。 李氏死盯着卫老爷子,毫不客气道:“亲家公,绣呢,赶紧让她出来,老娘都上卫家门了,她咋那么不懂规矩,还在房间里死待着呢。” 李氏尖酸刻薄,每说一句话皆是十分不中听,卫老爷子听的眉头一皱,努力压着心头那股子火气,这才忍住没对李氏这老婆娘发火。 “亲家母,绣身上有伤呢,行动不方便,这才没有出来见你,你可得谅解一下子。” 卫老爷子放低姿态,好话说尽,但是李氏却不依不饶。 只见她将一条膀子叉在腰间,横眉怒目的冲着卫老爷道:“亲家公,你别拿这些话来哄我,绣身上有伤又咋啦,她可是老王家的媳妇,公公,婆婆登门,只要她还没咽气,就得出门来迎接。” 李氏横竖是油盐不进,卫老爷子都快被她气死了。 “亲家母,你咋这样蛮混不讲道理呢,没错,绣是你们王家的媳妇,可是她也是老卫家的女儿,你要是敢苛待绣,还得问老卫家答不答应,”卫老爷子吹胡子瞪眼道。 他心知,自个的女儿害得女婿跟两个外孙坐牢,李氏这老婆娘是不会放过她的。 李氏仗着有王天福在身旁,是半点也不畏惧卫老爷子。 瞧见卫老爷子吹胡子瞪眼,她干脆就叉腰怒吼起来:“亲家公,你今儿就准备仗着老卫家人多势众,想要欺负我们老王家的人不是,哎哟喂,仗势欺人,你们老卫家可真是行啊。” “杀千刀的,你们老卫家的人果真没一个好东西,今儿老娘就将话挑明了,若是你们老卫家不将卫文绣那个丧门星给交出来,老娘今天就替东来做主,休了那个丧门星,害得自个的丈夫孩子蹲大牢,这样的丧门星老王家不稀罕,我呸,”李氏将话说完,狠狠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才觉得心里解气。 听李氏说要休了卫文绣,卫老爷子心里也乱了。 正当卫老爷子不知所措的时候,卫文绣扶着万氏的手,一瘸一拐的走出了房间。 听说李氏要替王东来做主撵了她,卫文绣心里就气得跟猫抓一样。 她心里暗暗的将李氏咒骂了一番:这老不死的东西,咋不去死。 虽然卫文绣心里恨透了李氏,但是如今,自个的男人,儿子都还在大牢里蹲着,没个人替自己说话做主,卫文绣只能暂时咽下心里的火气,不敢与李氏起正面冲突。 万氏扶着卫文绣走到院子里。 卫文绣站在李氏的面前,她害怕李氏真的一气之下,就替王东来做主撵了她,便老老实实的低垂着头,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低压着嗓子道:“爹,娘,您二老咋来了,再过阵子我和东来就回八里村去。 当着老卫家的人,王天福瞧了卫文绣几眼,有些不好责怪她,只是频繁的对着卫文绣叹了几口气。 王天福顾着老卫家的颜面,可是李氏却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瞧见卫文绣站在自己面前,李氏挑着一双眼皮子,那尖锐的眼神落在卫文绣的身上,狠狠的刮了卫文绣几眼,真是恨不得将卫文绣整个人给生吞活剥了。 李氏刮了卫文绣几眼,不管万氏在不在场,她伸手就往卫文绣的身上掐了几把:“臭婆娘,叫你敢躲着老娘。” 李氏膀子粗,力气大,可是下了死手的,卫文绣疼得呲牙咧嘴,嚎啕大叫:“哎哟,疼死我了,娘呢,你这是要掐死我哟。” 万氏瞧在眼里,疼在心里。 她一把就将李氏的手打开,叫嚣道:“亲家母,你当老卫家的人都死了么,竟然敢当着老娘的面,掐绣,作践绣,就你家王东来金贵,我家绣就不金贵呐。” 卫老爷子刚被李氏呛了一鼻子灰,此刻,心里正窝着一股子窝囊气,他听见万氏在一旁鬼吵鬼叫的,心里更是烦闷,只觉得心中那股火气不断往上涌。 万氏那尖锐的声音刺得耳膜生疼,卫老爷子听得眉头紧皱,侧头就对万氏怒喝:“老婆娘,你是嫌老子还没动手缝你的嘴巴么,嚎啥嚎,绣害得东来父子被关进了县衙大牢,亲家母心里有气,说她几句,掐她几下不是应该的么,这叫她自作自受,能怪得了谁。” 卫老爷子吹胡子瞪眼,恨不得将万氏给生吞了,万氏瞧见自个的男人发怒,吓得身板颤颤抖抖了几下,赶紧将嘴巴闭上,半个屁不敢再乱放。 否则依这老头子的脾气,还真得找根针线将她的嘴给缝了。 卫老爷子吼完万氏,这才平下心来,转目看向王天福与李氏。 他道:“亲家公,亲家母,如今绣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人也在这里,你们就将她带回去吧,”说完,卫老爷子就冲着王天福,李氏绕了绕手,一副撒手不想再管卫文绣的模样。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这本来就是自个闺女惹出来的事情,王家的人找上门来,他是管不了了。 卫文绣听了卫老爷子的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现在,她屁股上的伤口还未痊愈,不敢乱动,男子孩子又不在身边护住,若是让老王家的人将她带回八里村去,依照李氏那老不死的个性,一准是没她好果子吃,她不要回去。 卫文绣心里急死了,便偷偷拽了拽万氏的手肘子,轻声在她耳边嘀咕一声:“娘,你赶紧劝劝爹。” 万氏自然是知道卫文绣在怕什么。 怕被针线缝了嘴,万氏挑起一双眼皮子,先看了看卫老爷子的脸色,才却生生道:“他爹,你可不能让王家的人将绣带回去,若是绣……” 万氏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卫老爷子一声打断。 他瞪了万氏一眼,道:“绣是王家的媳妇,亲家公,亲家母要将绣带回去,这是理所应当的,你这个老婆娘少再惹是生非。” 说完,卫老爷子一把将万氏从卫文绣身边拽过来,然后拖拉着万氏就朝屋子里去。 “老大,你去找把大锁来,”卫老爷子一边拉拽万氏进屋,一边冲着卫文青大声喊。 “诶,爹,”卫老爷子一声吩咐,卫文青只能应声去找大锁。 万氏撅着屁股,又嚎又哭,就是不肯跟卫老爷子进屋。 只见她跳起脚,嚎哭道:“好啊,卫敬山,你这是打算将老娘锁起来啊,杀千刀的,我替你们老卫家操劳了一辈子,生儿育女,老了老了,你就这样对我,挨雷劈的,你们老卫家的人没良心啊。” 卫老爷子才不管万氏寻死觅活,他死命拽紧万氏的手腕子,强行将万氏拖进屋关着。 小片刻时间,卫文青找来了一把大锁。 卫老爷子当真是说一不二,只见他从卫文青的手上接过大锁,一把锁就将房门给扣死了。 万氏被锁在屋子里,气得鬼火冒。 她又是跳脚,又是砸门,只听房门被她捶得擂鼓响。 “卫敬山,你个砍脑壳死的,杀千刀的,挨雷劈的,赶紧将老娘放出去。” 万氏骂得难听死了,卫老爷子听得眉头一皱,他转目看向卫文青,吩咐道:“你娘啥时候能消停了,啥时候再放他出来。” 面对老爷子的威严,卫文青不敢多说半个字,只能点头答应。 当天,万氏被关起来之后,老王家的人也拉拽着卫文绣离开了老卫家。 纵使卫文绣再不愿意,但是卫老爷子不帮她说话,她也拗不过老王家的人,便只能随老王家的人回了八里村。 一场闹剧便这么翻页了。 这厢,卫长蕖躺在凌璟的马车里呼呼大睡。 快到止水镇的时候,凌璟才放下手中的书卷,转目视线落在卫长蕖的脸上。 他极为认真的盯着卫长蕖的巴掌小脸,瞧着卫长蕖静静的睡颜,他那双古墨般的眼眸渐渐变得柔和,两道温润如玉的视线在卫长蕖的脸上缱倦,从她樱红的唇瓣,到翘挺玲珑的鼻梁,再到微微紧闭着的双眼,最后视线落在卫长蕖紧锁的眉头之上。 卫长蕖静静的躺在车厢里,因为车厢里非常暖和,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呈现出粉扑扑的颜色,在白虎皮的衬托之下,更加显得她的脸蛋儿莹润如水,吹弹可破,漆黑浓密的睫毛,轻轻的搭在脸上,像极了两把墨色羽扇。 凌璟的视线凝结在卫长蕖的眉头,瞧见她眉头紧锁,视乎是做了噩梦。 下一秒,凌璟鬼使神差的将那张挡在中间的矮几移到一边,再挑开自己膝前的银袍,轻手轻脚的往卫长蕖身边靠去。 靠到卫长蕖的身旁,凌璟侧身斜卧在她的身旁,然后用右手支起脑袋,如墨如丝般的发丝轻轻滑下他的肩头,倾洒在莹白如玉的虎皮之上。 他那双古墨般的眸子,依旧极为柔和的盯着卫长蕖那张巴掌小脸,两道视线专注凝结在卫长蕖紧锁的眉头之上。 离止水镇还有少许路程,害怕将卫长蕖吵醒,凌璟轻盈的伸出一根修长如玉的指头,指腹慢慢的靠近卫长蕖紧锁的眉头。 感觉到指腹碰触到卫长蕖的那一瞬间,凌璟心神随之一颤,全身上下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心跳也随之加快。 他的指腹在卫长蕖紧锁的眉头之上,轻轻的来回摩挲,慢慢将卫长蕖紧锁的眉头给抚平。 卫长蕖额头光滑细嫩,圆润如玉,碰触手感是极好的。 凌璟抚平她眉头上的深锁皱痕之后,一时忘情,竟然忘记立刻将自己的手指收回来。 只见他的指腹轻轻的点在卫长蕖的眉心,挑着一双凤目,神色专注的盯着卫长蕖平静的睡颜,薄唇微微抿着,两边嘴角向上扬起一抹幅度,俊美出尘的容颜之上,展露出一抹温润如玉的浅笑。 赶巧这时候,车轴子好死不活的压过地上的一个碎石头,车轴压过碎石,车身随之颠簸了一下。 凌璟感觉到车厢的颠簸,心里暗暗咒骂一句:该死。 瞧见卫长蕖努动了一下嘴唇,有要苏醒的迹象,他想快速将自己的手指头给收回来。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收手,卫长蕖就抢先一步睁开了双眼。 卫长蕖睁开双眼,第一时间就瞧见了凌璟那张人神共愤的俊颜,而且,而且那张脸还离她这么近。 凌璟瞧见卫长蕖突然睁开双眼,一时之间慌乱了心神,竟然忘了将自己的手收回来。 卫长蕖感觉到额头上有东西,她挑高眼皮子,往额头上瞧,正好就看见了凌璟的手指头搭在自己的眉心之上。 这是要做什么? 卫长蕖愣了一秒钟,下一秒,她突然抬手将凌璟的指头从自己的眉心上扒下来,瞪着凌璟的脸,豪不客气,骂道:“登徒子,死色魔,趁人之危,伪君子。” 凌璟瞬间就被卫长蕖戴上了四顶高帽子。 登徒子,死色魔,趁人之危,伪君子。 凌璟听到这四个词,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他若是想趁人之危,这丫头一早就被他吃得连一匹毛都不剩了。 瞧见卫长蕖那张愤愤的小脸,凌璟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可是又不知道该怎样向那丫头解释,只能干瞪着双眼,眼巴巴的盯着卫长蕖发火。 只是,两人光顾着发火,根本还未注意到他们此刻的姿势,着实是有些暧昧。 卫长蕖平躺在车厢里,凌璟仰头侧卧在她的身旁,两人的身子靠得极近,就如同睡在一张床上一般,凌璟鼻间呼出的热气几乎都能喷在了卫长蕖的脸上。 感觉到凌璟灼灼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脸上,卫长蕖一眼将他瞪回去。 “看什么看,还没看够吗?登徒浪子,色魔,趁人之危,凌璟,我算是看透你了,以后出门别说认识我,从此以后,我也不认识你,咱们谁也不认识谁。” 这丫头敢说:从此以后,不认识他。 听到这句话,凌璟气得简直想磨牙,只见他那双古墨般的眼眸瞬间变得幽深,视线凝结在卫长蕖的脸上,似要发作的模样。 卫长蕖正在气头上,面对凌璟那吃人的眼神,也不管不顾了。 她仰头,瞪大双眼,再次道:“你气什么气,登徒浪子,色魔,趁人之危的是你,吃亏的人可是我,”说完,卫长蕖白了凌璟一眼。 卫长蕖说完,凌璟只觉得心里一阵血气上涌。 吃亏——这丫头竟然说吃亏,他不就伸了个手指头,碰了这丫头一下吗。 凌璟努力才将心情平复下来,然后,一个想法瞬息而过,他突然一改脸色,面容含笑的盯着卫长蕖。 卫长蕖盯着他那张笑脸,只觉得心里一阵毛骨悚然。 这黑心肝的笑得如此灿烂,她直觉一定没什么好事情。 凌璟收回自己的指头,再将碰过卫长蕖的那只手移到眼前,细细的瞧看着碰着卫长蕖额头的那根手指头,然后,突然听他开口道:“既然小丫头觉得吃亏了,我也不是那种不负责任之人,不如这样吧,马上挑个吉日,将咱们俩的亲事给办了,我娶了你,你嫁我,这样,你就不觉得吃亏了。” 办亲事——卫长蕖直接被凌璟的话给吓到了。 果然是黑心肝的,心思变幻莫测,令人难以捉摸。 凌璟说完,突然十分好心情的盯着卫长蕖。 卫长蕖盯着他那张含笑如玉的俊颜,恨不得一拳塞过去,打歪他的嘴。 这黑心肝的家伙要娶她,还得问她愿不愿意嫁。 “算了,本姑娘大人有大量,就不与你计较了,”最终,卫长蕖败下阵来,只见她冲着凌璟摆了摆手,说话间,摆出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模样。 凌璟盯着她泄气的模样,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只觉得眼前这个小丫头的一颦一笑都深深的吸引着他。 正当凌璟准备从卫长蕖身边移开身子的时候,就在这时候,马车又来了一阵颠簸了一下,紧接着惊雷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爷,马车陷进坑里了。” 因为车轴子陷进土坑里,车厢猛烈的晃动了一下,而凌璟正准备移开身子,一时没扶稳,身子随着马车一晃,跌倒在车厢里,360度毫无死角,全然压在了卫长蕖的身上。 好在跌倒的时候,他手下使了些力支持,不至于压到卫长蕖。 卫长蕖感觉到身上一阵沉重,随之,鼻尖充斥着一股浅浅淡淡的冷梅香,而此时,凌璟已经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她的身上,不仅如此,凌璟的唇瓣还稳稳妥妥的贴在了她的脸上。 尼玛,她又被轻薄了。 凌璟感觉到唇间的那阵温软,才发觉自己的唇瓣已经贴在了卫长蕖的脸上。 这一吻来得太过突然,他的一颗心随之猛跳,一时之间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地上的土坑不算大,车厢外,惊雷甩了马一鞭子,那拉车的马嘶叫一声,四只马蹄子猛然用力,车身再晃了一下,就将车轴子从土坑里拉了出来。 见凌璟没有出声责怪,惊雷,闪电二人便放心的赶着马车,继续前行。 车厢内,凌璟还未从卫长蕖的身上爬起来。 卫长蕖感觉到凌璟的唇瓣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脸上,于是她将头一别,抬起一只手,准备对凌璟的脸动粗。 “登徒子,你亲够了没,”话音落下,紧接着,卫长蕖的手掌也跟着落下来。 凌璟敏锐的感觉到卫长蕖的动作,他伸手一擒,稳稳的抓住卫长蕖的手腕,令她动弹不得。 一巴掌落空,卫长蕖又扬起另一只手。 该死的凌璟,黑心肝的家伙,占了她的便宜,还敢抓住她的手腕。 卫长蕖心里十分不服,扬手就准备狠狠朝凌璟打去。 此时,凌璟的唇瓣早已离开了卫长蕖的脸,只是还没来得急从卫长蕖的身上爬起来,卫长蕖就对他动粗了。 瞧着卫长蕖张牙舞爪,他突然来了兴致,想陪着她玩一下。 就在卫长蕖的一巴掌快要落下之际,凌璟嘴角上扬,翘起一抹幅度,他快速伸出另一只手,准确无误的抓住了卫长蕖的另一只手腕。 两只手都被凌璟轻而易举的擒住,卫长蕖气得咬牙,只见她睁着双眼,死命的瞪着凌璟,用她两道犀利的眼神杀死凌璟。 凌璟瞧见卫长蕖气得咬牙切齿,不由得心里一阵刺痛。 他握住卫长蕖的手腕,柔下嗓子,道:“嘘,小丫头,别闹了,你是想让外面的人都知道,你我二人有了肌肤之亲吗,你若是想闹得尽人皆知,我也不介意,嗯。” 原本是想安抚卫长蕖,可是说出口的话,却变成了另一个调调。 卫长蕖听在耳里,简直是气得牙痒痒,感觉有一千只猫在心里挠一样。 卫长蕖死命的瞪着凌璟,尼玛:这黑心肝的家伙,完全是在赤裸裸的挑衅她。 这口气,叔不能忍,他婶也忍不了。 两只手使不上力,一个邪恶的想法突然浮现在卫长蕖的脑海里,下一秒,卫长蕖突然抬起膝盖,狠狠的向凌璟的某个地方顶去。 好在凌璟够机警,不然真得断子绝孙了。 凌璟察觉到卫长蕖的小动作,就在卫长蕖快要得逞的时候,他双腿一钳,将卫长蕖那条搞小动作的腿,稳稳的夹在了中间。 只见两人的身体稳稳妥妥的缠绕在一起,缠得像条大麻花,动作暧昧到了极致,还是男上女下的姿势。 凌璟将卫长蕖制住,黑沉着一张脸,盯着身下的罪魁祸首。 他真怀疑,这丫头是不是猴子投胎转世的,这样的事情,竟然也能干得出来。 卫长蕖死命挣扎了一下,感觉到全身动弹不得,她气得咬牙切齿与凌璟道:“登徒子,死色魔,将我放开。” 凌璟看她极为炸毛的样子,若是他现在松了手,他敢保证,这丫头绝对有能力掀了他的车棚顶。 “该死的瘦猴子,你还是不是女人,”凌璟稳稳的钳住卫长蕖,磨着牙到,一字一句说得硬生生的,感觉是从他牙缝间迸出来的一样。 卫长蕖怒道:“凌大爷,你都说我是猴子了,我在你眼里是只瘦猴子,还是只泼猴子,不是女人,你可知道,若是惹急了猴子,猴子是会摘桃的。” 凌璟听得表情抽了抽,这臭丫头差点做了不可挽回的错事,倒还有理了。 卫长蕖被凌璟惹得炸毛,跳脚。 凌璟同样被卫长蕖气得差点吐血。 两人谁也不相让,大眼瞪小眼的躺在马车里,两具身体紧紧的缠在一起,搅成一条大麻花,车厢内的气氛异常奇怪。 车轴子嘎吱嘎吱的压过路面,很快就进了止水镇,到了止水镇之后,宋家的马车直接奔县衙而去。 惊雷,乐青,万来福继续赶着马车往醉香坊走,转眼的功夫就到了醉香坊门前。 惊雷拉了一下马缰绳,吁一声,将马车停在了醉香坊的门前。 将马车停好之后,他扭过头向车厢瞧了一眼,不知道是该出声喊自家世子爷,还是不该出声打扰,若是不小心打搅了世子爷的好事,他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其实他与闪电早就察觉到车厢里的气愤有些异动。 闪电瞧见惊雷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道: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于是便硬下头皮,冲着车厢里恭敬道:“爷,卫姑娘,到醉香坊了。” 车厢内,凌璟,卫长蕖听说到醉香坊了,表情同时愣了一下。 卫长蕖瞪了凌璟一眼,道:“黑心肝的,放手,放脚。” ------题外话------ 星好想将更新时间调回到早上7点半啊,没存稿,得努力,啊啊啊啊,努力,努力, 第九十九章 开封,果醋 ads_wz_txt; 卫长蕖的声音稍微吼得有些大,断断续续几声传到了车厢外面。 放手!放脚! 惊雷,闪电未听清楚其他的对话,却刚好听清了这四个字。 随之,两人对看一眼,再同时侧目朝车厢看去。 心道:卫姑娘如此暴跳如雷,难道他们世子爷行动了,偷香了。 凌璟盯着卫长蕖咬牙切齿的模样,见她脸上的气焰根本半点未消散,暂时性还不敢将她的手脚松开。 否则等这丫头爬起身来,肯定又会张牙舞爪。 这里是醉香坊门前,人来过往的,眼多嘴杂,凌璟不想卫长蕖的名声受损。 见凌璟丝毫不松懈,卫长蕖咬着一口贝齿,用尽全身力气挣扎了几下,一个不小心,她的脚尖触碰到了车帘子,那锦缎帘子随之晃动了几下。 惊雷,闪电瞧见车帘子晃动,心里一阵热血沸腾。 他们世子爷究竟在做什么?实在是太激动了。 凌璟感觉到车帘子在晃动,他握住卫长蕖的两只手腕,轻轻将她的手腕压在白虎皮之上,柔着嗓子,用极为诱惑的声音,哄道:“听话,你若是不再乱吵乱叫,我就将你的手脚松开。” 说话间,凌璟眼眸专注的盯着卫长蕖的巴掌小脸,他那双古墨般的眸子,映照在卫长蕖那双清明皓月的眼眸之中,眸色柔柔。 两人,一人在上,一人在下,凌璟的脸只离卫长蕖半尺距离,他鼻间呼出的热气,一道一道喷洒在卫长蕖的脸颊之上,夹杂着淡淡的冷梅香。 他的声音极柔极轻,还带点淡淡的诱惑。 卫长蕖与他对视,清明皓月的眼眸迎上他那双古墨般幽深的眸子,看进他的眼底,不知不觉竟然沉醉了,感觉快要被眼前那双古墨般的眼眸给吸进去了似的。 凌璟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卫长蕖的脸颊之上,卫长蕖感觉到脸颊与脖颈间柔柔痒痒的。 鼻间萦绕着好闻的冷梅香,卫长蕖心知这是凌璟身上特有的味道。 那冷梅的清香比龙涎香更加好闻,卫长蕖情不自禁的轻轻吸一口空气入鼻,瞬间,那阵清新的冷梅香侵入肺腑,下一秒,她竟然感觉到心跳如擂鼓,不禁脸都红了。 卫长蕖感觉到脸上的一阵灼热,觉得自己囧迫极了。 她转动一下眼珠子,错开凌璟柔和的视线,在心里暗暗的咒骂自己:尼玛,怎么这么不争气,怎么又被眼前这家伙给色诱了。 “咳咳!”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卫长蕖别过头,干咳了两声。 “楞个,凌璟,你先松手,松脚,我保证不打你的脸。” 凌璟剑眉微拧:什么叫,保证不打他的脸,这丫头如此说,叫他如何放心松手。 卫长蕖见凌璟依旧抓着她的手腕不放,又赶紧道:“好了,我保证不打你的脸,不打你的头,不再和你斗,安安静静下车,这下总行了吧。” “嗯,”凌璟轻轻嗯了一声。 随即,他冲着车外道:“卫姑娘在车里睡着了,让万掌柜先行一步进醉香坊,不用再等了。” 凌璟淡雅的声音穿过车帘,传入惊雷,闪电的耳中。 “是,爷,”闪电不敢有半刻耽搁,听了凌璟的吩咐,下车便朝醉香坊的马车而去。 惊雷坐在车头,狐疑的盯着静静垂着的锦缎帘子。 到了醉香坊,顾惜昭挑开车帘就跳下了马车。 他瞧见凌璟,卫长蕖还未下马车,便几步走了过来。 只见他摇晃着手中的折扇,挑着一双桃花目,亦如惊雷一样,正狐疑的盯着那扇静静垂着的车帘子。 瞧了片刻,顾惜昭转目看向惊雷,道:“小丫头跟你家主子,怎么还没下马车。” 顾惜昭问及,惊雷侧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回道:“卫姑娘在马车里睡着了,我家爷正准备叫醒她。” “是这样吗?”顾惜昭轻声道。 惊雷话落,只见顾惜昭眼底的好奇之色更加浓厚了,他挑着一双桃花目,眼皮子一眨不眨的盯着车帘子,嘴角还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容。 呵,小丫头在马车里睡着了,骗鬼呢。 凌璟这黑心肝的该不会真的下手了吧?不会真的将小丫头给拆骨入腹了吧,啧啧啧!真是看不出来,凌璟这黑心肝的这样禽兽不如。 顾惜昭胡猜乱想一阵之后,啪嗒一声收拢了手中的折扇,拉开嗓子,隔着车帘就大声喊卫长蕖,“小丫头,这都到醉香坊了,你还睡。” 虽然顾惜昭在心里胡乱猜想,但是还是十分顾及到卫长蕖的名声,并没有说出什么不妥的话语。 顾惜昭的声音传入车厢,凌璟与卫长蕖对看一眼,然后两人都未加理睬。 可怜,顾惜昭一声落下,车帘子还是静静的垂着,车厢外丝毫不见动静。 车厢里,凌璟依旧稳稳妥妥的压在卫长蕖的身上,双手依旧紧紧握住卫长蕖的两只手腕,两人的双腿依旧缠成一条麻花状。 卫长蕖手脚不能动弹,咬着牙,心里火大。 她都已经保证不吵不闹了,凌璟这黑心肝的家伙,还死死压在她的身上,难道是压上瘾了不成。 “我说,凌大爷,你是觉得我这个人肉垫子很软和,不想起来了,是吗?”卫长蕖咬着一口白生生的贝齿,一字一句简直是从牙齿缝间挤出来的一样。 卫长蕖吃人一般的声音传入耳中,凌璟这才松开了她的两只手腕,同时,也放开卫长蕖那条被他钳住的腿。 紧接着,凌璟从卫长蕖的身上爬了起来,坐在一旁,快速整理了一下银袍上的皱痕。 卫长蕖扭了扭两只手腕,蹬了蹬腿,这才用手臂支撑着身子,从那白虎皮上爬了起来。 动动手脚,卫长蕖感觉到手腕,腿脚都有些发麻,她侧着头瞪了凌璟一眼。 如今,她算是发觉了,遇上凌璟这黑心肝的,一准没有好事情。 卫长蕖瞪了凌璟一眼之后,正想伸手去挑开车帘子,准备下车。 可是,她的指尖刚触碰到车帘子,还未来得及将车帘子挑开,就被凌璟一把给拽了回来。 卫长蕖被凌璟突如其来的拉拽,一个重心不稳,身子猛然扑进凌璟的怀里。 她的巴掌小脸刚好深深的埋进了凌璟的衣锦之中,鼻子,嘴巴,眼睛全贴在了凌璟的胸口之上,闻着鼻间淡淡的冷梅香,卫长蕖心神迷失了小片刻。 凌璟拽住她的手腕,道:“你难道就想这样出去见人么。” 凌璟淡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卫长蕖瞬间晃过神来。 她咬了咬下唇,暗暗咒骂自己不争气:尼玛,今天这是第几次被凌璟这黑心肝的家伙给迷惑了,难怪有人说美色无人呐。 卫长蕖懊恼了一秒钟,这才将从凌璟的怀里,抬起头来。 她刚抬起头来,凌璟不知从何处取了面铜镜出来,塞到她的手中。 卫长蕖接过铜镜,对着自己的脸一照,这才发现,此刻,她的模样着实是有些不凌乱不堪啊,不但头发凌乱,就连衣衫也凌乱,这若是出去了,就算她与凌璟没啥事情,也变成有啥事情了。 卫长蕖对着铜镜,整理了一番仪容。 身上的衣裙凌乱了,伸手理顺抚平就好了,可是今天的发髻是春桃给特意为她梳的,就有些难以复原了。 凌璟将后背靠在车厢壁上,挑着一双凤目,静静的看着卫长蕖整理仪容。 他瞧见卫长蕖将头上的玉簪子拔下来,然后将玉簪子放在一旁,用双手简单理了几把头发,将一头青丝团成一把,扎了个简单的马尾辫。 可是,她今日的服饰,与马尾头着实是很不相称。 卫长蕖将衣服,头发都整理好了,正准备挑来车帘子下车。 可是,她的手刚伸到一半,又被凌璟给拉了回来。 卫长蕖手肘一扭,用力甩开凌璟的手,十分不爽道:“凌大爷,你又想要干什么。” “笨女人,连自己的头发都不会梳,”凌璟轻轻瞟了卫长蕖一眼,所说非问。 待卫长蕖顾着生气,未加防备的时候,凌璟抬起一双修长如玉的手,他的指尖轻轻扯住卫长蕖头上的发带,再轻轻用力一拉,下一秒,卫长蕖的一头青丝就披散在了肩头上。 卫长蕖察觉到自己刚绑好的马尾,散了。 瞧一眼披散在肩头的发丝,此刻,卫长蕖有种想要暴跳如雷的冲动。 卫长蕖气愤了一阵子,才突然回想起凌璟刚才所说的一句话。 不对,重点不是凌璟解开了她的头发,而是,这黑心肝的死凌璟,竟然骂她是笨女人,她很笨吗?谁规定了,聪明的女人就一定要会梳理各式各样的发髻,她就只会扎个马尾,怎么了,这是她自己的事情。 凌璟的视线落在卫长蕖那张已经喷火的巴掌小脸上,瞧着她黑沉沉的脸色,悠悠道:“你还好意思生气,这么大个人了,连自己的头发都不会梳理。” 卫长蕖正在气头上,凌璟的话落,她瞬间接过话,怒道:“我不会梳头,这是我自己的事情,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凌璟听了她的话,气得又想磨牙。 瞧着卫长蕖还披散着头发,他压了压心头躁动的热血,努力做到不恼怒,不计较。 小片刻之后,凌璟将身子移到卫长蕖的背后,再伸手从矮几下的抽屉里,取了一把木梳出来,只见他一手持着木梳,另一手小心翼翼的抚着卫长蕖的发丝,木梳的梳齿轻轻的滑过卫长蕖漆黑如丝的发丝。 凌璟的动作极轻,极柔,他的指尖轻轻挑起卫长蕖的发丝,卫长蕖漆黑如丝的发丝从他的指尖轻轻的滑过,荡起一片柔情。 卫长蕖感觉到凌璟轻柔的动作,瞬时之间,一颗心漏跳了半拍。 她简直是不敢相信,凌璟这黑心肝的家伙,竟然,竟然是要帮她梳头发。 卫长蕖惊愣了片刻,才脖子僵硬的微微侧过头,想要看一眼凌璟,确定他是不是病了,或者是吃错药了。 可是,卫长蕖刚转动了一下脑袋,凌璟的声音就在她耳边轻轻响起。 “听话,别乱动。” 凌璟的话音带着诱惑的磁性,极为好听,像是在轻哄卫长蕖一般。 “嗯,”卫长蕖鬼使神差的嗯了一声,半点也不再较劲,任由凌璟给她梳理头发。 卫长蕖的发丝很柔,很顺,凌璟用指头轻轻的将她的发丝挑起来,一缕一缕的发丝滑过他的指尖,在他的手指尖左穿又绕,小片刻时间之后,凌璟就将卫长蕖的一头青丝盘成了一个随云髻,最重要的是,此刻凌璟替她挽的发髻,与早晨春桃给她挽的发髻是一模一样的。 替卫长蕖挽好发髻之后,凌璟伸手拿了她之前的那根玉簪子,再轻轻将那根玉簪子插入到她的发髻之间,做完一切之后,凌璟才淡淡开口道:“好了。” 卫长蕖端起铜镜一看,简直是十分满意。 这手艺,半点也不比春桃的差,真是没想到,堂堂的一个大男人,竟然还会挽女子的发髻。 卫长蕖对着铜镜盯了片刻,然后才将铜镜放在一旁,冲着凌璟巧笑一下,神色感激道:“喂,谢了。” 说完,她便伸手挑开车帘子,动作利落的跳下了车厢。 凌璟挑着一双凤目,盯着微微晃动的车帘子,不禁嘴角扬起了一抹幅度,脸上露出了一抹欣喜的笑容。 那丫头竟然向他道谢,真是难得啊。 片刻之后,凌璟收隐脸上那抹淡雅的笑容,悠悠开口道:“我们走。” “是,爷,”惊雷恭敬的应了一声,随即,赶着马车离开了醉香坊。 顾惜昭瞧见惊雷赶着马车离开,冲着马车离开的方向,就大声道:“喂,黑心肝的,你说走就走,怎么连声招呼也不打。” 顾惜昭一声喊完,只见凌璟的马车已经走出很远了。 “真是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顾惜昭站在原地,远远盯着凌璟的马车。 有异性,没人性——顾惜昭的这句话传入卫长蕖的耳中。 卫长蕖挑着一双眼皮子,瞟了顾惜昭一眼,真是没想到,顾惜昭这厮竟然能说出这等前卫的话。 几步走到顾惜昭的身旁,卫长蕖抬起一只手,哥俩好的拍了拍顾惜昭的肩膀,道:“喂,顾大公子,马车已经走远了。” 听到卫长蕖的话,顾惜昭这才收回视线,转目盯着卫长蕖,迫急问道:“喂,小丫头,凌璟那黑心肝的有没有将你怎样,呃?”说话间,顾惜昭还睁大一双桃花目,上上下下的将卫长蕖给打量了一番。 卫长蕖瞥见他滑稽的模样,忍不住想笑。 她道:“顾大公子,凌璟又不是老虎,能将我怎样?你难道还怕他吃了我不成。” 就算凌璟是老虎,她还是打虎的武松呢。 顾惜昭听卫长蕖说话的语气,好像真没发生过什么事情。 他狐疑的盯着卫长蕖的脸,眼神细细的探究,想要从卫长蕖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他不相信,十分不相信,凌璟那黑心肝的真没对小丫头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盯着卫长蕖看了半天,顾惜昭再三确认,道:“小丫头,你真没什么事情,真的?” “嗯,”卫长蕖点了点脑袋,道:“顾大公子这么问,难道是想我出点什么事情。” 卫长蕖话落,顾惜昭立即止口否认,道:“没有,这哪能啊,小丫头,若是凌璟那黑心肝的欺负你,你只管与本公子说,本公子保证站在你这边,”说完,顾惜昭还对着卫长蕖拍了拍胸脯。 两人聊了小片刻之后,卫长蕖突然想起了果醋的事情。 她收隐匿了脸上的玩笑之色,转颜十分郑重的盯着顾惜昭,道:“顾公子,之前我跟你提过的果醋,马上就可以开封了。” 顾惜昭听说果醋已经酿制好,马上可以开封,立即就来了兴致。 他一脸急迫的盯着卫长蕖,道:“小丫头,你决定哪天开封那果醋,本公子可是望了好久,心里真是好奇得很。” 顾惜昭摆出一副吃货的模样,馋得垂涎欲滴,卫长蕖十分无语的白了他一眼。 “就这一两天之内开封吧,我是预备先在醉香坊,凤翔楼里试卖果醋,看看销路如何,醉香坊与凤翔楼皆是酒楼,所以咱们得将果醋包装一下,就像酒一样,用坛子,瓶子装着,论瓶卖,用好看一点的瓶子盛装果醋,还能提高果醋的档次,只要档次提高了,果醋的价格自然就能提高。” 卫长蕖将自己心里的托盘算说出来,顾惜昭听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心道:这丫头果然有做生意的头脑,与他相比,诚然是半点也不差。 卫长蕖说完,顾惜昭才接过话,道:“小丫头,既然你已经有了打算,一切都听你的,不过我想知道,你想要如何包装那果醋。” 卫长蕖抿唇,对着顾惜昭莞尔一笑,“这个嘛,我也早就想好了。” “就用琉璃瓶盛装果醋,顾公子,你觉得如何。” 其实所谓的琉璃瓶就是普通的玻璃瓶,只是在这个时代,琉璃冶制技术较为落后,所以琉璃才十分稀罕。 顾惜昭右手持着扇子,扇尖轻轻的拍打在左手的手心上。 只见他垂着下巴,静静思量了片刻之后,才抬起头来对卫长蕖,道:“琉璃瓶晶莹剔透,倒是很好看,只不过若是用琉璃瓶盛装果醋,成本价视乎有些太高。” 其实卫长蕖之前已经打探过琉璃的价格,一只琉璃瓶大约是一两银子。 听顾惜昭谈及成本价,卫长蕖淡淡回道:“顾公子,我提前打探过琉璃的价格,单买一只琉璃瓶大约是一两银子的价格,若是咱们成批购买,没准价格方面可能还会有优惠,算上琉璃的成本,咱们一瓶果醋卖十两银子,应该不会吃亏。” “十两银子,一瓶果醋?”卫长蕖话落,顾惜昭重复了一遍。 他在心里掂量了一下,方道:“小丫头,十两银子一瓶,这价格会不会太高了一点。” 卫长蕖可不这么认为。 酿制果醋的那些野果子,可是她亲手从树上摘下来的,再费了老大的力气,才将那些野果子扛下山,可是她的心血之作,就算卖十两银子一瓶,她还觉得吃亏了呢。 “顾公子,你可是凉国的经商奇才,怎么,难道你还担心果醋会卖不出去,”卫长蕖盯着顾惜昭,半开玩笑与他道。 卫长蕖说完,顾惜昭持起手中的折扇,在她的眼前随手挥了挥,道:“什么经商奇才,小丫头,就你会打趣本公子。” “哎,”说话间,顾惜昭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就算本公子是经商奇才,但是自从遇上小丫头你,本公子这商业界奇才的名头,怕是保不住咯,”说完,顾惜昭还表现出一脸惋惜的模样。 “去!一边玩去,”卫长蕖瞧见他一脸惋惜的模样,对他依旧丝毫不客气。 “别在姐面前装可怜,你顾大公子是何许人也,有兴致与我一个小女子做比较。” 卫长蕖说完,又转入正题,道:“怎么样,若是顾大公子没什么意见,那么果醋的事情,咱们就这样说定了,赚钱后,我分你一层利润,嗯!”说完,卫长蕖还冲着顾惜昭眨巴了一下眼皮子。 顾惜昭接过话,道:“小丫头,你也太吝啬了吧,本公子赚钱就分你四成利润,你倒好,分本公子一成。” 居然嫌少,一成分利已经很多了,好不? 卫长蕖白了顾惜昭一眼,干脆道:“就一成,没商量的余地了,你看得起就拿着,看不起便算了。” 顾惜昭盯着卫长蕖的巴掌小脸,瞧着她那副斤斤计较的模样。 心道:这丫头还真是半点亏吃不得,只要谈到钱,就不亲切,不可爱了。 “好了,小丫头,本公子跟你开玩笑的,瞧你一副掉进钱眼的模样,本公子可不要你的钱,”说话间,顾惜昭啪嗒一声展开手中的折扇,拿在眼前晃了晃。 卫长蕖额前的发丝都被他给扇起来了。 卫长蕖狐疑的瞟了顾惜昭一眼,心道:这家伙不跟她分银子,那到底要什么? 心想着,卫长蕖试探性的问道:“你真不要那一成分利,这可是你说的,不准反悔,”不要正好,谁会嫌赚的银子多。 顾惜昭继续慌着手中的折扇,一脸无所谓道:“小丫头,本公子说话算话,骗你做什么,本公子可以不要那一成分利,但是,小丫头,你得多送几瓶果醋给本公子。” 几瓶果醋和一成分利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几瓶果醋能卖得了多少钱。 顾惜昭话落,卫长蕖当即就爽口答应:“几瓶果醋而已,小意思,改日我就给你送去凤翔楼。” 顾惜昭见卫长蕖答应得十分爽快,心里十分高兴。 于是,一时高兴,他便接着道:“小丫头,你不是要买琉璃瓶吗,这件事情就包在本公子的身上,明天早上,本公子让乐青将你要的琉璃瓶送去十里村。” 顾惜昭主动帮忙,卫长蕖自然是求之不得。 原本,她还盘算着,今日抽空就去铺子里瞧一瞧琉璃瓶,毕竟这个时代,琉璃瓶只算是装饰屋子的物品,并不是器皿,前刻,她还发愁买不到这么多琉璃瓶呢,有了顾惜昭帮忙,这件事情就好办多了。 卫长蕖冲着顾惜昭莞尔一笑,道:“如此,便有劳顾公子了。” “小丫头,你还和本公子客气什么,不过是举手之劳嘛,”说话间,顾惜昭靠近卫长蕖身子,伸手轻轻拍了拍卫长蕖的肩头。 下一秒,顾惜昭又靠近卫长蕖的耳边,轻声道:“不过,小丫头,本公子给你买琉璃瓶的钱,你可要记得还来。” 若说,前刻,卫长蕖对顾惜昭还存有一丝丝的感激,但是这一刻,因为顾惜昭这一句十分不美妙的话,卫长蕖对他的那一点点感激,已经倘然无存了。 顾惜昭说完,卫长蕖白了他一眼,硬生生道:“知道了,顾大公子,不会少了你的钱,你就放一百颗心,呃!”说完,卫长蕖懒得再理会顾惜昭,转身就进了醉香坊。 顾惜昭盯着卫长蕖的背影,持着扇子,站在原地道:“喂,小丫头,你就这样走了,”任顾惜昭喊破嗓子,卫长蕖依旧懒得理会她。 瞧见卫长蕖不理会自己,顾惜昭轻轻的嘀咕了一声:“小丫头片子,还真是小气得很。” 此时,卫长蕖已经进了醉香坊,留下顾惜昭一人愣愣的站在原地,顾惜昭自觉没趣,嘀咕完一句,转而对乐青道:“走,咱们也回凤翔楼。” “是,公子爷,”顾惜昭吩咐了,乐青赶紧恭恭敬敬的应声。 这厢,卫长蕖刚进醉香坊,刚走到柜台前,就见万来福朝着她招手。 “来福叔,有什么事吗?”卫长蕖朝柜台走去,边走边道。 她走到了万来福面前,万来福才压低嗓子,神色关怀道:“长蕖啊,你没啥事情吧?”说完,只见万来福紧张兮兮的盯着卫长蕖的脸,等着她回答。 卫长蕖瞧见他紧张兮兮的模样,心知:万来福是在担心什么。 她笑了笑,才道:“来福叔,能有什么事情,我这不好好的吗,你放心吧,我只是一个不小心,在凌璟的车上睡着了而已。” 万来福瞧见卫长蕖说话时,神色轻松,这才松了一口气。 因为办宴席的事情,卫长蕖与万来福赶回醉香坊已经有些晚了,这个时候,只见一楼大厅已经差不多都坐满了前来吃饭的客人,二楼雅间也上了好几桌客。 好在这阵子,于钱的厨艺又长进了不少,就算卫长蕖偶尔未赶上时辰,他也能独自支撑一阵子。 卫长蕖瞧见大厅里坐满了客人,害怕于钱忙不过来,便简单与万来福解释了几句,便匆匆钻进了后厨。 入了冬,醉香坊的生意比前阵子更是好。 卫长蕖钻进后厨,又忙活了整整大半日,直到傍晚下工的时候,才得以喘口气。 早上半宴席,中午,下午又忙翻了天,下工的时候,卫长蕖的神色明显很是疲倦。 苏成瞧见卫长蕖神色疲倦,接连当他的面,打了好几个哈欠。 他心知,卫长蕖是有些劳累过度了,便快速赶着马车将卫长蕖送回了十里村。 卫长蕖回到宅院,春桃瞧见她神色疲惫不堪,便赶紧打了热水,将浴池给灌满,然后再叫卫长蕖去沐浴更衣。 卫长蕖沐浴的时候,向来是不喜欢有人在一旁盯着,更加不喜欢别人伺候她沐浴,春桃往浴池里添满了热水,准备好了棉巾之后,她便吩咐春桃退出了浴室。 累了一天,卫长蕖将整个身子都泡在热气腾腾的水里,只留了一颗脑袋在外面。 在热水里泡了一会儿之后,卫长蕖才感觉到她整个人又重新活过来了,胳膊不酸了,脚也不痛了,之前绵绵的睡意也消失了。 卫长蕖洗完澡之后,春桃,春禾两个丫头就赶紧进来收拾浴室。 换上了一套轻便的衣裙,卫长蕖更是觉得神清气爽。 卫长蕖刚站在浴室外吸了几口夜晚清凉的冷风,这时候,她听见正堂里有说说笑笑的声音,想来是江氏闲来无事在院子里陪人唠嗑,于是她便步伐轻便的朝正堂走去。 此时,正堂里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江氏正陪着几个女人闲唠嗑,小萝卜头与卫宝林在一旁追逐着玩耍。 卫长蕖跨过门槛,走进堂屋,瞧见余氏,杨氏正端了椅子坐着,卫长莺姐妹三人也在,就连王苗氏也在,正堂里好不热闹。 “王大娘,三婶子,春兰婶子,长莺姐,你们都在,”卫长蕖走过去,轻声向几人打了招呼,说完,她便也拉了把椅子坐下。 江氏抬起头看向卫长蕖,关怀道:“蕖儿,今天可将你累坏了吧,赶紧坐下,好好歇口气。” “嗯,”卫长蕖点头,将身子舒舒服服的靠在椅子上,听几个女人拉家常。 小萝卜头与卫宝林玩了一会儿,便觉得没趣了。 他停下来,瞪大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瞧见卫长蕖坐在堂屋里,于是,他张开一双手丫子,飞快的迈腿朝卫长蕖的怀里扑去。 “姐姐,你回来了?长羽很想姐姐呢。” 小萝卜头跑到姐姐的身边,噗通就一头扎进了姐姐的怀里。 卫长蕖垂目盯着怀里的小脑袋,伸出一只手,在他柔柔滑滑的头发上抚摸着。 自从有了宝林这个小玩伴,小萝卜头弟弟不知玩得有多开心,性子都玩野了,会想她? “就你嘴甜,专门说些好听的话,讨姐姐开心,”卫长蕖道。 卫长蕖话落,小萝卜头将脑袋抬起来,在卫长蕖的衣服上蹭啊蹭,笑嘻嘻道:“长羽是真的很想姐姐嘛,姐姐赚钱辛苦,长羽知道哟。” “知道姐姐赚钱辛苦,长羽在家就要听娘的话,不要让姐姐担心,”卫长蕖盯着他白白嫩嫩的小脸蛋儿,柔下嗓音道。 “嗯,长羽知道,”听卫长蕖教诲完,小萝卜头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脑袋瓜子,然后,脸颊继续在卫长蕖的袖子上蹭来蹭去的:“姐姐,你身上香香的呢。” 卫长蕖垂目盯着怀里的小屁点。 原来这小家伙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的,是在闻她身上的香味。 卫长蕖暗叫不好:自家的小萝卜头弟弟有好色的倾向。 “长羽,男孩子是不能随便闻女孩子身上的香味的,”卫长蕖一把将他的小身板捞起来,盯着他懵懵懂懂的小脸,郑重其事的教育道。 教育嘛,就要从娃娃抓起。 听了姐姐的话,小萝卜头歪着一颗脑袋瓜子,想了想,才软软糯糯道:“姐姐的话,长羽记住了,娘也说,男孩子是不能欺负女孩子的,长羽长大不欺负女孩子就是,也不闻其他女孩子身上的香味,只闻姐姐身上的香味,姐姐是姐姐,不是女孩子。” 小萝卜头软软糯糯的声音入耳,卫长蕖都有些欲哭无泪了。 姐姐是姐姐,不是女孩子——这是什么逻辑。 姐弟俩的对话,将在座的所有人惹的哈哈大笑。 正当卫长蕖与小萝卜头大眼瞪小眼,卫长蕖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江氏看向小萝卜头,突然道:“长羽,到娘身边来,姐姐累了一天了,不要吵姐姐休息。” “姐姐累了么,”小萝卜头扭着头看了江氏一眼,嘴里轻轻的嘀咕一句。 说完,他扭动了一下小身板,从卫长蕖的手里滑下来。 “姐姐累了,长羽要帮姐姐捶捶腿,”说话间,小萝卜头真撅着屁股,站在卫长蕖的膝前,开始替卫长蕖捶起腿来。 卫长蕖盯着他极为认真的小脸蛋,心里不由得触动了一下。 小萝卜头给卫长蕖捶了一下腿,又突然抬起头来冲着一旁的卫宝林喊道:“宝林哥哥,姐姐累了,你也帮姐姐捶捶腿哟。” “是,小少爷,”卫宝林答应一声,真的走过来,帮着小萝卜头给卫长蕖捶腿。 小萝卜头乖巧懂事的模样,又惹得众人乐呵呵的笑起来。 杨氏笑了几声,对江氏道:“老四家的,羽儿这孩子可真懂事,真聪明呢。” 江氏听了杨氏的话,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余氏瞧了小萝卜头一眼,也插进话道:“可不是嘛,羽儿这孩子可懂事,都知道心疼姐姐了,可聪明着呢。” 几个女人七嘴八舌的聊东说西,新宅院里好不热闹。 卫长蕖听几个女人聊了一阵,自己也差不多歇息够了,想着明天早上顾惜昭就要送琉璃瓶来,她便起身,叫上了春桃,春禾姐妹两人,准备先去看一眼缸子里的果醋。 那两缸子果醋,在后院的小偏房里存放着。 卫长蕖吩咐春禾提了油灯,又让春桃去灶房取了竹筒漏子,还有一只大海碗,这才领着她们姐妹二人往后院小偏房里去。 进了小偏房,卫长蕖将两只缸子上的塞子都拔了,吩咐春禾将油灯照得近一些。 醋缸口的塞子刚被卫长蕖拔除,一股清香甜润的气味就从缸子里飘了出来。 春桃闻见香味,高兴的冲着卫长蕖,道:“小姐,缸子里装的啥,可比酒还要香呢。” “果醋,”瞧见小丫头好奇,卫长蕖轻轻的回道。 卫长蕖说完,也附在缸子口,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气味是对了,看来这果醋是酿制成功了。 闻过气味之后,卫长蕖抬起右手,冲着春桃挥了挥,春桃瞧见她的动作,很知事的赶紧将竹筒漏子递到卫长蕖的手中。 卫长蕖接过春桃递来的竹筒漏子,然后将漏子伸进缸子里,慢慢的舀了一漏子果醋出来,再慢慢的将漏子里的果醋倒进大海碗里。 ------题外话------ 妹纸们,星开了读者群,欢迎进群调戏,打闹哈! 群号:263328498,群昵称:蕖儿拽爆了 呃,明天大概能7点30更新了 第一百章 果醋,神仙玉酿 ads_wz_txt; 卫长蕖舀了一漏子果醋倒进大海碗里,再将手里的竹筒漏子先挂在缸子口上。 她放好竹筒漏子,便伸手去端碗。 春桃小心翼翼将手里的大海碗递到卫长蕖的手中。 卫长蕖接过大海碗,瞧见碗里橙黄色透明的液体,这正是苹果醋的颜色。 将碗口靠近唇边,卫长蕖仰着头,轻轻的抿了一小口,再细细的品尝苹果醋的味道。 抿下一口,卫长蕖只觉得舌尖酸酸甜甜的,带点米醋的酸味,还有野苹果的清香气味,味道还算正宗。 品尝一口之后,卫长蕖仰头将海碗里剩下的果醋都喝下了肚。 她品完剩余的果醋之后,这才重新拿起竹筒漏子,接连舀了几漏子起来,装了满满一海碗。 见大海碗装满了,她才放下竹筒漏子,双手端着海碗递给春桃,道:“将这碗果醋端去正堂里,让大家尝尝鲜,记得多拿几个碗,人人有份。” 卫长蕖说人人有份,可将春桃,春禾两个小丫鬟给高兴坏了。 只见两个小丫鬟的脸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心道:小姐对她们可真是不错呢。 卫长蕖话落,春桃高兴回道:“是,小姐。” 瞧见果醋没有什么问题,明日滤掉渣子,只管装瓶就好。 卫长蕖拿了塞子,重新将两缸子果醋都密封好,这才随着春桃,春禾姐妹俩出了后院的小偏房。 出了小偏房之后,春禾提着油灯,将卫长蕖与春桃送到了前院正堂。 见春桃将一大碗果醋放好之后,春禾这才邀上她一道折去灶房里取小碗。 春桃刚端着果醋跨过门槛,走进正堂,正堂里的所有人就闻见了一股酸甜清香的气味,这好闻的气味,简直是香破了鼻子,诱得人直流口水。 这不,春桃刚将那只大海碗搁在桌子上,就见小萝卜头就擤了擤小鼻头,撒开腿脚,就朝桌子便跑来。 他的个子不及了桌子高,只见他努力的踮起脚尖儿,伸长了脖子,整个小身板几乎都挂在了桌子上,活脱脱的一副小吃货模样。 “姐姐,这大碗里装的是什么东西,闻着好香好香呢,”小萝卜头瞧了一会儿,扭着头就问姐姐。 卫长蕖瞧见他嘴馋的可爱模样,忍不住有些想笑。 她抿着唇,嘴角挂着一抹柔和的笑容,盯着小萝卜头,道:“长羽,这是姐姐酿制的果醋,等春桃姐姐拿了小碗来,你就可以喝了。” “嗯,”小萝卜头扭着头,冲着卫长蕖嗯了一声。 卫长蕖害怕他一时不小心,就将桌上的果醋给打翻了,便走到他身边,伸手将他的小身板拉开了些。 小片刻之间,就见春桃姐妹俩抱了十多个小碗进了堂屋,李安紧步跟在她们姐妹二人的身后。 因为家里都是女人,再就是小萝卜头与卫宝林两个孩子,这入了夜,李安觉得不方便,大多都是躲在自己的屋子里。 还是卫长蕖特意吩咐春桃姐妹叫他来前院尝鲜,也喝一碗果醋。 见春桃将小碗都搁在了桌面上,卫长蕖这才拿起勺子,往每只小碗里添加果醋。 卫长蕖添了一碗,春桃,春禾姐妹便端去递到江氏,杨氏等人的手中。 将那一大碗果醋分均匀了,正好够在座的每人喝上小半碗。 卫长蕖瞧见小萝卜头馋得当紧,便亲手递了一碗多的给他。 小萝卜笑嘻嘻的接过碗,咧开嘴角,露出几颗小白牙巴,道:“谢谢姐姐,姐姐最好了。” 甜甜说完,他便端着碗,蹬蹬蹬跑到一边去。 江氏瞧见他碗里的果醋一荡一荡的,险些撒了出来,便赶紧叮嘱道:“羽儿,你手里端着碗呢,慢点跑,别摔跤了。” “嗯,知道了,娘,”江氏话落,小萝卜头扭头就冲着她道。 说完,他便端着碗和卫宝林站在一起。 尝了一小口之后,只见小萝卜头突然将小脑瓜子扬起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雪亮雪亮。 “姐姐,你酿的果醋酸酸甜甜的好好喝呐。” 卫长蕖见小萝卜头欣喜得很,盯着小萝卜头欣喜的小脸,她嘴角上挂着的笑容也更加明显了。 “长羽喜欢喝就好,家里还有呢,姐姐给你留一些,好不?” 果醋甘甜润口,平时完全可以当水喝,小孩子多喝果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既然小萝卜头喜欢,索性就留一些不卖。 这时候,杨氏,余氏等人也几口抿完了碗里的果醋,就连胃口不甚好的王苗氏也喝了个碗见底。 她喝完果醋,顺手将空碗递给了余氏,看向卫长蕖,道:“长蕖啊,你酿制的果醋可真是好喝呐,可比那白水好喝多了。” 虽说王苗氏近日病情有所好转,但是病得久了,脑子还是有些糊里糊涂的,这话说出来,可将几个女人都给逗乐呵了。 余氏冲着她,假意啐道:“娘,这还怕没被你说着,”余氏的话落,杨氏,江氏等人又乐呵呵的笑出了声。 王苗氏盯着自个的儿媳妇,撅着嘴,道:“春兰,长莺娘,这有啥好笑的,”只见她对余氏说话的口气,像是小孩子撒娇一样,可真是老小老小,越老就越小。 余氏与王苗氏婆媳俩的感情一直要好,好得跟俩母女似的。 瞧见自个的婆婆不高兴的撅着嘴巴,她赶紧笑道:“娘,你说的是,不好笑,有啥好笑的,”虽然余氏嘴上这么哄着王苗氏,但是却还是忍不住捂住唇偷偷乐了乐。 就连春桃,春禾姐妹俩瞧见王苗氏那副老小娇嗔的模样,也忍不住站在一旁偷笑。 余氏瞧见自个的婆婆闭嘴不说话了,这才看向卫长蕖,也十分好奇的问道:“长蕖,这果醋咋那么好喝呢,你是用啥酿制的?” 听余氏问及,杨氏,卫长莺等人都纷纷的看向卫长蕖。 卫长蕖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回道:“春兰婶子,其实酿制果醋也没什么技巧,这果醋就是用果子岭的那些野果子酿制的,加白醋,冰糖密封酵藏一两个月就成了。” 余氏听说果醋里还加了冰糖,一颗心都疼摆了。 冰糖可是贵得很,白醋也是老贵了,喝一碗果醋,岂不是老花钱了,这样的东西也只有有钱人家里才喝得起,穷人咋敢喝。 听卫长蕖说完,余氏才道:“长蕖啊,照你这么说,这果醋可不是老金贵呢。” 卫长蕖不说话,只是对着余氏淡淡的笑了笑。 的确,在这个时代,新鲜果蔬极少,果醋确实算得上金贵,不然,她怎么敢十两银子一瓶。 余氏见卫长蕖默认了,更是惊乍道:“长蕖,这果醋这样金贵,你咋还拿出来给我们喝着耍呢,可惜死了。” 余氏说完,杨氏也抢过话,道:“小山娘,蕖儿这孩子大方得很呢。” 两个女人七嘴八舌的说了半天,卫长蕖才得插进话。 她含笑道:“春兰婶子,三婶,果醋再金贵,也是用来喝着玩的,端来给大家尝尝鲜,有什么舍不得的。” 提到果醋的事情,卫长蕖想起了一件特别重要的正经事。 如今天冷了,得尽快将果子岭的那些野果子给摘回家来放着。 于是,她盯着余氏,杨氏道:“春兰婶子,三婶,我有件事情要与你们商量一下。” “有啥好商量的,蕖儿,你有啥事情,就只管和三婶说就是,”杨氏道。 “春兰婶子,三婶,我想请王叔,三叔与李叔一道,上果子岭去,将果子岭的那些野果子都摘回来,至于工钱嘛,每天六十文,若是王叔,三叔手头空着,没有事情做,明天就上他们过来帮忙。” 卫长蕖将心里盘算的事情与杨氏,余氏说了。 她说完,余氏便回道:“长蕖,你王叔得空着呢,赶明儿早上,我就让他过来。” “蕖儿啊,你三叔也空着呢,回头我给他讲一声就是,”余氏说完,杨氏也道。 “嗯,那就有老春兰婶子与三婶了。” 卫长蕖与余氏,杨氏说完,转目看向李安,道:“李叔,明天你就跟王叔,三叔他们上果子岭摘野果子。” 李安见卫长蕖与自己说话,当即就回答道:“小姐,你吩咐什么,李安照着做就是了。” 安排好采摘野果的事情,卫长蕖转目看向卫长莺。 趁着卫长莺与杨氏都在,她正好将卫长莺学厨的事情,也一并说了。 卫长蕖看向卫长莺,淡淡开口道:“长莺姐,我已经与来福叔说好了,明日你就随我去醉香坊,按我之前的承诺,每月给你十两银子的工钱。” 卫长莺听说万来福也答应了她学厨的事情,心情瞬间就激动了。 这对于她来说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卫长莺想想,就难掩内心的激动跟喜悦。 往后,她就可以跟着长蕖学一门谋生的手艺了,每个月十两银子的工钱,这可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一个月十两,一年下来就是一百二十两银子,只要有了钱,他们一家子就可以搬出老卫家的老宅子,再也不用受老卫家人的闲气。 “长蕖,你处处帮着我家,我都不知道该咋感谢你呢,”卫长莺十分客气的与卫长蕖道,只见她与卫长蕖说话时,眼神十分的真诚,的确是打心眼里感激卫长蕖。 卫长蕖正是看种了卫长莺的这份真诚,才这般下心帮她。 “长莺姐,你若是真想感谢我,往后就留在醉香坊好好的做事,”卫长蕖淡淡道。 “嗯,”卫长莺冲着卫长蕖微微点头,然后用极为笃定的口吻回道:“长蕖,你放心,往后,我一定会下心跟着你好好学厨。” 将正事安排好,卫长蕖又陪着江氏等人聊了一会儿天,最后感觉到有些困倦了,这才起身离开了正堂,准备回屋去睡觉。 春桃另外点了一盏油灯,紧步跟在卫长蕖的身后,照着亮,将卫长蕖送回了房间。 进了卧室,卫长蕖便吩咐春桃退了出去。 想来是太累了,卫长蕖脱了外衣,身子贴到床上,没一会儿功夫就睡着了。 等她再睁眼,已经是第二天早晨。 入了冬,宅院里的地暖已经烧起来了。 整个宅院里暖烘烘的,只要不出门,感觉就像过春天一样。 大清早的外面风凉,卫长蕖便缩在被窝里多睡了一会儿,当她起床,刚洗漱完毕,就听见宅门外面有了动静。 李安随王老实,卫文水早早就进山摘野果子了,春桃陪着江氏正在灶房里做早饭,春禾赶巧在打扫宅院,她听见门外有响动,便赶紧丢下手中的扫走,小跑着朝大门而去。 想着顾惜昭今日吩咐乐青送琉璃瓶来,卫长蕖听到响动,也赶紧出门来瞧。 春禾将大门大大的敞开,瞧见乐青正牵着马车站在门外。 乐青见春禾站在门口,便问道:“卫姑娘可在家,我是来送琉璃瓶的。” 只见乐青一身青色锦衣,身板子直挺挺的站在门口。 春禾胆子小,瞧了他一眼,便羞涩的垂下了脑袋,就瞧了乐青一眼,小丫鬟的脸颊都羞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根子。 “公子请进,小姐在家呢,”春禾不敢再抬头,只见她低垂着脑袋,小声小气的与乐青说话,那嗓子眼猫得跟蚊子似的。 春禾说完,乐青这才小心翼翼的将马车牵进了院子。 因为琉璃易碎,这一路,他连马车都不敢打快了,深怕马蹄子跑快了,会将车厢里的琉璃瓶给碰坏。 乐青前脚将马车牵进了院子,卫长蕖后脚就到了前院。 果然是乐青来送琉璃瓶了,卫长蕖赶紧快步走到他的面前。 乐青瞧见卫长蕖朝自己走来,便先出声,道:“卫姑娘,公子爷让我给你送琉璃瓶来了。” “嗯,”卫长蕖站在乐青的面前,点了点头,道:“有劳了。” 说完,她伸手将车帘子挑开,瞧见车厢里放了两只大箱子,想必那两只箱子里装的就是她要的琉璃瓶了。 卫长蕖将车帘子拉到一边,乐青是习武之人,力气非常大。 只见他双手稳稳抓住那大箱子的边缘,凭一人之力,就将马车里的两只大箱子都抱了出来,然后轻手轻脚的将两只大箱子放在了地上。 卫长蕖打开箱子上的锁扣,然后伸手将箱盖掀开。 箱盖被打开,卫长蕖就看见一只只晶莹剔透的琉璃瓶整整齐齐的排放在箱子里,每一只琉璃瓶间还隔着干麦草。 卫长蕖抿唇而笑,没想到顾惜昭还考虑得挺周到的,有干麦草在中间隔着,就不至于在路途上被磕坏,碰坏。 箱子里的琉璃瓶统一一个样式,一个型号,每只瓶子大约能盛装一斤果醋,算上成本价,每斤果醋买十两银子,正好合算。 卫长蕖随手从箱子里面取了一只琉璃瓶出来,拿在手中细细的观摩。 “卫姑娘,这里一共是两百只琉璃瓶,若是不够用,你只管对我说,我回去再转告我家公子爷,”乐青道。 两百只琉璃瓶——卫长蕖约莫算一算,目前自己手上大约只有八十斤果醋,每只琉璃瓶大约装一斤果醋,暂时就只需要八十只琉璃瓶,两百只琉璃瓶足足是够了。 估摸着算好了,卫长蕖才与乐青道:“不必了,暂时性有这两百只琉璃瓶已经够了。” 与乐青说完,卫长蕖转目看向春禾,吩咐道:“春禾,你去打些水来,将这些琉璃瓶都给洗干净了。” “是,小姐,”卫长蕖话落,春禾应声离开。 乐青送了琉璃瓶之后,便赶着马车回去复命了。 春禾将琉璃瓶清洗了一遍之后,卫长蕖这才又吩咐她将洗干净的瓶子都端去了后院的那间小偏房。 小偏房里,卫长蕖拿了滤网,先是将果醋缸里的苹果渣子给滤了出来,然后又才拿了小漏斗,一点一点的将果醋都灌进了琉璃瓶中。 春禾在一旁帮把手。 卫长蕖灌满一瓶果醋,便将瓶塞塞紧了,伸手将灌满果醋的瓶子放在一旁,这时候,春禾便赶紧递上一个空瓶子,主仆二人倒是配合得极为默契,半个时辰的功夫,就灌了整整七十瓶,剩下十来斤果醋,卫长蕖不打算装了,留着准备给小萝卜头当饮料喝。 灌了七十多瓶果醋,估计是得白白送给顾惜昭十瓶,剩下的六十瓶果醋,卫长蕖预备在醉香坊与凤翔楼各放上三十瓶,先卖卖看。 卫长蕖将果醋装了瓶,然后还是用原先的木箱子,让春禾帮忙,将灌满果醋的琉璃瓶一只一只整整齐齐的码放在干麦草堆中,待会儿苏成来接她上工,直接抬上箱子,运到止水镇就可以了。 料理好果醋的事情,灶房里,江氏与春桃已经做好了早饭。 赶巧的是,李安,王老实,卫文水他们三人也正好摘了三背篓野果子,背回了宅院。 仓房已经早就腾出来了,地上还铺了一层厚厚的干麦草,将摘回来的野果子堆放在干燥的麦草堆里,保证一时半会儿不会放坏。 瞧见王老实,李安他们累得满脸通红,卫长蕖便让他们将背篓里的野果子背去仓房放好,然后洗手先吃早饭,吃完早饭歇口气,再第二轮上山。 早饭一共摆了两桌,男人一桌,女人一桌。 因为家里就春禾,春桃两个小丫鬟,让两个小丫鬟单独设桌子在一旁吃饭,很是麻烦,卫长蕖并不是一个计较小节的人,就索性让两个小丫鬟也一起上了桌子吃饭。 小萝卜头,卫宝林一左一右围坐在江氏的身旁,一桌子人围在一起吃饭,倒是很热闹。 另外一桌,就李安,王老实,卫文水三个大男人,因为待会儿还要爬树,三个大男人也不敢喝酒,桌子上倒是还显得有几分冷清。 吃过早饭,卫文水,李安他们就稍微歇了一口气,便又背着背篓上了果子岭。 春桃,春禾姐妹二人忙着收拾屋子。 因为有春桃在一旁帮把手,两个人做一顿早饭,根本就不费时间。 卫长蕖见时候还早,苏成还未赶车来十里村接她,索性没什么事情,便陪着小萝卜头在庭院里玩耍。 她刚逗了小萝卜头一会儿,便听见卫长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卫长蕖放开小萝卜头,转身朝门口看去,正好瞧见卫长莺站在门外。 “长莺姐,你站在门口做什么,赶紧进来啊,”卫长蕖嘴角含笑,冲着卫长莺招了招手。 “好叻,”卫长莺这才腼腆的走进了庭院。 这时候,江氏一边擦着手上的水渍,一边朝庭院走过来,她看见卫长莺走进宅院,便随口问道:“长莺啊,你吃过早饭没,若是还没吃,灶房里的饭菜都还是热乎的。” 听江氏问及,卫长莺微微点了点头,回道:“四婶,我已经吃过了,这不是害怕长蕖妹子久等了么,所以便早些过来。” 江氏随口关心了一句,听卫长莺说已经吃过早饭了,她便不再多说什么,然后就赶去忙其他的事情了。 就这段日子,卫长蕖准备将小萝卜头与卫宝林都送进私塾,江氏正忙着给两个小屁点赶缝书包。 卫长莺刚等了小片刻时间,就见苏成赶着马车到了新宅院。 卫长蕖吩咐春桃,春禾姐妹俩将装好的果醋都抬上了车厢,这才邀上卫长莺一同也上马车。 两人上了马车之后,苏成便利索的赶着马车离开了新宅院。 时间还尚早,此时离中午上客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为了保证箱子里的琉璃瓶不被磕磕碰碰的撞坏,卫长蕖特意吩咐苏成将马车赶得慢一些。 只见车轴子嘎吱嘎吱的压过黄泥道,因为马车行得慢,车厢一点也不颠簸。 足足跑了一个多时辰,三人才赶到止水镇。 到了醉香坊,卫长蕖赶紧吩咐苏成,阿贵将装果醋的木箱子给抬下车。 苏成,阿贵一口气将那只大木箱子抬进了醉香坊的大厅。 卫长蕖紧步跟上去,然后伸手掀开箱盖,检查是否有碰坏,磕坏的,好在她打开箱盖,瞧见里面的琉璃瓶半个无损,全都完好无误的躺在麦草堆里。 大木箱子正搁在柜台前。 万来福隔着柜台,瞧见箱子里装的全是琉璃瓶子。 他放下手中的账本,对箱子里的东西是十分好奇,然后见他几步就走到卫长蕖的身边,道:“长蕖,这琉璃瓶里装的都是啥?” 听万来福问及,卫长蕖便回道:“来福叔,这就是我前些日子给你提到的果醋,这果醋已经酿制好了,我准备先放三十瓶在醉香坊试卖,剩下的,我就拿去凤翔楼那边,至于销售价格,就按昨日我给你说的,十两银子一瓶,不接受客人讨价还价,卖果醋获得的利润,我分一成给醉香坊。” 卫长蕖说完,万来福一门心思就扑在了果醋上,对于果醋,他可是好奇得紧。 通常情况,米醋都是用来炒菜,或者是吃面的,没想到还真有直接可以做饮品的果醋,可真是稀罕得很啊。 万来福瞧了卫长蕖一眼,这阵子,他可真是见识了卫长蕖的各种本事,对于卫长蕖,他已经是打心眼里佩服了。 他随手从木箱里取了一瓶果醋出来,瞧着琉璃瓶中那橙黄色透明的液体。 “长蕖,这果醋还真是稀罕着呢,与普通的米醋可真是不同,瞧着都很漂亮了,”万来福笑呵呵道。 万来福这话算是说对点了。 苹果醋色泽橙黄,莹润透明,就像是玉液一样。 卫长蕖就是为了展现出苹果醋的卖相,所以才高价买了这琉璃瓶来装着卖。 万来福说的这句话,让卫长蕖瞬间有了一个新想法。 苹果醋——这名字太过朴质了,若是想要提高苹果醋的档次,卖上高价钱,起码还得另外取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名字。 卫长蕖久久不说话,微微眯着一双眸子,细细的琢磨着。 细细考虑了小片刻,卫长蕖才挑着双眼看向万来福,道:“来福叔,我给这果醋另外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待会儿上客之后,你就照着那名字推销咱们的果醋,保准好卖。” “啥好听的名字,长蕖啊,赶紧说来给叔听听,”卫长蕖话落,万来福便急迫的问道。 卫长蕖抿着唇,嘴角扬起一抹幅度。 “神仙玉酿,”卫长蕖薄唇微微一动,清脆的吐出了“神仙玉酿”四个字。 “神仙玉酿,”卫长蕖话落,万来福细细重复了一遍,才笑着道:“神仙玉酿,不错,长蕖啊,你取的这名字可真是好听呢,既雅致,又好听,叔觉着,这神仙玉酿一定好卖。” 自打卫长蕖走进醉香坊,卫长莺就一直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 听万来福夸赞完,卫长莺也接过话,道:“长蕖,你可真是能干呢,这样好听的名字,都能够想得出来,可比那些读书人还要厉害。” 万来福听见卫长莺说话,这才转目注意到她。 盯着卫长莺片刻,万来福转目看向卫长蕖,问道:“长蕖,这位姑娘是你的堂姐么。” 经过万来福这么一提,卫长蕖才想起了卫长莺。 她做事向来投入,这一忙活,倒是将卫长莺给凉在了一边。 “瞧我这忙得,倒是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说话间,卫长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然后接着道:“来福叔,你猜对了,这便是我的堂姐卫长莺,我三叔家的女儿。” 卫长蕖将卫长莺介绍给万来福,这才转目看向卫长莺,道:“长莺姐,这位就是醉香坊的大掌柜,你管叫来福叔就好了,厨房里的那位是钱叔,这是阿贵,这是苏成,苏成你刚才已经见过了。” 卫长蕖给卫长莺逐个介绍了醉香坊的成员。 听卫长蕖逐个介绍,卫长莺倒是认认真真的记下了每一个人的名字。 待卫长蕖介绍完,卫长莺才客客气气的与所有人的招呼。 “来福叔,阿贵兄弟,苏成兄弟,长莺初来醉香坊做事,以后还往大家多多关照一些。” 卫长莺生得眉清目秀,皮肤白皙,身材肥瘦高矮也恰到好处,算得上是一个标标志志的大姑娘。 她说话的语调柔婉动听,正如其名,声音像黄莺鸟一般清脆悦耳。 卫长莺打完招呼,苏成忍不住挑着眼睛,偷偷的瞟了她一眼。 苏成偷瞟了卫长莺一眼之后,只见他羞得脸色通红,都红到耳根子了,他害怕被别人发现,便赶紧的垂下了脑袋。 他这接连的小动作,别人倒是没有看见,可是卫长蕖却是瞧得真真切切。 苏成那点小心思,她瞧一眼便已心知肚明。 与苏成相处了这么久,卫长蕖也算将苏成的性子瞧得八九不离十了。 苏成这个人,做事勤快,为人还算精明,心地也耿直,虽然偶尔嘴笨了些,但是还算是一个不错的年轻小伙,若是卫长莺能看上他,说不准还是一段不错的姻缘。 这时候,万来福瞧见苏成发呆站着不动,阿贵也傻愣愣的站在一旁,他各自瞟两人一眼,拉下脸就轻啐道:“两个臭小子,还愣着做啥,还不赶紧将这神仙玉酿都放到架子上去。” 虽然万来福啐得吹胡子瞪眼,但是实则心里却没这么凶,他只是将阿贵,苏成都当成了自己的晚辈,以长辈的口吻训斥晚辈而已。 卫长蕖瞧着万来福吹胡子瞪眼的模样,抿唇轻轻一笑,再对着卫长莺道:“来福叔就是这个样子,长莺姐,你别看他平时凶巴巴的,但是待人却是很好的。” “我看得出来,”卫长莺冲着卫长蕖笑道。 说话间,她伸手拉着卫长蕖的胳膊,悄悄道:“长蕖啊,醉香坊的人可真有意思呢,在这样的地方做工,应该很轻松,快了吧。” 卫长莺说这话,算是说出了卫长蕖的心声。 醉香坊的所有人都很随和,在这样的地方做事,的确是一件很轻松愉快的事情。 柜台后面是酒架,平日里,醉香坊的酒水都是摆在酒架上卖。 因为就酒架设置柜台背后,挨着大门口,是十分显眼的位置,只要客人踏进醉香坊,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柜台和酒架子,将神仙玉酿摆放在那个地方,是最好不过的。 苏成,阿贵俩人忙着将神仙玉酿摆放在酒架上,卫长蕖与卫长莺聊了几句,便领着她去了后厨。 因为还要上凤翔楼跑一趟,卫长蕖便将卫长莺交给了于钱,让于钱领着她先熟悉后厨里的简单事务。 卫长蕖将卫长莺安排好之后,再走到大厅,这时候,苏成,阿贵已经取了三十瓶神仙玉酿摆放在酒架上。 剩下的四十瓶神仙玉酿,卫长蕖便吩咐他们二人跟着她抬去凤翔楼。 如今凤翔楼经营了火锅,干活,披萨的生意,与醉香坊没有了生意上冲突,两家酒楼都各自有千秋,生意都还不错,所以如今凤翔楼与醉香坊的冲突倒是减少了很多,就连万来福见到赵天祥,都能笑呵呵的打声招呼了。 阿贵与苏成将神仙玉酿抬到了凤翔楼之后,卫长蕖便让他们两人先回了醉香坊。 赵天祥瞧见卫长蕖打门口一站,便赶紧笑呵呵的走出柜台,前来向卫长蕖打招呼。 如今这位卫姑娘可算是凤翔楼的二当家,他怎么敢怠慢。 赵天翔快速几步走到卫长蕖的面前,笑容满面道:“卫姑娘,您是来送果醋的吧,公子爷正在雅间里陪凌公子喝茶呢,我这就上雅间去通知。” 听说凌璟也在凤翔楼,卫长蕖微微拧眉。 她发觉,自己跟凌璟那黑心肝的家伙,还真是有缘呐,怎么每次她上凤翔楼来,那黑心肝的家伙都在,想避都避不开。 卫长蕖点一下头,示意赵天翔去将顾惜昭叫下楼来。 顾惜昭的耳朵简直就像顺风耳一样灵光,赵天翔一脚刚踏上楼梯,就见他摇晃着折扇风度翩翩的从二楼走了下来,凌璟依旧一身素锦银袍,气质优雅的跟着他一道走下了二楼。 瞧见顾惜昭,凌璟从楼梯上走下来,赵天翔赶紧退在了一旁。 他恭敬向顾惜昭道:“公子,卫姑娘送果醋来了。” 顾惜昭走到赵天翔的身前,脚步未停了一瞬,道:“本公子知道了,”说完,他便继续朝卫长蕖身边走去。 “小丫头,你总算是将果醋送来了,本公子可是盼得眼睛都长了,”顾惜昭走到卫长蕖的眼面前,打着扇子在卫长蕖的眼前晃了晃。 卫长蕖毫不客气的打开顾惜昭的那把玉骨折扇,淡淡道:“顾大公子,难道你是长了顺风耳么,我刚到凤翔楼,你就知道了。” 卫长蕖有所不知,像凌璟,顾惜昭这等身怀绝技之人,听力比普通人不知好了多少倍,只要有心,周围几十米的动静皆逃不过他们的耳朵。 当然,习武之人使用内息去探听周围的动静,是一件很耗费功力的事情,这自然也不用顾惜昭亲自来做。 早在卫长蕖刚到凤翔楼门口的时候,乐青已经将她的举动告知了顾惜昭。 卫长蕖十分讨厌顾惜昭大冬日还晃着一把折扇卖弄风骚,看着卫长蕖将自个的扇子挡开,顾惜昭就索性“啪嗒”一声,将手中的玉骨折扇收了起来。 他单手捏着扇柄,轻轻将持扇的那手搭在后背上。 “小丫头,本公子是否长了顺风耳,这事你先别管,先让本公子见识一下你酿制的果醋,”显然,顾惜昭对卫长蕖酿制的果醋是十分好奇,好奇得急切的想品尝一下。 瞧见顾惜昭急切的模样,卫长蕖指了指面前的木箱子,道:“全在这箱子里了,你自己打开看吧。” 卫长蕖的话音还为落下,就见顾惜昭将折扇插在了腰间,伸手就将箱盖子给掀开了。 他挑着一双桃花目,两道视线落在木箱子内,只见箱子内躺着一瓶一瓶橙黄色透明清亮的液体。 “小丫头,这就是你所说的果醋,”顾惜昭盯着箱子中一瓶一瓶橙黄色透明的东西,同时问卫长蕖道。 想着之前刚想到的好名字,卫长蕖淡淡道:“不,现在可不叫果醋了,叫神仙玉酿。” 神仙玉酿——顾惜昭细细品鉴着这四个字。 神仙才能享受到的玉饮,眼前这小丫头还真是敢取名字,够胆大,够气魄。 说话间,只见顾惜昭伸手从箱子里取了一瓶神仙玉酿出来,他再伸手将瓶塞拔开,慢慢将瓶口靠近鼻间,准备先品一品这神仙玉酿的气味。 顾惜昭刚将瓶塞拔开,一股甜润清香的气味就从瓶口飘了出来,顾惜昭还未将瓶口靠近鼻间,就已经闻到了一股极为清甜的气味,这气味浅浅淡淡的,夹带着一丝丝米醋的香味,其中还带点苹果淡淡的清香,闻着舒服极为。 ------题外话------ 星已经开了正版阅读群,欢迎正版阅读的妹纸们进群嬉闹! 群号:263328498,群昵称:蕖儿拽爆了 感谢支持星的妹纸们,谢谢月票。 谢谢欧阳铃雪妹纸给的2颗钻钻,么么哒 第一百零一章 璟爷威武,三公子吃瘪 ads_wz_txt; 从瓶口飘出来的甜润之气极轻极淡。 轻轻吸一口气,感觉空气中夹带着的丝丝清甜气味,沁入心脾。 凌璟就站在顾惜昭的身旁,自然是吸入了神仙玉酿的甜润之气。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淡雅的目光落在卫长蕖的脸颊之上,虽然他的目光很淡然,但是却在眼底深深的探究着卫长蕖。 心道:这小丫头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不仅厨艺了得,脑子还装了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区区白米醋,竟然摇身一变成了神仙玉酿,可以说,他至今未曾将眼前这个小丫头看清,看透。 卫长蕖纤巧的身影深深映照在凌璟古墨色的眼眸之中,凌璟静静的站在一旁,神色淡雅的瞧着卫长蕖的一瞥一笑。 顾惜昭将琉璃瓶移到鼻前,然后对着瓶口极为陶醉的吸了一口气。 他道:“小丫头,这果醋的气味可真香,甘醇,甜润,就像窖藏多年的老酒,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能否当得起神仙玉酿这四个字。” “是否当得起神仙玉酿这四个字,顾大公子尝一尝不就知道了么?”卫长蕖盯着顾惜昭,嘴角淡淡含笑。 她说完,顾惜昭就直接对着瓶口轻轻的抿了一口。 就轻轻的抿了一小口,下一秒,就见顾惜昭神色十分惊喜。 他抬起头来,神色惊喜的盯着卫长蕖的脸,忍不住心里的激动,道:“小丫头,这果醋实在是太好喝了,酸甜舒口,喝一口回味无穷,堪比窖藏多年的老酒,绝对当得起神仙玉酿这四个字。” 顾惜昭说得有几分夸张。 想来是顾惜昭这等身份高贵的富家公子,平时喝惯了琼浆玉液,所以才觉得这果醋异常甘甜,加之,果醋新鲜,所以顾惜昭才这么认为。 顾惜昭将话说完,卫长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刚才饮了一小口,顾惜昭觉得十分不过瘾,喝得心里欠欠。 他也不用杯子,直接仰头将整瓶果醋都喝下了肚,这才解了嘴巴里的馋虫。 卫长蕖见他一口气干了一瓶果醋,才含笑提醒道:“顾公子,你还是省一些喝,这箱子里一共只有四十瓶果醋,我只打算送你十瓶,你刚才已经喝了一瓶,现在只剩下九瓶了,嗯。” 顾惜昭盯着卫长蕖那双清明水盈的眼眸。 他随手将空瓶子放在柜台上,才道:“喂,小丫头,你就送我十瓶,是不是太小家气了些。” 十瓶还嫌少,这家伙要不要这样贪心。 卫长蕖当即就没好语气与顾惜昭,道:“顾大公子,你是想将果醋当饭吃吗?十瓶你还嫌少,这箱子里一共只有四十瓶,给了你十瓶,已经很看得起你了。” 顾惜昭瞧见卫长蕖瞬间就不给他好脸色,便赶紧冲着卫长蕖讨好的笑了笑。 “小丫头,瞧把你急得,本公子给你开个玩笑而已。” 面对顾惜昭讨好的小脸,卫长蕖很不给面子的瞪了他一眼。 开玩笑,有这么好笑吗。 两人正磨着嘴皮子,就在这时候,凌璟眼眸专注的盯着卫长蕖的脸,下一秒,就听他就对卫长蕖说了一句话,而且对卫长蕖说话的口吻极轻极柔。 “小丫头,我也要十瓶神仙玉酿。” 其实,凌璟并不是真的在意神仙玉酿,而是,他只要想到卫长蕖特意为顾惜昭准备了十瓶神仙玉酿,没有他的份,只要想到这些,他心里就莫名的觉得难受,堵得慌。 凌璟话落,顾惜昭像设计被雷击了一样,只见他僵硬的转动脖子,目光更是见鬼似的落在凌璟的脸上。 心道:这样极轻极柔的调子,竟然是从这黑心肝的嘴里说出来的。 顾惜昭看了一眼凌璟,又转目看向卫长蕖。 看来,小丫头的魅力真的挺大,竟然真的将凌璟这黑心肝的家伙都给拿下了。 若是凌璟这黑心肝的家伙真的娶了小丫头,凭小丫头刁钻,精灵,古怪的性格脾性,凌璟这黑心肝的家伙,将来绝对是个妻管严,啧啧,想想都很有趣。 顾惜昭在心里浮想联翩,只要想到凌璟将来悲惨的处境,他心里就无比的嘚瑟,不禁间,脸上竟然展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卫长蕖瞧见顾惜昭盯着凌璟贱笑,挑着眼睛,瞪了他一眼,然后再将视线移到凌璟的脸上。 这黑心肝的家伙也想向她要十瓶神仙玉酿,当她是搞免费大派送啊。 卫长蕖盯着凌璟,想也没想,便不客气道:“喂,我凭什么要给你十瓶神仙玉酿,我之所以给顾大公子,是因为人家顾大公子帮了我不少忙,你不但没有帮我的忙,还处处针对我,处处刁难我,我干嘛要给你,给你,给个理由先。” 卫长蕖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总之一句话,不给。 经过三番四次的摩擦,较真,凌璟已经摸清了卫长蕖的性子。 眼前这丫头不但爱钱,还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若是自己与那丫头硬碰硬的来,搞到最后,绝对捞不到什么好处。 虽然快被卫长蕖的话给气得半死,但是凌璟还是强压着内心的热血躁动,只见他神色依旧温润淡雅,从脸上,半点读不出他此时的内心。 “小丫头,我用银子买,五十两一瓶,全买了,你卖给我,”凌璟悠悠道。 这丫头不是爱钱吗?他就用钱砸她。 凌璟出价,卫长蕖心里微微一动。 五十两银子一瓶,三十瓶就能卖一千五百两,赚大发了,真是说得她心痒痒的。 卫长蕖的视线凝结在凌璟的脸上,她敢说,凌璟这黑心肝的绝对是在用钱财诱惑她,目前这三十瓶神仙玉酿,可是她用来扩展销路的,绝对不能这样卖了。 想到自己的目的,卫长蕖咬了咬下唇,总算是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她对凌璟道:“你以为你钱多就了不起啊,本姑娘不卖,不卖。” 卫长蕖说完,凌璟古墨色的眸底溅起丝丝变化,他感到有些意外,这丫头不是那么爱钱吗?竟然有钱不赚。 顾惜昭站在一旁,他瞧见凌璟坐了冷板凳,乐得一脸笑呵呵。 当凌璟心里十分郁闷时,他看着卫长蕖,道:“小丫头,你做得对极了,黑心肝的处处针对你,你不能将神仙玉酿卖给他,咱们得有骨气,骨气,知道不。” 凌璟从卫长蕖的脸上将视线收回来,转目瞧看顾惜昭,当他瞧着顾惜昭正一脸幸灾乐祸,淡雅的目光便定在了顾惜昭的脸上。 他盯着顾惜昭半响,从他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而就在顾惜昭嘚瑟的时候,突然听凌璟道:“既然小丫头不卖给我,那么,三公子将手里的九瓶神仙玉酿卖给我也行。” 凌璟话音刚落,顾惜昭就笑不出声了。 只见他的笑容僵在脸上,想笑笑不出来,想哭又没眼泪。 这九瓶神仙玉酿,可是他好不容易才从小丫头的手上要到的,凭凌璟这黑心肝的想买就买啊,他又不缺钱,可舍不得卖。 瞧见凌璟将主意打到了顾惜昭的身上,卫长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静静的站在一旁等着看好戏,凌璟转移了注意力,她瞬间就有种很轻松的感觉。 不管顾惜昭愿不愿意,凌璟顺手就塞了一张银票在他的手上。 顾惜昭垂目盯着手里的银票,当即就向凌璟抗议道:“喂,黑心肝的,本公子又不缺钱,这九瓶神仙玉酿可是我费尽心思才从小丫头手里要过来的,不能卖给你。” 凌璟可不管那么多,直接吩咐惊雷,闪电,素风,谷雨四人,道:“还不赶快过来拿东西。” “是,爷,”四人齐齐应声。 他们家世子爷已经下命了,他们可不敢抗命。 顾惜昭瞧见惊雷,闪电,素风,谷雨四人动手,赶紧抢先一步越到木箱子边,再伸手就想将木箱的盖子合上。 可是他的手才伸到半路,还未触碰到木箱的盖子,就被惊雷,闪电二人齐齐出手给截住了。 “三公子,得罪了,”惊雷一边与他过招,一边赔罪到。 纵使顾惜昭武功再高,可是惊雷,闪电两人也不是吃素的,一来二去,顾惜昭就被两人给缠住了。 顾惜昭应付惊雷,闪电的同时,逮住机会,就朝卫长蕖的方向看去。 当他向卫长蕖的方向瞧过去,就正好看见卫长蕖一脸轻松的站在一旁瞧他的好戏。 顾惜昭瞧得郁闷死了,心道暗暗嘀咕:他还真没见过这样没心没肺的死丫头片子。 “喂,小丫头,本公子待你不错吧,你就忍心看本公子被凌璟的四大金刚围着打吗,你也看得过去,你太狠心了,”顾惜昭一边急着应付惊雷,闪电等人的出招,一边扭着头与卫长蕖道。 顾惜昭说完,卫长蕖耸了耸双肩,冲着他摊了摊手,一脸无辜道:“顾大公子,这是你与凌璟之间的事情,我不好插手的,你自己扛着点,不过你放心,凌璟的四大金刚不敢将你怎么样,顶多就将你打成一个半瘫。” 顾惜昭听得脸上的肌肉都抽搐了。 这小丫头片子不帮他也就算了,还能说出这样恶毒的话,当真是太没心没肺了些。 见卫长蕖不理会自己,顾惜昭扭头就对着乐青吼道:“乐青,没瞧见本公子没人欺负了吗,还不赶紧来帮本公子。” 顾惜昭的话传入乐青的耳中。 只见乐青正被素风,谷雨两个妞缠着,实在是分身乏力,其实,当凌璟的四大护卫刚对顾惜昭动手的时候,他已经随即出手了,只是素风,谷雨两个妞出手狠辣,一招一式都往死里打,他实在是腾不出手来。 自家公子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乐青接了素风几招之后,才对顾惜昭道:“请公子恕罪,属下无能,”他还未来得及多说几句,就感觉到谷雨的掌风朝脸上扫来。 乐青心头大骇,顾不得太多,赶紧伸手去挡。 顾惜昭知道自己是指望不上乐青了,便专心致志的应付惊雷跟闪电两人。 这时候,素风突然对谷雨使了个眼色。 谷雨心领神会,当即就收起了招式,朝着木箱子奔去。 此时,惊雷,闪电缠住了顾惜昭,素风将乐青缠住,虽然赵天翔是顾惜昭的人,但是他瞧见场面异常混乱,又知道凌璟的身份,哪里敢多管闲事,所以那只装神仙玉酿的大木箱便无人看管了。 只见谷雨小妞一个翻转动作,转眼就挪到了那只大木箱旁边。 卫长蕖瞧见她粗手重脚的动作,赶紧提醒道:“喂,喂,等下,你们打归打,爱怎样抢顾大公子的神仙玉酿,这事儿,我管不着,但是你们可别弄坏了属于我的东西。” 听到卫长蕖的声音,谷雨暂且将手停在半空,抬眼看了卫长蕖一眼,但是她也仅仅是瞟了卫长蕖一眼。 除了自家世子爷下的命令,在这个世界上,他们不听任何人的吩咐。 接下来,只见谷雨将手臂伸进木箱子中,然后动作利索的拧了九瓶神仙玉酿出来。 顾惜昭瞧见谷雨已经抢到了神仙玉酿,心里火气烧起来,冲着惊雷,闪电两人就狠狠出手,往脸上打,往死里整,将心里对凌璟的气愤全撒在了惊雷,闪电两人的身上。 见顾惜昭动了真格的,惊雷,闪电两人不敢有半点马虎,全神贯注的迎接顾惜昭的攻势。 以一对二,打了半天,也没分出个胜负出来。 一来二去,打了一百多个回合,顾惜昭从惊雷,闪电手上讨不到好处,闪电,惊雷也胜不了顾惜昭,打来打去,顾惜昭累得半死。 只见他腿扫劲风,打出一掌,接下惊雷的一招,待惊雷还未再出招的时候,他突然大喊了一声:“停,不打了。” 顾惜昭呼呼的喘了几口粗气,若是再和这两个家伙打下去,打到天黑也分不出胜负,他不被气死,也得被累死。 顾惜昭大喊一声“停,”之后,惊雷,闪电同时收了手。 “三公子,得罪了,”闪电对着顾惜昭抱了抱拳,然后与惊雷腿在了一边。 瞧见顾惜昭收了手,乐青与素风两人也停止了打斗。 顾惜昭喘匀几口气之后,脸色十分难堪的走到凌璟的面前,暴跳如雷道:“喂,黑心肝的,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 面对顾惜昭暴跳如雷,狮子吼的模样,凌璟转动一下古墨色的眼眸,轻轻的瞟了他一眼。 “三公子,我何时说过,我是英雄好汉了,嗯。” 凌璟说话的音调轻轻淡淡的,但是这句轻描淡写的话,砸进顾惜昭的心里,立即就溅起了千层巨浪。 顾惜昭憋着一口气,简直是气出了内伤。 凌璟这家伙不但是黑心肝,还是个毒舌,说句话都能将人给气死。 顾惜昭死盯着凌璟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咬牙咽下半口气之后,才瞪着双眼道:“死黑心肝的凌璟,我管你是不是英雄好汉,本公子并未答应将神仙玉酿卖给你,你这是以多欺少,强买强卖,你这是强盗,是土匪。” 任由顾惜昭在一旁叫嚷,就见凌璟神色淡淡的盯着他,不管顾惜昭怎样叫嚷,他的神色是半点也没有变化,依旧那么淡雅如风。 卫长蕖静静的站在一旁,事不关己的瞧好戏。 当她瞧见凌璟做了亏心事,依旧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此刻,她真还打心眼里同情了顾惜昭一把,做人呐,宁可多一个敌人,也别交上一个损友。 啧啧啧!想着,卫长蕖在心里啧啧叹息了几声。 凌璟这家伙,果然够腹黑,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腹黑。 顾惜昭骂了半天,瞧见凌璟根本就不为所动,更是气得心里发狂。 他气得口干舌燥,冲着赵天翔就大喊一声:“给本公子端杯茶来。” 顾惜昭说话的声音,像是要吃人一样,听得赵天翔惊颤了一下,赶紧动作利索的去给顾惜昭倒一杯茶水。 他走到顾惜昭的身边,双手将茶杯奉到顾惜昭的眼面前,恭敬道:“公子,您的茶水。” 顾惜昭半眼未瞧赵天翔,伸手将茶杯接过来,揭了盖子,仰头就将整杯茶灌进了肚子,一杯茶水下肚,他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些。 赵天翔瞧见顾惜昭气愤的模样,吓得连出气都不敢大声喘一下,赶紧接过顾惜昭手中的空茶杯,退在了一边。 赵天翔退到一边之后,才拂袖抹了一把汗。 心道:能让公子爷吃闷砣子亏,璟世子果然是个厉害的人物,惹不得。 待顾惜昭灌下一杯茶水,稍微镇定之后,凌璟才与他道:“既然三公子公务繁忙,那璟就不便打扰了,告辞。” 与顾惜昭说完,凌璟轻侧着头,简单对惊雷,闪电,素风,谷雨道:“我们走。” “是,爷,”四人齐应声。 这时候,卫长蕖睁大一双清明皓月般的眸子,两道视线凝结在凌璟那张淡雅出尘的脸上。 这也行,她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腹黑的最高境界。 既然三公子公务繁忙,那璟就不便打扰了——话说,她没瞧见顾惜昭哪里很忙,又公务缠身了,果然是黑心肝的,抢了人家的东西就想开溜,还说出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来。 顾惜昭听说凌璟要走,伸手就将想拦住他:“喂,黑心肝的,你就准备这样走了,你不能这样没心没肝,至少得给本公子留下几瓶。” 可惜,顾惜昭出手晚了一步,他并没有拦住凌璟,说话间,只见凌璟已经走出了好几步。 惊雷,闪电等人紧步跟了上去,只见素风,谷雨两个小妞手里稳稳抱着那九瓶神仙玉酿。 想着那可是自己磨破了嘴皮子,才从小丫头手里要过来的,顾惜昭心的怨气就不打一处来,只见他死死的盯着素风,谷雨两个小妞。 惊雷,闪电二人瞧见顾惜昭虎视眈眈的模样,都时时做好了防备,深怕顾惜昭再出手将东西抢了去。 顾惜昭瞧见凌璟快走到门口了,扯开嗓子就冲着凌璟的背影大喊:“喂,黑心肝的,你真就走了。” 顾惜昭话落,凌璟果然停下了脚步。 他微微将头侧回来,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但是眼神却不是看向顾惜昭,而是看向卫长蕖。 听他悠悠道:“小丫头,你记得,你还差多十多顿饭,”一句话说完,凌璟就转过头,素锦银袍随风轻扬,再眨眼,凌璟就已经走出了凤翔楼。 原本卫长蕖正处于看好戏的状态之中,凌璟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不着调的话,等她听清楚,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凌璟的身影。 卫长蕖瞬间拉下一张巴掌小脸,咬着一口白生生的贝齿,站在原地。 “凌璟你这个黑心肝的,骗姐给你当烧饭丫头,不就是十几顿饭吗?姐记得清楚,用不着你丫的时时提醒,姐就做给你吃,吃死你。” 原本今日果醋开封,卫长蕖的心情是极好的,但是被凌璟这么一搅合,她瞬间就觉得心情不美妙了,就算凌璟已经走远了,她也要扯开嗓子骂几句,若是不发泄一番,她心里憋着难受。 卫长蕖骂完,就见顾惜昭啪啪的鼓掌,他冲着卫长蕖大赞道:“小丫头,你骂得好,骂得妙,简直是骂得呱呱叫,凌璟这黑心肝的家伙,就是欠骂。” 赵天翔悄悄咪咪的站在一旁,他听见卫长蕖丝毫不注意形象,扯开嗓子就大声辱骂凌璟,那骂声传入他耳中,他只觉得一阵心惊胆战,深怕凌璟会一时恼怒,再一次杀个回马枪。 卫长蕖是用足了力气吼,中气十足,她的吼叫声刺破空气的阻隔,远远传开,一直传到了凌璟等人的耳中。 惊雷,闪电,素风,谷雨四人听到卫长蕖的骂声,都齐齐抽了抽嘴角。 心道:这个世界上,只怕也只有卫姑娘敢对他们家世子爷这般不敬。 凌璟耳廓微动,听见卫长蕖暴跳如雷的声音在耳际响起,他不但不生气,反而轻轻的勾起唇角,脸上展露出一抹淡雅迷人的笑容。 凌璟离开之后,凤翔楼终于安静下来了。 顾惜昭心知,那九瓶神仙玉酿已经被凌璟抢去了,是再也要不回了,便转移了目标,只见他挑着一双绝美的桃花目,一脸讨好的看向卫长蕖。 卫长蕖瞥见顾惜昭一脸讨好的模样,就算她用脚趾头猜,都知道顾惜昭的心里打了什么主意。 看见顾惜昭嘴巴动了动,等他还没发出声音,卫长蕖抢先一步道:“顾大公子,你的那份神仙玉酿我已经交给了你,是你自己没护住,才被凌璟抢了去,这箱子里的三十瓶,你想都不能想,”说话间,卫长蕖伸手,啪一声就将木箱子给盖上了。 刚才,顾惜昭就只喝了一瓶神仙玉酿,刚好就尝了个鲜味,根本就未喝过瘾。 卫长蕖一口拒绝,顾惜昭仍就不死心。 他眼巴巴的盯着卫长蕖的巴掌小脸,尽量将眼神放得柔和,柔得那双桃花目都快荡起波纹了,“小丫头,你就不能再给我几瓶吗?” “不行,”卫长蕖伸出一根手指头,再顾惜昭的眼前晃了晃。 “小丫头,就给三瓶,好不好,”顾惜昭继续道。 卫长蕖盯着他那张绝美到无可挑剔的脸,依旧丝毫不动心,回答道:“不行。” “两瓶,就给两瓶,好不好,”顾惜昭讨价还价道。 “不行,两瓶也不行。” “两瓶也不行,那一瓶总可以吧,小丫头,你就忍心看我垂涎而亡吗?”说话间,顾惜昭伸手一把拽着卫长蕖的袖子,晃啊晃,晃啊晃,软磨硬套。 他知道,虽然小丫头平时性子刁钻,精灵古怪,但是心地确是很软的。 卫长蕖止不住顾惜昭这么晃,便一把打开他的爪子,才道:“就一瓶啊,多了没有。” 顾惜昭见卫长蕖答应了,当即就高兴得合不拢嘴。 “小丫头,本公子就知道你最够义气,最够朋友,比凌璟那黑心肝的家伙,不知强了多少倍,你放心,往后,若是凌璟那黑心肝的家伙敢欺负你,本公子一定站在你这边。” 顾惜昭说完,卫长蕖给了他一记大白眼。 论单挑,论群殴,貌似顾惜昭都斗不过凌璟,竟然还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 卫长蕖真的很想说:顾大公子,劳烦你再去闭关修炼几年,再出来说这样的话。 顾惜昭瞧见卫长蕖翻白眼,道:“怎么,小丫头,你难道不相信本公子,”说话间,他从腰间拔出了那把玉骨折扇,啪嗒一声打开,在面前晃了晃。 “相信,怎么不相信,”说到这里,卫长蕖停下来,盯着顾惜昭的脸瞧了片刻,才接着继续道:“但是,顾大公子,请问你打得过凌璟那黑心肝的吗?” 这句话说出来,顾惜昭顿时感到哑口无言。 卫长蕖懒得理会他,她转目看向赵天翔,再冲着赵天翔招了招手,道:“赵掌柜,快到中午了,咱们还是赶紧将这箱子里的神仙玉酿都摆上酒架吧。” 凤翔楼的酒架设在柜台不远处,比醉香坊的酒架还要豪华。 赵天翔听卫长蕖与自己说话,赶紧回道:“好叻,”随后他叫了两个伙计过来帮忙。 卫长蕖看着那两名伙计做事,因为琉璃瓶易碎,不时,卫长蕖便提醒两人几句,让他们轻拿轻放。 岂料,顾惜昭还在纠结于之前的问题,他走到卫长蕖的身旁,道:“小丫头,那黑心肝的是以多欺少,你说这样的话,很伤本公子的自尊心。” 卫长蕖正在忙事情,听见顾惜昭在耳际没完没了的说,顿时就没好语气道:“顾大公子,你没瞧见我在忙吗?” “小丫头,你不用这么担心,凤翔楼的伙计可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不会将你的那些神仙玉酿砸坏的,”说话间,顾惜昭一把就将卫长蕖拉到了一边。 卫长蕖没顾惜昭力气大,只能被硬生生拽着走。 随顾惜昭走到一边之后,卫长蕖一把拍开顾惜昭的爪子。 顾惜昭不以为意,他盯着卫长蕖的巴掌小脸,笑容满脸道:“小丫头,我有件事情想与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情?”卫长蕖眼皮子都未抬一下,便简单回了顾惜昭。 “你什么时候再酿制那神仙玉酿,到时候,你再给本公子留一些,可好?”说完,顾惜昭眼巴巴的盯着卫长蕖,深怕卫长蕖会拒绝。 顾惜昭说要果醋,卫长蕖总算是挑起一双眼皮子,盯着他的脸,利索道:“十两银子一瓶,我买给你,你要多少瓶?” 这一次,卫长蕖可是准备大批量的酿制果醋,只要顾惜昭出钱,她就供得起货。 顾惜昭没想到卫长蕖回答得如此爽快,分分钟有些不敢相信。 他确认自己没听错之后,才道:“好,小丫头,就依你所言,十两银子一瓶,我暂时要两百瓶。” 两百瓶,要这么多,不想用,卫长蕖也知道顾惜昭这是准备将神仙玉酿送往尚京,再经过倒手,高价卖出。 果然都是商人,图谋的就是利益,不过顾惜昭这样做,对她来说,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可以帮忙打响神仙玉酿的名头。 卫长蕖与顾惜昭谈好了正事之后,便告辞离开了凤翔楼。 回到醉香坊,卫长蕖就瞧见大厅里已经上了几桌客人。 卫长蕖片刻也不多耽搁,贴了围裙,就钻进了后厨做事。 还是于钱备菜,为了尽快让卫长莺上灶,卫长蕖掂铲炒菜的时候,便让卫长莺在一旁学着,一点一点的慢慢教她,将做菜的要领讲给她听。 卫长莺倒也学得下心,极为认真的将卫长蕖的话记在了心上。 空闲的时候,卫长蕖便让她掂着锅铲练习一番,她炒了两道起锅,卫长蕖与于钱都尝了几筷子,于钱品尝过后,是竖起了大拇指。 虽然卫长蕖表现得没有于钱夸张,但是也在心里默认了,卫长莺的确是一个学厨的好苗子,只要经过她的细细打磨,精心雕琢,日后,成为一名大厨,那是必然的。 忙了一个中午,吃过午饭之后,卫长蕖便让卫长莺在醉香坊后院偏房里歇口气,她则趁着空档的时间去了趟三水陈醋坊。 卫长蕖到三水陈醋坊的时候,正好看见杨咬花在给几个客人打醋,曾三水在柜台前算账。 待那几个客人提着醋壶子出了铺子,卫长蕖才跨过门槛,朝柜台前走去。 见了曾三水,杨氏,卫长蕖含笑打招呼,道:“曾叔,曾婶,这几日生意可还好。” 听见卫长蕖的声音,杨氏这才抬头瞧见她。 “哎哟,长蕖啊,你啥时候来的,看婶子忙得,若是你不出声啊,婶子还真没发觉你来了,”杨氏乐呵呵道。 杨氏絮絮叨叨的说完,曾三水才停了手里的活计,也看向卫长蕖道:“长蕖,你啥时候来的,你这不做声不做气的,我和婶子还真没发觉。” “曾叔,曾婶,我刚到,这不,看见你们这忙着,便没有出声打扰,”卫长蕖淡淡道。 简单唠嗑了几句,卫长蕖想起今日来陈醋坊要办的事情,便看着曾三叔,道:“曾叔,我今日是来问问白醋的事情,听上次听曾婶提起,你们已经酿制好了,我就来提前打声招呼,大概有多少斤,我全要了。” 卫长蕖话落,曾三水接过话把子,道:“长蕖啊,这白醋早就给你酿制好了,按你的要求,这次酿制得有些多,大概有一千多斤,装了将近二十只大缸子呢。” 一千多斤,卫长蕖细细估算了一下,果子岭的野果大约能酿制四千多斤果醋,酿完这一茬,大约还能酿制两三茬,扣着慢慢销售,大概也能卖到明年夏末,整好能接上明天秋天果实成熟。 “曾叔,曾婶,你们今晚准备一下,我明日就让人来将这一千斤白醋拉走,银钱明日再一手算给你们,”卫长蕖道。 卫长蕖才将话说完,杨氏就轻啐道:“长蕖,你咋还跟你叔,婶子客气呐,难道婶子还信不过你么,银钱啥时候给都成,就算你赊账,婶子也很放心赊给你。” 听杨氏说这样的话,卫长蕖心里还是很感激的。 想起自己带来的果醋,卫长蕖抬手,将手中的瓶子放在了柜台面上。 她道:“曾叔,曾婶,这就是我酿制的果醋,带来给你们品尝一下。” 杨氏睁大双眼,瞧见那琉璃瓶中橙黄色,莹润透明的液体,可是稀罕极了。 “啥,长蕖啊,你说这就是你酿制的果醋,哎哟哟,瞧着可真漂亮,老稀罕了呢。” 卫长蕖瞧见杨氏一脸稀罕的模样,只是抿着唇瓣,淡淡的笑了笑。 随后,杨氏拉开柜台的抽屉,伸手就取了三只杯子出来。 见杨氏将杯子搁在柜台面上,卫长蕖便帮忙将琉璃瓶的瓶塞拔开。 她刚将瓶塞拔开,果醋的甜润,清香之气就从瓶口飘了出来,简直是香破了鼻。 曾三水闻到气味,不敢置信的盯着卫长蕖看,他酿了大半辈子的米醋,真不敢相信,眼前这种果醋真是用他家的白醋酿制出来的,真是半点也闻不到白醋的醋酸腥气。 “长蕖,这果醋咋这样香呢,可真是用白米醋酿制出来的,”曾三水不敢相信,再次向卫长蕖确认道。 卫长蕖点一下头,道:“曾叔,这果醋自然是用白米醋酿制出来的,和上果子,再密封发酵,所以才闻不见米醋的醋酸腥气。” 说话间,卫长蕖一手捏着杯子,一手提着琉璃瓶,倒了两杯果醋,再随手移到杨氏与曾三水的眼面前。 她含笑道:“曾叔,曾婶,你们先尝尝。” 杨氏瞧见卫长蕖只倒了两杯,便问:“长蕖,你咋不喝呢。” 因为第一批酿制得少,只有八十来斤,为了扩开销路,卫长蕖就只带了一瓶果醋来三水陈醋坊,若是她再喝一杯,曾三水,杨氏就根本没什么搞头了。 “曾婶,你就别顾及我了,这是我自己酿制的果醋,想什么时候喝都行,”卫长蕖红唇微动,淡淡开口。 听卫长蕖这么说,杨氏,曾三水这才端起了面前杯子。 曾三水端着杯子,移到嘴边,再闻着果醋的味道,更是香甜甘醇。 见他轻轻的抿了一小口,含在嘴里细细的品尝,神色极为陶醉。 杨氏倒是没有曾三水那般雅致。 她仰头,喝了一大口,再咕咚咽下了喉咙,下一秒,只见她露出满脸的欣喜。 “长蕖啊,这果醋可真是好喝呐,酸酸甜甜的,爽口得很,你说,你这这丫头咋这样能耐呢,那白米醋的醋腥那样重,经过你这么一捣鼓,竟然好喝成这样,照婶子说啊,你这果醋一定好卖,婶子就等着看你发财呢。” 卫长蕖淡然一笑,她听得出来,这话,可是杨氏的真心话。 杨氏七嘴八舌的讲完,曾三水也放下了手里的杯子,他看向卫长蕖道:“长蕖,这果醋的确好喝得很,不像酒,刺鼻,辣喉,这果醋酸酸甜甜的,口感温润得很,就连小孩,老人都能喝,的确是不错,你这丫头真能耐,叔酿了大半辈子的米醋,都没你这般见识。” “曾叔谬赞了,我也只是瞎捣鼓的,没想到还真成功了,”卫长蕖嘴角含笑,与曾三水客气一番。 随后,卫长蕖想着果子岭的野果还能酿上几茬果醋,便又与曾三水商量道:“曾叔,目前这批白醋我拉走了,劳烦你再酿制一些存放着,酿得越多越好,我过阵子就让人来你铺子里取。” “好叻,叔过几日就着手准备,酿制好了,我让你婶子捎口信给你,”曾三水二话没说,便同意了。 “如此,就有劳曾叔,曾婶了,”卫长蕖客气道。 一句话说完,卫长蕖又接着道:“曾叔,因为上次只酿制了八十来斤果醋,我为了打响果醋的名声,便将那些果醋全都放在了酒楼里销售,我原先说,要放一些果醋在你的铺子里卖,分利润给你,恐怕这事得再等一阵了,实在是抱歉得很。” 卫长蕖话落,杨氏冲着她绕了绕手,道:“长蕖,你说这话就见外了不是,你做的是大生意,要紧一些是理所应当的,你就甭管我这小小的陈醋铺子了,有你这么个大主顾,我跟你叔已经赚了不少,你手边啥时候有多余的果醋了,再放到我这铺子里来就是。” “嗯,”杨氏说完,卫长蕖点头,轻轻答应了一声。 ------题外话------ 妹纸们,加群啊,加群啊,加群啊,加群啊,絮絮叨叨……无下限。 群号:263328498,群昵称:蕖儿拽爆了 感谢给票票的妹纸啊,念叨一千遍 求票票啊,也念叨一千遍 第一百零三章 长蕖,建蘑菇房 ads_wz_txt; 能上醉香坊大吃大喝的人,大多都是止水镇上的有钱人。 如今醉香坊这张招牌,在止水镇可谓是家喻户晓,已然成了有钱人宴客,聚会的优选场所,所以,每日前来醉香坊吃饭的客人里,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老常客。 这一来二去,万来福结识了不少止水镇的有钱人。 当天,万来福,苏成,阿贵极力的向这些有钱人推荐神仙玉酿。 平日里,这些有钱人都是醉香坊的豪客,但凡醉香坊推出了新菜品,只要色香味美,这些有钱人都舍得解开腰包,狠狠的吃上一顿。 加之,万来福能说会道,大肆将神仙玉酿的渲染了一番,说什么:醉香坊总共就只有几十瓶神仙玉酿,过了这茬,就得再等上一两个月才能品尝了。 十两银子一瓶神仙玉酿,这价格比窖藏多年的老酒更是贵上几分,光凭万来福口中白话的说辞,最初,那些有钱人还不怎么相信。 好在,卫长蕖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所以才选用琉璃瓶包装,再销售。 经过一番说辞,万来福见那些有钱人视乎不太相信,便拿了几瓶去桌上推销,说什么:先品尝味道,不好喝,不要钱。 这一招果然管用,那些个有钱瞧见万来福手上拎着的琉璃瓶,再瞧见琉璃瓶中橙黄色透明的液体,光瞧一眼,还真觉得瓶子里装的东西,像神仙玉露一样。 那些有钱人看得心痒痒的,最终,有一两个人馋得心里发慌,便要了一两瓶,这瓶子一打开,神仙玉酿那股甜润,清香的气味就从瓶口飘了出来。 果醋不同于酒水,喝了不但辣吼,还有些烧嘴,果醋的味道酸酸甜甜的,口感温和,味道十分新鲜,特别,最初那一两个客人品尝之后,果然都竖起了大拇指,大肆的赞扬了一番,这夸赞的话传开来,紧接着,就又有其他的客人点了几瓶。 仅第一天,果醋的名头就在醉香坊打响了。 一天的功夫,卫长蕖放在醉香坊的那些果醋就差不多卖光了,到下工的时候,苏成清点了一下,仅剩下了六瓶而已。 不但醉香坊的果醋几乎卖光了,凤翔楼那边同样没剩下几瓶。 卫长蕖快下工的时候,赵天翔差了个伙计过来,告诉卫长蕖:说什么神仙玉酿就剩几瓶了,明天一准能卖完,让卫长蕖明日去凤翔楼结账。 果醋能大卖,卫长蕖心里自然是十分高兴。 看来,她得加紧酿制第二茬了。 不过让那些有钱人尝到了味道,再断货一段时间,也并不是没有好处,至少更能勾起那些有钱人对果醋的兴趣。 忙了一天之后,苏成架着马车将卫长蕖,卫长莺送回了十里村。 马车行到大柏树,苏成拉了缰绳,让卫长莺下了马车,原本卫长蕖也打算在村口下车的,自己再走几步回家就是,但是苏成却坚持要将她送到宅院。 卫长蕖见苏成坚持,便也不再说什么,随了他的意思。 苏成将卫长蕖送到宅院,调转马车,就赶着马车回了止水镇。 卫长蕖走进宅院,就见春桃丫头迎了出来。 “小姐,您回来了。” “嗯,”卫长蕖冲着春和点了一下头。 卫长蕖进了宅院,春桃赶紧取了门栓子,去将宅院大门给栓了起来。 这入了夜,外面风大得很,宅院里烧了地暖,可不能让外面的冷风再灌进来。 整座宅院都修置了供暖通道,卫长蕖进了宅院,就觉得身上暖烘烘的,十分舒服。 卫长蕖绕过前院,朝花厅走去。 她刚走到花厅的门口,就见花厅的窗棂之上,晃荡着昏黄的烛光,小萝卜头嘻嘻哈哈的声音从花厅里传来。 “娘,你看,姐姐回来了。” 瞧见卫长蕖走到门口,小萝卜头就扬起一张笑嘻嘻的脸,冲江氏道。 卫长蕖一脚跨过门槛,就见小萝卜头撒开腿,朝自己飞奔过来。 “姐姐回来了,姐姐,你今天累不累呀,”小萝卜头飞快的跑到门口,张开双手,一把就将卫长蕖的大腿抱住。 瞧一眼小萝卜头那张欣喜的小脸蛋儿,卫长蕖顿时觉得身上的疲惫之感消失了不少。 她抬手揉了揉小萝卜头软丝丝的头发,柔下嗓音道:“姐姐一点也不累,长羽在家有听娘的话吗?” “嗯,长羽很听话,姐姐可以问宝林哥哥,”说话间,小萝卜头冲着身旁的卫宝林挤巴了一下眼睛。 卫长蕖将他的小动作瞧见眼里,抿唇一笑,心道:小滑头。 随后,卫长蕖便牵着他的小手丫,走进了花厅。 花厅里,江氏正在烛光下缝东西。 瞧见卫长蕖走过来,她将手里的活儿停了,抬起头看着卫长蕖,柔声道:“蕖儿回来了,外面天冷得很,赶紧让春禾打盆热水来,捂把脸。” 江氏的话音刚落下,就见春禾已经端着一盆热水过来了。 春禾拧了一把热棉巾,伸手递到卫长蕖的面前,恭敬道:“小姐,趁水热,您赶紧擦把脸吧。” 往常,春禾这小丫头见到卫长蕖都是垂着下巴,猫着嗓子说话,今日与卫长蕖说话的声音倒是比往常大声了些。 卫长蕖看了小丫头一眼,才伸手将棉巾接了过来。 短短时日,这小丫头的胆子倒是比往常稍微大了一些。 卫长蕖擦完脸,再随手将棉巾递回到春禾的手中。 “春禾,往后跟着你姐姐学着点,做什么事情,都不要畏手畏脚的,我买你们姐妹来,并不要求你们唯唯诺诺的做下人,你们只要记住一点,不能背叛我,要绝对忠心,只要不违背这一点,其他的都好说,”卫长蕖淡淡道。 若是春禾一直唯唯诺诺做个下人,卫长蕖是不打算与她说这么多话的,扶不起的阿斗,说多了也是浪费唇舌,但是今日见这小丫头视乎有了些变化,所以才改变了主意。 卫长蕖说完,春禾睁大一双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卫长蕖。 她怎么都不敢相信,小姐居然对她一个下人说这样的话。 就是因为她胆小,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对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不是大声斥责她,就是出言唾弃她,除了姐姐之外,只有小姐,夫人肯将她当个人看。 春禾盯着卫长蕖的脸,眼眶里盈盈溢出了泪花,心里是感动极了。 “小姐,自从您买下春禾的那天开始,春禾的这条命就是小姐的了,春禾甘愿为小姐当牛做马,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春禾也不会背叛小姐,往后,春禾一定会学姐姐,不再胆小,害怕”说话间,春禾扑身就跪在了卫长蕖的面前,那膝盖头磕在地面上,嘎嘣响。 江氏听见春禾的膝盖骨重重磕在地上,赶紧道:“你这丫头,咋动不动就下跪呢,这大冬天的,可别将膝盖头给磕坏了,否则该生冻疮了,咱们家不兴这样的规矩,赶紧起来,啊。” 江氏与春禾说话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关心。 春禾自然是听得出来,她转目看向江氏,道:“多谢夫人关心,小姐,夫人都对春禾好,春禾都记在心里了。” 卫长蕖垂目瞧着春禾。 她知道,这小丫头说的的确是心里话。 正是因为春禾没那些乌七八糟的心眼,当初,卫长蕖才肯应了春桃的哀求,买了下了她,若是春禾为人不老实,就算春桃再苦苦哀求,卫长蕖也不会多发半点善心。 听春禾与江氏说完,卫长蕖才淡淡开口道:“起来吧,你以后好好做事,我自然能看见,将洗脸水倒了,再去将李叔叫到花厅里来。” “是,小姐,”春禾应一声,才起身端着脸盆离去。 不多时,卫长蕖就见李安随着春禾进了花厅。 李安瞧见卫长蕖正靠坐在沙发椅上,便迈开腿走到了她的面前。 “小姐,您找我有何吩咐?”李安问道。 卫长蕖挑起双目,视线落在李安的脸上,随口道:“李叔来了,坐下说话。” 因为李安年长,卫长蕖尊他是长辈,便让他坐下说话。 李安瞧见江氏也坐在花厅里,一个是寡妇,一个是鳏夫,他总觉得有些不方便,便蹑手蹑足的站在卫长蕖的身前,道:“小姐,您有啥事情,就直接和我说就是,我站着听就好了。” 李安坚持,卫长蕖便不再勉强。 她看向李安道:“李叔,今天你跟三叔,王叔摘了多少野果子,摘完果子岭的那些野果,大概还需要几天时间。” 卫长蕖用拉家常的语气与李安道。 她得估算一下时间,尽快将果子岭的野果子都摘回家,然后再腾出人手,赶紧酿制下一批果醋。 卫长蕖话落,李安便老老实实道:“不瞒小姐,因为是第一次干这爬树摘果子的活计,做着不太顺手,今儿,我们三人总共就只摘了十几背篓果子背回宅院,一背篓大约是八十斤,目前,后院的小偏房里大约有一千多斤,树上还剩下五六成,若是全部摘完,起码还得三四天的时间。” 三个人,一天就摘了一千多斤野果子。 卫长蕖一听,心里就知道李安,卫文水,王老实三人干活很卖力。 “李叔,一天就摘了一千多斤野果,已经很多了,剩下的慢慢摘就是,”卫长蕖道。 有这一千多斤野果就足够酿制那两千多斤白米醋了。 想起明日要去三水陈醋坊搬醋的事情,卫长蕖便对李安道:“李叔,明日就让三叔跟王叔继续上山摘野果,你就不必跟去了,明早,你赶着马车随我去止水镇,我令外有事情要安排给你做。” 李安也不问是什么事情,爽口就道:“有什么事情,小姐吩咐一声就是了。” “嗯,”卫长蕖轻点一下头。 “李叔,没什么事情了,你去休息吧,”将正事说完,卫长蕖便吩咐李安回去休息。 杵在花厅里,李安早就全身不自在了,得了卫长蕖这句话,他瞬间就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紧接着,就见他脚步飞快的走出了花厅。 江氏瞧见李安脚步飞快,还带起一阵风。 心道:这李安是搞什么鬼,走得这样快。 第二天,卫长蕖吃过早饭,不待醉香坊的马车来接,她便让李安架着马车,早早的往止水镇去了。 到了止水镇,卫长蕖与曾三水算好账,然后将买白醋的钱,一手给付清了。 随后,曾三水就帮着李安将醋缸子搬上马车,车厢的空间有限,一次最多只能装下五缸子白醋,两千多斤白醋,起码得跑四五个来回。 李安送一趟白醋回宅院,估计那个时间,卫长莺也正好去新宅院等着醉香坊的马车。 卫长蕖想着,若是让苏成专程跑一趟十里村去接卫长莺,未免有些麻烦,索性李安来回拉醋,便叮嘱了他几句,让他再返回止水镇的时候,顺道将卫长莺也捎带到止水镇,也省得苏成还要专程跑一趟去接人。 安排好事情,卫长蕖便去了醉香坊。 趁时间还早,苏成还未赶着马车出门,赶紧去招呼一声。 卫长蕖赶到醉香坊的时候,门前卖早点的炉子都还未撤下来,只见于钱,阿贵他们都还在忙着招呼前来买早粥的客人。 这时候,于钱正埋头忙着烙煎饼果子,感觉到有脚步声走近,便习惯性的问了一声:“客官,想要吃点啥东西?” 见于钱将自己当成了客人,卫长蕖哼了一下嗓子,故意逗趣道:“老板,给我来一碗鲜花粥,外加一盘蛋卷,”说完,卫长蕖就乐呵呵的笑出了声。 听见卫长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于钱财抬起头,轻啐道:“你这丫头,就爱捉弄你叔。” 于钱轻啐了一句,害怕锅里烙着的煎饼果子糊了,便赶紧低下头,继续忙活手里的事情,没工夫再与卫长蕖计较。 卫长蕖左瞧右看了一会儿,却不见苏成的影子。 阿贵正好送完粥出来,她便抓住阿贵问道:“阿贵兄弟,苏成兄弟去哪里了?怎么没看见他人?” 卫长蕖问及,阿贵才想起来,他盯着卫长蕖道:“卫姑娘,你今儿咋来得这么早,苏成刚转进后院马棚,正准备驾车去十里村接你呢。” 好在苏成还没出门,卫长蕖赶紧与阿贵道:“阿贵兄弟,这里的活儿,我帮你看着,你赶紧去后院告诉苏成兄弟一声,让他不用再去十里村了,我已经吩咐家里的马车,顺道将长莺姐捎来止水镇了。” “好叻,”苏成应声,撒腿就小跑着朝醉香坊后院而去。 时间还早,卫长蕖就帮着于钱卖了一会儿早点,然后又钻进后厨帮忙备菜。 卫长莺赶到醉香坊,刚好赶上了中午上客,瞧见大厅里已经上了客人,她不多耽搁,赶紧就钻进了后厨帮忙。 还是如昨日一般,卫长蕖掌勺,让她在一旁仔细学着,还有就是让她做一些备菜的活儿。 一名好的厨师,不仅要厨艺了得,还必须会备菜选料,差一步都不行。 卫长莺倒是学得快,两日里,卫长蕖所教的东西,她全都牢牢的记在了心里,午后空闲的时候,卫长蕖出问题考她,她倒是都能对答如流。 卫长莺学得快,卫长蕖的心里也感到轻松,照这样的情况下去,估计只需一个月的时间,她就可以将醉香坊的事情放心的交给于钱与卫长莺两人。 转眼又是一天。 傍晚,卫长蕖回到宅院,李安就告诉她,在三水陈醋坊买的那二千多斤白醋已经全都拉回了宅院。 洗漱一番之后,卫长蕖便找江氏商量事情。 花厅里,昏黄的烛光时而微微晃荡,卫长蕖与江氏面对面而坐,卫宝林陪着小萝卜头在一旁玩耍。 江氏见卫长蕖有话要与她说,便搁下了手中的针线活。 她看向卫长蕖,道:“蕖儿,你有啥话要与娘说,只管说就是。” 卫长蕖要与江氏说的事情,就是请人酿制酿制果醋。 两千多斤白米醋,起码得要一千多斤野果子,这么多,家里的人手不可能够。 她想了想,便对江氏道:“娘,明日你去村里窜一下门,叫上春兰婶子,三婶子,另外再多找几个人,请她们上宅院来帮忙酿制果醋,她们只需要将那些野果子清洗干净,晾干了,切成片,娘,你再和春桃,春禾姐妹俩将切成片的野果子丢入醋缸中,这一步至关重要,必须记住,往醋缸里丢一层野果片,就撒上一层冰糖,冰糖我已经准备好了,往醋缸里丢完野果片,就立马将醋缸子密封起来,不能让空气透进去了。” “至于请人的工钱嘛,娘,你与她们说,做完一天活计,三十文钱,做完事情就算钱。” 物语类聚,人与群分,卫长蕖之所以让江氏去办这件事情,正是因为江氏知道,十里村有哪些妇人比较实诚,不爱嚼舌根子,没有红眼病。 若是请那些红眼妇,长舌妇上宅院来做事,没准前脚刚拿了钱走人,后脚她酿制果醋的事情就在十里村传开了,十里村那么多口人,少不了有许许多多的红眼狗,长舌头,若是酿制果醋的事情传来,一天岂不是有许多人眼红的人盯着宅院。 听卫长蕖细细说完,江氏才道:“蕖儿,你的话娘都记住了,赶明儿,娘就去办这事,你就甭操心果醋的事情了,酿制果醋的事情就交给娘和春桃姐妹俩,你只管安心去酒楼上工。” 见江氏听明白了,卫长蕖才放心的点一下头。 谈完了正事,卫长蕖又坐在花厅里陪江氏聊了一会儿天,江氏一边忙手上的针线活,一边顾着与卫长蕖说话,花厅里,时而响起几声小萝卜头与卫宝林的嬉笑声,好不热闹。 夜深之后,卫长蕖瞧见小萝卜头还那么精神抖索,嘻嘻哈哈的闹不停,便靠上前伸手捞起他的小身板,搂着他就往卧室的方向去。 自从宅院建起来了,卫长蕖就单独给小萝卜头准备了一个房间,让他晚上自己睡觉,反正入了冬,宅院里烧着地暖,房间里暖烘烘的,也不怕这个小鬼头,夜里蹬腿弹被子,会被冻到。 卫宝林瞧见卫长蕖搂着小萝卜头走了,便即刻蹬蹬蹬的跟了上去。 不得不说,经过这些日子,卫宝林已然成了小萝卜头的小跟班,还很有小书童的模样了。 小萝卜头卧室的外间,设了一张小床,这段日子,卫宝林就睡在那张小床上,夜里,算是给小萝卜头搭个伴吧。 卫长蕖将小萝卜头塞进了被窝,给他捂好了被角,叮嘱他夜里不要蹬腿弹被子,这才回自己房去休息。 第二天,江氏将做早饭的事情全权交给了春桃,春禾姐妹俩,自己一早便出门去办卫长蕖交待的事情了。 将采野果的事情交给了王老实,李安,卫文水,卫长蕖便不用操心了。 这入了冬,卫长蕖有好些日子没有再进山了。 将酿制果醋的事情安排好之后,卫长蕖寻思着该安排菌房的事情了。 宅院里烧着地暖,屋子里暖烘烘的,和过春天差不多,刚好可以在宅院里设一间菌房,只要菌房里的培基够肥沃,保持湿润,加上地暖供热,就一定能长出蘑菇。 建菌房首先要做的事情,便是上山寻菌种。 虽然入了冬,松木菌长不出来了,但是只要生长过松木菌的地方,土里就一定埋着菌种,只要将那些松软的土层收回家里,再菌房里培育,那些埋在土里的菌种就一定能冒出芽来。 第二天,卫长蕖起了个大早。 冬日里起早了有些睡意惺惺的感觉,但是洗把热水脸之后,顿时就觉得整个人清醒多了。 卫文水,王老实上宅院来邀李安进山时,卫长蕖提了一个背篓,与三人一道准备上果子岭去刨一些泥巴。 卫文水以为卫长蕖是随他们上山摘果子的,便道:“蕖儿,那树上也没多少果子了,今天再干上一天,活计就收尾了,这大清早的,山里风大冷得很,你就甭跟着去了。” 卫长蕖知道卫文水是误会了。 她笑了笑,才道:“三叔,我不是去摘野果子的。” “啥,你不是去摘野果子的,”卫文水更是好奇了,“蕖儿啊,这大冬天的,山里也没个啥好东西可寻,你不去摘野果子,那是去干嘛,莫不是去砍柴,呵呵。” 听见卫文水半开玩笑的说话,卫长蕖也逗趣道:“三叔,我不是去砍柴,我是去挖泥巴。” 听说卫长蕖是上山去挖泥巴的,这下,连王老实都忍不住说话了。 王老实十分不解的盯着卫长蕖的脸道:“长蕖,那泥巴有啥好用处,到处都是,你咋还专门跑去果子岭挖呐,你这丫头的想法真古怪,叔是想不明白呐。” 卫长蕖心想:就算她将建菌房的事情告诉给王老实,卫文水他们,他们也不一定能明白,索性就懒得说了。 只简单道:“三叔,王叔,我之所以上山去挖泥巴,那定然是有用处的,咱们别闲聊了,赶紧进山去吧。” 卫长蕖说完,一行四人才往果子岭的方向去。 入了冬,早上雾大霜大,路边的野茅草,刺藤子都被冻死了,一路走进山里,这山路倒是比前两个月好走多了。 进了果子岭,王老实,卫文水,李安他们三人继续摘野果子。 卫长蕖与他们打了个招呼,便背着背篓朝前阵子采松木菌的地方去了。 她寻了一处,前阵子松木菌长得最密的地方,便将身后的背篓放在了地上,从背篓里取出铲子,再用铲子轻轻刮取地上的一层泥巴,连枯叶一起铲起来,装进了背篓里。 松木菌生长的地方,地质肥沃潮湿,土质十分松软,卫长蕖轻轻用力,就将地上的一层泥巴铲了起来。 不多时,卫长蕖就从地上刮取了四五十斤泥巴,想来应该够数了,便将铲子放回了背篓里,重新背上背篓,准备下山回家。 经过野果林的时候,卫长蕖瞧见卫文水,王老实,李安三人正站在树上摘果子,便扬着头与他们打了声招呼,这才又背着背篓继续赶路。 卫长蕖回到宅院的时候,江氏已经窜门回来了。 她刚将背篓放在阴凉的地方,江氏便走过来了,瞧见背篓里全是泥巴,江氏同样忍不住问道:“蕖儿,你咋大清早的出门去挖泥巴呢,瞧你这一身全是露水,下身都湿了一半,是上山了吧,泥巴到处都是,你这孩子咋还专程上山去挖你吧呐。” 卫长蕖伸手拍了拍袖子上沾染的露珠子,对江氏含笑道:“娘,这可不是普通的泥巴,这泥巴里含有松木菌的种子。” 听卫长蕖这么说,江氏更加不解了。 她好奇道:“蕖儿啊,那野菌子可是要夏天,秋天才能长出来,这大冬天的,冷死了,你咋挖这些泥巴回来,就算要种下地,这天气,那野菌子也长不出来呀。” “娘,这事,咱们进屋再说吧,”衣服湿了,站在外面还是有些冷。 卫长蕖一边说话,一边邀着江氏进屋。 进了花厅,江氏瞧见春桃正在往桌子上摆早饭,便吩咐道:“春桃,你赶紧去给蕖儿打盆热水来,这大冬天的,弄得一身湿淋淋的,可不得冷沁骨头了。” “是,夫人,”春桃将端着的汤碗搁在桌上,再动作利落的转身去给卫长蕖打热水。 “娘,你忘了,这宅院里可是有地暖的,我寻思着,腾一间屋子出来,专门用着菌房,屋子里暖烘烘的,这不跟秋天的温度差不多吗,没准,我这么一捣腾,那野蘑菇还真能长出来。” 江氏听卫长蕖说得有头有尾的,笑道。 “你啊,就你这丫头心大,连野菌子都想自个种,”说到这里,江氏突然停顿了一下,才接着道:“不过蕖儿,娘可从来没听说过野蘑菇还可以种的,你挖了那些泥巴回来,知道咋弄吗?” 说来说去,江氏就怕卫长蕖白忙活,到最后又没收成。 “娘,你只管放心,我自然是知道这野菌子怎么个种植法,所以才挖了那些泥巴回来,你就别瞎操心了,只管等着尝那新鲜的菌子吧。” 说话间,卫长蕖冲着江氏莞尔一笑。 “诶,娘信你的话,娘相信,蕖儿是能干的,”江氏靠近卫长蕖的身旁,轻轻握了握卫长蕖的手,慈爱的笑道。 这时候,春桃端着盆热水走进来了。 “小姐,这水腾腾的冒着热气呢,您赶紧洗把脸,泡一下手,去去寒气,”说话间,春桃拧了把棉巾递到卫长蕖的面前。 卫长蕖接过棉巾,将脸上沾染的雾水擦拭了一把,然后又将手伸入热水盆中泡了一会儿,这才觉得舒坦多了。 洗把脸,春桃自觉将脸盆端着了。 江氏瞧见卫长蕖的衣服湿了一半,赶紧催促道:“蕖儿,快甭站着了,赶紧回屋去换身衣裳,否则该染风寒了,有啥事情,等换了衣服,咱们再说。” “嗯,”卫长蕖冲着江氏点头,然后便折身回屋,准备去换身衣裙。 不多时,卫长蕖便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裙出来。 这时候,江氏正在帮忙春桃,春禾姐妹俩端菜,拿碗筷。 卫长蕖踏进花厅,隔着一些距离,就对江氏道:“娘,你先别忙了,这些事情让春桃,春禾做就好了,你过来,我有事情要与你说。” “好叻,娘这就过来,”江氏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几步就走到卫长蕖的身边。 江氏走到卫长蕖的身边之后,突然想起了今儿早上,她出门去办的事情,便道:“蕖儿,你让娘找人酿果醋的事情,娘已经办好了,你春兰婶子,三婶手头都空着呢,待会儿吃了早饭,就能够赶过来开工,除了你春兰婶子,三婶之外,娘还找了三个人,娘找来的都是些实诚的人,蕖儿只管放心。” “嗯,娘,你辛苦了,”卫长蕖柔着嗓音道。 这件事情,就算江氏不说,卫长蕖也知道她能够办好。 入了冬,基本上就没有农活了,那些妇道人家几乎都是闲在家里的,若是家里的男人没有在外谋事情,这整个冬日里,一家子老小估计只能窝在家里吃粮食。 卫长蕖请她们来做事情,一天给三十文的工钱,这可算是大好的差事,活计还不累,又不用出汗,谁会不乐意。 卫长蕖说完,江氏含笑轻啐道:“你这孩子还和娘见外不是,娘有啥好辛苦的,就是去窜门聊几句,请几个人来做事情,又不累。” “蕖儿,你不是有话要给我说么,除了这茬事,还有别的事嘛,”江氏盯着卫长蕖的巴掌小脸,道。 卫长蕖要说的事情,就是准备松木菌的培育基。 料理菌种的培育基,少不了用到麦草秸秆,锯木面,马粪,石灰粉,这些东西。 家里有马车,马粪都是有现成的,但是麦草秸秆,锯木面就得准备了。 想着前阵子刚打了家具,锯木面全都留在了王老实家里,也不知道余氏是否都将那些锯木面当柴火烧了。 如今也只能让江氏与余氏说一说这事情了。 想到此,卫长蕖便道:“娘,待会儿春兰婶子上宅院来做事情,你顺便问她一句,问问她家里是否还有锯木面,若是还有,就别让她当柴火烧了,这东西我要来有用,再就是,空闲的时候,你吩咐春桃,春禾去村子里找几拢麦草回来,用钱买都成,麦草弄回来了,铡成小段,我有大用处。” 卫长蕖吩咐完事情,江氏知道她心里只有主意,便也没多问,就同意了。 ------题外话------ 妹纸们,今天稍微更少点哈。 有点传晚了,抱歉。 第一百零四章 年关,钱庄存钱 ads_wz_txt; 卫长蕖刚将事情安排妥善,卫长莺就上新宅院来了。 不多时,两人就坐了醉香坊的马车离开。 卫长蕖与卫长莺前脚刚走,紧接着,杨氏,余氏就与其他三个女人进了新院子。 江氏,春桃,春禾姐妹都还在内院里忙活计。 杨氏瞧见外院静悄悄的,便扯开嗓门喊了几声。 “老四媳妇,我们来上工呐。” 江氏听见是杨氏的声音,赶紧丢了手中的活计出门。 看见杨氏,余氏几个女人都站在院子里,江氏道:“三嫂,春兰妹子,你们都来啦,院子里风大,凉快得很,别光在院子里站着了,赶紧进屋暖和暖和。” 江氏一边说话,一边随手将袖管子捞下来。 瞧见江氏手臂上还沾点水珠子,定然是刚才在后院里洗衣服。 一个妇女打趣道:“长蕖娘,你这都当富家太太了,咋的还做那些家务呐,教给丫鬟做就成了。” 说话的这个女人正是陈族长家的孙媳妇,梅三娘。 梅三娘与江氏说话的语调十分爽朗,脸上还带着浓浓的喜色,显然是随口与江氏说这话的,话里并没有半点眼红嫉妒之意。 江氏素来知道梅三娘的为人,自然知道她说的只是玩笑之言。 “三娘,你快甭这样取笑我呢,啥富家太太,若不是蕖儿有本事,我咋能有今天的好日子过,这日子过好了,可也不能忘了以前的苦日子,蕖儿买了丫鬟,咱也得将丫鬟当人看不是,宅院里事情本来就多,我自个能做的就自个顺手做了,大冬天僵手僵脚的,做事情挺不容易,春桃,春禾姐妹俩和蕖儿年纪差不多,若是将宅院里的事情都教给那两个丫头,那两丫头咋承受得住,这不是糟践人家闺女么。” “老四家的,你说得对,”江氏说完,杨氏接过她的话道。 杨氏接连生了三个闺女,因此受尽了老卫家人的唾弃,连同卫长莺姐妹三人也讨不得喜,她这辈子最恨作践闺女的人。 生闺女咋啦,像长蕖这样本事的闺女,就算别人生十个小子也比不过,她家长莺如今跟长蕖学了厨艺,日后也一定是个能干的。 “不过,这也是春桃,春禾姐妹俩福气好,遇上了蕖儿这样的好东家,这若是在大富人家里做丫鬟,哪里有这样的好日子过,”杨氏又接着道。 几个女人站在院子里东聊西扯的说了几句,一阵寒风刮进院子,冰凉刺骨,江氏赶紧将几个女人都邀进了屋。 江氏将几个女人领进了后院一间偏房。 这间房就挨着那间存放野果子的小偏房,待会儿做事情比较方便。 “三嫂,春兰妹子,三娘,你们先坐在屋里休息一会儿,我去让春桃,春禾姐妹俩准备做事的家伙,”江氏道。 江氏话落,余氏接过话,随口道:“嫂子,你甭管我们,自己去安排吧,快些让两个丫头将做事的家伙拿过来,我们也能早些开工不是。” 听余氏说完,江氏这才转身出了门。 须臾片刻,就见江氏领着春桃,春禾姐妹进屋了。 三人手里都提了大木盆,大木桶。 江氏,春桃,春禾将木盆啥的都放好,余氏,杨氏几个女人,便提了木桶子去井边提水,好在卫长蕖在建宅子的时候,就找人在院子里挖了一眼水井,索性就在院子里提水,也不是个累活计。 小片刻时间,就见几个女人动作麻利的提了几桶水回来,然后将大木盆子给灌满了。 提水灌满了木盆子,几个女人又赶紧去隔壁屋里,装了些野果子过来洗,一个两个都干得热火朝天的。 只见几个妇人一边做事,一边摆着龙门阵,屋子里好不热闹。 余氏,杨氏几个女人伸手在盆里搓洗野果子,江氏,春桃,春禾就忙着将洗过的野果子擦干水,放进簸箕里装着,待会儿准备切片。 忙了一会儿,江氏想到卫长蕖专门交待的事情,便问向余氏道:“春兰妹子,我有件事情要问问你。” “嫂子,你要问啥事情,只管开口就是,”江氏问完,余氏头也没抬,一边做事,一边就回道。 江氏道:“哎,也不是啥大事。” “前阵子不是做家具了么,那些锯木面都留在了你家里,我就是想问问,你将那些锯木面当柴火烧了没,若是还没有烧,就留着,蕖儿说有大用呢。” 江氏话落,余氏停下手中的活计,抬起头来,道:“嫂子,你可说得真及时呢,用那些锯木面当柴烧,塌在灶膛里,烟多,我可不喜欢烧那玩意做饭,这不,现在还堆在我家院子里,这下雨的时候,冲得满地都是,麻烦死了,我正预备让我男人挑出去丢了,还好你今天和我说呢,不然真就给丢了。” “那可千万别丢了,蕖儿说她有大用,今儿晚上,我就让李安去你家将那些锯木面给挑回来,”江氏道。 锯木面还能有啥大用处,杨氏十分不解。 她看向江氏,就像摆龙门阵一样,随口就道:“老四家的,锯木面能有啥大用处,烧火都塞灶膛呢。” 听杨氏这么问及,江氏便道:“三嫂,我也不清楚蕖儿要那些锯木面做啥,蕖儿只和我说有大用处呢,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蕖儿让我问问春兰妹子,我照着做就是了。” “蕖儿这丫头本事得很,脑子里的主意是一茬一茬的,她那些赚钱的想法,我们可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杨氏笑呵呵道。 忙到快下午的时候,眼见已经洗了一千多斤野果子了。 杨氏,余氏几个女人已经在忙着切片了,剩下最后一盆果子,江氏一个人洗干净就行了。 瞧见活计不忙了,江氏便吩咐春禾,春桃姐妹俩,道:“春桃,春禾,你们去村子里转转,寻几拢麦草回来,问问谁家里有,若是人家不肯白给,你们就拿钱,买,”说话间,江氏正准备起身,取一吊铜板子给春桃,春禾。 她来未完全站起来,一旁正做事的梅氏就开口说话了。 梅氏看向江氏,道:“长蕖娘,你要麦草做啥,不用这么麻烦春桃,春禾姐妹俩,我家里就还有干麦草呢,今年啊,我家那头老牛的草口不好,喂麦草就不肯吃,背上瘦得都能现骨头了,这不,入了冬,都是我去外面割鲜草,剐树叶子喂它。” “麦草又不是啥值钱的东西,待会儿啊,你让春桃,春禾姐妹俩跟着我回家,去我家拖几拢回来就是了,要多少都成,管拿个够。” 江氏听了,心里十分感激。 “三娘,这可真是感谢你呐。” “哎,咱们邻里邻舍的,这点小事情,有啥好感谢的呐,”梅氏绕了绕手,顺带着溅开几滴水珠子。 “我爹说,长蕖这丫头能干着呢,指不定将来咱们十里村的人都会搭着长蕖享福,乡邻乡亲的,这能帮的活儿,咋还不能不帮着点呢。” 麦草的事情有着落了,江氏将最后一盆野果子洗干净,便领着春桃,春禾姐妹俩将已经切成片的果子丢进醋缸子里。 严格按照卫长蕖所说的做,丢一成果片,就撒一成冰糖,春桃,春禾姐妹俩也机灵,江氏教了一遍,两人就能把握好丢放的量了。 一直忙到家家房顶炊烟升起的时候,两千多斤果醋终于封好了坛口。 瞧着活计干完了,江氏就按卫长蕖事先定下的工钱,干一天活计,每人三十文钱,当即就数了钱一一发给了杨氏,余氏几人。 杨氏,余氏几个妇人拿到工钱之后,脸上全是笑意。 之后,杨氏,余氏,梅氏几人又帮忙将屋子收拾干净了,原本江氏是要留下几人吃晚饭的,但是几个女人都推脱,说什么:家里没人做饭,放不下手,硬是不肯留下。 江氏见几人坚持,便也由了她们。 之后,一个两个拿了工钱,都笑眯眯的回家了。 傍晚,卫长蕖回到家的时候,李安已经去王老实家将锯木面都挑回来了。 春桃,春禾也随梅氏去取了干麦草。 卫长蕖走进宅院,就瞧见这两样东西都堆放在一起。 春桃,春禾烧了热水,将浴池灌满之后,卫长蕖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 梳洗之后,卫长蕖顿时觉得身心舒爽,她将头发擦干,便往花厅走去。 已经入夜,花厅的烛台上,正点着两只大红蜡烛,昏黄的烛光一晃一晃的,卫长蕖抬步刚走进,就感觉到花厅里暖烘烘的。 江氏正在沙发椅上埋着头做针线活。 卫长蕖轻步走近,在她的对面坐下来,道:“娘,怎么有这么多针线活,你这都做了多久了,晚上做这样的细活,十分伤眼睛,以后别做了,缺什么东西,直接去买镇上买现成的就是了。” 卫长蕖说话间,就见江氏拉了一针出来。 瞧她那手中的模型,像是在做靴子。 卫长蕖轻轻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江氏顾着手上的活儿,头也没抬就回道:“外面买的,咋有娘亲手做的扎实,耐穿,穿着又舒服呢,又暖和呢,蕖儿啊,瞧你和羽儿穿的鞋,都是在铺子里买的,这铺子里卖的冬鞋,棉花少得很,穿着可不暖和了,过阵子下雪了就更冷了,你整日里忙里忙外,可不能冻了脚,娘得赶紧着点,给你们姐弟两人赶制几双新棉鞋出来。” 卫长蕖听江氏这么说,垂目像她手中瞧去。 “娘,这靴子是给我做的?”瞧见江氏正在缝着的好像是一双靴子,卫长蕖便猜问道。 江氏极为细致的在靴筒上绣了几朵小梅花,那梅花看上去栩栩如生的,还真别说,江氏的手艺确实好。 卫长蕖问完,江氏笑道:“蕖儿平日里聪明得很,咋今天就成傻丫头了呢,娘就你一个闺女,这靴子不是给你做的,难不成娘做还了还自个穿。” 半开玩笑似的说完,江氏就乐呵呵的轻笑了几声。 卫长蕖瞧见江氏开心,不禁也跟着微微一笑。 虽然江氏性子温和,说白了就是懦弱,烂好人,但是卫长蕖知道,她对自己的这份母爱确实实打实的。 还从来未有一个人如此用心,肯一针一线亲手给她做东西,包括前世,她缺少什么东西,都是直接去商场里买,江氏这般用心,她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这种感觉很微妙,很令她动容。 正当卫长蕖默默感动的时候,一道嫩嫩的声音传入耳中。 “嘻嘻,姐姐是傻姑娘。”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某只玩耍的小萝卜头。 也只有某只小萝卜头,敢说卫长蕖是傻姑娘。 卫长蕖的心神,瞬间就被小萝卜头给拉了回来,她微微侧头,冲着小萝卜头招了招手:“长羽,到姐姐这边来。” 小萝卜头看见姐姐的召唤的手势,扬起一张兴奋的小脸蛋,撒开小短腿,几步就跑到了姐姐的面前。 卫长蕖一把将他的小身板捞进怀里,再抬手轻轻给了他一个香喷喷的栗子吃。 “敢说姐姐是傻姑娘,这一下是惩罚。” 卫长蕖只是轻轻的碰了碰小萝卜头的额头,根本就没用丝毫力气,哪里会痛。 谁知道,她的话落,小萝卜头不但没有害怕,反而乐得笑呵呵的。 “姐姐,娘说你是傻姑娘,就算姐姐是傻姑娘,那也是长羽的姐姐,长羽最爱姐姐了。” 卫长蕖盯着小萝卜头那张白白嫩嫩的小脸蛋。 这阵子吃的,喝的都没短了这小家伙,这小家伙倒是长得快,脸蛋儿上的肉比之前更多了,那皮肤嫩得简直能掐出水,视乎,个子也长高了不少。 卫长蕖用手指,轻轻捏了捏他的脸蛋儿,柔下嗓子道:“你啊,就你会逗姐姐开心,张开小嘴巴让姐姐看看,看看长羽今晚是不是吃了枣蜜糕。” 卫长蕖话落,就瞧见某只傻傻的小萝卜头真的对着姐姐长大了嘴巴。 “啊!”只听啊一声,两排白白的乳牙就露在了卫长蕖的眼前。 “姐姐,长羽今晚没吃枣蜜糕呢,真的,不骗姐姐。” 卫长蕖瞬间就被小萝卜头弟弟给逗乐了,她微微笑了笑,伸手点了点小萝卜头的额头,道:“还说姐姐是傻姑娘,瞧你这傻样。” 小萝卜头伸手摸了摸被卫长蕖点过的地方,笑嘻嘻道:“姐姐,长羽才不傻呢。” “好,长羽不傻,很聪明,再过一阵子,等姐姐得空了,就送长羽去私塾念书,好不好,”卫长蕖道。 卫长蕖说完,见小萝卜头冲着她点头,道:“嗯,长羽喜欢念书,姐姐,宝林哥哥也去吗?” 卫长蕖顺手将他抱起来,然后放他在自己身旁坐下。 “长羽念私塾,宝林自然也要跟着去。” “不过,姐姐想要问长羽一个问题,长羽要好好回答噢。” “嗯,姐姐,你就问吧,”说话间,小萝卜头扬起一张小脸蛋儿,眼巴巴的盯着姐姐,等着姐姐问他问题。 卫长蕖伸手揽住他的小肩膀,姐弟俩挨得更近了。 她道:“长羽是喜欢去镇上念书呢,还是喜欢在村里念书,在镇上念书呢,回家不方便,长羽就可能要住在私塾里,若是在村里念书呢,就可以天天回家。” “姐姐,那我要在村里念书,”几乎是想都不想,小萝卜头便做出了选择。 “长羽不要住在私塾里,长羽要天天见到娘,见到姐姐。” 见小萝卜头已经做出了选择,卫长蕖也就随了他的意思。 在她看来,这个时代学的无非就是一些之乎者也的东西,上镇上的私塾,与上村里的私塾又有什么不同呢,大不了,等小萝卜头再大一些,再给他请一个有名气的家教,自己也可以时常教他一些东西。 “好,那咱们的长羽就在村里的私塾念书,”卫长蕖道。 江氏瞧见卫长蕖姐弟两人感情极好,也打心眼里高兴。 难得蕖儿这般替羽儿打算。 待卫长蕖与卫长羽说完话,江氏想起果醋的事情,才道:“蕖儿,果醋都已经按你的吩咐,封坛了。” “嗯,”卫长蕖先点头,才道:“待会儿,我再去检查一遍就是。” 之后,卫长蕖又陪小萝卜头玩了一会儿,瞧见他哈欠连天了,这才让春禾点了油灯,送他和卫宝林回屋去睡觉。 送走了小萝卜头,卫长蕖这才吩咐春桃也点上一盏油灯,随她去窖藏果醋的那间屋子看一看,检查一遍。 春桃打着油灯仔细照路,主仆二人很快就到了窖藏果醋的那间屋子。 卫长蕖走到醋缸旁,蹲下身子,揭开一缸细细查看了一番。 江氏做事情还算仔细,都是按照她所说的照做的,卫长蕖查看过后,基本是没有什么问题,便将那缸果醋重新封了口,封得严严实实的。 检查完果醋,卫长蕖顺便吩咐春桃送她回屋。 因为王老实,卫文水,李安三人干活卖力,总共才花了四天的功夫,三人就将果子岭的野果子全部摘回了宅院里存着。 这野果子也摘回宅院存着了,大冬日里,也没其他大项目要做了,若有还有一件要紧的事情,那就是料理蘑菇房。 其他的大项目,卫长蕖准备开开心心过完年再行计划。 酿制好果醋之后,接下来的几天,卫长蕖便都在料理蘑菇房的土培基。 在菌种入蘑菇房前,必须先将蘑菇房进行杀菌消毒处理。 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什么消毒液,消毒灵这类高科技的玩意。 好在前世的时候,卫长蕖总喜欢往农村跑,知道生石灰粉可以起到杀菌,消毒的作用。 当初盖建宅院的时候,正好还剩了一些石灰粉。 卫长蕖便吩咐李安装了些生石灰粉,往那菌房里一阵撒,地上,墙壁四周,每一处地方都撒个遍。 马棚里的马粪,卫长蕖也提前让李安挖了出来,摊在马棚前的空地上晾晒了几天,见见日头,也可以杀死马粪里的寄生虫。 春桃,春禾按照吩咐,也将干麦草铡成了小段,锯木面也晾晒了几天。 一切都准备好了,卫长蕖才吩咐李安先将牛粪挑进蘑菇房,再往牛粪上铺一成锯木面,再将松木菌的菌种接在土培基上,盖上麦草秸秆进行保暖。 人工种植蘑菇,最讲究的就是湿度与温度。 宅院里烧着地暖,水分蒸发较快,卫长蕖白日里又要上醉香坊做事,她害怕蘑菇房会因为缺水而烧坏菌种,便细细叮嘱了春桃,春禾姐妹俩,一日要巡查蘑菇房几次,定点查看,一定要保证土培基的湿度,控制好温度,若是地暖的温度低了,就往蘑菇房里加火盆。 这一晃就已经十日有余。 已经是十二月底了,已经到年关了。 卫长蕖原先是预备先将小萝卜头送进私塾熟悉几天,但是这一忙蘑菇房的事情,就耽搁了十多天,眼看就到年关了,想必私塾也放假了,也只有等过了大年之后,再将小萝卜头送去私塾了。 进了年关,这天气也越来越寒冷了,整日里都是寒风呼呼的。 新宅院的地暖烧得旺旺的,整个院子里暖洋洋,与外面相比,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十二月二十五这天早上。 吃过早饭之后,卫长蕖见时间还早,便坐在花窗前算账。 只见卫长蕖手执一根鹅毛,在本子上圈圈花花的,那洁白的宣纸上,全是些阿拉伯数字。 细细一算,这几个月,卫长蕖从醉香坊,凤翔楼获得的分利竟然有二十万五千两白银,再加上卖果醋还赚了几百两银子。 卫长蕖思摸着,将这些银票都放在家里,确实是有些不稳妥,是时候,得找家钱庄存起来,留一万两银子在手上周转就行了。 盘算好之后,卫长蕖便动手,将自己手上的银票仔细包了起来,准备待会儿拿去止水镇存进钱庄。 卫长蕖清点完账目,不多时,卫长莺就走进宅院了。 正好,苏成也驾着马车来接人了。 只见,卫长莺前脚刚进宅院,后脚,苏成就赶着马车到了宅院门口。 苏成将马车停在门外,便跳下了车头,朝宅院里走。 卫长莺站在院子里,瞧见苏成越走越近。 她站在原地,瞧见苏成走近后,温声道:“苏成兄弟,你来了,”卫长莺说话的声音温柔极了,因为一路走来新宅院,受了寒风刮,此时,她的两边脸颊有些微微桃红,看上去整个人娇滴滴的。 卫长莺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成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快极了。 “长莺……姑娘,你也来了,”因为心跳加快,他说话的声音都有些结巴了。 就与卫长莺说了一句话,就见苏成羞得脸色通红。 卫长莺瞧见苏成两边脸颊通红,都窜红到了耳根子,心里有些忍不住想笑。 她还从来没见过一个男子,像苏成这般害羞。 卫长莺以为苏成是性子内向,与女孩子说话就紧张,就不便再多说。 听苏成说话,她只简单点头,道:“嗯,劳烦苏成兄弟在院子里等一会儿,我这就进屋去叫长蕖出来。” “好,”苏成低垂着头回道。 此时,他自觉得自己两边脸颊灼热的厉害,心里扑通扑通的跳,不敢在抬头看卫长莺一眼。 紧接着,就听见耳边响起了细细的脚步声,待卫长莺走出几步之后,他才敢将额头给抬起来,两道视线痴痴的盯着卫长莺离去的背影。 不多时,卫长莺便邀着卫长蕖走到了前院。 两人上了马车之后,苏成便打着马车飞快的离开了十里村。 到了止水镇之后,卫长蕖便让苏成将马车停在了街道口上,自己在街道口就下了马车。 下了马车之后,卫长蕖让卫长莺先上醉香坊帮于钱。 如今快过年了,醉香坊的生意冷清了一些,加之有于钱与卫长莺两人,卫长蕖根本就不用再担心什么。 她与卫长莺招呼了几句,便揣着怀里的银票往止水镇最大的钱庄,通宝号而去。 走了一小段路,卫长蕖驻足在通宝号门前。 她抬起额头正好就瞧见通宝号那三个龙飞凤舞的烫金大字。 此时,通宝号二楼的雅室里,素风轻步走到凌璟的身边,禀告道:“爷,是卫姑娘。” 只见凌璟半靠在一张软榻之上,修长如玉的手中正持着一本书卷,正神色淡淡的翻阅着。 他听见素风的禀报,才慢慢将手里的书卷放下,最后落在膝盖之上,书卷移开,露出他那张温润出尘的容颜。 听素风说卫长蕖上通宝号来了,他的两边嘴角,不禁勾起了一弯好看的幅度,那双古墨般的眸子灼灼异彩。 “去领那丫头上这里来,”凌璟也不开素风一眼,就悠悠开口道。 “是,属下这就去办。” 素风立即领命离开。 卫长蕖扫了通宝号的烫金招牌一眼,便抬腿跨过门槛,衣抉微扬,孑然走向柜台。 卫长蕖走近,瞧见通宝号的掌柜的正在噼里啪啦的敲打着算盘。 “掌柜的,存钱,”卫长蕖简单的说明来意。 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掌柜的赶紧停了手中的动手,抬起头来盯着卫长蕖的脸,道:“姑娘是来存钱的?” 说话间,掌柜的盯着卫长蕖的脸,细细的打量起来。 心道:这小丫头片子,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的年纪,身上的衣料也一般,顶多能存上几十两银子。 虽然掌柜的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脸上却未显露出半分半毫轻视的意思。 “不错,我是来存钱的,”卫长蕖怕那掌柜的是眼花耳鸣,听不清楚,看不明白,这次说话的声音就大了一些。 卫长蕖话落,那掌柜的就道:“请问这位姑娘准备存多少银子?” “掌柜的,你先别问我存多少,你们这里的利息是多少分?”卫长蕖淡淡道。 掌柜的打量她的同时,其实卫长蕖也在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这位通宝号的老掌柜。 她看一眼,心里就已经一清二楚,眼前这个老头子恐怕比狐狸还要狡猾。 卫长蕖说完,只见掌柜的胡茬子颤了颤,正准备说些什么,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素风从二楼走了下来。 素风知道卫长蕖是在家世子爷在意的人,定然是不敢对卫长蕖不敬。 她快速几步走到卫长蕖的面前,恭敬道:“卫姑娘。” 听到是素风的声音,卫长蕖转目看向她。 然后心里暗暗琢磨着:素风这妞怎么也在通宝号,莫非,难道,通宝号是凌璟那黑心肝的开的。“ “素风,这钱庄是你家爷的?”心里想着,卫长蕖便轻轻开口问道。 素风没有直接回答,只道:“卫姑娘,爷让你去二楼谈。” “卫姑娘,这边请,”说完,素风侧身站在卫长蕖面前,伸出手做了一个请卫长蕖上楼。 卫长蕖淡扫了素风一眼,便迈开腿,朝二楼而去。 不知道,凌璟这黑心肝的又想耍什么花样。 瞧见卫长蕖已经走出了几步,素风才转目对掌柜的道:“年掌柜,卫姑娘是爷的贵客,往后卫姑娘再上钱庄来,要好好招待,否则爷责怪下来,你可担待不起,”素风与年掌柜说了几句,便赶紧跟上了卫长蕖的脚步。 止水镇这家通宝号的掌柜姓年,名叫年江,年江替凌璟管理钱庄多年,为人老奸巨猾,迎来送往的,是个典型的笑面虎。 年江杵在柜台前,瞧见素风与卫长蕖上了二楼之后,他才拂袖往额头上抹了一把冷汗。 他万万没想到,这位年纪轻轻的姑娘,竟然是爷的贵客。 亏他瞧了半辈子的人,今日竟然瞧走眼了。 好在素风来得及时,若是他今日不小心开罪了这位姑娘,不知爷该会如何雷霆震怒,想想都觉得胆颤心惊。 这厢,卫长蕖才走到门路,挑眼就瞧见惊雷,闪电两人正一左一右的站在门口当门神。 惊雷见素风领着卫长蕖走来,恭敬道:“卫姑娘请进,爷正等着您。” “嗯,”卫长蕖冲着惊雷点头,然后衣抉扫过门槛,几步走进了雅室。 卫长蕖走进,只见雅室的装点极为简单大气,十分符合凌璟淡雅如风的性格。 镂空香炉里正焚烧着上等的沉香,袅袅的烟雾从香炉顶上升腾而起,这沉香的味道浅浅淡淡的,倒是极为提神醒脑。 凌璟瞧见卫长蕖缓步走进雅室,动作优雅的从软榻上立起来,两步走到八仙桌前,坐下道:“小丫头,你来了,可是来存钱的?” 卫长蕖淡淡的瞧了凌璟一眼,然后自己挑了个位置,在凌璟的对面坐下。 她不回答凌璟的问话,反问道:“喂,凌大爷,你是这家钱庄的幕后老板?”说完,卫长蕖一眼不眨的盯着凌璟那张出尘的脸。 两人一问一答之间,素色风提了热茶,给二人各自倒上了一杯。 素风倒好茶水之后,凌璟冲她使了个眼色。 素风会意,轻轻叫上惊雷,闪电,谷雨三人出了雅室,再轻手轻脚的将门给带上,四人静静的守在了门外。 卫长蕖瞧见素风等人出了雅室,不以为意,只见她伸手端起桌上的热茶,微微的抿了一口。 “上等的云雾茶,嗯,不错,还是早上云雾最浓的时候,趁着晨露采摘的,最嫩的茶叶嫩尖儿,”抿完一口,卫长蕖淡淡道。 凌璟盯着她那张巴掌小脸,唇角含笑:“你的舌头,倒真是很灵。” 接连抿了几口,卫长蕖将茶杯轻轻放在桌面上,十分骄傲道:“那是自然。” 这句话,凌璟算是说对了,想她前世可是堂堂一名美食评论家,全靠舌头吃饭,舌头不灵光,怎么成。 “喂,你专程叫我上来,难不成就只是为了请我喝茶吧,你有这好心思,我倒还没那闲情逸致,不如,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我存钱在你的钱庄你,你准备给我几成利息。” “我将钱存在你的钱庄你,你便可以用这些钱去做大生意,凭你的手段,翻倍赚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你就别吝啬那几分利息了,呃,”卫长蕖说话,扑闪着一双清明皓月的眸子,盯着凌璟的脸。 凌璟的眼眸微微一转,正好对上卫长蕖那双清明皓月般的眸子。 盯着卫长蕖那双清明皓月的眼眸,不禁间,凌璟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跳得飞快,两道视线紧紧的盯着卫长蕖的巴掌小脸,想移都移不开。 卫长蕖感觉到凌璟灼灼的视线,才后知后觉的将自己的眼眸移开。 “咳咳,”她假意咳嗽两声。 “喂,凌大爷,我正在和你谈生意呢,拜托你也用心一点,好不!难道是本姑娘太漂亮了,将你迷花眼了?”卫长蕖十分自恋道。 凌璟没料到卫长蕖会这样与他说话,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只能继续紧盯着卫长蕖的脸。 卫长蕖感觉到凌璟那两道灼热的视线,还未从自己的脸上移开,心里那个悔恨啦。 娘的,她干嘛要开那样的玩笑,此刻,她真是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此刻,雅室里的气氛有些尴尬,卫长蕖也不知道说什么,继续假装咳嗽两声。 “咳咳,咱们谈正事,谈正事,啊。” 尼玛:赶紧谈完,赶紧走啊!与凌璟这黑心肝的待在一起,她只觉得全身不舒坦。 凌璟听到卫长蕖的浅咳声,这才转动了一眼眼眸,悠悠道:“我给你几分利息,得看你存多少银子。” 卫长蕖瞥了凌璟一眼,心道:都是老熟人了,还这样斤斤计较,果然不愧是黑心肝的,半点亏都不肯吃。 “我存十九万两,你看到底给几分利息?”卫长蕖直接开门见山道。 “十九万两,嗯,这倒是算得上一笔钱,”凌璟悠悠道。 卫长蕖听了这句话,简直是恨不得挑起来,猛敲凌璟一记暴栗。 尼玛,这不是废话吗?十九万两白银,这不是一笔钱,那还是她从地上扒起来的树叶啊。 凌璟就说了一句话,然后就歇口了,瞧见他伸出修长如玉的手,将桌上的茶杯端起来,神色优雅的开始品茶。 卫长蕖瞧见他抿了一口又一口,这明摆着,就是和她耗时间嘛。 凌璟这黑心肝的有闲工夫,可是待会儿,她还得上醉香坊做工呢。 卫长蕖瞧见凌璟那优雅的品茶动作,气得牙齿磨得咯吱咯吱的响。 “你喝够了没,到底给几分利息,”最后,卫长蕖实在是忍无可忍,磨着牙齿,打牙缝间挤出一句话。 若不是看在通宝号实力雄厚,利息高一点,有保障,若不是为了钱钱,她会这样忍了又忍的忍受凌璟这黑心肝的,会在这里陪他喝茶,消磨时间。 凌璟听见卫长蕖那硬生生的话语,才轻轻的将茶杯放在桌上。 只见他抬起下巴,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两道视线落在卫长蕖的脸上。 第一百零五章 赶集,制办年货 ads_wz_txt; 凌璟挑一双凤目盯着卫长蕖。 卫长蕖感觉到凌璟的注视,也扬目迎上他的视线。 瞬时之间,两人四目相对,视线在两人之间交织在一起,雅室里悄悄然的,静得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卫长蕖紧盯着凌璟那双古墨色的眼眸半响,随之突然间,她的眼神微微轻颤,心里猛然大惊。 有没有搞错,她刚才从凌璟的眼底扑捉到了,那么一丝丝的柔情。 就算前世今生加起来,她还一棵干干净净的大白菜,就算没谈过恋爱,就算没有真正与男人的拉过手,亲过嘴,但是也能识得这样的眼神。 想到此,卫长蕖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莫非,可能,凌璟这黑心肝的家伙喜欢她。 这个想法电闪般从卫长蕖的脑海飞逝而过,就一瞬间,卫长蕖就摇头否定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像凌璟那样自高自大,又极度自命不凡的家伙,怎么会喜欢上她这样的一个乡下小丫头片子。 凌璟瞧见卫长蕖脸上的表情秒秒钟一个变化,丰富得堪比一只万花筒,这又是摇头,又是蹙眉,还不带重复的。 这小丫头又在想什么? 凌璟盯着卫长蕖的巴掌小脸,暗度揣摩了一会儿,才悠悠道:“喝了杯热茶,是否感觉到身上暖和一些了?” 卫长蕖正在遐思万千,凌璟突然一句话,将她的思绪打断。 敢情这家伙一直与她磨磨唧唧了半天,就是为了让她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这家伙今天是吃错药了吗?这么好心。 卫长蕖狐疑盯着凌璟那张令人炫目的脸,两道目光轻轻的落在他的脸上,却是想一眼就看进凌璟的内心。 在卫长蕖的注视之下,凌璟脸上的神色未变,嘴角始终挂着春风化雨一般的笑容。 卫长蕖盯着他看了半天,也未能从凌璟的脸上看出任何猫腻。 “小丫头,你不是来存钱的吗?”这时候,凌璟淡淡幽幽道。 听到凌璟的话,卫长蕖有些尴尬的转动了一下眼眸,回道:“是啊,我是来存钱的不错,不过,你得先告诉我通宝号的利息是几分,我再考虑是否要将银子存在你的钱庄。” 卫长蕖将话说完,凌璟淡雅一笑。 这小丫头的心思还真是转变得快,前刻还在急着问他通宝号的利息,这一刻却端起了架子,依照这小丫头的个性,若是再逗她一会儿,估计这丫头是得揣着银票走人了。 其实,早在卫长蕖踏进通宝号的那一刻,凌璟的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他道:“你存十九万两银子,我可以出五分的利息,但是有一个前提条件,你必须存到半年以上,半年之内不能从通宝号将银子提走。” 凌璟话落,卫长蕖在心里暗暗思摸。 五分利息,若是存上十九万两银子,那么一年就是九千五百两银子,这样高额的利息,在其他钱庄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反正,目前手头上还剩下一万多两银子,加之醉香坊,凤翔楼每月都有进账,资金周转应该是不成问题的,之所以将银子存进钱庄,也就图个放心,既然有这样高的利息,坐等收钱的轻松事情,又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凌璟这黑心肝的为什么要求她至少存上半年。 卫长蕖在心里暗暗的思摸着,半年,半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刚好可以做一回投资回本。 凌璟这家伙倒还真是有些手段,竟然知道通过开钱庄积资,再用客户的银子进行投资谋利,通宝号有这样一个精明会计算的幕后主人,难怪能成为凉国最大的钱庄。 卫长蕖瞥了凌璟一眼,心道:真是看不出来啊,凌璟这黑心肝的竟然比顾惜昭更加有经商的头脑,想必这家伙应该比顾惜昭更加有钱。 办完了正事,卫长蕖在柜台换了一百两碎银子,这才离开了通宝号,匆匆赶回了醉香坊。 时至腊月二十六,人人家中都在忙着采办年货。 卫长蕖出了通宝号,一眼瞧去,街上挤满了赶集的百姓,从街头一直挤到了街尾,人山人海的,车马根本就无法通行。 这到了年关,街上赶集的百姓特别多,一年忙到头,百姓们就指望着这几天买些好东西,在大年三十那天晚上好好的吃顿团圆饭,所以,几乎每人身上都会揣那么一点钱,年关的时候,街上的小偷也是最多的。 卫长蕖小心揣着银子,一头就扎进人群堆里。 她身子瘦削,身材高挑,倒是很容易从人群中穿身而过。 卫长蕖走了一段路,无意间瞧见前面有处卖糖糕的摊子,便朝那糖糕摊挤了过去。 糖糕摊的小商贩瞧见卫长蕖挤了过来,便笑盈盈的道:“姑娘,这大过年的,买些糖糕回去吃吧,甜得很,不沾牙齿的,买一些回去图个喜庆。” 小商贩七嘴八舌的说完,卫长蕖只是淡淡一笑。 马上就要过年了,她是得买些年货,提前送给醉香坊的众人,不然等阿贵,苏成他们回家过年了,就没有机会了。 想着,卫长蕖便道:“老板,将你摊子上的这些糖糕全包起来,我全要了,”说话间,卫长蕖掏了一锭碎银子出来,伸手递到小商贩的手中,道:“给你银子,多余的就不用找了,你随我将糖糕送到醉香坊。” 小商贩瞧见手里的一锭碎银子,高兴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谢谢姑娘,我这就给你送去,”那小商贩将银子小心翼翼的藏在了衣兜里,有了这些钱,大年三十那晚,他们一家就能吃一顿好的了。 卫长蕖稍等了片刻,等糖糕摊的小商贩将东西包好,收摊。 小商贩的手脚也麻利,没几下功夫,就见他将摊子上的糖糕包好了,再一股脑塞进篓筐里,收了摊子,便挑着沉甸甸的篓筐跟在了卫长蕖的身后。 卫长蕖塞给小商贩银子的时候,正巧被几个鬼鬼祟祟的年轻人给盯上了,瞧那贼眉鼠眼的模样,就知道那几个是小偷。 果然,卫长蕖刚走了几步,就感觉后面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跟了上来。 “姑娘,恐怕咱们是被小毛贼给盯上了,你身上揣的银子多,可要小心着些呢,”不止卫长蕖有所察觉,就连卖糖糕的小商贩都察觉了。 小商贩与卫长蕖说话的口气带着几分忧心。 听那小商贩说完,卫长蕖淡淡道:“老板,你不用担心我,你自己将银子揣好就行了,我就在醉香坊做工,莫不是那些小偷还敢跑去醉香坊偷钱。” 卫长蕖如此说,卖糖糕的小商贩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卫长蕖说完,挑起两边唇角,脸上展露出一丝丝冷笑。 她最痛恨这种不劳而获的家伙,别人辛辛苦苦了一年,好不容易赚到的钱,这些家伙竟然就想妙手空空,顺手牵羊,真是不可原谅。 若是这些家伙真敢来偷她身上的钱,她不介意,大过年的拗断这些家伙的手腕,再将这些家伙送去县衙大牢里蹲几个月。 一路挤着人群而过,卫长蕖经过陈屠夫的肉摊子时,又买了半扇猪肉。 因为过年生意忙,就连陈屠夫家的婆娘,也前来肉坛子帮忙了。 见卫长蕖买得多,一个姑娘家的根本就搬不动,卫长蕖还没开口要求要送货,陈屠夫就主动让自个的婆娘将猪肉送去醉香坊。 卫长蕖感激了一番,付了钱,陈屠夫的婆娘就扛了猪肉,紧跟着她去了醉香坊。 那几个小毛贼一直尾随在卫长蕖的身后,直到看见卫长蕖等人进了醉香坊之后,几个才悄悄咪咪的退了回去。 这里可是醉香坊,听说这醉香坊和县衙的关系可好了。 想到醉香坊与县衙的关系,几个小毛贼吓得心里直冒冷汗。 好在刚才没下手,否则有他们蹲不完的大牢了,醉香坊的人,他们可不敢下手去偷。 进了醉香坊,陈屠夫的婆娘与那小商贩将东西放下之后,便匆匆离开了。 到了年关,醉香坊的生意大不如前。 卫长蕖走进醉香坊的时候,就瞧见一楼大厅里稀稀疏疏的上了两桌客人。 苏成,阿贵候在大厅里,招待客人吃饭。 于钱,卫长莺两人在后厨里做事。 万来福正趴在柜台上统计十二月的账目。 瞧见卫长蕖买了一大堆东西回来,万来福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盯着卫长蕖,道:“长蕖,你这丫头就急着年货呢。” 万来福问及,卫长蕖便直接回道:“来福叔,这些东西,是我为大家准备的年货,苏成,阿贵他们不是要回家过年吗,给他们带回去过年。”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嗯,还是长蕖丫头有心,叔这都没来得及给他们准备年货呢,”万来福笑呵呵道。 苏成,阿贵就站在一旁,自然是听到了卫长蕖与万来福的谈话。 听说卫长蕖还专程为他们准备了年货,两人心里都感动极了。 因为生意冷淡,午饭就吃得比较早。 吃过午饭之后,万来福将醉香坊的其他人都叫去了后院,只留了苏成一人在大厅里守着。 想来,万来福是要宣布放假的事情。 往常到了年关,万来福都要提前宣布放年假的事情,提前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好。 就算到了过年的时候,一般情况下,那些有钱人都是要留在家里吃团圆饭的,再陪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很少有人再上酒楼里大吃大喝,往年,到了过年,醉香坊的生意都不好,一天偶尔能上一两桌客人,不知道今年的生意又如何。 虽然过年的时候,醉香坊的生意不好,但是这么大一间酒楼,总归得是要有人看着的。 往年到了过年的时候,万来福是将伙计们全部放回了家,只留了于钱一人看着酒楼,当然,这是于钱自己愿留下看酒楼的。 于钱与万来福是多年的老哥们,关系铁得很,每逢到了过年的时候,他倒是二话不说自己愿意留下来看酒楼,因为过年不能回家,他都是将自己的老婆孩子接到了醉香坊,就在醉香坊过年。 于钱接了自己的老婆,孩子上醉香坊过年,万来福自然是没任何意见的。 他不仅没有意见,反而因为心里愧疚,每年大年三十都会给于钱送上很丰盛的年货。 这一来二去,于钱一家在醉香坊过大年,都成了惯例。 因为院子里风大,万来福便邀众人进了后院的那间偏厅。 除了苏成,万来福瞧见人都到齐了,首先看向于钱,道:“老于,今年还是留你下来看酒楼,你看咋样?” 万来福用询问的语气与于钱说话。 听万来福问,于钱接过话,道:“老万,你就这么安排吧,让这些小子,小姑娘们都回家去凑凑热闹,咱们这些老头子,过年不过年的都无所谓,赶明儿,我就捎个口信回去,让孩她娘,赶来酒楼过年就成了,只要一家人能围在一起吃顿团圆饭,在啥地方不是过年呐。” 于钱二话没说,一口就答应了。 万来福盯着于钱,心里感激得要命。 他道:“老于,真是不知道该咋感谢你呐,这些年,可多亏了你帮忙。” “有啥好感谢的,咱们俩可是半辈子老哥们了,还说这些,见外了不是,”于钱道。 将于钱的事情安排好了,万来福才转目看向其他人,大声道。 “哎!真是多亏了长蕖,醉香坊的生意才有所好转,今年,咱们醉香坊就下半年赚的到银子,可比往年一年赚的银子都要多,这大过年的生意也不好,索性明儿大家就赶回家去过年吧,算算,明儿就已经腊月二十七了,还有两三天就要过大年了,大家都回去准备准备过年的事情,过完年,也别急着赶回来,元宵节咱们再开工。” 这足足放了十多天的年假。 听万来福把话说完,众人心里都乐翻天了。 今年放这么久的年假,回家过年岂不是安逸死了。 万来福说完放年假的事情,转目看向阿贵,抬手冲阿贵招了招手,道:“阿贵,你过来一下。” “啥事,来福叔,”阿贵一边回话,一边迈步走到万来福的眼面前。 万来福见阿贵走近了,便伸手递了一袋银子给他。 “这是年终奖金,阿贵,你去将银子都发给大家,每人二两银子。” 与阿贵说完,万来福又看见众人,大声道:“今年醉香坊的生意好,大家都忙坏了,累坏了,拿着这些银子,买些好东西回家去过年,看看父母,看看孩子。” 每人有二两银子的年终奖金,天呢,咋有这么多,可吓死人呐。 往年他们一年忙到头,除去工钱,顶多也只有半吊钱的年终奖励,今年能有二两银子,可多亏卫姑娘的一手好厨艺,若不是有卫姑娘,醉香坊的生意咋会这么好,醉香坊咋能赚上这么多钱呢。 这厢,阿贵将钱袋解开,只见他一个一个的挨着发钱,往一人手上塞上那么一锭碎银子。 醉香坊的众人拿到银子之后,一个二个脸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年终奖金可真是二两银子呐,不是他们听差了,也不是在做梦。 小片刻时间,阿贵就将银子发给了众人,独留下自己与苏成的那一份。 阿贵发完银子,正准备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 岂料,他的屁股还没落在椅子上,就见卫长蕖冲他招了招手。 卫长蕖含笑盯着他,道:“阿贵兄弟,这里还有呢,来福叔这个大掌柜给大家发了年终奖金,我这个二掌柜也的表示表示才像话。” 说话间,卫长蕖垫了掂手里的钱袋子。 “一人一两银子,拿去发给大家吧。” “另外,我还买了一扇猪肉,几十斤糖糕,阿贵兄弟,待会儿下工之后,你与苏成兄弟就领着大家去分东西吧。” 阿贵几步走到卫长蕖的面前,神色感激的盯着卫长蕖。 “卫姑娘,谢谢你,”阿贵冲着卫长蕖腼腆道。 阿贵不太会说话,性子也腼腆,卫长蕖看了他一眼,就见他羞涩的垂下了脑袋,再从卫长蕖的手中接过钱袋子,转身赶紧去发钱。 众人拿到钱之后,都纷纷的向卫长蕖感谢了一番。 特别是卫长莺,见她拉着卫长蕖的手,七七八八就说了大一堆感激的话。 自从上了醉香坊做事,卫长莺的性子是更加活脱了,就连说话也更加伶俐了,当真是长了不少的见识。 这一晃眼,就到了腊月二十七。 腊月二十七这天早上,卫长蕖起了个大早。 虽然寒冬腊月的早上非常冷,但是空气却是格外的新鲜,吸一口入鼻,还夹带点甜丝丝的味道。 卫长蕖穿了厚厚一层冬衣,正在院子里活动筋骨。 春桃将洗脸水端到她的面前,道:“小姐,这大冷的天,你咋在外面站着,可别冻坏了身子,您赶紧洗把热水脸,暖和暖和吧,”说话间,春桃拧了一把滚热的棉巾,伸手递到卫长蕖的面前。 这丫头进了宅院一些日子,已经了解了卫长蕖与江氏的为人品性,这说话做事也更加胆大了。 听到春桃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卫长蕖转过身,瞥了她一眼,半开玩笑道:“你这丫头,如今打死敢这样和我说话了。” 卫长蕖淡淡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春桃挑着眼皮子,打量了卫长蕖一眼,瞧见卫长蕖并没有生气,才娇嗔着道:“小姐,我哪有,我这不是关心小姐么。” 卫长蕖也不再逗小丫头,伸手将棉巾接过来,洗了把脸,又泡了一会儿手。 随即,卫长蕖将棉巾丢回到水盆中,吩咐春桃道:“将其他事情先放一下,赶紧去将早饭做了,吃过早饭之后,今天要去集市办年货,你与春禾,宝林也去。” “好叻,小姐,春桃这就去做早饭。” 听说吃过早饭之后,要去集市,春桃心里高兴得不得了,应了卫长蕖一声,便小跑着往灶房的方向去了。 卫长蕖站在院子里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便移步往蘑菇房而去。 将蘑菇房交给春桃,春禾姐妹俩打理,她还是不太放心,只要有空,每日必去蘑菇房走一朝。 只见那蘑菇房的花窗上,敷了厚厚一层透明的油纸,半丝冷风都灌不进去。 卫长蕖开门准备进去,她刚走到门口,就感觉到一股热气就迎面扑来。 走进了蘑菇房,害怕冷风灌进屋,卫长蕖顺手就将房门给合上了。 卫长蕖几步走到土培基前,慢慢的将身子蹲下。 虽然房间里的光线不是特别明亮,但是卫长蕖还是能看清楚土培基上的情况。 只见那些麦草秸秆之间,已经稀稀疏疏的冒出了一些小伞朵儿,看样子,松木菌的菌种已经发出芽尖儿了。 卫长蕖轻轻扒开一处秸秆,抓了一点培基在手上细细的捏捏。 温度控制得很到位,湿度也掌握得很好,春桃,春禾姐妹俩却是个用心的。 卫长蕖在心里思摸着。 只要让她们姐妹两人再熟悉一段时间,估计,再过一阵子,就能将蘑菇房的事情全权交给两人打理了。 查看了蘑菇房之后,卫长蕖去将小萝卜头从床上拽了起来。 自家这小萝卜头弟弟是属蛇的,这入了冬,更是卷缩在被窝里,不爱爬起来,若是没人去叫他,估计不知会睡到何时。 将小萝卜头从床上拽起来之后,小家伙便缠住卫长蕖,让卫长蕖给他将孙猴子的故事。 自从有江氏陪在身边之后,小萝卜头就很少再缠着她讲孙猴子的故事,没想到,这小家伙还记得。 卫长蕖只好将他抱上了沙发椅,然后给他讲了一段。 小孩子素来都是喜欢听西游记的故事,不止小萝卜头听得津津有味,就连卫宝林也听的眼睛一眨不眨的。 正当两个小屁点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春桃,春禾已经将饭菜都摆上了桌子,江氏走过来喊吃饭了。 一家人早早吃过早饭之后,李安就套上了马车,在门外候着。 卫长蕖让江氏换上了那身翠黄色的缎子棉袄,硬是坚持要春桃给她好好的打扮了一番,江氏拗不过卫长蕖,便只能点头同意。 卫长蕖换了一声利落的冬衣,春禾伺候她梳了头发。 不仅春桃梳头的手艺好,春禾的手艺也不赖。 这七绕八绕的,就见春禾给卫长蕖挽好了一个简单大方的发髻,她也知道卫长蕖不喜欢复杂的发髻。 替卫长蕖挽好发髻之后,春禾又拿了那支玉簪子给卫长蕖插在发髻之间。 对着铜镜,春禾盯着卫长蕖那张明丽的巴掌小脸,夸赞道:“小姐,你可真漂亮呢。” 自从听卫长蕖说了那番话,春禾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不再是卫长蕖问一句,她答一句,那样唯唯诺诺的。 听了春禾夸赞的话,卫长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然后起身,简单道:“我们走吧。” 说完,她已经迈开了腿,春禾赶紧放心手中的木梳,跟了上去。 前院里,江氏她们已经在等着了。 小萝卜头换上了他那一套宝蓝色的棉袄之,脚上踩着江氏新做的棉靴子,整个人看上去精神抖索的。 瞧见卫长蕖走来,他撒开江氏的手,就蹬蹬蹬的朝着卫长蕖跑去。 “姐姐,娘做的新鞋子好暖和呐,”说完,只见他扬起一张小脸蛋,笑嘻嘻的盯着卫长蕖。 卫长蕖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蛋儿,道:“是啊,娘做的鞋子真暖和。” 今日,卫长蕖也正是穿了江氏亲手做的鞋子。 的确,江氏亲手做的棉靴子,比商铺里买的穿着舒服多了,也暖和多了。 只见卫长蕖脚上的那双棉靴,靴筒上绣着几多栩栩如生的梅花,小萝卜头脚上的那双,靴筒上绣着一只的小老虎,那只小老虎的神态酣甜可爱,模样特别传神,可见,江氏是花了不少心思。 卫长蕖牵着小萝卜头的手丫子,含笑走到江氏的面前。 “娘,你今天可真漂亮,”卫长蕖盯着江氏的妆容。 “娘,你往后就这样打扮,这样子,才像一个夫人嘛,”说完,卫长蕖垂目看向小萝卜头,道:“长羽,你说是不是。” “嗯,”小萝卜头狠狠的啄了啄脑袋,然后对江氏,道:“娘,姐姐说得对,娘今天可漂亮了,长羽要娘天天都这么漂亮。” 李安一个大男人候在门口,当着一个大男人的面,江氏听了卫长蕖姐弟俩的话,这心里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只见她面色微微有些尴尬。 “娘都老了,还咋漂亮,就你们姐弟俩嘴巴甜,会取笑娘呢。” 卫长蕖看出了江氏脸上的尴尬,便不再多说,只催促道:“娘,咱们还是赶快上马车吧。” “嗯,”江氏点头,轻轻的答应了一声。 车厢很大,春桃,春禾姐妹俩坐一方,卫长蕖与江氏坐一方,这刚上了马车,小萝卜头就兴奋得与卫宝林玩闹起来。 这一玩闹,立马就没有了小少爷的范儿,活脱脱变成了一只野猴子。 马车一路跑的晃晃悠悠的,江氏害怕他撞在车厢壁上,准备开口说话,卫长蕖见小萝卜头玩得开心,便阻止了江氏。 小孩子磕磕碰碰的,都是难免的,只要能快快乐乐的长大就好了。 车轴子嘎吱嘎吱的压过路面,一路上都能听见小萝卜头与卫宝林咯咯咯的欢笑声。 这时候,卫长蕖突然与江氏道:“娘,咱们今天多买一些东西,明早,我们上九里村去,将姥姥,姥爷,二舅一家接到宅院来过年,人多过年才热闹,你看怎么样。” 卫长蕖能这么说,江氏自然是愿意,她不但愿意,心里还十分感激。 江氏一把握住卫长蕖的手,道:“蕖儿,娘懂事的女儿哟。”说话间,只见江氏感动得热泪盈眶。 卫长蕖盯着江氏含泪的双眼。 心道:她这个娘,真是太容易感动了。 不就是接二舅一家来过年吗,她也就图个喜庆,热闹,这有什么好感动的。 卫长蕖瞧见江氏眼里含着泪花,赶紧道:“娘,你可别感动得哭了,眼看就要过年了,掉眼泪可不吉利。” 卫长蕖的话音刚落,只见某只小萝卜头一头扎进江氏的怀里,然后再笑嘻嘻的样子一颗脑袋瓜子,嫩声道:“娘,掉眼泪不吉利哟,娘这么大了还要哭鼻子,长羽会羞羞你的哟。” 噗!卫长蕖瞬间就被他后面那句话给逗乐了。 这小家伙,还真是招人喜爱。 江氏听了他那句话,也瞬间破涕为笑:“哎,是娘糊涂了,眼看就要过年了,还忍不住掉眼泪珠子,”说完,江氏拂袖就将眼眶里的泪花擦了去。 好在昨日才是正集市的日子,虽然今日集市上也是人来人往,但是赶着马车还是勉强能够通行。 到了止水镇,卫长蕖吩咐李安赶着马车直奔陈屠夫的肉摊子而去。 这年关上,猪肉是最好卖的,若是去晚了,就不一定能买到好的猪肉。 到了陈屠夫的肉摊前,李安一拧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 卫长蕖掀开帘子,动作利落的跳下马车,江氏等人紧随着下了车。 “卫姑娘,你昨天不是才买了半扇猪肉么,咋今天又来了呢,”瞧见卫长蕖朝自己的肉摊走来,陈屠夫一边顾着剔骨头,一边与卫长蕖道。 卫长蕖走了几步,站在他的肉摊子前,嘴角含笑道:“我昨日买的那半扇猪肉,那是用来送人情的,今天准备买些回家自己过年,”说话间,卫长蕖垂目看了陈屠夫的肉摊,道:“陈师傅,今日就只剩下摊上这些猪肉了吗?” 听了卫长蕖的问话,陈屠夫剔下一根纤排骨,便暂时放下手里的剔骨刀,停下手里的活计与卫长蕖摆谈起来。 他道:“哎哟,卫姑娘呢,今日你可是来晚了些,若是早来一步,我这摊子上就还有整整一头猪的肉,可不巧了,刚才张员外家的家丁来办年货,将我这摊子上的猪肉买走了大半,你若是想要多的,那就只有等明儿了。” 陈屠夫说完,卫长蕖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 既然今日买不到肉,与其明日再买一头猪的肉,还不如买一头活猪回去现杀来得热闹。 这大过年的,可是最讲究杀年猪了,爆炒的鲜猪肝,清汤煮的鲜猪血,还有毛血旺,可是最好吃的。 卫长蕖捉摸了一下,才道:“陈师傅,我想买一头活猪现杀,不知道你家里有没有,价钱咱们好商量。” 陈屠夫听卫长蕖的言语之意,一想便知,卫长蕖是想要杀年猪。 “卫姑娘,我家里自然是有活猪的,你若是想要,我可以卖给你,价钱嘛,照行道算就是,你都是我这肉摊子的老主顾了,我咋还能收你高价钱,若是收了高价,我就太不是人呢。” 将话说到这里,陈屠夫语气微顿,他看了卫长蕖一眼之后,才又接着问道:“卫姑娘,你啥时候要呐。” 卫长蕖想了想,明天早上得去九里村接人,早上怕是没有空了。 “不知陈师傅明日下午是否有时间?”卫长蕖挑眉问道。 “明日下午,这时间整好,这年关上,我这肉摊子的生意是好得很,一般上午的时候客多,猪肉一早就卖光了,赶明儿下午,我就驾上牛车,将活猪送去十里村卫姑娘家里,”卫长蕖说完,陈屠夫一口就答应了。 “如此,就有劳陈师傅了,”卫长蕖感激道。 明天上午去九里村接人,下午的时候杀猪,老爷子,老太太正好赶上吃杀猪饭。 将事情谈妥之后,卫长蕖又与陈屠夫随便闲聊了几句,这才告辞,邀上江氏等人离开了肉摊子。 ------题外话------ 求票票!呀。 星的更新时间有些不稳定哈,三个月没休息了,真心累!哈哈哈 第一百零六章 年关,其乐融融 ads_wz_txt; 离开陈屠夫的肉摊子之后。 卫长蕖就沿着街道一路逛着走,街上人来人往的,江氏害怕小萝卜头走丢,一直紧紧的牵着他的手丫子,紧随在卫长蕖的身后。 卫宝林与卫长羽年纪相差不大,同样有些跟不上大人的脚步,春桃害怕他走丢了,伸手就将他牵在了手里。 这年关上,集市上特别热闹,街道两旁一排一排的全是小商贩的摊子,卖菜的,卖糕点的,卖鞭炮的,卖糖葫芦的,各式各样的商品,琳琅满目的。 一路上走走逛逛,卫长蕖先是卖了不少新鲜蔬菜,再买了一些糕点,糖果,花生,瓜子,最后又买了一大盘鞭炮。 将一些七七八八的小东西置办齐了之后,卫长蕖才邀着江氏她们往粮油铺子去。 在路过一处卖糖人的小摊时,小萝卜头突然就不走了。 他也不出声,就扭着头傻傻的盯着那做糖人的老头。 江氏感觉手臂拉紧,垂目一看,就见卫长羽稳稳的站着不动。 “羽儿,你咋不走啦?”江氏见他不动,便柔声轻问。 卫长蕖走在最前面,听见江氏的声音,她便停步转身走了回来,再顺着小萝卜头的视线瞧去,正好看见街边那卖糖人的小摊子。 就看了一眼,卫长蕖就知道小萝卜头想要干什么。 还真是一只小馋猫。 “长羽,你可是想要买那糖人?”卫长蕖站在卫长羽的面前,微微弯着腰,问道。 听见卫长蕖这么问,卫长羽的小脸蛋儿上立即露出了兴奋的喜色。 “嗯,姐姐,那个糖人看上去很有趣,长羽想要吃。” 就算是在现代,小孩子见了卖糖人,棉花糖的,都会吵闹着要买,更何况自家的小萝卜头弟弟还从未见过糖人。 卫长蕖盯着卫长羽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然后对他伸出手,道:“既然长羽想吃,那咱们就去买。” “噢,买糖人喽,”卫长蕖刚答应买,就见卫长羽高兴得跳起双脚了。 “谢谢姐姐,姐姐最好了,”听他说话,小嘴巴像抹了蜜糖似的,一阵欢呼完,卫长羽才撒开江氏的手,再伸手一把拉住了卫长蕖的衣袖。 卫长蕖牵起他的手丫子,就朝那做糖人的小摊子而去了。 那卖糖人的老头瞧见卫长蕖姐弟俩朝自己的摊子走来,就扬起一脸慈祥的笑容逗卫长羽,道:“小娃儿,要买糖人么?” “嗯,爷爷,长羽是来买糖人的,你卖给长羽好不好,”听了糖人老头的话,卫长羽甜腻的回道。 卫长羽一句话,顿时就将卖糖人的老头给都乐呵了。 只见那卖糖人的老头从架子上拔了一只漂亮糖人,伸手递到卫长羽的面前,道:“你这小娃儿可真会说话,这只糖人拿去吃。” 卫长羽盯着面前漂亮的糖人,笑嘻嘻的伸手接过来:“谢谢爷爷。” “姐姐,宝林哥哥也要哟,”卫长羽手捏着一只糖人,扬起脑袋就对卫长蕖道,这还没忘了卫宝林的那一份。 卫长蕖微微一笑,伸手捏了捏他白白嫩嫩的脸蛋儿,柔声道:“好,姐姐都听长羽的。” 说完,卫长蕖转目看向那卖糖人的老头,道:“老人家,麻烦你再取一个糖人。” 卫长蕖的话音刚落,那卖糖人的老人已经取了另外一只糖人递到了卫长羽的手中。 “老人家,这两只糖人一共多少钱,”卫长蕖道。 那老人挥了挥手,就准备继续做事情了,他一边忙着做糖人,一边顾着对卫长蕖道:“姑娘,我看这小娃儿乖得很,索性两只糖人也不值钱,就送给小娃儿吃吧。” 那老头正做着糖人,双手露在了外面,卫长蕖瞧见他双手上斑驳的皱纹,若是家里有钱,何苦这么大岁数了,还挨着天寒地冻出门来做摆摊生意。 再说,这大过年的,怎么能白收人家的东西。 卫长蕖也不与那卖糖人的老头多说些什么,顺手丢了一钱碎银子在他的摊面上,牵着小萝卜的手丫子,转身就走了。 卫长蕖从来都不悲天悯人,不救世济民,但是对她友善,对她好的人,哪怕只是芝麻绿豆的小事情,她都会十倍千倍的偿还别人。 卫长蕖牵着卫长羽走出了几步,那卖糖人的老头才看见摊面上的银子。 他瞧见足足有一钱银子,天呢,这一钱银子都可以买下他的整个摊子了。 “姑娘,你慢点走,你给老头儿的钱太多了,那两只糖人根本就不值这些钱,”糖人老头停了手中的活计,拉开嗓子就冲着卫长蕖大声喊。 糖人老头的声音传来,卫长蕖未转过身,只淡淡道:“老人家,你收下吧,买些好东西回家去过年,”说话间,卫长蕖已经牵着小萝卜头的手丫子,走到了江氏她们的面前。 卫长羽一脸兴奋将手里的糖人塞给了卫宝林,再冲着卫宝林笑嘻嘻,道:“宝林哥哥,这是给你的,很甜很甜咯。” 卫宝林一时没忍住,就冲着那糖人咽了咽口水,然后才伸出手将糖人接了过来。 “谢谢小少爷,”他道。 逛过了糖人摊子,一行人又沿街一路走过。 走到经常光顾的那家粮油铺子,卫长蕖瞧见铺子里挤满了打油,买面的客人,便让江氏,春桃她们在外面等着,自己一人挤挤攘攘的钻了进去。 家家户户都在囤积年货,粮油铺子的生意自然是好得很。 卫长蕖排了一会儿队,好不容易才买到了油盐酱料,外加大米,白面,然后付了钱,让店铺的伙计帮忙将买的东西都搬上了马车。 采办了所需要的年货,时辰还早得很,卫长蕖便领着江氏,春桃她们几人往衣饰铺子去。 这大过新年,买身新衣服图喜庆。 几人走到了一家成衣铺子门前,卫长蕖让李安在门口看着马车,然后她则邀上江氏,小萝卜头,还有春桃,春禾两个丫鬟一起进了铺子。 成衣铺的掌柜瞧见江氏,卫长蕖一身绸缎装,身边还带着两个丫鬟,心想应该是有钱人家,便笑脸迎了出去。 “夫人,小姐里面请,本店刚上了不少新货,各式各样的冬衣都有,你们可算是来对地方呐,小姐,您瞧这件貂皮袄子很适合您呐,这大过年的穿在身上,不但漂亮,而且很暖和,夫人,这身翠绿色的绸缎绣花棉袄可衬您皮肤呢……” 自从卫长蕖,江氏几人走进铺子,掌柜的就一直絮絮叨叨的说过不停。 卫长蕖见那掌柜没完没了的说,伸手打住了他的话,那掌柜的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看见了卫长蕖的手势,也只好暂时闭了口。 “掌柜的,我们先自己随便看一会儿,”那掌柜闭嘴之后,卫长蕖才盯着他,淡淡而道。 卫长蕖领着江氏在铺子里逛了一会儿,然后对江氏道:“娘,你看上哪件衣服就直接与掌柜的说,你可别又和我说浪费钱,这是过年,穿新衣服才喜庆。” 卫长蕖说话,江氏就接过话,道:“诶,娘听你的就是,”这一次,江氏倒是没说什么。 看了一会儿之后,卫长蕖用手指着几件绸缎袄子,道:“掌柜的,将那件,那件……还有那件袄子都给我取下来包好。” 卫长蕖让掌柜的一次性包十多套衣服,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的款式都有。 “娘,明日不是要去九里村接姥姥,姥爷,二舅一家上宅院来过年吗,这些衣服是给他们准备的,”卫长蕖道。 卫长蕖给江家的人买衣服,江氏是打心眼里感到高兴。 “蕖儿,你有心了,不管你买啥,你姥姥,姥爷,二舅他们都会很高兴的。” 卫长蕖给江家的人挑好了衣服之后,才看向春桃,春禾姐妹俩,道:“春桃,春禾,你们姐妹俩也去选一身新袄子吧,你们给李叔做过衣服,知道他的尺寸,顺便也帮李叔挑一身。” 春桃,春禾听了卫长蕖的话,心里感动得不行了。 她们伺候小姐不久,平日里不但没做什么重活,粗活,夫人,小姐更是没将她们姐妹当下人待,前阵子,小姐才出钱给她们姐妹做了新衣裳,这回又要给她们姐妹两人添置新衣,她们姐妹俩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竟然遇上了小姐,夫人这样的好雇主。 卫长蕖说话向来是说一不二,这一点,春桃,春禾姐妹是知道的。 卫长蕖话落,春桃感激道:“谢谢小姐,小姐对我们姐妹的大恩大德,我们姐妹俩这一辈子甘愿当牛做马来报答小姐,对小姐绝对忠心。” 春桃说话的语气十分恳切,眼神里还隐隐透着几分笃定之意。 卫长蕖看了她一眼,简单道:“赶紧去挑衣服吧。” 春桃这才拉着春禾的手,姐妹两人高兴的在铺子里逛起来。 进了成衣铺子,卫长羽就要撒开江氏的手,江氏见铺子里还算清静,便随了他的意。 卫长羽脱开江氏的手,便拉着卫宝林说起悄悄话来,不知道卫长羽给卫宝林说了什么,只见两人都笑得乐呵呵的。 这时,卫长蕖走到卫长羽和卫宝林的面前,道:“长羽,你过年不要穿新衣服了吗?”说话间,卫长蕖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瓜子。 卫长羽扬起脸蛋儿,乐呵呵的看着卫长蕖,甜甜道:“娘和姐姐穿新衣服,长羽也要穿。” “是吗?”卫长蕖看着他那甜甜的小脸蛋,微微一笑,道:“既然把长羽要穿新衣服过年,那就得自己去挑选,喜欢哪一套就让掌柜叔叔给你取,长羽还要带上宝林,给宝林也选一件,可好?” 虽然买东西是小事情,但是却可以锻炼小孩子的独立意识。 小萝卜头弟弟已经五岁了,有些小事情,完全可以让他自己尝试着做。 卫长羽听姐姐说完,才乖乖点头,道:“嗯,姐姐,长羽这就去挑新衣服,再给宝林哥哥也买一件,”说完,他便拽着卫宝林的袖子走去挑衣服了。 掌柜的将卫长蕖之前挑好的衣服都包好了,卫长蕖又看了一会儿,才给自己也选了两身,不多时,江氏,春桃,春禾她们也选好了。 卫长蕖等着结账的时候,只见卫长羽,卫宝林也抱着自己选好的小袄子晃晃悠悠的从铺子的最里面走了出来。 “娘,姐姐,我也选好新衣服了哟,”卫长羽晃晃悠悠的走到柜台前,卫宝林紧随在他身后。 因为个头还没柜台高,卫长羽踮起脚尖儿,伸长两只臂膀,将手里的袄子递向掌柜,道:“大叔,这件衣服要多少钱?” “还有宝林哥哥这件衣服,是多少钱?”掌柜的接过卫长羽递上的小棉袄之后,卫长羽又侧身,接过卫宝林手上的,再将卫宝林挑选的那一件也递给了掌柜的。 春桃,春禾姐妹俩听了卫长羽的甜甜的话语,都站在一旁,偷偷的抿着唇瓣小。 心道:小少爷还真是可爱,有趣得很呢。 卫长蕖见卫长羽还在踮起脚尖儿,拉长脖子等待掌柜的回答,心里就有些忍不住想笑。 她伸手将卫长羽拉到了身旁,柔下嗓音,道:“长羽只有五岁,会挑衣服就好了,付钱的事情就交给姐姐了,嗯。” “好吧,”卫长蕖说完,卫长羽似懂非懂的啄了啄脑袋瓜子。 江氏从掌柜的手里,将卫长羽挑选好的小棉袄展开来,细细的翻看了一番,先检查一下针脚,再看看尺寸大小。 这一看,还真别说,五岁小孩的眼光还真是不错。 不管是卫长羽的那套小袄子,还是卫宝林的那一套小袄子,大小尺寸都正好合适,款式也很好看,很适合五岁的小孩子穿。 江氏见没什么问题,笑容满脸的与卫长羽道:“羽儿长大了,会自己挑选衣服了呢?” “嘻嘻,”被江氏当众夸奖一番,卫长羽还十分不好意思。 “娘,宝林哥哥有帮着长羽一起看哟。” 江氏逗了卫长羽几句,卫长蕖则盯着那掌柜的,道:“掌柜的,这些衣服都要了,麻烦你都包起来,再算一下账。” 听了卫长蕖这一句,掌柜的心里都乐翻了。 这位姑娘果然是个大主顾啊,一次性买了这么多套衣服,今天可真是赚了不少钱。 买完衣服之后,卫长蕖又领着江氏,春桃,春禾姐妹俩逛了首饰铺子。 卫长蕖先给江氏挑了一对玉手镯,又给江家的每个人买了新年礼物,最后让春桃,春禾姐妹俩也挑一件自己喜欢的东西。 逛了一个上午,杂七杂八的买了一大堆东西。 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卫长蕖才领着江氏等人往醉香坊去,去之时,还给于钱带了不少的年货。 几人在醉香坊吃过午饭之后,卫长蕖才与于钱告辞,吩咐李安驾上马车,一行人才欢欢乐乐的赶回了十里村。 第二天一大早,卫长蕖就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她洗了把脸,交待春桃,春禾姐妹俩早上多准备些早饭,便吩咐李安牵了马车出来,两人飞快的就往九里村去了。 大冷的冬天,没有啥农活好做,家家户户都起得比较晚。 卫长蕖与李安赶到叫九里村的时候,见江云贵家的堂屋门还是紧紧关着的。 李安找了块平地,将马车拴好。 卫长蕖下了马车之后,便朝江云贵家的院子走去,“二舅,二舅妈,你们起床了吗?”透过门缝,卫长蕖拉开嗓子便喊。 其实江家的人都已经起床了,因为天太冷了,外面风大,大清早的不敢将堂屋的门打开,那冷风灌进屋子,人都止不住打哆嗦。 冯氏害怕江老爷子,吴氏冻着了,早上才从床上爬起来,她就烧了一盆炭火。 此时,江老爷子,吴氏,江孝丹爷孙三人都围坐在火炉子边烤火。 江孝军忍着手脚冰凉,在屋子里温书。 江云贵,冯氏正在烧洗脸水。 冯氏隐隐约约听见是卫长蕖的声音,便停了手中的瓢瓜,静气凝神的再确定一下。 听清楚之后,她才对江云贵,道:“他爹,好像蕖儿上门呐。” 江云贵也听见了,道:“嗯,的确是蕖儿的声音,赶紧让丹儿去开门,早上风大得很,赶紧上蕖儿进屋烤烤火。” “诶,”冯氏应了江云贵一声,便扯开嗓子喊江孝丹,道:“丹儿,你蕖儿姐姐上门呐,赶紧开门去。” “好叻,娘,”江孝丹应了冯氏的话,立即飞快的跑去给卫长蕖开门。 小丫头听说卫长蕖上门了,乐得脸上满满都是笑容。 嘎吱一声响,堂屋的门被打开,露出江孝丹那张娇嫩可爱的小脸蛋。 “蕖儿姐姐,你来呐,外面冷得很,快进来,”江孝丹听着卫长蕖,笑呵呵道。 “嗯,”卫长蕖先冲着江孝丹轻点一下头,然后再转身对李安,道:“李叔,外面风大,你也进屋躲躲吧。” 说完,卫长蕖便随江孝丹进了屋。 马车跑得飞快,李安坐在车头,早就冻得直打哆嗦了,听了卫长蕖的话,他也不说啥,赶紧跟着就进了堂屋。 江孝丹领着卫长蕖去火盆边烤火。 卫长蕖刚走到火盆边,她看见江老爷子与吴氏,正准备开口,只见她嘴唇动了动,嗓子还未发出声音,就被吴氏给抢先了一步。 吴氏站起身来,一把就拉着卫长蕖手,心疼道:“蕖儿哟,姥姥的乖外孙女,这大冷的天,你不好好在家待着,咋跑到九里村来呢,可是冻坏了吧。”说话间,吴氏就拉着卫长蕖的手,往火盆上靠去。 握着卫长蕖冰凉的手,吴氏一颗心都疼摆了,“瞧你这双手冰凉的,这大冷的天,咋不知道多穿一点呢,来,好好烤烤手。” 吴氏絮絮叨叨的说过不停,卫长蕖细细的听在耳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此刻,她发现被亲人如此关心,是一件极为幸福的事情。 这时,江孝丹十分乖巧的拽了两把椅子过来,道:“蕖儿姐姐,大叔,你们坐下烤火。” “谢谢丹儿,”卫长蕖伸手就从江孝丹的手里接过了椅子。 这小丫头既乖巧,又伶俐,卫长蕖倒是非常喜欢。 李安见卫长蕖坐下之后,才伸手接过了椅子,也找了个位置,坐下默默的烤着火。 卫长蕖任由吴氏拉着她的手,待吴氏叨唠完之后,才柔着嗓音,道:“姥姥,姥爷,我是来接您们二老去十里村过年的,”说话间,卫长蕖侧过头,看了江老爷子一眼,然后才接着道:“二舅,二舅妈,丹儿,表哥他们也去,咱们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过一个大年,姥姥,你说好不好。” 卫长蕖与吴氏说话的语调十分柔和,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 吴氏听卫长蕖说完,自己做不得住,只见她转目盯着江老爷子的脸,意思是让江老爷子拿主意。 卫长蕖见吴氏盯着江老爷子,便道:“姥爷,您的意思呢。” 江老爷子想了想,回道:“蕖儿,等会儿问问你二舅,二舅妈,听听他们俩的意思,我跟你姥姥在哪里过年都不管的。” 江老爷子的话音刚落,就见冯氏,江云贵打了洗脸水过来。 卫长蕖见冯氏,江云贵朝火盆走来,待他们夫妇走近了些,便开口道:“二舅,二舅妈,我已经与姥姥,姥爷说好了,大家今年上十里村去过年,咱们一大家子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过一个大年。” 冯氏一边仔细听卫长蕖说话,一边服侍江老爷子,吴氏洗脸。 卫长蕖将话说完,江云贵有些不好意思,道:“蕖儿啊,我跟你二舅妈拖家带口的,一家六口人,去十里村过年,会不会给你添麻烦哟。” “二舅,你就别操心这事了,我家里有春桃,春禾姐妹俩做事,又有李叔帮忙,人手多,一点也不麻烦,你与二舅妈只管去就行了,再说了,我家有地暖,姥姥,姥爷去那边过年,不是要好过一些吗,”卫长蕖道。 卫长蕖与江云贵说完,又将视线移到冯氏的身上,道:“二舅妈,你就劝劝二舅,当初你们帮了我不少忙,难道接你们一家人去新宅院过年,我倒还嫌弃你们麻烦不是。” 江老爷子,吴氏洗把了脸,冯氏一边将盆里的棉巾拧把起来,一边垂着头与江云贵道:“他爹,这是蕖儿的一片心意,我看咱们就听蕖儿的话,去十里村过年吧。” 冯氏算是十分清楚卫长蕖的性子。 长蕖这丫头的性子执拗得很,若是自己不答应,不知这丫头又得费多少唇舌了。 冯氏都同意了,江云贵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点头同意。 伺候江老爷子,吴氏洗完脸之后,冯氏又与卫长蕖,道:“蕖儿,你就陪着你姥爷,姥姥烤火聊天,我这就去做早饭,吃了早饭,收拾一下,咱们就和你去十里村。” “二舅妈,你就不用忙着准备早饭了,我出门的时候,已经吩咐春桃,春禾在家里做了,你只要锁好了门,咱们这就可以走,等宅门回到宅院,春桃,春禾姐妹俩就将早饭做好了。” 卫长蕖见冯氏要去忙活,赶紧道。 冯氏手里端着木盆,一双眼睛盯着江云贵,轻叹一声,道。 “哎!蕖儿这孩子,真是事事都考虑得这样周到。” 冯氏与江云贵说了一句,再将视线移到卫长蕖的脸上,道:“蕖儿,你再等一会儿,我这就去收拾一下。” 说完,冯氏就端着木盆转身离开了,江云贵紧跟着她离开。 不多时,冯氏就将屋子收拾妥帖了,将灶膛里,火盆里的火全给灭了,这才搀扶着江老爷子,吴氏俩出门。 听说要去新宅子过年,江孝丹这小丫头早就乐不可支了,她见冯氏,江云贵都在忙事情,便撒开腿就去喊自己的哥哥了。 江老爷子,吴氏都上了马车,卫长蕖才瞧见江孝丹拉着江孝军的袍子朝马车走来。 见江孝军的手里还抱着两本书,卫长蕖打趣道:“表哥,你这是想变成书呆子么,大过年的还要抱着书啃。” “是啊,蕖儿姐姐说得对,哥哥,你就是一个书呆子,”江孝丹也在一旁符合道。 听了卫长蕖的话,江孝军抬起下巴看了卫长蕖一眼。 细细一看,他这才发现,自家这个表妹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他盯着卫长蕖那双明亮的眼睛,就盯了一眼,不禁脸都红了,然后就将额头垂下,再也不敢看卫长蕖。 卫长蕖自然是将他的那分羞涩看在了眼底,心道:这个时代的男子也特么的害羞了些,但是除了凌璟与顾惜昭那两货。 江孝军垂下额头之后,才温声回答卫长蕖,道:“表妹,你就别取笑我了,我明年准备去应试,趁过年有空就好好的将书本温习一遍。” 卫长蕖见江孝军羞涩的模样,也不便再拿他说笑。 江云贵与李安挤在车头,其他人全都在车厢里挤着。 好在车厢有这么大,勉强能够坐得下这么多人。 李安赶车有些时间了,也熟悉了枣红马的个性,一路上马车跑得稳稳当当的,很快就到了新宅园。 春禾听见马嘶叫的声音,赶紧去将大门大大的敞开着。 李安直接赶着马车进了宅院。 到了宅院之后,卫长蕖首先撩开车帘子,跳下车来,再与江云贵一同将吴氏,江老爷子搀扶下马车。 二老刚下马车,脚跟子才站稳地,就见江氏领着卫长羽,卫宝林迎出了院子。 卫长羽见了吴氏跟江老爷子,立即就撒开了江氏的手,顿时像只野猴子一样,迈开一双小细腿,朝吴氏怀里扑来。 见他跑到吴氏的面前,伸出双手就抱住吴氏的腿,撒娇道:“姥姥,长羽很想你呢。” 吴氏瞧见卫长羽那可爱萌哒的小模样,一颗心都融化了。 顾不得许多,她弯下腰,一把就将卫长蕖抱在了怀里,道:“哎哟,姥姥的乖外孙哟,快让姥姥瞧瞧,有没有长胖些。” 说话间,吴氏还当真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小萝卜头的脸蛋儿。 江老爷子瞧见卫长羽待在吴氏的怀里,一脸欢腾得很,便假装娇嗔道:“羽儿啊,你只想姥姥,就不想姥爷么,羽儿不想姥爷,姥爷可伤心了哟。” 江老爷子说完,卫长羽这才扭着头,看向他。 “姥爷,长羽也想你哟,长羽也想二舅舅,二舅妈,表哥,还有丹儿姐姐呢。” 冯氏瞬间就被逗乐了,她走到吴氏的身旁,伸手捏了捏卫长羽的小嘴巴,道:“羽儿,就你这张小嘴巴会讨人开心。” 江家的人刚进院子,院子里当真就热闹了不少。 江氏看大家都站在院子里说话,赶紧催促道:“爹,娘,二哥,二嫂,你们甭站在院子里呀,赶紧进屋来,这院子里哪有屋子里暖和。” 说话间,江氏,卫长蕖便邀着吴氏,冯氏等人进了花厅。 这刚走进花厅,冯氏就感觉整间屋子暖烘烘的,可舒服惨了。 她伸手拉着卫长蕖,道:“蕖儿,你这屋子可盖得好呢,屋子里暖烘烘的,可比我们用那炕头,火盆顶事多了。” 冯氏乐呵呵说完,卫长蕖道:“二舅妈,这屋子住着是舒服,安了地暖的,要不等明年开春,也给你们那房子翻新一下,也照着这院子一样,设计一个地暖,这翻新房子的钱,我帮你们出,姥姥,姥爷年纪大了,就当是我孝敬他们二老的。” 冯氏没料到卫长蕖会提到这事情,她就是觉得屋子暖和,随便夸了那么一句。 这地暖是啥东西,可不得费老钱了。 “这……”冯氏听卫长蕖要帮自家翻修房子,心里有些犹豫,道:“蕖儿啊,这盖地暖房不得需要花很多钱呐,你这孩子养家辛苦着呢,二舅妈咋能让你出这个钱。” 冯氏说完,卫长蕖瞧了她一眼,从冯氏的眼神里,卫长蕖就可以看得出来,此刻,冯氏说得的确是真心话,并不是什么虚与委蛇的客套话。 卫长蕖冲着冯氏微微一笑,小声道:“二舅妈,盖间地暖房花不了多少钱,难道你忘了,我可是醉香坊的二掌柜。” 说完,卫长蕖就松开了冯氏的手,然后搀扶吴氏往沙发椅走去。 “姥姥,姥爷,你们先在这里坐一会儿,马上就开饭。” 卫长蕖说完,吴氏一屁股就坐在了沙发椅上,那沙发椅上铺了厚厚一层软垫子,吴氏一屁股落下去,半边屁股都陷进了垫子里,那感觉就像坐在棉花堆里一样。 “哎哟,”吴氏哎哟喊出一声,头一次坐这么暖和的椅子,还十分的不习惯。 只见她紧紧的拉着卫长蕖的手,道:“蕖儿啊,这椅子咋这样软和呢,软得跟掉进棉花堆里似的。” 不止吴氏不习惯,江老爷子,江云贵也正僵着身子坐在上面,只有江孝丹觉得很好奇,坐在上面左右晃动着身子。 卫长蕖见吴氏那紧张的神情,微微一笑,道:“姥姥,这椅子叫沙发椅,就是普通的木椅子加上一层软垫子,没什么稀奇的,您不用紧张,靠着枕头坐下就行了,很舒服的。”说话间,卫长蕖将吴氏身后的靠枕扶正,慢慢扶着她靠在那枕头上。 吴氏靠着枕头坐了一会儿,真的感觉到腰板一点也不酸。 “老头子,咱们蕖儿可真是能干呢,这什么沙发椅,可真是稀奇得很。” 江老爷子同样靠着一个枕头坐下,屋子里暖烘烘的,这才坐了一会儿,他竟然打起了瞌睡,听到吴氏的问话,他才扬起眼皮子,道:“老婆子,你刚才说啥。” 吴氏瞧见江老爷子一脸的睡意,啐道:“老头子,这大清早的,你咋还打瞌睡呢。” 江氏,冯氏等人瞧见老两口斗起嘴巴,都乐呵呵的笑出了声。 江孝云则静悄悄的坐在一张单人沙发椅上,见其他人在聊天说笑,他时而偷瞧卫长蕖一眼。 他记得,这个表妹以前胆小怯弱得很,没想到,短短两三年不见,竟然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十四岁的年纪,竟然可以撑起一个家,比许多男儿不止强了数倍。 不多时,春桃,春禾姐妹俩将早饭摆上了桌。 冯氏,江氏扶着江老爷子,吴氏上桌,卫长蕖则招呼江孝军,江孝丹,还有卫长羽那只捣蛋的小萝卜头。 花厅那张八仙桌特宽大,足足可以坐下十二人,为了图个热闹的气愤,也不分男女老少,全都挤在一张桌子吃饭。 有客人在,春桃,春禾,李安,卫宝林四人自然是在灶房里搭了张小桌子吃饭。 想着家里还剩下十来斤果醋,天太冷了,也没怎么给小萝卜头喝,待所有人都上桌坐好之后,卫长蕖才吩咐春桃去打上四五斤出来,剩下的几斤,大年三十晚上再喝。 取了九只杯子,卫长蕖亲自往杯里倒上了果醋。 江氏,冯氏再将倒了果醋的杯子递到每个人的面前,瞧见杯中橙黄色透明的液体,还诱发出一股淡淡的香甜之气,简直是香破了鼻子,冯氏就忍不住问道:“蕖儿,这杯子里装的不是米酒吧,闻着咋那样香呢。” 倒完了果醋,卫长蕖将手里的葫芦瓶放下之后,才对冯氏道:“二舅妈,你就放心喝吧,这不是米酒,更不是烧酒,这是我自己酿制的果醋,连丹儿,长羽都能喝的,喝了对身体有好处。” 江孝丹听说她可以喝,乐得一张小脸全是欣喜的笑容。 她垂目瞧着面前的杯子,闻着杯子里那香甜好看的水,肚子里的馋虫早就在冒泡了,闻着都这样香,那肯定是很好喝咯。 卫长蕖见大家都不动筷子,便端起面前的杯子,对江老爷子,吴氏道:“姥姥,姥爷,我敬您二老一杯,希望您二老能健健康康,长命百岁,享尽儿孙之福。” 说话间,卫长蕖将杯子举到江老爷子,吴氏的面前。 江老爷子瞧见卫长蕖的动作,赶紧将面前的杯子端了起来,吴氏瞟了老爷子一眼,也跟着照做。 江老爷子举杯抿了一口果醋,才笑容满面对卫长蕖,道:“蕖儿乖了,云霞能有你这么个能干,知事的好闺女,这真是她的福气。” “姥爷,您还与我说这些话,照顾娘和长羽,不是我应该做的吗,”说话间,卫长蕖也抿下一口果醋。 这厢,吴氏抿了一口果醋之后,突然欣喜道:“哎哟,蕖儿啊,你酿的这果醋真是好喝呐,酸酸甜甜的,可比那烧酒好喝多了。” 吴氏说话的口气配合上她那欣喜的表情,像极了一个得到糖果的小孩子,引得其他人哈哈大笑。 卫长蕖冲着她淡淡一笑,柔下嗓音,道:“姥姥,这果醋虽好喝,但是却凉,你慢慢的喝,若是你喜欢啊,等我再酿制一些,让李叔送一些去十里村,保管你喝过够。” 卫长蕖说完,江氏便邀着大家赶紧动筷子,这人多,吃饭就是热闹,一顿饭吃下来,所有人都吃得心满意足,脸上乐呵呵的。 ------题外话------ 感谢给星儿票票的妹纸 推荐:《宠妻无度之田园悍妇》惑君小夭 现代最年轻的中西医双修教授穿越到古代农村,成了一枚爹不疼娘不爱的傻妞小村姑,因不小心伤了弟弟被扔河里之后,而被夫家两块铜板撸回家的童养媳。 第一百零七章 杀猪,吃杀猪饭 ads_wz_txt; 江氏陪着两位老人聊天解闷,时间也过得飞快。 花厅里暖烘烘的,中午吃过午饭之后,江老爷子有些瞌睡,好在卫长蕖早吩咐春桃姐妹俩给江家的人收拾好了客房,瞧见江老爷子哈欠连天,便让春桃领了老爷子去客房午休。 除了老爷子去睡午觉,江孝军躲在屋子里温书,其他人都围坐在花厅里摆龙门阵,嗑瓜子,花生,花厅里充满了欢声笑语,一大家子人好不快了。 一晃眼就过了大半日。 未时的时候,陈屠夫就赶着牛车进十里村了。 新宅院就盖在村口,没啥东西遮挡视线,放眼就能瞧见。 陈屠夫赶了牛车,就直奔新宅院的方向而去,只见他那牛车上,绑着一头肥滚滚的白猪,膘肥腿粗的,起码也得有两百多斤重。 到了新宅院的门口,陈屠夫牵了一下牛鼻套绳,将牛车停了下来,那大肥猪被五花大绑的绑着,哼哼哼的叫唤不停。 “这里可是卫姑娘家?” 宅院大门是半开着的,陈屠夫走近大门,就拉开嗓子朝院子里喊。 中午没啥事情可做,春桃,春禾就坐在前院里做针线活,春桃听见有人喊门,赶紧丢下手中的活计,起身就朝大门跑去。 春桃气喘吁吁的跑到门口,她还没来得极出声,陈屠夫一眼就认出了她。 “小姑娘,我是来给卫姑娘家送年猪的。” 春桃瞧见是陈屠夫,赶紧将大门敞开来,“叔,外面风大得很,你赶紧进来说。” “好叻,”陈转身就将牛车牵进了院子。 “小姑娘,你赶紧去叫卫姑娘出来,趁着时间早,赶紧将年猪杀了,晚上还赶得上做杀猪饭吃,”陈屠夫道。 “好叻,我这就去叫小姐。” 春桃重新将大门虚掩,然后正准备去花厅通知卫长蕖,她刚转身,就瞧见卫长蕖已经走进了院子。 陈屠夫才到宅院的时候,卫长蕖已经听到了响动。 卫长蕖走近,春桃与她道:“小姐,陈师傅送年猪来了。” “嗯,我知道了,”卫长蕖点了一下头,然后吩咐春桃,道:“春桃,你去叫上春禾,你们姐妹二人赶紧去烧一大锅开水,准备杀猪时用。” “是,小姐,”春桃应了一声,就飞步一般去叫春禾。 春桃离开之后,卫长蕖才转目看着陈屠夫,客气道:“陈师傅,劳烦您大老远的送年猪来,真是感激不尽。” “卫姑娘,你还给我客气啥,这小事情有啥好客气的,”说话间,陈屠夫对卫长蕖摆了摆手。 卫长蕖嘴角含笑,道:“陈师傅,春桃,春禾两个丫鬟去烧杀猪水了,杀猪还得等上一段时间,你随我来,将牛车牵去马棚那边喂点草料,你也先随我进屋去休息一下,喝杯热茶,暖和暖和身子。” “好叻,”听卫长蕖将话说完,陈屠夫点了点头。 卫长蕖在前面带路,只见陈屠夫连猪带牛车,一起牵着往马棚那边走,这牛车上绑着的年猪,是一定不能解开的,否则猪该跑了,到时候还得费老力去抓。 陈屠夫将牛车拴好之后,就跟了卫长蕖花厅。 这一路走,陈屠夫就一路看,然后对卫长蕖道:“卫姑娘,你家这宅院盖得可真雅致,那天景设得可真漂亮呢。” 听陈屠夫说完,卫长蕖淡淡的笑了笑,随口回道:“这院子是找林师傅盖的,听别人说,林师傅还给许多大户人家盖过宅院。” 卫长蕖自然是知道林建春的名气,当初盖院子的时候,宋礼学已经与她细细说过了,陈屠夫问及,她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陈屠夫听后,可就惊讶了。 他道:“卫姑娘,你说的林师傅,可是林建春师傅?” “嗯,正是林建春师傅,”卫长蕖轻轻的点头。 “哎哟喂,”陈屠夫惊讶的拍了一下大腿,道:“卫姑娘,这林建春在止水镇的名气可是大得很呢,他盖的院子不但漂亮雅致,而且舒适通风,但凡大户人家里盖院子都是请他去,难怪你家这宅院处处看着都漂亮呢。” 两人一边走,一边闲聊,一会儿工夫就到了花厅。 江氏见卫长蕖领着陈屠夫进屋,赶紧拉了把椅子递过去,“陈师傅,劳烦你大老远的送年猪来,赶紧坐下休息片刻。” “嫂子,你还说这客套话不是,卫姑娘可是我那摊子的常客,大家都是老熟人,就不用这么客气了,”说完,陈屠夫伸手接过江氏递来的椅子,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 随后,卫长蕖再倒了被热茶,递到他的手中,喝杯热茶,让他先暖暖身子。 陈屠夫刚坐了一会儿,就觉得身子暖烘烘的了,忍不住就与卫长蕖,道:“卫姑娘,你家这屋子咋这样暖和呢,可也没见着火盆呢,真是奇怪了。” 卫长蕖还没来得及回答陈屠夫的话,一旁的吴氏就抢着道:“这屋子可不需要烧火盆,听蕖儿说,这屋子安得有地暖,我也不知道地暖是个啥东西,总归是比大炕,火盆都要舒服,暖和呢。” 吴氏话也说不清楚,陈屠夫听得半懂不懂的,也不好再刨根究底的问。 这时,卫长蕖对陈屠夫道:“陈师傅,你先在屋里坐一会儿,我有些事情要出门一趟。” 与陈屠夫说完,卫长蕖又转目看向江氏,道:“娘,你陪陈师傅聊会儿天,今天咱们家杀猪,我去请王叔家,还有三叔家来吃杀猪饭,顺便让王叔,三叔帮忙按猪。” 卫长蕖说完,江氏道:“蕖儿,你只管去就是。” 随便交待了几句,卫长蕖这才出了花厅,然后叫上了李安,安排李安去老卫家通知卫文水他们,老卫家那扇宅门,卫长蕖是不想再进去了。 李安正在劈柴,卫长蕖安排了事情,他只好将手头上的活儿停了,跟了卫长蕖出门。 不多时,卫长蕖就邀着王老实一家回到了宅院,年关上,王小山也放了假,正待在家里准备过年,自从吃了惊雷的药丸,王苗氏的身子也越发好转,只见她裹着厚厚一层棉衣,被余氏与王老实搀扶着。 进了院子之后,卫长蕖对余氏道:“春兰婶子,你赶紧将王大娘扶进屋去,屋子里暖和。” 余氏未说话,只对卫长蕖点了一下头,然后对王苗氏道:“娘,你小心着些,随我进屋去,进了屋就暖和了。” 余氏一边说话,一边小心翼翼的搀扶着王苗氏进屋,王苗氏老得像个小孩,一步一步的跟着余氏走。 余氏刚搀扶着王苗氏进屋,李安也领着卫文水一家子进了宅院。 卫长蕖见着卫文水,杨氏走进院子,道:“三叔,三婶子,你们来啦,待会儿杀猪的时候,还得劳烦三叔,王叔一起帮忙,”说话间,卫长蕖转目看了一眼王老实。 卫文水眼盯着卫长蕖,只见他正搓着双手取暖,鼻孔里,嘴里还不断的哈着寒雾,估摸着是之前才摸了冷水。 卫长蕖将话说完,他才颤抖着嗓子,道:“蕖儿,咱们拖家带口的来吃杀猪饭,帮点小忙不是应该的吗,有啥劳烦不劳烦的,见外了不是。” 说话间,卫文水就止不住全身颤抖,逃窜似的赶紧往屋子里钻。 他一边走,一边背对着卫长蕖,道:“蕖儿,有啥事情,等三叔进屋暖暖手再说啊,哎哟喂,真是冷得打牙巴了。” 卫长蕖瞧见卫文水冷得颤抖的模样,看向杨氏,道:“三婶,三叔怎么冷成这副模样?双腿都打颤了。” 听卫长蕖这么问,杨氏捂了嘴笑了笑,然后见她靠近卫长蕖的耳边:“蕖儿,这茬事儿,我悄悄的告诉你一人。” “你三叔与我打赌输了,所以这个冬的衣服,你三叔包洗了,这不,你三叔刚去井边洗碗衣服回来呢。” 杨氏说着,就有些忍不住想要笑。 卫长蕖听得一愣,她这三叔,三婶还真是能够闹腾,不过这也证明了,两人的感情好。 不得不说,放在这个时代,卫文水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好男人,婆娘接连生了三个女儿,他心里半点意见都没有,不但心疼婆娘,还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的确很是不错。 卫长蓉,卫长娟年纪稍微小一些,姐妹俩进了宅院之后,早就牵着手跑去一边玩了。 卫长莺瞧见杨氏拉着卫长蕖说悄悄话,娇嗔道:“娘,你和蕖儿说啥呢,还不能让我知道。” “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好奇心咋那样重呢,”杨氏轻啐道,说完,她忍不住就乐呵呵的笑出了声。 卫长莺看了卫长蕖一眼,又看了看杨氏,心道:自个的娘到底和蕖儿说了什么悄悄话,竟然乐呵成这样。 几人在院子里闲唠嗑了一会儿,就听春桃,春禾喊开水烧好了。 李安,王老实手脚麻利的将杀猪盆搬到了院子里。 杨氏,余氏跑去了灶房,两个女人手膀子力气足,不多时,就见她们一人提了一桶滚开的热水出来,一股脑儿将那滚开的水倒进杀猪盆里。 这厢,江云贵,卫文水去马棚那边,将牛车上绑着的年猪解开,两人强拉猛拽,硬是将那头又肥又重的猪拖到了前院。 冯氏已经去灶房里取了接猪血的木盆子,江氏准备好了香纸,陈屠夫也将自个杀猪的那一套工具取了出来。 在农村,杀猪之前,都要焚烧香纸祭奠一番,否则该不吉利了。 待江氏在屋檐下焚烧了香纸之后,江云贵,王老实,李安,卫文水四个大男人,一人拉一条猪腿子,才将那头大肥猪给按在了地上。 那大肥猪被四人按住,躺在地上哼哼的叫嚷不停。 这时候,陈屠夫手持一把长刀,那刀刃磨得亮晃晃的,他在那肥猪的脖子上比划了几下,然后找准咽喉位置,动作麻利的一刀捅进去。 陈屠夫杀猪多年,是个老手,一刀进去就将那大肥猪的咽喉给隔断了,他再一拉将杀猪刀抽出来,一股鲜红的猪血就顺着口子喷射出来。 冯氏见猪血喷出来了,赶紧递上木盆子去接,猪血不断的涌出,眨眼的功夫,就接了大半盆子。 起初那头猪还哼哼几下,到猪血流完之后,终于不动弹了。 接完了猪血,冯氏赶紧将木盆子端进灶房去,趁着杀猪盆里的水滚开,王老实,卫文水,江云贵,李安一人拽住一只猪腿,嗨哟几声,就将两百多斤重的大肥猪丢进了杀猪盆里。 猪身都淹进了开水里,从上烫到下,没有半点露在外面。 让猪在开水里烫了一会儿之后,陈屠夫才将刮毛用的刨子分给了江云贵,王老实他们四人,一人拿一个。 杀猪盆里腾腾的冒出热气,倒是不觉得缰手,虽然江云贵,王老实他们不是专门的杀猪匠,但是村子里偶尔有人家要杀猪,也得被喊去帮把手,这一来二去的,刮猪毛的活计倒是学会了,虽然四人刮猪毛的动作没有陈屠夫快,但是却也称得上麻利。 五个大男人围着一头猪拾掇,干得是热火朝天,其他人都站在一旁看热闹。 花了小片刻的时间,五人就将整头猪身上的猪毛拾掇得干干净净了。 杨氏,余氏早在一旁架上了一块门板,猪毛被拾掇干净之后,江云贵,王老实,李安,卫文水又每人拽上一只猪腿子,将整头猪从盆里拉了出来,然后放在铺好的门板之上。 四人一人扶住一只猪腿子,让整头猪四脚朝天,肚子露在上面。 陈屠夫丢下了手中的刨子,又重新拿起刚才的杀猪刀,只见他沿着猪的咽喉部一刀子划下,再沿着刀口慢慢往下拉,将猪肚子刨开。 猪肚子被刨开,里面的肠肝肚肺全都露出来了。 其他人见了,心里会有种犯恶心的感觉,但是陈屠夫杀惯了猪,倒是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只见他熟门熟路的将猪肚子拉开,先拿了一个木桶,将猪大肠掏进桶子里装着,再将小肠也掏出来,绕成一卷用一根麦草捆上,搁在一旁放着,最后再取下猪肝,猪心,猪肺,猪腰,猪板油这些东西。 这几样东西没有猪大肠,猪小肠腌臜,江氏就取了个木盆装好,然后转身端进了灶房。 陈屠夫杀猪多年,就算闭着眼睛都能摸到猪身上的每一个关节,下刀子是准确无误,只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就见他将整头猪卸成了小块,猪头,猪尾被他砍了下来,搁在了一边,四只猪蹄子,包括其它的猪骨头全部被剔下来,堆成了一堆。 剔完骨头之后,陈屠夫才让江云贵,王老实他们将两扇完整的猪肉抬进屋去放好。 害怕卫长蕖嫌那猪下水腌臜,索性有空,陈屠夫还亲自料理了那些猪大肠,猪小肠,他将那肠子里的粪便挤干净之后,又清洗了几遍,才重新将猪肠子扎成一卷,给放在盆里。 其他人在忙着杀猪的时候,春桃,春禾姐妹俩已经在烧火做晚饭了。 卫长蕖走进灶房的时候,姐妹两人已经蒸好了一锅热腾腾的花卷。 这杀年猪,卫长蕖心里十分高兴,今晚这顿杀猪饭,她就准备亲自下厨。 而此时,春桃,春禾正在犯难,蒸好了花卷之后,姐妹两人都瞅着那些猪血,猪肝,猪心不知该如何下手。 家里有客人,做得不好吃咋待客。 听见耳边有脚步声,春桃扭头就瞧见卫长蕖。 小丫鬟见了卫长蕖像是见了救星一般,“小姐,您快来教教奴婢姐妹吧,这些猪肝,猪心子,我们姐妹俩实在是不会炒。” 卫长蕖盯着春桃那张焦急的小脸,淡淡一笑,道:“你们姐妹不用犯愁,今晚我亲自下厨。” 听了卫长蕖的话,春桃的脸上立即露出了欣喜之色。 小姐亲自下厨,这下好了,她们姐妹二人就不用发愁了。 卫长蕖瞧见春桃脸上的喜色,自然是明白她的心思。 这个时代,猪内脏是很少有人卖来吃的,也真是难为两个小丫头了。 “春禾去烧火,春桃帮我洗菜,”卫长蕖简单吩咐道。 “是,小姐,”卫长蕖的话音刚落,就听春桃,春禾姐妹俩高高兴兴的应承了,然后,一个跑去灶膛前烧火,一个跑去洗菜。 猪肝,猪心,猪腰不腌臜,卫长蕖舀水冲了两三遍,就准备拧刀子开切。 炒一盘泡椒猪肝,一盘火爆猪心,一盘火爆腰花,天寒地冻的,吃带辣味的菜正好可以暖暖身子。 卫长蕖将猪肝切成了薄片,将猪心,猪腰改了刀花,再用烧酒,淀粉,鸡蛋青,葱姜腌制起来,去腥味,待用。 将那三样东西腌制好之后,卫长蕖又往猪血盆里撒了些精盐,不多时,就见盆里的猪血全都凝结成了块状。 猪血凝结成形之后,卫长蕖拧了刀子,将猪血放在手心里,再切成一块一块的装在大海碗里,待会儿准备用来做毛血旺。 忙完这些事情,春禾已经洗好了菜。 卫长蕖又将洗好的菜都切好备用,春桃十分有眼力劲,她瞧见卫长蕖备好菜之后,不用卫长蕖吩咐,就主动往灶膛里生了火。 待锅烧得滚热之后,卫长蕖倒入几勺油,下蒜沫爆香,再将猪肝倒入锅内翻炒至熟,再加入事先切好的泡椒丝,酸萝卜片翻炒几下,放调味料起锅装盘。 一盘热腾腾的泡椒猪肝起锅,顿时香味就传开了。 江氏,冯氏在花厅里陪其他人说话,杨氏,余氏两个女人本想进灶房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两人刚走到门口,就闻见了一股扑鼻的菜香味。 “哎哟,咋这样香呢,蕖儿,你这是炒的啥菜呢,”人还未走进屋,就听见杨氏的声音先传进了灶房。 卫长蕖听见杨氏的声音,一边掂着锅铲,一边将头抬起来。 她抬起头,正好瞧见杨氏,余氏乐呵呵的进了灶房,杨氏问及,她便回答道:“三婶,正炒着泡椒猪肝呢。” 杨氏进了灶房,闻见那股菜香味更是浓了,简直香破了鼻子。 “哎哟,猪肝炒来还这样香呀,泡椒炒猪肝,婶子还没吃过呢,还是蕖儿有见识,婶子就觉得那猪肝腥气得很,从不爱买来吃,既然泡椒炒猪肝这样香,等啥时间,婶子也去割一两斤回来炒吃试试。” “三婶,你若是想吃,还去买什么,待会拿些回家就是,这一笼猪肝也吃不完,”卫长蕖一边做事,一边道。 卫长蕖与杨氏说了几句,余氏也插进话,问道:“长蕖,有啥需要婶子帮忙的没?这光吃不干活,婶子这心里咋过意得去。” 烟熏得眼睛难受,卫长蕖拂袖擦了擦眼睛,才对余氏道:“春兰婶子,三婶,你们就去花厅好好陪大家说话,这里有春桃,春禾姐妹俩帮忙,用不到你们,待会饭做好的时候,我再叫你们来端菜。” 卫长蕖说完,余氏笑道:“咱们这是来吃现成的,哎,长蕖啊,那你就劳累着些了,婶子也不再灶房里打扰你做事了。”说完,余氏就拉着杨氏出了灶房。 有春桃,春禾姐妹俩帮忙,卫长蕖只管掂一下锅铲,炒菜也耗费不了多少时间。 才花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功夫,卫长蕖就将所有的菜炒好起锅了。 今晚上吃饭的人多,得摆两张大桌子,男人一桌,女人一桌,大过年的,春桃姐妹,李安他们也不用另外单独设桌子了,大家一起挤在一桌吃饭热闹。 冯氏,杨氏,江氏几个女人帮忙将菜饭,碗筷都摆上桌子,卫长蕖去提了一壶烧酒,拿去放在江云贵们那一桌。 众人坐落之后,瞧见满满一桌子菜,每一道菜都是色香味俱全的,还腾腾的往外冒出热气,满屋子都是菜香味。 冯氏盯着满桌子菜,看向卫长蕖,问道:“蕖儿,桌上这一道道的菜真是用猪肝,猪心,猪肺炒的?闻着咋这样香呢。” “二舅妈,虽然猪肝,猪心,猪腰子腥气重,但是只要处理得当,爆炒出来还是很好吃的,闻不见腥气味,”卫长蕖含笑道。 说完,她就点着桌上的菜介绍道:“这道是泡椒猪肝,这是火爆腰花,这是毛血旺,这是白菜猪血,这是爆香肥肠……” 卫长蕖噼里啪啦的介绍完每一道菜,才邀大家一起动筷子。 桌上有一半的菜都是辣味的,吴氏,王苗氏上了年纪,卫长蕖还特意嘱咐她们,少夹那些辣味的菜,然后还亲自舀了两碗白菜猪血汤递到吴氏与王苗氏的面前。 “姥姥,王大娘,这猪血汤吃了对身体有好处,您二老多吃一点,”卫长蕖说话的声音极轻极柔。 王苗氏喝了一口猪血白菜汤之后,才扬起头,冲着卫长蕖,道:“长蕖啊,你可真是一个孝顺的闺女哟,王大娘享了你的福了,这么好的一个闺女,将来一定能找个好婆家。” 王苗氏颤悠的将话说完,卫长蕖淡然的笑了,“王大娘,借你吉言,”虽然她并不在乎将来找什么好婆家,但是知道王苗氏是一番好意,所以才顺了她的话说下去。 卫长羽,卫宝林年纪还小,就没去江云贵他们那桌瞎挤,只见两个小家伙一左一右坐在江氏的身旁,虽然卫宝林是卫长羽的书童,但是江氏却已然将他当成了半个儿子,并没有任何苛待他。 众人吃得正热闹的时候,卫长羽拉了拉江氏的袖子,甜甜道:“娘,我要吃那个,”只见他伸手指着江孝丹面前的火爆腰花。 江氏顺着他的手瞧去,瞧见是一盘辣子菜,温声细语道:“羽儿,那盘菜可是辣得很呢,你咋要吃,不怕辣么?” 江氏说完,卫长羽努了努嘴唇,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道:“娘,长羽才不怕辣呢,真的,姐姐都让长羽吃辣的哟。” 卫长蕖正准备伸筷子夹菜,听到卫长羽说的话,有点躺中枪的感觉。 小萝卜头弟弟跟着自己混,是越发的变得重口味了,不辣不麻的菜不喜欢吃,清清淡淡的菜碰都不碰,真是一只名副其实的小吃货。 “就你姐姐爱惯着你,”江氏盯着卫长羽那副垂涎欲滴的小模样,轻轻啐了一句,最终还是夹了一筷子放在卫长羽的碗里。 卫长羽赶紧伸出自个的碗去接,然后乖巧道:“谢谢娘,娘也爱惯着长羽呢。” 一句话落,将一桌子的人全都逗乐了。 江氏给卫长羽夹了一筷子菜之后,也夹了几筷子菜,放在卫宝林的碗中。 卫宝林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盯着江氏慈爱的脸,鼻子里酸酸的:“谢谢夫人,”夫人,小姐,还有小少爷对他真好。 另一桌,江云贵陪着几个男人喝酒。 江老爷子心里高兴,也喝了一杯,因为陈屠夫待会儿还得赶车回止水镇去,江云贵就没劝他多喝。 其他人都在热火朝天的拼酒,陈屠夫则是伸长筷子夹菜吃。 “难怪卫姑娘能成为醉香坊的大厨师,这炒出的菜就是好吃,我杀了半辈子的猪,还真不知道,这猪肝,猪心,猪大肠炒来这么好吃,今天可算是有口福呢,”陈屠夫一边吃菜,一边包口包嘴道,只见他吃得一脸欢实得很。 陈屠夫说完,王老实接过他的话就道:“陈师傅,你这话可算是说对了,长蕖这丫头厉害得很,放在咱十里村,没哪家的闺女能比得上长蕖丫头,喝。” 听王老实说话的口气,显然是染上了几分醉意,这人半醉半醒的,就成了话唠子。 女人不喝酒,一顿饭吃不了多少时间,下了桌之后,春桃,春禾姐妹俩就忙着收拾桌子,碗筷,瞧见江云贵,卫文水几个男人还在使劲拼酒,江氏搀扶着吴氏便邀了冯氏,杨氏她们去沙发椅那边摆龙门阵,嗑瓜子玩耍。 卫长蕖瞧见几个男人喝得脸色通红的,酒气已经冲上了头,好在她只提了两斤烧酒上桌,否则造这架势喝下去,肯定得全醉翻了。 入了冬,天黑得有些早,渐渐的天色就有些暗沉下来了。 瞧见江云贵他们还在吃,卫长蕖取了火折子,就将花厅内的红烛给点上了。 卫长蕖刚将红烛点燃,就见陈屠夫站起了身子。 王老实就坐在陈屠夫的身旁,他瞧见陈屠夫站起了身子,便伸手拉住陈屠夫的袖子,道:“陈师傅,桌上的菜还多着呢,你咋不吃了?” 陈屠夫感觉到袖子一紧,才垂目看向王老实,道:“老实兄弟,我这还要赶回止水镇去了,再耽搁一下,天黑了,就不得见赶车了,你们自己慢慢吃啊,”说完,陈屠夫就轻轻抽开了袖子。 卫长蕖听到陈屠夫与王老实说的话,便走到他身边来,含笑道:“陈师傅,你可吃饱了?” “吃饱了,卫姑娘的手艺果真是了得,今儿我可是撑了个肚子圆呢,”说话间,就见陈屠夫拍了拍自己圆鼓鼓的肚子。 人到中年就有些发福,加之陈屠夫是个杀猪匠,家里定然吃少不了油水的,这肚子一挺,还真露出一个大大的啤酒肚。 陈屠夫挺了挺肚子,又接着与卫长蕖道:“卫姑娘,这饭也吃饱了,我这就赶车回止水镇了,至于买猪钱,咱不急,你啥时候有空了,给我送去肉坛子就成,我信得过。” “陈师傅,我现在就有空,就趁现在,我将买猪的钱结给你,”卫长蕖嘴角含笑道。 好在卫长蕖做饭的时候,江云贵已经帮忙将猪肉都过了秤,一头猪一共多少钱,卫长蕖也已经抽空算好了。 说完,卫长蕖就掏出一锭银子塞到陈屠夫的手中。 “陈师傅,你看看这些够不够,”卫长蕖看着陈屠夫,淡淡而道。 陈屠夫掂了掂手里的银元宝,道:“卫姑娘,这咋还不够,我那头猪可不值这么多银子,我这身上也没带个碎银子,咋还找你零头呢,要不这样,还是你啥时候有空了,再将银子送去我的肉摊子就成了。” 卫长蕖的确是多给了,但是也就多给了几钱银子,这大冷的冬天,难得陈屠夫还愿意专门跑一趟十里村送猪,不但送了猪,还帮忙将猪下水都清洗干净了,虽然这些都是小事,但是卫长蕖却看在了眼里。 陈屠夫这样帮忙,多给一点银子又能怎样,知道陈屠夫不肯多收,卫长蕖就只多给了几钱而已。 陈屠夫将话说完,卫长蕖微微一笑,道:“陈师傅,今天真是辛苦你了,这多出来的几钱银子,你也别想着找零头了,你就拿去打酒喝,算是我请陈师傅喝的。” 卫长蕖都这样说了,陈屠夫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见他十分不好意思的将银子揣进了怀里。 卫长蕖见陈屠夫揣好了银子之后,才道:“陈师傅,我送你出去吧,”说完,卫长蕖又冲着李安,道:“李叔,麻烦你将陈师傅的牛车牵着来一下。” 虽然江云贵多番劝酒,但是李安也只小酌了两杯,此刻,他是半点醉意也没有。 听见卫长蕖的话,他放下筷子,道:“是,小姐,我这就去,”说完,他转身就先出了门。 江氏见陈屠夫要走,起身走到卫长蕖的身边,递了两个牛皮纸包裹在卫长蕖的手中。 “长蕖,天色暗下来了,你赶紧送陈师傅出门,否则该看不见路了,”江氏道。 “嗯,”卫长蕖冲江氏点了一下头,然后又转目对陈屠夫道:“陈师傅,咱们走吧。” 说完,卫长蕖便在前面领路,陈屠夫紧步跟了上去,两人走到前院的时候,见李安已经牵着牛车站在了门口。 陈屠夫走到车前,李安将牛鼻套绳递到了他的手中。 李安将牛鼻套绳递给陈屠夫之后,卫长蕖对他道:“陈师傅,没什么事情了,你自己进屋去吃饭吧,二舅,王叔,三叔他们还等着你喝酒呢。” “好叻,”李安应了一声,离开之前没忘记叮嘱陈屠夫一声。 他道:“陈老弟,天色暗淡了,这黄泥道不好走,你刚才喝了酒,赶车可要注意着一点,别急了。” 几句话说完,李安才转身进了屋。 李安进屋之后,卫长蕖将手里的牛皮纸包裹递到了陈屠夫的手里,道:“陈师傅,这些花生,瓜子,还有糖糕,你拿回去给婶子尝尝,东西不多,算是给婶子拜个早年。” “卫姑娘,你真是太客气了,”陈屠夫与卫长蕖客套了两句。 黑了,他也不多作推辞,顺手就将东西接下了。 卫长蕖瞧着陈屠夫爬上牛车,亲眼送他离开之后,才关了大门,转身进了屋子。 卫长蕖走进花厅,瞧见江云贵他们还在一边吃饭,一边摆龙门阵,几个大老爷们聊得热火朝天。 宋礼学倒是半点酒没沾,几口扒完饭,就溜进屋去温书了。 好在有地暖,屋子里暖烘烘的,就算桌上的菜冷了,也不至于会凝结在一起,将就着吃还是能行的。 卫长蕖见江云贵,卫文水他们几乎是在喝酒,摆龙门阵,根本就没有正儿八经的往盘子里伸筷子,也懒得再吩咐春桃,春禾姐妹俩去热菜。 见几个大老爷们迟迟不下桌,最后,卫长蕖才让春桃炸了两盘椒盐花生米,端去桌上给他们下酒,再吩咐春禾去烧了壶热茶。 几个大老爷们吃吃喝喝的,一直吃到了天黑的时候,才下桌子。 春桃,春禾姐妹俩瞧见一桌子杯盘狼藉,赶紧手脚麻利的收拾起来,杨氏,余氏瞧见两个小丫头辛苦,也起身去帮把手。 虽然江老爷子没喝多少酒,但是下桌的时候,也有些晃晃悠悠的,江氏,冯氏坐在一旁瞧见了,赶紧起身去搀扶着。 姑嫂两人将江老爷子扶坐在了沙发椅上,再找了个靠枕给江老爷子靠着,卫长蕖赶紧倒了杯热茶过来,给江老爷子解解酒气。 只见一群人围着老爷子,忙得团团转。 江老爷子喝了酒,鼻子里哼哼出声,嘴巴里呼出淡淡的酒气。 吴氏闻见酒气就冲着江老爷子,啐道:“自个喝不得就,还要逞能,这不害了翠香,云霞要照顾你这个老头子么。” “老婆子,你嘴巴咋这样多呢,我这不是高兴,才喝了两杯嘛,”江老爷子十分不服吴氏的话。 老爷子与吴氏说完,又抬眼看了看江氏与冯氏,道:“翠香,云霞啊,你俩甭着急,爹没啥事情啊,你们自个去忙事,甭操心我,”这老爷子喝了酒,嘴巴也变得碎碎念念。 卫长蕖瞧见老爷子那副老小的模样,就有些忍不住想笑,她将茶杯递到老爷子的嘴边,道:“姥爷,您就别说话了,先喝杯热茶解解酒气,嗯,来,张嘴巴。” 卫长蕖说话轻轻的,她话落,老爷子真乖乖的将嘴巴张开,活脱脱就像一个老小孩。 卫长蕖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扶着老爷子的手臂,小心翼翼的服侍他喝下一杯热茶。 ------题外话------ 感谢妹纸们的月票,么么哒!继续求! 欢迎妹纸们进群嬉闹群号:263328498,群昵称:蕖儿拽爆了 第一百零八章 不要脸的,老皇帝 ( )服侍老爷子喝下一杯热茶之后,卫长蕖又用手给老爷子顺了顺胸口,靠近老爷子轻声问道:“姥爷,可舒服些了。” 老爷子打了个酒嗝,整个人看上去,还真就精神了许多。 他瞧见卫长蕖那副关心自己的神色,抖了抖胡茬子,道:“蕖儿可真孝顺哟,姥爷喝了热茶,已经好受多了,蕖儿啊,你甭操心姥爷的事情,自个忙去,啊。” 卫长蕖听老爷子说话的思路清晰,这才放心,伸手将茶杯放在桌子上。 冯氏,江氏围坐在江老爷子的身旁,陪着江老爷子与吴氏摆龙门阵,聊天解闷,同时看顾着老爷子。 几个大老爷们喝上了脸,下桌之后,都端了椅子坐在花厅里喝茶,嗑瓜子仁解酒气。 杨氏,余氏帮着春桃,春禾收拾好锅碗瓢盆,两人再回到花厅的时候,王老实,卫文水,江云贵身上的酒气已经解得差不多了。 几个女人碰在一处,就有摆谈不完的龙门阵。 只见杨氏,杨氏两个妇人伸手往自己身上一擦,将自己手上的水渍擦干净,然后就挤在沙发椅上,陪着江氏,冯氏她们唠嗑起来。 几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的说过不停,又有卫长羽,江孝丹,卫长娟几个孩子的嬉闹声,花厅里充满了欢声笑语,热闹得不得了。 到了夜深的时候,几个女人依旧聊得意犹未尽,还没有散伙的意思。 这时候,一道鼾声突然响起,众人寻声一瞧,才看见江老爷子已经靠在沙发椅上睡着了,那鼾声是一个接一个的打得响亮。 吴氏轻轻拉了江老爷子一把,见江老爷子还是半点动静都没有,继续呼呼呼的大睡。 “这老头子,咋坐着还能睡着呢,”吴氏啐道。 卫长蕖的视线落在江老爷子满是皱纹的脸上,心道:花厅里暖烘烘的,老爷子刚才又喝了一些烧酒,不睡着才有怪事。 杨氏,余氏瞧见江老爷子就那样歪着头,靠在枕头上呼呼大睡,这才发觉夜已经深了,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呼呼的寒风刮在窗纸上。 “春兰妹子,夜深了,咱们也赶紧回家睡觉吧,”杨氏扭头就对余氏说。 杨氏的话音才落口,就见余氏已经从椅子抬起了屁股:“嫂子,咱们这就走,”与杨氏说完,余氏便走去搀扶王苗氏,“娘,咱们回家了。” 王老实沾染的酒气早醒了,他见余氏正搀扶自个的老娘,也赶紧起身,几步走过去搭把手。 卫长莺,卫长蓉姐妹俩瞧见杨氏动作,也跟着站了起来,只有卫长娟还在与江孝丹,卫长羽闹得火热。 杨氏看了卫长娟一眼,含笑啐道:“这小丫头片子,咋疯得跟个野猴子似的。” “他爹,你赶紧去将娟儿牵过来,夜深了,咱们赶紧回家,别耽搁老四家的休息,”啐完卫长娟,杨氏转目与卫文水道。 卫文水二话不说,走上前一把就将卫长娟拉了过来。 “娟儿姐姐,明天再来陪长羽玩哟,丹儿姐姐也在呢,”瞧见卫长娟被拉走,卫长羽就冲着她喊出声。 卫长娟一边跟着卫文水走,一边时不时回头看看卫长羽,一副念念不舍的模样。 夜深了,卫长蕖见余氏,杨氏他们准备各自回家,也不多挽留。 “娘,你与二舅妈送姥姥,姥爷回屋休息,我去送送春兰婶子,三婶他们,”卫长蕖与江氏道。 卫长蕖说完,江氏接过话,道:“蕖儿,你去吧,今晚没有月亮,外面黑灯瞎火的,记得拿上两只蜡烛给你春兰婶子,三婶照路。” 卫长蕖便让杨氏,余氏他们先在花厅里等片刻,她则出了花厅去取些东西。 不多时,只见卫长蕖提了两块肉,两块猪肝,取了两只蜡烛回到了花厅。 卫长蕖提着东西走到杨氏,余氏他们面前,道:“三婶,春兰婶子,这些猪肉,猪肝你们提回去过年吧,”说话间,卫长蕖顺手就将东西往杨氏,余氏手中塞去。 杨氏,余氏眼瞅着卫长蕖递来的肉。 这两大块肉,割得又宽,又长,起码也得有十多斤,这上人家里白吃白喝了,走的时候还要打包,心里咋过意得去哟。 “蕖儿,你咋还给我们送猪肉呐,我们这些人吃了吃了,喝也喝了,万不能再拿你的猪肉了,这样不像话,”杨氏推脱道。 卫长蕖可不管杨氏说什么,两块猪肉她还是给得起的。 两块猪肉都绑了草绳,卫长蕖见杨氏推脱说不要,余氏也是一脸不好意思,便直接将两块猪肉挂在了两人的手上。 “三婶,春兰婶子,你们就放心收下吧,两块猪肉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当是我给你们拜个早年。” 余氏盯着卫长蕖含笑的脸,吱吱呜呜道:“这…。这咋好意思呐,这么大一块肉,值老多钱了。” 王小山见自个的娘横竖一脸不好意思,便笑哈哈道:“娘,这可是长蕖姐的一片心意,你只管收下就是了,如若不然,长蕖姐该不高兴了。” “就你这小子脸皮子厚,”王小山刚说完,就被余氏啐了一句。 王小山缩了缩脖子,赶紧闭上了嘴巴,卫长蕖瞧见他那副滑稽的模样,心里有些想笑。 王小山与她同岁,在这个时代,已经算得上是大小子了,但凡家里有点钱财的,也早就说了亲事,可是这王小山的玩性却还重得很,性子半点不显成熟。 “春兰婶子,小山说得很对,你们若是不肯收下,我可真就不高兴了,”说完,卫长蕖还真装出一副十分不高兴的模样。 余氏,杨氏对看了一眼,两个女人扭扭捏捏的,这时候,卫文水突然插了一句话进来。 “好了,咱们都听蕖儿的,将猪肉收下,这样磨蹭下去,天都该亮了。” 卫文水将话说完,杨氏,余氏这才点了头。 卫长蕖取了火折子,将蜡烛都点燃了,再递给王老实与卫文水。 “我送大家出去吧,”卫长蕖淡淡道,屋内的烛光一晃一晃的,映照在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 卫长蕖将杨氏,余氏他们送出了宅院,顺手插上了大门,这才折身回了房。 腊月二十八,凉国都成尚京。 临近新年,辞旧迎新,凉国都成尚京更是喜气一片,酒楼,客栈皆挂上了大红灯笼,贴上了红对联,就连秦楼楚馆也是披红挂彩的,放眼望去,大街之上一片喜红之色,天子脚下着实是一派繁华的景象。 尚京城内,一堵青砖高墙围着一座十分不起眼的院落。 青砖高墙将整座小院遮得严严实实的,小院门口蹲着两只雄狮,大门常年锁着,隐隐透着神秘之感。 此时,小院的正厅里响起了一个男人嘶哑的声音,那嘶哑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声音里透出冰冷刺骨的凉意。 只见一名身裹黑袍,头上还罩着一顶黑纱斗笠的男子直挺挺的跪在厅内。 正厅的**门紧紧关闭着,就算是大白日,厅内的光线也异常暗淡,暗淡得跟人间炼狱一般。 “属下该死,请主子责罚,”那黑纱斗笠的男子跪在地上,头微微的垂着。 “你是该死,本尊辛辛苦苦才设下的暗桩,就一朝,就一朝的功夫全给毁了,你是万死难辞其咎,”黑纱斗笠男子的话落,另一个凉薄刺骨的声音响起。 在黑纱斗笠男的正前方,另一位黑衣男子与他背对而立,从那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更为强大,更为阴狠。 一句阴狠的话落下,那男子慢慢的转过身来,显露出一张银色的面具,面具将男子的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清他的长相。 银色面具之下,两道幽冥一般的视线落在斗笠男的头顶上。 斗笠男敏锐的察觉到一股压抑之感,这一次,主子是真的动怒了。 “主子,属下办事不利,甘愿赴死,”说话间,斗笠男捡起地上的佩刀,恭敬的举到银面男子的面前。 银面男冰冷的目光落在明晃晃的刀刃之上,他的目光甚是比刀刃更加冰寒。 “鬼面,你是该死,但是不是现在,你以为本尊的侄儿是那么好对付的吗?你出动了一百多名死士,里应外合,竟然还没能割下凌启的人头,损了一百多名死士不说,就连本尊安插在瑞亲王府的暗桩也给那小子拔出了,你真是很行,嗯,若不是念在你跟随本尊多年的份上,本尊真恨不得一掌劈了你。” 银面男说话的语气生硬至极,想来是怒极攻心,连语气里都带着浓浓的杀气。 “你的命还值几个钱,暂且留下,如若下次再做出这等蠢事,新帐旧账一起算。” 纵使是死士也没有几个愿意去死,鬼面听了银面男后面一句话,心里压着的那一块大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多谢主子不杀之恩,往后,鬼面一定誓死效忠主子。” “嗯,”银面男冷冷的嗯了一声,他单手撘在身后,一对幽深的眼眸,紧紧的盯着鬼面,问道:“你可查到了我那好侄儿,现在身在何处?” 将话说完,银面男的眼眸泄溢出一丝丝阴冷的笑意,那笑意里暗藏着浓浓的杀机。 鬼面听了银面男子的问话,赶紧回道:“据探子来报,璟世子与丞相府的三公子都在止水镇,止水镇离尚京甚远,是否需要属下动手。” 银面男子将鬼面的话一字不差的听进了耳朵里,再从他眼眸中透出若有所思的神色,那神色中夹带点淡淡的冷笑。 很好,简直是好得很,就算那小子出了瑞亲王府,仍就有本事损了他一百多名死士,还拔出萝卜带出泥,拆掉了他千辛万苦培养的暗桩,比当年的凌启还要厉害不止,他真是低谷了那小子的能耐。 “鬼面,你亲自带人去趟止水镇,是时候陪那小子好好的玩一把了,总这样猫捉老鼠,实在是无趣得很,但是记住,一定不能让那小子找到雪狼,若是能抓住机会,就直接处理干净了再回来见本尊。” 真是养虎为患啊,那小子越来越本事了,留着,他怎能安心呢。 “属下遵命,即刻启程赶往止水镇,”银面一声令下,鬼面赶紧恭敬的领命。 腊月二十八,止水镇,凌璟的青筑雅苑。 院中的天景处栽种着几颗常绿翠竹,只要有通宝号的地方,凌璟就会设这么一座清幽雅致的小院落,寒风呼呼的刮着,翠竹摇逸在风中,几片翠绿的竹叶飘飘悠悠的落在了地上。 屋内,素风正在煮着热茶,茶香四溢,腾腾的热气从茶壶嘴中冒出来,给整间屋子增添了几分暖意,凌璟神色懒庸的半靠坐在软榻之上,一头如丝如墨的青发倾洒在肩头。 “世子爷,请喝茶,”素风煮好茶水,倒了一杯,恭恭敬敬的递送到凌璟的手边。 凌璟伸手接过,修长如玉的指尖轻轻在茶杯上摩挲着。 他刚轻轻的抿了两口茶水,就见闪电敲门走了进来。 饮了几口热茶,凌璟顺手就将茶杯递给了素风,然后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盯着闪电,问道:“可是尚京那边有消息了。” 凌璟估摸着,尚京那边也应该有消息了,引蛇出洞,他离开瑞亲王府这么久,那条躲在背后的毒蛇也应该吐出毒信子,有所动静了才是。 听见凌璟的问话,闪电赶紧据实相报,道:“世子爷,不出您所料,咱们留着王府的暗桩还真是有些用处,果然有人趁您不在王府这段时间,对王爷动了杀手,好在咱们早有准备,毁了对方一百多名死士,如今,王府的暗桩也全部拔除了。” 闪电将话说完,凌璟挑起唇角,脸上展露出几分阴狠的笑意,他很少会露出这样的神色,除非是对那个他恨之入骨的人。 一百多名死士,哈,他的好皇叔还真是太看得起瑞亲王府了,还想再亲手策划一出,像十年前那样的血案。 既然那个老头子这么喜欢操纵他人的生死,他就陪那老头子好好的玩玩,到最后,鹿死谁手还没有定数。 闪电见凌璟久久不说话,便问:“世子爷,看来王府已经成了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继续寻找雪狼,暂时不要暴露王府太多的实力,”凌璟悠悠开口道。 凌璟将话说完,转目看向素风与谷雨,道:“素风,谷雨,你们两个去安排一下,咱们今日就动身回尚京。” 马上就到新年了,那老头子肯定又会在宫中大摆宴席,宴请文武百官,他倒是想进宫亲眼瞧瞧那老头子是怎样辞旧迎新的,损了一百多名死士,不知那老头子还能否笑得出来。 想及至此,凌璟的脸上露出了几丝邪魅的笑容。 素风,谷雨听了命令,赶紧出门去办。 素风将房门打开,正准备要出去,正巧顾惜昭准备推门进来,两人差点撞了个满怀。 顾惜昭也不介意,转一下身,与素风错开。 素风定了定神,抬起额头瞧见是顾惜昭,便客气道:“三公子,请进,”说话间,素风主动退回了一步,将门口腾出来。 谷雨跟在素风的身后,她瞪了顾惜昭一眼,然后十分不情愿的站在了一边,让顾惜昭先进屋。 顾惜昭进屋,瞧见桌上正放着一杯热茶,就几步走到桌子旁,十分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止水镇的风可真大,冻死本公子了,”顾惜昭一手端着茶杯,另一只手拉了一把椅子与凌璟面对面坐下。 他咕咚咕咚的将热茶喝下,方才觉得身上暖和多了。 待顾惜昭喝完茶之后,凌璟才道:“三公子不在凤翔楼照看生意,怎么有闲工夫上我这清雅小筑来。” 凌璟说话的声音浅浅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顾惜昭没有立即回答凌璟的话,起身走到桌边,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热茶。 “难道三公子上我这里来,就只是为了喝两杯茶水,”凌璟的声音再次响起。 顾惜昭端着茶杯走回座位,他挑着一双桃花目,视线落在凌璟的脸上,才随意道:“喂,黑心肝的,还真别说,你这里的云雾茶确实好喝。” “既然三公子喜欢璟这里的云雾茶,那就请三公子,随意喝,”说完,凌璟就捡起身旁的一卷书,沙沙的翻阅起来,只见他的视线落在书卷之上,完全将顾惜昭当成了隐形人。 饮完杯中的茶水,顾惜昭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视线落在凌璟身上,玩味道:“喂,黑心肝的,我难得上你这里来一趟,也算是客人吧,你就是这样待客的,板着一张脸,难怪讨不得小丫头喜欢,就算我一个大男人,也不喜欢你这副德性。” 顾惜昭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话,凌璟难得稍稍将眼眸从中书卷中抬起来些,悠悠道:“三公子有何要事想说。”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顾惜昭专程上清雅小筑,定然是有事情。 凌璟话落,顾惜昭收起了脸上的玩味之色,神情突然变得严肃了几分,对凌璟道:“黑心肝的,老皇帝最近很是多疑啊,不但丞相老爹在朝堂之上几番受到打压,甚至,老皇帝还下圣旨让本公子捐出钱财来充盈国库,老皇帝还是真能打算,他当本公子的钱是地上捡来的吗,你们皇家的人一个两个都是黑心肝,没一个相与的。” 凌璟将顾惜昭的话放在了心上。 顾惜昭说完,他才悠悠道:“三公子富可敌国,顾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顾府家大业大,看来那老头子是忌惮你们顾府了。” 凌璟与顾惜昭说完,只见他两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 看来,如今那死老头子不光是忌惮瑞亲王府,连同顾府也被他盯上了,可笑的是,那死老头子真够厚脸皮,竟然可以直接开口向人要钱。 顾惜昭见凌璟沉默思绪,他将身子仰靠在椅子上,道:“本公子见过不要脸的人,还真没见过不要脸的皇帝,啧啧,今儿可算是大开眼见了,黑心肝的,你可是老皇帝的侄儿,你来说说,若是本公子不给钱,那不要脸的老皇帝会给本公子安条什么样的罪名呢?是抗旨不从,还是藐视皇恩。” 凌璟听顾惜昭说话的口吻吊儿郎当的,根本就没有半点害怕的样子,想来是已经有了应对的主意。 顾惜昭能成为凉国首屈一指的首富,定然是有几分真本事的,岂是老皇帝几句话就能吓倒的,想让顾惜昭乖乖的掏出银子,老皇帝的算盘怕是打错了。 凌璟轻轻将手中的书卷放在膝盖之上,眼神淡淡的瞟了顾惜昭一眼,道:“三公子,难道你觉得那老头子有将我当成侄儿待,那老头子的心思千转百回,令人难以捉摸,若是三公子抗命不从,璟也不知道那老头子会使出怎样的手段对付三公子。” “三公子此刻还有心情玩笑,想来心里早有了应对的主意,又何必再来问璟呢,若是三公子能将那老头子气个半死不活,大小便失禁,璟倒是乐意见得很。” 若是顾惜昭能给他那个好皇叔心里添些堵,那还真是有本事了。 凌璟说话的语气悠悠淡淡的,却又毒舌至极,顾惜昭狠狠的甩了他一个大白眼。 心道:老皇帝有凌璟这么个侄儿,晚上睡觉时,恐怕枕头底下都得藏把匕首,方能睡得安心。 “本公子就知道你这个黑心肝的没安什么好心,本公子受苦受难,你却只想躲在一旁看热闹,”顾惜昭不满道。 题外话 今天有些卡文,妹纸们,星下午理一下,争取下午再更新一些。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l3l4 第一百零九章 杀人无形的,瘴气 ( )凌璟将顾惜昭不满的神色看在眼里。 临危不乱,胸中已有定数,顾惜昭对他表现出来的那一点点不满之意,怕也是假装出来的,对于顾惜昭愚弄人的能力,他倒是相信得很。 “自然是三公子有能力演绎一出好戏,璟才能躲在一旁看热闹,三公子,你说,是与不是呢?” 顾惜昭反手一丢,只见他手中的茶杯稳稳的落在了一旁的桌面上。 “黑心肝的,我与老皇帝较劲,你竟然这般幸灾乐祸,难怪老皇帝日日夜夜都得防备着你,有你这么个不省心的侄儿,恐怕那老皇帝少说得少活十年。” 对于顾惜昭的话,凌璟并不否认,只是浅浅淡淡的露出些阴冷的笑容。 十年前的那一夜,瑞亲王府血流成河,这一笔账,他迟早要找那老头子算算清楚,那老头子是皇帝又能如何,欠瑞亲王府的债,他迟早有一天会一笔一笔的讨要回来。 想到老皇帝对瑞亲王府的所作所为,虽然凌璟的内心冷厉到了极致,但是脸上却未表现出分毫情绪。 “难道三公子上清雅小筑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件事情?” 凌璟的声音在房中响起,清清淡淡的,顾惜昭懒慵慵的靠坐在椅子上,一副纨绔公子哥的模样。 待凌璟的话音落去,顾惜昭才道:“不愧是黑心肝的,一眼就能瞧出本公子有事情。” 说话间,顾惜昭的那双桃花目露出几分邪魅的坏笑,他含着笑容与凌璟道:“喂,黑心肝的,你不是开钱庄的吗,通宝号定然存有数不清的铜子钱吧,本公子拿银锭子与你交换,再多本公子也换,多多益善。” 顾惜昭刚说要换铜钱,凌璟就已经清楚他有何打算了。 这一招棋,虽算不得精妙,甚至可以说有些傻气,但是绝对可以气气那老头子,还真是有趣得很。 “既然三公子想用银锭子换通宝号的铜钱,璟自然是乐意得很,请三公子放心,不出两日,我定然让通宝号筹齐三公子要的数量。” 随后,凌璟转动眼眸,视线落在闪电的身上,吩咐道:“传话下去,让下面的人即刻去准备铜钱,再秘密送往尚京。” 闪电领了命令,一个闪身就出了屋子,动作快得真如一道闪电一般。 凌璟与顾惜昭谈完事情之后,当天下午,两人就结伴同行,一同往尚京的方向而去。 一行人弃了官道,骑马直接抄小路离开止水镇。 刚出止水镇不久,就见闪电靠近凌璟的身旁嘀咕些什么,顾惜昭骑在马背上,侧目看着两人神神秘秘的模样,一阵山风刮过,他却根本听不见闪电说了些什么。 凌璟听了闪电的禀报,脸上露出丝丝轻讽的笑意,看来那老头子对他真是不放心得很,哼,不过鱼儿总算是上勾了。 山路自然是没有官道好行,顾惜昭跨坐在马背上,一路上跌来跌去的,只觉得自个的屁股都快跌成八半了。 顾惜昭骑马与凌璟并排走在最前面,惊雷,闪电,素风,谷雨,乐青无人跟随其后。 一路行来,山间死气沉沉的,连只麻雀的叫声都没有,顾惜昭侧头看向凌璟,道:“喂,黑心肝的,你放着好好的官道不走,竟然带着本公子来这深山老林,早知如此,本公子就不与你同行了。” 凌璟淡淡的瞟了顾惜昭一眼,继续揪着缰绳赶路。 “三公子,你难道不觉得,在这深山老林里兜兜转转,正好适合干些杀人放火的事情吗?”说完,凌璟扬起手中的鞭子,他身下的坐骑嘶叫一声,已经跑出了很远,将顾惜昭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顾惜昭挑眼望着凌璟远去的背影,不禁狠狠的抽了抽嘴角,黑心肝就是黑心肝,被人盯上了,竟然还这般轻松自在。 凌璟等人刚出止水镇不久,鬼面就领着一批高手跟在了后面,那批人吐纳轻盈,一个个皆是身手不凡。 顾惜昭瞧见凌璟打着马走远,也赶紧追了上去。 身后有杀手跟着,乐青,惊雷,闪电等人半点不敢松懈,五人扬起马鞭,同时去追赶凌璟与顾惜昭。 行过一段山路之后,只见前方的路越来越窄,狭窄迂回的山路夹在一道峡谷中间,地势极为险要。 此处不但地势险要,峡谷间更是渐渐起了迷雾,周围四处变得白茫茫一片。 凌璟,顾惜昭等人进到雾障里,才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暗处,鬼面眼瞧着凌璟,顾惜昭等人消失在前方的雾障里。 这时候,他身边的一名黑衣蒙面人,恭敬的问道:“门主,咱们是否需要跟进去探探情况。” 透过眼前的黑纱,鬼面微眯着一双鬼魅般的眸子,见他屏气凝神,紧紧的注视着前方的雾障。 可是过了半响,却听不见前方的雾障中有任何动静,静得连马蹄子的声音都听不见,情形十分诡异。 鬼面眼眸微微一缩,眼神里泄溢出浓浓的杀意。 “前方的雾障十分诡异,你且带上几个人前去查看一下里面的情况,”鬼面头都未转一下,就冷冷吩咐身旁的属下。 他话落,那黑衣蒙面人不敢多言,一招手,带上几个人便朝那雾障走去。 这厢,凌璟,顾惜昭等人已经穿过了雾障,而他们之前所骑的马匹却全部死在了雾障之中。 顾惜昭见视线清明了,转眼盯着凌璟就道:“喂,黑心肝的,你赔本公子的马来,放着好好的官道不走,竟然领着本公子来穿瘴气林,本公子也是信了你的邪,竟然就跟着你来了。” 正如顾惜昭所言,前方峡谷处出现的并不是什么雾障,而是浓浓的瘴气,这样的深山老林,最是瘴气弥漫的地方。 凌璟,顾惜昭等人前脚刚踏进瘴气之中,惊雷就给每人服下了解药,而各自所骑的马匹却全死在了瘴气之中。 瘴气弥漫之地,连只鸟都飞不过,纵使鬼面再高深莫测,也听不到半点响动。 瘴气之外,已有瑞亲王府的属下久候多时。 见凌璟,顾惜昭走出瘴气林,那十多人走上前,齐刷刷单膝落地,跪在凌璟的面前:“属下见过世子爷。” “嗯,起来吧,”凌璟点头,悠悠道。 凌璟话落,惊雷冲其中一人使了个眼色,吩咐道:“去将马牵来,世子爷与三公子要尽快赶回尚京。” 不多时,就见七匹毛色光滑,腿脚稳健的骏马立在了顾惜昭的身前。 凌璟侧目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三公子,这几匹马可抵得上你之前那匹坐骑,你自己去挑选一匹吧。” 顾惜昭挑着一双桃花目,两道视线先落在几匹骏马的身上,最后再移开,盯着凌璟那张出尘的脸。 “黑心肝的,原来你早有安排,若是身后那些跟屁虫真进到瘴气之中,恐怕是有进无出吧,啧啧啧!果然是黑心黑肺的家伙,一招杀尽数人,双手还不沾半滴血,”说话间,顾惜昭已经相中了一匹白马,见他撩开身前的白袍,翻身就跨上了马背,白衣白马浑然自成一体,妖孽到了极致。 凌璟见顾惜昭翻身上马,随后他也挑了一匹全身上下无一丝杂毛的黑马,一个优雅的跃身,就坐上了马背。 乐青,惊雷,素风,谷雨四人随凌璟,顾惜昭打马离开。 闪电盯着不远处的瘴气,然后再冷声吩咐身旁的人,道:“若是里面的人还有命出来,格杀勿论,”说完,他才翻身上了马,快速扬起手中的马匹,准备去追赶凌璟等人。 瘴气的另一头,鬼面一直注意着前方的动静,等候属下人来报。 可是他等了许久,不但没有得到凌璟的消息,却连之前派出的人也不见回来。 鬼面隐藏在袖子下的拳头紧握,黑纱斗笠之下,那双鬼魅般幽深的眼眸更加骇人,仿若勾人魂魄的鬼瞳一般,半丝半毫不见活人的气息。 既然璟世子与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他就奉陪到底,为了主子的大业,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也得闯上一闯。 鬼面的嘴角露出一抹极为阴狠的笑容,然后听他吩咐属下,道:“你,再带上几个人再进去探探情况,那雾障十分诡异,小心一些,谨防有诈。” 鬼面冷声命下,又有几个黑衣人冲进了雾障中。 甩掉了身后的跟屁虫,凌璟,顾惜昭等人就加快了脚程,一路上,马蹄子跑得飞快,不多时辰,就跑出了林子,上了官道。 上了官道之后,顾惜昭一脸的轻松自在,说不出的心情美妙。 凌璟与顾惜昭并肩而行,时而被他拉着聊天解闷,多半时候,凌璟都是表情淡淡的听着,任由顾惜昭海阔天空般的畅谈。 “喂,黑心肝的,你说后面那些个傻蛋,会不会真傻到自个钻进瘴气之中。” “瘴气这东西,本公子也是第一次见识到,竟然连马都能毒死,若是后面那些傻蛋真追进了瘴气之中,那真是自寻死路,不可活。” 顾惜昭说了半天,见凌璟半声不吭,只顾着赶路,便感觉很是无趣。 “哎,黑心肝的,和你一起赶路真是很无趣,要是小丫头在该有多好,那瘴气这般神秘,想必小丫头一定会感兴趣的。” “三公子想要我说什么,既然三公子都说那些杀手是傻蛋,傻蛋是否会追进瘴气之中,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凌璟侧目瞟了顾惜昭一眼,悠悠道。 瘴气鲜少见有,纵使是绝顶的高手,也未必识得瘴气,了解瘴气的毒性。 更不是人人都如闪电一般,识得天下各种毒物,任那老头子手下的人如何本事了得,进了瘴气就只能慢慢等死。 老头子最近太不安生了,他不介意再送上这份大礼。 题外话 有些卡文,码了一下午只得三千字,拍块豆腐撞死。 求票票。 推荐:逗味仙——《宠婚之田园名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l3l4 第一百一十章 回京,赴年宴 ads_wz_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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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名:第一百一十章回京,赴年宴 深山林之中。亲亲 黑衣人头领紧盯着前方白雾弥漫的峡谷,第二批黑衣人进入峡谷,仍就许久未传出任何动静,天色越来越暗,峡谷中的白雾越来越浓厚。 整座山林静悄悄的,听不见一只鸟的叫声,静谧得令人感到恐惧,林间山风呼呼作响,令人越发的发骨悚然。 黑衣人头领等了许久,已经失去了耐心,他侧目看向身旁的属下,阴冷道:“你们几个,随我进去探探情况。” “门主,前方的雾障诡异得很,属下恳请门主三思而后行,”其中一名黑衣蒙面人看向黑衣人头领,小心翼翼道。 前方那些弥漫不散的雾障,看着已经令人心寒胆惧,之前进去的人有去无回,他可不想再贸然进去送死。 那名黑衣蒙面人的话音落下,黑衣人头领突然一个转身,他两道阴狠的视线落在那名黑衣人的身上,一眼就看出了那名黑衣蒙面人眼中的却意。 “本门主行事,何时轮到要你来提醒,”声音阴冷至极,令人不寒而栗。 一声落下,之前那名黑衣人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属下该死,属下并不是有意冒犯门主,还望门主恕罪。” “你是该死。” 阴冷的声音在那名黑衣蒙面人的头顶响起,下一秒,就见黑衣人头领一掌劈在了那名黑衣蒙面人的天灵盖之上。 一掌落下,那名黑衣蒙面人的头骨尽裂,颅内的脑浆全数被震碎,他还来不及睁大双眼,就已经倒在了地上,气绝身亡。 黑衣人头领垂目瞧着那黑衣蒙面人倒地气绝,竟然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他收回手掌,再次冷声道:“有谁还有异议,”说完,便挑目看着其他的属下。 为了主子的千秋大业,死再多的人又如何,他绝对不允许一个人心生却意,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亲眼目睹刚才的那一幕,此刻,谁还敢多说半个字。 黑衣人头领一眼扫过身旁的几名属下,见没有一个人吭声的,这才又道:“既然都没有异议,那就跟着我来。” 一句话落下,黑衣人头领已经率先朝前方峡谷的雾障走去,其他的几名黑衣蒙面人赶紧跟了上来。 不多时,几人就走进了峡谷,身形渐渐被白雾吞噬。 雾障里,可见度仅有几尺,只能勉强看见身旁四周的情形,根本看不清前方发生了何事。 行了一段路程之后,其他黑衣蒙面人渐渐就感到胸闷,头晕,想吐。 下一刻,就见一名黑衣蒙面人瘫软的倒在了地上,口中不断的吐出白沫,腿脚也不断的抽搐起来。 “门主,这里雾障有诡异,好像是毒气,”另一名黑衣蒙面人看见同伴倒地,即刻就冲着黑衣人头领大喊一声。 几人之中,黑衣人头领的内力最为身后,所以发作得最晚。 那名黑衣蒙面人大呼一声,口中又灌入了不少的瘴气,他的声音刚落下,也如同之前那名黑衣人一样,瘫软的倒在了地上,身子不停的抽搐起来。 黑衣人头领寻声走了回来,此时,他方才瞧见自己带进来的最后几名属下,也尽数折损在了雾障之中。 “门主,这……里的雾……障是毒……气,”倒在地上一名黑衣蒙面人动弹了两下,见他伸手抱住黑衣人头领的小腿,断断续续的说出一句话,说完,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黑衣人头领心中大骇,赶紧运功抵制雾障中的毒气,可是,他运功欲提起丹田之气,却感觉丹田之中空闹闹的,内心尽数消散。 在雾障之中待久了,黑衣人头领才感觉到头脑一阵眩晕,胸中一阵作呕,他赶紧捂住口鼻,一脚踢开脚边的属下,拼命的往来时的方向走。 黑衣人头领命不该绝,一炷香时间之后,见他撕了自己袖子紧紧的捂住口鼻,从雾障中爬了出来。 凌,顾惜昭等人费心甩掉身后的黑衣蒙面人之后,已经是日落偏西,一行人快马加鞭的赶了一会儿路,天黑之前总算是赶到了距离止水镇最近的青岗镇。 几人在青岗镇歇息了一宿,第二日一早便换乘了马车,一路朝尚京方向而去。 大年三十早上,一行人总算赶到了尚京。 家家户户都在迎庆新年,尚京街头披红挂彩,十足是热闹非凡。 马车进了城之后,凌吩咐直接回瑞亲王府,顾惜昭还要应付老皇帝的刁难,也直接回了顾府。 按照往常惯例,大年三十晚上,皇帝会在宫中宴请文武百官,与文武百官一同守岁,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凌的马车刚到瑞亲王府的大门口,王府管家勤忠就迎了出来。 勤忠走到凌的马车前,屈身跪下,他瞧见凌走下马车,神色无比激动道:“勤忠见过世子爷。” “勤叔,你不必行此大礼,起来吧,这段时间有劳你打点王府中的大小事务,”凌走到勤忠的身前,伸手扶了他一把。 勤忠是瑞亲王身边的亲信,打理王府事宜多年,对瑞亲王府可谓是忠心耿耿,肝脑涂地。 见凌伸手搀扶自己,勤忠心里感动不已。 “世子爷,可将您给盼回来了,这大过年的,王妃还等着您一起过年呢,”说话间,勤忠顺着凌的搀扶站起了身子。 勤忠提及瑞王妃,凌脸上的神色却未有太大的变化。 “勤叔,有什么重要的话,入府再说,”凌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他瞥了勤忠一眼,便迈步率先朝大门走去,惊雷,闪电,素风,谷雨四人赶紧跟了上去。 勤忠吩咐王府士卫将马匹牵去马棚之后,这才进了王府。 凌刚回到瑞亲王府,就钻身进了书房,不多时,就见勤忠就捧了一卷圣旨交给凌。 “世子爷,昨儿皇上已经下了圣旨,让您今晚进宫去年宴。” 凌接过圣旨,动作优雅的将那卷明黄色的绸布打开,一目十行的阅览完绸布上所写的内容。 看完之后,见他嘴角微挑,脸上展露出一抹轻讽的笑容。 年宴,哼,不知道那老头子今年又会玩出什么花样。 凌阅览完之后,随意的将圣旨放在了书案上,然后挑起额头,对勤忠道:“勤叔,你先去准备一下。” “是,勤忠告退,”勤忠应声,后退几步到门口,这才转身出了书房。 勤忠刚离开,凌就将闪电,惊雷叫进了书房。 “三公子要的铜钱,可送到了尚京,”凌神色优雅的看着惊雷,闪电,悠悠开口道。 凌话落,惊雷才接过话,恭敬道:“按照世子爷您的吩咐,各处钱庄已经集齐了二十箱铜钱,下面来报,这些钱已经全部送达了尚京。” “嗯,如此甚好,”凌淡淡道。 只见他的脸上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特别是那双绝美的凤目中还隐藏着淡淡的嘲讽之意。 东西准备好了,接下来就是顾惜昭的事情了,他只要等着看好戏就行了。 “闪电,你去顾府跑一趟,记得向三公子讨要银票。” 闪电常年与毒物打交道,性子冷厉异常,说话做事绝不容情,要债这种事情,交给闪电做最适合不过了。 “属下这就去办。”闪电恭敬领命,眨眼就出了书房。 这厢,顾惜昭前脚回到顾府,后脚就被顾老丞相身边的人叫去了书房。 顾府书房内,顾老丞相顾青云一袭蟒袍端坐在书案前,只见他手持毛笔,正埋头在法。 顾惜昭素来是顾府最没规矩的一个人,说话做事不按常理,行为举止更是慵懒散漫。 他踏进顾老丞相的书房,就歪着身子,懒慵慵的靠在软榻之上。 “老爹,你叫我来书房,难道就是为了看你临摹书法的?” 见顾老丞相一直在临摹自己的书法,神色极其投入,半天也不说一句话,顾惜昭就忍不住问道。 顾惜昭的声音在书房中想起,顾老丞相这才轻轻将手中的狼毫搭在笔架子上。 他抬起额头来,正视着顾惜昭的方向。 抬额之际,只见顾老丞相面貌禀然,剑眉浓厚,眼神清明,一脸的刚正不阿。 他盯了顾惜昭半响,才抖了抖胡茬子,啐道:“你这混小子,还知道回来,还记得你爹跟你娘。” 顾老丞相两三句吼完,顾惜昭不禁就伸手掏了掏耳朵。 就知道,丞相老爹找他来,一准没什么好事情。 顾老丞相瞧见顾惜昭掏耳朵的动作,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我说几句话,你这混小子可别不爱听,一天就只顾着谈生意,也不抽些时间陪陪你娘,真是不孝子。” 顾老丞相的话音回荡在书房内,顾惜昭听得头皮一阵发麻。 瞧见身旁正放着一壶热茶,顾惜昭灵机一闪,赶紧倒上一杯,再走到顾老丞相的书案前,伸手将茶水递到了顾老丞相的面前,笑道:“老爹,你骂得对,说得对,您先喝杯热茶消消火,要是将您气病了,娘肯定不会放过我。” 顾老丞相瞧见顾惜昭一副知错的模样,心里的那口气顿时顺畅了不少。 哎!他这个小儿子,从小性子就顽皮,加之又是幺子,就给惯坏了,搞得如今天马行空,想管也管不了了。 顾老丞相接过茶杯,用杯盖刮开浮在水面上的茶叶,深叹一口气之后,方才饮下了一口茶水,再将茶杯放在了桌面上。 “昭儿,你可知道,树大招风这四个字,你这般敛财,爹又在朝堂为官,不止是文武百官盯着咱们顾府的一举一动,就连皇上也盯上了咱们顾府,如今,咱们顾府是如履薄冰啊。” 顾惜昭将顾老丞相的话听进了耳中。 他何尝不知道顾府所面临的问题,老皇帝打压顾府又能如何,若是他就此收手,只怕老皇帝更是会变本加厉的打压顾府,只怕顾府繁荣数年,就会陨落于一朝之间,既然老皇帝已经盯上了顾府,为今之计,只能让顾府变得更加强大,令老皇帝不敢妄加动弹,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顾老丞相苦口婆心的说完,顾惜昭才接过话,道:“老爹,您为官太过于中庸之道了,如今在老皇帝的眼里,顾府富可敌国,已然成了老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就算您再忍让,老皇帝还是不会放过咱们顾府,与其唯唯诺诺做人,不如与老皇帝斗斗法,老皇帝有他的锦囊计,我有我的过墙梯,老皇帝找咱们顾府要银子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我自会处理。” 顾惜昭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 顾老丞相十分了解顾惜昭的性子,他这个小儿子性子执拗,已经决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心意。 也罢,顾家对朝廷忠心不二,倒头来却惹得皇帝猜疑,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放手一搏。 “昭儿,你娘许久不见你,你先去看看你娘吧,”说完,顾老丞相对顾惜昭挥了挥手,然后见他再次执起了书案上的狼毫。 “好,爹您慢慢写,”顾惜昭冲着顾老丞相温润一笑,说完,转身便溜出了书房。 顾惜昭出了顾老丞相的书房,就直接去了顾夫人所住的牡丹苑,母子二人许久未见,顾夫人见了顾惜昭就说过没完没了。 顾惜昭陪着顾夫人说话解闷,在牡丹苑内待了半个多时辰,直到乐青来报:说闪电到了顾相府。 听说闪电到了顾相府,顾惜昭这才起身离开了牡丹苑,领着乐青就回了云竹苑。 乐青已吩咐顾府的小厮将闪电领进了顾惜昭所住的云竹苑。 顾惜昭回到云竹苑的时候,就见闪电已经等候在了花厅里。 “本公子要的铜钱,你家世子爷可准备好了,”顾惜昭瞧见闪电候在花厅内,进门就开口问道。 不出他所料,凌派闪电上顾府来,一定是为了此事。 闪电见顾惜昭走进花厅,便起身上前,面无表情与顾惜昭打声招呼:“三公子。” “嗯,坐,”顾惜昭轻轻点头,示意闪电坐下说话。 两人坐下之后,就有丫鬟入内添了茶水,上了些糕点。 见顾惜昭坐落,闪电看向他,淡淡回道:“如三公子所言,我家世子爷已经准备好了三公子所需要的铜钱,一共二十箱,如今就存在尚京的通宝号中。” 顾惜昭听了闪电的话,挑起嘴角微微一笑。 二十箱铜钱这么多,黑心肝就是黑心肝,办事真够风行雷厉。 “多谢前来相告,本公子下午自会安排人去通宝号提钱,”顾惜昭含笑道。 闪电盯着顾惜昭那张令人炫目的容颜,开口道:“三公子,我家世子爷说了,请三公子先将银票给了,再将提钱契交给您。” 闪电平淡无波的话音落下,顾惜昭听得嘴角一抽一抽的。 黑心肝的也太会算计了,这是怕他顾惜昭赖账吗,区区二十箱铜钱,能值多少银子。 闪电见顾惜昭久久不发言,又道:“请三公子先给银票,莫要为难闪电。” 感觉闪电的话音在耳边响起,顾惜昭这才挑起一双桃花目,视线重新落在闪电的身上,道:“你家世子爷真是只铁公子,放心吧,本公子不会赖账。” “说吧,那二十箱铜钱,一共值多少银子。” 顾惜昭问完,闪电接过话,据实回答道:“整好抵上白银一万两。” 闪电说完,就见顾惜昭从怀里掏出了一叠银票,随手递到他的面前,“拿去给你家世子爷看,让他仔细数数,这里刚好一万两。” 闪电伸手就将银票接过来,他当着顾惜昭的面细细的数了一番,这才叠好了放在自己的怀中。 顾惜昭见闪电真当着自己的面数起钱来,汗颜得下巴都快掉了。 “你还当真觉得本公子会少给一张么?”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属下,活脱脱沾染了凌腹黑,狡诈的习性。 顾惜昭话落,却见闪电一本正经的回答他:“我家世子爷说了,亲兄弟,明算账,不管平日与三公子的交情如何深厚,这银子还是得当面点清了好。” “三公子,这是您的提钱契,请收好,”说话间,闪电从袖子里取了一张盖有大印的契据伸手递给了顾惜昭。 顾惜昭接过契据之后,闪电方才起身告辞。 “既然事情已经办完了,闪电告辞,”一句话说完,只见闪电已如一阵风一样,眨眼间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顾惜昭弹了弹手上盖有通宝号印章的提钱契,邪魅的笑了笑。 “乐青,”两个字在花厅中传开,话音刚落下,就见乐青已经站在了顾惜昭的面前。 “公子爷,请问有何吩咐,”乐青恭恭敬敬道。 顾惜昭脸上那丝邪魅的笑容慢慢沉淀,最后凝结在嘴角之处,“去多找些人手,咱们下午去通宝号提钱。” “是,属下这就去办,”乐青领命离开。 老皇帝凌崇十分重视年宴,每年的年宴都举办得极为隆重,但凡三品以上的官员,极其嫡系家眷都需入宫参加年宴。 日落十分,顾家的人就浩浩荡荡的进宫了。 顾府三公子风流俊逸,腰缠万贯,美名早已在外,顾惜昭的马车刚行至尚京街头,街道两旁就挤满了围观的百姓,围观的百姓皆是想一睹顾府三公子的绝世风采。 顾老丞相已经先一步进宫,此时,只见顾惜昭乘坐的马车行在最前面,乐青神色警惕的护在马车的周围,豪华的马车之后,顾府的家丁押送着二十只大木箱子,紧紧的跟随着。 车队一字排开十多米,好不气派。 “你们听说没,顾三公子要给皇上送钱呢,”那二十只大木箱着实是显眼,这时候,一个小老百姓盯着那些木箱子,压低嗓子与身旁的人悄悄私语。 那小老百姓刚说完,又有一名妇人插嘴:“哎哟喂,二十只大箱子装,这得有多少钱哟,顾三公子可真是有钱呐。” 一人说开,其他的小老百姓都跟着纷纷议论起来,一群人七嘴八舌,搞得街上闹哄哄的。 车厢内,顾惜昭把玩手上的玉扳指,神色懒庸的半靠在车厢内,车厢底铺了厚垫,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袍倾洒在厚垫之上,他挑着一双桃花目,嘴角之上始终挂着一抹温润如玉的浅笑,虽然脸是笑着的,却是看不清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在百姓的八卦声之中,顾惜昭的马车一路走过尚京街头,最后方进了皇城。 相比,顾惜昭的声势浩大,凌却显得低调多了。 瑞亲王府的马车静静的行驶在街头,素风,惊雷紧随而行,马车的外观极为低调,朴质,车厢是清一色的红木打造,上了白漆,锦帘静静的垂着,一匹枣红马拉车,车厢上并没有镶砌宝石,也没有打上瑞亲王府的标志。 一路上,马车稳稳前行,周围百姓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便是瑞亲王府世子爷乘坐的马车。 车厢底依旧铺着一张白虎皮,镂空香炉里熏点着上好的沉香,淡淡的青烟从炉中袅袅升起,凌闭目仰靠在车厢之内,他亦如往常,一袭月锦银袍加身,只是肩上多了一条洁白如玉的貂皮毛肩领,在貂皮的衬托之下,更加显得他容颜出尘,增添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之气。 年宴设在了甘露殿。 甘露殿其名吉利,曰为天降甘霖的吉祥之意,崇帝与文武百官在甘霖殿中辞旧迎新,祈祷来年风调雨顺,天降甘霖。 “世子到,”随着太监拉长公鸭嗓,高呼一声。 就见凌一袭月锦银袍踏进了甘露殿中,惊雷,素风一左一右跟在他的身后,三人缓步走进来。 此时,文武百官都已经久候在了甘露殿中,男宾席与女宾席仅用几扇屏风隔开,屏风是雕花镂空的,透过屏风自然是得见凌走进殿来。 那些尚未出的贵女得见凌谪仙出尘的容颜,不由得一阵脸红心跳。 若是此生能嫁进瑞亲王府,纵使是少活二十年也值得。 数不清的目光落在凌的身上,凌却连眉毛都未动一下,继续朝瑞亲王府的位置走去。 凌走到瑞亲王府的位置前,见他动作优雅的挑开身前的银袍,缓缓坐落,素风,惊雷二人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后。 龙椅之上空空如也,此时,崇帝还未进殿。 其他的官员都在交头接耳的说话,却无一官员敢与凌攀说一个字。 文武百官大多知道,虽然瑞亲王府的世子爷皮相生得俊美如仙,脾气却是古怪得很,纵使是崇帝也得忌惮他三分,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一个人,谁又敢去招惹。 凌虽还未世袭瑞亲王的爵位,但却是瑞亲王的独子,世袭亲王的爵位,那是迟早的事情,身份地位自然是无比高贵。 一般的朝臣又岂敢与瑞亲王府的世子爷攀关系,谈交情。 凌静坐着,他挑起一双绝美的凤目,视线落在对面顾相府的席位之上。 正见顾老丞相正神色紧张的端坐着,旁边的官员与之打招呼,他也只是淡淡的应了几句,顾夫人身体不甚好,并没有进宫,顾惜昭的位置则是空荡荡。 正当文武百官交头接耳之时,又一道太监的高亢尖鸣的声音传入大殿之中。 “皇上,太后,皇后,太子殿下驾到,”一声落下,在一群宫女,太监的簇拥之下,只见崇帝一袭明黄色龙袍,神态十分威严的走进甘露殿。 懿德太后窦氏,皇后樊氏,太子凌煜紧随在崇帝身旁左右,一群人缓步踏进甘露殿中。 先帝在世之时,如今的太后窦氏并不得宠,高居四妃之位,却只能对镜独怜。 懿德二字,乃是崇帝登基之后,荣封给窦氏的谥号。 懿德太后窦氏,皇后樊氏同是一袭凤袍加身,两人的妆容都极为华丽,头上凤鸟朝凰,耳际明珠相伴,显足了皇家女人的庄重与威严。 太子凌煜头顶金冠,四爪飞龙盘旋于蟒袍之上,锦带缠腰,脚踩金边鹿皮靴,行步间,无不显示一国储君的威严之气,他额间剑眉飞扬,脸部轮廓分明,五官生得极为俊朗,虽不及凌,顾惜昭般俊美出尘,飘逸如风,却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崇帝登上龙椅,待他坐落之后,樊皇后才搀扶着窦太后在龙椅之旁的位置坐落,太子凌煜的席位,设在龙椅的下方。 崇帝坐落之后,见他第一时间挑起一双暗的眼眸,视线不着痕迹的落在凌的身上,目光深深的探究着,那阴暗的眼底潜藏着浓浓的杀机。 凌何其敏锐,感觉到老皇帝的注视,他当即就挑起一双绝美的凤目,迎着老皇帝的视线就看去,四道目光碰撞,电闪雷鸣般交织在大殿之中,叔侄俩谁也不相承让。 持续了半响之后,崇帝才将自己的视线从凌的身上移开。 文武百官见皇帝坐落,都纷纷起身,一股脑儿全跪在了大殿之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三声高呼,震耳欲聋,响彻整座甘露殿。 妹纸们,暂时更七千,下午码好了,再加更! 这几章卡得厉害,有人物出现,星码字速度又慢了些 还是继续求票票 帝一百一十一章 紫芋糕,传入宫中 ads_wz_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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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名:帝一百一十一章芋糕,传入宫中 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俯瞰群臣下跪。【百\ 见他的双手轻轻搭在膝盖之上,明黄色的龙袍倾洒在纯金铸造的龙椅之上,龙袍之上绣的是金龙戏珠,腾云翱翔的图案,祥瑞至极。 崇帝高高的端坐在龙椅之上,神态不怒而威,虽然已年近四十,但却保养得极好,冷峻的面容之上不显半点皱纹,眉宇间与凌有两分相似,但是两人的面相却极为相左,凌的面容俊逸出尘,清冷淡雅,而崇帝面相却隐隐出些厉杀之气,他的两撇剑眉微微拧着,眉宇间的厉杀之气更甚,他的眼眸阴暗深,透露出帝王的冷厉与阴狠,这股浓浓的煞气,直接破坏了他的面相。 文武百官,极其一众家眷,齐刷刷的匍匐在甘露殿中,独只有凌依旧神色淡淡的坐在瑞亲王府的席位之上,半点都不给崇帝面子。 惊雷,素风一左一右护守在凌的身后,一动不动的像两尊门神一样,两人眼神平时前方,无一丝一毫的波动,同样未将崇帝放在眼中。 他们此生只认一个主子,那便是自家世子爷,除了世子爷的命令,谁的账,他们也不买,任你是皇帝,或者是天王老子。 崇帝与凌对视之后,便将视线移开,两道深的视线落在群臣的身上。 太子凌煜却有些见不得凌嚣张跋扈的态度。 瑞亲王府的世子算什么东西,竟然不将自己的父皇放在眼里。 “大胆凌,见了皇上竟然不行跪拜之力。” 凌寻声望去,两道淡淡的视线落在凌煜的脸上,他两边嘴角上扬,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冷笑。 “太子殿下,皇上都还未发言,你着急什么,难道太子殿下是想提前行君王之权,代替皇上治凌的罪不成?” 凌说完,便从太子的身上收回了视线。 凌一顶高帽子狠狠的扣在了太子的头上,令太子有些哑口无言。 代行君王之权,这和觊觎皇位有何区别,历来君王,有谁愿意早早将皇位传给自己儿子的,窥视皇位,乃是君王最为忌惮的事情,这可比大不敬之罪严重多了。 凌的声音淡淡悠悠的,却足以穿透整座大殿,令在场的文武百官都能听见。 他话音落下,崇帝果然转动眉目,眼神极为阴冷的瞟了太子一眼。 太子吓得额头直冒冷汗。 “请父皇明鉴,儿臣绝无此意,”太子害怕崇帝震怒,赶紧开口解释。 崇帝瞟了太子一眼,脸上未表现出任何震怒的痕迹,只是他的眼底却升腾起了冰冷的寒意,在皇权面前,纵使是亲生儿子又能如何,谁也不能相信。 樊后坐在一旁的凤椅之上,她转目对上崇帝的眼眸,瞬间扑捉到崇帝眼底的寒意。 太子不了解崇帝的心思,樊后侍君多年,岂能一点也不了解崇帝的喜怒无常的情绪。 她瞧见崇帝眼底的冰寒之气,心里暗叫不好。 太子真是太过冲动了。 虽然樊后暗怪太子太过冲动,但是她能依仗的也只有太子,只有太子坐稳太子之位,她才能稳坐自己的皇位之位。 “皇上,太子素来孝顺,刚才那只是无心之举,”樊后对着崇帝雍容的笑了笑,赶紧替太子说些好话。 樊后说话间,避开崇帝的视线,朝懿德太后投去求助的眼神。 后宫之中,樊后做得是面面俱到,明面上对懿德太后是低眉顺目,樊后屈极至此,懿德太后对她倒是没有任何排斥之意。 太子乃皇室的嫡出血脉,懿德太后也不希望崇帝因为此等小事就对太子心神芥蒂。 “皇上,太子素来勤勉本分,对哀家也极为孝顺,太子这样的性格,又怎会生出叛逆的心思,儿的性子也太过跋扈了些,依哀家看,太子只是随便说了他几句,并未如儿说得这样严重。” 懿德太后一字一句都在袒护太子,却一字一句也在编排凌的不是。 凌挑起唇角,一抹嘲讽的冷笑,渐渐沉淀在他出尘的俊颜之上,他并未将懿德太后的话放在心上,一个老女人的话,还不值得他动怒。 虽然崇帝秉性暴厉,手段冷厉残酷,处事多疑,但是对懿德太后倒算有几分孝心。 懿德太后将话说完,崇帝果然收起了眼底的那一丝冷寒的杀戮之气。 他瞟了太子一眼,冷声道:“不必跪着了,起身吧。” 之前受崇帝那一冷眼,太子就吓得直接跪在了龙椅前。 听见崇帝的冰冷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太子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见群臣已经跪了许久,崇帝这才挑着一双深的眼眸,平时大殿前方,视线重新落在文武百官的身上。 “今日乃是年宴,众爱卿不必拘礼,快快平身入座。” 崇帝话落,群臣才赶紧谢恩,入座。 年宴正式进行,宫女太监鱼贯而入,将各式的菜品,糕点,美酒,果蔬摆在了宴席之上,更有宫女跪在席桌旁斟酒添茶。 不多时,又有一群身着彩衣的宫娥飘入殿中,那群宫娥伴随着丝竹管乐之声,翩然在大殿之中起舞。 虽然那些宫娥的舞姿极为妙曼动人,但是每年的年宴皆是如此,毫无革新,那些文武百官,诰命夫人看多了,便也觉得腻味。 碍于是年宴,一众人也只得逢场作戏,装模作样的欣赏一番。 不多时,丝竹声尽灭,那群彩衣宫娥收起舞姿,向殿上的崇帝行了跪拜之礼,方才退出了甘露殿。 宫娥退下不久,就见御膳房总管领着一批宫女恭敬的步入大殿之中,只见宫女们的手上都各自托着一只雕刻精美的翡翠玉盘,玉盘之中盛放着一种晶莹剔透的色糕点。 进了甘露殿,宫女们队形散开,各自走向一处席位,小心翼翼将手里的玉盘轻轻放置在席位之上,再各自悄声的退出了甘露殿。 宫女退去之后,见御膳房总管双手托着一只刻有牡丹花纹的金盘,低眉垂目,一步一步的朝殿前走去,金盘之中同样盛放着一种色的糕点。 行至殿前,他双手小心翼翼的托着金盘,俯身跪在了大殿之上。 “奴才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御膳房总管双手托着金盘,冲着殿上的崇帝行了跪拜之力。 崇帝的视线落在金盘之中的色糕点之上,半响之后,他侧目扫了身旁伺候的贴身大太监高公公一眼。 高公公会意,立即走下殿,从御膳房总管的手中将金盘接了过来。 糕点被呈上殿,御膳房总管匍匐在地,心里一阵暗喜,这糕点极为香甜可口,绝对是人间美味,可是他千辛万苦,才从民间搜罗到的,若是皇上,太后吃后喜欢,岂能少了他的赏赐。 高公公将金盘放在龙椅前的案几之上,再执起银筷,先试吃一番,见糕点没什么问题,这才恭敬对崇帝,道:“皇上,这糕点并无异样,您可以品尝了。”说完,高公公就退至一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崇帝。 崇帝见糕点没什么问题,这才执起身前的银筷子,他瞧见糕点色相极好,便亲自夹了一块放在懿德太后面前的银盘之中。 懿德太后见崇帝亲自给自己布菜,心里甚是感动,原本她人老了并没什么口味的,但是见崇帝一片孝心,她便才拿起了面前的筷子,夹起面前那块色糕点,再靠近嘴边轻轻的咬了一口。 刚咬了一口,懿德太后就觉得唇齿间传来一股香甜之味,再咀嚼了几下,这才发觉这色的糕点甚是好吃。 懿德太后一口气吃完了整块糕点,这才看向大殿之中正跪着的御膳房总管,问道:“这糕点是用什么做的,味道香甜可口,带点淡淡的清香,哀家觉得甚是好吃,而且十分开胃。” 懿德太后年老体衰,鲜少像今日这般胃口大开,不但一口气吃下整块糕点,同时还赞不绝口,这令崇帝也对面前的色糕点起了几分兴致。 听到懿德太后的问话,御膳房总管赶紧抬起额头来,恭敬的回话。 “回禀太后,这是奴才从民间搜罗来的美食,这种糕点名唤水晶芋糕,出自一家名唤醉香坊的酒楼。” “噢,民间竟然有这等美食,哀家倒是头一次听说。” 听说水晶芋糕是出自民间,懿德太后更是好奇几分。 见懿德太后喜欢,樊后又亲自给她夹了两块,柔声道:“母后,难得您喜欢这水晶芋糕,不妨就多尝几块。” 甘露殿中,文武百官或是交头接耳,或是品尝美食佳肴,只有凌面前的杯盘整洁,根本就没有动过的迹象。 朝臣皆知,凌有一个习惯,对瑞亲王府之外的食物,素来不碰,不沾,不尝,就算是宫中的玉宴,他也不削于动筷子,当然,这样的癖性遇上了卫长蕖就得瞬间土崩瓦解。 当一盘水晶芋糕被呈上他的案几,那一双古墨般的眼眸就紧盯在了那些色的糕点之上,下一秒,只见他拿起面前的银筷,动作优雅的夹了一块水晶芋糕靠近嘴边,慢慢的品尝起来。 坐在凌身旁的官员,见凌竟然动了筷子,一个个像是见了鬼一样,神色十分怪异的盯着凌那张出尘的脸。 感觉到周围的目光,凌丝毫未放在心里,仿若未见,只见他吃完了一块,又将筷子伸入了玉盘之中,动作十分优雅的夹起第二块。 这厢,崇帝也已经品尝了几块水晶芋糕,他慢慢将手中的银筷放下,这才想起了正跪在殿中的御膳房总管。 “糕点不错,看赏。”崇帝简单道。 御膳房总管听说有赏,顿时喜上眉梢,见他直往殿上叩头,赶紧谢恩道:“奴才叩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紧接着,便有小太监端了几锭银元宝走到殿中。 御膳房总管一阵谢恩之后,方才从小太监手中接过赏赐的银元宝。 “既然太后喜欢,往后就让那家酒楼长期往宫中供应,”崇帝挑着一双深的眼眸,视线落在御膳房总管的身上,淡淡而道。 崇帝将话说完,再抬手轻轻的挥了挥,示意御膳房总管退下。 御膳房总管看见崇帝的手势,半刻不敢多留,倒退着就出了甘露殿。 年宴进行了小半,却还不见顾惜昭的身影,顾老丞相心里急得如坐针毡,纵使是寒冷的冬日,也见得他额头浸出了少许细汗。 此刻,崇帝心里同样惦记着顾家的钱财,如今国库空虚,就算将国库中的所有银子加起来,恐怕也及不上顾家的财富。 顾家手中掌握着如此一笔巨款,让他怎能安心。 崇帝思及至此,便挑目看向顾老丞相所在的坐席,他那两道深的视线在顾惜昭的席位之上微微停留片刻,这才转目,将视线放在了顾老丞相的身上。 “顾爱卿,这宴席都已进行得有些时间了,怎么还不见令郎的踪影,莫非令郎是有什么急事,才耽搁了进宫赴宴的时间,”话说到最后,只听崇帝的语气越来越冷。 什么事情,能有皇家的事情重要,崇帝这般说分明就是暗指顾惜昭藐视皇恩。 只见崇帝那两道深的视线落在顾老丞相的身上,眼神停留在顾老丞相的脸上深深的探究着。 感觉到崇帝的视线朝自己投来,顾老丞相稳了稳心神,才扬起眉目迎上崇帝的视线,一君一臣对视,两人都想摸清彼此的心事。 崇帝的话落,还不待顾老丞相开口,凌淡雅的声音就先在大殿之中响了起来。 他似笑非笑的盯着崇帝,悠悠道:“顾老丞相,若是未有记错,陛下好像亲下了一道圣旨,令顾三公子携带顾家的钱财进宫赴宴,噢!想必是三公子为了充盈国库,携财进宫一路盘查,多有不便,一路方才行得稍慢,耽搁了赴宴的时间,顾老丞相,你说是与不是呢?” 说这话的时候,凌的嘴角浅浅的浮现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凌说这话,明摆了是要替顾老丞相解围,更是暗讽崇帝强行夺人钱财,气得崇帝一口浊气堵在胸口之上。 码了一下午就只有四千字,嘿嘿 推荐:《都市重生之金牌驭妖师》 这是一个女丝重生,玩转校园,商场,娱乐圈的故事。 这是一个苦b带着一群牛b掰弯一群傻b的故事。 大龄博士,因一条项链重生为高中生? 项链之内,妖怪杂居,古今中外,这里齐聚? 妲己,九尾白狐?尼玛购物狂,韩剧迷? 美杜莎,为情所困,追求一场旷世恋情? 还有…… 第一百一十二章 顾惜昭送钱,凌璟拒婚 ;
凌璟将话说完,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看了顾老丞相一眼,然后再拿起面前的银筷,动作优雅的夹了一块水晶紫芋糕,十分享受的品尝起来,他神色淡雅,脸上的情绪未发生任何一丝的变化,就好像刚才什么事情也未发生一样。 崇帝稳稳的端坐在龙椅之上,他的视线不着痕迹的瞟向凌璟,当他瞧见凌璟狂傲不羁的模样时,心中那口浊气更是不断的涌动。 凌璟感觉到崇帝阴冷的视线,却是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他倒是想看看那老头子到底能忍到何种程度。 崇帝从凌璟的身上收回视线,他转目,两道视线又落在了顾老丞相的身上。 “顾爱卿,令郎是否已经进宫赴宴,是否真如璟儿说的这般。” 崇帝对顾老丞相说话的时候,脸上多了几丝和煦的笑容,可是顾老丞相看在眼里,却觉得崇帝脸上的笑容异常阴冷,还带着淡淡的怒气。 特别是崇帝那双眼眸,是越发的幽深,眼底深藏着浓浓的杀气。 崇帝的话在耳边响起,顾老丞相赶紧回道:“皇上,老臣进宫赴宴的时候,昭儿已经在着手准备了,想必正如璟世子所说,昭儿在路上耽搁了,还望皇上恕罪。” 顾老丞相说完,崇帝半信半疑,他的视线继续停留在顾老丞相的身上,在眼底深深的探究着,两道幽深的目光,如同两把锋利的刀刃,近乎将顾老丞相的心神刨开。 虽然崇帝的眼神十分可怕,但是顾老丞相为相多年,并不是泥捏的,纸糊的,吓吓就散架了。 崇帝足足盯了他半响,并未发觉任何端倪,这才将视线移开。 文武百官见到崇帝露出幽深隐含的眼神,一个两个都吓得脸色铁青,神经紧绷。 崇帝素来喜怒无常,行事多疑,而且秉性十分暴厉,手段更是阴毒残忍,朝臣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掉了脑袋。 崇帝从顾老丞相身上收回视线,挑眼平视大殿前方,瞧见文武百官都纷纷低垂着头,害怕岸边起火,殃及池鱼。 大殿之中静悄悄的,好好的一场年宴,变得死气沉沉,掉一只筷子在地上,都能清清楚楚的听见声音。 懿德太后发觉崇帝的脸色不甚好看,赶紧满容满面与朝臣道:“此乃年宴,大家不必拘礼,”懿德太后对朝臣说完,又端起面前的茶杯转目看向崇帝,道:“皇上,哀家以茶代酒敬你一杯,祈祷凉国江山社稷代代昌荣,来年风调雨顺。” 懿德太后敬茶缓和了殿中的气氛,崇帝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些。 宴会继续进行,接下来便是皇后,太子,文武百官,诰命夫人向崇帝敬酒,一众朝臣趁敬酒的机会,在崇帝面前拍了一通的马屁。 文武百官都忙着敬酒,在崇帝面前说好听的话,唯独只有凌璟泰然自乐的坐在席位之上,根本未有要敬酒的意思。 太子十分见不得凌璟嚣张跋扈的模样。 经过刚才那件事情,他险些就得罪了崇帝,此刻,他对凌璟更是恨之入骨。 一个瑞亲王府世子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比他堂堂一国太子还要嚣张跋扈,更可气的是,凌璟如此嚣张跋扈,父皇竟然不声不响,根本就没有要惩处的意思。 想及此处,太子隐于袖下的拳头紧握,骨节都捏的咯吱作响,脸色也越发难看,甚至眉宇间还露出了几丝阴狠的戾气。 太子此时的模样倒是与崇帝有五分相似。 储君之席就设置龙椅的左下方,樊后坐在凤椅之上,将太子脸上的神色看得清清楚楚。 皇后害怕太子冲动,再无端惹出什么是非,便对身旁的贴身宫女青鸢招了招手。 青鸢会意,立即附身靠近樊后耳边。 樊后趁文武百官在敬酒,便靠在青鸢的耳边,轻声的嘱咐了两句。 青鸢听清樊后交待之事,便从玉案上端了一杯参茶,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到太子的身边。 “太子殿下,娘娘怕您饮酒伤身,故命奴婢给您端了一碗参汤过来,”说话间,青鸢躬下身子,将手里的参汤完放在太子身前的玉案之上。 她躬下身子,在靠近太子耳边的时候,才压低嗓子,悄声与太子道:“太子殿下,娘娘让您莫要冲动,能负屈辱,方能成就大事。” 青鸢转告了樊后的意思之后,这才步履轻盈的走回了樊后的身边。 太子听了青鸢的转告之言,顿时犹如铁壶灌顶,脑袋瞬间就清醒过来了。 一个瑞亲王世子算个什么东西,还不值得他动怒,他谋划的可是皇位,幸好母后提醒得及时。 文武百官敬了一轮酒之后,太子压下之前的愤怒,他举起桌上的酒杯,笑容满面对崇帝道:“父皇,儿臣再敬您一杯,祝您龙体安康,寿与天齐。” 太子笑容满面的讨好崇帝,一番好听的话说出口,崇帝看向他的脸色果然好看了许多,不再是之前那般阴霾。 “好一句寿与天齐,哈哈哈!太子说得好,”崇帝爽朗大笑出声,他一时心中畅快,仰头就喝下了杯中的玉酿。 太子见讨得了崇帝欢心,便侧目与樊后对视一眼,母子二人相视一笑,一瞬间太子便收回了视线。 之后,太子又接连向懿德太后,樊后敬了酒,一场年宴进展到了高潮。 凌璟面前的杯盘干净,除了那盘水晶紫芋糕,其他的菜品,糕点皆未有动过的痕迹,他神色淡雅的坐在玉案前,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看尽文武百官对龙椅上的崇帝阿谀献媚,见他的 嘴角轻轻挑着,脸上溢出点点嘲讽之意。 若不是为了看好戏,估计他恐怕早已离开了宴席。 敬了两轮酒之后,在酒精的麻醉之下,那些文武百官的兴致倒是更高了一些,只见一个两个交头接耳的攀谈,倒不似之前那般拘束。 文武百官正是尽兴畅谈之时,却被顾惜昭的声音给扰了。 “瞧瞧你们,一个个笨手笨脚的,这是皇上要的东西,”未见人而声先至,不是顾惜昭的声音,又是谁的。 不多时,就见顾惜昭一袭白衣锦袍,摇晃着一把玉骨折扇就走进了甘露殿中。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二十只大木箱子,箱子里装的全是铜钱,十分沉重,累得抬箱子的家丁们气喘吁吁。 顾惜昭走进殿中,顿时就成了众人视线的焦点,特别是女宾席那边,那些云英未嫁的闺阁闺女,更是一个两个都紧盯着顾惜昭,看得一阵心花怒放。 瑞亲王府的世子爷不错,但是顾相府的三公子那也人中龙凤,顾家富可敌国,若是能嫁入顾府也是极好的。 顾惜昭察觉到数不清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更是温润一笑,摇手中的折扇,继续朝殿前走去。 随着他行步间,他身上的白衣锦袍轻轻飘动,青丝如丝如墨轻轻落在肩头,他的薄唇轻轻的抿着,那双桃花目始终含着淡淡的浅笑。 顾惜昭行至殿中,女宾席那边更是激动异常,那些云英未嫁的贵女,一个两个紧盯着顾惜昭妖孽俊美的脸,一个两个都看得脸红心跳的。 虽然瑞亲王世子俊美无双,人间少见,但是却性情古怪,不苟言笑,而顾三公子就不同了,他温润如玉,如沐春风,更是她们梦寐以求的对象,若是此生能嫁入顾府,减寿三十年也愿意。 少顷,顾惜昭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走至了殿前。 “皇上,请怒惜昭来晚之罪。” 顾惜昭孑然站在殿前,见他啪嗒一声收拢了手中的折扇,向龙椅之上的崇帝微微施了一礼,并未行跪拜大礼。 自打顾惜昭踏入甘露殿,崇帝的视线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虽然顾惜昭未行跪拜大礼,但是崇帝见顾惜昭身后的那些大木箱子,一时也未太过于计较。 将顾家滔天的财富充入国库,乃是当务之急,那一点小礼节,又算得上什么。 崇帝以为顾惜昭真乖乖将顾家的银子奉上了殿,此刻正龙颜大悦。 “顾三公子为朕分忧,替万民考虑,何罪之有,”崇帝龙颜大悦道。 与顾惜昭说完,崇帝便看向户部所在的席位,道:“户部尚书,着即清点,尽快充入国库之中,”深怕顾惜昭会反悔一样。 凌璟静静的坐在席位之上,他挑着一双凤目,眼神十分玩味的盯着甘露殿中的二十只大木箱子。 等了许久,好戏终于要上演了。 不知那老头子看见箱中的钱币之后,会露出何等好看的表情,他可真是好奇得很呐。 崇帝的话落,户部尚书赶紧起身,走到了殿前,恭敬领命。 紧接着,便有宫中的侍卫将那二十只大木箱子全数打开,当户部尚书看见那一箱子一箱子铜钱之时,先是惊呆了,后才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这顾三公子还真是会捉弄人,这么多铜钱,户部的人得数到何年何月才能够数清楚。 户部尚书想着这档子苦差事,就微微侧头,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盯着顾惜昭。 顾惜昭察觉到户部尚书那幽怨的眼神,仿若未闻一般,依旧孑然独立的站在殿前。 不只是户部尚书被惊呆了,一干侍卫,殿中赴宴的文武百官皆惊呆了。 皇上让顾家出钱充盈国库,顾三公子竟然抬了二十箱子铜钱进宫,这顾家的胆子可真大,连圣旨都不放在眼里。 殿中所有人都替顾家捏了一把冷汗,除了凌璟。 箱子被打开,凌璟那双古墨般的眼眸平时前方,视线落在箱中的铜钱之上,见他嘴角上浮,脸上浮出几丝似有若无的浅笑。 虽然顾惜昭平日玩世不恭,但是遇上正事绝对也不马虎。 箱子被打开那一瞬间,崇帝见到箱子内全是铜钱,心情顿时大起大落,前刻还龙心大悦,此刻那颗龙心却已沉到了谷底。 他挑着一双幽深的眼眸,两道阴狠的视线落在木箱之中,脸色越来越黑,眼底藏着一股滔天的怒意。 顾老丞相见崇帝龙颜不悦,心里暗暗捏了一把汗。 伴君如伴虎,他在朝为相多年,对于崇帝阴狠,毒辣的手段,他是最清楚不过的。 不是他不相信自个儿子的能力,而是崇帝的性情太过于阴晴不定,心思更是难以琢磨,他不得不事先想想对策。 若是皇上降罪,他又该如何保下昭儿,此时,顾老丞相的心里千转百回,挖空了脑子在想应对的办法。 崇帝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异常冷厉,任何人都能察觉到,崇帝此刻正隐忍着一股滔天的愤怒,甘露殿中的气氛冷凝到了极致,文武百官吓得连气都不敢大声喘一下。 甘露殿中人人自危,只有樊后现在异常高兴。 一直以来,顾家便与樊家不对头,不管是在朝堂之上,还是在生意场上,顾家都狠压樊家一头,今日,若是皇上一时震怒惩处了顾惜昭,惩处了顾家,那么就剩下窦氏家族能与樊氏匹敌,而窦氏与樊氏并未有太多纠葛,两家相安无事,只要顾惜昭陨了,顾家手上掌握的生意,也就自然而然的散了,怎么说,樊家都能捞到很多好处。 樊后仪态端庄的稳坐在凤椅之上,就等着看崇帝惩处顾惜昭。 崇帝盯了那些木箱子半响,这才将视线转移到顾惜昭的身上,只见他眼底的戾气半点未减少,再看向顾惜昭的时候,眼底的戾气反而更甚,眼神里甚至泄溢出几丝杀气。 顾惜昭察觉到崇帝正注视着自己,虽然崇帝的眼神冷厉异常,但是顾惜昭脸上的神色却未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更别说紧张或者害怕了。 见崇帝紧盯着自己,顾惜昭也扬起眉头,挑着一双绝美的桃花目,毫无却意的迎上了崇帝幽深的眸子。 两人的视线交织在一起,暗自较劲。 崇帝盯了顾惜昭半响,才阴冷的笑道:“顾三公子,这就是你准备用来充进国库的钱财,莫不是顾三公子是在与朕开玩笑吧,还是顾三公子认为朕下的圣旨,是闹着玩的,”话说到最后,崇帝的语气越发阴冷,最后几个字感觉是从牙缝间挤出来的一样。 崇帝与顾惜昭说完,转动一下眉目,视线落在顾老丞相的身上,道:“顾爱卿,这件事情,你可知道?” 崇帝问这话,着实令顾老丞相有些不好回答。 若说知晓,那便是帮着自个的儿子一同藐视圣旨,藐视皇家,乃是大不敬之罪。 若说不知晓,那便是顾惜昭一人所为,若说不知晓,便是舍弃了自个的儿子。 顾老丞相略思片刻,方才回道:“老臣知晓此事,此事与昭儿无关,乃是老臣的主意。” 顾老丞相几句话,便将所有的责任都承担了下来。 “好,真是好得很呐,你们顾家可真行,”顾老丞相的话落,崇帝连连说了几声好,只听他的口气生硬至极,牙缝间都喷出了浓浓的怒气。 顾惜昭害怕崇帝会降罪于自己的老爹,赶紧道:“皇上,顾家的财产,素来是由惜昭一人打理,老爹之言所言非实。” 崇帝听了顾惜昭的话,正欲发怒,只见他气得抖了抖胡茬子,正欲开口,但是崇帝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凌璟抢先了一步。 凌璟挑着眼,视线淡淡的扫过那一箱一箱的铜钱,突然悠悠开口道:“皇上,你只下令顾三公子用钱财充盈国库,难道铜钱就不是钱了吗?一个铜板能买一个肉包子,这二十箱子铜钱便能买千千万万个包子,能救千千万万的饥民,顾三公子用二十箱铜钱充盈国库,乃是大功一件,二十箱子铜钱足以将整个国库充满,顾三公子已然并未违抗皇上你下的圣旨,顾三公子,你说是与不是?” 凌璟淡淡悠悠的话在甘露殿中响起,足以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的。 他说完,视线落在顾惜昭的身上,嘴角挂着一抹淡雅的笑容。 顾惜昭用眼角余光瞟了凌璟一眼。 心道:黑心肝的,关键时候,算你还有一些良心,不过凌璟这黑心肝的竟然与他想到了一块儿了,这一招本就是险棋,钻了老皇帝所下圣旨的字眼,若是一个搞不好,还真能将老皇帝给惹怒了,让他一个人应对一个阴狠,毒辣的老皇帝,还真是有些棘手。 顾惜昭思绪片刻,看向崇帝,道:“皇上,惜昭已按您的旨意行事,这二十箱铜钱足以充盈整个国库,”说完,顾惜昭暗暗的冷哼一声,他弄的这二十只大木箱又重又大,足足可以将老皇帝的库房给挤满。 凌璟与顾惜昭一唱一搭,两人配合得极为默契,崇帝听了两人的话,气得心中热血沸腾,他压了压胸口升腾起来的怒火,感觉到喉间处一股腥甜的味道,咽了咽,险些没有被两人气得当场吐血。 顾惜昭将话说完,依旧挑着一双桃花目,眼睛平视着崇帝,半丝半毫也不畏惧崇帝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冷厉之气。 当他顾惜昭的钱财是捡来了吗?这老皇帝说要就要,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情。 崇帝气得从玉案上端起一杯参茶,咕咚灌了两口之后,心里的那股躁意才稍微压下了一些。 高公公见崇帝视乎有些怒极攻心,赶紧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伺候在身旁。 崇帝饮了两口参茶,顺手将杯碗递到高公公的手中,随后,他转动一下眉目,两道幽深的视线落在凌璟的身上。 可真是他的好侄儿,竟然帮着顾家对付皇室,哼,他可真是养虎为患呐。 崇帝盯了凌璟半刻,眼神里泄溢出的杀气越来越浓,他这个侄儿,恐怕不能再多留了,留着,总有一天会危及到他的江山社稷。 凌璟觉察到崇帝眼神里透露出的杀气,这还是崇帝当众对他表露出这样浓浓的杀气。 要知道,在朝臣们的眼里,崇帝是极为宠爱瑞亲王世子的,甚至超过对太子的喜爱,更是放任瑞亲王世子狂妄不羁的性子,所以,这便是太子嫉恨凌璟的一个原因。 凌璟觉察到崇帝的杀气,挑着一双凤目,正面迎上崇帝的目光,叔侄俩的视线在大殿之中碰撞,再厮杀在一起。 崇帝厉害,凌璟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也不弱,两人暗中较劲,眼神拼杀得如战场操戈一般。 凌璟紧盯着崇帝,丝毫不掩饰自己眼底的冷意,杀气,随着凌璟对崇帝释放出杀气,那古墨色的眼底顿时卷起一阵一阵的惊涛骇浪,那滔天的巨浪仿佛要将人给吞噬了一般,崇帝盯着凌璟的眼眸,看进他的眼底,顿时心中大骇,然后不禁错开了自己的视线。 可真是他的好侄儿,果然比当年的凌启厉害多了。 顾惜昭还站在殿前,崇帝脸上的怒意一点也未消散,顾老丞相害怕崇帝再惩处顾惜昭,便也起身行到了殿前,与顾惜昭并排而立。 “老爹,你出来做什么?” 顾惜昭不想牵连自己的老爹,他见顾老丞相行到殿前,压低了嗓子,极为小声道。 与这样一个阴狠,手段毒辣的老皇帝斗法,无疑是在老虎屁股上拔毛,这样危险的事情,由他一人承受就好了。 顾老丞相瞥见顾惜昭的两片薄唇轻动,自然是懂他的意思,可是顾老丞相瞟了顾惜昭一眼,却并未他的话。 “皇上下圣旨让顾家出钱充盈国库,如今顾家已经将钱财送进皇宫,国库已算充盈,顾家已经遵循皇上的旨意办事,请皇上赦免昭儿赴宴来迟之罪。” 赴宴来迟之罪,与藐视皇室,两罪相比,乃是小巫见大巫,加之,顾惜昭乃是为了给皇家送钱,这才赴宴来迟,崇帝又怎好惩处,若是真惩处岂不是寒了天下万民的心。 顾老丞相口口声声说,顾家已遵循圣旨办事,即便是二十箱铜钱,那也是钱,圣旨只说让顾家出钱财充盈国库,又未专门指明要金子,银子,并不算抗旨不遵,这白白捐钱的事情,人家爱捐多少便捐多少,就算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不能像土匪一样强取豪夺吧,顾家已乖乖将钱财送入宫中,又有何罪?若是崇帝在年宴之上真惩处了顾惜昭,往后又还会有谁愿意替皇室卖命,给皇室送钱。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顾老丞相这番话说得十分绝妙。 崇帝从未吃过如此哑巴亏,心里恼怒之气,但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却又不好发作。 顾家已经按圣旨办事,根本寻不到任何理由去治顾家的大不敬之罪。 最后,崇帝只得暗暗咽下今日所受的闷气。 顾老丞相话罢,崇帝才冷声道:“顾家为朕分忧,顾爱卿,顾三公子入座吧。” 感觉崇帝的话在头顶响起,顾老丞相这才松了一口气,心中吊着的那块大石头,此刻总算是放踏实了。 顾惜昭淡雅一笑,紧随在顾老丞相的身后,朝相府的席位走去。 崇帝眼神阴冷的瞥了顾惜昭一眼,这才吩咐户部:“户部着即清点一下,尽快将这些钱财入库。” 崇帝话落,户部尚书赶紧应声:“下官领命,”只是二十大箱铜钱,着实会令户部头疼很久,恐怕数到眼花缭乱,也数不完。 崇帝招了招手,不多时,便有侍卫将二十只大木箱子抬出了甘露殿,宴会继续进行。 樊后见顾家安好无事,之前的算盘落空,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一场有惊无险的闹剧之后,又有宫娥入殿翩然起舞。 这时候,崇帝突然放下手中的银筷,见他转动眉目,眼神瞟向窦氏家族的席置。 窦氏乃是懿德太后的母族,一门皆是武将,骠骑大将军窦威,戍边大将军窦奎皆是懿德太后的亲侄儿。 崇帝之所以能登基称帝,窦氏家族功不可没。 崇帝的眼神在窦家人身上兜转了一圈,最终落在骠骑大将军窦威的身上。 “窦爱卿,窦小姐生得国色天香,琴棋书画,又无一不精,乃是尚京数一数二的美女,才女,这样好的闺秀,可有许配人家?” 窦威就只生养得一个女儿,所以便视如明珠,崇帝所指的不是别人,正是被窦威视如明珠的窦清婉。 此刻,窦清婉就坐在女宾席处,听到崇帝夸赞自己,便将额头抬起来,神色极为自傲的盯着其他闺秀。 窦威见听崇帝突然提起自个的女儿,实在是有些琢磨摸不透他的心思。 莫不是崇帝想为自个的女儿指婚?不然何以会如此问,想到此,窦威心里实则暗暗有些不乐意。 窦清婉美名在外,求亲之人更是踏破了窦家的门槛,如此娇花一样的美女,却至今云英未嫁,原因只是因为窦氏家族一直处于观望的状态,历来皇位之争,只有押对了宝,整个家族才能够继续兴旺发达。 窦威摸不清崇帝的心思,也只能据实回道:“皇上谬赞小女了,微臣因怜爱小女,所以至今仍将小女养在深闺之中,未有许配人家。” 窦威话落,崇帝捋了捋了嘴角的龙须,双声道:“如此甚好。” “窦小姐豆蔻年华,才色双绝,璟儿年轻有为,风流俊逸,正是一对难得的佳偶,窦卿家,你觉得呢?” 说完,崇帝就挑着一双阴冷的眼眸,两道幽深的视线落在窦威的身上,他与窦威说话的语气带着重重的压迫感,根本就是直接向窦威下命。 原本窦威是指望着窦清婉将来能入住皇宫,但是听崇帝说话的口吻丝毫没有商量的意思,便只能咬牙打消了原先的念头。 他道:“小女的婚事,但凭皇上做主。” 而此时,凌璟依旧神色淡雅的坐在席位之上,似笑非笑听老皇帝将话说完。 窦清婉听崇帝有意将她许配给瑞亲王世子,心中立即就荡起了一阵窃喜。 只见她透过镂空的雕花屏风,一双杏花美目朝凌璟的方向看去,两道视线落在凌璟出尘的容颜之上,瞧着那俊逸出尘的美男子,她顿时就感觉到自己心跳得异常厉害,两边脸颊像被微火灼烧一般,快要透不过气来了。 窦威话落,崇帝才继续道:“既然窦爱卿没有任何意义,那朕便做主,将窦小姐指给璟儿为妃,这黄道吉日完婚。” 凌璟听崇帝将话说完,嘴角上扬,脸上展露出一抹嘲讽的冷笑。 这老头子不就是想放条眼线在瑞亲王府,好时刻监视瑞亲王府的一举一动吗?可笑,真是可笑至极,难道随便扔一个女人给他,他就得照单收下吗。 崇帝将话说完,窦威正准备携窦清婉谢恩,这时候,凌璟突然悠悠开口道:“凌璟与窦小姐并非佳偶,窦小姐才貌双绝,凌璟自问配不上窦小姐,也没有雅兴去欣赏窦小姐的美貌与才华,皇上如此中意窦小姐的美貌与才华,大可以将窦小姐纳入宫中。” ------题外话------ 先更这些,下午六点多再加更 推荐:左水水的包子:《天后归来之爷的禁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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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名:第一百一十三章桀骜不驯的,爷 崇帝给凌选妃,凌不仅当众拒婚,还让崇帝自己将窦清婉纳入后宫之中,这样的忤逆之言,完全未给崇帝面子。免费小说门户 纵使在朝臣的眼中,崇帝是如何宠爱瑞亲王世子的,此刻也不免气得嘴角的龙须微微发颤,瞪着一双暗的眼眸,视线像两把刀子一样落在凌的身上。 凌在崇帝的注视之下,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崇帝盯了凌半响,才道:“这么说,儿,你是看不上清婉丫头咯。” 一众文武百官都静气凝神的今起耳朵听,一个两个都想知道凌会如何回答崇帝的问话。 特别是窦清婉,一双杏花美目忍不住就往凌的身上瞟,还做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她今日身穿一套粉色的烟纱百合裙,腰若盈柳扶风,肤若凝脂,面容娇好,似三月桃花,一点朱砂红唇轻轻抿着,杏花美目盈盈含泪,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 神女有心,襄王无梦,凌对窦清婉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仿若未闻。 听到崇帝的问话之后,凌才挑起一双绝美的凤目,眼神朝殿上看去。 “凌既不想娶窦小姐,又何来不满意之说,凌并非窦小姐的良配,还望皇上能收回成。” 凌话落,只见窦清婉柔弱的身子晃了晃。 凌当众拒婚,令窦清婉羞愤不已,要知道,她生在窦氏家族,当今太后乃是她的亲姑婆,她的身份无比的尊贵,窦家人更是将她视为掌上明珠,窦威将她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当众被人拒婚,她窦清婉何时受过这种屈辱。 窦威赶紧伸手,一把将窦清婉搀扶住。 见自己的宝贝疙瘩被凌羞辱,窦威顿时恼怒不已。 原本他是不愿意让窦清婉嫁进瑞亲王府,成为崇帝手中的棋子,但是凌当众拒婚,这完全是不将他们窦家放在眼里,同时也会令窦清婉从此以后抬不起头来。 “世子,清婉出身高贵,才貌双全,难道还不配做你们瑞亲王府的世子妃吗?”窦威怒目视着凌,一字一句都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话里带了一股重重的戾气。 武将常年操戈,双手沾满血腥,说起话来自然是威慑力十足,若是换做其他人,真没准会被窦威强大的气势给威慑到,但是凌是何许人也,岂是一个窦威所能震慑得了的。 窦威的质问的话,落入凌的耳中,不痛不痒。 只见凌的神色依旧如之前般淡雅,他一转眼眸,轻轻的瞟了窦威一眼,淡淡而道:“既然窦小姐才貌双绝,想求娶窦小姐之人定然比比皆是,窦将军又何必抓着凌不放。” 凌这话说得可算是毒舌至极。 是嘲笑窦家的女儿嫁不出去了,非要咬住瑞亲王府不放。 凌话落,只见窦威气得脸色一阵发红,一阵发白,却是被凌堵得有些哑口无言,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凌的第二句话,更是令窦清婉羞愤到了极致,只见她含着贝齿,死命的咬住自己的下唇,袖下十个玉甲也深深的陷入了皮肉之中,手掌间掐出淡淡的粉痕。 不仅窦威,窦清婉的脸色不好看,懿德太后也十分恼怒。 她也出自窦家,凌羞辱窦家的女儿,便是在当众打她的老脸。 “儿,清婉丫头温婉贤淑,才貌双全,正好与你匹配,你还不赶快叩谢皇上赐婚,”明明懿德太后的心里已经异常恼怒了,却还对凌摆出一副慈祥仁爱的祖母形象。 凌的眼神轻轻瞟向懿德太后,嘴角再次露出一抹嘲讽的冷笑。 “窦小姐温婉贤淑,凌性情乖张,凌与窦小姐的性格截然相左,太后,这又何来匹配之说。” 凌说这话,懿德太后却是被他乖张的脾性给气到了,气得她重重的喘了好几口粗气,才罢休。 宫女见懿德太后单手捂住胸口,赶紧上前好生的伺候着。 原本崇帝将窦清婉许配给凌,樊后与太子心里还有些担心。 窦家与瑞亲王府一旦联姻,两股势力加在一起,瑞亲王府的势力就等于与日倍增,就算太子日后登基,仍就会受到瑞亲王府的挟制。 毕竟在两人的眼里,崇帝是极为宠爱瑞亲王世子的,见凌当众拒婚,根本就不给崇帝台阶下,两人都偷乐着在一旁看热闹,特别是太子,狠不得崇帝当众就治了凌的抗旨之罪。 见懿德太后被气得不行,崇帝盯着凌看了半响,才冷声道:“儿,这么说,你今日是打算违抗朕的口谕,不打算迎娶清婉丫头咯。” 违抗口谕,这和抗旨不尊又有何区别,都乃杀头的重罪。 文武百官纷纷盯着凌看,想听凌接下来会如何回答。 此时,顾惜昭神色慵懒的坐在席位上,见他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边饮酒,一边戏味的盯着凌的方向。 紧接着,见他嘴角一扬,展露出一抹如沫春风的笑容。 黑心肝的这样与皇帝老儿对着干,铁了心不想娶那窦家的小姐,难道是为了小丫头?看来小丫头还真有些魅力。 崇帝问完话,两道深的视线依旧停留凌的身上,眼底深藏的杀意,渐渐的泄溢出来。 凌将他眼底的杀意尽收入自己眼中,他神色未变,悠悠道:“没错,凌并未打算迎娶窦小姐,还望皇上莫要强求,若是皇上硬是要将窦小姐塞给凌,凌也不敢保证,不会对窦小姐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出来,对于不喜欢的东西,凌素来不会怜惜,”说话间,就见凌伸手抓起桌上的一只翡翠玉杯,他轻飘飘的话音刚落下,那只翡翠玉杯在他手掌之中化成了一堆粉末。 凌神态优雅的将修长如玉的五指张开,见他掌中的翡翠玉粉飘飘洒洒的落在了玉案之上。 紧接着,凌轻轻弹了弹手指,弹去残留在手掌中的粉末,然后再站起身来,朝殿中走去,惊雷,素风见凌起身,紧跟了上去。 凌走至殿中,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与崇帝平视相望,淡淡而道:“凌有些事要处理,先行告退,还请皇上恕罪,”两三句说完,便领着惊雷,素风朝殿外走去。 不多时,那一抉月锦银袍就消失在了大殿门口。 崇帝眼盯着凌拂袖离去,感觉胸中一股浊气升起来,简直是恼怒至极。 这可真是他的好侄儿,藐视皇权,抗旨不遵,根本未将他这个皇叔放在眼里。 顾惜昭饮完一杯御酒,见他一双桃花目微侧,两道视线飘远,依旧停留在甘露殿的门口。 呵,黑心肝就是黑心肝,竟然敢如此忤逆老皇帝的意思。 窦威见凌大摇大摆就走出了甘露殿,心中极为不甘。 他身旁的窦清婉美目含泪,正作出一副羸弱的模样,我见犹怜的盯着懿德太后,渴望懿德太后替窦家说话。 崇帝的脸色极为阴冷,似要震怒的模样,此时,甘露殿中的气氛冷凝至极,文武百官见崇帝似要发怒,一个个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皇上,世子这是抗旨不遵,藐视圣旨,若是皇上不行重处,何以振朝纲,”窦威冲着崇帝义愤填膺道。 一时气愤,窦威连藐视圣旨,何以振朝纲的这类的话都说出口了。 藐视圣旨就如同藐视皇帝本人,这是崇帝最为忌惮的事情。 虽然崇帝怒急了凌,却不能明着惩处,因为当年的瑞王凌启受到凉国万民拥戴,乃是旷古绝今的一代贤王,凌乃是瑞亲王的独子,如今瑞亲王昏迷不醒,若是崇帝当真因拒婚之事,就重重的惩处了凌,极有可能会失去民心。 加之,崇帝一直以仁德厚爱的形象以示万民,天下万民都知道,崇帝对瑞亲王府的世子宠爱有佳,对瑞亲王世子的宠爱甚至远超过太子,若是因为拒婚之事便行重处,一来失了民心,二来则毁了他多年经营的仁德厚爱的形象。 凌正是抓住了崇帝伪善的心理,才敢在大殿之上公然抗旨拒婚。 窦威专捡崇帝的痛处说,等于在崇帝的痛处撒盐。 窦威话落,崇帝果然阴沉着一张脸,两道阴狠的视线落在了他的头顶之上,冷声道:“赐婚之事暂且作罢,窦爱卿且先退下。” 崇帝说这话,摆明了不想再讨论赐婚的事情。 “皇上……”窦威狠狠的咬了咬牙,心里十分不甘心。 凌如此羞辱他窦家的女儿,这让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恶气。 见窦威还想再说些什么,懿德太后赶紧冲他使了个眼色,道:“骠骑将军且退下,清婉丫头受了委屈,皇上自有其它封赏。” 窦威抬起额头看向懿德太后,见懿德太后微微摇头,这才闭了嘴巴,退下了大殿。 见窦威退下之后,懿德太后方转目看向崇帝,道:“皇上,儿拒婚,清婉丫头白白受尽了委屈,你可的好好赏赐清婉丫头一番,不然哀家可不答应了。” 听了懿德太后的话,窦清婉更是若泪盈盈的站在大殿之中,见她弱柳扶风,一双杏花美目微红,任一只畜生见了恐怕都会动心,可唯独凌却不削一顾。 崇帝听了懿德太后的建议,微微点头,道:“太后说得极是。” “朕见清婉丫头生得娉婷动人,才貌双绝,便赐封为娉婷郡主吧,再赏赐黄金千两,玉如意两柄,金丝缕衣一套,云锦五十匹,夜明珠十粒……” 崇帝赏赐了一大堆东西,一旁的太监赶紧记下赏赐的各物件,若是弄错了,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崇帝将话说完,这才转目看向身旁的懿德太后,道:“太后觉得这赏赐如何。” “依皇上之意办即可,哀家并无意见,”懿德太后笑容满面道。 窦清婉被赐封为娉婷郡主,心中顿时大喜,有了郡主的封号,那便算是皇家的人,郡主的身份比将军府小姐的身份可是高贵了许多,虽然未嫁成瑞亲王世子,但是得了郡主的封号,也算是一件幸事。 窦清婉一扫前刻的阴霾之气,赶紧跪地谢嗯。 “清婉叩谢皇上赏赐,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码字速度好慢啦,更三千哈,已经木有剩余的了 推荐:《天才农家妻》柳叶无声 穷人家,凶邻居,恶亲戚,都不可怕! 柳无忧怕傻蛋美男死缠烂打! 傻蛋美男怕柳无忧不要他! 柳家一夜之间被烧成灰烬,看柳无忧如何带着老弱妇孺携着傻蛋美男重振家业? 山间遇敌险丧命,简单!‘无忧牌’精血,包治百病,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之必备良药。 第一百一十四章 璟爷的,贺年礼 ;
章节名:第一百一十四章爷的,贺年礼 明面上崇帝宽厚仁德,未对顾惜昭送铜钱充国库,凌当众拒婚这两件事行重处,但崇帝对两人是极为恼怒,甚至还动了杀念。【sogou,360,soso搜經|典|小說免费下载小说】 崇帝虽动怒,但脸上的阴厉之气始终未消散,见他眉头深锁,眉心处暗藏的戾气最是浓郁,皇帝龙心不悦,大臣们也局促得紧,整座甘露殿中的气氛十分诡异。 酒过几巡之后,崇帝只留下了几个重臣一同守岁,年宴有些不欢而散的感觉。 窦大将军府。 娉婷郡主窦清婉刚回到窦府就雷霆震怒。 这位窦小姐回到房中,就噼里啪啦的砸烂了不少奇珍古玩,搞得屋子一片狼藉。 “可恨,真是可恨至极,”窦清婉一边打砸一些瓶瓶罐罐,一边咬牙切齿的怒骂。 她窦清婉要美貌有美貌,要才华有才华,要家世有家世,哪里差了,竟然当众如此羞辱她。 想到凌对自己的不削一顾,窦清婉又狠狠的摔烂一只鸳鸯花瓶。 那只鸳鸯花瓶落地,发出一声脆响,整个碎成了渣片。 恰巧这时候,一个小丫头端了一盆热水进屋,准备伺候窦清婉梳洗更衣,鸳鸯花瓶落地正好砸在那小丫鬟的脚边,顿时将小丫鬟惊了一下,小丫鬟不禁手一颤抖,就见少许的热水散在了地上。 窦清婉垂着一双美目,视线落在地上的那滩水渍上。 小丫鬟见窦清婉脸色不悦,吓得立即跪在了地上:“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请小姐恕罪,”地上全是碎瓷片,那小丫鬟的膝盖正好磕在了几粒碎瓷片之上,碎瓷片尖利无比,瞬间就扎进了小丫鬟头的皮肉之中,只见那小丫鬟的膝盖处浸出了不少血渍。 “奴婢不是故意的,请小姐恕罪,”可是那小丫鬟好似不知道疼一般,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求饶。 在外人看来,窦清婉知书达理,温婉动人,是尚京数一数二的美女加才女,而实则却不是这样的,窦清婉乃是窦威的独女,从小娇生惯养,秉性骄纵毒辣,对院子里犯错的丫鬟更是毫不容情。 伺候她的丫鬟,无一不感到惊恐万分。 小丫鬟被碎瓷片刺伤是小,若是惹得窦清婉动怒,行了重处,那可比被碎瓷片刺伤痛苦不止千百倍。 窦清婉听见小丫鬟一个劲儿的求情,慢慢的扬起一双杏花美目,不声不响的盯着那小丫鬟被吓得煞白的小脸,目光在小丫鬟身上流转片刻。 不得不说,窦清婉的眼睛的确生得很美,可是她眼角处的那一抹戾气,却生生的破坏了所有的美感。 小丫鬟感觉到窦清婉正盯着自己,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窦清婉盯了小丫鬟半响,才冷冷开口:“来人,将人拖下去,杖责五十大板,若是不死,直接发卖到青楼楚馆。” 房间里响起一道轻飘飘的声音,敢情惩处一个活生生的丫鬟,就跟惩处一头畜生那么简单。 窦清婉话落,便从那小丫鬟的身上收回了视线,见她垂着一双美目,两道视线落在自己的美甲之上。 紧接着,便有两个窦府的护卫进到房间,两人一左一右便将那小丫鬟架离了地面。 小丫鬟双脚触碰不到地面,脸色吓得更加煞白,见她不断的踢脚,甩腿,想要挣脱侍卫的挟制。 窦家乃是将军世家,就算窦府的护卫,那也是从军中挑选出来的,五十打板落身,岂还能有活命的机会。 “小姐,奴婢知道错了,求小姐饶恕奴婢吧,”小丫鬟深知五十大板打在身上,会是怎样的一个后果。 小丫鬟的哭喊的声音传入窦清婉的耳中,窦清婉连眉头都未抬一下,直接对侍卫道:“吵闹得如此厉害,还不赶紧封口。” 两名侍卫察觉窦清婉十分不悦,心中大骇,赶紧伸手去捂住了小丫鬟的嘴巴。 一个小丫鬟哪里拗得过两个大男人,不多时,房间里便安静下来了。 窦清婉坐在贵妃软榻之上,见她用右手抚摸着自己的左手玩,最后,右手的指尖落在左手的朱丹美甲之上,一双杏花美目淡淡的,似若有所思。 哼,瑞亲王世子又如何,只要是她窦清婉看上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走着瞧,总有一天,她会令瑞亲王世子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大年三十这天,十里村。 江孝军提前写好了红对联,大年三十这天,江云贵,李安忙着将红对联贴在院子的柱头之上。 新宅院贴上红对联,这新年过得是红红火火的。 一大清早,春桃,春禾姐妹俩忙着烧饭,李安闲不住,就在劈柴火,那地暖要的柴火多,这大冷的天,万不能缺了。 江氏陪着江家的人在花厅里聊天,卫长羽,卫宝林,江孝丹三个孩子就在旁边追逐着玩耍,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过新年。 宅院里烧着地暖,屋子暖烘烘的,半点也感觉不到寒意,江老爷子,吴氏早上睡不住,起得非常早。 趁大家都在花厅里,卫长蕖便准备将那天买的东西取出来,让所有人都好好的打扮一番,喜气洋洋的迎接新年初一。 不多时,就见卫长蕖提了几个大包袱进屋,索性就是一些棉袄,首饰等东西,也不压手。 卫长蕖先将包袱放在沙发椅中间的案几之上。 她正准备动手解开包袱,就听冯氏好奇问:“蕖儿,这些包袱看着鼓鼓囊囊的,里面都装的啥东西?” “二舅妈,你先别着急,等我打开包袱,你不就知道了,”卫长蕖含着笑与冯氏道。 冯氏看了那包袱一眼,又盯着卫长蕖道:“你这丫鬟,还和我卖关子。” 卫长蕖动动手指,将包袱上打的活结给打开,再将包袱掀开,露出里面的东西,她先取了一套厚厚的袄子出来,提着那袄子走到吴氏的面前,往吴氏身上比划一下,微微一笑,道:“姥姥,这是给您买的,您看看,喜不喜欢。” “哟,蕖儿还给姥姥买新衣裳呐,”吴氏正一脸慈祥的看着卫长蕖,接着她伸出一双皱纹斑驳的手,往那绸缎面上摸了摸,乐呵呵道:“哟,还是绸子面料的,蕖儿真是有孝心了,只要是蕖儿给姥姥买的东西啊,姥姥都喜欢。” 接下来,卫长蕖又取了另一件男袄子,拿到江老爷子面前:“姥爷这是给您买的。” 江老爷子接过袄子,上手一抹就知道,穿上这样厚实的袄子,身上一定很暖和:“蕖儿啊,你有孝心咯,”江老爷子话不多,简单说了一句,就满面慈祥的看着卫长蕖。 卫长蕖又动手将其他的包袱也解开,再将里面的衣服都拿出来。 “这是二舅妈的,这是二舅的,这是给表哥的,”最后卫长蕖指着那件翠花小袄子道:“这是给丹儿的。” “每人有两套,待会儿吃过早饭,咱们全家人都换上新衣服,热热闹闹的过新年,姥姥,您说好不好?”说话间,卫长蕖看向吴氏笑道。 “好,好,好,”吴氏接连说了三个好字,嘴上说好,又是乐得点头的。 “多亏了蕖儿,姥姥才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今年过年,姥姥都听蕖儿的安排。”说完,只见吴氏已经乐得合不拢嘴了。 小女孩都喜欢穿新衣裳,江孝丹听见大人说话,知道有新衣服穿,便也玩不起劲了,一门心思就想看看自己的新衣裳。 只见她迈着腿飞快的跑过来,随着她跑动,头上绑着的两只羊角小辫不断的摇摆晃动。 江孝丹一口气跑到冯氏的身边,拉着冯氏的胳膊,就撒娇道:“娘,我有新衣裳吗?” 冯氏盯着自个的女儿,轻声啐道:“你一个小姑娘家的,咋这样好穿呐。” 冯氏对江孝丹的管教素来严格,这女儿家若是管教不严,将来嫁去了婆家,就会受到婆家的数落。 江孝丹听了冯氏的话,不敢再多问什么,立即就垮下了一张小脸蛋儿,模样可怜兮兮的。 江氏见江孝丹可怜的小模样,便笑着对冯氏道:“二嫂,大新年的可不许吼丹儿呢,再说了,我们丹儿还小,小姑娘喜欢穿新衣服很正常嘛。” 江氏与冯氏说完,又转动了一下眼珠子,看着江孝丹,道:“丹儿,到小姑身边来,你蕖儿姐姐也给你买了新衣服的,快过来看看,喜不喜欢。” 听了江氏的话,江孝丹立即就扬起了一张笑脸。 她撒开冯氏的胳膊,两三步就走到江氏的身边,将身子靠在江氏怀里,两只手肘子托在江氏的大腿之上。 江氏从案几上拿起一件翠花的衣裳,笑容满脸对江孝丹道:“丹儿,这是你的,喜不喜欢。” 江孝丹盯着江氏手上的碎花袄子,高兴得小脸都笑开花了。 “小姑你对丹儿真好,谢谢长蕖表姐,”有了新衣裳,江孝丹就乐呵呵道。 卫长蕖给江家的人分了袄子,案几上还剩下最后一只包袱。 江云贵瞧见卫长蕖还在动手解包袱,道:“蕖儿,咋还有东西,这得需要花多少钱哟。” 这大包小包的东西,可不得少要银子呢。 “二舅,花点小钱算什么,只要咱们一大家子人,能热热闹闹将新年过好就行了,”卫长蕖微微一笑。 “不过,这包袱里面可没有二舅的东西了。” 话说完,卫长蕖已经将包袱解开了,包袱里面是一套笔墨砚台,还有一些绢花首饰。 “表哥明年不是要去应试吗,怎能没有一套像样的笔墨砚台呢,这套笔墨砚台是送给表哥的,这只墨是百年老墨,书写,作画都不易褪色,这砚台是老坑端砚,赶集时正好遇上了,便买了下来,”说话间,卫长蕖将一只檀木盒子递到江孝军的面前。 读书人都惜墨爱砚,江孝军听说是老坑端砚,心里喜欢得紧,赶紧伸手去接。 “多谢表妹,”他从卫长蕖的手中接过檀木盒,腼腆的道了声谢,然后见他将檀木盒子紧紧的抱在怀中,如似珍宝。 接着,卫长蕖又取出了一对玉镯子,转身到吴氏面前。 “姥姥,这对玉镯是送给你的,玉能养人,希望姥姥戴上这对玉镯,能长命百岁,”说话间,卫长蕖便拉起了吴氏的手,慢慢将一对玉镯子戴在吴氏的手上,大小刚刚合适。 吴氏穷了一辈子,哪里戴过什么玉镯子。 此刻,她感动得心里发酸,拉着卫长蕖的手道:“蕖儿,姥姥的乖外孙女哟。” 卫长蕖知道老人容易感动,便轻轻拍着吴氏的手背安慰一番,又对吴氏笑了笑,这才去取了一对纯金镯子,递给冯氏。 “二舅妈,这是给你的,你先试试合不合大小。” 这些镯子都是卫长蕖估摸着尺寸买的,若是不合大小,就还得拿去调换。 冯氏瞧着那金闪闪的金镯子,一时都晃眼了。 她的妈呀,这可是黄金镯子啊,蕖儿这也太舍得花钱了。 冯氏盯着那金镯子愣了楞,好半天才愣过神来:“蕖儿,这镯子得花老多钱吧。” “二舅妈,送你东西,花再多的钱都值得,”卫长蕖笑着,直接将镯子塞进了冯氏的手里。 当初冯氏捏紧裤腰带,都要接济他们姐弟二人,这份情谊岂是一对金镯子能比得了的。 说完,卫长蕖不再理会冯氏,伸手将包袱里的绢花塞给江孝丹。 小丫头才九岁,戴那些金啊,银啊,玉啊的,难免有些庸俗,还不及戴这些简单的绢花来得水灵,漂亮。 “丹儿,这是给你的。” 江孝丹走上前两步,垂目盯着卫长蕖手中的花朵儿,心里欢喜极了。 因为哥哥念私塾要花很多钱,她盼一根红头绳,都要等很久很久,今天,长蕖姐姐竟然给她买了绢花。 “谢谢长蕖姐姐,”江孝丹冲着卫长蕖甜甜一笑,小丫头伸手就将卫长蕖手里的绢花给抓了过去。 江氏见她拿到了绢花,便招了招手,笑道:“丹儿,到小姑身边来,小姑给你戴上绢花。” 江孝丹小心翼翼捧着手里的绢花,笑嘻嘻就扑进了江氏的怀里。 江氏从她手里取了绢花,再轻手轻脚的将那红色的花朵儿别在两只羊角辫上。 “哎哟,咱们丹儿戴上绢花,可真是水灵灵的呢,”江氏双手捧着江孝丹笑嘻嘻的脸蛋儿,笑容满面道。 江氏的话落,就听一道糯糯软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丹儿表姐真漂亮哟,”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卫长羽小盆友。 随着那一道糯糯软软的声音传来,只见卫长羽迈着两条小腿短蹬蹬就朝众人走来,他今日身穿一套粉蓝色的绸缎袄子,头上戴着一顶少爷帽,脖子上绕着一条兔毛围脖,脚下踩着一双绣有萌虎的靴子,整个人看上去粉雕玉砌的,模样可爱极了,他蹬蹬的跑在前面,卫宝林就蹬蹬的紧跟在后面,两个小娃儿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像两只小肉球一样,肉滚滚的模样招人喜爱的紧。 甜嫩的声音落下,顿时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花厅里是热闹非凡。 吃过早饭之后,卫长蕖便拉着吴氏,冯氏去换上新袄子,还特意吩咐春桃,春禾两个丫鬟给吴氏,冯氏两人仔仔细细的盘了个发髻,说什么,大新年的,就要打扮得光鲜,漂亮。 吴氏倒是什么事情都听卫长蕖安排,冯氏拗不过卫长蕖,也只要遂了她的意思。 小姑娘喜欢穿新衣服,江孝丹倒是迫不及待就已经换上了一身碎花袄子。 江氏见江老爷子,江云贵,江孝军三人还稳坐在花厅里,也赶紧催促三人去换上新袄子,三人抵不住江氏唠叨,也只要拿上新袄子回屋去换。 不多时,一家人都换上了新袄子,包括春桃,春禾,李安,卫宝林他们都是一身新衣,这大新年的,全家人换上新衣裳,气氛果然就有些不一样了,红对联,新衣裳,人人脸上都洋溢着浓浓的喜色,真可谓是新年新气象。 宅院里暖烘烘的,一家人坐在屋子里嗑瓜子,剥花生,摆摆龙门阵,一晃眼就到了中午。 中午的时候,吃过午饭,春桃,春禾姐妹俩刚将灶房收拾干净,便听见前院有动静传来。 春禾放下手中的活儿,赶着去前院看情况。 宅院的门半掩着,春禾走到门口,探出一颗脑袋,就看见门外站了七八个人,这七八个人全是生面孔,她从未见过。 春禾正准备开口问话,却被对方抢先了一步。 “请问,这里可是卫姑娘家?”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 春禾听了那中年男子的问话,轻轻点了点头:“这位大叔,你找我家小姐何事。” “这位姑娘,我们是来给卫姑娘贺年的,”那中年男子又道。 听了中年男子的话,春禾狐疑了片刻。 这贺年哪有大年三十上门的,大年三十都是主人家团年,贺年至少也得等到初一过后啊。 春禾想了想才道:“大叔,你先进屋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通知我家小姐。” 说完,春禾便请了那些人先进院子,她自己则小跑着去通知卫长蕖。 转眼片刻,就见卫长蕖裙角飘然的走到了前院。 卫长蕖走近,含笑看着那中年男子,淡淡道:“年掌柜,这大过年的,你不待在家里过年,怎么有空上十里村来给我贺年。” 没错,之前与春禾说话的中年男子正是通宝号的掌柜年江。 年江见到卫长蕖,立即露出了满面笑容,只见他笑得脸上都起了褶子。 心道:眼前这位卫姑娘可是自家爷的贵客,万不可有半点不敬,否则让爷知道了,他一准吃不了兜着走。 “卫姑娘,这是我家爷事先预定的戏班子,这不,大过年的,我便带着这戏班子前来给卫姑娘您贺年呢。” 卫长蕖一眼瞟过年江身后的那几个人。 原来这些是人唱戏的,虽然她并不喜欢那些咿咿呀呀的唱腔,但是没准老爷子会喜欢。 卫长蕖微微一笑:“有劳年掌柜跑这一趟,代我向你家爷道声谢,”几句话说完,卫长蕖便将年江等人先请进了屋。 外面天寒地冻的,人家老远从止水镇赶来,总得先让几人暖和暖和身子。 卫长蕖将年江等人请进了正厅,春禾见客人进屋,赶紧提了椅子过来,春桃则端了些茶水,瓜子,花生出来放在桌上。 戏班子的几个人与卫长蕖并不熟识,进正堂之后,几人将肩上扛的家伙都搁在了地上,就默默坐在椅子上喝茶水。 年江跟着卫长蕖走进正堂,他刚跨过门槛,就感觉到一股热气扑面,便惊奇道:“哎哟,卫姑娘,你这院子可真暖和呢,这进屋也没见着火炉子,咋这样稀奇呢。” 卫长蕖微微一笑。 每个初次进这宅子的人,几乎都会说这样一句话。 “年掌柜,这宅子设了地暖,自然是暖和,”卫长蕖简单道。 虽然年江没见过地暖,但是见卫长蕖只是简单的提了提,便也不好意思再多问什么。 戏班子的人歇息了片刻,就准备着手搭建戏台子。 按照卫长蕖的吩咐,戏台子就搭建在正堂前的空地上,待会儿,吴氏,江老爷子他们便可以坐在正堂里看戏,正堂里暖和,也不怕会冻到两位老人。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一个简易的戏台子便搭建好了。 堂屋的六合大门正对着戏台子,不远不近的,视线刚刚好。 春桃,春禾安好了位置,再摆好了茶水,糖糕,花生,瓜子,卫长蕖这才去花厅请江老爷子,吴氏,冯氏他们来看戏。 李安已经劈好了一大堆柴火,这大过年的,就算是长工也得放假休息吧,卫长蕖便吩咐春桃去将李安也请来,反正家里也每个中年男子,正好让李安陪着江云贵,年江说说话。 卫长蕖是不喜欢听那些咿咿呀呀的腔调,但是见吴氏,冯氏,江氏三人都满脸兴奋,她不便搅了众人的兴致,便也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一旁陪着。 众人都坐好之后,便听得戏台上一声锣响,紧接着台上的青衣小生和白衣花旦便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 看了小段,卫长蕖总算是弄明白了。 这出戏讲的是一个富家公子追求一个穷家小姐的爱情故事,就像皇太子念上平民女,搞得跟她前世看过的狗血剧一样,这大过年的,不演八星报喜,不演财神登门,倒是演这些风花雪月的爱情戏剧,不知道凌是诚心气她的,还是故意整她的。 看了一小段,卫长蕖觉得无聊至极,便转目看向江氏,冯氏她们。 只见江氏,冯氏两个女人看得极为入神,当演到那富家公子与那穷家小姐发生矛盾之时,只见江氏,冯氏脸上的神色都动容了。 卫长蕖再瞧瞧吴氏,江老爷子,江云贵,江孝军,在场除了她之外,其余的人全都入戏了。 想来是这穷山村,有的人一辈子也看不上一出戏,所以才对戏如此入迷。 卫长蕖见人人入迷,只得很无力的撤回了视线,从身旁抓起一把瓜子嗑起来。 那咿咿呀呀的唱腔声传开,再伴随着敲锣打鼓的声音,不多时,十里村的人都知道新宅院正在唱戏呢。 才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周围邻舍的人都陆陆续续的赶来了新宅院看戏。 卫长蕖见男女老少全往院子里挤,便吩咐春桃,春禾去提些椅子,凳子出来。 正堂里暖和,不多时就挤满了人。 见正堂里站不下了,其余的人便蹲在院子里看,一个两个都看得津津有味的。 卫长蕖又吩咐春禾去端了些瓜子,花生出来发给大家伙吃,看戏的村民得瓜子,花生吃,一个两个都笑眯眯的。 这时候,新宅园的围墙外,正有四个女人磨磨唧唧的。 这四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老卫家的万氏,姚氏,卫长燕,姚晓芸,那唱腔调传进老卫家,万氏,姚氏几人就坐不住了。 特别是万氏,这老女人一辈子都想着做官太太,天天听大戏,到头来,官太太没做成,活了大半辈子,连一场戏也没听过,这听见新宅院的唱戏腔子,心里早谗眼得跟猫抓似的。 大冷的天,寒风呼呼的刮,四个女人身上都只披了一件破袄子。 袄子穿旧了,洗多次了,塞在里面的棉花早搪塞成了一堆,根本就不保暖,一阵寒风刮过,只见四个女人畏手畏脚的朝门口走来。 “娘啊,你说咱们要是进院子去,会不会被那贱丫头给赶出来哟,”见姚氏拉着万氏的膀子,担心问道。 万氏不喜听姚氏的话,刮了她一眼:“老娘咋说也是那贱丫头的阿婆,我看那贱丫头敢将老娘赶出来。” “娘呐,你可忘记了,那贱丫头发起狠来,可是六亲不认呐,”姚氏冷得缩了缩脖子。 她是被卫长蕖收拾怕了,想起卫长蕖那冰寒的眼神,那六亲不认的狠劲儿,她就感觉到后背是凉飕飕的。 听了姚氏的话,卫长燕,姚晓芸姑嫂俩同样是缩手缩脚的。 卫长蕖那贱丫头可是将二姑丈都送进了县衙大牢,若是惹恼了那贱丫头,那贱丫头会不会一怒之下她们也送去那县衙大牢里蹲在哟。 “阿婆,要不咱们就在门口瞧瞧,只要咱们不进门,那贱丫头还能将咱们怎么样,”姚晓芸冻得哆嗦着嗓子道。 妹纸们:先传七千,下午再加更啊,时间还是67点(晚上) 感谢所有支持星儿的妹子,星儿一定用心写好,么么哒! 第一百一十五章 温馨的,团年宴 ;
章节名:第一百一十五章温馨的,团年宴 姚晓芸哆嗦着嗓子说完,暗暗冲卫长燕使了个|| 卫长燕一看姚晓芸那挤眉弄眼的样子,自然就知道她心里想什么。 “阿婆,反正咱们趴在门口也瞧得见那大戏,要不,咱们就甭进去了。” 卫长燕想起自个曾经被卫长蕖掰歪了手指头,现在都还觉得一阵后痛,那丫头整人的手段厉害得很,她可不敢再去招惹。 四人不声不响就走到了新宅园的大门口。 万氏见姚氏,姚晓芸,卫长燕都不敢再往前走,总不能让她自个进去吧。 “老大家的,反正咱们趴在门口也瞧得见那大戏,听长燕和晓芸的,咱们四个就趴在这门口看,我看那杀千刀的贱丫头能将老娘轰走不。” 因为隔壁邻舍的人进进出出,新宅院的大门是大大敞开着的。 万氏蛮横的说完,便与姚氏,卫长燕,姚晓芸三人靠着门框,使劲拉长脖子往戏台子上瞅,一家四人守在门框边,倒像几条看门狗。 那戏台子搭得简单,四周都没个遮挡物,就光一平台,唱戏的青衣小生与那白衣花旦在上面咿咿呀呀的对词,万氏,姚氏几人趴在门口,倒是能够瞧得真切。 看了一小段,姚氏瞧见那白衣花旦在戏台子上舞来舞去的,看得津津有味。 “娘啊,这大戏咋那样好看呢,啧,那贱丫头可真是会享受。” 姚氏未看万氏,只是自言自语说话,万氏听后,挑眼起一对尖利的眸子,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万氏只要一想到卫长蕖娘母三人如今过得有滋有味,又是住大宅院,又是买丫鬟,买大马车的,这心里就十分不得劲。 她可是那贱丫头的阿婆哟,那贱丫头发了大财就不记得自个姓卫了。 万氏心里嫉妒得要命,却又被卫长蕖收拾怕了,只能咬牙切齿,在心里暗暗的咒骂几句。 四人看得正热闹的时候,就见杨氏领着三个女儿与余氏结伴朝新宅院走来,两人都是听到新宅院这边的唱腔声,赶来看戏,恰巧在村口大柏树下碰上了。 杨氏与余氏走在前头,卫长莺领着两个妹妹紧跟在两人身后。 走近新宅院,杨氏一眼就瞧见了自个的婆婆,大嫂。 “哎哟,这不是娘和大嫂吗?”杨氏走到门口,然后停住了脚步,瞟了万氏,姚氏几人一眼。 “晓芸和长燕也在啊,啧,你们不是常骂老四家的是丧门星吗?咋还有脸皮子上人家门口来看戏呢,你们不觉得害臊,我都替你们害臊,长蕖咋没拿把竹扫走将你们打走呢。” 杨氏的性子有些嫉恶如仇,若是拼起蛮横劲儿来,简直与姚氏,万氏两人不相上下,不过杨氏虽然性子蛮狠,但是却是一个懂道理之人,不像姚氏,万氏死蛮狠。 她就是看不惯万氏,姚氏那张尖酸刻薄的嘴脸。 如今蕖儿本事了,这两个老婆娘就晓得巴贴上门来看戏了,以前蕖儿受苦受难的时候,咱们不见这两个老婆娘发发善心。 这大冷的天站在门口,原本就冻得要命,被杨氏这一气,就见万氏的身板子哆嗦不停。 杀千刀的,这杀千刀的婆娘竟然敢数落她这个婆婆。 万氏心里气不过,一双老眼恶狠狠的刮向杨氏。 如今,杨氏可半点不怕万氏了,卫长莺每月能赚十两银子,她的腰板子都撑直了,就算和老卫家的人大吵一架,大不了开春的时候,攒够了钱,直接挖块地基,再外面来盖座小院子,远离老卫家的那些婆娘。 余氏见杨氏与万氏,姚氏杠上了,赶紧伸手拉了拉杨氏。 虽然她知道杨氏是在替长蕖娘仨人说公道话,但是这大年三十堵在人家门口吵架,毕竟是不吉利的。 “长莺娘,你快少说两句,咱们赶紧进院子去,这戏都唱了一半呐,”说话间,余氏就拽着杨氏跨进了门槛。 卫长莺姐妹三人也赶紧跟了上去。 待余氏拉着杨氏进了宅院之后,万氏才冲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我呸,下不出蛋的母鸡。” 姚氏见万氏吵吵嚷嚷的,赶紧提醒道:“娘呐,你可是来看大戏的,你再吵嚷,若是让那贱丫头听见了,还真会拿把竹扫走将你赶走呢。” 那大戏这样好看,她可舍不得走呐。 听了姚氏的提醒,万氏这才闭上了嘴巴。 余氏,杨氏,卫长莺几人走进宅院,春桃眼尖,一眼就看见了五人。 春桃与卫长蕖招呼了一声,便去将余氏,杨氏几人领进了正堂,索性众人挤一挤,还能搁下一条长板凳。 卫长娟年纪小,杨氏抱着就行了,一条长板凳勉强能坐上四人。 一场富家公子追求穷家小妞的戏演完,紧接着又上演了一场大拜年的戏剧,随着敲锣声起,唱腔调子咿咿呀呀就响不停,卫长蕖扫眼一看,正堂里的所有人都看得津津有味的,唯独她嗑了满地的瓜子壳,甚是觉得无聊。 戏班子接连唱了五六出席,才到做晚饭的时间。 入了冬,天黑得格外早,才到烧晚饭的时间,视线就已经有些模模糊糊了,寒风呼呼的吹,刮得树枝沙沙作响,似有下雪的迹象。 前来看戏的村民,一个两个见时候不早了,便都陆陆续续的离开了新宅院。 杨氏,余氏站起身,也准备着回家烧年夜饭。 原本卫长蕖是准备留二人在宅院吃年夜饭的,但是两人都说,大年三十的团年饭一定要在自己家吃,这是老规矩、老习俗,卫长蕖听二人如此说,便也不再强求。 看戏的人都走光了,宅院里顿时就清静了不少。 这时候,戏台上的武生咿咿呀呀的唱一阵,再舞动手里的木棍子,那棍法着实是舞得极妙,铜锣鼓声同时响起,江老爷子,江云贵拍手连连叫好,吴氏,冯氏也看得特别起劲。 已经到了烧年夜饭的时间,卫长蕖本对看戏没什么兴趣,便与春桃,春禾姐妹两人一同进了灶房。 大年三十,卫长蕖准备亲自下厨,做一顿丰盛的年夜饭。 主仆三人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总算烧好了一顿丰盛的年夜饭,这时候,已经是接近傍晚了。 接连看了七八场戏,江老爷子,吴氏,冯氏等人总算是看够数了。 见天色有些晚了,散了戏之后,戏班子的人赶紧手脚利索的将戏台子给拆了,然后该换衣服的去换衣服,将该收拾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冯氏,江氏打了热水去给戏班子的人洗手,洗脸。 春桃,春禾忙着将饭菜都摆上着,人多,得摆三桌才能坐下,正好正堂宽敞,卫长蕖就让李安与江云贵两人将桌子抬到了正堂。 不多时,饭菜都摆上了桌子。 卫长蕖招呼戏班子的人凑成一桌,年江,江老爷子,江云贵,李安,江小军几个大男人坐一桌,剩下的女人坐一桌,倒是刚好能够坐得下。 快要开饭前,江老爷子突然对卫长蕖道:“蕖儿啊,你赶紧去烧点纸钱,咱们再动筷子吃饭,” 在农村,大年三十吃团年饭前,都要先焚烧纸钱,这是祭奠先祖的一种方式,卫长蕖是没什么先祖要祭奠的,老卫家的列祖列宗与她毫无瓜葛,她要祭奠的人,也就只有死鬼老爹卫文远而已。 江老爷子提醒之后,卫长蕖便起身进了屋,不多时,她就拿了一叠纸钱出来,再将纸钱焚烧了。 “好了,大家可以动筷子了,”见纸钱燃烧起来,卫长蕖淡淡道。 众人听了卫长蕖的话,这才拿起了面前的筷子。 卫长蕖又去提了剩下的果醋,另外还有几斤烧酒,她将烧酒放在了其他两桌,这才回到了自己的坐位。 卫长羽坐在江氏的身旁,两条短腿落不了地,就在半空晃啊晃的,小家伙瞧见满桌子的菜,早馋得直咽口水。 团年宴,卫长蕖特意做了很多好吃的,桌上有粉蒸排骨,八宝饭,东坡肉,水晶肘子,豆腐盒子,鸡蛋卷,水煮肉片,宫保鸡丁,萝卜肉丸子汤,辣子腌白菜,外加一盘糖醋鱼,这过年定要吃鱼,象征年年有余的吉祥之意。 一桌子十二道菜,每道菜都是色香味俱佳,闻着就已经香破了鼻子。 卫长蕖坐落,拿了杯子,给每人满上了一杯苹果醋。 卫长羽闻到果醋的香甜气味,伸长小手臂,就迫不及待的向姐姐要了一杯。 卫长蕖微笑盯着他那嘴馋的小模样,对江氏道:“娘,咱们家可是养了只小馋猫。” 最开始,卫长羽没听懂小馋猫是指谁,他端了一杯果醋在自己面前,抿了一小口,才搞明白,姐姐说的小馋猫正是他。 “姐姐,长羽才不是小馋猫呢,”卫长羽撅嘴巴道。 一桌人见他撅嘴的小模样,乐得直哈哈大笑,特别是吴氏,瞧见卫长羽小盆友那可爱的小模样,简直是疼到心眼里去了。 吴氏,江老爷子上了年纪,牙口不好,卫长蕖特意做了豆腐盒子,鸡蛋卷,八宝饭,这些好咀嚼的菜品,八宝饭在锅里蒸了一个时辰,香甜可口,入口即化。 “姥姥,这八宝饭好消化,你多吃一点,”说话间,卫长蕖拿起碗里的瓷勺子,舀了一勺子八宝饭,放在吴氏的碗里。 紧接着,卫长羽也伸出自己的小手臂,晃晃悠悠的夹了一个鸡蛋卷,再十分艰难的将鸡蛋卷放在吴氏的碗里,笑嘻嘻对吴氏道:“姥姥,长羽也给你夹菜,这鸡蛋卷可好吃了呢,长羽吃过喔。” 吴氏吃了几口菜,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好,姥姥吃,蕖儿和羽儿都是姥姥的好乖孙子。” 地暖烧着,屋子里暖烘烘的,一顿年宴饭吃下来,众人都吃得心满意足,眉开眼笑,肚儿滚圆的。 众人下了桌之后,江氏,冯氏就帮着春桃,春禾两个丫鬟收拾桌子,碗筷。 年江与戏班子的人见时间还早,天还未完全黑下来,便与卫长蕖告辞,准备离开十里村。 今天是大年三十,团年夜,卫长蕖见年江等人要走,也不便多挽留,她事先包好了几个红包,戏班子要走的时候,她便将红包塞给了戏班子的人。 今日是大年三十,人家放弃与家人团年的机会,大老远跑来十里村总得要给人家发个红包才像话。 戏班子的人得了红包,一个个都赶紧向卫长蕖道了谢,再高高兴兴的将红包揣进了怀里。 卫长蕖知道年江不缺钱,就包了几斤花生,瓜子让他带回去给家人吃。 虽然花生,瓜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却是卫长蕖亲手炒制的五香瓜子,花生,这个时代,铺子里卖的都是原味花生,瓜子,五香味的根本就买不到。 看戏的时候,年江就已经尝过味道了,觉得甚是香脆,此刻,他便十分欣喜的收下了。 最后,卫长蕖又亲自将几人送出了宅院。 二更奉上,虽然字有点少哈! 第一百一十六章 守岁,包汤圆饺子 ;
章节名:第一百一十六章守岁,包汤圆饺子 晚来风急,一阵阵寒风从大门刮进院子,像刀子一样落在人的脸上,吹得人脸生疼,院子里的红梅树随风摇动,枝桠沙沙作响。 送走了年江与戏班子的人,卫长蕖赶紧取下了门栓子将大门插上。 天色灰蒙蒙的,正厅里已经燃起了红烛,春禾拿了一把棕榈扫走正在打扫地上的花生,瓜子壳,昏黄的烛光将整个正堂给照亮了,烛光微微晃动,给正堂里的桌椅板凳映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瞬间屋子里就增添了不少暖意。 已经有小半日没去蘑菇房查看了,卫长蕖便点了根蜡烛,一步一步朝蘑菇房的方向而去。 前几日查看,松木菌已经冒出芽儿了,这几日正是生长期,蘑菇的生长期最为关键,必须控制好蘑菇房的温度与湿度,若是温度高了,湿度低了,刚冒出的蘑菇芽儿就很容易被烧死。 到了蘑菇房,卫长蕖右手端着蜡烛,左右解下门扣,再嘎吱一声将蘑菇房的房门给推开。 卫长蕖端着蜡烛走进蘑菇房,顺手就将房门给关上了。 晚来风大,万不可让冷风灌进来。 卫长蕖刚走到门口,就感觉一阵湿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湿热的空气中还夹杂着马粪的味道,这股气味真是从土培基上散发出来的。 卫长蕖将手中的蜡烛举高,整座蘑菇房瞬间就被照亮了。 向前走了几步,卫长蕖在土培基前蹲了下来。 蘑菇生长周期极快,这才过了几日的时间,就见土培基上已经长出了手掌宽大的松木菌,那一朵一朵立在麦草秸秆上,像极了一把一把的小雨伞。 卫长蕖垂目,盯着膝前的一片松木菌,她伸出左手,左手的指尖轻轻触碰在其中一朵手掌宽大的松木菌上,感觉那菌朵儿肥肥厚厚的,长得又大朵又肥实,跟山上采的差不多大小。 卫长蕖轻轻抿着两片红唇,唇角露出几丝欣喜的笑容。 心道:这松木菌算是培育成功了,只要能将松木菌培育成功,她便可以再培育出其他的菌种,比如香菇,茶树菇,平菇,金针菇等。 看来,以后还得专门盖一座蘑菇房,好在当初从王老实的手上买了五块地皮,虽然其余的几块地用来做宅基地不合适,但是用来盖蘑菇房,建作坊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瞧见松木菌的长势很好,卫长蕖满意的站起了身子。 离开蘑菇房前,卫长蕖又提起了一旁的喷洒器,仔仔细细的往土培基上浇了一次水。 为了防止浇水不均匀,卫长蕖还专门画了一张图纸,吩咐李安按图纸做成了这种喷洒器。 卫长蕖查看了蘑菇房便端着蜡烛去了花厅。 这时候,春桃,春禾姐妹俩已经收拾好了灶房,两个小丫鬟打了热水,正在伺候江老爷子和老太太洗手,洗脸。 卫长蕖端着蜡烛走进来的时候,冯氏,江氏几人正在聊天。 冯氏扬头间,正好瞧见卫长蕖走进来,她笑道:“蕖儿,你这丫头就是闲不住,今儿可是大年三十,赶紧过来坐下,陪你姥姥摆龙门阵。” “嗯,”卫长蕖微笑着点头,她将手里的蜡烛灭了,放在烛台上,便含笑向沙发椅走去。 伺候江老爷子,老太太洗了脸,擦了手,春桃,春禾便端着洗脸水退下去了。 卫长蕖几步走到吴氏的身边,倾身坐下,再挽着吴氏的手臂,轻柔道:“姥姥,咱们家的蘑菇长出来了,赶明儿早上,咱们吃蘑菇猪肉馅的饺子,可好?” “好,饺子好,”吴氏笑容满面道,她是喜欢卫长蕖得当紧,不管卫长蕖说什么,她一准都说好。 “蕖儿最能干了,蕖儿做什么,姥姥就吃什么,只要是蕖儿做的,姥姥都喜欢吃。” 吴氏的话很温暖人心,卫长蕖微笑着挽住她的手臂。 冯氏听卫长蕖真种成了野蘑菇。 她在心里是暗暗惊奇一阵,天呢,这大冷的冬天,咋也能种出野蘑菇,蕖儿这丫头,可真是太本事了。 “蕖儿,你真将那野蘑菇种出来呐,那野蘑菇真长成呐?”冯氏依然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便再三向卫长蕖确认。 莫说大冬日种出野蘑菇,就算让她种一颗大白菜,她也种不出来啊。 卫长蕖未说话,只对冯氏点了点头。 得到了卫长蕖肯定的回答,不光是冯氏,就连江云贵,江孝军父子俩也惊愣了,大冷的冬日,能将野蘑菇种出来,这可真是稀奇的事情呢。 其他人正在惊愣的时候,江老爷子突然插了一句话进来。 见他抖了抖胡渣子,老小孩似的,道:“咱们家蕖儿能做得了酒楼的大厨,大冬日能将野蘑菇种出来,这又有啥稀奇的,”还真别说,在场的人,还真只有老爷子一脸淡定。 吴氏与江老爷子坐在一张沙发椅上,江老爷子说完,吴氏瞟了他一眼,轻啐道:“你这老头子,这下子倒是不稀奇了,当初蕖儿上酒楼做了大厨,是谁听了之后,一惊一乍的。” 吴氏揭了老爷子的短处,便扭转了眉目,这人老了,没事磨磨嘴皮子,也算是打发时间的一种方式。 江氏,冯氏几人听见老爷子与老太太的对话,都忍不住乐呵呵的笑出了声,卫长蕖瞥见老爷子与老太太那副可爱的模样,也跟着微微一笑。 花厅里暖烘烘的,半点都不会冻手冻脚。 吃过晚饭之后,卫长羽又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花厅的一角,卫宝林,江孝丹正陪着他嬉笑打闹,三个娃儿就像三只野猴子似的,在花厅里闹飞了。 随着三人嬉笑打闹,花厅里,时不时就传出几声嘻嘻哈哈的笑声,甜腻的笑声响彻了整个花厅,给大年三十晚增添了不少欢喜之色。 夜深之后,江氏见江老爷子与吴氏有些打瞌睡,便准备与冯氏一道先将两人送回屋休息,岂料,江氏刚起身准备去搀扶江老爷子,就被江老爷子给拒绝了。 按照习俗,大年三十是要守岁的,老爷子非说要留下来一起守岁,怎么也不肯先回屋去休息,江氏,冯氏拗不过他,便只好依了他。 夜深之后,卫长羽,卫宝林,江孝丹三个小娃儿也早就蹦得没劲了,这闹腾了一两个时辰了,若是还能继续闹腾,那才叫怪事了。 卫长蕖见卫长羽哈欠连天的,眼瞧瞌睡虫都已经挂在睫毛上了,卫宝林,江孝丹同样也是迷迷糊糊的,见三人闹腾累了,卫长蕖便点了蜡烛,亲自将三人送回了屋去睡觉。 将三人送上了床,离开房间之前,卫长蕖还悄悄在三人的枕头底下塞了一个红包,这叫压岁钱,过年的时候,按照风俗习惯,大人都是要给孩子发压岁钱的。 卫长蕖藏好压岁钱之后,便端着蜡烛回到了花厅。 离凌晨还有些时间,卫长蕖回到花厅之后,又陪江氏,冯氏,老爷子,老太太几人聊了一阵子天,一大家子人一边聊天说笑,一边嗑瓜子,花生,这时间倒是也过得飞快,一晃眼,就已经是凌晨了。 贺年的礼炮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亥时一过,江云贵就将整整一盘礼炮全都搬去了前院,准备着手燃放。 江老爷子,江老太太见江云贵搬着礼炮出门,也想赶着去看燃放礼炮。 以往家里穷,每逢过年都是简简单单的办了,哪里有机会看什么燃放礼炮。 江氏,冯氏见两位老人想看燃放礼炮,便也不阻止,姑嫂俩小心翼翼的将老爷子与老太太扶出了花厅。 卫长蕖手端着红烛,仔仔细细的给四人照路。 院子里凉快,害怕老爷子与老太太受凉,江氏,冯氏便搀扶两人进了正堂,将正堂的六合门大大敞开,站在正堂的门口,就能看清院子的一切。 江云贵挑了一处空旷的地方,将礼炮散开平放在地上,再从怀里掏出火折子,他将火折子点燃,拿着点燃的火折子慢慢的靠近礼炮的导火线。 待导火线冒烟之后,江云贵才赶紧拔腿跑到一边去。 导火线燃完,下一秒,就听噼里啪啦的火炮声脆响了起来,时不时,一颗大礼炮冲上了天空,发出一声脆亮脆亮的巨响声。 在礼炮的轰鸣声之下,整座寂静无声的小山村似要复苏过来一般。 江老爷子,吴氏瞧见礼炮的火光冲上半空,两人脸上都展露出了欣喜满足的笑容,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这般热热闹闹的过大年。 不光是江老爷子,吴氏心里高兴,江氏,冯氏,江孝军他们的脸上,都纷纷展露出了欣喜愉悦的笑容。 礼炮燃放完,亥时已经过了片刻,此刻已经是新年的第一天了。 守完岁之后,江氏,冯氏这才送江老爷子,吴氏两人回屋去休息,看完了礼炮,这下子,老爷子,老太太却是很配合的随了江氏,冯氏的搀扶回房休息。 时间已经不早了,卫长蕖也有些发困,她与江云贵招呼一声,让大家早些歇息,自己便也端着蜡烛回了房间。 房间里暖烘烘的,连刚打开的被窝都是暖和的,卫长蕖脱了外套,钻进被窝不久便去与周公下棋去了。 一夜无梦,卫长蕖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是天光亮了。 今日是大年初一,待会儿还得包饺子,包汤圆,想着这些事情,卫长蕖便掀开被子下了床,悉悉索索几下功夫就将衣服穿好了。 卫长蕖刚起床,就见春禾已经打了洗脸水进屋。 “小姐,趁着水热乎,你赶紧过来洗把脸,奴婢已经将棉巾搁在脸盆中了,”春禾将脸盆放在脸架子上,一阵碎碎念念与卫长蕖说话。 跟着卫长蕖久了,小丫鬟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卫长蕖对春禾点了点头,她将最后一颗盘扣系上之后,便步伐孑然的朝脸盆边走去。 几步走到脸盆边,卫长蕖双手捧起热水浇在自己的脸上,热水洒在脸上,她顿时感觉舒服极了。 春禾见卫长蕖浇水洗脸,便退到了床边,再动手将卫长蕖的被窝叠平整。 洗漱完之后,卫长蕖顺手将盆里的棉巾挂在了脸架子之上,再便出了房间,春禾见卫长蕖洗漱完,就赶紧去将脸盆收拾了。 卫长蕖出了房间之后,就直接进了灶房。 灶房里,春桃正在忙着用舂臼舂糯米粉,还有花生粉,包汤圆需要用到这两样东西。 春桃见卫长蕖走进灶房里来,她一边顾着手上的活计,一边向卫长蕖打招呼道:“小姐,这大冷的天,您咋不多睡一会儿呢。” 这算是春桃丫头关心卫长蕖的话吧。 小姐,夫人待她们姐妹两人都很好,平日里她们能做的事情,就尽量多做一些,别让小姐,夫人再受累了。 卫长蕖跨过门槛,挑眼朝春桃看去,她瞧见春桃身旁的桌子上,正放着半盆子已经舂好的糯米粉,半盆子糯米粉起码也得有好几斤吧。 舂糯米粉可是一件细活儿,又麻烦,又费时间,这个时候,这丫头就已经舂好了半盆子,这得鸡叫头遍就爬起来吧。 卫长蕖微微转目,视线落在春桃眼眶的黑眼圈上,眼神微微一凝。 然后,她对春桃道:“暂时用不着这么多糯米粉,将舂臼里的糯米碾碎,再舂一些花生粉出来就歇一会儿。” 说完,卫长蕖便绕过了春桃,接着,她从灶房里取了一把割草到,端了一个木盆子便出了灶房。 春桃见卫长蕖的背影消失在灶房门口,心里又是一阵感动。 虽然小姐对她说话的口吻淡淡的,但是她听得出来,小姐这是在关心她。 想着卫长蕖对自己的好,春桃干活就更使劲了。 这厢,卫长蕖提着一把割草刀,端着木盆子就朝蘑菇房那边去了。 进了蘑菇房,卫长蕖先将木盆搁在地上,然后再提着割草刀走到土培基前。 她走走瞧瞧了一会儿,瞅准一片长势最好的松木菌,卫长蕖才慢慢蹲下身子,只见她右手抄着刀子,左手扶住松木菌的伞顶儿,再一刀割下,下一秒,就见一朵黄泥色又大又肥的松木菌落在了她掌间。 卫长蕖将刚割下的松木菌靠近鼻子边闻了闻,这刚割下的松木菌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和在山林间采的完全没什么区别。 紧接着,卫长蕖又割下了十多朵肥厚的松木菌,这才端着木盆子,锁了蘑菇房的门准备回灶房去做早饭。 不多时,卫长蕖就端着木盆子走回了灶房。 一大早,李安就起床担水了,她回到灶房的时候,见李安已经将灶房里的大缸子都担满了。 这大冷的冬日,宅院里也没啥太多的事情要做,李安却又是个闲不住的人,就算没事情,他也要找些事情来做,这不,他整日劈柴,柴房里都堆满了木柴,烧两个冬都不成问题了。 卫长蕖端着松木菌进灶房,正好与他碰了个对面,见李安担水累得满头大汗的,卫长蕖笑道:“李叔,昨日缸子里都还剩了半缸水,手边没什么事情,你就安安心心的歇息,好好的过年,等过年之后,保管有你忙活的。” 见卫长蕖要进门,李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赶紧退到一边。 “小姐,我啥事情也没多做,就挑了几担子水,不累的。” 卫长蕖要忙着包汤圆和饺子,也没工夫与李安说太多,她与李安简单说了几句,便端着木盆子进了灶房。 灶房里,春禾正在揉面团子,春桃已经舂好了糯米粉,此刻正在埋头舂花生仁。 卫长蕖走到灶台背后,将手里的割草刀放好,再舀了几瓢瓜清水在木盆中,准备将松木菌清洗干净。 这家种的松木菌比较干净,轻轻冲洗两遍就已经干干净净了。 将松木菌清洗干净之后,卫长蕖又洗了些小葱,老姜疙瘩,还有一大块半肥半瘦的五花肉。 卫长蕖先将那块半肥半瘦的五花肉平搁在砧板上,再抄起菜刀,嘻嘻唰唰的将整块五花肉都切成了小丁状。 五花肉切丁之后,卫长蕖这才将老姜疙瘩,小葱,新鲜的松木菌全剁碎成一堆,再捣鼓将切好的猪肉丁倒在碎蘑菇丁里,一阵搅合均匀了,最后再抄起菜刀噼噼啪啪的剁成肉泥。 那菜刀极为锋利,卫长蕖剁肉的刀工也是极好的,小片刻时间,就见砧板上的肉丁已经变成了肉泥,松木菌,老姜疙瘩,小葱已经全容和在了肉泥之中,剁好肉泥之后,卫长蕖这才往肉泥之中加入酱油,盐等调味料,一阵搅拌均匀之后,饺子的馅料算是准备好了。 这时候,春禾也已经揉好了面团子,春桃也舂好了花生仁。 卫长蕖将剁好的饺子馅料装好盘,再取下墙壁上挂着的大簸箕。 因为待会儿要在案台上包汤圆,便只能用簸箕将就着包饺子了。 春禾从卫长蕖的手中接过大簸箕,用干净的棉巾将簸箕擦抹了一遍,再撒了些干面粉在簸箕里。 在簸箕里撒上些干面粉,待会用来包饺子的时候,饺子才不会黏在簸箕上。 春桃将桌上的糯米粉,花生粉移走,春禾便将簸箕平放在桌面上,卫长蕖将揉好的面团子滚入簸箕之中,正准备包饺子的时候,就见冯氏笑呵呵的走进了灶房。 冯氏进门就笑呵呵的问:“蕖儿,有啥事情要帮忙没?” 卫长蕖一边顾着擀面剂子,一边与冯氏道:“二舅妈,灶房里有春桃,春禾姐妹俩帮忙,你在花厅里陪姥姥,姥爷说话就行了,待会儿早饭熟了,我再喊你。” 冯氏见卫长蕖,春桃姐妹俩正在包饺子,一时也起了兴致。 “有你娘陪着你姥爷和姥姥呢,我这闲了两三天了,手脚闲得发慌,”说话间,就见冯氏捞起了袖子,几步走到了桌子边。 “哎哟,要包这么多饺子呐,多一个人手,总归是要包得快一些。” 农村的女人都是轻闲不住的,经常忙里忙外习惯了,若是突然休息一两日,还真会觉得全身不自在。 卫长蕖知道劝不动冯氏,便能随了她的意思。 春桃见冯氏挤到桌边来,便稍微挪了挪身子,给她腾出一些地儿来。 卫长蕖擀完了面剂子,就开始动手擀面皮子,只见擀面杖不断她手中舞动,一根木棍子灵活至极,秒秒钟的时间,就擀成了一张薄厚均匀的饺子皮,擀完一张,卫长蕖这么随手一丢,再抓起一个面剂子,继续擀另一张,最主要的是,她擀出来的面皮子,每一张都是差不形状。 春桃,春禾已经目睹过卫长蕖擀面的手法,此时倒是没什么惊奇。 只是,冯氏却是第一次看见卫长蕖包饺子,她盯着卫长蕖手中不断挥舞的擀面杖,看得一阵眼花缭乱。 “哎哟喂,蕖儿啊,你这擀面的功夫可真是行呢,”看了半天之后,冯氏才回过神来,眨巴了一下眼皮子,惊叹道。 春桃,春禾姐妹俩听了冯氏的话,都抿着唇偷偷的笑起来。 她们姐妹第一次目睹小姐擀面的手法,也同样吃了一惊,也难怪舅夫人会这样惊讶。 冯氏的话在耳边响起,卫长蕖微笑道:“二舅妈,这是经常操练练出来的,没什么好惊奇的,”只见卫长蕖一边与冯氏说话,一边顾着手里的动作,就算是分了心神,她手下的动作也没慢下半分。 卫长蕖负责擀面皮子,春桃,春禾姐妹,冯氏三人着手捏饺子。 四个人做事,确实是快了不少,才小片刻时间,就见簸箕里排了一排排白白胖胖的大饺子,面皮子擀的好,一个个饺子看上去差不多的模样,一眼看上去喜人极了。 冯氏捏了一会儿,突然笑着对春禾,春桃姐妹道:“你们俩姐妹捏的饺子可真是好看呢,”仔细对比一下,她自个捏的饺子,确实是没有两个小丫鬟捏的精致,好看呢。 春禾继续忙手里的活儿,没有开口说话。 春桃转动眼珠子,看了冯氏一眼,恭敬道:“舅夫人,这都是小姐教我们姐妹俩做的。”说完话,春桃便继续忙着包饺子。 卫长蕖擀完面皮子之后,便将包饺子的事情交给了三人,自己去案台那边准备着手包汤圆。 包汤圆就简单多了,不用擀皮子,只需要将糯米粉揉搓成团子,从中间捏一个凹,再包上花生粉,再一阵搓成滚圆形就行了。 卫长蕖先将糯米粉倒进盆里,加了适量的温开水,一阵揉搓,不多时,就揉好了一只白白胖胖的糯米团子。 将春桃舂好的花生粉搁在灶台上,卫长蕖又取了少许的砂糖倒进花生粉里,一阵搅拌匀,调成汤圆的馅料。 老爷子,老太太年纪大了,不能吃太甜腻的东西,这砂糖十分甜腻,一定得少放,有一个淡淡的甜味儿就行了。 四人在灶房里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才将一顿早饭做好。 做好早饭之后,春禾打水给卫长蕖,冯氏洗手,春桃便将刚起锅的蒸饺,锅贴饺,汤圆丸子一样一样的端去花厅的桌上。 不多时候,蒸饺,锅贴饺,热腾腾的汤圆丸子都摆上了桌子,另外,卫长蕖还特意调制了吃饺子的酱料,吃饺子时,沾上一些特制酱料味道会更好。 家里人不多,还是几个大男人围一桌,卫长蕖,江氏,冯氏这些女人围一桌。 这个时间,卫长羽,卫宝林,江孝丹这三个小娃儿也早就从床上爬起来了,特别是卫长羽小盆友一听说早上吃饺子,蹬蹬几步就跑到了八仙桌旁。 餐椅的腿脚有些高,还不待江氏将卫长羽抱上椅子,就见小家伙四肢并用,双手扶住椅子板,双脚攀住椅子腿,撅起小屁股,像爬树一样,一个劲儿往上爬。 卫长蕖站在一旁,瞧见他那又撅屁股,又费劲的小模样,心里就忍不住想笑。 小吃货就是小吃货,遇上美食连蛮力都使出来了。 卫长蕖见他攀爬了半天也没爬上凳子,便走两步靠近他的身旁,再伸出双手拧住他后背的袄子,像拧一只小狗似的,将他拽上了椅子。 冬天穿得厚实,那棉滚滚的小身子落在凳子上,紧接着,卫长羽圆咕噜转了一个身,总算是坐好了。 “谢谢姐姐,”他坐好之后,便扬起一颗脑袋瓜子,冲着卫长蕖嘻嘻的笑着。 卫宝林与卫长羽一般高矮,自然也是爬不上餐椅的,江氏见他愣头愣脑的站在椅子旁,便双手一捞,将他抱上了椅子。 “多谢夫人,”与卫长羽小盆友相处的时间久了,卫宝林也变得越来越会说话了。 感谢:anxixia【20钻】qquser8621110【1钻,200打赏】hewanming69【1朵花花】么么哒 感谢:给星儿月票的妹子 下午再加更哟!早上只码了那么点点 第一百一十七章 压岁钱,拜年 ;
章节名:第一百一十七章压岁钱,拜年 将卫长羽,卫宝林两个小屁孩安顿好之后,其他人也赶紧跟着上了桌。【sogou,360,soso搜免费下载小说】 卫长蕖靠在吴氏的身旁坐下,见碗里的汤圆还腾腾的冒着热气,便对老太太道:“姥姥,汤圆正热着呢,您赶紧尝尝。” “早上寒气重,吃碗热汤圆正好可以先暖暖肠胃。” 吴氏瞧见碗里那圆圆滚滚的汤圆,心里也是喜欢得紧。 “好,姥姥这就吃,”说话间,吴氏笑容满面的拿起小瓷勺,十分小心的从碗中舀了一个大汤圆起来。 卫长蕖见吴氏拿起了面前的勺子,然后催促冯氏,江氏道:“二舅妈,娘,你们也赶紧趁热吃,过年一定要吃碗汤圆,团团圆圆的意思。” 十里村这样的小山村,穷得连鸟飞过都不愿意撂下一坨屎来,往常过年的时候,哪里能讲究得起这些排场,卫长蕖的话音响起,江氏,冯氏都垂目盯着碗里圆滚滚的汤圆丸子,她们活了半辈子,还是头一回过年吃汤圆,岂不是新鲜死了。 江氏,冯氏盯着碗里瞧了片刻,这才拿起了碗里的小瓷勺。 这时候,听见一道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 “姐姐做的汤圆丸子真的好好吃呢,里面包得有花生,香香的,甜甜的,长羽很喜欢哟。” 只见某只小馋猫已经吃完了一整碗汤圆。 汤圆是糯食,老人,小孩吃多了都不太容易消化,卫长蕖见他吃完了一整碗汤圆,便柔下嗓音道:“长羽,汤圆吃完了,咱们吃饺子好不好?” “嗯,姐姐做的饺子,长羽也喜欢吃,”卫长羽对着姐姐乖乖的点了点头。 见他点头答应,卫长蕖这才放下手里的勺子,另外取了一个小碗,夹了三只蒸饺,两只煎饺,放在他的面前。 冯氏也是一口气就吃完了整碗汤圆,她先将手里的瓷勺子放在碗里,再抬起头来对卫长蕖笑道:“蕖儿,你做的这汤圆可真是香,羽儿说得没错,里面包的花生可真香。” “二舅妈,你若是喜欢吃,我让春桃再去灶房端一些来,”卫长蕖微微一笑,随口回道。 因为还准备了蒸饺,锅贴饺,锅里煮好的汤圆并没有全部端上桌来。 卫长蕖说完,冯氏绕了绕手笑道:“春桃,春禾两丫头都忙活一上午了,不用再麻烦她们姐妹俩了,桌子上不是还有饺子吗,汤圆吃多了,搪塞了胃,该吃不下饺子了,”说话间,冯氏就已经换了一副碗筷,伸出筷子去夹饺子吃。 只见她夹起一只蒸饺,沾了些酱料,这才放进口中咀嚼几下。 “蕖儿,你这蘑菇猪肉馅的饺子可真香,嗯,这酱料也好吃得很,”这刚咀嚼了两下,还未来得及将饺子咽下喉咙,冯氏就包口包嘴的称赞道。 卫长蕖见冯氏表现出来的夸张模样,抿嘴笑了笑。 “二舅妈,若是好吃,你就多吃一点,饺子包得有些多,保管你吃过够。” 现采割的松木菌剁来包猪肉饺子,定然是十分好吃的。 见吴氏吃完了碗里的汤圆,卫长蕖便十分细心的再给她夹了一些饺子吃。 一大家子人都喜欢吃那松木菌包的饺子,一顿早饭吃下来,汤圆倒是剩下了不少,包的饺子可是全吃完了,就连卫长羽,卫宝林,江孝丹三个小家伙都连着吃了六七个饺子,这才打着饱嗝放下了手里的竹筷。 吃过早饭,众人正准备下桌的时候,卫长羽小盆友突然从衣兜里掏了个东西出来。 小家伙扑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珠子,看向吴氏道:“姥姥,告诉你噢,早上长羽起床的时候,在枕头底下发现了红包呢,”说完,他便将自个的小红包拿出来,摆放在桌子上给众人看,然后再将红包打开,伸手往里面掏东西。 下一秒,一个接一个的铜板被卫长羽从红包里掏了出来。 “姥姥,里面装的是钱呢,一个铜板,两个铜板……一共是十二个铜板呢,长羽有十二个铜板,就可以买十二个糖人吃了,嘻嘻,”只见卫长羽小盆友将十二个铜板数得清清楚楚的。 当卫长蕖听到他后面的半句话,瞬间觉得一头黑线落下来。 敢情小萝卜头弟弟得了压岁钱,最想做的事情还是买吃的,这,还真是一只名副其实的小吃货,小馋虫。 想到此,卫长蕖忍不住就抬手扶住自己的额头。 冯氏,吴氏,江氏无一例外,全给某只可爱的小萝卜头给逗乐呵了。 吴氏乐了一会儿,一脸慈爱道:“哟,咱们羽儿还会数数了呢,可真是厉害,比丹儿表姐都要厉害呢。” 虽然卫长羽还未进私塾发蒙,但是卫长蕖平日空闲的时候,都会教他认一些简单的汉字,教他背一些简单的诗,再就是教他数数,学习阿拉伯数字。 卫长羽的记忆力本身就比一般的小孩要强得多,卫长蕖简单教了几遍,他都能一字不差的记下来。 如今,卫长羽起码都能写下全家人的名字,能识得一百以内的阿拉伯数字,连唐诗三百也已经背下了一半。 数十二个铜板子钱,对他来说,简直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吴氏一阵夸奖,只见某只小萝卜头十分腼腆的抿了抿嘴角,糯声糯米气道:“姥姥,这都是姐姐教长羽的。” 冯氏,江氏瞧见卫长羽害羞的小模样,又是一阵哄笑。 这厢,卫长羽刚显摆完自己的压岁钱,一旁的卫宝林也跟着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了一个小红包。 他转动一下水汪汪的大眼珠子,看向卫长羽,道:“小少爷,我也有红包呢。” “呀,宝林哥哥也有红包呢,”只见卫长羽微微侧着头,两道视线落在卫宝林的红包上。 “宝林哥哥,你快打开看看,看看里面是不是十二个铜钱。” “嗯,”卫宝林点了点头,然后十分听话的将自己的红包打开。 卫长蕖教卫长羽识数的时候,卫宝林这个小书童自然也要在一旁跟着学,只是卫宝林并没有卫长羽那般天资聪颖。 见他埋头数了又数,数了两三遍,总算是搞清楚了。 “小少爷,我这里也是十二个呢,”数完之后,卫宝林抬起额头,一脸欣喜的对卫长羽道。 卫长羽听后,摆出一副小大人模样,然后见他思索了几秒钟的时间。 “嗯,宝林哥哥,你也可以买十二个糖人。” 听了这一句话,卫长蕖觉得自己彻底被自家小萝卜头弟弟给打败了。 江孝丹见卫长羽,卫宝林都在显摆自己的红包,小嘴巴撅了撅,心道:你们有红包,我也有红包呢,而且她的红包里装的可不止是十二个铜板钱,早上起床的时候,她已经打开看过了。 “娘,我也有红包呢,”想着,江孝丹便将自己的红包拿了出来,伸手递给冯氏看。 冯氏自然知道这压岁钱是卫长蕖给的,先前见卫长羽,卫宝林的红包里都只有十二个铜板,冯氏也没怎么在意。 “哦,咱们丹儿也有红包呢,”说话间,冯氏顺手就接过了江孝丹手里的红包。 接下来,冯氏摸了摸红包,感觉红包里装的并不是铜板钱,这才挑着手指头去将红包拆开。 她拆开红包,刚将红包里的东西拿出来,心里就惊了一大跳。 哎哟妈呀,这可是一百两银子的银票,冯氏这一辈子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钱,这拿在手里都觉得手一阵发软。 愣了半响之后,冯氏才转了一下眼珠子,看向卫长蕖,道:“蕖儿啊,你咋给丹儿这么多压岁钱呢。” 江家二房的日子不好过,上有两老要养,下有小的要念私塾,其实,卫长蕖早想给冯氏送些银子了,只是依照冯氏的个性,恐怕是不肯要,卫长蕖这才借过年给压岁钱的机会,在江孝丹的红包里塞了一百两的银票,原本是想再给多一些的,但是怕再多了会吓到冯氏,思来想去,便只放了一百两,现在看冯氏惊愣的表情,好在是只放了一百两。 “二舅妈,这是我给丹儿的压岁钱,你好生收着就是了。” 卫长蕖说明了,这是给江孝丹的压岁钱,不管冯氏心里再过意不去,也不能退回来。 江氏见冯氏手拿着银票,一时好像有些手足无措了。 “二嫂,蕖儿让你收下,你便收下,军儿开春之后就要应试,不得买些好东西补补脑子嘛,丹儿也渐渐大了,小姑娘长成大姑娘,不也的置办几件体面一点的衣服吗。”江氏劝说道。 卫长羽坐在椅子上,晃悠着一双小短腿玩了一会儿,这会子听见大人们说事情,他突然抬起头来,插进话道:“二舅妈,你就收下呗,姐姐还有很多钱呢。” 软软糯糯的声音入耳,冯氏瞧着他那张天真可爱的脸蛋儿,终于笑道:“好,听羽儿的,二舅妈收下。” 卫长羽见冯氏将银票收进了怀中之后,转目冲着姐姐悄悄的眨巴了一下眼睛。 心道:姐姐,二舅妈已经收下银票咯,长羽厉害吧。 卫长蕖见他眨巴眼睛的小模样,忍不住抿唇笑了笑,嗯,不错,关键时刻,自家这只小屁点还是能起到一些作用。 吃过早饭,下了桌之后,卫长蕖又陪着冯氏,吴氏几人去沙发椅上聊了一会儿天。 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是待在家里玩耍,除了聊天,就是烧火做饭,拜年的事情也得等到初二以后。 一大家子人七嘴八舌的聊了一会儿,江氏突然就提到了卫长羽,卫宝林年后进私塾的事情上。 卫长蕖坐在一旁,静静的听江氏,冯氏几人聊完。 她突然想到江孝丹也才八岁,八岁发蒙虽然有些晚了,但是将小丫头送去私塾念几年书,总比目不识丁要好吧。 卫长蕖想了想,才与冯氏商量道:“二舅妈,索性长羽和宝林年后就要入私塾,我看丹儿也才八岁,也让丹儿进私塾念几年书吧,就与长羽,宝林一道去报名,丹儿的学费钱我也一并出了,反正宅院也大,只要你给二舅舍得,就让丹儿留在十里村念书。” 临近的八里村,九里村都没有私塾,就只有十里村有间村学堂,若是家里有孩子,但是又没钱送去镇上私塾念书的,便只能送来十里村这边。 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很少有父母会将闺女家送进私塾去念书,但凡家里生养闺女的,都只教闺女做做绣活儿,冯氏是个妇道人家,自然是没这个先进的意识。 卫长蕖突然提及这个话题,冯氏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正当冯氏不知该说啥的时候,江孝丹却突然对卫长蕖道。 “蕖儿表姐,丹儿喜欢念书,丹儿想像哥哥一样,能识字,能做诗,丹儿也要去考取功名,将来做大官,让爹和娘,姥姥,姥爷都享福。” 小丫头对卫长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灼灼闪耀,表情十分认真。 江氏却被她的话逗乐了:“咱们丹儿可真有志向呢,不过女孩子只要能识字,作诗就好了,考取功名,做大官,那是男孩子的事情。” 江氏说完,江孝丹听得似懂非懂的。 卫长蕖见江孝丹十分精灵的模样,微微一笑,然后再对冯氏道:“二舅妈,既然丹儿自己愿意读书,你就同意了吧。” 冯氏想了想,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那学堂里全是男孩子,丹儿与那些男孩子混在一起,总归是有些不好的,被周围邻居的人说闲话了,那可咋办。 “蕖儿啊,这事儿,让我跟你二舅,表哥先商量商量。” 卫长蕖自然知道冯氏心里在担心些什么,听她这么说,便只能点了点头。 春节一晃眼就过去了,正月初二这天,冯氏,江云贵,江孝军三人便急着要赶回九里村去。 冯氏是担心圈子里的牛没人看管。 说什么:出来这些天了,怕牛圈里堆的草料被牛给啃完了。 江孝军则是要急急忙忙赶回去温书,卫长蕖见他们都有事情,便也不便强留,最后又割了二十多斤猪肉,交给冯氏提回家里去吃。 关于江孝丹念私塾的问题,冯氏与江云贵,江孝军商量了一番之后,最终还是同意了。 这些天,江老爷子,吴氏在宅院里过习惯了,卫长蕖,江氏担心两位老人回九里村之后,一时适应不了严寒的天气,便将两位老人暂时留在了宅院,等过了元宵节之后,见了日头,再吩咐李安将二老送回九里村去。 大年初三的早上,风刮得特别大,吹得院子里的红梅树沙沙作响,吃过早饭之后,还飘起了鹅毛般的雪花儿。 吃过早饭之后,卫长蕖准备几斤五香味的花生,瓜子,另外还有几斤绿茶味的花生,瓜子,再让李安将马车牵出来,准备上止水镇去跑一趟,去给秦氏拜年。 堂堂县太爷家里,过年过节,定然是少不了酒肉的,卫长蕖想,五香味,绿茶味的花生,瓜子,秦氏一定会喜欢。 卫长蕖先将东西包好,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今日她穿了那件玫红色百合裙,脖子上还绕了一条毛茸茸的兔毛围脖,那兔毛白得像刚飘落的雪花一样,将卫长蕖的脸颊衬托得更加白皙,更加靓丽动人。 李安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春禾,春桃帮忙将东西都提上了车。 待卫长蕖上了马车之后,李安便扬起马鞭,赶着马车扬长而去。 早饭吃得早,卫长蕖赶到县衙拜年的时候,中午都还未到。 秦氏听说卫长蕖专程上县衙拜年,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卫长蕖刚下马车,便被秦氏热情的拉进了县衙内,衙役帮忙将马车牵去停放,李安这才提了拜年礼跟着秦氏,卫长蕖进了县衙。 入了县衙之后,秦氏又是让丫鬟端茶,端糕点,又是让丫鬟去通知宋礼学前来陪客,忙得不亦乐乎。 卫长蕖见秦氏将自己当贵客一样的招待,便笑道:“秦婶子,你我相识这么久了,你不用对我这般客气,我今日就是简单的来窜窜门,看看你和宋大人,顺便带点我特别炒制的瓜子,花生过来给你们尝尝鲜。” 秦氏听说卫长蕖又捣鼓了新鲜吃食,心里一阵欢喜。 “瞧我都给乐昏头了,倒是没注意到长蕖你还带了东西来,”与卫长蕖说完,秦氏看向一个丫鬟,吩咐道:“卫姑娘带了好东西来,你先下去端一些来,待会儿公子来了好尝尝鲜。” 秦氏吩咐完,那丫鬟应声就退了下去。 热乎乎的二更奉上! 第一百一十八章 年后,与璟爷相见 ;
稍重片刻,就见之前那名丫鬟端了些花生,瓜子重新返回厅来。 那丫鬟端着东西进厅,再小心翼翼的将碟子放在秦氏身旁的花木几上,才低垂着额头,静悄悄的退到了一角。 秦氏见是卫长蕖特意带来的东西,心里欢喜得紧。 “是长蕖亲自炒制的花生,瓜子,那婶子得要尝尝,”说话间,秦氏就抓了一小撮绿茶瓜子在手中,再慢慢的剥起来。 待她嗑了几颗瓜子之后,才赞不绝口。 “长蕖,你炒的这瓜子可真香呢,还带点绿茶的味道,可真新鲜呢,婶子倒是不知,这瓜子,花生还有这般新鲜的吃法。” 卫长蕖笑了笑:“婶子,这叫绿茶瓜子,先瓜子将在绿茶里煮过,然后晾干水分,再下锅炒一遍就行了。” 秦氏觉得绿茶瓜子味道新鲜,不免就多嗑了些。 正当两人说说笑笑的时候,一身青衣锦带的宋礼学走了进来。 “难怪今日早上,听见有喜鹊在院子里叫嚷,原来是今日有贵客登门,”宋礼学边走边说,话说完,他人也已经走进了花厅。 宋礼学的话传入耳中,卫长蕖莞尔一笑。 “宋公子见笑了,我只是来看望一下秦婶子,哪里称得上是贵客。” 宋礼学走进花厅,见他挑了一个位置,挨着卫长蕖的左手边坐下。 待卫长蕖的话落,秦氏接过话道:“长蕖,你可是我们县衙的贵客,在婶子心里,可没有比长蕖更贵的贵客了。” 卫长蕖被秦氏后面的一句话逗乐了,听后,她不由得抿唇笑了笑。 今日卫长蕖一身红衣,脖间绕着一条雪白的兔毛围脖,红衣将她衬托得更加娇艳动人,雪白的围脖搭配上一身红衣,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靓丽极了。 宋礼学不由得被她深深的吸引,刚走进厅的时候,他的视线已经在卫长蕖的身上停留婉转了片刻,此刻再看见卫长蕖莞尔一笑,不禁连眼神都有些迷离了,一颗心也跟着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 不经意间,卫长蕖正好与宋礼学双目相对,就一瞬间,宋礼学眼底的迷离之色,全都落入了卫长蕖的眼里。 卫长蕖神色微闪,宋礼学竟然对她流露出那样的眼神,纵使前世今生加起来,她也没有谈过恋爱,但是也知道,那种迷离的眼神代表着什么。 宋礼学察觉卫长蕖发现了自己的心思,不由得面色有些尴尬,下一秒,他赶紧与卫长蕖错开了视线。 秦氏发觉自个儿子的异样,在心里偷偷乐呵。 心道:长蕖这么好的闺女,学儿喜欢是难免的事情,她就看准长蕖做自己的儿媳妇了。 秦氏心想间,挑着眼睛看向宋礼学,笑道:“学儿,娘去厨房里看看,你陪长蕖在院子里逛逛,前几日,院子里的红梅开了,漂亮得很呢。” 宋礼学知道,自个的娘是在帮自己找机会。 “好的,娘,”宋礼学冲着秦氏点了点头。 然后,他又转目,有几分腼腆的看向卫长蕖,温雅而道:“卫姑娘,县衙院里红梅树多,这红梅花开了可是一道靓丽的风景,难得卫姑娘来县衙做客,不妨小生带卫姑娘去院子里走走,看看红梅如何。” 宋礼学这番盛情邀请,卫长蕖怎好拒绝,只能点头应承了。 秦氏听见自个儿子,一口一个卫姑娘,一口一个小生,不禁眉头微微一拧。 自个的儿子还真是个大木槌,这追女孩子,连句话也不会说。 秦氏站起身,看了宋礼学一眼,道:“学儿,你别总一口一个卫姑娘的称呼,这样叫着生分,往后,你直管叫长蕖,这样多亲切啊。”几句话说完,秦氏就领着两个丫鬟,乐呵呵的走出了花厅。 卫长蕖盯着秦氏的背影,目送她出花厅,这时候,宋礼学温雅的声音又在耳边响了起来。 “长蕖,咱们去花园看红梅吧。”秦氏一句话,宋礼学还当真就改了称呼。 卫长蕖也不怎么介意,名字本来就是给人称呼的,听了宋礼学的话,她便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起身跟随宋礼学去花园那边赏红梅。 鹅毛般的雪花慢慢悠悠的飘落下来,卫长蕖与宋礼学并排走在前面,两名丫鬟撑着伞紧紧跟在两人的身后。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花园。 刚走进花园,一股寒梅的清香就扑面而来,好闻极了,走近一些,卫长蕖的视线便落在了那些红梅树上。 只见红梅枝桠上,红花点点,迎雪怒放,红花映照着白雪,倒是别有一番风味,还真别说,县衙的这些红梅树倒是打理得极好。 宋礼学侧目瞧见卫长蕖的嘴角展露出丝丝浅笑,便温雅道:“我见长蕖家中也种了几株红梅,料想长蕖是喜欢梅花的。” “呵,我哪有这样的雅兴,我那是种着玩罢了,”卫长蕖笑道。 雪下得特别大,两人在花园里小逛了片刻,宋礼学担心卫长蕖会湿了靴子,便邀她离开了花园。 原本宋炀在前院看公文,听说卫长蕖来县衙了,他便赶紧放下手里的公文回到了后院。 这厢,宋礼学与卫长蕖赏完红梅刚回到花厅,宋炀后脚就跟着走了进来。 卫长蕖与宋炀说了一会儿话,转眼一晃,已经到了中午。 厨房里,秦氏领着丫鬟已经做好了午饭。 卫长蕖留在县衙吃过午饭之后,才起身与秦氏告辞。 大年初三这一天,雪飞得特别大,早上刚飘的雪花儿,到了中午的时候,地上已经铺上薄薄的一层雪了。 秦氏担心雪下大了,路面打滑,马蹄子跑不动,见卫长蕖要回去,便也没有多留她。 待卫长蕖上了马车之后,李安扬起马鞭,飞快的赶着马车朝十里村的方向去,好在地上只积了薄薄一层雪,一路上马车跑得稳稳当当的。 这厢,鬼面查到凌璟,顾惜昭在止水镇,便快马加鞭从尚京赶来止水镇,意图在凌璟,顾惜昭返回尚京的途中对二人下手,岂料,鬼面在前来止水镇的路上连一个鬼影子都没看见。 之前,他派去跟踪凌璟的那些属下,也没有任何信号发出。 此时,止水镇一处青瓦宅院里。 只见鬼面头裹黑纱斗笠,正一身煞气的坐在一个黑衣人面前,那黑衣人匍匐着跪在鬼面的脚下。 门外雪花飘落,寒风呼呼的刮在窗纸上,吹得窗户嘎吱作响。 窗户被吹开,一道冷风灌进屋子,那强劲的风力将鬼面额前的黑纱拂开一些。 黑纱被吹开,露出鬼面那张狰狞的面露,只见他那张脸上横七竖八的全是皲裂的刀疤,那双眼睛阴寒得不像是活人的眼睛。 黑衣人察觉到鬼面身上浓浓的煞气,赶紧道:“教主,属下该死,属下一时大意,才跟丢了璟世子,请教主责罚。” 这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从煞气中逃出来的黑衣人头领。 隔着一层黑纱,鬼面垂目,两道冰冷刺骨的视线落在那黑衣人头领的身上,久久才道:“办事不利,你是该死。” 鬼面阴狠的说完,紧接着,见他站起身子,一步走到那黑衣人头领的身边,下一秒,他单手附在黑衣人头领的头颅之上,随即听得咔嚓一声,这是脖子被硬生生拗断的声音。 随着一声骨节脆响,那黑衣人头领的头颅已经歪到了一边,紧接着,就见他的身子瘫软的倒在了地上,临死前还瞪圆了一双眸子,两道惊恐的视线落在鬼面的身上。 鬼面见黑衣人头领瘫软倒地,轻轻拍了拍自己的手,面纱下,他连眉头都未皱一下,敢情杀死一个人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十多天一晃就过去了,转眼就到了元宵节。 一场冬雪融化之后,还真是出了几天的日头,天气一日比一日变得暖和。 元宵节之后,醉香坊就要开门迎生意。 蘑菇房里的松木菌已经长出了第二茬,想着醉香坊要开张,正月十五这日,卫长蕖便割了三十来斤松木菌,再吩咐李安架上马车,准备提前送一些松木菌去醉香坊。 一路上,马车跑得又快又稳,才半个多时辰,两人便赶到了醉香坊。 虽然醉香坊明日才开张迎客,但是苏成,阿贵他们都已经提前赶回醉香坊了,万来福也正在柜台前整理年前的账目。 下了马车,卫长蕖见醉香坊的大门是敞开着的,就提了篮子直接走了进去,李安将马车牵去醉香坊后院的马棚停放。 万来福抬头之际,正好看见卫长蕖提着竹篮子走了进来。 见卫长蕖提得十分费力,便赶紧丢下手里的活计,走出了柜台:“哎哟喂,长蕖啊,你这是提的啥好东西呢,这样重,”万来福未瞧见竹篮里的东西,他一边往门外走,一边絮絮叨叨的说。 “长蕖啊,今儿可是元宵节,有啥要紧的事情,也得等过完节再说呀。” 卫长蕖已经听万来福唠叨习惯了,此刻,听万来福碎碎念念,只是抿着唇微微的笑了笑。 “来福叔,大新年的,难道你见了我就不高兴吗?”卫长蕖与万来福开玩笑道。 “你这丫头片子,就会打趣你叔,”只见万来福笑容满面,轻啐道。 “长蕖这么好的闺女,叔见了,咋能不高兴呢。” 说话间,万来福就已经走到了卫长蕖的身旁,他伸手就从卫长蕖的手里接过了竹篮子。 这垂目一看,万来福立马露出一副惊讶的神色:“长蕖,这哪来这么多新鲜的松木菌,瞧着大朵大朵的,又新鲜又肥大,瞧着都喜眼呐。” 要知道,这入了冬,醉香坊用来入菜的,全都是晾晒干的松木菌,这大冬日的竟然还能见到新鲜的松木菌,可不是老稀奇了。 不过,万来福光顾着稀奇,却是忘记了,卫长蕖曾经说过,准备人工种植松木菌的事情。 卫长蕖挑眼盯着万来福惊讶的面容,笑了笑,道:“来福叔,这些松木菌都是我种出来的,这松木菌的生长周期快,几天就能收割一茬,保管往后不会断了醉香坊的供应,等再过些时日,盖了专门的蘑菇房,我再培育一些其他的菌种出来,一起往醉香坊供应。” 如今醉香坊的生意正好,万来福一直担心会缺了松木菌的供应,此刻听卫长蕖这么说,心里的一块大石总算是落下来了。 “长蕖啊,你这丫头真本事,大冷的天竟然也能种出蘑菇来。” 原先听说卫长蕖想要人工种植松木菌,哪曾想得到,这丫头大冷的冬日也能种出来,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遭见到。 两人七七八八的聊了几句,万来福便邀卫长蕖去后院将松木菌过秤。 过完秤,除去毛重,总共有二十八斤松木菌。 不待卫长蕖开口,万来福就主动道:“长蕖啊,咱们还是按原来的老价算,一斤松木菌,一两银子,你看咋样,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你只管与叔说就是。” 卫长蕖并没有什么不满意之处,便对万来福点了点头。 万来福见卫长蕖并没有什么异议,当即就数了钱递给卫长蕖。 卫长蕖将钱收好,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情,便对万来福道:“来福叔,明日醉香坊开张营业我就不来了,醉香坊的事情便全权交给了钱叔,长莺姐,往后,每个月我就抽一两天时间,前来醉香坊看看就行了,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你让长莺姐捎口信给我。” 万来福听卫长蕖淡淡说完,一时之间心里还有些难受。 “哎!”万来福长长的叹了口气,才接着道:“长蕖啊,叔都已经习惯你在醉香坊进进出出了,你这一下子就不来了,叔这心里还真有些难过。” 卫长蕖见万来福当真摆出一副很难过的样子,忍不住就有些想笑。 “来福叔,我又不是丢下醉香坊彻底不管了,往后每个月,我都会抽一两日来醉香坊看看情况,你就别难过了,嗯。” 卫长蕖说话的声音很轻柔,带点安慰的语调。 “嗯,叔不难过了,”听了卫长蕖的话,万来福这才点了点头:“瞧叔都老糊涂了,往后每个月长蕖都还会来醉香坊嘛。” 谈完正事情,卫长蕖又陪万来福闲聊了一会儿之后,才与李安离开了醉香坊。 出了醉香坊,卫长蕖逛了几家铺子,采买了一些日常用品,将东西装上车之后,这才准备吩咐李安赶车回十里村。 卫长蕖刚提起裙角,准备攀踩着上马车。 就在这时候,素风突然走了过来,只见素风身着一套暗花黑衣,身形孑然的站在卫长蕖的身旁,然后恭敬开口道:“卫姑娘,我家爷请您去一趟。” 卫长蕖听出是素风的声音,便放下了群角,微微侧过身来,挑着一双皓月清明般的眸子,视线落在素风的脸上。 她的视线在素风的脸上缱绻了片刻,眸色微微一凝。 心思道:今天可是元宵节,凌璟不待在家里过节,倒是有空跑来止水镇,不知这货又有什么事,直觉遇上这货肯定没什么好事情发生。 卫长蕖想从素风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出来,可是她看了半天,却见素风这小妞依旧面色坦然,脸上的表情除了冷,就还是冷,再就没有其他的情绪了。 素风见卫长蕖久久不语,再道:“卫姑娘,我家爷正在楼上雅室等着您,”素风指的是通宝号的二楼。 卫长蕖转动眉目,朝通宝号的方向看了去,此处距离通宝号极近,难怪凌璟知道她上了止水镇。 “好,劳请素风姑娘前面带路,”卫长蕖微微含笑道。 她与素风说完,又转目看向李安,吩咐道:“李叔,你先到一处避风的地方等等我,我去去就回。” 卫长蕖的话才说出口,李安都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素风抢先了一步。 素风面无表情的扫了李安一眼,淡淡道:“这位大叔,你不必等候了,我家爷自会送卫姑娘会十里村的。” 素风说这样的话,害怕卫长蕖会暴跳如雷,赶紧转目看向她,解释道:“卫姑娘,这是我家爷吩咐的。” 卫长蕖盯着素风清冷的面庞,咬了咬牙,心道:这口气可真是霸道,有没有搞错,李安可是她的人呢。 “小姐……?”李安只听卫长蕖的吩咐,素风话落,他便挑目看向卫长蕖,征求卫长蕖的意思。 卫长蕖想了想,依照凌璟那黑心肝的性子,她这一上去坐坐,不知道要坐到何时,若是让李安干在下面等着,这大冷的天,别说人受不住冻,就连马都受不住冻。 “既然这样,李叔,你就先回去吧,”卫长蕖看着李安,淡淡而道。 说完,卫长蕖便随了素风朝通宝号的方向走去,李安见卫长蕖走远之后,这才跃上了车头,扬起马鞭赶着马车回了十里村。 卫长蕖跟随素风进了通宝号,掌柜年江见是卫长蕖进来,赶紧笑眯眯的打了声招呼。 卫长蕖简单的答应了一声,便跟着素风一道上了二楼雅间。 年江扬眉,两道精明的视线跟随着卫长蕖的身形移动,直到卫长蕖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的转角处,这才收回了眼神。 心道:看来爷对这位卫姑娘的态度,可真是不一般啊,他在通宝号干了多年,却从未见爷对某个女子这般用心过。 卫长蕖刚走到雅间门路,谷雨就伸手将房门给打开了。 “卫姑娘请进,”谷雨小妞恭敬道。 虽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小妞对卫长蕖颇有些意见,但是经过这段时间对卫长蕖的了解,她已经完全接受了卫长蕖这个人,并打心眼里很是佩服卫长蕖。 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子,单凭一手堪称绝技的厨艺,竟然可以挤垮顾三公子的凤翔楼,要知道,顾三公子号称是凉国经商奇才,能从顾三公子的手上抢夺生意,这样聪慧的女子,又岂能是一般的闺阁女子所比得了的。 卫长蕖冲着谷雨轻轻点头,然后才抬起脚步,衣抉轻扬的走进了雅室。 见卫长蕖走进雅室,谷雨顺手就将房门给拉上了,然后与素风一起守在门外。 卫长蕖刚踏进雅室,就感觉到雅室里暖意盎然的。 她挑起眉目,看向前去,见雅室中正燃放着一个火盆,一吸气,鼻间还是那股清清淡淡的沉香,花几上,那镂空的香炉之中,熏燃着的正是凌璟一贯用的沉香,香炉顶上,淡淡的青烟袅袅雾雾,倒是给雅室增添了几分暖意。 香炉附近的花瓶里,插着几只怒放正艳的红梅,红梅的香气散开,这气味像极了某人身上的那一股淡淡的冷梅香。 走几步,卫长蕖轻轻的转动了一下眼眸,视线落在凌璟的身上。 此时,只见凌璟微翘着一条腿,整个人神色懒庸的半仰在软榻之上,那一袭月锦银袍轻轻铺撒在软榻之上,像极了一朵月锦色的素花,令人不禁觉得赏心悦目,他的肩头还是披着一条银狐色的毛毡领子,一头如丝如墨的青丝轻轻撒在银狐色的毛皮之上,在毛毡领的衬托之下,显得他更加不食人间烟火,整个人像是从画卷中出走来的一般。 听见卫长蕖轻轻的脚步声,凌璟扬起眉目,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两道视线落在卫长蕖靓丽的脸颊之上,极为温润道:“小丫头,过来这边坐下。” 温润的声音落下,凌璟却未从卫长蕖的身上移开视线。 今日卫长蕖穿着一袭烟紫色裙子,烟紫色的裙摆刚齐到脚裸处,随着她移步的动作,裙摆也跟着轻轻晃动,虽然是极为大方简单的罗裙,却与卫长蕖极为相称,显得她整个人更加灵动,婉约,今日,她的脖子上依旧绕着一条洁白的兔毛围脖,火盆里的火光映照的卫长蕖的脸上,火光与兔毛围脖相称,显得卫长蕖的肤色白里透红。 仅数十日不见,凌璟却已经觉得仿似隔了许久,他站在窗前,在人群里寻觅到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这才吩咐素风将卫长蕖叫了上来。 ------题外话------ 手脚不快,早上只码了这点,下午6—7点再传 谢谢妹纸们捧场,求票票,啦啦啦 第一百一十九章 璟爷吃肉,蕖儿啃菜 ;
章节名:第一百一十九章爷吃肉,蕖儿啃菜 卫长蕖几步走到凌身旁的椅子上坐下,眼神狐疑的盯着凌那张绝世出尘的脸,淡淡问道:“你叫我来有何事?” 雅室里的火盆旺旺的烧火,卫长蕖刚坐了一会儿就觉得身上暖和了许多。经|典|书友群2577-9060或2400-612 凌动作优雅的立起身子,他走去桌旁,倒了一杯热茶,再轻步走到卫长蕖的身边,伸手将热茶递给卫长蕖。 “你不是喜欢喝我这里的云雾茶吗?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再说。” “哦,”凌淡雅的话音落下,卫长蕖情不自主就“哦”了一声,再伸手接过了凌递来的茶。 卫长蕖接过茶杯,顿觉手中温热一片,垂目见茶杯里正腾腾的冒着热气。 搞不懂,她为什么要这样听凌的话,感觉自己魔障了一般。 凌刚靠近卫长蕖的身旁,卫长蕖就觉得鼻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冷梅香,明明这冷梅香很浅很淡,闻着却又是那样的清晰。 凌见卫长蕖很听话的接过茶杯,不由得挑起了唇角,脸上展露出一抹如沫春风般的微笑,随即,凌便倾下修长的身子在卫长蕖的身旁坐了下来。 此刻,卫长蕖还有些神游,自打她踏进这间雅室,就觉得房中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凌这个人更是不对劲。 想着,卫长蕖不知不觉就端起手里的茶杯靠近了唇边。 “嘶”茶水是滚热的,卫长蕖在不知不觉中猛饮了一口,顿时就轻嘶了一声,舌头,嘴唇秒秒钟时间就肿起水泡了。 “娘的,这茶水真是烫死姐了,”卫长蕖疼得钻心撕肺,不由得自言自语的爆了粗口。 凌见她的唇瓣上肿起了两颗大大的水泡,不由得,心里一阵牵疼。 “笨女人,喝水也能被烫到,”凌一边说话,一边伸手将卫长蕖手里的杯子接了过来,害怕她再不小心将自己给烫伤了。 明明是想关心卫长蕖,却因为心里着急,说出来的话却变了调子。 卫长蕖正疼得钻心,听了凌那一声“笨女人”心里更是来气,火冒三丈都有余。 “你个笨……男人,”因为舌头,嘴唇都烫伤了,某女说话有些不顺畅。 “若不是……你请姐喝茶,姐能被烫到舌头。” 其实卫长蕖心里是想说,若不是你这“货”在姐面前卖弄风骚,姐能被迷了神,烫了舌头,真是美色误人呐,这句话说得一点也没有错。 “这么大个人了,喝杯茶水还能被烫到,你倒是还有理了,”说话间,凌几步走到桌前,他将手里的茶杯放在桌上,然后再对着门外道:“素风,你去将凝雪膏取来。” 凝雪膏是惊雷研制的独门药膏,采用天山雪莲,千年灵芝,百年人参等十多种罕见的药材萃取而成,十分珍贵。 “是,爷,”凌的声音传到门外,素风应了一声,紧接着,他就一路施展轻功离开了通保号,前去清雅小筑取药。 素风的轻功虽不及凌,却也是极好的。 不多片刻,就见素风手里拿了个药匣子,推门而进。 素风走进雅室,她不着痕迹的看了卫长蕖一眼,再上前将药匣递到了凌的手中。 “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凌接过药匣道。 凌话落,素风轻步走出雅室,十分自觉的将雅室的门给合上了。 卫姑娘只是被茶水烫了几颗水泡,爷都能急成这样,看来爷真是很在乎卫姑娘。 凌将药匣子平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再挑着修长如玉的手指,将药匣子打开。 药匣子被打开,里面装着一盒药膏,绷带,还有几样处理伤口的工具,十分齐全。 紧接着,凌将那盒药膏取了出来,他一边着手想将药膏拧开,一边温着嗓子对卫长蕖道:“先将舌头伸出来。” 嘴唇都烫起了水泡,想必舌头烫得更加严重,真是个笨女人。 卫长蕖狐疑的看着凌手中的药膏,含着又痛又辣的舌头道:“这药膏……有用吗?” 某女已经变结巴了,还在怀疑人家的药膏有没有用。 话说,不是她爱怀疑,而是,只要遇上凌这家伙,一准就没什么好事情发生,这果然被她说中了,他们俩就是八字相冲。 凌扬眉,古墨色的眼眸盯着卫长蕖那张狐疑的巴掌小脸。 该死的女人,难道就不能相信他一回吗? 凌心里微恼,但是视线移到卫长蕖嘴上之时,看见她嘴唇上肿起的水泡,顿时心里就没气了,再也不忍心多说一句重话。 他的视线在卫长蕖的红唇上缱绻片刻,最终柔下嗓音道:“这雪凝膏,是惊雷研制的独门药膏,非常珍贵,只要抹上一些,几个时辰之后,你嘴上的伤便可无恙。”说话间,凌已经将封得死死的药盒子拧开了。 药盒子刚被拧开,一股淡的药香味就从药膏里散发出来,这香味闻着就觉得十分清凉,舒服。 卫长蕖深吸了一口气,总算是相信了凌的话。 凌见她还未将舌头伸出来,再次温声道:“听话,将舌头伸出来。” 凌的话音像带了魔力一样,下一秒,就见卫长蕖真将自己的舌尖给伸了出来,舌头上的烫伤果然是比嘴唇上严重一些。 凌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两道视线落在卫长蕖的舌尖上,看见她舌尖上那几颗又红又肿的水泡,不由得心里又是一阵抽疼。 这种心疼的感觉,他以往从未有过。 紧接着,凌从药匣子里取了一块细长的桃木片出来,见他用桃木片沾了些许药膏,动作十分轻柔的将桃木片上的药膏均匀的涂在卫长蕖的舌尖上。 他的动作极轻极柔,十分谨慎,深怕稍微不用心就弄疼了卫长蕖。 两人靠得极近,卫长蕖感觉到自己鼻间萦绕的冷梅香越来越浓,她睁大一双清明皓月的眼眸,视线落在凌的脸上,此刻,见凌如此用心的替自己处理烫伤之处,不由得一颗心砰砰的狂跳不止。 雅室里悄悄然的,静得连彼此的心跳声都能听见,凌鼻间呼吸间的气息,轻轻的扑洒在卫长蕖的脸颊上,还夹带着一阵阵的冷梅香,卫长蕖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的更厉害,脸颊上酥酥麻麻的,她感觉自己都快透不过气来了。 这时候,凌淡雅的声音突然响起。 “好了,可以将舌头收回去了。” 卫长蕖听到这句话,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尼玛,总算是好了,若是她真在凌的面前害羞红脸了,那得是一件多么丢人的大事情,美色诱人,绝对是美色诱人,这穿越了一趟,她对美男的抵抗力,竟然还下降了。 正当卫长蕖遐思万千的时候,凌又突然道:“将身子靠过来一些,嘴唇上还有水泡。” “呵呵,”卫长蕖冲着凌干笑两声。 “嘴唇上的水泡……我自己来,自己来。”说话间,卫长蕖就想从凌的手上拿过药膏。 凌随时都注意着卫长蕖的动作,见她的手伸来,凌手下赶紧一绕,避过了卫长蕖的动作。 “乖,别闹,”凌说话的声音轻柔到了极致,像是在轻哄小孩子一般。 “你自己看不见伤口,别药没擦好,倒将嘴唇上的水泡戳破了。” 说完,凌不管卫长蕖愿不愿意,便用桃木片沾了少许的药膏,轻轻将药膏涂抹在卫长蕖的唇瓣上。 途上药膏不久,卫长蕖就感觉到唇瓣,舌头阵阵清凉,别说,还真是舒服了不少。 因为要配合涂药,卫长蕖的唇瓣微微嘟着。 凌垂目,一双古墨般的眼眸紧盯着卫长蕖嘟起的唇瓣,那娇艳欲滴的红唇深深映入他的眼底,不经意间,他的心神也跟着微微荡漾起来,甚至感觉到自己的整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 卫长蕖感觉到凌手上的动作停了,便转动了一下眸子,含糊道:“喂!好了没?”这家伙拿着一根桃木片久久贴在她的唇上,是要做哪样。 卫长蕖的声音突然响起,凌对着卫长蕖娇艳欲滴的唇瓣咽了咽口水,有些窘迫的移开了视线。 他一边将桃木片从卫长蕖的唇瓣上收回来,一边道:“已经好了,你嘴巴上有伤,说话的时候注意到一些,别太用力了,”说话间,凌将手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他将药盒子盖上之后,再接着与卫长蕖道:“待会儿回去的时候,将这个雪凝膏一同带走。” 卫长蕖闪烁了一下眼眸,一双皓月清明的眸子盯着凌。 将这么珍贵的雪凝膏送给她,这么好心? 凌将东西收拾好,挑眼盯着卫长蕖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见她脸上一会儿一个表情,便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还不待卫长蕖开口,他就抢先问道:“饿了吗?” 卫长蕖听到这三个字,心想:这话题也话得特么快了一些。 “喂,这茶水……也喝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找我有何事?嘶,”说话间,卫长蕖扯到了自己的伤口,不由得轻轻的嘶了一声。 凌见卫长蕖说话扯到了自己的伤口,不由得蹙眉。 “笨女人,嘴巴伤了就不要多说话。” 死男人,笨男人,臭男人,竟然又骂她是笨女人,话说,她很笨吗?若是她都是笨女人了,那么全天下的女人岂不都成猪了。 嘴不能言,卫长蕖睁大双眼,狠狠的瞪着凌那张绝世出尘的脸,心道:我瞪死你,让你丫的瑟。 凌见卫长蕖怒气凶凶的模样,而她唇上的水泡尤为显眼,一颗心瞬间就又软下来了。 “好了,咱们先吃饭,其他事情待会儿再说。” 卫长蕖见凌软下口气,一时便也觉得没什么好气了。 眼前这个男人虽然毒舌,黑心,深不可测,处处与她较劲,作对,但是总归来说,人品还是不错的。 烫了几颗水泡,换一盒雪凝膏,仔细算算,她还不算太吃亏,这样一想,卫长蕖心里就舒服多了。 冬日天黑的比较早,此时,已经接近傍晚时刻,不知不觉,卫长蕖出门已经有半日的时间了。 听凌说先吃饭,卫长蕖倒是还真感觉到有些腹中空荡。 好吧,先吃饭就先吃饭。 不待凌说话,卫长蕖自己就起身走到了桌边:“不是要吃饭吗?赶紧……上菜啊,”某女嘴巴不方便,说话总是结结巴巴的。 凌见她自己走到桌前桌下,他的视线轻轻落在卫长蕖身后的黑发之上,嘴角之处露出一抹宠溺的微笑。 “谷雨,还不赶紧将饭菜端进来,”凌淡淡一笑,就冲着门外吩咐。 谷雨端着饭菜进屋的时候,凌的笑容还凝结在嘴角之处,没有完全消失。 谷雨瞧见自家世子爷嘴角之处的笑容,一时惊愣了片刻。 以往,她不是没见世子爷笑过,但是却从未看见世子爷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卫姑娘竟能让世子爷发自内心的笑出来,看来的确是不同于其他的闺女子。 谷雨的视线在凌的脸上停留了一秒,便赶紧垂下眼睑,将手里的饭菜放在了桌子之上,然后静悄悄的退出了雅室。 雅室里。 卫长蕖看看摆在自己面前的饭菜,再挑眼看看摆在凌身前的饭菜,尼玛,就算她嘴巴烫伤了,也不用这样区别对待吧。 她的面前:一碗清粥,清汤寡水的,一碟清炒白菜,一碟清炒萝卜丝,最像样的要数那碗芙蓉蒸蛋了。 而凌的面前:一碗白米饭,一道糖醋鱼,一道冬笋鸡丝骨,一道什锦汤,其中最不像样的就数那道清炒白菜。 卫长蕖盯着凌面前那道糖醋鱼,咽了咽口水,再指着自己面前的几碟菜,确认道:“凌大爷,你确定……这是你的待客之道?” 凌优雅的拿起面前的筷子,轻轻的挑开鱼皮,鱼刺,夹起一块嫩白的鱼肉放在自己的碗中,然后才对卫长蕖道:“你嘴巴烫伤了,不宜吃太辣,太过油腻的东西,清粥不用咀嚼,容易下咽,白菜,萝卜丝你将就着吃一些,多吃一些蛋羹就行了。” 凌的话在卫长蕖的耳边淡淡悠悠的响起,卫长蕖听明白后,抬起自己的左手,将手肘支在桌面上,再用手掌撑住自己的脑袋,尽量将脑袋歪到一边去,再用右手十分勉强的拿起面前的筷子,挑了一块蛋羹慢慢的放在嘴里,她尽量,保证不看凌在她面前大鱼大肉的吃。 她肯定以及确定,凌这家伙是故意报复她的。 报复她曾经给他吃,满盘翡翠,仙娥多娇,鲤鱼跃龙门…… 凌见卫长蕖遮挡着一张脸着脸吃饭,不自觉间,竟又挑起唇角,露出一抹温润的浅笑。 这丫头,还真是古灵精怪得很。 不知何时起,凌觉得自己的视线落在眼前这个小丫头的身上,就再也挪不开半分了,他喜欢看她的笑,看她的闹,甚至喜欢看她大呼小叫,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已经深深的烙印在了他的心里。 或许,事到如今,他对眼前这个刁钻,倔强,甚至有些毒辣的小女人,已经不仅是喜欢那么简单的事了。 卫长蕖伤了唇瓣和舌头,吃饭,哪怕是咽粥也是极为艰难的。 凌静静的坐在她的对面,不声不响,陪着她一起慢慢的吃,直到她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他也才跟着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可吃饱了?”凌放下手中的竹筷,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温声问道。 卫长蕖将头抬起来,瞟了凌一眼,道:“吃!饱!了,很饱。” 尼玛,明知道她现在不宜吃香喝辣,这货还在她面前大鱼大肉的吃,让她光看,眼馋,嘴馋,就算她没吃饱,气也气饱了。 凌未将卫长蕖那咬牙切齿的话放在心上,等卫长蕖慢慢说完,他才接着道:“吃饱了就好,” 下一秒,就见凌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了一张无半点绣纹的手绢,他手拎着手绢,隔着桌面朝卫长蕖的嘴角伸手来。 卫长蕖见他的举动,秒秒钟有些愣神。 这,这货该不会是想要给她擦嘴角吧。 这个想法刚从卫长蕖的脑中一闪而过,就见凌的手已经伸到了卫长蕖的嘴角边。 卫长蕖瞪圆一双眼眸,不由自主就将嘴角别到一边。 “不劳烦,凌……大爷的贵手,我自己,来。” 让一个大男人给自己擦嘴角,卫长蕖觉得自己还是消化不了,怎么想,就觉得怎么怪异。 说完,她便想从凌的手上夺下手绢。 凌根本就不想让卫长蕖夺下手绢,他手微微一动,就避开了卫长蕖的动作。 随着他的手臂微微一动,他月锦色的袖子轻轻一扫,拂起轻轻的一阵风,卫长蕖额前的碎发被吹起,她顿时感觉到鼻间那股冷梅香更浓了,这味道,该死的好闻。 凌微微的拧着眉头,盯着卫长蕖的巴掌小脸,道:“别动,嘴唇上有水泡,你自己怎么擦,你是真想将那两颗水泡戳破才能甘心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凌的神色严肃了几分,话语里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二更来了!万更竟然被我砍成了两截,没存稿的日子,好难熬! 第一百二十章 元宵,一起放灯 ;
章节名:第一百二十章 元宵,一起放灯 卫长蕖睁大一双皓月清明的眼眸,两道视线凝结一般落在凌的脸上。亲亲|| 虽然凌以往总是与她对着干,但是此刻,卫长蕖看得出他说话时的眼神,口气都极为认真。 这家伙今天是吃错药了吗?竟然对她这样好。 她可不可以认为,凌这样做,是喜欢上自己了,不然找不出他会这样做的理由啊。 卫长蕖微微转动一下眼眸,两道视线在凌的脸上细细兜转几番,像是要从凌的脸上找出一朵大喇叭花来似的。 这时候,一道温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好了,”不知何时,凌已经帮卫长蕖擦了嘴角。 卫长蕖见凌收回手,扑闪了一下眼皮子,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愣了一秒钟的时间,只道:“谢了。” 凌将她那一声谢听进了耳朵里,但是并未再说什么,脸上依旧保持原先淡雅的神色。 “谷雨,进来将饭菜都撤下去,”稍重片刻,凌对门外吩咐道。 他的声音刚落下,就见谷雨推门而进,然后将桌上的盘盘碗碗都撤了出去。 谷雨刚退下片刻,紧接着,惊雷不声不响的走进雅室。 凌见惊雷走进来,便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惜字如金问道:“事情都半好了?” “是的,爷,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惊雷恭敬回道。 卫长蕖淡扫了惊雷一眼,对他们主仆二人间的谈话倒是并不感兴趣。 待两人谈完之后,卫长蕖才转目看向凌,问道:“你找我来有何事,现在茶也喝了,饭也吃了,总该可以说了吧。” 一句话十分顺溜的脱口而出,卫长蕖噼里啪啦的说完,才发觉自己的舌头貌似没之前那样灼痛了。 从擦药到吃晚饭,顶多就半个时辰而已,敢情这雪凝膏还真是神药啊。 “凌大爷,你的药还真管用,谢了,这么好的药,以后我一定省着点用,”卫长蕖对凌莞尔一笑。 凌将她的笑容纳入眼底,见到卫长蕖笑,他的唇角也随之挑起,露出一抹浅浅淡淡的笑容。 一旁的惊雷听得表情抽了抽。 雪凝膏可是他用十多种极为珍贵的药材萃取而成的,他就仅炼制了两盒而已。 卫姑娘只是烫伤了嘴巴而已,世子爷竟然就用雪凝膏给她擦伤口,甚至还要将整盒雪凝膏都送给她。 世子爷对卫姑娘还真不是一般的在乎,不然也不会吩咐他与闪电俩去安排那件事情。 他跟随了世子爷这么些年,还从未见世子爷对任何一个女子这般用心过。 正当惊雷愣在原地的时候,凌的淡雅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他挑着一双凤目,看着卫长蕖道:“小丫头,跟我走。” “走,去哪里?”卫长蕖来不及多想,随口就问道。 “喂,你还没说,找我有什么事呢?” 尼玛,这天都快黑了,她待会儿还得回十里村呢。 说话间,凌已经站起了身子,听卫长蕖问,他侧目盯着卫长蕖的巴掌小脸,回答道:“你随我去了就知道了。” 一句话落,见卫长蕖仍就坐在椅子上,连屁股都未挪动一下。 凌像是看出了她的心事一般,温润的一道声音再次响起:“待会儿,我会亲自送你回十里村的。” 话说完,凌便对卫长蕖伸出了一只手。 若是这小丫头真赖着不动,他不介意牵着她走。 卫长蕖见凌对自己伸出手,她的视线落在凌那修长如玉的手指上。 这人长得妖孽也就算了,连一只手也生得这般好看,真是没天理了。 下一秒,就听卫长蕖道:“不用了,我自己会走,”说完,卫长蕖便已经站起了身子。 凌见卫长蕖起身,唇角的幅度再次上扬,脸上的笑容更是温润如玉。 惊雷在前面带路,转眼片刻,一行人就出了通宝号。 卫长蕖走到街上,才发现今夜街上特别热闹。 今日是元宵节,街头街尾到处都挂满了花灯,有兔子灯,莲花灯,各式各样的花灯都有,放眼瞧去,琳琅满目,还有猜灯谜的,街上十分热闹。 看着街上热闹非凡的情景,卫长蕖清丽的脸上不禁浮想出了几丝丝笑容,原来这个时代也是这样过元宵节的。 夜凉如水,寒风阵阵轻拂。 这时候,素风递了一件披风到凌的手中,凌接过披风之后,亲手就将披风搭在了卫长蕖的肩头,然后再十分细心的帮她系好带子。 卫长蕖没料到凌会突然给她系披风,她抬眉间,眼眸正好与凌的一双凤目相对,此时此刻,凌墨黑色的眼底潜藏着一汪柔情。 卫长蕖自然是将凌眼底丝丝柔情纳入了眼中,随之,她心神跟着一愣,身体本能的挣扎了几下。 “别动,晚上风大,别受了风寒。” 凌的话极为轻柔,话语里还带着浓浓的关心之意。 卫长蕖察觉凌轻柔的话音在耳边响起,不由自主便停止了挣扎,任由凌帮她系上披风上的绸带。 凌见卫长蕖乖乖听话,不由得嘴角再一次上扬,今夜,他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这样笑了。 虽然已经入夜,但是街上灯火通明,素风,谷雨将自家世子爷嘴角上挂着的笑容看在了眼里。心道:世子爷形单影只这么多年,如今,总算是寻觅到了一个可以令他动心的人,希望卫姑娘也是喜欢世子爷的。 凌给卫长蕖系好披风之后,一行人才继续前行。 一路上,卫长蕖与凌并肩而行,走走说说。 她侧目盯着凌出尘的侧颜,在一条银狐色毛占领的衬托之下,凌的容颜更加绝世出尘,绝美到找不出半点瑕疵。 今日是元宵节,原本以为这家伙是带她来看花灯的,这上了街,花灯也不看,只顾着带她往前走,神神秘秘的,到底要带她去什么地方。 卫长蕖盯了凌片刻,然后才收回视线,道:“喂,还要走多久?” “小丫头,你是想要快点到吗?”卫长蕖的话音刚落,凌就侧过头,一双凤目在灯火映照下灼灼闪耀,绝美到了极致。 卫长蕖盯着他的眼睛迷离了片刻,随口道:“你又想干什么?” 不待卫长蕖回答,凌对着她温婉一笑,下一秒,见他伸出左手,修长的手臂轻轻一揽,便将卫长蕖盈盈一握的腰肢揽在了怀里。 紧接着,卫长蕖感觉到脚下踩空,她垂目一看,天呢,尼玛她又悬在了半空。 “凌你这个黑心肝的,下次再干这样的事情,可不可以先打声招呼,至少得让姐有点心理准备好吗?” 卫长蕖咬了咬牙,若不是此刻待在半空,她真想一巴掌拍掉自己腰间的那只咸猪手。 风很大,从耳边呼呼的刮过,但是凌还是一字不落将卫长蕖的话听入了耳中。 他一边提气施展轻功,同时侧目含笑与卫长蕖道:“这么说!还有下次咯。” 这句话,他是靠在卫长蕖的耳边说的。 若说先前卫长蕖还有些小感动,此刻,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很生气。 “没有下次了,听话要听重点。”风很大,卫长蕖的话音刚落,就被一阵风给吹散了。 下次,下次你妹啊卫长蕖死命的瞪了凌一眼,狠不得在他那张俊脸上戳出一个洞。 凌揽着卫长蕖当街凌空而起,使得街上看花灯的百姓一阵躁动。 只见一个手提花灯的小姑娘拍手跳脚的大喊:“娘,快看,你快看,有神仙呢,好漂亮的神仙。” 小姑娘的声音传开,一个卖花灯的中年男子接着道。 “小姑娘,那可不是神仙,”说话间,中年男子伸手指了指天上,继续道:“我刚才还看见,那位公子与那位姑娘还在街上走呢,啧,那位公子可真是俊美,我活了半辈子,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俊美的公子,那位姑娘也长得非常漂亮,不过,这咋转眼就飞上半空了呐,”说完,只见那卖花灯的男子也是一头雾水。 凌的轻功极好,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街上闹哄了片刻,然后便又渐渐的安静下来了,卖花灯的还继续卖花灯,猜灯谜的还继续猜灯谜,一切如旧。 素风,谷雨,惊雷三人见凌揽着卫长蕖消失在了街上,便也赶紧跟了上去。 不多时,就见凌揽着卫长蕖飘落在了止水镇的望乡台。 望乡台在城郊,距离城中大约有两三柱香的脚程。 望乡台下,待卫长蕖站稳脚跟之后,凌才松开了自己的手。 此时,只见高高的望乡台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倒是极为漂亮。 卫长蕖瞥了凌一眼,问道:“你便是带我来这里看花灯的吗?” 这么偏僻的地方,竟然还挂满了花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某人特意布置的。 灯火下,凌盯着卫长蕖的脸,温润含笑,回答道:“这些花灯只是用来照明的?” 卫长蕖有些哑然无语。 上面挂着的那些花灯极为精致,每一盏定然都是价值不菲,这家伙搞这么多花灯挂在这望乡台上,竟然就是为了照明。 “小丫头,跟我上楼来,”说话间,凌已经抬步登上望乡台。 卫长蕖轻点了一下头,然后跟上了凌的步伐。 既然来都来了,上去看看又有何妨。 转眼片刻时间,卫长蕖就跟着凌登上了望乡台。 闪电已在望乡楼等候多时,见凌与卫长蕖走上来,他便看向凌,恭敬道:“爷,您来了。” “嗯,”凌未多言,对着闪电点了一下头。 卫长蕖跟着凌走到望乡楼顶层的望内,这才发现,望内竟然放着一盏巨无霸的莲花灯。 那莲花灯虽极为庞大,但是做工却是精妙绝伦,整盏灯看上去十分精致的。 卫长蕖的视线落在莲花灯之上,她盯着莲花灯看了片刻之后,才转目问向凌:“你带我来这里,是为了放这盏花灯?” “嗯,”凌眼神灼灼的盯着卫长蕖的脸,轻应一声。 “这是我第一次放花灯,小丫头,陪我一起放,可好?” 卫长蕖与凌对视,从他的眼底看到了这一份渴望,此刻,她觉得她若是拒绝,一定会刺伤凌的心。 虽然前刻她心里还有些小郁闷,但是此刻看清凌眼底的这一份渴望之时,她却有一些不忍心说出任何拒绝的言辞。 最终,卫长蕖还是对着凌点了点头,简单道:“好,我陪你一起放。” 凌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顿时感到一阵狂喜。 这时候,素风,谷雨,惊雷三人也赶到望乡。 卫长蕖发现,眼前这盏莲花灯是中空的,底部支着一个蜡烛盘,只要将蜡盘点燃,待莲花灯内充满了热气,便能冉冉升上天空,原理与孔明灯是一样的。 闪电取出火折子,恭敬的递到凌的面前:“爷。” 凌未说话,他从闪电的手里接过火折子之后,转手就递给了卫长蕖:“小丫头,你来点燃。” 卫长蕖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一枚火折子已经落在了她的手上。 紧接着,凌走到那盏莲花灯前,再弯腰将地上的莲花灯提起来。 他转目看向卫长蕖,两道视线在卫长蕖的脸上缱绻,温润含笑道:“小丫头,过来,”说话间,凌对卫长蕖招了招手。 “咱们一起将这盏莲花灯放飞,可好?” 凌的话音在夜风中传开,淡淡悠悠的落入卫长蕖的耳中,他的声音极轻极柔,隐隐还带点淡淡的魅惑之力。 卫长蕖听后,情不自禁就走到了凌的身旁,然后再将手里的火折子拔开,将凌提着的莲花灯点燃。 凌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清楚看着卫长蕖一系列的动作,不由得唇角再次上扬,此刻,他脸上的笑容已经温润到了极致。 他发觉,就这样静静的陪着眼前的小丫头放灯,是一件极为幸福的事情。 莲花灯下蜡烛盘越烧越旺,不多片刻,整盏莲花灯中空的内部都充满了热气,这时候,见凌拂袖将手松开。 凌刚松手,那盏巨无霸莲花灯就从望内慢慢的升上了天空,越飘越高,越飘越远,待莲花灯飘高,飘远之后,寂静的四野,突然响起了阵阵焰火轰鸣的声音,下一秒,就见一朵接一朵绚丽的烟花在半空爆开。 巨无霸盏荷花灯迎着绚丽的烟花,不断的冉冉上升,今夜,望的夜空看上去美丽极了。 卫长蕖站在望之上,见她抬眼仰望着夜空。 穿越来这么时代,竟然还能看一场如此绚丽的焰火,此刻,卫长蕖的心里还是有些小感动。 “喂,这些烟花也是你特意安排?”卫长蕖盯着绚丽的夜空与凌道。 卫长蕖在看烟花,而凌却在看卫长蕖。 听见卫长蕖的问话,凌侧目,盯着她的侧颜,道:“嗯,算是我送你的贺年礼吧,可还喜欢?” 贺年礼听凌提到了贺年礼这三个字,卫长蕖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你不是已经送过我贺年礼了吗?戏班子,难道戏班子的事情不是你安排吗?”说完,卫长蕖垂下了眉目,她转动眼眸正好与凌的凤目对上。 凌盯着她一双水盈盈的眸子,悠悠道:“嗯,戏班子的事情的确我吩咐年江安排的,年戏是给众人看的,而今晚的焰火,莲灯却只有你我二人共看。” 卫长蕖将凌的话听进了心里。 等等,焰火,莲灯只有他们二人共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又是请她放花灯,又是请她看烟花的,这是什么意思。 卫长蕖紧紧盯着凌绝世出尘的容颜,总算是有些后知后觉了。 “凌,难道你喜欢我?”下一秒,卫长蕖突然问道。 这一次,她说话时的神情,口吻十分认真,并不像上次那样是开玩笑的。 说完这句话,她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跳得飞快,好像要蹦出胸口似的。 此时,空中焰火已停,只有那盏莲花灯还在夜空中飘荡,闪电不知何时已经不声不响的离开了望,望里悄悄然的。 卫长蕖素来没心没肺,凌未料到她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而且说话时的神色,口吻还十分认真。 卫长蕖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深深的映照在他古墨色的眼眸里,凌盯着她皓月清明的眸子,只觉得自己视乎要喘不过气来了。 就算是十年前的那场大厮杀,他也没今日这般紧张过。 两人对视良久之后,凌才认真与卫长蕖道:“对,我喜欢你,或者说,不止是喜欢那么简单,小丫头,你可否接受我?” 说完,凌挑着一双凤目,眼底期盼的等着卫长蕖的答案。 卫长蕖眼巴巴的盯着凌看,万万没想到凌真的会喜欢她。 话说,他们俩不是死对头,见面就死掐吗?他们俩不是八字不合,见面就死怎对方吗? 这件事情来得太过突然了,卫长蕖觉得自己一时半会儿还有些消化不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凌的话。 想着凌刚才说的话,卫长蕖不禁微微拧眉,心绪有些凌乱。 凌的视线落在卫长蕖微微拧起的眉头之上,见她久久不语,一颗心慢慢的下沉,再下沉,下沉到了极致。 “小丫头,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会将你禁锢在我的身边,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喜欢上我。” 他发觉,眼前这个小丫头已经深深的嵌入到了他的心底,想拔,再也拔不出来了,纵使折了她的翅膀,这一辈子,他也不会放过她。 卫长蕖正在想事情,凌霸道的宣誓突然在头顶响起,瞬间就打乱了卫长蕖的心绪。 “凌大爷,你也特么霸道了些,”卫长蕖扬眉对凌道。 “禁锢,若是我真的不喜欢,你觉得禁锢就有用吗?” 凌见卫长蕖并没有炸毛,心里稍微感到些许安慰。 “小丫头,既然禁锢对你没有用,那你就乖乖留在我的身旁,这样可好?”说话间,只见凌对着卫长蕖眨巴了一下古墨色的眼眸。 两人互掐了这么久,凌已然十分了解卫长蕖的秉性,小丫头吃软不吃硬,不如,他就改变一下追妻策略,牺牲一下色相。 原本就生得一张绝世出尘的容颜,这一卖萌加讨好,更是俊美得夺人心魄。 卫长蕖只觉得自己的一双眼睛被晃了一下,随即,她干瞪了罪魁祸首一眼,道:“卖萌可耻,卖萌下贱。” 凌听了卫长蕖的话,不但一点也不恼,反而温润如玉,道:“在小丫头面前卖萌,不可耻,不下贱。” 小丫头可是他认准的娘子,在未来娘子面前卖萌又有何错呢?相公生得再俊美,那也是专供娘子欣赏的。 凌的话说得理所当然,卫长蕖听得有种想要暴走的冲动。 她瞪眼道:“你喜欢我,但是我不喜欢种马男?” 凌眼眸微闪,种马男,听到种马男这三个字,他不由得表情抽了抽,这小丫头,还真是什么都说得出口。 “小丫头放一万颗心,我不是种!马!男,”凌努力从牙缝间挤出了种马男三个字。 凌话落,卫长蕖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心道:凌这厮是典型的高富帅,难道就没有各种女人倒贴,打死她,她做鬼了都不相信,面对芸芸美女,纤腰,丰乳,翘屁股,难道这厮真能坐怀不乱,真的还是处男。 感谢妹纸们的票票,花花,么么哒 第一百二十一章 长羽上学,长蕖购地 凌璟瞥见卫长蕖那小眼神,他温润一笑,便知道卫长蕖心里在想些什么。 卫长蕖狐疑的看了凌璟一眼之后,紧接着又道:“我不喜欢与其她女人分享一个男人,我喜欢的男人,他也只能喜欢我,而且一辈子只能喜欢我,不能有小三,小四,小五……” “小三,小四,小五……”卫长蕖的后面半句话,凌璟听得有些不明白,便将她的话重复了一遍,问道:“这是何意?” 卫长蕖绕了绕手,解释道:“就是我的男人终生只能娶我一人,身边不能有小妾,不能有通房,也不能与小丫鬟乱搞男女关系,这一辈子,他的眼里,心里,只能容得下我一人,”说话间,卫长蕖扬眉看了凌璟一眼,接着道:“就是要为了我这一朵鲜花,放弃掉整座花园。” 不知不觉间,卫长蕖嘴上的肿泡已经全消了,说起话来也越来越顺溜。 凌璟听她将自己比喻成一朵鲜花,不由得抿着薄唇,微微一笑。 “小丫头,你若是愿意交付真心,我便许你此生此世一双人,不离不弃,没有小三,没有小四,也没有小五,我的眼,我的心全都为你空腾出来。” 虽然是一句很肉麻的话,但是凌璟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口吻都极为认真,一字一句都是发自他的肺腑之言。 卫长蕖瞬间睁大双眼看着凌璟的脸。 这个时代的男子,不都是三妻四妾吗?她万万没想到,凌璟竟然这样轻而易举就对她做出了这样的承诺。 “若是娶了我,又背叛我的男人,我会一刀咔嚓掉他的命根子,再将他的命根子丢去喂狗,”当作凌璟的面,卫长蕖脸不红心不跳的发挥了她母老虎的本质。 咔嚓掉男人的命根子——凌璟听得嘴角狠狠的抽了抽。 当着他一个大男人的面,这丫头还当真是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 卫长蕖见凌璟抿着薄唇,嘴角微微颤抖了几下,见他良久不说话,以为他是被自己的话给吓到了。 下一秒,卫长蕖还来不及反应,凌璟伸手一拉,已经将她的身子轻轻的揽在了怀里,卫长蕖只感觉到自己的一张脸撞在了凌璟的胸膛之上,鼻间萦绕着一股浅浅淡淡的冷梅香。 卫长蕖吸着鼻间的冷梅香,心神迷失了片刻,接着,她将脸从凌璟的怀中抬起来,见她的红唇微微动了动,正欲说话,再一秒,不待卫长蕖将话说出口,凌璟就慢慢的低下了头。 卫长蕖眨巴了一下眼睛,看着眼前越来越放大的俊颜。 这是想要干嘛?想要吻她。 真真确确的算起来,除掉上次的人工呼吸,这可是她的初吻呢。 卫长蕖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飞快,尼玛,都快要超负荷了。 当凌璟的脸挨得极近的时候,卫长蕖本能的抬起右膝盖,用膝盖狠狠的冲着凌璟的某个地方顶去。 偷香这种事情,凌璟怎会不留意卫长蕖的小动作。 要知道,眼前的小丫头可是一只随时会咬人的母老虎,稍不注意,就会咬得你皮开肉绽。 当卫长蕖膝盖抬起来的时候,凌璟稳稳揽住她的腰,抱住她的身子侧身一躲,然后将她整个人侧抱在了怀里。 “小丫头,难道你是想废掉你未来的夫君吗?呃?”凌璟将卫长蕖侧抱在怀里,他低垂着头,薄唇靠在卫长蕖的耳边,声音极为沙哑道。 此刻,他的声音不仅极为沙哑,而且还带着淡淡的男声磁性。 卫长蕖感觉凌璟的话在自己耳边响起,耳垂酥酥麻麻的,那声音该死的好听,有一片刻时间,她稍稍迷失了心神。 凌璟见卫长蕖乖乖的躺在他的怀里,他的薄唇停留在卫长蕖的耳际间,然后见他的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如沫春风般的笑容,紧接着,凌璟的薄唇轻轻擦过卫长蕖的耳际线,再移到下颚际线,最后落在卫长蕖的薄唇上,避开她唇瓣上的伤口,在她的唇角轻轻落下一吻。 卫长蕖感觉到自己的唇角一阵冰冰凉凉的,还带着浅浅淡淡的冷梅香。 她瞬间睁大自己的双眼,她!就!这!被!夺!走!了!初!吻! 凌璟在卫长蕖的唇角落下浅浅一吻,害怕触碰到卫长蕖唇瓣上的伤口,仅两三秒钟的时间,他便恋恋不舍的抬起了额头,然后再将卫长蕖的身子扶正站好。 “小丫头,你若是真心相许,这一辈子,我便不会再背弃你,便不会再多看其他女人一看,眼里,心里都只容得下你,”凌璟将卫长蕖纤小的身躯揽在怀里,再将自己的脸埋在卫长蕖的颈窝之间,在她的耳边耳鬓厮磨。 “嗯,”卫长蕖还未能消化刚才的那一浅吻,听见凌璟淡淡悠悠的话,她随口就“嗯”了一声,此刻,见她平平静静的待在凌璟的怀中,不吵,也不闹。 “那么,蕖儿便是答应我了?”凌璟听到卫长蕖“嗯”了一声,唇角不禁挑得更高,紧接着靠在卫长蕖的耳边轻语道,就连称呼也由小丫头变成了蕖儿。 卫长蕖的整张脸还埋在凌璟的胸膛前,听见凌璟与自己说话,她动了动身子,想要从凌璟的怀里将头抬起来。 答应了?话说,她答应什么了? 凌璟感觉到卫长蕖想要离开自己的怀抱,再一次靠近她的耳边轻语道:“别动,让我再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凌璟说话的声音浅浅淡淡的,极为温雅,好听,视乎像潜藏了某种摄人心魂的魔力似的。 “嗯,”他的话音落下,卫长蕖竟然又不由自主的“嗯”了一声。 灯火辉煌的瞭望阁上,两人静静相拥,只见凌璟一手揽住卫长蕖的腰肢,另一只手轻柔的抚摸着她披在身后的三千青丝,他修长如玉的指尖挑拨着她的发梢,轻轻的把玩着。 卫长蕖真的任由凌璟抱了一会儿,然后才抬起头离开他的怀抱。 今夜,凌璟与她耳鬓厮磨,说出这样一番至情至性的话,若说她听后心里没有半分感动,那是骗鬼的话。 “凌璟,你若是真的喜欢我,为何不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卫长蕖淡淡而道。 或许她对凌璟是有些好感,但是她卫长蕖绝对不会喜欢一个有秘密的人。 凌璟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一双古墨色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卫长蕖的巴掌小脸,两道视线凝结在了她的脸上。 此时,两人面对着面站立,彼此相隔了半米之遥。 听卫长蕖问及自己的身份,凌璟便道:“你不曾问过我的身份,所以我便没有告诉你,若是蕖儿真想知道,我定然不会有半点隐瞒。”话说到这里,凌璟的语气顿了顿,才接着道:“我的身份是瑞亲王世子,但是在蕖儿你的面前,我只是凌璟。” 卫长蕖心知凌璟身份定然不简单,却不曾想原来他竟是瑞亲王府的世子,当今皇帝老儿的亲侄儿。 “好,你的身份,我已经知道了,”卫长蕖简单道,在知道了凌璟的真是身份之后,她的神色依旧如之前一般坦然自在。 凌璟听卫长蕖回答得如此风轻云淡,不由得抿着薄唇笑了笑。 天底下,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个小女人,在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后,依旧这般坦然自若。 “哦,既然蕖儿知道了?难道蕖儿就没什么想要与我说的?” “要与你说什么?”卫长蕖十分不客气的白了凌璟一眼。 “难道我知道凌大爷你是瑞亲王世子,就要说好话,献媚,或者是投怀送抱。” “献媚!若是蕖儿能在我面前献媚,我倒是极为乐意接受,若是能投怀送抱或许就更好了,”凌璟单手托起下巴,似开玩笑道。 凌璟说完,卫长蕖绕了绕手,很不客气道:“献媚,你以为你是瑞亲王世子就了不起啊,本姑娘没闲工夫对你献媚。” “至于投怀送抱嘛,凌大爷,你暂时想都别想。” 凌璟赶紧抓住她话里的重点字眼,纠缠问道:“暂时不能想,这么说,以后就可以想咯。”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你的心意我已经知道了,但是目前,我只能说,我对你只有一点点好感而已,或许是也有一点点喜欢,其他的我暂时无法回答你,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卫长蕖挑着一双皓月清明般的眼眸,神色极为认真与凌璟道。 将话说完,卫长蕖捂嘴深深的打了一个哈欠。 “花灯也放了,焰火也看过了,我要回家了。”说话间,卫长蕖已转身朝楼下走去。 凌璟听到卫长蕖刚才所说的一席话,心中顿时狂喜。 这么说,小丫头对他是有好感的。 只要小丫头对他有好感,总有一天,他会让这种好感转变成喜欢,甚至转变成爱。 见卫长蕖转身要下楼,凌璟也赶紧跟了上去。 望乡台下,惊雷早已备好了马车。 凌璟紧跟卫长蕖走下楼,然后吩咐道:“惊雷,你随我去趟十里村,闪电,素风,谷雨你们三人先清雅小筑。” 凌璟吩咐完,四人同时领命。 闪电挑着眼皮子,不着痕迹的扫了卫长蕖一眼:这么晚了,世子爷还要亲自将卫姑娘送回去,看来卫姑娘在世子爷心目中的地位,不比王爷,王妃在世子爷心中的地位差分毫。 卫长蕖走到车前,见她从怀里掏了一样东西出来,然后伸手递给惊雷。 “夜路难行,拿着这东西照路。” 卫长蕖的话音落下,惊雷才从她的手上接过了东西。 当一个圆咕噜的东西滚落在自己的手心,惊雷垂目一看,看见在自己手心上发着光的圆珠子时,表情分分钟惊愣了。 这不正是被自家世子爷当贺礼送出去的凤血灵珠吗。 卫姑娘还真是的,得了价值连城的凤血灵珠,竟然拿来等灯使用。 凌璟听了卫长蕖刚才说的话,再瞧见惊雷此时一脸惊雷的表情,只是盯着卫长蕖的巴掌小脸,淡淡的笑了笑。 若是别人得了凤血灵珠还不得像宝贝一样的供着,天底下,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个小女人,会将凤血灵珠拿来当灯使。 “时间不早了,上车吧,”说话间,凌璟已经上了马车。 他坐上车后,见他单手挑起车帘子,然后将另一只手伸到卫长蕖的面前,意思是要拉卫长蕖上马车。 卫长蕖的垂目,视线落在他修长如玉的手上,看了一眼,才伸出了自己的手。 待卫长蕖上了车之后,惊雷才驾着马车快速离去。 马车里很暖和,香炉里正熏燃着淡淡的沉香,矮几上放着一盏烛台,随着马车跑动,烛光一晃一晃的。 卫长蕖上了马车之后,解下身上的披风,倒头就躺在了白虎皮上。 “我先睡一觉,到了十里村再叫醒我,”卫长蕖躺好之后,才转动着眼珠子,看向一旁的凌璟。 凌璟见卫长蕖躺在车厢里,便伸手从一旁取了一条褥子,然后将褥子递给她。 “想要睡觉,就将这褥子盖上。” 凌璟一边说话,一边动手将褥子打开,再轻轻的搭在卫长蕖的身上,卫长蕖扯住褥子的一角,往身上拉了拉,微微晃动的烛光将车厢照亮,卫长蕖的视线落在凌璟绝世出尘的容颜之上,她发觉凌璟竟是一个极为细心的人。 凌璟替卫长蕖盖好被褥之后,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凌璟,说不定以后,我真的会喜欢上你,”卫长蕖突然道,一句话说完,她便轻轻的闭上了双眼。 虽然是一句极为简单的话,但是凌璟听后心中却是一阵狂喜。 他微微侧着头,一双古墨般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卫长蕖的脸,见卫长蕖闭着双眼睡觉,他柔和的视线便在卫长蕖的脸上缱绻,看着她的嘴巴,鼻子,眼睛,眉。 不多片刻,卫长蕖的呼吸声渐渐变得均匀,某女显然是去与周公下棋,喝茶去了。 凌璟盯着她沉睡的容颜,唇角不禁慢慢的上扬,脸上露出一抹温雅的笑容。 见卫长蕖已经睡着,他将自己的视线收回,然后从一旁拿了只烛剪,动作优雅的将正在燃烧的红烛灯芯减掉一半,红烛的灯芯被剪去一半,车厢里的光线瞬间就暗淡下来。 马车嗒嗒的跑在黄泥道上,半个多时辰,就到了十里村,惊雷直接将马车赶到了新宅园的大门口。 新宅院里,因为卫长蕖入夜未归,江氏等人着急得要命,特别是李安,他未留在止水镇等卫长蕖,心里更是自责不已。 若是小姐真出了什么事情,这一辈子也会良心难安。 此刻听见有马蹄子的声音,江氏,李安,春桃,春禾全都等在了宅院门口,特别是江氏,李安,见卫长蕖迟迟未归,两人已经守在门口一个多时辰了。 沉香具有安神的作用,车厢里,只见卫长蕖依旧裹着被褥呼呼大睡。 凌璟盯着她的脸,露出温润一笑,视线在她的流连片刻才温声唤道:“蕖儿,已经到十里村了。” 卫长蕖素来警醒,凌璟的温声轻语传入耳中,见她的两道细眉先扭了扭,然后才睡意惺惺的睁开双眼。 “这么快,已经到了?”卫长蕖捂嘴打了一个哈欠之后,才自语道。 凌璟听见她说话,便温声回答道:“嗯,已经到了,外面风大,将披风穿上再下车。” 卫长蕖已经坐起了身子,凌璟一边说话,同时俯身靠近了卫长蕖的身旁,然后拿起卫长蕖刚才穿过的那件披风,动手将披风重新替卫长蕖系上。 披风系好之后,卫长蕖扬眉,对上凌璟古墨般的眼瞳,莞尔一笑,道:“谢了。”两个字说完,卫长蕖便挑开了帘子,跳下了马车。 向惊雷要回了凤血灵珠之后,卫长蕖才朝大门走去。 江氏,李安等人看见是卫长蕖,心里顿时大喜,江氏几步就朝卫长蕖走来,然后一把就将卫长蕖的身子捞进了怀里:“蕖儿啊,你可算是回来了,娘担心死了。” 原本以为凌璟只是找她谈些生意上的事情,不曾想是邀请她去放花灯,看焰火,头一次回家这么晚,江氏肯定会担心。 卫长蕖知道江氏担心自己,便任由她抱了一会儿,才柔下嗓子道:“娘,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只是与朋友谈一些生意上的事情,所以才回来晚了,什么事情都没有,你就别担心了,咱们进屋再说,好吗?” 江氏将卫长蕖抱了一会儿,又上上下下将卫长蕖打量了一会儿,见卫长蕖确实没什么事情,这一颗提着的心方才放下来。 “诶,外面风大,咱们进屋去说,”说着,江氏便要拉卫长蕖进屋。 母女俩走到门口的时候,李安看向卫长蕖,自责道:“小姐,都是李安的错,李安应该留在止水镇等候小姐,是李安害得夫人担心了。” 听到李安的话,卫长蕖停住了脚步,道:“李叔,这不关你的事,你就别自责了,干了一天的活,你也累了,时间不早了,你去歇息吧。” 凌璟从帘缝间看见卫长蕖进了宅院之后,才吩咐惊雷赶车离开十里村。 元宵节之后,村学堂便开始授课了。 正月十六这天,卫长蕖早早就将卫长羽从被窝里捞了起来。 趁这几日还有空,卫长蕖准备将家里的三个小鬼头都送去私塾念书。 卫长羽听说要去学堂念书,圆咕噜一个翻身,便从被窝里爬了起来,然后再将自己的小袄子抱到身旁,自己动手将衣服穿好。 他今日穿了一件湖蓝色的小棉袄,胸前还挂着一枚圆形的玉佩,脖子上依旧绕着一条兔毛围脖,头上戴着一顶少爷帽,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卫长羽刚穿好衣服,卫宝林也将自己拾掇好了。 “宝林哥哥,吃了早饭,咱们跟丹儿姐姐就要去私塾念书哟,”见了卫宝林,卫长蕖蹬蹬几步跑到外间,一脸笑嘻嘻就对他道。 听说要去私塾念书,卫宝林同样也是一脸兴奋。 虽然不敢像卫长羽一样又蹦又跳的,但是见他的小脸上同样扬起灿烂的笑容。 春禾,春桃姐妹俩已经做好了早饭,吃过早饭之后,卫长蕖,江氏就准备领着家里的三个小屁孩去村里学堂。 卫长羽,江孝丹,卫宝林都背上了江氏亲手做的书包,无一例外,三个小家伙都兴奋极了,江孝丹依旧扎了两只羊角辫,头上戴着卫长蕖给买的绢花,身上穿的是卫长蕖给她买的那件碎花袄子,小丫头的脸蛋儿红扑红扑的,这么一打扮,倒是显得水灵多了。 卫长蕖进屋提了一些东西,这才跟江氏一起,领着三个小娃儿出门。 村学堂离新宅院不远,走几分钟就能到。 第一次去私塾读书,卫长羽整个人兴奋得像一只小猴子,一路上都在卫长蕖,江氏的面前蹦蹦哒哒的,江孝丹也跟着他的身后跑,卫宝林最为沉静,可见卫长羽跑上了前,他也只得跟了上去。 不多时,一家人就走到了学堂。 卫长蕖,江氏刚走到学堂的门口,就听见一阵阵读书声传来,卫长蕖仔细听听,教得无非就是一些之乎者也的东西,想来,这个时代能教的也只有这些了。 十里村的村学堂不大,校舍也简陋得很,一看瞧去就只有三间土瓦房,私塾一共招收了三十多个孩子,而先生就只有一个。 那教书先生是十里村赵家的人,算起来与村长赵德全是同辈,叫做赵德民。 赵德民是一介老秀才,考取了一辈子功名,屡考屡不中举,直到过了应试的年纪,才不得不到这村学堂来教书。 见私塾的大门是敞开着的,卫长蕖,江氏领着卫长羽,江孝丹,卫宝林三个小娃儿就直接走了进来。 赵夫子听见门外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便吩咐课堂上的孩子自习。 “大家自己先温书,不许偷懒。” 说完,就见赵夫子从教舍里从了出来。 卫长蕖看见赵德民走出教舍,便快步上前,含笑道:“赵夫子,我今日送长羽来私塾念书,叨扰了。” 赵德民见卫长蕖言语大方得体,遂脸上也展露出了些慈祥的笑容。 “长蕖啊,你将长羽送来私塾就是,有啥叨扰的,只要你不嫌弃咱们十里村的村学堂简陋就好咯。” 赵德民自然是知道卫长蕖如今不缺钱,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卫长蕖会将自个的亲弟弟送到村学堂来。 十里村,但凡家里有点钱的,谁家不是将孩子往镇上的私塾送。 卫长蕖笑了笑,道:“学堂再好,若是夫子不用心,这又有何用,赵夫子这般用心教书育人,我又岂会嫌弃。” 与赵德民说完,卫长蕖冲卫长羽几个小家伙招了招手,道:“长羽,丹儿,宝林,你们三个给赵夫子行礼。” “嗯,”卫长羽冲着姐姐点了点头,然后见他迈开小短腿,朝赵德民身边走来,江孝丹,卫宝林一步一步的跟在他的身后。 卫长羽走到赵德民的身前,两只小手板抱在一起就冲着赵德民作揖,然后嫩声嫩气道:“长羽给夫子行礼,夫子好。” 小家伙将那作揖的姿势比划得有鼻子有眼的。 江孝丹,卫宝林见卫长羽向赵夫子行礼,也学了他作揖的手势,两人同时道:“给夫子行礼,夫子好。” 赵夫子看着三个粉雕玉彻的小娃儿,心里欢喜极了,乐得脸上全是笑容,特别是卫长羽,小嘴儿甜得跟抹了蜜糖似的,谁见谁都爱。 “好,好,好,”赵德民十分满意的看着三人,连连说了三声好,才道:“都给夫子行礼了,都乖了。” 待三个小娃儿行完拜师礼,卫长蕖才从袋子里将东西取出来。 “赵夫子,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长羽这孩子十分调皮,往后就劳烦赵夫子多费心了,”说话间,卫长蕖将东西递到了赵德民的手中。 赵德民将东西接过来,他打开东西一看,顿时心里惊了一下。 卫长蕖递给他的东西,一袋是银两,大约有十两左右,另外的是一套名贵的笔墨砚台,这一套笔墨砚台再怎么说也能值上几十两。 村学堂的束脩低廉,他收一个学生,一年就半吊钱而已,卫长蕖出手不仅给了十两银子的束脩,另外还给了他一套笔墨砚台,这着实是将他吓到了。 “长蕖,你咋给我这么多东西,三个小娃儿读书,哪里用得了这么些钱,”说话间,赵德民就预备将东西退还给卫长蕖。 江氏见赵德民不肯收下,便一起劝说道:“赵夫子,你就收下吧,长羽这孩子捣蛋得很,往后你得多费些心思,至于这笔墨砚台,买都买了,你平日里要给孩子们批改作业,这不也用得着吗。” 但凡读书人,岂有不爱笔墨纸砚的道理,听江氏一番话,虽然赵德民依旧觉得自己受之有愧,但是还是勉强收下了。 见赵德民收下了东西,卫长蕖看向卫长羽道:“长羽,你在私塾要乖乖听夫子的话,姐姐和娘要回家了。” “嗯,”卫长羽啄了啄脑袋瓜子,然后拍着小胸脯,道:“姐姐放心,娘放心,长羽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卫长蕖见他拍胸道脯的,不由得抿唇微微一笑。 江氏看了三个孩子一眼,依旧有些不放心,便与赵夫子道:“赵夫子,长羽,丹儿,宝林就交给你了。” “长蕖娘,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管好三个小娃儿的,”赵夫子道。 收了人家这么多东西,岂有不管好人家孩子的道理。 最后,江氏又叮嘱了卫长羽几句,才与卫长蕖一道离开了私塾。 离开私塾之后,卫长蕖就想着顺道去村长赵德全家跑一趟。 醉香坊的事情已将交托了,如今她可以安安心心的管理自己手上的事情。 前段时间,卫长蕖就在心里筹划准备多买一些地,趁着早春还未到,大家还未种粮食在地里,得赶紧将这件事情办妥。 走到分叉路口的时候,卫长蕖转目对江氏道:“娘,我要去趟村长叔家,你先自己回家。” “蕖儿,去你村长叔家有啥事情,要娘陪你去不?”江氏随口问道。 江氏话落,卫长蕖接过话道:“不用了,娘你先回去,宅院里暖和一些。” 两三句说完,卫长蕖已经朝村长赵德全家的方向走去了,江氏见她已经走远,这才自己往新宅院的方向走。 已经过了吃早饭的时间,这个时候,村长赵德全家的大门是敞开着的,那只大黄狗正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村长叔,村长叔在家吗?”卫长蕖走到门口,见大门开着,她便自己走了进去。 那只大黄狗听见脚步声,起初旺旺的叫了几声,见是卫长蕖之后,便垂下头,停止了叫唤。 焦氏正在棚子里喂鸡喂鸭,听见卫长蕖的声音,她端着手里的破瓢瓜就从棚子里钻了出来。 “是长蕖啊,找你叔有事情吗?”焦氏见了卫长蕖,一脸笑眯眯道。 如今卫长蕖在她的眼里,可是财神爷,财神爷登门,那不得好生招待着一些。 卫长蕖见焦氏手里端着一把破瓢瓜,瓢瓜里还剩下一些麦壳子,便含笑问道:“婶子,你喂鸡呢,村长叔在家吗?” “在呢,赶紧进屋坐,你叔正在屋子里烤火呢,”说完,焦氏就领着卫长蕖进屋。 卫长蕖走进屋,就见赵德全正坐在火盆边烤火,赵五斤在火盆边修理锄头,铲子,李青草一边做针线活儿,一边顾着孩子。 焦氏进屋,挑眼瞪了李氏一眼,道:“没见到长蕖来了吗?还不赶紧去提一把凳子来。” 卫长蕖听了焦氏的话,赶紧道:“婶子,我就与村长叔说几句话,不用这么麻烦。” “长蕖,你甭管,咋能让你站着说话呢,”焦氏啐完李氏,转而面对卫长蕖时,立即就变得笑容满面。 了解焦氏的为人,卫长蕖也懒得再与她多说什么。 不多时,李氏就提了凳子过来,卫长蕖靠着火盆坐下,然后看向赵德全道:“村长叔,我今日来找你,是有些事情想要你帮忙。” “啥事情,长蕖,你尽管说就是,”赵德全随口问道。 赵德全话落,卫长蕖含笑道:“还是买地的事情,我想再多买一些地。” “村长叔,得劳烦你通知村里的人,若是有人想要卖耕地的,无论耕地的好坏,我都愿意出五两银子一亩买过来,但凡是将地卖给了我,日后没有活做,我就请用钱雇这些人做工,每日六十文工钱,一个月结算一次,劳烦村长叔帮我通知一下大家。” 卫长蕖说完,赵德全仔细想了想。 大家种了一辈子的地,还是穷得叮当响,那耕地也挖不出一只黄金蛋儿,长蕖出高价买地,而且买了地,日后还可以去新宅院做工,每天六十文的工钱,一个月就是一两多银子,这工钱放在止水镇都算高的,或许这真是一件好事情。 “长蕖啊,你可考虑好了,你若是考虑好了,叔这便去帮你通知大家,”赵德全抖了抖胡渣子道。 “嗯,不用再考虑了,”卫长蕖笃定的点头。 谈完正事,赵德全提了家里的铜锣,与卫长蕖一道出了门。 焦氏将两人刚才的谈话听得仔仔细细的。 天呢,五两银子一亩地,自家算算也有十亩地,岂不是能卖上五十两银子,等卖了地,日后再去新宅院做工,一天六十文,一个月就是一千八百文,一年岂不是赚老多钱了。 想着那白花花的银子,焦氏就两眼直冒光。 赵德全手提铜锣,与卫长蕖来到了村口的大柏树下。 两人走到大柏树下,就见赵德全一手提铜锣,一手握着棒槌,使劲的往锣面上敲打,那铜锣的声音响当当的,一会儿就传开老远。 这面铜锣是召集村里人开会时用的。 铜锣的声音传开,不多时,家家户户都有人赶来了村口,片刻的时间,就见大柏树下就围满了十里村的村民。 “村长叔,大冷的天,你将大家伙叫来村口,难道有啥大事情要宣布么?”人群里,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踮起脚尖儿,看着赵德全问道。 其他人也是议论纷纷的,这大冷的天,将大家伙叫来村口,到底有啥大事情要说。 赵德全见周围闹哄哄一片,捏紧手里的棒槌,有哐当当的猛敲了几下锣面。 “都吵啥吵,大家都先安静一下,闭上嘴巴,听我将话说了。” 赵德全身为村长,还是有几分威严的,他几声怒吼之后,周围的人终于都慢慢闭上了嘴巴,村口终于安静下来了。 赵德全见周围安静之后,方才抖了抖胡渣子,大声说道:“长蕖与我说,有谁家愿意卖耕地的,无论耕地的好坏,她都愿意出五两银子一亩买下。” 赵德全刚说了几句,众人听后,又炸开了锅。 “无论好坏,一亩耕地都能卖上五两银子,出这么高的价钱,是真的么?”其中一个汉子质疑道。 这时候,另一个婆娘又接过了口,道:“王老实家那几亩地不是卖了么,听说,还真是买了几十两呢,没准,这事儿是真的。” “如果真的能五两银子一亩地,老子首先就将我家里的破地给卖了,都种了大半辈子的地了,连个屁都没种出来,穷得连糙面馒头都啃不起了,还不如买了地,得几十两银子呢,”一粗汉子又附和着道。 赵德全见场面又失控了,赶紧又敲打了几下锣面。 “闹啥闹,我还没说完呢,都闭嘴,先听我把话说完。” 赵德全几嗓子喉完,周围八卦的村民这才又闭上了嘴巴。 “谁家愿意将耕地卖给长蕖,往后卖了耕地,手头上没活计做,就去新宅院上工,每天六十文钱,一个月结算一次。” 卖了地,还可以去新宅院上工,每天六十文工钱,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情呐。 众人听后,纷纷欣喜不已,这可比他们种地强多了。 这时候,有人便问道:“这茬事,是不是真的,咱们卖了地,真能去新宅院上工,真能每天拿六十文的工钱。” 赵德全正准备回答,就被卫长蕖打住了。 “村长叔,这件事情,还是我亲自给大家讲清楚吧。” 卫长蕖与赵德全说完,微微含笑,看向众人,大声道:“这些话自然都是真的,若是有想要卖地的,就回家去取地契,然后去新宅院登记,若是担心卖了地,以后没有活计做,讨不了生活,就去新宅院上工,每日六十文工钱,一个月发一次工钱,若是勤快的,做事诚恳的,到了年底,我还会另外发奖金,但是若是想去混六十文工钱的,那六十文工钱也不是那么好混的。” 后面两句话,卫长蕖加重了语气。 她虽然不缺那六十文工钱,但是想要在她手上偷奸耍滑的,就先要掂量掂量。 卫长蕖的声音足够大,足够让每一个人都能听见,那些想要趁机打歪歪注意的人,必须得提前敲打敲打。 待卫长蕖的话落,周围的村民又开始议论纷纷了。 只见王老实的婆娘余氏也在人群之中,这时候,有人便抓着余氏问道:“小山娘,听说你家的那几亩地早卖了,咋样,你家男人现在在新宅院做工,领到工钱没有?是不是每日六十文铜子。” “对啊,小山娘,你赶紧说说,不然大家咋知道,老卫家四房那丫头说的是真是假,”前一个说完,又一个婆娘拉住余氏的胳膊问道。 余氏听了几个婆娘说的话,心里就火大。 “长蕖说话自然算话,我家那几亩地卖给长蕖,当天就拿到钱了,我男人去新宅院做工,长蕖可没少给一个钱,你们这些婆娘,咋就这样不相信人呢,”几句话说完,余氏就甩开几个婆娘的手。 听了余氏的话,其他的人总算是放心了。 有婆娘高兴道:“我这就回家去取地契。” “我也去,我家可有十多亩地呢,卖了岂不是有几十两银子,哎呦呦,我这一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卖了钱,要咋花哟,”另一个婆娘也扭扭捏捏的跟着走了。 不多片刻,十里村的村民就散开了。 ------题外话------ 感谢:凤贞【同学的3花花】 感谢:支持星儿的妹纸们 万更一次性奉上!么么哒 第一百二十二章 璟爷成功,偷香 卫长蕖见村民散去之后,才看向赵德全,她含笑着感谢道:“村长叔,今天的事情真是麻烦你了。” 赵德全提在手里的铜锣晃了晃。 听到卫长蕖感谢的话,他回道:“长蕖,你还跟你叔客气不是,这才多大点事儿,你出这么高的价钱买地,又让村里的人去帮你做工,这对于十里村的人来说,兴许是一件好事情呢。” 卫长蕖与赵德全客套了几句,然后便准备回宅院。 卫长蕖刚离开,就见焦氏扭扭捏捏的走到赵德全的身旁,她一把拽住赵德全的袖子,正准备说话,却被赵德全呵住了。 赵德全甩开她的手,啐道:“老婆子,扯啥扯,你以为这是在自个家里啊。” “我这不是一时着急嘛,”见赵德全沉着一张脸,焦氏赶紧拿开自己的手。 “他爹,干脆咱们也将家里的地给卖了,反正那地一年到头也种不出个啥东西,一亩地能卖五两银子,咱们家里可有十亩地,卖了不得有五十两银子么,等卖了地以后,就让五斤,春草都去新宅院上工,专拿那些工钱,咱们家往后的日子就好过。” 焦氏七嘴八舌的说完,然后眼巴巴的盯着赵德全,等着赵德全回答。 卖地可是家里的大事情,若是男人不许口,地铁定是卖不成的。 赵德全细细想了想,才道:“咱们家那十亩地种点麦子都长不好,种了大半辈子了,也没见仓库里剩几颗多余的粮食,长蕖出的价钱高,若是卖了也行。” “老头子,你可是答应啦,”焦氏听到赵德全的话,心里一阵欢喜。 “卖吧,卖吧,将地卖给长蕖,我这心里踏实。” “哎!”说完,赵德全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毕竟地是祖上传下来的,一代一代的种了好些年了,这突然要卖了,赵德全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焦氏可不管这么多,想到卖了地,就能有五十两白花花的银子,她心里就乐得要死。 “好叻,我这就回家去拿地契。”说完,焦氏就扭扭捏捏的往家里走,步子比赵德全一个大男人都还要快。 不多时,十里村的村民都揣着自家的地契,陆陆续续的往新宅院方向去。 此时,新宅院的门口,已经挤满了前来卖地的人。 卫长蕖吩咐李安抬了桌椅坐在院子里登记,让春桃姐妹俩负责点钱,凡是交了地契,登记上名字的,就可以去春桃那边领钱了。 院子里闹哄哄的,不断有村民推推攘攘。 “先收我家的,先看我家的地契,我家有八亩地要卖。” 李安见村民一个比一个着急,深怕卫长蕖突然不买了似的,忙得李安眼睛都顾不过来。 这时候,一道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大家不闹吵,不要挤,都排了,有多少地,她都买,”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从前十分胆小的春禾。 春禾大声将话说完,之前挤挤攘攘的村民果然都安分了,还自觉的站在后面排队。 至始至终,卫长蕖都站在一旁看着。 她本是借这次买地的事情,试试李安,春桃,春禾三人的办事能力。 李安将那些卖地的住户都登记在册,做得倒是游刃有余,春桃负责点钱,也没有出任何纰漏,春禾也能放开胆子来维持场面,卫长蕖微微一笑,对三人今日的表现倒是十分满意。 前来卖地的住户,当即就在春桃那里领了钱,然后揣着白花花的银子,一个两个笑眯眯就离开了新宅院。 此时,院子里还排着许多前来卖地的住户,长长的队伍都延伸到了门外。 门外那些等着卖地的住户,看见卖了地的人揣着白花花的银两出来,一个两个都忍不住开口问。 村长赵德全的婆娘焦氏也在其中。 焦氏紧紧将自家的地契揣在怀里,见有人卖完地出来,便问道:“狗蛋他爹,咋样,你家的地卖了没?拿到钱了吗?” 被喊作狗蛋爹的壮汉子冲着焦氏憨厚的笑了笑。 “咋没拿到,我家那六亩地,整整卖了三十两银子呢,长蕖那丫头实诚,说话一准算话,往后,我可以放心来宅院上工了。”几句话说完,狗蛋爹就笑眯眯的揣着银子回家了。 村口大柏树下,此刻,老卫家的姚氏正站在大柏树下,挑着一双眼睛,朝新宅院的方向东张西望的看。 别人家都在卖地,五两银子一亩地呢,想着那白花花的银子,姚氏就眼馋到心里去了。 若不是自家那老不死的公爹不准卖地,她一准回去将地契扒出来了。 恰巧这时候,贾媒婆,潘氏两人也揣着自家的地契,扭扭捏捏准备朝新宅院去。 贾媒婆眼尖,老远就看见姚氏站在大柏树下东张西望,她拉了拉潘氏的手拐子,道:“铁锤娘,那不是长燕娘吗,村口风这么大,长燕娘咋站在村口东张西望的,她是想干啥。” 贾媒婆说完,潘氏擦了擦老花眼,挑眼看去。 “的确是长燕娘呐。”她对贾媒婆道。 潘氏与贾媒婆说完,便扯开嗓子大声喊:“长燕娘,你家不卖地么?无论好坏,一亩地都能卖五两银子呢,这样的好事情,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也不知道,你家老四房那丫头是不是傻了,还是脑袋被牛踢了。” 噼里啪啦几句话说完,贾媒婆,潘氏已经走到了姚氏的眼跟前。 姚氏见贾媒婆,潘氏揣着地契,便问道:“你们俩都是去卖地的?” “是呢,我家那几亩地瘦得连个屁都种不出来,趁着价钱好,还不如卖呐,”潘氏说道。 “长燕娘,你家地多,要卖几亩不?” 潘氏不问还好,一问这卖地的事情,姚氏心里的火气就腾腾的冲上脑门。 “我家地不卖,要留来种粮食的,你俩就去卖吧,将来没地种粮食,饿不死你们。” 贾媒婆素来就与姚氏不和,姚氏说这话,她可就不爱听了。 她狠狠的刮了姚氏几眼,拉了拉潘氏的袖子,道:“铁锤娘,人家可不卖地,要留着几亩地挖金娃娃,咱们俩还是赶紧去新宅院吧,没准去晚了,长蕖丫头就不买了。” “长燕娘,那我先去卖地了,你自个慢慢看啊,”一句话说完,潘氏就被贾媒婆给拽着走了。 贾媒婆与潘氏走远之后,姚氏才冲着两人的身影,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 一直忙到中午,终于没有住户上再门卖地了。 卫长蕖见没人来卖地了,这才吩咐李安将桌子,椅子都抬进了院子。 江氏见卫长蕖,李安,春桃姐妹俩都在忙活,便自己进了灶房去做午饭。 待卫长蕖忙完的时候,江氏也烧好了午饭。 吃过午饭之后,李安才将今天记录统计买地的情况告诉了卫长蕖。 花厅里,李安将手里的册子递到卫长蕖的手中。 “小姐,这本册子是今日买地的时候,记录下来的,今日一共买了两百亩地,请您过目一下。” “嗯,”卫长蕖点头,然后接过李安递来的册子,一目十行的翻阅起来。 小片刻时间,卫长蕖便将册子都翻阅完了。 她将册子合上,轻轻放在膝盖上,看向李安,含笑道:“李叔,你今日做得很好,待会儿你去将地契都整理好,然后交给我,另外,下午的时候,再去九里村跑一趟。” 卫长蕖将要办的事情,都与李安交待清楚。 翌日早晨,江云贵就赶着牛车上了十里村。 吃过早饭之后,昨日卖地的那些住户都挤到了新宅院,是卫长蕖专门通知,过了元宵之后,大家都有活计干了。 一天六十文的工钱,但凡家里有劳动力的,都赶到了宅院,一个两个都等着卫长蕖分派活计做。 卫长蕖见满院子都站满了人,便吩咐春禾将卫文水,王老实叫去了花厅,让其他人先在院子里稍等片刻。 花厅里,卫长蕖看着卫文水,王老实,江云贵三人,道:“三叔,劳烦你带一些人进果子林,去将果子林的野草除掉,趁早春还未到,枯草还未抽芽,这时候下手除草更容易一些。” 卫长蕖与卫文水说完,转目看向王老实,接着道:“王叔,要劳烦你带人进山去砍一些树木回来,我有用处。” 如今地有了,卫长蕖寻思着,建几个暖棚种植反季菜,砍木材真是用来搭建暖棚的支架。 与王老实说完,卫长蕖最后才看向江云贵,道:“二舅,你就带一些人去田地里,将田地里的土给翻一下。” “好叻,”卫长蕖说完,江云贵,卫文水,王老实三人都纷纷点头。 卫长蕖安排好事情,三人扛了做事的家伙,就与其他村民一道离开了宅院。 将事情安排妥当之后,卫长蕖便吩咐李安驾了马车,准备去止水镇跑一趟。 马车哒哒的跑了半个多时辰,才到了止水镇。 到了止水镇之后,卫长蕖先去凤翔楼结了腊月的分利钱,一共是六万两白银,因为腊月缝年,所以生意反倒没有之前好。 利钱是顾惜昭一早就准备好的,卫长蕖只需要上凤翔楼去拿就行,倒是不费时间。 卫长蕖出了凤翔楼,就打算着逛铺子,看是否能买到大批量的白油纸,她逛了几家做雨伞的伞行,又看了几家卖纸的铺子,人家铺子里却都只有少量的油纸卖,想要造蔬菜暖棚,那些油纸,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也对,这油纸就是用来蒙雨伞用的,若是不做雨伞,别人买来做什么,自然不是畅销货。 逛完一家卖纸的铺子,卫长蕖一脸挫败的走出来。 正当她发愁的时候,惊雷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卫姑娘,我家爷请您去一趟。” 这时候,卫长蕖正扶着额,垂头想着事情,惊雷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将卫长蕖惊了一下。 卫长蕖放下手,挑眼看向惊雷,道:“惊雷,你是属鬼的吗?出现也没一点声音。” 惊雷被卫长蕖骂得一脸菜色。 他心道:卫姑娘,是你自己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所以才没察觉到动静吧。 卫长蕖瞟惊雷一眼,随口道:“你家爷在何处,带我去。” 惊雷在前面带路,卫长蕖上了马车,李安驾着马车,一路跟在惊雷的身后。 不多时,几人便到了凌璟临时所住的清雅小筑。 卫长蕖下了马车,看向李安道:“李叔,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进去谈些事情便出来。” “小姐,您尽管进去就是,李安就等在外面,”李安道。 卫长蕖叮嘱了李安两句,说完,惊雷在前面带路,卫长蕖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道进了清雅小筑。 卫长蕖走进院子一看,这才觉得,眼前这地方很是熟悉。 她想了想,方才想起来这是什么地方。 之前,凌璟不正是强行将她带到了这个地方吗?上次因为心里恼怒,一时也没怎么注意,这仔细一看,眼前这处小院倒是挺别致的。 卫长蕖随惊雷走到清雅小筑的天景处,然后驻足停留在几株正随风摇弋的青竹前。 院中似春,凌璟这家伙还挺能享受的嘛。 卫长蕖刚在天景中小站了片刻,就听见一道淡雅的声音传来。 “难得蕖儿喜欢我院中的青竹,”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凌璟。 惊雷听见凌璟的声音传来,再次看向卫长蕖,提醒道:“卫姑娘,我家爷正在书房等您。” “嗯,”卫长蕖轻轻点头,然后将视线收回来,随惊雷一道进了凌璟的书房。 卫长蕖刚跨过书房的门槛,就看见凌璟一袭月锦银袍端坐在书案前。 见他手里持着一支狼毫笔,挥袖如风,不知是在作画,还是在临摹书法。 卫长蕖走进书房中,挑了凌璟书案前的软榻,一屁股就坐了上去。 “说吧,找我来何事?” 卫长蕖刚坐下,素风便端了热茶,糕点过来,放在软榻一旁的雕花绣几上。 凌璟将手里的狼毫笔放下,挑起一双绝美的凤目,两道视线落在卫长蕖的身上,嘴角含笑道:“别心急,外面天冷,先喝杯热茶再说。” 卫长蕖顺手将绣几上的茶水端在手里,这次没忘记吹了吹,才轻轻的抿了一小口。 “凌大爷,找我有什么事情,你赶紧说,我正忙着呢,没功夫与你闲聊。” 凌璟盯着卫长蕖隐含心事的脸,温声问道:“你可是想要买大量的油纸。” 凌璟话落,卫长蕖微微立起身子,一双清明皓月的眼眸紧盯着凌璟绝世出尘的容颜。 “这事,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派人偷窥我?” 偷窥?亏这丫头说得出来。 “我用得着偷窥吗?止水镇的雨伞行,宣纸铺全被你逛了遍,就算我不想知道,都很难。” 凌璟淡淡悠悠的说完,卫长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那眼神分明是表示:凌大爷,算你牛逼,神通广大,这也被你看出来了。 凌璟将卫长蕖那一记大白眼看在眼里。 “你要那油纸何用?你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帮你。” 卫长蕖听说凌璟能帮忙弄到白油纸,心里顿时一喜:“我要大量的白油纸,你真的能弄到手吗?” “自然不是骗你的,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要这油纸何用?”说话间,凌璟已经起身走到了卫长蕖的身旁。 卫长蕖想想,油纸就是用来做蔬菜暖棚的,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预备用白油纸搭建几个暖棚,在暖棚里种植反季蔬菜,白油纸呈透明色,既可以保暖,也可以透光,用来搭建暖棚正好合适。” 反季蔬菜?凌璟一举抓住卫长蕖话里的重点,便问:“蕖儿,你难道是想在冬季也能种出夏季,秋季的菜?” 凌璟居高临下的盯着卫长蕖,卫长蕖扬眉看着他。 “嗯,没错,若是我的蔬菜暖棚搭建成功,往后冬日里,便也可以吃上青椒,豆角,之类的春夏季蔬菜。” 想到搭建暖棚的事情,卫长蕖脸上神采奕奕的。 凌璟盯着卫长蕖神采奕奕的巴掌小脸,视线在她的脸上凝结了片刻。 他发觉,当眼前这小丫头谈及正事的时候,身上竟然多出了另一种极为吸引人的魅力。 紧接着,凌璟微微倾下身子,他双手一捞,将卫长蕖的身子从软榻上拉了起来,然后紧紧抱在自己的怀里。 卫长蕖没料到凌璟突然会来这一招,她的身子被突然捞起来,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这黑心肝的家伙,每次都趁她不注意,对她又搂又抱的,当她的豆腐这么好吃么。 “嗤,女人你真是属狗的吗?” 随着凌璟轻嗤一声,只见卫长蕖一口咬在了凌璟的胸前。 卫长蕖连衣服带肉撕咬了片刻,才松口,道:“本姑娘不是属狗的,本姑娘是属狼的,让你丫的吃本姑娘的豆腐,咬死你活该。” 凌璟黑压压一张绝世出尘的脸,他双手将卫长蕖紧紧的禁锢在怀里,垂目迎上卫长蕖那双清明皓月的眼眸。 他突然邪魅一笑,道:“既然已经被狼崽子咬了,我不介意真吃几口豆腐,这样才划算。” 凌璟的话音落下,卫长蕖就看见凌璟的一张俊颜离自己越来越近。 卫长蕖感觉到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冷梅香,她该死的喜欢这种味道,见凌璟的脸越来越近,卫长蕖不禁感觉到自己有些脸红心跳。 “凌璟,你丫的不准耍流氓,不准乱来,”卫长蕖咽了咽口水,道。 尼玛:这货又想要吻她吗? 凌璟将卫长蕖咽口水的动作一丝不落的收纳入眼底,瞧见卫长蕖对着自己咽口水时的模样,他不仅勾起两边唇角,脸上展露出温润如仙般的笑容。 至少,他的这张脸能迷倒小丫头不是。 “蕖儿,可还对我这张脸满意?”凌璟靠在卫长蕖的唇角便,轻语温言道。 他说话间,一股温热的气息扑洒在卫长蕖的脸上,卫长蕖只觉得脸上一片温热,鼻尖的冷梅香越来越浓烈。 凌璟那浅浅淡淡的话音,就像魔音一样,轻轻萦绕在卫长蕖的耳际。 凌璟刚问完,卫长蕖便在意乱情迷之中,不由自主回道:“满意。” 听到“满意”这两个字,凌璟脸上的笑容更是温润了,紧接着,他的薄唇轻轻的贴在卫长蕖的脸上。 卫长蕖感觉到脸上有凉丝丝的感觉,瞬间就拉回了自己的心神。 回想起自己刚才所说的话,卫长蕖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满意,她刚才竟然对凌璟说出了满意这两个字,美色误人啦,不,应该说是美色误了她。 正在卫长蕖懊恼不已的时候,凌璟的唇瓣轻轻擦过卫长蕖的脸颊,一片冰冷准确无误印在了卫长蕖的红唇之上。 卫长蕖感觉自己的唇被覆盖住,瞬间就睁大双眼,她又被吻了? 她睁大双眼,瞧见凌璟的俊颜几乎与自己是面贴面。 “唔,放……”卫长蕖扭住凌璟的衣襟挣扎了几下,想要挣脱凌璟的怀抱。 凌璟感觉到卫长蕖的挣扎,手下稍微用力,一把搂紧了她的腰肢,然后加深了吻,卫长蕖原本想说的话,已经在凌璟的一吻之下,变得支离破碎,含糊不清。 卫长蕖感觉到自己的唇齿之间,都夹带了淡淡的冷梅香,一吸气,全是凌璟身上的味道,随着凌璟不断的深吻,她越来越意乱情迷,不多片刻,竟然主动迎合上了凌璟的动作。 凌璟感觉到卫长蕖的配合,心中狂喜不已。 他双手将卫长蕖搂在怀中,一点一滴的浅允着,一点一滴的与卫长蕖纠缠在一起。 不多时,卫长蕖呼呼的喘着粗气,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快被抽干了似的,尼玛:这接吻也太费力气了些。 凌璟觉察到卫长蕖呼吸不均匀了,才在她的唇瓣上轻舔了一下,恋恋不舍的抬起了头。 卫长蕖见凌璟抬起头来,瞬间双手用力,想要一把将凌璟推开。 可是凌璟是谁,岂是小丫头用点力气就能推开的。 卫长蕖感觉到自己腰间的两只狼爪,愤愤得咬了咬自己的下唇:“笑,笑你妹,又吃姐的豆腐。” 某爷偷香成功,此刻,正满面春风得意的盯着怀里的小丫头。 被卫长蕖瞪眼,怒骂,凌璟也不甚放在心上。 他挑着一双古墨色的眼眸,两道视线落在卫长蕖红唇的唇瓣之上,温言笑语道:“反正蕖儿将来要嫁给我,提前吃一点豆腐,这叫尝鲜,不为过。” 说话间,凌璟微微倾身子,将自己的头靠在了卫长蕖的脖颈间,一副耍赖到底,耍流氓到底,他就算准了,卫长蕖吃软不吃硬。 尝鲜?敢情这货将她当成了点心,或者是菜品。 卫长蕖窝在凌璟的怀里,狠狠的磨了磨牙,磨得咯吱咯吱响。 “谁说要嫁给你了,谁允许你尝鲜了?”卫长蕖咬牙切齿道。 就算不用照镜子,卫长蕖都知道,此刻自己的嘴巴一定又红又肿,尼玛:这要她如何出去见人,都是眼前这罪魁祸首害的。 “放开我。” “不放,再抱一会儿,”卫长蕖说完,凌璟耍赖道。 听了凌璟的话,卫长蕖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她这可算是遇上高级流氓了。 “放开我,我还要去办正事。”对待某个高级流氓,卫长蕖感觉到一脸挫败,只好柔下口气,好好说话。 凌璟听后,不但没有松手,反而将卫长蕖搂得更紧了。 他将自己的脸埋进了卫长蕖的三千青丝之中,轻轻呼吸着卫长蕖身上散发出来的少女芳香。 “不放,你的正事我帮你办,你要多少白油纸,我都帮你买,再吩咐人给你送去十里村,除此之外,你还有何正事?” 卫长蕖感觉到自己脖颈间酥酥麻麻的,她扭了扭脖子,还是头一次拿一个男人没有办法。 这真是女怕郎缠啊。 她正在为买白油纸的事情发愁,既然凌璟主动帮忙,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卫长蕖估算了一下,才道:“我起码要六百丈白油纸,你也给我弄来吗?” 暂时搭建三个暖棚,大约是需要六百丈白油纸。 卫长蕖话落,凌璟根本就不用考虑,便回答道:“行,六百丈就六百丈,未来娘子想要的东西,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尽快弄到手。” 未来娘子!卫长蕖只觉得自己额头都在滴汗了。 她目前这具身体才十四岁好不好,这样叫是不是太早一点了。 “喂,凌大爷,谁是你未来娘子了,你这样乱叫乱喊,叫做耍流氓,”卫长蕖淡淡而道。 凌璟伸出手指头,挑起卫长蕖垂在腰间的发梢把玩起来。 “卫长蕖是我未来的娘子。”凌璟一本正经回道。 “蕖儿,你抱也让我抱了,亲也让我亲了,这辈子,便只能嫁给我,别想着要逃跑。” 这是什么逻辑,抱一下,亲一下而已,就算生米煮成了锅巴,都还可能掰了。 卫长蕖有些哑然的待在凌璟的怀中。 白油纸的事情算是解决了,但是暖棚搭建好了,还得有菜种啊,这止水镇上卖的,多半都是一些萝卜,白菜,青菜,她辛辛苦苦搞个大棚,不可能就种这些玩意吧。 浅浅的闻着鼻尖的冷梅香,卫长蕖眼眸一转,顿时又将主意打到了凌璟的身上。 既然凌璟已经帮忙解决白油纸的事情了,再顺手解决菜种的事情也不为过吧,一件事情是做,两件事情也是做。 想到此,卫长蕖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凌璟的胸膛,道:“喂,再和你商量一件事情呗。” “嗯,什么事,”凌璟轻轻的嗯了一声。 卫长蕖听到凌璟出声,才接着道:“既然你答应帮我解决白油纸的事情,再顺手帮个小忙,帮我把菜种的事情一并解决了吧。” 凌璟微微含笑,问道:“蕖儿想要什么菜种呢?” “当然是越多越好,”卫长蕖想也没想,就随口回道。 “青椒,黄瓜,土豆等等,只要能找到的,你都统统弄来吧。” 卫长蕖盘算,凌璟要弄大批量的白油纸,估计会派人回尚京,尚京的蔬菜种类,再怎么说也会比止水镇齐全吧,不如趁这次机会,让凌璟一并都弄一些回来,也省得她日后还得费心神。 “好,我派人去给你找,然后与白油纸一道,给你送到十里村去。”卫长蕖说完,凌璟一口便答应了。 听凌璟答应得干脆,卫长蕖心里十分高兴。 她含笑道:“多谢了。” 凌璟静静的抱了卫长蕖一会儿之后,才松手将她放开。 将卫长蕖松开之后,凌璟重新走回书案前坐下,“素风,将人都带进来吧,”凌璟坐下之后,便挑眉,冲着门外吩咐。 “是,世子爷。”素风应声。 不多时,便见素风领了四个眼神清明,形貌利落的丫鬟走进书房来。 “爷,人已经带到了,”素风禀告一声,便退在了一旁。 那四个丫鬟规规矩矩的站在书房内,凌璟未看那四个丫鬟一眼,他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两道视线落在卫长蕖的身上,悠悠开口道:“让这四个丫鬟随你回十里村。” 卫长蕖自然是明白凌璟的意思,她迎上凌璟的视线,确认问道:“这四个丫鬟是为我准备的?”这阵子,她是盘算着再买几个下人,但是因为要忙其他的事情,便一直没有时间去人牙行挑选,凌璟居然看出了她的心思,这四个丫鬟眼神清明,伶俐,形貌利落,极为懂规矩,一看便知是经过调教的。 卫长蕖问及,凌璟点头道:“嗯,你身边就两个小丫鬟,两个小丫鬟能管得了什么事情,让这四人跟你回去,日后能替你分担一些。” 话说到这里,凌璟突然转变了话题。 他看着卫长蕖,温言道:“蕖儿,你可别忘了,你还答应了帮我督造别庄,让这四个丫鬟替你多分担一些,你才能抽出时间,不然我那别庄得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建造。” 卫长蕖瞥了凌璟一眼。 难怪这么好心送她丫鬟,原来私心在这里。 “凌大爷,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便不会忘记,等暖棚搭建好,我便给你督造别庄,”说话间,卫长蕖半身靠在软榻上,随手从绣几上取了一块糕点吃起来。 凌璟与卫长蕖说完,才转目看向书房内的四名丫鬟。 “你们四个日后便跟着卫姑娘,卫姑娘是你们的主子,一切听从卫姑娘的安排,不得背叛。” “是,主子,”凌璟冷声话落,四名女子同时应声。 凌璟微微蹙眉,再次冷声道:“你们的主子在那里,”说完,他的视线瞟向正在吃糕点的卫长蕖。 四名女子见凌璟蹙眉,赶紧转过身,齐刷刷跪在了卫长蕖的面前。 “奴婢见过小姐,”四人异口同声道。 卫长蕖吃完手里的糕点,然后从软榻上立起身来,她挑着一双清明皓月的眼眸,两道犀利的视线落在四个丫鬟的身上,淡淡道:“都叫什么名字。” “奴婢冷香。” “奴婢冷梅。” “奴婢冷霜。” “奴婢冷寒。”卫长蕖话落,从左至右,四个丫鬟都恭敬的报上了自己的姓名。 卫长蕖听后,轻轻的拧着眉头,似玩笑道:“如花似玉的姑娘,怎么都取这样冷冰冰的名字,你们不冷,我都快被你们冻住了。” “请小姐赐名,”卫长蕖的话音刚落,香,梅,霜,寒四人同时开口。 卫长蕖单手扶住下巴,凝眉思索。 家里已经有了春桃,春禾,嗯,取什么样的名字好呢。 卫长蕖思索片刻之后,方道:“冷香,日后你就改名叫秋香,冷梅,你就叫冬梅,冷霜改名叫秋霜,至于冷寒嘛,以后就叫春寒吧。” “可都记住了?”最后,卫长蕖挑眉问道。 听卫长蕖问话,秋香,秋霜,冬梅,春寒四人赶紧应声:“多谢小姐赐名。” 卫长蕖轻轻抬了抬手,吩咐道:“都起来吧,大冷的天,都别跪在地上了。” “是,小姐,”秋香,秋霜,冬梅,春寒四人站起身,四人起身之后,相互对看一眼。 虽然卫长蕖说话时的语气淡淡的,但是四人却能听出一些淡淡的关心之意。 小姐如此待她们,她们日后一定会尽心效力。 不知不觉之中,卫长蕖简简单单一句话,便收买了四个丫鬟的心。 与凌璟商谈好正事,卫长蕖又在清雅小筑小待了片刻时间,这才领着秋香,秋霜四人一道离开了。 出了清雅小筑,卫长蕖就吩咐李安赶车回了十里村。 ------题外话------ 感谢妹纸们的月票。 推荐:夜意欢《血嫁之绝色妖妃》 第一百二十三章 建成,蔬菜暖棚 章节名:第一百二十三章建成,蔬菜暖棚 五日之后,凌亲自将卫长蕖所需的东西都送到了十里村。 这日天气晴好,只见新宅院的门口停了四五辆大马车,秋香在院子里就听见门外有动静,便赶着去看门。 她刚走到门口,就见凌一袭月锦银袍,宛若谪仙般站在门外。 秋香见了凌,先是一惊,然后下意识就准备要附身行礼。 可是她还未来得及跪下,凌便悠悠开口道:“你家小姐呢?” “小姐正在屋里算账,奴婢这便去通知小姐,”秋香赶紧回答。 凌轻点了一下头,孑然站在原地等候。 秋香转过身,正准备进院子,一眼就瞧见卫长蕖已经朝大门走过来了。 四五辆大马车,哒哒的跑来新宅院,卫长蕖岂能不知道门外有动静,她想着,恐怕是凌的人送东西来了,出门一看,没想到却是凌亲自将东西送上了门。 “秋香,你去忙你的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卫长蕖看向秋香淡淡而道。 “是,小姐。” 秋香转身离开之后,卫长蕖几步走到凌的面前,含笑道:“我需要的东西,都已经采办好了吗?” 凌见卫长蕖含笑走来,扬起眉目,温言道:“嗯,就在后面的马车里。” 卫长蕖与凌面对而立,她盯着凌绝世出尘的容颜,心道:没想到凌的办事效率还真是不赖。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卫长蕖便让凌的人将马车上的东西都搬进了院子。 “这是你要的白油纸,一共是八百丈,”凌垂目看着地上几大卷白色的纸张,与卫长蕖道。 卫长蕖微微弯下腰,伸手往那白油纸上摸了摸。 这白油纸厚薄均匀,透光感也极好,用来搭建暖棚正好合用。 白油纸的事情算是解决了,卫长蕖会心一笑,然后站起身与凌道:“多谢,若是让我自己去买这么多白油纸,恐怕还得费些功夫。”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凌从白油纸上收回视线,挑眉一双凤目看着卫长蕖。 “那些是你所要的菜种,目前大抵只能找到这些。” 卫长蕖见菜种是用箩筐装好的,听了凌的话,她这才走过去,伸手将箩筐里的东西翻看了一下。 有几箩筐土豆,另外还有十多包牛皮纸包着的种子。 凌见卫长蕖将那些牛皮纸包的菜种拿在手中瞧看,便提醒道:“名字都写在牛皮纸上的。” 牛皮纸上却是写着每一样种子的名字,卫长蕖翻看了一下,有辣椒种,白菜种,黄瓜种,丝瓜种,茄子种等等,一些蔬菜的种子。 除了蔬菜种子之外,还有一些苞米种子,高粱种。 卫长蕖轻手轻脚将东西都放回箩筐中,她垂着眉目,抿唇含笑。 没想到凌一个大男人,一个世家子弟,做起这些芝麻蒜皮的小事情,倒是还挺细心的。 翻看了一遍之后,卫长蕖这才吩咐秋香,秋霜她们将东西都抬去了库房里先放着。 江氏听说有人送东西上门,便赶来前院想要帮卫长蕖。 她走到前院的时候,秋霜,秋香她们正在忙着搬东西,卫长蕖领着凌朝屋里走来,凌眉目清扬,温言笑语的盯着卫长蕖。 凌一袭月锦银袍,生得一副绝世的容颜,江氏走到院子里,第一时间,自然是挑眼看向凌,她瞥见凌笑对着卫长蕖,心里不由得一阵担心。 蕖儿莫不是喜欢上眼前这位凌公子了。 上次乔迁宴的时候,凌上过新宅院一趟,江氏自然是认得他的。 虽说眼前这位凌公子的品性长相都是万里挑一,但是世家子弟,谁家后院里不是养着三妻四妾的,世族大家里的关系,最是纷繁复杂,如今家里也不缺钱,江氏宁愿卫长蕖能找个普通人,相亲相爱的厮守一辈子。 江氏正想得入神的时候,卫长蕖与凌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卫长蕖看了江氏一眼,轻声问道:“娘,外面风大,你不在屋子里待着,出门来做什么?” 江氏听见卫长蕖的话,瞬间就拉回了自己的心神。 “娘这不是想来院子里帮帮你吗。” 江氏与卫长蕖说完,转目看向凌,客气道:“原来是凌公子给我家蕖儿送东西来了,凌公子帮了蕖儿这么大的忙,小妇人真是感激不尽。” 江氏对凌说话的语气极为客气,却是极为的疏远。 凌未将江氏的话放在心上,江氏话落,他只是淡雅的笑了笑。 “伯母,你太客气了,蕖儿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只要是蕖儿想要做的事情,我都会全力支持。” 因为江氏是卫长蕖的母亲,凌便尊称她一声伯母。 虽然凌是在与江氏说话,可是眼神却是瞥向卫长蕖的方向,他盯着卫长蕖的那张巴掌小脸,嘴角隐隐挂着温润淡雅的笑容。 他刚才所说的话,是在赤裸裸的告诉江氏,他喜欢卫长蕖。 江氏没想到凌会如此说,顿时有些哑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卫长蕖见江氏一副哑然的模样,挑着一双皓月清明的眼眸,瞪了凌一眼。 凌瞧见卫长蕖冲自己干瞪眼,便表现出一副极为无辜的模样,卫长蕖迎上他古墨般的眼眸,瞧见他眼底那一抹无辜之色,便有些无力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娘,咱们进屋再说,”卫长蕖转眼看向江氏,再一把挽过江氏的胳膊,江氏只好跟着卫长蕖的脚步,母女二人朝花厅走去。 凌的视线落在卫长蕖身后的三千青丝之上,一路跟在了卫长蕖与江氏的身后。 这个时候,春桃,春禾姐妹俩在打理蘑菇房,秋霜,秋香四人在搬东西,屋子里便没有丫鬟伺候。 进了花厅之后,凌自来熟的坐在了沙发椅上,卫长蕖挑了旁边一张单人沙发椅坐了下来。 卫长蕖坐下之后,便与凌谈及盖别院的一些事宜。 江氏见屋子里没人伺候,卫长蕖又在与凌谈正事,便只好自己去灶房里烧开水,准备泡茶招待凌。 人家大老远送东西来,总归得是要给人家添杯茶水的,不然就失了礼节。 虽然江氏不太赞成卫长蕖与凌来往,但是凌的为人,她还是信得过的。 江氏前脚出门离开了花厅,紧接着,凌就转变了话题,他挑着一双凤目,含笑看着卫长蕖道:“蕖儿,伯母好像不太待见我。” 卫长蕖没料到凌会突然岔开话题,还说了这么一句不着北的话,于是便笑了笑。 “谁让你长得这般妖孽,我娘那是害怕你将我拐跑了。” 凌挪动了一下身子,靠进卫长蕖一些,然后压低嗓子,用极为暧昧沙哑的声音道:“蕖儿,我的确是想将你拐跑,怎么办?” 凌的话轻轻传入卫长蕖的耳中,卫长蕖听清楚之后,又干瞪了他一眼。 “怎么办,凉拌,小心被我娘听见,一扫走将你给打出门去,瑞亲王世子吃扫走,想来是很有趣的一件事情。” 听了卫长蕖的话,凌不禁抽了抽嘴角,接着再一声叹息。 看来他的追妻之路,仍是慢慢难行啊,想要顺利将蕖儿娶回家,还得先搞定未来的岳母大人。 不多时,江氏就泡好了热茶回到花厅。 她倒了一杯茶水,伸手递到凌的面前,道:“凌公子,山野粗茶,你将就着喝一杯,暖和暖和身子。” “有劳伯母,”凌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接过江氏递过来的热茶。 待凌饮了几口热茶之后,江氏才看着他问道:“敢问凌公子是哪里人士,年庚几何?家中可有妻妾,可有兄弟姐妹?” 江氏突然问凌这样的话,卫长蕖听得满头黑线。 她这个娘是要做什么,是想要调查凌家的户口吗? 出乎卫长蕖意料之外,凌不但未有丝毫恼意,竟然还一本正经的回答了江氏的问话。 “伯母,凌祖籍凉国尚京,年十八,乃是家中的独子,至今家中无妻无妾。” 凌悠悠说完,卫长蕖听得,已经不由自主的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这尼玛,是丈母娘在相女婿的节奏吗? 江氏听说凌家中无妻无妾,倒是对凌的态度稍微有所改观了些。 待江氏与凌说完,卫长蕖才又与凌商量了一些建别院的事情,商量好建别院的事宜,凌这才起身离开了十里村。 花了三日的功夫,王老实与人从果子岭砍回来的木材已经足够搭建三座蔬菜暖棚了。 搭建暖棚时,暖棚的支架必须要做得稳固,才能抵挡得住雨淋,大风刮。 这几日,卫长蕖趁空闲的时候,已经画好了暖棚的架构图,她画了了图纸之后,便将图纸交给了秋香,并叮嘱了秋香一些注意事项。 秋香,秋霜,春寒,冬梅四个丫鬟是凌手下的人,个个皆有一些本事,让四人去监督搭建暖棚,是最合适不过的。 搭建暖棚的第一天,卫长蕖去田地里查看了一番,瞧见刚搭建了一半的暖棚,无论是支架,还是柱头都打得很牢固,用手都晃不动,都是按照她所画的图纸一步一步做的,半点也没有马虎。 卫长蕖见暖棚的搭建事宜,并没有出半点问题,这才放心将搭建暖棚的事情全权交给了秋香,秋霜,冬梅,春寒四人负责。 这阵子,江云贵带了十多个壮汉子,翻了八十多亩田地出来,过了元宵节,已经接近早春,早春时节正是种植芋头的最佳时候。 芋种一直存放在库房里,卫长蕖还吩咐李安在芋种上盖了一层薄薄的细沙,存放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如今,芋种已经萌出了新芽。 田地翻松之后,江云贵按照卫长蕖的叮嘱,先用石灰水浇地,杀菌灭虫,晾晒几日之后,再往地里施牛粪,猪粪等一些农家肥,然后才将芋种种下了地。 现下时节,正适合芋生长,将芋种下地之后,只需要控制好后期追肥,浇水的事情就可以了,倒是不用安排人日日查看。 卫长蕖将搭建蔬菜暖棚,除草,种芋的事情都安排好之后,这段时日,她便专心在宅院里培育蔬菜的幼苗。 宅院里有地暖,如大棚温室里差不多,找间空屋子,正好可以用于育苗。 忙起事情来,时间过得飞快,一晃眼就过了十来天。 三座蔬菜暖棚的支架已在昨日全部搭建好,今日便要将油纸搭在暖棚之上。 往暖棚上盖油纸,也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想要随时都能控制好暖棚中的温度与湿度,油纸的覆盖方法必须得恰当,方便随时开气窗。 这一日,天气晴好,已经闻到了些许春天的气息。 卫长蕖换了一套利索的衣裙,与王老实,秋香,秋霜几人一道来到了田间。 这时候,做活计的人正将一卷白油纸打开,准备着下剪刀剪开。 卫长蕖看在眼里,心道:这样未量尺寸就胡乱下剪刀,不浪费材料才叫怪事,幸好她今日专程抽来时间来田地里看看。 这些白油纸可是来之不易,若是浪费了,岂不是可惜。 “大叔,你先将剪刀停下,”趁那汉子还未开剪,卫长蕖赶紧唤住了他。 那汉子听到是卫长蕖的声音,这才将手里的剪刀停了下来。 卫长蕖看向王老实,道:“王叔,你先带两个人去量一下暖棚的尺寸,”与王老实说完,卫长蕖转动眉目,看向秋霜,秋香四人,接着道:“秋霜,秋香,冬梅,春寒,你们四人亲自着手剪那白油纸,严格按照尺寸剪裁,别浪费了材料。” “是,小姐,”卫长蕖吩咐完,四人同时应声去做事。 王老实与人量好了暖棚尺寸之后,秋霜,秋香四人才按照暖棚的尺寸大小,将白油纸一卷一卷的剪开。 待白油纸剪裁开之后,王老实这才又与人将白油纸轻轻覆盖在暖棚的支架上,卫长蕖在一旁指导着众人埋土,并示范着帮忙。 第一次做这样的活计,最初的时候,大伙儿还做得不甚顺手,再卫长蕖叮嘱了一番注意事项之后,这都才渐渐做上了手。 七八个壮汉子,忙活了半日的时间,总算是将三个暖棚都搭建好了。 卫长蕖一身孑然的站在田间,她挑眼瞧着眼前的三个蔬菜暖棚,不由得会心的抿唇轻笑。 活计做完,其他的人都散了。 唯独王老实一边擦汗,一边迈腿往卫长蕖身边走去,走到卫长蕖的身旁,他憨厚的笑了笑,问道:“长蕖,这些棚子真能种出菜吗?这冷嗖嗖的天气,我在院子里种萝卜可都长不起来呐。” 卫长蕖听王老实的话在耳边响起,便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 “王叔,这是暖棚,看见那大灶坑没?”说话间,卫长蕖伸手指着暖棚下挖出的灶坑,然后接着道:“天冷的时候,就往灶坑里添加柴火,灶坑中烧火,暖棚里的蔬菜自然不会冻着,天热的时候,将白油纸掀开透气就是,只要能够控制好暖棚内的温度,湿度,即使是在大冷的冬季,也能种出各种新鲜的蔬菜。” 卫长蕖说了这么说,王老实却是听得一头雾水。 见他抓了抓头皮子,憨厚笑道:“长蕖啊,就你这丫头主意多,这样好的法子,叔想破脑子可也想不出来。” 王老实憨笑着说完,卫长蕖听了之后,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蔬菜暖棚建好了,蔬菜幼苗也育好了,接下来的几日,卫长蕖让王老实,江云贵按照自己的方法将三个暖棚都做了一番消毒,杀虫处理,然后再将暖棚里的土垒成土基状,中间留出一道土沟,最后再往土基上施农家肥。 暖棚里留一道土沟,一来方便人进暖棚管理,采摘,二来方便日后灌溉。 王老实,江云贵等人又花了三天的功夫,才将暖棚里的土基垒好。 将土基晾晒了两三日之后,卫长蕖才亲自领人将蔬菜幼苗搬进了暖棚种植。 此次,卫长蕖培一共育了八种蔬菜幼苗,有青椒,茄子,豆角,黄瓜等等,这些蔬菜的生长周期大约都为两三个月左右。 暖棚种植,蔬菜幼苗更是生长得快,生长周期更是会缩短,卫长蕖估摸着,若是管理得当,大约在五六十天之后,应该就可以出一茬新鲜蔬菜了。 卫长蕖盘算着,这暖棚建成,不但可以供应醉香坊,凤翔楼日常所需,待日后扩建,产量再提高之后,她便可以在止水镇开设蔬菜铺子,让农业与商业接上轨。 因为栽种蔬菜的活计比较轻松,许多女人闲在家里没事干,也来地里帮着干,种一天菜也能拿上六十文工钱,可是轻松得很。 这不,余氏,杨氏,村长赵德全的儿媳妇李青草也其中。 妇女手脚麻利,做事细致,种菜本就是手头上的活儿,卫长蕖见余氏,杨氏,李氏这些女人来上工,自然是乐意得很。 几个大男人用锄头打前刨坑,几个女人便弯着腰板跟在后面种菜苗,倒是配合得刚刚好。 只见卫长蕖捞起两只袖子,正将一株辣椒嫩苗子放进坑里,然后极为细心的指导其她妇人,怎样将菜苗正确的种下地。 她一边用手刨土,一边淡淡道:“三婶,春兰婶子,种这辣椒啊,植株间必须保持一定的间隙,若是植株间的间隙太近了,植株就会遮挡彼此的光线,植株采光不好,就容易黄叶,更不容易结出果实,培上土之后,不要用手用力的压拍土壤,这会损坏幼苗的根茎。” 妹纸们,暂时更新五千哈,有些卡文,下午码了再更(1819点) 月底,打劫票票!嘿嘿 加群进来玩哟:263328498 第一百二十四章 塌方,长蕖被困 几个女人看着卫长蕖慢慢的将一株辣椒嫩苗种进了土窝里。【本书由】 李青草听得卫长蕖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便随口道:“长蕖,你懂得可真是多呢,往常咱们种菜啥的,都是将土夯上之后,再用使劲脚踩几下,深怕幼苗栽不稳似的,原来这样做会弄坏嫩苗子的根茎哟。” 李青草七嘴八舌的说完,杨氏又笑呵呵的接过话:“咱们这些种了半辈子地的人,还真不如蕖儿懂得多呐,今天听了蕖儿的一番话,可算是长见识了。” 卫长蕖将一颗辣椒嫩苗种在了坑里,拍了拍手上的泥巴,随手准备再拿另一株。 “五斤嫂,三婶,你们快别取笑我了,这蔬菜暖棚我也是第一次做,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别让大家听了笑话我,”卫长蕖一边做事,一边顾着与杨氏等人唠嗑。 此番,卫长蕖培育了八种蔬菜苗,每一种蔬菜大约有一千多根幼苗,八种蔬菜算下来,差不多有一万多根幼苗。 三座蔬菜暖棚,算下来差不多有三亩地,挖沟将地隔断开来栽种八种蔬菜,面积倒是差不多够用。 这些菜苗来之不易,十分金贵,卫长蕖害怕栽种时有所损坏,便亲自领了杨氏,余氏,王老实,江云贵等一群人日日在田地里干活。 一伙十多个人,足足花了六天的功夫,才将那一万多根菜苗子种下了地。 菜苗种进暖棚之后,卫长蕖便将暖棚的管理技术教给了秋香,秋霜,春寒,冬梅四人,一日里,四个丫鬟要往暖棚跑几趟,倒是十分小心的控制着暖棚里的通风,湿度与温度。 除开种紫芋,搭建暖棚用去的田地,卫长蕖前阵子购买的地,还剩下一百九十多亩。 将蔬菜暖棚,种紫芋的事情料理好之后,紧接着,卫长蕖就让江云贵,王老实带着村里人继续将剩下的一百多亩地翻松一遍,剩下的一百多亩地,卫长蕖准备用来种上土豆,红薯,苞米和高粱。 翻完一百多亩地,少说也得费一个月的时间,再过一个月,便正好能逢上春耕,正是栽种土豆,红薯,苞米和高粱的最佳时节。 一晃大半个月,卫文水等人也已经将野果林的杂草,荆藤,基本都砍除掉了,接下来的时间,卫长蕖便让他再带人将进山的道路修葺一番,将道路修葺平整,往后进山管理果树的时候,也方便一些,省得山路难行,既费人力,又费时间。 花了大半个月,卫长蕖才将自己手头上的事情料理清楚。 转眼间,已经到了二月初。 立春之后,天气越来越暖和,隔三差五的都能见到日头。 二月六这天,卫长蕖吃过早饭,换了一套简单利落的衣裙,再吩咐春桃将她的头发扎成了辫子,然后背了一把镰刀,就让李安驾马车将她送去九里村。 不多时,两人就赶到九里村,江云贵拧了一下马缰绳,马车就在江云贵家的门前停下。 此时,江云贵家院子里阳光明媚,还见着几只山雀在屋檐上跳上跳下,叽叽喳喳的叫不停,江老爷子,吴氏见日头好,便端了椅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唠嗑龙门阵。 马车停稳当之后,卫长蕖才提着一只箢篼,动作利落的跳下了马车,然后她一眼就看见了江家二老。 “姥姥,姥爷,您二老在晒太阳呢?”卫长蕖见了江老爷子,吴氏便笑眯眯的先打了声招呼。 与二老打完招呼,卫长蕖再看向李安道:“李叔,待会儿咱们要进山一趟,你先将马车牵进院子停放好,”说完,卫长蕖便满面含笑的朝江老爷子,吴氏走去,李安也赶紧牵着马车跟了上来。 吴氏见是卫长蕖,心里激动得不得了。 “蕖儿啊,听你二舅说,你家里最近在农忙活儿,你咋还有时间上九里村来呢。” “姥姥,我来九里村是有事情要办,”卫长蕖走到吴氏的身旁,然后将自己手里提的箢篼放在了吴氏的脚跟处,接着道:“姥姥,姥爷,我提些鸡蛋来给你们补身体,记得要每日吃一个。” 卫长蕖说完,吴氏垂目看向放在自个脚跟边的箢篼。 她瞧见箢篼里装了满满一筐鸡蛋,便将视线移到卫长蕖的脸上,絮絮叨叨说起来:“蕖儿,前阵子你送来的东西可还没吃完呢,你咋又提这么多鸡蛋来呢,瞧这一箢篼,少说也得有五六十个吧。” 卫长蕖脸色含笑,听着吴氏念念叨叨。 待吴氏絮絮叨叨的说完,卫长蕖才笑道:“姥姥,我今日就提了一筐鸡蛋来而已,瞧你念叨了半天,我先将鸡蛋帮您提进屋去,”说话间,卫长蕖已经站起了身子,提着箢篼进屋了。 吴氏见卫长蕖提着鸡蛋进屋,转目看向江老爷子道:“云霞命好,生了蕖儿这么个懂事的闺女,就连我这老太婆也跟着享福咯。” “老婆子,你说得没错,蕖儿这丫头孝顺着呢,”听了吴氏的话,江老爷子也跟着道。 卫长蕖将鸡蛋提进了屋,然后又回到院子与江老爷子,吴氏唠嗑了几句,这才与李安一道朝九里村那片林子而去。 九里村的这片山林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灵泉山,这座山之所以被称作灵泉山,乃是因为山上有股泉眼,这股泉眼常年不会干涸,就算是遇上干荒年月,从泉眼中流出的水,依旧是潺潺不息,九里村那口古井中的水,也是来自山上的那股泉眼。 卫长蕖倒是对那泉眼没什么兴趣,听江云贵说,灵泉山上满山遍野都是桑树,这才是她最感兴趣的地方,替凌璟督造好别院之后,灵泉山上的桑树,可就归她管了。 今日之所以上山,卫长蕖是想先勘察一下地形,然后好回去画别院的施工图纸。 卫长蕖担心山路荆棘丛丛,还特意带了把镰刀,不曾想,一路上山却是十分好走,想来是,凌璟买下这座山之后,已经让属下的人料理了一番。 不多时,卫长蕖便与李安一道进到了山里。 正如江云贵所说,灵泉山漫山遍野确实都是桑树。 这一路进山,卫长蕖走走看看,只见身旁周围全都是大腿粗细的桑树,每一棵桑树都长得极好,极茂盛,放眼望去,整片林子郁郁葱葱的。 有这么大片的桑树林,看来她施行养蚕的计划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卫长蕖看到身旁四周大腿粗细的桑树,心中顿时又多了一个想法。 这么粗壮的桑树,想来除了产桑叶之外,到了夏天的时候,应该会结出许多桑果,若是将桑果采摘下来泡桑果酒,岂不是又多了一门进项。 且桑果酒具有补肝益肾、养血生津、润肠通便之功效,味道并不比葡萄酒,果醋差分毫,果醋能畅销,想来桑果酒也应该没问题。 脚下的路已经被铲平,十分好走,卫长蕖一边走一边看,李安静静的跟在她的身后,不多时,两人已经爬到了半山腰。 刚到半山腰,卫长蕖就发现前方有一处大草坪。 草坪上的草长得郁郁葱葱的,十分茂盛,而且此处地势较高,视眼极其好。 卫长蕖挑着一双清明皓月般的眸子,两道视线落在前方的草坪之上,心想:这么好的一处地方,用来建造别院,却是最合适不过了。 卫长蕖正观察着地形,并在脑中默默的勾画着建造别院的图纸,就在这时候,突然一道闪电落了下来,紧接着日头就隐进了云层,林子里的光线越来越暗淡。 李安抬头望天,瞧见天上正飘着一朵黑漆漆的乌云。 “小姐,怕是要下雨了。” “这春雨说来就来了,瞧这架势,恐怕还是一场大雨,小姐,咱们还是赶紧下山吧。” “嗯,”卫长蕖冲着李安点了一下头。 随后,两人便急匆匆往山下赶,可是两人还未来得及跑下山,就稀里哗啦的下起了一阵暴雨。 卫长蕖一抹脸,手上全是水珠子,分分钟的时间,她的头发,衣服几乎都湿了个遍。 这尼玛的什么鬼运气,出门时还阳光无限好,进山就遇上暴雨。 “李叔,雨太大了,咱们还是找个地方躲一下雨吧,”卫长蕖扯着嗓子与李安道。 雨滴哗啦哗啦的打在地面上,卫长蕖的声音几乎被雨生覆盖。 李安听到卫长蕖说要躲雨,赶紧擦掉脸上的雨水,挑眼四处看了看。 恰巧前方有一处小山洞,李安赶紧伸手指了指那山洞,道:“小姐,那边好像有一处山洞,咱们进去躲一躲吧。” 卫长蕖顺着李安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看见了一处黑漆漆的山洞。 此时,她身上的衣服,头发已经全湿了,一阵山风吹刮过,卫长蕖冷得连牙巴都差点打颤了。 “李叔,咱们就先去那山洞里避一避吧,等雨停一些,咱们再下山,”卫长蕖扯着嗓子与李安说完,便赶紧跑步朝那山洞而去。 “好叻,”李安应了一声,这才跟上了卫长蕖。 卫长蕖身材瘦削,步子灵活,先李安一步冲进了山洞,李安紧步跟上来,离了卫长蕖有五六米的距离。 卫长蕖前脚刚冲进山洞,紧接着,李安便瞧见整个山洞口都晃动了起来,这时候,他正好跑到山洞的门口,还未来得及跑进去。 不好,要塌方了。 李安看得一阵心惊胆颤,心中大叫不妙:“小姐,要塌方了。”就在洞口快要倒塌的瞬间,李安扯开嗓子,就冲着洞口大喊。 随着他的喊声落下,整个山洞已经完全垮塌了下来,洞口也被黄泥,大石块死死的封住,一切就发生在眨眼之间。 李安见卫长蕖被埋在了洞中,心中大惊,也急得要死。 “小姐,小姐,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李安一边扯开嗓子大喊,一边顶着暴雨用手扒泥巴,搬石块,此时,他整个人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若是小姐出了啥不好的事情,他咋对得起夫人哟。 山洞中,卫长蕖感觉眼前一片漆黑。 好在她进了山洞之后,就直接往里面走,不然今天她这条小命还真交待在这里了。 洞外,李安撕破嗓子的大喊,由于雨声太大,传进洞中的时候,声音已经有些支离破碎。 卫长蕖今起耳朵,细细的听了几遍,才确认是李安的声音无疑。 确定了李安的声音之后,卫长蕖在心里将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各路神仙全都感激了个遍。 谢天谢地,好在李叔没事,否则她被困在这洞中,就算现在不死,隔一两日也得活活的被憋死。 “李叔,我没事,你赶紧回家去找人来救我。”卫长蕖扯开嗓子,就冲着洞外喊,害怕李安听不见,她喊了一遍又一遍。 山洞外,李安扒得手上全是黄泥,尖利的石子都嵌进了他的皮肉之中,他却顾不上疼痛,一心一意只想要救出卫长蕖。 卫长蕖的声音传出洞外,李安听到之后,顿时心中大喜。 他赶紧停下手中的动作,今起耳朵再听了几遍,确定卫长蕖没事之后,他才扯开嗓子回答道:“小姐,您别着急,我这就下山找人来救你。” 一句话说完,李安赶紧从黄泥堆上爬起身来,然后撒腿就往山下跑。 此时雨还下得很大,他却管不了这么多,一个劲儿往山下猛冲。 因为心里着急得很,李安的步子跑得飞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就冲到了江云贵家里。 吴氏见李安满手的黄泥,一身衣服也全湿透了,脸上的表情着急得不得了。 “他叔,蕖儿呢,我的宝贝外孙女呢?咋不见她的人影呢?啊?”吴氏一把抓住李安的湿漉漉的袖子,接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 江老爷子见李安的手上全是被石子划伤的血口子,也一脸担心的问道。 “他叔啊,蕖儿和你一道上山的,咋不见蕖儿下山呢?是不是发生了啥事情,你倒是讲清楚啊。” 李安抿着嘴巴动了动,却不知道要怎样跟两位老人说。 “下这么大的暴雨,蕖儿能上哪里去哟,”吴氏左右看不见卫长蕖的身影,心里急得跟猫抓似的。 她见李安露出一脸着急的神色,又久久不说卫长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时之间,急得心中一股浊气上涌,眼前一黑,身子跟着晃了晃,险些栽倒在了地上。 幸好李安眼疾手快,一把将老太太给产扶住了。 “老太爷,小姐暂时没事,你赶紧将老太太扶进屋去,我这赶着回十里村找人来帮忙。” 李安对九里村不熟,与其登门去求人家帮忙,再耗费时间,还不如直接赶着马车去十里村找人来帮忙,反正十里村离九里村也就一里路,一来一回搞快些,也不费时间。 江老爷子听说卫长蕖暂时没事,心中稍微放心了些。 他一手搀扶住老太太,同时看向李安道:“他叔,你赶紧回十里村去,云贵,翠香都还在十里村,未回来。” “诶,”李安应了江老爷子一声,就急匆匆进棚子里牵马车。 将马车牵出院子,李安动作利索的跳上了车头,然后扬起手中的马鞭,顶着暴雨,疯了似的朝十里村赶。 不多时,李安就架着马车回到新宅院。 李安冒雨冲进院子,正好看见春桃,秋霜几人在闲唠嗑。 雨下得大,根本就没法做事情,几个丫鬟闲来无事,便围在一起说说龙门阵。 “快,快叫人带上锄头,铲子去灵泉山救小姐,”李安顾不上喘气,就冲着几个丫鬟大声道。 秋香见李安一身黄泥,全身湿漉漉的冲进院子,便问道:“李叔,小姐发生了何事?” “哎哟喂,别多问了。你们赶紧去叫人帮忙,小姐被埋在山洞里了,”李安急得拍腿。 秋香听说卫长蕖被埋在了山洞里,虽然心里也着急得不得了,但是好在够冷静。 她看向春桃,秋霜几人,冷静快速道:“秋霜,春寒,冬梅,春桃,春禾,你们赶紧去村里,找其他人帮忙一起去灵泉山救小姐,我去通知舅老爷他们。” 春桃姐妹,秋霜她们听了秋香的话,都赶紧披了件蓑衣,噼噼啪啪踩过地上的雨水,跑出了院子,赶着去村里找人帮忙。 ------题外话------ 二更来呢, 第一百二十五章 卫长蕖,脱困 这场雨还在淋淋的下过不停。【本书由】 秋霜,春寒,冬梅,以及春桃姐妹很快就跑出了宅院,秋香正欲转身进去,看见李安还傻傻的站在雨地里,一脸自责。 若不是他让小姐进那山洞去避雨,小姐又怎会被困在山洞里。 秋香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丫鬟,一眼就看穿了李安的心思。 “李叔,你糊涂啊!现在自责也解救不了小姐,你赶紧回屋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好带咱们去灵泉山搭救小姐。” 秋香一语惊醒了李安。 李安一抹脸上的雨水,扬起眉头看向秋香:“秋香,你骂得对,是叔糊涂了,叔这就去换衣服,你赶紧去通知舅老爷,夫人他们。” “嗯,”秋香点了一下头,便转身朝花厅走去。 花厅里,江云贵,冯氏,江氏几人在摆龙门阵,这场雨来得又急又大,所有干活的人只能从田地里撤了回来。 江氏见秋香急匆匆进屋,便抬头问道:“秋香,你这是咋的了,脸色咋那么不好看?” 听见江氏的问话,秋香转动眼眸,视线落在江氏的脸上。 她道:“夫人,您听了之后,千万不要着急。” “发生了啥大事情?你这丫头赶紧说,”江氏自觉不是什么好事情,难怪今儿个早上,她的眼皮子就跳过不停。 “夫人,灵泉山塌方,小姐进山洞避雨,被困在山洞里了。” 秋香与江氏说完,转动眉目看向江云贵:“舅老爷,您熟悉灵泉山的地形,赶紧带人去救小姐,我已经让春桃,春禾,秋霜,冬梅她们几人去村里找人帮忙了。” 江氏听说卫长蕖出事了,一时急气上涌,急气直冲上了脑门。 “蕖儿,我的蕖儿哟,”江氏急得“嗷”的一声就哭了,这又急又哭的,她突然就觉得眼前一片昏暗,紧接着,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冯氏见江氏的身子晃了晃,赶紧伸手扶住她:“小姑子,你别着急,蕖儿没啥事情,秋香不是说,蕖儿只是被困在了山洞里吗?咱们赶紧去将蕖儿救出来。” 江氏一把抓住了冯氏的袖子,像是抓到了一棵救命的稻草似的。 她急气攻心,颤抖着嗓子眼,望着冯氏道:“对,蕖儿没事,咱们这就去将蕖儿救出来。” 此时,江云贵已经出了花厅,见他赶紧披了件蓑衣,然后将锄头,铲子全都扛在了肩上。 冯氏也赶紧扶江氏出门,秋香手脚利索的将蓑衣递给了两人。 李安已经换好了衣服,他看见江氏一脸煞白,便看向江氏愧疚道:“夫人,都是李安没用,没能照顾好小姐。” 江氏心里正难受得要命,担心得要命,听了李安的话,她只是更加难受,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冯氏见李安自责不已,只好道:“李家兄弟,你也别太自责了,如今自责也救不了蕖儿,咱们还是赶紧去灵泉山将蕖儿救出来吧。” 江云贵早上去赶了牛车来的,趁冯氏,江氏俩披蓑衣的时间,他已经去后院马棚子里,将牛车给牵出来了。 秋香扶江氏上了马车,冯氏爬上了自个家的牛车,两人刚上车,就见秋霜,冬梅,春寒,春桃姐妹气喘吁吁的跑回了院子,王老实,卫文水,杨氏,余氏几人也都扛着锄头,铲子,披着一块破蓑衣,噼噼啪啪的踩着地上的雨水,朝着新宅院这边跑来。 见李安,江云贵正欲驾车去九里村,余氏,杨氏,王老实,卫文水赶紧将手里的家伙丢在马车头上,然后手脚利索的爬上了马车。 李安,江云贵这才扬起手里的鞭子,飞快的赶着车离开了新宅院。 李安,江云贵驾车到村口的时候,一眼就见村口堵了好些村民,只见人人手中都扛了锄头,铲子。 这些人听说卫长蕖被困在山洞里了,二话不说就去披上了蓑衣,扛起了自家里的锄头,铲子,准备去九里村救人。 李安,江云贵赶紧将车停在了村口。 马车上还能挤一两个人,江云贵的牛车上能挤几个人,待几个壮汉子爬了车之后,江云贵,李安这才飞快的赶着车往九里村去。 其他前来帮忙的村民见马车,牛车都坐不下人了,便扛着锄头,铲子,顶着暴雨,噼里啪啦的跑着去九里村。 因为马车根本坐不下太多人,秋香,秋霜几个丫鬟便没有跟着上马车去添乱。 此时宅院里,秋香看着秋霜,冬梅,春寒,春桃姐妹两人,然后道:“春桃,春禾,你们姐妹俩留下看宅院,冬梅,春寒,秋霜你们三人随我去救小姐。” 秋香极为冷静的将话说话,春桃,春禾姐妹俩不由得十分信服,她的话音刚落下,春桃,春和便点头答应。 秋香见春桃,春禾点头答应,便不再多说些什么,领了春寒,冬梅,秋霜三人就快速冲出了新宅院。 四个丫鬟乃是凌璟手下的人,虽然本事及不上素风,谷雨他们,但是却比一般的丫鬟要厉害,干练得多。 秋香,秋霜,冬梅,春寒都会一些轻功,出了宅院之后,四人就一路施展轻功,尾随着其他村民朝九里村的方向去。 不多时,便到了灵泉山的脚下。 这时候,秋香突然停下脚步,看向身旁的冬梅道:“将赤焰给我。” 冬梅自然是知道,秋香想将小姐被困山洞的事情禀报给世子爷,虽然她们已经跟了小姐,若是这样大的事情,不禀报给世子爷,世子爷知道定然会震怒的。 冬梅对着秋香点头,然后手脚利落的从自己的怀中取出赤焰。 赤焰乃是一种信号弹,是凌璟手下的人,专用的一种联络暗号。 秋香接过冬梅手中的赤焰,然后再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火折子,吹了又吹,好不容易才点燃。 赤焰噗嗤一声冲上天空,紧接着,绽开一朵血红色的火光。 秋香成功发出信号之后,这才又领了春寒,冬梅,秋霜三人继续往灵泉山上走。 赤焰刚发出不久,惊雷,闪电就得到了消息。 两人暗惊,一般的小事情,底下的人根本就不会动用赤焰,若是估计没错,刚才的那枚赤焰应该是从九里村灵泉山的方向发出的。 世子爷来这止水镇,就是为了寻灵泉山上的那只雪狼,莫不是雪狼出现了?或者是卫姑娘出事了?两人略微一想,恐怕只有这两种可能。 清雅小筑中,闪电叩响了凌璟书房的门。 “进来,”一道温润清雅的声音从书房内传出。 闪电听到凌璟的声音,这才恭敬的推门而进,他几步走到凌璟的书案前,禀告道:“爷,灵泉山方向发出了赤焰。” 凌璟正附身在书案前处理正事,他听了闪电的禀告,不由得将手里饿狼毫停在了半空,紧接着,见他英挺的眉头微微蹙起。 灵泉山方向发出赤焰,想来应该是那四个丫鬟所为。 前段时间,蕖儿与他说忙完手里的事情,便去灵泉山勘察地形,莫不是…… 想到此处,凌璟的心猛然揪疼了一下,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蕖儿,你千万不能有事——此时,凌璟在心里反反复复的只重复着这一句话。 紧接着,凌璟猛然的站起身子,他手中的狼毫笔也啪嗒一声落在书案上,将之前看过的书函溅上了许多墨汁。 凌璟顾不得书函沾上了墨汁,只挑着一双凤目看向闪电,吩咐道:“闪电,快去准备快马。”说完,凌璟就从书案前走了出来。 闪电见凌璟神色有异,不敢耽搁片刻,应了一声,便飞快的出了书房,去准备快马。 能让爷急成这样,恐怕也只有卫姑娘的事情了。 不多片刻,闪电就备好了几匹腿脚稳健的好马,凌璟顾不得门外下雨,见他踩上马镫,一个纵身就跃上了马背,然后飞快的打马朝九里村的方向而去。 惊雷,闪电,素风,谷雨四人也赶紧骑马跟了上去。 想到卫长蕖可能出事了,一路上,凌璟心急如焚,他不断扬起手中的马鞭,马蹄子跑得飞快溅起一阵一阵的水花。 惊雷,闪电,素风,谷雨见自家世子爷的马跑得飞快,也只好顶着暴雨,紧紧的跟在后面。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凌璟就骑马赶到了灵泉山的脚下。 到了灵泉山脚下,凌璟顾不上擦干脸上的水珠,一个跃身下马,然后施展轻功朝灵泉山上而去。 惊雷,闪电,素风,谷雨见凌璟上山,也赶紧下马,施展轻功跟了上去。 凌璟的轻功极好,眨眼的时间,就将闪电,惊雷四人甩在了身后。 稍重片刻,凌璟就落到了灵泉山的半山腰。 半山腰上,秋香,秋霜几个丫鬟正等着凌璟到来,此时,秋香见了凌璟,赶紧冒雨走上前几步,恭敬道:“见过世子爷。” “你家小姐在何处?”凌璟心急如焚,见了秋香就问卫长蕖的事情。 秋香见凌璟的脸色不甚好看,赶紧如实回道:“世子爷,今日小姐来灵泉山,说是要勘察地形,不料却突然下起了暴雨,小姐进山洞避雨,山洞塌方,小姐就被困在了山洞之中。” 秋香越往下说,凌璟的脸色就越难看。 “带我去那山洞,”听完秋香的话,凌璟冷声吩咐道。 秋香见凌璟黑沉着一张脸,不敢再多言半句,便垂头走在了前面,带领进去那塌方的山洞,闪电,惊雷,素风,谷雨这才跟了上来。 凌璟担心卫长蕖,走路间脚步放得极快,转眼片刻,就到了塌方的山洞附近。 此时,山洞旁围了十多个壮汉子,这些个壮汉子不断用锄头,铲子挖洞口的泥巴,试图想要将洞口给挖开。 凌璟瞧了几眼,看见那些壮汉毫无章法的一阵乱挖,乱铲,这山洞的泥土层原本就松动了,若是再这样乱挖下去,再造成山洞里面塌方,就彻底害了蕖儿。 “先停下,”凌璟站在雨中,冷声道。 虽然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是却带着重重的压迫感,正在挖泥巴的村民听见背后有声音传来,都不禁停下了手中的铲子,锄头,撤回头来盯着凌璟。 当看清凌璟的长相之后,一个两个都傻了眼,天呢,天底下竟然有这等俊美的公子。 虽然凌璟去过新宅院的乔迁宴,但是十里村的村民,不是人人都见过凌璟,此刻看见天神之姿的凌璟站在眼前,自然是一阵目眩。 江氏见凌璟出现在灵泉山,也是一阵意外。 “凌公子,下这么大的雨,你咋来灵泉山了。” 听见江氏问话,凌璟才微微侧目,看向她道:“伯母,我定不会让蕖儿有任何事的,”一句话说完,凌璟便不再多说些什么。 他侧身,看了闪电,惊雷几人一眼,吩咐道:“小心将山洞挖开。” “是,爷,”闪电见自家世子爷的脸色极为阴沉,便赶紧领命办事,见他随手摘了一片树叶放在唇边,随着一声树叶的脆鸣声响起,紧接着,就见七八个劲装男子仅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这些人一直隐藏在灵泉山寻找雪狼的踪迹,若是没有凌璟的命令,管你天塌了,还是地陷了,他们都不会现身的。 这七八人的轻功极其高,可以说是不声不响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十里村的村民哪里曾见过这种阵仗,才眨个眼睛的功夫,面前就多出了几个人,一个两个纷纷吓得一脸菜色,动也不敢动。 凌璟顾不得脸上全是雨水,挑目看向身旁的几名属下,冷声吩咐道:“你们几个,小心将山洞口挖开。” 那七八名劲装男子听了凌璟的吩咐,赶紧上前从村民的手中接过了锄头,铲子,然后十分小心,谨慎的挖起泥巴来。 将整个洞口都挖开,不但极为耗费时间,而且容易再次塌方,只见几人拿了锄头,铲子,只对着一处地方往里面挖,视乎想要打出一个洞来。 一场春雨下了整整两个多时辰,两个时辰之后,塌方的山洞也被挖出了一道口子。 江氏见山洞被挖开,心中一阵激动。 “蕖儿,你听得见娘说话吗?蕖儿,你咋样了?”山洞刚被挖开,就见江氏扑身趴在洞口处,扯开嗓子就对着里面喊。 卫长蕖被淋得一身湿漉漉的,又在山洞内足足憋了两个多时辰,此刻是极度冷,极度缺氧,她头脑的意识便有些模模糊糊的,能听见江氏在叫自己,动了动嘴皮子,却扯不开嗓子来回答。 江氏久久听不见卫长蕖的回应,心里着急得要命。 凌璟未听见山洞内有任何响动,心中也甚是担心,而他却不似江氏那般瞎着急。 “伯母,你先让开,让我进山洞去看看蕖儿的情况,”凌璟极力压制住内心的担忧,几步走到江氏的身旁,悠悠道。 惊雷,闪电,素风,谷雨见自家世子爷要亲自进山洞救人,心里是万般着急。 要知道,这山洞才塌方一次,很有可能再塌方第二次,若是世子爷出了什么事情,他们几人就算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四人同时看向凌璟,异口同声请求道:“爷,属下愿意进山洞去救卫姑娘。” 凌璟听了四人的请求,转过头来,冷声道:“好了,不要再多说了,你们四人好生守在洞外。” 江氏见凌璟要亲自进山洞去救卫长蕖,心里感激得不得了。 “有劳凌公子了,”说话间,江氏这才退在了一边,将洞口让出来。 害怕山洞再次塌方,几人将洞口挖得很低很窄,凌璟弯着腰,才勉强进到了洞中。 洞中一片漆黑,只有洞口的少许光线射进洞中,眼前几乎是模模糊糊混沌一片,看不清任何东西,好在凌璟身负绝学,就算处在黑暗之中,也能辨清眼前的事务。 山洞内的空间并不大,凌璟走入其中,挑眼将整个山洞打量了一圈之后,最后两道视线准确无误的落在了卫长蕖的身上。 此时,卫长蕖正全身湿漉漉的靠坐在地上,湿漉漉的头发沾着她的巴掌小脸,她的眼睛紧紧的闭着。 凌璟看得心一阵揪疼,他赶紧走过去,双手一捞就将卫长蕖抱在了怀中。 卫长蕖觉察到自己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她努力的睁开双眼,嘴唇动了动,哑着嗓子道:“凌璟,你终于来了。” 因为寒冷,卫长蕖说话的声音有些打颤。 凌璟收了收双臂,将她的身子紧紧的搂在怀中,试图想要给她些许温暖,然后温声道:“对不起,蕖儿,是我害你受苦了,是我来晚了。” “凌璟,你来了就好了,你若是不来,我会恨死你的,”卫长蕖轻轻抓着凌璟身上的袍子,游丝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洞口,凌璟弯下腰,努力侧着身子,动作小心翼翼的将卫长蕖抱出了山洞。 江氏见卫长蕖冻得嘴唇发白,赶紧解下身上的蓑衣,脱下身上的那件短袄子就要给卫长蕖披上。 卫长蕖见江氏脱了自己衣裳,要给她披上,便沙哑着嗓子道:“娘,你快别脱衣服给我穿了,我没什么事,回家喝碗糖姜水就好了。” 江氏可管不了这么多,瞧见卫长蕖冻得嘴唇发白,嗓子哆嗦,她这心里就揪疼得厉害。 “瞧你都冻成这样了,咋还能没事,娘今日穿得多,脱一件袄子给你穿,不碍事的。”说话间,江氏已经在自己的短袄子盖在了卫长蕖的身上。 见江氏执拗,卫长蕖只要闭上了嘴巴。 凌璟将卫长蕖紧紧的抱在怀中,根本就没有要放她下地的意思,他垂目盯着卫长蕖的那张巴掌小脸,出了山洞,见卫长蕖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方才觉得放心。 “我送你回去,”凌璟盯着卫长蕖的脸,温声细语道。 卫长蕖迎上凌璟温润的眼神,抿唇微微露出一笑,虽然她此刻冷得要命,但是此刻待在凌璟的怀中,却让她觉得十分的安心。 “嗯,”卫长蕖轻轻的应了一声。 凌璟正欲抱着卫长蕖,施展轻功下山,却不料,就在这个时候,山林四周涌出了一批黑衣蒙面人。 一场春雨刚停,山林间散发出一阵一阵的泥土气息,一群黑衣蒙面人快速靠拢,那一把一把的刀刃在清新的山野间,闪发出一阵阵的寒光。 凌璟敏锐的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杀气,他双手抱稳卫长蕖,蹙紧眉头。 “惊雷,闪电,素风,谷雨,保护大家下山,”凌璟冷声吩咐。 凌璟冷声吩咐惊雷,闪电等人保护江氏,冯氏一群人下山,虽然这些人与他没什么干系,但是只要是蕖儿在乎的人,他都会不顾一切的去保护。 谷雨已经拔出了腰间的软剑,她看向凌璟,着急道:“爷,可是……” 谷雨的话还未完全说出口,就被凌璟冷声打断:“谷雨,你是想质疑我的命令,保护大家下山,若是出了什么闪失,你以后就不必跟着我了。” 凌璟的话音已经冷到了极致,谷雨听得心惊,赶紧道:“谷雨不敢,谷雨谨遵爷的命令行事。” 黑衣蒙面人出现,江云贵,卫文水,以及一众村民,早已吓得脸色铁青。 神仙啊,这可是杀手啊,瞧那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小山村里咋还会有杀手呐,可真是吓死人了。 黑衣蒙面人瞬息袭来,只见为首的人头上戴着一顶黑纱斗笠。 此人不是鬼面,又还能是谁。 鬼面如鬼魅般飞身落在凌璟身前不远处,然后他冲着身后的一群黑衣蒙面人招了招手,冷声下令道:“谁能杀得了璟世子,主人重重有赏。” 凌璟稳稳抱住卫长蕖,挑唇冷笑。 他的好皇叔,还真是煞费苦心啊,都追到灵泉山这样的小地方来了。 思及至此,凌璟挑眼,蔑视了鬼面一眼,冷声道:“想要我的命,只怕你们还没那个本事。” 面对此情此景,卫长蕖靠在凌璟的怀中,倒是半点也不显慌张,害怕。 她转动眼眸,看了鬼面一眼,淡淡而道:“凌璟,你的仇家还真是多啊,是不是你的人品有问题,啧啧,瞧那一个个的黑疙瘩都如狼似虎的盯着你。” ------题外话------ 先传六千哟,下午再更 第一百二十六章 落入机关,雪狼现 凌璟听见卫长蕖虚弱无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立即从鬼面等人的身上收回冷厉的视线,再垂目,眼眸柔和的转向怀里的小丫头。 这丫头都如此模样了,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那么蕖儿觉得我的人品如何呢?”凌璟盯着卫长蕖那双皓月清明的眸子,不答反问。 “咳咳,”卫长蕖冷得咳嗽了两声,然后才沙哑着嗓子道:“至今看来嘛,你的人品还算是不错的。” 一场春雨过后,山间更是清凉,一阵山风刮过,卫长蕖冷得差点连牙巴都散了。 这群该死的黑疙瘩,早不来搞突袭,晚不来搞突袭,偏偏这个时候来,着实是讨厌得很。 “凌璟,你赶紧将这些讨厌的黑疙瘩处理掉,在这样耗下去,我没被憋死,待会儿也得被冻死,阿嚏!”说着话,卫长蕖就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 凌璟见卫长蕖视乎染上了风寒,顿时心疼不已。 “抱稳一些,”凌璟盯着卫长蕖的双眼,简单叮嘱道。 卫长蕖自然是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刀剑无眼,她此番模样,只能紧紧抱着凌璟,凌璟才能一心一意的对付眼前的那些黑衣人。 “嗯,”卫长蕖轻轻的嗯了一声,再给了凌璟一记笃定的眼神。 这时候,鬼面整个人就像一道黑色的影子似的,眨眼的功夫就持剑砍到了凌璟的面前。 凌璟一手稳揽住卫长蕖的腰,带着卫长蕖,一个利落的侧身,躲过鬼面的致命一击。 一击落空,鬼面急速收回招式,再次持剑凌空跃起,朝凌璟的眉心间刺下来,剑刃似寒光,晃得卫长蕖一阵眼疼。 凌璟长袖一挥,一把精巧的匕首从他的袖中滑落出来,然后准确无误的落在了他的手上。 鬼面持剑一步一步紧逼,招式又快又狠辣,丝毫不给凌璟喘息的机会。 凌璟挑着一双凤目,古墨般的眼眸中寒光乍现,见他脚尖轻轻滑过湿淋淋的地面,带着卫长蕖轻盈快速的后退了几步,眨眼的功夫就避过了鬼面的剑刃,他的速度比鬼面的剑招更快,鬼面甚至没看清凌璟是怎样躲过的。 紧接着,就见凌璟右手稳揽住卫长蕖的腰,不知何时竟然移到了鬼面的左手旁,他嘴角轻轻挑起,脸上露出一抹残酷的冷笑,只见他手中匕首已经去了刃鞘,横着一刀朝鬼面的左胸刺下,剑刃正是对准了鬼面的心脏位置。 鬼面感觉一道寒光正逼近自己的身体,顿时心中大骇,赶紧出剑去挡。 凌璟手中的匕首削铁如泥,精美的短刃与鬼面的长剑碰触在一起,鬼面的长剑瞬间被削断成两截,匕首削断鬼面手中的长剑,斜着刺进了鬼面的胸膛,直接削断了鬼面胸前的两撇肋骨,却连一滴血都未溅出来。 其他黑衣蒙面人见鬼面受伤,顿时一拥而上,齐齐朝凌璟攻了上来。 这些黑衣人追杀的目标是凌璟,倒是未怎么在意江云贵,卫文水,以及十里村的一众村民。 一众村民,特别是杨氏,余氏几个妇人,见惊雷,闪电,素风,谷雨与黑衣蒙面人厮杀在一起,相互对砍,一招一式都狠辣至极,睁眼瞧着这厮杀的场面,一群人早都吓得腿脚发软了。 惊雷见几十名黑衣人同时围攻凌璟,心中甚是着急。 世子爷命令他们四人保护好十里村的村民,但是此刻,他不得不违抗世子爷的命令。 “素风,谷雨,你们二人护好十里村的人,带他们下山,我与闪电去助爷一臂之力,”惊雷冷声说完,一个飞身,手持长剑就飞落在了凌璟的身旁。 与此同时,闪电也跟着冲了上去。 “爷,你先行带卫姑娘走,这里交给我与惊雷,”闪电一剑砍向一名黑衣蒙面人,同时顾着与凌璟说话。 凌璟左手持着匕首,右手稳稳的揽住卫长蕖,此时,他身上的月色银袍已经沾染了些许血渍,他那双古墨色的眼瞳,也是异常的冷厉,杀气不断的泄溢出来。 顷刻时间,惊雷,闪电,还有之前掘山洞的七八名护卫,便与几十名黑衣蒙面人厮杀在了一起,刀光阵阵,血花四溅,打得是难舍难分。 凌璟见闪电,惊雷挡住了黑衣蒙面人的攻势,他便长袖一卷,将卫长蕖的整个身子紧紧的包裹在了自己的怀中,然后施展轻功飞身跃起,两人就出了黑衣蒙面人的包围圈。 江氏见凌璟抱着卫长蕖与那些黑衣蒙面人厮杀在一起,心里早吓得六神无主。 “蕖儿,我要去找蕖儿,”原本冯氏一直拉着江氏的手,此刻,江氏见凌璟抱着卫长蕖出了黑衣蒙面人的包围圈,她趁着冯氏不注意,一把就撒开了冯氏的手,赶着想要扑身上前。 谷雨正好一剑解决了一个黑衣蒙面人,江氏扑身上前,几滴鲜红的血便溅在了她的衣裙上,紧接着那黑衣人就倒在了她的眼前。 江氏瞧见那黑衣蒙面人血淋淋的脖子露在外面,顿时吓得身子微微发抖,瞬间就停住了脚步。 谷雨伸手挡在了江氏的面前,冷声道:“卫夫人,您还是不要乱扑乱撞的好,我家爷自会保护好卫姑娘的。” 现下如此多黑衣蒙面人,一个妇人再乱冲上去,这不是给自家世子爷添乱吗。 江氏心里担心得要命,哪里肯听谷雨的说辞,她伸手就要推开谷雨,“不行,我得去看看蕖儿,我要确定蕖儿没有啥事情,我才能放心。” 谷雨直挺挺的站在江氏的面前,瑞亲王府的四大护卫之一,哪里是江氏一个妇道人家都能推得动的。 江氏见谷雨纹丝不动的挡在自己的面前,心中更是着急得要命,见她抓着谷雨的袖子就一阵拉扯:“姑娘,你就让我过去吧,我要去看看蕖儿。” 谷雨被江氏闹得一阵心烦,而素风,秋香,秋霜,冬梅,春寒正与几个黑衣蒙面人缠斗在一起。 世子爷让他们保护好十里村的人,若是这些人出了什么事情,卫姑娘不高兴,世子爷定然会怪罪他们。 谷雨见江氏不肯听劝,干脆一狠心,一掌劈在了江氏的后脑勺上,紧接着,就见江氏的身体瘫软歪倒在了谷雨的身上,谷雨顺手便将江氏推给了冯氏。 “卫夫人只是暂时昏迷了,没什么事情,你们看好她,”谷雨冷声对冯氏道。 冯氏见谷雨冷着一张脸,心中不免感到有些害怕,便什么也不敢说,就与江云贵一同搀扶好江氏。 谷雨,素风将黑衣蒙面人击退,秋香,秋霜,冬梅,春寒赶紧护送江贵云,冯氏,以及十里村的一众村民下山。 这厢,凌璟抱着卫长蕖出了鬼面等人的攻势圈,便施展轻功,想要快速朝山下奔去。 两人刚飞离了半山腰,卫长蕖就窝在凌璟的怀中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凌璟垂目见她脸色通红,紧紧的闭着双眼,便赶紧收了丹田处的真气,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蕖儿……”凌璟刚轻轻唤了卫长蕖一声,然后就觉得脚下所站的位置一阵晃动,紧接着地面裂开,两人准确无误的掉进了裂缝之中。 凌璟感觉到身子不断的往下坠落,心中大惊,原来这灵泉山上竟然有机关。 不知洞底是何情况,凌璟瞬间再次提起了丹田之处的真气,运起轻功,尽量让身体下坠的速度减慢一些。 两人足足往下坠了两三分钟,才落到了洞底。 落入洞中之后,凌璟挑眼一看,才发现此处洞穴竟然别有洞天,洞内怪石嶙峋,长着各式各样的石钟乳,千奇百怪的,其中最特别的要数最里侧的那根翡绿色的石柱,只见那根石柱四周发出莹莹的绿光,将整座山洞微微照亮,整座山洞四通八达的,前后左右一共有六七道出口,却是不知是通向何处。 凌璟站稳之后,伸手摸了摸卫长蕖的额头,“蕖儿,你醒醒,”感觉到卫长蕖的额头滚烫,凌璟心急如焚。 卫长蕖听到凌璟的声音,神智清醒过来,此刻,她只觉得自己的整个脑袋如千斤重担一般,又痛又重。 动了动眼皮子,卫长蕖极为艰难的睁开双眼,而入眼的却是一片莹绿色的光,还有凌璟那张绝世出尘的脸。 “凌璟,跟着你一准没什么好事情。”卫长蕖睁开双眼,便与凌璟说了这么一句话,说完,她还抿唇微微的笑了笑。 虽然她头脑有些烧模糊了,但是刚才掉下山洞的事情,她还是隐隐有所感觉的。 凌璟见卫长蕖还能说话,稍微放心了些许。 “别说话,我先运功将你身上的衣服烘干,驱除你体内的寒气,”凌璟盯着卫长蕖烧得红通通的脸,温言道。 说完,他便找了处干净的地方,扶着卫长蕖先坐好,紧接着,他盘腿坐在了卫长蕖的身后,然后双手合十,提起丹田之处的真气,将真气一道一道的注入到卫长蕖的体内。 不多时,卫长蕖就能感觉到一股似暖流一样的真气一点一点地流经她的七经八脉,她的全身上下渐渐变得暖烘烘起来,这感觉舒服极了。 过了几刻钟的时间,卫长蕖一身湿哒哒的衣服才全部被凌璟用真气烤干。 身上的衣服被烤干之后,卫长蕖便觉得头也不那么重了,虽然依旧发着烧,但是却是比之前好受多了。 原来那些武侠剧不全是唬人的,真的可以通过运气来烘干衣服。 “咳咳,”卫长蕖咳嗽了两声,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皱巴巴的衣裙,然后看向凌璟道:“喂,谢了,虽然你是个倒霉鬼,但是好在与我在一起,每一次遇险,你都能逢凶化吉。” 凌璟跟着站起身来,他弹了弹身上湿哒哒的袍子,挑着一双凤目,视线落在卫长蕖烧得发红的脸上,微微一笑。 “是,蕖儿是我的福星。”说话间,凌璟捞起湿哒哒的袖子,然后欲伸出修长的手臂将卫长蕖揽着。 卫长蕖无意间正好看见了凌璟手臂上的齿痕,下一秒,就见她伸手就将凌璟的手臂拉到了眼前,借着莹绿色的光,卫长蕖更是看清了凌璟手臂上的齿痕。 这……齿痕,不是她留下的,还是谁。 卫长蕖视线落在凌璟的手臂之上,此刻心中倒是有些愧疚之意,“上一次,我竟将你咬得这般严重么?” 凌璟不甚在意的往自己的手臂上瞟了一眼,然后挑眼看着卫长蕖有些愧疚的表情,故意逗她道:“蕖儿可是属狼的,我被小狼崽子咬了一口,能不严重吗。” 凌璟说完,卫长蕖无力的翻了翻白眼。 竟然说她是小狼崽子,原本之前还有几丝愧疚之意的,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了。 卫长蕖狠狠的甩开凌璟的手臂,道:“还不赶紧找出口,难道你是想留在此处过年吗?”说完,卫长蕖已经朝着其中一个洞口走去。 凌璟微微一笑,跟上了卫长蕖的步子。 他盯着卫长蕖娇小的背影,悠悠开口道:“若是蕖儿愿意留下来陪我,我倒是不介意留在这洞中过年。” “陪你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干待着,凌大爷,你下辈子做梦去吧,”卫长蕖一边寻找出路,一边顾着与凌璟斗嘴。 凌璟见卫长蕖此刻还有些力气斗嘴,心里也不似之前那般担心了。 就在两人正欲朝着一条出口走下去的时候,突然就见,一团毛茸茸,雪白雪白的小东西窜了出来。 “嗷呜,嗷呜,”那小东西呼溜一下就窜到了卫长蕖的脚边,然后张嘴一口咬住卫长蕖的裙摆,扯啊扯几下,还一个劲儿冲着卫长蕖嗷呜,嗷呜的叫唤不停。 卫长蕖听见声音,垂目一看,就看见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正睁大一双呼溜溜的大眼睛盯着自己。 一只小狼崽,还是一只通体洁白的小狼崽。 卫长蕖顿时眼睛都亮了,前世今生加起来,她也没见过如此漂亮的狼崽子,那洁白如雪的皮毛,那呼溜溜的一双大眼睛,整个一团毛球球,看上去煞是可爱。 凌璟听见嗷呜几声嫩叫,视线同样落在了卫长蕖脚边的那团小白球身上。 通体雪白,极富灵性,这莫非就是他寻觅多时的雪狼。 小雪狼歪着一颗脑袋,它见卫长蕖在看自己,更是瞪大了一双呼溜溜的大眼睛,眼睛一眨不眨的也盯着卫长蕖看,嘴巴里还不断发出嗷呜,嗷呜的叫声。 一人一兽,四目相对,彼此都对对方感到好奇不已。 ------题外话------ 二更来了,码字速度太慢,伤不起,只有四千,哎!加群哟,妹纸们 推荐:《重生农家小白菜》—蓝梦情 米兰一觉睡醒莫名穿越古山村,成了可怜凄惨八岁小白菜。 小叔下狱,爷爷刚死。没爹没娘,两间草房。三餐不保,生活凄凉。 第一百二十七章 拐雪狼,当宠物 卫长蕖见眼前这只小雪球对自己温顺得很,便慢慢的蹲下身子,伸出一根手指头,试探性的靠近它。 凌璟见卫长蕖伸手想去触碰雪狼,一颗心顿时就提了起来。 别看眼前这只小东西个头不大,却真是一头狼,只要是狼,天生就是食肉性的动物。 “蕖儿,小心些,”凌璟害怕雪狼会伤了卫长蕖,不禁紧张得喊出了声。 小雪狼听到凌璟的声音,好像极为不高兴似的。 只见它扭了一下脑袋,瞪着一双呼溜溜的眼珠子,模样有些愤愤然的看着凌璟,然后冲着凌璟嗷呜,嗷呜的叫了几声。 凌璟听见小雪狼冲着自己嗷呜,嗷呜的嚷叫,他那一双古墨色的眼眸之中,瞬间升腾起几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小雪狼极富灵性,瞬间就察觉到了凌璟眼底的寒意,然后嗷呜,嗷呜叫得更是欢腾,连它脖颈上几撮雪白毛都立了起来,瞧它此刻的小模样,倒是像极了一只小刺猬。 卫长蕖见小雪狼对凌璟充满了敌意,遂扬眉瞪了凌璟一眼。 “凌大爷,你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还和这么一只小家伙过不去。” 小雪狼好似听懂了卫长蕖的话,卫长蕖刚说完凌璟,它就扬起一双呼溜溜的大眼睛,小眼神十分挑衅的看了凌璟一眼,然后再扭回头,两只毛茸茸的前爪抱住卫长蕖的脚腕,脑袋挨着卫长蕖齐脚的裙子蹭啊蹭,蹭啊蹭的,像是在讨好卫长蕖一般。 嗷呜,嗷呜…… 卫长蕖见它乖巧,可人的模样,心都酥软了。 这么个模样可爱,又极其通人性的小东西,谁见了能不喜欢呢?当然除开凌璟这个例外。 卫长蕖伸出食指在它的脑袋上轻轻的戳了戳,见小东西没有反抗,她才用手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瓜子。 “小东西,你是想跟着我们出去吗?”卫长蕖揉着小雪狼的脑袋道。 山洞幽深,不见天日,怕是这只小东西早就待腻烦了。 小雪狼听了卫长蕖的话,果然使劲的对着卫长蕖点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贼亮,贼亮:嗷呜,嗷呜! 卫长蕖见它点头的模样,抿唇轻笑,道:“小东西,原来你真是嫌弃这山洞里太过烦闷了。” 嗷呜,嗷呜,卫长蕖的话音刚落,小雪狼又嗷呜叫了两声,表示十分赞同卫长蕖刚才所说的话。 “小东西,既然你想出这山洞,我便带你出去,不过,你以后可得听我的话,知不知道?”卫长蕖用指尖轻轻的点了点小雪狼的脑门。 小雪狼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盯着卫长蕖,又一阵猛点头,嗷呜。 卫长蕖见小家伙乖巧可人,在心中暗暗的偷乐。 拐一只狼回去当宠物,也是极为不错的,家里养一头狼看门,以后看谁还敢上门去挑事。 凌璟居高临下的盯着面前的一人一兽,他将卫长蕖眼底浮现出的那一丝丝狡黠之色看在了眼里。 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还有拐骗灵兽的本事。 也罢,这只雪狼愿意出山洞也好,也省得他还要千辛万苦费力去捉。 卫长蕖见小雪狼通体洁白,没有一根一毫的杂色毛,便道:“小东西,我给你取个名字怎么样?” 名字?小雪狼动了动耳朵,眼巴巴的盯着卫长蕖。 嗷呜,嗷呜! 卫长蕖见它似乎是欢喜得很,想了想,又道:“小白,小东西你以后就叫小白,怎么样?” 小雪狼冲着卫长蕖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然后再将毛茸茸的脑袋垂下,显然是不喜欢小白这个称呼。 嗷呜,小白,这像是一条狗的名字,不喜欢,它可是一头狼,才不要叫小白呢。 “不喜欢?”卫长蕖见它垂头,低嚎的模样,问道。 小雪狼见卫长蕖看出了自己的喜好,便抬起头来,眼巴巴的盯着卫长蕖,嗷呜,它不喜欢。 卫长蕖盯着小雪狼看了半响,顷刻之间,她的世界观都被倾覆了。 不是吧,连狼也要挑名字。 “好吧,既然小东西不喜欢,我再想想,”卫长蕖有些无可奈何对着眼前一团雪球道。 雪球,卫长蕖突然就想到了这个词,她瞥了小雪狼一眼,这小东西全身毛茸茸的,个头不大,不正像一只圆滚滚的雪球团子吗。 “小东西,你以后就叫雪球吧。” 小雪狼听到雪球两个字,瞬间又垂下了毛茸茸的脑袋,显然还是不喜欢。 嗷呜,雪球,这名字听着一点也不霸气,不喜欢,它可是一头威风凛凛的狼。 “还是不喜欢?”卫长蕖见小雪狼垂头丧气的模样,算是已经傻眼了,她发觉拐骗一只极富灵性的白狼去做宠物,也是一件极为费力的事情。 小雪狼听见卫长蕖的问话,再次扬起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然后睁大眼睛盯着卫长蕖:嗷呜,嗷呜,还是不喜欢。 卫长蕖只觉得自己的腿都蹲麻了,她站起身来,将双手叉于腰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脚跟前的一团毛茸茸的雪球,板着一张脸道:“小东西,作为一头好狼,就不要挑三拣四的,你以后就叫雪球了,不喜欢也得喜欢。” 某只小白狼见自己的主人板着一张脸,瞬间就绝望了,嗷呜! 看来它以后只能叫雪球了,好吧,雪球就雪球,虽然不够霸气,但也好过叫小白。 凌璟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一人一兽讨价还价,不由得勾起两边嘴角,露出一抹温雅的笑容。 “也不知道这洞有多深,蕖儿,咱们还是赶紧找出路吧,”凌璟宠溺的看向卫长蕖,温言道。 “嗯,”卫长蕖对着凌璟点了点头。 随即,凌璟从卫长蕖的身上收回视线,转而看向眼前的雪球,悠悠道:“小东西,你可知道这山洞的出口?” 此处洞穴,前后左右一共有六七道出口,也不知道哪一条路能通向外面。 这只小东西一直生活在洞中,想来应该知道怎样走出山洞。 凌璟悠悠将话说完,只见雪球将脑袋别到一边去,根本就不甩了凌璟,一副雪球不给坏人带路的模样。 凌璟有些哑然的盯着眼前的一团小东西,没想到这只笨狼的脾气还挺执拗的。 卫长蕖见雪球不理睬凌璟,顿时咧开嘴角,乐呵呵的笑出了声。 “凌璟,难道你的人品真有问题,你看雪球都不喜欢你。”说完,卫长蕖再次蹲下身子,身后揉了揉雪球脖颈上的毛,“雪球,咱们要出去了,你赶紧去前面带路。” 雪球缩了缩脖子,好似被挠痒了一般,嗷呜。 它嗷呜的叫了两声,扯了扯卫长蕖的裙子,然后兴致冲冲的往其中一道路口走去。 雪狼的速度十分敏捷,眨眼间,雪球就已经跑出了一段距离。 卫长蕖瞥了凌璟一眼,道:“咱们赶紧跟上雪球。” 凌璟轻轻的点了点头,两人便赶紧追上了雪球。 有雪球领路,一路出来山洞,卫长蕖,凌璟二人倒是没有再遇上任何危险,两人一兽宠行了半个多时辰,总算是出了山洞。 这一路走来,凌璟才发现,山洞中的道路纷繁复杂,盘根纠错,若是没有眼前那只小东西领路,若是想要出山洞,恐怕真得费些心思。 山洞内的通道,从山上往山下延伸,一直延伸到了山脚下,卫长蕖,凌璟走到路口处,挑眼远看,这才发觉他们已经下山了。 出了那昏暗潮湿的山洞,卫长蕖瞬间觉得心情轻松了不少。 雪团见到山洞外的世界,也是一个劲儿的兴奋,嗷呜,嗷呜! 卫长蕖垂目一看,瞧见跟在自己脚边的小东西又蹦跶又乱跳的,模样煞是可爱,便忍不住蹲下身子,双手一捞,将某只小雪球整个给抱了起来。 雪球头一次被人抱,四肢也是头一次离地,想来是十分的不习惯,只见它的两只小前腿,在卫长蕖的面前挥啊,舞啊的。 卫长蕖可不管不顾这么多,将它牢牢的抱在手中。 “雪球,你今天立了大功,待会儿回家,给你喂肉吃。” 雪球听说有好东西吃,顿时馋得舌头都伸出来了,嗷呜,嗷呜! 卫长蕖的视线落在雪球樱红色的舌头之上,心道:自己竟遇上了一只馋狼。 害怕江氏,冯氏等人担心,卫长蕖将雪球放在地上,转目看向凌璟道:“咱们赶紧走吧,去找一套干净的衣裳给你换上,”说完,卫长蕖便领了凌璟朝江云贵家的方向而去。 江氏,冯氏等人在素风,谷雨,秋霜,秋香等人的护送之下,已经安全无恙的下了山。 经历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十里村那些前来帮忙的村民,一个两个被吓得魂飞破散,下了山之后,都不敢在九里村多留片刻,赶紧扛了自家的锄头,铲子急匆匆的就赶回了十里村去。 这灵泉山上,又是打,又是杀的,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可受不了。 此时江云贵家里,江氏已经苏醒过来。 江氏醒来,左右看不见卫长蕖的踪影,心里担心得要命,一个劲儿还要上山去找人,好在冯氏,江云贵硬是将她堵在了家里。 而当时,凌璟无意间踩中了机关,与卫长蕖掉进了密洞之中,那些黑衣蒙面人见凌璟无端就消失不见,鬼面又受了重伤,便弃了惊雷,闪电等人,全都撤离了去。 惊雷,闪电,素风,谷雨等人见凌璟与卫长蕖没了踪影,更是心急如焚,此刻都还在灵泉山上搜寻。 卫长蕖刚走到江云贵家的门口,一眼就看见江氏站在堂屋外左顾右盼,一脸着急的模样。 雪球见了生人,嗷呜的发出一声叫。 江氏听见有小狼崽子的叫声,便寻着声音的方向,挑眼看来。 当她看见卫长蕖正走进院子时,心里顿时一阵欢喜,喜极而泣道:“蕖儿,你可算是回来了,娘都担心死了,你没啥事吧,有没有受伤,啊?”江氏一边问长问短,一边扑身向卫长蕖走来,她走到卫长蕖的身旁,双手一捞就将卫长蕖抱进了怀里。 “你这丫头,咋这样冒冒失失进山洞去躲雨呐,可吓死娘了,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叫娘往后咋活哟。” 江氏一边说话,一边噼里啪啦的掉眼泪,泪花子都落在了卫长蕖的肩膀上。 卫长蕖知道江氏担心坏了,便任由她抱了一会儿。 之后,卫长蕖轻轻拍了拍江氏的后背,柔声道:“娘,我这不是没事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嗯!你就别哭了。” 江氏的哭声传进屋子,江家的人听见之后,赶紧走出来看。 冯氏担心江氏,一个急步冲出了堂屋,待看见江氏与卫长蕖抱成一堆,见卫长蕖安然无恙,她之前提着的一颗心,方才落下来。 好在蕖儿没啥事情,不然小姑子不得伤心死。 “爹,娘,是蕖儿回来了,”冯氏扯开嗓门,就冲着其他人喊。 吴氏听说是卫长蕖回来了,一时心里高兴,脚下的步子便迈得飞快,见她跨过门槛,几步就走到了院子里:“蕖儿啊,姥姥的好孙女,你可算是回来了,没摔到,没伤到吧,过来,让姥姥好好看看。” 江氏听了吴氏的话,这才松开了卫长蕖。 卫长蕖转身走到吴氏的面前,含笑道:“姥姥,您不用担心,我没什么事情,没受伤,也没摔到,碰到。” 吴氏一把握住卫长蕖的手,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见卫长蕖全身上下没半点伤口,这才总算是放心了些。 “没受伤就好,没受伤就好啊。” “咳咳,”这时候,卫长蕖感觉到喉咙有些疼痛,忍不住就咳嗽了两声。 冯氏见卫长蕖的脸色有些发红,才提醒着道:“娘,小姑子,蕖儿好像染风寒了,赶紧让她进屋来烤烤火,我去煮碗姜开水来。” 听了冯氏的话,吴氏才伸手往卫长蕖的脑门上摸了摸。 “哟,咋这样烫手呐,你这孩子,咋发烧了也不给姥姥说一声,赶紧进屋去烤火,你二舅妈去煮姜烫了,喝碗姜汤,蒙头睡上一觉就好了,”说话间,吴氏便拽着卫长蕖的手,拉着她往堂屋里走。 染了风寒而已,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卫长蕖见吴氏一副紧张得很的样子,也只好跟着她往堂屋里走。 雪球见自己的主人被老太太拽走了,站在原地又是跳脚,又是蹦跶,嗷呜,嗷呜!主人不要忘了我。 卫长蕖已经随吴氏走到了门口,她听见雪球的叫唤声,这才停步道:“姥姥,先等一下。” 与吴氏简单说一句,卫长蕖转过身,对着雪球招了招手:“雪球,过来。”她的话音刚落,就见一团雪白的东西蹦跶蹦跶的窜到了堂屋门口。 凌璟嫉妒的看了雪球一眼,心里醋极了。 蕖儿只记得这只笨狼,竟然将他一个大活人给凉到了一边。 “蕖儿,我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虽然凌璟心里计较,但是却还是几步就走到了卫长蕖的身旁。 卫长蕖瞟了凌璟一眼,这才想起他身上还裹着一身湿漉漉的袍子,于是便看向江云贵,随口道:“二舅,劳烦您去取身干净的衣裳出来,拿给凌公子换上。” “这……”江云贵顿时有些不知道说啥好,他是去取衣服呢,还是不去呢。 他瞥了凌璟一眼,见凌璟一身月色的锦袍,这料子,一看便知名贵得很,他那些粗衣麻布拿出来,人家公子可愿意穿吗。 这刚下过雨,天气凉快得很,这衣服一时半会也烤不干,若是一直裹着湿哒哒的衣服,这位公子肯定会染上风寒。 江云贵想了想,才扬眉看向凌璟,咬着牙道:“凌公子,请随我来。”说完,江云贵便领着凌璟去了房间。 卫长蕖这才领着雪球一道,与吴氏去火盆边烤火,江氏也跟了进来。 几人刚坐下烤火,哪知道雪球看见火盆里通红通红的火炭,觉得十分好奇,便十分兴奋的围着火盆窜来窜去。 卫长蕖害怕小东西被烫伤,便招了招手,道:“雪球,过这边来。” 雪球听见卫长蕖的唤声,扭着一颗脑袋,呼溜溜的眼睛盯着卫长蕖看,嗷呜,站着不动。 哟呵,这小东西竟然这么快就不听她的使唤了。 卫长蕖见雪球站在原地不动,顿时就板起一张脸,再次道:“雪球,你若是不肯听我的话,我便送你回那山洞去。” 为了驯服一只灵兽,某女连威胁的手段都使出来了。 嗷呜,嗷呜!雪球见卫长蕖板起脸,瞬间就讨好的低叫了两声,然后迈动四肢,蹦跶到卫长蕖的脚边,再张嘴咬住卫长蕖的裙角,轻轻的扯了扯,脑袋在卫长蕖的裙子上蹭了蹭,嗷呜,嗷呜! 卫长蕖见它讨好的模样,伸手就将它抱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雪球窝在卫长蕖的怀里,就一阵开始打滚,圆咕噜的翻了一个身,摆出四肢朝天的姿势。 吴氏见雪球竟然能听懂卫长蕖的话,便好奇的问道:“蕖儿,这可是小狼崽子,你是咋捉到的,小狼崽可是凶猛得很,会咬人的。” 江氏也十分担心的盯着卫长蕖怀里的雪团子,吴氏说完,她接着道:“蕖儿,你要将这只小白狼带回宅院吗?别看它现在小,长大了可是会伤人的。” “姥姥,娘,你们就别担心了,雪团极通灵性,性子一点儿也不野,我掉进了山洞,是无意间发现这小东西的,若是没有这小东西,我哪能这样轻松的走出那山洞,这小东西可是帮了我的大忙,”卫长蕖一边抚摸着雪团身上的毛,一边顾着与吴氏,江氏说话。 江老爷子见雪团在卫长蕖的怀中打滚,模样乖巧得跟一条小狗似的,便抖了抖胡渣子,道:“老婆子,霞儿,你们就甭瞎操心了,我看这小狼崽乖得很,兴许蕖儿能将它养家。” 几人正说着话,就见凌璟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走来。 卫长蕖扬起眉头,两道视线落在凌璟的身上,然后眼神僵了半响。 噗!卫长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噗一声就笑了出来。 卫长蕖万万没想到,凌璟这全身都有洁癖的家伙,竟然真愿意穿自个二舅的衣服。 这一身衣服,还是卫长蕖给江云贵买的。 江云贵就过年过节的时候穿一下,平日里都舍不得穿的。 今日江云贵翻了箱底,发觉只有卫长蕖给他买的那两套绸缎袄子,才稍微拿得出手,便取了其中一套拿给凌璟换上。 因为凌璟的个头比江云贵要高出许多,一身衣服穿在他的身上,袖子短了半截,袍子短了半截,那模样着实是有些滑稽。 不光是卫长蕖忍不住笑出了声,江氏,吴氏,就连江老爷子都纷纷的盯着凌璟看。 卫长蕖憋了又憋,终于忍住了笑,然后对凌璟道:“这可是我特意给二舅买的衣服,你借穿一下,记得要还回来。” “嗯,”凌璟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卫长蕖见他点头的模样,哑然。 这时候,冯氏煮好了姜汤送进来,当她看见凌璟正穿着自个男人的袍子时,也愣了愣神。 “蕖……儿,喝碗姜汤驱驱寒意,”冯氏微愣之后,才递了一碗姜汤到卫长蕖的手中,卫长蕖接过碗之后,她才端了另一碗走到凌璟的面前,道:“凌公子,你也喝一碗吧。” 凌璟瞥了卫长蕖一眼,见卫长蕖端着姜汤正喝着,便伸手去接过了冯氏手里的碗:“有劳,”他惜字如金道。 见凌璟接过姜汤碗之后,冯氏又拉了一把椅子放在他的身旁,再次道:“凌公子,坐下喝吧,顺便烤烤火。” 凌璟微微点头,端着手里的姜汤,正好与卫长蕖面对面的坐下。 他端起姜汤碗慢慢的移到嘴边,然后就闻到一股生姜的辛辣气味,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头,但见卫长蕖咕咚咕咚就喝了好几口,便强忍住那生姜的辛辣气味,蹙紧眉头将整碗姜汤喝完。 “咳咳,”一碗姜汤喝完,凌璟还是受不住那辛辣味,便咳嗽了两声。 卫长蕖见凌璟将整碗姜汤都喝了,不由得感到一阵惊奇。 要知道,凌璟的舌头极刁,而冯氏煮的姜汤并没有放半点砂糖,纯姜水的味道,又腥又辣,也难为璟大爷竟将整碗都喝光了。 凌璟轻咳了两声,卫长蕖盯着他的脸,柔声问道:“喂,你不碍事吧?”卫长蕖这句话说得简单,其中却是夹带了点点的关心之意。 凌璟听出卫长蕖话语里的关心,心中顿时窃喜,如此看来,蕖儿还是关心他的。 “不碍事,只是被呛了一下而已,”凌璟摆了摆手,与卫长蕖道。 这厢,惊雷,闪电,素风,谷雨收到了凌璟的暗号,知晓凌璟,卫长蕖安然无恙之后,便通知了其他人,然后这才下了灵泉上。 江云贵家里。 惊雷,闪电,素风,谷雨看见自家世子爷穿了一件江云贵的袍子,而且是一件短了半截的袍子,顿时之间,四人全都傻眼了。 看来卫姑娘对自家世子爷的影响还真是不小啊。 凌璟丝毫未不在意惊雷,闪电,素风,谷雨吃惊的表情,他瞟了惊雷一眼,悠悠吩咐道:“惊雷,你去给蕖儿看看。” 凌璟的话音淡淡响起,惊雷这才收回了心神:“是,爷,”他恭敬的应了一声,便走到卫长蕖的身旁,然后对卫长蕖道:“卫姑娘,请将手伸出来。” 卫长蕖依言,将手伸到了惊雷的面前。 惊雷刚把住她的脉搏,然后便松开了,再对凌璟道:“爷,卫姑娘只是淋了雨,受了些风寒而已,并不碍事的。” 听了惊雷的话,众人才松了一口气,特别是江氏。 这时候,凌璟悠悠淡淡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只见他挑着一双凤目,看着惊雷,吩咐道:“拿一颗雪参丸给蕖儿服下。” 凌璟轻飘飘的声音落下,可是惊雷却听得肉疼,心疼,肝也疼。 只要是摊上卫姑娘的事情,自家世子爷可就大方得很。 雪参丸——这雪参丸可解百毒,就算没病时吃了,也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这药丸可是用千年雪参炼制而成的,千年雪参极难寻觅,他一共就炼制了五颗而已,就算是懿德太后,樊后想要,自家己世子爷也不削给,这竟然用来给卫姑娘治疗风寒,这真是暴殄天物啊。 惊雷心中这么想,却不敢违抗凌璟的命令。 卫长蕖见惊雷一脸菜色,看他心疼成这副模样,便知道,雪参丸一定是好东西。 想着,卫长蕖便将一只手摊在了惊雷的面前,故意催促道:“不就是一颗药丸子吗?赶紧将药丸拿出来吧,嗯。”说完,她还故意对惊雷眨巴了几下眼睛。 不就是一颗药丸子吗?——惊雷听了这句话,简直是要怄得快吐血了,只见他脸上的表情抽了抽,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只瓷瓶,再扒开瓶塞,十分肉疼的将一颗血红色透明的药丸子放在了卫长蕖的手心。 卫长蕖将手收回到面前,当即就闻到雪参丸散发出来的一股幽香的气息,这股气味闻着就令人心旷神怡,果然是好药。 ------题外话------ 下午再继续二更,19:00更新 感谢妹纸们的票票!么么哒! 第一百二十八章 璟爷吃,雪球的醋 卫长蕖盯着手里的药丸子,闻着清香扑鼻的药香味,与此同时,她用眼角余光瞟了惊雷一眼,见惊雷正盯着自个手心里的药丸,一副很舍不得的模样。 她只手一握,五指弯曲,将药丸子紧捏在了手心处,然后再转目看向凌璟,而凌璟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半丝半毫也不见心疼这颗雪参丸。 “谢了,”卫长蕖笑颜如花的向凌璟道谢。 众人在场,不便说那些温情细语的关怀话,凌璟只是看着卫长蕖,然后温润的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冯氏见卫长蕖要服药,赶紧回去灶房里端了一碗开水来。 卫长蕖服下雪参丸,不多时便觉得头脑轻松了不少,将手脚烤热乎之后,她便吩咐李安去架马车,准备着回十里村。 江氏前一步出了堂屋,卫长蕖跟着她走在后面,在过门槛的时候,凌璟突然靠近了她身旁,然后压低嗓子,用两人方能听见的声音,道:“我晚上再来看你。” 凌璟的话音传入卫长蕖的耳中,卫长蕖没想到凌璟会突然说这么一句话,她侧目向凌璟挤了挤眼皮子。 “你晚上还来找我做什么?”碍于身旁有人,卫长蕖小声问道。 凌璟却是装着没听见一般,只对着卫长蕖温雅的笑了笑,并不再多言。 卫长蕖见凌璟不答话,暗暗的瞪了他一眼,这家伙,该不会是想晚上偷偷的溜进她的房间吧,想一想,绝对有这个可能。 雪球舒舒服服的窝在卫长蕖的怀中,它正转动着一双呼溜溜的眼珠子,看了卫长蕖一眼,又再看看凌璟,狼的耳朵天生就异常敏觉,凌璟刚才靠在卫长蕖身边说的那句悄悄话,全被小东西给听了去。 见它动了动毛茸茸的爪子,像是要从卫长蕖的怀里爬起来。 卫长蕖感觉到怀中的小东西不安分,伸手帮它顺了顺后背的毛,道:“雪球,不准乱动,咱们马上回家。” 嗷呜,雪球听懂了卫长蕖的话,乖乖的将自己的两只前爪子收了起来,它趴在卫长蕖的怀中,然后伸长脖子,瞪圆一双呼溜溜的眼珠子盯着凌璟,嗷呜,嗷呜的叫了两声,那小眼神对凌璟是冲满了敌意。 某只小雪球霸占着卫长蕖的怀抱,璟爷本身就已经很吃味了,很计较了,可是某只小雪球不识趣,还在与璟爷一阵叫板。 凌璟见小东西冲自己嗷呜直叫,那一双古墨般的眼眸微闪,两道视线落在卫长蕖的怀里,冷声对她怀中的小东西,警告道:“雪球,你若是再乱嚷,乱叫,我便将你全身的毛剃光,然后再找块花狗皮子给你披上。” 凌璟知道雪球极富灵性,大抵能够听懂人类说的话,便才故意放声威胁道。 果然,某只小雪球听了璟爷的狠话,吓得脖子缩了缩,再也不敢乱叫,乱嚷了,紧紧的闭上了自个的嘴巴。 卫长蕖感觉到雪球的身子在瑟瑟发抖,便白了凌璟一眼:“凌大爷,你这么大个人了还跟这么个小东西计较,有意思没?” 惊雷,闪电,素风,谷雨已经备好马,在院子外等着了。 待卫长蕖说完,凌璟应也不应一声,便径直的跨过门槛,然后大步流星般朝自己的坐骑走去。 卫长蕖跟着跨过门槛,她站在门槛前,挑眼盯着凌璟走开的背影,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忍着没有开口。 这货拽得跟个二百五似的。 凌璟踏上马镫,跃身上马,然后侧目看了卫长蕖一眼,这才扬起手中的马鞭,打着马离开了九里村,惊雷,闪电,素风,谷雨见凌璟骑马离开,也赶紧跟了上去。 凌璟离开之后,卫长蕖正欲抱着雪球上马车,却被冯氏伸手拽住了。 冯氏神色关怀的盯着卫长蕖,道:“蕖儿,我看那位凌公子很是在意你,你年纪还小,可要擦亮眼睛呐,这人才长得太好,就容易招惹桃花,咱们这样的普通人家,可招惹不起那些花花公子,你可得仔细的瞧好了,这终生大事可不能犯糊涂,那凌公子长相气度都很是不凡,想来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你可得问问清楚,他家里有没有妾室,这俗话说得好,宁为穷人妻,不做富人妾,蕖儿咱们现在不缺钱,咱们就算招个上门女婿也不是问题,啊。” 冯氏口苦婆心的说完,卫长蕖却是听得满头黑线。 这什么跟什么,她和凌璟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 卫长蕖知道冯氏说这席话是出于好意,便对她微微的笑了笑,才道:“二舅妈,你就别替我操这份心了,我才十四岁,还不着急嫁人。” 将话说完,卫长蕖轻轻拍了拍冯氏的手背,然后抱着雪球便朝马车走去。 冯氏看着卫长蕖爬上马车,轻声嘀咕了一句:“这孩子,将嫁人挂在嘴边,还真是不害臊得很,”李安架着马车离去,冯氏笑了笑,这才转身进了堂屋。 凌璟快马加鞭回到了止水镇。 清雅小筑,凌璟的书房之中。 凌璟已经换上了一身月色的锦袍,见他正神色严肃端坐在书案前,书案一旁的香炉之中,正熏染着龙涎香,青烟袅袅从香炉之中升起来。 惊雷,闪电,素风,谷雨四人笔直的站在书案前,见自家世子爷脸色阴沉得厉害,周身不断泄溢出怒气,四人都不敢贸然开口。 凌璟轻轻靠在身后的檀木椅上,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视线落在惊雷,闪电,素风,谷雨四人的身上。 半响之后,他定神看向惊雷,闪电二人,冷声道:“惊雷,闪电,你们二人且去查一查这批黑衣蒙面人的行踪,看这些人的武功招式,并不像是老头子身边的死士。” 说话间,凌璟古墨色的眼眸微微凝结,眼底正聚结着惊涛骇浪。 他真是没想到,那老头子不仅培养了大批的死士,除此之外,竟然还能使唤得了江湖中的杀手门派。 看今天这些黑衣蒙面人的武功招式,分明就是江湖之中,训练有素的杀手。 凌璟下了命令,惊雷,闪电不敢有片刻耽搁,领命转身就出了书房。 待惊雷,闪电离开之后,凌璟转目看向素风,谷雨,吩咐道:“从明日起,你们二人就不必跟着我了……” 凌璟的话还未说完,素风,谷雨就吓得噗通一身跪在了书案前,两人瞬间脸色煞白。 “世子爷,难道是素风做错了什么吗?”凌璟突然下这样的命令,这令素风很是不解。 谷雨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她抬头看着凌璟,道:“属下恳请世子爷收回成命,”他们四大护卫,为世子爷而生,为世子爷而死,若是世子爷舍弃了她们俩,她们便只有以死谢罪。 凌璟听素风,谷雨二人将话说完,然后才悠悠开口道。 “我是想让你们去十里村保护蕖儿,蕖儿的安全与我一样重要,若是你们保护不了蕖儿,以后就不用回来见我了。” 素风,谷雨听了自家世子爷的后面半句话,顿时心中一喜。 这么说,世子爷并不是舍弃了她们。 素风,谷雨对看一眼,两人脸上皆露出了笑容,然后赶紧领命道:“属下遵命,请世子爷放心,属下一定会保护好卫姑娘。” “嗯,”凌璟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对着素风,谷雨二人挥了挥手,示意二人退下。 素风,谷雨看见凌璟的手势,会意,站起身便离开了书房。 十里村,新宅院。 春桃,春禾姐妹俩得知卫长蕖躲雨被困在了山洞,心里甚是担心得不得了。 姐妹俩留下照看宅院,在没有得到卫长蕖的消息之前,整个下午,两人都是心神不灵,魂不守舍的,就害怕卫长蕖会出啥事情。 到了下学的时间,春禾心神不灵的去私塾,将卫长羽,江孝丹,卫宝林三个小毛头给接回了宅院。 卫长羽背着小书包,蹦跶蹦跶的回到宅院,却没见着江氏与卫长蕖的身影,便吵着春桃,春禾姐妹俩告诉自己,姐姐和娘都去了哪里。 往常他下学的时候,姐姐和娘都在家里的,今天却一个也看不见,他好担心。 春桃,春禾担心卫长羽知道事情后会哭闹,就编了一个谎话,告诉他说:小姐,夫人是去九里村看望老爷子,与老夫人。 卫长羽听后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却硬是不肯进屋,非要守在门口等姐姐和娘回来。 江孝丹,卫宝林见卫长羽不肯进屋,便陪着他一起蹲在门口。 李安赶着马车回到宅院,卫长蕖刚跳下马车,这不,就看见三个小毛头,排成一排,眼巴巴的蹲在门口。 卫长羽见到姐姐回来,顿时高兴得小脸都笑花了。 “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长羽等了你好久好久呢,”说话间,卫长羽站起身子,撒开两条小短腿,蹬蹬蹬就跑向卫长蕖的怀抱,跑到卫长蕖的面前,他张开手就抱住卫长蕖的两条腿,在她的身上蹭啊蹭。 当他扬起脑袋瓜子看着卫长蕖的时候,只见他的一对眼眶子中,还溢出了点点闪闪的泪花子:“姐姐,长羽下学回家,看不见你和娘,好害怕,呜呜……” 卫长蕖伸手揉了揉卫长羽的脑袋瓜子,柔下嗓音道:“长羽,姐姐和娘不是回来了吗?是谁说自己是小小男子汉,原来小小男子汉还要哭鼻子的。” ------题外话------ 码字速度还是灰常坑爹,只有三千,妹纸们将就看哈! 么么哒 第一百二十九章 让半边床,可好? 卫长羽擤了擤小鼻头,然后松手放开自己姐姐的腿。 见他抬起袖子,左一把,右一把,将自己眼眶子上的泪花儿擦掉,然后含糊着道:“姐姐,长羽才没哭呢,长羽是想姐姐,想娘了。” 这时候,秋香扶了江氏下马车,江氏见儿子红着一双眼眶子,赶紧招了招手,柔声道:“羽儿,到娘这里来。” 卫长羽听到江氏的声音,扭头一看,接着进步就跑到江氏的面前,见江氏蹲下身子,卫长蕖撒开手丫子就扑进了江氏的怀里。 “娘,你和姐姐去看姥姥,姥爷,怎么也不带上长羽。” 江氏微愣,料想儿子还不知道蕖儿被困在山洞的事情,不知道也好,省得小孩子跟着大人担心受怕。 “娘,我下学回家,没见着你与姐姐,春桃姐姐告诉我,说你和姐姐去看姥姥,姥爷了,下次长羽也要跟着去,”卫长羽在江氏的怀里蹭了几下,又嫩声嫩气道。 江氏将他搂在怀里,然后抱起来,准备进院子。 “好,下次去看姥姥,姥爷,也将羽儿带上。” 卫长蕖见江氏抱着卫长羽走进了院子,也赶紧跟了上去,刚踏进宅院,雪球觉着眼前一片新鲜,便窝在卫长蕖的怀里,嗷呜的叫嚷了两声。 卫长羽听见雪球的叫声,立即就来了兴致,他原本是趴在江氏肩头上的,此刻却好奇的扬起脑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盯着卫长蕖怀里的小白球。 雪球将两只毛茸茸的前爪子从卫长蕖的怀里伸了出来,舒舒服服的伸了个大懒腰。 卫长羽见它的模样可爱,顿时就喜欢上了,问道:“姐姐,这么可爱的狗狗,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狗狗?卫长蕖被这一称呼差点噫住了。 小萝卜头弟弟这是啥眼神,小雪球看上去很像一条狗吗? 某只小雪球听见狗狗二字,可就不高兴了,见卫长羽正眼巴巴的盯着它,它挠了挠两只爪子,然后又发出几声狼叫声,嗷呜…… 可是因为年幼,那狼叫声也是嫩声嫩气的,一点也不威风。 卫长羽趴在江氏的肩头,歪着一颗脑袋瓜子,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雪团,“姐姐,这狗狗的叫声好生奇怪。” 呃,奇怪!卫长蕖嘴唇动了动,正想纠正卫长羽对狼与狗的认识观,她还未来得及开口,江孝丹突然就冒出了一句话。 只见江孝丹,卫宝林两个小毛头,都纷纷好奇的扬着头,盯着卫长蕖怀里的小雪团子。 江孝丹看了卫长羽一眼,道:“长羽,这不是小狗崽,是小狼崽。” 听说是小狼崽,卫长羽就更是好奇了,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着狼呢,还是一只漂亮的小白狼。 “姐姐,真的是狼吗?真的是吗?”一时高兴,便忘记了自个还在娘的怀中。 卫长羽高兴得手舞足蹈,江氏险些就抱不住了。 “羽儿,别乱动,小心摔下来,”江氏一把将他搂稳了,温声细语道。 卫长蕖盯着卫长羽那十分好奇的小眼神,含笑道:“丹儿真聪明,这不是狗,而是一只小白狼,它叫雪球。” “雪球,”卫长羽轻轻嘀咕了一声,然后兴奋道:“它全身上下,雪白雪白的,就像一只雪球嘛,呵呵,姐姐,以后让雪球陪我玩耍哟。” 小雪球似听懂了卫长羽的话,它吐出自己粉嫩嫩的舌头,然后往爪子上舔了舔,嗷呜…… 春桃,春禾姐妹俩看见卫长蕖安然无恙的回来了,都打心眼里高兴。 知道卫长蕖淋了雨,姐妹俩早就准备好了热水。 卫长蕖跟着江氏走进花厅,刚在沙发椅上歇了一会儿,就见春桃,春禾姐妹俩迈着碎步走了过来。 春桃站在卫长蕖的面前,红着一对眼眶子看着卫长蕖,道:“小姐,您可算是平安回来了,奴婢可担心死了。” “小姐,您有没有受伤?”春禾眼巴巴的盯着卫长蕖,神色关心问道。 见两个小丫鬟如此担心自己,卫长蕖心里略感欣慰,看来,当日买了春桃,春禾姐妹二人,是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 “你们姐妹俩别担心了,我不碍事的,只不过是淋了些雨而已,”卫长蕖省去遇黑衣蒙面人,掉进山洞的那段,简单的说了说。 春桃,春禾听卫长蕖没甚事情,这才总算是放心了。 春桃瞥见卫长蕖身上的衣裙皱巴巴的,赶紧道:“小姐,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您要先去沐浴梳洗一番吗?” 先前淋了雨水,头发,衣服都浆糊糊的,是需要洗个热水澡。 “春桃,春禾,你们姐妹二人先去将浴池灌满,我待会儿就来。” “是,小姐,”春桃,春禾姐妹俩应声退下,而后,卫长蕖转目看向秋香,秋霜,冬梅,春寒四人,道:“秋香,你们几个过来一下。” 待四人靠近之后,卫长蕖才淡淡吩咐道:“现在雨停了,你们四人去暖棚地里察看一下,检查一下暖棚是否有被刚才的那场暴雨损坏,记得再检查一下暖棚里里外外的排水沟,一定不能让排水沟堵住,暖棚里的菜苗还嫩得很,受不了太多雨水。” 菜苗子刚种下地不久,就逢上了这场暴雨,卫长蕖的心里最是担心。 秋香,秋霜四人知道,卫长蕖在蔬菜暖棚上花费了许多心血,听卫长蕖吩咐完,四人半刻也不敢耽搁,即刻就去院子里扛了锄头和铲子,朝暖棚地里走去。 秋香,秋霜四个丫鬟刚走,江氏的眉头也隐隐显露出几分忧心之色。 刚才下那么大的雨,可别将刚建好的暖棚给打坏了,那些菜苗子可是蕖儿花了多大的心思,才培育出来的,若是就这样毁了,岂不是可惜死了。 江氏想了又想,仍是放心不下,她看向卫长蕖道:“蕖儿,娘也得去那暖棚地里看一下,看看能不能帮上啥忙。” 一句话说完,江氏就作势要起身往门外走。 卫长蕖见江氏往门外走,赶紧叫住她,“娘,你就别去了,你刚才不也淋了些雨吗,那暖棚的事情,你也不懂,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若是那暖棚真被雨水打坏了,就算江氏去了也于事无补,如今,卫长蕖只盼望那白油纸够结实,想来是雨伞的材料,应该也没那么容易被暴雨打坏。 卫长蕖见江氏还站在门口,便起身走过去,将她拉了过来,让她重新坐在沙发椅上。 “娘,你就别管那么多了,地里的事情,我自会打理好的。” 春桃,春禾姐妹俩已经打点好了浴室。 “小姐,您可以去沐浴梳洗了,”春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嗯,”卫长蕖轻轻的答应了一声,然后又叮嘱江氏道:“娘,你就安心待在家里,秋香,秋霜她们一会儿就回来了,嗯。” 说完,卫长蕖便出了花厅,只身朝浴室走去。 花厅内,卫长羽,江孝丹,卫宝林正围着小雪球玩得不亦乐乎。 三个小孩,一只幼狼在花厅里来回的追逐,雪球的动作十分敏捷,累得三个小屁孩气喘吁吁,也没能挨到雪球的边。 卫长羽累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见他小脸蛋儿通红,一口粗气,一口粗气的喘息不停,卫宝林,江孝丹也好不到哪里去,三个小毛头都累得跑不动了,而某只小雪球却站在三人的不远之处,耀武扬威的扬着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嗷呜,嗷呜的叫唤了两声。 “哼,”卫长羽盯着雪球,用鼻子哼哼一声,才道:“雪球,你不让我抱,我待会儿就让姐姐不给你肉肉吃。” 嗷呜!听说不给肉吃,某只小雪球冲着卫长羽悲愤的嗷叫了一声。 卫长羽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然后笑眯眯对着雪球招了招手:“雪球乖,过来,你过来,我待会儿就让姐姐给你吃肉哟。” 雪球瞪着一双呼溜溜的大眼睛,见它眼神贼亮,贼亮的打量了卫长羽几眼,确定这不是骗狼的话,之后才迈动着四条毛茸茸的爪子,一步一步的朝卫长羽走来。 江孝丹也十分想摸摸那雪白雪白的毛,见雪球朝卫长羽一步一步走来,她顿时就兴奋起来了,见她一把拽住卫宝林的小胳膊,乐呵呵道:“过来了,雪球过来了。” “嘘!”卫宝林将一根手指靠近唇边,做了一个静声的姿势,然后悄声对江孝丹道:“丹儿小姐,小声些,别将雪球吓跑了。” 江孝丹听了卫宝林的话,赶紧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卫长羽见雪球一步一步慢慢走到自己的身前,见雪球那招人喜爱的模样,他将一只手板伸出来,放在了雪球的面前。 雪球在卫长羽的面前停下,歪着一个脑袋,呼溜溜的眼珠子盯着卫长羽的手板,盯着看了半响,只见它伸出自己粉嫩的舌头,在卫长羽的手心上舔了舔。 “呵呵……”卫长羽最怕痒了,他感觉到手心处一阵痒嗖嗖的,没忍不住就乐呵呵的笑出了声。 雪球见卫长羽笑得欢腾,更是舔得有劲,舔啊舔,弄得卫长羽的手心上全是某只狼的口水。 卫长羽捧着肚子笑了一会儿,然后才忍住痒痒,双手一捞,将雪球抱在了怀里:“噢,看我抓住你了吧。” 雪球被卫长羽突如其来的抱起来,甚是有些不喜欢,便在他的怀里挣扎了几下,嗷呜,嗷呜…… 卫长羽稳稳的将雪球抱在怀里,不让它逃脱,感觉到雪球不断的挣扎,他便用手轻轻的帮着雪球顺毛:“雪球,你不要乱动,我不会伤害你的哟。” 雪球像是听懂了卫长羽的话,竟然就真的乖乖的窝在了卫长羽的怀中,嗷呜! 卫长蕖轻轻帮着顺毛,某只小雪球感觉到身上又舒服,又舒服的,不知不觉竟然假寐起来。 江孝丹见雪球乖乖的窝在了卫长羽的怀中,便十分羡慕的看着卫长羽,道:“长羽,我也要摸一摸雪球。” “嗯,摸吧,不过要轻一点哦,”卫长羽奶声奶气的叮嘱江孝丹。 江孝丹点了点头,然后见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再慢慢将手板放在了雪球的后背上,轻轻的揉了揉:“哇,毛茸茸的,摸着好舒服呢。” 卫宝林见江孝丹笑嘻嘻的模样,同样是眼巴巴的盯着卫长羽怀中的小雪球,他也很想摸摸那雪白雪白,毛茸茸的小狼呢。 卫长羽十分聪明,他见卫宝林眼巴巴的盯着雪球,就笑嘻嘻问道:“宝林哥哥,你也来摸摸雪球吧,雪球很乖哦。” 卫宝林听了卫长羽的话,心里高兴得不得了。 “少爷,你真好,嘻嘻,”卫宝林冲着卫长羽乐呵呵的笑了笑,然后才伸出手去摸摸雪球。 宅院里烧着地暖,花厅里暖烘烘的,雪球窝在卫长羽的怀中,感觉到十分的舒服,又温暖,它开始只是假寐,却不知何时竟然真窝在卫长羽的怀里呼呼睡过去了,它一动不动的窝在卫长羽的怀中,任由三个小毛头胡作非为,揉来揉去。 卫长蕖梳洗完从浴室里出来,她走进花厅的时候,见秋霜,秋香,冬梅,春寒四个丫鬟已经回宅院了。 “秋香,暖棚里的情况怎样?”卫长蕖挑眉问秋香。 秋香见卫长蕖十分记挂暖棚的事情,便赶紧回答道:“小姐,好在暖棚搭建得结实,那白油纸也是做雨伞的材料,经得住暴雨,奴婢走进田地,只发现暖棚周围积了少量的水,棚子倒是一点也没被打坏,奴婢已经排水沟疏通,已经不碍事了,菜苗子也没有损坏的。” “这就好,下去吧,”卫长蕖听了秋香的禀告,这才总算是放心了。 好在当初搭建暖棚的时候,下了这一番苦心。 卫长蕖吃了雪参丸之后,虽然身体是舒服了些,头脑也不发热了,但是毕竟是染上了风寒,身上还是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吃过晚饭之后,卫长蕖觉得十分乏困,便回屋钻进了被窝,这一觉睡得甚是香甜,醒来的时候大约已是亥时。 窗外天光微微亮,有些许弱弱的光线透过窗棂照在了卫长蕖的床前。 卫长蕖幽幽睁开双眼,她睁开双眼就隐隐约约看见床边正坐着一个人,紧接着,就闻见一股淡淡的冷梅香。 这冷梅香是凌璟身上特有的气味,卫长蕖是再熟悉不过了。 这家伙白日说晚上要再来看她,没想倒还真来了。 卫长蕖已知道是凌璟,却是想要故意整治他一下,黑夜中,见她动作敏捷的从床上坐起来,然后双手抓住一只枕头,狠狠的朝凌璟的身上打去:“登徒子,死色狼,”她压低嗓子,一边打,一边骂。 凌璟已来多时,见卫长蕖正在熟睡,便没有出声打扰,只轻手轻脚的端了一把椅子,默默的守在她的床头边,房间里太过温暖,守着守着,便也开始打起盹来。 凌璟何其敏锐,感觉到当头有枕头袭来,他瞬间睁开双眼,双手快速一擒,稳稳的捉住卫长蕖的两只手腕,“蕖儿,是我。” “你是谁?”卫长蕖故意气他道,“夜闯我闺房的,就是登徒子,死色狼。” 即使是在黑夜中,凌璟也能视物,他将卫长蕖脸上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的,他敢肯定,这丫头一定是故意气他的。 登徒子,死色狼!凌璟想到卫长蕖骂他的话,然后两边嘴角轻轻勾起,展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当然,黑夜里,卫长蕖是看不见的。 下一秒,凌璟突然起身,他双手稍微用力,将卫长蕖的两只手腕压在了床板上,然后半个身子也跟着猛然压向卫长蕖。 卫长蕖一个抵挡不住,整个人便重新仰卧在了床上,紧接着,她就感觉到一个结实的胸膛压在了自己的身上,鼻尖还是萦绕着那股淡淡的冷梅香,该死的好闻。 “蕖儿,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吗?”凌璟倾着身,靠在卫长蕖的耳垂边,用一种极其魅惑的声音问道。 天黑黑,一间房,身上还压着一个大男人,主要是这个男人还长着一张人神共愤的脸。 娘的,卫长蕖只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心跳得厉害,视乎有些定力不足啊,她真害怕自己一时冲动,就将某大爷给扑倒,再啃着吃了。 “嘿嘿,”卫长蕖心虚的干笑两声,然后才道:“哎哟,我听出来了,凌璟,怎么会是你呢?” 凌璟将卫长蕖说话时的表情真真切切的看在了眼里,他勾着唇角,脸上始终展露着一抹温润的笑容,装,这丫头就使劲装。 卫长蕖听凌璟久久不说话,便动了动自己被捉住的手腕,道:“那个,你先将我放开,你这样压着我,我感觉我快喘不过气了,咳咳,咳咳……”说着,卫长蕖还当真装模作样的咳嗽了几声。 凌璟听见卫长蕖咳嗽,果然就松开了她的两只手腕,然后立起了身子。 “吃了雪参丸,是否感觉好些了?”凌璟关怀问道。 “嗯,”卫长蕖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又接着道:“已经不发烧,头也不痛了,只是身子还有些软绵绵的,不碍事的。” 话说到这里,卫长蕖将话语顿了一下,问道:“你大半夜闯入我闺房,难道就不怕被人发现吗?” “你觉得,这院子里的人能发现我?”凌璟注视着卫长蕖睡得红扑扑的脸,反而问道,说话间,他伸手帮卫长蕖,扯了扯被角。 他这句话刚落口,就听见卫长蕖的房门外某只小雪球正举着两只前爪子在刨门框。 嗷呜,嗷呜…… 卫长蕖听见小雪球的嗷呜声,忍不住就轻轻的笑了出来,戏味道:“凌大爷的本事好,这院子里的人自然是发现不了,但是,凌大爷,你可别忘了,这院子里除了住人之外,还住着一只耳朵贼精灵的狼。” 小雪球嗷呜嗷呜的叫嚷不停,便惊动了隔壁房间的江氏。 卫长蕖染了风寒,江氏担心她夜里会发烧,此刻听见雪球在用爪子刨门框,便睡得不甚安稳,她摸黑起身披了外套,然后掌灯走到了卫长蕖的房门外。 “蕖儿,你咋样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赶紧开门,让娘进来看看你,”江氏敲了敲门,就站在卫长蕖的门外,扯开嗓子大声说话。 卫长蕖没想到江氏会半夜起床来叫门,这若是让江氏知道,深更半夜,凌璟一个大男人躲在她的闺房中,还了得。 “娘,我没事,就是口干起床倒了杯水喝,你将雪球抱去你屋里吧,吵到我睡觉了。” 江氏听见卫长蕖说话的声音响亮,这才放了心,她一手持灯,再弯下腰,伸出另一只手这么一捞,便将雪球整个抱在了怀里,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见门口的光晕消失了,卫长蕖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隐隐约约的盯着凌璟的身形,抿唇微微一笑,道:“喂,雪球好像很不喜欢你。” 此刻,凌璟正将某只小雪球给记恨上了。 那只小东西简直是太可恶了,竟然敢阻扰他追妻。 黑夜中,凌璟黑着一张脸孔,但是那双古墨色的眼眸却是柔和的看着卫长蕖。 “那只笨狼,欠调教。” “凌璟,你敢调教雪球,我跟你没完,”就算看不清凌璟的脸,卫长蕖也冲着某个身影狠狠的瞪了一眼:“雪球是我养的,要调教,也该由我来调教。” 卫长蕖说完,凌璟听得沉下一张俊颜,难道在蕖儿的心里,他竟还不如那只小东西来得重要,想及此,璟爷算是深深跟某只雪球计较上了。 “蕖儿,我今夜睡在何处?”凌璟将自己的修长如玉手伸进卫长蕖热乎乎的被窝,然后再准确无误的抓住卫长蕖的一只手,突然转话题问道。 “我这么大老远来看你,你总要给我安排个睡处吧。” 卫长蕖手一扭,想要甩开凌璟的狼爪,但是费力却也没甩开,翻了翻白眼,隧道:“是你自己要来看我,我又没让你来。” “可是我已经来了,要不,蕖儿让半边床给我,可好?”凌璟坐在床前,俯身看着卫长蕖的巴掌小脸,黑夜中,两道柔和的眼神在卫长蕖的脸上缱绻。 卫长蕖想了没想,随口回道:“你想得美,去,那边热乎,那边待去。” ------题外话------ 还是下午二更哈。 谢谢妹纸们的票票 第一百三十章 将无赖,进行到底 一句“哪里热乎,哪里待去”说完,卫长蕖便想闭上双眼继续去与周公幽会。 热乎乎的棉被下,凌璟紧紧的握住她的一只手,将无赖,无耻进行到底,他温言笑道:“蕖儿的被窝最为热乎,我可否进来待上一夜。” 一句话说完,他便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三百六十度全然无死角的俯视着卫长蕖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即使是在朦胧的夜色中,卫长蕖也看得见,他那双古墨色的眼眸正灼灼生辉,好看得简直是迷死人。 明明是一句很轻挑,很轻浮的话,却由凌璟的口中说出来,又不觉得轻挑,轻浮,他的声音玉润温雅,悠悠淡淡的,听着极为舒服。 卫长蕖用另一只手,从枕头底下将那颗凤血灵珠掏出来,然后对准他的脸,照去。 “凌璟,你这叫耍流氓,无耻。”卫长蕖手举着凤血灵珠,灵珠在夜里光芒大盛,照亮了半间屋子,凌璟一张绝世出尘的脸,在灵珠光芒的照耀之下,显得更加炫目。 待卫长蕖说完,他并未将卫长蕖骂人的话放在心上,更是温润挑着唇笑了笑。 “就算是耍流氓,全天下,我也只对蕖儿一人耍流氓,对喜欢的人耍流氓,便算不得是耍流氓。” 凌璟含笑说完一番谬言,而且说得是理所当然,合情合理。 卫长蕖还想再说些什么,只觉得话语噫在喉咙之间,嘴唇动了动,有些发不出声来。 虽然她不太在意这个时代的,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鬼话,但是随随便便让一个男人爬上自己的床,这种事情,她还是会计较的。 “凌璟,你是来看我这个病号的,还是诚心来气我的?”卫长蕖想了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便说了这么一句话。 “懒得与你多说,我要睡觉了,你自去床前那张沙发椅上将就一夜。” 院子里烧了地暖,房间是暖烘烘的,也不怕会冻了凌璟。 卫长蕖说完,微微张嘴打了个哈欠,装出一副我很瞌睡,我很疲倦的模样。 在凤血灵珠的照耀之下,凌璟见卫长蕖的额头还在微微冒着虚汗,料想是风寒入体,此刻正是排寒气的时候,被窝里,他便松开了卫长蕖的手,然后从广袖中掏出一方锦帕,再持帕轻轻帮卫长蕖擦拭掉额头上的汗珠。 “好了,之前都是逗你玩的,好好的睡上一觉。” 凌璟帮卫长蕖擦拭完额头上的汗珠,然后就从她手中夺下凤血灵珠,重新将凤血灵珠放在她的枕头底下,再将她露在外面的那条手臂,藏进了被子里,最后再帮她扯了扯被角,做完一切,他才站起身,轻手轻脚的朝卫长蕖床前的那张沙发椅走去。 卫长蕖轻轻合上双目,耳边的脚步声渐渐消失,鼻尖萦绕的冷梅香也越来越淡,料想此刻,凌璟怕是已经仰靠在了沙发椅上,睡觉了吧。 卫长蕖静下心,正准备继续去幽会周公,就在这时候,耳边再次传来一句淡淡悠悠的话。 凌璟想起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便再次挑眉朝床上看去。 他道:“蕖儿,我之所以想要在灵泉山修建别院,其目的,就是为了寻这一只小狼崽,我寻觅半年之久,却料想不到,灵泉山这样的地方竟然还设有机关,若不是此次误打误撞掉进那山洞之中,恐怕想要寻到这小狼崽,还得费好些时日。” 卫长蕖闭着双目,将凌璟的话,一字不差的听进了耳朵里。 “你要寻雪球做什么?”卫长蕖连眼皮都懒得睁开,便回了话。 雪球除了毛色雪白,极富灵性,长得漂亮一些外,她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听卫长蕖问,凌璟便一五一十的道:“雪球可不是普通的白狼,而且灭踪绝迹的雪狼,极为罕见,用雪狼的鲜血入药,可以解世间不能解之毒。” 凌璟将话说到这里,卫长蕖总算是听了个大概:“所以,你是想要取雪球身上的血,用来炼药喽?” “嗯”凌璟毫不隐晦的嗯了一声,然后才接着道:“你放心,我只是取它的一点血入药而已,并不会伤及它的性命。” 虽然凌璟很讨厌某只雪球总是霸占着卫长蕖的怀抱,十分想将某只碍事的雪球给丢开,但是只要是卫长蕖喜欢的,不管是人,或者是物,他都会小心呵护。 卫长蕖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翻了个身,然后才懒慵慵,打着哈欠与凌璟道:“取狼血是可以,但是容我将雪球再养胖一些。” “你既已经寻到了雪狼,是否还要建别院?”想着,卫长蕖又补问了一句。 “这是自然,”凌璟惜字如金道。 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只有将别院搬到了灵泉山,再用灵泉山上的桑树林拴住小丫头,他的追妻之路,才能走得更加顺畅。 几句话说完,卫长蕖便闭上了嘴巴,不再开口说话,她只感觉两只眼皮子越来越重,困得厉害,这人一旦生了病,身上就软绵绵的,瞌睡也特别的多。 不多时,凌璟便闻见卫长蕖均匀浅浅的呼吸声,朦胧的夜色里,他勾着嘴角温润的笑了笑,便也舒舒服服的合上了双眼。 这一夜,卫长蕖闻着鼻间浅浅淡淡的冷梅香,心里感觉到特别踏实,睡得也特别香甜,长夜无梦,再转醒,已经是翌日早晨。 卫长蕖拂袖擦了擦眼角,然后睁开睡意惺惺的双眼。 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她便是转目朝床前的沙发椅看去,两道视线落在沙发椅上,此时候,沙发椅之上,早已是空空如也,没了凌璟的踪影。 凉国都成,尚京。 顾府一个青衣小厮疾步匆匆的跑进了顾惜昭的云竹苑。 乐青见青衣小厮没头没脑的闯进云竹苑,不由得微微拧起两道剑眉,他伸手就将那青衣小厮挡在了廊桥上,冷声道:“没有得到吩咐,三公子的院子是不可随便闯入的,难道这一点你不知道吗?” 那青衣小厮听了乐青的话,吓得脸色惨白。 “乐护卫,小的不是有意要闯入三公子的苑子,而是,而是公子所开的酒楼出大事了?酒楼的掌柜找到了府上,夫人让小的前来云竹苑禀报公子。” 乐青一听说顾家的酒楼出大事了,他的两道剑眉便拧得更深,险些就打成了眉结。 “酒楼出了什么事,你且仔细的说来。” 那小厮也不甚了解情况,便只对乐青道:“乐护卫,小的也不甚清楚,方才只听说,只听说是吃死了人。” 乐青见那青衣小厮讲不出个所以然,垂目看了他一眼,便冷声道:“你先退下,我自会去禀报公子。” “是,小的告退,”那青衣小厮应了一声,退几步,转身就出了云竹苑。 而此时,顾惜昭正待在那片云竹林内,他一边煮着茶,一边逗弄着那只鹦鹉鸟云歌,情志甚高。 云竹林的小竹屋内,茶香袅袅,炉子上的开水壶正咕噜咕噜的冒着泡。 “见到公子,高兴,高兴。” 顾惜昭端着一只精美的食盘,慢慢悠悠将盘子里的食物丢向鸟架子上的云歌,云歌啄食之后,扑腾着五颜六色的翅膀,欢腾的拍着顾惜昭的马匹。 听了那青衣小厮的禀报,乐青疾步匆匆的穿过云竹林,走到小竹屋前。 他伸手叩了叩门,道:“公子爷,酒楼出事了。” 隔着门缝,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传进顾惜昭的耳中,顾惜昭脸上玩味的笑容,片刻凝结在嘴角。 他慢悠悠将手里的盘子放在花几之上,对门外的乐青道:“进来说。” 乐青听到顾惜昭的传唤,这才推开门,走了进来。 云歌待在鸟架子上,它见乐青拧着眉头走进来,便扑腾了几下翅膀,唧唧歪歪叫起来。 “不好啦,出事啦,出大事啦。” 云歌闹腾得厉害,顾惜昭挑起一双桃花目,瞪了云歌一眼,云歌是一只极其聪明的鹦鹉,它见了顾惜昭瞪它的眼神,吓得脖子缩了缩,赶紧闭上了它的鸟嘴巴。 乐青走进竹屋,顾惜转看着他,问道:“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乐青便将刚才那青衣小厮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顾惜昭。 顾惜昭听后,微微的蹙起了眉头,他开的酒楼,请的是尚京数一数二的大厨,用的是顶好的食材,怎么可能会吃死人,其中定然有猫腻。 “那掌柜可还在府中?”顾惜昭问道。 “是,老爷此刻不在府中,夫人已将那掌柜安排在了前院的偏厅用茶,”乐青道。 顾惜昭微眯着一双桃花目,作思考状,然后他腾然从软榻上跃起来,道:“随本公子去看看。” 说话间,顾惜昭抚了抚白袍上的皱痕,然后便施施然走出了小竹屋,乐青赶紧跟了上去。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前院的花厅。 花厅内,那掌柜正神色紧张的端坐在下首的位置,他额头上不断的浸出冷汗,擦拭一次,不多时又冒出来一些。 他管理的酒楼吃死了人,待会儿,他要如何与三公子交待。 丢了饭碗是小事,若是三公子怪罪下来,他可担不起那个罪责,受不了那个惩罚啊。 一抉素色的白袍出现在门口,顾惜昭施施然走进花厅,乐青进步跟在他的身后。 顾惜昭未看那掌柜一眼,见他面无表示,直接走到主位上坐下。 那掌柜见顾惜昭挑开膝前的袍子,坐在了主位之上,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是震怒,也看不出不震怒。 “小的见过三公子。”顾惜昭坐落之后,那掌柜揣摩不出他的心思,便只有硬着头皮起身上前,然后恭恭敬敬的给顾惜昭见了个礼。 顾惜昭略扫了那掌柜一眼,直接切入主题,问道。 “吴掌柜,你所打理的酒楼吃死了人,这是怎么一回事,赶紧与本公子仔仔细细的道来。” 此掌柜姓吴,名字唤着吴三品,乃是尚京城内,其中一家凤翔楼的管事掌柜,在顾惜昭的手下共事三年之久,三年内并未出过任何岔子。 感觉到顾惜昭的话音在头顶上响起,吴掌柜定了定心神,再次拂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才一五一十的道:“回公子爷,这件事情蹊跷得很,酒楼里的厨子,跑堂的伙计,包括采买的伙计,这些人都在酒楼讨事多年,都是信得过的,酒楼的饭菜,杯盘碗筷,酒水都没什么问题,其他客人吃了饭也没什么问题……” 吴掌柜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却没一句说到重点上,顾惜昭有些听得不耐烦了。 他抬手打住了吴三品的话,道:“别竟说这些没用的信息,说重点,那人是怎么死的。” 吴掌柜收了口,然后仔细的回想了当时的情形,才道:“那死者这几日都上咱们凤翔楼来大吃大喝,今日他进来就点了一大桌子菜,先是吵吵嚷嚷闹了一阵,说凤翔楼的饭菜不合口味,但是他最终还是吃了,不过刚吃完一桌子饭菜,他便当场口吐了白沫,然后就气绝了,大厅里客来客往,以讹传讹,一传十,十传百的,就说是凤翔楼的饭菜不干净,这才吃死了人,如今,小的管理的那家凤翔楼已经被京兆府给查封了。” 吴掌柜将话说到这里,然后微微抬起眉目,瞄了顾惜昭一眼,见顾惜昭并未如他想象那般震怒异常,他才有骨气勇气接着道:“公子爷,小的觉得有一事很奇怪。” “哦,”顾惜昭正在思索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吴掌柜说了这么一句,他这才收回心神,挑着一双桃花目,盯着吴掌柜,道:“奇怪在何处,且说来给本公子听听。” 吴掌柜又擦了擦额头上浸出来的汗珠子,“公子爷,那死者我恰好认识,是个游手好闲的家伙,街上的混混都唤他陈泼皮,陈泼皮好赌,他家中但凡值钱的东西,恐怕早已经被他败光了,还差点连自个的老婆都压给了赌坊,并且欠了一屁股债,奇怪的是,这样的泼皮无赖最近却日日上凤翔楼大吃大喝,还哪样菜品贵,就专门点哪样,出手阔绰得很。” 顾惜昭听到这里,伸手打住了吴掌柜要继续往下说的话。 这样的一个泼皮无赖,突然有钱上凤翔楼大吃大喝,这着实令人感到怀疑。 要知道,凤翔楼每道菜品,都是价值不菲,吃一桌饭菜下来,起码得花几十两银子。 ------题外话------ 热乎乎的二更来了!么啊! 第一百三十一章 樊氏,的阴谋 一个泼皮无赖,又十分好赌,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其中定然有些猫腻。 顾惜昭凝眉思索,抿唇冷笑。 他顾惜昭名下有十多家凤翔楼,单是尚京就有好几家,坏了其中一家凤翔楼的名声,就等于同时毁了其他十多家凤翔楼的名声,等于打压了顾府的生意,这一招使得够毒辣。 “乐青,派人立即去查那陈泼皮家的底细,动作要快。” “是,公子爷,”顾惜昭一声令下,乐青转眼已经不见了人影。 凤翔楼的人没有问题,菜品没有问题,陈泼皮一个市井无赖,自然不会用命来换钱,这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为何被当众毒死在了凤翔楼? 顾惜昭将一条手臂支在雕花木椅的扶手上,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揉着太阳穴。 吴三品见顾惜昭沉眉思索,久久不语,他微躬着身子,站直顾惜昭的面前,只紧张得后背流了一身冷汗。 三公子的脸色不甚好看,接下来,会不会雷霆震怒。 吴三品不敢再往下想,他小心翼翼的看了顾惜昭一眼,提心吊胆道:“公子爷……” 顾惜昭正在沉眉想事情,哪里有空再管吴三品,见他连眉头都未抬一下,便对吴三品挥了挥手。 “吴掌柜,没你的事了,你且先退下。” 一句轻飘飘的话音入耳,吴三品有些不敢置信的瞥了顾惜昭一眼。 他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未打理好凤翔楼的事务,毁了凤翔楼的名声,三公子竟然未怪罪他。 吴三品得了特赦令,之前心中悬着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放踏实了,他松了一口气,再次对顾惜昭躬了躬身子,“是,小的先行告退。” 尚京城,天香阁。 除开凤翔楼,天香阁乃是尚京顶顶有名气的酒楼,非要比个高下,凤翔楼居于尚京第一大酒楼,那么天香阁便是尚京的第二大酒楼。 尚京有头有脸的人皆知,天香阁乃是樊氏名下的产业。 天香阁最豪华的雅间内,此时正是熏香袅袅,歌舞升平,樱红色的地毯之上,几个绝色的舞女正扭动着水蛇腰,婆娑起舞,妖娆妩媚至极。 八仙桌前,两名身着华服的俊美公子,正对酌畅饮。 “难得太子殿下大驾光临,樊贞敬太子殿下一杯,先干为敬。”墨衣锦袍的男子,将自己手里的酒樽举到了太子凌煜的面前,以示敬酒之意。 此墨衣锦袍的男子正是樊氏的长公子,樊贞,樊氏乃是樊后的母族,在朝廷中的势力根深蒂固,而这樊贞却有些与众不同,此人酷爱经商,还颇有些经商的头脑。 樊氏既有人在朝掌权,又有樊贞涉足经商,致以,樊氏不管是在权利之上,还是在金钱之上,都压了其他大族世家一截,樊氏甚至盖过了窦氏的风头,而这樊贞事事春风如意,唯独在打点生意这一头,差了顾惜昭那么一截半截。 顾惜昭不喜入朝为官,十多岁便开始打点生意,是凉国众人皆知的经商奇才,顾三公子富可敌国,这也是凉国家喻户晓的事情,一直以来,顾氏名下的生意,都要稳压樊氏一头,顾氏商号居第一,樊氏只能屈居第二,这令樊贞一直不甚服气。 今日樊贞一袭墨色的锦纹袍子,连各处衣边上都镶上了金边,头上金冠束发,一身派头着实华贵。 樊贞对面坐的正是凉国的太子,凌煜。 今日凌煜卸了一身明黄色的四爪蟒袍,着了一袭墨蓝色的云锦绣纹袍子,一头墨发用玉冠束起,眉目清扬,风流俊逸,此时,他正端着手里的酒樽把玩着。 凌煜见樊贞朝自己敬酒,便一仰头,将酒樽里的玉酿饮了一半。 “看表哥心情如此好,莫不是事情已经办成了?”凌煜将手里的酒樽放在了桌面上,然后再扬起眉目,两道视线与樊贞平视,见他说话间,嘴角挂上了一抹阴狠的笑容。 太子凌煜的话音刚落,樊贞微微拧起眉头,然后冲着身旁正在婆娑起舞,暗送秋波的舞姬挥了挥手,示意舞姬退下。 几名舞姬看见樊贞的手势微微有些失望,却不敢违抗了樊贞的命令,丝竹管乐声戛然而止,舞姬收了袖间的霓裳细软纱,然后轻手轻脚的退出了雅间。 樊贞见雅间里安静了,才看着太子细道。 “哼,”他率先冷哼一声,然后才接着道:“人已经死在了凤翔楼,还是当着众人的面,口吐白沫而死,我看顾惜昭此回还能如何搬回凤翔楼的生意。” 太子凝眉,他将樊贞的话一字不差的听入了耳中。 顾家自恃两朝元老,不将朝廷放在眼里,不将樊氏放在眼里,更可恶的乃是顾惜昭,竟然用二十箱铜钱敷衍皇室,简直是可恶至极。 其实这都不是太子忌惮顾家的真正原因。 太子凌煜之所以如此忌惮顾家,乃是顾惜昭与凌璟素来走得近,顾老丞相两朝为相,门生何止万千,顾惜昭富可敌国,顾家的势力不可小窥,若是顾家支持瑞亲王府,加之瑞亲王当年的声望,这些乃是他这个太子将来登基的最大阻碍。 待樊贞说完,太子凌煜才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樽,皮笑肉不笑,道:“如此,便恭喜表哥了,只要顾家的生意倒了,那么尚京便只有樊氏一家生意独大。” 樊贞颇有头脑,樊氏又是樊后的母族,太子登基的强有力后盾,是以,太子时常唤樊贞一声表哥。 说话间,太子凌煜持起酒樽,敬了樊贞一杯,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各自饮下了酒樽里的玉酿。 太子夹了两筷子菜,然后又对樊贞道:“人虽死在了凤翔楼,但是表哥还是要将事情处理干净,免得日后再生出事端。” 听了太子的话,樊贞阴狠的笑了笑,“这一点,就不必劳烦太子操心了。” 一阵春风拂过,撩得树上几片新叶沙沙作响。 顾相府内,顾惜昭浅浅的拧着眉头,一派懒庸的坐在花厅内,一袭素白锦袍倾撒在雕花木椅之上。 顾老丞相在花厅中来回的踱了两步,今日,他办完手里的事情,刚回到相府便听说凤翔楼的饭菜吃死了人。 虽然自个的小儿子平时性情懒庸,放荡无稽了些,但是却是本本分分的打点顾家的生意,若说顾家酒楼的饭菜能吃死人,打死他,他都不相信。 看来,还是顾家树大招风,才惹来了这小人的嫉妒,摊上了这等祸事。 这为官为相,他倒是在行,但是生意场上的事情,着实是拿不了什么主意。 顾惜昭见顾老丞相在花厅里来回踱步,便开口道:“老爹,您这样来回走动,晃得我眼睛都花了,赶紧坐下。” 顾惜昭对顾老丞相说话时的语调,轻轻松松的,倒是听不出他有半丝半毫的担心。 顾老丞相停住脚步,侧身,瞪了顾惜昭一眼,啐道:“你这混小子,事情都闹到这份上了,还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顾惜昭换了个轻松的坐姿,将一条腿翘起来,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之上。 他看了顾老丞相一眼,淡淡而道:“老爹,在做官这方面,我自问不如您,但是生意上的事情,您就别瞎操心了,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这时候,顾相夫人正领着一个丫鬟进花厅来,那丫鬟的手中端了莲子羹。 顾相夫人刚走到花厅的门口,便听到了顾惜昭与顾老丞相的谈话,她徐步走到顾老丞相的面前,柔声道:“老爷,酒楼的事情,昭儿自会处理好的,您刚回来,坐下来歇口气,喝碗莲子羹润润。” “哎,也罢,”顾老丞相深叹了一口气,这才坐了下来。 不多时,便有一个小厮神色匆匆的跑了进来。 不待顾老丞相开口,顾惜昭挑着一双桃花目,瞟了那小厮一眼,问道:“发生了何事?” 那小厮顾不上多喘一口气,便赶紧如实禀告。 “丞相,公子,府尹大人到了,说是要暂时查封公子名下的所有酒楼。” 那小厮话音落口,顾惜昭听清楚之后,便冲他轻轻的挥了挥手:“下去吧。” 哼,果然如此,倒是来得真快啊。 那小厮刚退下,不多时,便有相府的其他小厮,将京兆府来人引进了顾相府的花厅。 只见一个腰圆肚肥,留着八字胡的官员,身后跟了五六个衙役,一步一步朝顾相府的花厅走来,顾老丞相官居一品,小小的一个京兆府尹登门,自是不必起身相迎。 那腰圆肚肥的官员,正是京兆府尹陆青云。 行至花厅门口,几名京兆府的衙役自是止了步伐,不敢再往前,陆青云徐步走到顾老丞相的面前,弯腰施礼道:“下官见过相爷。” “嗯,”顾老丞相先是嗯了一声,他瞥了京兆府尹陆青云一眼之后,方才道:“陆大人不必拘礼,请坐。” 顾老丞相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陆青云抬起头来,面色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走至下首,挑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他今日是为查办凤翔楼的案件而来,着实是害怕得罪了相爷,但是上面有命令,他也不敢不查封了凤翔楼。 况且凤翔楼的菜饭吃死了人,这件事情是摆在眼前的,所以,即使凤翔楼是顾家的产业,他也只好照着上面的意思办事。 想及至此,陆青云便觉得底气稍微足了几分,他知道顾家的生意都是顾三公子在打理,便笑容满面的看向顾惜昭,道:“顾三公子,凤翔楼里发生了命案,恕本官职责在身,不得不暂时查封了您名下的酒楼产业。” 顾惜昭挑眉,略扫了陆青云一眼,淡淡谈道:“哦,陆大人真是公正严明的好官啊,”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里带了点轻飘飘的嘲讽之意。 虽然顾惜昭平日里,多时是一副吊儿郎当,纨绔子弟的模样,但是一旦认真起来,那身上泄溢出来的强者气势,也足以唬住一般的人。 陆青云正笑眯眯的平视着顾惜昭,当他听了顾惜昭那些嘲讽的话,瞥见了顾惜昭眼底犀利的眼神之后,心里咯噔了一下。 心道:顾三公子,果然是一个不好对付的主。 顾惜昭勾起嘴角,一抹嘲讽的冷笑凝结在他的脸上,接着他继续与陆青云道:“那人死在了凤翔楼,陆大人便要查封顾家名下的所有酒楼,如若日后证实,此人的死与凤翔楼无半点干系,还希望陆大人能还凤翔楼一个清白,具体要怎样做,相信陆大人应该清楚,至于查案嘛,顾惜昭一定会好好的配合陆大人。” 顾惜昭将话说完,陆青云才接过话,装得满面笑容道:“三公子能体量本官的难处,本官感激不尽,若是日后查证凤翔楼乃是清白的,本官定然会公告还凤翔楼一个清白。” 陆青云几番奉承的说完,才渐渐收隐了脸上的笑容。 在他看来,那陈泼皮在大庭广众之下,口吐白沫,气绝在了凤翔楼,就算这是一个黑锅,恐怕凤翔楼也背定了,既然上面诚心要对付顾家,岂是那么容易能翻案的,所以,此刻,他才敢如此与顾惜昭说话。 “如此甚好,”顾惜昭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又道:“陆大人的确是个公正严明的好官,”又一句嘲讽的话说完,顾惜昭便不再看陆青云,见他从旁端了只茶杯在手里,神色慵懒的把玩着,根本就未将陆青云当回事。 顾老丞相见场面冷下来,便找了话题,随便与陆青云聊了几句。 陆青云坐在顾相府的花厅内,只觉得屁股下都长满了钉子,坐得他浑身上下都难受。 上头不好应付,这顾家的人也不好对付。 知道顾惜昭不待见自己,陆青云小坐了片刻,便识趣的抬起了屁股,他笑容满面的看向顾老丞相,作揖道:“今日,下官就是前来知会三公子一声,既然事情已经办妥了,下官便不打扰了。” 顾老丞相见陆青云要走,也不挽留,只吩咐下人送客。 待陆青云离开之后,顾老丞相才看向顾惜昭,道:“昭儿,你难道觉得京兆府尹会替咱们顾家翻案?” “老爹,你觉得呢?”顾惜昭不回答,反而笑容满面的问向顾老丞相。 虽然刚才顾老丞相未曾与陆青云多说什么话,但是他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听了顾惜昭反问的话,顾老丞相略想之后,才回道:“京兆府尹是只老狐狸,两面三刀,若说这只老狐狸真正效忠之人,应该是太子与樊氏,若是这件事情与樊氏,太子扯上关系,就有些麻烦了。” 顾老丞相说完,顾惜昭只是笑了笑,并未答话。 原来老爹早就想到这一层。 若说之前,顾惜昭还在苦思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人是谁,但是听顾老丞相说陆青云乃是太子,樊家的人,这一切的事情,他便已经想明白了。 这些年来,樊家一直在与顾家对着干,不管是在朝堂之上,还是在生意场上,朝堂之上,老爹可以避其锋芒,隐忍着樊氏的人,但是他是顾惜昭,老爹为官,重中庸之道,可是他却容不得樊家的人站在自己的头上拉屎拉尿,既然樊氏的人敢来滋事挑衅,他便奉陪到底,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乐青处理的手段风行雷厉。 当日傍晚,他便提了个瘦骨嶙峋的妇人,丢在了顾惜昭的面前。 云竹苑的书房内,顾惜昭一派懒庸的仰靠在书案前,他手里正端着一本闲书在看,直到乐青将那瘦骨嶙峋的妇人丢在了他的书案前,他才神色懒庸的放下了手中的书本,挑着一双桃花目,视线落在那妇人的身上,略微停了停。 乐青见自家公子爷正端视着那妇人,便恭敬道:“公子爷,这妇人姓朱,乃是那陈泼皮的媳妇。” “事情正如公子所料,幸好属下及时赶到,才救下了这朱氏。” 朱氏才从刀口下逃出来,此刻又进了这处豪华的大院子,一早就被吓破了胆子。 “公子,您行行好,求你放过我吧,我一定会管好自己的嘴巴,”朱氏瑟瑟发抖的看着顾惜昭,她尚还摸不清情况,便对着顾惜昭一阵乱求情。 顾惜昭未理会她的话,冷声道:“我不杀你,只要你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我,明日再将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的去府衙交待清楚。” “不,我不说,我不能说,说了我得死,”朱氏战战兢兢道。 顾惜昭听了朱氏的话,瞬间就将脸色沉下,冷声声道:“你若是不说,现在就得死,我敢保证,我就算放了你,你前脚刚踏出大门,后脚,指示你做事情的人,便会杀你灭口,今晚若不是我的人及时赶到,你已经身首异处了,若是你肯老老实实的交待,我还能保你再多活一些时日。” 朱氏听了半天,总算是听出一些门道了,原来今夜的那些黑衣人是想要杀她灭口,而眼前这位公子救了自己。 见朱氏战战兢兢的伏在书案前,顾惜昭拿了一只狼毫笔在手里把玩着。 “说,还是不说,你自己掂量掂量。” ------题外话------ 妹纸们,下午再二更啊! 先放五千看!抱歉抱歉……。 第一百三十二章 顾三公子,翻盘 顾惜昭与朱氏妇人说完,便将后背喂入身后的雕花木椅之中,继续饶有兴致的把玩着手中的狼毫笔,一副我不着急的模样。 朱氏回想起刚才在刀口下的情景,吓得整个人更是哆嗦得厉害。 原本以为帮那些人办了事情,她便可以得了钱财离开尚京,不曾想那些人会在事后杀她灭口,如若今日不说,踏出这院子,她必然会再遭毒手。 乐青站在一旁,他见朱氏久久不开口,便逼问道:“你家相公平日嗜赌成性,早败光了你家里的钱财,近日如何这般有钱上凤翔楼大吃大喝,朱氏,你还是老老实实的交待了吧。” 白日乐青去陈泼皮家时,只发现他家里还剩了些破旧的家具,以及盆盆碗碗,再无其他值钱的东西了,家中且是如此境况,那上凤翔楼大吃大喝的钱财是从何处得来的。 乐青将话说完,一双眼睛盯在了朱氏的身上。 顾惜昭却半点也不着急,继续把玩着笔杆子玩耍。 如今朱氏已经走投无路,不怕她不说出实情。 朱氏思想了良久,果然开口道:“公子,只要你能保证我的安全,我便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你。” 终于等到了朱氏开口,顾惜昭用手肘支着木椅的扶手,然后坐起身子,啪嗒一声,他将手里的狼毫笔插入了笔筒之中。 “这是自然,只要在本公子的府上,本公子便保你无恙。” 顾惜昭只答应,在顾府保证朱氏安然无恙,最后能不能活命,还得看朱氏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樊家的人忙着杀朱氏灭口,想必陈泼皮的死,朱氏怕是脱不了干系。 朱氏却未太弄清楚顾惜昭的意思,听顾惜昭可以保她周全,便十分满意了。 她将这几日的事情想了想,方才与顾惜昭道。 “陈泼皮不是个东西,他好赌成性,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败光了,半年前,小妇人的孩儿染上了重风寒,小妇人千辛万苦才筹了点抓药钱,却被那杀千刀的狗东西抢了去,然后一把就在赌坊里输光了,可怜小妇人没钱给孩儿抓药,小妇人那孩儿就活生生的病死了,”话说到这里,朱氏已经是泪眼婆娑了,见她咬着牙齿,简直是恨毒了陈泼皮。 顾惜昭面无表情的盯着她,全然像是在盯故事一样。 眼前的朱氏固然可怜,但是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只能怪她自己的命数生得不好,嫁了陈泼皮这样一个无赖。 朱氏想起过往的心伤之事,一时难掩泪水决堤,顾惜昭两道淡淡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也不催促她。 朱氏哭了一会儿之后,拂袖擦了几把泪花子,才接着继续道:“前几日,那杀千刀的欠了一屁股赌债,就预备将小妇人压给赌坊,好在那赌坊的老板嫌弃小妇人长得丑,并未要了小妇人,还将那杀千刀的毒打了一顿,那杀千刀的在赌坊被毒打一顿,回家之后,便揪住我的头发,将我狠狠的收拾了一顿来解气,小妇人恨那杀千刀的,恨不得抽了他的筋,喝了他的血,”朱氏说到这里,已经抑制不住对陈泼皮的痛恨了。 顾惜昭瞥见朱氏眼中露出的愤怒之色,大抵是明白怎么回事了,不过他未出声打断,继续听朱氏仔细陈情。 朱氏恨得咬了咬牙,接着道:“有一日,一个蒙面的男人找到了小妇人,那蒙面的男人让小妇人嫁祸凤翔楼,说事成之后,便给小妇人一笔银子,送小妇人离开尚京,那蒙面男人将整个计划告诉了小妇人,当时小妇人恨透了那杀千刀的,索性便答应了。” 顾惜昭挑了挑两撇剑眉,打断了朱氏的话,他问道:“陈泼皮是怎样死的?你可见过那蒙面男人的长相?” “那蒙面男人将脸捂得严严实实的,小妇人并未见过他的长相,”朱氏先回答了顾惜昭的第一个问题,随即,她垂了垂眉目,才接着回答第二个问题。 “那杀千刀的是被我亲手毒死的,”说这句话的时候,朱氏觉得十分解气。 “毒药是那蒙面男人给小妇人的,银钱也是那蒙面男人给小妇人的,那杀千刀好赌,好吃,见小妇人手上有钱了,二话不所便都抢了去,小妇人跟了他几日,见他日日上凤翔楼去大吃大喝,便挑了一日,偷偷在他的衣袖上撒了毒粉,那杀千刀的有个坏毛病,便是吃饭的时候,袖子老是掉进盘子里去,那毒粉就是这样被下在了饭菜里。” 顾惜昭听朱氏将事情的经过说完,便侧目扫了乐青一眼。 月青会意,将一张认罪书放在了朱氏的身前:“朱氏,你还是画押吧,若是你乖乖画押,我家公子还能保得了你一时。” 在朱氏陈述自己罪状的时候,乐青便提笔在一旁仔仔细细的记了下来。 朱氏不识字,她垂目看着面前写得密密麻麻的一张纸,然后抬起头对顾惜昭道:“公子,小妇人画押就是,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救小妇人。” 谋杀亲夫,这可是重罪,怎样救。 顾惜昭淡淡的扫了朱氏一眼,道:“本公子会在府尹面前帮你说说情,让你少遭些罪,”说完,便闭上了嘴巴。 朱氏眼神空洞的盯着地上的认罪书,认罪也是死,不认罪也是死,她到底该怎样做。 见朱氏迟迟不动手画押,乐青站在她的面前,冷声道:“若非我家公子出手,朱氏,你此刻已经是个死人了,你难道愿意就此被人利用,然后抵死不认罪,再让那幕后之人将你杀了灭口。” 乐青的话一字一句传入了朱氏的耳中,良久之后,朱氏才抬起头来,含泪道:“画押,小妇人画押便是,”说话间,只见她已按了一个手印在那认罪书上。 朱氏画了押之后,整个人就完全瘫坐在了地上,乐青弯腰,将地上的认罪书捡了起来,然后几步上前,将认罪书恭敬的递到了顾惜昭的手上。 顾惜昭从乐青的手中将朱氏的认罪书接过,他一目十行的看完,然后小心的叠好,再收了起来。 “吩咐丫鬟领朱氏去休息,注意好好安排人保护着,明日去京兆衙门。”顾惜昭看着乐青,淡淡吩咐道。 “是,公子爷,”乐青应了一声,然后出门去叫了一个丫鬟进来,不多时,那丫鬟便领着朱氏出了顾惜昭的书房。 朱氏离开之后,顾惜昭才扬眉,再次看向乐青,问道:“乐青,你可知道今日那几个杀手的来路。” 乐青像一根竹竿似的,恭恭敬敬的立在顾惜昭的书案前,待顾惜昭的话音落下之后,他请罪道:“请公子爷恕罪,属下并未从那几个杀手的身上看出任何端倪。” 乐青说这样的句话,本是顾惜昭意料之中的事情,乐青未追到杀手的线索,顾惜昭并未有多失望。 若此事真是樊氏搞出来的,又岂能这样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乐青见顾惜昭脸上的神色未有太大的变化,便又接着道:“公子爷,那几名杀手出招狠辣,个个身手了得,依属下看,这样厉害的杀手,恐怕也只有世族大家能养得起,请得起。” “嗯,我知道了,”乐青说了一长段,顾惜昭听后就说了这么一句简单的话,话毕,他便起身离开了书房。 想要凭一个小小的朱氏,就将一盆涨水泼到樊家的头上,此事定然是不可能的,顾惜昭想得很透彻,便索性就不再深究这个问题了。 此时樊府。 樊家大公子,樊贞的书房内,只见樊贞正脸色黑沉沉的坐在书案前,他本就身着了一袭墨色的袍子,墨色的袍子配上他此刻的脸色,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戾气极重。 四名身着灰色劲装的男子正匍匐跪在他的书案前,这四名男子正是今日去杀朱氏灭口的杀手。 “属下办事不利,请公子恕罪。” 四人见樊贞黑着一张脸,明显是怒火中烧的模样,见樊贞这副模样,一个两个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知道往地上叩头,请樊贞恕罪。 “废物,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樊贞怒急,随手就将书案上的东西摔在了地上,那笔筒,画卷,折子等东西,被樊贞的广袖挥出去老远,然后重重的砸在了四名杀手的身上。 “四个大男人,竟然还杀不了一个无知的妇人,养你们何用。” 四名杀手感觉到东西砸到自己的身上,吓得更是瑟瑟发抖,提心吊胆,但是此刻樊贞正在气头之上,四人被东西砸中,却也不敢吭一声。 待樊贞的怒气稍微平息一些之后,其中一名杀手才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看着樊贞,道:“公子,属下四人正准备捏了朱氏的脖子,但是顾府的人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然后硬生生将朱氏给劫走了,是属下四人办事不利。” 只差那么一步,只差那么一步就能毁了顾家名下的酒楼,就这么功亏一篑了,樊贞心里十分不甘心。 他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怒火,稍微静了静。 顾惜昭,可真是好啊,顾府三公子,果然是一个极难对付的角色,看来他想要击垮顾家的生意,还得费些功夫。 樊贞冷静下来之后,挑着一双阴狠的眸子,视线落在四名杀手的身上,冷冷道:“事情没办成功,你们四人可否露了马脚。” 若是这四人露了马脚,将樊家给牵连了,就只有死路一条。 樊贞的话在头顶上冷冷响起,四名黑衣人吓得心里的那根弦瞬间就崩断了,大公子处置人的手段,他们可是知道的。 “请公子放心,属下几人万死也不敢露了马脚,牵连公子您。” 樊贞听了这句话之后,脸色稍微好看了些,他挥了挥手,语气变得轻飘飘道:“下去吧,办事不利,各自下去领一百大板。”说完,樊贞便将身子靠在了身后的椅子上,然后微微的闭上了双目。 四名黑衣人听了他那句轻飘飘的话,额头上却是直冒出冷汗。 一百大板,打完这一百大板下来,估计他们的小命已经去了大半条,若是运气不好的,一百大板下来,就去了一整条命。 见樊贞已经闭上了双眼,四人对看一眼,再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便各自倒退出了书房,然后各自去领那一百大板。 翌日早晨,顾惜昭便携了朱氏,直接往京兆府衙而去。 陆青云听闻顾惜昭上了京兆府衙,赶紧亲自迎了出来。 虽然顾惜昭没有官职傍身,但是却也是顾相府的三公子,而且顾惜昭富可敌国,连皇上都要忌惮三分,他一个小小的京兆府尹自然是不敢怠慢。 顾惜昭依旧一袭素白锦袍,他手中摇晃着一把玉骨折扇,风流俊逸往京兆府衙那么一站,然后周围街上的百姓便将京兆府衙门给围了起来,围得是水泄不通。 顾惜昭见陆青云疾步匆匆的迎出来,便淡淡含笑道:“陆大人,你可还记得你昨日说过的话,若是证实凤翔楼是清白的,你便要怎样做?” 陆青云见顾惜昭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不禁拂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委实此刻,他额头上其实并没有汗珠子。 “这是自然,本官说过的话,自然是记得的。” 两三句话说完,陆青云再看了顾惜昭一眼,心里暗自揣摩起来。 心道:这顾三公子的神态如此轻松,莫非已经找到了翻案的办法,若是他未能成功坐实凤翔楼饭菜吃死人的罪,上面会不会怪罪。 顾惜昭一边晃着手中的玉骨折扇,同时瞥了陆青云一眼,将他眼底的那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神色收入了眼底。 “陆大人,劳烦请快些升堂。”话说完,顾惜昭还摊出了一只手,做了一个请态姿势。 陆青云看了看他的手势,微微点了点头,道:“诶,升堂,本官这就升堂。”说罢,他便朝公堂而去,顾惜昭摇着玉骨折扇跟在了他身旁,乐青携了朱氏紧步跟在了两人的身后。 不多片刻时间,陆青云便一身官服坐在了公堂之上,衙役专门为顾惜昭准备了一把雕花大椅,顾惜昭呈一副懒庸的姿势翘腿靠坐在椅子上。 朱氏已认罪,进了公堂便跪在了京兆府尹陆青云的面前。 乐青将昨夜朱氏说画押的认罪书递到陆青云的面前,道:“府尹大人,这是朱氏供认画押的认罪书,请过目。” 陆青云看了朱氏一眼,才伸手从乐青的手上将朱氏的认罪书接了过来。 见他双手端着朱氏的认罪书仔细的看了起来,只是越看到后面,他脸上的表情就越是纠结,这个朱氏揽下了所有的罪责,那他如何能坐实凤翔楼吃死人的罪名,这可是上面安排他做的事情,如今该如何是好。 正当陆青云无比纠结的时候,顾惜昭那淡淡的声音响了起来:“怎么,陆大人,难道这份供认书很难读懂,竟要陆大人花费如此长的时间。” 陆青云将视线从朱氏的供认书上移开,他转目看向顾惜昭,正好瞥见顾惜昭唇角上的那一点点嘲讽之色。 正了正脸色,陆青云转了一下眼珠子,将视线移到朱氏的身上,他吹了吹嘴角的胡渣子道:“朱氏,谋杀亲夫可是重罪,你可要仔仔细细的想清楚了,你是真的毒死了自个的男人,还是另有隐情,若是另有隐情,你不妨与本官说来,本官自会为你做主。” 顾惜昭将陆青云的话听在了耳里,他笑了笑,道:“哈,陆大人可真是爱民如子的好官啦,只是朱氏已经供认不讳,陆大人再说这番话,莫不是想扭曲案件的真相,难道陆大人是受了何人的指使,故意想要诬陷于凤翔楼,诬陷于顾某。” 说话时,顾惜昭的表情依旧淡淡的,他一边摇晃着手中的玉骨折扇,一边顾着与陆青云说话,虽然他的表情很淡,但是眼神却十分犀利的看着陆青云。 几句话直接戳中了陆青云的心事,陆青云抖了抖两撇八字胡,脸上的神色微微发生些许变化,有些不自然的看向顾惜昭,道:“三公子,你说这话可是在污蔑本官,本官素来是爱民如子,谋杀亲夫这样的凶案,自然是要问清楚事情原委,免得冤枉了无辜。” “噢,原来如此,”顾惜昭又晃了晃手中的玉骨折扇。 “既然陆大人如此爱民如子,那就尽管问吧,嗯。” 朱氏险些死于樊家的刀下,已经想透了其中的厉害,就算陆青云巧言令色,顾惜昭也不担心朱氏会中途变了卦。 “哼哼,”被顾惜昭戳中心事,陆青云脸上颇尴尬,便假借哼哼了两声,才看向朱氏道:“大胆刁妇,你是如何谋害自个男人的,快快从实招来,”不得不说,官当得久了,脸色转变得比翻书还快。 在陆青云的厉声之下,朱氏吓得身子抖了抖,才将事情的经过又一五一十的陈述了一遍。 “大人,是小妇人在自个男人的袖子上撒了毒粉,是小妇人毒死了自个的男人,这一切都与凤翔楼没有半点关系。” ------题外话------ 二更来了,呼呼 感谢妹子们的支持,感谢票票,真心实意的感谢妹纸们,进群来玩哟,星儿等你们群号:263328498 推荐:《谁动了宝贝的娘亲》听听雨夜 第一百三十三章 璟爷,卖弄风骚 章节名:第一百三十三章爷,卖弄风骚 朱氏妇人一边认罪,一边顾着抽泣。網更新最快 待她将话说完,陆青云怒得拍了一下惊堂木,厉声问道:“大胆刁妇,这可是谋杀亲夫的大罪,果真是你做的。” 显然朱氏供认不讳,没法将罪名安置在凤翔楼的头上,这令陆青云有些不好交待。 顾惜昭摇晃着手中的玉骨折扇,他挑着一双桃花目,两道淡淡的视线落在京兆府尹陆青云的身上,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惊堂木的声音响彻公堂,朱氏吓得脸色惨白,不禁身子越发抖得厉害。 她咬了咬牙,哆嗦着一只手,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包东西:“大人,这便是小妇人下在自个男人袖子上的毒粉,还剩了这些。” 京兆衙门的铺头走上前两步,他从朱氏手上将牛皮纸包接了过来,然后小心翼翼打开来,靠近鼻子处闻了闻。 “大人,是断魂粉。”那铺头倒是颇有些手段,单闻那毒粉的淡淡的气味,便能识出是断魂粉之毒。 “大人,属下确实在那陈泼皮的袖子上发现了少许的断魂粉。” 当日陈泼皮死于凤翔楼,有人报了案之后,陆青云便象征性的找了个仵作来查验了一番,查验之后,那仵作就随便说了几句不清不楚的话,这才让所有人都误以为是凤翔楼的饭菜吃死了人,而陆青云却忘记了,他衙门里的铺头颇有些验尸查毒的手段。 此时这铺头说这样的话,显然是已经被顾惜昭给收买了。 顾惜昭听那铺头说完,勾起唇角笑了笑,道:“哦,原来陆大人早就知道那泼皮无赖的袖子上沾染了断肠粉,啧,昨日陆大人的仵作却是说,有可能是凤翔楼的饭菜不干净,吃死了人,敢问陆大人,难道凤翔楼的厨子烧菜还会使用断肠粉,是用来当盐使用吗?” “这……”陆青云“这”了几声,面对顾惜昭犀利的眼神,质问的语气,一时之间,他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陆青云瞧见那铺头正拿着那包断肠粉站在公堂之上,气就不打一处来,他瞪了那铺头一眼,才继续与顾惜昭道:“三公子,都是衙门里的仵作太疏忽了,这都是误会,一场误会,还望三公子能够见谅。” “见谅?”顾惜昭重复了这两个字。 “见谅也好说,这要看陆大人怎样秉公办案,怎样还凤翔楼一个清白。” 此刻,顾惜昭脸上依旧淡淡的笑着,但是说话的口气却是不怎么好商量。 上面是太子殿下有樊家大公子压着,此刻又要面对顾相府的三公子,两方他都得罪不起啊,陆青云不禁拂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这次他是真的浸出了少许的冷汗。 人证物证都已经摆在眼前了,朱氏身上半丝半毫不见伤痕,就算想再泼一盆涨水,说顾家对朱氏屈打成招都不行。 陆青云一个头两个大,只得咬了咬牙,怒目瞪着朱氏道:“大胆刁妇,竟然敢谋杀亲夫,罪不可赦。”一阵吼完,陆青云转目看向身旁的衙役,吩咐道:“来人,将这个恶毒的刁妇先拉下去,重责五十大板,然后关进大牢。” 陆青云的话音刚落,立刻便有两名衙役上前,准备一左一右将朱氏架起来。 两名衙役刚碰到朱氏的两条胳膊,朱氏就生生的被吓住了。 “陆大人,且慢,”两名衙役拽住朱氏,正准备将朱氏压下去打板子的时候,顾惜昭却适时开了口。 他略扫了陆青云一眼,淡淡而道:“陆大人,这朱氏嫁祸凤翔楼,本公子本不该为她说情,但是那陈泼皮嗜赌成性,不顾念妻儿,确实是罪该万死,朱氏下了半包断肠粉,也算是帮佛主清理了一个垃圾败类吧,这也算是小功德一件,至于打板子嘛,还望陆大人能看在本公子的份上,就免去了。” 毒死了自个的男人,还算是功德一件。 纵使陆青云为官多年,见多了巧舌如簧的人,今日听了顾惜昭一番话,也不禁抽了抽嘴角的两撇八字胡,这样的话,恐怕也只有顾三公子能说出来。 “既然是三公子求情,本官怎好不给三公子面子,”索性就是一顿板子,陆青云就承了顾惜昭的求情。 与顾惜昭说完,他便冲着两名衙役绕了绕手,道:“板子就免了,直接关进大牢吧。” “是,大人,”紧接着,两名衙役便将朱氏拽出了公堂。 案子刚审完,顾惜昭便站起了身子,他啪嗒一声收拢的手中的玉骨折扇,然后再用扇柄抚了抚膝前的袍子,扬眉看着陆青云,不慢不紧的道:“还望陆大人莫要忘了昨日说过的话,告辞,”一两句话说完,顾惜昭便晃着手中的玉骨折扇,大摇大摆,满面春风的走出了京兆府的衙门,乐青紧步跟在了他的身后。 顾惜昭前一刻刚离开,下一刻,就见一位墨袍锦衣公子从后堂里走了出来。 这位墨袍锦衣的公子不是别人,正是樊家的大公子,樊贞。 樊贞从后堂里走出来,只见他挑着一双阴狠的眼眸,盯着顾惜昭离去的方向,看了足足好一会儿。 陆青云见樊贞从后堂走出来,瞬间就露出了一脸的笑容,这位樊大公子可是当今皇后的亲侄子,太子的表兄,货真价实的皇亲国戚,是他一个小小的京兆府尹,万万得罪不起的。 陆青云见樊贞阴冷着一张俊美的容颜,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鼓起勇气道:“樊大公子,这,这件事本官已经尽力了,只是……” “按照顾惜昭的话照做就是,”陆青云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樊贞打断了。 一句冷冷的话说完,樊贞便不再理会陆青云,只见他一身墨色锦袍自立在公堂之上,一双阴狠的眼眸深得不见底,他微微勾起唇角,脸上浮现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哼,能这样轻轻松松的走出他布的局,看来顾府的三公子还真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有意思,真是有意思,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做他樊贞的竞争对手。 十里村。 卫长蕖这一病,就足足病了两三日的时间,虽然服下了雪参丸,但是白日里却还是全身软绵绵的,没什么精神头,直到第四日的时候方才有好转。 她染风寒的这几日,每每入夜,待江氏等人都入睡之后,凌都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到卫长蕖的房中。 前两日,卫长蕖还会说凌几句,骂两声臭流氓,死无赖,但是卫长蕖万万没想到,堂堂瑞亲王府的世子爷却是个超级无赖,在她的面前脸皮是各种的厚,厚到刀枪不入,骂不走,撵不走,索性最后,卫长蕖都懒得多说了。 一场淅沥的春雨之后,接下来的几日都是大晴天,和暖的阳光晒在宅院里,微风徐徐,院子里的红梅树也抽出了不少的新芽儿。 这日,卫长蕖感觉身上有些力气,精神头足了,吃过早饭之后,她便端了靠椅,书案,坐在后院里晒晒太阳,顺便将灵泉山别院的设计图画出来。 只见她手持着鹅毛笔,伏着上半身在书案上图图画画,神色极为认真,雪球正缩着脖子和尾巴,卷缩成一个团子,趴在卫长蕖的膝盖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卫长蕖今日穿了那件玫红色的裙子,脖子上依旧绕着一条雪白的兔毛围脖,发髻是春桃丫鬟特意替她挽的,简单大方的鬓角之上,插着那一只简单大方的玉簪花,整个人沐浴在早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明丽动人。 这时候,一辆外表普通,内里却装裱豪华的马车停在了新宅院的门口处,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这几日夜闯香闺的爷。 只见凌一身月锦银袍站在宅院的门口,素风,谷雨,惊雷,闪电站在他的身旁,只见素风,谷雨两小妞的手中还提了包袱。 原本前两日,凌就已经吩咐素风,谷雨两小妞前来十里村伺候卫长蕖的,但是凌想着卫长蕖那强韧的个性,恐怕会做计较,而她又正在病头上,情绪不宜波动太大,这才吩咐素风,谷雨晚来了几天。 一个冬日都待在地暖房里,难道这几日春风和煦,日头暖和,江氏就端了把椅子,坐在前院里做绣活儿,春桃,春禾两个丫鬟料理好了蘑菇房的事情,此刻正在洗盆子里的衣物,秋香,秋霜,冬梅,春寒,李安都去田地里忙活了。 听见门外有动静,春桃正准备放下手上的活计,前去大门看看情况,江氏同是听见了动静,她抢先一步放下了手上的绣绷子,然后先春桃一步走到了门口。 宅院的大门半掩着的,江氏走到门口,正好看见凌一袭月锦银袍站在门口,容颜出尘,俊美若谪仙,身边还跟了四大金刚护卫。 在江氏的认知里,凌就上过新宅院一次,只算得上是卫长蕖生意上的一个朋友。 此刻瞧见凌站在门外,江氏自然是倍感意外,她愣了半响,才开口道:“凌公子,你咋来了呐,”瞧见凌一身富贵的打扮,江氏就不太愿意卫长蕖与凌走得太近,让自个的女儿嫁给这个一个大富大贵的公子,她总归是不放心的。 凌听见江氏的问话,抿着两片薄唇,玉润般的笑了笑,道:“伯母,我是来看看蕖儿的病好了没,”这句话说得极其自然,敢情就像,他大爷的这几日从未有夜闯卫长蕖的香闺似的。 凌悠悠淡淡的说完,江氏转了转眼珠子,瞧见惊雷,闪电二人的手上都提了大包,小包的药材啊,补品啊,糕点啊,是样样齐全。 这伸手不打笑脸人,凌提了这么多东西上门来探望卫长蕖的病情,江氏自然是不好意思将他拒之在门外。 不得不说,凌在追妻这条路上,可是下足了心思,寸寸拿捏到了未来丈母娘的心思。 果然,江氏笑了笑,道:“有劳凌公子挂念了,蕖儿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凌公子赶快请进,甭一直站在门外说话,门外风大得很。” 凌跟着江氏进了宅院,只见他嘴角微微勾起,绝世出尘的脸上露出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容,江氏走在前头,自然是看不见凌脸上的笑容。 “伯母,蕖儿在何处,我去看看她,”凌淡淡悠悠的声音响起。 江氏本就是担心卫长蕖与凌处久了,会喜欢上凌,此刻听说凌要去见卫长蕖,心里便是有些着急:“这,凌公子啊,蕖儿此刻正在后院帮凌公子你画灵泉山别院的设计图呢,还请……” 凌听出江氏的话语有些为难之意,不待江氏继续往下说,他便很干脆的插进了话语,悠悠道:“既然蕖儿在帮我画灵泉山别院的设计图,我正好去看看,同时我还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要与蕖儿谈谈,”几句话与江氏说完,凌又转言吩咐惊雷,闪电四人道:“惊雷,闪电你二人随卫夫人去将东西放好,素风,谷雨你二人随我去见蕖儿。” “是,爷,”惊雷,闪电,素风,谷雨四人同时应声。 这几日夜闯香闺,凌大爷对卫长蕖的这座宅院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说完,他便领着素风,谷雨二人朝后院的方向而去。 江氏愣站在原地,瞧着凌的背影走远,她才收回心神来。 好在,凌公子还带了两个丫鬟前去,这也算能够避嫌,江氏想着,便也由了凌算了。 不多时,凌便到了后院,他刚踏进后院,就瞧见一抹纤细的身影在柔和的阳光下,神色极为认真的描描画画,一团雪球蜷缩在她的膝盖上,阳光洒在她的肩头,照在她的脸上,诚如静谧一般的美丽。 认真做事时的卫长蕖,别有一番吸引人的魅力,和煦的阳光下,凌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那一双古墨色的眼眸紧紧盯在了卫长蕖纤细的身影上,两道淡淡的视线在她的身上缱绻,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一点一滴全落入了古墨色的眸底。 此刻,卫长蕖正极为投入的描画着书案上的灵泉山别院设计图,凌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之后,才迈步朝她的身旁走去。 卫长蕖的身旁正多出一把椅子,凌走近她身旁,动作优雅的挑开膝前的袍子,然后靠着她倾身坐了下来。 和煦的眼光下,凌神态懒庸的靠在椅子上,他含笑看着卫长蕖黛墨般的眉眼,温言道:“蕖儿如此用心的为我画别院的设计图,莫不是已经完全喜欢上我了?” 某爷刚坐下,就问了这么一个“应该说是自信”的问题。 感觉到凌那淡淡悠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紧接着,卫长蕖又闻见鼻间有一股淡淡好闻的冷梅香,这是凌身上特有的气味,她再熟悉不过了。 卫长蕖停了手下的笔,哦不,是鹅毛,然后猛的抬起头来,再睁大一双皓月清明的眸子,两道视线定死凌的脸上,道:“凌大爷,你果然是属鬼的,总是怎么不声不响的就来了。”说完,还白了凌一眼。 凌将她的那一记小白眼直接收入了眼底,但却并不在多意,紧接着,他眉目清扬,露出一抹如沫春风般的浅笑。 和煦的阳光下,几丝几缕光斑正好洒在了凌绝世出尘的容颜之上,几缕光斑更是衬托出他的出尘绝世的容颜,长着这样一张脸的人,真是令人太容易动心了。 卫长蕖的两道视线在凌的脸上定格了片刻,不得不说,凌这厮的颜确实惊艳到了她。 凌见卫长蕖的视线有片刻凝滞,更是勾起两边嘴角,露出一抹更是温润的笑容,轻问道:“我的这副皮相,蕖儿可还算满意。” 卫长蕖每次晃神,凌几乎都得问这么一句,往常卫长蕖免疫力低的时候,多半时候都会轻轻的点点头,然后再“嗯”一声。 往往凌听到她的那一声“嗯”就会感觉到无比的狂喜,他本不看重皮相,但是至少这副皮相能迷住蕖儿。 凌温言的声音在耳际响起,卫长蕖果然点了点脑袋,差点就要点头“嗯”出声了。 嗷呜!就在这时候,某只小雪球动了动爪子,懒洋洋的翻了个身,嗷呜的发出了一声轻唤。 卫长蕖感觉到窝在自己腿上的小东西动了一下,她瞬间就转动了一下眼眸,稳了稳心神,与凌相处了这么久,她已然认为自己的免疫力提高了不少,不料今日还是差点栽了。 卫长蕖觉得凌这一定是故意戏弄她的,便狠狠的翻了个大白眼,捣手道:“去,别又用你那一副色相来迷惑本姑娘,本姑娘已经不吃你这一套了。” 说这话的时候,某女其实有些心虚。 凌不声不响,将她眼底的心虚之色收入了眼底,道:“蕖儿,是这样吗?” “是,怎么不是,看好的东西看久了,也会腻味的,”卫长蕖眨眼,隐藏了眼底的心虚之色,淡淡而道。 “凌,你今日来,难道就是为了在我面前卖弄你的风骚?” 下午二更哈,么么哒 第一百三十四章 做流氓的,潜质 章节名:第一百三十四章 做流氓的,潜质 谢谢妹纸们的票票,么么哒 二更来了,昨夜没睡好,头疼。今天少更了点 在这一点,凌倒是十分了解卫长蕖,若是对于不削的人,或是不削的事物,卫长蕖定然是不会多看一眼,在这一点上,两人是极为相似的。 蕖儿能够留下素风,谷雨,便是证明蕖儿已经慢慢的在接受他了。 凌见卫长蕖答应得如此爽快,不禁欣喜地勾起两边唇角,展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卫长蕖盯着凌看了半响,才简单道:“嗯,我留下她们二人便是。” 或许正如那句女怕郎缠,今时今日,若说在她心中没有凌一丝一点的位置,这句话,她自己都不相信。 凌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她承认,她此刻很感动,也很受用。 待凌将话说完,卫长蕖睁着一双皓月清明的眼眸,两道视线紧紧落在凌那张绝世出尘的脸上,久久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凌的话一字一句敲进了卫长蕖的心里。 “蕖儿,你尽管将她们二人留下便是,我身边还有惊雷跟闪电,况且,我也没有如此不济,少了两名护卫,难道就不能保护自身的安危了,就算我以前或许不惜命,但是自从遇上了你,我便觉得我这条无比命珍贵了,只要蕖儿在一天,我便会好好的保护着我这条命。” “先别说,先让我说。” “我……”卫长蕖想说什么,但是还未来得及说出来,就又被凌打断了。 “蕖儿,你这般关心我的安危,是不是证明,我在你的心中已经有了一点位置?” 一句简简单单的问话,凌听了之后,却是心中一喜。 “你让她们二人来护我,那你怎么办?”这么一句话,卫长蕖随口就问出来了。 卫长蕖没想到,凌会将自己的贴身护卫送给自己。 此刻,凌神色认真的盯着卫长蕖,道:“往后,就让素风,谷雨二人护在你的身边,我没在你身旁的时候,有她们二人护着你,我也能放心一些。” “等一等,这是怎么回事?”最后,又问道。 “主子?”卫长蕖立马就逮住了这两个关键的字眼,然后望着凌,重复了一遍。 “素风,谷雨,见过主子,”两人恭恭敬敬的站在卫长蕖的面前,异口同声道。 卫长蕖疑惑的看着凌,这时候,凌对素风,谷雨使了个眼色,下一秒,就见素风,谷雨俩小妞走到了卫长蕖的面前。 另一件事情,除了盖别院,取狼血,难道还有什么事情。 凌垂着一双凤目,两道视线落在卫长蕖怀中的白团子身上,悠悠道:“狼血暂时不取,这小东西还太小,就暂且再养一段时间,我说的是另一件事情。” 卫长蕖的话音落下,某只小雪球果然安静了许多。 “雪球,不要闹,不会伤害你的。”卫长蕖安抚道,她难得对一只宠物这般疼爱。 卫长蕖感觉到雪球有些情绪不稳,便赶紧伸手将它抱住,然后一只手轻柔的抚过它脖颈上的茸毛,一遍又一遍。 那一双呼溜溜的小眼神,对凌是充满了敌意。 雪球是一只聪明得不太像话的雪狼,听了卫长蕖的话之后,它立马就立起了四只爪子,然后在卫长蕖的怀里,跌颠的转了一个身,抬头睁眼的盯着凌,紧接着便嗷呜,嗷呜的叫了起来。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却还是被某只雪团子给听见了。 因为前两日,凌提过取狼血炼药的事情,卫长蕖自然而然,便认为凌今次是为了取狼血的事情而来。 “嗯,什么事,”卫长蕖一边挠着雪团,一边随口与凌说话:“是为了取狼血的事情吧。” “蕖儿,今日来是想与你说件正事。” 凌端正了身子,还是如之前一番,一派懒庸的靠在椅子上,见他一只手搭在雕花木椅的扶手之上,修长如玉的指尖正轻轻敲击着木面,发出点点轻响。 心道:卫姑娘说得没错,自家世子爷确实真有几分做流氓的潜质,当然这句话,只敢在心里想想。 凌今日的这番表现,直接跌破了素风,谷雨两个小妞的双眼。 一旁,素风,谷雨瞧见自家世子爷与卫长蕖说说闹闹,不禁抿着唇偷偷的笑了笑。 顾及这里是十里村,害怕江氏会突然到后院里来,凌逗了卫长蕖一会儿,便顺着她的手,将身子坐直了,与卫长蕖保持了一些距离。 “凌,将你的脸移开些,挡着姐呼吸新鲜空气了。” 紧接着,她手下用力,一把就将凌的脸推离了两尺之远,然后极为粗矿的语气,道:“满意,满意个球。” 这稍微不注意,“满意”两个字就蹦出来了,说完之后,卫长蕖才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 “满意,”卫长蕖先是用指腹在凌的脸上摩挲了两下,然后便随口回道。 片刻之后,凌才轻轻的勾了勾嘴角,展露出一抹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温言问道:“蕖儿,摸着可还觉得满意?” 凌就这样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任由卫长蕖将一只手板轻拍在他的脸上。 这是卫长蕖第一次触碰到凌的脸,不禁间,她就忘记了自己的初衷,一只手板在足足在凌的脸上停留了许久。 她手下正摸着的,是一张男人的脸吗?细腻,光滑,如古玉,如白瓷,冰冰凉凉的,摸上去手感极为舒服。 可是她的手刚触及凌的脸,手心处就突然跳动了一下。 瞥见凌的一张俊颜就在眼前,与自己的一张脸相离不过是一两寸的距离,卫长蕖突然抬起一只手,将手板实实的轻拍在凌的脸上,然后作势想要将凌的一张俊颜推开。 听了这一番言论,卫长蕖已经表示无言以对了。 某爷将一番谬言说得是理所当然,合情合理,并且半点也没有违和感。 待卫长蕖那生硬的调子落下,凌便接过了话,道:“我是流氓,但是全天下的女子,我也只对蕖儿一人耍流氓,如此算来,我应该是一个极有操守的流氓。” 卫长蕖扫了二人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转目盯着某个罪魁祸首,言语生硬道:“凌,你果然有当流氓的潜质。” 此刻,卫长蕖只觉得满头黑线,十分羞愧,无地自容,十分恼怒,她先狠狠的瞪了凌一眼,然后才微微侧过头,用余光扫向素风,谷雨二人,这一眼扫去,果不其言,只见素风,谷雨俩小妞的面色皆有些许微微红润。 她怎么就搞忘记了,素风,谷雨俩妞身怀绝技,内力深厚,是听悄悄话的好手呐。 卫长蕖正欲开口将凌的话顶回去,但是听清楚凌话里最后那点意思之后,却差点闪了自己的舌头。 当那一抹温润的笑容沉淀在嘴角,凌再次小声道:“蕖儿,你就算将嗓子压得再低,素风,谷雨也能听到。” 凌将她那些骂人的话听入耳中,然后只是温润的笑了笑,他不但未将卫长蕖那些骂人的话放在心上,反而觉得卫长蕖骂人时,咬牙切齿的模样十分可爱。 “凌,你个死流氓,死无赖,大变态,”当着素风,谷雨俩小妞在场,卫长蕖不好直接扯开嗓子将凌泼骂一顿,便只好压低了嗓子,咬牙切齿的道。 一句轻语入耳,耳际拂过凌温热的呼吸,还伴随着一股浅浅淡淡的冷梅香,卫长蕖不禁感觉双颊发烫,只见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先是呈粉霞色,再慢慢的转变成绯红色,一抹烟霞到耳根子的时候,已经变得鲜艳欲滴。 就在卫长蕖计较这个问题的时候,凌突然微微倾身,将头靠近了卫长蕖的耳际,轻语道:“我已尝过了蕖儿的唇瓣,再尝尝蕖儿的杯子,也不妨事。” 眼前用别人茶杯饮水的人,是她们家世子爷吗?照往常,别说用别人用过的茶杯喝水,就算是别人不小心碰过的东西,她们世子爷都不会沾染一下。 不仅仅只是卫长蕖吃惊了一把,一旁的谷雨,素风两妞也着实震惊不已。 这货不是有洁癖吗,难道就不担心她的口水会沾在那茶杯上吗?这货像是有洁癖的人吗?洁癖呢! 卫长蕖见凌居然用她用过的茶杯,着实是惊讶了一把。 “喂,那是我用过的茶杯,”卫长蕖当即就道。 书案上正放着一壶热茶,还有一只白瓷茶杯,凌伸手握了茶杯,然后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再然后动作优雅的饮起来。 突然想起凌要取狼血的事情,卫长蕖便开口问道:“凌,你今日是来取狼血的?” 卫长蕖将图纸收好之后,顺势就将自己的一只手搭在了雪球的后脖子上,用五根手指轻轻的帮它抚顺皮毛。 这时候,某只雪球在她的膝盖上轻轻的翻滚了一下,再舒舒服服的伸了个大懒腰,嗷呜的叫了一声。 将灵泉山别院的设计图纸画好之后,卫长蕖就小心翼翼的将图纸折叠了起来,然后顺手就收入了袖子之中。 不过今日,凌也答应得忒么爽快了一些,这着实有些令她感到有些受宠若惊。 虽然某女脸上却是在笑着,可是心底却是一阵腹诽:他大爷的,要答应就利索一点说嘛,害得她担心了好一片刻。 “呵呵,多谢体谅。”说着,卫长蕖给了凌一个明艳的笑容,那笑容堪比春日的阳光。 凌淡淡悠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卫长蕖听清楚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蕖儿想盖养蚕房,盖便是。” 凌容她盯了半响,见她紧张了半响之后,才悠悠的开口:“既然是蕖儿想做的事情,我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 噼里啪啦将话说完,卫长蕖才对着凌眨巴了几下眼睛,然后眼巴巴的盯着他一张绝世出尘的脸,深怕他大爷的会不同意。 “呵呵,这个嘛,”卫长蕖干笑了两声,见她用鹅毛笔的毛茸一端,绕了绕自己的太阳穴,然后才接着道:“你修造别院,那什么工匠师,砖瓦都是现成的,索性我看上了灵泉山的那片桑树林子,所以就准备在你别院的旁边盖了上几间养蚕房,将就工匠师傅,砖瓦都是现成的,这一次便一并给盖了,省得日后再麻烦,虽然盖几间养蚕房在你别院的旁边,有些碍了你别院的美观,但是却并不妨碍你住进去,呵呵,你就迁就一下,嗯。” 最后,他的视线移到主院设计图的旁边,然后将手里的图纸平放到了卫长蕖的面前,指着主院附近的几处偏房,挑眉问道:“蕖儿,这几处偏房作何用?” 凌略看了几眼,便将整座别院的基础构造收入了眼底,看后,他倒是颇为满意。 内设有几处天景,大大小小的花园有几个,还有几处鱼池,当然最为主要的是加了地暖系统。 卫长蕖所设计的别院不算大,却贵在精致。 凌伸出修长如玉的手,将别院的设计图纸从卫长蕖的手中接着来,然后双手端着图纸,极为细致的看了起来。 说话间,卫长蕖顺手就将已风干的图纸递到了凌的面前。 “凌,这是给你设计的别院图纸,你自己先看看,看是否合意,”卫长蕖盯着凌看了片刻,实在不知道怎样接他那句吊儿郎当的话,便转了个话题。 卫长蕖添完最后几笔,然后抬起头来,看了凌一眼,见她动了动嘴唇,半天却是不知道如何去接那句吊儿郎当的话。 “只要蕖儿乐意欣赏,就算我是卖弄风骚,这又有何妨?”某爷眸色柔和的看着卫长蕖,抄起那吊儿郎当的调子道。 凌将卫长蕖的话一字一句都听进了耳中,听完之后,只见他的脸上依旧保持着之前那般温润的笑容,脸上的表情一丝一毫都未曾改变,那双古墨色的眼眸中,有的只是对卫长蕖的宠溺。 卫长蕖将话说完,又动了动手中的鹅毛笔,在图纸上添了最后几笔。 敢这样说的人,恐怕天底下也只有卫姑娘一个人而已。 说她们世子爷是卖弄风骚! 卫长蕖后面那一句话落口,两个小妞听得同时抽了抽嘴角。 素风,谷雨两个小妞扛着各自的行礼,隔着一段要远不远,要近不近的距离,听卫长蕖与自家世子爷有一搭没一搭的讲话。 第一百三十五章 卫长蕖,发工钱 章节名:第一百三十五章 卫长蕖,发工钱 谢谢妹纸们的票票,么么哒 早知道做一天活计真有六十文工钱拿,他们就多做几天哟。 其他还未领到工钱的人,或是那些上工日数少的人,看见王二狗抱着银子笑眯眯的走出了宅子,都在心里羡慕死了。 当然,素风,谷雨两小妞,是没人敢去打主意的,虽然两小妞远比秋香,秋霜,冬梅,春寒,春桃姐妹的长相更加明艳,但是村里的小伙儿看见两人腰间别着的软剑,就已经吓得腿脚发软了,哪里还敢去招惹。 除了春桃,春禾姐妹外,秋香,秋霜,冬梅,春寒四个丫鬟长得更是俏丽,故而,在田间做农活的时候,年轻小伙儿都恨不得紧挨着四人。 新宅院的伙食好,也没有多少重活计,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春桃,春禾姐妹已经被养成水灵灵的大姑娘了,放在十里村,那模样可是顶顶好看的,谁家有小子的恐怕都惦记上了。 除了王狗儿,其他青年小伙儿都时不时的用眼睛往春桃,春禾身上瞥。 “咋这么多钱呢,长蕖可真是没骗人,果真是一天六十文钱呢,呵呵,”王二狗接过银子,憨厚的笑了笑,最后,他不禁又瞥了春桃一眼,瞧见春桃那水灵灵的模样,顿时脸皮子都红了,然后抱着银子就走开了。 “好叻,”王二狗笑眯眯从春桃的手上接过银子。 春桃笑容满面的将一两银子又二百文钱递到了王二狗的手上,还不忘叮嘱道:“二狗哥,可要好生收着呢,别在路上搞掉了。” 李安大声说完,那个叫王二狗的汉子,便笑眯眯的走去春桃,春禾身边领钱。 “王二狗,你做了二十天活计,工钱是一千二百文。” 往后,家业会越来越大,她必须趁早培养几个能处事的人出来。 春桃,春禾姐妹俩还是负责给做活计的人发工钱,卫长蕖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完完全全将这些小事情交给了李安与春桃,春禾。 那本子上清清楚楚的记录了,谁来宅院做了活计,做了多少天。 前两日,卫长蕖已经吩咐李安去镇上的钱庄换了些碎银子,此时,新宅院里,李安正双手端着一个本子,一个一个的念名字。 因为今日可以领到工钱,哪些前去新宅院上工的村民,一个两个都早早的赶去新宅院排队,准备领钱了。 十里村的村民上新宅院做活计,已经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了,这日春光甚好,阳光明媚,正是卫长蕖发工钱的日子。 时光荏苒,转眼的功夫,离元宵已经有一月的时间了。 那日,卫长蕖在田地里晃荡了一个多时辰,然后才回了宅院去。 卫长蕖沿着芋田走了一圈,在田埂上都能瞧见,田地间那一点一点的嫩绿色,芋种下地十多天的功夫,总算是冒出了点嫩绿的芽儿。 田埂凹凸不平,卫长蕖一脚一脚的踩在田埂上的草皮子上,这段时日倒是走惯了田埂,穿过几块田地,不多时,卫长蕖便到了芋田里。 卫长蕖算算时日,芋种下地已经有十多天的功夫了,也不知道是否发芽了。 而后,卫长蕖在田间与江云贵,王老实,卫文水他们摆谈了几句,这才迈步朝芋田而去。 卫长蕖瞧见那些苞米苗子种得整整齐齐的,每一株的间距都差不多,而且都是按照她的要求种植的,这便放了心。 卫长蕖走进苞米地里,看见之前光秃秃的地里,已经种上了大片大片的苞米,春风徐徐的吹拂,柔嫩的苞米苗子在风中轻轻摇动。 查看了蔬菜暖棚之后,卫长蕖又去苞米地里走了一遭。 “你们四人做得很好。” “嗯,”卫长蕖“嗯”了一声,又满意的点了点头。 待卫长蕖说完之后,她才出声道:“请小姐放心,我们四人一定会看顾好这三座暖棚。” 秋香细细将卫长蕖的话记在了心上。 卫长蕖站在田地里,她拍了拍手上的泥巴,才看向秋香,叮嘱道:“这几天日头好,温度逐渐升高,正午的时候,可以将暖棚揭开一两个时辰,下午太阳偏西之后再将暖棚盖起来,晚上再添加柴火,这段时间,一定要严格控制好暖棚内的温度与湿度,湿度过低,温度过高,很容易烧死幼苗。” 暖棚里太潮热,将各处菜苗子检查完之后,卫长蕖便出了暖棚,秋香紧步跟在她的身后。 索性三座暖棚里的菜苗子都没有什么问题,卫长蕖这才松了一口气。 检查完第一座蔬菜暖棚,紧接着,卫长蕖又检查了其他两座蔬菜暖棚,花了半个多时辰,她才将三座暖棚都仔细的查看了一遍。 短短十来天的功夫,只见暖棚内的菜苗已经是绿油油一片了,比刚栽种的那会儿,多添了好几片真叶,也长高了一截,卫长蕖细细的观察了片刻时间,倒是没见到有病虫害的迹象。 暖棚内,卫长蕖沿着排水沟一路踩过,仔仔细细的观察每一处菜苗的长势。 秋香站在暖棚外愣了一会儿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撩开白油纸,也钻进了暖棚之中。 卫长蕖钻进暖棚便神色认真的开始检查暖棚内的情况,根本未留意到秋香此刻的情绪变化,也未立即叫她进暖棚。 她们四人来到十里村,虽然要做农活,粗活,但是小姐,夫人待她们却极好,根本未将她们当下人对待,到了十里村,她们四人才知道,真正的生活原来是这样的。 而秋香却还傻傻的愣站在原地,卫长蕖后面的一句话还在她的耳际不断回响,她没料到卫长蕖会说这样的一句话。 一句简单的话说完,卫长蕖便钻进到了蔬菜暖棚里。 她四人的辛苦与努力,卫长蕖是清清楚楚的看在了眼里。 打点蔬菜暖棚确实是一个辛苦的活计,不但要控制好暖棚里的湿度,还要控制好暖棚里的温度,一天之中,不管是白日,还是晚上,随时都可能需要浇水,或者是往灶坑里加入柴火,所以卫长蕖才对秋香说这么一句话。 卫长蕖与秋香面对面而立,她的两道视线落在秋香的脸上,问道:“我来看看蔬菜暖棚的情况,这几日辛苦你们四人了。” “小姐,你怎么也来地里了?”待卫长蕖走近之后,秋香才开口问。 秋香将手里的一棵苞米苗子种在了土窝里,她伸腰之际,正好看见卫长蕖远远的走来,苞米地就在蔬菜暖棚的边上,秋香与秋霜,冬梅招呼了一声,便暂时放了手里的活计,也朝蔬菜暖棚这边走来。 在田埂上站了一会儿,卫长蕖才踩着地里留出的沟道,一步一步朝山顶蔬菜暖棚走去。 卫长蕖挑眼远望,田地里,秋香,秋霜,卫文水,江云贵,以及一众村民,正在田地里种苞米。 卫长蕖站在田埂之上,春风徐来,将她色的一片裙角拂起来,吹散开了额前的几缕青丝,虽然此刻,她只身着简单的粗布衣裳,但是也难以掩盖她隐隐露出的风华。 当素风,谷雨还在满头凌乱的时候,卫长蕖已经到了田间。 虽然说雪球对自家世子爷极为很重要,能苏醒王爷,她们必须要保护好那个小东西,但是好歹她们也是世子爷身边的贴身护卫啊,如今,竟然吩咐她们去陪一只狼崽子玩,这卫姑娘果然是很特别,很特别。 没事陪雪球玩!素风,谷雨俩小妞听到卫长蕖最后一句话,两人对看了一眼,各自凌乱在风中。 卫长蕖说完,拔开腿就快速走出了宅院。 “下田是没有危险的,你们就不必跟着了,嗯,若是没事,就在家陪雪球玩耍。” 然后,瞟了谷雨小妞一眼,语气有些无可奈何道:“大姐,姑娘,姑奶奶,我这是去下田,你们有见过下田干农活的人,身边还带着两个冷面保镖的吗?” 卫长蕖不禁单手扶额,再用食指挠了挠自己的眉心处。 话音刚落下,就见谷雨小妞面无表情,声无波澜,道:“属下奉命保护主子的安全,主子去到哪里,属下便跟到哪里。” 卫长蕖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便停止脚步转身,两道视线落在素风,谷雨的身上,吩咐道:“我去田地里看看暖棚,你们就不必跟着了。” 这厢,卫长蕖刚换了一双下地的鞋子,刚走到前院里,素风,谷雨便紧步跟在了她的身后。 素风,谷雨奉了凌的命令前来十里村保护卫长蕖,是以,两冷面小妞将卫长蕖的命看得比自己的还重要,卫长蕖走到哪里,两人自然是跟到哪里。 想着有小阵子未下田地里查看情况了,回到十里村之后,卫长蕖休憩了片刻时间,午时之后,便换了双做农活时穿的鞋,然后准备朝田地里去。 因前几日一场风寒,卫长蕖觉得全身瘫软无力,甚是没有精神头儿,便将蔬菜暖棚与田地里的事情都交给了秋香,江云贵他们打点。 下了灵泉山之后,卫长蕖与吴氏随便唠嗑了几句,然后便吩咐素风,谷雨赶了马车,三人回了十里村。 林建春是一个极为负责的建宅工匠,将图纸交给他之后,卫长蕖只需要隔山差五的来灵泉山看看就行了,其他再没什么好监督的。 就连林建春等人在山上的伙食问题,凌都已命人早早的安排好了,这些琐碎的小事情,根本就不需要卫长蕖操心。 所谓的监工,其实并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凌让卫长蕖监工建造灵泉山别院,只不过是一个幌子,说来说去,就是凌为了给自己制造一个与卫长蕖接触的机会。 将别院的设计图纸交给林建春之后,卫长蕖便又与林建春交待了一些建造别院的事情,时到中午的时候,卫长蕖才领了素风,谷雨二人离开。 卫长蕖笑了笑,道:“如此,便有劳林师傅了。” “成,只要卫姑娘看得起林某的手艺,待这灵泉山别院建成之后,我便去十里村帮卫姑娘建作坊。”卫长蕖话刚落下,林建春便拍着胸脯,很爽快的答应了。 卫长蕖原本就打算,再过一阵子专门去趟止水镇,去请林建春来十里村帮忙盖建作坊与蘑菇房,既然今日得见,索性便趁这机会说了。 虽说盖几个作坊,一般的建宅工匠都能胜任,但是卫长蕖还预备盖一座单独的蘑菇房,蘑菇房必须要设计地暖,一般的工匠怕是做不好地暖系统,只能请林建春这样的建宅老手,才能放心一些。 害怕林建春继续纠结在那张设计图纸之上,卫长蕖赶紧转移了话题,淡淡而道:“林师傅,待灵泉山别院建成之后,还得麻烦你往十里村跑一趟,帮我建几个作坊。” “林师傅,过奖,”笑了笑之后,卫长蕖还是简简单单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与人客气,这本不是她的强项。 卫长蕖见林建春正用十分欣赏的眼神看着自己,便抿唇淡淡的笑了笑。 只见他眼神发亮,紧盯着卫长蕖的巴掌小脸,道:“卫姑娘,你画的这别院设计图妙啊,实在是太妙了,那几处天景放得恰到好处,不但给别院增添了景致,将天景放在那几处地方,院内每一处采光都甚好,这真是令林某佩服。” 看完之后,林建春将设计图纸小心翼翼的折叠起来,然后收入怀中。 说话间,林建春已经将卫长蕖所画的灵泉山别院图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卫长蕖本不喜欢与人客套,听了林建春一番赞扬的话,她只是浅浅的笑了笑,简单道:“雕虫小技而已,林师傅,你太过奖了。” 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片子,竟然能设计出如此奇特的地暖系统,着实是很了不起,就算是他这个建宅多年的老工匠,也想不出如此奇特的地暖系统。 林建春还未细看手上的图纸,便对卫长蕖大肆的赞扬了一番,着实是上次,他被卫长蕖所设计的地暖系统给震惊到了。 “卫姑娘设计的地暖如此奇特,想必这别院的设计图也不差。” 林建春将锄把子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然后伸手从卫长蕖的手里接过图纸。 “嗯,”林建春问及,卫长蕖便冲他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她便从袖子中将那日描画好的施工图纸取了出来,再递给了林建春。 说话间,林建春话语顿了一下,然后换言问卫长蕖道:“莫非卫姑娘是来送别院施工图纸的?这家雇主已经与我们说过了,待会儿自会有人送别院的施工图纸过来,让我们按照那图纸的设计,原模原样将别院建盖出来。” 林建春见卫长蕖同自己寒暄,便笑容满面道:“好,好得很呢,这刚过完新年,手头上就有大活计做了,咋还能不好呢。” 卫长蕖几步走到林建春的面前,含笑道:“原来是林师傅,林师傅最近可还好?” 原来凌也是请了林师傅来修建别院,看来林建春在止水镇还真有些名头。 只见林建春将两管袖子捞得高高的,手里正握着一把锄头,在挖宅基地。 卫长蕖听见是熟人的声音,便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挑眼望去,两道视线落在了林建春的身上。 “卫姑娘,你咋到这灵泉山来呐?”说话的人正是前阵子帮卫长蕖建房盖院的林建春。 卫长蕖还未走到宅基地,一个中年男子一眼便认出了她。 爬了半截山,有些累人,卫长蕖单手叉着腰,喘了好几口粗气之后,才一步一步朝着之前选定的宅基地走去。 卫长蕖挑目,瞧着前方不远处大堆大堆的砖瓦,石材,仅仅三日的功夫,凌便令人将这些笨重的东西搬到这半山腰上,这办事的速度果然是够快。 此时,半山腰上已经有工匠在动手挖宅基了,建别院的砖瓦,石材都全部搬上了山。 凌已经令人修葺了山路,日头和暖,山路上没有泥泞,却是十分好走,花了三炷香的时间,卫长蕖便领着素风,谷爬上了半山腰。 卫长蕖吩咐素风将马车先停放在了江云贵家里,这才上了灵泉山。 马车稳稳的行在黄泥道上,车轴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不多片刻的时间,卫长蕖,素风,谷雨三人就到了九里村。 李安不用赶马车了,便随了江云贵,王老实,卫文水他们去地里种苞米,种高粱。 自从素风,谷雨跟了卫长蕖,卫长蕖出门办事的时候,两人几乎都会跟在她的身边,连驾马车的活儿,也不用李安做了。 立春之后,天气日渐和暖,这日,卫长蕖换下了厚重的冬衣,穿了一身色轻便的百合裙,一早吃过早膳之后,便让素风,谷雨两人赶了马车朝九十村去。 三日后,春风徐徐,日头和暖,卫长蕖正好将灵泉山别院的开工日定在了这天。 入了春之后,除了偶尔下几场春雨,多数时候天气都是很好的,隔三差五的都能见到日头。 卫长蕖又与凌谈了些建灵泉山别院的事情,聊完正事情之后,凌待了一会儿,留下素风,谷雨二人,便与惊雷,闪电回了止水镇。 第一百三十六章 打算,购置铺子 章节名:第一百三十六章打算,购置铺子 真想一次性传万更,只是手脚没怎么快!打字超慢! 下午再更新吧。请加经|典|书友新群9494-7767谢谢妹纸们的票票! 将铺子开在人流量多的地方,生意自然会比较好,加之,目前正值三月间,虽说已是春季,但是天气却只比寒冬稍微暖和一些,这个季节根本就种不出什么蔬菜,只要暖棚里的四季菜上市,十有八九定然会受到欢迎。 出了醉香坊之后,卫长蕖便领着素风,谷雨二人,专门往人流量多的地方走,卫长蕖早就已经盘算好了,想要将蔬菜铺子开在热市之中。 只见卫长蕖衣飘然,一步一步徒步走在街上,素风,谷雨二人紧步跟在她身后,谷雨手里牵着马车,车轴子咯吱咯吱的压过街道。 目前已是三月间,估摸着再过上一个多月的时间,暖棚里就可以出新鲜蔬菜了,三座暖棚出的新鲜蔬菜,算上一算,最起码也得有几千斤,趁着暖棚的新鲜蔬菜还未出来,卫长蕖必须得尽快购几间铺子,到蔬菜成熟的时候,才不会耽搁销售。 此次,卫长蕖专门到止水镇,除了想上醉香坊走一遭,看看醉香坊最近的营业情况之外,另外还有一件很十分要紧的事情准备办。 之后,卫长蕖又进后厨去与于钱打了声招呼,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然后才与素风,谷雨二人离开了醉香坊。 卫长蕖岂能不知,万来福每次给她准备分利钱,都会好生的数上几遍,哪里可能有数错的道理。 卫长蕖从万来福的手上接过银票,又莞尔的笑了笑,然后便将银票叠好收入了怀中,道:“来福叔,你的眼神可清楚得很,我相信你不会数错的,我就懒得再去数一遍了。” 万来福将柜台前的抽屉开了锁,然后从里面取了一大叠银票出来,再笑容满面的递到卫长蕖的眼面前,道:“长蕖,这里一共是二万四千三百两银子,那二万四千两是上个月的分利钱,三百两银子是买松木菌的钱,你好生数数,叔这老眼昏花,有时候可能会数错。” 卫长蕖仔细听着万来福絮絮叨叨的说不停,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容。 “得赶紧着了,趁还没上客,叔赶紧将这些钱结给你。”说话间,万来福已经在拿钥匙开柜台前的抽屉了,他一边捣鼓,一边顾着与卫长蕖说话:“这钱啊,叔早就给你准备好了,想着让苏成给你送去十里村,但是又担心这金额太多了,苏成一个愣头小子带在身上不安全,所以啊,叔就一直盼着你来醉香坊拿。” 只见他一巴掌排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看着卫长蕖道:“长蕖啊,瞧叔这记性差得很哟,这二月的分利钱,还有这阵子买松木菌的钱,叔都还没结给你呐。” 两人聊了一阵子之后,万来福才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还未到中午上客的时候,万来福手头上比较空,便与卫长蕖七七八八的聊了一会儿天,关心了一下卫长蕖最近的生活。 待万来福将话说完,卫长蕖莞尔一笑,道:“长莺姐确实能干,人也勤快,醉香坊没什么事情,我这便放心了。” 虽然卫长蕖早看出卫长莺是块学厨的好料子,也觉得她能帮着于钱打点好醉香坊的事情,但是此刻亲耳听万来福这么说,她心里也跟着更加放心了。 “对了,长蕖啊,你的眼光可真是不错呢,长莺这丫头的确也是个能干的,叔之前还担心,你离开醉香坊之后,老于会忙不过来,没想到,长莺那丫头还真是一把好手。” “好,好,好,”见了卫长蕖,万来福乐得嘴巴都合不上了,他连连说了三个好之后,才接着与卫长蕖道:“长蕖挂心了,叔这身体好得很呢,可不比你们年轻人差。” 卫长蕖几步走到柜台前,见了万来福,她含笑道:“来福叔,你近来身体可还好,钱叔,长莺姐可还忙得过来。” 见卫长蕖走进来,他赶紧放下了手中的活儿,笑眯眯与卫长蕖道:“长蕖啊,你这丫头咋这么久都不来看你叔呢,你这不在哟,叔总觉得这心里面是空闹闹的,不得劲得很,”只听得,万来福说话的声音颇有些娇嗔。 万来福许久不见卫长蕖,这突然见着卫长蕖,心里就一阵高兴。 卫长蕖衣抉孑然的走进醉香坊,此时还不到正午,吃饭的客人还不多,大厅里就稀稀疏疏的坐了两三桌。 谷雨去将马车停放好,素风便帮着阿贵将松木菌搬进醉香坊。 马车哒哒跑得飞快,卫长蕖靠在车厢里打了个盹,再睁眼,便已经到了醉香坊的门口。 春桃,春禾俩做事十分麻利,不多时,便将蘑菇房里的松木菌都割了下来,然后一朵一朵整整齐齐的装在了箩筐里,吃过早饭之后,素风,谷雨将一箩沉甸甸的筐松木菌搬上了马车,然后就赶着马车朝止水镇去了。 卫长蕖已经其他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这日手头上正好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便让春桃,春禾姐妹俩将蘑菇房里的松木菌收割了,今日,她准备亲自去醉香坊走一朝,想想也有许久日子没去过醉香坊了。 蘑菇房里,松木菌的涨势也极好,基本上是五六天就能收割上一茬,前阵子,都是春桃,春禾姐妹俩割好了,找箩筐装着,苏成就直接来宅院里提着走。 加之果树未曾修剪过枝条,也未施过肥,所以果实在生长期的时候自然也会养分不足,个头这才才长不大,才会酸涩,如此一想,卫长蕖才安排卫文水,王老实带人上山去给那些野果树施肥,修建枝条,先这么做一遭,试上一季,若是依旧不能改善果子的质量,大不了明年开春的时候,再进行嫁接。 前阵子,卫长蕖细细观察过果子岭出的野果,那野苹果,红倒是红得好看,就是个头太小了些,个头小没什么果肉,吃着才会如此酸涩,所以,卫长蕖料想,或许并不是果树的品种不行,而是野果树长在深山老林里,吸收不到什么养分。 转眼已经是三月初了,三月草长莺飞,十里村这个小山村里,已经是春意浓浓了,果子岭的那一片野果林都已经抽出了嫩绿的新芽儿,苞米,高粱都种下了地,田地里接下来的事情,卫长蕖就交给了江云贵,李安打理,然后安排卫文水,王老实带人上山去给成片的野果树施肥,修剪枝条,将果树上的岔枝剪除掉,再去修去顶端,到了坐果的时候,果实才能吸收足够的养分。 大伙儿领了工钱之后,一个两个都是眉开眼笑的离开了新宅院。 李安,春桃,春禾三人手脚麻利,花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便将上个月村民的工钱都给结了。 新宅院。 两个婆娘骂骂叨叨几句,便邀着扭扭捏捏的准备回自个家,潘氏没有帮腔骂姚氏,只好闭着嘴巴跟了上去。 焦氏见贾媒婆冲着姚氏的背影啐唾沫,她也跟在啐了一口,道:“贾媒婆,你骂得没错,长燕娘就是在故意摆谱,老卫家不缺钱,这话搁鬼听了,鬼都不能相信。” 贾媒婆眼瞧着姚氏扭扭捏捏的回老卫家去,便对着她的背影,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我呸,老婆娘,吃不着肥肉,还说肥肉腻,老卫家出过县太爷又能咋的,人家县太爷姓宋,可不姓卫,真是个老不要脸的东西,老卫家不缺钱,哄鬼呢。” 姚氏被两人的话给气死了,她一屁股从凳子上抬起来,怒目瞪着贾媒婆与焦氏,吼道:“那贱丫头的钱,老娘还不稀罕,咱们老卫家祖上出过县太爷,可不缺这点钱,”姚氏怒气冲冲的说完,便一把捞起地上的凳子,扭扭捏捏着步子,朝老卫家方向去了。 潘氏见说不过贾媒婆与焦氏加起来,四片嘴皮子,只好瞥了姚氏一眼,然后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她便帮腔道:“铁锤娘,你做什么这样害怕,咱们说咱们的话,又没碍着谁,惹着谁。” 焦氏才在姚氏那里呛了一鼻子的灰,此刻自然是要帮贾媒婆。 “铁锤娘,你拽我袖子做什么,我说我的话,又没碍着谁,”说话间,她转而问向焦氏,道:“五斤娘,你说是不是。” 贾媒婆可不管那么多,她巴心不得气死姚氏这婆娘。 潘氏素来与姚氏走得近些,她瞥见姚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便伸手拽了拽贾媒婆的袖子,劝道:“贾媒婆,你就少说一句。” 贾媒婆见姚氏脸色不甚好看,又转目看向潘氏,道:“铁锤娘,你家今天也领了二两银子的工钱吧,就我家的工钱少,不过好歹也有一两银子呐,啧啧,上新宅院去做活计,工钱又高,活计又轻松,可真是舒服死人了。” 姚氏听了贾媒婆的话,果然一口浊气堵在心口处,不上不下得,难受死了。 贾媒婆心道:长蕖那丫头,可算是老卫家的人,姚氏这个亲伯娘都没有捞到一星半点好处,倒是他们这些外人搭着长蕖那丫头吃香的喝辣的,依照姚氏那眼红,妒忌的性子,这还不得被气死哟。 说完,贾媒婆还故意瞟了姚氏一眼,这些话,贾媒婆是故意说给姚氏听的,她就是想气气姚氏这婆娘。 贾媒婆素来与姚氏不对盘,见焦氏吃瘪,她便挨近焦氏,再伸手拽住焦氏的胳膊,道:“五斤娘,你与长燕娘计较做什么,今儿你家可是领了三两多银子呢,这么多钱,你可得高兴死了,赶紧让你家五斤去镇上割两块肉回来,好好的吃上几顿好的,打打牙祭。” 焦氏仗着自个是村长赵德全的婆娘,所以平日里对别人说话,多半都很刻薄,但是老卫家是十里村的大户,此刻被姚氏呛了一句,一时之间没了底气,倒是忘记了回嘴。 听焦氏将话说完,姚氏才抬起头道:“咋的了,我喜欢在哪里纳鞋底,这是我的事情,五斤娘,你咋管得这样宽呐。”说完,姚氏还不忘瞪了焦氏一眼。 姚氏见潘氏,焦氏,贾媒婆三个老婆娘站在自己的面前,便装模作样的往鞋底上扎一阵,再用嘴巴咬着针杆子,将麻线给拉出来。 焦氏站在姚氏的面前,瞥了她一眼,道:“长燕娘,你这是发疯了么,家里不暖和多了,你不在家里纳鞋底,咋还跑到这村口来了,真是穷骨头发烧,还专门跑到这村口来灌几口冷风不是。” 贾媒婆挖苦间,便邀了焦氏,潘氏走到了大柏树下。 虽然立春之后,天气日渐和暖,但是这里是村口,那风呼呼的刮,不冷死人才怪事呢。 贾媒婆说得倒是没错,姚氏此刻坐在大柏树下,正是冷得直打哆嗦。 贾媒婆眼尖,一眼就瞧见了姚氏坐在树下,她瞥了姚氏几眼,便与潘氏,焦氏二人道:“哎哟,那不是长燕娘么,长燕娘可真是勤快呐,风吹得呼呼的响,还能打着哆嗦来村口纳鞋底,啧啧。” 大柏树不远处,焦氏,潘氏,贾媒婆揣着一袋钱,扭扭捏捏的走来。 村口大柏树下,只见姚氏端了只凳子,正坐在树下纳鞋底,这纳鞋底是假,出门瞧热闹倒是真的,听说今日新宅院那边发工钱,她在家里就有些坐不住了,这才便装着纳鞋底的模样,端了只凳子坐在这大柏树下。 潘氏,焦氏,贾媒婆领了自家的工钱之后,便一同扭扭捏捏的出了新宅院。 此时,一众村民心中都是这样想的。 早知道做事勤快些,就能发奖金,他们平日上工的时候,就应该多卖一把子力气哟,看来下个月得多使把劲了,争取也拿到那奖金。 其他人眼巴巴的盯着他离开新宅院,心里又是一阵羡慕,嫉妒。 春才爹也没有那么多弯弯肠子,见大伙儿都问,便笑容满面道:“是呢,长蕖多发了二钱银子,二钱银子可能买不少好东西呐。”将话说完,春才爹抱着工钱,笑眯眯就出了新宅院。 焦氏一阵问完,其他的村民都纷纷睁眼巴巴的将他望着。 “啥,春才爹,你也多领了工钱,”焦氏听说春才爹也多领了钱,顿时就将自个刚才说的话忘记了,一门心思的扑在了钱眼上,“春才爹,你也得奖励啦。” 他瞪了焦氏一眼之后,才道:“五斤娘,这新年刚过去,你咋就能乱说话呢,谁撞邪呐,我这是多领了工钱,心里高兴。” 焦氏张嘴就没有好话,春才爹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想着焦氏是村长家的婆娘,春才爹这才忍住了心里的那口恶气,不与焦氏这老婆娘一般见识。 几年不掏一次耳朵孔,焦氏耳朵里塞满了耳屎,加之刚才又在听卫长蕖讲话,所以她并没有听清楚春才爹说多发了钱的事情。 那粗汉子一惊一乍,才将村民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射到那粗汉子的身上,焦氏瞥了那粗汉子一眼,问道:“春才爹,瞧你这一惊一乍的,是撞邪了么?还是撞鬼了呢?” 众村民刚才都在听卫长蕖讲话,并没留意那名粗汉子。 “哎哟喂,我家的工钱也多出了二钱银子呐,”卫长蕖清脆的声音刚落下,便见着一个粗汉子抱着刚领到的工钱,一阵欢天喜地。 卫长蕖见场面完全安静之后,才大声道:“诸位,我给王叔家多发了些工钱,并不是因为王叔,春兰婶子与我的关系好,我早就说过,做事勤劳,认真的人,我会另行奖励,上个月,王叔上了三十天工,春兰婶子上了十天,他们两口子的工钱应该是二两一钱银子,而我发了二两五钱银子,另外的四钱银子是这个月给王叔的奖金,王叔做事勤劳,认真,我相信大伙都是看在眼里的,这份奖励不论人,只看事,只要大家做事认真,勤劳,自然都是会有奖励的。” 听见卫长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众村民这才都闭上了自己的嘴巴,然后纷纷转目看向卫长蕖,一时之间,院子里便安静下来了。 卫长蕖的话音很轻,但是声音却足以灌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她极为冷静的看着一众村民议论纷纷,待场面稍微冷静之后,她才挑着一双皓月清明的眼眸,看着那些村民,淡淡而道:“请大家先冷静一些。” 春风微徐,卫长蕖不声不响的站在一旁,衣抉飘然,青丝飞扬。 这可又给长蕖添麻烦了,哎哟,都是他这张臭嘴惹的货。 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他就不该说自家领了多少工钱。 王老实见其他村民七嘴八舌的说过没完,便觉得有些头皮发麻,不禁又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露出一脸无措的样子。 一会儿工夫,院子里就议论纷纷起来,婆娘,汉子你一嘴,我一嘴,搅得炸开了锅,院子里闹哄哄一片。 都是做同样的活计,咋就王老实家领的工钱要高一些呐,这可不是一件公平的事情。 其他村民听了焦氏的话,顿时心里就不平衡了。 “小山爹,你们家可真是沾了狗屎运呐,大家都是做同样的活计,就你家领的工钱高一些,可真是羡慕死人呢,”焦氏酸不溜丢的道。 她家男人可是村长呐,长蕖那丫头也不知道多发一点工钱,咋这样没眼力劲呐,焦老婆子想想心里就堵得慌,要是自家的工钱再涨一些,一个月岂不是能领上四两多银子。 虽然自家银子领得多,但是焦氏想着王老实多领了这么些钱,这心里同样是羡慕,嫉妒得要命。 焦老婆子担心自个的儿子,儿媳妇来领工钱,私藏了腰包,便将领工钱的活计揽在了自己的手上,吩咐李青草在家做饭。 她捏了捏手上的钱袋子,袋子里装的是赵五斤与李青草上月的工钱,两人上了满月工,一共是三两六钱银子。 焦氏已经领了钱,此刻正站在一旁看热闹。 见王老实领了这么多工钱,不止是潘氏心里发酸,眼红得慌,贾媒婆心里也是羡慕,嫉妒得要命,待潘氏又羡慕,又挖苦的说完,她也瞥了王老实一眼,接着挖苦道:“哎,铁锤娘,谁让你没事不来新宅院套套近乎呐,人家小山娘就时常往新宅院跑,这关系好了,工钱自然是要高一些。” 潘氏这老婆子的嘴巴还真是啐。 李安,春桃,春禾继续忙手上的活计,卫长蕖不声不响的站在一旁,她挑着一双清明的眼眸,两道犀利的视线正落在潘老婆子的身上,她嘴角轻勾,脸上浮现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 潘氏瞥了王老实一眼,口气有些发酸的问道:“小山爹,你咋领了这么多工钱呢,上个月,小山娘不是拢共就上了十天工么?这咋算也没有二两五钱银子啊,看来哟,还是你们家与长蕖那丫头关系好,这工钱也拿得高一些。” 一个月都能拿到二两五钱白花花的银子,咋这样多呢。 听说王老实与余氏一个月的工钱加起来,是二两五钱银子,众人都羡慕死了。 因为家里有老太太需要照顾,上个月余氏就只上了十天工,这茬事情,一起上工的村民大抵都知道。 见这么多人问,王老实笑容憨厚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然后一五一十道:“我和小山娘的工钱加起来,一共是发了二两五钱银子呢。” 王老实是个老实人,哪里会说什么拒绝的话。 “小山爹,你可不得藏着掩着,乡里邻居的,你赶紧给大家伙说说,”贾媒婆也从旁帮腔,一旁的焦氏也正眼巴巴的盯着王老实,听了两个老婆子的话,其他的村民也纷纷的看向王老实。 潘老婆子睁大一双老眼,恨不得将自己的两个眼珠子钉在王老实怀中的银子上:“小山爹,瞧把你乐呵得,你们家跟长蕖那丫头关系好,不会是多发你钱了吧,赶紧说说,那丫头究竟发了你多少钱。” 这些人当中,最属潘氏,贾媒婆,两个婆娘最为好奇。 王老实笑容满面刚从春禾的手上接了工钱,然后就被未领到工钱的村民拉着,一阵问东问西的。 王老实家素来与新宅院走得近。 第一百三十七章 购下,琴音阁 章节名:第一百三十七章购下,琴音 二更来鸟,虽然不多,谢谢妹纸们的票票 许秋生先伸手将银票接过来收好,然后对卫长蕖道:“好叻,我一定将事情办好,长蕖尽管放心就是。【擺渡搜免费下载小说】” 说完,卫长蕖取了一张银票,顺手递到许秋生的面前,道:“许叔,这里是一百两银票,你且拿去买木料,请木匠,就劳烦你费心了。” 因想起一件事情来,紧接着,卫长蕖又道:“许叔,这铺面的格局需得改造一下,前面的那堵墙得卸掉,”卫长蕖指了指门口的一堵墙,然后接着道:“铺面的大门太狭小了,将门前的一堵墙卸掉,装成一扇大大的六合门,白天营业的时候,将六合门大大的敞开,这样过往的人流才能看清铺子内的蔬菜。另外,这些古琴架子都不要了,全换成搁置蔬菜的架子,篮子,这些小事情就劳烦许叔在镇上找两个木匠做了。” “嗯,许叔,”卫长蕖含笑,轻轻的点了点头。 “长蕖啊,你也别总一口一个许掌柜的叫,这样叫着多生分,往后就管我叫许叔,或者叫我秋生叔都成。”许秋生乐呵呵的说完。 两人说着话,就见许掌柜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不再是之前那副愁容满面的模样。 “长蕖尽管放心,既然我答应留下来做事,自然是会尽全力将铺子打点好的,也不枉了你每月给我发十两银子的工钱。” 像其他铺子,哪怕老板赚了金满盆,银满盆,那也是舍不得给下面的伙计涨几个工钱的,这长蕖丫头倒是奇特的很。 许掌柜还是头一次听人讲这样稀奇的话,而且还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发工钱并不是看活计累不累,而是多赚多得。 “许掌柜,我发工钱的原则并不是看活累不累,我暂时给你定下每月十两银子的工钱,只要铺子的生意好,每月进账的银子多,我便还会涨你的工钱,这叫多赚多得,所以啊,往后还得劳烦许掌柜好好的帮忙打点这蔬菜铺子。” 看来她确实是没看走眼,这许掌柜确实是一个耿直的人,将蔬菜铺子交给这样的人打点,她倒是能放心许多。 卫长蕖抿唇一笑。 许掌柜确认自己没听错之后,才与卫长蕖道:“长蕖啊,这工钱是不是开得有些太高了,管一间蔬菜行也不是什么累活计,一个月开十两银子的工钱,怕是有些不太合适。” 一个月开十两银子的工钱,这无论是放在止水镇,还是在尚京,这都已经算很高的工钱了。 她含笑道:“许掌柜,别总一口一个姑娘的称呼了,我姓卫,你往后唤我长蕖就好了,既然许掌柜愿意留下来帮忙,我每月给许掌柜开十两银子的工钱,许掌柜,你意下如何?” 听到许掌柜答应之后,卫长蕖两边嘴角一勾,露出一抹明丽的笑容。 许掌柜惊讶片刻,才与卫长蕖道:“既然姑娘这般相信许某,许某自然是愿意留下帮姑娘管理这铺子。” 卫长蕖说话的口气十分笃定,许掌柜很是惊讶,初次谋面,这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竟然这般相信他。 “这不碍事,买卖其实是一个道理,无论是经营琴行,还是蔬菜行,其实都是做些迎来送往的事情,只要许掌柜肯留下来,我倒是相信许掌柜的能力。”卫长蕖道。 许掌柜想了想,道:“愿意自然是愿意,只是许某以前是经营琴行的,担心管不了这蔬菜行,害怕给姑娘你添麻烦。” “嗯,”卫长蕖点了一下头,道:“我想请许掌柜你留下来,帮我打点,管理这间铺子,我盘下这间铺子,是准备开家蔬菜行,许掌柜经营琴行多年,想来在做生意方面,应该是经验丰富的,不知许掌柜可否愿意?” “姑娘但说来听听,只要是许某能胜任的事情,许某自然是愿意的,还感激不尽呢。” 约莫着估计,这丫头也不过就十四五岁的年纪,竟然有这番气魄,这等气魄却是许多男子都自叹不如。 卫长蕖一口同意,一千两盘下铺子的时候,许掌柜已经是对卫长蕖高看了几分,此刻,卫长蕖再说,想要帮他某一条生计,许掌柜更是有些惊奇的盯着卫长蕖的巴掌小脸。 待徐掌柜说完,卫长蕖才淡淡道:“许掌柜,我倒是可以帮你某一条生计,不知你是否感兴趣?” 许掌柜做这样的回答,其实卫长蕖已经预料到了。 许掌柜不曾想卫长蕖会问及他以后打算的问题,他盯着卫长蕖看了两眼,才唉声叹气的回道:“不瞒姑娘,许某至今却没什么好的打算,这钱全都搭进去了,我暂且也只能用这卖铺子的一千两还了债务,若是还剩下些许,我便准备够几亩薄田,下半生的日子就种种粮食,种种菜,平平淡淡过得了。” 片刻时间,卫长蕖心里就有了打算,她含笑看着许掌柜,问道:“许掌柜,你将琴行卖了,往后可有何打算?” 这许掌柜原在尚京开过琴行,想来应该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生意人,待蔬菜铺子开起来了,正好缺一个管理的人,若是能将这许掌柜留下,帮着自己打点生意,岂不是很好。 听了许掌柜一番话之后,卫长蕖眼眸微凝,深深的打量了许掌柜几眼。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许掌柜回道:“前些年,我的确是在尚京开琴行,生意也确实不错,只是近来年岁大了,难免就有些思乡,这不才想到回乡来开间琴行,打发打发下半身的日子,哪曾想到,哎!这钱没赚到,还倒将前些年赚的钱全赔进去了。” “哎,事已至此,后悔莫及哟。” 卫长蕖见许掌柜哀声愁容,便随口问道:“许掌柜,恕我直言,你怎会想到要在止水镇这样的小地方开琴行,像这样的小地方,自然是少了那些附庸风雅之人,故而你琴行的生意才这般不好。” “这话可被姑娘你说中了,我这琴行哪里是亏钱这本简单,简直是亏得血本无归哟,瞧瞧那些古琴,”说话间,许掌柜指了指剩下的几把古琴,然后接着唉声叹气道:“这些古琴可都是我高价购进来的,在这止水镇却是卖不出去,眼见亏得血本无归了,我便只能将剩下的古琴都贱卖掉,哎。” 卫长蕖的话可算是问到许掌柜的心坎上了,他接而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卫长蕖思想:这铺面地段好,面积又宽敞,其实自己一千两银子盘下这间铺面,是赚了,而不是亏了,如若不是许掌柜急需用钱,恐怕这么大间铺面,至少得卖上一千五百两银子。 想了想,卫长蕖又挑眉问道:“莫不是许掌柜的琴行亏了钱,所以才这般急需要钱。” 将契书收好之后,卫长蕖莞尔的笑了笑,随口道:“物有所值,自然是这间铺面值得了一千两银子,我便才出这个价,许掌柜不必客气。” 卫长蕖从许掌柜的手中将契书接过来,细致看了几眼,确认是这间铺子的契书之后,这才叠好收入了袖子之中。 “哎呀,姑娘呢,我许某活了半辈子,还从未见过像姑娘这样爽快的人,姑娘愿意出这个价盘铺子,可是帮了许某的大忙了。” 转眼片刻时间,就见许掌柜拿了一张发黄的契书,急步走到卫长蕖的面前,再将契书递到卫长蕖的手上。 说完,他便去帮卫长蕖取契书了。 “姑娘,你稍等一会儿啊,许某这便给你拿契书去,”许掌柜将银票叠好,笑容满面的收入了怀中。 许掌柜愣了一会儿神之后,才从卫长蕖的手中接过银票,再仔细的数了数,确实是一千两银子,半分半毫钱都不差。 其实他这间铺面,老早就有几个大商户看上了,只是那几个大商户看见他生意不济,入不敷出,就一再的压低盘铺面的价格,想逼迫他将这间铺面贱卖出手,他硬是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才死死撑到了今日。 许掌柜没料到卫长蕖一个小姑娘竟然会答应得如此爽快,一时之间愣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将话说完,卫长蕖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叠银票,数了数,然后顺手就递到了许掌柜的面前:“许掌柜,这里是一千两白银,你自己数一数。” 略微估价之后,卫长蕖眉目展笑的看着许掌柜,爽声道:“成交,就依许掌柜的意思,白银一千两,我将这间铺面买下来。” 一千两白银,盘下这么大一间铺面,倒是还合算。 卫长蕖凝眉微带思索。 许掌柜见卫长蕖执意想要盘下铺子,便只好依了她的意思,开口报了一个价,他道:“姑娘,我这急需要一笔钱,便也不和你抬高价了,这个数,”许掌柜盯着卫长蕖的巴掌小脸,先比划了一个手势,才继续道:“一千两银子,若是姑娘中意,许某这便将铺子的契书取出来。” “铺子大,不妨事的,我就是想盘一间面积大的铺子,”说着,卫长蕖端起手上的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水之后,才接着道:“许掌柜,你开个价,咱们看能不能谈拢。” 卫长蕖握着桌上的茶杯,无意识的把玩着,许掌柜刚才一番话,她听后心里挺满意的,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想来这许掌柜应该是个耿直人。 两人进了内室,掌柜的先给卫长蕖倒了一杯茶,将茶水递到卫长蕖的面前,道:“姑娘,你预备做啥生意,这铺子的面积可大着了,若是只做一般的小买卖,盘下这么大间铺子就有些不划算,你可得仔细考究一二,虽然许某想尽早将这间铺子脱手,但是也不能蒙骗了你这个小姑娘啊。” 这间铺子外侧是诺大的厅,内侧设有一个休息室,这种布局,卫长蕖还是挺喜欢的。 卫长蕖跟随在那掌柜的身后。 “请姑娘随我来,”说话间,掌柜的就将卫长蕖请去内室谈话。 “哎,”卫长蕖的话音落下,掌柜的就摸了摸下巴上的山羊胡,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才道:“这铺子自然是要卖的,既然姑娘有意盘下这铺子,那咱们就好好谈谈吧。” 卫长蕖不着痕迹的打量了那掌柜几眼,才淡淡道:“掌柜的,我是来盘铺子的,你这铺子可真要转卖?” 只见那掌柜穿着一身灰色粗锦袍子,袍子有些破旧,袖口,领口都洗得有些发白了,掌柜的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留着山羊胡子,眉眼看上去倒是正派,不像是那种会使心计的奸佞商人,两撇眉毛微微的拧着,眉头紧锁,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想来应该是做生意亏了本,所以才这般忧心难安。 卫长蕖听见掌柜的问话,便转目,将视线移到那掌柜的身上。 琴音的掌柜正在擦拭着一把古琴,瞧见卫长蕖走进来,他便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七八步就走到了卫长蕖的面前,问道:“这位姑娘,你是想买琴,还是来盘铺子的?” 卫长蕖转目,将整间铺面都扫视了一圈,看见铺子内确实还剩下几把古琴,在止水镇这样的小地方开乐器行,不亏本那才叫怪事了。 卫长蕖跨过门槛,一步一步朝铺子里面走,走进一看,方知,这琴音内部大约有二三十平丈的面积,厅内四四方方的,收拾得很干净,若是盘下来做蔬菜铺子,倒是十分的合适。 卫长蕖与二人招呼一声之后,便独自走进了琴音。 “是,主子,”素风,谷雨二人同时点头应声。 “素风,谷雨,你二人先在店门口等我,我进店去瞧瞧。” 单从字面上理解,这家铺子想来应该是经营乐器的。 卫长蕖单手负在身后,衣抉孑然站在那铺子前,她眉目轻扬,挑眼朝铺面的招牌上去看去:琴音。 只见那铺子的花格子窗上,正正规规的贴了一张大纸条,白纸黑字:铺子转卖。 兜转了一阵子,卫长蕖总算是相中了街头处一家正欲转手的铺子。 止水镇并不算大,从醉香坊出来,卫长蕖领着素风,谷雨二人慢慢在街上兜转,一边走,一边瞧看街边两旁的铺子,从街尾一路走到街头,大约花了半个多时辰。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你也相信我,可好 章节名:第一百三十八章你也相信我,可好 感谢妹纸们的票票 推荐:田园秀色之农家商女文/寒凝 下午二更 卫长蕖殊不知,以往时候,她与凌一桌吃饭,一桌饭下来,多数时间凌却是在看她吃饭,她喜欢吃哪一道菜,凌早已经清清楚楚的记在了心上。-\ 经书友上传/-看最新更新章节 “哦,”卫长蕖随便“哦”了一声,神色狐疑的端起了面前的粥碗。 “我知道蕖儿喜欢吃什么菜,这难道不好吗?”凌温润一笑,所答非问,说话间,他亲自舀了一碗蔬菜粥,递到了卫长蕖的面前,温言道:“蕖儿,先将这碗粥喝了,再吃饭。” 若是一道菜碰对了她的口味,可能是凑巧,但是这满桌子的菜,全是她喜欢吃的,这分明就是凌特意让厨子做的。 “凌,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菜?” 卫长蕖看见一桌子热腾腾的饭菜,有糖醋鱼,麻婆豆腐,青笋鸡丝等等,每一道菜都是她喜欢吃的。 不多时,便有两名丫鬟将饭菜送到了凌的书房。 “是,世子爷,”门外的人应了一声。 凌将手里的书卷放在一旁,转而看向门外,吩咐道:“让人将饭菜送到书房里来。” 卫长蕖说什么,便是什么,这一个“好”虽简单,却是凌对卫长蕖无限的宠溺。 “好,”凌温润一笑,并未多言,只极温柔的道了一个好字。 “凌,我饿了,咱们吃饭吧。”卫长蕖盯着凌绝世出尘的脸,淡淡而道。 坐起身之后,卫长蕖才感觉到腹中已是空空如也,饥饿的感觉顿时袭来,她这一觉睡得,还真有些发饿了。 “我这是睡了多久,已经是下午了,”说话间,卫长蕖撩开身上的褥子,然后用双手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透过窗棂,已然看见了日头有些偏西,她这一觉竟然睡到了下午。 卫长蕖前刻处在感动之中,根本就未注意时辰这个问题,听了凌的话,她才转目朝窗外看去。 “饿了吗?饿了就起来吃饭,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 见一缕发丝挡在了卫长蕖的额前,凌伸出手,轻轻将她额前的发丝撩开,温言道:“能守着蕖儿睡觉,很好。” 卫长蕖动了动睡得有些僵硬的身子,然后看着凌,问道:“我睡觉,你一直在旁边守着我?” “睡醒了,肚子饿吗?”悠悠淡淡的声音响起来。 卫长蕖熟睡之后,凌便拉了一把椅子,守在她的身旁,守着她睡觉,此时,他手里正端了一本闲书看着,见卫长蕖睁开双眼,他便将手里饿书卷放在了膝盖上。 她先揉了揉睡意惺惺的双眼,然后微微转动一下眼眸,两道视线落在凌的身上。 卫长蕖这一觉睡得极好,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见卫长蕖歪着头躺在软榻上静静的熟睡,他勾起唇瓣,露出一抹温润如玉的笑,再随手从软榻一旁拿了一条褥子,动作轻柔的搭在了卫长蕖的身上,担心卫长蕖睡觉时冷着,他又将书房内的火盆,移近卫长蕖身旁一些。 凌听见卫长蕖的呼吸声均匀之后,这才收手停止了弹奏,他抱琴起身,轻步走到茶桌前,将手里的古琴轻轻的放在了茶桌之上。 悠扬的轻声飘进了心里,卫长蕖静静的听着,也不知是何时真的就睡过去了。 卫长蕖阖眼静听,不曾想凌竟然弹得一手好琴。 听得春江花月夜的曲调悠扬婉和,似春风拂柳,又似月色朦胧,轻轻浅浅的调子,极为适合用作催眠之曲。 随着凌修长如玉的手滑过琴弦,一道接一道清脆悦耳的音符就响了起来,乃是一曲春江花月夜。 凌见卫长蕖闭着双眼,说话时的语气懒懒的,不禁又勾挑着嘴角笑了笑。 卫长蕖阖眼道:“嗯,你随意弹一曲就行,我不挑的。” “蕖儿,我弹一曲给你听可好?帮你助眠,你想听什么?” 凌看着她欲沉睡的巴掌小脸,不由得勾唇,温润一笑,紧接着,他便从茶桌上将古琴抱了起来,挑了卫长蕖身边的一个位置,然后倾身动作优雅的坐了下来,再将古琴打横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一双修长如玉的手轻轻搭放在琴弦之上。 待凌看向卫长蕖的时候,见卫长蕖已经轻轻的闭上了阖上了双眼。 “逛了许久,我感觉有些疲乏,你先自己看看,我休息一会儿。” 卫长蕖莞尔笑了笑,然后拔开凌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再走两步到旁边的软榻上,然后倾下身子,半靠在了上面。 “嗯,不错,音调空灵,悦耳清脆,蕖儿的眼光果真不错。” “蕖儿送我的东西,自然都是最好的,”说话间,凌抬起另一只手,修长如玉的手轻轻落在琴弦上,指尖拨动一两下,露出三五个悦耳的音符。 卫长蕖的视线亦落在桌上的古琴上,她看了几眼,微扬起头看着凌,道:“怎么样?这把古琴可还行。” 听了卫长蕖的话,凌转动一下眼眸,将视线移到茶桌上的古琴之上,“嗯,”他轻轻嗯了一声,单手揽着卫长蕖的腰,走一两步到茶桌便。 若是再抱一会儿,指不定这爷要得吻她一会儿。 卫长蕖感觉到唇瓣一阵酥酥麻麻的,她头微微一撇,再伸手将凌的手指,从自己的唇瓣上拔下来,道:“凌,咱们看琴,看琴,呵呵。” “蕖儿,你真美。” 紧接着,凌将一只手移到卫长蕖的面前,修长如玉,骨节分明的食指轻轻落在卫长蕖娇艳欲滴的唇瓣上,再用指腹轻轻在卫长蕖的唇瓣上不断摩挲着。 凌依然搂着卫长蕖的腰,古墨色的眼眸一直停留在卫长蕖的脸上,见她双颊微微桃红,唇瓣更是娇艳喜人。 卫长蕖呼呼的喘了几口冷气,才感觉到自己又鲜活了,脑袋又清明了。 凌见卫长蕖闭上了双眼,感觉到她生涩的迎合着自己的动作,心中暗喜,便搂紧她的腰,更是加深了这个吻,直到卫长蕖呼吸不均匀了,凌才慢慢的松开了她。 下一秒,卫长蕖就感觉到呼吸一窒,再一次闻见鼻间一股淡淡的冷梅香,凌身上这股特有的问道很好闻,她很喜欢,闻着鼻间浅浅淡淡的冷梅香,不知不觉间,她就卸下了心神,轻轻的闭上了双眼。 “不紧张吗?那我们继续,”凌勾唇,有些邪魅的一笑。 前世今生加起来,某女拢共就只亲吻了三四次而已,这还得算上了那次人工呼吸,显然这话说得有些底气不足。 此时,卫长蕖的唇瓣红得鲜艳欲滴,凌低沉沙哑的声音落下,她红着唇瓣道:“谁,谁说我紧张了,不,不就是亲吻吗?” 见卫长蕖睁大一双眼睛,凌轻轻移开自己的薄唇,靠在卫长蕖的唇边,含笑温言道:“蕖儿,不要紧张,将眼睛闭上,嗯。”声音依旧低沉沙哑,带点淡淡的情愫,该死的好听。 凌轻轻浅尝着唇下的柔软,将那一点樱红含在口中,轻轻的厮磨。 卫长蕖感觉到唇间一片冰凉,鼻间萦绕着一股浅浅淡淡的冷梅香,这感觉,她知道了,她!又!被!吻!了。 接下来的话,卫长蕖还未说出口,就已经被某爷堵在了嘴巴里,变得支离破碎,话不成话,语不成语。 “可是,我想你……” “古琴,待会儿再看,不急。”凌的声音带了几分情愫,声音低沉沙哑。 此时,凌正一手搂着卫长蕖的纤腰,另一只手轻抚着卫长蕖的后脑勺,将卫长蕖那张巴掌小脸抬起来一些。 “那个,那个,凌,你还没看琴。” 卫长蕖见眼前一张越来越放大俊脸,心里咯噔一下,脑袋差点就断了弦,用脚趾头猜,都知道凌想对她做什么。 这句话,凌听着特别顺耳,见他两边唇角勾起,对着卫长蕖露出一抹温润如玉的笑容,紧接着,他的倾着头,一张绝世出尘的脸慢慢的靠近卫长蕖。 卫长蕖盯着凌古墨色的眼眸看了半响,见他的眸色极为认真,然后才轻轻的点了点头:“嗯,我愿意相信你。” 凌的头微微垂下,逼着卫长蕖正视着他那双古墨色的眼眸。 待卫长蕖将话说完,凌突然将怀着她的手臂松开,一双修长如玉的手握着她的肩膀,再将她的身子转过来,那双古墨色的眼眸极为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道:“蕖儿,我保证,我这一生都不会背叛你,我这一生都会站在你的身边,保护你,爱你,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相信你,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相信,我相信你,你也相信我,可好?” 想着心事,卫长蕖不禁又问道。 “凌,若是我真的爱上你,你能保证这一辈子都不背叛我吗?无论什么时候,都选择相信我,选择站在我的身边。” 起码就目前而言,她偶尔会无意识的想起凌,譬如今日看见了这把古琴,她就无意识的想起要买来送给他,这应该就是喜欢吧。 “可能是!喜欢的吧,”说这句话的时候,卫长蕖的语气顿了一下。 凌这是在逼着卫长蕖承认,心道:只要能让蕖儿承认喜欢自己,逼着就逼着吧,只要能将蕖儿弄到手,偶尔使点小手段也无妨。 “这么说,蕖儿是喜欢我的,嗯?” 听到卫长蕖说这样一番话,凌心中略微暗喜,他唇角勾起,才瞬间的功夫,刚才心中的心伤之意已经荡然无存。 卫长蕖的话说得很轻,很轻,但是凌还是一字不差的听进了耳中。 她赶紧道:“也不是不喜欢你,只是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你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凌的声音传入耳中,卫长蕖感觉到他的声音有几分低沉,言语里透出几分淡淡的心伤。 凌不由觉得心中刺痛,双臂又收了收,将卫长蕖的身板整个嵌入到自己的怀中,靠在卫长蕖的耳际,声音有些低哑的问道:“蕖儿,难道今时今日,你仍然还不喜欢我?” 原本想着,蕖儿能专门买古琴送他,那至少表明已经喜欢上了他,难道不是这样吗? 卫长蕖一口拒绝,这令凌多少有些受伤。 天呢,她目前这具身体只有十四岁,这个年纪就定亲,卫长蕖心里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感觉,想也没多想,便拒绝了凌。 “凌,你再给我一些时间,提亲之事尚还早,不急,不急哈。” “咳咳,”卫长蕖猛然咳嗽了两声,她没料到凌会突然提到要上门去提亲,一时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蕖儿,待你及笄,我便上门去提亲,可好?” 凌将下巴轻轻搭在卫长蕖的脖颈间,将一张绝世出尘的脸,埋在卫长蕖墨绸般丝滑的发林中,轻轻呼吸着她发间散发出的芳香。 卫长蕖感觉凌的手半点也没松开,便只能由着他抱一会儿。 许久不见?就十来天没见而已。 待卫长蕖的话音落去,凌怀抱住她的手臂缩了缩,更是将她紧紧的圈在了自己的怀中:“古琴待会儿再看,不急,蕖儿你再让我抱一会儿,许久不见你了,我很想念你。” “凌,我是让你看古琴的,你抱着我做什么?” 卫长蕖闻着鼻间一股淡淡的冷梅香,不由得勾起唇瓣,露出一抹明丽的笑容。 呼吸间,他含着冷梅香的气息,一道一道扑洒在卫长蕖的脸上,酥酥麻麻的。 “这古琴我很喜欢,只要是蕖儿送的东西,我都很喜欢。” “蕖儿,你能主动送我东西,我很感动,很感动,”凌靠在卫长蕖的耳际,轻声低语,那声音含着深情,带点低哑,竟是如此好听。 凌站在卫长蕖的身后,而他并没有去瞧看桌上的那把古琴,此时,只见他古墨色的眼眸中潜藏着一抹暖暖的宠溺之色,再伸手,他从卫长蕖的身后,将卫长蕖整个人搂在了自己的怀中,头微微倾下,将下巴轻轻的靠在卫长蕖的脖颈间,两人墨绸般的青丝缠绕在一起。 说话间,凌已经从书案前起身,轻轻几步走到了她的身旁。 见身旁有一张茶桌,卫长蕖转了身,两三步走上前,伸手将茶桌上的茶壶,茶杯移到一边去,再将怀里的古琴轻轻放在了茶桌上,然后才侧目看向凌道:“我觉得这把古琴甚是好,你自己看看,合不合用。” “嗯,”卫长蕖轻轻“嗯”了一声,瞥见凌那灼灼的眼神,她突然觉得脸颊有些发热。 蕖儿竟然主动送他东西,这太令他欣喜若狂了。 凌头一次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以再一次确认道。 “蕖儿,这把古琴是送给我的?” 卫长蕖进门的时候,凌的一门心思都扑在了她的身上,哪曾看见她手上还抱着一把古琴,此时听卫长蕖说及,他才转动了一下眼眸,两道视线落在卫长蕖的怀里。 卫长蕖瞥见凌眼底的狂喜之色,便一时有些不忍拂了他的好心情,轻轻点头,道:“嗯,今日我来止水镇盘铺面,无意间看到这把古琴,觉着大约很适合你,便买了下来。” “蕖儿,你是专程来看我的?”每一次都是凌主动找上卫长蕖,不曾想,卫长蕖这次竟然主动上了清雅小筑,凌想到此,不由得心中一阵狂喜。 听见卫长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凌拂开袖子,将手里的狼毫笔轻轻搭在笔架子上,然后扬起一双绝美的凤目。 书房内,凌正俯身在书案前处理一些事情,像是在看账目。 闪电伸手将书房的门推开,卫长蕖这便抱琴走了进去。 “嗯,”卫长蕖对着惊雷轻轻的颔首。 惊雷见卫长蕖抱琴走近,恭敬道:“卫姑娘,您来了。” 刚走到天景处的青竹下,卫长蕖就见惊雷,闪电像俩门神一样,立在凌的书房前。 卫长蕖来过清雅小筑,熟门熟路的,她下了马车之后,便直接奔了凌的书房而去,估计多半时候,凌都在书房里待着,她是这样想的。 待卫长蕖上了马车之后,谷雨,素风二人便赶了马车,就直奔凌的清雅小筑而去。 她与谷雨跟随主子有这么一段时间了,却从来不曾看见主子弹过琴,摆弄过什么乐器,主子说要去清雅小筑找世子爷,莫非这把古琴是送世子爷的,若是当真如此,世子爷一定会高兴的。 “是,”素风应了一声,视线瞥到卫长蕖怀中的古琴之上。 “嗯,”卫长蕖抱着古琴站在素风的面前,她轻轻的对着素风点了点头,道:“铺子的事情已经谈妥了,咱们现在去一趟清雅小筑,找凌。” 素风心道:若是主子没有谈妥,那是否需要告知世子爷一声,若是世子爷知道主子想要盘面铺面,那一定会很乐意帮忙的。 素风见卫长蕖徐步走出来,几步迎上前,然后问道:“主子,买铺面的事情,可有谈妥?” 素风,谷雨二人在琴音外候了几盏茶的时间,才看见卫长蕖怀抱着一把古琴从琴音内徐步走出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 顾惜昭,回止水镇 章节名:第一百三十九章 顾惜昭,回止水镇 今天就更这么多,下午准备码明天的稿子了。免费小说门户 “两个师傅都不曾打制过这种蔬菜架子,我这些天就担心,怕是做好了却又不合用,这就得白费功夫,浪费钱了。” 许秋生见卫长蕖徐步走来,赶紧去门口迎接,他笑容满面的看着卫长蕖,道:“长蕖啊,可算是将你给盼来了哟,你快来瞧瞧这几个蔬菜架子,是不是合用,”许秋生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指着旁边已经做好的架子让卫长蕖看。 卫长蕖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便徐步朝铺子里面走去。 铺子内,两名木匠正在忙着打制搁置蔬菜的架子,许秋生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的与两名木匠说话。 卫长蕖站在铺子门前挑目看着,许秋生已经按她的吩咐,将原先的一堵墙都拆掉了,换成了两扇大大的六合门。 到了止水镇之后,卫长蕖吩咐素风,谷雨直接赶着马车去蔬菜铺子,不多时,马车便停在了蔬菜铺子的门前,卫长蕖撩帘,动作利落的跳下马车。 四月初七,卫长蕖惦记着蔬菜铺子的事情,就吩咐李安搬了一小坛果醋上车,然后让素风,谷雨二人驾着马车,准备去止水镇跑一趟,那一坛果醋是预备送给凌的。 卫长蕖见修建别院的事宜进展得很顺利,就与林建春随便聊了几句,然后便放心的下了山。 忙完果醋的事情,卫长蕖才想起灵泉山别院,她让素风,谷雨驾车,便往灵泉山别院走了一趟,想来已经半月有余没去工地上看看了,这一遭上山,就见一座雅致的别院基本已经落成了,就连别院旁边的蚕房也已经在封顶了。 忙了三日,卫长蕖总算是将果醋的事情给解决了。 接下来两三日的时间,卫长蕖吩咐李安去三水陈醋坊拉了两三千斤白醋回来,准备酿制第三岔果醋,好在卫长蕖提前有打过招呼,曾三水老早就已经将白醋准备好了,李安只管去拉现成的,顺便还吩咐李安送了一百多斤果醋放在曾三水的醋坊里卖着,数量不多,先试试在醋坊的销路。 卫长蕖也安排人手,赶紧将果醋装瓶,然后让李安暂时给凤翔楼,醉香坊各自送上了五百瓶,让两家酒楼先卖着。 第二日,顾惜昭就吩咐手底下的人,将八百斤果醋都拉出了十里村,然后往尚京送去。 小丫头是掉进钱眼里去了,见了钱,比见到他更是亲切。 好在顾惜昭算是了解卫长蕖的性子,早早让赵天翔算好了账,将银票都带在了身上,卫长蕖问的时候,便如数给了她。 商量了果醋的事情之后,卫长蕖又问顾惜昭要了凤翔楼二月份的利钱。 试用品都是小包装他终于明白了,这丫头,绝对是个黑心的角色,黑心的程度,半分半毫不比凌那黑心肝的差。 顾惜昭愣在原地,表情狠狠的抽了抽。 将话说完,卫长蕖弯腰将之前被打开的缸子封上口,然后提着手里的竹漏子就笑眯眯的朝门外走了。 “噢,对了,试用品都是小包装的,若是顾大公子想要喝够数,抱歉了,那就只有花银子,自己买了,我这里随时都能够供货。” 卫长蕖将顾惜昭的狼爪子从自己的肩上拔下来,还不忘提醒道:“顾大公子,你待会儿回止水镇的时候,可千万记得让乐青带走,嗯。” 他早就知道,小丫头没这么好心。 这的确……称得上是一缸果醋,顶多十多斤的样子。 顾惜昭顺着卫长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视线落在那一只缩小好几倍的瓦岗上,表情顿时就呆滞了。 她的视线在顾惜昭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之后,才伸出一只手,指向一处角落,淡淡而道:“咯,顾大公子,这便是我准备送你的那一缸果醋。” 卫长蕖微微侧头,笑颜如花的盯着顾惜昭。 顾惜昭见卫长蕖点头,且模样十分认真,心中一喜,道:“小丫头,你对本公子真是太好了,本公子果然没交错你这个朋友,快说说,你准备送本公子哪一缸,”说着话,顾惜昭哥俩好的将一只手搭在了卫长蕖的肩膀上,眼睛瞟着面前一排排的果醋缸子问卫长蕖。 “嗯,”卫长蕖轻轻点头,“自然是真的。” “小丫头,你说的是真的?”顾惜昭再狐疑的瞥了卫长蕖一眼,确认道。 心道:今日这丫头怎么如此大方,怎会好心送他一缸果醋,要知道这一缸白醋,起码也有八九十斤吧,这委实是令他有些怀疑。 顾惜昭心中先是一喜,然后又狐疑的看了卫长蕖一眼。 说完,卫长蕖眨眼,笑眯眯的盯着顾惜昭那张妖孽般的脸。 顾惜昭的话落,卫长蕖莞尔一笑,道:“有,自然是有的,此次,送顾大公子一缸,顾大公子觉得如何?” “不过,小丫头,你这次酿制了如此多果醋,难道不打算送一些给本公子,让本公子好好品尝品尝。”顾惜昭眼巴巴的盯着卫长蕖,厚着脸皮道。 “好,就依小丫头你的意思,果醋的事情,咱们就这样定了,”略微考虑之后,顾惜昭爽快的回道。 顾惜昭凝眉想了想,四六分成,虽说赚得少了些,好在自己也不吃亏。 除此之外,卫长蕖还打算放一些去三水陈醋坊试卖,虽然果醋在三水陈醋坊可能卖不了如此高的价钱,但是当初答应曾三水的事情,必是不能食言的,再者将果醋放在陈醋坊,也能帮忙赚个名头。 “若是顾大公子同意,那么这件事情就这么办了,另外剩下的果醋,如往常一样,放一些在醉香坊,凤翔楼。” “彼此彼此,顾大公子也不相承让,”卫长蕖含笑看着顾惜昭,打哈哈道。 顾惜昭盯着卫长蕖看了几眼,见她眼神灼灼,道:“小丫头,你忒会算计了。” 卫长蕖笃定,果醋进了尚京,依照顾惜昭精明的头脑,绝对不止只卖十两银子一瓶,尚京多的是大官贵族,有钱人比比皆是,只要果醋能受到欢迎,将名声打出去,一瓶小小的果醋,绝对能卖出翻几倍的价钱,一百两银子一瓶都有可能,若是直接卖给顾惜昭,她岂不是吃亏了。 卫长蕖默默的盘算了一下,才道:“八百斤如何,我不打算直接卖给你,我给你八百斤,你带回尚京去,最后赚到的钱,咱们六四分成,我六,你四,你觉得怎样。” “小丫头,此次你准备卖给我多少。” “嗯,说吧,”顾惜昭挑了挑眉,一双桃花紧盯着卫长蕖的巴掌小脸。 待顾惜昭缓了缓之后,卫长蕖才提醒道:“顾大公子,咱们还是谈谈正事吧。” “小丫头,你酿制的这果醋真是绝了,本公子喝过那么多好酒,却是觉得没你这果醋好喝。”顾惜昭含笑道。 想来顾大公子是喝多了琼浆玉液,才对这果醋是念念不忘。 卫长蕖接过竹漏子,见他扬起头,一口气将一整碗果醋全灌进了肚子,喝得是酣畅淋漓。 虽然嘴上在抱怨,但是顾惜昭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来,说话间,他已经倾下身子拔开了一缸果醋,然后将竹漏子伸进醋果醋缸中,舀了满满一漏子果醋出来,再倒进白瓷碗中,再顺手将竹漏子递到卫长蕖的手中,让卫长蕖拿着。 顾惜昭伸手接过竹漏子和碗,不满道:“小丫头,我好歹也是客人,你对我也忒不客气了。” 卫长蕖跟着顾惜昭走进屋,她伸出手,将一只竹漏子递到顾惜昭的面前,道:“要喝,就自己动手,”说着,便又将手里的一只碗递到了顾惜昭的面前。 顾惜昭大步流星般走到一缸果醋前,然后看向卫长蕖道:“小丫头,你先弄一些给本公子尝尝,上次被黑心肝的给坑了,只得尝了个味道,没有喝过瘾。” 偏房里盛放着二十多缸子果醋,就算用塞子塞得再严实,也有丝丝果醋的香甜气味从缸子里飘出来,果醋多了,这味道自然就浓了,所以刚走到门口就能闻见气味。 就是这种香甜的味道,令他至今记忆犹新 顾惜昭与卫长蕖到了储存果醋的偏房,房门刚打开,他就闻见一股扑鼻的香甜之气。 此次酿制了两千多斤果醋,一缸一缸的摆满了整间屋子,前几日,卫长蕖已经让人将醋缸子里的果肉渣滤出来了,只待装瓶而已。 吃过早饭之后,顾惜昭便与卫长蕖商量果醋的事情。 顾惜昭原本说着玩的话,江氏听了去却变了个调调,她看着江孝丹,柔和道:“丹儿,你赶紧吃饭,不然上私塾该迟到了。” 卫长蕖翻了翻白眼,继续埋头喝碗里的粥。 一时高兴,顾惜昭就夹了一只煎饺,放在了江孝丹的碗中,还道:“丹儿真有眼光,比你蕖儿姐姐有眼光。” 顾惜昭听了江孝丹的话,不着痕迹的瞟了卫长蕖一眼,像是在自我炫耀一般,他就说嘛,他一向都很有魅力,如今连小女孩都能迷倒了,只有小丫头不懂得欣赏他而已。 小丫头的心思单纯,完全只是觉得顾惜昭生得好看。 小丫头的眼睛水汪汪的,干净得不带丝毫杂质,见顾惜昭垂目看来,江孝丹咧开嘴角,脸上露出一抹天真可爱的笑容,道:“大哥哥,你长得真好看,是丹儿见过最好看的人,真的不骗大哥哥。”害怕顾惜昭不相信,江孝丹又强调了一遍。 卫长蕖糯糯的声音响起,顾惜昭侧目一看,正好看见丹儿小丫头还在眼巴巴的盯着自己看。 真是妖孽!卫长蕖埋头喝粥,心里暗暗的道了一声。 卫长羽瞥见江孝丹眼巴巴的盯着顾惜昭看,都忘记了吃饭,便糯声糯气道:“丹儿姐姐,你这样盯着大哥哥也不怕害羞,你不快些吃饭,待会儿去私塾我可不等你哟。” 可能是上次乔迁宴,小丫头只顾着玩耍了,并没有见到顾惜昭与凌两位尊神,第一次见着顾惜昭这样妖孽又好看的人,才使得小丫头有些目不转睛。 江孝丹正好坐在顾惜昭的身旁,小丫头睁大一双水汪汪的眼眸,眼巴巴的盯着顾惜昭看。 卫长蕖的话音刚落,顾惜昭就挑了一个离卫长蕖近的位置,然后撩开身前的袍子,倾身坐了下来。 像顾惜昭这样自来熟的家伙,根本就不用将他当客人对待。 说完,又对顾惜昭道:“顾大公子,你自己随便挑个位置。” 卫长蕖见顾惜昭与江氏说客气话,赶紧打断道:“娘,赶紧坐下吃饭吧。” 顾惜昭对着江氏温润的笑了笑,道:“伯母,顾惜昭不请自到,实在是打扰伯母了。” “原来是顾公子来了,”江氏与卫长蕖说完,转而看向顾惜昭打招呼道。 卫长蕖的声音拉回了江氏的心神,江氏转动了一下眼珠子,笑了笑,看着卫长蕖道:“娘没想啥。” “娘,你想什么,想得这般出神,”江氏还在想思中,卫长蕖已领着顾惜昭走到了江氏的身旁。 如今家里并不缺钱,她一个妇道人家,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找个普通的夫婿,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哪怕是招个上门女婿都成。 江氏在心里暗暗替卫长蕖操心。 最近这段时间,咋有这么多年轻公子上门来找蕖儿,先是凌公子,今日又是这位顾公子,瞧二人的穿着打扮,定然是出生大富大贵之家。 卫长蕖与顾惜昭一前一后走进花厅,两人刚走进来,江氏的视线就落在了顾惜昭的身上,她瞧顾惜昭一身风流俊逸,那双桃花眼尤为出众。 卫长羽上了一段时间的私塾,却然是没有以前顽皮了,江孝丹也比以前稍微文静了些,两个小屁孩都正正规规的坐在桌子前,等着吃饭之后去上私塾。 花厅内,春桃,春禾两个丫鬟已经将饭菜都摆好了,江氏,卫长羽,江孝丹正在等着卫长蕖吃早饭。 顾惜昭跟着卫长蕖进了花厅。 马车上装了一些琉璃瓶,琉璃瓶易碎,顾惜昭这才吩咐乐青先将东西卸下来。 “乐青,你先将马车上的东西卸下来,然后再来找本公子,”顾惜昭吩咐了乐青一声,便赶紧追上了卫长蕖的步伐。 卫长蕖头也没回一下,顾惜昭的话音落下,见她扬起一只手,背对着顾惜昭招了招,示意顾惜昭自己跟上来。 待他神游完之后,卫长蕖已经走出了二三十步,“喂,小丫头,本公子还没吃早饭呢。” 顾惜昭愣愣的站在原地,还在想:这丫头,着实是太狠心了。 嗷呜!雪球领会卫长蕖的意思,当即就松了口,见它挥动着四只毛茸茸的爪子,在顾惜昭的手上挣扎几下,顾惜昭因为一时走神,它便从顾惜昭的手上掉了下来,四只爪子在地上跌了跌,站稳之后,一晃眼就跑到了卫长蕖的脚边,然后跟着卫长蕖朝后院的花厅走去。 卫长蕖淡然的说完,想着雪球也闹够了,便垂目看着那小东西道:“雪球,松口,咱们进屋去。” “若是顾大公子敢将雪球拔了毛,做成香锅狼肉,我保证凌也会将顾大公子拔了衣服,做成一锅美味。” “不怎么样,”卫长蕖瞥了顾惜昭一眼,随口回道。 卫长蕖话落,顾惜昭干脆放开了自己的袍子,慢条斯理道:“嗯,本公子很久没吃狼肉了,狼肉味鲜肉嫩,本公子甚是怀念,若是将这头狼崽子拔了毛,做成香锅狼肉,小丫头,你觉得这主意如何。” “顾大公子,雪球这是喜欢你,这是它打招呼的特用方式,”卫长蕖抿着嘴,见顾惜昭使劲与一只狼崽子较劲,就觉得这场面十分滑稽。 卫长蕖听着顾惜昭说的这句话,觉得很是熟悉,想了想,方才想起凌也说过同样的话某只小雪球太欠管教了。 “蕖儿,你养得这小东西太欠管教了,咬住本公子的袍子就不放,赶紧帮帮忙。” 顾惜昭担心自己的袍子被拉扯坏,又不敢使劲用力。 嗷呜,嗷呜,叫唤了几声,就是不肯松开顾惜昭的袍子,还一个劲儿的扭着头,扬着脖子,瞪大一双呼溜溜的眼珠子看着卫长蕖。 雪球四肢离地,被顾惜昭提了起来,只见它四只毛茸茸的爪子在半空挠不断的挠啊,抓啊的,想要摆脱顾惜昭的束缚。 他将手中的玉骨折扇插在腰间,然后倾身而下,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提住雪球的脖子,另一只手拉着自己的袍子,使劲往外拽。 这时候,雪球扯着顾惜昭的袍子玩得甚是起劲,顾惜昭又扯,又拽,硬是没将自己的袍子从雪球的嘴巴里拽出来,眼见自己的袍子都被咬起皱痕了,顾惜昭不禁蹙起了眉头。 卫长蕖并未说话,点了点头表示回答。 凌寻找雪狼的这件事情,顾惜昭是知道的。 说着,顾惜昭看了雪球一眼,见它毛色雪白,无一根一毫的杂毛,又见它极通灵性,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便惊奇的看着卫长蕖,问道:“莫非,这小狼崽就是黑心肝的寻找了半年的雪狼。” 顾惜昭听见某只小雪球刚才的嚎叫声,然后对卫长蕖道:“这小东西还真是一头狼。” 一阵嚎叫完,雪球又扑腾到顾惜昭的脚边,张口又将他的袍子一口咬住,继续扯啊扯,咬啊咬,仿佛是将顾惜昭的袍子,当成了一件很好玩的玩物一样。 顾惜昭刚说完,雪球便松开了他的袍子,然后对着他扬起脑袋,嗷呜!又叫了两声,这两声飙足了狼叫的调子。 也不怪经常被当成狗,只因为某只小雪球尚且年幼,那毛茸茸的可爱模样,着实是像极了一条狗崽子。 “这小东西不是狗,难道还是狼?”顾惜昭随口就道。 卫长蕖见雪球那可爱的模样,抿唇笑了笑,道:“顾大公子,我家雪球可最不喜欢别人说它是只狗。” 一个“狗”字刚落下,雪球扬起毛茸茸的脑袋,睁圆一双呼溜溜的眼珠子,就对着顾惜昭又叫嚷了两声。 嗷呜!嗷呜! 顾惜昭被这突然窜出来的小东西惊了一下,见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咬住自己的袍子不放,他伸手提了提自己的袍子,与卫长蕖道:“小丫头,这是什么东西,你何时养了这么一条狗。” 嗷呜,嗷呜!小东西扯住顾惜昭的袍子,一个劲儿的拉扯,口中还不停的嗷呜直叫。 卫长蕖还未来得及回答他的话,就见雪球从卫长蕖的身后窜了出来,然后闪晃一下的功夫,就扑到了顾惜昭的脚边,再然后,见它张嘴就咬住顾惜昭白得晃眼的袍子。 他站在卫长蕖的面前,啪嗒一声将手中的玉骨折扇收了起来,挑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眼巴巴的盯着卫长蕖看,还当真做出一副我很心寒的模样给卫长蕖看。 “小丫头,你也太不给本公子面子了,想本公子长得玉树临风,你怎么能不想念本公子呢,这太令本公子心寒了,”说话间,顾惜昭已经走到了卫长蕖的面前。 看了顾惜昭几眼之后,卫长蕖才翻了个白眼,道:“不挂念。” 卫长蕖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挑眉望去,正见顾惜昭一袭白色锦袍,晃着一把玉骨折扇朝自己走来。 “小丫头,许久不见,有没有挂念本公子,”顾惜昭看见卫长蕖在院子里,笑得满面春风的朝她走去。 早来轻闲,卫长蕖正领着雪球在前院里活动活动筋骨,顾惜昭见大门是开着的,下车之后,连门也没敲一下,便自来熟的直接走进了院子。 顾惜昭赶到新宅院的时候,春桃,春禾两个丫鬟连早饭都还未做好。 一路上,乐青将马车赶得飞快的,还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两人便赶到了新宅院。 春日里,常见日头,黄泥道干燥好行路。 上次才吃了黑心肝的亏,这一次,他绝对不会让黑心肝的知道,小丫头的果醋已经酿制好了。 四月初二这天早上,顾惜昭早早就吩咐乐青架了马车,然后二人便有些迫不及待的往十里村赶来。 若非上次黑心肝的横行霸道,将他手里的果醋都抢了去,他又怎会只尝了个味道,这一次一定要好好喝过痛快。 回味着那清香甘甜的味道,顾惜昭就觉得甚是想念。 顾惜昭刚回止水镇两天,听说卫长蕖的果醋已经酿制好了,便迫不及待的赶来了十里村。 四月初二这天,风和日丽。 顾惜昭打点好了尚京的生意之后,便赶回了止水镇,前两日,卫长蕖已经给凤翔楼捎了口信,说是果醋已经酿制好了。 四月里春色已浓,十里村处处可见青草绿树,前阵子,果子岭的野果树已经修剪过枝条,上过农家肥了,此四月间正是开花的时节,果子岭的地势高,果树开花,站在村子里都能看见那成片的花海。 一个月的时间飞逝而过,转眼已经到了四月间。 想到此处,凌崇缩了缩冰冷的眼眸,阴霾的眼角锐利得像两把刀子一样。 若是放任瑞亲王府与顾家同气连枝,那么他的江山…… 哼,真是他的好侄儿,竟然有本事接连端掉青教的几处分舵,以往,他倒是太低估这个侄儿的能力了。 凌崇轻轻挥了挥手,鬼面会意退了出去,他继续满面阴霾的端坐着,此时,他双眼中的杀气更胜前刻。 “属下谨遵尊主之令,”凌崇的话落,鬼面当即领命。 “除此之外,再留意一下顾家的动静。” “嗯,”凌崇冷冷的“嗯”了一声,然后吩咐道:“暂且不要再去惊动我那侄儿,先安排人好好的给本尊盯住瑞亲王府,任何风吹草动都不可放过。” “多谢尊主不杀之恩,鬼面定然誓死效忠尊主。” 鬼面起身,黑纱斗篷之下,他的额头上冒出了黄豆粒大的冷汗珠子。 “你先起来,本尊暂且不要你的命,你的命暂且留着还有些用处,”凌崇盯了鬼面片刻之后,才冷冷道。 凌满面阴霾的端坐在鬼面的面前,他居高临下的盯着鬼面,双眼腾腾的冒着寒气,眼中的杀气更是没有半丝半毫的泄溢出来。 鬼面请罪完,直挺挺的跪在凌崇的面前,等待着凌崇降罪。 青教是主子一手创立的,差点就毁在了他的手上,就算主子杀了他泄愤,也是应该的。 这一次非但没能杀得了瑞亲王世子,还让瑞亲王世子查到了青教盘在凉国各处设的分舵,害得青教接连折损了好几处分舵。 鬼面自知办事不利,向凌崇认罪道:“属下办事不利,甘愿领罪,请尊主责罚。” 凌崇一巴掌拍在身旁茶桌上,震得桌面抖了三抖。 “这么多人,竟然还对付不了一个瑞亲王的世子,不仅如此,竟然还让那小子查到了你们的底细,饭桶,一群酒囊饭袋。” 那茶水能灼得人皮肤发红起泡,而鬼面却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却是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皇帝凌崇正以雷霆之怒,将手边的茶碗砸在了鬼面的膝前,半杯滚热的茶水都溅在了鬼面的黑袍之上,浸透他膝前的黑袍,直接烫在皮肉之上。 尚京城,那座神秘的小院内。 凉国都城尚京,表面平静,却暗藏着血雨腥风。 自凌,卫长蕖那次在灵泉山遇袭之后,止水镇清静了好长一段时间。 当日,卫长蕖陪凌在清雅小筑用过晚饭之后,才与素风,谷雨二人回了十里村。 第一百四十章 尚京,来使 章节名:第一百四十章尚京,来使 原本想码一万了,哎,还是这时候更新吧 自从凌事先提起了此事,卫长蕖便已经暗暗的做好了打算,孟九问及,她便含笑回道:“我自然是不会让孟大人您吃亏的,孟大人,您看这样如何……”卫长蕖将自己心里的打算与孟九细细的说了一番。【擺渡搜免费下载小说】 “哦,怎么个商量法,你且说来与本官听听。” 心道:这小丫头片子不简单,他万不可以大意了。 孟九缓了缓之后,再次看向卫长蕖,他的视线落在卫长蕖的身上,对卫长蕖重新做了一番审视。 “孟大人,咱们都是明白人,我看这件事情,咱们还是好好的商量一二,孟大人,您觉得如何呢?” 见她用茶碗盖轻轻的浮开水面上的嫩芽尖子,吹了几口气,才抿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 卫长蕖拂开袖子,伸手从茶桌上端起了茶碗。 卫长蕖两三步走到下首的位置,随便挑了个座位坐下来,她刚坐落,便有贴心的小丫鬟上来倒了一杯热茶。 孟九正卡在那台阶上,宋炀适时说了句好听的话,他脸上的颜色才稍微好看了些许,然后端起身旁的茶碗,浮开茶叶,轻轻的抿了一口。 与卫长蕖将话说完,宋炀又转而看向孟九,含笑道:“孟大人,长蕖丫头年纪轻,您别太和小辈一般见识。” 孟九的面色极为不好看,宋炀见气氛有些不对头,便适时插进话,道:“长蕖,你且先坐下,有什么事情好好与孟大人相商。” 金麟岂是池中物,也怕只有瑞亲王世子那样的人才能与眼前的丫头匹配,学儿喜欢上长蕖,迟早都会是一场空梦。 暗暗想及此,宋炀微微的叹息一声。 难怪瑞亲王世子会对长蕖倾心三分,难怪顾三公子会围着长蕖打转,原来眼前这位十四五岁的女子,尽是如此的与众不同,丝毫不畏惧皇家的钦差,这等不俗的气魄,尚且是许多男儿都不极的。 虽然宋炀早已知道卫长蕖有些与众不同,不同于其他闺女子那般扭捏,娇柔,但是今日他却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强势的卫长蕖,不由得也感到一阵心惊。 孟九与卫长蕖对视,他迎上卫长蕖那双犀利,淡冷的眼眸,竟然感觉到头皮有些发麻,他真有些搞不明白,这样一个年级轻轻的女子,竟然能散发出如此逼人的气势。 这孟九难怪能长得肥头满面,原来竟是一个如此贪得无厌之人,想打她卫长蕖的主意,怕是要令他失望了。 最后一句,卫长蕖加重了些语气,话说完,两道犀利的眼神直勾勾的定在孟九的身上,她身上的强势之气也一点一点的泄溢出来。 “想必替宫中采办御点,其中一定有很多油水可捞吧,孟大人,您说是也不是呢?” “孟大人,您说笑了,不是我在威胁您,而是您在威胁我。” 卫长蕖勾起嘴角,笑颜如花。 他啪的一声拍在身旁的茶桌上,眼神犀利,目光有些愤怒的盯着卫长蕖,冷声声道:“大胆民女,你这是在威胁本官。” 孟九万万没想到,卫长蕖一个年级轻轻的女子,竟然如此刁钻,大胆。 卫长蕖稳抓住了孟九的死穴,皇帝已经下命,若是孟九弄不到水晶芋糕,那便是办事不利的大罪,所以万不敢将她怎样。 此时,虽然卫长蕖的脸上在笑着,可是与孟九说话的语气却已经冷到了极致。 “孟大人,这不但是民女的福气,恐怕也是孟大人您的福气吧,孟大人这样威逼民女,难道就不怕民女坏了自己这份福气,同时也坏了孟大人这份福气吗?” 皇家又能如何,她卫长蕖辛苦种出来的东西,不想给,任你是天王老子也不会给半分半毫。 想让她老老实实,毫无利益所图,乖乖的向皇家进贡水晶芋糕,这种赔了本,又讨不到半点好的事情,她卫长蕖是万不会答应的,若是答应了便是傻蛋。 福气?这叫既想占便宜,又想要卖乖,同时还想施恩,天下哪里有这等好事情。 卫长蕖莞尔的笑了笑,自然是能听懂孟九的话。 言下之意便是,让卫长蕖乖乖的,毫无条件的将水晶芋糕进贡到皇宫。 “太后娘娘喜欢吃水晶芋糕,水晶芋糕能成为宫中的御点,这便是姑娘你的福气。” 孟九冷看了卫长蕖几眼,端足了官威。 既然皇帝已经下了命令,让醉香坊长期往宫中供应水晶芋糕,那么,孟九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便是与她合作。 这句话说得极妙,不狂妄,却也不谦恭。 略思片刻,卫长蕖方道:“孟大人,凉国地大物广,民女又岂敢说这样的厥词,只不过就目前来看,确实只有民女能长期向孟大人您提供那水晶芋糕。” 卫长蕖将孟九的话听入耳中,然后脑袋飞速的旋转着,思考接下来该怎样回答孟九的话。 孟九转动了一下锐利的眼珠子,随手将茶碗搁在了身旁的茶桌上,然后半垂着眉目,接着冷声道:“本官听说,整个凉国,就只有你手上有做那水晶芋糕的食材。” “没错,正是出自民女之手,”卫长蕖言简意赅道。 孟九的两道视线落在卫长蕖的脸上,将卫长蕖从上至下打量了一阵之后,他方才挑眉问道:“水晶芋糕乃是出自你之手?” 卫长蕖听了宋炀的介绍,便微微侧目,再一次向孟九轻施了一礼,“民女卫长蕖见过孟大人。”形色间还是不卑不垦。 没错,那肥头满面的宫装男子便是年宴的时候,前往甘露殿敬奉水晶芋糕的御膳房总管孟九。 说话间,宋炀转目看向那身着宫装的中年男子道:“长蕖,这位乃是御膳房的总管,孟大人。” 宋炀理了理皱起的袖子,道:“这不妨事的,钦差大人自是能理解。” 嘴上这样说,可卫长蕖的脸上却是一副坦然。 “嗯,”卫长蕖对着宋炀微微颔首,再道:“十里村地处偏僻,劳烦钦差大人,宋大人久等了,长蕖在此请罪。” “长蕖,你来了。” 随着卫长蕖的声音落下,宋炀转动一下眉目,将视线移到了卫长蕖的身上。 “民女卫长蕖见过钦差大人,宋大人,”卫长蕖对着主位,微微的施了一个礼,形色间不卑不垦,未有半点胆怯之色。 卫长蕖略微扫视了一眼,便轻步施然朝主位上走去,待行至宋炀与那位宫装男子面前停下了脚步。 中年男子一手持碗,一手持盖,正十分惬意的品饮碗里的香茶。 卫长蕖走进大厅,挑眉朝主位上看去,此时,只见宋炀正满面笑容的招待着一位身着宫装的中年男子,那男子肥头满面,一看便知在宫中揩了不少油水。 七歪八转一阵,不多时间,那衙役便将卫长蕖领到了县衙的主厅中。 素风将马车交给了另一名衙役看管,便与谷雨二人紧步跟着卫长蕖进了县衙。 “嗯,劳烦前面带路,”卫长蕖淡然一笑,与那衙役道。 卫长蕖刚下马车,便有一名衙役客气的迎了上来:“卫姑娘,你可算来了,我们大人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秦氏素来看重卫长蕖,衙门的那些衙役多半都认得卫长蕖的长相。 卫长蕖得了消息,便让素风,谷雨二人赶了马车,急匆匆的跑了趟止水镇,直接奔县衙而去。 宋炀身为地方官,自是将宫中那位办事的人请到了县衙,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虽然万来福是醉香坊的大掌柜,但是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却是有些拿不定注意,遂赶紧让苏成去通知了卫长蕖。 果然不出凌所料,这件事情来得还真够快的,三日后,便真有宫中的人赶到了止水镇。 凌听了卫长蕖的话,这才稍微放心了些许。 “我会小心行事的,你不必担心,若是遇上不能解决的事情,我自然会找你帮忙。” “嗯,”卫长蕖点头道。 话语顿了顿,凌的视线凝在卫长蕖的脸上,再道:“与皇家的人打交道,不比平日做生意那般简单,蕖儿,万事皆要小心,若是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千万不要逞能,先告诉我一声,嗯?” “年宴的时候,御膳房的总管将芋糕贡到了殿前,并且还深得太后的喜欢,我那好皇叔已经将水晶芋糕钦点为御食,并让御膳房总管负责此事,恐怕不日将会有宫中的人前来止水镇,我一时疏忽,竟然将此事给忘记了,幸好近日记起来了。” “嗯,”凌声音带磁的轻“嗯”一声。 确认自己不是产生了幻觉,卫长蕖顿时从桌子上闪身立起来,盯着凌问道:“凌,你方才是说水晶芋糕已经被奉进了皇宫?” 等等,皇宫,凌刚才好像提到了皇宫两个字。 “不知”这二字出口之后,卫长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不知……”柔和的太阳照在身上,极为舒服,卫长蕖懒懒的答应了一声,恐怕都没认真去听凌同她讲些什么。 凌见她懒懒的趴在桌上,露了半边脸在外面,不禁垂目看着她那半张小脸,宠溺的笑了笑,温言道:“蕖儿,你可知道,醉香坊的芋水晶糕已经被贡进了皇宫?” 原先是打算快些赶回十里村的,却是刚吃饱,身子有些乏软,不想在动,索性就趴在青竹树下歇一歇。 午后阳光和暖,阳光穿过青竹枝,斑驳的洒照在地面上,茶余饭饱,卫长蕖懒懒的趴在桌子上晒太阳,十分的惬意。 两人刚用完午膳,丫鬟便赶紧将石桌收拾干净。 天景处青竹摇弋,春风轻拂,风中夹带着丝丝的花香气息,两人坐在青竹树下,静静的用完了午膳。 卫长蕖垂目瞧着满桌子的菜式,几乎每一道菜都是她喜欢吃的。 凌吩咐一声,不多时,便有丫鬟将午膳端到了天景的青竹树下。 凌见她点头答应,再度勾唇,绝世出尘的脸上露出一抹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十分满意。 卫长蕖瞥见凌眼中的期盼之色,一时不忍心拒绝,不言,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嗯,时候的确是不早了,马上就到用午膳的时间了,蕖儿留下来陪我用午膳,可好?”说话的同时,那双古墨色的眼眸中还带了淡淡的期盼。 凌将她那点不自在全数在看了眼底,不由得勾唇轻笑了一下。 “咳咳,”假咳了两声,避免掉一些尴尬,卫长蕖再端了端身子,道:“嗯,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十里村去了。” 这句话入耳,卫长蕖莫名的觉得心跳加快了不少,两边脸颊有些微微发热。 “嗯,没有花,但是的确很好看,”凌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回道。 觉得甚是不习惯,卫长蕖在凌的面前随便的晃了晃手,道:“你这样盯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脸上有花,好看?” 卫长蕖被凌盯了半响,才后知后觉的觉察到凌那两道炽热的视线。 “尽早,越快越好,”凌的视线依旧停留在卫长蕖的巴掌小脸上,一直懒慵慵的盯着她,她纤细的身影映照在那双古墨色的眼眸之中。 凌话毕,卫长蕖复问道:“我估摸着再过五六日便可以完工,你预备什么时候搬进去?” 灵泉山别院建成之后,他离蕖儿的距离就更近一步了,近水楼台先得月,这的确是一件值得他高兴的事情。 凌动了下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坐姿,见他单手托腮,一双古墨色的眼眸紧盯着卫长蕖那张巴掌小脸,“嗯,这的确是一件好事情,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不出几日,灵泉山别院就可以建好了,你抽空的时候可以去看看,”卫长蕖淡淡道。 凌起了几分兴致,扬眉看着卫长蕖:“哦,是什么好事情?” “对了,有件好事情好告诉你。” 好在茶水已经泡了些时间,虽然还有些烫,但是绝对不是滚烫,卫长蕖一口就干了整杯茶水,然后将空杯子搁在了面前。 “慢一些喝,小心烫到,”凌见她将茶水猛灌入口中,在一旁温声提醒道。 “别说,还真有些口渴,呵呵,”卫长蕖干笑两声,迅速将茶杯接来过来,然后准备仰头大喝两口。 卫长蕖伸手去接茶杯,一时不小心,碰触到了凌的指尖,随之心神微微的颤了颤。 凌挑了一只干净的茶杯,倒了一杯热茶,递到卫长蕖的面前:“赶了路,口渴吗?先喝杯茶水润润喉。” 顾惜昭离开之后,惊雷,闪电,素风,谷雨识趣的退出了老远,摇弋的青竹树下,就只剩下了卫长蕖与凌二人。 说完,转而看了乐青一眼,“乐青,我们走。” 紧接着,顾惜昭理了理袍子上的皱痕,施施然起身,对凌道:“既然棋已经下完了,酒楼里也还有些事情,本公子就告辞了。” 他就说嘛,小丫头绝对不会与黑心肝的一道欺负他。 顾惜昭瞥见卫长蕖暗使的眼色之后,前刻心里的郁闷,顿时就一扫而光了。 “三公子抬爱了,”趁着说话的时候,卫长蕖使劲的给顾惜昭使了两个点离开。 “小丫头,你也忒不够意思了,怎么能帮着黑心肝的欺负本公子,亏得本公子还将你当成了推心置腹的朋友,你实在是令本公子伤心了。” 卫长蕖的话音落下,顾惜昭被气到了。 若是让顾惜昭继续留在这里,待会儿恐怕凌会直接吩咐惊雷,闪电将他给丢出清雅小筑,为了朋友,她就勉为其难的违心一回吧。 何为腹黑,这就叫腹黑,卫长蕖脸上的表情,不禁抽了抽,然后才道:“不……介意,”其实她很介意。 卫长蕖盯着凌那张绝世出尘的脸,听他说话的语气悠悠淡淡的,,明明是一句很欠抽的话,由他的口中说出来,却又是该死的好听。 “蕖儿,我的占有欲就是这样强,你介意吗?” “哦,”凌风轻云淡的对着顾惜昭哦了一声,修长如玉的手正把玩着一只青瓷茶杯。 顾惜昭狠狠的瞪了凌一眼,“黑心肝的,小丫头刚来,你就要赶我走,你这占有欲也忒强了些,小丫头也是本公子的朋友。” 乐青突然被点到名,有些苦哈哈的立在一旁,他看了看顾惜昭,又看了看凌,不知该如何回话。 “三公子今日不是来找我下棋的吗?棋也下过了,三公子可以走了。”话毕,又转向乐青,“乐青,好好护送你们公子。” 顾惜昭寻着自己的感觉,挑眉看去,正好对上了凌那双漆黑如古墨一样的眼眸。 一句知己好友托出口,顾惜昭就敏锐的察觉到,有两道似要吃人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还带了酸酸的气味。 “小丫头,你这是厚此薄彼了啊,黑心肝的没开口问你要果醋,你就送了他这么一大缸子,本公子眼巴巴的求你送,你就只舍得送了本公子一小坛子,亏本公子还将你当成了知己好友。” 顾惜昭有些想不明白,他侧目瞥了凌一眼,心道:这黑心肝的到底是使用了何种手段,竟然将小丫头都摆平了。 以往,这两人不是见面就死掐吗?他才离开止水镇多久啊,这关系怎么就飞突猛进了呢? 瞧见两人亲密如故人,关系如爱人的模样,一时之间,还委实有些适应不了。 顾惜昭头一次见卫长蕖没有对凌发毛。 凝视卫长蕖片刻之后,凌才温言道:“蕖儿送我东西,我很喜欢,很高兴。”说完,瞟了一眼素风,谷雨手上提的坛子,温婉如玉的笑了笑。 这张时而冷厉,时而笑颜如花,时而认真沉静,时而又刁钻俏皮的脸蛋儿,却任他怎样看也觉得看不够,她欢喜,她皱眉,她娇嗔,每一样表情都烙刻在了他的心上。 凌的视线凝在了卫长蕖的脸上片刻。 卫长蕖看着凌,莞尔的笑了笑,道:“还好,有秋香,秋霜她们帮忙,我也清闲了不少,今日是专程上止水镇来看看铺子的,想着果醋已经酿制好了,便顺道给你带了一坛来。” 他说话的声音极轻,极柔,却透着浓浓的关心之意。 “这几日还忙吗?有没有累到。” 卫长蕖坐落,凌微微侧过头,两道柔和的视线落在了卫长蕖的身上。 他的一双桃花目紧盯着卫长蕖那张巴掌小脸,心道:这丫头难道就不能说句好听的话吗? 顾惜昭听得嘴角狠狠的抽了抽。 “我自然会主动去凤翔楼找三公子,不过是要钱的时候,”卫长蕖一边回答顾惜昭的话,一边挑了个石凳子,轻轻撩开裙子,倾身坐了下来。 顾惜昭的话音落地,卫长蕖已经施施然走到了石桌前。 顾惜昭率先看见卫长蕖婷步走来,他扬了扬眉,面满春风的与卫长蕖打了声招呼:“小丫头,你真不够意思,知道来看黑心肝的,怎么就不知道主动去看看本公子。” 卫长蕖走到天景处的时候,就看见凌与顾惜昭面对面的坐在石桌前品茗。 “雪狼极富灵性,已经认了蕖儿为主,将那狼崽子养在十里村那样的地方,也可暂时避人耳目。” “如今老头子盯得紧,取狼血之事可以再缓一阵子。” 谈话间,凌已经将满桌的白子黑子收入了棋罐子中。 “做皇帝的就是多疑?本公子对他坐下那把龙椅可没半点兴趣,掌天下之舵这等苦事,累事,本公子还不削于去做。”语气先顿了顿,顾惜昭挑眉看了凌一眼,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便问道:“对了,黑心肝的,你不是已经寻到雪狼了吗?为何还不取血,反而将那只狼崽子放在小丫头的身旁。” 顾惜昭右手持起桌上的玉骨折扇,用扇尖子轻轻的拍打在左手的手心之上。 “三公子,凉国的国库还没有你三公子的后院金库充盈,三公子这般富有,你觉得我那好皇叔会放心吗?凌一边将棋盘上的棋子拾起来,装在棋罐子中,一边与顾惜昭淡淡而谈。 当年,顾老丞相主张册立瑞王凌启为储君,事过多年,这仍然是崇帝心中的一根刺,加之这些年,顾惜昭与凌走得近,老皇帝忌惮顾家是必然的。 对于顾惜昭说的话,凌不否认。 一杯茶水去了半杯,顾惜昭将茶碗轻放在石桌上,“托瑞亲王府的福,如今,顾家也被皇帝老儿给盯上了。” 凌亦给自己添了杯茶水,他浮了浮飘在杯面上的几点嫩芽儿,轻轻抿了一口清茶,道:“我那皇叔精明得很,再没有摸清我的底细之前,怎么会贸然对瑞亲王府下手,再说了,一个不醒人世的亲王,对他的皇位能有何威胁,再说,瑞王王府捏在他的手上,不是可以更好的威胁我吗。” “担心?有何好担心?” “不过,黑心肝的,老皇帝这样步步紧逼,你难道就一点也不着急,我出尚京的时候,可是觉得暗中有人盯住了瑞亲王府,你难道就不担心瑞王与瑞王妃。” “算了,本公子与你对弈,十之八九都是输,早也习惯了,”话毕,顾惜昭提了石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添了被热茶。 凌嘴角一勾,淡然的笑了笑:“三公子果然是聪明人,这么快就想明白了。” 他道:“好啊,黑心肝的,你方才使了一计声东击西,故意走出一步错棋,就是为了引我入局,好直捣黄龙。” 经此提点,顾惜昭后知后觉,总算是悟出了他败的理由。 待顾惜昭观棋片刻,凌再道:“三公子,一步错,步步皆错,即使撑到最后,也是一副困败之相。” 方才时候,白子,黑子杀得不相承让,各自都还有几条退路,怎么这就被困死了呢。 顾惜昭指尖上还夹着一颗白子,凌的话音轻轻响起,他这才垂目看向棋盘。 “三公子,你输了。” “三公子记错了,我向来不喜与人虚以委蛇,难道在三公子看来,我是在与那老头虚与委蛇吗?我有这么好的兴致?”话音轻轻的落下,与此同时,一颗黑子落在了棋盘之上,一子落下,全然截断了白子所有的生路,形成一幅困斗之相。 凌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正轻轻搭在棋罐子上,闻言,他从罐中捡了一颗黑子出来,古墨色的眼眸盯着顾惜昭,轻勾唇,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顾惜昭食指与中指间夹着一颗白子,他扬眉,挑着一双顶好的桃花目目视着凌道:“黑心肝的,眼下皇帝老儿步步紧逼,你是继续与他虚以委蛇,还是……?”说完,一颗白子落在了黑子之间,堵住了黑子的一条进路。 两人身旁的炭炉子之上,正煮着一壶香茶,滚开的热气冲开壶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惊雷,闪电,乐青三人一如既往,像三根桩子一样,屏气凝神的候在一旁。 凌书房前的天景中,几棵翠色的青竹在风中不断的摇弋,风轻拂而过,吹得竹叶哗啦作响。几株青竹树下,凌与顾惜昭面对面而坐,两人正在杀一盘围棋,棋盘之上,白子黑子相互交错,杀得难舍难分。 今日阳光明媚,抬头可见和暖的日头。 进了清雅小筑,卫长蕖依旧熟门熟路的摸去凌的书房,素风,谷雨二人提着大坛子果醋紧步跟在她的身后。 见铺子里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卫长蕖这才上了马车,吩咐素风,谷雨赶着马车朝凌的清雅小筑而去。 敲定了招牌名,卫长蕖又同王秋生谈了些其他事情,最后还问了王秋生:之前给的那一百两银子,是否足够请木工做事情。 王秋生见卫长蕖已经拿定了主意,便没再多说什么。 卫长蕖淡淡道:“不妨事,只是暂时只卖蔬菜,待日后再增添其他的商品。” “长蕖,用百货二字是不是有些不妥当哟,咱们这铺子不是只卖蔬菜吗?”王秋生望着卫长蕖,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 他识文断字,自然是知道百货二字是何意义。 “卫记百货?”王秋生重复了一句。 卫长蕖拧着两撇细长的柳叶眉,凝神思索了片刻,才对王秋生道:“就叫卫记百货吧。” 给蔬菜行取给什么名字? “多亏了长蕖你提醒,我这老糊涂,咋还挂着琴行的招牌,这开蔬菜铺子,是得重新换一张新招牌,”话顿了顿,王秋生扬眉看向卫长蕖,询问道:“长蕖啊,这挂招牌可是件重要的事情,不可马虎,你赶紧给取个好名字,我这两天就找人将招牌做好,万不可耽搁了蔬菜行开张。” “哎哟,瞧我这记性哟,”听卫长蕖提及此事,王秋生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王叔,现在已经是四月了,估计不出半个月,我那地里便可出新鲜蔬菜了,这几日忙完了蔬菜架子的事情,再麻烦你找人将琴音的招牌给卸下来。” 卫长蕖莞尔,然后换了一个话题道。 他习惯性的捋了捋胡子,与卫长蕖道:“这有啥辛苦的,又不是体力活儿,只要这些架子合用,我这心就放下啦。” 王秋生得了卫长蕖的话,终于将之前担心之事给撂下了。 卫长蕖的视线落在蔬菜架子之上,略微扫了几眼,然后收回视线与王秋生道:“王叔,这蔬菜架子做的不错,这阵子真是辛苦你了。” 进了铺子,卫长蕖与王秋生面对面而立,再顺着王秋生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四五个已经做好的蔬菜架子,整齐的搁在地面上。 裙角擦过门槛,卫长蕖抬步走进了铺子内。 第一百四十一章 情已深,爱已浓 章节名:第一百四十一章情已深,爱已浓 素不素星儿最近写差了呀。【擺\說】 求票票啊,呜呜 一个小小的御膳房总管,凌倒是没有特意留意过,虽说不了解孟九的秉性,但是此人能稳稳待在御膳房总管的位置上,岂能是好相与的主,瞧他那一身的肥肉,油头满面的模样,定然是个贪得无厌的家伙,会如此轻轻松松的答应蕖儿的要求,若是利用宫差职权,直接强压地方进宫,那获得的油水岂不是更大,这一点孟九岂能放过。 “那孟九真如此轻易的点头了?”凌狐疑的盯着卫长蕖那张巴掌大的小脸。 “此事很简单,”卫长蕖轻松的耸了耸肩膀,继续道:“我答应那位孟大人,在尚京开一家御用的糕点坊,我可以从中获利,他也可以从中获利,此事两全其美,他便点头同意了。” “谈妥了,怎样谈的?”凌的思绪果然被卫长蕖带走,他挑了挑眉,看着卫长蕖问道。 “凌,果然不出你的所料,那位孟大人果然是为了水晶芋糕的事情而来,我已经与他谈妥了。” 卫长蕖见凌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自己,干笑了两声,将话题转开。 卫长蕖的话音落去,凌微微一愣,精明如他,淡漠如他,极少会露出这样惊愣的神情,哪怕只是微微一瞬的惊愣。 感动了良久,卫长蕖才含笑道:“你想保护我,可是我也想帮助你,你不愿意看见我去犯险,可知,我也不愿意看见你身处险境,以后再遇上什么事情,咱们要一同面对,嗯。” 卫长蕖知道,凌很在乎她,却是不知道,凌竟是这般的在乎她,哪怕一点一滴的冒险,也不愿她去触碰。 情潮还未完全退去,凌说话的调子里还夹带着一些沙哑的磁性,那声音该死的迷人。 凌早料到卫长蕖会如此问,他先伸手握住卫长蕖的手,五指一屈,再将卫长蕖的手包裹在了自己的大掌之中,压低嗓音,温言道:“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我是害怕失去你,一点一滴的冒险,我都不愿意去尝试。” 任由凌抱了一会儿,卫长蕖才挣扎着从他的怀中爬起来,扬眉短视着凌那张绝世出尘的脸,道:“你今日怎么直接闯进县衙去了,就那么担心我,不相信我的能力吗?” 姐姐还未嫁出去,可怜的卫长羽小盆友就已经被自己未来的姐夫当成了头号敌手。 真想说:爷,你这办法确实是好,童养媳?亏你丫也想得出来。 卫长蕖听的嘴角狠狠的抽了抽。 “至于长羽嘛,到时候给他寻个童养媳,有了媳妇,自然就不会再黏着你这个姐姐了,蕖儿,你说是吗。” 待卫长蕖将话说完,他才温言道:“我自有说服你娘的办法,这个暂时保密。” 凌修长如玉的指尖轻轻滑过卫长蕖身后如墨绸般的发,轻轻挑起几丝几缕在手中兴兴的把玩着。 “哦,对了,还有长羽,长羽可不乐意你将我拐跑,”想着当初在山神庙的时候,小萝卜头弟弟就对凌十分防范,想到这些,卫长蕖抿着唇,又笑了笑。 卫长蕖整个人都埋在了凌的胸膛前,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冷梅香,卫长蕖莞尔的笑了笑,好奇的问道:“喂,凌,你想要怎样贿赂我娘,说来听听。” 凌双臂收紧,将卫长蕖紧紧的抱在了怀中,他将那张绝世出尘的脸埋在卫长蕖的发林间,深深吸允着卫长蕖身上的香气味,久久才道:“只要蕖儿答应嫁给我,搞定丈母娘的事情,蕖儿就不必担心了,我自会处理。” 见他又勾唇,展露出一抹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然后手臂一带,下一秒,就将卫长蕖整个从床榻上捞了起来,然后长臂再一卷,卫长蕖纤细的身体又落入了他的怀抱。 提亲嘛,可是可以这句话,爷听了很是受用。 “咳咳,”假装咳嗽了两声,再端了端样子,卫长蕖才一本正经道:“提亲嘛,可!是可以,只是我娘好像不太喜欢你,你确定我娘会答应咱们俩的婚事?”说完,卫长蕖眨巴了几下眼睛,盯着凌那双古墨色的眼瞳。 卫长蕖有些懊悔,看来今日不给个明确的答案,凌是不肯放手了。 “蕖儿,待你及笄之后,我便上门去提亲可好?我等不急了。” 凌闻言,并未起身,他稍稍将身子撑起来一些,稍微离开卫长蕖一些距离,但是双臂依然横在卫长蕖的上方,形成一个半包围圈,将卫长蕖禁锢在自己与床榻之间。 此时,卫长蕖的脸上还含着娇艳的桃红色,见凌如此欣喜的问她,她躺在凌的身下,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子,干笑道:“楞个,凌,你先让我你来,你都压得我喘不过气了。” “如此说,蕖儿是愿意嫁给我的,嗯?”害怕某女会耍赖皮,事后不认账,爷赶紧抓住这等绝妙的机会,再次确认道。 后面一句话,凌听后心中狂喜不已。 虽说离情深似海,还差了那么一丢丢的距离,但是至少凌这样亲吻她,她却是一点也不反感的。 “我若是要嫁人,嫁给你,或许还真不错。” “凌,或许我是很喜欢你的,”卫长蕖盯着凌那双古墨色的眼眸,极为认真的道。 卫长蕖的双手还紧紧的抱着凌修长的腰,凌微微撑着身子,两人的脸只离了一寸的距离,几处都能闻间彼此的呼吸。 “蕖儿,我爱你,”直到卫长蕖的唇瓣娇艳得像盛放的红玫瑰,凌才念念不舍的移开了自己的唇,然后用唇瓣轻轻擦过卫长蕖的脸颊,在她的挺翘的鼻尖上,眼睑上轻轻的落下两个吻,最后在移到卫长蕖的耳珠畔,含着沙哑磁性的嗓子,说了“我爱你”三个字。 枕上,床单上全是凌身上的味道,那股熟悉的冷梅香,卫长蕖吸一口气,冷梅的香气灌进鼻子中,直接溢到肺腑,凌的吻如狂风聚雨,霎时间,她的脑袋更是迷糊一片,脑中一早就崩断了不止几根弦。 正当,卫长蕖的脑袋被搅乱成一锅浆糊的时候,凌含着重重的呼吸,单手抱住卫长蕖,一个倾身压下,一个当头卫长蕖被压在了床上。 卫长蕖生涩的迎合着凌的吻,鼻间,唇齿间全是那一股淡淡的,好闻的冷梅香,这一次的吻不同于往日,凌吻得很深,很深,吻间带着浓浓的情潮,在她的唇瓣上缱绻,强势的侵入她口中,与她纠缠不休。 听着卫长蕖的娇喘声,凌神经收紧,一股热流从腹间升起来,令他有些招架不住,他含着口中的芳香,舌尖一路驰骋,准确无误勾住芳檀之中的丁香,与之相交,相接,共舞,久久舍不得离开。 唔,卫长蕖娇喘一声。 凌捧着她的发林,她阖眼,两撇浓密的睫毛轻轻搭着,像极了两柄好看的羽扇,再伸出另一只修长的手臂,揽腰将卫长蕖的身子嵌入到自己的怀中,薄唇再次覆上卫长蕖的樱色红唇,在她的唇上缱绻一阵,带着浓重的喘息声,凌更是将手臂收紧,将卫长蕖抱得更紧一些,舌尖轻巧的撬开前方的阻隔。 “蕖儿,阖上眼睛,专心一些,”凌在她的唇瓣上辗转,厮磨,浅尝了数次,离开一些,压着磁性的嗓子温言,沙哑磁性的语调轻轻传到耳侧,卫长蕖竟十分配合的阖上了双眼。 下一秒,卫长蕖就觉得唇瓣一片冰冰凉凉的感觉,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冷梅香,这淡淡的香味令她有些心旷神怡。 卫长蕖正思索着,在如此尴尬的情况下,该说些什么好呢,一句话才吐出几个字,就感觉脑后发林被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揽住,拉向前一些,再接着,凌的唇瓣准确无误的向自己压来。 凌挨着卫长蕖坐在床沿上,古墨色的眼眸与她相对,深邃的眼底席卷着浓浓的情潮。 一双清明皓月的眼眸,紧巴巴的盯着凌,道:“凌,那个……” 卫长蕖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贴在了床榻之上,闻着床榻上一股淡淡的冷梅香,她赶紧用两只手肘撑起身子,然后坐了起来。 进了屋之后,凌抱着卫长蕖,直接朝房中的大床走去,然后倾下身子,将卫长蕖放在了床榻之上。 墙上挂着几副古字画,房间内熏着淡淡的沉香,想来此处应该是凌的卧房。 卫长蕖睁大一双皓月清明的眼眸,朝房间四周略微看了看。 紧接着,房门嘎吱一声响,凌已经抱着卫长蕖进到了一间卧房,房门再嘎吱发出一声响,已经在凌进门之后,又好好的合上了。 凌见她拢衣襟的模样,不语,只是温婉的笑了笑。 卫长蕖内心咯噔一下,脑袋顿时崩断了一根弦,“你,你想什么呢?”说话的语调有些结巴,说着话,她双手松开凌皱吧了的衣襟,转而用手往自己的领口上拢了拢,做出一副防贼,防狼,防登徒子的模样,心道:凌该不会真想对她那啥吧。 “蕖儿没想什么,可是我想了……”说完,对着卫长蕖温润的笑了笑。 凌第一次见到卫长蕖这般紧张,娇羞的模样,不禁再勾唇,宠溺的笑了笑。 “呵呵,”卫长蕖咬着唇瓣,干笑两声,“没,没想什么,我能想什么。” 原先本就已经桃红的脸,再镀上一层红晕,更是娇艳欲滴。 干什么?别怪她想得太多,一个男人,这样的挑逗一个女人,尼玛,还能干些什么? 虽然此时,她的脑袋有些迷糊皆浆糊,但是她还是极为肯定,刚才那句话,绝对是凌故意问的。 竟然如此问她?卫长蕖咬住自己的下唇,咬得微微有些发白。 “蕖儿在想什么?嗯?” 凌垂着一双绝美的凤目,视线落在卫长蕖此时有些紧张兮兮的巴掌脸上,勾唇溺宠轻笑。 从来未被一个大男人这般打横抱过,卫长蕖揪吧住凌胸前的衣襟,有些紧张道:“喂,你……你想干嘛,我,我还未成年。” 紧接着,卫长蕖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再双脚离地,定神后,她整个人已经被凌打横抱在了怀中。 卫长蕖只觉得耳侧酥酥麻麻的,然后,两边脸颊噌的一下就红透了,娇艳得如三月盛放时的桃花。 “原来蕖儿是害羞了,那咱们进屋去,”一句深函情愫的,沙哑的,带着磁性的话在卫长蕖的耳侧响起。 卫长蕖动了动身子,凌抱紧,再挣扎一下,凌再收紧手臂,恨不得将卫长蕖溺进自己的血肉里。 卫长蕖趴在凌的怀中,越来越感觉到不自在,她双手也拽着他胸前的月色衣襟扭了扭,都扭出了丝丝皱痕,而此时,凌更是稳稳的揽着她的腰,还将另一只手轻柔的抚在她的后脑勺上,她想从怀里爬起来,委实是有些费力。 眼角余光,瞥见天景中有两个丫鬟正在持着剪刀,修剪天景中的盆栽,两个丫鬟也是没点眼力劲儿,见到主子在卿卿我我,也不知道避一避。 “喂,这里还有人呢,”有几分不自然,压着嗓子,轻声道。 “蕖儿,我不想放开,怎么办?这一辈子,我都不想放开,”两人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隔着两层衣服,能感觉到彼此的体温,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带着磁性沙哑的声音在卫长蕖的耳侧,轻轻的厮磨,她该死的受这声音所诱惑。 凌古墨色的瞳孔一缩,自眼底溢出的情意更浓。 “喂,已经到了,你还不将我松开,”卫长蕖趴在凌的胸口,埋着半边脸与他说话,此时,她说话的语调里含着几分情愫,格外的撩人动听。 待卫长蕖站稳之后,凌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指,将她吹乱在额前的几分发丝轻轻挑开,但是另一只手臂依然停留在她的腰上,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不多时刻,凌就揽着卫长蕖飞到了清雅小筑,自院中的天景处,见两人身形飘然如浮叶般落下来,两人的衣抉在风中散浮开来,像是开在半空的两朵浮花,自青竹树旁飘然落下,凌的月锦银袍轻轻擦过青竹枝,发出一点沙沙的声响。 凌闻着自卫长蕖发林间散发出来的香,再垂着一双绝美的凤目,见卫长蕖紧紧的抱住自己,他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好看的幅度。 虽说凌已经带她飞了几次,但是这种头重脚轻的感觉,卫长蕖还是有些适应不来,见她双手紧紧的抱着凌修长的腰身,将半张脸都埋进了凌的胸怀之中。 紧接着,脚下踏空,一阵阵风从耳边呼呼刮过,吹乱了满头青丝,她的青丝与凌墨绸般的青丝缠绕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卫长蕖垂目一看,此时,她人已经浮在了半空,而凌稳稳的揽住她的腰,正施展轻功朝清雅小筑而去。 卫长蕖感觉到自己的鼻子触碰到一个坚硬,含着丝丝冷梅香的物体,定神一看,自己已经稳稳的靠在了凌的胸膛前。 这厢,凌牵着卫长蕖出了县衙大门,待卫长蕖还未反应过来,他便松开与卫长蕖十指相扣的手,换了个动作,修长的手臂轻轻一带,拦腰将卫长蕖揽住,抱了一个满怀。 秦氏看着宋礼学,露出一脸慈祥的笑容,道:“说傻话了不是,你是娘十月怀胎生的,娘不替你操心,还能替谁操心,你若是想感谢娘啊,就卯足力气,将长蕖弄到咱们宋家来,给娘当儿媳妇,这样娘就高兴了。” “娘,学儿的事情,劳您费心了,”说着话,宋礼学伸手握住秦氏的手。 只要能日日与长蕖相处,那么,他就还有一丝丝的机会。 宋礼学听了秦氏的话,心中顿时一喜。 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话语顿了顿之后,秦氏才继续道:“长蕖曾与娘说过,想给长羽那孩子请个老师,学儿,你不如就上十里村去给长羽做个老师吧,娘待会儿去写封信,你去十里村的时候就将信交给长蕖,长蕖铁定不会说什么的。” 秦氏见宋礼学的神色好看多了,继续鼓励道:“娘啥时候骗过你,俗话说得好,女怕郎缠,学儿只要肯下心,娘相信,长蕖一定会感动的。” “娘,我真的还有机会吗?”听了秦氏一番话,宋礼学觉得自己还真多了那么一点点的勇气。 长蕖可是她相了许久,才中意的儿媳妇,秦氏是个性格好强的妇人,想想就觉得心中不服,她看着宋礼学,道:“学儿,你咋能这般泄气呢,长蕖多好的姑娘呀,打着灯笼都难得再找一个出来,那凌公子生得好,家室好不错,但是我们学儿也不差呀,只要长蕖还没嫁到他凌家去,你便还有机会,听娘的,卯足力气,将长蕖抢到咱们宋家来。”不得不说,秦氏的见地委实有些前卫。 怎么又是凌公子?这位凌公子才来止水镇多久,自家儿子可是早就认识长蕖的,凡事总得有过先来后到吧。 宋礼学说了这一席话,秦氏总算是听懂一二了。 “娘,长蕖已经不在县衙了,凌公子来过了,将她带走了。或许凌公子才适合长蕖,凌公子这般优秀,我是不是该放手了。” “不用了,”待秦氏将话说完,宋礼学十分伤情的接过话。 “学儿,你说啥放手,这大白日的怎么竟说些胡话,你不是想去见长蕖吗,娘正好要去送糕点,你随娘一起去。”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的,秦氏听得有些稀里糊涂的,不明白宋礼学究竟在说什么。 “娘,您说,儿子是不是该放手了?” 秦氏的话拉回了宋礼学的心神,宋礼学慢慢的扬起眉头,视线落在秦氏关怀的脸上。 “学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赶紧给娘说说,”见宋礼学甚是伤情,秦氏又忍不住复问道。 “学儿,你不是要去见长蕖吗?咋站在这风口上灌冷风呢?”秦氏走到宋礼学的面前,神色关心的问道。 这时,秦氏领着两个丫鬟徐步走来,她原是预备去内堂,给宋炀,孟九,卫长蕖送些糕点,路经此处,却看见宋礼学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发愣的站在假山旁。 宋礼学感觉卫长蕖的最后一个字老远的传来,他愣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再转身朝卫长蕖的方向看去,只见早已没了卫长蕖与凌的踪影。 卫长蕖扬眉,与他那双古墨色的眼眸对视了片刻,然后才转目看向宋礼学,含笑客气道:“宋公子,先告…..辞。” “不想,那咱们就快些离开,”凌又道。 卫长蕖脸上那抹明丽的笑容,瞬间就慢慢的下沉,然后凝结在了嘴角:“不想。” “难道真想留下来吃饭不成?”凌与卫长蕖道。 凌那双古墨色的眼眸平视着宋礼学,宋礼学眼神中的那点喜色,自是全数落入了他深邃的眼底。 “呵呵,真是不巧啊,”卫长蕖干笑两声,继续道:“我今日还有些事情,改日再与宋公子叙旧,”说的不过是客套话,而宋礼学听后,心中却是一喜。 卫长蕖自是听出一些。 视线在两人相握的手上停留了片刻,宋礼学才转动了一下眼眸,将视线移到卫长蕖的脸上,勉强含笑道:“小生听闻卫姑娘来衙门办事,故而就过来看看卫姑娘,不曾想,卫姑娘这是要离去。”说话的语调有些伤神。 卫长蕖的那一句轻一点,我的手是肉做的虽然很轻,很轻,但是宋礼学却也听了个大概,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卫长蕖与凌十指相交的手上,不由得感到内心一阵失落。 凌听见卫长蕖的嘀咕声,这才稍微的松了松手。 卫长蕖只觉得自己的五根手指头都被凌捏散了,皱了皱眉,咬牙轻声嘀咕一句:“轻一点,我的手是肉做的。” 凌见卫长蕖对着宋礼学笑颜如花,一股醋意浮上心头,不禁紧了紧手,更是用力紧握住了卫长蕖的那只手。 卫长蕖见宋礼学愣站在一座假山石旁,便含笑打招呼道:“呵呵,原来是宋公子。” 凌牵着卫长蕖在县衙内左转右拐,要走出县衙后院,恰巧这时候,两人却与一袭青衣的宋礼学迎面撞上。 心道:原来世子爷耍起无赖,竟然是这般厉害,连一向刁钻,古怪的卫姑娘都毫无办法,啧啧,世子爷为了追妻,还真是下足了功夫。 惊雷,闪电,素风,谷雨四人进步跟在两人身后,见自家世子爷将卫姑娘吃得死死,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偷着乐。 “凌,你就耍无赖吧,”卫长蕖翻了翻白眼,只能无可奈何的任由凌牵着自己的手,跟着他往衙门外走。 “哦,”凌将视线抬起来,又勾唇笑:“既然蕖儿不想留下,那便跟我离开,”说完,便又拉着卫长蕖的手,继续往衙门外走,半分半毫都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卫长蕖想都没想,便道:“不想。” 分明是晓得卫长蕖不想留在县衙陪那孟九吃饭,但是这话说得像是在询问卫长蕖的意见。 凌跟着卫长蕖停步,手却并未松开,他凤目微侧,一双古墨色的眼眸目视着卫长蕖,温言而道:“难道蕖儿是想回去陪那肥头满面的家伙吃饭,嗯?” 两人一路朝衙门外走去,卫长蕖步子微顿了一下,“凌,你放开我。” “不必了,”不待宋炀将话说完,凌轻飘飘的吐了三个字,脚下的步子却是未停,转眼片刻,便拉着卫长蕖的手出了衙门内堂。 两人已经走出了数步,宋炀才想起侧过身,对着他们的背影道:“世子,长蕖,县衙已经备了酒席,是否……” 凌十分惜字如金的撂下一句话,便拉着卫长蕖朝门外走。 卫长蕖离着凌有一臂的距离,凌手下稍微用力一牵,拉着她靠近自己一些,见卫长蕖紧靠在了自己的身旁,凌才收隐了唇角的笑,看着宋炀道:“告辞。” 苍天大地呐,他确实没有看花眼,传言不近女色的瑞亲王世子竟然公然握住了一个女子的手,看来瑞亲王世子与眼前这位卫姑娘的关系,很不一般呐。 宋炀早知凌待卫长蕖有些与众不同,此刻见凌公然握住卫长蕖的手,并没有觉得多惊奇,而孟九的视线却定死在了凌与卫长蕖十指相交的手上。 再见宋炀与孟九的神色正常,脸上未有半分半毫的惊骇之色,难道刚才那句话只说与她一人听见,传音入密,卫长蕖再瞟了凌一眼,见他正温婉如玉的对着自己勾唇。 凌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卫长蕖听得清清楚楚,当着他人的面,竟然让她“乖”这样肉麻的话也说得出口,卫长蕖扬眉瞟了凌一眼,两边脸颊不禁噌的一下,就有些发热了。 “乖,别乱动。” 卫长蕖死命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凌勾唇轻笑,却是将她的手握得更加紧了。 当着宋炀与孟九的面,这样被凌死死的握住手,还是十指相交,卫长蕖颇有些感到不自在,她暗暗的瞪了凌一眼,压低嗓音道:“喂,你想要干嘛,”那声音轻得几乎不可闻,可是凌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紧接着,他伸出修长的手臂,一把将卫长蕖的纤纤玉手给握住,然后逼迫她与自己十指相交,紧握在一起。 凌听到孟九的问候,连眼睛都不曾侧一下,便轻轻的“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乖乖咚滴咚,这卫姑娘与瑞亲王世子到底是何关系,想着,孟九不禁拂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早闻瑞亲王世子不近女色,不曾想竟待眼前这位卫姑娘如此不同,难道?莫非?孟九不敢再往下想。 “孟九见过世子,”孟九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凌的身侧,他偷偷瞥了卫长蕖一眼,才卑躬屈膝的问候了凌一声。 他定了定神,小心将手里的茶碗放在茶桌上之后,方才起身向凌见礼。 孟九见是凌施然走来,吓得手中的茶碗差点跌落在了地上。 “我担心你,”当着宋炀与孟九的面,凌直言不讳,两道柔和的目光落在卫长蕖的身上,至始至终都未看孟九一眼。 卫长蕖见凌含笑朝自己走来,问道:“你怎么来了?” 他唇角微浮上扬,隔远看着卫长蕖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想来:是自己太过于担心了,真是关心则乱。 此时见卫长蕖依然神色安然的坐在厅内饮茶,凌才松了一口气。 听到禀报,说卫长蕖赴县衙见宫中办差的官吏,他心里担心,这才带着惊雷,闪电二人直接闯进了县衙。 “罢了,不知者无过,”虽是在与宋炀说话,但是凌的视线却已经飘远,他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视线早落在了厅内那一抹纤细的身影之上。 宋炀没想到来人会是凌,一时就愣在了当场,直到凌的声音落下,他才缓过了神来,回道:“下官不知道是世子大驾观临,请世子恕罪。” 凌凤目微侧,视线落在宋炀的身上,面无表情的讽道:“宋大人,你的官威倒是大呃。” 可是,他那中气十足的话音刚落下,就见门口施然现出了一袭月锦的银袍,一双云靴轻跨过门槛,再就见凌宛若天神般站在了内堂之中。 虽然他为官清廉,却容不得人胡来,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传开,声音不怒而威。 “究竟是何人,竟然敢胡乱闯进县衙,”宋炀大概听清楚了之前那两名衙役说的话,猜想是有人大胆闯进了县衙内堂。 想着孟九还待在县衙里,这节骨眼上,可千万不能出了岔子。 宋炀听到内堂外有些动静,便与孟九招呼了一声,起身徐步朝门口而去,想去一探究竟出了什么岔子。 下一秒,两人以瞬移的速度,一个闪身就逼到了那两名衙役的身边,那两名衙役还未搞清楚状况,已经被惊雷,闪电二人一拳头劈昏在地。 惊雷,闪电将二人的动作看在眼里,对世子爷无礼,简直是找死。 两名衙役察觉到,从凌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厉之气,分秒钟就吓得腿脚哆嗦了两三下,紧接着,两人就同时出手准备去拔腰间的佩刀。 惊雷,闪电已觉察出自家世子爷此刻脾气不甚很好,纵使平日,世子爷对任何人,任何事,再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但是只要是关乎卫姑娘的事情,自家世子爷却是半点也不会马虎的。 凌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他略扫了两名衙役一眼,古墨色的眼眸微微一缩,深邃的眼底聚集着惊涛骇浪。 厅堂之外,凌一袭月锦银袍孑然立廊檐之下,惊雷,闪电一左一右护在他的身旁,两名衙役挡前站在凌的面前,势有拔刀相向的意图。 “这位公子,卫姑娘与我家大人正在内堂谈正事,你不能闯进去,”这时候,一名衙役的声音传进了内堂。 “嗯,”宋炀笑呵呵的将话说完,卫长蕖点头应了一声。 趁孟九脸上还带着笑,宋炀道:“既然正事已经谈妥了,长蕖啊,你今晚就留在县衙用晚膳,既可以陪孟大人,也可以陪陪你婶子,你婶子许久没见你,甚是想念你呢。” 宋炀见两人终于谈拢,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卫长蕖莞尔,红唇微动,淡淡道:“区区小事情,孟大人客气了。” 此番若是能多带些水晶芋糕回宫,皇上,太后一高兴,还能少得了他的赏赐吗,孟九越往好处想,脸上的笑容就更深,挤得眼角都现出了鱼尾纹。 话音落去,果然见孟九的脸色比之前好看了许多,他露了些笑容看着卫长蕖,道:“如此,便劳卫姑娘费心了。”与卫长蕖说话的语气也客气了许多。 卫长蕖的这句话正好合了孟九的心意。 顾及在尚京开一家糕点坊需要一些时日,卫长蕖看着孟九,再道:“孟大人,你此番回尚京,可先去醉香坊取一些水晶芋糕带回尚京去交差,我会让酒楼那边事先准备好,孟大人回尚京的时候,去取便是。” 待孟九将话说完,卫长蕖才将手里的茶碗轻轻放在身旁的茶桌上,含笑而道:“既然孟大人已经同意了,那便请孟大人放心,我会尽快将此事安排妥当,绝对不会耽误了孟大人的锦绣前程。” 卫长蕖沉眉,轻轻的勾了勾嘴角,脸上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一张精明的巴掌小脸淡淡的映照在茶碗中。 他端了端身子,正眼看着卫长蕖,一本正经道:“卫姑娘想要在尚京开一家糕点坊,嗯,”假装摸了摸下巴上为数不多的几根胡渣子,接着道:“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替本官省去了不少麻烦的事情,既然如此,水晶芋糕的事情便这么定下来,往后就由卫姑娘的御用糕点坊负责向御膳房供应糕点。 孟九暗自揣度其中的厉害关系,半盏茶的功夫不到,便将其中的厉害分析得透透彻彻的,不愧是在宫中打滚的老油条。 也罢,让这丫头在尚京开一家御用的糕点坊,总比最后闹得一拍两散,失了职,无利可图要强得多。 心道:眼前这丫头着实不好应对,若是将她惹毛了,保不准水晶芋糕的事情就得办砸,近日来,太后娘娘甚是惦记那水晶芋糕,若是此事办砸,他小小一个御膳房总管,吃不了还得兜着走。 孟九见卫长蕖只顾垂目品茶,根本就不再搭理自己。 卫长蕖敢肯定,孟九不过就是想利用皇家的威严来压一压她,若是遇上一个骨头软一点的,兴许就一口答应他,白白的给皇帝老儿的后宫进贡美食,可惜,今日孟九注定是要打错算盘了。 一席话说完,卫长蕖便闭上了嘴巴,再次端起身旁的茶碗,一脸淡然的品着碗中的香茶,垂目不再看孟九。 见孟九凝眉思索,卫长蕖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茶水再道:“孟大人,莫不是您还想逼着民女心不甘情不愿的进贡水晶芋糕,唉,”轻吁一口气,继续道:“民女没什么坏脾气,但就是骨头有些硬,对于不喜欢的事情,民女向来是不削一顾,大不了闹到最后惨淡收场,一拍两散,孟大人是个聪明人,不想因为民女就砸烂了自己的锦绣前程吧。” 卫长蕖轻挑着两叶柳眉,神色坦然的与孟九淡淡而谈。 “采办权握在孟大人您的手上,只要太后吃开心了,还能少得了孟大人的好处吗。再者,我在尚京开一处糕点坊,也省得孟大人您为了水晶芋糕之事舟车劳顿。” 第一百四十二章 勾人的,小妖精 章节名:第一百四十二章勾人的,小妖精 更新啦,更新啦,么么哒! “不用再考虑了,只要卫姑娘同意,小生便留下,”宋礼学想都没想,答应得十分干脆。免费小说门户 卫长蕖看完信笺之后,将手中的信纸叠成一个方块,重新塞进了信封之后,勉强扯出一脸灿烂的笑,看着宋礼学道:“宋公子,教小顽童读书,很是费神,很是费力的,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二,呵呵,”为了防止某爷吃醋,只能牺牲一下小萝卜弟弟了,虽然某只小萝卜头不是顽童,但是也只能当一番顽童了。 她果真是猜得半点没错,宋礼学要来给长羽做老师这件事情,却是秦氏怂恿的,信上,秦氏说得如此恳切,言辞凿凿,若是她再婉言拒绝,就有些拂了秦氏的面子。 视线落在那些密密麻麻的小楷字上,卫长蕖一目十行的往下看信,只是越看到后面,她就越是不知该作何表情。 卫长蕖垂目,伸手从宋礼学的手上接过信笺,然后拆开来看。 说话间,宋礼学从怀中掏了一封信出来,伸手越过身前的花几,将信笺递到卫长蕖的面前,道:“家母日久未见到卫姑娘了,甚是想念得紧,这封信乃是家母托我带给卫姑娘的。” 卫长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宋礼学接过,道:“卫姑娘不必担心此事,小生觉得令弟很是聪明伶俐,所以小生很愿意做令弟的老师。” “宋公子,长羽这孩子很是顽劣,我平时都很头疼……” “那个,宋公子,”话语稍稍一顿,想想该怎么说,才不会伤及人心,毕竟秦氏对自己还是不错的,宋礼学的为人也不错,就单念及秦氏那份情谊,也不能伤了宋礼学。 有没有搞错,堂堂县太爷家的公子,竟然要来给一个四五岁的小儿童当老师,还是不请自到,这等变通的主意,宋礼学一个书呆子,恐怕是想不出来的,唯一可能的就是,这馊主意是秦氏想出来的,卫长蕖不是不知道秦氏的多番暗示,只是她对宋礼学确实没那点心思。 她抬起眉目,一双清明皓月般的眼眸盯着宋礼学看了半响。 “咳咳,”卫长蕖刚抿下一口茶水,听了宋礼学的话,一时呛了两下。 宋礼学听出卫长蕖话里的疏远之意,心中微微有些失落,一颗心抽痛了一下,定了定神之后,才道:“早前,听说卫姑娘欲给令弟请一个老师,小生不才,不知可否上卫姑娘的家,给长羽做老师。” 卫长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轻轻抿了一口,才对宋礼学道:“宋公子,你找我何事?”说话的调子客气而疏远。 这宋大公子来趟止水镇,还带着包袱,这究竟是想唱哪出戏。 目送江氏出了花厅之后,卫长蕖的视线才移到宋礼学手中的包袱上,其实她早看见宋礼学手上带着包袱。 “好叻,娘早去早回啊,”江氏拿着绣框子笑眯眯道。 替凌叹息了一口气,卫长蕖才与江氏道:“娘,你去吧,我会招待好宋公子的。” 哎!如此,她这个娘是比较中意宋礼学了,看来凌想要搞定她这个娘,恐怕还得费些心神。 卫长蕖狐疑的看了江氏一眼,一看就看穿了她这个娘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蕖儿,娘想起来了,你春兰婶子找娘有些事情,你陪宋公子摆会儿龙门阵,娘先去你春兰婶子家一趟,”说完,江氏就伸手拿了花几上的绣框子,作势要起身出花厅。 宋礼学脸上的腼腆之色落在了江氏的眼中,足足变成了害羞:原来宋公子真是喜欢蕖儿的,若是蕖儿能嫁进县衙,有宋夫人这样好的婆母,那可是一件好事情呐。 “卫姑娘……”一声卫姑娘之后,话就卡在了喉咙之上,接下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神色显得有几分腼腆。 宋礼学的视线落在卫长蕖那张明丽的巴掌小脸上,此刻近看,卫姑娘竟生得如此的明艳动人,盯着卫长蕖看了几眼,宋礼学不禁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加快了,就连脸颊都有些微微的发热。 “宋公子来了,”卫长蕖嘴角含笑,简简单单的与宋礼学打了一个招呼,她徐步走向沙发椅,挑了宋礼学对面的位置,倾身坐了下来,离着宋礼学半近不近的距离。 卫长蕖比较适合穿衣,红衣,这两种颜色更能衬托出她娇艳,明丽的面容。 不多时,就见一袭色的衣抉出现在门口,下一秒,卫长蕖就利索的跨过门槛,面容明丽,一身衣走进了花厅之中。 花厅内,宋礼学一边陪着江氏摆龙门阵,以此同时,时不时的用眼角余光注视着门口。 卫长蕖听说宋礼学来了宅院,一时心里纳闷,最近没什么事情,宋大公子来宅院做什么?想着,卫长蕖交待了玉娘几句,便舀水冲了冲沾在手上的糯米粉,然后徐步朝花厅而去。 “是,夫人,”春禾应声出了花厅,脚步利索的朝灶房走去。 春禾还在花厅内,说完,江氏便扬眼看向她,吩咐道:“春禾,你去灶房叫蕖儿一声,说宋公子来了。” “瞧我这光顾着与宋公子说话了,宋公子莫要怪。” 谈及卫长蕖,宋礼学赶紧抓住话题,顺便问了江氏一句,“伯母,今日小生找长蕖有些事情,不知长蕖现在何处?” “伯母,长蕖可真能干,小生从来只知道用绿茶泡水喝,长蕖竟然知道用绿茶做糕点,用绿茶煮瓜子,真真是见识多广,令小生佩服。” 绿茶糕入口即化,含着淡淡的茶香,又不过分甜腻,甚是好味道。宋礼学优雅的品尝了一块,便觉得自己唇齿间全是绿茶的清香之气。 “诶,”宋礼学含笑答应了江氏一声,听说是卫长蕖亲手做的绿茶糕,便伸手拿了一块起来,细细的品尝了几口。 江氏遐思一番,满面笑容的盯着宋礼学道:“宋公子,这是蕖儿昨儿亲手做的绿茶糕,你赶紧尝尝。” 此番,江氏便是这样想的。 虽然宋公子人才生得不及凌公子,顾公子好看,但是也俊呐,男人长得太过好看,难免会招外面那些个狐媚子给惦记,尤其是像凌公子,顾公子那般的人才,恐怕天上地下都难得找见几个,这样的人,若是真让蕖儿嫁了,蕖儿岂不得一辈子提心吊胆的,还是宋公子好,人长得俊,却又不过分的俊,虽说是官宦世家,但是宋夫人,宋大人却是个好说话的,自家的条件也不差,蕖儿与宋公子站在一块儿,正好登对。 江氏看着宋礼学一副谦逊,斯文的模样,怎么看就怎么顺眼。 两人聊了几句,春禾就端了热茶上来,还放了几碟糕点在沙发椅前的花几之上。 想着,宋礼学笑了笑,又道:“伯母,你说这些话就客气了,小生与长蕖是朋友,帮帮长蕖是应该的,您无需挂怀在心上,再说了,小生也没帮上长蕖什么忙。” 心道:自古婚姻之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伯母看得上他,他便离长蕖又近了一步。 江氏态度热情,这令宋礼学心里十分高兴,并且备受鼓舞。 “不麻烦,不麻烦的,”江氏笑着摆了摆手,“宋公子难得来十里村一趟,咋还能不是贵客呢,宋夫人对蕖儿疼爱有佳,宋公子也帮了蕖儿不少的忙,这都不知道该咋感谢宋公子呢。” 宋礼学见江氏对自己这般客气,笑了笑,也客气道:“伯母,您不必这般麻烦,小生又不是什么贵客,随便一点就好了。” “宋公子,快请坐,”江氏满面含笑,十分客气的与宋礼学道,说完,又挑眼看向春禾,吩咐道:“春禾,赶紧给宋公子上茶,哦,对了,去将蕖儿昨儿做的糕点拿来给宋公子尝尝。”态度要多热情,就有多热情。 她赶紧将手里的绣活儿搁在身前的花几上,站起身与宋礼学道:“哎哟,是宋公子啊,瞧我这眼神不好,瞧了半天才认出是你。” 江氏瞧了宋礼学几眼,半天才认出是县太爷家的公子。 宋礼学走到江氏的身旁,恭恭敬敬的拱手作了个揖:“小生见过伯母,”说话的语调,谦逊有礼,十足的翩翩公子。 卫长蕖不让她操心田地里,家里的事情,江氏每日也只能做做绣活打发时间,时不时,给卫长蕖绣个手绢,肚兜,鞋子啥的。 宋礼学迈步走进花厅,没见着卫长蕖的人影,倒是见到江氏正坐在沙发椅上做绣活。 “公子请进,”春禾将路让出来,请宋礼学先进花厅,待宋礼学进了花厅之后,她才紧步跟了上去,然后准备给宋礼学斟茶。 “公子,请随奴婢来,”说话间,春禾走在了前头,领着宋礼学朝花厅的方向而去。 春禾话音落地,宋礼学这才迈腿进了宅院。 春禾见宋礼学臂膀上挂着包袱,不禁凝眉看了他一眼,才回道:“我家夫人,小姐都在家,公子请进。” 宋礼学的个头比春禾高出许多,他垂目,居高临下的盯着春禾,问道:“卫姑娘可在家?我是来找卫姑娘的。” 也难怪小丫鬟会如此问,宋礼学只在乔迁宴的时候上过新宅院一次,当天客坐满堂,春桃,春禾两个丫鬟都忙得不可开交,哪里会去多留意县太爷家的公子。 春桃小跑步到大门处,见一身青色锦衣的宋礼学站在门外,甚是觉得眼生,便问道:“这位公子,请问你找谁?” 秋香,秋霜,李安他们下地去了,春桃在打点蘑菇房的事情,春禾恰巧在打扫宅院,隐隐听闻有叩门的声音,她便将手中的竹枝扫搭放在屋檐下,小跑着赶去看门。 只见宋礼学提了一个简单的包袱,一袭青色锦衣站在大门外面,宅院的大门是虚掩着的,宋礼学伸手拉着门上的环扣,轻轻的扣了两声。 两人刚入灶房不久,前院便有客人到访了。 用过早膳之后,卫长蕖将田地,蘑菇坊,野果林的事情交待一番之后,便窝在灶房里教玉娘做一些新式的糕点。 翌日,春色依旧晴好,大清早的就已经见了日头,淡金色的晨光穿透薄薄的晨雾,笼罩着整个十里村,给寂静的小山村镶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边。 出了清雅小筑,卫长蕖想起之前答应过孟九,帮他准备水晶芋糕的事情,便吩咐素风,谷雨先调了一下马头,往醉香坊跑了一趟,将做芋糕的事情与万来福交待清楚之后,这便才回了十里村。 吃过晚膳,时辰已不早了,凌抱着卫长蕖温存了片刻,才吩咐素风,谷雨送她回十里村去,玉娘要学做水晶芋糕,自然是要跟随卫长蕖一同回十里村。 卫长蕖饭量很小,吃了一些菜,喝了一碗百合莲子羹,已经大约饱了,与玉娘谈完事情,见凌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玉娘稍重思绪,郑重回道:“玉娘一切听从姑娘的安排,请姑娘放心,玉娘一定会小心谨慎的行事,不会给姑娘,世子爷增添烦恼的。” 没想到,姑娘年纪轻轻,约莫就十四五岁,竟然有本事开皇家御用糕点坊,皇家御用的,那便是皇商,姑娘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大的本事,再过一些年,自然能与自家世子爷并肩而立,世子爷能寻觅到如此一位妙人,真乃是一件幸事。 卫长蕖将话说完,玉娘更是惊奇的看着她。 “玉娘,还有一件事情得与你讲清楚,我开的这家糕点坊乃是皇家的御用糕点坊,太后很是喜欢吃水晶芋糕,这水晶芋糕只有我能做,醉香坊能做,所以这几日,你得随我回十里村,学做水晶芋糕,以及另外一些我会做的糕点,待你学成之后,再行去尚京,至于置办铺子的事情,你家世子爷自会打理,你只管进京去将铺子开业即可,这段时日,我手头上有些重要的事情,恐怕一时半会儿还去不了尚京,糕点坊的事情,暂且只能交予你全权打理,这是皇家的御用糕点坊,万不可出半点差错,你切记要谨慎行事,知道吗?” 解决了糕点师的事情,卫长蕖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玉娘的视线在卫长蕖的脸上停留了小片刻,她略微收回一些视线,方才恭敬道:“姑娘这般看得起玉娘,这乃是玉娘的福分,玉娘愿意为姑娘尽绵薄之力。” 她神色恭敬的看着卫长蕖,这些年识人无数,却还从未见过这等不俗的女子,难怪连素来淡漠的世子爷也会对眼前这位姑娘动心,眼前这位姑娘,着实是一个妙人啦。 玉娘能跟在凌的身边,成为凌的专用厨娘,那也不是无能的泛泛之辈。 卫长蕖眼神灼灼,当她神色认真谈及一件事情的时候,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那种魅力,不禁就会吸引人的注意。 卫长蕖莞尔笑了笑,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能力,才会如此说,只要你帮我好好的打点糕点坊的生意,日后,我定然不会亏待了你。” “姑娘,打点一家糕点坊的生意,这可是件大事情,您愿意相信玉娘?” 打点一家糕点坊,这可是件大事情,玉娘听完卫长蕖说的话,将头稍微抬高一些,睁大双眼,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卫长蕖看。 卫长蕖自然是听出玉娘有些误会,便与她解释道:“玉娘,我预备在尚京开一家糕点坊,目前正好缺了一个可信的糕点师,我打算让你去尚京,帮我打点糕点坊的生意,你可愿意?” “是,主子,”玉娘恭敬的应声,再道:“玉娘一定会尽心尽力的伺候好姑娘。”此刻,她以为凌是想将她送给卫长蕖去做厨子。 凌悠悠淡淡的声音传入玉娘的耳中,玉娘惯不问多话,主子说什么,她便做什么。 凌将卫长蕖脸上的笑容尽数收进眼底,见卫长蕖对玉娘甚是满意,便对玉娘道:“玉娘,往后你不必在清雅小筑伺候了,跟着蕖儿去吧。” 卫长蕖听得很是满意,眉间隐隐露出些明丽的笑容。 玉娘神色恭敬的看了卫长蕖一眼,虽然不知道卫长蕖作何这样问,却是依言一五一十的回答了一番,将她会做的各式糕点的名字都与卫长蕖报了一遍。 待玉娘站直了身子,卫长蕖看才她,问道:“玉娘,你可是精通各类糕点的做法?说来听听,你都会做哪些糕点。” “嗯,”凌对卫长蕖面对面而坐,两道视线依旧停留在卫长蕖的那张巴掌小脸上,他眼眸都卫抬一起,便轻轻的应了玉娘一声。 玉娘随那丫鬟,几步走到饭桌前,离着饭着些许的距离,她微微的屈了屈身子,恭敬对坐上的凌,卫长蕖道:“玉娘见过主子,见过姑娘。” 得出的结论是:这个干练,聪明的妇人,她很是满意。 略扫几眼,卫长蕖便将玉娘这个人,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遍。 那女子挽着一头青丝,想来应该是已婚之人,她眸色清明,面容端庄,行步间,动作丝毫不显扭捏姿态,面色平静,颇有些城府,一身素青色的罗衣,简单大方,利落干脆。 不多时,一个年约三十出头的女子,跟着之前那小丫鬟徐步朝饭厅走来。 “是,主子,”丫鬟应声退下。 只见凌正动作优雅的往碗里夹菜,见卫长蕖如此心急,凌笑了笑,吩咐身旁伺候的丫鬟,道:“去将玉娘叫来。” “凌,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喝了一口羹汤,挑着一双清明皓月般的眸子,看着凌,提醒道。 “多谢,”卫长蕖很自然的接过凌递来的百合莲子羹,还不忘记道一声谢。 “时间还早,慢点吃,”说着话,凌拂开月锦色的广袖,亲自给卫长蕖舀了一碗莲子百合羹,再送到她的面前,道:“先喝碗羹汤,缓一缓。” 这便是蕖儿的可爱之处,性格爽朗,不矫揉造作,只是,只是有些担心她吃得太快,咽着罢了。 凌见卫长蕖埋着头一个劲儿的只顾着吃菜,那豪放的吃相,堪比一个男儿,不过凌已经见惯了卫长蕖风卷残云般的吃相,也并不觉得稀奇,或者是惊奇。 说完,便又顾着与桌上的饭菜奋斗,同时今起耳朵听,等着听凌回答。 “这些菜都是那个玉娘做的?”卫长蕖夹了几筷子入口,觉得味道甚是好,便扬眉盯着凌,问了一句。 卫长蕖在清雅小筑吃过几顿饭,原先就觉得凌的厨子很是不错,做菜的手艺很好。 两人坐下之后,便有丫鬟将饭菜都端上桌来,热腾腾的饭菜上桌,不断的腾起一些热气,菜香味浓郁好闻,满桌子的菜,皆是色香味俱全。 凌一直紧握着卫长蕖的手,到了饭桌前,才将卫长蕖的手松开。 凌的清雅小筑不太,贵在整座小院修建得很精致,凌牵着卫长蕖过了两三个回廊,拐了两个三弯,便到了饭厅。 四人再看见卫长蕖那红肿的唇瓣,一时之间便都了然了:原来他们世子爷又将卫姑娘给啃咬了一顿,知道自家世子爷偷香成功,惊雷,闪电二人跟在心里偷偷的乐呵,而谷雨,素风则有些微微的垂下了头,瞥见卫长蕖那红肿的唇瓣,两人皆感到有些脸红心跳的,两个冷面小妞还有娇羞的一面,真是难得。 他们世子爷竟然笑得如此灿烂,而且是发自内心底的笑,这,这是过去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四人瞧见自家世子爷脸上那抹炫目的笑容,一时之间觉得有些晃眼,更有些傻眼。 两人手牵手走出卧房,门刚打开,就看见惊雷,闪电,素风,谷雨四人像木桩子似的,候在门外。 卫长蕖挣扎了几下,奈何根本就挣脱不了某爷的禁锢,只要乖乖的任由某爷握住自己的手。 “走吧,去吃饭,”说完,脸上那抹温润的笑容更加炫目。 凌见卫长蕖已经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好几步,轻勾唇,收回自己伸出去的手,然后几步追上她,修长的手臂再一伸,一把将卫长蕖的手拽在了自己的手里,修长骨节分明的五指一卷,将她的纤纤小手包裹在了自己的大掌之间。 心道:去吃个饭,还拉着手,这委实有些,有些太过招摇了。 她随即起身,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面前那只好看的手,然后装作没看见,直接迈步向门口走去,“走吧,去吃饭。” 听见凌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卫长蕖这才收回了心神。 “走了,”凌替卫长蕖整理好仪容,率先从床沿上起身,见卫长蕖依旧发愣的坐在床沿上不动,便对她伸出了一只手,温润的声音轻轻响起,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感觉到凌轻柔的动作,卫长蕖心里有些小感动,前世今生加起来,也未有一个人如凌这般细心的照料她,虽然江氏也很关心她,但是与凌给她的这种关心,却是非常不同的感觉,凌对她的心意,如春风化雨,直接融进了她的心里。 “那咱们去用晚膳,天色也不早了,早些回去,我也放心一些,”说话间,凌松开卫长蕖的手,再抬手替她理了理稍微有些凌乱的衣裳,再将她头上的玉簪取下来,重新端端正正的插入发髻之中。 这话题也转得忒么的快了些,害她刚才还紧张了小半天。“饿,当然饿,呵呵,”干笑两声,掩饰自己内心的尬尴。 “呃……”卫长蕖扬起头来,眼皮都不眨一下的盯着凌。 他强压住内心的那一股灼热的躁动,平了平气息,又叹了一口气之后,才道:“饿了吗?饿了咱们去吃饭。” 凌瞥见她的唇瓣已经红得娇艳欲滴了,若是再吻一次,估计都得滴出血了。 “那个,凌,”咬了咬唇,微微垂下头,不敢再看凌,深怕自己被溺死在他那双深邃的眼瞳里,“刚才那一吻,我,我只是表示感谢而已,你别想多了。” 卫长蕖觉察到凌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刚才平静的呼吸视乎又厚重了几分。 “蕖儿,你真是个勾人的小妖精。你这是在点火,你知道吗?”嗓子沙哑,音调带着浓浓的磁性,从嗓子间挤出来。 凌感觉到唇瓣上酥酥麻麻的,腹部瞬间又是一紧,深邃的眼瞳微微一缩,那古墨色的眸光,变得更加深,深不见底。 “谢谢,”卫长蕖莞尔的笑了笑,突然俯身上前,伸出手臂勾住凌的脖子,在他的薄唇上舔了舔,蜻蜓点水之后,便快速的退了回来。 凌勾唇,神色宠溺的盯着卫长蕖那张巴掌小脸,简单回道:“不是还有你吗?你的厨艺比玉娘的更是了得,只要蕖儿做的菜,我都喜欢吃。” “凌,你将玉娘给了我,谁来给你做饭?”想想,问道。 卫长蕖的眼神闪了一下,显然对这个玉娘很是满意。 “自然是会,我这里的厨娘叫玉娘,是我从尚京带过来的,不仅精通厨艺,还精通各种做糕点的技艺。”凌悠悠而道。 并不是不相信,而是御用糕点坊开张得紧迫,目前必须尽快的教出一名合格的糕点师,最好是直接寻一名精通糕点技艺的糕点师,直接将水晶芋糕等糕点的做法传授给她,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你的厨娘会做糕点?”卫长蕖随口问道。 “嗯,”如此回答,凌还算满意,他轻轻的颔了颔首,温言道:“蕖儿,找糕点师这件事情,你也不必着急了,我这清雅小筑中的厨娘给你用。” “我只是,”顿了顿,想想该如何说:“我素来独自拼搏习惯了,只是一时之间有些适应不过来,你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两人面对面,卫长蕖纤小的身影映照在凌那双古墨色的眼眸之中,清清楚楚。 凌见卫长蕖蹙着眉头,两弯柳叶眉都差点打结了,他抬手,修长骨节分明的指头轻柔的靠在她的额头之上,轻轻一抚,将她蹙起的眉头抚平,道:“蕖儿,或许以往你是孤独的,什么事情都需要自己去打拼,但是现在,往后,万事都有我,有什么难办的事情,你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和你一起想办法,咱们都如此亲近了,难道你还要分出个彼此吗?” 两人相拥了一会儿,卫长蕖从凌的怀中爬起来,盯着凌绝世出尘的脸,娇艳的红唇微动,道:“铺面的事情好解决,如今最难办的事情,便是培养一名糕点师,想要在段时间内培养一名糕点师,那此人之前就必须精通做糕点的技艺,你知道,我是不可能放下止水镇的事情,去尚京管理那糕点坊,目前,这件事情才是最难得办的。”说完,见卫长蕖的眉头轻轻的拧起来,一副很是伤脑筋的模样。 凌温润,带点磁性的声音在卫长蕖的头顶上响起。 “好,我让管家照办。” “嗯,”卫长蕖趴在凌的怀中,轻轻的答应了一声。“不过,得找一处稍微大一点的铺面,皇家御用糕点坊嘛,不能太寒酸了。” 凌这话正中卫长蕖下怀,卫长蕖原本还在考虑,开糕点坊的事情该怎样进行,这与皇家打交道是半点也不能马虎,糕点坊的事情必须要尽快落实好,若是耽搁了,恐怕又会引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从止水镇到尚京,快马日夜兼程起码也得三日的功夫,加上寻铺面,装修铺面,找糕点师,教糕点师,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也都是个麻烦事,很是费时间,如今有凌搭一把手,那么此事就好办多了。 凌将下巴轻轻的靠在卫长蕖头顶的发林上,呼吸着她发林间散发出来的香,片刻之后,想着卫长蕖的事情,温着嗓子道:“蕖儿,你不是想在尚京开一家糕点坊吗?你对尚京不甚熟悉,找铺子的事情就交由我做,嗯?我飞鸽传书回尚京,让管家去办。” 这就是爷的逻辑,好吧,卫长蕖表示有些答不上话来了。 不待卫长蕖说什么,凌继续道:“他们四人早知道我很喜欢你,若是看见你红肿的唇瓣,只会在心里偷偷的高兴。” 这一句话,说得是霸气侧漏。 凌垂着凤目,视线落在卫长蕖娇艳欲滴的唇瓣上:“他们不敢说什么,”指的是惊雷,闪电,素风,谷雨四人。 就算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此刻自己的唇瓣该得有多红肿。 伸出另一只手,一拳轻轻的打在凌的胸膛之上,道:“凌,都是你干的好事情,待会儿叫我怎样出去见人。” 卫长蕖半边小脸靠在凌的胸膛之上,一只手还被凌圈握在手掌之间,两番吻下来,她原本樱色的红唇,此刻已变得娇艳欲滴,更带了几分女儿家的媚态。 “哦,原来蕖儿口干了。”一句简单的话说完,凌抿唇邪魅的笑了笑,下一秒,一张绝世出尘的脸倾近卫长蕖,两瓣含着冷梅香的薄唇再次覆盖住卫长蕖的樱色红唇,轻轻的,柔柔的在她的红唇之上浅吸了片刻,一只手被凌握在掌中,卫长蕖便伸出另一只手,紧紧的抱住凌修长的腰身,生涩得迎合着凌的吻,感觉到卫长蕖的配合,凌十分满意,加深吻,长驱直入,勾住那令他魂牵梦绕的丁香之舌,吸允着卫长蕖口中的芳甜,绵绵的与她纠缠在一起,室内的温度陡然升高,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情愫,吻越深,两人的喘息声也越发沉重,一吻下来,卫长蕖整个人已经融化在了凌的怀中。 “嗯,口干?”轻轻的嘀咕了一句,睁大眼睛巴巴的盯着凌的脸。 卫长蕖的一颗小心肝跳得噗通,噗通的,就跟擂鼓似的,凌突然问这么一句不着调调的话,令她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蕖儿,你很口干吗?” 凌将她那点小动作看在眼里,嘴角一勾,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温润。 如此近距离的面面相对,卫长蕖的视线在凌绝世出尘的脸上缱绻绵绵,他那双古墨色深邃的眼睛,他那好看的薄唇,此刻无一处不在诱惑着她,与凌对视了片刻,卫长蕖只觉得自己的脸颊更加烧热,心跳得更加快,情不自禁就对着凌舔了舔自己有些干渴的唇瓣。 凌没有料到卫长蕖会主动亲吻他,即使只是蜻蜓点水般的浅吻,他心中亦是卷起了一阵狂喜的浪潮,那一双古墨色的眼眸渐渐变得深,情愫毫无隐藏的泄溢出来,他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强势的逼着卫长蕖看着他的眼睛,四目相对,凌饱含暖暖浓情的视线与卫长蕖清明皓月的眸光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语毕,卫长蕖从凌的怀中扬起头来,双手攀住他的肩膀,将头抬起来一些,樱色的红唇渐渐挨近凌绝世出尘的脸,蜻蜓点水般在他脸上落下一个浅浅的吻。 “嗯,”卫长蕖趴在凌的怀中答应了一声,因为脸埋在凌的胸膛上,说话的调子带了点鼻音:“放心吧,我不是一个鲁莽行事之人,我会审时度势,不会鲁莽行事,你担心我会身处险境,我还更加爱惜我这条小命呢,有你在,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你这么在乎我,关心我,我又怎会舍得丢下你一人。” 凌无言,静静抱了卫长蕖一会儿之后,才在她耳边温言道:“万一这次不是孟九,而是一个极为厉害的人物呢,蕖儿,我不想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有我在你身边,那些难做的,不好做的事情,你大可以交给我去做,或者至少通知我一声,可好。” “凌,你想说什么。” “嗯,”卫长蕖将脸埋在凌的胸膛之上,听着他蓬勃有力的心跳声,觉得凌唤她时的声音十分的好听,十分的迷人。 “蕖儿,”薄唇靠在卫长蕖的耳侧,嗓子含着磁性,沙哑的轻唤了一声。 凌握住她的手,勾唇如玉般笑了笑,突如其来,手臂一拉,卫长蕖身子一跌,再次稳稳的一头撞进那个结实的怀抱。 “楞个,哈哈,”干笑两声,接着打哈哈:“也不是没有为难我,”说着,停一下,挑起眼皮瞄了凌一眼,见他的脸色很正常,继续道:“凌,你别这般紧张,虽然那孟九有些贪得无厌,但是却是个胆小怕事的,被我吓了吓,就轻松的答应了此事。你难道就如此不相信我的办事能力,你说过我是猴精,难道我这个猴精连小小一个孟九都摆平不了么。” 在凌那双古墨色眼瞳的注视之下,卫长蕖觉得自己的头皮着实又有些发紧。 第一百四十三章 璟爷,吃醋了 卫长蕖见宋礼学言辞肯定,便不好再多作推辞。 笑了笑,客气道:“难得宋公子不嫌弃长羽顽皮,既然宋公子愿意留下来教长羽,我自是求之不得的,往后长羽的学业,就劳烦宋公子了。” 宋礼学见卫长蕖许口答应,心中释然的笑了笑。 “卫姑娘不必如此客气,长羽如此聪明可爱,能够做他的老师,小生甚是欢喜。十里村山清水秀的,卫姑娘这宅子又建得别致,小生能来此住上一段时间,也是一件幸事。” “宋公子住得习惯就好,”卫长蕖客气的笑了笑,询问道:“宋公子,你既愿意做长羽的老师,我自然是要付给你工钱的,你对工钱有什么要求,尽管与我说就是。” 固然卫长蕖与秦氏的关系要好,但是与宋礼学任教的事情,却是两码事,工钱自然是要发的,明知道宋礼学对自己有那方面的意思,卫长蕖更是不想再欠他什么人情。 卫长蕖提到工钱的事情,宋礼学的神色又复有些哀伤。 难道是他不太主动?是他太过拘谨了?长蕖才据他于千里之外的。 想着,宋礼学挑着略带哀伤的双眼,视线紧盯在卫长蕖明丽的脸上,声音略有些嘶哑道:“长蕖,咱们是朋友!”像是问句,又像是感叹句,话音落口,宋礼学自嘲的笑了笑,不待卫长蕖开口作答,继而又道:“索性我闲来无事,就想来教一下长羽,只是帮你一个小忙而已,你何苦还要与我提工钱的事情,要与我这般见外。” 几句话说完,宋礼学的视线略微移动,正好与卫长蕖四目相对,他紧盯着卫长蕖那双皓月清明般的眼眸,微微有些发愣。 本来还想对卫长蕖说:我这般心甘情愿上门来做长羽的老师,难道你还看不出,我对你的心意吗? 可是又害怕说了这些话,遭到卫长蕖的拒绝,宋礼学在心底暗自叹了一口气之后,才将心里想要说的话,给硬压回了嗓子眼去。 刚才那几句话,说得着实有些伤情。 以往,宋礼学都唤卫长蕖一声卫姑娘,而方才却直接叫了卫长蕖的名字,可见着实是有些伤心,落寞。 卫长蕖见宋礼学的神色有异,只能笑了笑,道:“宋公子,我自然是将你当作了朋友,俗话说得好,亲兄弟还得明算账,你愿意教长羽读书,我心里是感激不尽的,但是总不能让你白花心思吧,提工钱这件事情,并不是与你见外,而是人之常情,理所当然之事。” 宋礼学听卫长蕖如此说,心中稍微好受了一些。 他缓了缓心神,看着卫长蕖的眼睛,面上带笑道:“索性教长羽读书也不是个累活儿,工钱的事情就不提了,只要长蕖供我吃,供我住,时常弄些好吃的菜品与我解馋就行了,”说着话,他的心情好似愉悦了不少,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清楚,“长蕖,你也知道,我好美食这口,而你做的菜品,却是我非常喜欢的。” 宋礼学都说得这般清楚了,卫长蕖自然是不好再提工钱的事情,如今也唯有如此,每日好吃好喝的招待着眼前这位宋大公子。 “宋公子如此看得起我的手艺,我十分高兴,那么这件事情就这样决定了。” 与宋礼学说完,卫长蕖转而看向春禾,吩咐道:“春禾,你去给宋公子收拾一间厢房出来。” “宋公子,你先随春禾去厢房将行李放好,安顿一下,”再转言与宋礼学道。 “嗯,”宋礼学含着笑意,对卫长蕖点了点头。 “有劳春禾姑娘了,”又客气的与春禾招呼了一声,这才随她出了花厅,朝厢房而去。 宋礼学便这般轻易的住进了新宅院,待卫长羽,江孝丹,卫宝林三人下学之后,再去他那里补学,之后,江氏见宋礼学十分用心的教三个小毛头,便对宋礼学的印象是更加的好了。 自从上次见卫长蕖与凌璟手牵着手走出县衙,宋礼学心里就甚是着急。 这一次能堂堂正正的住进新宅院,离卫长蕖只有一步之遥,每日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加之江氏的态度又十分的热情,这令宋礼学备受鼓舞,给三个孩子授完课业之后,他总是找些机会,去接近卫长蕖。 卫长蕖知道他的心思,每逢宋礼学找来,她都借故要忙事情,婉言拒绝了他,这样一晃就过了五日的时间。 这五日里,卫长蕖都窝在灶房里,教玉娘做糕点。 玉娘确实是个精明能干的,每一种糕点,只要卫长蕖教上一两遍,细细叮嘱一番,她便能熟悉的记在心上,而且能够将糕点捣鼓出来,做出来的味道也与卫长蕖相差无二。 仅仅用了五日的时间,玉娘就学会了所有糕点的做法,加上玉娘本身就精通做各式糕点的制作技艺,卫长蕖想来,如今让她去尚京打点糕点坊应该是没问题。 尚京的糕点坊开张在即,到第六日的时候,卫长蕖拿了一些银票交给玉娘,雇了辆马车,便让她远赴尚京而去。 时间一晃即过,刚送走了玉娘,灵泉山那边,林建春便打发人来通知卫长蕖:说灵泉山的别院,已经基本完工了。 卫长蕖接到消息,便让素风,谷雨二人驾了马车,三人急忙朝九里村而去。 立春之后,常见日头,黄泥道干燥,路面平坦,马车四平八稳的急速跑到九里村,三人再爬到半山腰,也就仅用了半个时辰的功夫而已。 上山的道路,凌璟早已吩咐手下的人修葺平整,一路赶得急,上了半山腰之后,卫长蕖站在修葺过的山道上,呼呼的喘了几口粗气。 她挑眉看去,眼前一座别致的庭院矗然而立,别院旁边不远处,她要的蚕房也建好了,此时候,林建春与其他工匠正在做一些收尾的活计。 卫长蕖喘匀几口气之后,徐步朝林建春走去。 林建村正在埋头收拾一些砖块子,听见细碎的脚步声,他将手里的铲子停下,抬起头来就看见卫长蕖徐步走来。 “卫姑娘,你来啦,”笑容满面的与卫长蕖打了声招呼。 卫长蕖走近之后,淡淡的笑了笑,客气道:“林师傅,这阵子真是辛苦你了。” 明媚的阳光透过林间的树枝,照射下来,做重活计难免会感到有些热,林建春将铲子的木把子搭在自己的肩上,扯着袖子往额头上抹了一把汗珠子,一脸乐呵呵道:“辛苦啥,这修房,盖院的活计做了多年,已经习惯了。” 两人聊了几句,林建春想起一些事情来,便看着卫长蕖,问道:“卫姑娘,如今这别院马上完工了,只要将地上的这些碎砖石拾掇清楚,我们便要离开这里了,你那作坊准备什么时候开建,你现在给我说一声,也省得你再专门去止水镇跑一趟,通知我。” “我那作坊什么时间开工都行,关键是,这刚建完一座大别院,想必大伙儿都很疲惫,林师傅,你看吧,大伙儿什么时候休息好了,你领再人上十里村来就是,或者给我一个大概的时间,让我提前做一些准备。”卫长蕖淡淡道。 林建春约摸想了想,看着卫长蕖,道:“卫姑娘,这样吧,你先将建作坊的砖瓦石材都准备好,我们大约休息四五天就好了,大概五日之后开工,你看这样成不?” “嗯,”卫长蕖微微颔首,“这两日,我便安排人去采购砖瓦石材,五日后开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聊完正事情之后,卫长蕖与林建春闲唠嗑了几句,这才领着素风,谷雨两人在别院里转了一圈,最后又去看了看养蚕房,见没有什么问题之后,这才下了山去。 三人刚走到山脚下,卫长蕖便止住了脚步,微微侧身看向谷雨,吩咐道:“谷雨,你去止水镇通知你家爷一声,就说别院已经建好了。” 再怎么说,她也是个监工的,别院完工,按道理是得第一时间,安排人去通知凌璟一声。 “是,主子,”谷雨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然后,卫长蕖只觉得一阵风从脸上刮过,再就不见谷雨小妞的影子了,这轻功果然是牛掰。 止水镇,清雅小筑。 时近下午,日头有些偏西,清雅小筑的天景处,青竹树下,只见凌璟形态懒庸的半躺在朱藤椅之上,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上正端着一本闲书在翻开,时而书页翻得沙沙作响,身旁的炭炉子上,咕噜咕噜的正煮着香气腾腾的热茶,一身月锦白袍随意倾洗在竹藤椅之上,昏黄的光线透过青竹,斜着映照在月锦白袍之上,给凌璟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边,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绝世无双。 谷雨见自家世子爷正躺在青竹树下看书,便轻轻迈步走过去,动静不敢太大。 凌璟背对着谷雨,听见背后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他将手上的书卷搭在膝盖上,不待谷雨开口,便悠悠的问道:“蕖儿有什么话要说?” 就算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来人是谷雨。 谷雨听见凌璟悠悠的问话声,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到他的身前,恭敬道:“世子爷,主子让我来与你说一声,灵泉山的别院已经完工了。” “嗯,知道了。”凌璟惜字如金道。 办完卫长蕖交待的事情,谷雨没有立刻转身离去的意思,她表情有些纠结的看了自家世子爷一眼。 心道:世子爷如此喜欢卫姑娘,那位县太爷家的宋公子住进了新宅院,是否需要禀告世子爷一声,可是主子一定不高兴她这样做。 想着,谷雨不禁微微低垂着头,再咬了咬自己的唇瓣,露出一脸十分纠结之相,纠结得眉毛都打结了。 “怎么,还有话要说?”凌璟略扫了谷雨一眼,将她脸上纠结的神色收入眼底,悠悠问道。 凌璟悠悠的话语传进谷雨的耳中,谷雨稍微将头抬起一些,硬着头皮看了凌璟一眼。 若是不将此事禀报给世子爷,世子爷日后知道了,肯定会责怪她与素风的,哎呀,不管了,不管主子会不会责怪她,今日,她都得同世子爷说说这件事情。 谷雨暗自下了决心,她一咬牙,有些心虚的看着凌璟,道:“世子爷,前几日,宋礼学以教长羽读书为由,住进了卫姑娘!家里。” 明明是一句简单的话语,谷雨却是下足了决心,才勉强说完,话说完,她硬着头皮瞄了自家世子爷一眼,真担心,世子爷听后,会雷霆震怒。 果然,下一秒,院中的气氛就有些不对劲,气温陡然下降了几度,凌璟的身上正源源不断的散发出阵阵寒气,还夹带着丝丝的醋酸味。 谷雨离凌璟最近,差点冷得打了几个哆嗦。 世子爷是如此的在乎卫姑娘,那位宋大公子公然跑去十里村,与卫姑娘相隔如此近,抬头不见低头见,世子爷不生气,不吃醋,这才是怪事了。 此时,只见凌璟那双古墨色眼瞳变得更加深邃,漆黑深邃的眼底惊涛拍岸,巨浪翻滚,虽然在他脸上依然看不出太多的表情,但是谷雨跟在了凌璟身边多年,知道:自家世子也此刻很生气,很吃醋,正在极力的压抑着。 久久之后,才听见凌璟冷冷开口,他吩咐惊雷,闪电道:“连夜去将灵泉山别院收拾出来,咱们明日住进去。” 惊雷,闪电二人听得嘴角狠狠的抽了抽。 灵泉山别院刚修建好,估摸着墙壁上的水渍都还未完全风干,明日就要搬进去住,看来,自家世子这次真是醋大发了,卫姑娘果真是厉害,竟然能令世子爷醋成这副模样。 一个下午,再加一个晚上的时间,得装饰整个宅院,还得置办家具,这样子赶工,很是苦逼的一件活儿,恐怕今日,他们哥俩人是别想休息了。 虽然两人心里很是苦逼,但是却不敢多说半句话,领了命令,眨眼的功夫就赶着去办事情了,走时带起了一阵强烈的劲风,可见速度之快。 待惊雷,闪电二人离开之后,凌璟挑着一双凤目,看了谷雨一眼。 紧接着,他冷冷的吩咐:“看好那姓宋的。” “是,世子爷,”谷雨应声。 “若是那姓宋的敢碰蕖儿一下,就剁手。”某爷霸道道,说话的语气轻飘飘的,敢情剁人家手,就跟剁猪蹄子似的。 谷雨听得表情狠狠的抽了抽,世子爷还是真够!霸道。 “是,世子爷。” “蕖儿三步以内的范围,不允许那姓宋的靠近,若是敢靠近蕖儿身旁,就剁脚。” “是,世子爷。” “好了,没什么事情了,且回十里村吧,”凌璟垂下一双凤目,修长骨节分明的手,重新持起了搭在膝盖上的书卷。 立春之后,天气日渐和暖,白日的时间越来越长。 吃过晚饭之后,天色还未黑下来,卫长蕖提了桌椅,在卧房前的小院内查阅账本,只见她附在桌案上,手持着一只鹅毛笔,神色极为认真的在本子上圈圈画画,素风,谷雨两妞冷着一张脸,像两根木桩子似的,静静的护在卫长蕖十步之处的地方。 小院内,正有两三只蝴蝶翩然飞舞,雪球扑腾着两只毛茸茸短前爪,在卫长蕖的身旁捉蝴蝶玩耍,时而发出几声嗷呜,嗷呜的叫声。 卫长蕖想思入迷,习惯性的用左手挠挠太阳穴,凝着两撇柳叶眉。 去年年尾,到今年年初,醉香坊与凤翔楼的生意皆不错,从两家酒楼获得的分成利润,粗略加算起来,起码也有几十万两白银,目前蔬菜暖棚,卫记百货,田地里暂时还花不了太多的钱,是否需要将这笔钱先拿去给凌璟做投资呢?卫长蕖揉揉自己的太阳穴,继续认真的盘算着此事。 卫长蕖凝眉思索之时,就在这个时候,见一身青衣的宋礼学,举步文雅的朝小院走来。 这里是卫长蕖闺房前的小院,如若平时,万不会有其他男子踏进来,宋礼学这般堂而皇之的入内,想必是得了江氏的许可。 宋礼学在新宅院住的这段时日,江氏见他谦恭文雅,性格温和,更是将他当成了未来女婿般对待,卫长蕖就是不想与宋礼学有太多的交接,所以能避时则避,却没料到,宋礼学竟然跑来了这里。 谷雨见宋礼学徐步走近,想起自家世子爷的吩咐,她一个迅速的移步,伸出一条手臂,便挡住了宋礼学的脚步。 “宋公子,这里是主子的闺院,还望宋公子能止步。”冷冷道。 宋礼学一介文弱书生,自然是抵不过谷雨一个练家子,他当即停下脚步,不理会谷雨冷冰冰的眼神,挑眼看向一旁正在清理账目的卫长蕖,道:“长蕖,我只是前来与你聊聊天的,并无唐突之意。” 宋礼学的声音从几步之外传入卫长蕖的耳中,卫长蕖停下了手中的鹅毛笔,微微侧目朝宋礼学看去。 这避来避去也不是办法,索性便让他过来。 转目看了谷雨一眼,吩咐道:“天色还早,就让宋公子过来坐坐吧,”卫长蕖说完,又转而对素风道:“素风,你去给宋公子提把椅子,倒一杯茶水来。” “是,主子,”素风应声办事。 谷雨冷不丁瞪了宋礼学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臂,然后退于一旁,十分警示的盯着宋礼学,娇冷的脸上溢出浓浓的厉杀之气。 大有,如若宋礼学敢碰卫长蕖一下,哪怕是挨一下卫长蕖的衣角,她都会上前一剑斩断宋礼学的几根手指头。 在谷雨的注视之下,宋礼学觉得自己的脊背有些发凉,头皮有些发紧,他站在卫长蕖的几步开外,对着卫长蕖讪讪的笑了笑。 卫长蕖自然是瞥见了谷雨看宋礼学时,那种冷杀的眼神。 只是觉得或许自己的身边跟了两个厉害的丫鬟,宋礼学恐怕会打退堂鼓,所以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理会,任由谷雨胡闹。 不多时,素风就提了椅子,端了一杯茶水朝小院走来,走到宋礼学的身旁,她先将茶水递到宋礼学的手中,然后将椅子安防在了卫长蕖五步之外的地方。 宋礼学从素风手里接过茶水,温雅道:“多谢素风姑娘。” 素风的性子比谷雨要沉静一些,闻言,她看了宋礼学一眼,客气道:“宋公子客气了,这本是奴婢该做的事情。”两三句话说完,便退在了一旁。 卫长蕖见宋礼学仍端着一杯茶杯水,站在自己的面前,想必是感觉到素风,谷雨二人都不待见他,便有些行为拘谨。 “宋公子请坐,”卫长蕖看了宋礼学一眼,唇角含了些许笑意,淡淡而道。 卫长蕖说话的声音清清淡淡的,尽管是说了一句简单的话,音调也十分悦耳动听,宋礼学挑着一双眼,视线落在她的巴掌小脸上,看见她嘴角上淡淡的一抹笑容,是那么的好看,那么的明媚动人,一时之间,不禁有些被迷了眼。 “诶,多谢长蕖,”他足足呆愣了片刻,才想起来回答卫长蕖的话,话落,见他撩了一下袍子,倾身坐在了椅子上。 坐落之后,宋礼学看见卫长蕖身前的桌子上摆放着账本,便随口问道:“卫姑娘,你在清点账目呢?” “嗯,”卫长蕖颔首道。“闲来无事,清点账目打发时间。” 说话间,卫长蕖挑着一双皓月清明的眼眸,淡淡的视线落在宋礼学清俊的脸上,红唇轻启,问道:“宋公子,这几日在宅院住得可还好,长羽这孩子性子顽皮,给宋公子添了不少麻烦吧。”说的都是一些客套的话。 宋礼学神色颇有些紧张的握着手中的茶杯,手心处都浸出了少许的微微汗。 不知为何如此,每次面对长蕖,与长蕖说话,他便觉得自己十分紧张,口舌也变得十分笨拙。 仔细听卫长蕖将话说完,宋礼学才笑了笑,道:“长蕖,伯母对我照拂有佳,我岂有住不好的道理,长羽聪明伶俐,我教着十分顺心。” 将话说到这里,宋礼学似想起了一件事情,只见他端着手里的茶杯,有些神采奕奕的盯着卫长蕖的巴掌小脸。 “长蕖,长羽小小年纪很是会背诗,一盏茶的功夫,可以背出十多首诗词出来,而且朗朗上口,都是一些绝妙的诗句,昨日,我因为好奇,便问了他一句,他说那些诗词是你所教的,没想到,长蕖你竟还能作出如此绝妙的诗句,真是令我感到佩服。” 听宋礼学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长段,卫长蕖陪着干笑了两声。 见宋礼学一脸欣赏的盯着自己,卫长蕖继续干笑两声道:“呵呵,宋公子过奖了,宋公子满腹经纶,何必如此谦虚。” 聊到作诗的问题上,宋礼学便自然而然的以为卫长蕖是个喜欢作诗之人,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卫长蕖感兴趣的话题,便与卫长蕖没完没了的聊了半天。 卫长蕖见他兴致高昂,硬是耐着性子与他摆谈了半天,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她假意捂嘴打了个哈欠。 “宋公子,天色不早了,我今日有些疲乏,先回屋去休息了,咱们改日再谈,改日再谈,”说着话,卫长蕖又捂嘴打了个哈欠,还做出一副极为困倦的模样。 宋礼学见卫长蕖睡眼咪咪的模样,只好道:“那么,长蕖你好好休息,我便不打扰了。” “嗯,宋公子请便,”卫长蕖冲着宋礼学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便转身朝自己的卧房走去。 素风,谷雨赶紧跟在后面,动作利索的将卫长蕖坐过的座椅都收了,然后随着卫长蕖进屋,将宋礼学一人凉在了院子中。 宋礼学见卫长蕖的最后一袭紫色的衣角消失在了门口,这才有些念念不舍的徐步离开小院子。 卫长蕖一脚踏进卧房,才觉得整个人总算是轻松下来了。 陪宋礼学聊那些酸腐的诗词歌赋,实在不是她卫某人的作风。 天色已晚,卧房里漆黑一片,掌了灯之后,卫长蕖便吩咐素风,谷雨退出了房间,晚上睡觉,卫长蕖素来是不喜欢有人在旁边守夜。 待素风,谷雨二人出了卧房之后,卫长蕖解开腰间的束带,悉悉索索的将外衣脱掉,丢在床前的屏风上,只着了件白色的中衣,拿了一本凉国史料,倒头舒舒服服的靠在床上慢慢的打发时间。 手中的书刚翻了七八页,突然间,房间内带起了一阵风,烛台上的红烛轻轻的晃了几晃,紧接着,一阵淡淡的冷梅香扑鼻而来,下一秒,就见凌璟一袭月锦银袍立在了卫长蕖的床前。 凌璟的这一切动作,就在眨眼之间。 卫长蕖有些没反应着来,她持着手中的书卷,眨巴眼睛看了凌璟两眼,确定不是自己眼花了,或者是神经错乱了,又闻见鼻尖一股淡淡的冷梅香,她才压低嗓子问道:“凌璟,你怎么来了?” 凌璟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表情有些受伤,俊美的额头微微蹙着,空气中有股浓浓的醋酸味。 其实他早就来宅院了,卫长蕖与宋礼学在院子里聊天的时候,他已经到了。 凌璟久久不说话,卫长蕖靠着身后的枕头,将身子立起来一些,将手里的书卷丢于一旁,再一次问道:“你早就来了?看见我与宋礼学说话了?” 两句话问完,卫长蕖眼巴巴的盯着凌璟,果然,这位爷是吃醋了,不过这醋也吃得忒没有道理了。 “嗯,”卫长蕖盯着凌璟看了半响,才听见凌璟轻轻的嗯了一声。 卫长蕖笑了笑,觉得吃醋的某爷,模样竟然是这般的可爱。 凌璟素来都是一副淡漠,冷冷的表情,或者说脸上根本就没有多余的表情,此时凌璟脸上醋意的表情,她还是头一次见到。 笑了笑,再问道:“所以,你就吃醋了?” “嗯,我吃醋了,”凌璟点头,老老实实的回答:“蕖儿,为何要答应宋礼学的要求,你若是想给长羽找个老师,我可以将凉国最好的老师,给你请来。” 卫长蕖坐立起身子,伸出双手,将凌璟的手拽在自己的双掌间,拉他坐在自己的床头上。 “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秦婶子待我不错,况且宋礼学也曾经帮过我,我不好直接将人家给赶出去吧。” “你相信我吗?”卫长蕖挑眼问道,清明皓月的眼眸迎上凌璟那双古墨色的眸子。 凌璟手下一翻,反将卫长蕖的一只手握在掌间,温言道:“蕖儿,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说话的嗓音有些沙哑,低沉。 卫长蕖的唇角翘起,莞尔道:“凌璟,无论什么时候,你只要相信,我喜欢的人是你就好了,宋礼学的事情,我会慢慢解决的。” “好,”简简单单的吐了一个字,手臂稍稍用力,将卫长蕖的身子拽进自己的怀中,双臂一绕,将她整个人圈在自己的怀里。 此时,卫长蕖仅着了一件中衣,凌璟这样抱着她,更能感觉到她身上的柔软,双臂微微收紧,恨不得将她整个人捏进自己的血肉之中,融为一体。 卫长蕖的侧脸靠在凌璟的胸膛之上,闻着鼻间淡淡的冷梅香,只觉得自己的心神有些恍惚,听着凌璟蓬勃有力的心跳声,不知不觉间,就觉得自己的两边脸颊有些微微发热。 挣扎了两下,道:“凌璟,你先将我放开,我有些喘不过气来了,嗯!”卫长蕖却不知,她此时说话的语调,绵绵至极,饱含女儿家的媚态。 凌璟感觉到卫长蕖的挣扎,听见她那绵绵的话音,顿时一股情潮涌上来,令他的心神颤了颤,全身肌肉都紧绷了。 凌璟依言松开手臂,卫长蕖从他的怀中爬起来。 “蕖儿,”凌璟微垂着绝美的凤目,视线落在卫长蕖的脸上,两道炙热的目光扫过她皓月清明的眼眸,滑到她小巧玲珑的鼻间,最后落到她一点樱色唇瓣之上。 在凌璟的注视之下,卫长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好像被架子火炉子上烧烤一样,烤得她外酥里嫩的。 虽然已经吻过几次了,但是此时还是有些紧张。 卫长蕖抬起眼皮,瞄了凌璟一眼,她看得出来,此时,凌璟的眼神里饱含了浓浓的情愫,正在极力的压制着。 “凌璟,你,叫我做什么?”卫长蕖舔舔唇瓣,对着凌璟咽了咽口水,压低嗓子道。 凌璟将她添唇,咽口水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古墨色的眼瞳微微一缩,一股浓浓的情潮,波涛汹涌的卷出来。 “蕖儿,我就是想喊你的名字,每时每刻都能这样轻轻的喊你的名字。” “哦,那你喊吧,”卫长蕖傻傻的回了句话。 “好,”一个低沉,沙哑,带着浓浓磁性的音符从凌璟的嗓子里发出来,下一秒,凌璟长臂一伸,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揽住卫长蕖的后颈发林,稍微用力,将她妖艳明丽的巴掌小脸拉近自己一些,倾唇而下,两瓣冰冷,含着淡淡冷梅香的薄唇覆盖在卫长蕖的一点樱色红唇之上,完完全全的覆盖住,不留一丝一毫的缝隙,轻尝浅允,缱绻绵绵,闻着彼此的呼吸声,唇齿相交,将彼此的呼吸吞入腹中,卫长蕖本能得抱住凌璟的修长的腰身,双臂收紧,闻着鼻间的淡淡的冷梅香,整个人晕晕乎乎的瘫软在凌璟的怀里,凌璟一手轻柔的揽着卫长蕖的后颈发林,如珠如宝的捧起卫长蕖的巴掌小脸,另一只手揽着卫长蕖纤细的腰,将她整个人捏进自己的怀中,化进自己的骨血之内,不消片刻,两人的喘息声越发沉重,不经意间,卫长蕖发出一声羸弱的娇喘之声,虽然声音很弱,很低沉,但是凌璟却是听得清清楚楚的,顿时,一股热流自腹部升起,流经全身百骸,令他的心神随之颤抖了一下,双臂收紧,加深吻,直到卫长蕖有些喘息不匀,才念念不舍的离开了她的唇瓣。 一吻之后,卫长蕖双颊娇红,全身柔弱无骨的瘫软在凌璟的怀中。 凌璟垂着一双凤目,两道视线落在卫长蕖娇艳如三月桃花的脸颊之上,看着她含羞待放的模样,不禁勾起唇角,温润如玉的笑了笑。 “蕖儿,你真美。”说话间,抬起一只手,润如古玉般的指腹轻轻一点,落在卫长蕖鲜艳欲滴的唇瓣之上,轻轻的来回摩挲了几下。 凌璟这个动作着实是勾人,撩人,十分引人想犯罪。 卫长蕖感觉到自己唇瓣一阵酥酥麻麻的,一时之间有些受不住,赶紧抬起手,将他的手指给拔下来。 “别闹,很痒,”这四个字说得一本正经。 凌璟笑了笑,反手捉住她伸上来的手,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间,将她紧紧的抱在了怀里,不再乱动:“蕖儿,明天,我便要搬来灵泉山别院了。” 灵泉山别院刚建好,卫长蕖没想到,凌璟会这样快搬进去。 动了动身子,调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凌璟的胸膛之上,问道:“别院才修好,恐怕还有一股呛人的石灰水味道,墙壁未干,你就这么急着想搬进去?” “嗯,我很急,十分急。”凌璟想都未想,便回答道。 “蕖儿,我想急着见你,灵泉山离十里村近了,我便能日日来见你,再者,伯母见我在灵泉山安家立户,起码会觉得我俩比较合适。” 卫长蕖舒舒服服的趴在凌璟的怀里,勾起唇角,甜甜的笑了笑,挑眉问道:“你受得住那石灰水的味道?” “不碍事,让人多烧几盆炭火,那石灰水的味道不日便可以消除。” 凌璟悠悠淡淡的声音在卫长蕖的头顶上响起,情潮未退,他说话的音调沙哑,低沉,含着浓浓的磁性,该死的好听,该死的勾人。 烛台上,烛光晃动了几下,两人紧紧相拥,青丝缠绕在一起,房间陷入一片寂静之中,只能闻见彼此的呼吸声。 片刻之后,凌璟将好看的下巴轻轻搁在卫长蕖的头顶上,闻着他的发香,温着嗓子道:“蕖儿,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明日做好给我吃,可好?” “好,”卫长蕖软绵绵的说了个好字,又睡意惺惺问道:“你想吃什么?” 刚才吻得有些脱力,此刻靠在凌璟的怀中,一阵一阵,闻着他身上那股好闻的冷梅香,不知不觉间,竟然感觉到睡意绵绵,眼皮子都在打架了。 “只要是蕖儿做的东西,我都喜欢吃。”凌璟压着嗓子,温言道。 卫长蕖迷迷糊糊听见凌璟说的话,打了个哈欠,勉强打起精神,绵绵道:“难道,你不怕我再给你做鸭肠子,鸡肠子,满盘翠玉,仙娥多娇,鲤鱼跃龙门?” ------题外话------ 妹纸们,求票票 感谢凤贞妹纸的钻石,打赏,谢谢,么么哒 第一百四十四章 璟爷,是个左撇子 卫长蕖睡意绵绵的话音落下,只见凌璟脸上的表情,微微的抽了抽,想必是记起上次吃鸡鸭肠子的时候,吐得连胆汁都倒出来了。 闻着卫长蕖浅浅的呼吸声,凌璟抬起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绸缎般丝滑的黑发,宠溺着道:“我从未吃过哪些东西,第一次时吃难免会觉得恶心,往后我会慢慢适应的,只要是蕖儿亲手为我准备的东西,我都会吃下去。” 沙哑的话音,擦着卫长蕖的耳边,轻轻灌入她的耳朵内,极为动听,像是一曲催眠曲。 觉得凌璟的胸膛十分温暖,十分舒服,卫长蕖扭着他的衣襟,靠在他的怀里,脸颊蹭了蹭,吸了一阵冷梅香,道:“凌璟,我逗你玩的,”尾音拖得长长的,继而又打了个哈欠,瞌睡实在来得当紧:“凌璟,我想睡觉了,我很困。” “好,”凌璟温柔的答应一声,然后将被子打开,搂着卫长蕖的纤细的身子,动作轻柔的将她平放在床上,然后再帮卫长蕖掩好被角。 卫长蕖迷迷糊糊之际,听得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是凌璟在解蟒带,脱外袍。不多时,床沿微沉,枕边一阵冷梅香入鼻,身旁便多了一个人。 卫长蕖睡觉的时候喜欢侧卧,此刻正面对着墙壁,凌璟轻轻掀开被子的一角,轻手轻脚的躺在了卫长蕖的身侧,被窝里,一只修长的手臂,绕过去,从身后将卫长蕖搂住,再轻轻一带,将她娇小柔软的身躯带入怀中。 睡意迷糊之际,卫长蕖轻轻动了动身子,换了舒服点的姿势,枕着凌璟的手臂,躺在他的怀里,两人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隔着一层中衣,能感觉到彼此的温度。 “凌璟,你怎么跑床上来了?”闭着双眼,还有少许的意识,卫长蕖睡意惺惺的嘀咕了一句,声音小得几乎有些听不太真切,朦朦胧胧的调子。 凌璟将头靠在卫长蕖的颈窝处,轻轻闻着她发间的芳香之气,在她的耳际,温柔道:“蕖儿,你放心的睡吧,我就是想抱抱你,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哦,”卫长蕖哦了一声,不多时,便听得她均匀浅浅的呼吸声,是睡着了。 屋内烛光微微浮动,昏黄的光晕照在卫长蕖的巴掌小脸上,因为刚才的动情,此时,她的脸颊仍然微微泛着些桃红色,凌璟见她沉沉的熟睡,稍微将身子支起一些,倾唇而下,在她泛着微微桃红色的脸颊上,落下轻轻的一个吻。 睡梦中,卫长蕖感觉脸颊处痒嗖嗖的,便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来,往凌璟刚才亲吻过的地方,挠了挠,挠了两下,感觉舒服了,便将手停在了脸颊上,继续捂住脸,沉沉的熟睡。 凌璟见她捂着脸熟睡的模样,勾起唇角,宠溺的笑了笑,然后轻柔的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一只手重新收入被窝里,替她扎好被角。 帮卫长蕖扎好被角之后,凌璟从被窝里伸出右臂,然后对准烛台上的红烛轻轻一弹,随着他弹指的动作,一股劲风朝烛台打去,顷刻间,烛台上的两只红烛尽数熄灭,一室暗香归于黑暗一片。 这一夜,卫长蕖睡得很好,做了一个长长的美梦,一场梦醒之后,睁开迷迷糊糊的双眼,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想着昨夜凌璟就睡在自己的身旁,卫长蕖抿唇笑了笑,身子在被窝里一滚,舒舒服服的翻了一个身,将脸对着床的外侧。 此时,天已大光亮,窗棂外响起了几只山雀叽叽喳喳的叫声。 身侧早已不见凌璟的身影,只有枕上留下他睡过的痕迹,被面上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冷梅香,卫长蕖抚手在凌璟睡过的枕头之上,抚平他睡过的痕迹,抿着唇瓣微微的笑了笑,然后方才立身起床。 用过早膳之后,卫长蕖准备去果子岭查看一番,春色渐浓,果树的花期已过,这个时节,正应该是坐果的时候,若是果子长密了,得尽快安排人疏果,将那些个头瘦小的,长得歪瓜裂枣的果子摘除掉一部分,其他留下的果子才能长得好。 卫长蕖换好一身利落的衣裙,正准备要出门,岂料她刚走到门口,便见宋礼学跟了出来,说什么:要与她一道去山上看看。 宋礼学再三坚持,卫长蕖见他恳切的眼神,实在是不好再说些什么,便只能由着他跟去了。 上了山之后,卫长蕖一门心思都扑在了果树上,她一棵树,一棵树的查看,哪里有多余的功夫去搭理宋礼学, 不过,认真做事时的卫长蕖,自有一番动人心魄的魅力,宋礼学也不说话,紧步跟在卫长蕖的身后,他挑着双眼,两道视线一直停留在卫长蕖的巴掌小脸上,见她眉宇间神采奕奕,宋礼学盯得极为出神,卫长蕖一门心思都扑在了果树上,自然是没注意到宋礼学那两道痴迷的眼神。 在林子里兜兜转转的,花了两个多时辰,卫长蕖才将整片果树林查看完,时已至中午,娇艳的日头穿透过树林,斑驳的光线落在林间,照应在地面上,卫长蕖见时间不早了,这才邀了宋礼学一起下山。 两人下了山,卫长蕖一脚刚踏进宅院大门,就见素风徐步朝自己走来。 素风淡淡的瞟了宋礼学一眼,走到卫长蕖的面前,恭敬道:“主子,爷来了。” 素风口中所说的爷,自然是指凌璟。 卫长蕖嘴角轻轻的抽了抽,心道:凌璟还真是神速啊,昨夜才说,今日要搬进灵泉山别院,难道这么快就搬过来了。 “他在花厅吗?”卫长蕖看着素风,淡淡道。 虽然很吃惊凌璟的神速,但是脸上却看不出多余的表情,一派坦然自若,平静无波。 “爷在花厅,夫人正陪着喝茶,”素风恭敬道。 “嗯,”卫长蕖点了一下头,然后便迈步朝花厅的方向走去,素风紧步跟在了她的身后。 宋礼学神色有些哀伤的盯着卫长蕖的背影,待卫长蕖走出了几步之后,他才稍微收了哀伤的眼神,跟着去了花厅。 花厅内,凌璟以一派高贵优雅之相坐在沙发椅上,江氏坐在他的对面,惊雷,闪电,谷雨三人像三根铁柱子一般立在花厅内。 江氏看了凌璟几眼,实在找不到话说,便笑了笑,道:“凌公子,喝茶,这是蕖儿亲手准备的茶叶。” 凌璟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将江氏脸上的局促收入眼底。 他温润如玉的笑了笑,修长如玉的手端起花几上的白瓷茶杯,握在手中,轻轻的转动了几下,再抿了一口,道:“伯母不必客气。” 卫长蕖徐步走进厅来,便看见凌璟与她那个娘面对面的坐着,相对无言。 她那个娘神色还有些紧张,面容还有些局促。 “凌璟,你来了。”卫长蕖看了凌璟一眼,视线在他绝世出尘的脸上稍作停留,然后再不着痕迹的转开。 她爽朗的打了声招呼,让人看不出他们是什么关系,然后几步走到沙发椅旁,拍了拍身上沾染的晨露,倾身坐了下来。 听见细碎的脚步声,凌璟眼眸转动了一下,见卫长蕖走进厅来,他挑着一双古墨色的眸子,视线落在卫长蕖的脸上,少顷,再与她四目相对。 对视一眼,凌璟勾唇,脸上浮现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然后便将视线收了回来。 江氏见宋礼学有些落寞的跟着卫长蕖走进厅来,便满面含笑的招呼道:“宋公子,陪蕖儿上山看果树,走累了吧,赶快过来坐坐,歇口气。” “嗯,谢伯母,”话落,宋礼学谦恭的笑了笑,然后走到卫长蕖的身旁坐下。 于是乎,此刻便是,凌璟与江氏面对面而坐,宋礼学坐在卫长蕖的右手边,两人相隔得比较近。 凌璟见宋礼学走到卫长蕖的身旁,盯着他倾身坐下,一双古墨色的眼眸,瞬间变得更加幽深,那深色的眼底是惊涛拍岸,寒气滚滚,脸上却看不出太多的表情。 抿了一口香茶,看着宋礼学,悠悠道:“哦,原来宋公子也在。”像是在与宋礼学打招呼,但是口吻又有些怪怪的。 在凌璟的注视之下,宋礼学总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头皮有些发紧,单在气势上,就输了凌璟不知一截,还是两截。 宋礼学谦礼的笑了笑,对凌璟道:“凌公子,好久不见。” “嗯,的确是好久不见,”凌璟将身子喂入沙发椅内,靠着沙发沿,神色有几分懒庸道。 “听说宋公子是来给长羽授课的?” 卫长蕖侧目,看了凌璟一眼,有些摸不透,他为何这般问宋礼学,这家伙肯定又是吃醋了,看那表情,而且醋得还不轻。 “正如凌公子所言,我却是来给长羽授课的,长羽这孩子聪明伶俐,我甚是喜欢。”宋礼学回道。 凌璟垂下古墨色的眼眸,饶有兴致的盯着茶水中漂浮着的一片花瓣。 久久道:“宋公子,有些东西是你要不起的,劝你还是早早的收心,以免日后徒增伤痛。” 凌璟的话像一把冰封的刀刃一般,直直插入了宋礼学的心里。 顿时之间,宋礼学感到心中一阵抽痛,他其实是知道的,正如凌璟所言,他来宅院这段日子,虽然长蕖待他很客气,但是却是疏远的客气,难道他真应该放手了吗?可是却又很不甘心。 “多谢凌公子提醒,我的事情,就不劳烦凌公子操心了,”宋礼学心痛难耐,不知不觉,竟然大着胆子与凌璟说了这么一句话。 宋礼学的话音落地,就听闻闪电大喝一声:“放肆,敢对爷这般说话。” 闪电常年与毒物打交道,说话的语气夹带了七分冷意,三分戾杀之气,若是一般的人听见了,保准会被吓到。 一声落下,果然见江氏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卫长蕖见江氏脸色不甚好看,轻轻的拧起了眉头。 “娘,”轻唤一声,唤回江氏的深思。 凌璟见卫长蕖拧着眉头,便转而看了闪电一下,冷声道:“退下,不容多嘴。”说话的口吻有些严肃。 闪电见自家世子爷的脸色不甚好看,低头,赶紧回了一声,便闭上嘴巴,退于一旁静静的站着。 江氏缓了缓,才缓过神来,看了卫长蕖一眼,道:“蕖儿放心,娘没事。” 这时候,春桃丫头走过来,说:午饭已经准备好了。 卫长蕖看了凌璟一眼,淡淡道:“有什么事情,吃了午饭之后,咱们再谈。” “嗯,”凌璟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卫长蕖又看了宋礼学一眼,再道:“宋公子,逛了一上午的林子,想必你也饿了,去吃饭吧。”几句话说完,便走到江氏的身边,扶着她往餐桌而去。 餐桌子上,卫长蕖左右各瞥了一眼,只见凌璟与宋礼学一左一右的坐在自己的身旁,将她夹在中间,这感觉很是奇怪。 江氏坐在对面,她往凌璟与宋礼学的身上看了看,装得笑容满面道:“凌公子,宋公子,家常便饭,你们自己随便一点,吃菜。” “嗯,”凌璟依旧惜字如金的嗯了一声,然后优雅的拿起面前的竹筷。 宋礼学拿起竹筷,视线落在江氏的身上,谦恭道:“多谢伯母。” “呵呵,吃饭,吃饭哈,”见场面委实有些诡异,特别是能闻见空气中有股酸酸的味道,卫长蕖干笑两声,右手拿起竹筷,埋着头,慢慢的往嘴里拔白米饭。 她的左手垂在桌下,凌璟恰好坐在了她的左手侧,紧挨着她的身子。 想着宋礼学陪着卫长蕖逛了一上午的林子,凌璟心里就膈应的慌,醋得慌,他眼角余光瞥见卫长蕖的左手垂在桌下,突然伸手,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一卷,将卫长蕖的左手握在了自己的掌间,稳稳的握着,丝毫不松懈。 卫长蕖脸上的表情微僵,她没料到,凌璟会在桌下握住她的手,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开来,加大力气,再挣扎一下,还是没挣脱开,最后只能蹙了蹙眉头,任由凌璟将她的手握在掌间,然后继续埋头往嘴里拔白米饭。 “光吃饭,不知菜怎么行。”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卫长蕖抬头,见凌璟正夹了菜,往自己碗里送来,她脸上的表情微滞,眼巴巴的盯着凌璟那张绝世出尘的脸。 凌璟古墨色的眼眸定在卫长蕖的巴掌小脸上,勾唇,露出一抹更是温润的笑容。 “看着我做什么?吃饭。”音调子很轻,很轻,像是在轻哄一般。 当着江氏与宋礼学的面,卫长蕖只觉得两边脸颊微微有些发热,她滴个神仙,要是待会儿脸红了怎么办?她自诩脸皮有那么厚,只是遇上凌璟之后,她的脸皮怎么越发的变薄了。 “咳,”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吃饭,再不吃饭,菜都凉了,”两三句说完,压了压心神,卫长蕖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口中慢慢的吃起来。 凌璟感觉到桌下的手听话了,十分满足的笑了笑,也开始吃饭。 江氏的视线落在凌璟的手上,见他是用左手拿筷子,便忍不住问道:“凌公子,你咋是用左右拿筷子?” 凌璟听到江氏的问话,拿筷子的左手顿了顿,一本正经道:“伯母,我是个左撇子,自小都是用左手吃饭。” 殊不知,凌璟习过左右剑法,用左手拿筷子,拿是小菜一碟的事情。 说话间,只见凌璟左手持筷子,从善如流,动作十分自然的往自己碗里夹菜,见卫长蕖碗里空了,还时不时往她碗里添菜。 左撇子,卫长蕖脸上的表情狠狠的抽了抽。 她怎么不记得他是左撇子了,这人为了占自己的便宜,还真是舍得往身上泼黑水啊,连左撇子都用上了,她是该感动呢,还是该泪流满面呢。 “哦,原来是这样的,”江氏盯着凌璟的手看了片刻,做出一副了然的表情,继而道:“确实有许多人,天生习惯用左手拿筷子,凌公子可别介意,我只是好奇问问,没啥其它意思。” 江氏话音落下,凌璟但笑不语。 “凌璟,你别往我碗里夹这么多菜,我吃不完的,”卫长蕖一边吃饭,一边轻轻的嘀咕了一句。 “好,”凌璟含笑,极为轻柔的应声。 宋礼学微微侧目,见卫长蕖的碗中早已堆成了一个小山丘,瞧着那冒出头的小山丘,他哀然伤神,看了几眼,便收回了视线。 吃完饭,刚放下筷子,凌璟便与江氏招呼道:“伯母,我今日搬进了灵泉山别院,有些事情要与蕖儿商量一下,得让蕖儿跟我去一趟九里村。” 凌璟淡淡悠悠的声音落下,江氏看向卫长蕖。 其实,江氏早就有所发觉,卫长蕖对宋礼学虽客气,但却疏远,而对凌璟的态度却截然不同,虽然时而给凌璟大白眼看,但是却更为亲近这位凌公子些。 难道,蕖儿真的喜欢上了这位凌公子。 “蕖儿,索性宋公子也无事,让他陪你跑一趟九里村吧,回来的时候也多个照应不是。”江氏看着卫长蕖道。 想着上次在灵泉山发生的事情,江氏就极为不安心。 宋礼学正要开口,不待他发出声音,凌璟快速的抢过话,悠悠道:“宋公子下午还要给长羽授课,就不必跟着去了,”顿了一顿,换了个口吻,转言对江氏道:“伯母,我会照顾好蕖儿的,你不必忧心,谈完事情,我会亲自将她送回十里村。” 凌璟说的话,自然是卫长蕖所想。 她着实是不想宋礼学也跟着去,着实是不想与这位宋大公子有太多的牵扯,她这个娘啊,就是爱瞎操心,看来她得找个机会,将这件事情摆在台面上,说说清楚了。 想着,卫长蕖便对江氏道:“娘,我去去就回,宋公子上午才随我在果子岭兜转了一上午,中午该好好的休息一会儿了,下午还要给长羽授课呢。” 卫长蕖将话说完,江氏想着也是这个理。 改了初衷道:“好叻,蕖儿啊,那你可要早些回来,谈完事情就回来,可别耽搁太久了。” 卫长蕖不语,含笑对着江氏点了点头。 宋礼学原本是打算跟着去的,但听了卫长蕖刚才说的话,却不好再开口多说些什么,便有些落寞的看了卫长蕖几眼。 凌璟的马车就停在宅院外,江氏,宋礼学跟着出门,两人亲自将卫长蕖送上马车,直到马车哒哒的跑出了老远,才转身进屋去,宋礼学神色落寞的跟在江氏的身后。 这厢,马车里。 马车跑出了村口之后,凌璟伸出修长的手臂,轻轻一捞,将卫长蕖整个人捞进了自己的怀中,将她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坐好。 卫长蕖是第一次坐男人的大腿,甚是觉得有些不习惯,她动了动,还是不习惯,再动了动,还是不习惯,还一不小心碰触了璟爷的敏感部位。 凌璟心神一颤,倒抽一口凉气,古墨色的眼眸瞬间变得幽深,马车内的温度陡然升高。 他挑着两撇剑眉,神色懒庸的半靠在车厢内,双手搂着卫长蕖的腰,压低嗓子在卫长蕖的耳边,性感,低沉道:“蕖儿,你这是在点火。” 卫长蕖脑中的弦,嘣一声,瞬间拉紧,凌璟刚才的那句话,让她意识到些什么,闻着他越发沉重的呼吸声,感觉有两团火苗子烤在自己的脸上,两边脸颊霎时红成了一颗大苹果,直接烧到了耳根子,再也不敢乱动一下。 “那个,那个,”那个了半天,只觉得自己的舌头似乎有些打结,平了平心神,才道:“我刚才不是故意的,你忍忍,忍忍哈。” 话落,露出一抹自认为讨好的笑容,殊不知,落入凌璟那双古墨色的眼瞳中,却变了另一个调调。 凌璟双瞳微微一缩,腹部收紧,眼盯着卫长蕖娇艳如三月桃花般的脸颊,心中倒抽一口气,下一秒,双臂爬上一些,轻握住卫长蕖的两只手臂,稍微用力一拽。 卫长蕖一个重心不稳当,倒头稳稳跌入到凌璟的怀中,挺翘的鼻尖正好抵在他的胸口上,闻着一鼻子淡淡的冷梅香。 还不待卫长蕖反应过来,凌璟松开她的手臂,手像上,双手将她红似苹果的巴掌小脸捧起来,倾唇覆盖而下,将卫长蕖接下来的惊呼,尽数吞进了口中。 卫长蕖瞪大双眼,看见凌璟一张绝世出尘的脸近在眼前,他那浓密好看的睫毛,几乎触及到了自己的脸颊。 吻越来越深,唇齿间夹带着好闻的冷梅香,卫长蕖只觉得口檀中温热一片,一片柔柔滑滑的东西在自己的口中来回逡巡,挑逗,点火,抚慰,她知道,那是凌璟的舌头。 吻很深,却很轻柔,令人心生荡漾,不知不觉间,卫长蕖卸下了自己的心神,慢慢的阖上了双眼,娇喘着,略微生涩地配合着凌璟攻城略地。 直到卫长蕖口中的气息被抽干了,凌璟才舔了一下她的唇瓣,靠在她饱满欲滴的唇角,勾出邪魅的笑了笑,然后才离开。 卫长蕖瘫软在凌璟的胸口,呼呼的喘了好几口粗气,才道:“凌璟,你是吻上瘾了吗?见着面就要吻。” 说完,卫长蕖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可怜她的两瓣红唇,这几天已经被某爷咬得不像样了。 “你不能这样的,要懂得节制,”说话间,卫长蕖用手支起身来,一双皓月清明般的眼眸盯着凌璟那张绝世出尘的脸,盯了片刻,她突然抬起左手,食指微微一勾,勾着凌璟鬼斧神工般的下巴,调戏道:“璟爷,你知道什么叫节制不。” “哦,节制么,我不知道,”璟爷很不给面子的回了一句。 卫长蕖的手指头僵在凌璟的下巴处,没料到凌璟会回答得这般干脆,愣了片刻之后,又道:“要不,我教教你,给你讲讲什么叫做节制……” 卫长蕖正准备噼里啪啦的讲述,什么叫节制时,这时候,璟爷长臂一抬,修长如玉的手轻轻勾住她的脖子,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 卫长蕖接下来的话,尽数卡在喉咙中,看见凌璟深邃的眼瞳,感觉到他的动作,赶紧乖乖的闭上了嘴巴,免得又惹火烧身。 “好吧,我不说了。” 凌璟见卫长蕖紧闭着嘴巴,勾唇满意的笑了笑,手从她的脖子上拿下来,重新搭在她的腰间,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 “蕖儿,为何要让宋礼学跟着你上山去,你若是想要找人帮忙,可以叫素风,谷雨。” “不在我的身边伺候,这两个丫头是越发的懒惰了。” 说前半句话的时候,语气还是柔和的,到了后半句话的时候,语气陡然转变了三百六十度,音调硬生生跌入冰谷。 新宅院里,素风,谷雨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不禁生生地打了一个哆嗦,有种很不妙,很不好的感觉呀。 卫长蕖觉察到凌璟的语气变了,深怕他会责罚素风,谷雨两个小妞。 “凌璟,你别责怪她们,是我不让她们二人跟着的,上山去看过果树,还带着两名护卫,这感觉怪怪的。” “宋礼学想跟着去,他好说歹说,我只能让他跟着了,放心吧,他就当了个跟班,静悄悄的跟在我身后,我忙着做事情,也没怎么顾及他。” 想着,还有别的男人惦记着卫长蕖,凌璟心里就一阵不舒服,膈应得慌。 卫长蕖见凌璟依旧黑着一张绝美的俊脸,心中突然升起了几分兴致,左手掐在他的脸颊上,揪起一丢丢肉,笑道:“璟爷,你这醋吃得也太没道理了,虽然宋礼学对我有那方面的意思,但却是个正人君子,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璟爷一张绝世出尘的脸都被卫长蕖揪变形了。 挑着古墨色的眼瞳,看了怀里的罪魁祸首一眼,问道:“蕖儿,手感可还好?” “甚好,甚好,”卫长蕖笑着,满意的点头道。 “那蕖儿嫁给我,不觉得吃亏吧?”古墨色的眼眸中含着淡淡的笑意,音调低沉,带着几分磁性,沙哑,该死的迷人。 卫长蕖手指一松,放开凌璟的脸,她没料到凌璟又扯到那个问题上。 “咳,”咳嗽一声,端了端样子,道:“这个嘛,好像确实不吃亏,啊!” 这句话,凌璟听着甚是满意,勾唇笑了笑,手臂一缩,将她抱紧一些。 “蕖儿。” “嗯,凌璟,你想说什么?” 凌璟的下巴在卫长蕖的头顶之上轻轻摩挲了几下,温言道:“你尽快将宋礼学打发了,待你及笄之后,我便上门来提亲,好吗?” 极为认真的音调传入卫长蕖的耳中,卫长蕖趴在凌璟的怀里,她能想象得到,凌璟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也应当极为认真。 便道:“好,我会尽快处理好的。” 虽然口上这么回答凌璟,可是卫长蕖心里着实有些犯难,因为宋礼学未曾向她表明过心迹,这要她如何拒绝。 就在卫长蕖犯难间,马车已经跑到了灵泉山的脚下。 “世子爷,卫姑娘,到了,”惊雷的声音自车厢外传入。 凌璟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将卫长蕖从身上扶起来,两人才先后下了马车。 卫长蕖跳下车,双脚刚踩稳地面,凌璟悄无声息的踱到她的身旁,伸手揽过她纤细的腰身,将她抱在怀里,温言道:“蕖儿,我带你飞上去。” “嗯,”卫长蕖扬眉,轻应了凌璟一声。心道:这家伙现在至少知道先与她打声招呼了。 下一秒,凌璟一跃而起,眨眼的功夫,就揽着卫长蕖飘出了几米,一袭月锦白袍自树丛间滑过,绝世如谪仙。 惊雷,闪电,赶紧将马车拴好,然后同时一跃而起,赶着去追凌璟与卫长蕖。 两人心道:这山里不够宽,马车上不去,什么时间得安排人将山路重新修葺一遍,不可能每次都让自家世子爷揽着卫姑娘飞上去吧。 想着,一眨眼的功夫,几人便落在了灵泉山别院前。 此时,只见,清新雅致的别院门口处,一袭白衣的顾惜昭持着一把玉骨折扇,风流俊逸,又分外惬意的躺在一把竹藤椅上,摇着扇子,吹着微微的山风。 朱红色的大门旁,乐青双臂抱着一把长剑,紧随在他的身侧。 顾惜昭看见凌璟揽着卫长蕖走来,先将身子立直了,站起身,然后徐步朝两人走过来,看见凌璟,便数落道:“好你个黑心肝的,重色轻友了,你建了这么一座清新雅致的院子,也不知道请本公子来观赏一二,亏得本公子还将你当作发小。” 凌璟眼眸微扬,清清淡淡的瞟了顾惜昭一眼。 “三公子不是知道来吗?何许要我请。”两句话说完,自顾揽着卫长蕖往大门口走去。 顾惜昭素来在凌璟的面前,碰钉子碰习惯了,知道这黑心肝的没什么好脸色给他,索性便懒得再理会,转而几步走到卫长蕖的面前。 吧嗒一声将手里的玉骨折扇打开,在卫长蕖的面前摇晃几下,扇起来,好奇的问道:“喂,小丫头,你何时与这黑心肝的关系这般好了?” 说话间,视线还有一瞥,没一瞥的落在卫长蕖红唇的嘴唇之上。 心道:黑心肝的,你果然是有手段啊,连小丫头都被你匡到手了,还吃了嫩豆腐,啧啧啧……厉害,高手啊! 卫长蕖伸手打开顾惜昭的扇子,理了理被他扇得凌乱的额发,干笑两声,道:“这个嘛,说来有些话长。” 说完,转了一个话题,继续道:“顾大公子,记得提前准备好这两个月的分利,我抽个时间去凤翔楼取。” 顾惜昭脸上的表情僵了僵,手上的扇子也僵了僵。 这丫头,还真是掉进钱眼里去了,见面就跟他提钱的事情,多煞心情。 凌璟揽住卫长蕖腰的手臂收了收,将卫长蕖拉近自己身旁一些,勾唇宠溺的笑了笑,不待顾惜昭开口,他接过卫长蕖的话,悠悠道:“此番,三公子是专程来庆贺我乔迁新居的,蕖儿,你记得问三公子要一份贺礼,我的就是你的,尽管向三公子开口就是。” 顾惜昭脸上的表情才恢复,紧接着,脚下一个踉跄。 腹黑啊,腹黑,眼前这两个人果然是登对,一样的腹黑,他此刻方才觉得,今日来这一趟,好像来错了。 凌璟的话音落地,卫长蕖转目看着顾惜昭,笑颜如花,道:“顾公子,记得将贺礼一并准备好,我抽空去凤翔楼,一并取了。” 三人身后,惊雷,闪电,乐青三人狠狠的抽了抽嘴角。 乐青表示,他深深地替自家公子爷同情了一把,自家公子爷真是交友不慎呐,交了璟世子这么一个心黑,肝黑,肚子黑,全身黑的发小还不算,如今又交了卫姑娘这么一个刁钻的朋友。 凌璟揽着卫长蕖行至门口,便有小厮将大门打开。 入了宅院之后,卫长蕖只觉得自己眼前一亮,这么短的时间内,凌璟竟然真将整座院子拾掇得妥妥帖帖的。 啧啧啧,卫长蕖在心底暗暗的叹息了几声:真是苦了凌璟手下的那些人。 宅院内,假山,花卉,一应俱全,卫长蕖挑眼,随便将院子扫视了一圈,所见之处,无一处没有收拾好。 凌璟将卫长蕖眼中的那一点惊讶之色收入眼底,盯着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宠溺的笑了笑,再揽着她走到天景处。 其他地方都已经栽种了花草,盆景,只有院中的几处天景还是空着的。 “蕖儿,这几处天景是特意给你留着的,你想要种些什么,说一声,我吩咐人去办。” 卫长蕖的视线落在天景中,光秃秃的花坛里。盯着那光秃秃的花坛瞧了片刻,才转动一下眼眸看向凌璟。 她嘴唇微微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兴许是有些感动,半天没想到要说的话。 凌璟垂着一双绝美的凤目,古墨色的眼眸对上她清明皓月的眼睛,温言道:“将来,这里便是我们的家,既然是我们的家,自然要留给蕖儿亲自打理。蕖儿,你想种些什么?是种花草,还是种蔬菜,只要蕖儿喜欢,种什么都行。” 卫长蕖只觉得自己的眼眶子有些酸涩。 虽然她不是一个爱感动之人,但是凌璟此时说的这一番花,却是感动了她。 她和他的家,他们共同打理的家,长长久久的生活在一起,这是一件多么美好,多么温馨的事情。 卫长蕖眨巴了几下眼睛,好不容易才忍住内心的那点悸动,含笑对凌璟道:“我喜欢红梅,下雪的时候,皑皑白雪之中一点红,清新脱俗,很是漂亮,咱们就种上红梅吧。” “好,”凌璟温柔的道了一声好,顿了顿嗓子,又柔和道:“咱们将花园里的花草都拔了,全都种上红梅。” ------题外话------ 更新啦,这几天订阅有些差 星的路跑偏了么,哎,求票票 第一百四十五章 璟爷,乔迁新居 将话说完,凌璟的一双凤目依旧垂着,古墨色眼眸饱含温情,带着点暖意,与卫长蕖那双皓月清明的眼睛对上,一袭月锦白袍清楚的映照在卫长蕖水盈盈的眼眸中。这样静静的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刚才那一抹感动之色,瞬间僵化在卫长蕖的眼眸中。 卫长蕖眨了眨眼,赶紧将凌璟刚才那想法扼杀在摇篮里。 “不用这么麻烦,我固然是喜欢看红梅,但也不用将整个院子的花草都拔了,全都栽上红梅树,现下这些花花草草都挺好的。” 卫长蕖觉得,若是她刚才说半个好字,没准即刻,凌璟便会吩咐人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拔个精光。 待卫长蕖将话说完,凌璟接过话,温言道:“好,蕖儿说什么便是什么,既然蕖儿喜欢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那便留下。” 顾惜昭摇着一把扇子,站在两人的身旁。瞧着眼前二人浓情蜜语,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完完全全未注意到他这个大活人,敢情今天这一趟,他确实是来错了,不但被黑心肝的坑了一把,此刻,还无辜当了回灯泡。 “咳咳,”顾惜昭捂着嘴,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 不适宜的咳嗽声,将天景中的氛围扰乱,凌璟转动了一下凤目,看了顾惜昭一眼。 顾惜昭见凌璟朝自己看来,打着哈哈道:“方才山风吹多了,忍不住就想咳嗽,见谅,见谅!。” 哈哈打完,顾惜昭的语气顿了顿,挑着一双桃花目,看着凌璟那张绝世倾城的脸,不满道:“喂,黑心肝的,你这也太重色轻友了吧,光顾着讨好小丫头,将我这个客人凉在一旁,着实有些不地道啊。” 话说完,桃花眼转动了一下,视线移到卫长蕖的身上,继续道:“还有你,小丫头,你以前不是最讨厌黑心肝的吗?怎么如此轻易就让他得手了呢,啧啧,真是令本公子太失望了。”说话间晃着手中的玉骨折扇,挪动一两步,靠近卫长蕖一些,掩着扇子,小声道:“小丫头,是不是因为黑心肝的长得好,你才看上他的,我说,你这太没定力了。” 卫长蕖伸手拔开顾惜昭那把骚包的扇子,笑了笑。 “顾大公子,你说话还是小心一些,呃!”卫长蕖盯着他那张好看的脸,好心提醒道。 因为卫长蕖个子矮一截,方才说话的时候,顾惜昭是垂着头的,听了卫长蕖提醒的话,他扬起眉头来,挑眼看去,入眼的正是凌璟那张黑沉沉的面孔。 凌璟盯着顾惜昭看了片刻,突然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用平平淡淡的口吻道:“三公子很不满意?” 淡淡悠悠的话音落去,只见他的一双凤目朝惊雷,闪电二人身上瞟了一眼。 卫长蕖见凌璟黑沉着一张脸,心里倒是替顾惜昭捏了一把汗,看来顾大公子是得罪璟爷了。 见凌璟的脸色不甚好看,啪嗒一声,顾惜昭将手中的玉骨折扇收起来,然后脚下挪动一两步,与卫长蕖保持一些距离。 他现在可算是明白了,小丫头就是黑心肝的死穴,说不得,碰不得,甚至说话都不能太靠近小丫头,看来他刚才确实是捅了篓子。 见顾惜昭与卫长蕖拉开了一些距离,凌璟的脸色果然稍微好看了些。 顾惜昭持着扇子,扇尖儿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在左手的手心,稍许片刻,看着凌璟笑道:“本公子很满意,很满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惹不起黑心肝的,那就暂且躲一躲,“黑心肝的,本公子上门是客,你可不能将本公子撵出去。” 不是顾惜昭担心,而是撵上门的客这种事情,黑心肝的确实是做得出来,这才直接导致,很少会有朝廷的官员主动去拜访瑞亲王府,大家都知道,瑞亲王世子脾性怪异,不近人情,喜怒无常。 凌璟倒是并没真想将顾惜昭给撵出去。 这些年来,也唯有顾三公子可以将瑞亲王府当着他家茅房一样,随便进出,若是凌璟没有真心实意接受他这个朋友,想要随意进出瑞亲王府,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待顾惜昭十分不满意的说完,凌璟收回自己的视线,垂目看着卫长蕖,一只手揽在她的腰间,瞬间换了语调,道:“蕖儿,咱们进屋去。” “嗯,”卫长蕖点头,然后跟着凌璟进屋,走了几步,扭回头来,对着顾惜昭暗暗使了一个眼色。 顾惜昭将卫长蕖对自己使的那个眼色看在眼里。心道:小丫头,算你还有点良心,没有忘记本公子。 待凌璟揽着卫长蕖走了一段距离之后,顾惜昭晃着手中的扇子,赶紧跟了上去。 凌璟揽着卫长蕖进了花厅,揽着她,再给她挑了一个位置坐下来,然后自己倾身坐在了卫长蕖的身旁。 顾惜昭识趣的离卫长蕖远一些,随便挑了一个位置,独自坐在凌璟与卫长蕖的五六步之外的地方。 花厅里正燃放着两盆炭火,还能隐隐闻见石灰水的呛人的味道,深吸气,有些辣鼻子。 刚坐下不久,顾惜昭便打开手中的玉骨折扇,往自己面前扇了扇,将那呛人的石灰水气味扇得淡一些,挑着一双桃花目,看着凌璟道:“黑心肝的,你这也忒猴急了吧,你瞧瞧,墙壁上的涂料都还未风干,你就算再想近水楼台先得月,至少也得等这墙上的涂料风干了之后,再行搬进来,再说了,小丫头不是已经倾心于你了吗,啧啧,住在这么呛人的地方,亏你也忍受得了,本公子真是佩服你了,佩服。” 顾惜昭噼里啪啦的说了大半天。 凌璟轻松的挑了挑眉,面无表情道:“这些事情,不是三公子该关心的,三公子该关心之事,应该是顾家的生意。” 两人谈话间,便有小丫鬟端了茶水,糕点上来。 顾惜昭将手里的玉骨折扇轻轻放在身旁的茶桌上,再随手将桌上的茶碗端起来,用茶碗盖刮了刮浮在水面上的几点茶叶,吹口气,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水。 润润口之后,与凌璟道:“不愧是黑心肝的,躲在止水镇,也能知道尚京的动向。” 卫长蕖见两人在讨论樊家的事情,一时插不上嘴,便随手捏了一块桂花糕,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待顾惜昭将话说完,凌璟悠悠道:“顾家树大招风,最近三公子的麻烦事,可能是断不了了,哼!”轻轻的冷哼一声,继而道:“最近樊贞的动作有些大,就算我不想注意,都是一件难事。” 凌璟提到樊贞,顾惜昭瞬间就隐匿了方才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神色变得认真起来,眉宇间隐隐露出些许锋芒。 “这个樊贞,确实不是一个省事的,他自诩是个有头脑之人,素来不甘心,屈居在本公子的名下。” 卫长蕖静静的坐在一旁吃糕点,她静静处着的时候,衬着那张巴掌小脸,整个人就显得颇有些文静。 顾惜昭见她一言不发,挑着一双桃花目,往她的身上看去,见她静静的坐着吃糕点,甚是有些不习惯,寻了个话题,问道:“小丫头,本公子听说你在尚京开了间糕点坊,还是御用的?” “嗯,没错,”卫长蕖点了点头。“确有这么一回事。” 顾惜昭将茶碗轻轻搁在茶桌上,屁股挪动了几下,换了一个稍舒服的坐姿,手臂搭在椅子的边沿,隔了些距离,盯着卫长蕖那张巴掌小脸,提醒道:“小丫头,你开的是御用糕点坊,由皇帝老儿钦点,专门向皇宫供应糕点,这名头太大了,难免会遭到一些宵小之辈嫉妒,你得多留一个心眼,特别是防着樊家的人。” “樊家在尚京的势力,根深蒂固,若是你在尚京做出什么名头,抢了樊家的利益,樊家的人不会坐视不理的,特别是樊贞。” 卫长蕖吃完了一块糕点,轻轻拍了拍手上沾的沫削,脸上的表情一派轻松。 “你方才说的樊家,可是樊皇后的母族?” 闲来无事,卫长蕖时不时就爱拿一本凉国史料翻阅,岂能不了解顾惜昭口中所说的樊家。樊氏子弟,在朝为官的,不下二三十余人,三品以上的大员,不下十人,樊大公子樊贞精通经商之道,广纳财源,中宫有樊后坐镇,樊后又生了太子凌煜,正如顾惜昭所言,樊家在尚京的势力,在凉国的势力,确实是根深蒂固,难以撼动。 “正是,”顾惜昭点头道。 “樊贞此人颇有心计,手段狠辣,小丫头,你在尚京行事,务必要多留意此人。” “嗯,”卫长蕖轻轻的嗯了一声,“多谢提醒,我会小心行事的。” 两三句话说完,卫长蕖轻轻拧着眉头,似若有所思之状。 心道:在尚京开糕点坊,只是第一步而已,她想要在尚京站稳脚跟,看来,迟早会遇上樊家的人,既然躲不开,只能迎头而上,有什么好怕的。 凌璟见卫长蕖凝着眉头,修长的手臂穿过中间的茶桌,一把抓住卫长蕖的手,五指一卷,将卫长蕖的纤细的手握在自己的掌中。 “蕖儿,糕点坊的事情,你不必太操心,我自会安排人注意樊家的。” 说话间,那一双古墨色的眼眸中,隐隐溢出一丝丝的寒气,若是樊贞敢动蕖儿,他不介意将整个樊氏连根拔起。 凌璟掌间浅浅的暖意,慢慢的传送到卫长蕖的手上,卫长蕖感觉到指尖一片浅浅的温热,十分的舒服,微微侧目,挑着清明皓月般的眼眸,神色认真的看着凌璟,嘴角含笑道:“嗯,有你在我身旁,我很放心。” 顿了顿,看着凌璟又道:“不过,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我自己亲自解决,我相信你,但是你难免也有累的时候,我不可能事事都依靠你,你懂吗?我想与你并肩而立,并不想做一条藤蔓,攀附着你这一棵大树,慢慢的往上爬,既然你选择了我,我选择了你,前路再艰辛,我们都要一起面对,嗯。” 凌璟没想到卫长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他早就知道蕖儿与一般的女子不同,这便是蕖儿与一般女子的区别之处,握住卫长蕖的手紧了紧,将她指尖的温柔紧紧包裹在掌中央,如珠如宝般珍视。 “蕖儿!”沉下嗓子,轻轻的唤了一声卫长蕖的名字。 顾惜昭坐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两人秀恩爱,此刻,只觉得自己很多余,今日这一趟,他却是来错了。 “咳咳,”适时,捂住嗓子,清亮的咳嗽两声。 卫长蕖回过心神,转动眼眸,正见顾惜昭盯着自己与凌璟。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的两边脸颊有些微微发热,手动了几下,想要摆脱凌璟的禁锢,奈何凌璟根本就不给她挣脱的机会,将她纤细的手紧紧的握在掌中间。 卫长蕖有些无可奈何,对着凌璟挤了挤眼睛,可是凌璟却装着没看见,继续耍流氓。 “看来,三公子真是吹山风吹多了,”凌璟将视线转移到顾惜昭的身上,一双古墨色的眼眸盯着顾惜昭,自言自语道。 话音刚落下,突然转言吩咐惊雷道:“三公子病得不轻,待会儿给三公子开几副药。” 惊雷听得嘴角抽了抽,自家世子爷真是太腹黑了。 “是,世子爷,”一阵腹诽完,赶紧领命。 顾惜昭脸上的表情都僵化了,稍许片刻打哈哈道:“黑心肝的,你手上全是些珍贵的药材,我这就是染了些小风寒,不碍事,不碍事的,至于开药嘛,我看就不必了,也省得你浪费那些好药材。” 心道:瞧黑心肝那一副黑沉沉的脸色,若是真让惊雷给他开几副药吃,估计他没病,就得吃出一些病来。 “三公子害怕浪费我的药材?”不待顾惜昭回答,凌璟挑了挑眉,悠悠道:“不妨事的,我其他的东西不多,就是药材多,送三公子几副,不碍事的。” 卫长蕖听得脸上的表情,狠狠的抽了抽。 乐青站在一旁,也替自家公子爷深深的同情了一把。 他说:璟世子与卫姑娘亲密就亲密嘛,公子爷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看见不就完事了吗,非得搅乱璟世子的好兴致,这下惹出事了吧。 三人在花厅里聊了一会儿天,之后,卫长蕖又领着凌璟,顾惜昭在灵泉山转了一圈,将山上的桑树查看了一番,刚发过春芽,遍山遍岭的桑树叶,呈绿油油一片,叶面宽大,又肥实,看着十分喜眼。 卫长蕖盘算着,趁这个时节桑叶正茂盛,得尽快将养蚕的计划提上日程。 三人在灵泉山上兜兜转转半天,回到别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日头有些偏西,昏黄的霞光,映照在别院内,给整座别院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朦胧又美好。 因为昨夜答应了凌璟,要帮他做饭。 回到别院之后,卫长蕖便领了两个小丫鬟,钻身进了厨房,一脚踏进厨房,卫长蕖有些傻眼了,厨房内摆放着各种食材,鸡鸭鱼肉,新鲜蔬菜,包括海鲜都有,不得不说,凌璟手下的人,这办事效率还真是没得话说。 其中一个伶俐的小丫鬟瞧出卫长蕖眼中带了丝丝惊讶,便小声小气道:“卫姑娘,您答应给爷做饭,爷高兴得不得了,早上的时候,便吩咐人搜罗了各种食材。” 听了小丫鬟的话,卫长蕖有些咋舌。 凌璟未免也搞得太夸张些了,就做一顿饭而已,竟然搞来这么多食材,真是……她真是不知道该说啥了。 徐步走进厨房,卫长蕖的视线落在哪些食材堆里,盯着那些食材看了片刻,然后动手挑了一些适用的出来,准备动手做饭。 小丫鬟十分懂事,不用卫长蕖吩咐,一个便去劈柴准备生火,另一个则去洗菜。 卫长蕖贴了条围裙,抄起一把锋利的菜刀,只管将清洗过的材料,切片,切丝,切丁,唰唰唰……整整齐齐的切菜声响彻了灶房。 有两个小丫鬟帮忙,做一顿饭也着实快,卫长蕖在灶房里忙活了半个多时辰,便炒好了所有的菜,起锅。 菜炒好之后,便解下身上的围裙,她刚将围裙放好,一个小丫鬟便打了热水,伺候她洗手。 卫长蕖擦了把手,将沾在手上的油污洗干净之后,便出了灶房,徐步朝花厅走去,将上菜的活儿交给了两个小丫鬟做。 此时,花厅内熏点了一炉沉香,淡淡的青烟自镂空的香炉内袅袅升起,沉香的气味充斥整个厅堂,倒是盖住了之前那一股呛人的石灰水味道。 一袭紫色的衣抉轻轻擦着门槛而过,卫长蕖走进花厅,就看见凌璟在与顾惜昭杀一盘围棋,杀得是难舍难分。 凌璟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正轻轻的搭在棋罐子的边沿,顾惜昭的食指与中指间夹着一颗白色的棋子,正凝眉呈思索状。 听见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凌璟将手从棋罐子中移出来,侧目,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两道视线落在卫长蕖的身上。 “饭做好了?”温言问道。 卫长蕖冲着凌璟轻巧的点头,然后几步走到他与顾惜昭的身旁,垂目看去,只见棋盘上白子黑子交错成一片,各不相让。 顾惜昭感觉到一抹紫色的身影,抬起头来,一双桃花目盯着卫长蕖,道:“小丫头,你来帮我看看,看能否破了黑心肝的攻势。” “对于棋艺,我不甚精通,你不怕我帮倒忙?”卫长蕖盯着棋盘上的白子,与顾惜昭淡淡而道。 她确实不是打诳语,对于下围棋,这等既费神,费眼力,又费脑力的活儿,她是不太喜欢的,前世如此,今生也如此。 顾惜昭想也没想,便回道:“本公子相信你,小丫头,你尽管落子就是。” “既然如此,我便试试,”说话间,卫长蕖将手伸入顾惜昭面前的棋罐子,指尖一夹,随意从罐子中捏出一颗白子。 紧接着,她垂着一双清明皓月的眼眸,眉头微微锁着,呈一副思索之状,食指与中指稳稳的夹住白子,指尖在光滑如玉的白子上轻轻的摩挲。 凌璟见卫长蕖沉目思索,略微挑着一双凤目,饶有兴致的盯着她那张巴掌小脸。 卫长蕖不声不响的盯着棋局看了半天,在顾惜昭与凌璟不注意的时候,捏着指头,将手中的一枚白子放在了混乱的棋局之上。 白子落下,她紧接着将手抬起来,再将手搭在下巴处,轻轻托着下巴,淡淡道:“顾公子,退一步,或许能绝处逢生。” 淡淡的声音灌入顾惜昭的耳中,顾惜昭垂目看向棋盘,半响之后,再扬起眉目,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卫长蕖。 “小丫头,你不是说,你不甚精通棋艺吗?你匡本公子的吧,你这是大精通啊。” 要知道,黑心肝的棋艺,放在整个凉国,那都是数一数二的,小丫头竟然能破了黑心肝设的困局,还说自己不甚精通,这不是匡人的,又是什么。 此时,见棋盘上,白子以退为进,果然显出了几条,绝处逢生之路。这一步棋,走得委实是妙。 凌璟倒是没有顾惜昭那般惊讶,他看了卫长蕖两眼,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温润如玉的笑容。 随之,顾惜昭又连连与凌璟对了几步棋,不消片刻时间,总算是将黑子逼上了死路,封死了黑子所有的生路。 “哈哈哈,黑心肝的,这一次,本公子总算是搬回了一局。”一局棋毕,顾惜爽朗的笑了几声,挑眼看着凌璟,笑得是无比的嘚瑟。 凌璟勾唇笑了笑,见顾惜昭如此嘚瑟,却并没有说什么。 顾惜昭见凌璟不说话,自觉得没什么趣味,便转而看向卫长蕖,问道:“小丫头,你不是说你不甚精通棋艺吗?告诉本公子,你是怎么想到那一步的。” “本公子盯着那混乱的棋局,苦思冥想了许久,却是没想到这一招以退为进。”说完,顾惜昭眼巴巴的盯着卫长蕖,等着卫长蕖回答。 卫长蕖莞尔一笑,轻轻耸了耸肩膀。 她确实没有匡顾惜昭,她的确是不喜欢下围棋,也不精通下围棋之道,想着便回道:“顾公子,我确实没有匡你,对于下围棋之道,我确实只略懂皮毛,之所以你解不开凌璟设的棋局,或许是当局者迷,不懂得退一步,海阔天空之说吧,我这个旁观者只是凑巧解开罢了。” “退一步,海阔天空,”顾惜昭重复了一下,卫长蕖刚才说的话,然后又爽朗的笑了几声,道:“小丫头,你说的话,忒有道理了。” “呵呵……是吗,过奖!”卫长蕖对着顾惜昭干笑了两声,顺便打了个哈哈。 棋刚下完,便见几个小丫鬟端了饭菜进来。 几个小丫鬟轻手轻脚的走进花厅,井然有序的将饭菜摆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垂下头,退至一旁伺候。 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腾腾的往外冒着热气,瞬时之间,整个花厅内,菜香扑鼻。 顾惜昭捡起身旁的玉骨折扇,哪里还有心思去管什么棋局,不棋局的,心绪一早飘到桌子上去了。 凌璟轻轻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菜香扑鼻,虽然没有顾惜昭那般*裸的盯着桌子看,但是却也勾着唇,温润如玉的笑了笑,十分满意。 “蕖儿,我们去吃饭,”说话间,凌璟起身,修长如玉的手抚了抚袍子上的皱痕,然后抬手,修长的手臂伸展开,轻柔的搂住卫长蕖的肩膀,揽着她朝餐桌前而去。 顾惜昭握着一把折扇,紧步跟在二人的身后。 上了桌,顾惜昭盯着桌上色香俱佳的菜品,忍不住就咽了咽口水。 小丫头的厨艺果真是了得,纵使他是个开酒楼的,手边名厨,大厨更是无数,而此刻,面对这满桌子精致的菜品,也忍不住咽口水的冲动。 咽了一阵口水之后,顾惜昭自来熟拿起身前的竹筷,十分利落的夹了几筷子品尝,然后表情十分享受的盯着卫长蕖,问道:“小丫头,这些菜都叫什么名?本公子在醉香坊可没吃过。” 说完,又继续将筷子伸入另一盘菜里。 卫长蕖看了顾惜昭一眼,点着桌上的菜,淡淡道:“香炸琵琶虾,珍珠糯米鸡,秘制拔丝地瓜,芙蓉鲤鱼……” 因为手边有食材,卫长蕖一时心血来潮,便做了这么些菜。 顾惜昭正夹了一筷子秘制拔丝地瓜放入口中,优雅的咀嚼了两下,只觉得这拔丝地瓜甜而不腻,地瓜的香味丝丝侵入肺腑,十分的好吃。 “小丫头,你到底还有多少真本事没有露出来。”顾惜昭一边说话,同时还不忘往自己碗里夹菜。 待顾惜昭说完,卫长蕖接过话,淡淡道:“这个嘛,我自己也不清楚道。”前世研究过,品鉴过的美食太多,八大菜系她几乎都懂,再算上其他派别的菜品,中式糕点,西式糕点,各类小吃,这种类实在是太多了,她确实是有些不清楚,不是匡人的话,也不是拽大的话。 不清楚!——这三个,令顾惜昭脸上的表情狠狠的抽了抽。 凌璟端坐在卫长蕖的身旁,时不时,动作优雅的给卫长蕖夹些菜。 与顾惜昭说话间,卫长蕖瞥见一双筷子落在了自己的碗中,她顺着筷子的方向看去,两道视线落在凌璟的手上,含笑打趣道:“凌璟,你不是说,你是左撇子吗?” 凌璟握着筷子的手,僵了僵,稍许片刻,一本正经道:“有时候是左撇子。” 卫长蕖哑然…… 顾惜昭挑着一双凤目,朝桌对面看去,往卫长蕖脸上瞟了几眼,再将视线移到凌璟的身上,这两人说的话,他似乎有些听不明白。什么左撇子不左撇子的,他怎么从来不知道,凌璟这黑心肝的是左撇子。 想着,顾惜昭的两道视线定在凌璟的脸上,好奇的问道:“喂,黑心肝的,你什么时候变成左撇子了,这件事情,本公子怎么不知道。” 替卫长蕖夹了几筷子菜,凌璟拂袖,动作优雅的收回筷子,面无表情的略扫了顾惜昭一眼,惜字如金道:“这不关三公子的事。” 听了凌璟的话,卫长蕖抿着唇瓣,偷偷的笑了笑。时而与顾惜昭聊几句,不知不觉间,三人便用好了晚膳。 不用凌璟吩咐,几个小丫鬟便懂事的将桌上的残羹剩菜全都收了起来,将桌子打扫干净。 用完晚膳之后,卫长蕖休息了片刻时间,见时辰不早了,便让凌璟送她回十里村去。否则她那个娘又该担心了。 两人走在前头,顾惜昭紧随在两人的身后,惊雷,闪电,乐青三人离了几步的距离,走在最后面。 刚出了别院,凌璟伸手,修长的手臂拦腰将卫长蕖揽入怀中,微微垂着头,靠在卫长蕖的耳际畔,压低嗓子道:“蕖儿,我带你飞下山去。” “嗯,好,”卫长蕖点头说好,刚吃完晚饭,正是不想动的时候,她也懒得一步一步的走下山去。 凌璟手臂收紧,将卫长蕖的纤细的身板稳稳当当的搂在怀中,让她紧紧贴在自己的胸口上,然后见他足尖轻点,一袭银袍从顾惜昭的眼前滑过,眨眼间,就见两人飘然跃上了树颠,凌璟的云靴轻踏过树叶,揽着卫长蕖朝山下而去。 顾惜昭反应过来,眼前已经没了两人的身影。 “这是有异性,没同性,”顾惜昭轻轻嘀咕了一句,啪嗒一声收拢手中的扇子,顺手插在腰间,紧接着,见他足尖也轻点了一下,一个跃身,飞上树颠,快速朝山下而去,动作快得跟一道白影似的,飞檐走壁,踏过无痕。 惊雷,闪电,乐青三人见主子们都不见了,也赶紧提气,施展轻功一跃而起,追了上去。 顾惜昭追到山下,见凌璟与卫长蕖已经等在了马车前。 他猛然喘了几口气,走上去,一阵数落:“小丫头,你真是有了黑心肝的,就往了我这个朋友,不声不响就让黑心肝将你拽走了,也不与本公子打声招呼,你太不够意思了,太对不起本公子,太令本公子伤心了……” 卫长蕖见顾惜昭像倒枇杷籽一样,噼里啪啦的对着自己数落了半天,还刹不住车了。 “停,停!”卫长蕖只觉得自己耳朵痒得慌,她面对着顾惜昭喊了两声停,还在顾惜昭的眼前比划了一个“停止”的动作。 顾惜昭刹住车,卫长蕖收了手势,才看着他,淡淡道:“顾大公子,我这不是来不及与你打招呼吗。” 凌璟拽着她就往山下飞,动作又快又急,她确实是来不及与顾惜昭打声招呼,着实是冤枉得很。 顾惜昭听卫长蕖说话的声音诚恳,用余光瞟了凌璟一眼,想想也是,便勉为其难道:“好吧,这一次,本公子就不怪你了。”说完,挑着一双桃花目,平视凌璟一眼,正想说些什么,却被凌璟抢了先。 凌璟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两道淡淡的视线落在顾惜昭的身上,悠悠道:“三公子可是想说我,有异性,没人性。如果是想说这句话呢,可以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也正如三公子所言。” 顾惜昭听得嘴角猛抽了几下,静静的看着凌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凌璟看了顾惜昭一眼,少顷,便将视线收回来,转目看着卫长蕖,瞬间变了语调,温言道:“蕖儿,我们上车吧。” “哦,好,”卫长蕖先应了凌璟一声,再不着痕迹的扫了顾惜昭一眼,然后准备上马车,留顾惜昭一个人傻傻的站在原地。 不多时,惊雷,闪电,乐青三人也赶到了山下。 “赶车,”凌璟悠悠淡淡的声音穿透锦缎车帘,从车厢内传出,两个字,还真是惜字如金。 “是,爷,”惊雷恭敬的应了一声,然后与闪电一起跃上车头,揪住缰绳,架着马车便快速离开山脚。 顾惜昭见凌璟的马车走远,站在原地,吩咐乐青道:“我们也回吧。” “是,公子,”乐青站在顾惜昭的身后,轻轻的答应了一声,然后见他将手指压在唇边,清脆的吹响。 一声传开,刺破山野,不多片刻,便听见附近有马蹄子的声音,紧接着,两匹毛色黝亮的骏马便出现在了山脚下。 顾惜昭牵住缰绳,一只脚踏上马镫,然后翻身一跃,跨坐上马背,扬起手中的鞭子,打着马离开,乐青骑马紧随在他的身后。 五日之后,卫长蕖收到了玉娘从尚京传来的信笺,述说:糕点坊的事情,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平日里,不仅向宫中供应各式糕点,而且尚京许多达官显贵之家,举办个什么家宴,生意宴的,也时常去糕点坊定制糕点。 卫长蕖见尚京糕点坊的生意步入正轨,心中稍微放心了些许,目前,糕点坊刚开张,暂时还引不起樊家的注意,让玉娘一人留在尚京打理,她也还放心。 不过糕点坊的生意日渐扩大,又是御用的糕点铺子,日后,势必要与樊家对上,她得抓紧时日,处理好止水镇的事情,寻个清闲的时间,亲自去尚京走一趟。 收到玉娘信笺的第二天,林建春便带着十多名工匠赶来了十里村。 卫长蕖事先与他说好了,待他手底下的工匠歇息一阵之后,便上十里村替她建作坊。 索性这几日,卫长蕖已经吩咐李安,去止水镇买了建作坊的砖瓦石材,如今那些砖瓦石材都堆放在田地里,林建春等人来之后,管着开工就行。 这日,一大清早的,日头都还没冒出来,林建春便带着十多名工匠,风尘仆仆的进了新宅院。 春桃,春禾两个丫鬟,赶紧将那十多名工匠请到正堂里稍坐片刻,上了些茶水,糕点,让他们先吃着。 卫长蕖有些事情要叮嘱林建春一番,便将林建春叫去了花厅。 花厅内,卫长蕖与林建春面对面而坐,江氏,江云贵也在场,江氏亲自倒了一杯热气腾腾茶水,放在林建春的面前。 这阵子,江云贵一直在帮卫长蕖看管,打理田地间的事情,江云贵是个勤快的人,几乎每天都是大清早的,便赶着牛车来十里村做事。 卫长蕖看了林建春一眼,然后从袖子中掏出几张纸,伸手越过身前的花几,将纸递到林建春的面前。 “林师傅,这是我画的作坊图纸,你按照图纸所画,将作坊建出来就行了,”卫长蕖看着林建春,淡淡而道。 林建春从卫长蕖手里将图纸接过来,看了几眼,见图纸上标注得很清楚,才回道:“好叻,活儿交到我的手上,卫姑娘尽管放心就是。” ------题外话------ 推荐:《风生水起之超强农家女》沧海文学网非墨 更新啦! 第一百四十六章 卫记,开业 林建春仔细看完作坊的施工图纸,然后将图纸四四方方的叠起来,收入了袖子之中。 江云贵见卫长蕖与林建春谈完建作坊的事情,才看向卫长蕖,问道:“蕖儿,你找二舅有啥事情?” 过大年的时候,卫长蕖曾与冯氏提过。考虑江老爷子,吴氏都上了岁数,这入了冬,就受不得冷,卫长蕖预备重新给江家二房盖一座加了地暖的新院子。 江云贵主动问及,卫长蕖转目看着他,淡淡道:“二舅,今日叫你来,确实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与你商量一番。” 重要的事情。江云贵一听,便以为卫长蕖是要与他商量田地里的事情。 “蕖儿,有啥事情,你只管与二舅说就是,没啥好商量的,你说什么,二舅便做什么,二舅是个粗人,也不懂啥。”说完,江云贵憨厚的笑了笑。 卫长蕖看着江云贵,跟着淡淡的笑了笑。 “二舅,这件事情,还真得你同意了,才能办得了。” “过年的时候,我不是与二舅妈提过,要帮你们重新盖宅院的事情吗,你们那老宅子没有地暖,姥姥,姥爷年岁大了,冬天受不得冷,趁着林师傅这次帮我建作坊,砖瓦石材也买得够多,索性这一次将你们那宅子一并给盖了,二舅,你看如何。” 江云贵没想到,卫长蕖要说的竟是这一茬事情。 前阵子,他也曾听冯氏随口提及过此事,当时两口子躺在床上就将这话,当作是一场龙门阵,随便谈聊了几句,只当卫长蕖是随口说着玩的,哪曾想,卫长蕖当真是要给他们盖院子,这盖一座青砖大瓦房,还要加上地暖,这少说也得几十两银子的事情。 江云贵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神色憨厚道:“蕖儿,二舅是长辈,做长辈的咋还能让你一个晚辈出钱盖房子呢,这……” 卫长蕖见江云贵半天没这出个所以然,便打断了他的话,含笑道:“二舅,你且不管什么长辈,与晚辈的,如今我手头上有些钱了,总不能我一个晚辈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放任姥姥,姥爷不管吧,姥姥,姥爷年岁大了,经不住冷,给你们盖一座宅子,也算是我孝敬他们二老的,再说了,盖一座宅院能花得了多少钱,这点钱我还是出得起的。” “这……”一时之间,江云贵有些拿不定主意,心里有些犹豫不决的。 江氏见江云贵皱起眉头,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便接过话,劝说道:“二哥,你就听蕖儿的话,想当初,二嫂勒紧股腰带,都要救济我们娘三人,如今蕖儿本事了,给你们换一座舒服宽敞的宅院,这是应该的,你就甭推辞了,你若是再推辞,可就真伤了蕖儿的心,也伤了妹子我的心。” “霞,你咋也这样说话呢,蕖儿不懂事,你咋也跟着胡闹。”江氏话落,江云贵侧过头,一双眼睛盯在江氏的身上。 外甥女反倒出钱给舅舅盖宅院,这件事情着实是有些说不过去哟。 林建春本是个局外人,但是看见卫长蕖,江氏母女俩好说,歹说一阵,江云贵还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忍不住就开口,道:“云贵兄弟,卫夫人说的没错,卫姑娘是个重情重义的,如今这日子过好了,咋能忘了你们呢,你就听卫姑娘的安排,甭在推辞了。” 卫长蕖神色感激的看了林建春一眼,接着对江云贵道:“二舅,林师傅都这样说了,你难道真要拂了我的一片心意吗。” 卫长蕖的话音落下,江云贵看了看江氏,又看了看林建春,最后才将视线移到卫长蕖的身上,一只长满老茧的手轻拍在大腿上,擦着裤腿摩挲几下,最后咬了咬牙,才道:“既然蕖儿这么坚持,二舅听你的安排便是,哎!”说着话,江云贵脸色有些愧疚的叹了一口气,微垂着头道:“我上辈子是积了啥福德哟,这辈子摊上蕖儿这么个好外甥女。” 费了半天的唇舌,江云贵总算是答应了。 卫长蕖抿唇淡淡的笑了笑,道:“二舅,这辈子咱们能成为亲戚,这是缘分,可不是上辈子积的什么福德。” 这句话,卫长蕖却是摸着良心说的,她从一个世界,穿越到这个小山村,莫名其妙成了卫长蕖,这不是缘分,还能是什么。 抿了口热茶水润润嗓子,卫长蕖看着江云贵,继续道:“二舅,关于盖院子的事情要与你商量一番。” “蕖儿,盖院子的事情,我啥也不懂,有啥事情,你直接和林师傅商量就好了,二舅听你的安排就是。”江云贵道。 “二舅,我不是要与你商量修建的问题,而是要与你商量宅基地的事情。”将手里的茶杯轻轻放在面前的花几上,然后挑起一双皓月清明的眼眸,接着道;“我们这宅子旁边还空腾着很大一块地盘,当初秋道长看过了,说这是一块风水宝地,我想着,二舅你每日赶来十里村上工,虽然路途不远,但是长久如此赶路,也是一件辛苦的事情,索性宅子旁边还有空地,便想将你们的新宅院建在旁边,二舅,你看如何。” 虽说九里村相隔十里村,不过就一里路的行程,但是想让江云贵举家迁过来住,还是得征询他的意见。 卫长蕖将话说完,不待江云贵开口,江氏便接过话道:“二哥,我看此事成,你们一家搬过来之后,我也能帮着二嫂照顾爹跟娘,二嫂要顾着地里的活儿,又要料理家务,还得照顾爹跟娘,一天忙得脚不离地的,如今蕖儿也不要我料理事情,我就是一个大闲人,爹娘过来了,我正好有事情做了。” 江云贵垂着脑袋,脸色颇为凝重的思摸着,没有立即回答江氏的话。 他在九里村住了几十年,如今这突然要搬来十里村,确实是有些不舍,好在两村之间只相隔了一里路的行程,若是想回去,随时都能赶着牛车回去,爹,娘年岁大了,近来越发喜欢热闹,搬过来就搬过来吧。 江云贵在心里暗自思摸了片刻,然后才抬起头来看着卫长蕖,道:“蕖儿,就依照你的安排办吧,搬来十里村,你姥姥,姥爷能时常见到你和羽儿,想必他们二老心里会欢喜的。” “嗯,”卫长蕖冲着江云贵点了一下头,嘴角含笑:“二舅愿意举家搬过来就好。” 想着江云贵一家就要搬来十里村了,江氏也乐得满脸都是笑容。 谈完盖房,建作坊的事情,三人小坐了一会儿,不多时间,春禾,春桃两个丫鬟就做好了早饭,用过早膳之后,卫长蕖便带了林建春与一众工匠去了地里,先与林建春商议了将作坊建在何处,定好了作坊的朝向,又去宅基地里帮江云贵圈了块地基,江云贵又祭拜了地神,做完这些小事情,卫长蕖才离开,直接去了蔬菜暖棚。 暖棚里的蔬菜生长较快,三月底,植株已经在开始打花苞了,前些时日进暖棚的时候,卫长蕖还见那青椒都已经结出辣椒个儿了,估摸着又过了七八日,想必应该是可以采摘了。 心里想着,不知不觉间,卫长蕖已经走到了暖棚地里。 卫长蕖站在田埂上,挑眼远看,见田地里,秋香,秋霜正将白油纸打开,给暖棚透透气,春寒,冬雪两个丫鬟在给蔬菜喷水。 入了四月,天气日渐暖和,尤其是到了中午,日头特别好。而夜间的时候,温度陡然下降,为了保证暖棚里的温度,灶坑里烧了柴火,白油纸的保温效果好,这温度保持得长久,若是上午时候不将白油纸打开,给暖棚透透气,到了中午的时候,暖棚内的温度就会过高,日头顶着晒下来,很容易将植株晒枯萎。 秋香见卫长蕖徐步走进地里,将手里的活计交给秋霜,然后几步走到卫长蕖的身边,恭敬道:“小姐,您来了。” “嗯,”卫长蕖简单的应了一声,脚下步子未停,见暖棚开着口子,就直接钻身走了进去。 一脚刚踏进暖棚,一股湿乎乎的,含着泥巴气息的热气就扑面而来。 秋香见卫长蕖进了暖棚,便紧步跟在她的身后,也跟了进去。 进了暖棚,卫长蕖就沿着排水沟,一路边走边看,检查植株有没有出现黄叶病,蚜虫,落果等现象,好在走看完三座暖棚,并没有发现任何病虫害问题,三座蔬菜暖棚内皆是绿油油一片,长势非常好,非常喜眼。 “秋香,你们四人做得很好。”一只手轻轻的搭在身后,一边徐步准备出暖棚,一边与秋香说话。 四个丫头将三处暖棚打理得很好,她非常满意。 秋香一步一步的跟在卫长蕖的身后,待卫长蕖的话落,回道:“小姐,这都是您的法子好,我们四个什么都不懂,就是按照小姐您吩咐的去做。” 卫长蕖未在与她深研这个问题,换了个话题道:“暖棚里的青椒,茄子,豆角……都可以采摘了,明日我便安排人过来,我一个人顾不了三处暖棚,到时候,你们四人需得费心一些,多多提醒众人,在摘菜的时候,手脚放轻一些,以免将植株弄坏了,暖棚里气温适宜,第一茬蔬菜摘完,估计还能再长出一两茬,这植株必须得保护好。” “是,小姐,”卫长蕖淡淡说完,秋香应了一声,道:“待会儿,奴婢自会叮嘱秋霜,冬梅,春寒三人,请小姐放心。” “嗯,”卫长蕖点头,说话间,主仆二人已经走出了暖棚。 当天日落时候,江云贵下了工,在新宅院吃过晚膳之后,就赶着牛车回了九里村。他回到九里村的时候,天色已经是灰蒙蒙一片了。 江云贵牵着牛车走进院子,就看见冯氏蹲在屋檐下,端了一口大木盆正在搓洗衣服。 冯氏听见院门口有动静,停下手里的活计,抬起头来,甩了甩手上的水渍,看着江云贵,随口问道:“他爹,你吃过饭没?没吃,我这就烧火给你热一热。” “我吃过了,别去忙活了,”江云贵一边将板车卸下来,一边顾着与冯氏说话。 “他娘,我先将牛关进棚子里去,然后再和你说一件大事情。” 冯氏隔远看望着江云贵,想着除了军儿今年要应试的事情,自家里还能有啥大事。 “他爹,军儿还得几个月才去应试呢,除了这茬事情,咋还能有大事呢?” “你这个婆娘就是急性子,这件事情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我先去将牛关好,回头再慢慢说。”说话间,江云贵已经将板车从牛身上卸下来了,然后见他一手拉着牛鼻绳,往牛圈走去,同时还顾着与冯氏讲两句话。 江云贵将牛关进牛圈,便快步走回了院子。 冯氏见他走过来,顺手拉了一把椅子,递给他坐。 江云贵接过椅子,一屁股落在椅子上,看着冯氏道:“他娘,过年的时候,蕖儿不是提过,要帮我们盖宅子的事情吗。” 冯氏一边搓衣服,一边听江云贵说话。 想了想,垂着头道:“嗯,确实是有这么一茬子事情,你今儿咋突然想起提这件事情,咋的了,难道蕖儿又与你说这茬事情了?莫不是蕖儿真要帮我们盖房子。”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冯氏一惊一乍的抬起头来,两只手里捏着一把衣服,停在了盆子里,一双眼睛瞪大,神色震惊的看着江云贵。 他们两口子一致认为,卫长蕖只是说着玩的,哪曾想,卫长蕖真有这打算。 江云贵见冯氏盯着自己,点了点头,道:“他娘啊,蕖儿不是说着玩的,那丫头真的要给我们建宅子,今儿早上,还特地喊了我去商量这个事情。” “他爹,你答应没?”冯氏眼珠子都未转动一下,便问江云贵。 “这事儿,可万不能答应啊,虽然如今蕖儿本事了,但是那丫头也辛苦啊,又要管酒楼的事情,又要管地里的事情,这钱赚得可不容易,现在咱们家有吃有穿有住的,这样的日子已经很好了,万不可再给蕖儿添麻烦事。” 冯氏这么说,江云贵的脸色有些尴尬之色。 江云贵的嘴皮子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老半天,却是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冯氏见他这个样子,心里着急得慌。 “他爹,你不会是应了蕖儿这茬事情吧,哎哟,我该怎么说你哟。”冯氏看得着急,抢先开口道。 江云贵懊恼得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他娘,我也觉得不能让蕖儿给我们盖院子,但是蕖儿和妹子都坚持,说爹,娘年岁大了,受不得冷,盖一座有地暖的房子,爹娘住着舒服一些,我!我一个大男人说不赢她们娘俩啊。” 冯氏了解自家的汉子,自家的汉子憨厚老实,哪里会是那种贪图便宜之人,此刻,江云贵这般说,她是深信不疑。 “哎!”深叹了一口气,冯氏继续搓盆子里的衣服,“蕖儿这孩子孝顺,只是这孩子又要照顾小姑子跟羽儿,如今还得管咱们家的事情,真是苦了她哟。” 冯氏是真心疼卫长蕖,此刻,连着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夹着哭腔了。 江云贵听了冯氏刚才那句话,心里是越发的愧疚,他一个做舅舅的帮不了外甥女,如今反倒还要外甥女接济他这个舅舅,这真是说不过去啊。 “他娘,要不,我明日去与蕖儿说说,那宅院,咱们就不建了?” 冯氏将手上的活计稍微停了停,再一次抬起头来看着江云贵,道:“蕖儿那孩子性子倔得很,一旦是她决定好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做,如今你也应承了,那就甭再多说什么了,爹娘年岁确实也大了,冬天受不得冷,有座地暖房也好。大事情,咱们帮不得蕖儿啥忙,地里的事情,往后你就多帮着蕖儿分担一些。” “他娘,这茬事就不用你多说了,蕖儿是我亲外甥女,我帮我自个的外甥女做事,哪有可能不下心的。”江云贵憨厚道。 “哦,对了,还有个事情要与你说说。” “还有啥事?”冯氏唰唰的搓了几下衣服,甩了甩额前挡眼的碎头发,随口就问江云贵。 江云贵想了想,一五一十将要搬去十里村的事情与冯氏细细说了一遍。 冯氏听说,卫长蕖有意让他们一家子人搬去十里村住,心里是十分欢喜。 想都没想,便开口道:“将宅院盖在十里村,这是好事情啊,这样一来,爹娘就可以每天见着小姑子娘三人了,可不得欢喜坏了哟。” 冯氏想着,待在九里村,平日里下地干活,或是去水井担个水啥的,总不免与大房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瞧着大房那张冷脸,她这心里就着实憋闷得慌,特别是近来,他们二房的日子过好了,大房那边更是鼻子不对,眼不对的,时常搞些麻烦事情出来,索性搬去了十里村,耳根子还能清静清静。 江云贵见冯氏没有说啥,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然后又道:“待会儿,咱们进屋去给爹娘说说搬家的事情,毕竟爹娘在九里村住了一辈子了,这突然要搬去十里村住,我担心他们二老舍不得九里村。” 冯氏搓洗了一阵,将盆里的衣服拧干水,便让江云贵端了木盆,然后两口子就进了堂屋。 之后,他们两口子将要搬去十里村的事情,与江老爷子,吴氏提了一遍,想来是被大房的人折腾够数了,二老并没有啥意见,特别是吴氏,想着往后的日子,每日都可以见到自个的幺女儿,见到两个宝贝外孙,心里是欢喜得不得了。 翌日大清早的,雾气都还未完全散开,卫长蕖便换了一套利索的衣服,领着一群女人朝暖棚地里而去。 采摘蔬菜这等细活计,还得由女人来做,会比较适合一些。 *个妇女七嘴八舌的跟在卫长蕖的身后,有老卫家三房的杨氏,王老实的婆娘余氏,赵五斤的婆娘李青草也在其中,加上秋香,秋霜,春寒,冬梅四个丫鬟,一共是十多个人。 不消片刻时间,一群人便进了暖棚地。 卫长蕖先将人分成了三组,她自己带一组,秋香,春寒带一组,秋霜,冬梅带一组,然后各自带上人,提着竹篾篮子分别进了三座暖棚。 一脚刚踏进暖棚,几个妇女都同时惊愣了,瞧见暖棚里长得喜眼的蔬菜,绿油油一片,一个两个都馋眼得要命。 这暖棚可真是行呐,这个时节,竟然能种出这么多种新鲜蔬菜,瞧那一根一根的豆角,长得又长又肥,可是爱死人了,那一根根紫色的茄子,个头又大又肥,约摸着一条茄子都能炒一碗菜吧,啧啧,她们可从来没见过这样大根的茄子,还有那青椒,那丝瓜,那菠菜,长得翠绿翠绿的,看在眼里,都爱在心里了。 卫长蕖见人都进了暖棚,才大声提醒道:“春兰婶子,三婶,五斤嫂,待会儿,你们摘菜的时候尽量将手脚放轻一些,别弄伤了植株。” 余氏,杨氏两个妇人就站在卫长蕖的身旁,瞧着暖棚里的蔬菜长势喜人,两人脸上都是乐呵呵的。 卫长蕖的话音落下,瞬间在暖棚里荡起了阵阵回音,保证杨氏,余氏,李青草三人都能听得清楚。 “蕖儿,你放心,我们采摘的时候,会小心顾着菜藤子,这么好的菜,若是弄伤,弄坏了,得多可惜啊,小山娘,五斤媳妇,你们说,是不是。”卫长蕖说完,杨氏面满笑容的道。 “长燕娘,你说得没错,这么好的蔬菜,若是弄伤了,弄坏了,可不得心疼死,瞧这丝瓜的藤子长得多好啊,摘完这一茬,起码还能结两茬,就算蕖儿不提醒啊,我们几个也知道下手要轻一些。”余氏一边摘辣椒,一边顾着去接杨氏的话。 杨氏,余氏做事,卫长蕖倒是放心得很,听了二人的话,她抿着唇淡淡的笑了笑。 李青草只比卫长蕖大三四岁,与杨氏,余氏两个妇人没啥话可说,便提着竹篾篮子往卫长蕖身边凑来。 卫长蕖正在动手摘茄子,李青草凑到她身边,盯着眼前个头又肥又大的几根茄子,道:“长蕖,你可真本事呐,这茄子可不好种活,就算种活了,结出的茄子,个头也不大,往常我家种茄子的时候,那一根根的,瘦得跟筷子似的,十条茄子都炒不来一碗菜,瞧你种的这些茄子,肥实得跟个胖娃娃似的,也没个虫眼子,你是咋管理的。” 李青草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待她说完,卫长蕖淡淡的笑了笑,道:“五斤嫂,这种菜是个精细的活,首先菜种,菜苗子得选好,将菜苗种下地前,得先将土地消一遍毒,防止日后有过多的病虫害,然后便是要施肥,浇水,打理,若是一处没做好,菜都是长不好的。” 虽然心里知道,李青草是想从自己嘴里套话,想打听暖棚的种植,管理方法,但是卫长蕖还是和她简单的说了一遍。 李青草只看见暖棚里的蔬菜长得有多好,多喜眼,却是不知道,平日里,秋香,秋霜,冬梅,春寒四个丫头为了这三座暖棚,付出了多少心血,四个丫头,每天晚上都得轮流来地里添加柴火,特别是前阵子,天冷的时候,每天夜里,总得要往田地里跑两趟。 卫长蕖说起来轻松,实际操作起来却是非常的难。 李青草听后,眼神狐疑的看了卫长蕖一眼,视乎有些不太相信卫长蕖说的话。 “长蕖,种这暖棚蔬菜,真的只需要注意你刚才说的那些问题,你不会说假话匡我吧。”她果然是不相信卫长蕖刚才说的话,又再三确认道。 卫长蕖抿唇笑了笑,淡淡的笑容沉淀在嘴角,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将刚摘下的一根茄子放入篮子里,微微侧头看了李青草一眼,淡淡道:“五斤嫂,我为何要匡你。” 简单说完,卫长蕖便侧过了头,不再看李青草一眼,继续做手上的活儿。 若不是村长赵德全的为人还不错,帮了她不少的忙,她都懒得理会李青草。 李青草见卫长蕖侧回了头,不再看她,便也识趣的闭上了嘴巴,接着,便与卫长蕖一道摘茄子。 只见她做事的时候,嘴角处隐隐浮出一些笑容,心里暗暗乐呵着,卫长蕖将暖棚的种植方法告诉了她。 心道:虽然如今自家没土地了,但是可以让自个的男人去开一块荒地出来,若是自个男人真能将那暖棚蔬菜料理成功,种出一些又肥又喜眼的蔬菜,赚了大钱,那么往后他们一家人也可以住上那青砖大宅子,不用每日都给别人干活了,想想都美死了。 想着,李青草嘴角处的笑容更加明显,慢慢的爬上了脸。 卫长蕖不动声色的继续摘茄子,但是却也将李青草脸上的笑容尽数收入了眼底,用余光瞟了几眼,然后便将视线收回来,全然当作没看见。 手头上有事情做,时间就晃得飞快,一不留神,就过了两个多时辰。 十多人花了两个多时辰的时间,才将三座暖棚里的青椒,茄子,丝瓜,豆角等蔬菜全都采摘完了。 李安将马车牵到了村口,卫长蕖这便吩咐,将刚才摘下来的蔬菜都提到村口去,然后准备装车。 刚摘下来的蔬菜,面上还沾了些水珠子,绿油油,水嫩水嫩的,卖相十分好,趁着这大好的卖相,得尽快送去卫记百货。 许秋生那边,卫长蕖已经提前打好了招呼,说是:这几日,卫记百货便可以开张做生意,还特地吩咐他闲着的时候,在镇上找两个伙计。 装车不费事,不费时,那些茄子,豆角,青椒等都是一篮子,一篮子分开装好的,只要寻了大竹筐,将篮子里的菜腾出来,倒进竹筐子中,提上马车就好了,十分的方便。 装好车,用了午膳之后,卫长蕖便吩咐素风,谷雨二人驾了马车,快速往止水镇而去。 马蹄子一路未停,直接跑到了卫记百货的门前。 待马车停稳当,卫长蕖撩开车帘子,动作利落的跳下马车。站在铺子门前,见铺子的大门口“卫记百货”四个大字,龙飞凤舞的跃然于招牌之上,*门旁边的两根柱头之上,平平整整的贴着一副招财的联子。 *门大大的敞开着,远远的站在门前都能看清楚铺子内的情形,这正是卫长蕖所要的效果。 此时,许秋生正在帮着两名伙计挪动蔬菜架子,见卫长蕖徐步朝铺子走来,他赶紧停了手中的活儿,迎了出去,满面笑容道:“长蕖,铺子里的事情都打点妥当了,只管着开张就行了。” 卫长蕖跨过门槛,一双清明皓月的眼眸转动几下,略扫了几眼,便将整间铺子内的情形尽数收入眼底,地面打扫得很干净,蔬菜架子,盒子摆放得整整齐齐的。 “许叔,这阵子,真是辛苦你了。”看着许秋生,淡淡道。 许秋生摆了摆手,“有啥好辛苦的,我就动了动嘴皮子,真正做事的是二牛和六福这两个小子。” 提到二牛与六福,许秋生看着卫长蕖,话语顿了顿,继续道:“长蕖,二牛和六福是我前几日寻的两名伙计,我觉着这两个小子性子敦厚老实,便请了来。” “嗯,雇佣伙计的事情,许叔,你做主便是,”卫长蕖含笑,淡淡而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卫长蕖笑了笑,继续道:“许叔,你打理琴行多年,与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我信得过你的眼光,你觉着好,那便行了。” 卫长蕖将话说完,许秋生笑容满面,冲着二牛,六福二人就招了招手,道:“你们两个小子,先将手上的活计停下,过来见见东家。” 六福子,二牛听了许秋生的话,将最后一个蔬菜架子挪了挪,然后迈着粗步子,几步走到卫长蕖与许秋生的身边。 许秋生看了卫长蕖一眼,转而对六福与二牛道:“六福,二牛,这便是咱们卫记百货的东家,卫姑娘。卫姑娘待人宽厚,往后,你们二人只要卖力的替卫姑娘干活,不耍小心眼,不耍滑头,卫姑娘是不会亏待了你们的。” 许秋生的话音落下,只见六福,二牛两人都眼巴巴的盯着卫长蕖看。 两人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的东家竟然是个姑娘,而且还是一个年级轻轻的姑娘,约摸着年纪怕是还没有他们二人大。 许秋生见二人愣头愣脑的盯着卫长蕖看,想着,一个黄花大闺女被两个愣头青小子眼巴巴的盯着,着实不太像话。 提醒道:“二牛,六福,见了东家,你们二人怎么不见礼,两个愣头小子,这有些太不像话了啊。” 卫长蕖衣抉孑然,静静的站着,她挑着一双清明皓月的眼眸,不着痕迹的打量二牛,六福二人一眼。瞧这二人见了她,都作出一副惊愣的表情,两人皆生得一副憨厚的长相,行为举止间也隐隐透着敦厚,老实,许秋生却是没看走眼,请这样的人做伙计,比较放心。 “许叔,不碍事的,兴许是第一次见到像我这么个女东家,二牛,六福有些不习惯罢了。”卫长蕖看着许秋生,淡淡道。 二牛,六福听了卫长蕖与许秋生的谈话,这才从刚才的惊愣之中抽回神来。 “东家好,”两人异口同声的向卫长蕖问了声好。 卫长蕖含笑,对二人点了点头,然后吩咐道:“马车里全都是些新鲜蔬菜,你们二人去将马车里的蔬菜都提出来,再将蔬菜分类,摆放在架子上,今日咱们开门做生意。” 二牛,六福应了一声,便小跑着出了铺子,赶去马车处,将车厢里的蔬菜都卸下来,谷雨,素风也在一旁帮了把手。 一筐接一筐的新鲜蔬菜被卸下车来,卫长蕖,许秋生也帮把手将框子抬进铺子,许秋生瞧见框子里还沾着水珠子,嫩得喜眼的茄子,菠菜,等新鲜蔬菜,心里欢喜得不得了。 “长蕖,我今天可算是开眼见了,你可真是本事呢,这个季节,竟然能种出茄子,菠菜来,现下刚立春不久,恐怕整个凉国,也只有咱们这里有这些稀罕的蔬菜卖喽。”许秋生一边帮着抬框子,一边满面笑容与卫长蕖闲唠嗑。 二牛,六福将大竹筐子从车厢里提出来,当二人瞧清楚一筐子,一筐子水嫩水嫩的蔬菜时,同样是惊讶得不行。 之前,二人原本还在疑惑,东家做什么要开一家蔬菜铺子,卖菜多简单的一件事情,随便在街边上设个摊位,不就能卖了吗,何必还要弄这么一大间铺子。 此时,二人总算是明白了,东家铺子里卖的菜,可都是些稀罕的菜。 像菠菜,丝瓜,茄子,这些菜可娇气得很,种一块在地上,不是黄了叶子,就是被虫子啃掉,辛辛苦苦的种下地,倒头来什么也捞不到,东家竟然能将这些娇气的蔬菜打理得这般好,可真是本事呐。 二人心里想着,做事的时候便轻手轻脚的,深怕动作搞大了,手脚下粗了,将那些嫩油油的蔬菜给碰坏,碰伤,将竹筐子抬进铺子之后,只见二人更是轻手轻脚的将框子里的茄子,丝瓜,青椒,菠菜,豆角等拣出来,再轻手轻脚的摆放在菜架子上。 两人花了半个多时辰,才将所有的蔬菜都摆上了架子。 铺子的内室里,卫长蕖与许秋生在商量着写价格标签,待会儿,将写好的价格标签贴在菜架子上,进来买菜的人,一眼就能看见价格。 蔬菜暖棚的成本高,暖棚里出产的新鲜蔬菜,自然是不能按照普通的菜价算,卫长蕖估算了一下成本,青椒定下五十文一斤的价格,茄子定下八十文一斤的价格,菠菜六十文一斤,豆角八十文一斤…… 许秋生盯着桌上写好的价格标签看了半天,然后有些纠结的看着卫长蕖,神色再有些担心的问道:“长蕖啊,你定这样的价格,会不会太高了哟。” 要知道,如今最好的猪肉都才十几文钱一斤的价钱,长蕖定下的这些菜价,可是猪肉价钱的好几倍。 这样高的菜价,能卖得出去吗? 俗话说,物以稀为贵,这个季节就算翻遍整个止水镇,乃至翻遍整个凉国,都不可能买到青椒,茄子,豆角这类的新鲜蔬菜,反季菜,图个新鲜,卫长蕖并不担心销路的问题。 若是价格定低了,暖棚成本高,必然会亏本的,亏本的买卖,她卫长蕖向来不做。 卫长蕖见许秋生拧着两撇眉毛,看着他,神色轻松的笑了笑,道:“许叔,我定这样的价格,可不高,待会你就知道了。” ------题外话------ 更新了,求票票!感谢妹子们昨天给了我票票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处理,烂桃花 卫长蕖不擅用毛笔,握笔写出来的字不甚隽秀,而许秋生正好写得一手好字,这写价格签的事情自然是由他来做。 许秋生听了卫长蕖的话,心里依然是七上八下的。 虽然铺子里的蔬菜又新鲜,又稀罕,可是再怎么新鲜,再怎么稀罕,那也是地里种出来的东西,既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又不是什么鱼翅燕窝,标这样高的价格,称一两斤菜,就得花上一钱银子,生意会好吗。 “黄瓜,八十文一斤。” 卫长蕖见许秋生落下收尾一笔,紧接着,又将黄瓜的价格报上,让他写下来。 许秋生握着毛笔,往砚台里沾了些许墨汁,调了调笔尖子,然后将毛笔移到宣纸上,见他执着毛笔的手僵在半空,笔尖迟迟未落在宣纸之上。 卫长蕖挑眼,淡淡的目光落在他的笔尖上,道:“许叔,我这样定价格,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只管按照我说的,将标签写好就是了。” “好吧,”许秋生微微的摇了摇头,然后才慢慢的落下手中的毛笔。 “这个时节,摊上没啥好菜卖,竟是些萝卜,白菜,希望咱们铺子里的这些稀罕菜,真能卖上个好价钱。”许秋生一边运笔,一边自言自语嘀咕。 许秋生将价格签子写好,待风干之后,卫长蕖吩咐二牛调了些浆糊,然后将价格签子规规整整的贴在了蔬菜架子之上。 安排好这些小事情,差不多已经过未时了,日头略有些偏西,昏黄的光线斜着照进铺子中,卫长蕖站在铺子中,几缕昏黄的光线映照在她的衣裙之上。 现在这个时辰,正接近做晚饭的时间,镇上许多人家都会出门买菜,割肉,这个时辰开门迎生意,最适合不过了。 新铺开张,少不得要放些礼炮庆祝,一来可以借鞭炮的声给铺子冲冲运头,二来可以吸人过往人流的注意。 二牛转身进了内室,不多时,他便从内室里抱了一盘鞭炮出来,只见他将鞭炮散开,高挂在铺子门口的一根树杈子上,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枚火折子,小心翼翼的将引线点燃。 引线遇火即燃,火花闪了几下,下一秒,就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好不热闹。 卫长蕖与许秋生站在铺子的门口,新铺子开张迎生意,许秋生乐得满脸都是笑容,反倒是卫长蕖这个大东家,脸上的表情淡淡的。 鞭炮声噼里啪啦响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 待鞭炮声戛然而止,只见卫记百货的门前已经聚集了许多过往的人群。 卫长蕖站在许秋生的身侧,她略扫了许秋生一眼,低声道:“许叔,你是卫记百货的掌柜,说几句话吧。” “长蕖?”许秋生的神色颇有些紧张。 虽然他打理琴行多年,但却是头一次打点蔬菜铺子,虽说都是做生意,但是隔行如隔山,此时,心里难免有些忐忑。 “许叔,你只管大胆的开口,我相信你。”卫长蕖明白许秋生在想些什么,遂给了他一记鼓励的眼神。 日后,自己手上的事情越来越多,卫记百货多半还得靠许秋生管理,此时不培养他的处事能力,又待何时。 许秋生收到卫长蕖那一记鼓励的眼神,心里确实稍微有些底气了。 他挑眼看向众人,清了清嗓子,大声道:“诸位街坊邻居,今儿个,我们卫记开门迎生意,卖的都是稀罕的新鲜蔬菜,可以说,在这个时节,整个止水镇只有我们卫记有这些稀罕的蔬菜卖……” “是不是哟,这个时节能有啥稀罕的蔬菜卖,除了白菜,萝卜,你们还能卖个啥,不会是说大话匡人吧。”许秋生的话刚说到了一半,就从人群堆里传出了这么一句话。 许秋生将那人的话仔细听入耳中,神色也不着急,接着大声道:“自然是卫记有这么些稀罕的新鲜蔬菜,许某才敢这么说,今日刚上了一批稀罕的蔬菜,有黄瓜,青椒,菠菜,豆角……若是诸位不相信,尽管入内看上一看。” “哎呦喂,”许秋生的话音刚落地,便有有人惊呼了一声。 那人惊呼一声之后,接着一惊一乍道:“诶,诶,大家快看,那些架子上摆放的还真是些新鲜蔬菜呢,那不是菠菜吗?还有茄子,黄瓜,还有……” 听了那人惊呼一阵之后,众人都睁大双眼,挑眼朝铺子中看去,挤在后面的,甚至都踮起了脚尖儿,拉长脖子使劲往前面凑一些。 “哎哟,这卫记还真是行呢,这个季节竟然真能卖出这么多新鲜蔬菜,这段日子哟,我日日买白菜,萝卜,我家那口子都吃腻味了,今日可算是能换换口味了,待会儿,我可得去称两斤青椒,那青椒丝切来炒猪肉,可下饭呐。”人群中,一个身着绫罗的妇人道,那妇人手上挂着一只竹篮子,想来,应该是出门买菜的。 “可不是么,我家那口子,最近也挑得很,日日嫌弃我烧的饭菜不好吃,日日都数落,桌上除了萝卜就是白菜。”之前那妇人说完,又一个妇人附和她的话。 话音落下,再一个妇人接过话把子,道:“男人都是这副死德性,我家那口子也是,这些个男人不知道,摊子上只有白菜,萝卜卖,这不吃萝卜,不吃白菜,还能啃个屁吃啊。”妇人说话的调子有些粗俗,她顿了顿,看了刚才那两名妇人一眼,继续道:“咱们别说这些没用的了,赶紧进去买菜吧。” 不多时,便见着不少挎着菜篮子的人进了铺子,随着众人吵吵闹闹,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进铺子买菜的人也越来越多。不消片刻时间,铺子内就挤满了客人。 起初的时候,那些进铺子买菜的人看见架子上贴着的价格签,难免觉着有些贵,但是一想,如果不买这些蔬菜,便还得日日啃萝卜,咽白菜,想着就乏味,再就是见着,卫记卖的蔬菜,不光新鲜,而且还嫩油油的,光看着都喜眼,最后便一咬牙索性买了。 二牛,六福见着客人陆陆续续的进门,都乐的满脸都是笑容,赶紧笑呵呵的招呼着前来买菜的人,二人,一个负责给客人拣菜,一个负责称秤,虽然二人憨厚,老实,但是做起活计来,手脚还是挺麻利的。 许秋生顾着算账,收钱,同样是忙得手都软了。 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卫长蕖定的那些价格,果然是不高。 卫长蕖帮着二牛,六福招呼了一会儿客人,忙过了一段客流高峰期,然后她拍了拍手上沾染着的水珠子,朝许秋生走去。 许秋生正在给一个客人找零钱,待许秋生忙完之后,卫长蕖才淡淡道:“许叔,这么大间铺子,二牛,六福有些忙不过来,你寻个时间,再雇佣两名伙计。” 这生意才开张,卫记还没有任何名头,往后生意稳定了,在止水镇有些名头了,客源还会更多,光靠许秋生,二牛,六福三人打理,肯定是顾不过来的,让卫记壮大起来,那是迟早的事情,还不如趁早,让许秋生再寻几个伙计,免得到时候抓瞎。 第一天开门迎生意,便客似云来,许秋生心里高兴得很。 此刻卫长蕖与他说话,便见他笑容满面的看着卫长蕖,道:“好叻,抽空的时候,我再雇佣两名伙计就是,长蕖尽管放心。” 随之,卫长蕖又叮嘱了许秋生一些事情,将事情交待完,她正准备离开卫记,打算回十里村去,岂料这个时候,却见着秦氏带了两个丫鬟朝铺子走来。 *门大大的敞开着,卫长蕖站在铺子里,隔了老远的距离,就见着秦氏满面笑容的走来, 两个丫鬟一左一右的跟在她的身后,两人手里皆提着竹篮子,像是出门买菜的。 卫长蕖见是秦氏,便含笑迎了出去。 “秦婶子,买菜的事情交给丫鬟办就好了,你怎么还亲自出一趟门。”卫长蕖迎到门外,站在秦氏的面前,含笑与她道。 许久不见卫长蕖,这见了面,秦氏心里就欢喜得紧,卫长蕖刚往她面前一站,便见着她十分热络的拉住了卫长蕖的手。 “长蕖,许久不见你了,婶子可真想你呢,你这丫头,每次上止水镇来,也不顺道去衙门里看一下婶子,婶子可要生气了。”秦氏故意作出一副怪嗔的模样。 卫长蕖任由着秦氏拽住自己的手,她侧目看着秦氏,咧开嘴角,笑了笑,道:“都是我的错,秦婶子莫要生气。” “哎!你这丫头的心就是大。”卫长蕖说了句软话,秦氏隐匿了刚才那副怪嗔的模样,叹了口气道。 “我还是听学儿说,你在镇上开了间蔬菜铺子,这不,趁着买菜,便过来看看你。”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铺子。 秦氏一脚踏进铺子,就将铺子内几个正在挑菜的客人给惊到了,只见一个两个都眼巴巴的盯着秦氏看。 天呢,县太爷夫人也来卫记买菜呐,看来,这卫记卖的菜还真是不错。 宋炀出生不好,几经辛苦才考取功名,在宋炀为官之前,秦氏料理家务,吃过不少苦头,这做了官太太也没多大的架子,平日出门办个事,能步行的则不行,是以,止水镇的许多平头百姓都识得她。 秦氏见一个两个买菜的人都盯着自己看,反倒有些不自在。 “大家不必局促,我也是出门买菜的,和大家一样。”秦氏略扫了几眼,含着笑道。 许秋生自然是识得秦氏的,见秦氏握着卫长蕖的手走进铺子,再见秦氏笑容满面的与卫长蕖说话,同样颇有些惊讶。 敢情,长蕖与县太爷夫人还有交情,这丫头小小的年纪,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宋夫人,您咋还亲自出门买菜?”许秋生几步走到秦氏的面前,笑容满面与秦氏打了个招呼。 秦氏抬眼看着许秋生,道:“原来是许掌柜。” 秦氏之所以识得许秋生,乃是因为宋礼学生辰的时候,她特意上了趟琴行想给宋礼学挑一把古琴,对于相古琴,她是个外行,当时还多亏了许秋生耿直,帮着她挑了一把不错的古琴。 “许掌柜,你的琴行是开不下去了?”秦氏盯着许秋生,又问道。 这铺子原先是琴音阁,这茬事情,秦氏自然是知道的。 秦氏问及琴行的事情,许秋生神色略显有些哀伤,微微叹了一口气,道:“让宋夫人您见笑了,哎,我也是鬼迷了心窍,竟然会在止水镇这样的地方开家琴行。” 秦氏觉得自己提及了许秋生的伤心事,心里略有些愧疚。 “有啥见笑不见笑的,这做生意之事,哪有事事顺心的,既然琴行已经关了,许掌柜就莫要记挂在心上了,长蕖这丫头能干着呢,许掌柜帮着打点卫记,长蕖一定不会亏待了你去。”秦氏含笑,安慰了许秋生几句。 “诶,”许秋生点头应承了一声,“宋夫人,您说得对。” “许叔,黄瓜一斤二两。”二牛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声落,卫长蕖便见着一个客人提着菜准备要结账。 “许叔,你去忙吧,我来招呼秦婶子就好了。”卫长蕖打断许秋生与秦氏的对话,淡淡对许秋生道。 “好叻,瞧我这光顾着说话了,竟然忘记了手头上还有事情要做。”许秋生笑呵呵道,说完便去帮客人算账了。 卫长蕖转目看着秦氏,含笑道:“秦婶子,这些菜都是早上才摘的,很新鲜,你自己先看看,喜欢什么拿什么便是,带些回去给宋大人尝鲜。” 说话间,卫长蕖领着秦氏在搁蔬菜的架子前走了一圈,最后,秦氏吩咐丫鬟挑了些黄瓜,青椒,豆角,菠菜,然后让丫鬟将菜篮子递给二牛过称。 二牛见丫鬟将菜篮子递过来,不知道是接好,还是不接好,便抬眼,眼巴巴的盯着卫长蕖。 头一次遇上县太爷家买家,着实是不知道该咋办,是过称收钱,还是不收钱呢,况且瞧眼前这情况,东家与县太爷夫人的关系好像挺好的。 二牛正懊恼的时候,卫长蕖给他使了个眼色,算这二牛还有些眼力劲,并没有伸手去接丫鬟递过来的菜篮子。 卫长蕖的手还被拽在秦氏的手心里,她看着秦氏,笑了笑,道:“秦婶子,你上我这铺子来买菜,难道还想着要给钱。” “索性就几斤蔬菜,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就当是我送给你尝鲜的,难道少了你这点菜钱,我这生意会亏本吗,你就安心将菜提回去,若是再与我说钱的事情,我可真就不高兴了。” 秦氏听卫长蕖说话的口吻十分认真,便不好再多作推辞。 “既然是长蕖的一片心意,那么,婶子就收下了。”说着话,秦氏将卫长蕖的手放开,再从自己的手腕上拔下一只玉镯子,然后将玉镯子塞到卫长蕖的手上。 “长蕖,婶子也没啥好送你的,这只镯子跟了婶子多年,今儿,婶子就将它送给你了。”说着,秦氏便拉着卫长蕖的手,欲将镯子套在卫长蕖的手腕上。 “婶子希望你跟学儿能够好好相处。” 后面一句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秦氏这是将她当成了未来的儿媳妇。 卫长蕖没料到,秦氏会突然送自己玉镯,听了秦氏后面半句话,这玉镯无论如何都是不能收的。 “秦婶子,这镯子跟了你多年,我不能收。”卫长蕖的手纤细,秦氏轻而易举就将镯子套在了她的手腕上,与秦氏说话间,卫长蕖将镯子从自己的手上拔下来,小心翼翼的重塞回了秦氏的手里。 “我跟宋公子是朋友,往后自然会好好相处,若是往后宋公子遇上什么困难,我一定会尽全力相助的。” 自己与宋礼学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卫长蕖觉得,有必要与秦氏将话说清楚。 秦氏握着手里的玉镯子,心里有些失望,但是却又有些不甘心。 长蕖多好的姑娘啊,可是她相看了许久才相中的儿媳妇,难道学儿真没这份福气。 “长蕖啊,不是婶子自个夸赞自个的儿子,学儿真的很好,为人谦逊,待人温和,若是你肯接受学儿,婶子能保证,这一辈子,学儿都会好好的待你的,绝对不会纳妾,婶子也会似你如亲生女儿一般疼爱。” 秦氏的言语十分恳切,说话时的眼神也十分认真,卫长蕖知道,刚才的那一番话,却是发自内心底说的,她十分感动。 可是感动归感动,喜不喜欢又是另一回事情。 卫长蕖轻轻握了握秦氏的手,温着嗓子道:“秦婶子,你这般喜欢我,我真的很高兴,宋公子他很好,只是我们没有缘分罢了,他将来会遇上一个更好的姑娘。至于我,实在是不适合宋公子,秦婶子,抱歉,我只能拂了你的一片心意。” 卫长蕖向秦氏表明了自己对宋礼学无意,秦氏听后,心里自然是有些失落,见时候不早了,便带着两个丫鬟离开了卫记。 待秦氏离去之后,卫长蕖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领着素风,谷雨回了十里村。 三人回到十里村,刚好赶上吃晚膳食。 花厅里,菜香浓浓。 八仙桌前,卫长蕖右手边坐着卫长羽,左右边坐着江孝丹,她被两个小屁孩挤在中间,宋礼学与江氏面对面而坐。 忙了一整天,卫长蕖神色略显疲乏的静静坐着吃饭,卫长羽那条小短臂够不到远处的菜,她便时而给他夹几筷子。想来是饿坏了,江孝丹也只顾着夹菜吃饭,姐弟三人都不说话,只默默的吃饭。 花厅里的气愤比往常稍安静,一顿饭吃下来,只有江氏满面笑容往宋礼学碗里夹菜,一会儿劝他吃这道菜,一会儿又劝他尝那道菜,对宋礼学的态度是好得不得了,完全将他当作了未来女婿对待。 卫长蕖抬头夹菜间,时而瞟了江氏两眼。 近来这阵子,她这个娘对宋礼学的态度是越发热情了,真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完完全全将她这个当事人给忽略了,她这个娘就算再欢喜宋礼学做女婿,起码也得问问她这个女儿的意思,不行,趁着今晚有空,得与她这个娘好好谈谈,都怪她自己,光顾着忙地里的事情,倒是将这么一件重要的事情给搁在脑后了。 “宋公子,这粉蒸鸡好吃,你多尝尝。”卫长蕖正盘算着要与江氏讲明白,她和宋礼学根本就不可能,而就在这时候,却又见着江氏满面笑容的招呼宋礼学吃菜。 宋礼学对着江氏温文尔雅的笑了笑,道:“多谢伯母。”随即,依言夹了一筷子粉蒸鸡品尝起来。 卫长蕖盯着江氏脸上灿烂无比的笑容,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果然——当娘的,都喜欢给自己的女儿瞎找女婿。 这时候,卫长羽小盆友扯了扯她的衣角,卫长蕖侧过头,正好碰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那水汪汪大眼睛的主人,正盯着她,作出一副可怜兮兮模样,糯声糯气道:“姐姐,娘只给宋夫子夹菜,都忘记长羽也喜欢吃粉蒸鸡了,娘只喜欢宋夫子,不喜欢长羽了。”糯声糯气的说完,嘟起了两瓣饱满的小嘴唇。 卫长蕖盯着他可怜的小模样,一颗心都化成水了。 “长羽乖,不难过。”见着卫长羽小盆友嘟着嘴巴,两边脸颊白嫩白嫩的,又细又滑,卫长蕖就忍不住犯罪的冲动,侧过身子,伸出左手往他的脸蛋上掐了掐,嗯,手感很好,顿时就掐上了瘾。 “姐姐,小小男子汉是不能被掐脸的。”嘟着嘴,还是那句老话。 可是这句话,已经不足以抑制某女喜欢掐自个弟弟脸颊的嗜好了,那抗议的声音落下,听得某女道:“胡说,小小男子汉让姐姐掐一掐,才能长得更加帅气。” 某女掐吧完几下,过足了手瘾,才给某只小萝卜头夹了几块粉蒸鸡。 被卫长羽这么一闹,卫长蕖只觉得精神头好了不少,心情似乎也轻松了一些。 宋礼学第一次见着卫长蕖这般模样逗一个小孩子玩耍,两道视线落在卫长蕖那张明丽的巴掌小脸上,不由得,一颗心更是悸动了几下。继而盯着卫长蕖,抿着唇瓣轻轻的笑了笑。 江氏担心卫长蕖忙了一整天给累坏了,此时,卫长羽吵闹着她吃饭,便看着卫长羽,温声又有些严厉道:“羽儿,姐姐累了一天了,别吵姐姐吃饭。” “哦,”江氏的话音落下,卫长羽乖乖的点了点头,然后又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巴巴的盯着姐姐,道:“姐姐,你累不累,晚上长羽帮你捏捏腿,捶捶背。” “长羽,还有我呢,咱们一起帮蕖儿姐姐捏腿,捶背。”想来是吃饱了,小丫头江孝丹也抬起头来,眼巴巴的盯着卫长蕖,眨巴了几下眼睛,继续道:“蕖儿姐姐,丹儿可会捏腿,捶背了,丹儿在家里,帮姥姥,娘都捏过腿呢。” 用过晚膳之后,春桃,春禾收拾了桌子。 趁着此时,宋礼学还要给卫长羽,江孝丹,卫宝林三个娃娃温习功课,卫长蕖赶紧拉着江氏去了自己的卧房。 “娘,你跟我来,我有些话要与你说。” 江氏见卫长蕖搞得神神秘秘的,便忍不住问道:“蕖儿,是啥重要的话,不能在花厅里说,还非得上你房间去。” “花厅里说话不方便。”卫长蕖淡淡道。 她要与江氏谈宋礼学的问题,在花厅里说,确实是有些不太方便。 江氏听卫长蕖如此说,便不再多问什么了,跟着她就进了卧房。 母女二人走进卧房,卫长蕖顺手就将卧房的门给掩上,然后点了只蜡烛,才与江氏道:“娘,你是不是觉得宋公子为人不错?” 原来是谈宋公子的事情。 江氏了然的盯着卫长蕖,心道:蕖儿说这话,莫不是看上宋公子了。若是蕖儿能嫁进宋家,确实是一件大好事情。 想着,江氏自认为猜中了卫长蕖的心思,笑容满面道:“蕖儿,娘是过来人,宋公子性情温雅,待人和气,脾气又好,家世也好,你若是有这个意思,赶明儿,娘去探探宋公子的口风,依娘的观察啊,宋公子怕是对你也有意思呢,你年纪也不小了,再过两个月就满十五,如今家里也不缺钱了,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别总一天只顾着生意上的事情,该替自己打算打算,寻个好夫婿。” 江氏噼里啪啦的说了半天,卫长蕖忍不住扶额。 缓了缓,卫长蕖才将手放下来,看着江氏,神色十分认真道:“娘,你想岔了,宋公子人是很好,不错,可是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前刻,江氏还以为卫长蕖是喜欢宋礼学的,却想不到卫长蕖说出的却是这么一番话。 “蕖儿,终生大事,你可得考虑清楚,像宋公子这样好的人,可是打着灯笼都难遇上的,娘看宋公子对你也有意思,你万不可随便拒绝了人家,将来才感到后悔。” 卫长蕖对着江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就算宋礼学长得好,家世好,性子好,再怎么怎么好,可是不是她卫长蕖的那盘菜,菜不合胃口,怎么吃。 “娘,我不会后悔的,你往后就别胡乱搅合了,我和宋公子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会寻个机会与宋公子将这件事情说清楚,始终让宋公子留在宅院教长羽读书,也不是个长久的事儿,我会另外给长羽请个老师的。”卫长蕖用十分认真的口吻道。 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与其一直将宋礼学留在宅院,让他感到自己还有希望,还不如趁早让他绝望。 卫长蕖将话说得很清楚,江氏听后,微微的叹息了一口气,神色颇有些惋惜道:“既然蕖儿已经决定了,娘知道该咋做了。” “虽说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娘听蕖儿的话,蕖儿说不喜欢,娘就不勉强蕖儿,娘只要蕖儿能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 卫长蕖见江氏不纠结了,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 “娘,谢谢你。”说话间,卫长蕖伸手,轻轻的握住了江氏的手。 江氏看着卫长蕖,微微的笑了笑,啐道:“你这孩子,还要和娘说这些客套话,这有啥好感谢的,你不喜欢宋公子,娘还能将你们俩绑在一块么。” 话语微停,江氏略微一想,接着问道:“蕖儿啊,你老实告诉娘,你不喜欢宋公子,是不是因为看上了凌公子。” “那位凌公子长得太过好看呐,娘瞧着,凌公子的出生怕是也不差吧,这样的人,难免会遭到许多姑娘家人惦记,蕖儿,你可得考虑清楚,若是你真喜欢凌公子,娘也支持你,只是千万要将凌公子这个人看清楚,终生大事,女孩子家大意不得。” 江氏反握住卫长蕖的手,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 虽然江氏很碎念,但是卫长蕖听着她这些话,心里倒是很受用,这样苦口婆心的话,只有做娘的能说出来。 卫长蕖抿唇笑了笑,温言道:“娘,你放心,我会擦亮双眼的,不会吃亏。” 经过一番谈话之后,江氏果然听了卫长蕖的话,没再对宋礼学过分的热情。 这一忙事情,又过去了好几天。 白日里,卫长蕖不是往山上跑,就是往地里跑,或者就是打理果醋的事情。 将上一批果醋送去醉香坊,凤翔楼之后,没多久就销售一空了,这两日,便又安排李安送了些去。 卫长蕖整日都在忙,宋礼学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能见着她,便暗自认为卫长蕖这是故意躲着他,暗自伤神了好几日。 的确,卫长蕖也有故意躲着宋礼学的意思,宋礼学是个聪明人,不到万不得已,她不希望将话题挑明了说,这样避着他,是希望他能知难而退,自己主动回止水镇去,别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宋礼学伤神了好几日,憋了好几日,终于有些憋不住了。 这日,用过午饭,卫长蕖正准备回房去小憩一会儿,与江氏打了声招呼,正准备出花厅,却被宋礼学出声喊住了。 宋礼学挑着眼,两道哀伤的视线落在卫长蕖的身上,声音颇有些哀声的道:“长蕖,咱们能谈谈吗?” 江氏见宋礼学的脸色不甚好看,心中自然知道,宋礼学想对蕖儿说些什么。 盯着宋礼学看了一会儿,江氏暗暗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蕖儿啊,我去你春兰婶子家,看看你王大娘,既然宋公子有话要与你说,你便与他好好的谈谈,别伤了和气,啊!” “嗯,”卫长蕖冲着江氏点了一下头,道:“娘,你去吧,听说王大娘这两日感染了风寒,你多带些糕点去。” 待江氏离开花厅之后,卫长蕖才转目看着宋礼学,道:“宋公子,有什么事情,咱们坐下慢慢谈。” 说完,卫长蕖率先向沙发椅走去,宋礼学紧步跟在她的身后,然后两人面对面在沙发椅上坐了下来。 卫长蕖拣了两个白瓷茶杯,倒了两杯热茶,将其中一杯轻轻的移到宋礼学的面前,然后自己端起一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润了润嗓子之后,方才挑眼看着宋礼学,淡淡问道:“宋公子,你想与我说什么?” 虽然心里是知道宋礼学想说什么,但是还是客气的问了一声。 宋礼学神色哀伤的盯着卫长蕖那双皓月清明的眼眸,此刻盯着这么一双好看,又迷人的眼睛,他只觉得心里一阵一阵的抽疼的很。 嘴唇动了动,嗓子却发不出声音,静静的盯着卫长蕖看了好一会儿。 卫长蕖眸色淡然的盯着宋礼学,脸上始终挂着点淡淡的笑意,她不急,等着宋礼学慢慢开口。 宋礼学忍着心口处一阵阵的抽疼,盯着卫长蕖那双皓月清明的眼眸,在心里酝酿了许久,才艰难的开口道:“卫姑娘,我这般心甘情愿来十里村,这般心甘情愿的教令弟读书,这般心甘情愿的围着你转,难道你就一点也看不出,我对你的心意吗?” 说完,双眼稍微睁得大了些,眼睁睁的盯着眼前这张令他爱慕,令他思念的脸庞,心里又想要听到答案,却又害怕听到答案。 卫长蕖转了转手中的白瓷杯,指腹轻轻摩挲着茶杯的边沿。 “宋公子,你的心思,我明白,也很感激,但是却不能回应你些什么?抱歉。” 一句话说得很简单,却说得很明白。 宋礼学只觉得自己一颗心微微的颤了颤,抽疼得更加厉害。 他一直不想听到的答案,果然还是听到了,也果然如他所料,长蕖根本就不喜欢自己。 “为什么?长蕖,你为什么不能回应我些什么?难道是因为凌公子,你喜欢的人是凌公子?”心痛难耐之际,宋礼学在鬼使神差之下,便大着胆子,问了卫长蕖这么一句话。 “嗯,”卫长蕖并不否认的点了点头。 轻轻抿了一口茶水,道:“宋公子,你人很好,只是我并不适合你,希望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浪费时间?——宋礼学垂下头,勾了勾唇角,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敢情这段时间,他一直是在浪费时间。 哈,论气魄,凌公子比自己强,论长相,凌公子还是比自己强,无论在哪一方面,自己都比不过凌公子,也难怪长蕖会选择凌公子。 卫长蕖的两道视线一直停留在宋礼学的脸上,自然是将他勾唇自嘲的笑容收入了眼底,待宋礼学缓了缓心神之后,才淡淡开口道:“宋公子,你还是尽早回止水镇去吧,十里村不适合你。” “虽然我承不了宋公子的这份深情厚谊,但是心里却也感激宋公子得很,若是宋公子不介意,愿意将我当成朋友,我自是十分的高兴。” 卫长蕖说话的声音很清晰,可是此时,宋礼学的一颗头脑却乱着了麻团,卫长蕖在说些什么,大概就只能听进去一部分。 就那句——宋公子还是尽早回止水镇去吧,十里村不适合你——这句话,宋礼学却是听得真真切切。 宋礼学将微微垂着的头抬起来,抬头之际,只见他的眼神里带着浓浓的哀伤之色,两道视线落在卫长蕖那张明丽的脸上,自嘲的笑了两声,道:“呵呵,或许十里村真的不适合我,待会儿,我便收拾东西离开。” “好,”卫长蕖瞧着宋礼学一副哀然伤神的模样,并未心软半分半毫,看着宋礼学,淡淡道:“宋公子先去收拾东西,我去安排马车,待会儿,让李叔送你回县衙。” 第一百四十八章 长莺,受屈辱 当天下午,宋礼学便十分落寞的回了止水镇。 夜凉如水,晚风徐徐,用过晚膳后,卫长蕖独自一人坐在卧房里想事情,房门虚掩着,烛台上,烛光微微的跳动。 月上枝头,静夜无声的时候,一阵劲风突然自门口处刮进来,拂起卫长蕖的一片衣抉,撩乱她的几缕青丝。烛台上,烛光猛然晃动几下,好在最后没有熄灭。 随之,一股淡淡的冷梅香迎面扑鼻,卫长蕖懒懒的抬了一下眼皮,就见一袭月锦白袍无声无息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凌璟,你来了。”挑着睡意朦脓的双眼,懒懒的向凌璟打了声招呼,她想着事情,竟然差点就睡着了,此时,声音有些低沉,夹带着点绵绵的睡意。 卫长蕖捂嘴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几滴清泪。 这段日子,凌璟总是隔三差五的夜半降临,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凌璟站在卫长蕖的面前,居高临下,垂着一双绝美的凤目,两道柔和的目光落在卫长蕖的身上,温着嗓子道:“怎么躺在这里睡觉?” “我在想事情,想着想着,就有些迷迷糊糊了。”卫长蕖伸了伸懒腰,换了个姿势,支着手臂,准备从沙发椅上站起身来。 奈何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血流不畅通,手脚有些僵硬,发麻,此刻突然想站起来,还没待坐稳当,身子突然一跌,迎头就朝着沙发椅的扶手撞去。 这一跌,卫长蕖心里咯噔一下,猛然瞪大双眼,感觉自己的身子朝沙发椅的扶手磕去,势不可挡,想稳住都不成。 紧咬着牙关:完了,看来今晚,头上势必要长个大包了。 久久之后,心里那阵疼感并未如此而至,卫长蕖感觉自己跌进了一个不算柔软的怀抱,她的鼻尖正抵着一片坚硬的东西,吸一口气,淡淡的冷梅香侵入肺腑,这是凌璟身上的味道,她这一跌,跌进了凌璟的怀抱,她鼻子抵着的一片硬东西,正是凌璟的胸口。 “怎么如此不小心。”悠悠淡淡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紧接着,凌璟握住卫长蕖的双肩,将她扶着坐了起来。 卫长蕖揉了揉,撞得微微有些发疼的鼻子,再盯着凌璟那张绝世出尘的脸,含笑道:“刚在躺着,手脚有些发麻。” “还疼吗?”凌璟见卫长蕖揉鼻尖,突然伸出手,温如古玉的指腹,轻轻落在她的鼻尖上,轻柔的摩挲几下,仔细帮着她揉了揉。 卫长蕖挑着一双皓月清明的眼眸,静静与凌璟那双古墨色的眼眸相对视,见自己的身影,清晰的映照在那古墨色的眸色中。 感觉鼻尖处痒嗖嗖的,但是很舒服,凌璟的指腹很温润。“不太疼,没事的,不用担心,我没这么娇气。”说完,微微闭开了凌璟的手。 凌璟的手僵在半空,见卫长蕖无事,僵了一下便收了回来。 卫长蕖挪动了一下身子,将两条腿盘在沙发椅上,凌璟侧身而坐,一双凤目盯着卫长蕖的巴掌小脸,他修长的身躯懒庸的靠在一只抱枕上,一袭月锦银袍尽数倾洒。 一阵夜风透过窗棂,吹进房中,昏黄的烛光再一次轻轻的晃动了几下。 在烛光的映照之下,凌璟的轮廓显得较平时更加柔和,一双凤目绝美如最上等的墨玉,薄唇轻轻的抿着,眉上尽显几分懒庸的神态,此时,他的脸上没有半分疏远与淡漠,更没有半分戾气,整个人干净得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卫长蕖盯着凌璟看了片刻,只觉得看着此时的凌璟,令她更有些晃眼。 “咳咳,”捂着嘴,装模作样的轻咳两声,端了端样子,挑眉问道:“凌璟,今夜你找我有事?” 她发觉,自从这大爷搬来灵泉山别院之后,总是有事没事便夜闯自己的闺房,完全没个节制,想来便来。 “嗯,有事。”凌璟盯着她的巴掌小脸,点头道。 卫长蕖心里还盘算着,如果凌璟说没什么事情,便让他打道回府,这隔山差五的就宿在她的房中,若是让她娘发现了什么端倪,到时候,可就不好解释了。 凌璟早算准了卫长蕖心里在想些什么,好看的薄唇轻轻一勾,绝世出尘的脸上展露出一抹好看的笑容,温声道:“蕖儿,我是来给你送银票的。” 说话间,就见凌璟掏出了一叠银票,再顺手递给卫长蕖。 “你将银子存进通宝号差不多已有半年了,按照约定,我连本带利将银票给你。” 卫长蕖见凌璟手上厚厚一叠银票,看了一眼之后,才伸手去接过来。 数了数,整整多出了三万两。当初她将银票存进通宝号,完全就是图通宝号能给她保管一下银子,毕竟银子多了,放在身边着实是有些不太放心,心里根本就没太在意利润这个事,当时她算了算,觉得存上半年,按照百分之十的利润计算,顶多也就五六千两银子的事情,没曾想,竟然多了三万两。 “怎么,给我这么多银子?”卫长蕖握着手里的银票,神色有些惊讶的问凌璟。 凌璟见她作出一副惊讶的模样,不由得勾唇笑了笑,再将修长的手臂移到卫长蕖的肩上,轻轻一带,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 “蕖儿,我的就是你的,你我既已如此,何必还要分得这般清楚。”垂下头,鬼斧神工般的下巴轻轻搁在卫长蕖的头顶上,吸着她发间散发出来的幽香。 卫长蕖附耳贴在凌璟的胸膛,静静听着他蓬勃有力的心跳声,一只手臂绕在他修长的腰身上,食指的指腹无意识的在他腰间轻轻来回摩挲。 她觉得凌璟很适合穿月锦色的袍子,再没有比月锦色更加适合他的颜色了。 凌璟感觉到某女在自己的腰间煽风点火,不由得身子僵了僵,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蕖儿。”两个字,擦着嗓子说出来的。 感觉到耳边一声低沉的轻唤,那声音低沉,沙哑,磁性感十足,卫长蕖直觉凌璟有些不太对劲,突然想到些什么,赶紧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咳,这个,那个……”神思有些紧绷,头皮一阵发麻,一时之间有些找不到话语。 卫长蕖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暗自骂自己是个二百五。 娘的,她这是在做什么,再搞这样危险的动作,说不准凌璟一时兽性大发,就将她当场给办了,呃。 “凌璟,你袍子有些皱了,我刚才,我刚才是帮你抚平袍子。”懊恼了半响功夫,卫长蕖就找了这么一个借口。 凌璟缓了缓,强制平息了方才的那股热血冲动。 “哦,原来如此。”他轻轻的哦了一声,声音淡淡悠悠的,极为好听,“蕖儿,你靠在我的胸前,竟然还能看见我身后的袍子皱了,眼神不错嘛。” 这是面不改色的揭卫长蕖的短处。 卫长蕖只觉得自己脸上的表情僵了僵,嘴角抽了抽,勉为其难的拉出一脸的笑容,道:“我的眼神向来就好,向来就好。” 凌璟双臂收了收,将她抱得更紧一些,不再故意逗她,只是勾着唇角笑了笑。 卫长蕖静静在他怀里靠了一会儿,又道:“凌璟,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嗯,何事?”凌璟闻着她的发香,悠悠道。 卫长蕖动了动身子,从凌璟的怀里爬起来,突然将他修长如玉的手拽到自己的膝盖上,再将手里的一叠银票交到他的手里。 “凌璟,你说过,我们不分彼此。” “嗯,”凌璟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注视着卫长蕖神采奕奕的眼眸,道:“蕖儿,你想和我说什么?” 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静静等待着卫长蕖说话。 卫长蕖想了想,看着凌璟,神色认真的问道:“凌璟,除了通宝号之外,你手上是否还握有其他生意?” “嗯,没错”凌璟点头直言不讳,这些事情,原本就没打算要瞒着卫长蕖。 “蕖儿为何突然问及此事?难道是蕖儿想要几家铺子?”盯着卫长蕖,温润的笑了笑,又道:“若是蕖儿想要,又有何不可。” “我不要你的铺子。”卫长蕖对着凌璟,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认真道:“我手上现有几十万两银子,目前,我暂时还用不了这么多钱,我想将一部分银子存到你的钱庄,你拿这些钱去投资你的铺子,凌璟,你看怎样?” 这件事情,其实她早就想做了,银子是死的,放在手边又不会产崽儿,还不如拿给凌璟去做投资。 只要是谈到赚钱的事情上,卫长蕖那张巴掌小脸,就更加神采奕奕,眉目飞扬。 凌璟见她额前有几缕乱发,伸手帮她理了理,将乱了的发丝轻轻别到她的耳后,温言道:“好,蕖儿想怎么做,便怎么做。” “不准亏本,到时候连本带利一起给我。”卫长蕖补充道,算是给凌璟下了道死令。 凌璟挑了挑两撇剑眉,手一捞,重新将卫长蕖的身板捞进了怀中,沉下嗓音在她的耳际摩挲道:“蕖儿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咯?” 一道道含着冷梅香的热气,轻轻扑洒在卫长蕖的耳际旁,卫长蕖只觉得耳际处,脖子处,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仿佛是有一千只蚂蚁在自己身上爬过一般。 心里咯噔了一下,赶紧告饶道:“相信,我十分相信,璟爷威武,很威武。” 话音刚落,她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待心神平定下来之后,她才发觉,凌璟已经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然后正朝着床而去。 难道是刚才那句璟爷威武,无意中激发了璟爷潜藏已久的兽性,据说,男人最喜欢听这样的话了。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卫长蕖双手揪住凌璟胸前的衣襟,咬着唇瓣暗自懊恼,偏偏她娘的房间隔得甚近,她又不敢闹出太大的声响。 “凌璟。”压着嗓子,先唤了凌璟的名字,接着又咽了咽口水,道:“凌璟,你,你想做什么?”自诩自己是个胆儿肥的,但是一旦要真枪实弹的上战场,她娘的,心里还是紧张的,她还没做好心里准备啊。 凌璟垂目瞧着卫长蕖略显紧张的巴掌小脸,再转目瞧瞧自己被揪成一团的袍子,勾唇笑了笑。 心道:这丫头,都在胡想些什么啊。 好在璟爷的想法,某女不知道,否则某女肯定会跳起来,然后再泼口大骂:你大爷的搞得如此暧昧,你大爷的扛着人就往床边走,你大爷的笑得如此淫荡,还敢说姐想多了。 凌璟抱着卫长蕖走到床边,将她轻轻平放在床上之后,才勾了勾唇角,邪魅的笑了笑,不答反问道:“蕖儿觉得我想做什么?嗯?”问完,还冲着卫长蕖眨了一下眼睛。 一双凤目本就生得绝美,再有意无意的再眨一下眼睛,特别是那眨眼的动作,还该死的好看,又迷人,卫长蕖只觉得有些口干,咽了咽口水,除了口干,胸口还有些燥热得慌。 嗯!就算今夜凌璟将她吃干抹净了,她也不亏本,心里打定了主意,便不再那么紧张了。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你想做什么。” 卫长蕖还在嘀嘀咕咕说话时,一只修长如玉的手移到了她的腰间,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几根手指头牵住她腰间的丝带,轻轻一拉,再一拉,她腰间束衣的丝带便被解开了。 凌璟将卫长蕖腰间的丝带解开,然后倾身坐在床沿上,再伸手将她从床上扶起来,七下八下,动作干脆,利落的剥掉了她身上的外衣,然后再随手那么一丢,将她那件轻飘飘的外衣挂在床前不远处的屏风上。 卫长蕖有些哑然,久久才道:“凌璟,你要不要那么粗暴。” “粗暴。”凌璟很应景的重复了这两个字,再问道:“蕖儿觉得我刚才太粗暴了?” 卫长蕖咬了咬唇瓣,扬眉看着凌璟,不知道此时,她该说些什么好。 凌璟垂着一双绝美的凤目,盯着卫长蕖看了片刻之后,才将被子掀开,弯腰将卫长蕖整个人团进被子里。 接下来,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卸带解衣声,卫长蕖侧身躺在里侧,不多片刻,床外侧微微下沉,枕边一阵淡淡的冷梅香扑鼻,凌璟就倒头躺在了床沿的外侧。 下一秒,烛光尽灭,一室暗香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窗棂之外,月高风淡,几枝树影映照在白色的窗纸之上,隐隐浮动。 锦被下,一条修长的手臂轻轻环过卫长蕖纤细的腰肢,稍用力,一卷,一带,将卫长蕖整个人卷入了怀中。 卫长蕖闻着沁人心脾的冷梅香,整个身子微微的僵了僵,任由凌璟将她抱在怀中,动都不敢动一下,就这样一直僵着身子。 凌璟敏锐的觉察到,卫长蕖全身有些不自在,不由得心里有些想笑,手臂一收,将她搂得更紧一些,靠在她的耳边,温声道:“安心睡吧,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卫长蕖轻轻阖着双眼,凌璟悠悠淡淡的声音入耳,听清他说了什么之后,全身上下的每一条神经瞬间就松弛下来了。 枕在凌璟的手臂上,动了动身子,舒舒服服的翻了一个身,与凌璟面对面的躺着,将头深深的埋进凌璟的怀中,闻着凌璟身上淡淡的冷梅香,卫长蕖很喜欢凌璟身上的这股味道,闻着令她安心,令她舒服,一阵一阵的吸入鼻,不知不觉间,头脑渐渐就变得模糊了。 凌璟一动不动的侧身躺在床上,如珠如宝将卫长蕖搂在怀中,不消片刻时间,怀中人儿的呼吸声渐渐变得均匀,一道道淡淡的热气扑洒在自己的胸前,隔着一层薄薄的中衣,传到他的胸口之上,酥酥麻麻的,令他心跳狂不止。 夜色中,凌璟勾着好看的薄唇,温润如玉般笑了笑,垂下头在卫长蕖的发丝上落下轻轻一吻,抱着她一起入眠。 因前两日,王苗氏不甚染了风寒,这人上了年纪,染个风寒便咳嗽不止,王小山担心自个阿婆的身体,便特意请了趟假家探望。 昨日,江氏去了趟王家,正好见着王小山在家里,便回来絮絮叨叨与卫长蕖念叨了一番。 前阵子忙蔬菜暖棚与卫记的事情,倒是将蚕房的事情给押后了,正巧,王小山探病回家,卫长蕖就琢磨着请他们师徒二人做养蚕的木架,木盒。 木料是现成的,上次盖蔬菜暖棚的时候,树木伐多了,宅院里还剩了好一些,如今正好合用,用风干后的木料做养蚕的木架,木盒更合适。 心里盘算着,翌日午后,卫长蕖忙完了手上的事情,便提了几大包糕点,准备亲自上一趟王老实家。 她刚走到王老实家宅院门口,就听得至内处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院子里,王小山持了把破蒲扇,正在使劲的扇着火炉子,炉子上搁着一只黑乎乎的瓦罐,想来应该是在给王苗氏煎药。 王小山听见有脚步声传来,便停了手中的扇子,抬起头来看向门口处,见是卫长蕖,便笑着道:“长蕖姐,你咋来了?” “我来看看王大娘,顺便找你有些事情。”卫长蕖一边走,一边道。 几步走到王小山的面前,卫长蕖看了一眼火炉上的要瓦罐,关怀问道:“小山,王大娘的病可好些了?” 问及王苗氏的病情,王小山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是稍微好些了,昨儿吃不下饭,今儿倒是能吃上几口糕点了,只是这咳嗽一直止不住,夜里咳嗽得更是厉害。” 卫长蕖与王小山随便聊了两句,便提着手里的糕点,朝王苗氏的卧房走去。 一脚刚踏进王苗氏的卧房,一股浓烈的药腥味就迎面扑来,呛得人鼻子有些难受,卫长蕖忍住打喷嚏的冲动,提着手里的糕点,几步走到王苗氏的床前。 这才病了几日,就见王苗氏形容枯槁的躺在床榻之上,整个人没有半点精神。 “春兰婶子,我来看看王大娘。”卫长蕖看了王苗氏几眼,与余氏淡淡道。 刚才王苗氏咳嗽的厉害,余氏忙着照顾她,倒是没注意到卫长蕖是什么时间进屋的。 余氏瞧见卫长蕖手上大包小包的东西,再抬眼看着卫长蕖,有些不好意思道:“长蕖,昨儿,你娘才提了不少东西来,今儿,你咋还提这么多东西。” 卫长蕖见眼前有张破桌子,走上前几步,将手里的糕点轻轻搁在桌面上,再转身与余氏道:“春兰婶子,你还跟我客气什么,王大娘病了,没什么胃口,难得她还能吃得下几口糕点,这些糕点也放得长久,就放着给王大娘慢慢吃。” 余氏说不过卫长蕖,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就你这丫头有心。” 探望了王苗氏的病情,卫长蕖与余氏随便聊了几句,然后便去找王小山谈正事。 王小山回道:近日他们师徒俩在给一户大户人家的女人做嫁妆,索性这一两日便可以完工,因为收尾的活计不忙,不累,他师傅崔大田才准了他的假期,让他回十里村探病。 卫长蕖便将做养蚕架子,盒子的事情与王小山细细说了一遍,王小山二话没说,便代他师傅崔大田同意了。 说什么:若是他师傅知道是给卫长蕖做事,一定会高兴的。 三日后,崔大田,王小山师徒俩果然上了新宅院,卫长蕖早先就画好了图样,让他们师徒两人按着图样将养蚕的架子,盒子做出来。 近几月,新宅院一派风平浪静,卫长蕖的生活过得分外舒心,每日除开忙生意上的事情,忙地里的事情,便是与江氏说话聊天,或者就是教卫长羽,江孝丹,卫宝林三个小毛孩读书,又或者就是与璟爷打情骂俏。 自从老卫家那几个泼皮女人,一个一个都尝到卫长蕖的辣子手段之后,便不敢再冒冒失失的打上新宅院惹是生非,可是,有些人天生就不安分,惹不起卫长蕖这块硬骨头,便将矛头指向了老卫家三房的人,见着三房的人日子越过越红火,这心里就跟堵了一坨粪便似的,横竖就是不舒坦。 这两日,卫家大房的人与三房的人闹得不可开交,杨氏性子也泼辣,受不得那股窝囊气,差点就与姚氏那婆娘撕打起来了,好在卫文水及时将杨氏拽回了屋。 杨氏狠毒了姚氏那婆娘,恨不得将她那张臭嘴撕到后颈窝去。 虽然杨氏素来与姚氏那婆娘关系不和,但是以往却不曾狠毒了她,却是近来这几日,她们妯娌间的矛盾才越来越不可收拾,此事说来,还与卫长莺这丫头有关系。 那日傍晚,一如既往的,卫长莺下了工之后,苏成便驾着马车将她送回十里村。 醉香坊的马车哒哒的进了十里村,苏成揪住缰绳,将马车稳稳的停在了村口的大柏树下,他利落的跳下车头,可却久久不见卫长莺撩帘子出来,便隔着帘子,轻声提醒道:“长莺姑娘,已经到了。” 车厢内,卫长莺掂了一整天的勺子,觉得身子甚是疲乏便靠在车厢壁上,迷迷糊糊的打起盹来,整个人迷迷糊糊的,马车到了十里村,她都未曾发觉。 直到听见苏成的声音至车厢外传来,她这才清醒过来,睁开双眼,答应了一声,然后伸手撩开车帘子,准备跳下马车。 因为刚才打了盹,下车时头脑还不是太清楚,撩起帘子,利落一跳,可这一跳脚跟没踩稳,整个人就往着一边跌了,身子顿时就失去了重心,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苏成眼疾手快,在卫长蕖触地之际,伸手一捞,将她扶了一把,卫长莺脚下还虚浮着,整个人就猛然跌进了苏成的怀里,半截身子稳稳当当的扎在苏成的怀中,在外人看来,就好像两人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十里村村口那棵大柏树下,素来是最热闹的。吃过晚饭,闲来无事,便有村民端了短凳坐在树底下唠嗑,拉家常。 立春之后,天气日渐暖和,旁晚十分,那些嘴碎的妇人更是喜欢聚在大柏树下,数落数落这家女儿,再数落数落那家的新媳妇。 是以,卫长莺跌进苏成怀里的那件事,正好被一群好事,爱嚼舌根的妇人给看了去。 凡是有纷扰的地方,就少不了老卫家大房的姚氏。 那日,不光姚氏在场,贾媒婆,潘氏,赵德全的婆娘焦氏,这三个素来嘴碎的婆娘也在场。 四个老女人一唱一搭,这事情便闹开了。 因为跌得突然,一时之间,卫长莺有些惊吓到了,缓了许久,才缓过心神来,便也在苏成的怀里趴了许久。 苏成一早就对卫长莺动了心思,此刻,卫长莺突然跌进了他怀里,抱着怀中柔软无骨的娇躯,闻着卫长莺身上散发出来的少女芳香,一时之间,便有些心神恍惚了,两边脸颊也跟在蹭蹭蹭的烧起来,直接烧到了耳根子,愣头小子早就傻在了当场,哪里还记得将卫长莺扶起站好。 卫长莺趴在苏成的怀里,耳朵正好贴在了他的心口之中,缓过心神之后,听着苏成那擂鼓般的心跳声,顿时也娇羞不已,渐渐的只觉得两边脸颊有些发热,像被火烤了一般。 大柏树下,姚氏见二人紧紧的抱在一起,那两道尖锐的眼神巴巴的落在卫长莺的身上,那老眼神尖锐得跟两把刀子似的,恨不得在卫长莺的身上戳两个骷髅出来。 “我呸!”只见她狠狠的往面前啐了一口绿莹莹的浓沫,一鞋底板再踩上去,狠狠的碾了碾,尖声尖气道:“小骚蹄子,在村口与一个大男人搂搂抱抱,真不要脸。” 其他几个妇人听见姚氏的骂咧声,一个两个都挑着双眼,眼巴巴的盯着苏成与卫长莺。 “长燕娘,你可骂得真狠呐,长莺那丫头不是你侄女么?”姚氏的话音落下,就有一个妇人笑着问她。 “我呸!”待那妇人将话说完,姚氏又往面前啐了一口浓痰,她盯着卫长莺的眼神,那叫一个唾弃。 “不要脸的骚蹄子,在村口就敢与男人搂搂抱抱,真是丢了老卫家的脸,这样没皮子没脸的骚蹄子,也只有杨春娥生得出来,这样不要脸的骚蹄子,才不是老娘的侄女,要是我家燕儿敢如此,老娘早将她弄回去,打断她的双腿。” 最近半年,三房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整日大鱼大肉的吃,姚氏早嫉妒到心坎上去了,此刻逮住卫长莺的错处,不往死里骂,又怎么甘心。 一阵狠骂完,姚氏又狠狠的刮了卫长莺几眼。 心道:卫长莺这死丫头究竟有啥好,比不上她燕儿漂亮,比不上她燕儿能干,老四房那贱骨头咋就瞎了眼,竟然将卫长莺这死丫头弄去了酒楼做事。 姚氏越往下想,心里就越发塞闷得慌,真恨不得将卫长莺给弄死,换她燕儿去镇上那大酒楼做事。 潘氏见着姚氏眼神勾勾的盯着卫长莺,便拽了拽她的手拐子,道:“诶,长燕娘,听说你家三房那丫头在镇上的酒楼上工,工钱可高呐,我听五斤媳妇说啊,好像每个月有十两银子的工钱呢,啧啧,”说着话,潘氏盯着卫长莺啧啧叹息两声,作出一脸羡慕的表情,接着与姚氏道:“可真是羡慕死人呐,一个月就十两银子的工钱,一年可不得有一百二十两哟,我可是听说了,到了年底的时候,还有奖金拿,你家老三房可真是养了个好闺女,有福气。” “啥,铁锤娘,你刚才说啥?”潘氏七嘴八舌的说完,姚氏像见了鬼似的,猛的扭过头,一双老眼勾勾的定在潘氏的身上。 “铁锤娘,你说卫长莺那死丫头,每个月有十两银子的工钱?” 近来几个月,姚氏不敢贸然去新宅院惹是生非,招惹卫长蕖这块硬骨头,自然是不晓得卫长莺每个月究竟有多少工钱,此时听潘氏说,卫长莺每个月有十两银子,可将她给惊吓到了,与此同时也嫉妒得要命。 不待潘氏答话,贾媒婆抢先了一步,她挑着一双老眼,盯着姚氏那颇为惊讶的老脸,七嘴八舌的道:“长燕娘啊,亏得你还是大伯娘呢,真是臊皮死了,自个侄女每个月领那么多工钱,你咋还能不知道呐。” “我可是听说呐,你家老三房那大闺女是在镇上那大酒楼做了大厨子,”贾媒婆说着,拉了拉屁股下的短凳,靠近姚氏身旁一些,继续嚼舌根道:“长燕娘,你家老四房那丫头不是没再去酒楼做事了吗?我听说啊,是你家老四房那丫头让长莺丫头去接了自己的班,啧啧,每个月十两银子的工钱,想想都羡慕死人呐,还是你家老三房会做人,如今搭着长蕖那丫头享福呐。” 贾媒婆,潘氏七嘴八舌的说一阵,姚氏听的鬼火冒。 一股浊气从胸口处窜起来,腾腾的往上升起,直接冲到了脑壳顶上,待贾媒婆与潘氏将话说完,姚氏刮了刮舌头,挤了一星半点唾沫出来,张口就狠狠的啐在了面前。 “铁锤娘,贾媒婆,你们两个老婆娘少在老娘面前说这些话,想用这些话激老娘,门儿都没有。” “羡慕,有啥好羡慕的,十两银子一个月,咋还能有那样好的事情,你们两个老婆娘当那银子是地上掉的树叶子么,随便捞一捞就可以带回家了,瞧瞧,那贱蹄子在村口就敢与大男人搂搂抱抱,亲热得要死呐,指不定那银子就是从窑子里抠出来的,腌臜货,卖身子赚的钱,这样不干不净的钱,老娘才不稀罕呐。” 此时,姚氏正嫉妒得发慌,心里一口恶气发不出来,又咽不下去,便狠狠的刮了卫长莺几眼,拉开嗓子就大声响亮的骂起来,那尖锐又刺耳的声音直接传进了卫长莺与苏成的耳中。 这厢,卫长莺已经站稳了脚跟,她正含羞着向苏成道了声谢。 苏成见卫长莺没啥事情了,就随便关心了她几句,然后正准备着驾着马车离开十里村,可是他人还没来得及爬上车头,就听见姚氏那极难入耳的骂咧声传来,那骂声着实是污秽得很,纵使他是个男人,听了这样的数落骂声,也觉得难以接受。 卫长莺听了姚氏的一番骂词,当即就有些红了眼眶子,心里着实是委屈极了。 姚氏可是她的大伯娘啊,纵使是再不喜欢她这个侄女,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这样数落她,作践她啊。 她每个月赚的钱,那可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怎么能如此诋毁她的名声呐。 卫长莺也是个性子倔的,虽然比不上卫长蕖手段狠辣,直接走过去扇姚氏几个耳瓜子,但是却也容不得姚氏这般诋毁自己的名声。 她眨了眨眼皮子,硬是邀着牙关,不肯让泪水滴落下来,红着两只眼眶子,几步走到姚氏等人的面前,垂目盯着姚氏的那张老脸,道:“大伯娘,你咋能如此胡说,我凭我自己的两只手赚钱,吃饭,那钱咋就是卖身赚的了,你一个做长辈的,可不能随随便便的污蔑我这个晚辈。” 姚氏心里本就窝火得难受,此刻见着卫长莺对自己大呼小叫,完完全全未将自己当成大伯娘,心里的那股火气,更是熊熊的烧起来,烧得一发不可收拾。 她屁股一抬,整个人腾的一下站起来,一双尖锐的眼睛狠狠的瞪着卫长莺,咬着牙口,尖酸刻薄道:“小贱蹄子,敢在村口与一个大男人搂搂抱抱,还有啥腌臜事情是你做不出来的,少在老娘面前叫屈喊辱,老卫家的颜面都被你这个贱蹄子糟践没了,老娘教训你几句,你别跟老娘蹬鼻子上脸,惹急了老娘,小心老娘将你那张嘴撕到后劲窝去,看你个小骚蹄子还怎么去勾引男人。” 说话间,就见姚氏抬起两条粗膀子,还作势捞了捞自己的两管袖子,大有卫长莺敢再犟一句嘴,就撕烂她的嘴巴。 虽然卫长莺的性子,脾气倔,敢跟姚氏犟几句嘴,但是却抵不过姚氏这种耍泼耍横的专业户。 姚氏几嗓子一吼,卫长莺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就有些发愣了。 两只眼眶更是红了几分,强忍住不肯在姚氏面前掉泪珠子。 “大伯娘,你说话可要凭着良心,我好好在酒楼里做事,本本分分的做人,咋就能丢了老卫家的脸了,刚才,我只是一时没踩稳,苏兄弟扶了我一把。” “我呸,你说没踩稳就没踩稳,谁相信你的鬼话呢,别当老娘眼珠子瞎了,你这小骚蹄子不就是瞧着那姓苏的后生长得俊么,故意装着没踩稳,好投怀送抱,别以为老娘好糊弄。”姚氏道。 ------题外话------ 许多妹子在挂念渣渣,渣渣上来了。大伯娘厉害啊 第一百四十九章 蕖儿,点鸳鸯 姚氏拿定卫长莺斗不过自己,撒泼耍混的那股劲儿越来越泼蛮,夜色朦胧之下,只见她那张臭烘烘的老嘴一张一合间,唾沫星子都溅到了卫长莺的脸上,骂得好不起劲。 卫长莺哪里曾这样被人点着鼻子泼骂过,心里又愤又羞,她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眶子,眼睁睁将姚氏盯着,脸色忽青忽白,气得一口一口直喘粗气,胸口一起一伏的,奈何姚氏撒泼耍混的劲儿,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她瞪了姚氏半天,却是插不上半句话。 苏成站在卫长莺的身旁,睁眼瞧着姚氏骂得唾沫星子横飞,几点还溅到了他的脸上,这样厉害,泼辣的恶婆娘着实是少见啊。 这些年,他一直待在醉香坊做事,倒是很少遇见像姚氏这样撒泼卖混的泼辣户儿,是以,一时之间也有些傻眼了,如卫长莺一般,硬是插不上话去。 姚氏骂骂咧咧一阵,将两管子破袖子撸到了手拐子上,兴许是骂得久了,一口气有些提不上来,便稍微消停了一会儿,又将两条粗膀子叉在腰间,一双尖锐的老眼瞪着卫长莺忽青忽白的脸蛋儿,恨得咬牙切齿的。 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被姚氏这个婆娘埋汰,苏成心里还是很气愤的。 待姚氏闭上了嘴巴,场面瞬间安静了,他才缓过神来,才想着维护卫长莺。 苏成盯着姚氏那张狰狞扭曲的老脸,颇为礼貌道:“大婶,长莺姑娘是你的侄女,你咋能这样埋汰自个的侄女呐,长莺姑娘本本分分在醉香坊做事情,这是醉香坊所有人有目共睹的,这茬事情,卫姑娘是最清楚的,”话说到这里,顿了顿,转了一下眼珠子,看着其她几个看热闹的妇人,道:“若是大家不肯相信苏成的话,大可以去宅子问问卫姑娘。”而后,又将话把子扭回来,继续对姚氏道:“大婶,什么……窑!子里扣出来的钱,卖!身赚的钱,这些话如此难听,你作为伯娘,咋能用如此难听的话埋汰长莺姑娘,长莺姑娘在醉香坊做事,拿的是醉香坊给的工钱,干干净净的,你刚才说那样的话,完全是在诋!毁长莺姑娘的名声,方才!方才只是长莺姑娘一脚没踩稳,差点跌了,我顺手扶了她一把……” 姚氏缓过气来,狠狠的刮了苏成一眼,苏成还想替卫长莺解释些什么,话还卡在喉咙上,就被姚氏一嗓子给压了下去。姚氏那声音又尖又利,苏成这愣头小子岂能讨得到便宜。 “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管谁叫大婶呐,谁是你大婶。”姚氏狠毒的刮了苏成几眼,一双尖锐的老眼,恨不得在苏成那张俊白的脸上戳几道口子。 姚氏叉着两条膀子,目瞪着苏成,端足了骂架的气势。 “野小子,少在老娘面前说漂亮话,你是这小骚蹄子的姘头,当然要向着她说话了。”说着,瞟了卫长莺一眼。 “没踩稳,扶一把,哎哟哟,真是笑死老娘呐。若刚才是这小骚蹄子一脚没踩稳,你扶她一把,你俩咋还能抱那样久,贴得都恨不得亲上了,自个做了没皮子没脸的事情,别人说说都还不行呐。” 姚氏几嗓子落下,顿时就将苏成骂得跟个龟儿子似的。 纵使平日里,苏成是个性好,脾气温和的后生,此时也受不住姚氏的尖酸刻薄。 他气得怒目瞪着姚氏,两管袖子下,连拳头都握上了,若不是尚一丝的理智在,不想给卫长莺,醉香坊添麻烦事情,此时,他真恨不得啪啪扇姚氏几个大耳瓜子。 卫长莺瞥见苏成脸色都气得发青了,赶紧道:“苏兄弟,天色晚了,你还是快些赶回酒楼去,再晚些就见不着路了,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几句话说完,却见苏成纹丝不动的依然杵在原地。 苏成本来就对卫长莺有些意思,此时,哪里肯丢她一人在这里不管不顾。 卫长莺的话传入苏成的耳中,见卫长莺关心自己,苏成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缓了一口气,微微侧目看着卫长莺,道:“不碍事的,若是待会儿看不见路了,我大不了去宅院,找卫姑娘借一盏油灯。” 两人随便说几句话,落在姚氏这婆娘眼里,却变了个颜色,硬生生就成了打情骂俏。 “我呸,真是不要脸。”一口浓浓的唾沫溅在卫长莺的鞋嘴儿前,几滴星子飚在了卫长莺的裙角之上。 “小骚蹄子,还敢说自己赚的钱是清白的,啧啧啧!真是没皮子没脸,像你这种不要脸的小骚蹄子,也只有杨春娥那臭婆娘生得出来,老娘不过就是说了你姘头几句,咋了,这就心疼了,瞧你那副狐媚子,勾引人骚模样……” 卫长莺隔着姚氏有两三步的距离,此时,姚氏正抬起一条粗膀子,伸手抵着卫长莺的鼻梁尖儿泼骂,一口一个小骚蹄子,骂得好不难听。 这厢,老三房的杨氏见自个的大闺女迟迟未归家,瞧着天色越来越晚了,心里不放心,便拽着卫文水朝村口走来,想要在村口候一候卫长莺。 赶巧的事,两口子刚到村口,就看见老大房的姚氏抵着自个大闺女的鼻梁尖儿泼口大骂,那一口一个小骚蹄子,一口一个狐媚子,真是骂得杨氏心里抽抽了几下。 杀千刀的恶婆娘,竟敢这样埋汰自个的闺女。 自个的三个闺女,那可都是宝贝,平日里,她自个都没舍得多说两句,今儿晚上,竟然让姚氏这恶婆娘这样作践。 姚氏尖酸刻薄的话传入杨氏耳中,杨氏听得心头鬼火冒,当即一抬腿,就拔下了一只鞋底板,然后提着鞋子,怒气冲冲的朝姚氏而来。 姚氏抵着卫长莺的鼻子,骂得正带劲儿,压根就没注意到杨氏。潘氏,贾媒婆,焦氏以及其她几个看热闹的妇人倒是见着杨氏提着鞋底板怒气冲冲的走来,贾媒婆与姚氏本就不对付,此时恨不得杨氏与姚氏打起来才好,见着杨氏怒气冲冲而来,索性就闭上了嘴巴,与姚氏拉开了些距离,等着看好戏。焦氏见贾媒婆退了几步,也跟着她退到一边,害怕待会儿杨氏与姚氏干架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把自己也给打了。村口许久没这么热闹了,其她几个妇人同样跟着躲到一边去,等着好戏上场。 潘氏素来与姚氏走得近,她见着杨氏越走越近,心里一急,就拽了拽姚氏叉在腰间的那条膀子,小声道:“长燕娘,你少说一句,你少说一句要死么。” 姚氏骂得收不住嘴,完全还未醒过神来。感觉到焦氏在拽自己的膀子,顿时一扭头,不知好歹的刮了焦氏两眼,更不知好歹啐道:“铁锤娘,你作死啊,你拉我做啥,没见着我正在教训老卫家养出来的小骚蹄子么。” 潘氏本着好意提醒姚氏,却遭到了姚氏的白眼,心里顿时也鬼火冒。 “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长燕娘,你被打死活该。”潘氏心里窝火,骂咧了一句,甩开姚氏的手膀子,几步就靠到了贾媒婆,焦氏的身旁。 姚氏素来在嘴巴上吃不得亏,潘氏骂咧了她一句,顿时令她调转了矛头。 怒目瞪了潘氏两眼,道:“铁锤娘,你是发疯了不成……” 姚氏还想骂些什么,不待她的话音从嗓子眼蹦出来,杨氏就已经提着鞋底板冲过来了。 “好你个姚春花,竟然敢这样作践我家莺儿。” 二话不多说,杨氏猛劲冲上来,伸手一把就揪住姚氏身上的衣服,然后一拍鞋底板,狠狠的招呼在了姚氏的身上。 杨氏心里窝火至极,这一鞋底板打下去,可是下足了猛劲儿的。 姚氏吃了一鞋底板,顿时疼得嗷嗷直叫唤,疼得她连牙根子都咬上了。 杨氏甩了姚氏一鞋底板,心里依然不解气,一只手死命揪住姚氏身上的破衫子,另一只手扬高鞋底板,准备再扇姚氏几下,打死这个爱乱嚼舌根的臭婆娘。 姚氏疼得心里发慌,总算是搞清楚了状况。 “好你个杨春娥,你竟然敢打老娘,看老娘今儿不给你拼了。” 姚氏也是个不示弱的,一扭身子,一条膀子去挡杨氏手里的鞋底板,另一条膀子也揪住杨氏身上的衣服,待卫长莺还未醒过神来,两人就已经扭在了一起。 姚氏张牙舞爪的,想要伸出手去抓杨氏的脸,扯她的头发。 杨氏也是个厉害的角色,一边挡着姚氏的手,一边想要再狠狠的抽姚氏几个鞋底板,两人拉啊,扯啊的,谁也没捞到好处。 卫文水瞧着两个婆娘干架,一时有些傻眼了。 卫长莺瞧见杨氏,姚氏拉扯得厉害,心里急得跺了跺脚,看向卫文水道:“爹,你们咋出来了?” 哎呦喂,这可真是急死人呐,可千万别闹出什么岔子来。 “天黑了,你娘还不见你回家,心里不放心,所以便想来村口候一候你。”卫文水回了自个大闺女的话,又盯着自个的婆娘,急道:“她娘,大嫂,你们快别打了。” 杨氏占不了上风,一直拿姚氏没办法,心里正窝火得厉害,恨自个的男人在一旁看着,不过来帮把手。 “他爹,你甭劝我,今儿晚上,我非得打死这个满口喷粪的恶婆娘不可。” “我杨春娥生的女儿,关这个恶婆娘啥事,要这个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恶婆娘训斥,当真我杨春娥生的闺女就命贱,当真这个恶婆娘生得闺女就命好,我好好的闺女,让这个恶婆娘作践成这样,我今儿非得揭掉这恶婆的皮。” 杨氏正在气头上,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只见她气得眼眶子发红,死命的揪住姚氏不肯松手,大有要与姚氏拼命的架势。 姚氏平日里好吃懒做,与杨氏拉扯了一会儿,渐渐就有些体力不支。 杨氏抓住姚氏手脚发软的空档,又狠狠的在她身上甩了几个鞋板子,每一板子打在姚氏的身上,都拍得啪啪响,疼得姚氏只抽冷气,嗷嗷直叫,那嗷嗷叫的声音就跟杀猪一样。 “杀千刀的杨春娥,你这是下死手打老娘哟。” “诶,恶婆娘,算你说对了。”姚氏叫嚷一阵,杨氏顺溜的接过她的话把子,半分不容情,下手绝对很,“姚春花,你就是十里村一坨又硬又臭的狗屎,我今儿就是要打死你,撕烂你这张老臭嘴。” 卫文水见自个的婆娘打红了眼,若是容着杨氏这般闹下去,没准真得将姚氏打得半死。 虽然卫文水心里也恨极了姚氏,但是想一想,姚氏毕竟是自个的长嫂,就算不顾念姚氏的死活,也得顾念着卫文青这个大哥。 想罢,卫文水焦头烂额,一个大迈步上前,两只手用力一拽,一拉,再一扯,就将自个的婆娘与姚氏分开。 “长莺,将你娘扶好。”卫文水头都不扭一下,便对卫长莺道。 卫长莺赶紧靠到杨氏的身边,两只手将杨氏抱住,委屈又心急道:“娘,你别打了,莺儿没事的,没事的。” 杨氏听到自个大闺女的声音,一颗心顿时就软了,想着刚才姚氏骂的那些混账话,她这当娘的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样疼。 一颗心猛然的抽了抽,反手将卫长莺抱在怀里,“莺儿,娘的好女儿,都是娘没本事,娘没有保护好你。”母女二人顿时就泣不成声,抱着哭成一团。 这厢,姚氏的一条膀子被卫文水狠狠的捏在手里,见自个的婆娘,闺女哭成一团,卫文水心里疼得跟刀绞似的,不由得就皱起眉头,手上也无意识间加大了力道,狠狠的捏住姚氏的膀子。 姚氏疼得钻心,挑着一双老眼,瞪着卫文水道:“作死的老三哟,你是想捏死老娘吗?哎哟,老娘不活了,你们老卫家咋就没有一个好人呐。” 姚氏扯开嗓子眼,泼哭横啜,卫文水只觉得头疼,心里更是鬼火冒。 “姚春花,”怒极攻心,直接喊了姚氏的名字,再吼道:“你别像死了亲娘一样,在老子面前哭死苦活,今儿晚上,你这样作践我家莺儿,我还没找你算账,你还敢在老子面前泼哭横啜,你若是不想活了,就赶紧死远一点,别在老子面前摆出这副鬼模样。” 卫文水素来是个老实人,什么时候对人都是客客气气,和颜悦色的,今儿晚上,姚氏能将卫文水惹得这般生气,那着实也算有几分本事了。 姚氏没料到,素来老实本分卫文水会直接吼她,是以,被骂得有些一愣一愣的,许久都未回过神来。 不光是姚氏愣了,一旁看热闹的焦氏,贾媒婆,潘氏同样是一愣一愣的盯着卫文水看,活像是见了鬼一样。 只有杨氏了解自个男人的脾气,脸上并未流露出太多的惊讶之色。 之后,卫文水与苏成打了一声招呼,便拽着杨氏娘俩回了卫家。 那天晚上,姚氏没讨到啥便宜,不但吃了杨氏几鞋底板子,还被卫文水吼了一顿,回家之后,心里横竖不是个滋味。 老四房的人有县太爷撑腰,她惹不起,如今这老三房的人也敢站在她头上拉屎拉尿了,一个两个都欺负到他们大房的头上了,简直是未将他们大房的人看在眼里。 是以,姚氏越想越觉得窝火,心里那股火气发不出来,闷烧在心里难受,之后几日,她见着个婆娘,便要数落卫长莺一番,说什么:卫长莺没皮子没脸,不知羞耻,在村口与男人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私下与男人还行了苟且之事,怕早就不是黄花大闺女了,说得是难听死了。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才两三日的功夫,十里村家家户户几乎都将姚氏传出的话听了个遍,而且越传越离谱。 这些话传到杨氏的耳朵里,杨氏气得双眼顿时发红,一口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当即就提了把菜刀准备去找姚氏拼命。 卫文水见着自个婆娘提着菜刀摔门而出,顿时吓追了出去。 他的个亲娘呢,这要是闹出了人命可咋办。 是以,卫文水夺了杨氏手里的菜刀,强行将她拽回了房间,姚氏那贼婆娘才躲过了一劫,不然,依照杨氏那泼辣户儿的个性,她非得溅满身血不可。 村中流言四起,一个两个见了卫长莺,都要暗暗的评头论足一番,卫长莺表面上装作没看见,没听见,实则心里难受得要命。 这几日,早晚打村口过路,她都得将头垂低一点儿,将步子放快一点儿。 卫文水拦着杨氏,不让她提菜刀去找姚氏算账,杨氏窝在家里闷了好几日,这一日,终于是闷不下去,也忍不下去了。 想着自个大闺女遭的那些白眼,受的那些罪,她当着卫文水的面,嗷一声就泼哭起来:“他爹啊,你说,咱们上辈子是做了啥孽哟,咋就报应到了莺儿的身上呢,再这样下去,好好的一个闺女就给毁了哟。” 卫文水瞧着自个婆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袖子上抹,心里也焦乱如麻,整个人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差不多。 这几日,杨氏,卫长莺的日子不好过,他这个当丈夫,当爹的同样也难熬,因为心里着急,接连几天晚上都睡不踏实,此时还红肿着两只眼眶子。 “她娘……”嘴皮子动了动,想要安慰杨氏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啥好。 杨氏甩了一把泪珠子,突然抬眼看着卫文水道:“他爹,老卫家这宅子,我是待不下去了,要不,咱们搬出去过吧,我们啥也不要。” 卫文水瞧着杨氏红肿的眼眶子,长长的叹了一口粗气。 想想老卫家这些人,二老一味偏袒大房,大房的人又尽是些没良心的,这一个两个都让他觉得心寒,搬出去住,也好,于是便点头,应承了杨氏的话。 杨氏继续哭了一会儿,嗓子眼都哭哑了,再抹了几把泪花子在袖子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望着卫文水道:“他爹,要不,我们去找蕖儿想想办法,蕖儿这孩子有主见,心里有主意,咱们去找蕖儿问问。” “如今,村里的许多人都埋汰莺儿,再这样下去,莺儿的名声就毁了,这让莺儿以后还咋嫁人呢。”说着话,杨氏又哑着嗓子抽泣起来,泪水像决堤的洪水般,一个劲儿往外冲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杨氏越哭,卫文水心里就越急,见他狠狠拍了拍自己的手板心,粗糙的眉头皱得老高,两道浓眉都险些打成了结头。 想一想,如今也没啥好办法了,兴趣去问问蕖儿,蕖儿还真能想出什么好法子。 “她娘,你快别哭了,咱们这就去找蕖儿。” 说话间,卫文水走去水盆边,拧了一把湿帕子,递给杨氏擦把脸。 杨氏擦了脸之后,两口子这才锁了门,准备往新宅院去。 两人走到院子处,好巧不巧就看见姚氏蹲在院子里剁猪草。杨氏狠狠往姚氏身上瞪了几眼,恨不得在姚氏这婆娘身上戳一千个骷髅出来。 姚氏听见耳旁细碎的脚步声,停了手中的剁草刀,扬起一双尖锐的老眼,见是卫文水与杨氏走来,瞬时之间,就见她那张老脸上流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神色。 “哎哟,”姚氏阴阳怪气的“哎哟”了一声,一脸得意道:“有啥样的女儿,就有啥样的娘,啧啧啧,真是没皮子没脸,竟然还敢出门,要是老娘养出这么个不要脸,不知羞耻的女娃子,一早就寻根麻绳吊死在床前了。” 只要姚氏一张嘴,吐出来的果然都是大粪,熏死人的大粪。 杨氏原本就想提着菜刀去砍了姚氏这满口喷粪的婆娘,没曾想被自个的男人拽住了,这几日,她窝在家里,生生受尽了窝囊气,此时听了姚氏这一番话,心里顿时燃气熊熊的怒火,直接烧到了眉毛。 “姚春花,你这杀千刀的,背万年灾的……”杨氏咬牙切齿的骂了几句,就作势撸了袖子,要向姚氏扑去。 卫文水见势头不对吗,赶紧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劝说道:“她娘,你别给那胡乱咬人的贼婆娘一般见识,咱们还是尽快去找蕖儿。” 前刻,杨氏已经气得发疯了,卫文水的话传入她耳中,她稍微稳了稳心神:“对,咱们去找蕖儿。”说着,便及时收住了脚步,继续朝门口走去。 杀千刀的老三,敢骂她是贼婆娘。 姚氏狠狠的刮了卫文水一样,猛一摔,将剁草刀摔在猪草堆里,一个猛然起身,将一条胳膊叉在腰间,对着卫文水的后背,怒道:“杀千刀的老三,你骂谁是贼婆娘呐?你骂谁呢?你昨儿晚上是吃可狗屎么,嘴咋那么臭呢?” 卫文水已经对姚氏这个长嫂,忍让到了极致。 “谁乱嚎,谁乱咬人,我就骂谁。”头也没回,就狠狠的堵了姚氏几鼻子,然后拽着杨氏就匆匆出了老卫家宅门。 不多时,两口子便到了新宅院。 此时间,正是用午膳的时候,春桃见杨氏,卫文水的脸色不都不甚好看,便赶紧将二人领进了花厅去。 花厅里,卫长蕖,江氏正在用午膳。 江氏见着杨氏,卫文水红着眼眶走进厅来,特别是杨氏,见了江氏就稀里哗啦的掉起了泪花子,止都止不住,心酸又委屈。 江氏顿时就吓到了,猜想是出了什么大事,便赶紧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三哥,三嫂,你们这是咋的了?脸色咋都那么难看?”江氏抬眼望着二人,急切的问道。 卫长蕖慢条斯理将手里的筷子搁在碗口上,挑着一双皓月清明的眼眸,看着卫文水与杨氏,不声不响的等着二人回答。 杨氏抬袖抹了一把泪珠子,几步走到江氏的身边,猛然一扎,整个人就扑到了江氏的怀里,嗷嗷的大哭起来。 “老四家的啊,我这颗心好难过啊,姚氏那贼婆娘将我逼得没路走了啊,我在老卫家过不下去了啊……” 杨氏一边哭嚎,一边含糊不清的道。 卫长蕖敏锐的捉住了关键词,又是姚氏那贼婆娘惹出的破事,想着,不禁眉头微微的蹙了起来。 “三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且将事情经过说说清楚。”卫长蕖挑眼盯着卫文水,神色平静,淡淡而道。 卫文水叹了一口气,神色十分秃废的将事情的经过与卫长蕖细细的说了一番。 完了,又道:“长蕖啊,你可得帮帮三叔,三婶啊,我和你三婶子吃点亏,受点骂没啥大不了的,可是你长莺姐还年轻啊,这年纪轻轻的就被人糟践了名声,将来可咋嫁人呢。” 卫长蕖仔细将卫文水的话听进了心里,见她微微的蹙起眉头。 这个时代,女儿家的名声甚至比性命还要重要,也难怪她三叔,三婶会着急成这副模样,不过,这几日,她都窝在暖房里忙着孵化幼蚕,倒是未曾听到只言片语的留言。 江氏整日待在院子里做绣活儿,同样很少出门,如今村里的婆娘见着她一身夫人的打扮,都望而却步,不太敢与她讲这些八卦事。 余氏趴在江氏的怀里哭了好一会儿,把江氏的肩膀都弄湿了,这才将头抬起来,红肿着一双眼眶子,看着江氏与卫长蕖。 江氏伸手将杨氏的手拽到自己的面前,握住,劝说道:“三嫂,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也别太着急了,我瞧着,莺儿那长相是个有福气的。” “你若是在老宅子待不下去了,就搬到我们这院里来住一阵,反正这院子宽敞,空房间有的是。” 江氏觉得自己有些自作主张了,说完,转动了一下眼珠子,看着卫长蕖。 卫长蕖淡淡的笑了笑,道:“三婶,你听我娘的吧,若是在那老宅子待不下去了,就搬到我们这边来,人多了,住着也热闹。” 刚才,杨氏只是随便抱怨了一句,却不曾想,卫长蕖,江氏竟然让他们全家人搬来新宅院,想着老四房的好,杨氏心里一暖,眼珠子又止不住滚掉下来了。 “蕖儿哟,三婶啥忙也帮不了你,还专门给你添麻烦。” 不待卫长蕖说话,卫文水神色颇认真的看着卫长蕖道:“蕖儿啊,我们一大家子五口人,若是搬过来,可不得给你添麻烦事。” 卫长蕖的视线落在卫文水的额头上,瞧见他一副焦头烂额的模样,想来,着实被姚氏那贼婆娘折腾得不轻。 她原本不是一个悲天悯人,心肠柔软之人,但是这半年以来,地里,山上的许多事情都多亏了卫文水料理,醉香坊那边,卫长莺也打理得井然有序的,她素来不悲天悯人,但却是个重情义之人。 卫长蕖轻轻勾唇,淡然含笑道:“也就是多添加几副碗筷的事情,没什么好麻烦的,三叔,三婶,你们若是在老宅过不下去了,便安心搬过来。” “诶,”杨氏抹泪就答应了卫长蕖,道:“蕖儿,三婶,三叔就住一阵子,等宅子盖好了,我们就搬出去。” 别怪她脸皮厚,她实在是不想再整日面对姚氏那张恶心的嘴脸了。 卫长蕖勾唇,但笑不语。 江氏握住杨氏的手,轻轻在她的手背上拍了几下,柔声道:“三嫂,瞧你说的啥话,咱们是亲戚,是一家人,你想住多久都成。” “诶,老四家的,我真不知道该咋感谢你呐。”杨氏破涕为笑,脸上还沾着泪花子。 卫长蕖见杨氏转涕为笑,扬着眉头,问道:“三婶,三叔,你们还没吃中饭吧。” 这话算是问着了。 杨氏光顾着窝火,难过去了,哪还晓得去做饭,这不,卫长水说来新宅院,两口子便空着肚皮就来了。 卫长蕖这么一问,杨氏脸上的表情略显尴尬,道:“瞧我这记性,光顾着窝火去了,倒是将做饭这茬事情忘在脑后了。” 卫长蕖看着杨氏,莞尔一笑,转而吩咐春桃,道:“再去拿两副碗筷来。” “是,小姐,”春桃应声退下。 江氏拽着杨氏在桌前坐下来,絮絮叨叨道:“三嫂,三哥,今儿中午啊,春桃,春禾两个丫鬟做了一大桌子菜了,我和蕖儿还愁吃不完,你们来得正是时候呐。” 杨氏有些不好意思的坐在了江氏的身旁,卫文水随便挑了个位置,跟着不声不响的坐在了桌前。 不多时,春桃丫头便添了两副碗筷上桌。 江氏不断给杨氏夹菜,心里想着卫长莺的事情,杨氏吃了几口,就有些食不下咽的感觉,忍不住就挑眼看着卫长蕖,问道:“蕖儿啊,你可得给婶子出出主意,你长莺姐还年轻,这名声被传成这样,将来咋嫁人哟,真是愁死我了。”话说到后头,调子就带了哭腔。 吃了个半饱,卫长蕖索性就将筷子搁下了。 她放下手中的竹筷,挑眼看向杨氏,淡淡道:“三婶,你觉得苏成怎样?” 杨氏一时有些懵了,不太明白卫长蕖为啥突然提到苏成。 想了想,便如实回道:“婶子也只见过那姓苏的后生几面,表面上觉着,倒还是个老实,斯文之人,长相也清秀,说话做事也算有礼有节。”话说到这里,顿了顿,反问道:“蕖儿,你做啥突然提到这姓苏的后生呐?” 杨氏话落,卫文水也停了手中的筷子,眼巴巴的盯着卫长蕖看。 江氏瞄了卫长蕖一眼,脸上的神色似若有所思。 心道:莫非蕖儿是打算将莺儿同那苏成配成一对。不得不说,还是当娘的,了解自个的女儿。 苏成经常上新宅院取松木菌,江氏倒是时常见着他,这一来二去,对苏成的为人倒是挺了解的,甚是觉得,若是莺儿能嫁给苏成倒是很不错呐。这嫁闺女啊,不求能嫁个大富大贵的,只求嫁一个体贴入微,踏踏实实过日子的。 卫长蕖见杨氏,卫文水都眼巴巴的盯着自己,含笑道:“三婶,苏成与长莺姐年纪相当,依照我观察,苏成怕是对长莺姐有些意思,我在醉香坊做过事,是了解苏成为人的,他的为人却如三婶所说的那样,或许咱们顺水推舟,让苏成与长莺姐成就一桩好事,也未尝不可。” 想了想,卫长蕖接着道:“三婶,三叔,你们若是觉得此事可成,便先去问问长莺姐的意思,若是长莺姐同意,我择日就去帮你们去探探苏成的口风。” 不待卫文水,杨氏接话,江氏抢先一步开口,笑容满面道:“三嫂,我看这是好事情呐,长莺都十六了吧,翻个坎就十七了,年纪也不小了,是个寻个婆家的时候了,依我瞧着啊,那苏成生得眉清目秀,又斯文,又懂礼数,做事也勤快,可比咱们村的许多后生都强多了,长莺嫁过去,一准会幸福的。” 江氏絮絮叨叨的说了一篇,活脱脱就像自己嫁闺女一样,神色急切得不得了,深怕杨氏与卫文水会不答应。 杨氏,卫文水对看了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才转而看向卫长蕖,江氏。 “老四家的,既然你和蕖儿都说那姓苏的后生好,待晚上莺儿下工回来,我便先去探探莺儿的意思,赶明儿再同你们说。”杨氏道。 “嗯,”卫长蕖不语,冲着杨氏,卫文水轻轻的点了点头。 用过午膳之后,卫文水,杨氏想着自家要盖院子的事情,便去正堂找了林建春。 虽然自家盖不起什么高门大宅院,但是想着林建春为人还不错,又与蕖儿的交情甚好,想来自家找他帮忙盖院子,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正堂里,林建春与一众工匠用过午膳,此时一个两个正靠在椅子上打瞌睡。 虽说现下是春时,但是到了正午,日头却颇有些辣,卫长蕖特意嘱咐了林建春,正午日头最辣的时候,就在宅院里歇息一两个时辰。 这种待遇,在别处做活计时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是以,一众工匠是打内心底感激卫长蕖,觉得卫长蕖有将他们这些卖苦力的当作人看,早晚做上工的时候,一个两个都干得特别卖力,虽然休息了,但是工期却没耽搁半点。 是以,卫文水,杨氏两口子找到林建春,同他讲了盖宅院的事情,林建春知道卫文水是卫长蕖的三叔,二话没说,便爽口的应承了,一点半点架子都没拿捏。 卫文水,杨氏万万没料到林建春应承如此爽快,夫妻俩心里皆一阵激动,絮絮叨叨与林建春说了半天感激的话。 要知道,林建春可是止水镇上最好的建宅师傅,手头上素来是不缺活计的,偶尔活计忙的时候,许多大户人家想要建宅子,都得排着队轮候。 自家能请到林建春来建宅子,那可是天大的好事情呐,这可都是沾了蕖儿的光,想着,卫文水,杨氏又在心里感激了卫长蕖一番。 因为见不得姚氏那婆娘的一副恶心的嘴脸,当天下午,杨氏就催着卫文水打点了包袱,要搬来新宅院住一阵子。 家里也没啥好东西,包了几件破衣服,裹了棉被,锁上门就可以走了。 卫长娟年纪小,听说可以去大宅子里住,心里一阵高兴,整个人都撒欢了,卫长蓉稍微镇定一些,但是见着小妹高兴,也跟着在心里笑了笑。 ------题外话------ 感谢:凤贞(6花花)以及5分好评,一如既往的支持星儿,令星儿很感动。么么哒 求票票! 第一百五十章 搬出,卫家祖宅 江氏特别嘱咐了,让老卫家三房晚上到新宅院用晚膳。 当天下午,卫文水,杨氏捆好了几个包袱,还未到烧火做晚饭的时间,便准备锁上门离开老卫家。 离开前,卫文水与杨氏商量了,说是要给卫老爷子,老万氏打声招呼。杨氏想着马上就要离开老卫家祖宅了,便没计较什么,同意卫文水去与老爷子,老太太打招呼。 下午时间,天边挂着几匹火烧云,红如似火,日头偏西,霞光斜照在老卫家的院子里,照得院子处一片暖洋洋的。 此时间,卫长燕,姚晓芸在灶房里烧火做晚饭,姚氏在给院子中栅栏里的鸡鸭喂食,卫文青,卫长树下地还未回来,卫老爷拉了一把椅子,正坐在院子里吧嗒草烟,老万氏在逗弄曾孙子玩耍,老卫家大房那只土狗,也一副懒羊羊的躺在屋檐下晒太阳。 卫文水将剩下的几件衣服交给杨氏打包,自己便迈出门槛,准备去向卫老爷子,万氏打声招呼。 走到院子,见着二老都坐在院子里歇息,卫文水鼓了鼓勇气,徐步走到卫老爷子的面前。 他一个粗汉子,打卫老爷子面前一站,牛高马大的,便有些挡了光线。 万氏就靠坐在卫老爷子的身旁,见卫文水像块木疙瘩似的,站在面前,不待卫老爷子发话,便见她一脸不高兴的瞪了卫文水一样,啐道:“老三,你杵在这里做啥,是你婆娘煮了好吃的,你今晚吃多了,不消食么?” 卫文水正懊恼着,不知道该怎样与二老开口,此刻,听到万氏那些尖酸刻薄的话,不由得一颗心猛抽痛几下。 眼前这老太太可是他亲娘呐,竟然这般不盼他好。 想想这阵子,大闺女拿了工钱,啥好吃的,好喝的,他们夫妇俩没往老太太,老爷子处送哟,原本以为送了东西,老太太会念他们三房一些好,却不曾想,老太太的一颗心是石头做的,完全未将他们三房的人当作儿孙对待。 想到这些,卫文水就越发的感到心寒,看了卫老爷子,老万氏一眼,不由得脸色都煞白了几分。 殊不知,卫文水送东西反倒是送错了。 那些大鱼大肉送去给万氏老婆子吃,这老婆子便以为老三房的人有钱了,心里更是记恨老三房有钱了,竟然还只送了些吃食,没有给她送些银两。 万氏啐骂了卫文水几句,便继续逗弄着怀里的曾孙子,看都没看卫文水一样,根本就未将他这个三儿子当回事,卫老爷子默不作声,继续吧嗒着草烟。 卫文水从卫老爷子,万氏身上收回视线,有几分落寞的垂下眼皮子,咬了咬牙,对卫老爷子道:“爹,儿子是来与您说一声,我和春娥,还有三个孩子要搬去蕖儿那宅子住了。” 话音落地,卫文水害怕见着卫老爷子那副火冒三丈的面孔,迟迟不敢将眼皮子抬起来。 果然,卫老爷子听了卫文水的话,顿时一张老脸就拉了下来,见他将烟杆从自己的嘴里拔出来,重重的敲打在地面上。 怒目瞪着卫文水,端足了做老子的架势,劈头盖脸的训斥道:“老卫家的不肖子孙哟,一个两个都被婆娘牵着鼻子走,真是丢了老卫家的颜面呐。” “老三,你告诉爹,这茬事情,是不是你婆娘出的主意,”卫老爷子干瞪着卫文水,气得又跺脚,又拍烟杆的,“老三啊,你一个大男人,咋那样没出息呐,咋啥事情都要听婆娘的,老卫家宅子是不够住了,还是咋的了,你要拾掇搬出去。” 卫文水不说话,低垂着头,任由老爷子训斥。 万氏听说老三房要搬出去,心里可就有些着急了。 这阵子,老三房的大鱼大肉往他们房里送,若是老三房搬出去了,那她就连一点鱼腥味也沾不着了。 原本万氏心里还在盘算,找个机会,从老三房的手上弄些银子,若是老三房的人搬走了,她还弄个屁银子啊。 想着,万氏就突然放声嚎哭起来:“哎哟,杀千刀的啊,这是娶了媳妇就忘了亲娘哟,老三啊,早知道你是这副德性,当初生你下来的时候,老娘就该一把捂死你,省得浪费了老娘的奶水,老娘一把屎一把尿将你拉扯大,如今就狼心狗肺放着亲娘不管呐。” 万氏一阵哭骂,卫文水听得心里抽抽几下。 万氏那嗓子又尖又利,那哭嚎声着实是刺耳,吓得她怀里小白包子皱了皱脸蛋儿,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祖孙俩哭着一团,声音好不响亮。 “哎哟,老娘咋就这样命苦呐,老四死了,老三又是个没良心的。”万氏哭啜几嗓子,伸长手就扯住了卫文水的袖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全擦在了卫文水的衣服上。 万氏这么一哭二闹,卫文水只觉得头脑有些发昏。 “娘啊,你这是做什么。”卫文水焦头烂额道。 万氏见卫文水出声了,于是便泼啜得更是厉害,这老婆子就是拿定了卫文水是个心软的,只要她使劲哭,使劲啜,没准三房的人就不搬出去了。 万氏泼哭横啜得越大声,她怀中的小白包子也更是哭得收不住嘴。 姚晓芸正在灶房里炒菜,听见孩子的哭声传进灶房,顿时顾不得锅里的菜,抄着锅铲就往院子里去。 心道:孩子哭得这般厉害,是不是被那老不死的揪得或者是掐的。 姚晓芸气势汹汹冲进院子,见着老万氏就质问道:“阿婆,你是咋照看孩子的,咋哭得这般厉害。” 瞧着自己孩子哭皱着一张小脸蛋,满脸都是泪痕子,小身板还一抽一抽的,姚晓芸一颗心都疼摆了,也顾不得万氏的厉害,伸手就从万氏的怀里将孩子要过来,哄道:“哦,不哭,不哭。” 万氏一门心思都在卫文水的身上,此时,倒是没太注意姚晓芸说了些什么,见姚晓芸伸手要孩子,便给了她。 姚氏喂完鸡鸭,手里捏着一把破瓢瓜,站在栅栏棚子的外面,挑着一双尖锐的老眼,盯着万氏撒泼耍横。 听说老三房的要搬出宅子,姚氏心里高兴得不得了。 老三房的搬出去了,那两间房子就是他们大房的了,等两个老不死的咽气了,老卫家的整座祖宅就都是他们大房的了,要知道,老卫家这座祖宅可是值几十两银子呢。 姚氏心里正美美盘算的时候,却听见万氏死哭活啜的,不让老三房的人搬不出。 隔着不远的距离,姚氏咬牙切齿的盯着万氏,此时,她真恨不得一破瓢瓜丢过去,直接将那老不死的婆娘砸死算数。 这老不死的,活活堵了她的心,一年到头啥事情不做,还要吃好的,喝好的,穿好的,两个老不死的活着,真是害苦了他们大房。 三房的小偏房里,杨氏已经打点好了包袱,就等着卫文水回来提走。 见卫文水迟迟不回屋,杨氏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她心里清楚得很,老太太绝对不好想与,要是知道他们一家子要搬出去住,铁定又会哭闹一阵,是以,起初听到院子里有哭声,杨氏并未感到太过惊奇。 只是等了许久,万氏那哭声不但没停止,反而哭嚎得越来越厉害,自个的男人也迟迟未回屋,杨氏听着那刺耳的哭嚎声,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索性也没几个包袱,杨氏等不起了,便交了几个轻一点的包袱在卫长蓉,卫长娟姐妹两人的手上,自己背上挂了一大包被褥,左右臂膀上再挂了剩下的四只包袱,娘三人便锁了门,朝院子走去。 杨氏领着两个孩子走到院子里,就见万老婆子扭住自个的男人耍泼哭啜,自个的男人被万老婆子骂得跟龟孙子似的。 “娘……”卫长娟年纪小,此时见着万氏哭骂得厉害,顿时吓得躲到了杨氏的身后。 杨氏看了幺闺女一样,心疼道:“娟儿,别害怕,有娘在呢。” 娘三人几步走到卫文水的身旁。 卫文水见杨氏背上背了一大包被褥,手上还挂了四只包袱,便赶紧撒开了万氏的手,再伸手从杨氏手上将包袱接了过来,道:“她娘,你咋出来了?” “见不着你回屋,我等不急了,便将东西都提出来了。”杨氏看着卫文水道。 瞧着老卫家这些人的嘴脸,杨氏恨不得立即提了包袱离开,一辈子再也不想踏进老卫家这道宅门。 万氏见了杨氏,顿时之间,一股火气从胸口腾起来,熊熊怒火,一直烧到了嗓子眼。 原本老三是多么听她这个娘的话,都是受了杨春娥这个恶婆娘的挑唆,如今才与她这个娘不亲厚了。 万氏停止了鬼哭狼嚎声,越想心里就越气,狠狠的刮了杨氏两眼,那尖利的眼神,恨不得将杨氏戳死在尝尝。 “杀千刀的,你咋那样没良心呢,老娘辛辛苦苦将老三奶大,你咋能挑唆他离开卫家呢,老卫家真是瞎眼了,咋娶了你这么个扫把星进门,不光不会下蛋,生了一群便宜货,拖累了老三不说,如今还挑唆老三离开老卫家,你的心咋这样恶毒呐。” 万氏一口一个扫把星,一个一个便宜货,骂得好不顺口。她却是忘记了,她口中的便宜货,那也是老卫家的子孙。 虽然卫长娟不太懂事,但是却也知道,自家阿婆口中的便宜货是在骂她们姐妹三人。 “我不是便宜货,大姐,二姐也不是便宜货。”小丫头很生气,也顾不得害怕,她从杨氏身后探出一颗头来,跺了跺脚就冲着万氏一阵喊。 万氏听到卫长娟的吼声,转目,狠狠的刮了她两眼。 “老三,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闺女,小小年纪就敢对阿婆大呼小叫了。”万氏刮了卫长娟几眼,转而对卫文水道。 两三句说完,转目,挑着一双恶狠狠的老眼盯着卫长娟,啐道:“小刀把子,今儿,你若是再敢大呼小叫一句,看老娘不撕烂你的嘴皮子。” 卫长娟本就与万氏这个阿婆不亲厚,在小丫头的印象里,阿公,阿婆从来都不喜欢她们姐妹三人,甚至,她们姐妹三人很少叫阿公,阿婆。 虽然她年纪小,但是却很记事。 万氏面目狰狞的盯着卫长娟,吓得小丫头身子哆嗦了几下,转身就扑进了自个二姐的怀里,嘤嘤的抽泣起来。 卫长蓉眉头一皱,赶紧将自个的小妹护在怀里,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含着几分恨意盯着万氏。 “阿婆,娟儿年纪小不懂事,你做阿婆的,怎么能跟一个晚辈计较,你做阿婆的,怎么能骂我们姐妹三人是便宜货,有你这样做阿婆的吗?”卫长蓉含恨盯着万氏那张老脸,心里委屈,愤愤不平道。 若是往常,卫长蓉是断然不敢这样与万氏说话,如今,反正他们一家人要离开老卫家宅子了,像万氏这样尖酸刻薄的阿婆,她们姐妹三人不要也罢。 连着被两个孙辈顶撞,万氏心中鬼火冒。 “小刀把子,你吃了狗蛋么,敢教训你阿婆。”万氏狠狠的瞪着卫长蓉,一口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果然和你娘一样,都是些便宜货,下贱货,敢训斥老娘,看老娘今儿不打烂你的嘴。”说罢,万氏屁股一抬,捞了袖子,伸手就准备朝卫长蓉,卫长娟姐妹俩扑去。 卫文水完全没料到,自个的老娘竟然会对自个的女儿动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万氏已经起身朝卫长蓉,卫长娟姐妹俩扑去了。 虽然万氏年岁大了,但是两膀子力气还是有的,卫长蓉,卫长娟两个小丫头片子,咋能是老婆子的对手,再说了,两个小丫头片子也不敢对长辈动手。 卫文水一颗心都揪紧了。 就在万氏快要扯到卫长蓉裙子的时候,杨氏一个利落的挪步,挡在了卫长蓉,卫长娟姐妹俩的身前。 万氏来不及收手,一把掐在杨氏的身上,这一掐指下去,可是下足了死力的,杨氏疼得心里抽抽了两下,照这疼痛的程度,此时,皮下一定是淤青一片。 杨氏咬了咬牙,硬是没有吭半点声,然后见她抬手捏住万氏的手腕,猛然用力将万氏的手推开。 万氏一个老婆子哪里有杨氏力气大,一时没站稳被杨氏推了个踉跄。 杨氏见万氏摔了个踉跄,根本就没打算去搀扶她,反而瞪着一双眼睛,盯着她那张老脸,放恨话道:“娘,今儿个,您若是敢对蓉儿,娟儿动手,就别怪我做儿媳妇的不孝顺。” 万氏跌跌两下,一个重心不稳,跌在了卫老爷子的身上。 卫老爷子被万氏一屁股坐了个正着,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脸色十分不悦。 万氏瞪大一双老眼,她没想到,杀千刀的老三媳妇,真敢对她动粗手。脸色煞白煞白的,一时没反应过来,屁股还搁在卫老爷子的身上,半天没挪开。 卫老爷子被万氏压得腿脚发麻,皱眉啐道:“老婆娘,还不赶紧给老子爬起来,坐好,是被摔死了吗?” 卫老爷一声怒吼,万氏这才醒过神来。 晓得老爷子的暴脾气,不敢耽搁片刻,她赶紧爬了起来,坐回了椅子上。 卫文水见自个的两个女儿,老娘都没啥事情,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想着刚才,自个老娘掐自个婆娘那一把,不由得心都疼摆了。 他滴个娘呐,真是下得去手。 一旁,姚氏握着一把破瓢瓜,看了一会儿热闹之后,便不声不响的挪步到姚晓芸的身边,见姚晓芸一手抄锅铲,一手抱孩子杵在院子里,她不禁皱了皱眉头,低声在姚晓芸的耳边道:“晓芸,赶紧抱孩子去灶房,那老不死的哭死哭活,别将孩子给吓到了。” 这可是她的乖孙孙哟,若是被那老不死的吓到了,她还不得心疼死。 姚晓芸侧目,瞟了姚氏一眼,见姚氏杵着不动,问道:“娘,你咋不进屋去呐。” 姚氏靠在姚晓芸的身旁,瞧见自个宝贝孙子脸上上还沾着泪花子,一双乌黑的眼睛水汪汪的,嘴角一抽一抽的,模样好不可怜。 “晓芸,叫你去灶房便去,咋那么多话呢,瞧孩子哭都成这副模样了,你赶紧去灶房弄点肉,弄点烫喂给孩子吃。”说着,便伸手轻轻捏了捏姚晓芸怀里的胖小子,一副怜爱道:“哎哟,阿婆的乖孙子,真是可怜了。” 虽然心里还想瞧瞧热闹,但是姚晓芸却不敢顶撞姚氏,只得抱着孩子朝灶房走去。 姚氏握着一把烂瓢瓜,继续杵着不动。 心道:看今儿这架势,老三房一准会搬出去,她得寻个机会将老三房那屋的钥匙给要过来。 这厢,万氏一屁股重新落在椅子上之后,卫文水见她方才跌了,便走近她身边,关怀道:“娘,您没啥事情吧。” 万氏心里窝火,狠毒了杨氏,连同卫文水这个儿子也恨上了。 见卫文水靠在自己身边,她一把就拽住卫文水的手,一阵捶,一阵打,一阵抓,一阵揪,一边打还一边哭嚎怒骂:“哎哟,杀千刀的老三啊,你真是瞎屁本事没有啊,娶个婆娘都管教不好呀,害得老娘老了老了,还得受你那恶婆娘苛责,虐待哟,老娘的命真是苦哈哈的哟,生千生万,咋就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啊,早知道你这般没出息,老娘当初就该一把掐死你,省得你现在还帮着你那恶婆娘苛待老娘哟……” 万氏哭嚎得撕心裂肺,若是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这老婆娘被自个的儿子,媳妇虐待,苛责了似的。 她一边要死要活的哭嚎,可是手下的动作却未停下半分半毫,一掐,一抓,一锤,一揪,一准下足了猛力,不消片刻时间,卫文水一双手全现出了淤青,红肿。 万氏每掐一把,卫文水就疼得抽搐一下嘴角,却是半声都没吭出来,整个人蹲在万氏的身边,动都不动一下,任由万氏撒泼解气。 杨氏垂目,见着卫文水一双手已经被万氏掐得没块好地方了,心里也跟着一阵阵的犯抽疼,但是她了解自个男人的性子,知道自个男人这么做,只是为了让万氏心里舒服一些,便也只得一咬牙,一狠心,将视线移开,不敢再去看。 卫长娟见万氏掐的那个狠辣劲儿,忍不住心疼自个的爹,但是有了刚才的事情,她也不敢再与万氏犟嘴了,只一头扎进卫长蓉的怀里,嘤嘤的抽泣。 卫长蓉双手将卫长娟护在怀里,自个却也在默默的抹拂袖抹泪花子。 杨氏见万氏一时半会也哭不完,便转目看着卫老爷子这个一家之主,道:“爹,儿媳今儿就与您老将话讲清楚,我们三房的人啥东西也不要,只希望您老能同意我们一家子离开老卫家祖宅,搬出去单过。” 杨氏说话的口吻十分坚定,今儿个,就算老爷子不同意,他们一家子人也要搬出去住,只是得到了老爷子的许可,自个男人心里会好受一些。 卫老爷子扶着烟杆,吧嗒了一口草烟,再吐出一阵呛人的烟雾。 他抬起头来,眉头有几分凝重的盯着杨氏,道:“老三家的,咱们老卫家有啥不好呢,你硬吵着要搬出去住,老卫家是少了你住处么?” 听了老爷子的话,杨氏只觉得好笑,十分可笑。 “爹,老卫家是好,宅子大,田地多,但是这都不是我们三房的,我们三房有啥,两间破偏房,就那两间破偏房,大嫂还日夜惦记着呢。我们为啥要吵着搬出去住?还不是因为在老卫家过不下去了,您老去问问大嫂,问问她都做了什么不是人干的事情,莺儿也是您的孙女啊,被大嫂糟践成这样了,您老也不管一管,我们三房没本事,惹不起大哥,大嫂,我们还躲得起,这个宅子,说什么,我们三房也待不下去了。” 杨氏说得句句在理,正戳中了卫家二老的偏心眼,卫老爷子面色略显尴尬,吐了一口呛人的烟雾。 良久之后,他才转目看向卫文水,道:“老三,今儿个,你们若是搬出去了,往后就别在想回老卫家宅子,你可要仔细想好。” 此时,万氏已经掐累了,哭嚎累了,整个人半死不活的靠坐在椅子上。 卫文水收回手,抚摸了一下手背,刚碰触到一块淤青的地方,就疼得他嘴角抽搐几下,然后忍着透心的疼痛感,站起身子,望着卫老爷子那张冷漠的老脸,心中又一痛,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 杨氏知道自个男人心里不好受,便接过卫老爷子的话,回道:“爹,您放心,我们三房不要老卫家的任何东西,出了老卫家这扇宅门,我们便不回再回来。” “老三家的,你闭嘴,没问你话。”卫老爷子威严道。 “老三,你来说,别啥事情都让一个娘们做主。” 毕竟卫老爷子是老卫家的一家之主,他作出一副威严的架势,杨氏心里还是有几分畏惧的,老爷子威严的声音落下,杨氏便闭上了嘴巴,侧目,眼睁睁的盯着卫文水,深怕卫文水一时害怕卫老爷子的威严,便同意继续留在老卫家。 卫文水觉察到杨氏有几分担心的目光,扬起眼皮子,正好撞上了杨氏的两道视线,与杨氏对视了一会儿,才侧过头看着卫老爷子,鼓足了勇气道:“爹,儿子已经决定搬出宅子了,希望您能允许。” 卫文水的话音刚落,万氏缓过一口气来,心里就不乐意了。 若是老三房真搬出了宅子,往后,谁还给她这老婆子大鱼大肉的送哟。 “老三啊,你这杀千刀的哟,你咋这样狠心呐,真丢下老娘不管了哟,哎哟,老娘不活了,活着没意思啊……” 万氏嘴一撇,抓起袖子,又嚎啕大哭起来,哭得跟死了老伴一样,那声音尖锐刺耳,听得人着实心烦。 卫老爷子皱了皱眉头,拍了拍膝盖,再一烟杆猛敲打在椅子上。 “嚎啥嚎,你这老婆娘除了嚎,还会做啥,不想活了,赶明儿,老子就去给你买包砒霜,你若是不吃,老子就灌你吃下。” 卫老爷子一声狮子吼,万氏吓得身子哆嗦了几下,赶紧闭上了一张老嘴,连喘气都不敢放得太开了。 吼完了万氏,院子里安静下来了,卫老爷子再看着卫文水,道:“老三,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就走吧,走吧,走了我这耳根子也清静。” 前一刻,卫老爷子脸上的表情还威严得不得了,此刻却是显得有几分落寞。 这人老了,想来都喜欢膝下,儿女成群,子孙满堂,老三房搬出宅院,老卫家宅子必然会安静不少,想来,卫老爷子还是有几分伤情。 “老三啊,那几亩地,你们就继续种着吧。”又补了一句道。 与卫文水说这句话的时候,老爷子的口吻稍微柔软了些。卫文水看着老爷子有几分落寞的神色,扑身就跪在地上,两只膝盖硬生生磕在地上面,嘎嘣一声响,“爹,儿子给你磕头了。” 说罢,卫文水就往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起来吧,”卫老爷子垂目盯着卫文水,并没有伸手去搀扶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 一旁,姚氏听了卫老爷子刚才的话,气都气死了。 原本,老三房是要净身出户的,现在,都让这老不死的给搅黄了,想着,姚氏就气得牙痒痒。 前刻,姚氏心里还在乐呵着,待老三房离开了老卫家,老三房的两间屋子,还有那几亩地不全都得归他们大房。 都怪这老不死的,老三房都去新宅院享福去了,还要白白搭上几亩土地。 “爹,老三媳妇自个都说了,老卫家的东西,他们三房啥也不要,这地……”姚氏心有不甘,便与卫老爷子道。 “老大家的,闭嘴,别以为你干的那些好事情,我不知道。” 只是姚氏的话还未得说完,就被卫老爷子给一声呵斥住了。 “老卫家的事情,何时轮到你一个婆娘插嘴。” 姚氏见卫老爷子发怒了,便不敢在提土地的事情,想着老三房还有两间屋子,便看向杨氏,问道:“老三媳妇,既然你们要搬出老卫家宅子,那两间房的钥匙是不是该交还出来。” 待姚氏将话说完,杨氏看了她一眼,倒是很爽快的从怀里将钥匙掏出来,“这就是那两间房的钥匙,自己来拿。” 杨氏就将钥匙摊在手心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着姚氏自个来拿。 如今,她是狠毒了姚氏这婆娘,连一声大嫂都懒得喊了。 姚氏见杨氏竟然很爽快的往怀里掏钥匙,心里感到一阵意外,当看到杨氏手心处隔着的东西,的确是两把钥匙,心中顿时一喜,几大粗步就走到杨氏的身旁,伸手利落,一把就从杨氏的手里夺过了钥匙。 折腾了半天,老卫家三房总算是搬出了老宅子。 新宅院。 江氏已经吩咐春桃,春禾收拾了山间厢房出来,卫文水夫妇俩一间,卫长莺一间,卫长蓉,卫长娟一间。 见卫文水,杨氏大包小包的提进院子,江氏忙就里忙外的帮着他们一家子拾掇,好在东西不多,提去厢房打点一下就完事,也不费事。 这个时间,卫长羽,江孝丹,卫宝林已经下了私塾,卫长娟与江孝丹年纪相当,小丫头见了江孝丹,两人便玩作了一堆,早忘记了之前在老卫家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卫长蓉年纪稍微大一些,便帮着春桃,春禾姐妹俩搭把手,做些小事情。 用过晚膳之后,杨氏担心卫长莺下工后会走回老宅去,便早早的候在了村口。 杨氏走到村口大柏树下的时候,隔远就听见几个长舌妇在七嘴八舌数落自个的大闺女。 一股火气顿时从心里升腾起来,不知不觉间,杨氏脚下的步子也放快了。 几个妇人听见有脚步声靠近,扭头一看,正好见着怒气冲冲的杨氏。 “喂,杨春娥来了,赶紧都别说了。”此时,一个年轻的妇人猫着嗓子眼提醒道。 那妇人说完,便有一个稍微年长的妇人接口,道:“有啥好怕的,生出这样没皮子没脸的闺女,难道还怕别人说么。” 杨氏怒极了,顺手从路边捡了一根干柴枝,几大粗步走到树下,站在几个长舌妇的面前,紧接着,一只手叉在腰间,另一只手扬起干柴枝,那干柴枝一道一道,劈头盖脸的甩在几个妇人的身上。 “我叫你们这些婆娘,没事找事做,叫你们乱嚼舌根子,看我今儿不打死你们。”杨氏一边骂,一边狠狠的打。 前刻还沉静祥和的村口,顿时就乱成了一锅粥,几个妇人抱头鼠窜,东躲西藏。 “长莺娘,你是疯了吗?”一个年轻妇人吃了一棍子,抱着头就冲着杨氏怒喊。 杨氏手下的棍子半分不容情,狠敲猛打,动作半拍没慢下来:“老娘就是疯了,被你们这些长舌妇,爱乱嚼舌根子的狗东西逼疯的。” “我家莺儿清清白白的一个黄花闺女,被你们这些长舌妇作践成这样,看我今儿不打死你们。” 直到手里的干柴枝打断了半截,杨氏这才收了手。 几个妇人皆吃了杨氏几棍子,此时,一个两个都蓬头垢面的站在树下,怒目瞪着杨氏,却又不敢还手。 一来是:数落了人家的闺女,确实是理亏。 二来是:杨氏与新宅院的关系要好,听说今儿还搬去了新宅院住,若是她们得罪了杨氏,万一新宅院那边不要自个做工了,那可咋办呐。 杨氏见着一群长舌妇不吭声,啪嗒一声丢下手里的棍子,叉腰放狠话道:“我告诉你们几个臭婆娘,我家莺儿在镇上的酒楼做事,赚的是清清白白的银子,你们若是再敢嚼我家莺儿的半句舌根子,我下次出门就随身带把刀子,见着一个嚼舌根的,就割一条舌头。” 几个妇人见杨氏说话的口吻十分认真,又自觉理亏,便不敢再多说什么,提了自家的凳子,就离开了村口。 杨氏见人都走光了,这才卸下了刚才那股强硬的势头,整个人靠在大柏树的树干上,抽泣的哭起来。 独自抽泣了片刻,便听见有马蹄子的声音传来。 杨氏扬眉一看,就见着苏成赶着醉香坊的马车,正朝着村口而来。 抬起一管袖子,杨氏赶紧抹了抹脸上的泪花子,这才迈步向前走了几步。 不多时,苏成就赶着马车进了村,他揪紧缰绳,轻呵一声,将马车停在了大柏树下。 “婶子,你是来候长莺姑娘的吧。”见着杨氏站在村口眺望,苏成动作利落的跳下马车,笑呵呵便与她打了声招呼。 “诶,是呢。”杨氏应了苏成一声。 她站在马车前,两道视线落在苏成的身上,暗暗的将苏成打量一番,此刻,见着苏成一脸笑呵呵的,心里瞧着是越发满意。 两人刚说了一句话,就见卫长莺撩开帘子,利落的跳下车来。 “娘,你咋来了。”卫长莺挪步到杨氏的身边,含笑问道。 盯着杨氏的脸看了一会儿,见杨氏的眼眶子有些微微发红,便又问道:“娘,你是咋的了?眼眶子咋这样红。” 杨氏见了自个的大闺女,便一扫之前的不愉快。 她伸手握住卫长莺的手,满脸慈爱的笑了笑,道:“没啥事情,娘就是吃了晚饭,觉得有些不消食,便来村口走一走,顺便候一候你。刚才风大,一颗沙子不小心掉眼睛里去了,揉了揉眼眶子,没甚事情。” “哦!” 卫长莺狐疑的看了杨氏一眼,有些半信半疑。“娘,村口风大,咱们早些回去。” “莺儿,有件事情要与你说。” 杨氏看着卫长莺,笑了笑道:“今儿个,我和你爹,妹妹搬出了老卫家宅子,现在咱们一家暂时住在蕖儿那宅子里。” 听杨氏将话说完,卫长莺觉得心里有几分过意不去,便道:“娘,蕖儿已经帮过我们家很大的忙了,咱们一家五口这住进去,不又得给蕖儿,四婶添许多麻烦事么。” “莺儿,这些娘都知道。”杨氏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咱们就暂时住一阵子,今儿个,我与你爹同林师傅商量好了,等蕖儿那边的活儿做完了,就来给咱们家盖院子。” “蕖儿对我们一家子的照顾,娘自然会记在心上的。” 母女俩聊着,倒是将苏成给忘记了,苏成见天色晚了,便看着杨氏,腼腆道:“婶子,这村口风大得很,长莺姑娘累了一天了,您与长莺姑娘还是早些回宅子去歇息吧,我这便回酒楼去了。” ------题外话------ 昨天收到了月票,很高兴,么么哒 第一百五十一章 我可以帮你,吃 苏成打断了杨氏母女俩的谈话。 杨氏转目看向苏成。 夜色朦胧之下,苏成一身利落的青衣,面容清俊,谈吐之间,彬彬有礼。 “苏成,真是劳烦你日日接送我家莺儿。”杨氏面色含笑,与苏成客气道。 杨氏这般客气,苏成越发有些腼腆,笑了笑,道:“婶子,您甭与我客气,长莺姑娘日日为酒楼操劳,接送她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这句话,杨氏听着很是受用。 她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显,盯着苏成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心中对他也是越发的肯定,问道:“苏成啊,你一个孩子常年在外打拼,可辛苦得很哟,你家里都还有些啥人呐?” 杨氏今晚的话有些多,态度也颇为热情,苏成看了她一眼,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搞不明白,杨氏问这些话的用意。 笑了笑,还是如实回道:“多谢婶子关心,苏成家里尚有老父,老母在,苏成上头有两个阿姐,前两年的时候,两个阿姐已经嫁人了。” 没有兄弟,倒是不存在争夺房屋,田地,这一点,杨氏甚是觉得满意。 她嫁到老卫家,兄弟太多,争完房子,再争土地,闹得鸡飞狗跳的,日子都过不安生,她这一辈子,就吃苦在这上头了。 之后,杨氏又问了苏成。问什么:家里父母的身体可还硬朗啊? 苏成也不嫌烦躁,杨氏问什么,便一一的如实回答了。 卫长莺见杨氏盘根究底的问,暗暗的瞟了苏成一眼,垂目,脸色略显有些尴尬,她轻轻拽了拽杨氏的手,略有羞涩道:“娘,你快甭问这么多了,瞧这天色都暗了,你若再问下去,苏成兄弟该要摸黑赶路了。” 卫长莺这么一提醒,杨氏才想着看了看四周,道:“哎哟,瞧我这张嘴,摆起龙门阵来,就收不住了。” 满面笑容的看着苏成,道:“苏成啊,婶子话有些多了,你可别见怪,天色已经不早了,你还是早些赶回去。” 杨氏话音落下,苏成脸色含笑点了点头。 “婶子,长莺姑娘,那我这便上车了。”说完,转身利落的爬上了车头,调转了马头,便赶着马车离开了十里村。 杨氏,卫长莺见苏成赶着马车走远之后,才一起回到了新宅院。 母女俩一脚刚踏进院门,杨氏就拽着卫长莺的手,道:“莺儿,咱们去你房间,娘有些话要有你私下说说。” 卫长莺轻轻点了一下头,任由杨氏拽着她往厢房走。 母女俩进了房间,杨氏顺手就将房门关严实了,点了蜡烛,拉着卫长莺坐下之后,杨氏才看着她,问道:“莺儿,你老老实实的告诉娘,你是不是喜欢那苏成。” 若不是蕖儿提及此事,以往,她倒是真没觉察此事。 听了蕖儿的话,今儿个晚上,她特意留意了一番,才发觉自个的大闺女在那苏成的面前,竟然显得有些娇羞,她是过来人,女儿家的那点小心思,她咋可能会不明白。 杨氏这话问得有些突然,卫长莺睁大双眼,只知道盯着她看。 卫长莺完全没想到,自个的娘会突然问她这些话,被这么一问,感觉自个的心思被摊在了台面上,毕竟是一个女儿家,被父母问到小心思,难免会觉得有些害羞。 不消片刻时间,当作杨氏的面,只见卫长莺的脸颊,噌的一下就红透了,娇羞的红晕一直蔓延到了耳根子。 卫长莺只觉得两边脸颊滚热,像被撂在火上烤一样,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一时紧张,两只手板心都浸出虚汗了。 杨氏一眼就看出了卫长莺的紧张,满脸笑容,温言细语道:“莺儿,你甭紧张,你只管老老实实的告诉娘,娘不会责怪你的。” “嗯,”卫长莺应了一声,那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整个人娇羞得不得了。 费良久,卫长莺稍微平了平心神,才鼓足勇气与杨氏道“娘,苏成兄弟是一个很好的人,待人谦和,做事勤快……。” 卫长莺说了一大堆话,说的全是苏成身上的优点,却还是不好意思说自己喜欢。 杨氏算是听出来了,果然正如蕖儿所料,莺儿对那苏成是有些意思。 “莺儿,你只告诉娘,你是不是喜欢苏成。”卫长莺不好意思直接说,杨氏便直接问。“你若是喜欢,就点一点头。” 卫长莺只觉得自己一个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两边脸颊灼烧得难受。 杨氏的话音落下,便见她点了点头,点完头,便垂着一颗脑袋,娇羞得不敢抬头看杨氏一眼,就那么静静的坐着。 经过刚才一番仔细的打量,杨氏对苏成那是一百个满意,此时见卫长莺点头,心里乐呵得不得了。 见卫长莺娇羞得垂下了脑袋,杨氏满面笑容道:“莺儿,再翻个砍,你就十七了,年纪不小了,是该找个婆家了,蕖儿也说那苏成不错,只要你心里欢喜,娘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娘……”杨氏的话在头顶上响起,卫长莺慢慢的抬起头,满面含羞的叫了杨氏一声,想着些什么,却又有些找不到话。 杨氏笑了笑,换了个话题,道:“忙了一天了,坐下好好歇歇,娘去给你打盆热水来。”说罢,杨氏便起身,徐步朝门口走去。 当天晚上,杨氏便将卫长莺的心思告诉了卫长蕖,让卫长蕖尽快去探探苏成的口风。 这么好的一个女婿,若是被别家姑娘抢去了,那多么可惜。 卫长蕖见杨氏心急,笑了笑,便爽口应承,说:明日便去趟醉香坊。 第二日,用过早膳,卫长蕖吩咐李安将一竹筐松木菌,还有几筐子蔬菜装车之后,便与素风,谷雨二人急匆匆往止水镇赶。 卫长蕖吩咐,先跑一趟卫记。马车一路狂奔,不多时便到了卫记大大门口。 *门大大的敞开着,卫长蕖跳下马车,隔远就瞧见许秋生,六福,二牛,以及新来的两名伙计正在忙活着做事情。 许秋生听见门口有马嘶叫的声音,扭头朝门口一看,就见卫长蕖一身红衣飘飘的站在门前。 见着卫长蕖,许秋生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迈着粗步子笑呵呵就迎了出来。 “长蕖,你来呢。”看着卫长蕖,简单的打了声招呼。 卫长蕖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容,看了许秋生一眼,轻点了一下头。 “今日,我来止水镇办些事情,顺道将蔬菜送过来。”语气顿了顿,朝铺子中看了一眼,挑眉问道:“许叔,最近的生意如何。” 提起生意这档子事情,许秋生就乐得合不拢嘴了。 见他笑呵呵道:“长蕖,如今卫记的生意可是好得很哟,前阵子,叔还担心这菜价标得太贵了,不好卖,哪里曾想,这生意是一日比一日好。咱们卫记的蔬菜又新鲜,又稀罕,又不缺斤少两的,可受欢迎了,如今生意已经稳定了,长蕖大可不必再担心了。” 许秋生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那一脸乐得满是褶子,比卫长蕖这正儿八经的大东家还要高兴。 卫长蕖见他乐得合不拢嘴,也跟在笑了笑。 “许叔,这阵子真是辛苦你了。” 许秋生在卫长蕖面前,扰了扰手道:“有啥好辛苦的,重活,累活都是那几个年轻人在做,我这老头子就只负责算算账,可清闲得很呢。” 卫长蕖抿着唇,莞尔一笑,也不与许秋生在纠结,换言道:“许叔,让六福,二牛将车里的蔬菜卸下来吧。” “好叻,瞧我这都光顾着与你说话了。”说话间,许秋生扭头就钻进了铺子,见了六福,二牛几人就大声道:“哎哟,你们几个愣头小子,咋没点眼力劲呢,东家都送货来了,去去,赶紧去将马车里的蔬菜都卸下来。” 卫长蕖跟着许秋生走进铺子,听见他说话的那大嗓门,不由得抿唇笑了笑。 许秋生一嗓子落下,六福,二牛几人赶紧放了手里的活儿,然后飞快跑去将马车里的蔬菜都卸下来。 之后,卫长蕖查阅了一下卫记的账目,叮嘱了许秋生一些事情,这才与素风,谷雨二人离开了卫记,赶着去醉香坊。 今日出门有些早,到醉香坊的时候,离午时还早得很。 此时间,日头刚越过山头,几缕温和光线斜着照在醉香坊的门前。 醉香坊门前,那卖早膳的摊子都还未撤下,卫长蕖撩帘子下车,就正见着于钱,苏成,阿贵三人在忙着照看生意。 卫长蕖见于钱正在埋头做一个煎饼果子,含着笑,几步走到他面前,打趣道:“于叔,你做煎饼果子可是越来越拿手了。” 听见是卫长蕖的声音,于钱,苏成,阿贵同时抬起头来。 于钱先开口啐道:“你这丫头,就喜欢拿叔打趣玩耍,叔这煎饼果子做得再好,那不也是你教的么。” 两人随便闲聊了几句,卫长蕖眼眸一转,两道视线落在苏成的身上,道:“苏成兄弟,你先将手里的活儿放下放,我有些事情要单独与你说。” 苏成颇有些意外,卫长蕖竟然有事情要单独与他说,神色略微惊讶,将手里的事情交给了阿贵,便跟着卫长蕖进了醉香坊。 万来福正在埋头做账,那算盘珠子拨得噼里啪啦的。 “来福叔,在做账呢。”打柜台前过路,卫长蕖随口与他打了声招呼。 卫长蕖的声音传入耳中,万来福停了手里的活计,猛然抬起头来盯着卫长蕖,道:“长蕖,你这丫头啥时候来的,不声不响的。” “来福叔,我来了一会儿了,是你算账太认真了,没有注意到我。”卫长蕖含笑道。 想着苏成待会儿还要去十里村接卫长莺,时间有些紧,便与万来福随便说了两句话,就带着苏成上了二楼的雅间。 雅间里,卫长蕖与苏成面对面而坐。 她慢条斯理的倒了两杯茶水,将一杯放在了苏成的面前,自己端了一杯,轻轻的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挑眉看着苏成,直接切入主题问道:“苏成兄弟,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对长莺姐有些意思。” 苏成正伸手去端茶水,卫长蕖问得这般直接,害得他心神一颤,茶杯差点就跌了。 “卫姑娘,我……”苏成拿不定,卫长蕖为何这般问自己,说话的语气有些结巴。 吞吞吐吐的,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 卫长蕖挑着一双清明皓月的眼眸,两道平静的视线落在苏成的身上,瞧着他略显紧张的神色,笑道:“苏成兄弟,你不必紧张,只管实话实话就是。” 苏成紧紧捏着茶杯,只觉得此时,自己的手心在滚滚冒汗。 神色紧张的瞄了卫长蕖一眼,见卫长蕖神色依旧,才鼓足勇气道:“长莺姑娘很好,心地善良,善解人意,又能干……” 卫长蕖饮了半杯茶水,就只听见苏成说了些夸赞卫长莺的话。 虽然时间有些紧迫,但是说一会儿的时间还是有的,卫长蕖也不慌不急,待苏成慢慢的将话说完。 听苏成说了一大堆话,卫长蕖算是听了个大概。 苏成眼里看到的全是卫长莺的好,确然如她所预料,苏成对卫长莺真有几番心意。 苏成话落,卫长蕖轻轻放下手里的茶杯,挑眉看着他,依旧言简意赅的问道:“苏成兄弟,你只要告诉我,你是否喜欢长莺姐,喜欢就说喜欢,不喜欢就说不喜欢。” 她说话做事,素来是不太喜欢绕弯子。 卫长蕖的话,一字一句猛敲打在苏成的心头,苏成只觉得自己一颗心跳得飞快,两边脸颊也慢慢的灼热起来。 “喜……欢。”过了良久,苏成才十分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卫长蕖勾唇一笑,喜欢就好,就怕你不喜欢。 如今卫长莺的名声都被那些长舌妇给传坏了,若是顺风顺水就此与苏成成就了一桩好事,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如若不然,依她现在的名声,想要找个合适的对象,恐怕是得下一番心思了。 一抹淡淡的笑容沉淀在嘴角,卫长蕖看着苏成,淡淡而道:“苏成兄弟,既然你对长莺姐有心,便择个时日,找个媒婆去十里村提亲。” 此时,苏成觉得口干舌燥,心里闷热,正在喝茶,一口茶水还未咽下喉,就被卫长蕖的一句话给呛到了。 猛然咳嗽了几声,才眼巴巴的盯着卫长蕖,略显尴尬道:“卫姑娘,我……我贸贸然找媒婆去提亲,未问过长莺姑娘的意思,长莺姑娘会应承吗?”语气顿了顿,说话间的神色突然落寞了几分,接着与卫长蕖道:“再说了,长莺姑娘可是卫姑娘你的堂姐,又是醉香坊的大厨,我一个小小的伙计怎么配得上长莺姑娘。” 一杯茶水见了底,卫长蕖握着白瓷茶杯,微微转动把玩着,那把玩茶杯的手法倒是有几分像凌璟。 不得不说,这人处久了,连着习性也相似了。 见苏成神色落寞的样子,卫长蕖淡淡道:“长莺姐也喜欢你,苏成兄弟,你只管找媒婆去十里村提亲,这桩婚事一定成。” 卫长蕖的话音落下,苏成猛然的将头扬高。 前一刻还落寞伤神,这一刻就见着他神采飞扬,眼神灼灼:“卫姑娘,你说的可是真的,不是骗我的,长莺姑娘真的喜欢我?”言语间,有些不敢置信。 “嗯。”卫长蕖不爱多说,点了点头。 卫长蕖与苏成谈完了事情,便去找万来福聊了一会儿,细细了解了一下醉香坊近来的营业情况,问了问果醋的事情,顺便结算了分利,以及松木菌的款子。 午时在醉香坊用了饭之后,才与素风,谷雨两妞回了十里村。 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回十里村,卫长蕖一脚刚迈步进花厅,挑眼就见着凌璟一袭月锦银袍,一派懒庸模样的靠坐在沙发椅之上,整个人该死的优雅。 江氏坐在凌璟的对面,卫长蕖刚进花厅,隔得有些远,隐隐约约听见两人好像在聊些什么。 凌璟听见有门口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不由得勾唇温润的笑了笑,好看的笑容沉淀在嘴角,那绝世出尘的五官,配上一抹温润的笑容,该死的炫目。 江氏在相未来的女婿,聊得十分投入,倒是真没发觉卫长蕖已经进了花厅。 卫长蕖走近一些,听见江氏与凌璟的谈话。 江氏问道:“凌公子,你家中都有哪些人?可有兄弟姐妹?” 璟爷心情很好道:“伯母,凌璟并无兄弟姐妹,府中只有双亲,无妻无妾。” 江氏很满意,又问道:“凌公子,敢问贵庚几何?” 璟爷依旧好心情道:“年十八,与蕖儿刚好匹配。” 江氏盯着凌璟,一时哑然…… 她全然只看见璟爷芝兰玉树,绝世出尘,却不曾了解,璟爷耍起无赖来,那也是不想承让的,更是低估了璟爷对蕖儿的执念。 卫长蕖脚下一晃,差点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凌璟虽在与江氏说话,眼角的余光却是落在了卫长蕖的身上,见卫长蕖身子晃了晃,下一秒,一道白影从江氏面前一晃而过,江氏还没反应过来,这厢,璟爷就已经瞬移到了卫长蕖的面前。 一把将卫长蕖搀扶着,压着嗓子温声道:“怎么如此不小心。” 当着江氏的面,卫长蕖不好与凌璟拉拉扯扯。 白了凌璟一眼,拔开他的修长如玉的手,低沉道:“还好意思说,还不是因为你。”声音仅够两人听见。 凌璟垂着一双凤目,视线落在卫长蕖有几分娇嗔的巴掌脸上,自然是明白她说那句话意欲指何,不由得勾起唇角,心情极好的笑了笑。 随即,两人便走到江氏对面坐下。 江氏缓过神来,卫长蕖已经坐在了她的面前,“蕖儿,你啥时候回来的?” 卫长蕖盯着江氏,有些哭笑不得。心道:娘,你与璟爷聊得太投入了,连我什么时候走进花厅的,你都不知道。 “刚回来,娘,你刚才与凌璟聊些什么呢,聊得这般出神?”卫长蕖装作没听见,挑眼看着江氏,问道。 江氏盯着卫长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蕖儿啊,我就问了问凌公子家里的情况。”说完,害怕卫长蕖会生气,偷偷瞄了卫长蕖一眼。 “哦,”卫长蕖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慢慢的喝起来。 江氏见卫长蕖表情没太大的变化,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道:“蕖儿,今日凌公子带了夫子来,说是给羽儿选的夫子。” 卫长蕖抿了一口茶水,侧目盯着凌璟那张绝世出尘的脸,一时不语。 这件事情,当日,凌璟只是随便的提了提,卫长蕖还以为他并未放在心上,没想到打发了宋礼学,他还真弄了一个夫子来。 原本盘算着,再过一阵子就给长羽另外请一个夫子,如今看来,这茬事不用她操心了。 “多谢。”盯着凌璟看了良久,就从卫长蕖的嘴里蹦跶出了“多谢”两个字。 凌璟挑了挑眉,一双古墨色的眼眸,若夜黑繁星,灼灼耀眼,那深邃的眼底,仿佛是要将人给吸进去一样,对视良久,卫长蕖只觉得有些晃神,眨了一下眼睛,挫败的收回视线。 凌璟将卫长蕖脸上,眼神里一丝一毫的情绪都收入了眼底。 瞧着她晃神的样子,他很是满意,再次勾唇轻笑:“蕖儿何许与我见外。” 江氏看了凌璟一眼,两道视线最终落在了卫长蕖的身上,打量了卫长蕖许久,心道:看来蕖儿真是喜欢上了这位凌公子。 与卫长蕖说话间,凌璟对着一旁的中年男子使了个眼色。 那中年男子会意,几步走到凌璟的身边,先是恭恭敬敬的向凌璟揖了揖,然后才向卫长蕖,江氏问好:“小姐,夫人。”言语恭敬却不低眉作态。 刚才进花厅的时候,其实卫长蕖已经留意到了此人了,当时没准备在意,以为是凌璟山庄的管事。 “嗯,先生有礼。”卫长蕖起身,微微弯腰,客客气气的与那男子打了声招呼。 那男子见卫长蕖如此客气,心里有些惊骇到了。这姑娘如此得瑞亲王世子的厚待,没准将来就是世子妃,竟然对他这般厚待,可真真是折煞了他。 中年男子偷偷瞄了凌璟一眼,见凌璟面色无异,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卫长蕖挑眼,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中年男子几眼。 只见此中年男子,一身笔直的灰色长袍,两撇剑眉浓密,眉眼尽显刚正之色,眼神清明,不似那等迂腐的读书之人,留着山羊胡子,年纪大约四十来岁。 此人做长羽的夫子,卫长蕖甚是满意,不得不说,凌璟挑人的阳光,却是没得说的。 “先生,请坐。”卫长蕖含笑道。 卫长蕖打量中年男子的同时,中年男子却同样在暗暗的打量着卫长蕖。 见卫长蕖满容淡淡,嘴角含笑,言谈举止不矫揉造作,眉眼清秀,眼神清明若皓月,年岁不大,整个人却灼灼有神,这样的女子,着实是少见,确然比尚京那些大家闺秀有趣多了,难怪会令瑞亲王世子侧目相看。 卫长蕖请中年男子入座,中年男子看了凌璟一眼,神色略显有些局促,想来应该是知道璟爷的身份,觉得与璟爷平起平坐,有些不太合礼数。 一眼便看穿了中年男子的心思,卫长蕖莞尔一笑,淡淡道:“先生,你进了十里村,住进了农家宅院,就不必在拘这么多礼数了,且坐下喝杯热茶。” 见凌璟默不作声,中年男子才挑了一个座位,撩开膝前的袍子,倾身坐了下来。 江氏倒了一杯茶水,递到中年男子的面前,含笑问道:“敢问先生贵姓?” 中年男子看了江氏一眼,接过茶水,客气道:“在下姓贾,单名一个贺字,字致远。” “原来是贾先生,”江氏念叨了一句,看着贾致远又道:“贾先生,小儿性子顽皮,以后就多劳您费心了。” 贾致远捋了捋一撮山羊胡,与江氏客气道:“夫人客气了,既然小公子是在下的学生,在下一定会尽心竭力的教导小公子。”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 这厢,卫长蕖见江氏与贾致远聊得正欢,转而看向凌璟,道:“凌璟,你真心很贼,给长羽安排夫子,借机讨好我娘。” “嗯,蕖儿,你的见解很正确。”凌璟不否认,含笑道。 “不讨好丈母娘,又怎能将蕖儿你娶回家。”对着卫长蕖邪魅的笑了笑,挪动了一下身子,靠近卫长蕖一些,压着嗓子,低沉着声音道:“蕖儿,依现在情况看,未来丈母娘已经开始接受我了。” 因为靠得有些近,一股热气扑洒在卫长蕖的脸上,夹带着一股淡淡的冷梅香。 卫长蕖觉得脸颊微热,赶紧挪了挪身子,与凌璟拉开些距离,换个话题,问道:“凌璟,你老实告诉我,那贾致远是什么来头?” 凌璟早知道卫长蕖看人的目光一向很敏锐,便毫无隐瞒道:“前翰林院大学士,得罪了樊家,遭弹劾,被流放三千里,我一时心情好就顺手救了他,如今看来,当初倒是没有救错。” 卫长蕖听后,又赏了一记大白眼给璟爷。 璟爷将那一记白眼收入眼底,勾唇妖孽一笑,丝毫不放在心上,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绝世出尘的容颜映照在卫长蕖一双皓月清明的眼眸之中。 语峰一转,三百六十度犀利急转弯,道:“蕖儿,我饿了。” 卫长蕖瞬间哑然,着实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璟爷跳跃的思路。 饿了!现在刚到未时,还不到吃晚饭的时间,盯着璟爷那双漆黑如古墨的眼瞳,问道:“你,中午没用膳么?” “嗯,”璟爷顺着话点了点头。 现在仔细一眼,确实见着璟爷一副饿蔫蔫的模样,卫长蕖表示有些无语了,瞪了凌璟一眼,道:“凌璟,你是有钱请不到厨子,还是作死自己找罪受,都这个时间了,还没吃午饭,不饿,不饿才怪事了。” 越往后说,不知不觉间,卫长蕖说话的语气就加重了几分。 凌璟眼神灼灼的盯着卫长蕖,不着调道:“蕖儿是心疼我了?” “我心疼你大爷,饿死了活该。”卫长蕖没好气道。 卫长蕖低沉的话音入耳,虽然语气不甚好,话也不甚好听,凌璟却是非常好心情的笑了笑,然后盯着卫长蕖一张巴掌小脸,合情合理的解释道:“蕖儿,我想着要来见你,便可以吃到你亲手做的饭菜,所以便专程空着肚子而来,却不曾想,你出门办事了。” 听了凌璟一番话,卫长蕖只觉得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两人说话时,声音压得很低,江氏与贾致远在聊卫长羽的事情,并未太过注意两人。 想着凌璟还饿着肚子,卫长蕖出言打断江氏与贾致远的谈话,道:“娘,你先陪贾先生喝茶聊天,我去厨房给凌公子弄点东西吃。” 卫长蕖话音落下,江氏猛然挑眼看着凌璟,神色惊讶与卫长蕖道:“蕖儿,你说啥,凌公子还未用午膳么?” 不待卫长蕖回话,又问凌璟,“凌公子,你说你未用午膳,咋也不与我说说呢,我吩咐春桃,春禾两个丫头准备就是。” 人家大老远给长羽送夫子来,到现在还空着肚子,江氏心里着实有些过意不去。 凌璟看着江氏,但笑不语。 他能与江氏说,他故意空着肚子,就是为了让蕖儿亲自下厨吗? 卫长蕖与江氏打了声招呼,便准备出花厅,去厨房里帮凌璟弄吃的,她刚走到门口,侧头一看就见凌璟跟了上来。 “你来做什么?”瞟了凌璟一眼,随口问道。 “帮你。”勾唇一笑,惜字如金道。 “帮我?”卫长蕖重复了璟爷的话,挑眉问道:“璟爷,你会生火?会切菜?会洗菜?还是会和面团子?” 璟爷沉默了几秒钟,淡定道:“帮你吃。”说完,月色的锦袍飘飘自卫长蕖眼前而过,璟爷已经绕到了卫长蕖的身前。 卫长蕖愣了楞…… 两人到了厨房,就见璟爷拉了一把椅子,舒舒服服的翘起一条腿,两边嘴角勾着,脸上始终挂着一抹绝顶好看的笑容,睁睁盯着某女揉面团子。 卫长蕖半眼都不瞟璟爷,只顾着使劲搓揉盆里的白面团子,一个猛劲儿的捏,拍,打,像是拿盆里的白面团子有仇一样,面团子揉好之后,又切面剂子,再拉面,就是不看璟爷。他大爷的说来帮忙,的确是来帮她吃的。 之后,卫长蕖又很苦逼的自己生了火,自己洗了菜,再煎了一个荷包蛋,忙活了三盏茶的功夫,一碗热腾腾的拉面总算是上桌了。 将热气腾腾的面碗搁在桌子上,卫长蕖挑着一双皓月清明的眼眸,两道视线落在凌璟的身上,居高临下道:“咯,拉面,吃吃看合不合口味。” 凌璟垂着一双绝美的凤目,视线落在面碗中,瞧着碗中根根均匀的面丝,再配上青菜与荷包蛋,看着倒是很有胃口。 修长的手臂抬起,一把抓住卫长蕖的手,轻轻一带,将她拉坐在自己身旁的椅子上,勾起唇角,温声道:“蕖儿,就在这里,陪着我吃。” 凌璟面对面盯着卫长蕖的一张巴掌小脸,谈吐之间,一道一道淡淡的冷梅香,喷洒在卫长蕖的脸上,轻轻吸气,那好闻的味道,浸入了肺腑之间。 “璟爷,你不觉得,你的要求有些多么?”卫长蕖将一只手肘搁在桌面上,单手支起下巴,盯着凌璟那张绝世出尘的脸,淡淡道。 “蕖儿觉得我要求多吗?我倒是并不觉得,我的要求一向很简单,看来是蕖儿你的耐心还不够好。”说完,便动作优雅的拿起竹筷,动作优雅的吃起面条来,根根均匀的面丝,爽滑入口,璟爷吃了几口甚是觉得喜欢。 尚京,窦府。 娉婷郡主窦清婉的闺苑内,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打砸声。 前阵子,这位娉婷郡主刚砸了一批珍贵的瓷器,这刚换了一批新的进来,没过多久又成了满地的碎片,不得不说,窦大将军府,可真是有钱得很。 此时,窦清婉的闺房中,碎瓷片一地,狼藉不堪。 颜容娇好,衣着华贵的窦清婉正靠坐在一张牡丹贵妃榻上,一袭云裳坠在大朵大朵的牡丹花之上,衬着窦清婉那张娇好的容颜,恰到好处,咋一看,还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 若不是她眉宇间那抹狠戾之色影响了她整张脸的美感,再咋一看,这位娉婷郡主,将军府的小姐,当今太后的侄孙女,还真是一位令人心动的名媛淑女。 窦清婉打砸了一阵,兴许是有些乏力了,便半靠在贵妃榻上歇息。 房中,十多名小丫鬟默不作声的低垂着头,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上一次,就是因为一个小丫鬟不小心惊扰了郡主,才被郡主下令给活活打死了。 涂着胭脂蔻丹的一只玉手轻轻的搭在贵妃榻上,窦清婉缓了缓神,玉臂撑着,慢慢将身子支起来一些。 她的贴身侍女芍药见了,赶紧上前搀扶了一把。 “郡主,您消消气,您千金贵躯,万不可能为了这些事情伤了身子,不然太后娘娘可要为您担心了。” 窦清婉不理会芍药的话,她将身子坐正了,芍药递了一碗参茶在她的手中。 “芍药,你来说说,外面那些人都是如何诋毁本郡主的?”窦清婉端着参茶碗,并未喝,而是挑着一双盼兮美目,眉间颇为狠戾的盯着芍药。 芍药听了窦清婉的问话,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她的脚跟前,地上全是些碎瓷片,虽然芍药已经挑着干净的地面下跪了,但是还是有几枚细小的碎尖儿硬生生嵌进了她的皮肉之中。 顿时片刻间,只见她膝盖上浸红一片,几枚碎尖儿嵌进皮肉里,疼得她嘴角直颤抖,牙关咬得铁紧,额头都浸出了几滴冷汗珠子。 窦清婉垂目,面色平静的看了芍药一眼,动作缓慢,轻柔的将手里的参茶碗搁在一旁的雕花茶桌上。 “起来说话,本郡主又不是要吃了你,害怕成这样做什么?”冷声道。 芍药低垂着头,听见窦清婉的声音在头顶上冷冷的响起,不敢违命,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忍着锥心刺骨的痛,勉强站起身子。 这一起身,牵动着伤口,更是扯着痛,两只膝盖顿时像是被锯裂了一样,疼得芍药心里一抽一抽的。 大滴大滴的冷汗自额间滚落下来,落在衣襟之上,却是不敢吭一声。 “说,外面那些人都是如何诋毁本郡主的,一五一十的说,不准隐瞒半个字。”窦清婉再次冷声道。 芍药忍痛,低眉顺目的站在窦清婉的面前,心寒胆颤的瞄了窦清婉一碗,咬了咬牙,吞吞吐吐回道:“郡主,外人传言!传言,传言说,都说璟世子之所以不愿意娶郡主,是,是因为看上了一个,一个乡下野丫头,说郡主,郡主您不及,及不上那乡下野丫头。” 第一百五十二章 苏家,上门提亲 最后一个字脱出口,芍药将头垂得更低,半眼不敢瞧窦清婉的脸色。 窦清婉听了芍药的话,依旧静静的坐在贵妃榻上,只见那一双美目明显含着刻骨的恨意,涂了胭脂蔻丹的玉手,狠狠的掐住身下的软榻,将一朵怒放的粉色牡丹掐得扭曲变形。 她窦清婉生在将军府,从小锦衣玉食,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又深得当今太后的喜爱,竟然诋毁她比不上一个乡下野丫头,好,好得很。 芍药见窦清婉良久不出声,担心她气出个好歹来。 若是郡主气出个好歹,她做奴婢的就别想活了,将军非得扒了她的皮不可。 想着将军府的酷刑,芍药硬生生打了一个哆嗦,然后一咬牙,硬着头皮将头抬起来一些,胆怯的看着窦清婉,道:“郡主。” 窦清婉转动了一下眼眸,含着浓浓恨意的眼眸落在芍药的身上。 芍药眉目微垂,瞥见窦清婉的眼神,心里惊了一下。稍重片刻,见窦清婉没有处罚她的意思,又才大着胆子道:“郡主,您高贵大方,才貌双全,又深得将军与太后娘娘的宠爱,岂是一个乡下野丫头比得了的。” 窦清婉的视线落在芍药的头顶上,默不作声盯着她看了良久,才见红唇微动,“本郡主的身份是何等高贵,一个乡下野丫头也配与本郡主作比较。” 娇滴滴,又带点冷意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芍药心中略一阵惶恐,赶紧附和窦清婉的话,恭敬道:“是奴婢说错话了,奴婢该死,郡主,您的身份乃是皇上亲自册封的……” 能够贴身伺候将军府的小姐,芍药这丫头自然是有几分能耐的,且不说其他的,这好听的话便是信口捏来。 若是以往,窦清婉听了她这些话,少不得又会赏她一番。 奈何今日,窦清婉的心情不甚好,听芍药说了一会儿,不禁蹙起了眉头,听得颇有些厌烦,道:“好了,都退下,本郡主要安静一会儿。” 芍药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窦清婉给打断了。 “是,郡主。”窦清婉的话落,芍药赶紧闭上嘴巴,恭恭敬敬对着窦清婉福了福身,这才转身给其她几个小丫头使了眼色。 几个小丫头会意,瞬间就松了一口气,然后跟着芍药出了窦清婉的闺苑。 待芍药几个丫头离开之后,窦清婉一人静静的坐在贵妃榻之上,只见她端起身旁的参茶碗,眸光下沉,方才眼中浓浓的恨意,此刻已经转变为杀意。 垂目,抿了一口参茶,冷声道:“出来。” 出来两个字刚落下不久,便见窦清婉的面前,已经立了两个黑衣人,一切就发生在眨眼之间,可见这两名黑衣人的身手有多敏捷。 “属下参见郡主。”两名黑衣人恭恭敬敬向窦清婉行礼。 窦清婉抿了几口参茶,扬起头来,视线落在两名黑衣人的身上,道:“父亲将你们二人送给我,你们二人是不是得听我的调遣。” 声落,依旧盯着两名黑衣人,等着二人回话。 两名黑衣人有些不明白,窦清婉说这话的用意,略微思索之后,两人异口同声道:“但凭郡主吩咐。” 但凡世族大家,都会私下训练一批武功高强,伸手厉害的暗卫,更别提世代崇武的窦氏家族,眼前这两名黑衣人,正是骠骑大将军窦威安排在窦清婉身边的暗卫。 窦清婉很满意的笑了笑,道:“很好。” 将手里的参茶碗轻轻搁在茶桌上,盯着两名黑衣人,吩咐道:“你们二人立即去查瑞亲王世子的行踪,留意他身旁的女人,回来禀报我。” 越往下说,只见窦清婉的一双美目越发阴狠,当着两名黑衣人的面,眼中的杀意竟毫无避讳的露出来。 哼!一个乡下丫头,竟然敢肖想瑞亲王世子。 她窦清婉得不到的东西,别的女人也休想得到。 两名黑衣人对看一眼,然后再同时看向窦清婉,其中一人道:“郡主,属下二人奉将军之命保护郡主,若是属下二人离开,郡主的安全……” 一来,二人确实是不敢随意离开窦清婉的身旁。 二来,查瑞亲王世子的行踪,这可是大事情,若是贸然行事,恐将军会怪罪。 此时,两人便有些犯难。 听了黑衣人的话,只见窦清婉将眉头蹙得更高,脸上的神色也不甚好看,很明显,此时,她很不满意两名黑衣人的表现。 “你二人只管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将军府守卫深严,莫不是还有人敢闯入将军府,伤了本郡主去,父亲那边,我自会去招呼一声。” 窦清婉说话时的口吻,极为阴狠,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 最后,两名黑衣人不敢忤逆了她这个郡主的命令,只好点头应承。 十里村。 这一转眼,又过了三日的时间。 自从卫长蕖去醉香坊探了苏成的口风,苏成满心欢喜说喜欢卫长莺之后,老卫家三房的人便等着苏家的人上门来提亲。 三日的时间不长,杨氏却是等得有些着急,左顾右盼的,终于在三日后,将苏家的人给盼来了。 这日一大早,便听得雪球一阵子嗷呜,嗷呜的乱叫。 平日里,卫长蕖专门拣好东西喂养这只小白团子,这不,才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小白团子硬是长大了一圈,那一身雪白的皮毛也变得更加油亮,一嗓门嚎叫起来,也越发有了狼的威严跟气魄。 新宅院的人都知道,卫长蕖很宠着这只雪团子,是以,人人对某只雪球是放任得很,小东西平日里大摇大摆的在宅院里瞎晃荡,时而晒晒太阳,扑扑蝴蝶玩耍,见着有陌生人进宅子,便像家犬般嗷呜的叫唤两声。 春禾听见雪球的嚎叫声,深怕雪球吓到人,赶紧小跑着去看门。 果然不出她所料,她一口气跑到宅院门口,正好见着雪球威风凛凛的堵在门口,将门外的人吓得一脸煞白。 前阵子,这小东西个头还小,幼嫩得很,别人见着了,都将它当着一条狗,这阵子,吃得好,个头猛长,越发有了狼的模样,一眼就能认出是只狼崽子。 见着春禾走来,雪球欢快的跳窜两下子,蹦跶到春禾的脚边,在她的腿上蹭了几下,像是在邀功一般,模样好不可爱。 春禾感觉到小腿上一阵酥酥麻麻的,有些无可奈何的笑了笑,然后挑眼看着门外的人,带着歉意问道:“大叔,两位大婶,实在是不好意思,雪球吓着你们了吧。” 门外站着一男,两女,皆是四十多岁的年纪。 两个妇人的脸色皆煞白,煞白的,男人稍微好一些,但是却也吓得不轻。 话落,良久不见三人做出点啥反应,春禾又满怀歉意道:“大叔,两位大婶,雪球是与你们闹着玩的,它可乖巧得很,不会随意伤人的。” 这句话,春禾倒是没有说错,雪狼极富灵性,若是没有遇上危险,是不会胡乱的咬人,伤人,方才确实是逗着三人玩耍。 嗷呜!像是知道自己添乱了一般,雪球扬起一双呼溜溜的眼睛,冲着门外三人“嗷呜的”叫嚷了一声。 门外三人听见雪球的嚎叫声,这才醒过神来。 其中一个中年妇女看见春禾,有些心惊胆颤的问道:“姑娘,你家咋养了一头狼看门,可真是吓死我呐。” 狼的性子野得很,伤了人可咋办哟。 春禾瞧出那妇人眼里的担心与害怕,笑道:“婶子,你不必害怕,雪球通人性着呢,不会胡乱咬人的。” “啥,狼还通人性,我可是第一次听说。”另一个妇人又惊讶道,显然很不相信春禾的话。 “前些年,山林厚的时候,我们村那片山头上,时不时的就出现几只野狼,伤了家畜不说,还叼了小孩子,这狼啊,性子野,可真是养不得的。” 说话的妇人口舌绕得极快,七嘴八舌的,就说了一大堆话。 那妇人的话音刚落下,就听见雪球嗷呜,嗷呜的嚎叫了好几声,显然小东西很不喜欢听人说他们狼的坏话。 一阵嚎叫之后,一团白影窜跳而起,才眨眼的功夫,就见雪球蹦跶到了那妇人的脚下,张嘴咬住她的裤腿,嗷呜,嗷呜,一个劲儿的咬啊,扯啊,拉啊的。 “哎哟,我的娘呐。”那妇人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失声就大喊了出来。 这厢,雪球咬住那妇人的裤腿,拉扯得正起劲,不松开,就是不松开,这可比扑蝴蝶玩,有趣多了。 雪球用力过猛,那妇人的裤带险些都掉了。 感觉到腰间一松,那妇人赶紧伸手将自己的裤头提住,这才没让裤子掉下来。 “姑娘呐,你赶紧将这畜生弄走哟,哎哟,我的娘呢,爹呢。”那妇人吓得爹啊,娘啊的,都喊出了口,心里害怕,又不敢乱动,更不敢乱踢腿。 雪球听到畜生两个字,又嗷呜的嚎叫了一声,扯住那妇人的裤腿,就是不肯撒口。 春禾看得有些傻眼了,愣了楞,才与那妇人道:“婶子,你别喊,别嚷,你越是喊,越是嚷,雪球就越玩得起劲,越是不会松口。” 待春禾说完,那妇人赶紧闭上了嘴巴,半声不敢再吭。 春禾见那妇人安静了,慢慢的蹲下身子,伸出一只手,轻轻替某只雪球顺了顺毛,哄道:“雪球,小姐给你做了烤鱼,香喷喷的烤鱼呐。” 嗷呜!嚎叫一声,雪球当即就停止了拉扯的动作,然后再松开那妇人的裤腿,转过身来,睁大一双呼溜溜的眼珠子,盯着春禾看。 迈开毛茸茸的爪子,走到春禾的身旁,在春禾的身上蹭了好几下,嗷呜,嗷呜!连着嚎叫了好几声,像是在确定一番。 春禾见某只雪球卖乖讨好的模样,心中有些哭笑不得。 小姐可真是养了一头贪吃的小白狼,“嗯。”有些无可奈何的对着某只白团子点了点头。 雪球看见春禾点头,嗷呜又一声嚎叫,嘴巴张开,馋得口水滴答的,一滴口水还滴落在了地面上,然后撒欢就跑得没影了。 见雪球跑得没影之后,门外三人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些。 春禾拍了拍手,站起身来,见门外三人面生得很,便问道:“大叔,两位大婶,不知你们有何事情?” 春禾说完,那中年男子先开口道:“小姑娘,这里可是卫家?我们是苏家的人,是上门来问亲事的。” “老汉是苏成的爹,这是我婆娘,那是我们村的苏媒婆。” 苏老汉向春禾介绍了一番,原来方才被雪球扯裤腿的妇人,就是苏媒婆,难怪舌头绕得这般快,说起话来顺溜得很。 知道是苏成家的人,春禾赶紧将三人请进了院子。 苏媒婆赶紧提了提裤腰带,将裤子扎稳当了,与苏成的父母一道,跟着春禾往花厅里去。 春禾打前面带路,三人默默的跟随在后面。 一路绕过前院,经过一处天景,绕了几处弯,这才进了后院,苏媒婆一路走,一路瞧,瞧着这么大一座宅院,眼热到心砍里去了。 只见她上前一步,跟在苏成娘的身边,一把拽过苏成娘的胳膊,低声在她的耳边,道:“哎呦喂,苏成娘啊,你们苏家可是交好运头呢,啧啧啧,你家苏成可真是好福气,咋就摊上了这个一个好媳妇,瞧这院子大哟,可不得老有钱了,往后啊,你们苏家可就跟着享福呐。” 苏媒婆七嘴八舌的说了一大篇。 待苏媒婆七嘴八舌的嚼完,苏成娘看了她一眼,勉强的笑了笑,道:“苏媒婆,这婚事还没成呢,你可不得瞎胡说。” “哎哟,苏成娘,瞧你说的啥话。”苏媒婆作出一副扭扭捏捏的姿态,拽着苏成娘的胳膊,道:“苏成娘,你可别瞒我,我可是听说了,这卫家的姑娘可喜欢你家苏成小子了,哎!”说罢,叹了一口气:“生个白俊的小子就是好,讨个有钱的儿媳妇,一家子都能搭着享福呐,可真是羡慕死我了。” 不多片刻,春禾便将苏成爹娘,以及苏媒婆引到了花厅。 花厅内,江氏,杨氏,卫文水都在,卫长羽,江孝丹几个小毛孩,正在花厅里追逐打闹,好不热闹。 此时,时间尚早,卫长莺陪着卫长蓉在房间里做绣活儿。 因为杨氏十分中意苏成这个女婿,又得了苏成的口风,便恨不得将大闺女早些嫁出去,这几日,便让二闺女帮着大闺女做嫁衣。 虽然卫长蓉年纪小,但是绣活儿却是三姐妹中,最拿得出手的,一手绣花的活计,真真是绝了,花朵儿绣得可是栩栩如生的,再者卫长莺白日要忙醉香坊的事情,这做嫁衣的活儿,便落在了二妹的手上。 春禾领着苏家的人走进花厅,便与江氏道:“夫人,这是苏家的人。” 江氏听闻是苏家的人到了,赶紧以贵客之礼相待,请苏成爹娘,苏媒婆入座,然后吩咐春禾让了些茶水,糕点。 这一大早就赶来十里村,天刚蒙蒙亮就出门,此时,三人都是空着肚子的。 苏媒婆见了花几上可口的糕点,连着就往嘴里塞了几块,吃得包口包嘴的,一时吃急了,卡在喉咙上,咽得要死,最后又猛灌了一碗茶水。 苏成爹娘盯着苏媒婆那贪嘴的模样,悔得肠子都青了,找千找万,他们老两口咋就瞎了眼,找苏媒婆上卫家来问亲呢。 江氏见多了苏媒婆这等贪小便宜的妇人,此时,见着她那副狼吞虎咽的模样,倒是没怎么在意,笑了笑,问道:“老哥,你们可是苏成的家人?” 屁股落在软塌塌的沙发椅上,苏老汉全身有些局促,听了江氏的问话,更是局促的回道:“大妹子,我是苏成他爹,这是苏成他娘,”说罢,轻轻拽了拽自个婆娘的胳膊,再然后看向苏媒婆,道:“那是我们村的苏媒婆。” 经过苏老汉一番介绍,江氏,卫文水,杨氏都了然了。 特别是杨氏,见着苏媒婆刚才那副狼吞虎咽的模样,心里还在打鼓,一看苏媒婆这样的妇人,便知道是不好相与的主,前刻还在担心自个大闺女嫁过去了,遇上这等婆婆会吃亏,会遭苛责,此刻弄明白,那婆娘只不过是个媒婆,再瞧苏成的父母中规中矩的,一看便知道是老实,憨厚的庄户人,这心里瞬间就踏实了。 江氏瞧出苏成爹娘有些不自在,笑容满面看向苏成娘,道:“老嫂子,苏成帮了我家蕖儿不少忙,你与老哥就当是自在家里,随便一些。这么大早的赶路,沾了不少露水吧,赶紧喝碗热茶暖暖。” 苏成爹娘见江氏笑容满面,言语间半点没端架子,心里稍微松弛了一些。 别怪他们紧张,这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进过这样好的宅子,屁股下坐的椅子都是软塌塌的,这得费多少棉花哟,这卫姑娘家里得多有钱哟。 此时,苏成的父母有些误会。 待苏成父母喝了两口热茶水之后,江氏才笑道:“苏家老哥,老嫂子,我是莺儿的四婶子,这两位是我家三哥,三嫂。”说罢,江氏指着卫文水,杨氏介绍道。 “长莺是我三哥家的大闺女,如今与苏成一道在醉香坊做活计。老哥,老嫂子,不是我夸自个的侄女,长莺这丫头啊,确实是个懂事,能干的,人也生得乖巧,与你家苏成站在一处啊,那可是登对得很呐。” 听了江氏一番话,苏成的爹娘这才搞清楚状况,两人扭头看向卫文水与杨氏,相互打了声招呼。 夫妇俩瞧着卫文水与杨氏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一看就知道是普通的庄户人家,搞清楚状况之后,夫妇俩不但没有失望,心里反而踏实了不少。 自家的儿子有几斤几两,他们最清楚不过了,怎么配得上这样高门大院里出来的小姐,娶个普通庄户人家的闺女,这心里反倒还踏实许多。 七七八八聊了一会儿天,便到了用早膳的时间。 这时候,卫长蕖料理了蘑菇房的事情,身着一袭红衣,徐步朝花厅里走来。 苏媒婆正面对着门口而坐,卫长蕖刚走进花厅,她的两道视线就落在了卫长蕖的身上,嘴巴也没个遮拦,开口便道:“哎哟,苏成娘,莫不是这姑娘就是你家未过门的儿媳妇吧,哎哟哟,瞧这模样长得水灵灵的,你家苏成可真是好福气呢。” 苏媒婆的声音有些尖利,就算卫长蕖想不听到,都有些困难。 她徐步走来,挑着一双清明皓月的眼眸,视线落在苏媒婆的身上,稍重停留了片刻,便移开,不与苏媒婆计较。 江氏听了苏媒婆的话,眉头稍稍皱起,有些不高兴。 “苏家大姐,这是我家蕖儿,和莺儿是堂姐妹。” 江氏的话落,苏媒婆脸上的笑容僵住,知道自己先前说错话了,赶紧笑呵呵与江氏道:“哎哟,大妹子,瞧我这嘴巴也没个遮拦,我是不知情,你可千万别见怪啊。” 江氏很勉强的笑了笑,便不再理会苏媒婆,两人说话间,卫长蕖已经走了过来,她随便挑了个位置,倾身坐下来。 不待卫长蕖开口,江氏满面笑容的与她道:“蕖儿,这两位是苏成的父母。”向卫长蕖介绍完苏成的父母,江氏转而看了苏媒婆一眼,继续道:“这位是苏家请来的媒婆。” 卫长蕖挑眼看着苏成的父母,不着痕迹的将两人打量了一番,含笑客气道:“苏老伯,苏伯母。”而后,才简单向苏媒婆打了声招呼。 卫长蕖一身红衣靠坐在沙发椅上,她十分适合穿紫色,红色的衣裙,即便是静静的坐着,不说话,身上也只有一股吸引人的魅力。 苏成的父母盯着卫长蕖看了几眼,即使他们庄户人家没啥大见识,此刻也瞧得出来,眼前这位卫姑娘,可不是一般的乡下姑娘。 想着江氏刚才一口一个蕖儿,苏成爹突然想起了啥,见他神色惊讶的盯着卫长蕖,问道:“丫头,你可是长蕖姑娘。” 卫长蕖心道,肯定是苏成在自个老爹,老娘面前提起过自己,便轻轻点了点头。 苏老汉见卫长蕖点头,心中顿时就激动了:“哎哟,长蕖姑娘哟,你可是帮了我们苏家大忙呐,听苏成说,若不是有长蕖姑娘帮忙,那醉香坊大酒楼就得关门,那阵子,我和他娘正病着,地里的活儿做不了,全指着苏成那点工钱过活,好在有卫姑娘,那醉香坊大酒楼才没关门,我和他娘才熬过那阵子。” 苏老汉絮絮叨叨说完,苏成娘又接过话,道:“他爹,你说的可没错,长蕖姑娘是个好心眼的,待我们家苏成不错,这过年啥的,还发奖金,发年货。” 话语顿了顿,最后看向江氏,道:“大妹子,你可真是生了个好闺女哟。” 听着苏老汉,苏成娘夸自个的闺女,江氏心里像吃了蜜一样高兴,陪着二人客气了两句,乐得满脸都是笑容。 卫长蕖见几人七嘴八舌说过没完,倒是将卫长莺与苏成的婚事搁在脑后了,不由得单手捂住额头,静静的靠在沙发椅上听着。 早膳已经做好了,春桃,春禾正忙着将饭菜都摆上桌子。 杨氏瞧见快要开饭了,便唤住正在追逐打闹的卫长娟,吩咐道:“娟儿,去叫你大姐,二姐来吃早饭。” 卫长娟拉着江孝丹的手,撒开脚丫子,一溜烟的功夫就跑出了花厅。 江氏,杨氏,卫文水招呼苏家的人入座,卫长蕖起身,去牵了卫长羽的手丫子,便朝桌前走去。 姐弟俩并排坐在一起,椅子腿脚太高,卫长羽的一双短腿撂在半空,一晃一晃的。 这厢,江氏,杨氏,卫文水已经邀苏家的人入座了,见江氏,杨氏陪着苏家的人摆龙门阵,卫长蕖也乐得自在。 她替卫长蕖撸了撸袖子,柔声问道:“长羽,这几日跟贾夫子学得怎样?有没有调皮捣蛋?” “姐姐,长羽才没有捣蛋呢。”小眼神瞟了姐姐一眼,哼着小鼻头道:“贾夫子说了,长羽很聪明,学东西很快。” “是这样吗?等姐姐哪天有空了就考考你。”卫长蕖垂目,视线落在卫长羽十分臭屁的小脸蛋儿上。 “考就考,长羽才不怕姐姐考呢,若是长羽全都答对了,姐姐有什么奖励呢?”说完,眨巴眨巴的盯着卫长蕖,一副小贼兮兮的模样。 卫长蕖瞧着他那副可爱的模样,不禁抿唇笑了笑。 姐弟俩谈话间,就见卫长莺,卫长蓉姐妹俩走进了花厅,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丫头片子,卫长娟与江孝丹。 听自个小妹说,苏家来人问亲了,卫长莺心里有些紧张,有些害羞,此时,见她微颔首,一步一步的朝桌前走来。 卫长莺刚走到桌前,杨氏便看着自个的大闺女,面满含笑道:“莺儿,这是你苏伯父,苏伯母。” 杨氏的话传入耳中,卫长莺稍抬起头,顺着杨氏的视线所指的方向看去,目光落在苏成爹娘的身上,见她双颊含羞,面色若三月粉桃,微微弯了弯腰向苏成父母见礼,道:“苏伯父,苏伯母。” “诶,”苏老汉,苏成娘同时应声。 苏成娘瞧着卫长莺知事,懂礼,又生得一副好模样,心里是欢喜得不得了,当着众人面就夸道:“他爹,莺儿可真是个好姑娘呢。” 待卫长莺给苏成的父母见了礼,杨氏又看向一旁的苏媒婆,介绍道:“莺儿,这位是苏家请来的媒婆子,你管叫婶子吧。” 虽然杨氏有些不待见苏媒婆,但是毕竟是苏家请来的媒婆,再者,怠慢了媒婆,对于儿女的婚事很是不吉利。 苏成娘当众夸奖自己,这令卫长莺更是娇羞,她微微转目,看向一旁的苏媒婆,柔声道:“婶子好。” 此时,苏媒婆一双眼珠子早定在了桌面上,瞧着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式,又是鱼,又是肉,又是鸡,又是蛋的,早馋得心里咕咚冒泡了,卫长莺那蚊子似的声音,她根本就听不见。 她滴个亲娘呐,这卫家可真是有钱呐,早饭吃得比过年还好,这一桌子菜,起码也得花上一二两银子吧。 这苏成可真是交了狗屎运呐,竟然寻了这么个好媳妇,有个这么有钱的婶娘,那姑娘的嫁妆定然值老钱了。 想着,苏媒婆心里羡慕得要死。 苏成爹娘见苏媒婆一吭声,不吭气,只顾盯着桌面上的菜瞧,咽口水,顿时觉得丢脸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哼,哼哼……”苏老汉挤了挤眉,哼哼两声。 “苏媒婆,莺儿叫你呢,你咋不答应一声。” 卫长莺见苏媒婆没答应自己,一时觉得有些尴尬,心里更是羞涩,两边脸颊也更是红了几分,灼烧得有几分难受。 听了苏老汉的话,苏媒婆这才转了一下眼珠子,将心思从桌上收回来,看向卫长莺。 卫长莺瞥见苏媒婆正盯着自己,咬了咬下唇,娇羞的再唤了一声:“婶子好。” “诶。”苏媒婆有些尴尬的应了一声,挑眼打量了卫长莺几眼,道:“哎哟哟,苏成娘啊,这就是你未来的儿媳妇哟,瞧瞧,这姑娘也生得水灵灵的,瞧这害羞的模样,可招人心疼呢,你家苏成小子可真是有眼光。” 苏媒婆的话说得有些直白,卫长莺原本就害羞,听了苏媒婆这番直白的话,噌的一下,两边脸颊顿时火热,一直烧到了耳根子。 杨氏见自个的大闺女有些难为情,便开口道:“莺儿,到娘身边来。” 身边正好有一个空位置,杨氏伸手往椅子上拍了拍,示意卫长莺到她身边去坐下。 卫长莺这才迈了小碎步,微微垂着头,走到杨氏的身边坐落下来。 众人坐落之后,江氏才清了清嗓子,笑呵呵道:“大家快甭说话了,先吃饭,这菜都上桌许久了,再啰嗦一会儿,这鱼可就凉了,不好吃呢。” 江氏话落,众人还没来得及动筷子,就见苏媒婆一筷子就叉进了那盘糖醋鱼里,然后再用筷尖儿那么一挑,夹了一大块鱼肉,赶紧用自己的碗去接。 那动作一气呵成,要多利落就有多利落,江氏,杨氏,卫文水,苏成爹娘都看得目瞪口呆的,卫长莺,卫长蓉姐妹俩看得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卫长蕖很淡定的给卫长羽舀了一勺子蛋羹,倒是没怎么在意。 那一筷子,挑得有多狠,起码夹去了小半尾鱼,剩下了一排鱼骨头摆在盘子中,江孝丹坐在江氏的身旁,见小丫头嘴巴一撇,委屈的拽了拽江氏的胳膊,嘀咕道:“小姑,丹儿也要吃鱼。” 江氏侧目,瞧见自个侄女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柔着嗓子应了一声,便将盘子里剩下的糖醋鱼翻了一个面,然后挑了一块鱼肉放在江孝丹的碗里。 这厢,大家还在目瞪口呆之际,只见苏媒婆又伸出了筷子,一筷子又叉进那盘糖醋鱼里,再一筷子挑起来,整条鱼,连着骨头全都落在了她的碗里,那鱼身有些大,又是做的整鱼,鱼头和鱼尾都落在了桌面上。 “苏成娘,这鱼可好吃呢,味道酸酸甜甜的,我活了大半辈子,牵了无数条红线,这可还是头一次尝到这么好吃的鱼。”苏媒婆一边埋头啃鱼,还不忘与苏成娘打声招呼。 苏成娘盯着苏媒婆狼吞虎咽的模样,一颗心都揪起来了。 心道:这婆娘吃鱼,还吃得这般急,也不怕被鱼刺给卡了喉咙。 小丫头江孝丹盯着苏媒婆碗里的糖醋鱼,小脸愤愤的,气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这人真讨厌,一个人就吃了整条鱼,蕖儿表姐也喜欢糖醋鱼,蕖儿表姐都还没有吃到呢。 大家都默不作声的盯着苏媒婆一个人吃,卫文水见场面有些尴尬,扯着脸皮子,笑了笑,道:“老四媳妇,苏家大哥,大嫂,大家都别光看着啊,吃菜,赶紧吃菜啊。”说罢,还给苏老汉满上了一杯酒。 卫文水的话落,众人才动了筷子。 这厢,苏媒婆一口气就啃完一尾两斤来重的糖醋鱼,然后又对着盘子里的红烧肘子,卤水鸡下手,一顿饭吃下来,就见她面前堆满了各种骨头,再见她靠在雕花木椅上,一个饱嗝再接一个饱嗝的打。 一顿饭吃下来,众人都只吃了个半饱,就苏媒婆一人撑得肚皮都滚圆了。 饭后,江氏,杨氏,卫文水邀苏家的人去沙发椅那边饮茶,继续谈卫长莺与苏成的婚事,索性手头上暂时没有要紧的事情,卫长蕖便也坐下,顺道听一听。 想着苏媒婆刚才的那副德性,一准是个好事,嘴碎,又贪心的婆娘。卫长蕖觉着,自己还是留下来听听,比较放心一些。 苏老汉,苏成娘见了卫长莺,瞧着卫长莺知事,懂礼,人又生得水灵,老两口子对卫长莺这个儿媳妇是十分的满意。 这不,苏成娘一屁股刚落在沙发椅上,便心急的拉着杨氏的手。 “大妹子啊,”瞧着自己的年岁应该比杨氏高,便亲切的喊了杨氏一声大妹子。 “我瞧着莺儿这姑娘,心里欢喜得很,大妹子,你若是不嫌弃我们苏家贫寒,咱们就赶紧将两个孩子的八字给合了,挑个好日子下聘,尽快将两个孩子的婚事给办了。” “大妹子,你放心,莺儿是个好姑娘,她嫁到我们苏家,我一定将她当作亲生女儿来待,绝对不会让她受委屈。” 杨氏看着苏成娘,见她说话时的神色极为认真,并不像是哄人的话,心里很是高兴,对这门亲事是更加满意。 “嫂子,瞧你都说的啥话,我咋会嫌弃苏家贫寒,只要我家莺儿嫁过去了,苏成能好好的待我家莺儿,两口子好好的过日子,我这做娘的就心满意足了。” 听了杨氏的话,苏成娘心下一喜,更是紧握住杨氏的手,激动的问道:“莺儿娘,这婚事,你是同意了?” 杨氏笑着点了点头,卫文水更是没什么意见。 见两家谈拢,江氏也乐得合不拢嘴。 之后,两家便递上了儿女的八字,正好,贾致远学识渊博,懂得合算命理,以及生辰八字,当场,江氏便吩咐春桃去将贾致远请了来。 贾致远合算完八字之后,苏成与卫长莺二人还是难得的天作之合。 卫文水,杨氏,苏成爹娘听后,皆是高兴得不得了,当日,又翻阅了黄历,择了两个良辰吉日,将下聘的日子定在了六月初六,迎娶的日子定在了六月二十八。 第一百五十三章 红梅盛放,嫁我可好 苏成与卫长莺的亲事定下之后,老卫家三房的人总算是安心了。 卫长莺出嫁的好日子将近,杨氏瞧着时间有些紧迫,便没再跟着下地干活,整日只躲在宅子里,陪着二闺女一道,帮大闺女准备嫁妆。 日子一如既往,卫文水依旧帮着卫长蕖打理果子岭的事情,四月底,五月初的时候,已经按照卫长蕖的吩咐,将果树上那些生得歪瓜裂枣的果子尽数疏落,这法子也确实可行,剩下的果子才长了一个月的时间,已有小孩拳头那般大小了,生得周周正正的,一串一串的挂在枝头,隔老远看着,喜眼得不得了。 这两日,卫长蕖上山查看了一番,见没什么问题,便安排卫文水带人上山,给果林子追了一次农家肥。 五六七月正值果实的生长期,追肥之事万不可耽搁。 田地里的事情,有江云贵,王老实帮着料理,卫长蕖只要隔三差五往地里走一朝,检查是否有病虫害,黄叶病便可,况且,现下天气回暖,进了五月,地里的苞米,高粱已经窜起了一米多高,抗病虫能力比幼苗时期强了不少,瞧着地里绿油油一片,卫长蕖很是放心。 那一大片紫芋田,同样是生得枝繁叶茂的,有人工专门打理,可比在山上时生得好多了,茎秆粗壮得跟小孩的手臂似的,叶片又宽又大,绿油油的,早上的时候,还打着露珠子,跟荷塘里的莲叶一般。 估计到六月中旬的时候,便可以出紫芋了。 蔬菜暖棚里更没什么事情,秋香,秋霜,冬梅,春寒四个丫头将三座蔬菜暖棚打点得很好,每天早晨,领人将蔬菜摘了,再让李安送到卫记去。 这段时日,卫长蕖一门心思都扑在了育蚕的事情上。 春夏之交的时间,阳光充裕,天气和暖,空气中的湿度也恰恰好,正是育蚕的最佳时间,花费了半个月的功夫,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之前,卫长蕖精心挑选的那一百多枚蚕茧,皆破茧而出,化成了娥子,经过一番精心的料理,娥子产的那些蚕卵,几乎都孵化出了幼蚕。 瞧着暖房内,那一条一条,细得跟线头子一样的幼蚕宝宝,卫长蕖心里十分高兴。 赶巧的是,幼蚕刚孵化出一两天,这厢,崔大田师徒俩已经将养蚕的木架子,木盒子都做好了。 幼蚕长得特别快,蜕一次皮,就增一次个头,卫长蕖捉摸着,得尽快将蚕苗子挪到灵泉山的蚕房里去养殖,再说了,桑树全长在灵泉山上,这每日来回的摘桑叶,也不是个事儿。 心里有了盘算,便安排李安用马车将那些养蚕用的木架子,木盒子直接拉去灵泉山。 自打凌璟搬到灵泉山别院之后,上山的那条路又被修葺了一番,如今已是一条宽宽的石板道,直接通到了半山腰,路面光滑平坦,可直接驾马车通到别院门前。 马车可直达半山腰,倒是给卫长蕖省去了不少的麻烦的事情。 李安来回跑了四五趟,才将所有养蚕用的木架子,木盒子都送到了灵泉山上。 凌璟见着一排排木架子,木盒子乱七八糟堆放在蚕房门口,不由得蹙了蹙眉头,然后直接吩咐山庄的人,将那些养蚕用的木架子,木盒子都搬进了蚕房,并且吩咐还人将那些木架子,木盒子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是以,卫长蕖亲自送幼蚕上灵泉山的时候,就见着蚕房被打点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索性直接将幼蚕搁在了蚕房内。 忙了大半日,总算是将蚕房的事情打点妥当了。 卫长蕖靠在门边,轻轻吁了一口气,缓了缓之后,吩咐李安先驾马车回十里村去,将春桃,春禾姐妹俩留下来,准备暂时让姐妹俩留在灵泉山料理蚕房的事情。 她话音刚落地,就听见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传至耳边。 “蕖儿,让他们都回十里村去,蚕房的事情你不必太费心,我已经安排好了。” 卫长蕖听见声音,挑目看去,就见一袭月锦银袍的凌璟正朝自己走来。 凌璟徐步走到卫长蕖的身边,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两道温润的视线落在卫长蕖的身上。 因为打点蚕房的事情,忙了大半日,此时间,卫长蕖脸上沾了些细细密密的汗珠子,额前有几丝乱发,发丝浸湿了汗水,轻轻的粘在脸上。 凌璟眸色微沉,温声道:“累了,怎么也不知道休息一下。” “刚才做事的时候,不觉得累。”卫长蕖讪讪的笑了笑,回道。 她刚将话说完,只见凌璟掏出了一方同是月锦色的帕子,修长如玉的手持着那张帕子,轻柔的在卫长蕖的额前擦拭了几下,将她脸上晶莹剔透的汗珠子擦去,指尖轻轻一挑,再将她额前的几缕乱发理顺了,别在她的耳后。 当着李安,春桃,春禾的面,凌璟做出这般亲密的动作,卫长蕖甚是觉得有些尴尬,颇感到些不自在。 此时,日头已经偏西,昏黄的光线透过树枝,几点光斑正巧照在了卫长蕖的那张巴掌小脸上,卫长蕖只觉得两边脸颊微微有些发热,脸上染了点点红晕,不知是羞涩了,还是被日头晒的。 头微侧,稍微避开凌璟的手,再抬起手来,动作利落的从凌璟的手上抢过那方帕子,干笑道:“呵呵,我自己来。”说罢,捏着帕子,胡乱往脸上揩了一阵。 凌璟的手僵在半空,愣了愣,收回来,盯着卫长蕖胡乱揩汗的动作,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但笑不语。 “凌璟,这帕子!”垂目盯着手中月锦色的帕子,见手里的帕子被汗水浸湿了一只角,接着道:“我洗干净之后,再还给你。” 虽然很想直接丢给凌璟,但是当着李安,春桃,春禾的面,也只能说一番矜持话,做做样子也是好的。 “好,若是蕖儿喜欢,不还也行。”凌璟勾唇一笑,淡淡悠悠道。 凌璟淡淡悠悠的话音传入耳,卫长蕖干笑两声,五指一握,将好好一张锦绢捏成一团,然后顺手收进自己的袖子里,再看向李安,春桃姐妹俩,淡淡道:“李叔,你先驾马车回十里村去,春桃,春禾你们也一道先回去,我还要料理一些事情。” “是,小姐。”李安爽口应声。 春桃,春禾姐妹俩悄悄瞥了卫长蕖与凌璟一眼,然后见两个小丫头皆微垂着头,仔细看,姐妹俩人的脸上皆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瞧着凌璟对卫长蕖体贴入微,两个小丫头心里早就乐开花了。 小姐生得水灵,一双眼睛尤为好看,可不比那些大家闺秀差分毫,凌公子俊逸出尘,与小姐站在一处,简直是一对璧人,凌公子喜欢小姐,她们瞧着,小姐也是喜欢凌公子的,若是凌公子当真娶了小姐,那可真是太好了。 两个小丫头还在浮想联翩的时候,李安已经将马车牵到了路头上。 听见马蹄子哒哒的声音,姐妹二人收回心神,恭恭敬敬向卫长蕖打了声招呼,赶紧向马车的方向走去。 路面平坦好走,马蹄子跑得飞快,才一溜烟的功夫,马车便跑没了影。 凌璟轻迈一步,绕到卫长蕖的身旁,修长的手臂一捞,再轻轻一带,便将卫长蕖揽在了怀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腰间。 两人靠得极近,卫长蕖只觉得一股淡淡的冷梅香扑面,瞬间侵入到肺腑之中,令人心旷神怡。 “凌璟,你是否该收敛一些?”侧目,扬着头盯着凌璟一张绝世出尘的脸。 凌璟揽着卫长蕖往别院而去,搭在她腰间的那只手,半丝半毫却未松开,良久之后,才回道:“蕖儿放心,我的人不会乱说的。” 卫长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奈何,璟爷的一只手像是长在了她腰上一般,拽不开,拔不下来,还挣脱不了,到最后只能任由璟爷这么揽着。 凌璟揽着卫长蕖,一路走进别院,路经天景的时候,卫长蕖挑目向前看去,只见天景处已然栽种了几株红梅树。 殊不知,卫长蕖说喜欢赏红梅,第二日,凌璟便吩咐惊雷专门去弄了一批名贵的红梅,然后更是亲自动手将红梅树栽入了天景中。 和暖的山风轻拂而过,几株刚发了嫩芽的红梅,在天景中摇弋生姿,即使不是在花期,赏着几颗抽芽的树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行至天景处,卫长蕖停住脚步,两道视线落在天景中那几株红梅树上。 凌璟陪她停下来,揽着她,靠在她的身旁,温声道:“别院内的几处天景,都已经栽种了红梅,春时栽种,冬时应该就可以煮酒,赏花了。” 温润如玉的声音在耳际响起,卫长蕖将视线从红梅树上收回来,侧目看着凌璟,静静的不语,挑眼,对上凌璟一双古墨色的眼眸,静静看着自己的身影倒映在凌璟古墨色的眸光之中,清清楚楚的。 时间放若停止了一般,良久之后,见卫长蕖的樱色红唇微动,道:“凌璟,谢谢,谢谢你如此用心的记着我说过的话。” 卫长蕖本是一个不会煽情的人,此时,却说出了这么一番煽情的话。 凌璟顿觉得心中甚暖,下一秒,见他手臂稍用力一些,将卫长蕖整个人揽进自己的怀中,然后双臂环绕,将她整个人溺在自己怀里。 伺候在一旁的小丫鬟,见着主子这般亲密的动作,一个两个都娇羞的垂下头,赶紧更是识趣的退了下去。 卫长蕖的整张脸都贴在了凌璟的胸膛之上,一吸气间,一阵一阵的冷梅香钻入鼻间,侵入到肺腑之中,令她头脑有些晕乎乎的,情不自禁就伸出了两只手,将手搭在凌璟的腰间,手臂轻轻绕过凌璟修长挺拔的腰身,亦轻轻的搂住他。 凌璟觉察到腰间淡淡的暖意,不禁间,嘴角露出了一抹好看的幅度。 将一张绝世出尘的脸,轻轻的埋在卫长蕖的脖颈之间,浅吸着自她发间散发出来的芬芳,低沉沙哑道:“蕖儿喜欢红梅,我想在红梅盛放的时节娶蕖儿过门,从山下到山上,我已经遍植了蕖儿喜欢的红梅树,只待红梅盛放时节,让这一路的红梅,将蕖儿迎进灵泉山别院。” 卫长蕖将头抬起来一些,深吸了一口新鲜冷空气。 缓了缓心神,颇为惊讶的问道:“凌璟,你在上山的道路两旁,遍种了红梅?” 一路都乘坐着马车上山,她倒是没太留意,此时听凌璟这般说,心中颇有些惊讶。 话音刚落下,耳边便传来凌璟轻轻的一声“嗯。” 卫长蕖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凌璟又接着道:“我希望以后可以牵着蕖儿的手,在开满红梅花的路上散步。” “蕖儿,你陪我散步,可好?” 卫长蕖又将头埋在凌璟的怀中,暗自在脑中描绘着凌璟方才所说的那幅画面,想着,便不由得抿唇轻笑。 “嗯,”轻应了一声,道:“凌璟,我陪你赏花,还赏雪。” 想着还有正事要办,两人相拥了一会儿,凌璟便揽着卫长蕖进了花厅。 见两人入厅,立即便有小丫鬟上了茶水,糕点。 忙了大半日,此时停下来,卫长蕖还真觉得有些口渴,伸手端起茶杯抿了几小口,然后看着凌璟问道:“凌璟,你说,你已经打点好了养蚕的事情?” “我现在缺的是懂养蚕技术的帮手,难道你手底下有人懂得养蚕之术么?” 这个时代,养蚕织丝都是官府所辖的事情,各个地方专门设有养蚕,织丝的机构,直接由官府管理,寻常百姓是不得擅自养蚕的,就算某些富商要养,也得拿到官府的许可令,是以,寻常百姓根本不懂养蚕之术。 前一刻,卫长蕖对此事还颇有些犯难,手里没人懂得养蚕之术,她就必须得一点一点慢慢的从头教起,现下,蚕虫还在幼虫时期,是最为脆弱之时,稍微不注意便可能造成损失。 想着,若是凌璟手里有人懂得养蚕之术,那么,此事便好办多了。 待卫长蕖的话音落下,凌璟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视线落在闪电的身上,淡淡吩咐道:“去将人都叫进来。” “是,爷。”闪电应声退下。 稍重片刻,就见十名作丫鬟打扮的女子跟着闪电鱼贯进入了花厅。 “爷,人带到了。”闪电向凌璟禀报了一声,然后恭恭敬敬的退至一旁。 十名女子低眉顺目的站在凌璟与卫长蕖的面前,见了凌璟与卫长蕖,屈身行礼:“奴婢见过爷,见过姑娘。” 卫长蕖挑着一双清明皓月的眼眸,将十名女子打量了一番。 不待她开口说话,凌璟微抬手,示意那十名女子起身,然后温声与卫长蕖道:“蕖儿,这十名丫鬟,有四人是养蚕的行家,其余六人负责采桑叶,有这十名丫鬟打点蚕房的事情,你也可以少操心一些。” “嗯。”卫长蕖听后,轻轻点了点头。 而后,她从凌璟的身上收回视线,再次挑眼看向那十名丫鬟,问道:“你们之中,是哪四人懂得养蚕之道?” 话落,便见着四名眉目清秀,眼神倒是干净的丫鬟走上前一步。 “奴婢秋苕,奴婢夏莲,奴婢秋水,奴婢春槐,见过姑娘。”四人纷纷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卫长蕖微垂目,眼神一默。 这些丫鬟的名字,倒是很好记,不用再改了。 凌璟咳嗽了一声,悠悠道:“我看你宅子里的丫鬟,都是按四季取的名,索性便让她们自己按四季改了名字,也省得你还要费脑子。” 卫长蕖侧目,挑眼眼巴巴盯着凌璟,一时之间,有些哑然。 素来知道,凌璟在关于她的事情上都很用心,确然不知道,他竟然用心到了这种程度。 凌璟见卫长蕖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自己,挑了挑眉,温声道:“怎么,不喜欢吗?若是觉着叫着拗口,让她们再改便是。” 待凌璟话落,卫长蕖眨巴了一下眼皮子,摆了摆手,赶紧道:“很好,不必改了。” 之后,其余六名丫鬟也各自报上了名字,无一例外,皆是按着四季排名的。 虽然秋苕,夏莲,秋水,春槐四人皆懂得养蚕之术,但是卫长蕖还是不忘叮嘱了四人一番。 幼蚕脆弱,有些事情大意不得。 比如说:用桑叶喂蚕时,叶片上一定不能沾了露水。 幼蚕娇嫩,必须掌握好喂食桑叶的次数,控制好蚕房内的温度与湿度,保证空气流通。 卫长蕖七七八八叮嘱了一席话,才吩咐十人退下去。 待丫鬟都退下之后,卫长蕖挪了挪身子,面对着凌璟而坐,两只手肘搁在身旁的茶桌上,支起下巴,盯着凌璟轮廓分明的侧颜,心情十分好的问道:“想吃什么?我去帮你做。” 凌璟亦转过身子,神色懒庸的靠在椅子上,一袭月锦银袍倾落一椅,几缕昏黄的光线穿透窗棂,正好落在他的袍子上。 神色认真的想了想,勾唇一笑,温声如玉道:“还想吃拉面。” 这淡然一笑间,卫长蕖着实是觉得有些晃眼。 定了定心神,挑着一双皓月清明的眼眸,方问道:“确定就只吃拉面,今天我心情好,若是想吃大餐也可以。” “大餐”这两个字刚落下,璟爷眸色一转,两道炽热的视线落在卫长蕖两瓣樱色的红唇之上,缱绻一阵,古墨色的眸光渐渐变得幽深。 ------题外话------ 今早上特么没灵感,脑袋像宕机了一样,少更一些哈。 感谢:星光灿烂子夜投的月票,谢谢支持。其他妹子的支持,星都看得见的,记在了心中,谢谢! qquser8621110妹子的花花,谢谢 第一百五十四章 江家,再起纠纷 卫长蕖盯着凌璟一双古墨色的眼瞳,觉察到他此时分外灼热的目光,脑中的一根弦瞬间绷紧,眸光微闪,挪了挪身子,将坐姿端正一些,稍微避开凌璟那两道灼热的视线。 “想吃拉面是吧,我去帮你做。” 话毕,赶紧起身,飞快迈着步子往厅外走,几乎是仓惶而逃。 凌璟眉目一转,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目光落在卫长蕖疾步匆匆离去的背影之上,盯着看了几秒钟的时间,不禁间,勾起两边唇角,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 做拉面不费时间,不多时,两碗热腾腾加了荷包蛋的拉面便上了桌。 璟爷吃得十分满意。 用过晚膳之后,卫长蕖陪凌璟稍坐了一会儿,消了消食,这才让凌璟将她送回十里村。 马车沿路跑下山,想着凌璟种的那些红梅树,一路上,卫长蕖挑着帘子,趴在窗口上观望了一番。 这一看,只见道路两旁遍植了红梅,不止是道路两旁,周围山上也种了许多。 山风徐来,发了春芽的红梅枝,在风中摇弋生姿,沿路挑目而望,眼前一片翠绿色的景致,的确是为灵泉山增添了几分色彩,可想而知,到了花期,一片红梅迎雪盛放,得有多么的美丽,壮观。 车厢内熏燃着淡淡的沉香,一缕淡淡的轻烟自镂空香炉顶袅袅升起。 凌璟以一派懒庸之姿而坐,一只手搁在身旁的矮几上,单手托着下巴,嘴角沉淀着一抹宠溺的笑容,两道视线一直停留在卫长蕖的身上。 到了山脚下,卫长蕖撂下车帘子,将头缩回车厢内,挪了挪身子,换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坐在车厢里。 隔着一方矮几,凌璟伸手握住卫长蕖的一只手,卫长蕖挣扎了一下,他手下收紧,更与她十指相扣,根本不给她收回手的机会。 “蕖儿,这一路的梅花,可还喜欢?” 卫长蕖暗自在脑中勾勒着,这一路红梅迎雪盛放时的情景,想必,应该是极美,极壮观的。 “嗯,很喜欢。”想着,便盯着凌璟一张绝世出尘的脸,轻轻的点了点头。 此时,山村里祥和一片,马车行至山下,时而闻见几声鸡鸣狗叫的声音。 映着落日的余晖,马车平平稳稳的往村口而去。 江家大房有几块菜园子,正好靠着村口。 凌璟的马车哒哒跑出村口的时候,江家大房江云山与自个的婆娘罗氏正在菜园子里摘菜,听见有马蹄子的声音,两口子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挺起腰板,挑目朝村口望去。 虽然凌璟乘坐的那辆马车,外观装裱得甚是简单大方,但是搁在九里村这种穷乡僻壤,瞧着这样的马车,那可是稀罕得很。 罗氏挑眼望了一会儿,心里羡慕得要死。 这么好的马车,她这一辈子可都没坐过呢,若是她也能坐上一会这样好的马车,那可不得欢喜死了。 待马车跑得没了踪影,罗氏才转了一下眼珠子,看向江云贵,问道:“他爹,刚才出村的那辆大马车,可是从半山别庄下来的。” “可不就是么。”江云贵顺口接过话,神色羡慕道:“刚才出村的那辆大马车,起码得值上几十两银子,咱们村家家户户穷得叮当响,谁家有钱买得起这样好的马车。” 罗氏听得两眼放光,干脆挪了几步,靠近江云山一些。 继续八卦道:“他爹,我可是听说了,那半山的别庄里,可是住着一个俊俏的公子哥,想来应该是大富人家的公子,啧啧……”说罢,啧啧叹息了两声,颇为惋惜道:“听说啊,那公子哥的模样俊俏得不得了,可惜我没多生了个闺女。” 罗氏七嘴八舌的说完,江云山才接过话,道:“他娘,你在瞎想啥呐,就算咱们多有个闺女,那有啥用呢,富贵人家的公子哥,能看得上咱们这穷山村的女娃子。” “他爹,你懂啥。”罗氏轻啐了江云山一句。 然后她压了压嗓子,再靠近江云山一些,继续道:“他爹,你还不知道吧,我可是听说了,那别庄的公子哥好像看上了长蕖那丫头,听说啊,还隔三差五的就往十里村跑。长蕖那丫头瘦得跟条竹竿子似的,全身上下没几斤肉,可比不上咱们家孝春,咱们家孝春做姑娘的时候,那可是生得水灵灵的,哎!”说罢,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可惜啊,我咋就只生了孝春一个闺女呢。” “他娘,你可别乱嚼舌根,如今长蕖那丫头本事了,可不好招惹。”江云贵一边说话,一边弯腰去提背篓。 罗氏拍了拍手上的泥巴,看着江云山道:“他爹,你就是个胆小怕事的,屁本事没有,有啥好怕的,就算那丫头再有钱,你不也是她的大舅吗?莫不是那丫头还敢将你这个大舅咋样,对长辈无礼,那可是要挨天打雷劈的。” 江云贵微微垂着头,默不作声,被自个的婆娘七嘴八舌的数落成了龟孙子。 他将背篓提起来,掂了掂,不重,便顺手挂在肩膀,良久之后,才道:“他娘,快甭说了,咱们还是快些回去烧火做饭,明儿早上,孝春可要回来,趁今儿晚上有空,咱们多蒸一些窝窝头,省得明儿早上忙活。” 几句话说完,便背着背篓准备出菜园子,罗氏一张嘴说不起劲,见江云山走了几步,赶紧扭扭捏捏迈步跟了上去。 翌日,一大清早,晨雾还未散开,便听得江家大房的宅院里,传出一阵热闹的说话声,还有小孩玩耍嬉闹的笑声,好不热闹。 今日,大房的闺女江孝春回娘家探亲,一道回家的还有江孝林两口子。 江孝春嫁到了止水镇,夫家是开作坊,做小买卖的,家里有几个闲钱,小日子过得很是滋润,比起九里村其她嫁出去的姑娘,她在夫家的日子过得算是顶好的,是以,她便自诩嫁得不错,每次回九里村探亲,便总要搞出一番动静。 此时,正是烧火做早饭的时间,江云山,江孝林父子俩下地去做农活了,江孝林的婆娘赵冬梅窝在灶房里热窝窝头,罗氏陪着大闺女在院子里杀鸭子。 两只被抹了脖子的鸭子躺在开水盆里,母女二人正抓着被开水烫过的鸭子拔毛。 江孝春动作利落的扯了一把毛,顺手丢尽竹篓子里,看着罗氏,道:“娘啊,我给你说个事情,不晓得你听说了没。” “春啊,啥事?”罗氏垂着头,一边做事,一边与江孝春搭话。 江孝春道:“娘,前两日,赶集的时候,有隔壁村的人去我家那作坊买东西,我可从那人的口中听了件大事情……” 一听说是大事情,罗氏神色就有些激动了,不待江孝春将话说完,她便一口插进话,问道:“啥大事情。” 江孝春见罗氏神色很激动,干脆停下了手里的活计,道:“我听说了,小姑,长蕖要出钱给二叔一家盖座青砖大宅子,前阵子,地基都已经圈好了,估计这阵子,已经动工了吧。” “说是,阿公,阿婆年岁大了,要盖一座大宅子给他们养老。” “春啊,你说的可都是真的?”罗氏听了江孝春的话,神色更是激动了。 “嗯,你是我娘,我咋还能说假话。”江孝春点头道。 “娘呐,那可是一座青砖大瓦房呢,少说也得值上几十两银子吧,当初啊,你和爹真不该将阿公,阿婆赶出家门。” “娘咋知道呢,娘咋知道长蕖那丫头如今会这般有钱。”罗氏悔恨得肠子都淤青了。 “春啊,你看有什么办法没,咱们将那青砖大瓦房要过来。” 只要想着,那宽敞的青砖大宅子就归了二房的人,罗氏心里就忒么不是滋味,心里嫉妒得要命。 江孝春想了想,道:“娘,那宅子不是盖给阿公,阿婆养老用的么。” 罗氏瞧着江孝春视乎想到了法子,一双眼珠子顿时贼亮,迫不及待就问道:“春啊,你想到法子呐,是啥法子,赶紧给娘说说。” “娘,你先别急,慢慢听我说。”江孝春道。 当了几年的小作坊老板娘,江孝春自诩自己是个有主意的。 她盯着罗氏一张急迫的老脸,继续道:“既然那宅子是盖来给阿公,阿婆养老用的,你和爹就去将阿公,阿婆接回来,只要阿公,阿婆跟了你和爹过,那青砖大瓦房自然就是你和爹的了。” 听了江孝春的话,罗氏甚是觉得有些道理,见她咬了咬牙,心里恨毒了老二一房。 “难怪老二家的要抢着养那两个老不死的,原来就是为了房子哟,杀千刀的,算盘打得还真是精呢。” 待罗氏将话说完,江孝春接过话把子,道:“娘,你可要防着二叔,二婶一些,别看二叔,二婶表面老实,表面越是老实的人,心思就越坏,二婶心里可会盘算了,我可听说了,长蕖那丫头不但出钱给盖房子,还出钱给孝军应考,丹儿那丫头不也留在十里村念私塾么,束脩都是长蕖出的,二叔一家可占便宜了。” 罗氏越听,心里就越窝火,越嫉妒得慌。 咬牙切齿道:“好你个冯翠香,竟然这般能算计,以往,老娘还真是小看你了,杀千刀,挨雷劈的。” 将一条鸭腿子上的毛拔干净,江孝春拎着白生生的鸭腿子在水里搅动了一下,给水盆里的鸭子翻了个面,继续拔另一条鸭腿子上的毛。 听罗氏咬牙切齿的说完,她附和着道:“娘,你和爹就是太老实了,小姑子被老卫家撵出门,这几年不是靠着你与爹过活么,阿公,阿婆你们也赡养了这么些年,你们累死累活将事情做了,到最后咋就让二叔,二婶捡了便宜呢。” 江孝春越往下说,罗氏心里就越想不过味来。 只见她沉着一张老脸,作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若是冯氏与江云贵在场,估计这婆娘一早就扑过去了。 “春啊,待会儿吃了早饭,咱们就去老二房将你阿公,阿婆接回来,我跟你爹养了那两个老不死的这么些年,那两个老不死的这些年吃的粮食,都足够养肥好几头猪了,那青砖大宅子,说什么,也不能让老二房的人白白占了去。” 江孝春点头道:“嗯,待会儿吃过早饭,我陪娘去,再叫上爹跟孝林,留孝林媳妇看家就成了。” 母女俩七嘴八舌的商量了一阵,便将事情给定下来了。 早饭做好,待江云山,江孝林父子俩扛着锄头回家,这厢,两人还没来得及洗把手,罗氏便七嘴八舌的将宅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罗氏七嘴八舌的绕完,不待江云山这一家之主发话,江孝林倒是愤愤的抢了先。 “娘,你说得没错,没想到二叔,二婶这般能算计,以前瞧着他们一家子老老实实的,没想到竟长了些坏心眼,那青砖大宅子是咱们的,吃过早饭,咱们就去将阿公,阿婆接回来住,咱们家养了阿公,阿婆这么些年,费了不少的粮食,不能让二叔,二婶占了便宜去。” 江云山见罗氏,江孝春,江孝林皆一脸愤愤的,铁定是要去将二老接回来住,只好默不作声的点头同意。 心里惦记着那青砖大宅子,连顿早饭都吃不定心,一家人皆胡乱扒了几口,便气势汹汹的往江家二房而去。 此时间,江家二房,冯氏正陪着江老爷子,吴氏在灶房里吃早饭。 赶巧的是,昨日,私塾放了假,江孝军也正好回了家,应试在即,他随便吃了一碗,便窝回了房间里温书。 因为家里有人,堂屋的门虚掩着。 江家大房的人一口气直奔到江云贵家的院子里,见堂屋门虚掩着,罗氏几大粗步上前,然后伸出一条粗膀子,一个猛推,将虚掩着的门推开。 二房的房舍本就建得简陋,那房门那里经得起罗氏一个猛推。 门扇子猛然受力,嘎吱一声敞开,然后狠狠撞击在墙壁上,整面木墙跟着抖了几抖,发出一声巨响,紧接着,那门扇子歪吊在门框上,一晃一晃的,感觉就要塌了一般。 罗氏心里嫉妒得发慌,恨不得立即扑进屋去扭着冯氏好好的理论一番。 见着堂屋的大门敞开,她抬高腿,迈着粗步子跨过门槛,气势汹汹就往屋子里面钻,完全跟进自个家一样。 江云山,江孝林,江孝春三人紧步跟在罗氏的身后,一家子搞得声势浩大的,活脱脱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之前那一声巨响,直接传进了灶房。 吴氏吓得手里的筷子抖了几抖,看着冯氏,道:“老二家的,堂屋那咋有这样大的声响,你赶紧去瞧瞧看,可别出了啥大事情呢。” 说话间,神色隐隐有些担心。 冯氏应了一声,赶紧放下手中的筷子,然后起身朝堂屋走去。 堂屋里,只见罗氏将两条粗膀子叉在腰间,然后拉开嗓子就泼喊起来:“冯翠香,你这个杀千刀的恶婆娘,赶紧给老娘滚出来,你这杀千刀的恶婆娘,好黑的心,算计了老娘,算计了咱们大房的人,你今儿若不是出来与老娘说过清楚,老娘非得上你家房顶,揭了你家的瓦,拆了你家的房梁。” 罗氏心里窝火,撒起泼来,完全收不住嘴。 江云山见罗氏泼骂得厉害,开口劝说道:“他娘,你先别开骂,咱们今天是来接爹,娘的,有啥话好好跟爹,娘说。” “好好说,说个屁。”罗氏一扭头,瞪了江云山一样,顿时没有好语气。 “冯翠香那婆娘害苦了咱们大房,老娘只是骂几句,没有撕烂她那一张臭嘴,算是客气的了。” 罗氏的骂声传进冯氏的耳朵,冯氏眉头一皱,见着墙坑下搭着一把扫帚,弯腰,顺手抄起来,拎着扫帚就就冲到了堂屋。 冯氏冲进堂屋,见着大房的人,一个两个直挺挺的站在自家屋子里。 将扫帚横在身前,冯氏挑目看向江云山,神色十分不悦的问道:“大哥,这大清早的,弟媳是啥地方做得不对了,要你们一大家子人,这般兴师动众的找上门来。”说话间,瞟了一眼,那歪吊着的一扇门。 这大房的人又发什么疯,大清早的,是赶上自家来拆房子的吗? 江云山见冯氏脸色不悦,讪讪的笑了笑,道:“老二媳妇,我和你大嫂是来接爹,娘回宅子住的。” 听了江云山的话,冯氏一时有些抹布着头脑。 大房那一家是啥德性,她心里还不清楚么,为啥突然又要将二老接回去,罗氏那恶婆娘会有这样的好心! 冯氏从江云山的身上收回视线,狐疑的瞟了罗氏那婆娘一样。 罗氏接触到冯氏的目光,狠狠的刮了她一眼,泼骂道:“冯翠香,你这杀千刀的恶婆娘,你心里在盘算些什么,打的什么坏心眼,别以为老娘不知道。” “你与老二为啥要抢着赡养爹,娘,不就是因为想要得到那青砖大瓦房么,我可是听说了,长蕖,小姑子为了给爹,娘养老,特意出钱盖了一座青砖大瓦房,你们一家子不就是冲着那青砖大瓦房才赡养爹和娘的么。” ------题外话------ 今天还是少更点,这几天真心有点累,脑子不好使。 调节一下,继续多更啊,见谅,见谅! 第一百五十五章 欺上门,闹事 冯氏气得一双眼眶子发红。 罗红橘这婆娘真会冤枉人,当初他们二房接老爷子,老太太过来住的时候,哪里想到会有今天的好日子,再说了那时候,小姑子娘三人还住在破山神庙的。 他们二房捏紧裤腰带,赡养两位老人,如今反倒还被大房的人挑不是,冯氏心里有些想不过味,更是十分的委屈。 “大嫂,你说这话是啥意思,你可不能胡乱冤枉人,当初接爹娘过来住的时候,我咋想得到蕖儿会出钱盖院子给爹娘养老,那时候,小姑子娘三人还住在破山神庙呐。” 冯氏的话,句句在理,江云山听后,顿时觉得脸面有几分挂不住,当初分家的时候,因他们大房扛下了赡养老爷子,老太太的事儿,所以就分了大头,老二一房连地皮都没捞到一块好的,如今老二房的主动接过赡养老爷子,老太太的事儿,他们大房还找上门来闹事,确实是有些说不过去。 江云贵拽了拽罗氏的胳膊,低声劝说道:“他娘,老二媳妇说的没错,咱们家不愁吃,不愁穿的,要不,这茬事便这么算……了。” 罗氏侧头就狠瞪了江云山一样,吓得他说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喉咙都打了哆嗦。 不依不饶道:“算了,咋说得这样轻巧,他爹,你是傻了,还是脑门进大粪了,咱们赡养了爹娘这么些年,老二房才接手多久,长蕖出钱盖的那青砖大宅子,咋样说,也轮不到老二房去住。” 罗氏七嘴八舌的吼完,江孝春也参合着道:“爹,娘说的话没错,二叔,二婶才赡养了阿公,阿婆多久的时间哟,长蕖盖的那青砖大宅子,再咋说,也轮不到二叔,二婶去住。” “可不是么,有些人竟想占便宜。”江孝林瞟了冯氏一眼,鼻子不对,眼不对的讽刺,完全未将冯氏当长辈看。 “爹,这档子事情上,你可不能犯糊涂,咱们家赡养了阿公,阿婆这么些年,花了粮食,花了钱财,理所应当住进那大宅子去,可不能让二叔,二婶占了便宜。” 大房的人七嘴八舌说了一阵,冯氏总算是听明白了。 大房的人这是眼红了。难怪不得罗氏这婆娘想将老爷子,老太太接回去住,原来是在打蕖儿那宅子的主意。 蕖儿出钱盖的房子,想给谁便给谁,罗氏这婆娘闹这一出,还真是有意思得很,脸皮子比城墙转角还厚实。 冯氏将事情的缘由弄明白之后,捏住扫帚的木把子,将扫帚往面前那么一横。 此时,她脸色带了几分怒意,瞪目盯着罗氏,半分不怯弱道:“大嫂,你说话做事可要有点良心,当初是谁要将爹,娘撵出门的,如今为了那宅子,你倒是想将爹,娘接回去住了,这等没皮子没脸的事情,你也做得出来。” “那宅子是蕖儿出钱盖的,蕖儿想要给谁,那是蕖儿的事情,大嫂,你可别忘记了,当初蕖儿,羽儿遭难的时候,你做大舅妈的是咋对两个外甥的,你以为将爹,娘接回去住了,蕖儿就会将宅子给你们。” 蕖儿的性子,她可是了解的,罗氏这婆娘想要打那宅子的主意,完全是白日做梦。 听了冯氏的话,罗氏心里有些打鼓。想起当初,将卫长蕖姐弟俩拒之门外,顿时之间,她心里就没了底。 侧目,看了江孝春一眼,像是要需求江孝春的意见。 不待罗氏开口,江孝春便看着冯氏,道:“二婶,你可别唬我娘,听说那宅子得管几十两银子,又宽又大,你和二叔不就是想霸占吗?你们一家子人打的什么鬼主意,别以为我们不知道,我娘,我爹好糊弄,我可明白得很。” 江孝春的话音刚落下,江孝林又接着道:“大姐,别跟这婆娘废话,咱们今儿个是来接阿公,阿婆回去的。” 说罢,江孝林就迈开了步子,准备绕过冯氏,往灶房去。 冯氏瞧出江孝林的意图,双手一捞,将面前的扫帚抄了起来,横着挡在江孝林的面前,怒道:“我看今儿个,谁敢进去。” 大房的人冤枉他们二房,他们顶多就是受一些气,咬咬牙,咽下去就没事了,若是让大房的人冲进灶房,没准会吓到老爷子,老太太。 老爷子,老太太都上了年纪,哪里还经得住吓。 江孝林见横在自己面前的扫帚,顿时拉下脸来,怒目瞪着冯氏。 仗着自己的是汉子,力气比冯氏大,便一把拽住扫帚的另一端,狠狠一拉,再一扯,下手毫不留情。 这一拉,一扯间,冯氏脚下没踩稳,江孝林再突然松手,冯氏身子晃了晃,顿时失去了重心,然后听得砰一声闷响,她整个人都撞在了墙上。 罗氏站在一旁看好戏,瞧见冯氏整个人撞在了墙上,她心里老得意了。 还是她家孝林有本事,腿粗,胳膊粗,有两膀子力气,不像老二房那书呆子,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成天成日只知道读书,地里啥活计也做不了。 江孝林将冯氏推倒,迈着大粗步,就继续朝灶房而去。 俗话说,有什么货色的娘,就有什么货色的闺女,瞧见冯氏撞在墙壁上,疼得嘴角打颤,半天没爬起来,江孝春也跟着心里乐呵,冲着江孝林便道:“小弟,想必阿公,阿婆在灶房里吃早饭,你赶紧去将他们扶出来。” 若是能将那青砖大宅子弄到手,往后她回娘家的时候,住着也舒服一些。 江孝军在房间里温书,听见堂屋有响动,担心会出啥事情,赶紧将手里的书卷放下,疾步走了过来。 一脚迈进堂屋,便见着冯氏靠在墙壁上喘粗气,大房的几口人像土匪似的,一个两个杵在堂屋里。 顾不上询问大房的人,江孝军几步走到冯氏的身边,伸手扶住冯氏,关怀问道:“娘,你没啥事情吧。” 刚才被江孝林推的那一把,冯氏的头正好撞在了木墙上,额头顿时肿起了一个大青包,撞得她头昏脑胀,两眼发昏,所以才半天没爬起来。 冯氏扶住江孝军的手站稳身子,缓了缓气,道:“没啥事情,就是撞了一下,军儿,你赶紧去灶房看看你阿公,阿婆。” “嗯,”江孝军点了点头。 “娘,您先靠着墙站一会儿,我这就去灶房。” 江孝军扶冯氏站好,然后正准备朝灶房去,就见江孝林强拽着老爷子,老太太就过堂屋来了。 “孝林啊,你拉阿婆去哪里哟,阿婆早饭还没吃完呢。”吴氏一边跟着江孝林走,一边絮絮叨叨的说话。 老二媳妇煮的疙瘩汤,她才吃了小半碗呢。 只见江孝林左手拽着老爷子,右手拽着老太太,就像拽着两个犯人一样。 听吴氏絮絮叨叨一番问话,他有些不耐烦回道:“阿婆,你还吃啥早饭,那疙瘩汤有啥好吃的,咱们先回家。” 江孝林是孙子辈,老爷子,老太太素来都极为疼爱孙子,孙女,此刻,尽管江孝林说话,做事都很不地道,但是老爷子,老太太都还忍让着。 待江孝林话落,老爷子问道:“孝林,我和你阿婆住你二叔家里,你还拽着我们回哪里的家?” 江孝林抬步跨过门槛,然后才对老爷子,道:“阿公,你莫不是老糊涂了,当初分家的时候,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你与阿婆跟随我们大房一起住,回家,自然是回我们大房那边。” 吴氏听说,江孝林这是要拽着他们老两口回大房那边,顿时就停下了脚步。 想起在前些年在大房那边过的日子,想起罗氏干的那些事情,想起罗氏那张尖酸刻薄的脸,吴氏就觉得心里发慌,心里有些害怕。 如今跟着老二一房过活,她觉得日子过得很舒心,大房那边,是绝对不能回去的。 “孝林啊,我和你阿公在你二叔家过得很好,就不回大房去了。” 江孝林可不那么好说话。 为了那青砖大宅子,今儿个,就算是用绑的,也要将这两个老不死的弄回他们大房去。 想着,双手再用力一些,一拉,老爷子,老太太年纪大了,拗不过江孝林的生拉硬拽,只好跟着跨出了门槛。 打堂屋里一站,吴氏,江老爷子便看见大房的人杵在眼前,一个两个的脸色都不甚好看,冯氏靠在墙壁上,头上肿了一个青包,江孝军则是露出一脸担心。 吴氏瞧着冯氏额头上的肿包,一颗心顿时就急了。 冲着冯氏就急切的问道:“老二媳妇,你这是咋的了,咋撞了这么大个青包哟?” 冯氏见老太太一脸担心,赶紧道:“娘,你甭担心,我没啥事情,就是不小心撞在了墙上。” 老爷子可不相信冯氏的话。 见他脸色严肃了几分,视线落在江云贵的身上,问道:“老大,你们这是要闹哪样?老二是你亲兄弟,你作为大哥的,不关照兄弟也就罢了,咋还带着婆娘,媳妇打上门来了。” 江云贵不语,默默的垂下头。 罗氏听了江老爷子的话,心里可就不高兴了,双手叉在腰间,端足了泼妇骂架的样子,尖声尖气道:“爹,你咋能这样偏心眼呢,你这一碗水可得端平了,否则我可不答应。” 一碗水端平,若是当初一碗水端平了,老二一房就不会吃那么多苦了。 听了罗氏的话,江老爷子顿时觉得心里堵闷得慌。这老大媳妇可真是没良心啊,当初分家时,老二房可是啥好东西也没捞到。 江孝军见江老爷子气得胡子都打颤了,再瞧看罗氏一副嚣张的气焰,纵使平日里,他的脾气再好,此时也免不了发一次火。 扶好冯氏,转目看向罗氏,道:“大伯娘,你说这些话,侄儿可就不答应了,当初分家的时候,宅院,你与大伯要了,江家的几块好地,你与大伯也分去了,就连圈子里养的鸡,鸭,猪,也分给你与大伯了,要说阿公,阿婆这一碗水没端平,那也是偏向了你与大伯。” 念过私塾的就是不一样,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顿时堵得罗氏有些哑口无言。 罗氏说不过江孝军,挑着一双尖利的老眼,狠狠的刮了江孝军几眼。 江孝春见罗氏吃了嘴巴亏,便帮衬着道:“军弟,长辈的事情,你一个晚辈,有啥资格插嘴。” 江孝军将视线移到江孝春的身上,盯着她,讽刺的笑了笑。 “大姐,若是我都没有插嘴的资格了,你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更是没有插嘴的资格。” “你……”此刻,江孝军心里恼愤至极,毫不客气,一鼻子堵向江孝春,江孝春哪里吃过这等嘴巴亏,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缓了缓,良久之后,才道:“好啊,上了几年私塾,嘴巴学厉害了。” 江老爷子一向看重江孝军,心里更是清楚,大房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人。 担心事情闹大了,江孝军会吃亏,便出声道:“够了,吵啥吵。”这一嗓子端足了长辈的威严,吓得江孝春哆嗦了几下,再不敢多说半句话。 一嗓子吼完,江老爷子看向江云山,道:“老大,赶紧带着你婆娘,娃儿滚回去,我和你娘就住老二家里,哪也不去了。” 待老爷子将话说完,江云山拽了拽罗氏的胳膊,低声劝说道:“他娘,宅子的事情算了,咱们还是回家吧。” 罗氏十分眼热那宅子,心里怎可能甘心。 自从听了江孝春的怂恿,此刻,她一门心思惦记着那大宅子,江云山刚才说的话,那是一字一句都听不进去。 狠狠瞪了江云山一样,怒道:“不能算,咋能算了,老二一家想捡便宜,老娘可不答应。” 双臂叉腰,几嗓子吼完,江云山已经默默的闭上了嘴巴。 江云山不做声了,罗氏这才挑目瞪着江老爷子,道:“爹,你别怪儿媳妇说话不中听,你就是偏袒老二房,如今小姑子家有钱了,长蕖那丫头出钱盖宅子给你和娘养老,你们就巴贴着老二房过活,不就是想将那宅子过给老二房么?” 罗氏七嘴八舌的绕完,江老爷子气得身子晃了晃。 原来老大一房打的是这个主意啊,难怪会有这样的好心,想将他与老婆子接回去住,老大一家子,可真是孝顺得很呐。 越想,江老爷子就越发觉得心寒,气得身子晃了又晃,险些没站稳,栽倒在地上。 江孝林见老爷子晃晃悠悠的,害怕出个啥不好的事情,不但没有去搀扶老爷子一把,反而在这时候松开了手。 幸得江孝军眼疾手快,上前一步,伸手将老爷子扶住了,关怀问道:“阿公,你没啥事情吧。” “老头子,你可别吓我哟。”瞧着江老爷子晃晃悠悠,直喘粗气的模样,吴氏吓得抹了两把泪,扑到老爷子的身旁。 老爷子脸色不甚好看,煞白煞白的,缓了许久,才出声:“老婆子,你哭啥,军儿还没考上秀才,还没考上举人,我咋舍得死。” 罗氏见江老爷子还能说话,心里跟着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她可不希望这老不死的出事,若是今儿个,这老不死的真气死了,那宅子的事情铁定没戏了。 想着,见她上前一步,一把拽住吴氏的手,道:“娘,跟我回家去,我这就找大夫给爹看病。” 说完,转而吩咐江孝林,道:“孝林,将你阿公搀扶好,咱们回家。” 罗氏生拉硬拽,江孝春也在一旁帮忙,吴氏哪里经得住两个女人拉扯,一时就觉得头昏。 “老大家的,孝春,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冯氏瞧见罗氏,江孝春母女俩拽着老太太不放,忍住额头上的阵痛,抄起地上的扫走就扑身过去。 “杀千刀的恶婆娘,为了宅子,你就记起爹,娘了,看我今儿不打死你。” 冯氏气极,抄起扫走扑过去,看准罗氏的屁股,就狠狠的拍打下去。 罗氏屁股上吃了几扫帚,心里顿时鬼火冒,她嫁到江家二十多年,素来只有她欺负冯氏的份,哪里曾吃过冯氏的亏。 “臭婆娘,你敢打我,老娘和你拼了。” 骂骂咧咧之间,撸起两条粗膀子,一手抓住冯氏手里的扫帚,两人抢啊,扯啊的,闹成一团。 堂屋有些狭窄,八个人站在屋子里,已经占去了半边面积,这一打起来,手脚活动不开,砰砰一阵乱想,顿时就撞倒了不少东西,竹篓子,簸箕,锄头,铲子乱七八糟倒了一地。 这厢,江孝林拽着江老爷子不放手,江孝军搀扶着江老爷子,与江孝林纠缠在一起,哥俩谁也不让谁。 卫文水见场面乱成一团,头皮一阵发麻,心里火急火燎的,顿时就没了主意。 拉拉扯扯一阵子,堂屋里闹哄哄的,吴氏先觉得头脑发昏,紧接着,眼前一黑,倒头就栽倒了地上。 冯氏,罗氏,江孝春见老太太一闭眼,晕倒在地,顿时就吓得停了手。 罗氏,江孝春愣站在一旁,看着老太太一动不动倒在地上,一时心里没了主意,瞪眼干望着。 冯氏赶紧丢了手中的扫帚,扑身到老太太的身边,双手一捞将老太太扶起来,抱在怀里,心急如焚道:“娘,你咋的了,你可别吓我哟。” 冯氏喊了几声,却还是见着老太太紧闭着双眼,脸色煞白煞白的,根本就没有清醒的迹象。 江孝林听见冯氏的声音,扭头一看,见老太太昏死过去了,吓得也赶紧收了手。 江老爷子见吴氏一动不动躺在冯氏的怀里,心里着急得不得了,气得他嘴角花白的胡渣子抖了抖,紧接着,猛烈的咳嗽了两声。 江孝军赶紧将老爷子搀扶到老太太的身边。 “老婆子,你这是咋的了,可不要吓我。”江老爷子猛烈的咳嗽了几声,喘了几下,然后才盯着面色煞白的吴氏道。 见吴氏此时这番模样,江孝军心里十分不好受,气得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大房的几口人知道惹出了大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默不作声了,特别是罗氏吓得一张老脸瞬间失了血色。 若是今儿老太太真有个三长两短,小姑子那边一定会找上门来。 罗氏不害怕江氏,但是却害怕卫长蕖,只要想到那丫头阴深深的眼神,她就觉得后背发寒,脊背僵硬。 “他爹,现在该咋办?”罗氏靠到江云山的身边,轻轻拽了拽江云山的胳膊,低声问道。 惹出了事端,不好收场了,这倒是想起了江云山这个一家之主。 毕竟是生养自己的老爹,老娘,见着吴氏昏死,江老爷子一脸煞白,江云山心里其实也不好受,他狠狠瞪了罗氏一眼,怒道:“都是你这臭婆娘惹出的事情,现在问我咋办,我咋知道呢,你这婆娘不是很厉害么,自己惹出的事情,自己解决去。” 若是平日,江云山是万不敢用这种语气与罗氏说话,此时是真的怒了。 罗氏见江云山摆出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吓得心里有些发虚,转而看向江孝春,问道:“春啊,现在该咋办呢?” 把老太太气昏死过去,江孝春心里也害怕得紧,罗氏这么一问,她许久才缓过神来,一把抓住罗氏的手,小声道:“娘,宅子的事情,咱们还是缓一缓,今儿先回去。” “嗯,对,先回去,娘听你的。”罗氏被吓得六神无主,此时,江孝春说什么,便听什么。 说罢,母女二人便互相搀扶着,战战兢兢准备离开江云贵家。 江孝林见苗头不对劲,也赶紧跟了出去。 这一走,大房的几口人,就只剩下了江云山,江云山杵在堂屋里,盯着老太太看了半响,微微叹息了一口气,最后还是摇头叹气的离开了。 冯氏抱着老太太,又晃了半天,喊了半天,却还是不见老太太醒过来。 冯氏急了,江老爷子也急了,这时候,江孝军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冯氏道:“娘,赶紧掐一掐阿婆的人中穴,上嘴皮的位置。” “一般昏迷不醒,掐一掐人中就能醒过来。” 掐人中,这法子简单,管用,许多农村都知道这法子。 “诶,娘这就试试,”罗氏应承了一声,道:“瞧娘都急糊涂了,倒是将这个法子给忘记了。” 说话间,冯氏使了些力气,按住老太太的人中穴,掐了下去。 这一指掐下去,就见老太太的眼皮子动了动,却仍就没醒过来,继续掐了几下,还是没醒过来。 冯氏心急如焚,心里嘀咕:这样严重,得请个郎中来看看啊。 于是便与江孝军,道:“军儿,你腿脚快,赶紧去趟十里村,让蕖儿安排马车去镇上请个郎中来,你姥姥上了年纪,可拖延不得。” 江孝军应了冯氏一声,几步走出了堂屋,然后拔腿就开跑,像一阵风似的朝十里村而去。 九里村到十里村不过一里路的脚程,江孝军不带歇气的,一口气直接跑到了新宅院的门口,顾不上喘气,推门就直接进了宅院,熟门熟路往花厅跑去。 刚用过早膳,卫长蕖,江氏正好坐在花厅里歇息。 春桃,春禾姐妹俩收拾了饭桌,抱着一叠盘盘碗碗,正准备出花厅去灶房,两人走到花厅门口,赶巧遇上江孝军急匆匆跑进来,三人差点就撞了个满怀。 “表公子……”春桃,春禾赶紧侧身退到一边,将门口让出来,见是江孝军,便打了声招呼。 江孝军心里火急火燎的,哪里顾得上两个丫鬟,一声不应,便朝着江氏与卫长蕖跑去。 卫长蕖听见门口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侧头一看,第一时间便发现江孝军的脸色极为难看,起身问道:“表哥,你急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何事?” 卫长蕖这么问,江氏一颗心也跟着揪紧了,站起身来,眼神急切的盯着江孝军。 “军儿,你一路跑来十里村的?到底发生了啥事情,连口气都不喘一下。” 江孝军挑眼看着卫长蕖与江氏,大气还在呼呼的喘着,便迫不及待对卫长蕖道:“蕖儿,小姑,赶紧安排马车去镇上请个郎中,阿婆……阿婆,她昏死过去了。” 江氏听说吴氏昏死过去了,心里一着急,顿时之间,一股气血从胸口处急窜上来,直接冲到脑门处,紧接着,她眼前一昏,双腿发软,一个没站稳,身子晃了几晃。 卫长蕖察觉到江氏不对劲,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道:“娘,姥姥一定会没事的,你先别着急,自乱了阵脚。” 情况有些紧急,顾不上多问江孝军,卫长蕖转目看向素风,吩咐道:“素风,你去准备马车,我们立刻去九里村。” “是,小姐。”素风领命,才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出了花厅。 “谷雨,你去一趟灵泉上别院,让惊雷下山来。”接着,吩咐谷雨道。 谷雨的轻功极好,跑一趟灵泉山别院,比坐马车更快。 一声即落,只见眼前一抹纤影一闪而过,再看,花厅内,哪里还有谷雨小妞的身影。 江氏,江孝军从未见过素风,谷雨二人施展武功,此刻得见,顿时惊愣得半天没回过神来。 之后,卫长蕖又吩咐春禾去田地里通知江云贵一声,自己则与江氏,江孝军先行一步往九里村而去,江云贵驾了牛车,待会儿慢慢追上来便是。 素风知道卫长蕖,江氏心里着急,一路上,便将马车赶得又急又快的。 两盏茶功夫不到,几人便赶到了江云贵家里。 马车刚停稳当,江氏便迫不及待的跳下了马车,然后疾步匆匆往老太太,老爷子的房间而去。 卫长蕖,江孝军跟着下了马车。 一路上,江孝军已经将事情的经过与卫长蕖细细的说了一番。 想着罗氏,江孝春刚才的所作所为,卫长蕖眼底泄溢出一丝丝冰冷的寒光。 这一阵子,日子过得太平静了,倒是她疏忽了,将罗氏这只跳梁小丑给忘记了。 卫长蕖刚跳下马车,便见凌璟一袭月锦银袍,迎面朝江云贵家宅子走来,惊雷,闪电二人紧随在他的身后。 凌璟徐步走到卫长蕖的身边,垂着一双古墨色的眼眸,视线落在她隐隐担忧的巴掌小脸上,温声道:“蕖儿,不必担心,有惊雷在,老太太不会有事的。” “嗯,”卫长蕖点头,淡淡道:“咱们先进去吧。” 随后,江孝军便领了几人进屋。 房间内,只见吴氏双眼紧闭躺在床上,脸色煞白的可怕,江氏扑在床头上,紧握住吴氏的手,一个劲儿的抹眼泪,冯氏也好不到哪里去,此时,她坐在床尾上,两只眼眶子都已经红了。 江老爷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脸色也不甚好看,时而咳嗽几声。 听见门口有脚步声传来,冯氏从床上站起身来,见是卫长蕖,刚收住的泪珠子,顿时又决堤了,一颗接一颗的滚落下来。 “蕖儿啊,都是二舅妈没用哟,没照顾好你姥姥。” 卫长蕖走到冯氏的身边,道:“二舅妈,这不怪你。”语气顿了顿,挑目朝床上看了一眼,继续道:“二舅妈,你先别着急,先让惊雷给姥姥看一下。” 惊雷走至床前,江氏起身,将床头位置让给惊雷。 惊雷给老太太把了脉,然后才与卫长蕖道:“卫姑娘,老夫人只是一时气急攻心,加上上了些年纪,所以一时半会儿才没能醒过来,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 江氏,冯氏,江老爷子,江孝军听了惊雷的话,之前心中悬着的那块大石,总算是放踏实了。 只见冯氏双手合十,嘀咕道:“阿弥托福,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 “我施上几针,不消片刻,老太太自会苏醒过来。”惊雷取出银针,一边寻着穴位,一边淡淡道。 卫长蕖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惊雷施针,只见他施针的手法干脆利落,恐怕是闭着眼睛都能捏准人身上的每一处穴位。 几针扎下去,不消片刻时间,果然见吴氏慢悠悠的睁开了双眼。 惊雷见老太太转醒,便收了银针。 江氏,冯氏瞧见吴氏睁开双眼,姑嫂两人顿时喜极而泣,都扑到床头上看着吴氏,冯氏抹了一把泪花子,先开口道:“娘,你可算是醒过来了。” 吴氏躺在床上,瞧见幺闺女,二儿媳妇都红着两只眼眶子,慢慢开口,虚弱道:“老二家的,霞,你们哭啥呢,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卫长蕖听吴氏的声音很虚弱无力,便对江氏与冯氏,道:“娘,二舅妈,姥姥刚醒过来,精神还不怎么好,先让她独自休息一会儿。” 江氏,冯氏听了卫长蕖的话,这才叮嘱了吴氏几句,赶紧闭上了嘴巴。 见老爷子的脸色不甚好看,卫长蕖又让惊雷给老爷子把了个脉。 好在把了脉之后,老爷子,老太太都没什么大问题,最后,惊雷交了一瓶药丸子都冯氏的手上,告知:每日给老爷子,老太太服上三粒,吃五六天便可痊愈。 这厢,惊雷刚替老爷子,老太太瞧完病,宅院内就响起了两声黄牛的叫声。 卫长蕖心知,是自个那二舅赶回家了。 老爷子,老太太需要静养,便留了江氏在房间里照看老,其他人便都出了房间。 众人刚踏出房门,便见过江云贵满头汗水,一脸着急的朝门口走来,见了卫长蕖,就急切的询问道:“蕖儿,你姥姥咋样了?” 卫长蕖见江云贵一脸着急,当即便道:“二舅,你不必担心,姥姥,姥爷都好好的,此刻,姥姥已经醒过来了,我娘正在房里照顾着。” 待卫长蕖将话说完,冯氏看着自个的男人,接过话道:“他爹,咱娘能这么快醒过来,多亏了凌公子,惊雷公子,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前刻,因为心里太过火急火燎,江云贵倒是没怎么太过留意凌璟,惊雷,闪电三人,听了冯氏的话,他这才转了一下眼珠子,视线落在凌璟三人的身上。 江云贵盯着凌璟看了一两眼,便将视线错开,他只觉得眼前这位凌公子贵气逼人,实在是不敢盯久了。 “凌公子,我真不知道该咋感谢你,上次山洞塌方,你救了蕖儿,这次又救了蕖儿她姥姥,凌公子的大恩大德,我江云贵一定铭记在心。” 待江云贵话落,凌璟微微侧目,两道视线落在卫长蕖那张巴掌小脸上,勾唇一笑,良久之后才与江云贵道:“不必客气,蕖儿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蕖儿在意的人,便也是我在意的人。” 这句话是在*裸的告诉江云贵与冯氏——璟爷喜欢蕖儿,爱屋及乌啊。 凌璟淡淡悠悠的话音落下,江云贵,冯氏对看一眼,夫妇俩再同时看了看卫长蕖。 卫长蕖只觉得双颊有些微热,避开江云贵与冯氏的视线,不着痕迹的瞪了凌璟一眼。 第一百五十六章 狠狠收拾,罗氏 璟爷在追妻这条道上,素来是奉行将无赖耍到底的原则。 卫长蕖瞪的那一眼,凌璟照单全收入眼底,古墨色的眸光微闪,一抹宠溺的笑容沉淀在嘴角。 冯氏见江云贵满头大汗的,便道:“他爹,爹和娘都在房间,你进屋去看看吧。” “好叻。”江云贵冲着冯氏点头,然后扯起袖子揩了两把汗。 进屋时,还不忘叮嘱冯氏道:“他娘,凌公子可是咱们家的贵客,我进屋去看看爹和娘,你先好生招呼着。” 江云贵话落,冯氏瞥了卫长蕖一眼,微笑道:“他爹,你就甭操这份心了,蕖儿在这里呢,蕖儿会招待好凌公子的。” 语毕,更是意味深长的瞥了凌璟一眼。 原先冯氏与江氏有着同样的顾虑,害怕卫长蕖跟了凌璟会吃亏,如今,出了老太太这茬事情,冯氏对凌璟的看法,已然是改变了不少。 卫长蕖挑着一双皓月清明的眼眸,视线落在冯氏的脸上。 瞧着冯氏脸上淡淡的笑容,再加上她刚才说的话,卫长蕖自然是明白,此刻,冯氏心里在想些什么。 待江云贵开门进了屋,冯氏笑看着卫长蕖,道:“蕖儿,你陪凌公子在院子里坐一会儿,我去灶房烧壶茶水。” 说话间,冯氏便将两管袖子撸高一些,转身,准备去灶房忙活。 卫长蕖赶紧唤住了她:“二舅妈,姥姥刚醒过来,还需要你费心照顾,你不用太在意我和凌璟,茶水就不用烧了,我正好要去老宅子问问罗红橘,也没闲工夫坐下喝茶。” 冯氏听卫长蕖直呼罗氏的名字,再将身子转过来,看着卫长蕖道:“蕖儿,你可不能直呼你大舅妈的名字,这是对长辈不敬,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了,坏了你的闺名咋办,虽然你大舅妈做事,说话不地道,可毕竟是你的长辈,你姥姥也没事了,今日这茬事情便这么算了。” “二舅妈,今天这事情可不能算了。”卫长蕖回道。 她说话时的神色极度认真,口吻,语气带了点劲道,不容质疑。 若是只懂得一味的忍让,只会让人觉得好欺负,她卫长蕖素来不喜欢无事生非,但是却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今日若是不将此事处理好,依罗氏那婆娘的性子,没准日后又会闹出什么事情。 冯氏见卫长蕖已经拿定了主意,暗自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看着卫长蕖道:“蕖儿,你坚持要去找你大舅妈理论,我也不拦着你,你先别急,等你二舅探完姥姥的病,让你二舅陪你一道去。” 今日,老大房人多,若是让蕖儿一个丫头找上门去,恐怕会吃亏。 凌璟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视线在冯氏的身上稍作停留,瞬时间,将冯氏眼里的那一抹担忧之色纳入眼底,惜字如金道:“我陪蕖儿去。” 一语即毕,眼神瞬间冷了几分。 若是有人敢动蕖儿一根手指头,他不介意废掉她两只手。 凌璟那悠悠淡淡的声音传入冯氏的耳中,冯氏确定自己没听差,这才将视线移到凌璟的身上,望着凌璟,道:“凌公子,你已经帮了大忙了,这等小事情,咋还能麻烦你呢。” “只要是蕖儿的事情,再小的事情,也是大事情。”当着冯氏的面,凌璟毫不避讳道。 “放心,我会照顾好蕖儿的。” 卫长蕖侧目,盯着凌璟轮廓分明的侧颜,听了他刚才的几句话,此刻,心里有几分小感动。 她的事,再小也是大事——前世今生,恐怕也只有凌璟会这般待她。 凌璟都这般说了,冯氏转了一下眼珠子,视线移到卫长蕖的身上,盯着卫长蕖那张巴掌小脸,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想了想,看着卫长蕖道:“蕖儿,索性屋子里有你娘照看着,我陪你一道去。” 冯氏一句话刚脱出口,就听得房门嘎吱一声响,江云贵推门而出。 害怕吵了老太太养病,卫长蕖,冯氏商量事情,嗓子压得很低,房间里根本听不清,江云贵推门而出,正好就听清了最后一句话。 虽然他憨厚老实,此时,却也晓得,卫长蕖这是要去找罗红橘那婆娘理论。 两粗步迈出门槛,嘎吱一声将房门拉拢,然后看着卫长蕖,道:“蕖儿,二舅陪你一道去。” 语气里,夹带了几丝怒气,看来是真怒了。 江云贵素来是个懂忍让,吃得亏的人,若不是罗氏将老太太气昏死过去,他是不会说出刚才那一番话的。 卫长蕖也不赞同,她这个二舅一直忍让下去,既然是江云贵主动开口,她当即便点头同意了。 一行人出了宅子,一路往江家老宅的方向而去。 两家隔得不远,不消片刻时间,卫长蕖,江云贵,冯氏便站在了江家老宅的院子里。 凌璟紧靠在卫长蕖的身旁,淡淡的日光下,他一袭月锦素袍,芝兰玉树,淡雅出尘,即使是立在这等丑陋的农家小院中,也难掩他那份高贵懒庸的气质。 两人挨得极近,月锦色的衣抉,几乎与卫长蕖紫色的裙角纠缠在一起。 想起老太太还躺在床上,江云贵心里就窝火得厉害,刚打院子里一站,便扯开喉咙怒喊:“罗红橘,都是你这恶婆娘干的好事情,好在今儿个娘没事,若是娘真有个啥好歹,我非撕烂你那张不饶人的臭嘴。” 江云贵一嗓子嚎得忒响亮,保管江家大房每一个人都能听见。 此时,江家老宅的堂屋门紧紧的闭着。 瞧见老太太气昏死过去,脸色煞白得跟一张白纸似的,罗氏,江孝春,江孝林娘三人吓破了胆,急匆匆赶回宅子,前脚刚踏进门,反手就将房门给插上了。 若是那老不死的真一口气背过去,再醒不过来,老二房两口子,小姑子一家不得打上门来,罗氏,江孝春,江孝林不怕江云贵,不怕冯氏,也不畏惧江氏,却害怕卫长蕖。 江云贵杵在院子里狂吼了一阵子,屋子内,连个屁声都听不见。 卫长蕖挑眼,盯着眼前紧闭着的房门,眼底冰冷的寒气慢慢的泄溢出。 看来这一家子人是不敢开门了。 敢上门滋事挑衅,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哼!躲在屋子里不出来,就没事了吗?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情。 凌璟侧目,两道温润的视线落在卫长蕖的脸上,将卫长蕖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都收入眼底。 不待卫长蕖开口,他便先淡如清风道:“去,将那房门给劈开。” 声音很轻,很淡,却足以令每一个人都听见,江云贵,冯氏同时扭过头,夫妻俩皆眼巴巴的盯着凌璟那张绝世出尘的容颜。 心道:这凌公子表面看似温文尔雅,做起事情来,却是如此风行雷厉。 卫长蕖抿唇而笑,对于凌璟的做法,倒是一点也不感到惊奇,璟爷只下命拆了房门,已经是很客气了。 实则,卫长蕖与凌璟是同一类人,若是江云山,罗氏等人一直窝在房子里不出来,她也正有此意,让素风,谷雨二人去将那扇门给卸了。 凌璟淡如清风的话音落下,闪电当即领命,见他拔出腰间的软剑,身形利落的移到堂屋门前,持剑,对着房门一斩而下。 那软剑吹毛断发,锋利无比,一剑斩下,木门轰然倒塌,随即发出轰隆一声巨响,扑地,扑起一阵尘土。 闪电干净利落的收了剑,徐步走回凌璟的身边。 宅子内,罗氏,江孝春,江孝林听见轰然倒塌的声音,一个个都吓得面色惨白,瞬间失了血色。 江孝春的两个孩子,更是吓得哇的一声就大哭出来了。 只见两个小屁孩一左一右抱住江孝春的大腿,哇哇的哭得厉害,小身板一抽一抽的。 此时,江孝春吓得要死,一颗心狂跳得厉害,哪里还有心事顾看着两个孩子,任由两个孩子哭成一团,她则看向罗氏,问道:“娘,二叔一家打上门来了,这可咋办呐。” 江孝林站在一旁,同样眼巴巴的盯着罗氏,他婆娘赵冬梅紧靠在他身旁,双手拽着他的胳膊,吓得下巴连都打颤了。 罗氏心头焦乱如麻,听着刚才那声巨响,手板心都吓得冒汗了,哪里还能想到什么好主意。 江孝春见罗氏良久不吭气,更是焦急得跺脚,催道:“娘呐,你在想啥,堂屋门都让二叔给卸了,你再想不出办法,可咋办哟。” 罗氏心中本就慌乱,加上江孝春这么催促,更是六神无主,找不着北了。 她道:“春啊,你催啥呢,娘能有啥好办法,娘若是想到了法子,还能不告诉你么。” 江云山默默的站在一旁,微微垂着头,不吭声,不吭气的。 罗氏与江孝春说完,转动一双眼珠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吼道:“他爹,老二房都打上门了,你咋也不吭声呐,你是一家之主,咋那么没本事,没屁眼呢,老二房都打上门来了,你咋连一个屁也不放呢。” 这时候,罗氏倒是想起,江云山是一家之主了。 罗氏说话,一字一句都带着渣子,数落人的话完全是难以入耳,当着儿女,儿媳的面,半分情面也不留给江云山。 江云山只觉得颜面扫地,不由得皱了皱眉,猛然扬起头来盯着罗氏,怒吼道:“都是你这臭婆娘惹出的好事情。” 一嗓子吼完,罗氏愣了几秒钟,随即便回过神来。 “好啊,杀千刀的江云山,你敢吼老娘。”心里窝火得厉害,伸手就抵住江云山的鼻梁尖泼骂。 “老娘嫁给你这么些年,给你生儿育女,给你洗衣做饭,累死累活还讨不到好,老二一家打上门来,你一个大男人没屁眼,没本事,不敢出门去理论,倒是有本事关起门来骂婆娘,老娘当初真是瞎了眼了哟,咋就嫁了你这么个窝囊的男人。” 罗氏一阵泼啜,江云山只觉得头脑发疼。 江孝春见两人在这要命的时候吵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狠狠的跺了跺脚,然后拽住罗氏的胳膊,提醒道:“我的娘呐,你快别和爹吵架了,二叔一家都打上门了,赶紧想想该咋办,这才是当紧的事情。” 江孝春这么一提醒,罗氏才收住了嘴:“对,这时候不该吵架,是娘糊涂了。” 院子处。 宅院的堂屋门已经被卸下,却还是不见江家大房的人出来。江云贵等得鬼火冒,又怒骂道:“罗红橘,你这丧尽天良的臭婆娘,你也知道害怕了,爹跟娘都这把岁数了,你还搅得他们不得安生,你的狼心都被狗吃了么,娘现在还在床上躺着,今儿个,你若是不将话讲个明白,我跟你没完。” 卫长蕖静静的站在一旁,她不急,慢慢等着罗红橘那婆娘自己滚出来。 依照江云贵这泼骂的架势,估计不出片刻,那婆娘一定会受不窝囊气,自己出来。 想着老太太一副病蔫蔫的模样,江云贵一颗心就抽疼得厉害,加之受了大房这么些年的窝囊气,此时爆发出来,那是一发不可收拾,骂着骂着就骂红了眼,一带换气的,将罗氏劈头盖脸一阵怒骂,骂到后面,那声音是越发的怒不可止。 江云贵的怒骂声,一字一句传进屋子,罗氏,江孝春,江云山等人听得一清二楚。 特别是罗氏听得鬼火三丈冒,心里窝火得厉害,她嫁到江家多年,江老爷子不敢说她重话,吴氏万事迁就她,江云山更是不敢招惹她,她就是江家大房的土霸王,这些年来,她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被人堵在门口泼骂,数落,还不敢出门还口的。 罗氏越听,心里就越窝火,越想,心里就越不是个滋味,只见她气的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的,心里狠毒了江云贵,冯氏。 杀千刀,挨雷劈的老二房,竟然敢这样作践她,当她罗红橘是死人么。 一口窝囊气堵在喉咙上,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始终憋着,着实是难受得要命,心里焖烧得厉害,火苗子直接窜到了嗓子眼。 最后,罗氏恼怒至极,几大粗步就朝门口走去,见着门口靠了一把锄头,不管三七二十一,粗膀子一捞,将锄头扛起来,然后朝堂屋而去。 江孝林瞧着罗氏的架势,心里惊了一下,赶紧问道:“娘呢,你这是要做啥去?” 心道:二叔一家子敢将自家的房门都卸了,想来是请了帮手的,说不准,小姑和长蕖也在门外,他可是听人说了,长蕖可是买了长工的,若是真动起手来,他娘铁定得吃亏啊。 江云贵泼骂了半天,罗氏已经气得发疯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么多。 江孝林话落,她怒气冲天的回道:“孝林,你甭管,杀千刀,挨雷劈的老二房竟然敢这般作践娘,娘今儿个要与他们拼了。” 江家老宅就那么几间屋子,说几句话的功夫,罗氏已经扛着锄头冲到了堂屋的门口。 见着地上轰然倒塌的木门,罗氏心中更是鬼火冒,一股熊熊的怒火顿时从胸口处窜起来,一路烧,一路燎,直接烧到了天灵盖。 江云山,江孝春,江孝林两口子见势头越来越不对劲,赶紧追上罗氏的步子,也走了出来。 隔了半远不近的距离,罗氏瞪着一双又尖又利的老眼,狠狠的刮了江云贵几眼,那眼神真真含着淬毒的恨意,恨不得在江云贵的身上戳上几个骷髅洞。 “杀千刀的,砍脑壳的,是谁劈了老娘家的堂屋门?”罗氏气红了眼,抬腿跨过门槛,扛着一把锄头就往卫长蕖,凌璟所站的地方走来,根本就未搞清楚状况,便开口泼骂。 凌璟凤目下沉,一双古墨色的眼瞳瞬间变得幽深,一丝丝寒气自眼底泄溢出来,冷冷道:“是我。”简单两个字,生冷到了极致。 卫长蕖站在凌璟的身旁,敏锐觉察到自凌璟身上散发出来的丝丝寒气。 是我——冰冷的两字落下,罗氏方才觉察到情形有些不太对劲,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她扬目望去,映入眼帘的正是凌璟那张面无波澜,绝世出尘的容颜。 罗氏是第一次见凌璟,瞧着眼前宛若谪仙般的公子哥,顿时晃花了一双老眼,瞬间就失去了反应。 谷雨瞧见罗氏眼巴巴的盯着自家世子爷瞧,眉头不禁一蹙,对罗氏厌恶到了极致。 这老女人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敢这般*裸的盯着自家世子爷看,被这样一个不堪的老女人盯着,是对自家世子爷的侮辱。 罗氏盯着凌璟,瞧得入神,良久不知道收敛,谷雨眉头蹙得更深,眼底渐渐溢几丝冰冷的杀气。 若是眼前这老女人与卫姑娘毫无关系,她真不介意直接一剑挑瞎她的双眼,敢对世子爷无礼者,死。 紧接着,只见一道纤细的身影打众人面前一扫而过,仅眨眼的功夫,那纤细的身影神不知鬼不觉就瞬移到了罗氏的身边,下一秒,院中便响起了两记悦耳脆亮的掌掴声。 谷雨小妞身怀绝技,两记耳瓜子打下去,那力道可不比一个中年壮汉差分毫,果然,啪啪两声脆响落下,只见罗氏的两边脸皮子瞬间肿起老高,活脱脱像极了发泡后的馒头。 江云贵,冯氏瞧着谷雨一个小丫头片子,轻而易举就甩了罗氏两个耳瓜子,顿时就惊愣在了当场。 心道:这丫头厉害啊,要知道,罗氏这婆娘常年下地干活,可是有两膀子蛮力的,这丫头两耳瓜子扇得这般轻松,打得罗氏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可比汉子都厉害呢。 不止是江云贵,冯氏惊愣在了当场,江云山,江孝春,江孝林两口子也愣愣的盯着谷雨,几人瞧着谷雨冷着一张面孔,直吓得头皮发麻,罗氏被甩了两耳瓜子,大房的人没一个敢吭声。 卫长蕖单手托着下巴,静静站在一旁看好戏,她挑着一双清明皓月的眼眸,两道视线落在罗氏的脸上,瞧着罗氏左右两边脸上的巴掌印,勾起唇瓣,十分满意的笑了笑,笑容很浅,很淡,慢慢沉淀在嘴角,几乎是微不可见。 虽然卫长蕖刚才露出的那抹笑容很浅,很淡,凌璟却是真真切切的看在了眼中,一丝一毫都收入了眼底,侧目盯着卫长蕖明丽的侧眼,宠溺一笑。 “蕖儿,谷雨这丫头,用着可还顺手。” 凌璟温如玉润的声音在耳际响起,明明是一句幸灾乐祸的话,听着却是极为舒服,极为乐耳,卫长蕖侧过头,与凌璟对视,淡然一笑,道:“嗯,不错,很顺手,干得了小事,做得好大事,还能斗得了泼妇。” 两人的对话传入素风,惊雷,闪电三人的耳中,三人的嘴角齐齐抽了抽。 心道:卫姑娘和自家世子爷果然是天生一对啊,脾性一样的怪,收拾人的手段一样的狠,说话做事一样的腹黑。 这厢,罗氏被甩了两个耳瓜子,半天才回过神来,半天才感觉到两边脸皮子火辣辣的烧疼得厉害,伸手一碰,才发现自己的脸皮子肿得跟两只发泡大馒头似的。 两边脸皮子烧疼得厉害,一阵阵疼得钻心,罗氏嗷的一声就开始哭啜:“哎哟,天老爷呢,不得了了,要杀人了。” 不得不说,罗氏这婆娘的嗓门真够大,脸都被打肿了,拉开嗓子一嚎,丝毫没有影响发挥。 那哭啜的声音又响亮,又尖锐,远远的传开,刺得人的耳膜发疼。 谷雨素来只会用刀剑说话,哪里曾遇见过罗氏这等撒泼耍混的婆娘,一时之间,被她的嗓子嚎得头脑发昏,耳膜发疼,不禁眉头蹙得更深,脸色也越发的阴沉。 罗氏哭嚎了几嗓子,见没人出声,干脆狠狠跺了跺脚,一屁股坐在地上,继续嚎哭猛啜,越嚎越卖力。 “哎哟,我的娘呢,我的命咋那样苦哈哈的哟,婆母不爱,公爹不喜,还嫁了个不中用的男人,哎哟,我的命苦啊……” 罗氏哭啊,闹啊间,一把鼻涕,一把泪花子的擦在袖子上,两边脸皮子被打肿,说话有些把不住风,溅得唾沫星子到处乱飞,一边哭嚎,乱啜,一双粗腿子还在地上蹬来蹬去的,搅起一阵尘土。 江云贵拉开嗓子开骂的时候,已经招来了不少看热闹的隔壁邻舍,此刻,罗氏这番哭闹,又尖又利的哭嚎声传开,更是招来了不少好热闹的村民。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江家老宅的院子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见罗氏坐在地上撒泼耍混,有人压住嗓子,小声嘀咕道:“哎哟喂,这老江家又出啥事情了?咋就不得安生了呢。” 一个声音落下,另一个声音接着小声道:“我听说啊,是长蕖那丫头要出钱给江家老二房盖宅院,可能是老大房的听到消息后,眼红,心热,不服气,这才又闹出了事端。” 之前那声音叹了口气,又道:“哎!你说啊,孝林娘也真是能折腾,人家长蕖丫头出钱盖的宅院,爱给谁,给谁,关她啥事情。” 一群人盯着老江家的闹剧,私下里说悄悄话,议论的人比比皆是,加上罗氏撒泼耍混的哭嚎声,江家老宅顿时就热闹了。 谷雨见罗氏越发哭得带劲,几点唾沫星子还溅到了她的裙子上,她何曾被人溅过口水,心里顿时就觉得犯恶心。 越发冷着一张脸,居高临下的盯着罗氏,最后,实在是忍无可忍。 紧接着,只见一道寒光乍现而出,谷雨小妞已经拔出了腰间的软剑,再干脆利落的将剑刃搭在了罗氏的脖子上。 罗氏觉察到脖间一阵凉意,小心谨慎的侧目一看,正好见着一把寒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顿时就吓得魂飞魄散,僵着脖子不敢再乱动分毫,也不敢在乱嚎半句。 “嚎啊,怎么不嚎了?”谷雨持着剑柄,冷沉着一张脸,居高临下的盯着罗氏,冷声道。 听了谷雨的话,罗氏慢慢的扬起头来,胆怯生生的看着谷雨,求饶道:“姑娘,我嘴巴臭,我不嚎了,你将剑拿开吧,啊?” 想着罗氏这婆娘竟然对老人动手,还是对自己的公公,婆婆动手,谷雨心中甚至不悦,若是依照她的性子,这等心肠歹毒,又贪心的婆娘,就该一剑了结干脆自在。 手下的剑半分都未挪动一下,继续搭在罗氏的脖子上,阴沉着一张脸,她今日就要替小姐好好教训一下这婆娘,否则这婆娘还以为小姐好欺负。 卫长蕖静静的站在一旁,轻轻抿着唇畔,至始至终都未吩咐谷雨收手,完全是纵容谷雨的行为。 像罗氏这等跳梁小丑,最好一次性将她吓到骨头发软,永生永世记住今日的教训,否则日后还得惹出更多的麻烦事情。 凌璟陪在卫长蕖的身边,卫长蕖不声不响站着看好戏,而他眼角的余光却是盯着卫长蕖看,温润宠溺的笑容沉淀在嘴角,脸上却隐隐浮现一抹戏味之色,两种神色毫无违和感。 就算此时,卫长蕖不语,凌璟也知道她心中在打什么主意。 若是今日罗氏未被谷雨吓到,他倒是不介意,再让闪电加一记猛料,这些妇人整日都在打蕖儿的主意,着实是令人厌烦。 江云贵,冯氏瞧着谷雨将一柄软剑架在罗氏的脖子上,一时也有些惊吓到了。 冯氏缓了缓,靠近卫长蕖一些,轻轻拽了拽卫长蕖的胳膊,靠在卫长蕖的耳边,低声道:“蕖儿,吓吓就好了,可别真闹出人命,这刀剑可无眼呐。” 卫长蕖知道冯氏在担心什么,微微侧目,含笑道:“二舅妈,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的。” 虽然罗氏这婆娘尖酸刻薄,却并没有做出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情,既然老爷子,老太太没什么事情,要了她的命,倒是不至于。 刀口子架在脖子上,江家大房的人总算是晓得害怕了。 江云山哆嗦着腿脚,艰难的走到卫长蕖的面前,十分颓废道:“蕖儿,你就饶了你大舅妈这一回吧,你大舅妈不是个人,你这孩子知事,懂事,就甭和一个疯婆子计较了,啊。” 卫长蕖勾了勾唇瓣,冷冷的笑了笑,丝毫不卖江云山情面,冷声道:“罗红橘不是人,大舅,难道你就算是个人吗?”语气嫉妒讽刺。 卫长蕖叫一声大舅,乃是江云山只是性子软弱了些,在家里做不得主,说不上话,只能被罗氏母子三人牵着鼻子走,本质良心算不得太坏。 江云山听着卫长蕖叫一声大舅,心里稍微好受一些,却也越发觉得惭愧。 看着卫长蕖,唉声叹气道:“蕖儿啊,你骂得对,我不是个人,将你姥姥,姥爷赶出家门,我连猪狗都不如,将你娘撵出去,这事情做得不地道,当初你们姐弟二人遭难,做大舅的却铁石心肠,连碗饭都舍不得……” 江云山还想往下说,卫长蕖却有些听得不赖烦了。 打住他的话,语气淡然道:“这些事情都过去了,这时候再旧事重提,有意思吗?” 虽然此时,江云山说得言辞恳切,但是她却不是圣母玛利亚,说句好话,认了错,她便可以不计前嫌。 卫长蕖说话时的语气淡漠如水,不带丝毫感情,江云山听进了耳中,内心不免觉得有几分难受。 但是那把剑还架在自个婆娘的脖子上,就算蕖儿不将自个当大舅待,也得硬着头皮,厚着脸皮求一番。 语气里夹带了几分惭愧之意,道:“蕖儿啊,你看,你大舅妈也吓怕了,你就让那丫头收了剑,好么。” 江云山的话落,卫长蕖挑目,向罗氏的方向瞟看了一眼,见罗氏一副惊恐的模样,却丝毫都未心软。 淡扫一眼,便从罗氏身上收回了视线,重新看着江云山,道:“大舅,姥姥,姥爷受罗红橘那婆娘欺辱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求情,怎么不见你心疼姥爷,姥姥,”语气顿了顿,勾唇浅笑,“你现在求我,没作用。” “罗红橘这婆娘不孝敬公婆,先是撵公婆出家门,后又将公婆气得卧病在床,今日,我就是拿她浸了猪笼,都是她罪有应得的。” 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卫长蕖故意加重了些语气,说话间,只见她神色十分认真,根本看不出她只是吓吓罗氏,还是真有将罗氏浸猪笼的打算。 卫长蕖的声音清脆响亮,几句话说完,足以令在场每一个人都听见。 围着看热闹的隔壁邻舍皆将卫长蕖刚才的话听入了耳朵,不待卫长蕖再说些什么,便见着不少人对着罗氏就一阵指指点点。 罗氏蛮横不讲理的性子,在九里村是出了名的,半分不吃亏,得理不饶人,听卫长蕖刚才那么一说,十之*的人都相信了。 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叹息道:“哎哟,云贵爹,娘可真是可怜得很哟,咋摊上了这么一个儿媳妇。” 又有人附和道:“是哟,家中若是有这么一个恶婆娘,日子都过不安生,像这样恶毒的婆娘,是该丢下河浸猪笼子。” 听着周围指指点点的话,罗氏瘫软坐在地上,脸色煞白得连一丝血色都不见。 “他爹啊,你再求求蕖儿,我不要浸猪笼啊。” 好话说尽,奈何卫长蕖丝毫不动心,江云山听了自个婆娘的话,只能摆了摆头,唉声抬起。 罗氏见江云山不吭声,转了一下眼珠子,两道视线落在冯氏的身上,祈求着道:“老二家的,蕖儿和你亲,你帮嫂子求求蕖儿,啊。” 冯氏瞧着罗氏巴巴的眼神,红肿着两边脸皮子,一时之间,心下不忍,拉着卫长蕖的胳膊,道:“蕖儿,我看你大舅妈也得到教训了,我看,这事便这么算了,啊。” 卫长蕖没有立即回答冯氏,而是静静的站着,她挑着双眼,两道视线不着痕迹的扫过江孝春,江孝林姐弟俩。 老爷子,老太太之所以被气倒在床,这俩弟妹可没少出力。 这一次,不但要给罗氏一些教训,还要让这姐弟二人深刻的认识到,想打她卫长蕖的主意,趁早收了那份心。 冯氏见卫长蕖良久不说话,转而看向凌璟,道:“凌公子,蕖儿这孩子性子倔强,你也帮着劝劝,可别闹出人命来。” 凌璟挑了挑眉,玩味道:“蕖儿如此处事,很正确,很好,我很欣赏,若是蕖儿真想观看浸猪笼,我不介意去找几个猪笼来。” 冯氏望着凌璟,一时哑然…… 卫长蕖听得嘴角抽了抽,璟爷说话做事,果然是不按套路的。 瞧着江孝春,江孝林两口子纷纷都吓得脸色惨白,连同江孝春那两个孩子都吓得不敢大声的哭出来,只抱着江孝春的腿,一抽一抽的低声抽泣。 卫长蕖将视线移到谷雨的身上,吩咐道:“谷雨,先将剑收起来。” “是,小姐。”谷雨答应一声,利落收回了罗氏脖子上的软剑,由于剑锋太利,吹毛断发,还当真斩断了罗氏的一缕发丝。 罗氏见着自己的发丝落地,身子猛然晃了晃,差点吓得两眼翻白。 第一百五十七章 狠狠收拾,江孝春 罗氏,江孝春,江孝林三人吓了个半死,卫长蕖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便徐步走到罗氏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罗氏瘫软坐在地上,见卫长蕖徐步走来,吓得身子更是猛烈的哆嗦了几下。 神色慌乱道:“蕖儿,你绕了大舅妈这一次吧。” 此刻,罗氏总算知道卫长蕖的厉害了。“蕖儿,大舅妈知道错了,你绕了大舅妈这一次,啊?”扬起一双老眼,老泪纵横的盯着卫长蕖:“蕖儿啊,大舅妈以后再也不犯浑了,你别浸大舅妈的猪笼子,啊?” 罗氏一把鼻涕,一把老泪告饶了半天,卫长蕖依旧面无波澜的站在她的面前,垂目盯着她,一双皓月清明的眼睛里没有半丝半毫的暖意。 良久得不到卫长蕖的答复,罗氏心里焦成一团乱麻。 隔了卫长蕖两步的距离,罗氏突然扑身过来,想是要抱住卫长蕖的腿脚,告饶一番,只是她的双手还未触碰到卫长蕖的裙角,就被谷雨手里的冷剑给挡住了。 “敢碰小姐一下,我剁了你的双手,信不信。”谷雨将寒光凛凛的长剑横在罗氏的手边,冷声冷语道。 罗氏吓得尖叫一声,胆怯生生的将手收回来。 卫长蕖瞟了一眼谷雨手里的软剑,吩咐道:“谷雨,将剑收起来。”话语里,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是,小姐。”谷雨恭敬应声,这才收了手里的寒剑。 卫长蕖将视线移到罗氏的身上,正准备开口说话,岂料,江孝春不知是向天借了胆,竟然一步跨上前来,盯着卫长蕖那张巴掌小脸,抢先开口道:“长蕖,不要以为你有几个钱,便可以这般嚣张,再怎么说,我娘也是你的长辈,你对长辈动粗手,难道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吗?” 卫长蕖吩咐谷雨收了剑,江云山心里刚松了一口气,此时,江孝春这般一闹,他刚松的一口气,又吊在了胸口。 “春啊,你娘这是自作孽,吃点苦头,活该,你少说两句,行不?” 江孝春的视线落在卫长蕖的身上,盯着卫长蕖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见卫长蕖面容明丽,眼神灼灼有神,便越是盯着卫长蕖看,心里就越发嫉妒得厉害。 这丫头究竟有什么好?瘦得跟条竹竿子似的,为什么姥姥,姥爷都要向着这丫头,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向着这丫头? 江孝春越想,心里就越发难受,越发的堵得厉害,听了江云山刚才的话,心里更是升起了几丝恼意。 她将视线移到江云山的身上,像吼儿子一样对江云山道:“爹,你咋向着外人说话,娘咋就做错了,啊?这些年,娘辛辛苦苦操持家务,你不说娘一句好,还当作外人的面数落娘,爹,你咋这样没良心呢?姥姥,姥爷一门心思向着二叔,二婶,偏心眼,娘去讨个说法,有啥不对了?” 江孝春瞪眼瞧着江云山,噼里啪啦就数落了老半天,一口气将话说完,与罗氏那尖酸刻薄的性子一般无二。 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气氛,又被江孝春的几句话给搞砸了,江云山气得唉声叹气,猛拍了一记大腿。 “春啊,你是想害死你娘么?” 若是惹得蕖儿那丫头动怒,依照那丫头的性子,真有可能将自个的婆娘浸了猪笼。 江孝春正在气头上,根本就听不进江云山的话,道:“爹,我咋是想害死娘呢,我可不像你,没心没肝,当作外人的面,还数落娘。” 卫长蕖也不甚在意,为了这些跳梁小丑而动怒,还不至于。 不过,她这位大舅,竟是这般为人相公,为人父的,也难怪罗氏敢肆无忌惮的上门找麻烦,也难怪江孝春敢这般忤逆不孝。 江孝林见着江云山与江孝春争执起来,只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倒是他婆娘赵冬梅急到心坎上去了。 赵冬梅见势头越来越不对劲,撒开自个男人的手,两三步移到江孝春的身边,拽了拽她的手拐子,小声小气劝道:“大姐,你少说两句,啊?” 话音刚落下,江孝春扭头就刮了她一眼,啐道:“孝林媳妇,你多啥嘴,我和爹讲话,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本着一番好意劝说,却碰了一鼻子灰,赵冬梅咬咬牙,气得跺了跺脚,干脆闭上了嘴巴。 卫长蕖听得有些烦闷,直打断江孝春的话,冷声道:“江孝春,若是老天真开眼,第一道雷落下来,一定会先劈死你。” “啥,你说啥?”江孝春一时没听得太明白,惊咋了两声。 半响后,才回过味来,猛然一扭头,将矛头指向卫长蕖,道:“长蕖,我咋说也是你大表姐,你咋说话的。” 说话间,一双眼睛狠狠的盯着卫长蕖,像两把刀子一样,狠不得在卫长蕖的身上戳出几个骷髅洞,如若不是谷雨持了把利剑立在当场,江孝春恐怕就撸起袖子朝卫长蕖扑过来了。 卫长蕖勾唇冷笑,目光平淡的盯着江孝春,轻讽道:“江孝春,你还真是会说笑,大表姐,哈,你都未曾将我当作表妹,我何必将你当表姐,我告诉你,少拿你大表姐的身份来压我,我不吃你那套。” 凌璟芝兰玉树般立在众人之间,自成一道风景,他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两道温润的视线紧随着卫长蕖,瞧着卫长蕖锋芒毕露,听着卫长蕖言辞犀利,不禁勾起唇瓣,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 “蕖儿,是否需要我出手?”隔了两三米的距离,凌璟挑目望着卫长蕖纤细的身影,淡淡悠悠而道,说话间,两边嘴角挂了一抹戏味。 悠悠淡淡的话音传入卫长蕖耳中,卫长蕖转过身,正对上凌璟那双古墨色的眼瞳,瞧着他眼底深处溢出来的笑容。 两人对视片刻,卫长蕖含笑道:“解决两个泼妇,这等小事情,我还是能处理好的。”说罢,重新将身子转回来,挑目盯着罗氏与江孝春。 卫长蕖转过身来,只见江孝春正眼巴巴的盯着凌璟看,那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无限的痴迷。 刚才光顾着担惊受怕了,江孝春倒是没太过留意凌璟,此时,仔细听见凌璟淡淡悠悠的话语,仅凭一句话就勾住了江孝春的心神,然后她便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瞧去,将两道视线移到凌璟绝世出尘的脸上,两道痴迷的目光瞬间就定格在了凌璟的脸上。 心里叹息道:天呢,世界上竟然还有这般俊美的公子哥。 卫长蕖见江孝春目光飘远,神色痴迷,就算是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得出,这个女人此刻在盯着谁看。 妖孽,真是妖孽啊,刚才迷了一个半老徐娘,此刻又勾了一个已婚少妇。 江孝春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大庭广众之下,便*裸的盯着凌璟看,此刻,她早忘了自个少妇的身份,将妇德,矜持这类的东西,全都抛掷在了脑后。 盯着凌璟一张绝世出尘的脸,她只觉得两边脸颊发热,一颗心狂乱跳得厉害。 凌璟觉察到江孝春两道*裸的视线,厌恶至极,不禁蹙紧了眉头。 他这副皮囊,能迷惑蕖儿,他很高兴,而他这副皮囊,此生此世,也只允许蕖儿一人缱绻痴迷。 “谷雨,还不动手。”冷声道。 凌璟冷声落下,谷雨心中微惊。 自从她与素风跟了小姐,世子爷便很少再对她下命令,如此看来,世子爷真是恼怒了。 谷雨扬眉,两道视线落在江孝春的身上。 这不要脸的女人,带了两个孩子,竟然还敢这般*裸的盯着自家世子爷瞧,还是当着小姐的面,这般*裸的盯着世子爷瞧,真是该死。 谷雨移动脚步,眨眼功夫就站在了江孝春的身边。 江孝春正如痴如醉盯着凌璟,整个人正在犯花痴,哪里可能注意到谷雨。 谷雨皱了皱眉,下一秒,又听得两声脆响,江孝春结结实实的吃了谷雨两记耳瓜子。 “不知羞耻的女人,若胆敢再这般无礼盯着我家爷,我就废了你的双眼。”冷声放完狠话,谷雨才退至了一旁。 因为是凌璟亲自下的命令,谷雨下手有些狠,两耳瓜子打下去,直接将江孝春扇翻倒在地,打得她鼻孔冒出些血渍,两眼冒星星,打得她两边脸颊肿成了猪头。 不知是疼得没知觉了,还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良久,江孝春才熬的一声哭出来。 “哎哟,打死人呢……” 她那嚎哭声,又尖又利,中气十足,完全得了罗氏的真传。 谷雨听见江孝春那鬼哭狼嚎的泼喊声,只觉得耳膜刺痛得厉害,瞬间将眉头蹙得更深,两条修长的眉毛险些打了结,拔剑就对准江孝春的脖子,冷声道:“你再嚎一声试试。” 身为瑞亲王府的四大护卫之一,谷雨小妞冷血起来,岂能是一个小老百姓受得住的,江孝春瞧见眼前一柄寒剑,瞬间吓得闭了嗓子。 谷雨见江孝春停止了哭嚎,过了半响,才慢慢收回了寒剑。 江孝春跌倒在地上,爬了两三下,爬到罗氏的身边,与罗氏抱着一团,母女俩可算是害怕了,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卫长蕖垂目,居高临下的看着二人,冷声道:“罗红橘,江孝春,江孝林。”冷声点了三个罪魁祸首的名字,接着道:“今日,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那宅子是我出钱盖的,与你们没有半点关系,我爱给谁住,就给谁住。” “那宅子是盖来给姥姥,姥爷养老的,这没错,你们别以为将姥姥,姥爷接回来住几天,然后便可以理所应当的一起搬进那宅子,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天底下没有这等便宜的事情。”话语顿了顿,稍作转目,看向江云山,道:“大舅,有些人,有些事,该管的则一定要管,希望大舅你好自为之。” 因为江云山尚且还有一份良知在,卫长蕖才费了些唇舌,与他说这一番话。 江云山没料到卫长蕖会与自己说这一番话,一时有些诧异的盯着卫长蕖,好半天才开口道:“蕖儿,大舅知道该怎么做了。” “嗯。”卫长蕖轻轻点了点头,道:“今日姥姥,姥爷没什么事情,这件事便这样算了,如若有人敢再无端惹事,想从我这里捞些便宜,也请先想想这样做的后果。”说罢,视线移到罗氏,江孝春的身上,最后才淡扫了江孝林一样。 说这么一句话,算是给罗氏娘三人一个警告,如若下次再敢将心思动到她的身上,就别怪她下手狠辣,六亲不认。 最后一句话,卫长蕖刻意加重了语气,冰冷生硬的调子落入罗氏,江孝春,江孝林三人的耳中,三人顿时皆被吓得脸色煞白。 江孝春心口发急,一道气血自胸口处涌上来,下一秒,她只觉得两只鼻孔处微暖,有东西流出鼻孔,她只当是鼻涕,扯了袖子去揩。 她扯了袖子,往鼻孔上一抹,再将袖子移到眼前,垂目一眼,袖子上鲜红一片,是血,是鼻血,揩了一袖子,根本就没止住,暖暖的鼻血一个劲儿往外流。 江孝春慌神了,一时手足无措的盯着罗氏,焦急道:“娘,我流鼻血了,可咋办呢。” 两三句话刚脱出口,这厢,罗氏还没反应过来,只见江孝春两眼翻白,双腿一蹬,一头就栽倒在了地上。 罗氏见江孝春两眼翻白,昏死过去,吓得个半死,扯开嗓子就喊出声:“春啊,春,你咋了,可别吓娘呀。” 江云山,江孝林两口子也慌着一团,顿时六神无主。 江孝春昏死过去,她那两个孩子咿咿哇哇就哭成了泪人,抱在一起一抽一抽的,哭得好不伤心。 卫长蕖垂目盯着混乱的场面,脸上平静得无半点波澜,看了两眼,轻声对谷雨道:“没事了,走吧。”说罢,转身向凌璟,江云贵,冯氏走去。 “二舅,二舅妈,事情处理好了,咱们回去吧,姥姥,姥爷还在家等着呢。”卫长蕖徐步走到江云贵,冯氏的面前,淡淡而道。 江云贵,冯氏瞧了一眼老大房的人,两口子同时摇头,叹一口气。 随即,便与卫长蕖,凌璟离开了江家老宅。 一群围观看热闹的隔壁邻舍见着正主都走了,索性也觉着没趣味了,三三两两交头接耳,议论几句,皆离开了江家老宅,各自回家。 几人回到江家二房,江氏,江孝军正在房间里照看着老爷子和老太太。 吃了惊雷的药丸子,缓了缓之后,老爷子,老太太的脸色皆好看多了,老爷子不咳嗽了,老太太的脸色也上了些血色。 江氏见老爷子,老太太没啥事情了,这才放宽了心,与冯氏摆谈,叮嘱了几句,便准备回十里村去。 卫长蕖想着,有几日功夫没去查看蚕房的情况了,索性已经到了九里村,便吩咐素风,谷雨二人先江氏送回去,自己则准备与凌璟上灵泉山别院跑一趟。 江氏听说卫长蕖要往灵泉山别院去一趟,二话没话,便笑容面满的答应了。 果然,经过了老太太这茬事情,江氏如冯氏一般,已经完完全全接纳了凌璟,对待凌璟的态度,那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搞定了未来丈母娘,璟爷觉着,自己的追妻之路又迈进了一大步,为止,心里还偷乐了一番。 时光荏苒,日子悄悄而逝,一晃眼,就到了六月初六。 六月初六是苏家上门下聘的好日子。 因为老卫家三房暂时还住在新宅院里,卫长蕖与杨氏,卫文水商量好了,卫长莺的下聘,迎娶的礼宴皆一并在新宅院办。 千盼万盼,终于盼到了六月初六,这日,天边才翻鱼肚白儿白,杨氏便满心欢喜的从床上爬起来,她自己乐得睡不着,还将卫文水给一并拽了起来。 下了床,七手八脚的穿戴整齐,开门出了屋子,再满面笑容的拐去卫长莺的房间。 虽说日日与苏成相处,但是苏家今日来下聘,卫长莺心里依旧是十分紧张,此时,她已经醒来,正睁着双眼躺在床上想事情。 杨氏满面笑容的走到卫长莺的房前,抬手轻轻敲了敲门,隔着一扇门,问道:“莺儿,睡醒了吗?” 卫长莺听出是杨氏的声音,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着了件中衣便去开门。 房门嘎吱一声被打开,卫长莺见着杨氏满面笑容的站在门外,道:“娘,这天还没大亮呢,你咋不多睡一会儿。” “娘心里高兴,哪睡得着。”说话间,就绕开卫长莺进了房间。 待杨氏进屋之后,卫长莺顺手将房门合上,再迈开步子走到杨氏的身边。 杨氏坐在床沿上,怀里抱着的好像是一套新裙裳。 见她将叠得整整齐齐的罗裙放在被面上,然后才看向卫长莺,笑容满面道:“莺儿,赶紧试试娘给你做的新衣服,看合身不?今儿可是你的好日子,娘可要将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卫长莺听了杨氏的话,双颊之上染了几分娇羞之色,只见她微微垂下头,没有做声,只是依言,将床上的衣裙提了起来。 是一套粉色的绣花罗裙,杨氏左挑右选帮卫长莺挑的料子,再亲手剪裁,一针一线缝制,衣裙上的绣花出自卫长蓉之手,每一朵娇艳盛放,绿叶衬着娇花,栩栩如生。 若是以往,这么好看的轻纱绸裙,卫长莺想都没有想过,此时,提在手里,爱不释手,一双眼睛盯着杨氏,感动得眼泪花子都流出来了。 咽了咽泪,才与杨氏道:“娘,你对我真好,谢谢你。” “你这孩子,咋还和娘提这谢字呢。”杨氏笑容满面看着自个的大闺女,是越看越觉得满意。 “娘只盼望你嫁过去之后,能与苏成和和美美的过日子,相亲相爱的。” 卫长莺望着杨氏,泪光闪闪,感动得咬了咬下唇,有些说不出话来。 杨氏见她泪光闪闪的模样,含笑催道:“莺儿,别愣着了,赶紧将衣服穿上,让娘好好看看。” “好叻,娘。”卫长莺点头道。 提着手里的衣裙,卫长莺如似珍宝,小心翼翼将罗带,盘扣都解开,然后披上身,悉悉索索穿戴一阵,这才将一身轻纱罗裙收拾妥帖了。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上一套轻纱罗裙,瞧着卫长莺整个人就不一样了,细柳纤腰,婀娜多姿,一身衣裙很好勾勒出了卫长莺娇好的身段。 杨氏这个当娘的,十分了解自个的闺女,卫长莺肤色白皙,两边面颊,白嫩里透出隐隐的粉霞色,这一身粉色的轻纱罗裙正好衬了她的皮肤。 春桃姐妹俩心灵手巧,杨氏知道,平素里,卫长蕖与江氏的发髻都是春桃,春禾俩在打理,天大光亮之后,杨氏便专程找了趟春桃替卫长莺梳了个端庄秀丽的鸳鸯髻。 替卫长莺梳发发髻,春桃将手里的木梳放在梳妆台上,铜镜中映照出卫长莺娇好的面容,春桃盯着铜镜看了两眼,不禁笑道:“长莺姑娘,你可真漂亮呢。” 卫长莺的性子原本就端庄,稳重,再经过一番精心的打扮,她静静坐在铜镜前,双颊含羞,确实是难得的秀丽可人,诚然一个端庄的小家碧玉。 杨氏瞧着自个的大闺女,简直是乐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可是,再想着前些日子,姚氏骂的那些难听话,不禁心里又有些发酸。 心道:她杨春娥的闺女要模样有模样,要本事有本事,会说话,又懂礼,咋还能嫁不出去,姚氏那婆娘真是瞎了狗眼。 “春桃说得没错,娘的莺儿就是漂亮。”想着,自夸自诩道。 卫长莺听了春桃,杨氏的话,羞得更是双颊发热,娇嗔道:“娘,哪有像你这样夸自个女儿的,还帮着春桃戏弄女儿。” 见卫长莺娇羞的模样,春桃,杨氏相视一眼,皆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醉香坊。 万来福知晓了苏成与卫长莺的好事,知晓,苏成六月初六要上十里村下聘,便特意放了两人的假,跑堂的事情由阿贵与其他几名伙计顾着,后厨里,于钱多费些力气,也能应付得过来。 天公也作美,初六这日,晨雾刚散去,和暖的晨光便笼罩了整个十里村,金色的阳关穿过树梢,映照在新宅院内,将新宅院映得暖洋洋的,增添了几分喜色,雪球嗷呜,嗷呜的在院子里扑腾蝴蝶玩耍。 用过早膳之后,一家子人都在花厅里等着苏家的人上门。 近来天气甚好,时而雨水,多则见晴,田地里的高粱,苞米长得皆好,估计不出半月,高粱,苞米便要开始抽穗了,果子岭那一片果林也长得极好,卫长蕖手头上暂时没什么要紧的事情,至于蔬菜暖棚,五月下旬已经翻新种了一茬菜苗,估计*月可以成熟。蚕房的事情,秋苕,春槐,秋水,夏莲四个丫鬟打点得极好,蚕苗长得很是健康。 瞧着杨氏,江氏皆十分紧张卫长莺与苏成的婚事。 卫长蕖将手头上的事情交待,叮嘱了一番,专门抽了一日空闲,陪着江氏,杨氏等着苏家的人上门。 花厅里,江氏面满笑容拉着杨氏聊天,笑得是连嘴都合不拢了,敢情就像是自个嫁闺女一样。 江氏瞧了卫长莺几眼,十分满意道:“三嫂,莺儿这么一拾掇出来,可真是漂亮呢,哎哟,真是女大十八变啦,想当年还是一个流着鼻涕的小姑娘,这一转眼就要嫁人了。” “可不是么,闺女长大了,我们都老了。”杨氏接过江氏的话,叹息道。 卫长蕖静静坐在沙发椅上,把玩着手里的白瓷茶杯,时而抿上几口茶水润润嗓子,听江氏与杨氏聊着卫长莺,她便将视线移到卫长莺的身上。 突然间,她眸光微闪一下,注视到卫长莺裙裳上的绣花。 “三婶,长莺姐这身衣服是你亲手做的?”卫长蕖转目看向杨氏,挑着一双清明皓月的眼眸,颇有兴致的问道。 杨氏笑了笑,看着卫长蕖,点头道:“是呢。”语气顿了顿,又打趣道:“蕖儿,莫不是你也想要一身?” 不待卫长蕖开口作答,自己便又接着道:“若是蕖儿喜欢,三婶子帮你做一套就是,等你长莺姐的婚事办完了,三婶子手头上有空了就做。” 卫长蕖见杨氏乐得一脸高兴,倒是说的真心话,便也不打断她,待她絮絮叨叨说完之后,才含笑道:“三婶,我不是想要衣服。” “我是看长莺姐衣裙上的绣花别致出彩,十分喜欢,就随口问问。三婶,你的手可正巧,下得了地,干得了粗活,还做的了一手好绣活。” 待卫长蕖将话说完,江氏笑了笑,接过话,道:“蕖儿,你长莺姐衣服上的绣花,可不是你三婶绣的,是你长蓉妹子绣的呢。” 这茬事,卫长蕖着实是不知道。 江氏语毕,卫长蕖侧目,两道视线落在卫长蓉的身上,神色略带了几分惊讶。 若是她没记错,卫长蓉应该是十三岁,这么小的年纪,竟然做得这么一手好绣活,确实是令她颇为惊讶。 卫长蓉平日话不多,性子较为腼腆,以往,她倒是没太过留意这个堂妹。 卫长莺面颊含羞坐在卫长蓉的身边,见卫长蕖视乎对卫长蓉的绣活颇为感兴趣,便扬眉看向卫长蕖,含笑道:“蕖儿,你若是喜欢蓉儿的绣活,改日,让她绣一件东西送你便是,你与四婶帮了我家大忙,你想要绣个啥,尽管向蓉儿开口便是。” 特别是,卫长蕖还促成了卫长莺与苏成的婚事,如今,卫长莺更是打心眼里感激卫长蕖。 卫长莺话落,卫长蓉也看着卫长蕖,小声小气道:“长蕖姐,你想要绣个啥,帮大姐绣完嫁衣,我就帮你做。” 其实,卫长蕖倒不是对卫长蓉的绣品感兴趣,而是对她不俗的绣技感兴趣。 今时,灵泉山的蚕房已经建起来了,有凌璟帮忙打点,只要出了蚕茧,便可以在尚京开一家织绸坊,自己煮茧,抽丝,织绸,染布,但是织绸坊只能卖绸布,利润相对于要低一些,若是能开一家织绣坊,织绣卖成衣成品,或者是定制,这么一来,利润可就上去了。 卫长蓉既有这等不俗的手艺,若是肯去尚京帮忙,再另外请几个绣娘做帮手,指不定直接开织绣坊这件事还真可行。 打定注意,卫长蕖准备找机会与凌璟商议一番,毕竟,对于尚京的情形,行道,凌璟可要熟悉多了。 “长蕖姐……”卫长蓉见卫长蕖良久未应声,便再次轻唤了一句。 “哦,就绣一条丝绢吧,简单。”卫长蕖分出些深思,回答道。 第一百五十八章 苏家上门,下聘 在苏成与卫长莺这桩婚事上,不止是,卫文水与杨氏心里欢喜,乐呵,苏家的人同样欢喜得不得了,特别是苏成娘,瞧了卫长莺第一眼,见她端庄,懂事的模样,恨不得赶紧将她这个儿媳妇娶进门去。 想着要上十里村下聘。 一家子人乐得起了个大早,苏成娘做了早饭,苏成爹去邀了苏媒婆,几人随便扒了两碗下肚,便担了聘礼匆匆往十里村来。 还不到午时,苏家的人已经热热闹闹进了村。 只见苏成与苏老汉担着礼担,礼担上封了红纸,看不清箩筐中都装了啥,只露了两只猪蹄子在外面,苏成娘,苏媒婆笑盈盈的走在最前头。 今日,苏成依旧一身素青色的衫子,衣料崭新,熨烫得平平整整的,像是新做的衣裳,头上,一枚银簪束发,脚下踩着一双黑布靴,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四人笑脸盈盈的进村,路过村口那棵大柏树,正好见着几个婆娘,大闺女坐在树荫下纳鞋底板,摆龙门阵。 有老卫家大房的姚氏,贾媒婆,潘氏,卫长燕也在场。 几个婆娘,闺女听见有笑声远远传来,几乎一致朝路口方向看去,这一瞧,就见着苏家的人挑着礼担笑呵呵的进村来。 苏成年纪轻,力气大,腿脚快,挑着礼担走在最前面。 他经常上十里村接送卫长莺,十里村十之*的人都见过他,姚氏,潘氏,贾媒婆,卫长燕的视线几乎同时落在苏成的身上。 贾媒婆拍了拍手上正纳着的鞋底板,眼睛盯着苏成,嘴巴却与姚氏道:“长燕娘,你瞅瞅,那年轻小伙好像是去你家老三房下聘呢。” 潘氏瞅了苏成两眼,便转动了一下眼珠子,将视线移到礼担上。 瞧着露在外面的猪蹄子,羡慕道:“贾媒婆,你可没说错,瞧见没,那担子上都封了喜纸的,一准是来下聘的。”话还没说完,便对着那猪蹄子咽了咽口水,然后才接着道:“瞅瞅,那猪蹄子多大多肥啊,这要是剁来炖了,可不得有好大一锅子哟。” 说罢,又狠狠的咽了一下口水,吞得咕咚只发出声音。 姚氏听见潘氏咕咚咕咚咽口水的声音,用手肘拐了她一下,啐道:“铁锤娘,就你嘴馋,那猪腿子全是骨头,有啥好吃的。”说话的口气很酸,有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感觉。 潘氏被姚氏啐了一句,老嘴一撇,干脆闭上了嘴巴。 贾媒婆见潘氏闭嘴,她又接着道:“长燕娘,你说你前阵子闹的那出事,不但没能坏了你家老三房那大闺女的名声,反而促成了人家的好事,你家老三媳妇还真该感谢你呢,你说啊,那猪腿子是不是该分你一只。” 贾媒婆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气得姚氏又瞪眼,又咬牙。 猛扭过头来,狠狠的刮了贾媒婆一眼,喷着唾沫星子啐道:“贾媒婆,你是啥意思,咋就喜欢与我过不去呢。” 几点唾沫星子溅到了贾媒婆的脸皮子上,贾媒婆也不甚在意,抬起袖子随便擦了一把,毫无怯意的盯着姚氏,道:“长燕娘,你可别没事找事,我说的,那都是事实。” 潘氏见两人碰在一起就掐,此时,各自又气红了脸,赶紧当个和事老,劝解道:“长燕娘,贾媒婆,你们都少说一句,有啥好吵的。” 语气顿了顿,看向卫长燕,道:“长燕,你也别愣着,劝劝你娘。” 卫长燕正盯着苏成瞧,两道视线都直了。 苏成原本就生得眉目清秀,身形笔直,修长,平日里做一副小厮打扮,只穿件短褂子,倒是看不出太俊俏,今日换上一身素青色的长衫,头上银簪束发,腰间束着一条绣花腰带,脚上踩着一双黑布靴子,整个人看上去倒是多了几分书生气质,模样也英俊多了。 这么俊俏的后生,咋就让卫长莺那便宜货给摊上了。 卫长燕想想,心里就嫉妒得冒泡,嫉妒得发狂。 越想心里就越不平衡,趁姚氏与贾媒婆斗嘴,卫长燕竟然一屁股从凳子上抬起来,撒开腿脚迎头就朝苏家的人跑去。 只见她一口气冲上前,张臂就拦在了苏成的面前。 苏成认得卫长燕,也知道卫长燕与卫长莺的关系,见她挡在自己的面前,当即便停住了脚步,客客气气道:“长燕姑娘,劳烦你让一下道。” 苏老汉,苏成娘,苏媒婆解停下了脚步,三分纷纷盯着卫长燕看。 苏成娘看着卫长燕伸手拦住苏成,脸色稍有几分不悦。 卫长燕听了苏成的话,不但没有让开的意思,反而更是挺直了腰背,伸长了手臂,尖酸刻薄道:“苏小哥,你可是想娶我三叔家那大闺女?” “嗯,我自然是要娶长莺姑娘。”苏成有些不明白卫长燕问那句话的用意,便老老实实的回道。 隔近盯着苏成,卫长燕越发觉得他俊俏,又想着苏家的人今日是去自个三叔家下聘的,心里就越发嫉妒得慌。 卫长莺那便宜货有啥好,模样没她长得好看,皮肤没她水灵,凭啥能嫁这么俊俏的哥儿。 卫长燕心里嫉妒得跟猫抓似,看着苏成就口无遮拦道:“苏小哥呢,你千万不能娶我那堂妹,千万娶不得。” 苏成不明白卫长燕究竟想闹个啥,听了她的话,便皱了皱眉头,不声不响的盯着她。 苏老汉,苏成娘同样盯着卫长燕,两人脸色皆是十分难看,今日本来是他家下聘的好日子,咋就在半路遇上这么一茬事情。 卫长燕见苏成默不作声的盯着自己,接着又道:“我那三婶接连三胎都生的女儿,都说有啥样的娘,就有啥样的闺女,说不准啊,我那堂妹也是只不会下蛋的鸡,所以啊,苏小哥,你千万不能娶我那堂妹。” 姚氏,潘氏,贾媒婆见卫长燕竟然拦了苏家人的道,想要阻止苏家人上老卫家三房去下聘,心里皆微惊了一下。 待卫长燕七嘴八舌的嚼完,姚氏担心自个闺女会吃亏,赶紧拽了贾媒婆与潘氏,三人扭扭捏捏迈步走到苏家人的面前。 听了卫长燕刚才一番难听的话,苏成已经气得脸色铁青了,纵使平日里,他脾气再好,此时也恨不得一耳刮扇死卫长燕这个疯女人。 苏成娘见苏成脸色铁青,气得不轻,便抢在他前面,对卫长燕道:“大闺女,你说话咋这样难听呢,长莺可是你堂妹,你咋能这样数落自个的堂妹呢,我们苏家娶啥样的儿媳妇,也轮不到你来说事,我就觉得长莺这闺女不错。” 苏成娘话落,苏老汉盯着卫长燕,心里也堵塞着一口气,闷声道:“他娘,你说得没错,长莺是个好闺女,端庄大方,又能干,又懂事,我们苏家能娶到这样的儿媳妇,那是福气。” 卫长燕万万没想到,自个数落了卫长莺一大堆的坏话,苏家的人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坏话说尽,苏家的人压根就不介意,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再说啥好,便瞪着一双眼珠子,傻子似的的盯着苏成看。 好好的心情就让这疯女人给搅没了,苏成娘厌恶的刮了卫长燕一眼,然后对苏成道:“成儿,咱们走,别理会这些没事乱嚼舌根的婆娘。” 说完,苏成娘便绕过,卫长燕,姚氏等人朝新宅院的方向而去。 苏成应了一声,挑着礼担赶紧跟了上去。 苏媒婆一脸好兴致的瞧看热闹,苏老汉拽了她一把,她才回过神来,然后两人才赶着去追苏成,苏成娘。 待四人走远一些,姚氏挑着一双尖利的老眼,两道视线落在四人的背影之上,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啐骂道:“老娘呸,不知好歹的狗东西。” 新宅院离村口近,走一段路,苏家的人就到了新宅院的大门口。 知道苏家的人今日前来下聘,春禾,春桃忙完手里的事情,一早就候在门口。 见苏家的人挑着礼担到了宅院门口,春桃满面笑容就迎了出去,春禾便小跑着去花厅,通知卫长蕖,杨氏,江氏等人。 春桃安排苏家的人将礼担搁在了正堂,待会儿要在正堂祭祖,祭天地,将东西搁在正堂,待会儿做事方便一些。 这厢,两挑礼担刚放置好,杨氏,江氏,卫文水就迎到正堂来了,卫长蕖,卫长莺姐妹几人跟在三人的身后。 杨氏,江氏,卫文水见了苏成爹娘,立即热络的打了招呼,特别是苏成娘,见了杨氏心里欢喜得不得了,刚见面就七嘴八舌的聊起来。 苏成见卫长蕖一袭紫衣,静静的站在一旁,便走到她面前打招呼:“卫姑娘。” “嗯。”卫长蕖点头轻应了一声,她挑着一双清明皓月的眼眸,两道淡淡的视线落在苏成的身上,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他两眼,再侧目瞧了瞧卫长莺。 她发觉,这两人拾掇一番,站在一处,还真是天生的一对。 想着,便抿着唇瓣淡淡的笑了笑。 卫长莺就靠在卫长蕖的身旁,只见她微垂着一颗脑袋,双颊含羞,似三月粉桃,紧张,娇羞得不敢仰头瞧看苏成一眼。 苏成与卫长蕖打完招呼,继而,偷悄的瞅了卫长莺一眼,瞧见她今日一身粉色纱罗裙,细柳纤腰,美得令他感到目眩。 只偷瞧了一眼,苏成便觉得自己一颗心狂乱跳得厉害,砰砰砰的,像要跳出了胸口,仅瞧一眼,他便将视线挪开,然后稍微的低着头,双颊竟然也有些微红,视乎同样有些羞涩,两人面对面,默默的站着,都不说话。 过了良久,待缓了缓心神,苏成才将头稍抬起一些,瞟看了卫长莺一眼,道:“长莺姑娘。”声音有些小,吱吱呜呜的。 “嗯,苏成兄弟,你来了。”卫长莺不敢抬头,羞涩应声。 卫长蓉,卫长娟姐妹俩盯着苏成,姐妹俩将苏成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特别是卫长娟,因为年纪小,不太懂事,更是肆无忌惮的盯着苏成瞧看一番。 见自家大姐夫模样生得俊俏,小丫头很是满意,乐得一脸笑嘻嘻的。 头上梳了两只麻花辫,扬起一张笑脸盯着苏成,突然开口问道:“大哥,大姐今天是不是很漂亮呢?娟儿觉得大姐今天很漂亮呢。”小丫头想了想,又道:“大哥今天也很俊俏,和大姐很相配呢。” 听了自个小妹的话,卫长莺更是羞涩得垂下了头,顿时觉得两边脸颊滚热发烫,一路烧,一路燎,直接热到了耳根子,刚才脸颊上只得见点粉霞色,此时已经红得像一颗熟透了的大柿子。 卫长蕖见卫长莺娇羞的模样,抿唇轻轻笑了笑,再看向苏成,打趣问道:“大姐夫,大姐今天是不是很漂亮?” 明知道卫长莺此时娇羞得厉害,某女却很不地道的,直接称了苏成一声大姐夫。 这一声大姐夫,令苏成一颗心猛颤了一下,他再将头抬起一些,瞅了卫长莺一眼,压着嗓子低声回道:“很……漂……亮。” 三个字脱出口,就听得卫长娟拍手乐个不停。 卫长蕖,卫长蓉皆抿唇偷乐。 此时,卫长莺娇羞至极,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见她娇嗔的跺了跺脚,微微侧目看着卫长蕖,道:“蕖儿,娟儿不懂事打趣我,你咋也跟着胡闹。” 卫长蕖摊摊手,再耸耸肩膀,一脸无辜道:“长莺姐,我可没有胡闹,你今日很漂亮,大姐夫说得没错。” 江氏见卫长莺羞得脸都快滴血了,两三步走到卫长蕖的身边,轻轻拽住卫长蕖的胳膊,含笑道:“蕖儿,快别拿你莺儿姐开玩笑了。” “还是四婶子心疼我。”卫长莺接过江氏的话,娇嗔道。 说完,又转言对卫长蕖,道:“蕖儿,等你哪日嫁人,我再来好好的打趣你一番。” 卫长蕖兴起,随口便回道:“长莺姐,我的脸皮可有点厚,你若是想看我害羞,这,这恐怕有些难度。” 聊着天,杨氏,江氏,卫文水便邀苏家的人去花厅喝茶,吃糕点。 花厅内,春桃,春禾两个丫鬟已经泡好了热茶,花几上摆满了糕点,花生,瓜子。 苏媒婆见着花几上一堆吃食,几大粗步就迈上了前,众人还未坐下,便见着她一屁股就落在了沙发椅上,然后伸手去就抓花几上的红枣糕。 见她大块,大块的往嘴巴里塞,完全不顾及形象,活像几十年没吃过饭一样。 杨氏,江氏,卫文水邀苏家的人入座,一边喝茶,一边商量婚礼的事情,卫长蕖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聊起儿女的事情,杨氏,卫文水,苏成爹娘都很投入,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午时。 春桃,春禾将饭菜摆上了桌,江氏,杨氏,卫文水这才邀着苏家的人前去用午膳。 按照农村的习俗,新女婿下聘是要办一个小礼宴的。 下聘时办的礼宴并不隆重,只是简单邀请几位至亲好友上家里吃顿便饭,算是帮着见证儿女间的婚事,顺便帮衬着一些。 杨氏素来受够了老卫家的窝囊气,苏家前来下聘,自然是没通知老卫家的人,只邀请了村长赵德全,王老实一家子,还有十里村的三位老族长。 用过午膳后不久,王老实,余氏,村长赵德全,以及三位族长都前前后后的上了新宅院。 祭礼的吉时是定在未时三刻。 时间一晃而至,未时三刻已到,所有人都去了正堂。 江氏,余氏赶紧撕了礼担上封着的喜纸,再七手八脚将箩筐内的聘礼都取了出来,然后整整齐齐摆在正堂前的一张四方桌上,等着待会儿祭礼。 江氏,余氏两人手脚麻利,不消片刻时间,便将箩筐内的喜礼都摆上了桌。 只见桌上摆着两只肥猪腿子,那猪蹄子上都绕了一圈红纸,看着很是喜庆,除了两只猪腿子外,一只铺了喜花纸的花瓷碗里,还盛放着一锭银子,约摸着能有五六两,另外就是还有几身新衣裳,几双绣花鞋,是苏成娘亲手给卫长莺做的。 卫长蕖不太懂农村祭礼的之事,便静静站在一旁看着。 村长赵德全从杨氏的手里接过纸钱,黄香,见他先将纸钱点燃,然后又烧了香,站在正堂前念念叨叨一阵子,声音有些小,像是在念祭辞。 一阵念叨完之后,这才让苏成,卫长莺跪在堂前的蒲苇垫子上磕头,又念叨了一阵子,这祭礼才算是做完了。 祭礼完之后,江氏,余氏,杨氏忙着将祭桌上的聘礼都收起来,卫文水,赵德全邀说苏家的人,以及三位族长去花厅。 卫长蕖见有卫文水,赵德全帮忙招待客人,便留在了正堂,帮着江氏等人收拾东西。 余氏收拾东西间,手轻轻摸了摸那大茶盘里装着的几套新衣裳,又瞧了瞧那几双绣着鸳鸯的绣花鞋,一脸乐呵呵对着杨氏道:“长莺娘,长莺可真是好福气呢,找了这么个好婆子,你瞧瞧这衣服做得多好,针脚细细密密的,摸着就这样柔软,穿上身上一准舒服,再瞧瞧这鞋面上的戏水鸳鸯,绣得可真是水灵。” 余氏这话说到杨氏心坎上去了,听完,杨氏乐的嘴巴都合不上了。 她笑容满面道:“都是苏成娘有心。” 杨氏这话说得一点没错,苏成娘的确实是个有心人,两家的婚事定得急,五月下旬商定的婚事,六月初六便上门下聘了,而她硬是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亲手给卫长莺赶做了三套衣裳,绣了三双鸳鸯戏水绣花鞋。 待杨氏将话说完,江氏接着道:“春兰妹子说得没错,莺儿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不但摊上了苏成这么个好相公,还摊上了苏成娘这么个好婆婆,可真是令人羡慕呢,不知道我家蕖儿啥时候才能摊上这么个好人家。” 三个女人你一嘴,我一嘴,七嘴八舌说得没完没了。 卫长蕖望着自个的娘,面色囧了囧,分明在说苏成与卫长莺的事情,她这个娘怎么就东拉西扯到她的身上了。 卫长莺站在一旁,面色含羞,一直都没敢将头抬起来。 听了江氏的话,她娇嗔着道:“四婶,你快别说我了,蕖儿今年十五了,该找得婆家了,这丫头嘴巴厉害着呢,四婶,你应该想想,给蕖儿寻个夫婿,好好的管管她,不然她该得飞天了。”说罢,卫长莺抿嘴娇然一笑。 卫长蕖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挑着一双皓月清明的眼眸,转目看向卫长莺,淡淡道:“长莺姐,咱们是在说你的事情,你怎么好扯到我的身上。” “蕖儿,我这不也是为你着想吗,你就甭害羞了。”卫长莺又捂嘴笑道。 害羞——卫长蕖盯着卫长莺,哑然,话说,她脸皮子有这么薄吗? 杨氏瞥了卫长蕖一眼,笑了笑,对江氏道:“老四家的,我看那位凌公子人不错,对咱们蕖儿视乎挺上心的。” 听了杨氏的话,卫长蕖不禁单手扶住额头。 凌璟对她是挺上心的,隔三差五就夜闯她的闺房,更是理所当然的霸占着她的半边床位,将她当成捂被子的暖炉。 江氏见卫长蕖单手扶住额头,脸上的表情还有些闷闷的,两撇柳叶眉微微拧着,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担心的问道:“蕖儿,你咋的了,是头疼吗?” 头疼?她觉得是蛋疼。 见着江氏一脸担心的神色,她才将手放下来,含笑道:“娘,我没事,你别乱想。” 卫长蕖将手放下来,江氏见她面色如常,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题外话------ 这几章有点卡得厉害,少更些 若为清狂《医宠之娇妻不乖》 http:///627400。html 见过白富美,见过做贼的白富美吗? 见过高富帅,见过神经的高富帅吗? 黄金宝石算什么,有钱,任性! 上古灵药算什么,有我,随意! 魔界怪兽算什么,有力,不怕! 神界长老算什么,有种,单挑! 强强联手敌不过?那是你太弱! 孙猴子不过如此,大闹天宫还看今朝! 第一百五十九章 蕖儿,遇险 桌上的东西都收好了,杨氏又将地上的两个蒲苇垫子捡起来,搁在桌上放好,然后靠到江氏身边去,拉着江氏的胳膊道:“老四家的,蕖儿年纪小,你这个当娘的可得把好关,这女人一旦嫁错了人,选错了郎,一辈子可就苦呐。” “嫂子,长莺娘说得有道理。”余氏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绕到两人的身边,附和着杨氏的话。 “那位凌公子,我也见过一两次,模样生得太俊了,瞧着穿衣打扮也不俗,随时随地,身边还跟着两名护卫,我瞧着,恐怕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若是那位凌公子果真看上了咱们长蕖,可得将他家里的情况弄清楚了。” 江氏知道杨氏,余氏都是出于好意,也不便隐瞒些什么,笑了笑,回道:“三嫂,春兰妹子,其实这茬事情,我前阵子已经问过了。” 杨氏,余氏一左一右拉着江氏,都眼巴巴的等着她往下说。 卫长蕖瞧着三人聊得起劲,一个个对凌璟好奇得不得了,完全比她这个当事人还着急。 江氏见杨氏,余氏都眼巴巴的盯着自己,又接着道:“凌公子说了,他家祖籍是尚京的,家中父母尚在,无兄弟姐妹,无妻无妾。” 话音刚落地,杨氏就乐得合不拢嘴了,满面笑容道:“老四家的,这敢情好啊,我就瞧着那凌公子为人不错,对咱们蕖儿也是巴心巴肺的好,就说蕖儿被困山洞那次,人家可是不顾自身安危就冲进山洞去将蕖儿抱出来,蕖儿马上十五了,是时候寻个婆家了,不如问问凌公子的意见,趁早将两家的婚事给定下来。” 听杨氏絮絮叨叨一阵,卫长蕖便有些忍不住了,敢情,她三婶比她娘还着急一些。 她十五岁不到,胸都还未发育完全,也不知道她娘,她三婶着什么急,搞得她像没人要似的。 卫长蕖有些无力的看向杨氏,道:“三婶,你还是先顾着长莺姐和大姐夫的婚事,我横竖不急着嫁人,你就别着急替我考虑了。” 几句话说完,卫长蕖没心没肺的笑了笑。 杨氏盯着她那张巴掌小脸,啐道:“你这丫头片子,竟说些傻话,姑娘家到了年岁,有哪个不嫁人的。” 随便聊了几句,杨氏,江氏便端了卫长莺那几身新衣裳,几双新绣鞋,准备拿去卫长莺的房间放好,待出嫁那日,再一并装入嫁妆。 卫长蕖随余氏将其他的东西拿进屋去放好。 卫长莺担心与苏成碰面,陷入娇羞,尴尬的境地,便随江氏,杨氏两人回了自个的房间,卫长蓉,卫长娟姐妹俩也跟了去。 当日晚宴后,时辰尚还早,加之,入了夏,日长夜短,起码还有两个多时辰才能天黑。 刚下了桌,苏成爹娘便说要赶回去。 说什么:家里没个人看家,不放心。 杨氏见天色还大光亮着,便也没拦着。 见苏家的人要走,卫长蕖吩咐春桃,春禾姐妹俩在苏家挑来的担子里塞了几包糕点,花生,瓜子,还有两大块猪肉作为回礼。 之后,又吩咐李安驾了马车,送苏家的人回去。 尚京,窦大将军府。 窦大将军府巍峨气派,琼楼宇殿差错矗立,入目可见飞檐廊阁,雕花水榭。 睡莲湖,湖心亭之中,一名轻纱罗裙,黛发如墨的妙龄女子正抚琴而坐,睡莲湖上,清风微漾,琴声袅袅,还夹带着丝丝沁人心脾的莲香。 抚琴的妙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娉婷郡主窦清婉。 今日,窦清婉抚琴的兴致颇高,她的贴身侍婢芍药,以及十多名小侍婢低眉顺目的伺候在湖心亭之外的廊桥之上,一个两个见窦清婉兴致颇高,谨慎得连大气都不敢呼一声。 郡主抚琴之时,最受不得别人打搅。 琴声随风微漾,远远传开,清幽悦耳,时急时缓,曲间调子刚好拿捏到好处,不得不说,窦清婉的确抚得一手好琴。 琴声未落,一名黑衣护卫突然出现在了湖心亭外。 此人正是窦清婉身边的暗卫之一。 那黑衣人见窦清婉在亭内抚琴,正欲徐步走进去,刚迈出一步,就被芍药伸手挡在了外面。 芍药摇了摇头,对那黑衣暗卫使了个眼色,压着嗓子,悄声道:“郡主正在抚琴,不要搅了郡主的兴致。” 黑衣暗卫止步,微微凝目,瞥了芍药一眼,他身为窦府的暗卫,自然是不怕窦清婉随打随杀,虽然窦氏门楣鼎盛,但是培养一个忠心耿耿的暗卫,且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打杀暗卫,窦府还杀不起。 加之,窦清婉身边虽有暗卫保护,但是却无处置身边暗卫的权利。 芍药微扬着头,正好对上那黑衣暗卫的眼睛,见那黑衣暗卫眼神冰冷,眸色平淡无波,丝毫不像是活人的眼睛,顿时惊得身子颤了一下。 琴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一道清丽的女声自亭内传出,“让他进来。” “是,郡主。”芍药回过神,赶紧应声,然后退至一旁,让那黑衣暗卫入内。 黑衣暗卫徐步走进湖心亭,像根竹竿子似的,立在窦清婉的面前。 窦清婉十根纤纤玉指,轻轻的搭在琴弦之上,未动,她扬起眉目,挑着一双杏花美目,两道视线落在黑衣护卫的身上,凝视了片刻,声音略带些戾气,问道:“怎么,有消息了?” 窦清婉的话音落下,黑衣暗卫赶紧恭敬应声。 他微垂着下颚,如实禀报道:“郡主,十一,十二已经查到瑞亲王世子的下落了。” 窦氏的暗卫都是按数字序号排的名,之前,窦清婉派出去的那两名暗卫,一人名唤十一,另一人名唤十二。 “他!现在在何处?”提到凌璟,窦清婉凝了凝眉,红唇微动,问道。 黑衣暗卫心中自然清楚,窦清婉所谓的“他”,指的正是瑞亲王世子凌璟。 当即恭敬回道:“禀郡主,十一,十二传信,瑞亲王世子如今在一个名叫十里村的地方,还在那小山村附近建了一处别院。” 窦清婉听到此处,一双杏花美目之中,已经浅带了些寒意。 “他!和那女人在一起吗?” “嗯,”黑衣暗卫轻点头,察觉到窦清婉视乎不悦,然后问道:“郡主,十一,十二仍在十里村,接下来该怎么做,请郡主下令。” 黑衣暗卫的话在耳边响起,窦清婉没有立即回答,见她静静坐在古琴前,弦上之手紧紧握成拳,十个胭脂蔻丹指甲嵌入皮肉之中,而不觉得痛。 凝眉思索良久,才吩咐那黑衣暗卫,道:“吩咐下去,杀了那女人。” “是,郡主。”黑衣暗卫回道。 “让十一,十二做得干净一些,不要让他有所察觉。”窦清婉平视着眼前的黑衣暗卫,一双杏花眉目藏着腾腾的杀气,原本好看的一张脸,此刻却显得有些扭曲。 “属下遵命。” 四字落下,黑衣暗卫眨眼就出了湖心亭,仅眨眼的功夫,可见速度之快,窦清婉习以为常,松开方才紧握的拳头,十指张开,她这才发觉,自己的手心已经被掐出了十道粉色的淤痕,垂着一双杏花美目,两道视线落在手心的淤痕之上,凝视了良久。 芍药进亭奉茶,轻步走到窦清婉的身边,提着青花茶壶,正欲将茶水倒入杯中,无意间视线落在了窦清婉手心的淤痕之上,顿时心中又是一惊。 郡主千金贵躯,若是有什么闪失,将军定然饶不了她。 “奴婢该死,没有伺候好郡主,请郡主责罚。”芍药小心将手里的茶壶放在了石桌之上,扑身就跪在了窦清婉的身旁。 窦清婉转了一下眉目,将视线移到芍药的身上,看了芍药一眼,吩咐道:“下去吧。” 芍药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郡主竟然没有责罚她。 “是,郡主。”确定自己没有听差,芍药赶紧应声,然后爬起来,轻步退出了湖心亭。 芍药退去,湖心亭处,琴声再次响起。 虽同曲同调,但此刻的琴声却不似之前那般清幽悦耳,细听之下,曲调之中夹带了丝丝不易察觉的暴躁之意。 一曲未终,“砰”一声脆响,琴弦惊断,琴声戛然而止。 窦清婉垂下一双杏花美目,两道视线落在绷断的琴弦之上,目光冷冷,眼底的杀意毫不避讳的泄溢出来。 只要是她窦清婉看上的东西,别的女人就休想触碰分毫,瑞亲王世子如是,她窦清婉势在必得。 就算她窦清婉得不到,也不容许别得女人得到。 十里村。 忙了大半日,苏家上门下聘之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翌日依旧风和日丽,已是夏初,到了午时,中午的日头有些毒辣,若是中午顶着毒辣的日头出门,难免热得一身汗水。 前阵子打点蚕房的事情,已有些时日未上止水镇了,卫长蕖早早从床上爬起来,用过早膳之后,便吩咐素风,谷雨俩驾了马车,今日,准备去止水镇跑一趟。 李安将今日要送的蔬菜,松木菌都装了车,然后三人便坐了马车,匆匆往止水镇而去。 出了村口,马车四平八稳的奔跑在黄泥岛上,压出一路的车轴痕迹。 马蹄子踏得飞快,道路两旁的青山不断向后延绵,两柱香的时间,马车已经过了九里村。 车厢内,卫长蕖靠在车厢壁上假寐。 突然间,拉车的枣红马惊嘶一声,前蹄抬高,车厢跟着颠簸了一下,卫长蕖未留神,身子跟着一晃,猛然撞在了车厢之上。 “素风,发生了何事。”卫长蕖双手扶住车厢壁,重新坐稳。 她直觉很不妙,感觉到周围有一股浓浓的杀气,而且是针对她的。 卫长蕖大脑飞转,苦思冥想,她究竟得罪了何人,竟然对她动了杀念,周围杀气之凌厉,可见,来杀她之人,还是绝顶的高手。 车厢外,素风揪稳缰绳,呵斥一声,将前刻躁动不安的枣红马给制住。 卫长蕖的声音自车厢内传出,素风盯着眼前的情形,回道:“小姐,您好好待在车厢里,别出来。” 只见马车前,立着两名黑衣,黑纱蒙面的男子,两名男子持剑立于马车前方,剑上寒光阵阵,两名男子的身上皆溢出浓浓的杀气。 素风,谷雨觉察到两人吐纳轻盈,气息浑厚有力,料到此二人定是不好对付的角色。 卫长蕖直觉杀气越来越浓,不顾素风的话,撩开车帘子,将身子探出来。 “小姐……”谷雨见卫长蕖探出身来,神色紧张的轻唤了一声。 卫长蕖转动一下眼眸,淡扫了谷雨一眼,极为镇定道:“不碍事的。” 谷雨见卫长蕖面色坦然,神色比她和素风还要淡定,半丝半毫不见慌张,不由得,对卫长蕖更是由衷的敬佩。 “小姐,属下今日就算拼了性命,也要护住您。” 小姐对世子爷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她与素风心里都极为清楚,若是小姐真出了什么好歹,还不知道世子爷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就算为了世子爷,今日,她们二人也要誓死护住小姐。 卫长蕖转动眉目,眸光下沉,眼神瞬间变得犀利,冰冷,神色极为镇定道:“现在别说这些没用的话。”说罢,两道犀利的视线落在眼前两名黑衣人的身上,扫了二人一眼,接着小声道:“眼前这两只黑疙瘩,恐怕有些不好对付,待会儿,我会顾好我自身的安危,你们二人只要一心应付那两人,千万不可为我分了心神,出手一定要快,狠,准。” 卫长蕖话毕,谷雨侧目,神色隐隐犹豫的盯着她看,想说些什么,却见了卫长蕖沉静的神色,眼神的犀利,嘴唇动了动,一直未说出口。 虽然她很佩服小姐处事果决,遇事冷静,但是小姐毕竟没有高深的武功傍身,待会儿动起手来,刀剑无眼,伤了小姐可怎么办。 素风自然知道谷雨在担心些什么。 现下情况,担心毫无作用,为今之计,只有解决了眼前两人,才能保住小姐。 素风侧目盯着谷雨,轻轻摇了摇头,小声道:“谷雨,什么也别说了,听小姐的吩咐做事。” 两名黑衣人见卫长蕖现身,扬起两柄寒剑,施展轻功便对准卫长蕖胸口刺来,剑尖刺破空气,势如破竹,发出阵阵寒光。 卫长蕖目视着两柄寒气朝自己刺来,脸色未变,呼吸均匀,见着剑尖靠近,她瞳孔一缩,伸手而下,从小腿上拔了一柄匕首出来。 这把匕首是凌璟送与她防身用的,削铁如泥,她一直绑在小腿上。 谷雨,素风二人见两名黑衣人逼近,利落的拔下腰间的软剑,两人一跃而起,踏过马背,一击迎上两名黑衣人的剑攻。 今日,素风,谷雨二人作一身丫鬟模样打扮,两名黑衣人自然是没想到,卫长蕖身边的丫鬟,竟然是瑞亲王府四大护卫之二。 素风,谷雨二人的剑招又快,又狠辣,带着强大的剑气攻击出去,似要将周围空气撕裂一般,冰冷的软剑擦过黑衣人手中的铁剑,发出阵阵刺耳的剑鸣声,剑身击撞之处,不断擦出阵阵火花。 两名黑衣人心中大骇,看了素风,谷雨二人一眼,见二人出手狠辣,招招犀利,顿时不敢在掉以轻心。 原本以为杀死一个村姑,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这般简单,不曾想,这村姑身边竟然有如此厉害的高手,看来,是他们二人太过大意了。 素风,谷雨手中的软剑,同时刺向两名黑衣人,两名黑衣人见势不妙,收了攻势,赶紧持剑去挡,不消片刻时间,四人便缠斗在了一起。 素风,谷雨听了卫长蕖的吩咐,出全力应付两名黑衣人,半分未分神,两名黑衣人自然是讨不到半点好处。 但是两名黑衣人的剑招同样狠辣无比,素风,谷雨也未能占到上风,双方厮杀,一时难以分出高下,剑气四溢,寒气阵阵,火花飞溅,打得难舍难分。 而就在僵持不下之时,一名黑衣人突然对另一名黑衣人使了一个眼色。 那黑衣人会意,手中长剑一转,避过谷雨迎面一击,然后脚尖一点,一个纵身跃起,手中剑光凛凛,直接朝卫长蕖的方向刺来。 今日若是杀不死这村姑,恐怕日后就更难再动手了。 若是他们完成不了任务,且还惊动了瑞亲王世子,回到尚京,一定会受到郡主责罚,还不如拼死一搏。 谷雨见黑衣人持剑向卫长蕖刺去,瞬间就乱了心神。 “小姐,小心。”惊呼一声,正欲持剑去截住那黑衣人,岂料遇上另一名黑衣人竟持剑攻上来。 无奈之下,谷雨只好持剑去挡。 黑衣人誓死要将素风,谷雨二人缠住,出招更是狠辣,一击一剑带上了浑厚的内力,招招犀利,剑气激荡,震得素风,谷雨二人衣抉乱飞,剑招所过,定是必杀。 素风,谷雨心中大骇,想抽身,却着实艰难,急得额上香汗滚滚。 “谷雨,放赤焰。”情急之下,素风一边接应剑招,一边分神对谷雨道。 此处离九里村还不算太远,希望远水救得了近火,世子爷快些赶来,若是小姐今日真遇上个三长两短,她与谷雨二人万事难辞其咎。 素风的话音落下,谷雨不敢耽搁半拍,挡了黑衣人一招,迅速从怀里掏出一枚赤焰火弹,紧接着,一声脆鸣,赤红色的火焰直冲云霄。 这厢,那黑衣人持剑朝卫长蕖杀来,剑刃带着剑气,剑招又快又恨,剑尖直接对准了卫长蕖的心脏之处,若是被刺中,必死无疑。 卫长蕖凝目,瞧见剑势逼近,一个利落的翻身,纵身跃下马车,躲过黑衣人的致命一剑。 黑衣人眸光一闪,剑招顿了顿,没想到一个村姑竟然有这等敏捷的身手。 待黑衣人分神之际,卫长蕖持了手中短忍,脚步迅速移动,利索闪身移到黑衣人的身侧,紧握手中匕首,对准黑衣人的左胸,猛刺而下。 方才,黑衣人太过轻敌,以为卫长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村姑,所以便有些掉以轻心。 卫长蕖抓住时机,一击猛刺而下,她只有一次机会,若是这一击不成功,待黑衣人起了戒心,以她的身手想要与如此厉害的高手对决,恐怕是犹如拿鸡蛋去撞石头。 黑衣人觉察到有股强烈的杀气正逼近自己的左胸,心中大骇,瞬间惊得一头冷汗。 千钧一发之际,他猛然提起丹田内息,强行催动内力,将自己的身体拉离卫长蕖一些,险些才躲过了卫长蕖那致命的一击,但是卫长蕖手中的匕首削铁如泥,吹毛短毛,刃口擦着他的黑袍而过,还是在他身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顿时鲜血直流,几滴血喷溅在了卫长蕖的脸上。 另一方,素风,谷雨与另一名黑衣人缠斗在一起,黑衣人勉强接了两人十几招,十几招之后,显然不是素风,谷雨的对手。 情态紧迫,同伴又受了伤,只能咬了咬牙,冷声呼道:“撤。” 若是此时不撤,他们二人只有等死的份。 刚上冲上天的那枚东西,别人不认识,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了,赤焰,瑞亲王府专用的赤焰,今日已经惊动了瑞亲王世子,若是不赶紧撤,他们可能会落到生不日死的下场。 一声落下,受伤那名黑衣人赶紧捂住了伤口,收了手中长剑,一个跃身飞出老远,另一名黑衣人挡了素风,谷雨一招,也赶紧飞身跃起,眨眼片刻,两人便消失在了眼前。 素风,谷雨见两名黑衣人离去,顿时松了一口气,快步走到卫长蕖的面前,齐刷刷屈膝跪在了卫长蕖的面前,异口同声道:“属下该死,没有保护好小姐。” 卫长蕖握住一把染血的匕首,手上,脸上全是血渍,她一袭紫衣,孑然立在马车前,微风轻漾,她紫色裙抉飘飘。 垂目盯着素风,谷雨二人,淡然开口道:“起来吧,这不关你们的事情。” 卫长蕖淡然的声音在头顶之上响起,素风,谷雨还未来得及起身,两人刚扬起眉头,就感觉一阵劲风拂面,一股冷梅香袭来,紧接着,便见一袭月锦银袍出现在了眼见。 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不,或许应该比眨眼更快,可见自家世子爷是有多紧张。 紧接着,惊雷,闪电二人也飘落在了马车旁。 凌璟脸色有些煞白,站在卫长蕖的面前,挑着一双凤目,端详了卫长蕖好一阵子。 “凌璟,我没事。”卫长蕖见凌璟脸色有些煞白难看,忍不住便开口道。 璟爷素来惊雷不动,处变不惊,即使是十年前那一场大厮杀,那一剑穿胸而过,他也只是紧紧的皱了眉头,何曾像今日这般,担心得脸色都煞白了。 凌璟默默的立在卫长蕖的面前,不说话,过了良久,他突然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卫长蕖那张巴掌小脸,用手指轻轻擦拭掉卫长蕖脸上的血渍。 卫长蕖见他这般紧张,内心很是感动,抿唇笑了笑,又道:“凌璟,我没事,真的没事,这些血不是我的。” 凌璟还是不说话,替卫长蕖擦净了脸上的血渍之后,将双手移到她的肩膀上,垂着一双凤目,静静的端详了片刻,突然间,他手臂用力一拉,将卫长蕖整个人拉入了怀中,将她死死的溺在自己的怀里。 卫长蕖的鼻尖抵在凌璟的胸膛之上,呼着他身上淡淡的冷梅香,闭上眼睛,不吵不闹,任由他抱着。 凌璟手臂收紧,将整张脸埋在卫长蕖的脖颈之间,浅吸着卫长蕖的发香,隔着衣袍,感受着她身上淡淡的暖意,相拥片刻之后,才低声唤道:“蕖儿。” 如此简单的轻唤,如此简单的两个字,凌璟的声音却有些颤抖。 可见这一路赶来,他得有多担心。 “嗯,我在呢,我在你身边。”卫长蕖紧搂住凌璟修长的腰身,因为整张脸埋都在凌璟的胸膛之上,说话的时候,声音带了浓浓的鼻音,调子有些含糊不清。 凌璟听到卫长蕖的回答,心中稍微暖了暖,但是刚才那阵担心,那阵后怕还是没有完全消散。 好在他安排了素风,谷雨二人在她的身边。 好在今日没有失去她。 殊不知,他刚才看见赤焰凌空的那一刻,顿时就心乱如麻,再看见她满脸是血站在马车前,他的头脑更是瞬间空白了。 双臂收紧一些,恨不得将卫长蕖溺进自己的骨血之中,道:“蕖儿,我刚才很害怕,很担心,我担心我救不了你,我害怕会失去你。” “嗯,我知道。”卫长蕖顺着他的话回。 “但是凌璟,我不会有事的,你说过我是猴精嘛,猴精又不是纸糊的,岂能那么容易就被人捏碎了。” 咳咳咳……说完,卫长蕖轻咳了两声,喘了几口粗气,道:“凌璟,你快些将我放开,抱得我都喘不过气了。” 咳咳咳…… 凌璟松了松手臂,依旧没有放开卫长蕖,依旧将自己的脸埋在卫长蕖的脖颈之间,轻吸着她脖间间的发香,不舍得离开,也不想离开。 “蕖儿,我不害怕失去任何东西,但是除了你,此生此世,我在乎过的,真正想要得到的,唯只有一个你罢了,答应我,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千万不要有事,一定要坚持住,坚持到我赶来,嗯。” 卫长蕖觉得自己胸口宽松了,轻轻吸了几口气,柔声道:“好,我答应你。” 素风,谷雨二人直挺挺跪在地上,没有得到凌璟的许可,两人不敢起身,也不敢出声,惊雷,闪电二人亦静静的站在一旁。 他们跟随了世子爷这么些年,还从未见过世子爷这般紧张,这般神色时常过,看来,卫姑娘在爷心中的地位,怕是已经无人能及。 好在今日,卫姑娘没有出什么事情,否则,真不知道,自家世子爷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两人相拥良久之后,凌璟缓了缓神,才将卫长蕖松开。 凌璟转过身来,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两道视线落在素风,谷雨二人的身上。 此时,他那一袭月锦色的银袍已经染上了几分寒气,一张绝世出尘的容颜已经冷厉到了极致,似若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寒冰,古墨色的眼瞳深邃不见底,眸色之中,惊涛拍岸,似要卷起千层巨浪。 素风,谷雨,惊雷,闪电只觉得头皮发紧,跟随世子爷这么些年,他们深知世子爷的脾气,这一次,世子爷是真的恼怒了。 素风,谷雨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两人同样低垂着头,异口同声道:“属下没有保护好小姐,让小姐受惊了,请世子爷责罚,属下甘愿领罪。” 卫长蕖见凌璟脸色不太好看,阴沉沉的,都能盖过他脸上的日光。 其实吧,素风,谷雨两小妞已经尽力了,若不是二人拼死相互,说不定此时,她已经在陪阎王那老儿喝茶下棋了。 真害怕凌璟一时怒起,真惩处了两人,卫长蕖咧嘴笑了笑,拽着璟爷的胳膊,道:“凌璟,你先消消气,啊。” 凌璟见卫长蕖笑得很献媚,眉目一转,视线落在卫长蕖的身上,静静的盯着她的巴掌小脸,等着她继续说。 卫长蕖见凌璟侧目盯着自己,更是咧开嘴角,将脸上的笑容拉得明艳一些,继续道:“你已经将素风,谷雨送我了不是?那么她们便是我的人,你怎么随随便便就惩处我的人呢?这叫越俎代庖。” “嗯,所以蕖儿是想替她们二人求情。”凌璟盯着卫长蕖,淡淡悠悠道。 卫长蕖认真的盯着凌璟,道:“算是求情吧,若不是她们二人拼死护我,今日,我恐怕难以全身而退。” 谷雨,素风二人听了卫长蕖一席话,心中非常感动,更是认定了卫长蕖这个主子。 待卫长蕖说完,凌璟伸手揽着她的腰,温声道:“蕖儿,我有说过要惩罚她们吗?” 卫长蕖望着凌璟,有些哑然…… 凌璟见卫长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见她木讷的模样,不由得勾唇,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稍重片刻,笑容沉淀在嘴角,再慢慢隐匿,脸色恢复前刻的冰冷,然后眼眸一转,将视线移到素风,谷雨二人的身上,吩咐道:“往后,形影不离的护在蕖儿身边,若是下次再发生今日这样的事情,严惩不贷。” “属下遵命。”素风,谷雨二人同时领命。 “嗯。”凌璟点了点头,道:“先起来吧。” 素风,谷雨二人领命起身,然后悄声退至一旁。 “惊雷,闪电,你们二人速速去查那两名黑衣人的下落,不管用什么办法,爷要抓活的。”凌璟单手揽着卫长蕖,背对着惊雷,闪电二人,冷声下令。 “属下遵命。”惊雷,闪电同时恭敬应声。 有胆对蕖儿动手,不管那人是谁,他都要将那人揪出来。 卫长蕖凝眉思索一番,而后,挑着一双清明皓月般的眼眸,望着凌璟绝世出尘的容颜,道:“凌璟,经过今日之事,恐怕那两名黑衣人已经有所警觉,不会再轻易现身,这要如何查,想捉活口,恐怕是有些困难。” 凌璟眸光微闪,垂目向下,视线落在地上那把染血的匕首之上。 卫长蕖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见着她刚才丢在地上的匕首,弯腰捡了起来,问道:“这匕首有问题?” 凌璟凝视着卫长蕖手中的匕首,挑了挑眉,悠悠道:“今日,你若是没有刺伤其中一名黑衣人,想要查到那两名黑衣人的下落,或许还需要花些心思。” “怎么说?”卫长蕖瞟了一眼手中匕首,好奇的问。 她带着这把匕首,也有这么长一段时间了,这把匕首除了削铁如泥,吹毛断发之外,也没什么奇特之处了。 凌璟见卫长蕖好奇,继续道:“这把匕首曾在千年香中浸泡过,千年香香味极淡,若是不注意,很难觉察,一旦沾染上,香味数月难除,你用这匕首刺伤了那黑衣人,那黑衣人身上必然已经沾染上了千年香的香味。” 经过璟爷一番解释,卫长蕖作出一副了然之态,更是觉得手中这把匕首是一件难得的宝贝。 随即,便掏出袖中的锦绢,如视珍宝般将刃口上的血渍擦拭干净。 卫长蕖方才将擦拭干净的匕首收入剑鞘之中,紧接着,突然感到脚下踏空,下一秒,一阵天旋地转,头脑眩晕,她整个人已经被璟爷打横抱在了怀中。 凌璟打横抱着卫长蕖,凌空一跃而起,月色锦袍飘然撅起,眨眼的功夫,两人便已飘出几丈远。 卫长蕖有些触不及防,一把揪住凌璟胸前的衣襟,靠在她怀里,嚷道:“凌璟,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别闹了,赶紧将我放下去,我还要去一趟止水镇。”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几句话嚷完,卫长蕖只觉得喉间猛灌了几口空气,咽得有些难受。 凌璟一边提气施展轻功,同时垂着一双凤目,目光柔和的盯着怀中的人儿,温声道:“乖,别闹,你的事情,素风,谷雨自会办好的,不必操心。” 第一百六十章 璟爷的,雷厉手段 凌璟抱着卫长蕖,一路施展轻功而行,小片刻时间,两人便落在了灵泉山别院。 到了别院门口,凌璟未有将卫长蕖放下地的意思。 卫长蕖躺在他怀里,稍微挣扎了一下,轻声道:“凌璟,你先放我下来,我好手,好脚的,自己可以走进去。” 凌璟感觉到卫长蕖的挣扎,双臂收了收,将她抱得更紧。 垂着一双古墨色的眼眸,温润柔和的目光落在卫长蕖的巴掌小脸上,温声轻道:“乖,别乱动,小心摔下来。” 说话间,他抱着卫长蕖大步流星般朝别院走去。 两名看门小厮见凌璟抱着卫长蕖大步流星般走来,赶紧恭恭敬敬的行礼。 凌璟半眼未瞧那两名看门小厮,衣袍飞扫而过,漾起一阵轻风,步伐之快,直接抱着卫长蕖进了大门,绕过别院中曲折蜿蜒的小道,经过几处回廊,直接向自己的卧房走去,步伐匆匆。 卧房门前,伺候的小丫鬟见凌璟抱着卫长蕖迎面走来,赶紧对着二人福身行礼,道:“爷,卫姑娘。”然后很有眼力劲将卧房的门推开。 凌璟抱着卫长蕖走到门口,一边准备入内,一边冷声吩咐丫鬟,道:“去准备热水,蕖儿要沐浴。” 冷声吩咐完,不待丫鬟回话,已经抱着卫长蕖进了卧房。 入了卧房,抱着卫长蕖大步流星朝床榻而去,行至床前,倾下身子,轻轻将卫长蕖放在了床榻之上。 卫长蕖扬眉盯着凌璟,问道:“凌璟,我何时说过要沐浴了?” 这人,还真是会替她做决定。 话音刚落下,凌璟抬手,修长如玉的一只手捧起卫长蕖的巴掌小脸,指尖在她的脸颊上轻轻的摩挲了几下。 刚才打斗间,卫长蕖的脸上溅了不少鲜血,虽然已经被凌璟用手擦拭了一番,但是白皙无瑕的脸颊上,还是残留了淡淡的血渍。 “你脸上染了血渍,袖子上也沾了血渍,不洗洗,难道就打算这般回十里村去?不怕伯母担心?”凌璟摩挲着卫长蕖的脸颊,悠悠问道。 卫长蕖感觉脸颊之上一阵酥酥麻麻的,都酥到骨头里去了。 伸手将凌璟的手拔下来,这厢,还没来得及收手,凌璟反手一握,将她的手卷在了自己的掌中,再紧紧的包裹起来。 凌璟居高临下的望着卫长蕖,眸色略微深沉的盯着卫长蕖的巴掌小脸,认真道:“你放心去沐浴,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刚才受了惊吓,在热水里泡上一泡,身子会舒服一些,我就在屏风外面守着你,嗯。” 话越说到后面,音调就越发的温润如玉,还带了几分轻哄之意。 卫长蕖任由凌璟握住自己的手,感受着自他手心传来的温热,扬眉对上他一双古墨色的眼眸,之前浮躁的心,竟渐渐的沉静下来。 温润如玉的声音传入耳中,像魅惑人的魔音一般,该死的好听,卫长蕖受了凌璟的轻哄,竟在不自觉间就点了点头。 不多时,便有小丫鬟提了热水进屋。 宽大的墨竹屏风背后,热气袅绕,如烟似雾,奢华型大浴桶之中,漂浮着刚采摘下来的玫瑰花瓣,经过热气一熏,满屋子全是花香。 这时候,一个小丫鬟低眉顺目的绕过墨竹屏风,轻步走到凌璟身旁,恭敬道:“爷,已经准备好了。” 凌璟未转身,悠声道:“嗯,都退下。” 话音落下不久,几名小丫鬟皆轻手轻脚的出了凌璟的卧房,走在最后的那名丫鬟,转身顺手将卧房的门给带上。 房间内只剩下凌璟与卫长蕖,两人默默相视,寂静得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凌璟垂着一双古墨色的眼瞳,静静凝视卫长蕖半响,然后将她从床上拉起来,温着嗓子道:“去吧,我就在这里守着。” 卫长蕖的面色有些尴尬。 扬着眉头,视线落在凌璟那张绝世出尘的脸上。 这家伙说守着,竟然就是在屏风外面守着她,隔了一扇屏风,虽然看不见什么,却也能听见声音,在一个大男人的房中沐浴,委实是有些尴尬。 心里拧巴得厉害,卫长蕖对着凌璟笑了两下,讪讪道:“那个,凌璟啊,你可不可以……” 想说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凌璟半道截住。 凌璟垂着一双好看的凤目,瞧着卫长蕖面颊呈粉桃色,略有些尴尬,自然知道她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 轻勾唇角,邪魅的笑了笑,声音略带懒庸道:“蕖儿,是否是想让我给你搓背?如果蕖儿需要,我很乐意效劳。” 卫长蕖听得眼角抽了抽。 搓背,搓你大爷的背。这家伙满脑子都在计算着,如何能从她身上多揩些油。 “蕖儿,你可又在心里骂我,嗯?”目视着卫长蕖那张巴掌小脸,见她垂着一双眼皮,突然间闷声不响,便问道。 悠淡的话音落下,卫长蕖当即扬起眼眸。 隔了一臂的距离,望着凌璟那张绝世出尘的脸,再腹诽一句:这丫的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么? “还在骂我?”刚腹诽完,凌璟温润的声音又擦着耳际响起。 卫长蕖抿唇,讪讪的笑了笑,摆手道:“没有骂你,绝对没有骂你,你是璟爷,我哪里敢骂你。”这里可是灵泉山别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还是识时务些得好,万一惹到了璟爷,她可就很难全身而退了。 再赏给璟爷一个灿烂的微笑,讪讪道:“我先去沐浴,先去沐浴。” 说话间,两只鞋底板抹油,赶紧从璟爷的眼皮子底下逃走,快步绕过那扇墨竹屏风,朝着浴桶而去。 刚行至屏风后,卫长蕖就感觉到温热之气扑面而来,空气中夹带着好闻的花香,吸一口气,顿时令人神经轻松,心情舒畅,倍感舒服。 旁边的托盘里,已经备好了干净的衣裳。 卫长蕖解下腰间的罗带,三下两下就除去了身上的染血的衣服,然后整个人坠入了浴桶之中。 温热的水刚好漫过双肩,卫长蕖靠在浴桶中,闻着一阵一阵的花香,感觉甚是舒服。 屏风外,凌璟燃了一炉香,手里持了一本书卷,神态懒庸的半靠在床前的小榻上,细细的水声透过墨竹屏风,传入耳中,他不禁勾起唇角,淡淡的笑了笑。 半个时辰后,卫长蕖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披着湿哒哒的头发,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凌璟听见脚步声,挑目望去。 只见卫长蕖一头青丝及腰,随意披散在身后,细细的水珠沿着发丝滴落下来。 他放下手中的书卷,几步走到卫长蕖的身旁,伸手从屏风上摘了一条锦绢,然后拉着卫长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不待卫长蕖有所反应,手里的锦绢已经落在了卫长蕖的头上,动作轻柔的帮她擦拭着未干的头发。 卫长蕖感觉到头顶上轻柔的动作,良久之后,才想起道:“那个,我自己来吧。”说罢,便伸手要从凌璟的手里接过锦绢。 凌璟避开她的手,压着嗓子,低沉而温润道:“别乱动,一会儿就好了。” 卫长蕖知道拗不过凌璟,只好收回了手,任由着他帮自己擦拭。 待卫长蕖一头青丝干后,凌璟拦腰将她打横抱起,然后徐步朝着床榻走去。 卫长蕖脑中一根弦瞬间绷紧,揪着凌璟的衣襟,惊呼道:“你……你想要干嘛?”挑眼望着凌璟,说话的调子颇有些紧张。 凌璟垂着一双凤目,勾唇轻轻笑了笑,绚丽的笑容慢慢沉淀在嘴角。 “蕖儿,你在乱想些什么?”声音很低沉沙哑,带了点淡淡的暧昧之味,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邪魅。 说罢,还往卫长蕖胸前瞟了两眼。 这丫头都还未及笄,若是此时吃拆下肚,恐怕还不够塞牙缝的。 卫长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大白日抱着她上床,还说她乱想,话说,她能不乱想吗。 凌璟将卫长蕖方才翻的那一记大白眼收入眼底,唇角的幅度扬得更高,笑容越发的绚丽,温声而道:“我昨夜没睡好,再陪我睡会觉。” 不待卫长蕖同意,凌璟已经掀了床上的薄被,倾身将她平放在了床榻的里侧,紧接着,他利索的退了身上的外袍,倾身躺在了床榻的外侧。 薄被下,修长的手臂一捞,将卫长蕖整个人卷入了怀中。 卫长蕖挪了挪身子,与凌璟面对面而卧,盯着眼前放大的俊颜,此时细看,确实发现凌璟眉间溢出一抹隐隐的倦意。 不再说话,任由他这么抱着,将头埋在他的胸膛之上,浅吸着他身上淡淡的冷梅香,时间静静而逝,不知不觉间,卫长蕖还真上了些困意。 大白日,两人相拥而眠,一觉醒来,竟然到了午时。 这一觉,凌璟睡得甚好,抱着怀中的人儿,他感觉到很安心。 当卫长蕖睁开双眼时,第一时间就见着凌璟单手支着脑袋,侧卧垂目,正紧盯着她看,嘴角还浮着一抹温润的笑容。 此时,他眉眼间的那抹倦意已经消失,眉飞入鬓,一双古墨色的眼瞳更加灼灼有神,五官轮廓分明,刚睡醒,整个人带了点散漫的懒庸之色。 见卫长蕖幽幽的睁开双眼,凌璟勾唇一笑,温声道:“睡醒了,饿吗?” 说话的语调夹带点淡淡的鼻音,低沉,懒庸,听着极为舒服。 “嗯。”卫长蕖顺着凌璟的话,点了点头,她确实是有些饿了,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挑眼而望,见着几缕金色的日光透过窗棂,柔和的洒在床前不远处。 “刚到午时,再躺一会儿,我已经吩咐丫鬟去准备午膳了。”说话间,见着卫长蕖额前有几缕乱发,便抬起修长如玉的手,动作轻柔的将她额前的乱发扒开。 替卫长蕖扒开了额前的乱发,手却一直停留在她的脸颊之上,指腹在她脸上轻轻的来回摩挲,像细品稀世珍宝一般。 卫长蕖扬着一双皓月清明的眼眸,目光正好与凌璟的视线纠缠在一起,瞧着他的眼眸越发的迷离,古墨色的眼瞳更加深邃,仿佛要将人吸进去一般。 两人对视良久,下一秒,凌璟便对着卫长蕖的一张巴掌小脸倾覆而下。 “凌璟……”卫长蕖轻呼一声,接下来的话,如数被堵回了口中。“唔……” 凌璟一番浅尝深吸之后,才满足的放过了卫长蕖。 指腹轻轻点在卫长蕖饱满欲滴的唇瓣之上,爱抚的摩挲几下,勾唇笑道:“蕖儿,现在可还觉得饿?若是还饿,咱们再继续。” 卫长蕖瘫软的躺在凌璟的怀里,呼呼喘了几口粗气之后,才没好气的扒下凌璟的手,瞪了他一眼,娇嗔道:“凌璟,你这叫耍流氓,耍无赖。” “嗯,蕖儿总结得很好。”凌璟垂着一双凤目,目光在卫长蕖的一张巴掌小脸上情深缱绻。 “蕖儿如此了解我,我很高兴。” 听了凌璟的话,卫长蕖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凌璟,我骂你臭流氓,臭无赖,你很高兴?” 她发现,这丫的耍流氓,耍无赖的本事近来是越发渐长啊。 “嗯,很高兴。”凌璟毫不犹豫就回道。 “打是亲,骂是爱,蕖儿骂我,便证明,蕖儿已经爱上我了,可是?” 卫长蕖无话可说…… 好吧,璟爷,你赢了。 不多时,便有小丫鬟扣响了房门,“爷,午膳准备好了。” “端进来。”听了小丫鬟的禀报,凌璟一改语气,惜字如金吩咐道。 紧接着,房门嘎吱一声脆响,几名小丫鬟鱼贯而入,将热腾腾的饭菜都摆上了桌。 待饭菜都摆上了着,凌璟随意挥了挥手,小丫鬟皆会意,默默无声的退出了卧房。 小丫鬟退去,凌璟这才抱着卫长蕖起床,然后帮她理顺了裙裳,再亲手帮她挽了发髻,这才揽着她朝饭桌前而去。 桌上的菜,几乎都是按照卫长蕖的口味做的。 方才太饿,卫长蕖便吃得有些饱,用过午膳之后,才觉得肚子有些撑得慌,便拉着凌璟准备去蚕房走一遭,查看一下蚕房的情况,顺便消消食。 一路往蚕房去,卫长蕖将开织绣坊的事情与凌璟细细说了一遍,凌璟听后,一如既往的支持卫长蕖的决定。 中午时候,日头最是毒辣,蚕房的门窗都开着。 此时间,秋水,秋苕,春槐,夏莲四个丫鬟正在蚕房内添加桑叶,蚕苗退了几次皮,已经长了些个头,近来是越发的能啃食桑叶。 卫长蕖与凌璟刚走到门口,便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传来,正是蚕虫啃食桑叶的声音,声音很细小,像是在下绵绵细雨。 卫长蕖随意走进其中一间蚕房,蚕房内,秋水提了一只竹篮子,正在往养蚕的木盒子里添铺桑叶。 秋水听见门口有脚步声传来,扭头一看,见是卫长蕖与凌璟,赶紧垂下头,道:“奴婢见过爷,见过小姐。” “嗯。”卫长蕖点头应声,询问道:“最近蚕房的情况可还好?” 听卫长蕖问话,秋水如实回答道:“请小姐放心,蚕房的事情,一切都很顺利,奴婢定与秋苕,春槐,夏莲三人日日看顾好蚕房,一定不会让这些幼蚕有事。” “嗯,”听了秋水的话,卫长蕖抿唇,满意的笑了笑,道:“我不能日日前来查看,蚕房的事情,就劳烦你们四人多费些心。” 简单说完,便不再理会秋水,自己徐步在蚕房内走了一遭,仔细查看蚕房内的情况,独留秋水站在原地,愣了半响。 刚才卫长蕖说的那一番话,令秋水很是感动。 小姐竟然用如此平易近人的语气与她这个丫鬟说话,完全未将她当一个下人待,这着实令她感到暖心。 于是,卫长蕖在不知不觉间,便又收买了一个丫鬟的心。 卫长蕖查看了几间蚕房,皆没发现什么问题,瞧着绿叶间,一条一条肥滚滚的幼蚕,沙沙的啃食着桑叶,她这才放心与凌璟回了别院。 进了别院,凌璟便揽着卫长蕖朝天景而去。 天景处,几株红梅随风摇弋,山风拂过,吹得枝叶沙沙作响,红梅树下立着一方白玉石桌。 揽着卫长蕖在白玉石桌前坐下,凌璟吩咐丫鬟煮了香茶。 而后,两人便坐在天景之中品茶,下棋,好不惬意。 一盘棋刚下到一半,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紧接着,惊雷,闪电押了两名黑衣人就步入了天景之处。 隔了些距离,闪电对着凌璟拱手,禀报道:“爷,人已经抓到了。” 凌璟持着一枚黑子,手停在半空之中,侧目,眸色瞬间凝结到冰点,两道视线落在眼前两名黑衣人的身上。 卫长蕖将手里的白子放在棋罐中,转过身来,亦盯着眼前两名黑衣人。 视线落在其中一名黑衣人的胸口之上,瞧着那黑衣人胸口上的伤口,卫长蕖再清楚不过了,这一刀,正是她刚才划伤的。 这么快就抓到了这两名黑衣人,璟爷处事的手段,还真是风行雷厉啊。 凌璟凝视了两名黑衣人半响,神态懒庸,声音却极致冷厉:“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一声落下,两名黑衣人却默不作声,紧咬着牙关。 卫长蕖静气凝神的坐在一旁,并不说话,瞧看了两名黑衣人一眼,便垂着眉目静静的思索。 瞧目前这情况,眼前这两名黑衣人的骨头倒是挺硬的,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并不像是一般的江湖杀手,能请得动这样厉害的杀手,想必背后之人一定不简单,她何时得罪过这么一号厉害的人物,抓破脑子也委实想不出来。 难道这两人的最终目标是凌璟,想罢,也唯有这个可能了? 且看看再说。 两名黑衣人紧咬着牙关,闭口不言,凌璟却也不着急,既然落入了他的手上,他有一千种,一万种方式,让这两个人开口说话。 “闪电,用销魂粉。”凌璟放下手中的黑子,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盯着两名黑衣人,面色无波吩咐道。 销魂粉——听到这三个字,卫长蕖不禁觉得身子有些发冷,虽然不知道销魂粉是个什么东西,但是自觉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爷。”闪电应声,从怀里掏了一只瓷瓶出来,紧接着,见他拔了瓶塞,将瓶中的白色粉末撒在了两名黑衣人的身上。 不消片刻,药效发作。 便见着两名黑衣人倒在地上,身子不停的抽搐,脸部表情扭曲,额间大滴大滴的汗珠子滚出来,凄惨无比的嗷叫,那声音简直是撕心裂肺,有种求生不能,求死无门的感觉。 两名黑衣人的嗷叫声凄惨无比,听得卫长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这逍遥粉也忒么霸道了些,堪比海洛因不差分毫,见效快,效果好。 凌璟见卫长蕖打了一个寒颤,微微侧目,视线落在卫长蕖的身上,眸光瞬间变得柔和。 “蕖儿对这逍遥粉的效果可还满意?” “逍遥粉乃是用百种毒虫,毒虫淬炼而成,中此毒,死不了,但也生不了,仿若有千百条毒虫在啃食心脏一般。” 千百条毒虫啃食心脏——卫长蕖大抵能想象眼前两名黑衣人为何这般鬼哭狼嚎,凄惨无比了。 挑着一双清明皓月的眼眸,望着凌璟那张绝世出尘的脸,嫣然一笑,道:“满意,十分满意。” 她一不犯人,二不生事端,这两人竟然想杀她,该死。 她素来不是个心慈之人,人若犯她,她必加倍还之。 两名黑衣人躺在地上滚了半天,大滴大滴的汗水自额间滚出,不多时,便浸湿了头发,面色疼得扭曲发白,连嘴唇都咬破了。 疼了大约半个时辰,药效暂时散去。 两人躺在地上重重的喘着粗气,经过刚才一番折腾,完全已经去了半条性命。 待两人停止嗷叫,凌璟形态懒庸的坐在石凳上,月锦银袍倾洒而落,伸手,饶有兴致的端起一杯温茶,轻轻的抿了一小口。 挑眉看了两名黑衣人一眼,冷声问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凌璟话音落下,两名黑衣人依旧躺在地上,重重的喘着粗气,谁也不肯开口,不得不说,这两人的骨头还真硬。 凌璟转动着手里的茶杯,眸色渐渐下沉,古墨色的眼眸瞬间变得更加幽深,眼底聚集着巨浪,似要席卷而出。 在任何事情上面,他都可以很淡定,处变不惊,惊雷不动,但唯独除开卫长蕖的事情。 他孤寂多年的心底,好不容易才住进一个蕖儿,关乎蕖儿的事情,他不敢大意,也不能大意,若失去她,他恐怕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 今日的事情,他绝对不允许再发生第二次。 卫长蕖觉察到凌璟的情绪有些失控,伸手,绕过棋盘,触碰到凌璟的左手,与他十指相交,相握在一起。 凌璟感到手心处淡淡的温热,收了收心神,眸色稍微变得柔和一些。 眼中那一抹柔和之色,稍纵即逝,再看向黑衣人时,深邃的眼底再次浮现出冰冷的杀意,冷声道:“去端火盆来。” “是,爷。”惊雷恭敬的应声。 惊雷自然知道自家世子爷要火盆做什么,应声之后,飞速去取火盆。 卫长蕖握住凌璟的手,静气凝神的坐在一旁,今日,凌璟怕是非要撬开眼前两名黑衣人的嘴巴不可。 如此也好,知道幕后主使是谁,她也好有所防备。 转眼片刻,惊雷便端着火盆入了天景,火盆之中,炭火熊熊燃烧,炭石通红得耀眼。 惊雷的身旁,一名护卫手里牵着一匹威风凛凛的狼犬。 那狼犬足足半人多高,牙尖嘴利,模样凶悍至极,闻着黑衣人身上的血腥之气,狂吠不止。 眼前又是狗,又是火盆的,卫长蕖侧目望着凌璟,不禁好奇的问道:“凌璟,你究竟想用什么办法,让眼前这两人开口?” “蕖儿,真想知道?”凌璟挑了挑眉,不答反问。 “嗯。”卫长蕖望着凌璟,肯定的点了点头。 凌璟勾唇,嘴角溢出一抹嗜血的笑容,道:“烤肉,喂狗。” 卫长蕖听得嘴角抽搐了两下——烤肉,喂狗——这办法,确实是很好,很好。 不用凌璟吩咐,惊雷,闪电已经利落的将两名黑衣人绑在了木架子上,看来这种烤肉,喂狗的事情,璟爷不是头一回做了。 方才受了逍遥粉之痛,此时两名黑衣人刚缓过气来,就又被四仰八叉的绑在木架子上,听见凌璟方才那一句,烤肉,喂狗,两人皆是吓得面色煞白。 紧接着,闪电动作利落的从腰间拔出一柄寒光短剑,然后,持剑划开其中一名黑衣人的袖子,露出黑衣人精壮的胳膊,再持剑一切而下,眉头都未皱一下,竟将黑衣人手臂上的一块肌肉切了下来。 黑衣人的臂膀裸露在空气之中,顿时现了筋骨,鲜血淋淋。 惨叫一声,疼得双眼翻白,咬牙切齿,额上粗汗淋淋,想昏死过去,奈何剧痛刺心,又昏不了,只能硬生生的挺着。 闪电持短剑叼着鲜血淋淋的一块皮肉,面无表情,徐步朝火盆走去,持剑,将那块鲜血淋淋的皮肉放在火盆上烘烤。 不多时,便发出噗嗤噗嗤的烤肉声。 狼犬闻见血腥及烤肉的味道,更是张开锋利的牙口,狂吠不止。 ------题外话------ 多谢凤贞妹纸的钻石,花花 多谢青纯疯丫头的花花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一群,魔鬼 火盆里的炭火红得刺目。 闪电持剑叼着那块皮肉,待一面烤焦,烤熟之后,连眉头都未皱一下就翻了一个面,继续烘烤带生肉的地方。 敢情烤人肉,就跟烤猪肉,羊肉一样简单。 卫长蕖闻着一股烧焦的气味,挪了挪身子,手肘趴在棋盘上,靠近凌璟一些,好奇问道:“凌璟,你养的这条狼犬,难道是吃人肉长大的?” 瞧那狼犬闻到人肉的气味,兴奋得舌头都伸长了,张口,露出尖利的獠牙,哈喇子一劲儿往外流,估计像今日这种烤肉,怕真是吃了不少。 凌璟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隔近望着卫长蕖明丽的巴掌小脸,古墨色的眼底隐匿着淡淡的宠溺之色。 见卫长蕖眉目间含着浓浓的好奇之色,勾起唇角,宠溺的笑了笑,“蕖儿真想知道?” “嗯,真想知道。”卫长蕖爽声点头。 什么样的犬种她几乎都见过,唯独从却未见过吃人肉长大的狼犬。 凌璟凝视卫长蕖半响,见她神色淡然,丝毫不显惧意,玩味的转了一下桌上的茶盏,方道:“吃得不多,十几个人罢了。” “都是些该死之人。” 吃得不多,十几个人,还罢了——凌璟声落,卫长蕖不禁狠狠的抽了抽嘴角。 这丫的狼犬,还真是吃人肉长大的。 闪电站在火盆旁默默的烤着肉,惊雷时不时往凌璟与卫长蕖身上瞟两眼,听见凌璟与卫长蕖在讨论,狼犬吃人肉的问题,见两人面色皆为淡然,半分半毫都未觉得心慎,恶心。 不由得暗自感叹:卫姑娘与世子爷,还真是同一类人,绝配啊。 特别是卫姑娘,一个未及笄的女子,眼睁睁看着从活人的身上将肉切下来,再架在火盆上烘烤,闻着浓烈的烧焦的气味,竟然不反胃,竟然不呕吐,花容如初,这真是太强悍了。 纵使他这种杀人如麻,满手鲜血之人,第一次瞧见这种场面,也不免觉得一阵皮肉发麻,胃部翻滚。 火炭上烤着的肉,渐渐熟透。 皮肉被烤得缩了水,两面焦黄,散发出一阵阵更是浓烈的烧焦味,几滴油渍顺着烤熟的肉往下滴,滴落在火盆里,油渍遇上炭火,腾起几朵黄色的火焰。 狼犬闻见浓烈的烤肉味,更是兴奋,撕破喉咙,狂吠猛嚎,狂吼声震得人耳膜发疼,它扑腾着一对前爪,一个劲儿向火盆扑去。 那狼犬半人之高,四胯稳健有力,力气相当之大。 它狂扯,猛扑几下,那牵着铁索的护卫,硬是差点被它带了一个踉跄,赶紧稳了稳脚步,抓稳手中的铁索。 见那狼犬狂吠得厉害,闪电收了剑,持剑用力一扔,那烤得焦黄的一块肉,准确无误的落在了狼犬的面前。 狼犬迅速低头,垂目,盯着地上烤焦的一块人肉,凑过去闻了闻,再张开尖利的牙口,舌头一揽,张口就将整块肉吞入了口中。 仅用了一秒钟的时间,狼犬便将整块肉吞下了腹中。 一口吞完,意犹未尽,猛然扬起头来,张开尖利的牙口,眼巴巴的盯着闪电看,舌头伸得老长,哈哈的吐着粗气,哈喇子一丝丝的往下掉。 两名黑衣人亲眼见此场景,皆吓得脸色煞白。 特别是那位被割了肉的黑衣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肉被烤焦,烤熟,再眼睁睁看着狼犬将自己的皮肉吞咽下肚,这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折磨,更是精神上,灵魂上的折磨。 他们身为暗卫,不惧怕死亡,但是他们却害怕生不如死。 瑞亲王世子果然不是人,是魔鬼,是暗夜修罗。 闪电持着手中的短剑,再一次走到两名黑衣人的面前,静静而立,并没有立刻动手。 凌璟从卫长蕖的身上收回视线,眨眼间,古墨色的眼瞳凝结成冰,两道冰冷的视线直直射向两名黑衣人。 修长如玉的一只手,随意把玩着白玉石桌上的茶盏,神态极致懒庸,声音却极致冰冷,道:“说,是谁派你们来的?别考验爷的耐心,若是肯痛快的说出来,兴许考虑让你们死得痛快一些。” 话音落下三秒钟,不见两名黑衣人开口。 不用凌璟吩咐,闪电眉头都未皱一下,一剑挑开另一名黑衣人胸前的衣袍,再持剑一切而下,剑刃锋利无比,闪电的动作干脆利落,一剑切下,哗刺一声,直接将黑衣人胸前整块胸脯肉割了下来。 刀口切得极为平整,露出白生生的几匹肋骨,想来是下刀太快,足足过了几秒钟的时间,才有鲜血自黑衣人的胸口喷溅而出。 紧接着,是黑衣人撕心裂肺般的狂嚎声。 黑衣人疼得面部抽搐不止,嘴巴都抽歪到了一边,锥心刺骨的剧痛令他想咬舌自尽,奈何惊雷却紧守在身侧,求生无门,求死更难。 黑衣人在一阵阵锥心刺骨的疼痛之中煎熬,豆粒般的汗珠自额间浸出,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滚落,滴答在衣襟之上。 闪电面色平静,用剑叼了刚割下的肉块,几步走到火盆边,将肉搭在火盆之上,如之前一般烘烤。 将肉烤得两面焦黄,烤得散发出浓烈的烧焦味,如之前一般,将整块肉丢向正张嘴等待的狼犬。 肉未落地,狼犬张大尖利的牙口,前爪跃起,纵身向前一跃,直接在半空将肉块接住,粗略的咀嚼两下,整块吞入了腹中,更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舌头。 两名黑衣人被四仰八叉的绑在木架子上,想昏昏不了,想死死不了,受尽百般折磨,眼睁睁盯着那狼犬将他们身上的皮肉一口吞下,看得心寒胆颤,从头凉到脚,除此外,看着自己的皮肉被烤得两面发黄,滴出油渍,散发出浓浓的烧焦味,只觉得肠胃一阵翻滚,胃里闷着十分难受。 狼犬将肉吞下,闪电冷扫了它一眼,持剑,面无表情走回到两名黑衣人的身边。 凌璟以一派懒庸的姿势坐在白玉石凳上,敲着一条修长的腿,他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两道冰冷的视线飘出,淡扫了两名黑衣人一眼。 见两名黑衣人面色煞白,身上血流不止,看似奄奄一息的模样。 凤眸微转,将视线移到惊雷的身上,悠声道:“看来这二人的肉很香,这条狼犬喜欢得很,别让这二人死了,狼犬可不吃死人肉。” 凌璟泛着寒意的话音,清清楚楚的传入到两名黑衣人的耳中,两名黑衣人听清楚之后,身子齐齐猛颤,脸色死灰一片,吓得跌落到谷底。 瑞亲王世子这般折磨他们,简直是比下十八层地狱还煎熬。 凌璟悠淡的话音落下,卫长蕖挑着一双皓月般的眼眸,瞥了那条正在等肉吃的狼犬一眼,然后侧过头,对着凌璟绝美的侧颜,淡声而道:“若是在烤肉上撒些孜然粉,茴香粉,这条狼犬应该会更喜欢。” “哦,这提议很好。”凌璟勾唇一笑,顺着卫长蕖的话,很配合的应了一句。 “蕖儿,有机会,咱们不妨试试。” 两人间的对话风轻云淡,丝毫闻不见血腥味,就好像真是在商量如何烤猪肉,烤羊肉一般。 风轻云淡的话音传入惊雷,闪电二人的耳中,二人齐齐的抽了抽嘴角。 卫姑娘,绝对是一个狠角色。 凌璟吩咐完,闪电马上从怀里掏出一瓶药,然后扒开瓶塞,将药粉均匀撒在两名黑衣人的伤口处。 上等的金疮药,撒上不到片刻时间,便帮两名黑衣人止了血。 待两名黑衣人恢复了些生气,闪电持着那柄烤肉的短剑,面色冰冷的站在两人面前,见他右手握着剑柄,将剑刃平持在眼前,左手食指指腹,轻轻的撩拨着锋利的剑刃,刮擦出轻悦的响声。 冷眼扫过两名黑衣人,语气生硬道:“是谁派你们来的?说是不说?” “还是……你们二人觉得世子爷的耐心很好,想再尝一尝,世子爷其他折磨人的法子?” 闪电常年与毒物打交道,少语寡言,一旦开口,语气中都泛着三分寒意,七分阴毒之意。 两名黑衣人听见他指腹刮擦刀刃发出来的声响,不禁觉得脊背发凉,整个身子都僵硬了。 瑞亲王府的人都是些魔鬼。 “说……我说。”被割了胸的那名黑衣人,忍不住下巴颤抖了一下,虚弱无力的开口。 这样生不如死的折磨,他再也不想承受了。 “十二……你……”另一人欲阻止。 一句完整的话还未说出口,闪电侧目,冷扫了那名叫十一的黑衣人一眼,紧接着,寒光乍闪,手起刀落,下一秒,一块鲜血淋淋的皮肉就挂在了剑刃之上。 “多嘴的下场。” 十一惨叫一声,疼得脸上的表情狂抽不止,整张脸都扭曲变形了,翻着白眼,咬破唇角,险些昏死过去。 十二听见十一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顿时提神醒脑,吓得一颗心猛颤一下,望着闪电,哆嗦着嗓子道:“我……我说,我都说。” “是……是,是郡主派我们来刺杀……刺杀那位姑娘的。” 凌璟转了转桌上的茶盏,眸色下沉,冰冷的视线落在十二的身上,眼底隐隐溢出几丝不易察觉的危险之意。 “你家郡主?” 凉国的郡主多了去了,凌氏王室的郡主,加上外姓加封的郡主,少说也得有几十个。 闪电听出凌璟话音里带了几分冷意,不待凌璟再开口,他冷视着十二,问道:“你家郡主究竟是谁,将话说清楚一些?” 刚才被割去了胸脯肉,开口说话,十二只觉得伤口牵着痛,痛得钻心刺骨,仿佛整个人被撕裂了一般。 他面色煞白,豆粒大的汗珠子沿着脸轮线,不断的滚落下来。 闪电的话音落地,他疼得咽了咽口水,虚弱无力道:“是……是将军府的……大小姐,窦清婉……娉婷郡……主。” 最后一个字脱出口,终于还是熬不住,疼昏死过去了。 另一根木架子上,十一也好不到哪里去,接连被割了两块肉,失了不少血,此刻脸色煞白得比白纸还要白上几分,整个人被四仰八叉的绑在架子之上,垂着一颗脑袋,气若游丝,奄奄一息。 逼问出了幕后黑手,见两人呈昏迷状,闪电丢下手中的短剑,徐步走到凌璟的面前,恭敬问道:“爷,如何处理这二人?” 凌璟微沉着眼眸,一双古墨色的眼瞳变得更加幽深,浓浓的寒气自深邃的眼底,毫不避讳的泄溢出来。 窦清婉,很好,这女人很大胆,竟然敢对蕖儿动手。 既然这女人这般不知死活,那么,他就送这女人一份大礼。 “割头,送到窦府。”惜字如金撂下一句话,起身,拉着卫长蕖的手就朝花厅走去。 卫长蕖被凌璟紧拽着手,只好跟着他的脚步,一起往花厅而去。 一边跟上凌璟的脚步,一边望着凌璟的侧颜,问道:“凌璟,是不是你惹的桃花债?” 将军府大小姐,娉婷郡主窦清婉,谁?她既没见过这女人,也没听说过这女人,这该死的女人竟然要取她的性命。 用脚趾头猜,都知道是璟爷惹出来的桃花债。 凌璟没有立即回答卫长蕖的话,而是加快了些脚步,拉着卫长蕖的手,快步走进了花厅。 伺候在花厅内的小丫鬟,见着凌璟拽着卫长蕖的手大步流星般走进来,皆十分有眼力劲儿,冲着凌璟福了福身子,然后皆轻手轻脚的退出了花厅。 待小丫鬟退去,凌璟移动脚步,与卫长蕖面对面而立,下一秒,修长的手臂一拉,将卫长蕖整个人卷入自己的怀中。 “蕖儿,对不起,是我害你身陷险境了。”整张脸埋在卫长蕖的脖颈之间,好看的薄唇靠近卫长蕖的耳廓,在她耳边轻轻吐气。 略带自责的话音,擦着卫长蕖的耳际,轻轻的坠入卫长蕖的耳中,痒痒麻麻的。 卫长蕖怕痒,缩了缩脖子,轻声道:“凌璟,你先不要自责,你且告诉我,窦清婉为何这般恨我,恨不得杀了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既然敌人已经存在,她就没必要害怕,首先得要搞清楚状况,否则,凭她目前的身份,惹上一个将军府的大小姐,若是双眼抹黑,抓瞎,要与一个将军府大小姐相斗,恐怕到最后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知己知皮,方能见招拆招,她必须了解窦清婉这个人。 抱了卫长蕖一会儿,凌璟拉她到一把椅子上坐下,而后,自己倾身坐在了卫长蕖的对面,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眉目柔和的盯着卫长蕖那张明丽的巴掌小脸。 随之,凌璟将如何拒绝老皇帝赐婚的事情,与卫长蕖清清楚楚的讲述了一番。 “蕖儿,我这一生,在乎的只有一个你罢了,你可相信我?” 说完,神色颇为紧张的盯着卫长蕖,等着听她的回答,深怕卫长蕖会因此误会一般。 卫长蕖想都没想,便冲着凌璟点了点头,嫣然含笑道:“嗯,我信你。” “我又不是傻子,你若是真对那窦清婉有意,为何还会拒绝皇帝老儿的赐婚,我信你,凌璟。” 一席话,璟爷听着很是受用,一扫前刻的烦闷之色,心情瞬间变得明媚无比,勾了勾唇角,目视着卫长蕖,冲着卫长蕖露出一抹妖孽至极的笑容。 两人只隔了一臂的距离,卫长蕖挑着一双清明皓月般的眼眸,盯着眼前放大的俊颜,这一张脸,她看了无数次,摸了几次,还掐了几把,可是,至今,隔近这般瞧着,她仍然会觉得有些晃眼。 收了收目光,心中暗自嘀咕一声:妖孽。 凝视了卫长蕖半响,凌璟突然神色极为认真道:“蕖儿,我不奢求来世,但是,今生,我定然不会负你。” “窦清婉的事情,我自会处理好的?” 提到窦清婉这三个字,凌璟眸色微闪,一双古墨色的眼眸,瞬间凝结成冰。 卫长蕖敏锐的觉察到凌璟情绪的波动,伸出手,拽住他一只修长如玉的手,与他十指相交,紧紧握在一起。 “凌璟,你说过,我们不分彼此,有事情,咱们一起面对,嗯?” “好,”卫长蕖的声音在耳际响起,凌璟冰寒的眼眸,瞬间变得柔和,温言玉润的答应了一声,勾了勾唇角,“都听蕖儿的。” 话毕,露出邪魅一笑,紧接着,手下稍微用力,轻轻一拽。 卫长蕖惊呼一声,纤细的身子如浮叶一般轻盈,被凌璟拉了起来。 待卫长蕖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完完全全的坠入了璟爷的怀抱之中,还稳稳当当的坐在了璟爷修长的大腿之上。 凌璟双臂环绕,将卫长蕖禁溺在自己的怀里。 卫长蕖小心翼翼的挪动了一下身子,与凌璟四目相对,很不客气的瞪了他一眼,略带轻吼道:“凌璟,你是耍流氓成习惯了吗?” 虽是轻吼,但声音却没有太大的杀伤力,反而多了几丝娇嗔的意味。 凌璟勾起好看的唇角,笑得如沐春风,春风满面,很是嘚瑟。 “嗯。”还不否认,直接点头“嗯”了一声,压着嗓子,声音低沉道:“蕖儿真的很了解我,很高兴。” 高兴!卫长蕖很不客气的翻了个大白眼——你大爷的,倒是真高兴了。 凌璟凤目柔和,古墨色的眼底含着温暖的笑意,两道视线流连在卫长蕖那张明丽的巴掌小脸上,情深缱绻,看不够。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双手,慢慢的向上移,移到卫长蕖的双肩处,轻柔的握住卫长蕖的双肩,手下稍微用力,将卫长蕖的身子拉近自己的胸膛一些。 卫长蕖盯着眼前一张越来越放大的俊颜,目光之所及,正对上凌璟那双古墨色的眼眸,他眸光灼灼,一双凤目深邃而不见底,浓情毫不避讳的泄溢出来,织成一张大网,将卫长蕖牢牢的缚住。 卫长蕖感觉,自己仿佛快要被吸进去了一般,不自觉间,竟然对着凌璟一张绝世出尘的脸,舔舔唇角,再咽了咽口水。 咕咚一声,卫长蕖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然后,懊恼的咬着自己的下唇,更是十分懊恼的暗自嘀咕:妖孽,活活的大妖孽。 凌璟将她脸上时而一变化的清表收入眼底,瞬间珍藏起来,好看的唇角浮得更高,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如沐春风。眉飞入鬓,凤目美若星辰,公子俊美无双,绝世而独立。 紧接着,卫长蕖觉得鼻间冷梅香越发浓重,两人几乎是面贴着面,不待她做出任何反应,凌璟捧住她的头,倾唇覆盖而上。 唇齿相交,相依相念,凌璟浅尝轻允,如视珍宝般,品尝着卫长蕖口中的芳香与甘甜,舌尖轻舞,相依相缠,引着卫长蕖痴绵,纠缠,共舞,不死不休。 直到卫长蕖呼吸渐渐急促,璟爷这才过足了瘾,离开她樱色的红唇,将她揽在了怀里。 这厢,素风,谷雨二人将蔬菜送去了卫记,代卫长蕖查阅了一番卫记的账目,然后又去凤翔楼,醉香坊走了一遭,结算了上月的分利,这才赶着马车直接上了灵泉山别院。 两人赶到灵泉山别院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了。 卫长蕖见日头偏西,索性便留下来陪着凌璟用了晚膳,吃过晚膳,休息片刻,方才与素风,谷雨二人离开灵泉山别院,回十里村去。 日子匆匆而过,从开工建作坊至今,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六月初一,作坊已经全部盖瓦封顶,如今,林建春等工匠正忙着帮江家二房盖新宅院。 六月里,日头毒辣,从早晒到晚,只要将门窗大大敞开,暴晒上几日,那新建的作坊便能投入使用。 接连几日,日日见晴,那新建成的作坊暴晒了六七日之后,六月初八这天,卫长蕖便安排春桃,春禾,李安,卫文水等人将松木菌土培基移到了作坊中去。 除了将松木菌的土培基移到作坊,卫长蕖还吩咐另外弄了几间蘑菇房出来。 现今有了专门的蘑菇培植房,接下来,她便可以着手培植香菇,平菇,茶树菇,甚至更多的蘑菇种类了。 山上既能长出松木菌,必然也能生出其他种类的蘑菇,只是生长的数量有多有少罢了,看来,这蘑菇的菌种,她还得上山去细细寻找一番。 除了将蘑菇房移进作坊,卫长蕖还专门选了一间作坊,用于酿制果醋。 果醋与桑果酒的酿制方法,相差无几,专门设一间果醋酿制坊,不仅仅可以酿制果醋,六月下旬,待桑果成熟之后,还可以用于酿制桑果酒。 此外,卫长蕖还设了其他两间作坊。 一间架了锅炉,专门用来加工炒货,烹炒绿茶花生,瓜子,五香花生,瓜子,以及糖炒栗子之类的东西。 如今,卫记的生意已经上道了,加工后的炒货,可以直接送到卫记去销售,销路方面不用发愁。 另一间作坊配置了许多砂坛,专门用于腌制辣子白菜。 腌制的辣子白菜,口感鲜辣,十分下饭,若是将腌制好的辣子白菜,用小沙坛包装,再送入卫记,售价定然会比普通白菜翻上几番,利润很是客观。 搬迁蘑菇房,打点作坊的事情足足忙了两日。 一晃眼,就到了六月初十。 初十这天,余氏,冯氏正好都在上工,日头偏西,下了工之后,卫长蕖将冯氏,余氏,以及杨氏叫到了花厅。 花几上放着一壶温热的茶水,冯氏扯起袖子,往额头上擦了擦,倒了一杯温茶,咕咚几声灌下肚子,望着卫长蕖,问道:“蕖儿,你有啥要紧的事情,赶紧说,我还得赶回去帮你姥姥,姥爷做饭呢。” 见冯氏一脸着急的样子,卫长蕖抿唇笑了笑,道:“二舅妈,你别着急,先歇口气,你与二舅吃了晚饭再回去,待会儿你们走的时候,我让春桃给姥姥,姥爷准备一个食盒,现在天热,饭菜冷不了。” 冯氏听卫长蕖这般说,便闭上了嘴巴。 余氏倒了一杯茶水,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一口接一口的喝起来,倒是一点也不着急,因为王老实已经先回家做晚饭了,杨氏就住在新宅院,更是啥也不用担心。 待冯氏,余氏灌完一杯温茶,歇了一口气之后,卫长蕖才挑着一双皓月般的眼眸,视线瞟向对面,一一扫过杨氏,冯氏,余氏三人。 嘴角含笑,淡淡而道:“二舅妈,三婶,春兰婶子,我今日找你们来,是想让你们帮我管理作坊。” “啥,管作坊。”三人同时惊呼,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十分震惊的瞪大双眼望着卫长蕖。 冯氏愣了愣,先开口道:“蕖儿啊,你说啥,你不是在与二舅妈说笑吧,你也晓得,你二舅妈啥也不懂,你那作坊这么重要,二舅妈咋能帮你管呢,二舅妈可没这个能力哟。” 冯氏七嘴八舌说完,杨氏,余氏纷纷点头。 杨氏道:“蕖儿,作坊的事情重要,可不能闹着玩,你这丫头一向能干,能主事,咋这次犯糊涂,让我们帮你管那作坊呢。” “蕖儿啊,你三婶,二舅妈说的没错,作坊的事情重要着呢,你可得好好考虑。”余氏接过杨氏的话,劝说道。 卫长蕖见三人想都没想,便一口拒绝。 “二舅妈,三婶,春兰婶子,谁生来就会管事?我自然是相信你们,所以才让你们管理作坊,你们不试一试,怎么就知道做不好。” 说完,两道清明的视线从三人身上扫过。 听了卫长蕖的话,杨氏望着卫长蕖,显得有些心动,想了想,问道:“蕖儿,管理作坊的事情,我们真能做好么?” 活了大半辈子,除了打点家务,便就是下地,其他的大事情,她还真没做过,若是突然接手管理一间作坊,心头有些发虚。 卫长蕖莞尔一笑,道:“三婶,管理一间作坊并不难,你能做好的。” “再说了,你若是遇上不懂的事情,还有我嘛,我在一旁帮着,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杨氏不说话,扭头,看了冯氏,余氏二人一眼。 问道:“孝军娘,小山娘,你们是咋想的呢?要不,咱们仨就试试,反正有蕖儿这丫头帮衬着。” 冯氏瞧了杨氏一眼,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话,转了一下眼珠子,看向卫长蕖,问道:“蕖儿,你先给二舅妈说说,那作坊要咋打理,二舅妈听了之后,心里才有底数。” 卫长蕖心里早就做好了盘算,既然冯氏问及,便如实道:“二舅妈,我准备让你去打点那间做炒货的作坊。” 话落,将视线移到杨氏身上,接着道:“三婶子,我准备让你去打点那间酿果醋的作坊。” 最后将视线移到余春兰的身上,含笑道:“春兰婶子,我想让你去打点那间做辣子白菜的作坊。” “三婶子,二舅妈,春兰婶子,那辣子白菜,果醋,绿茶花生,瓜子,你们都尝过,知道味道,具体的做法,你们也比较清楚,你们接手作坊之后,每日,只要负责带头做事,再就是负责安排送货,做一些小事情就可以了。” 卫长蕖清清楚楚讲完,挑着一双清明皓月的眼眸,视线落在三人的身上,等着三人的答案。 冯氏,杨氏,余氏听了卫长蕖的话,心里有了些底数。 带头做事,安排送货,这些小事情,她们应该还是能做的。 略等片刻之后,冯氏先开口,望着卫长蕖,道:“蕖儿,二舅妈答应你,虽然二舅妈大字不识一个,但是带头做事,安排送货这些事情,还是能做好的。” 紧接着,杨氏也干脆道:“蕖儿,三婶子也答应你,那间果醋作坊,三婶子帮你管了。” 心道:老卫家的人看不起她,数落她生不出儿子,她还就要跟着蕖儿好好的干一番事情,让老卫家的人都知道,就算生不出儿子,她杨春娥也不差。 冯氏,杨氏都点头了,余氏自然也跟着点头答应。 卫长蕖见三人都纷纷点头答应,心里十分高兴,抿着唇瓣轻轻笑了笑。 “三婶子,二舅妈,春兰婶子,作坊的事情,往后就要多劳烦你们了。”莞尔笑了笑,与三人客气道。 话落,杨氏假意拉起一张脸,啐道:“你这丫头,还与我们客气啥,见外了不是。” 聊完正事情,几人笑了笑。 将作坊的事情安排妥当,卫长蕖稍微松了一口气,六月十一那天,正好下了一场暴雨,这场暴雨来得急,去得也快,下午的时候便也放晴了。 雨后天晴,山间最容易长出野蘑菇。 翌日,用过早膳之后,卫长蕖换了一身利落的衣裙,提了一只小竹篓,便准备出宅院,上一趟果子岭,寻找新蘑菇菌种。 领着素风,谷雨出门,前脚刚踏出门槛,便见着门口堵了一辆豪华型的大马车。 卫长蕖瞥一眼,就知道,这是顾大公子那辆无比拉风的豪华型大马车,更何况,乐青还像根木桩子似的立在车前。 下一秒,就见顾惜昭撩帘子跳下车来。 理了理身上的飞鹤白袍,无比风流的晃着一把玉骨折扇,几步走到卫长蕖的身边。 站在卫长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卫长蕖,问道:“小丫头,你这是要出门?好在本公子来得及时,不然该见不着你了。” 卫长蕖扬眉,望着顾惜昭,问道:“前阵子,你不是回尚京去了吗?何时回来的?” 待卫长蕖话落,顾惜昭挑了挑眉,一双桃花目含笑盯着卫长蕖的巴掌小脸,不回答卫长蕖方才的问题,反而挑趣道:“小丫头,莫不是你想本公子了。” “嗯,我是想你了。”卫长蕖先顺着他的话回了一句,顿了顿,然后又补充一句:“我想你的银票了。” ------题外话------ 今早上尽力了,还是只码了这么一点,呜呜呜呜,龟爬的码字党! 感谢:苦菜花的两颗钻钻,大么么哒 感谢妹子们的票票,大么么哒 第一百六十二章 璟爷的,厚礼 顾惜昭听到前面一句话,桃花目轻挑,双目灼灼有神,嘴角上扬,正准备赏给卫长蕖一个大大的笑脸。 只是笑容刚才浮出嘴角,听到卫长蕖后面补充的那句话,瞬间就僵住了。 广袖一挥,啪嗒一声收拢了手中的玉骨折扇,垂着一双桃花目,两道视线紧盯着卫长蕖那张明丽的巴掌小脸,几分抱怨道:“小丫头,你也忒不地道了,说句好听的话与本公子听听,你会少块肉吗?本公子听说,你前几日遭到黑衣人刺杀,十分担心,这才一大早赶来十里村看你。” 素风,谷雨见顾惜昭僵着一张俊脸,想笑却笑不出,皆抿着唇瓣偷笑。 难怪世子爷会如此喜欢小姐,小姐的个性与世子爷的个性,相似得很呐,同类中人,惺惺相惜呀。 顾三公子在世子爷手上讨不到好处,遇上小姐,同样只有吃瘪的份儿。 顾惜昭噼里啪啦抱怨了半天,卫长蕖默不作声,很难得的,一字一句听完。 貌似,人家出于好意上门来看她,而她刚才说的话,好像确实是有些不太地道。 瞅了顾惜昭一眼,含了几丝笑容道:“那个,刚才的话我收回,我没什么事情,多谢关心。” 话音落下,顾惜昭睁大一双桃花眼,像盯怪物一样盯着卫长蕖,看了半天。 不由自主的抬头望望天空,今日太阳是打西边出来吗?这丫头竟然对他说了软话。 盯着卫长蕖看了半响之后,才道:“算了,我与你计较什么,你这丫头的嘴巴,素来厉害,与你计较,我计较得完吗。” 卫长蕖扬眉望着顾惜昭,抿唇莞尔露出一笑。 “顾公子大人大量,不与我计较是好事情。”想起一件事情,语气顿了顿,望着顾惜昭,接着问道:“对了,你将果醋带到尚京,行情如何?卖得怎样?” 顾惜昭右手持着扇柄,扇尖儿一拍一拍,十分有节奏感的敲打在左手的手心上,待卫长蕖说完,接过话道:“小丫头,我正要将此事告知你。” “你酿制的那果醋,在尚京卖得很好,十分受欢迎,本公子想再要一些,送去尚京。” 提到果醋的事情,顾惜昭就眉目飞扬,一双桃花目灼灼耀眼。 卫长蕖瞥了他一眼,看样子,这家伙应该是赚了不少钱吧,不然,怎会如此高兴。 “想再要一些,可以?我手上正好有现货。” 顾惜昭见卫长蕖爽口答应,心下一高兴,一只手搭在卫长蕖的肩膀上,做出一副哥俩好的模样,笑道:“还是小丫头说话,做事痛快,那么,本公子今日就将果醋拉走。” “顾公子,果醋可以给你,但是。”含笑望着顾惜昭,语气犀利一转,接着道:“你是否先将上一次的分利给结算了,先给钱,再给果醋,嗯。” 说罢,伸出一只手,将手板摊在顾惜昭的面前。 顾惜昭垂着一双桃花目,两道视线落在卫长蕖五根纤纤玉指之上,凝视了几秒钟。 这丫头和钱是一天生得吧。 “小丫头,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本公子又不会少了你的银子。” 就知道,这丫头见了他,第一时间,一准管他要银子,所以出门的时候,他已经将钱都准备好了。 话毕,一双桃花目微侧,淡扫了乐青一眼,吩咐道:“乐青,将银票拿给卫姑娘。” “是,公子爷。”乐青应声,然后上前两步,掏出了几张银票,递到卫长蕖的手中。 卫长蕖满意的接过银票,抿唇笑了笑,手脚利落的清点了一番:一共是四千多两银子。 单是,她到手的就有四千多两银子,这人,到底是将果醋炒到了怎样的天价。 顾大公子,果然是奸商。 顾惜昭见卫长蕖捏着手里的银票,有些发愣,勾了勾唇角,满意的笑了笑,道:“小丫头,上次那八百斤果醋,我一共卖了八千两银子,一百两银子一瓶。” 一百两一瓶,一斤果醋,简直暴利啊。 在止水镇,她定下十两银子一瓶的价格,已经算是天价了,没想到,这顾大公子的魄力够大,直接定了一百两一瓶的价格,竟然还卖出去了,竟然还畅销。 再一次瞅了顾惜昭一眼,这人不愧是凉国的经商奇才,厉害,果真是厉害。 “小丫头,是不是觉得本公子很厉害?”顾惜昭搭着卫长蕖的肩膀,将头凑近一些,在卫长蕖耳边不远处,十分嘚瑟的道。 不待卫长蕖作答,又接着自卖自吹道:“是不是觉得,本公子比黑心肝的厉害?” “本公子芝兰玉树,人品好,待你又好,又会赚钱,小丫头,你是不是觉得,选择黑心肝的,放弃了本公子这么好的人,是不是觉得有些亏本……” 卫长蕖听得,忍不住抬手扶额。 这位顾大公子,还真不是一般的自恋,已经自恋到了一种境界——自我陶醉,自我欣赏。 卫长蕖有种,不知该如何接话的感觉,这厢,她还未发话,却听见谷雨小妞,十分不给面子的堵了顾惜昭一鼻子。 “顾公子,你是不是皮痒了?” 光天白日,朗朗乾坤,顾大公子竟然当作她与素风的面,公然挖世子爷的墙脚跟,小姐是世子爷心尖儿上的人,这若是让世子爷知道了,估计真得给顾大公子松松皮子。 顾惜昭瞬间语哽,微微转动一双桃花目,视线瞟向谷雨小妞,瞪了她一眼。 “小丫头片子,多嘴,你家小姐都还未说话,你倒是先插嘴了。” 谷雨的性子较为冲动,板着一张花容月貌,半点不示弱的盯着顾惜昭。 素风见谷雨板着一张脸,害怕她一时冲动惹得卫长蕖不高兴,毕竟顾公子是小姐与世子爷的朋友。 想到此,便赶紧悄悄的伸手拽了拽她,压着嗓子,低声提醒道:“谷雨,小姐还没说话,你少说一句。” 素风的声音很小,但是还是足够顾惜昭与卫长蕖听见。 顾惜昭将视线移到素风的身上,拍着手中的玉骨折扇,勾唇笑道:“还是素风丫头懂事。” 谷雨听了素风的提醒,咬了咬唇,愤愤然的瞪了顾惜昭一眼,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卫长蕖自然知道,此刻,谷雨心中在想些什么,抿唇笑了笑,装作不知,看向顾惜昭,淡声而道:“顾公子,我现在要上山一趟,很快回来,你先进宅院去休息一下,果醋的事情,咱们待会儿再谈。” 听了卫长蕖的话,顾惜昭转动了眼眸,视线落到卫长蕖手中的竹篓之上。 下一秒,出乎卫长蕖的意料之外,顾大公子拍着手中的玉骨折扇,竟然很干脆道:“上山是吧,小丫头,本公子陪你去。” “你出门办事,我待在这院子里也无甚趣味,索性便陪你一道上山去玩玩。” 卫长蕖挑着一双清明皓月般的眼眸,眸光微转,将顾惜昭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一袭素白飞鹤锦袍,脚下还蹬着一双同样素白的云靴,这货,从头到脚,白得耀眼,穿成这样,竟然说要陪她上山。 打量了顾惜昭一番,卫长蕖也不多说什么,很干脆道:“既然顾公子雅兴正浓,那咱们就赶紧走吧。” 山路难行,崎岖蜿蜒,昨日刚下过一场暴雨,估计地上还有泥泞,她倒是很有兴致,想看看顾惜昭芝兰玉树般进去,待会再出山的时候,会变成什么模样。 乐青将马车牵进宅院之后,几人便向果子岭的方向而去。 果然不出卫长蕖所料,进了山,山道上确实是泥泞不堪,一脚踩下去,鞋底上沾满了黄泥巴,道路两旁的草丛上,还结满了水珠子,衣袍擦上路边的草丛,瞬间就沾了水渍。 刚走了一段山路,顾惜昭脚下那双白色云靴已经被黄泥巴染得不成样了,袍子上也沾染了不少水渍。 卫长蕖走在最前面,走着,突然扭头往顾惜昭身上瞟了一眼,嘴角含着笑问道:“怎么样,顾公子,这山里好玩吗?” 说话的语气里,夹带了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听了卫长蕖幸灾乐祸的话,顾惜昭一时没忍住,脸上的表情微微抽了抽,再垂着一双桃花目,往自己身上瞧看了几眼,良久才道:“好玩,十分好玩,此处,山清水秀,空气清晰,提神醒脑,本公子甚是喜欢。”语气很是勉强。 卫长蕖一边顾着脚下的路,一边与顾惜昭淡淡而道:“既然顾公子雅兴好,那便快些跟上来,前方的风景更是好。” 两人身后,素风,谷雨一路都抿着唇瓣,偷笑。 小姐与世子爷一样,还真是会捉弄人。 乐青走在最后,他一脚接一脚的踩过泥泞的山道,一脚留下一个脚印,隔了些距离,瞧着顾惜昭白袍染泥,委实是有些狼狈。 公子爷,你这不是自找罪受吗? 今时今日,他家公子爷怎么就还不明白,卫姑娘与璟世子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儿,这两人能走到一起,完全是臭味相投,惺惺相惜,倒头来,吃亏的,受罪的,还是公子爷。 道路刚被暴雨冲刷过,有些不好走,花了两柱香的时间,几人才穿过了一遍杂木林,走到果树林。 索性经过果子林,卫长蕖驻足,站在果树下,准备查看一番。 初夏时节,果树上的果子已经有拳头般大小,虽未成熟,但是一串一串的挂在枝头上,压得树枝弯了腰,也甚是喜眼。 顾惜昭见卫长蕖停了下来,两三步走上前,靠在她身边,停下。 随即,也学卫长蕖仰头朝果树上看去。此时,太阳已经升起老高,几缕光线穿透茂密的枝叶,映照在树林子中,仰头间,有些刺目。 啪嗒一声轻响,顾惜昭将手里的玉骨折扇打开,然后持扇移至额前,将刺目的光线遮挡住,盯着成串的果实瞧了半响,侧目,与卫长蕖道:“小丫头,这片果林是你的?” “不仅这片果林是我的,这座山都是我的。”卫长蕖一边查看果树的情况,一边与顾惜昭说话。 头扬得有些久了,脖子有些发酸,顾惜昭垂下头,收了扇子。 转目看向卫长蕖,勾唇含笑道:“小丫头,你这片果林不错啊,待果子成熟,记得给本公子送一些果子去。” “顾公子,你是没吃过果子吗?让我大老远给你送去?”卫长蕖接过话,很不客气回道。 果子还没成熟,又让这货给惦记上了。 顾惜昭不甚在意卫长蕖的语气,拍着折扇,嬉笑道:“小丫头种的果子,本公子还真没吃过。” “别这样小气,本公子只不过是要几个果子而已。” “要吃,到时候,自己爬树去摘。”卫长蕖随口道。 说完,便只顾着查看果树的情况,将顾惜昭凉在了一旁。 卫长蕖在果林里四处走走瞧瞧,粗略的查看了一番,见没有落果、裂果、僵果等病害,这才邀着顾惜昭,素风,谷雨,乐青继续朝林子深处走。 蘑菇多喜欢生长在潮湿,腐叶较多,土壤较为肥沃的地方,进了林子深处,卫长蕖便带着顾惜昭几人往地势低洼,落叶较多的地方去。 顾惜昭见卫长蕖手持一根木棍,仔细的扒开脚下的野草,神色极为认真,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便也不说话,不声不响的跟在她的身后。 几人在林子里兜兜转转,晃荡了一会儿之后,卫长蕖见前方不远处,横着倒了一根大腿般粗细的朽木,定神,仔细一看,看见那根朽木上长了些白色的菌朵。 隔了些距离,瞧见那菌朵长得一簇一簇的,白白嫩嫩的。 平菇?若是她没看错,那朽木上生长的菌朵,应该就是平菇了。 在林子里兜转了半天,总算是有点收获了,心下一高兴,卫长蕖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健步如飞般朝前方那根朽木奔去。 顾惜昭见卫长蕖加快了脚步,随即也跟着追了上去。 走近,见卫长蕖蹲在地上,盯着那一簇一簇白色的蘑菇朵,正一个劲儿的抿唇轻笑,笑得很是开心。 顾惜昭见卫长蕖笑得开心,心下好奇得当紧,桃花目一转,将视线移到那些白色菌朵上,问道:“小丫头,你进山就是为了寻这玩意?”这白色的蘑菇朵,他从未见过,也从未吃过。 见是个稀罕玩意,顾惜昭心里更是起了几分兴致,接着问道:“这玩意可以入菜?” “嗯,自然是可以。”卫长蕖点头应声。 “这种蘑菇不但可以入菜,还可以煲汤,烫火锅,味道十分鲜美。” 确定是平菇之后,卫长蕖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沾染的泥巴,然后挑着一双清明皓月般的眼眸,有些不怀好意的盯着顾惜昭。 顾惜昭垂着一双桃花目,目光正好与卫长蕖的视线交织在了一起,瞧出卫长蕖眼底那抹算计的神色,他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小丫头,不要用这种眼神盯着本公子。” 每当这丫头露出这样的神情,一准是没什么好事情。 卫长蕖戳了戳手,讪讪的笑了笑,开口道:“顾公子,你也看见了,这根朽木太过粗壮,我想放进竹篓,也不行啊,就劳烦你……” 顾惜昭听得眼皮子抽抽几下,亏这丫头敢开口,竟然想让他帮忙扛一棵朽木。 卫长蕖的话还未说话,直接被顾惜昭半道截住。 顾惜昭侧头,眼眸一转,两道犀利的视线移到乐青的身上。 乐青敏锐的觉察到顾惜昭的目光,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直觉坏事将近,接着便听顾惜昭爽声道:“乐青,你去扛那棵树。”说罢,还持着玉骨折扇,指了指地上的朽木棒子。 “是,公子爷。”乐青一脸苦逼的应声,然后几步走上前,弯下身子,将地上的朽木抬起来,放在肩头上。 卫长蕖见他粗手粗脚,赶紧叮嘱道:“小心些,这棵烂朽木很是珍贵,你家公子爷能不能发大财,这棵朽木起着很大的作用。” 朽木容易积水,昨日刚被暴雨冲刷过,整个摸着湿哒哒,滑不溜丢的。 一些水渍溢出来,顺着腐烂的树皮往下滴,滴答滴答的落在乐青的肩头上,将他身上的袍子染湿一大块。 乐青闻着浓浓的腐木味,感觉肩上湿哒哒一片,心里膈应得慌,不禁皱了皱眉头。 卫姑娘还真是刁钻,可恶得很。 寻到了平菇菌种,卫长蕖的心情很是愉快,行走在山路间,脚步都轻盈了不少,心里高兴,一路上还哼了几声歌调。 顾惜昭晃着手中的玉骨折扇,紧步跟在卫长蕖的身后,素风,谷雨两妞默默无声,乐青扛着一根大朽木,最苦逼的押后。 之后,卫长蕖又带着几人在林子里晃荡了一个多时辰。 索性,正如卫长蕖所预料,果子岭能长出松木菌,必然也能生出其他蘑菇菌种,整整一上午的时间,带着顾惜昭,素风,谷雨,乐青几人,差不多逛遍了整座山林,一番逛下来,还颇有收获,寻到了香菇,金针菇,杏袍菇的菌种。 接近午时,卫长蕖瞧见顾惜昭一袭飞鹤白袍已经不成样了,脚下一双白色云靴已经沾满了黄泥巴,瞧着顾惜昭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在心底偷偷乐了几番,这才提议下山。 下山不费力气,仅用了两柱香的时间,一行人便从丛林深处走了出来。 一脚刚踏出山林,顾惜昭就加快了步伐,迫不及待的往新宅院的方向而去,晃眼的功夫,就超过了卫长蕖。 卫长蕖跟在他身后,抿着唇瓣偷笑。 挑着一双清明皓月般的眼眸,两道视线落在顾惜昭沾了黄泥,染了草汁的背影之上,见他难得如此狼狈,便追上他的脚步,挑趣道:“顾公子,那山里的风景可还美好,可还山清水秀,可还空气清新?” 靴底沾了不少黄泥,顾惜昭只觉得脚上一双云靴重了好几斤,听了卫长蕖的话,狠狠抽了抽嘴角,一时太过大意,脚下一晃,险些摔了个踉跄。 这丫头,够没心没肺,够刁钻,可恶。 卫长蕖一边打趣顾惜昭,脚下的步子却未慢半分,不多时,几人便回到了新宅院。 进了院子,卫长蕖便将竹篓里的菌种交给春桃打理,然后让乐青将长了平菇的朽木扛去阴凉处,暂时放好。 虽是初夏,但是日头却毒辣厉害,若是将菌种放在太阳底下暴晒久了,恐不能成活。 春禾,秋香见卫长蕖,顾惜昭身上染了黄泥,草汁,赶紧去打了热水,让两人洗手,擦脸。 卫长蕖清洗一番之后,向顾惜昭招呼了一声,回屋去换了一身衣裳。 好在,顾惜昭出行时,马车里随时都备着干净的衣裳,清洗一番之后,赶紧找了身干净的袍子换上,不然,依照顾大公子讲究的脾性,习惯,若是整日穿一身染了黄泥的袍子,心里还不得膈应死。 两人换了干净的衣袍,春桃,春禾已经将饭菜摆上了桌。 顾惜昭自来熟,不用卫长蕖费心招待,自己便熟门熟路的往花厅而去,卫长蕖这个主人,倒是跟在了顾大公子的身后。 江氏坐在花厅里,等着卫长蕖,顾惜昭两人用午膳。 顾惜昭见江氏坐在沙发椅上,几步走到她的身前,笑得如沫春风,道:“顾惜昭又来打搅伯母了。” 江氏站起身子,望着顾惜昭如沐春风的笑脸,亦跟着笑了笑,道:“顾公子客气了,有啥好打搅的,只是家常便饭,顾公子吃得习惯就好。” 卫长蕖见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一个笑得如沫春风,一个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心道:这顾惜昭的情商还真是高啊,随便遇上一个人,都能酣畅淋漓的聊一场,难怪会成为凉国经商界的奇才。 两人聊得眉开眼笑的时候,卫长蕖突然轻哼了一声,打断二人间的谈话,挑着一双清明皓月般的眼眸,盯着江氏,道:“娘,先吃饭吧,不然饭菜该凉了。” “哎哟,瞧娘光顾着与顾公子说话了。”江氏笑着拍了拍大腿,再望着顾惜昭,道:“顾公子,招待不周,别介意,先吃饭,有啥事情,吃了饭再与蕖儿商量。” 说罢,便笑容满面的邀了顾惜昭上桌。 顾惜昭也不见外,对着江氏勾唇笑了笑,然后晃着手中的玉骨折扇,便随着卫长蕖往八仙桌走去,再撩开膝前的袍子,一屁股坐在了卫长蕖的身旁。 江氏见顾惜昭倾下身坐在了卫长蕖的身旁,却也不好说啥。 这位顾公子,看似形骸放荡,言语不羁,但实则并不是什么品行败坏之人,又是凌公子的朋友,应该不会对蕖儿做出什么越礼的事情,如此一想,江氏便也不甚介意了。 在三人正准备动筷子之际,素风轻步走到了卫长蕖的身边。 靠近卫长蕖一些,附身在她耳边轻声道:“小姐,爷来了。” 凌璟未刻意隐藏身上的气息,他走至花厅不远处的时候,素风便已经觉察到了,是以赶紧告知卫长蕖一声。 若是让爷走进来,看见小姐与顾公子靠得如此这般近,依照爷的个性,恐怕又得吃一坛子飞醋。 凌璟来了?卫长蕖颇有些意外。 她身子半点未挪动,看得素风心里那个焦急啊:小姐啊,你赶快与顾公子保持一些距离吧,不然爷又该吃醋了。 这厢,卫长蕖还未曾想到要与顾惜昭拉开一些距离,就见着门口,出现了一袭月锦银袍。 凌璟走进花厅,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两道视线第一时间落在了卫长蕖的身上,在卫长蕖的身上略停了两秒钟,再稍许移动,最后,视线落在顾惜昭的身上。 见顾惜昭紧挨在卫长蕖的身旁,一双桃花目正盯着卫长蕖的脸,笑得无比的风骚,灿烂。 顿时之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醋酸味,那双古墨色的眼眸微凝,蹙起好看的眉头,脚下带风,几步走到卫长蕖的身边。 素风赶紧退到一边去,心道:糟了,糟了,爷又吃醋了,看来,她的警惕性还是不够高啊,若是爷刚踏进院子,她就能察觉,就能及时的提醒小姐了。 见凌璟朝自己走来,卫长蕖挑着一双皓月般清明的眼眸,望着他,随口道:“凌璟,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璟爷醋意正浓,脸上表情淡淡的,没有笑容,当着江氏的面,回答得直接,干脆,明了。 与卫长蕖说完,转目看向江氏,不忘招呼一声:“伯母。” 江氏瞧了卫长蕖一眼,再将视线移到凌璟的身上,瞧着凌璟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对劲,笑了笑,道:“凌公子,来了,吃过饭没?” “没吃。”简单两个字,惜字如金。 “没吃,便赶紧坐下来,我们也刚动筷子呢。”江氏道,她话音刚落下,凌璟点了点头,挑了卫长蕖右手边第二个位置坐下来。 倾身坐落之后,修长如玉的手轻轻拍了怕身旁的空位置,挑着凤目对卫长蕖道:“坐到这里来。” 卫长蕖垂目,视线落在他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上,瞧看着他的动作,愣了一两秒钟。 想了想,扬眉,将视线移到凌璟的脸上,瞧清楚他此刻正微微的蹙着眉头,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人,莫不是又吃醋了。 江氏见插不进话,便看向春桃,吩咐道:“添一副碗筷来。” “是,夫人。”春桃应了一声,小跑着就出了花厅。 卫长蕖良久未动,凌璟挑着凤目,一直盯着她看,手也不收回来。 “黑心肝的,我说,你也忒霸道了,小丫头爱坐哪里便坐哪里。”顾惜昭盯着两人看了半响,忍不住开口道。 待顾惜昭话落,凌璟侧目,略扫了他一眼,悠悠道:“桌菜的饭菜还堵不住三公子的嘴吗?” 话毕,视线重新移到卫长蕖的脸上。 卫长蕖感觉到他目光灼灼,盯得她头皮发紧。 若是她今日不换一个位置,恐怕璟爷心里会膈应死,会醋死。虽然他吃醋,就证明他很在意她,但是璟爷这醋吧!也吃得忒没有道理了些。 想罢,卫长蕖挪了挪身子,干脆遂了璟爷的意思,换了一个位置,与顾惜昭拉开了一些距离。 说时迟,那时快,待卫长蕖起身之际,顾惜昭一把拽住了她的袖子,挑眉道:“小丫头,你也忒听黑心肝的话了。” “你不用怕,若是黑心肝的欺负你,我与你一道就是。” 卫长蕖感到袖子被拽紧,顺着袖子看下去,视线落在顾惜昭的手上,“顾大公子,你先放开,呃!放开。” 江氏看看凌璟,再看看顾惜昭,瞧着自个的女儿被二人夹在中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啥,只道:“凌公子,顾公子,先吃饭。” “好的,伯母。”江氏的话落,顾惜昭扭头,冲着江氏笑了笑。 凌璟也对着江氏点头“嗯”了一声。 答应归答应,只是两人却还在较劲,顾惜昭死拽着卫长蕖的袖子就是不放,十分嘚瑟,加挑衅的盯着凌璟。 他算是彻彻底底的看明白了,小丫头就是黑心肝的致命弱点,黑心肝的中了小丫头的毒,只要是关乎小丫头的事情,黑心肝的一准会计较。 既然有这等难得的好机会,就得抓住了,好好利用一番,好好的气气黑心肝的,将他往年受得气,一下子讨回来。 凌璟沉着一张绝世出尘的脸,突然间,修长的手臂从卫长蕖的身后绕过,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落在卫长蕖的水袖之上,再不声不响的提起丹田处的内息,一股强大的气流自丹田处涌出,流过经脉,像一股洪流一般,朝着手臂流去,最后汇聚在指尖。 顾惜昭见凌璟沉着一张脸,良久不不说话,一时,心中不解。 这黑心肝的想干什么?不声不响,这不太像他的作风。 不待顾惜昭想明白,凌璟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尖,凝聚着一股强大的气流,下一秒,双指利落一切,哗刺一声,直接截断了卫长蕖那一小截袖子。 紧接着,手臂一卷,将卫长蕖拉到了自己身边坐下。 卫长蕖的袖子突然被截断,顾惜昭触不及防,手臂猛坠一下,然后捏着一块碎布,手臂僵持了半响。 待回过神来,不禁狠狠的抽了抽嘴角。 这种损招,亏得黑心肝的也能想得出来。 卫长蕖盯着自己被截断的袖子,侧目,瞪着凌璟,道:“凌璟……” 剩下的话还未出口,凌璟微微侧身,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目光稍微柔和的盯着卫长蕖那张明丽的巴掌小脸,道:“衣服坏了便坏了,我再帮你做便是。” 卫长蕖垂目,再看一眼自己被截断的袖子,此时,她很是无语。 虽然凌璟的行为举止霸道了一些,但是与卫长蕖说话时,素来都是温声如玉,眼眸柔和,是以,刚才闹的那一出,江氏也不甚在意。 她作为过来人,自然懂得一些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最是清楚,凌公子这是吃醋了。 凌璟如此在意卫长蕖,她做娘的,反倒很是高兴。 这时候,春桃拿了碗筷过来,恭敬的放到凌璟的手边,然后再轻手轻脚的退至了一旁。 卫长蕖很是郁闷,不理凌璟,也不理顾惜昭,只顾埋着头吃饭,夹菜。 她觉得,她今日真是受了无妄之灾。 江氏见气氛有些不太对劲,笑了笑,道:“顾公子,凌公子,别客气,吃菜,当是自个家一样。” 顾惜昭自然是不客气,与江氏客套两句,伸长筷子就夹菜。 将卫长蕖拽到了自己身边,璟爷的心情立即就多云见晴了,竟也陪着江氏说了几句话,时而还往卫长蕖的碗里夹菜,与之前那个沉着脸的人,判若两人。 用完午膳食之后,卫长蕖与顾惜昭谈了果醋的事情。 想着,现下已经入了六月,再过上两三个月的时间,便可以出新果子,如今,果醋在尚京行市大好,卫长蕖便将手上剩余两千斤果醋全给了顾惜昭。 索性还剩了些野果,再酿上一茬,足够支撑到出新果。 果醋的事情谈妥之后,当天下午,卫长蕖便吩咐李安将那两千斤果醋给顾惜昭送到止水镇去。 尚京,骠骑大将军府。 骠骑大将军窦威一身华服,面容威严的端坐在一张黒木书案前,他手持一支毫笔,神色严肃,似正在处理要紧事务。 武将的书房内,少了几分雅致,多了几分沉重之感。 离书案不远处,竖立着一套银色的铠甲,那铠甲泛着银色的光芒,银光冰冷刺目,即使是在书房内,也见稍许战场的厮杀之气。 铠甲旁边的墙壁上,挂着一柄沉重的铁剑。 这时候,门外响起轻轻的叩门声,紧接着,一道娇柔的女声响起,“父亲,女儿可以进来吗?女儿特意煮了参茶给您送来。” 门外之人,正是娉婷郡主窦清婉。 娇柔的声音传入窦威的耳中,窦威放下手中的毫笔,扬起头对着门外道:“婉儿来了,赶紧进来。” 窦威的话音刚落下,书房的门嘎吱一声被推开,紧接着,便见着窦清婉莲步婷婷的走入书房之内。 丫鬟芍药紧步跟在她的身后,手里端着一只精美的茶盏。 两人行至书案前,窦清婉转身,从芍药的手里接过茶盏,然后将茶盏递到窦威的面前,娇柔道:“父亲,这是女儿亲手为您煮的参茶,您赶紧趁热喝。” 窦威接过茶盏,望着窦清婉,笑容满面道:“婉儿真是爹的好女儿。”说罢,揭开茶盏,吹了吹嘴角的胡茬子,饮了两口。 一碗参茶还未品完,便有窦府的侍卫抱了一只木匣子走至书房外。 “将军。”那侍卫站在门外,扣了扣门,恭敬的叫了声将军。 窦威放下手中的茶盏,扬眉望向门外,道:“何事?进来说。” 侍卫抱着木匣,推门而入,几步走到窦威的书案前,恭敬的地上手里的木匣子,道:“禀将军,有神秘人送了件东西到将军府,说是一件至关重要的东西。” 听了那侍卫的话,窦威将视线移到那木匣子之上,凝视一秒钟之后,道:“放下吧。” “是,将军。”侍卫上前一步,将怀中的木匣子放在窦威的书案上。 神秘人?至关重要的东西?窦威稍作凝思,却是想不透这神秘人究竟是谁,又是何至关重要的东西。 稍作凝思之后,便见他伸手撕了木匣之上的封条,然后将木匣打开。 窦清婉站在窦威的身旁,只见她垂着一双杏花美目,两道视线正盯着书案上的木匣子,眉眼间隐隐有些好奇。 木匣子刚被掀开一只角,紧接着,便听得窦清婉一声尖叫,瞬时之间,又见她花容失色,脸色惨白如纸,伸手抓住窦威的肩膀,身子哆嗦不止。 ------题外话------ 今天后台有些抽风… 第一百六十三章 璟爷,赔衣服 伴随着窦清婉一声惨叫,木匣子被窦威打开。 只见那木匣中,并排装着两颗惊悚的死人头。 窦清婉瞧清楚木匣中的人头之后,哆嗦着身子,瞪大一双杏花美目,自喉间挤出四个字,“十……一,十二,怎么会?” 木匣中装着的,正是窦清婉身边的贴身暗卫,十一,十二的项上人头。 两颗人头被并排着装在木匣子中,脸面朝上,脸皮煞白如纸,死灰死灰的,瞪大一双眼睛,眼神惊恐无比,嘴角还挂着干僵后的血渍,场面甚是惊悚。 纵使窦威一个武将,杀人如麻,此时,见此番情景,也忍不住有些头皮发麻,身子发僵,胃里翻滚,啪嗒一声关了木匣子,两撇墨似浓眉抬高,犀利的目光落在书案前的侍卫身上,道:“这木匣是谁送来的?” 声音威严,带着明显的盛怒。 究竟何人,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敢戏耍他窦威,欺到骠骑大将军头上。 那侍卫见匣子中装着的是两颗人头,一早吓得魂飞魄散。 将这样污秽的东西呈到将军的书案上,还吓坏了郡主,他就算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听见窦威的问话,侍卫吓得腿脚哆嗦一下,霎时之间,脸色死灰一片,双膝一弯,扑身跪在窦威的书案前。 “属下该死,属下不知道匣子里面装的是人头,请将军恕罪。” 窦清婉缓过神来来,听见那侍卫一个劲儿的告饶,挑着一双杏花美目,两道视线落在那侍卫的身上。 “你是该死,将这等污秽的东西呈到父亲的书案上。” 话毕,窦清婉一双杏花美目微微闪烁,在心里暗暗思量。十一,十二是她派去十里村查瑞亲王世子的行踪,顺便再杀了那女人,如今这二人却丢了性命,莫非,她所做的事情已经败露了? 如此一想,窦清婉眉眼下沉,竟连娇媚的额头都蹙紧了。 流云广袖之中,一双粉拳握紧,蔻丹甲深嵌入皮头之中,而不觉疼痛。 两个没用的东西,连这点小事情都办不好,竟然还丢了性命,该死。 侍卫听到窦清婉的话,吓得更是额头冒汗,六月的天,天气燥热,不多时刻,汗水便浸湿了后背。 “属下该死,请郡主恕罪,那木匣子贴了封条,属下料想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这才不敢检查一二,直接呈到了将军的面前。”说话间,猛然往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窦清婉拧着两撇柳叶眉,冷冷的盯着侍卫,道:“父亲问你话?这匣子是何人送来的?” 这话说得,有些明知故问。 侍卫跪在地上,颤抖了一下,赶紧回道:“请将军恕罪,属下不知?这木匣子是一个神秘人送来的。” 听了侍卫的话,窦威挥了挥手,“如此无用之人,留着有何用。” 话音刚落地,书房内闪现出两道黑影,动作之快,如鬼魅一般降临,正乃是窦大将军身边的暗卫。 不用窦威再开口,两名暗卫见了他的手势,出手快猛的敲晕了刚才呈送木匣的侍卫,将那侍卫快速拖出了窦威的书房,顺便带走了书案上的两颗人头。 待两名暗卫离开书房之后,窦威转动了一下眼珠子,将视线移到窦清婉的身上,凝视片刻,似有话要说。 侍婢芍药定了定神,见书房内的情形,很有眼力劲儿退了出去。 霎时,书房内安静下来,只剩下了窦威与窦清婉。 “婉儿,这是怎么回事?十一,十二可是你的贴身暗卫。”窦威板着一张脸,说话的口吻有几分严肃。 窦清婉知道此事定然瞒不过窦威,便微垂着脑袋,两三步移到窦威的面前。 隔着一张黑木书案,窦清婉望着窦威,娇柔道:“父亲……”深怕窦威会盛怒,她说话的语气更是放柔缓了几分,调子中隐隐含着哭腔,似受了委屈。 窦威端着在书案前,平视着窦清婉,瞧见窦清婉一副我见犹怜,美人似要垂泪的模样,果然,心下不忍,语气瞬间就缓和了许多,道:“婉儿,实话实说。” 窦清婉听窦威缓和了语气,才稍微将头抬起一些。 抬头之间,只见她一双杏花美目微红,隐隐闪着泪花,花容月貌煞白如纸,呈现出一副娇柔的病态美,轻轻咬了咬下唇,娇滴滴道:“父亲,我只是让十一,十二两人去调查瑞亲王世子的行踪,却不曾想……” 话说到最后,竟然持着一条锦绢做拂面掩泪状,模样好不温婉可怜。 窦威就窦清婉一个女儿,见窦清婉此番模样,疼得一颗心疼得抽啊抽的,吁了一口气,道:“婉儿啊,你真是糊涂,那瑞亲王世子是好招惹的人吗?” “父亲,是女儿太不懂事了,您千万别气坏了身子。”窦清婉深知道窦威的脾气,赶紧顺着他的话认错。 窦威听了她认错的话,脸色稍微好看了些许。 “可是,父亲,这件事情女儿已经做了,知错也晚矣。”窦清婉见窦威脸色好看了些,斟酌一番,搅着锦绢道。 窦威凝眉作沉思之态,没有立即回答窦清婉的话。 瑞亲王世子竟然敢割下十一,十二两人的项上人头,这太不将他窦威放在眼里,欺窦氏无人吗? “父亲……”窦清婉见窦威良久默不作声,再一次,轻轻的唤了一声。 窦清婉娇柔的声音在耳旁响起,窦威回过心神,视线重新落到窦清婉的身上,抖了抖嘴角的胡渣子,问道:“婉儿,你莫不是还记挂着瑞亲王世子?” 话毕,紧紧的盯着窦清婉,等着她回话,他这个女儿的脾性,性格,他最是清楚不过了。 心高气傲,眼高于顶,若是寻常看不上眼的人,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今时,竟然私自安排十一,十二两人去调查瑞亲王世子的行踪,这证明什么…… 窦威的话问得很直接,流云广袖下,窦清婉双手搅动着锦绢,将一条好好的锦绢搅成了麻花状,双颊微微呈桃红色,似有些害羞。 “父亲,女儿非瑞亲王世子不嫁。”杏花美目微闪,压住心中那点娇羞,望着窦威道。 窦清婉说完,窦威当即就接过话,轻啐道:“婉儿,婚姻大事,岂能如此草草的做决定,你是皇上亲自册封郡主,是将军府的小姐,怎能说出刚才那一番话。” 实则,窦威不太愿意窦氏与瑞亲王府联姻。 虽然瑞亲王世子天人之姿,武韬武略,纵使继承爵位,那顶多也只是一个亲王而已。 窦氏的女儿,借着窦家的光环,仰仗窦家的势力,纵使是皇后之位,也是信手拈来,何必屈尊于一个小小的王妃。 再者,皇上一直忌惮瑞亲王府,瑞亲王世子越是卓绝,皇上就越是心生不满,总有一天,会将瑞亲王府连根拔起,若是窦氏与瑞亲王府攀上了姻亲的关系,恐怕…… 窦清婉未料到窦威会斥责自己,望着窦威,微愣了几秒钟的时间。 然后才道:“父亲,女儿不是与你开玩笑的” 她窦清婉看上的东西,不管是东西,还是人,只要是她想要的,不管采用何种手段,何种办法,她都一定要得到手,否则,决不罢休。 “胡闹。”窦威沉下脸,轻斥一声。 “父亲……”窦清婉拂面掩泪,楚弱可怜,一双杏花美目泛红,当作窦威的面,真就溢出了几滴清泪。 “父亲,您从不曾这样吼过女儿,女儿只不过是想寻觅得一个如意郎君,这有何错?父亲,你一点也不心疼女儿。” 窦清婉拿捏准了窦威的脾气,知道窦威事事都宠着她,这才敢这么放肆。 接连几番控诉,再加上窦清婉故意做出的楚弱模样,窦威的一颗心,瞬间就软了半截,望着窦清婉拂面掩泪,顿时心疼不已。 深叹了一口气,柔缓道:“婉儿,你是窦家的女儿,当今太后的侄孙女,身份尊贵无比,纵使你想统领后宫,母仪天下,爹也可以将你推上去,瑞亲王世子固然好,可却曾在大殿之上拒了皇上的赐婚,这是对我们窦家莫大的耻辱。” “父亲,那是瑞亲王世子没有看到女儿的好。”说话间,窦清婉的眼神极为笃定,“女儿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父亲,您难道不相信女儿的能力么?” 她窦清婉才貌双全,冠盖京华,求亲之人,趋之若鹜,踏破了将军府的门槛,她就不相信,凭她窦清婉的魅力,还入不了瑞亲王世子的眼。 隔着黒木书案,窦威凝视着窦清婉。 对于窦清婉这个女儿,他是非常满意的。 窦氏的女儿,素来才貌双绝,惊艳绝伦,先有懿德太后,如今有娉婷郡主窦清婉,窦氏的女儿,生来就该是凤主命格,母仪天下。 “婉儿,爹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而是……” 窦威还想劝说什么,只是话说到一半,却被窦清婉给打断了,她眼神笃定的望着窦威,道:“父亲,女儿不想进宫,女儿心意已决,希望父亲成全。” 皇后之位虽好,但是那个天神之姿的男人,她一定要得到手,当今太子凌煜与瑞亲王世子相比,确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若是她嫁入瑞亲王府,凭着瑞亲王的威望,以及窦氏家族的势力,想助瑞亲王世子登上皇位,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半响之后,窦清婉见窦威仍未开口,接着劝说道:“父亲,二叔戎边,您镇守京都,咱们窦家战功赫赫,掌握着军机大权,如今,皇上已经对窦家心神忌惮,如若不是有祖姑母在,恐怕皇上已经打压窦家了,祖姑母上了年纪,不可能一直庇护窦家……” 能说出这么一番话,窦清婉不愧是尚京鼎鼎有名的大才女,确然还是有一些头脑的。 方才窦清婉所说,也正是窦威所顾虑的。 团年宴上,皇帝当众赐婚,定有让婉儿去监视瑞亲王府举动的意思,为了监视瑞亲王府,就要牺牲他窦家千辛万苦才培养出来的女儿,好,真真是好得很。 皇帝想借助窦家的势力,除掉瑞亲王府这块心头大患,若是瑞亲王府一旦逝去,那么,紧接着,应该就轮到窦家了。 串联一想,窦威只觉得心头冒起一阵阵寒意,随即冷哼一声:哼,皇上这是拿捏准了他的心思,只要太后在一日,窦家便不会反了。 窦清婉娉婷如莲站在窦威的书案前,她挑着一双杏花美目,两道娇柔的视线落在窦威的脸上,瞧着窦威沉思不语,但是眉宇间隐隐又被她说动的意思。 斟酌一番,又接着道:“父亲,瑞亲王厚德远播,瑞亲王世子文韬武略,比当今太子不知强了多少,瑞亲王府势力庞大,瑞亲王又有不少旧臣子,若是窦家与瑞亲王府联姻,两家势力加在一起,就算皇上心里忌惮,也不敢再轻易妄动。” 窦威没有料到,窦清婉一个闺阁女子,竟然能将事情分析得这般透彻。 他略微抬高眉眼,两道视线落在窦清婉娇美的脸颊之上,望着这个女儿,十分满意。 凝视片刻,便道:“婉儿,你说的话很有道理,但是瑞亲王世子羁傲不逊,敢当众拒绝了皇上的赐婚,你要爹如何?” 见窦威为之所动,窦清婉心下一喜,接过话就道:“父亲,团年宴上,皇上只是口头提及婚事,并不算太正式,您去找祖姑母帮忙,让祖姑母去请皇上下旨。” 就算瑞亲王世子的脾性再羁傲不逊,但是拿到了赐婚的圣旨,她就不相信瑞亲王世子还敢抗旨不尊,不娶她。 窦威拧着两道泼墨似的浓眉,略思了片刻之后,才点了点头,“既然婉儿已经决定了,爹明日便进宫去见太后。” “多谢父亲。”窦清婉喜言。 只见她笑颜如花,一扫之前的郁闷之色,不过才片刻的时间,便将十一,十二被割头颅的事情抛掷在脑后。 十里村,新宅院。 昨日,凌璟二指禅切断了卫长蕖的一截袖子。 翌日,午时刚过,惊雷便领着人抬了两口大大的木箱子,进了新宅院。 午时间,日头火辣。花厅内,卫长蕖正靠在一张沙发椅上闭目养神,江氏坐在她身旁不远处,手里端着一只绣架框子,正在赶做绣活儿。 那绣框子上的绣样呈大红颜色,想来应该是给卫长莺做嫁妆。 春桃领着惊雷等人走进花厅,见卫长蕖正闭着双目养神,几步轻巧的走到她的身边,轻声唤道:“小姐,惊雷公子来了。” 卫长蕖并未睡着,春桃轻轻一唤,自然是立即睁开了双眼。 “嗯,我知道了。”答应一声,微微侧身,挑着一双清明皓月般的眼眸,视线飘远,落在惊雷身后的两只大木箱子之上。 “这是……”卫长蕖盯着那两只木箱子,愣了几秒钟。 渐渐响起凌璟昨日说过的话——衣服坏了便坏了,我再帮你做便是——这人该不会是真给她做了衣服吧?还是两大箱子。原本以为,那只是一句随意的话,随随便便说说而已,她并未放在心上。 惊雷见卫长蕖有些发愣,上前走了两三步,到她的面前,恭敬道:“卫姑娘,这是我家爷给您送来的衣服,首饰。” 话毕,冲着身后的几名小厮使了个眼色。 几名小厮很有眼力劲儿,将两只打木箱同时打开。箱子被打开,里面装着的,正是一些衣服首饰,衣服多为紫色跟玫红色,是卫长蕖经常穿的两种颜色,首饰是用小木匣装着的,倒是看不见样式。 素风,谷雨见卫长蕖瞪大一双皓月般的眼眸,不由得抿唇偷偷的笑了笑。 世子爷在小姐的事情上,素来不会有点半马虎,只要是说过的话,定然会兑现承诺,世子爷对小姐,用心良苦啊。 瞧那箱中的衣服,虽然是叠得整整齐齐的,看不见式样,但是隔远观着那细细密密的针脚,以及精美绝伦的绣工,定然件件皆是价值不菲。 盯着花厅内的两口大木箱子,江氏同样也惊愣了,她将手中的绣框子搁在身前的花几之上,望着惊雷,问道:“这都是凌公子送来的?” “是的,夫人。”惊雷转眸,瞥了江氏一眼,言简意赅的回答道。 待惊雷话落,江氏接着道:“凌公子咋送这么多衣服过来?多破费啊。” 衣服,首饰加起来,两大箱子,这穿几年都穿不完啦,这凌公子出手,也太大方了些。 惊雷挑眼望着江氏,面无表情道:“夫人,我家爷说了,钱挣来,就是为了给卫姑娘花的,若是卫姑娘觉得这些还不够,明日再送来。”说话间,扭头,朝身后的两只大木箱子瞟了一眼。 其实吧,他也觉得,世子爷一次性送这么多衣服首饰,委实是有些太过浪费了。 “够……够了。”卫长蕖听得脸上的表情狠狠的抽了抽,赶紧回道。 若是她敢说不够,依照凌璟的脾气,一准明日还得给她拉几大车来。 话毕,卫长蕖起身,绕过惊雷,徐步走到两只大木箱子旁边,垂着皓月般的眼眸,瞧着箱子中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裙,伸出手,随便取了一件紫色的罗裙出来,再提着那罗裙的领口,抖了两抖,将罗裙展开,瞧看了两眼。 这套衣裙的做工精美,针脚细密,触感很是和软,极为轻柔贴肤。 卫长蕖一眼便瞧出,这套衣裙的面料是上等的宫锦织缎,样式很简单,利索,几乎是一身素紫,只在裙角,袖口处绣织了几朵栩栩如生的红梅。 瞧了两眼便将衣裙重新叠了起来,不自觉间,卫长蕖轻勾嘴角,脸上含了一丝丝淡淡的笑容,几乎是微不可见。 衣裙的颜色是她喜欢的,衣裙的样式简单,利索,她也很满意,不得不承认,凌璟对她真的很用心,而且很了解她的喜好。 之后,卫长蕖随手打开了一只首饰匣子。 木匣中铺着一层月银色的锦缎,一对极为通透,和暖的玉镯,还有一支红梅发簪躺在锦盒之内,样式亦是简单大方。 江氏起身走到卫长蕖的身边,隔近,盯着木箱中的衣服,首饰看了两眼,再看向卫长蕖,道:“蕖儿啊,凌公子咋送这么多衣服首饰来,瞧这箱子里的衣服,首饰怕是金贵得很,这样重的贵礼,咋能收呢。” 说话间,江氏的脸上隐隐呈现出几丝担忧之色。 虽说凌璟已经当着她的面,表明了对卫长蕖的心迹,但是这婚事一天没有定下来,她心里就一天没有底数。 这婚事还没成,咋能收对方这么金贵的礼物,将这两箱子衣服,首饰算成钱,少则也得值上几百两吧。 江氏是这样想的,只是她不知道,璟爷送的这两箱子东西,随随便便一支玉簪子,都不止几百两银子这个数。 惊雷见江氏盯着两只木箱子,作一脸犹豫之色,赶紧道:“夫人,我家爷说了,若是卫姑娘不肯收下这些东西,便是我等诚意不够,回去定然会受到爷责罚。” 若是今日,卫姑娘真不肯收下这两箱子,依照世子爷的脾气,他回别院去,一准会受到责罚,刚才的话,可不是专门诓骗江氏的。 “这……”江氏盯了箱子两眼,再抬起眉头,有些为难的望着惊雷。 往新宅院跑了这么多趟,惊雷知道,江氏是个心软的,此时,见江氏有些犹豫,再接再厉道:“夫人,这是我家爷对卫姑娘的一片心意,还望您不要再推迟了。” 不待江氏回答,卫长蕖接过惊雷的话,道:“收,谁说不收?” “送上门来的东西,岂有不要的道理。” 说完,侧目看向江氏,含笑道:“娘,你就别多说了,昨日,凌璟截断了我的袖子,今日送这些衣服首饰过来,是理所应当的,你就全当他是赔罪,咱们不要有半点愧疚,嗯。” 实则,卫长蕖觉得没有必要再拒绝。 一来,如今她与凌璟已经不分彼此,两人关系如此之亲密,他对她如此用心良苦,送她衣服,若是她还扭捏拒绝一番,恐会伤了凌璟的心。 二来,她极为了解凌璟的脾性,若是今日真不收下这两箱子,恐怕惊雷等人回去复命,必然会受到一番责罚。 江氏想着惊雷刚才说的话,又听了卫长蕖的话,只好道:“既然是凌公子的好意,那便收下吧。” 话罢,再次看向惊雷,客气道:“凌公子如此厚礼,惊雷公子,那就劳烦你向凌公子转告一声多谢。” 卫长蕖收下东西,惊雷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回答江氏,道:“夫人请放心,您的话,我一定转告给爷。” 尚京,太安宫。 太安宫乃是懿德太后颐养天年的寝殿。 整座太安宫极尽奢华,宫殿内,朱门绿树,廊檐飞宇,雕花水榭,廊桥蜿蜒,极为雅致,清幽,大大小小的花园就有几处,虽不及御花园那般占地广阔,但是奇花异草,争芳斗艳,园中景致却不比御花园差上分毫。 太安宫内,清幽雅致,夏时如春,不得不说,崇帝对懿德太后确实尽了孝道。 早朝之后,骠骑大将军窦威穿着一身威严的武官朝服,大步流星般朝太安宫而来。 刚入太安宫,窦威便见着懿德太后在寝殿不远处的廊亭里,赏花,戏鱼,身旁还围着几名妃子。 几个下等宫婢远远候在一旁伺候。 “奴婢见过将军。”见窦威大步走来,几名宫婢同时冲着他福了福身子。 见有皇帝的妃嫔在场,窦威驻足,看向其中一名宫婢,道:“本将军要见太后。” “是,奴婢这便去为将军通传。”话毕,那宫女再次福了福身子,便往廊亭而去。 宫婢入廊亭内,行至懿德太后的身前,轻声恭敬道:“太后,骠骑大将军求见。” “嗯。”懿德太后答应了一声,随即,看着身旁几名莺莺燕燕的妃嫔,道:“哀家也累了,你们几人且退下吧。” 说话间,伸手扶住额头,作出一副疲惫的姿态。 几名妃嫔见势,赶紧恭恭敬敬的福了福身子,然后轻声巧步般,全都退出了廊亭。 待廊亭安静,懿德太后转目,看向之前那名宫婢,道:“去传骠骑大将军进来吧。” “是,太后。”宫婢应声退下。不多时,窦威便脚步扫风的进了廊亭,一身朝服站在懿德太后的面前,“窦威参见太后娘娘。”行礼,跪拜于懿德太后的脚膝前。 懿德太后垂目盯着窦威这个亲侄子,稍许片刻,抬了抬手,道:“起身,入座吧,这里没有外人。” “谢太后娘娘。”话毕,窦威起身,撩开朝服,坐在懿德太后的对面。 懿德太后的贴身宫婢,赶紧上前,给窦威倒了一盏温茶。 “今日进宫,找哀家有何事情?”湖风漾,吹得懿德太后头上的凤头钗摇弋不停。 她可不相信,她这个侄儿,今日进宫,就是为了给她这个老太婆请安这么简单。 窦威见懿德太后直接切入正题,饮了一口茶,回道:“太后娘娘静心在太安宫颐养天年,不再过问纷扰凡事,微臣自知,不该前来搅了太后娘娘您的清静,只是,只是婉儿她……”说话的语气,十分恳切。 如今窦氏之女,只有窦清婉上得台面,是以,懿德太后对这个侄孙女素来颇为关心。 窦威的话语,咽了一下,她接过口,问道:“清婉那丫头怎么了?赶紧给哀家说说清楚。” 提到窦清婉,见懿德太后眉间隐隐露出几分关心之色,窦威赶紧抓住机会,道:“太后娘娘,微臣今日进宫,是来求太后娘娘给婉儿赐婚的。” “赐婚?”懿德太后重复了一番,对于窦威说的话,有些不解。 她窦氏的女儿,才貌双全,身份殊荣,上门求亲之人,恐怕都可以围绕尚京城几圈,若是那清婉丫头肯嫁,何需要赐婚。 懿德太后也不着急,等着窦威将话说完。 窦威接着又道:“请太后娘娘给婉儿与瑞亲王世子赐婚。” “璟儿。”懿德太后自言道,随即看着窦威,问道:“清婉那丫头看上璟儿了?” 璟儿文韬武略,又生得天人之姿,清婉丫头看上璟儿,也是无可厚非之事,只是,团年宴上,璟儿当众拒绝了皇上的赐婚,显然是对清婉丫头无意的。 若是别的世家子弟,哪怕是太子,赐婚之事都还好说,只是璟儿性情乖张,脾气更是令人琢磨不透,将清婉丫头婚配给璟儿,这事情,怕是有些不好办。 想罢,懿德太后微微凝起没眉头,对于赐婚之事,视乎有些头疼。 窦威一早料到赐婚之事定然不会太过顺利,见懿德太后作凝眉之状,赶紧又道:“太后娘娘,不是微臣不理解您的苦衷,只是婉儿,婉儿她……”说话的语气,颇为悲伤,心痛。 懿德太后见窦威衣服哀然伤神的模样,眉头凝得更紧,问道:“清婉那丫头怎么了?你倒是说说清楚。” 待懿德太后话音落下,窦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要抹上一把老泪,悲切道;“哎,自从婉儿见过瑞亲王世子之后,就芳心暗许,奈何,瑞亲王世子竟然当众拒绝了皇上的赐婚,婉儿回去之后,便整日以泪洗面,茶饭不思,相思成疾。我这个做父亲的瞧着婉儿日渐消瘦,衣带渐宽,是心疼不已啊,不得已,今日才来觐见太后,还望太后娘娘能向皇上求一道圣旨,圆了婉儿的梦。” “清婉这丫头,怎会如此不懂事……”听完窦威一番悲切悯人的话,懿德太后也跟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随即,又道:“也罢,既是为了清婉丫头,哀家再去求求皇上。” 懿德太后允诺,窦威心中一喜,起身叩在地上,道:“微臣替婉儿多谢太后娘娘慈恩。” 十里村,新宅院。 夜凉风轻,朗月皎皎,戌时六刻刚过。 晚膳之后,陪着卫长羽玩了一会儿,卫长蕖便回了房,刚退去外衣,拎了一只大枕头,准备靠在床上看一会儿凉国的野史。 这厢,书刚捏在手中,还没来得及翻开,便听得房门轻吱一声,紧接着,屋内烛光浮动,一阵凉风从门口,扫至窗前,轻轻扑在卫长蕖的脸上,吹乱她额前的几根碎发。 闻着空气中淡淡的冷梅香,卫长蕖眼眸未抬,抿唇轻笑,道:“凌璟,你来了。” 不算不用闻的,就算不用看的,她也知道,是璟爷大驾光临了。 “嗯。”凌璟温润的答应了一声。随着脚步声轻响,渐渐靠近卫长蕖的耳边,床沿微沉,凌璟一袭月锦银袍坐在了卫长蕖的身边。 伸手将卫长蕖手中的书卷躲下,勾唇妖孽一笑,道:“我来了,蕖儿确定还能看得进书?” 说话间,顺手将书卷丢在床头上。 卫长蕖转动皓月般的眼眸,将视线移到凌璟那张绝世倾城的脸上。 问道:“衣服,你已经赔了,我也收了,今夜你还来做什么?” “许久不见,想你了。”璟爷回答得很明确,不待卫长蕖有所反应,突然向前倾了一下身子,双臂一捞,将卫长蕖带入自己怀中,紧紧的抱住。 许久不见?不是昨日才见吗?卫长蕖不禁抽了抽嘴角。 绝美的下巴搁在卫长蕖的香肩之上,脸埋进卫长蕖的脖颈之间,浅吸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如痴如迷的问道:“我送你的衣服,首饰,可还喜欢?” 夜深沉,朗月皎,他说话的声音有些低沉中透着沙哑,沙哑中透着几分懒庸,该死的好听,光闻其声,就足够令人心神荡漾了。 “喜欢,我很喜欢。”卫长蕖紧靠在他的怀里,一阵阵呼吸着他身上的冷梅香,将心沉淀下来,觉得十分的满足。 “你今夜前来,就是为了问这一句话?”想了想,又问道。 ------题外话------ 更新啦啦啦… 第一百六十四章 姐姐是,我的 凌璟将卫长蕖紧紧的溺在自己的怀抱中,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话。 两人相拥一会儿之后,才道:“除了来看看你,另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重要的事情?卫长蕖想了想。 靠在凌璟的怀里,抿唇微微一笑,随口问道:“可是想要取雪球的血,炼药?” “嗯。”凌璟轻轻嗯了一声,将卫长蕖放开,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眸光柔和,保函浓情深意的盯着卫长蕖的巴掌小脸,嘴角上的幅度扬得更高,笑道:“蕖儿,能读我的心?” 两人靠得极近,近得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卫长蕖平视着凌璟,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听了凌璟方才的话,卫长蕖静视着他。 心道:璟爷,你隔三差五的往宅院跑,就算不想懂你,恐怕都难。 不待卫长蕖出声,凌璟突然抬起修长的手臂,银袖一挥,一阵劲风朝着烛台刮去,下一秒,红烛尽灭。 “蕖儿,咱们睡觉吧。”温润如玉的话音落地,紧接着,便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宽衣解带声。 月光透过窗棂,几缕映照在床前,将房间照得朦朦胧胧的。 卫长蕖着了件中衣坐在床上,双眼依旧盯着凌璟,借着朦胧的月色,正好可以看见他利落的解下腰间的玉带。 想起,他刚才那句——咱们睡觉吧。 卫长蕖脸上的表情不禁有些怪异,话说,这句话听着,怎么有些不太对劲。 半响之后,卫长蕖后知后觉,碍于江氏的房间离得近,瞪眼瞧着凌璟,压着嗓子,道:“凌璟,咱们还未成亲呢。” 这人还真是不见外,越来越不客气了,竟将她的房间当成了自家茅房一样,想来便来,想睡便睡。 璟爷三下五除二便解了腰上的玉带,退了一身月锦银袍,卫长蕖刚才说的话,根本是这边耳朵进,那边耳朵出,完完全全未影响璟爷今夜的好兴致。 话音刚落下,凌璟掀开床上的薄被,十分自然的钻进了卫长蕖的被窝。 手一捞,将卫长蕖捞进怀中,再抱着她躺在床上,好看的薄唇靠在耳畔,低沉着嗓子道:“若是蕖儿觉得介意,那我明日便来提亲。”语气里含了些睡意,调子有些懒庸,听上去极为舒服。 明天就来提亲!这人耍无赖的手段,已经炉火纯青了。 凌璟呼出的气息一道一道的喷洒在卫长蕖的脖颈间,卫长蕖觉得脖子,耳朵皆痒嗖嗖的,挪了挪身子,换了一个睡姿,面对着凌璟。 凌璟一只手抱着卫长蕖,另一只手慢慢移到她的巴掌小脸上,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挑开她散乱在脸颊上的发丝,指腹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摩挲几下。 半响之后,指腹停留下卫长蕖的脸颊之上,捧着她的脸,懒庸沙哑道:“蕖儿,我有些累了,陪我好好睡一觉。” 近来,他越发觉得,只有卫长蕖躺在身侧,他才能睡得安心,踏实。 月光静落在床前不远处,借着狡黠的月色,卫长蕖大约能瞧见凌璟眉宇间那一抹淡淡的倦色。 卫长蕖侧着身子,瞧见凌璟闭着一双好看的凤目,浓墨似的睫毛,像两柄好看的羽扇,轻轻的搭在脸上。 “嗯,睡吧。”见凌璟真疲惫了,卫长蕖轻轻应了一声,然后挪了挪身子,头埋进他的胸膛,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之上,静听着他蓬勃有力的心跳声。 这一夜,朗月高挂,静夜安然,一夜无梦。 尚京,太安宫。 虽崇帝行事阴毒,手段狠辣,性子多疑,但是对懿德太后,倒是颇尽了孝道。 早朝之后,未去任何嫔妃的宫中,便直接上了太安宫来给懿德太后请安。 太安宫内,一地红毯,锦帘帷幕,熏香袅袅,装裱得金碧辉煌,此时间,懿德太后正靠坐在一张飞鸾凤椅上品茶,用糕点。 身后,一名小宫婢小心翼翼的打着扇子,膝前,另有一名小宫婢轻柔的替她揉捏腿脚。 听见脚步声,懿德太后将手中的茶盏递到贴身宫婢的手上,抬眉朝殿外望去,正好见着一袭龙袍的崇帝徐步走来。 待崇帝走近一些,懿德太后笑容满面望着他,道:“皇上来了,哀家有事情,正预备去承乾宫找你呢。” 崇帝站在懿德太后的面前,略垂目,两道视线落在懿德太后的身上。 “朕来给母后请安。” “好,好,好。”听了崇帝的话,懿德太后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连连说了三个好字,“皇上有心了。” 给懿德太后请完安,崇帝移步,在懿德太后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宫婢见崇帝坐落,赶紧添了新茶盏。 崇帝饮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这才看向懿德太后,问道:“母后想找朕,有何事?” 想起昨日,窦威所说的事情,懿德太后看着崇帝,也不隐瞒,笑容满面道:“皇上,哀家是想替清婉那丫头求一道圣旨。” “求圣旨?”崇帝眸色微凝了一下,瞬刻的时间,便在脑中做了一番盘算,再望着懿德太后,问道:“清婉丫头又发生了何事?竟闹到了母后跟前。” 懿德太后见崇帝脸上的表情无太大的变化,接着刚才的话,道:“皇上,哀家想请你给清婉那丫头赐婚。” “在团年宴上,皇上提议将清婉配给璟儿,哪曾想,这丫头竟然真对璟儿动了心思。” “哦!”崇帝哦了一声,作出一副出乎意料的表情,“璟儿的性子羁傲不逊,性情脾气古怪,清婉丫头竟然对璟儿动了心思。” 懿德太后小心谨慎的观察着崇帝的脸色,见崇帝视乎没有半点不悦,继续道:“皇上,这些年,你都将璟儿给宠坏了,竟然敢在大殿之上公然拒绝你的赐婚,真是太不懂事了,再说了,清婉那丫头才貌双全,身份尊贵,嫁去做瑞亲王府的世子妃,又有何不可。” “母后说得是。”待懿德太后将话说完,崇帝接过话道。 听了崇帝的话,懿德太后欣喜,望着崇帝,笑容满面道:“如此说,皇上是同意给清婉那丫头赐婚了?” 崇帝平视着懿德太后,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半响之后,才道:“既然母后专程为清婉丫头求圣旨,朕若是不答应,便有些不近人情了。” “如此,哀家便代清婉丫头谢过皇上了。”懿德太后道。 崇帝这般轻易就允诺了赐婚之事,令懿德太后颇感有些以外,原本还以为皇上宠着璟儿,会事事向着璟儿,不会轻易允诺赐婚的事情。 在太安宫陪懿德太后聊了一会儿天,崇帝便摆驾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几条腾龙盘旋于殿宇琼柱之上,处处彰显着皇家威严,好不威武壮观。 明黄色的龙案前,崇帝端身而坐,手中持着一支毫笔,正在埋头批阅奏章。 太监,宫婢低眉顺目,小心谨慎的伺候在一旁,一个两个,眼观鼻,鼻观心,谨慎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殿中悄悄然的,突然间,殿中一道帷幕无风自动。 崇帝端着在龙案前,脸上神色无异,而他的眼角余光却瞥向那扇微微浮动的帘幕,稍许片刻,放下手中的毫笔,冷声道:“都先退下。” 太监,宫婢同时应声,片刻时间,齐齐退出了御书房。 诺大的御书房内,只剩下崇帝一人。 “可以出来了。”说话间,崇帝重新持起龙案上的毫笔,打开另一本奏章开始批阅。 话音刚落去,仅眨眼的功夫,殿中就出现了一道黑影,那人一身黑衣,黑纱蒙面,动作轻盈得如鬼魅一般。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崇帝身边的鬼面。 鬼面行至龙案前,屈膝,恭恭敬敬的给座上的崇帝行礼:“属下见过主子。” “嗯,起身吧。”冷冷的声音响起。 “最近,瑞亲王府有何动静?”崇帝一边问话,一边顾着桌上的奏章,说话间,连头都未抬起来一下。 鬼面站起身子,如实禀告:“禀告主子,最近瑞亲王府没有任何动静,瑞亲王一直躺在床上,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 “哼。”崇帝冷哼一声,持笔在奏章上落下最后一笔,方才抬起头道:“表面上的平静罢了。” 待崇帝话落,鬼面小心翼翼的窥探了他一眼,谨慎的问道:“主子,您真打算让窦家与瑞亲王府联姻,您真信得过窦家吗?” “相信窦家,哼。”听了鬼面的话,崇帝冷笑了一声,道:“这个天下,朕只相信自己。” “那为何?”鬼面有些不明白,“您难道不害怕窦家与瑞亲王府联合起来吗?” 崇帝眼眸深沉的盯着鬼面,此时,他脸上的神色有些令人琢磨不透。 “你认为窦家与瑞亲王府真能同气连枝?一致来对付朕?” “依照璟儿的脾气,若是朕逼着他娶窦清婉,他要么是抗旨不尊,不娶,要么是娶了窦清婉,而后将其放在瑞亲王府内做摆设,冷落至一旁,如此一来,瑞亲王府与窦府还能够交好吗。” 他那好侄儿的性格脾性,他是最了解不过了。 若是上一次,凌璟一口答应他的赐婚,他还真会担心,瑞亲王府会同窦家同气连枝,如今,倒是大可不必担心。 崇帝如此一说,鬼面总算是听明白了,道:“主子是想制造窦家与瑞亲王府的矛盾,试图用窦家牵制瑞亲王府。” 崇帝翻开另一本奏章,不作回答,默认了鬼面方才所说的话。 “主子英明。”鬼面拱手道。 崇帝将手里的奏章打开,一边批阅,同时与鬼面道:“将瑞亲王府的人暂时撤回来,安排去盯着窦威。” 话罢,深深的凝起眉头,窦威这老东西,最近似乎有些不太安分。 “是,主子。”鬼面恭敬领命。 “去吧。”将事情吩咐完,崇帝虚抬起一只手,对着鬼面轻轻挥了挥。 鬼面见了崇帝的手势,恭敬的再行一礼,道:“属下告退。”话音落下,嗦的一阵风,眨眼的功夫,一道黑影便闪出了殿。 十里村。 已经与卫长蕖商量好了取狼血的事情,翌日,凌璟带着惊雷,闪电二人很早就上了新宅院。 璟爷昨夜宿在卫长蕖的房中,严格上说来,他应该是急匆匆回别院换了一身袍子,洗漱一番之后,就吩咐惊雷,闪电二人赶了马车朝十里村来。 三人进了新宅院,卫长蕖这才从被窝里爬起来。 在春禾的伺候下,卫长蕖梳洗一番,一路打着哈欠往花厅而去,一脚刚踏进花厅,就瞧见凌璟一袭月锦银袍坐在花厅内。 江氏坐在一旁,正陪着凌璟聊天。 卫长蕖定住脚步,使劲揉了揉双眼,确定她没有看花眼。 这人昨夜宿在她的房中,大清早的刚离开,这么快就又跑回来了? 不待卫长蕖挪步,卫长羽突然从她背后钻了出来,撒开脚丫子,几步绕到卫长蕖的面前,伸手拽住卫长蕖的袖子。 “姐姐,璟哥哥怎么又来了?”这话说得闷闷的,很是不欢迎凌璟。 江孝丹跟着卫长羽走进花厅,小丫头怀里还躺着一只近来越发懒惰的雪球。 听了卫长羽的话,小丫头咧开嘴角,嘻嘻一笑,道:“长羽,璟哥哥自然是来看蕖儿姐姐的,你见了璟哥哥,难道不高兴么?” 话毕,小丫头歪着一颗脑袋,眼巴巴的盯着卫长羽。 在她看来,凌璟生得好看,声音又好听,对蕖儿姐姐又好,长羽为什么会不喜欢呢? 卫长羽小盆友此刻很不高兴,没有理会江孝丹的话。 只见他瞪大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小眼神很不高兴的瞟了凌璟一眼。 近来,他越发觉得,姐姐好像被某个人给霸占了,他很不高兴,很不喜欢。 卫长蕖听了两个小毛孩的话,垂目,看了江孝丹一眼,见小丫头正贼兮兮的抿唇偷笑,再看了卫长羽一眼,见小萝卜头正嘟着嘴巴,小脸蛋儿都夸出水了。 微微弯下腰,伸出手,轻轻掐了掐卫长羽的小脸蛋,含笑温声道:“小少爷,这大清早的,谁惹你不高兴了?来,告诉姐姐。” 卫长羽拽着卫长蕖的袖子,将嘴巴撅得更高。 转动了一下水汪汪的大眼睛,抬头望着卫长蕖,而后很不高兴的,撅嘴道:“哼,是姐姐惹长羽不高兴了。” “呃……”卫长蕖盯着眼前一张控诉的小脸蛋,有几分愣住了。 瞧着眼前一张控诉加委屈的小脸蛋儿,搞得她心中莫名的生出了几分罪恶感,不过,话说,她什么时候惹到眼前这个小屁孩了。 掐着卫长羽的小脸蛋,轻轻的揉捏一番,嫩嫩滑滑的,过足了手瘾,卫长蕖才道:“长羽,姐姐什么时候惹你不高兴了,话可不能乱讲,知道不。” 小手抬起来,拔下某女的狼爪子,闷闷道:“就是姐姐惹长羽不高兴了,长羽才没有乱说。”说话间,一张白白嫩嫩的小脸蛋都皱吧在一起了。 卫长蕖的手僵在半空,垂目盯着眼前的小屁孩,瞬间感觉有些哑然…… 卫长羽见卫长蕖眼巴巴的盯着自己,擤了擤小鼻头,抽了抽一双小肩膀,极为委屈道:“哼,姐姐喜欢璟哥哥,不喜欢长羽了,姐姐喜欢陪璟哥哥,不喜欢陪长羽了。” 几句控诉的话说完,撒开一双小细腿,便往沙发椅那边去。 江孝丹抱着雪球走上前一步,走到卫长蕖的身边,停住脚步,紧接着,小丫头扬起一颗圆溜溜的脑袋瓜子,望着卫长蕖,轻声道:“蕖儿姐姐,长羽这是吃醋了哟。”一道嫩嫩的声音落下,小丫头抱着雪球便走开了。 小萝卜头弟弟吃醋了……这什么跟什么嘛。 卫长蕖愣愣的站在原地,有种在风中凌乱的感觉。 “凌璟,你来了。”卫长蕖稍作凌乱,然后孑步走向沙发椅,随口与凌璟打了一声招呼,挑了个位置,倾身坐了下来。 凌璟转动眼眸,一双绝美的凤目,紧盯着卫长蕖,眸色柔和,隐隐含着些许浓情。 “蕖儿,昨夜睡得可还好?” 温润如玉的话音落去,卫长蕖脸上的表情微微抽动了一下,渐渐的,脸颊有些微微发热,当作江氏的面,颇有些心虚之感。 挑着一双皓月般清明的眼眸,避开江氏的视线,猛瞪了凌璟一眼。 她敢说,这人一定是故意这么问的,他昨夜就睡在她的身旁,难道还不知道,她睡得好不好。 “好,很好,好得很。”良久之后,卫长蕖自喉间挤出一句话,调子很是生硬。 凌璟丝毫不介意,盯着卫长蕖那张明丽的巴掌小脸,勾唇,温润如玉般笑了笑,全然当卫长蕖是害羞了。 这时候,卫长羽看看卫长蕖,再转动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瞧瞧凌璟。 听二人说话的语气有些怪异,大眼睛一转,心道:姐姐与璟哥哥之间,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越是猜想,他就越是觉得,自个的姐姐快要被凌璟抢走了一般。 小腿一蹬,小身板滑下沙发椅,宝蓝色的袍子擦着花几的边沿,卫长羽小盆友几步绕到凌璟的面前。 人小,个子小,璟爷坐着,他站着,还得抬头仰望璟爷。 凌璟垂下一双凤目,两道视线落在卫长羽的身上,嘴角上挂了一抹若隐若现的笑容,饶有兴致的等着卫长羽说话,他倒是想听听,这小家伙会说些什么。 秉承输个子,不输气势的宗旨,卫长羽小盆友站直腰板,挺胸,捏着两只小拳头,水汪汪的大眼睛愤愤然盯着凌璟,控诉道:“姐姐是我的。” 噗!听了卫长羽的话,卫长蕖有种吐血的冲动,一时没留神,身子晃了晃,扶住沙发椅的边沿,重新将身子端坐好。 自家这棵小萝卜头真吃醋了?话说,小萝卜头弟弟有恋姐情节么。 江氏坐在一旁,望着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一时不知道该说些啥好。 凌璟垂目看着卫长羽那张愤愤然的小脸蛋儿,嘴角上的笑容,依旧若隐若现,脸上的表情未有太多的变化,半响之后,才悠悠道:“长羽,你说的,可不算。” 凌璟的话落,卫长蕖只觉得心塞得厉害,这人,这人还真与一个屁孩较上劲了。 卫长羽愣了几秒钟,眼巴巴的盯着凌璟,奈何人小,个子小,在气势上就输了璟爷不止一截,还是几截。 咬了咬一口小乳牙,两只小拳头捏得紧绷绷的,挺着没二两肉的小胸脯道:“谁说……我说的不算,姐姐最喜欢长羽了。” 说话间,卫长羽望着凌璟,心里那个着急呀。 就连说话,底气都有些不足了。 “我说的。”凌璟自然而然的接过卫长羽的话,挪了挪身子,换了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一派懒庸的靠在沙发椅上,凤目依旧盯着眼前的小不点,道:“你姐姐要嫁人,你长大了,要娶媳妇,作为男子汉,眼光不能太狭隘了,天下间,漂亮的姑娘很多,不要总盯着自己的姐姐看,明白吗?” 璟爷一番大道理说完,卫长羽听得一愣一愣的。 卫长蕖瞧见璟爷说得眉飞色舞,眉眼间英气风发,表示,她已经没有语言了。 瞧着小萝卜头弟弟实在是苦逼得可怜,半响之后,忍不住开口,道:“凌璟,你这是想教坏长羽吗?” 凌璟扬起凤目,眸光微转,视线落在卫长蕖的脸上,勾唇一笑,道:“蕖儿不必担心,我怎么可能会教坏长羽,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话题,提前与长羽聊聊,这是好事。” 心道:自家小舅子如此黏自家娘子,一直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得尽早想办法将此事给解决了,娘子嘛,自然是他一个人的。 卫长蕖感觉有些语塞,没有注意到璟爷眼底那一抹狡黠的神色。 江氏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三人一搭一搭的说话,一时之间,竟然感觉有些插不上嘴。 卫长羽咬着小乳牙站了许久,再一次鼓足勇气望着凌璟,道:“在长羽的心中,姐姐是最漂亮的。” 凌璟重新垂下一双凤目,古墨色的眸光闪烁了一下。 盯着卫长羽一张愤愤然的小脸蛋儿,心道:自家小舅子这脾性还挺执拗的,敢情他说了半天,油盐不进。 璟爷在追妻这条道上,素来是无所不用其极,更是不要脸,不要皮。 垂目,盯着卫长羽鼓起的腮帮子,悠悠道:“你姐姐自然是最漂亮的,但是你姐姐是我的。” “你嘛,待你再长大一些,给你送一个漂亮的小媳妇来。” “我不要小媳妇,我才不要小媳妇。”凌璟的话音刚落下,就见卫长羽抽了抽小肩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都溢出了泪花子。 当着凌璟的面,又不肯哭出来,扬起一张可怜兮兮的脸蛋儿,使劲将泪花子往眼睛里咽,小模样倔强又有点滑稽。 卫长蕖听得脸上的表情狠狠抽动了几下,这人,莫不是还真想给长羽弄个什么童养媳。 瞧见卫长羽眼眶里闪着莹莹的泪光,顿时之间,心都软了半截。 挑着一双清明皓月般的眼眸,猛瞪了凌璟一眼,然后转目看向卫长羽,柔声道:“长羽,璟哥哥是大坏蛋,到姐姐身边来。” “嗯,呜……”听到卫长蕖的声音,卫长羽可怜兮兮的应了一声,忍不住呜咽几声,抽动着小身板,几步走到卫长蕖的身边。 紧接着,抱住卫长蕖的手臂,极为委屈的扑到卫长蕖的怀中。 “姐姐,长羽不要小媳妇,呜呜……不要小媳妇。”扑到姐姐的怀中,之前强行咽住的泪花子,哗啦哗啦的滚出了眼眶子。 抽泣了几下,一把一把的泪花儿都擦在了卫长蕖的袖子上。 卫长蕖丝毫不介意,垂着一双皓目,瞧见怀中的小屁孩,哭得小身板一抽一抽的,好不伤心,心中是又好气,又好笑。 果然还是小屁孩,纵使偶尔说话老成,但是还是一个惊不起吓的小家伙。 卫长蕖抿唇笑了笑,将一只手移到卫长羽的头上,轻轻抚摸着他柔柔的发丝,温着嗓子道:“长羽不哭了,咱们不要小媳妇。” “真的,姐姐不骗长羽。”卫长蕖的话音落下,卫长羽便停止了呜咽,从卫长蕖的怀里扬起头来,睁大一双泪眼迷糊的眼睛,眼巴巴的盯着卫长蕖。 卫长蕖替他擦了擦泪痕,含笑哄道:“姐姐何时骗我长羽了。” “嗯,姐姐最好了。”小屁孩聪明得过分立即就顺着话,拍了姐姐得马屁,前一刻还泪眼迷糊的,这一刻,竟然咧开嘴角,露出了些灿烂的笑容。 “姐姐,你答应要一直陪着长羽,好不好?”扬着脑袋,小眼神期盼的盯着卫长蕖。 卫长蕖垂目,姐弟俩大眼瞪小眼,望着卫长羽那双干净,明亮又期盼的小眼神,感觉,若是她不点头答应,就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 “嗯,姐姐答应,会一直陪着长羽。”不由自主间,卫长蕖就冲着卫长羽小盆友点了点头。 “喔,喔,姐姐最好了。”欢呼几声,卫长羽高兴得手舞足蹈,紧接着,他拽住卫长蕖的袖子,踮起脚尖儿,“呜啊”一口印在了卫长蕖的脸颊上。 “姐姐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 卫长蕖未料到,卫长羽会突然亲她一口,如若往常,小萝卜头弟弟都是极为害羞的,他敢说,这小家伙这么做,绝对是为了气璟爷。 果然,下一秒,便见着卫长羽瞪大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狡黠的小眼神十分嘚瑟的瞧着凌璟,小模样极为臭屁,极为炫耀。 自家未来娘子被小舅子亲了一口,此时,璟爷心中忒么的不畅快。 璟爷不声不响的靠坐在沙发椅之上,脸色依旧柔和,看不见太多的情绪波动,只是那一双古墨色的眼眸却是越发的深邃。 正当璟爷极为不高兴的时候,江孝丹抚了抚了雪球身上的毛发,突然插了一句话进来。 只见小丫头天真烂漫的看着卫长羽,好心提醒道:“长羽,璟哥哥吃醋了。” 卫长蕖听了小丫头的话,心中囧了个囧,面色略显尴尬之色,心道:这小丫头,年纪小小的,说话还真是一针见血啊。 江孝丹话落,江氏看着她,接过话,假意啐道:“丹儿,你一个姑娘家的,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是吃醋么?可不准胡说。” “哦,丹儿知道错了,小姑。”小丫头垂下脑袋,乖乖的认了错。 江氏这才转目,将视线移到凌璟的身上,见凌璟沉着一张绝世出尘的脸,笑了笑,道:“凌公子,丹儿,羽儿年纪小,不懂事,不会说话,让你见笑了。” 听了江氏的话,凌璟但笑不语。 这时候,春桃,春禾正好将饭菜都摆上了桌。 卫长蕖讪讪的笑了笑,道:“吃饭,先吃饭。”用完早膳食,赶紧将这两个小屁孩弄到私塾去,若是再让这两小屁孩胡闹下去,璟爷的脸都快沉出水了。 ------题外话------ 谢谢妹纸们昨天给的票票…。 第一百六十五章 诱骗狼,取狼血 卫长蕖讪讪说罢,拎了卫长羽就往饭桌而去。 见着卫长羽像被拎鸡仔似的带走,江孝丹赶紧将雪球放下地,也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江氏望了卫长蕖一眼,这才笑眯眯邀请凌璟上桌。 饭桌上,卫长羽正好与凌璟面对面而坐,一顿饭吃下来,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 用完早膳之后,卫长羽,江孝丹,卫宝林赶着去上了私塾,宅院里总算是安静了。 歇息片刻,卫长蕖便准备帮着凌璟取狼血。 夏日的早晨,日头还不算太毒辣,后院的一簇篱笆下,开了一串一串的粉色蔷薇,蔷薇花枝从高高的篱笆上掉落下来,隔远看去,甚是好看。 篱笆附近,肥滚滚的雪球正抓着两只毛茸茸的前爪,扑腾着蝴蝶玩耍。 卫长蕖与凌璟徐步走来,见雪球扑腾得有劲,将几只正飞舞的蝴蝶,吓得东窜西躲,不由得抿着唇瓣笑了笑。 再走近几步,卫长蕖蹲下身子,挑着一双清明皓月般的眼眸,平视前方,视线落在雪团子身上。 将手里拎着的一只鸡腿,往雪团的眼前凑了凑,诱哄道:“小雪球,过来吃鸡腿了。” 卫长蕖手里拎着的鸡腿诱发出香喷喷的味道,香味在空气中散开、 狼鼻子素来领命,特别是某只雪球的鼻子,比一般的狼鼻子还要灵敏几倍,擤了擤粉色的小鼻头,露出一狼脸的陶醉,停下两只毛茸茸的前爪子,呼溜一下转过身来,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好盯上了卫长蕖手里的烤鸡腿。 只见卫长蕖手里拎着的鸡腿,外表烤得金黄,皮质脆香,还泛着诱狼的油光。 嗷呜!某只雪球看见鸡腿,高兴得狼眼冒金光,嗷呜的叫嚷了一声,然后馋得张开嘴巴,伸出粉嫩色的舌头。 卫长蕖见它一副馋狼的模样,心中好笑,继续引诱道:“雪球,过来,你不是最喜欢吃烤鸡腿了吗?” 嗷呜,某只雪球高兴得跳腾一下,鸡腿,它最喜欢吃鸡腿了。 卫长蕖诱狼的声音落地,雪球果然受不了鸡腿的诱惑,迈动四条毛茸茸的爪子,一步一步朝着卫长蕖靠近。 它扬着一颗萌呆的狼头,高兴的向前走了两步,胡溜溜的狼眼一转,突然,发现主人身旁还站着一个月色银袍的男子。 这人它认识,它们狼的记性可好呢。 某只雪球扬头望了凌璟一眼,等等,它怎么有种很不详的预感,感觉到它的狼背一阵凉飕飕的。 转动眼珠子,再将狼的视线移到卫长蕖的身上,主人今日笑得如此殷勤,不会对它有所图谋吧。 卫长蕖见雪球突然停在了眼前不远处,伸了伸手,将鸡腿再往前凑一些。 “雪球,香喷喷的烤鸡腿喔,外脆内香,想不想吃?” 凌璟站在卫长蕖的身旁,瞧见她拎着一只鸡腿,十分卖力的诱骗某只雪球,不由得勾唇宠溺轻笑。 雪球瞪着一双胡溜溜的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烤鸡腿,香喷喷的味道真是香破了它的狼鼻子。 主人,真是太会折磨狼了。 摸准了某只雪球馋嘴的性子,卫长蕖见它杵在原地不动,也不着急,手拎着金黄色的鸡腿,笑眯眯的继续凑近,再凑近一些。 闻着越来越浓的香味,雪球舔了舔舌头,馋得口水都掉落在地上了。 嗷呜,不管了,烤鸡腿实在是太诱狼了。 最终,某只雪球还是抵挡不住卫长蕖的鸡腿诱骗,扑腾着四只毛茸茸的爪子,腾空一扑,欢腾的扑到了卫长蕖的怀中,然后张嘴一口咬住卫长蕖手中的烤鸡腿。 先吃烤鸡腿,其它的事情,待会儿再说。 主人那么疼爱它,一定不会太为难它的,某雪球为了一根烤鸡腿,顿时就丢了做狼的所有节操与骨气。 卫长蕖将鸡腿丢进雪球的口中,双臂环绕,将它毛茸茸的身体抱在怀里。 待雪球三下两下啃完一只肥鸡腿,再将骨头吐到一边去,卫长蕖抚摸着它头顶上的一撮绒毛,笑眯眯商量道:“雪球,鸡腿也吃了,是不是该帮我一个忙。” 阳光明媚,肉足肚儿饱,某只雪球刚啃了一只肥鸡腿,此刻窝在卫长蕖的怀里,正用前爪挠着嘴巴打哈欠。 水汪汪的狼眼,睡意蒙蒙的,卫长蕖的话音落下,雪球懒懒的嗷呜了一声。 卫长蕖再抚了抚它头顶上的绒毛,商量着道:“雪球,咱们就是抽一点血,没多大个事情。” 抽血,要它的狼血。 听了卫长蕖的话,某只雪球瞬间不淡定了,霎时之间,吓得睡意全无,嗷呜,嗷呜,乱叫嚷了两声,在卫长蕖的怀里扑腾着前爪,想要从卫长蕖的怀里挣脱出来。 主人真是太坏了,难怪刚才对它笑得这般殷勤,原来真是骗狼得,嗷呜,嗷呜,呜呜呜呜……它不要抽血,不要挨刀子,嗷呜,嗷呜…… 卫长蕖感觉到雪球的不安与挣扎,缩了缩手臂,赶紧将它抱紧一些。 这小家伙身形敏捷,极为通人性,若是让它此番挣脱了,再想抓住它,可得费好大的功夫。 想着某只雪球可能是害怕抽血,卫长蕖一边抚摸着它头顶上的绒毛,同时柔下嗓子,继续诱哄道:“雪球听话,抽血不疼的,一点也不疼。” 怀中,雪球继续扑腾着爪子挣扎,为了摆脱被抽血的命运,这一次是四肢并用。 嗷呜,它不要相信主人的话,主人刚才才骗了狼。 聪明的狼,才不会上当受骗第二次。 卫长蕖见怀中的小家伙越挣扎越厉害,想了想,眸光一闪,眼底露出一抹狡黠之色,干脆道:“雪球,中午想不想吃烤鱼,想不想吃鸡腿,想不想吃红烧猪蹄……”某女很不地道,接连说了一串好吃的东西。 凌璟负手站在一旁,绝美的凤目微侧,两道宠溺的目光始终落在卫长蕖的身上。 雪球听到卫长蕖念叨的那一串好吃的东西,顿时之间,它的狼脑之中,便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一盘香喷喷的红烧鱼,还有红烧猪蹄,满脑子烤鸡腿乱飞。 想着,想着,馋得舔了一下舌头,口水都流出来了。 嗷呜,主人真是太坏了,竟然用这等卑鄙的手段诱狼,嗷呜…… 卫长蕖察觉到怀中扑腾的小东西安静了,心中贼笑一下,见计策奏效,再接再厉,道:“雪球,你若是乖乖听话抽血,今日,我给你吃红烧鱼,明日给你吃糖醋鱼,后日给你做红烧猪肘子……” 嗷呜,某只雪球越往后听,越是觉得满脑子鸡腿乱飞,馋得它一颗狼心都痒痒了。 主人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诱狼了,嗷呜……忍不住嗷叫两声,馋得伸出舌头,舔了舔自个毛茸茸的前爪子,姑且就将自个得爪子当成红烧猪蹄啃两口,解解馋吧。 卫长蕖垂着一双皓目,瞧见雪球一个劲儿舔爪子的模样,不由得勾起唇角,得逞的笑了笑,“雪球,你若是不乖乖答应抽血,那么,今日,明日,后天……就只能啃青菜,萝卜头了。”语气顿了顿,手指轻轻捋着它头顶的一撮绒毛把玩,半响之后,又接着道:“乖,你自己想想,是乖乖抽血吃肉呢,还是天天啃青菜,萝卜头。” 啃青菜,萝卜头? 嗷呜……雪球窝在卫长蕖的怀里,很是苦逼的嗷叫了一声。主人真是坏心肠,诱骗狼不成,竟然还威胁狼。 卫长蕖十分了解,某只小东西最怕啃青菜,萝卜头了,她不急,等着怀中的小东西心甘情愿去抽血。 凌璟负手站于一旁,也丝毫不见着急。 他自然知道,卫长蕖这般做的用意。 雪狼极通灵性,如若强行取血,恐怕会吓坏那小狼崽子。 一旦那狼崽子受到惊吓,恐怕不再会认她那个主人,最好的方法,还是诱骗那狼崽子乖乖献出血液。 雪球窝在卫长蕖的怀里,咕噜咕噜的转动着一双眼珠子,那模样,那神情,就好像人在想事情一样。 嗷呜,想到那绿油油的青菜,还有难吃的萝卜头,它的狼舌头就觉得难受。 它可是狼,雪狼,天生就该吃肉的,它才不要日日吃青菜,啃萝卜。 半响之后,卫长蕖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轻声道:“雪球,你若是不想日日吃青菜,萝卜,就乖乖点个头,而且,抽血不疼的,绝对不骗狼。” 嗷呜,做狼要懂得吃亏,为了摆脱啃青菜,萝卜头的命运,它还是点头吧。 最终,某只雪球还是抵不过,卫长蕖的连哄带骗,加威逼,还是乖乖的点头,同意献出它宝贵的狼血。 嗷呜,为了能吃到糖醋鱼,红烧猪蹄子,烤鸡腿,它容易吗。 卫长蕖垂目,瞧着怀中的小东西,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缴械投降,再也不乱挣扎了,这才将手臂松了松,抚摸着它伸手雪白的毛发,徐步走到惊雷的身边,将怀里的小东西交给了惊雷。 “抱去取血吧,这小东西怕疼,下手的时候尽量轻一些。”最终,卫长蕖还是不忘叮嘱惊雷一声。 “嗯。”惊雷点了点头,从卫长蕖的手中接过雪球。 雪球落入一个陌生的怀抱,挣扎两下,睁大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视乎还含了几滴清澈的泪花子,眼巴巴的盯着卫长蕖看,模样好不可怜。 卫长蕖看着它那萌呆,可怜的模样,心中一软。天知道,她最抵挡不住萌货的魅力了,特别是那种圆毛的萌货。 凌璟见某只雪球用那种期盼,外加可怜的眼神,盯着自家未来的小娘子,那精雕细琢的眉头瞬时微微蹙起。 一挥银袖子,吩咐惊雷道:“赶紧将这小东西带走。” 惊雷见自家世子爷蹙着眉头,说话的口气含着一丝丝不悦,应了一声,赶紧抱着怀中的小东西离开。 自家爷的醋劲儿也忒大了些,连一只宠物都不放过。 闪电,素风,谷雨见惊雷抱着雪球离开,也十分识相的退出了老远。 今日,爷这么早早的赶来十里村,不就是想借着取狼血的机会,好与卫姑娘多处处吗,若是他们三人继续杵着不动,估计得被爷的眼神给杀死。 卫长蕖见惊雷,闪电,素风,谷雨四人,拔腿风一般离开后院,扬了扬眼眸,很不客气的白了凌璟一眼。 “凌璟,你几岁了,竟然还和一只宠物计较。” 一阵晨风刮过,拂起卫长蕖的绸缎般的青丝,几缕吹散在卫长蕖的额前,凌璟挪了一步,与她面对面而立,紧接着,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挑开她额前的发丝,将吹乱的发丝轻轻别在她的耳根之后。 垂下一双绝美的凤目,两道柔和的视线在卫长蕖的脸上缱绻一阵,振振有辞道:“怎能不计较,那小狼崽可比我幸福多了,可以毫无顾忌的占用蕖儿的怀抱,可以吃蕖儿亲手做的东西。” 卫长蕖听得狠狠的抽了抽嘴角。 扬起一双皓目,望着凌璟一张绝世出尘的脸,心道:这都是什么道理。 这厢,惊雷抱着雪球去一旁取了狼血。 听了卫长蕖的叮嘱,他只用银针在雪球的前爪上扎了一个小口,放了几十滴狼血而已。 雪狼之血只作为药引子,用不了多少。 正当凌璟与卫长蕖计较,关于雪球霸占怀抱一事,就听得耳旁传来嗷呜一声。 卫长蕖听见雪球得声音,将视线从凌璟的脸上收回,侧目望去,就见着雪球一颠一瘸的朝自己笨来。 刚被扎了前爪,跑路时,可能按压到伤口,所以才会一颠一瘸,更为滑稽的是,小东西的前爪上还缠着一条白色的绷带,缠得厚厚一层,活活像是受了重伤一般。 嗷呜,嗷呜,某只雪球一口气奔到卫长蕖的面前,可怜兮兮的嗷叫两声,毛茸茸脑袋在卫长蕖的裙子上蹭蹭两下,像是在撒娇。 卫长蕖蹲下身子,正准备伸出手揉揉它的脑袋瓜子。 只是卫长蕖身子刚蹲下来,某只雪球四肢并用,纵身一跃,十分轻巧,利落的跳进了她的怀中,舒舒服服的窝在她的怀抱里,懒着不肯下来。 嗷呜,嗷呜……还是主人的怀抱舒服,温暖,柔软,它好喜欢。 卫长蕖见它爪子上缠着白绷带,心下一软,轻轻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抿唇一笑,抱着它站起身来。 凌璟见某只雪球以负伤的名义,稳稳霸占了他未来亲亲娘子的怀抱,心中很是不悦,眉头蹙紧,眼神渐渐深邃,泼墨似的剑眉险些打结。 这时候,惊雷恭敬的走到凌璟的身旁,正预备说事情。 他嘴巴刚动了动,嗓子眼还未发出声音,就被凌璟抢先一步开口了。 凌璟半眼没瞧惊雷,垂着一双绝美的凤目,两道深沉的视线落在卫长蕖怀中的雪团子身上,剑眉沉了沉,突然问道:“这小东西是公的,还是母的?” “呃……”卫长蕖听得脸上的表情抽搐了几下,满头黑线,然后扬起眼眸,望着凌璟那张绝世出尘的脸。 惊雷,闪电,素风,谷雨四人愣愣的站在一旁,凌璟的话落,四人齐齐的抽了抽嘴角。 他们世子爷,该不会连这个也会计较吧。 不待卫长蕖开口,凌璟垂目盯着她怀中的雪团子,神色一本正经道:“若是公的,你以后还是少抱在怀里。” 他可不希望,他未来的亲亲娘子与任何异性有太过亲密的接触,狼崽子也不行。 一时没忍住,卫长蕖脸上的表情再一次微微的抽了抽,半响之后,顺着凌璟的话,道:“这!个!嘛,我倒是真没留意过。” 卫长蕖的话音刚落下,好巧不巧的是,某只雪球刚好在卫长蕖的怀里舒舒服服的打了一个滚,四仰八叉的朝着天上,正好它那私密之处露在了凌璟的眼皮子底下。 凌璟垂着一双凤目,两道视线盯着雪球的某处。 下一秒,卫长蕖只觉得眼前银袖一挥,再一秒,觉察怀中一空,一团白影自眼前飘过,寻着那白影看去,垂目,只见那白影正确无误的落在了闪电的怀中。 那团白影不是别的东西,正是某只雪球。 卫长蕖望着闪电怀中的雪球,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硬是半天不知道该说啥。 这!人,还真是连一只宠物都不放过。 雪球窝在闪电的怀里,扑腾几下爪子,控诉的瞪了凌璟一眼,然后再转动一下眼珠子,含着汪汪的泪花,眼巴巴的盯着卫长蕖。 嗷呜,嗷呜,主人,我被坏人欺负了,嗷呜呜呜…… 闪电更是傻愣愣的立着,抱着怀里的雪团子,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挑着双眼,望着凌璟。 凌璟瞥了闪电一眼,知道他想说什么,悠悠道:“这狼崽爪子上有伤,抱稳了。” “是,爷。”闪电抽了抽嘴角,赶紧应声。 雪球窝在闪电冰冷的怀里,前爪使劲抓,后腿使劲蹬,想要摆脱闪电的挟制。 嗷呜,嗷呜,它不要这个人抱…。只是扑腾了良久,还是没能摆脱被禁锢的命运,最终,只能认命的垂下脑袋,十分悲切的嗷叫了一声。 惊雷愣了良久,此刻,见凌璟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才道:“爷,血已经取好了,只要七七四十九日,便可以将药炼好。” “嗯。”凌璟轻轻的嗯了一声,侧目看向惊雷,吩咐道:“这件事情,一定要做到密不透风。” “属下知道。”惊雷应道。 凉国,瑞亲王府。 “勤管家,皇上隆恩浩荡,亲自给璟世子赐了婚,赶紧的,让璟世子前来接旨吧。”一道阴柔的声音响起。 瑞亲王府的正厅内,只见一名手跨浮尘,端着一卷明黄色圣旨的老太监立在正厅的中央,那老太监的身后还跟着几名小太监。 勤忠微福着身子,对那老太监拱了拱手,笑容满面道:“哎哟,九公公,真是不巧啊,世子爷出门游历,一直未回尚京,皇上下旨,世子爷不在府中,这可如何是好啊。”说罢,右手轻握成拳,拍打在左手的手心之上,当作老太监的面,做出一副极为为难的样子。 太太监是崇帝身边的贴身大太监,内务总管,高九。 勤忠话落,高九睁着一双锐利的老眼,尖锐犀利的目光在勤忠的脸上徘徊一阵,对勤忠方才的话,似有怀疑。 瑞亲王世子在大殿之上公然拒绝皇上的赐婚,看来是不想接这道圣旨了。 在高九的探究下,勤忠神色镇定,果然不愧是瑞亲王府的老管家,遇事不乱,处事不慌,丝毫不畏惧高九。 见高九不说话,勤忠扬起眉头,神色颇为为难的盯着他,道:“九公公,您也知道,王爷卧病在床,没法代替世子爷接旨,我一个下人,更是不敢辱没了皇家的威严,看来,今儿这道圣旨,恐怕还得等到世子爷游历回府之后,九公公再来宣读。” 世子爷不喜与世家联姻,这道圣旨万不能接下。 高九听了勤忠的话,利眼微沉,脸上隐隐露出几丝不愉悦,却是不敢当场发作。 毕竟这里可是瑞亲王府,勤忠虽只是一个管家,但是打狗还得看主人,瑞亲王世子可是不好招惹的。 高九阴柔的盯着勤忠,想了想,半响之后才道:“既然王爷,璟世子都无法前来接旨,那么,就只能劳烦王妃前来接旨了。” “这……”勤忠表情颇为为难,这了半天,才看着高九道:“九公公,王妃静心礼佛,替王爷祈福,已经多年不再插手王府中的事务了,若是贸然前去打搅王妃清静,恐怕不妥。” “勤管家,如今是万不得已,难道你是想让本公公端着圣旨来,再端着圣旨回宫吗?”高九显然不满意勤忠的答复,说话间,加重了些语气。 “这……”勤忠只觉得今日之事,颇有些棘手。 高九皱了皱眉,不待勤忠多说,直接道:“勤管家,难道瑞亲王府想抗旨不尊?” 抗旨不尊,这可是大罪。 当今圣上的皇位来得有些不光彩,王爷厚德远播,世子爷天之骄子,瑞亲王府早被当今圣上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铲除而后快,世子爷不在王府,他万不可以让这些奸佞小人往瑞亲王府头上叩屎盆子。 勤忠见高九定不会轻易罢手,想了想,颇为不悦道:“九公公,您刚才的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说话得语气沉重,犀利。 话罢,不爱于高九多作理论,转了话题,接着道:“我且去通报王妃,若是王妃肯出来代世子爷接旨,那是最好不过了,若是王妃不愿意出来,劳烦九公公待世子爷回府之后,再行前来宣读圣旨。” 勤忠心中十分不悦,说话间,加重了几分语气,话语也甚为强硬。 “如此甚好。”高九挑着一双锐利的老眼,望着勤忠,阴柔道。 经过一番周旋之后,勤忠吩咐丫鬟好生招待着高九等人,自己徐步走出正厅,朝瑞王妃清修的佛堂走去。 瑞王妃清修的佛堂,修建在瑞王府内院深处,平日里,除了伺候瑞王妃起居的丫鬟,鲜少有人在佛堂内院走动。 一路上寂静通幽,时而闻见几声鸟鸣,不见花花草草,只见院墙上爬满了绿葱葱的常青藤。 因为常年鲜少有人出入佛堂内院,通往佛堂的青石板路边上,遍地青苔。 入了佛堂内院,勤忠见着瑞王妃的贴身丫鬟银杏正守在佛堂的外面。 银杏一身青色素裙,发髻简单的挽着,模样生得眉清目秀,一看便知是一个七窍玲珑的聪明丫头。 见着勤忠急步走来,银杏迎上前去,压着嗓子,轻声问道:“勤管家,何事这般匆匆忙忙?” 银杏凝着两撇柳眉,视线落在勤忠的脸上,瞧见勤忠神色有些急切,暗暗在心中猜想:莫不是王府出了什么事情。 勤忠顾不得多说,看着银杏道:“快去通传一声,我要见王妃。” “勤管家,王妃此刻正在佛堂念经呢。”银杏回道。 王妃念经的时候,素来是不喜人打扰的。 “哎呀!那事情若是我能解决,就不来打扰王妃了。”勤忠急得拍手,“宫里来圣旨了,要给世子爷赐婚,此番,世子爷不在府中。” 银杏见事端比较棘手,凝眉想了想,看着勤忠道:“勤管家,你先在门外稍候片刻,我这便入内去禀告王妃。” “嗯,去吧。”勤忠应声。 银杏轻巧迈步,转身就入了佛堂。 稍重片刻,门嘎吱一声脆响,紧接着,便见着一位素青衣,青丝微挽的素面女子出现在了佛堂门口。 女子全身上下无半点装饰点缀,只在手间捏着一串翠色的佛珠,素得孑然一身,带了几分飘渺的清冷,出尘的气质。 年龄大约三十五六岁,虽然过了豆蔻年华,但是她柳眉若黛,目若星辰,肤若凝脂,鼻若琼梁,唇瓣有些微微发白,面部轮廓生得巧夺天工,是世间少有的美人。 丫鬟银杏紧步跟在素衣女子的身后。 勤忠见了素衣女子,赶紧弯腰行礼,“老奴勤忠见过王妃。” 素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瑞王妃颜素。 颜素看了勤忠一眼,淡声道:“勤管家操持王府多年,辛苦了,见了本王妃不必拘礼,起身吧。”说罢,随手轻抬了两下。 那清清淡淡的声音极为好听,像百灵鸟在丛间鸣啼,清幽悦耳,这样好听,这样熟悉的声音,他是多年没听见了,想罢,勤忠直起身来,隔了些距离,老泪模糊的望着颜素,顿时觉得心头有些发酸。 颜素平静的看着勤忠,道:“宫里不是来圣旨了吗?走吧。” “好嘞,老奴这就带路。”说罢,勤忠微弯着腰,走在了最前头。颜素领着丫鬟银杏紧步跟在了他的身后。 颜素走进正厅,清凉的眼眸平视前方,一眼便看见高九正坐在主位上饮茶。 瞥了高九一眼,不甚在意,继续朝前徐步走进。 高九见颜素徐步朝自己走来,赶紧起身,弹了弹身上的袍子,两三步走到颜素的身边,微微躬腰,道:“奴才见过瑞王妃。” 动作算为恭敬,实则说话的语气,却不是那么恭敬。 颜素面无太多表情,目光清冷的盯着高九,不甚在意他的态度,并不入座,声音清淡道:“九公公免礼。” 高九直起腰板,挑着一双尖利的眼睛,看了颜素一眼,随即将手里那卷明黄色的圣旨移到胸前,平视着颜素道:“王妃,皇上隆恩浩荡,亲自赐婚,将娉婷郡主赐给璟世子,既然璟世子不在王府,就劳烦王妃代璟世子接旨。” “娉婷郡主?”颜素清冷的盯着高九,淡声问道。 她常年清修在佛堂内,不过问世事,自然是不知道窦清婉被册封为娉婷郡主一事。 高九见她眉间疑虑,也不隐瞒,嘴角含着一抹阴柔的笑容,道:“王妃有所不知,娉婷郡主正是骠骑大将军府的小姐,窦清婉。” 颜素听后,眉宇间略扫过一丝不悦。 皇上竟然将窦氏的女儿赐给璟儿,这意欲何为? 在颜素凝眉揣摩间,高九又道:“王妃,娉婷郡主可是才貌双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是当今太后的侄孙女,真乃是璟世子的良配啊。” 高九七嘴八舌说了一堆,颜素听后,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淡,不见丝毫喜悦之色。 良配不良配,外人怎能知道,她的璟儿取妻,必然是娶心仪之女子。 高九见颜素一声不响,脸上表情依旧淡淡,根本就未有要接圣旨的打算,提醒道:“瑞王妃,您还是赶快接旨吧,办完差事,老奴好回宫去复命。” 待高九的话落,颜素面色平静的看了他一眼,才道:“九公公,今日这道赐婚的圣旨,恐怕还得劳烦你带回宫去,顺便代替本王妃叩谢皇上的隆恩。” 高九瞬间皱了皱眉,问道:“王妃,你这是何意?难道瑞亲王府真想抗旨不尊。”话说到最后,加重了些语气。 “瑞亲王府岂敢抗旨不尊。”颜素脸色未变分毫,看着高九,依旧口吻平淡道。 “九公公,劳烦你转告皇上。就说,先皇在世的时候,已经安排了璟儿的婚姻大事。”说话间,颜素微微侧目,瞥了银杏一眼。 银杏会意,上前一步,赶紧将手中的东西递到颜素的手中。 那是一卷明黄色的锦柬。 颜素从银杏的手中接过锦柬,再随手将锦柬展开,将锦柬上的内容展现在高九的面前,道:“这是先皇生前拟定的锦柬。” “璟儿的婚事,先皇在世的时候,已经做了安排。” “依照先皇所言,璟儿此生娶之女子,必是璟儿自己所选,虽然皇上隆恩浩荡,但是瑞亲王府却不敢忤逆了先皇的意思,还请九公公将赐婚的圣旨带回宫去,与皇上说明。” 高九睁大双眼,先瞧清楚那锦柬上的内容,再转动了一下眼珠子,将视线移到最下方的印章之上。 这一看,吓了一跳,那印章确实是先皇的无疑。 勤忠见高九盯着那锦柬出神,提醒道:“九公公,这差事也办完了,您还是快些回去向皇上复命吧。” 被勤忠这么一提醒,高九回过神来。 有先皇的锦柬在,今日这道赐婚的圣旨,瑞亲王府恐怕定是不肯接了。 想了想,高九嘴角扬起一抹阴柔的笑容,收了手中的圣旨,望着颜素,道:“奴才搅了王妃的清修,实在是罪该万死,既然有先帝的遗命在,那么,奴才这便回宫复命了。” “嗯,九公公慢走。”颜素神色清冷的望着高九,淡淡道。 瞧见事情终于解决了,勤忠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来人,送九公公出王府。”瞥了一眼门口的护卫,吩咐道。 ------题外话------ 璟爷的娘出来了。 知道璟爷为什么生得一副好皮囊了吗,绝对是遗传…。 推荐:《纨绔神医妃》—明景 她21世纪的女军医,医药世家的大小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被累死。收集美男的梦想只能就此夭折。 她相府七小姐,纨绔无脑,嚣张跋扈,却被自己最亲近的姐姐害死。 一朝穿越,25岁的剩女成了10岁的小奶娃,面对一个个美男心有余力不足,只能先勾搭收藏。 第一百六十六章 贱人,就是矫情 勤忠吩咐一声,便有瑞亲王府的侍卫送高九出王府。 待高九的身影消失,勤忠才转目看向颜素,问道:“王妃,那锦柬?”他是想问,先皇的锦柬是怎么一回事,他在王府多年,可不曾听说过此事。 若是王妃那锦柬乃伪造的,唬得住高九,可是瞒不过当今圣上,若是让圣上知道此事,那可是欺君罔上的大罪。 颜素见勤忠紧着眉头,自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在担心些什么。 “那锦柬确实是先皇留下来的,此事,只有我和王爷知道。” “哦,这就好。”勤忠听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叹道:“先皇英明。” 如若不是有先皇的锦柬,今日恐怕还真得接了这道赐婚的圣旨,到时候世子爷回王府,恐怕就不好交待了。 如今有了先皇的锦柬,相信圣上再也不会给世子爷赐婚了吧。 颜素见事情解决了,看向勤忠,道:“勤管家,璟儿不在王府,王府的诸多事情劳烦你多费些心事。”语气分外客气。 这可把勤忠给吓坏了。 他赶紧道:“王妃,你这是折煞老奴了,老奴跟随王爷多年,王爷待老奴恩重如山,老奴帮着世子爷料理王府的事情,是应该的。” 颜素见勤忠一副忠仆的模样,心中甚是放心。 没再多说些什么,便领着银杏回了佛堂。 这厢,高九出了瑞亲王府,便急匆匆的回了宫。 圣旨原封不动的带回,不知道,皇上是否会龙颜震怒,圣心难揣,高九想想,便觉得脊背阵阵发凉。 御书房内。 高九揣着那道明黄色的圣旨,双膝一弯,硬生生磕碰在地面上,“皇上,奴才办事不利,奴才该死……”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该死的话。 崇帝端坐在龙案前,锐利,阴狠的双眼微眯着,眉头紧蹙,两道视线落在高九怀中的圣旨之上,待高九将额头磕得淤青,方才冷声道:“这是怎么回事?竟将圣旨原封不动的给朕带回来了。” 崇帝的眼底隐藏着一丝丝不悦。 虽然此番情况,他并不感到意外,或许还是他乐意想见的,但是想着瑞亲王府竟然敢抗旨不尊,就感觉自己的皇权受到了挑衅一般,心中极度不畅快。 崇帝冰凉如水的话音在头顶上响起,高九立即停止了磕头,扬起一片淤青的额头,望着龙案前的崇帝,道:“皇上,老奴前去瑞亲王府宣读圣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璟世子与娉婷郡主郎才女貌,乃天作之合,可是无论奴才如何说辞,瑞亲王府的人总是借故不肯接旨,甚至,瑞王妃还请出了先皇留下的锦柬。” “先皇的锦柬?”崇帝盯着高九,双眼眯得更狭窄,眼神里隐隐透出几分危险之意。 先皇留了遗柬,这件事情,他倒是真的不知道。 想罢,崇帝便冷冷一笑。哼,先皇对他那位好皇兄还真是荣宠啊,竟然还秘密留了锦柬。 高九伺候崇帝多年,多少是了解崇帝性情,脾性。 比如此时,崇帝微眯着双眼,他便知道,崇帝此时应是极为恼怒,却又极力压抑着。 知晓崇帝此刻极为恼怒,高九赶紧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他害怕万一某个字说错了,便直接丢了脑袋。 崇帝见高九闭口不言,微眯着双眼,两道冷酷的视线落在高九的脊背上,“接着往下说。”神冰冷,冻得高九忍不住想打哆嗦。 冰冷刺骨的话音在头顶上响起,高九硬着头皮,揣摩着崇帝的心意,开口慢慢道:“回皇上,那锦柬确实是先皇留下的,上面还有先帝的印章,奴才已经确认过了。” “先皇有令,璟世子此生所娶之人,必须乃是璟世子自己亲自所选,其余人不得插手璟世子的婚事,奴才见是先帝的遗令,不敢违抗,是以,这才原封不动的带着圣旨回宫复命。” 高九小心谨慎将话说完,然后略抬起眉看了崇帝一眼,胆战心惊的观察着崇帝的脸色。 深怕自己刚才没说好,崇帝一时龙颜震怒。 意外的是,高九硬着头皮等了许久,却未见着崇帝龙颜大怒。 崇帝未龙颜大怒,却也未吩咐高九起身,自己眯着双眼,紧蹙着眉头,端坐在龙案前想事情。 先帝如此宠爱他那位好皇兄,当真只留了这么一道简单的锦柬吗? 高九跪在龙案前,胆颤心惊的观察着崇帝的脸色,见崇帝凝着眉头,脸色十分阴沉,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息一下。 直到高九双腿都跪软了,崇帝才转动了一下眼眸,将视线移到他的身上,吩咐道:“起来吧。” 高九当即谢恩,僵着双腿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时候,崇帝左侧的帷幕无风自动,轻浮一下,帷幕浮动的幅度极小,几乎微不可见。 崇帝眼角余光一扫,将那细小的浮动收入了眼底。 瞬而看向高九,吩咐道:“都先退下,没有朕的许诺,不准放任何人进来。” 高九刚站起身子,双腿还在发麻,但听见崇帝的吩咐,不敢有所耽搁,赶紧应声,再对着一旁的几个小太监,小宫女使了眼色,瞬时之间,全都退出了御书房。 御书房刚安静下来,便见一袭黑衣,黑纱蒙面的鬼面自帷幕后走了出来,然后快步走到崇帝的龙案前。 “属下见过主子。”鬼面单膝下跪,恭敬向坐上的崇帝行礼。 “嗯,起身吧。”崇帝挑着一双阴狠的眼眸,视线落在鬼面的身上,声无起伏道。 待鬼面站起身子,他放下手中的狼毫笔,又问道:“窦威近来可有任何动静?” “回禀主子,窦威近来未曾有过太的动静。”鬼面立即回道,想了想,又补充了几句:“只不过,依属下探查到的情况,窦府私下训练了大批暗卫,死士。” 鬼面话音落下,崇帝听得微眯起双眼。 但凡世族大家,皆会有那么几十名暗卫,死士,这乃明面上的事情,人少成不了气候,就算皇帝知道了,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这窦府竟然藏了大批的暗卫,死士,这着实令崇帝有些担忧。 稍重片刻,崇帝嘴角溢出一抹阴狠的冷笑。 紧接着,在心中冷哼一声,这窦威果然不是一个安分的主儿。 鬼面看见崇帝嘴角溢出来的阴狠之色,问道:“主子,是否需要……” 崇帝知道鬼面想说些什么,鬼面话还未说完,便被他打断,道:“青教的人暂且不必动,安排人盯着窦威就好。” “瑞亲王府两番拒绝朕的赐婚,这是对窦家莫大的羞辱,窦威手握兵权,不可一世,岂能受得了这等羞辱,窦家自然会与瑞亲王府交恶,两虎相争,朕只要坐在一旁观看即可,何必再亲自出手。” 窦家训练了大批暗卫,死士,必然是不好对付的,若是想将窦家在暗中的势力连根拔起,必然得动用整个青教,除去窦家暗中势力的同时,青教必然也会元气大伤,这是一笔很不划算的买卖。 瑞亲王府,窦府乃是他的心头大患,只要令这两方针锋相对,双方必然都会伤了元气,既不用出手,又能削弱两家的势力,这于他而言是好事情。 鬼面明白了崇帝的用意,道:“主子英明。” 崇帝生性多疑,看了鬼面一眼,道:“我还有另一件事情让你去办。” 话音落下,鬼面未迟疑片刻,当即就拱手回道:“请主子吩咐。” “潜进瑞亲王府,去替朕寻一样东西。”崇帝挑眼望着鬼面,冷声吩咐道。 紧接着,将那要寻的东西与鬼面说了一番。 他可不相信,先皇当初只留了那么一道简单的锦柬,既然能留下锦柬,那么留下遗诏也不是不无可能的,任何影响他帝位的人或者是事务,他都会除之而后快。 “属下遵命。”鬼面听明白之后,拱手回话,毫无起伏的声音自黑纱下传来,凉得人阵阵发寒。 崇帝重新执起龙案上的狼毫,面无波澜道:“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随着声音落下,一道黑影一闪不见,御书房内悄然一片,只留下崇帝埋首坐在龙案前批阅奏章。 窦府。 窦威端坐在正厅内,脸上黑沉沉一片,眉头紧蹙着,神色极度不悦。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瑞亲王府简直是欺人太甚。”窦威颤抖着嘴角的胡渣子,接连怒喝了几声。 他刚怒喝完,一位头束金冠,身着滚金边锦袍,武官硬朗的年轻男子接过话,怒道:“父亲,瑞亲王府都爬到咱们窦府头上拉屎拉尿了,这口窝囊气咱们窦府可不能白白的咽了,妹妹身份高贵,才貌双全,哪里配不上那瑞亲王世子,瑞亲王府竟然两番拒绝皇上的赐婚,根本是不将咱们窦府放在眼中,根本就是羞辱妹妹。” 说话的男子,正是骠骑将军府的少将军,窦清婉一母同胞的哥哥,窦骁。 窦骁话落,窦清婉挑着一双杏花美目,看了他一眼,然后持着锦绢掩面,美人垂泪,娇滴滴道:“兄长,你别说了,或许是我不够好吧。” 窦骁瞧见自家妹子若泪盈盈的模样,一颗心都疼抽起来了。 一双眼睛紧盯着窦清婉,道:“莫要妄自菲薄,妹妹你身份高贵,知书达理,才貌双全,若是妹妹都不够好,那么全天下,就没有好女子了。” “兄长……”窦清婉作出一副凄楚的模样,娇嫩的唤了窦骁一声,红唇微微努动了一下,却又欲言又止。 窦骁见她话说到了嘴边,又含着泪咽了下去,全当她是因被拒了婚,心里难受,于是乎,心中更是心疼窦清婉这个妹妹。 “父亲,瑞亲王府两番拒婚,辱没了妹妹的名声,这件事情,咱们窦府可不能轻易作罢,否则,妹妹将来还有何颜面见人。” 瞧着窦清婉坐在一旁掩泪,窦威同样心疼不已,听了窦骁一番话,心中那股火气更是高高窜起来,直接冲到了脑门顶上。 只见他双手扶住身上的雕花木椅,粗糙有力的手掌紧紧的握住椅子边沿的扶手,十指狠狠的掐在扶手之上,手下十分用力,若不是那雕花木椅结实,恐怕一早就被捏得粉碎了。 望着窦清婉,良久之后,道:“婉儿,你放心,爹一定会为你讨一个公道的。” 窦威夹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窦清婉移开掩泪的锦绢,露出一双杏红的美目,见她眸光闪闪,盈盈含泪的望着窦威,娇滴婉屈道:“婉儿谢过父亲,谢过兄长。”声音娇弱得,就跟蚊子似的。 说罢,她又站起身子,朝着窦威,窦骁行了一个标标准准的大家闺秀礼。 只是,刚行完礼,却见她身子猛然晃了晃,似伤心欲绝,下一秒,就要昏倒在地上一般。 “婉儿……” “妹妹……”窦威,窦骁瞧见窦清婉身子晃了晃,两父子顿时揪紧了一颗心,同时惊呼出来。 侍婢芍药见势,一步迅速的跨上前,眼疾手快的将窦清婉扶住,小声惊呼两声,“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窦清婉虚弱无力般靠在芍药的怀里,脸色还真煞白了两分,望着窦威,窦骁,凄楚可怜道:“父亲,兄长,您们不必替婉儿担心,婉儿身子并无大碍,只是太累了,歇一歇就没事了。” 窦骁见窦清婉此番模样,气得一拳猛砸在茶桌上,震得茶桌上的茶壶抖了几抖,发出哐哐两声响。 “妹妹,哥这就去替你讨回一个公道。” 窦骁性子冲动,说罢,迈开步伐,大步流星般便要冲出正厅,行步太快,衣抉荡起一阵冷风。 他还未走出正厅,便被窦威呵斥住:“站住。” 窦骁猛然转过身来,看向窦威,道:“父亲,您看妹妹都成什么样子了,您咽得下这口窝囊气,我可咽不下。” “站住,你现在闹到瑞亲王府去,能解决问题吗?”窦威瞪着双眼,隔了些距离,望着窦骁,再次对着他怒喝一声。 “瑞王妃手上有先皇留下的锦柬,有先皇的遗柬在,就算当今皇上赐婚也没有作用。” 窦骁气得胸口一阵起伏,一口气实在是难以下咽,道:“父亲,难道这件事情便这样算了,妹妹的名声受损,也这么算了?” 窦清婉虚弱无力的靠在芍药的身上,听了窦骁的话,心中一急,掩面呜咽了两声。 瑞亲王府敢拒婚两次,令她窦清婉颜面扫地,成为尚京的大笑话,这件事情,一定不能这么轻易的算了。 瑞亲王世子越是不想娶她,她就越是要逼着他娶,她窦清婉看上的人,那怕是毁了,也不会让别的女人得到。 “兄长,您听父亲的话,别去,别为了婉儿的事情去瑞亲王府犯险。” “妹妹,你好好养身子,这件事情,你暂时别管,哥为你做主了。”窦骁说话,中气十足,一嗓子盖过了窦清婉蚊子似的声音。 这时候,窦威甩了甩宽大的广袖,冷哼了一声,道:“哼,算了,瑞亲王府两番羞辱我窦府,这等奇耻大辱岂能作罢。” 话毕,瞬间换了语气,转言对窦骁道:“骁儿,爹知道,你急于替你妹妹讨回公道,但是那瑞亲王世子不是一个泛泛之辈,这件事情得从长计议,且不可莽撞行事。” “况且,你妹妹现在身子不好,如今,最重要的是给你妹妹找大夫。” 窦威话音刚落地,窦骁转动眉目,两道生硬的视线落在侍婢芍药的身上,怒喝道:“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快将郡主扶回房去。” 窦骁一个武将,一嗓子吼下去,中气浑厚,震得人耳膜发疼。 “是,少将军。”芍药吓得身子微微颤抖,赶紧答应一声,便搀扶着窦清婉往外走。 这厢,芍药还未搀扶窦清婉走出正厅的门槛,窦骁转目看向另一旁的小丫鬟,怒喝道:“都愣着干什么,赶紧去给郡主找大夫。” 小丫鬟被他一嗓子,吓得脸色煞白,赶紧齐齐应声,“是,少将军。”应声完,全都颤颤巍巍的退出了正厅。 半个时辰不到,一个花白胡须,身着青衫,手提药匣的郎中急匆匆进了窦清婉的院子。 那郎中检查一番,只说:窦清婉乃是伤心过度,心力交瘁,所以才导致有些体虚,遂开了药方,便离去了。 窦威,窦骁父子俩听闻,窦清婉乃是伤心过度,所以才伤了身子,更是将所有的罪过全都加持在了凌璟的身上。 窦清婉的香闺内。 只见窦清婉一袭柔锦绣花中衣,青丝随意披撒在双肩,面容姣好的软靠在梨木床榻之上。 香闺内,香薰袅袅,翠帘垂吊,粉色纱帷遮了一层又一层。 此时间,窦威,窦骁两父子已经离去,只留了芍药贴身伺候窦清婉。 芍药端着一碗温热的药汁,掀开珠帘,纱帷,一步一步朝窦清婉的绣床前走来,然后立站在窦清婉的绣床前,小声,恭敬道:“郡主,该吃药了。” 窦清婉闻到空气中,一股浓烈的药汁味,不由得蹙起了眉头,挑着一双杏花美目,看了银杏一眼,神情十分不悦。 道:“什么药,难闻死了,端出去倒掉。”说话的声音,清脆有力,完全不似之前那般凄楚羸弱的模样。 芍药愣了愣,没有立即去将那药汁倒掉,小心谨慎的看着窦清婉的脸色,犹豫着开口,“郡主,可是,可是你的病。” “本郡主让你倒掉,你便倒掉,哪里来的这么多话。”窦清婉说话的语气加重了几分。 “是,郡主。”芍药垂下头,不敢再多说半句话,随即,便依了窦清婉的吩咐,将那一碗浓浓的药汁给倒掉。 灵泉山别院。 时至太阳西下,几匹绚丽的红霞挂在天际线上,几缕落日的余晖懒洋洋的笼罩着整座别院,昏黄的光线透过窗棂,投射进屋子内。 山间时而吹起一阵凉风,响起几声清脆的鸟鸣,初夏的傍晚,平静而又美好。 而就在这样平静而美好的傍晚,一只灰色的信鸽扑腾着几下翅膀,飞过别院的围墙,落在了凌璟书房前的天景之中。 信鸽腿上绑着一支小小的圆竹筒,咕噜咕噜的低声啼叫,扑腾着翅膀,在天景中的白玉石桌上,跳上跳下。 闪电,惊雷二人守在凌璟的书房门口,二人同时见到飞进来的信鸽。 惊雷给闪电使了个颜色,闪电会意,紧接着,他身形如风移动,眨眼的功夫就挪到了那只信鸽的旁边,修长的手臂一抓,便将那灰色的信鸽牢牢抓在了掌中间。 然后利落的解下信鸽推上的小竹筒,再随手一扔,将信鸽丢出。 信鸽摆脱了束缚,扑腾一声,瞬间飞出老远,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出了别院的围墙。 闪电五指一卷,将小竹筒握在手掌心上,转过身子,大步流星朝书房走回来,然后伸手轻轻叩响房门。 “进来。”一道温润,懒庸的声音自书房内传书。 闪电听到凌璟的话音,这才伸手将书房的门推开,然后抬腿往书房内走去。 书房内,凌璟依旧一袭月锦银袍,端坐在书案前处理要务,玉冠束着满头青丝,几丝几缕随意的披撒在肩头。 昏黄的霞光透过窗棂,照射在他的身上,给素静的月色银袍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 闪电轻步走近,站在凌璟的书案前,伸出手,将手心里的小竹筒递给凌璟,道:“世子爷,有您的飞鸽传书。” “嗯。”凌璟点了点头,从闪电手中接过小竹筒。 修长如玉的手指一挑,将那竹筒中的信笺取出来,然后展开,一目十行的扫视信笺上的内容,只是越往下看,他的脸色就越发的黑沉。 闪电见凌璟脸色不悦,问道:“世子爷,发生了何事?” 世子爷素来是处变不惊,今日竟然露出了此等神色,莫不是王府出了什么事情。 闪电疑惑的看着凌璟。 凌璟将信笺上的内容看完,沉着一张绝世出尘的脸,半响之后,才将手里的信笺递给闪电,冷声道:“你自己看。” 闪电收回疑惑的眼神,上前一步,从凌璟的手中接过信笺。 待看清楚信笺上的内容之后,他终于明白,自家世子爷为了这般沉着一张脸了。 窦威这老匹夫,竟然进宫去求太后,让太后求皇上给世子爷与窦清婉赐婚。 如若不是王妃出面挡着,这桩婚事恐怕就成了,依照卫姑娘的脾性,性格,若是爷真的娶了那窦清婉,必然会与爷一刀两断,一拍两散,难怪爷会这般生气。 闪电看完,便将那信笺收了起来,然后挑起眉目,看向林璟,道:“世子爷,上次团年宴,您当作文武百官的面,拒绝了皇上的赐婚,这一次,王妃又拒绝了皇上的赐婚,两番拒绝皇上的赐婚,恐怕窦家不会轻易罢手。” 凌璟静坐在书暗前,此时,霞光正好退去,只见他古墨色的眼眸渐渐变得深邃,眼底寒意越发深重,毫不避讳的从眼角泄溢出来。 闪电话音落下,见他勾起唇角,嘴角上浮现出一抹冷冷的笑容,那绝世出尘的容颜之上,仿佛盖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雾,就连同那月锦色的袍子也沾染了不少寒意,空气中的温度,陡然下降。 很好,真是好的很,窦家一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耐心,挑战他的极限。 两次据婚又如何?辱没他窦家又如何?就算窦威想罢手,这一次他未必会轻易的放过。 冰冷的笑容凝结在嘴角,凌璟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视线平平的落在闪电的身上,冷声问道:“上次让你们查的事情,结果如何了?” 闪电自然知道,自家世子爷所问的是何事。 凌璟冰凉的话音落下,闪电接过话语,道:“禀世子爷,那件事情,已经有结果了。” “很好,此番正好有用。”凌璟很满意闪电的回答,瞬间,嘴角勾起一抹邪魅又嗜血的笑容。 “安排人,秘密将那东西送进宫去。” 原本是打算继续留着那东西,暂时还不想动窦家的人,留着窦家与他那位好皇叔好好周旋一番,如今看来,只有将那东西丢给他那好皇叔,来个先发制人。 他的好皇叔,应该会很喜欢见到那东西吧。 “是,属下这就去办。”闪电拱了拱手,应声退出了书房。 ------题外话------ 今天更新晚了,不会再这样了哈,… 第一百六十七章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三日之后。 止水镇最大,最豪华的客栈,吉祥客栈。 一位身材曼妙,青丝齐臀,面戴白色纱巾,罗裙飘飘的年轻女子徐步走进客栈,年轻女子身旁跟着一名丫鬟,身后跟着两名黑衣劲装男子。 虽然白色纱巾罩住了女子的脸颊,但是一双杏花美目却露在了外面,她眉眼若盼,肤色皎白,行步间,莲步婷婷,自然生香。 年轻女子一脚刚踏进大门,瞬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小丫鬟转动着眉眼,朝四周看了看,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自家小姐身上,而且多数则为男子。 “小姐,咱们真要住这里吗?”小丫鬟低眉顺目,有些胆怯,小心谨慎的问道。 这家客栈里,住了如此多的男子,人鱼混杂,郡主生得这般国色天香,万一出了什么歹事,将军定然会扒了她的皮。 女子继续迈着莲步,徐步往客栈里面走,听了小丫鬟的话,纱巾下红唇微动,吐露芬芳道:“止水镇就这家客栈最好,本小姐不住这里,又住何处?” 说话间,一双杏花美目微转,将整座客栈底层打量了一遭,见身旁周围装裱得富丽堂皇,打扫得一尘不染,女子眼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小丫鬟很不放心,继续小心谨慎道:“小姐,咱们不是还可以住驿站吗?” 驿站?她这次是偷偷跑出来的,若是真住了驿站,凭窦家的情报网,估计没两天功夫就会被请回尚京去。 那天神一样的男子就在止水镇,她既然来了,就不会轻易的罢手。 这一次,她窦清婉一定要让他看清楚,她的美丽是举世无双的,这个世界上,只有她窦清婉才能与他匹配。 没错,年轻女子正是娉婷郡主窦清婉,说话那小丫鬟是她的贴身侍婢,芍药。 芍药见窦清婉没有止步的意思,再瞧瞧周围*裸的眼神,六月的天,顿时急得额头滚出了汗珠子。 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再道:“小姐……” 只是想说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窦清婉给呵斥住了。窦清婉不悦的皱了皱眉,有些薄怒道:“多嘴,若敢再多说一个字,就别跟着本小姐了。” 窦清婉一声呵斥,芍药吓得赶紧闭上了嘴巴。 吉祥客栈的掌柜见窦清婉等人徐步走来,挑着一双老眼,两道视线早落在了窦清婉的身上。 窦清婉行至柜台前,掌柜看着她,笑容满面道:“这位小姐,是住店呢?还是吃饭?”见窦清婉衣着不俗,说话的调子恭敬无比。 窦清婉娉婷如莲的静立在柜台前,未搭理掌柜,杏花美目微侧,瞟向身后一名男子:“阿六。” 她身后的两名黑衣劲装男子,一位名唤着阿六,一位名唤着阿七,皆是窦府培培养出来的暗卫,两人伸手皆是一等一的厉害。 窦清婉的话音落地,阿六一步跨上前,冷眼望着掌柜,声无起伏道:“这家客栈,我家小姐包下了。”说罢,便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金子,大约有五十两,挑了挑眉,问:“这些,足够包下你这客栈吗?” 周围众人见那锭金元宝,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一个两个皆暗自感叹:这小姐,出手特忒阔绰了些。 阿六将那金元宝拍在柜台木面上,掌柜听见哐当一声响,垂目看去,两道视线巴巴的落在那锭金元宝上,眼神都放光了,硬是久久挪不开。 想着客栈里还住了其他客人,稍重片刻,掌柜颇有些为难的盯着阿六,道:“这位小姐,我这客栈里还有其他客人,您想包下整座客栈,这,这恐怕不行。” 窦清婉柳眉一蹙,神色显得有些不悦。 阿六见窦清婉紧蹙着眉头,不待窦清婉再次吩咐,他又掏出了一锭金元宝,拍在了掌柜的面前。 “掌柜的,这下,本小姐可以包下整座客栈了吗?”窦清婉望着那掌柜,蹙着眉头道。 掌柜的盯着柜台上的两锭金元宝,足足有一百两之多。 一百两金子,这么多钱,足足是可以将整座吉祥客栈包下来。 掌柜没有立即回答窦清婉,盯着柜台上那两锭金元宝,心中纠结不已,纠结得眉毛都险些打结了。 今日,他若是收下这两锭金元宝,必然会得罪其他得客人,可是不收,他又十分舍不得。 窦清婉挑着一双杏花美目,平视着掌柜。 见掌柜拧巴着眉头,眼巴巴的瞅着柜台上的两锭金元宝,此时,她反倒一点也不着急了,掌柜如此爱财,想必会答应她的要求。 果然不出窦清婉所料,过了片刻,掌柜咬了咬牙,伸手就将两锭金元宝收下了柜台,然后扬起眉头看着窦清婉,客气道:“承蒙小姐看得上吉祥客栈,在下岂有不应允的道理。” 话毕,转目看向一旁的小二,吩咐道:“将这位小姐带去天字一号房。” 掌柜话音落下,白色纱巾之下,窦清十分满意的勾起两边唇角,婉嫣然的笑了笑。 随即,几人便随那店小二上了二楼。 一个时辰之后,吉祥客栈,天字一号房中,只见窦清婉坐在一幕珠帘背后,轻轻的拨动着琴弦,琴声袅袅,似烟波传开。 芍药低眉顺目的站在她的身侧,小心谨慎的伺候着。 突然听得房门嘎吱一声响,阿六,阿七推门而进,两人行至珠帘前停住脚步。 窦清婉听见沉稳的脚步声传来,十根纤纤玉指停在琴弦之上,瞬息间,琴声戛然而止。 她略扬起一双杏花美目,视线落在阿六,阿七的身上,冷声问道:“那女人,现在在何处?”说话时,眉宇间带了一抹浓浓的狠戾之色。 “十里村。”阿七言简意赅的回道。 阿七话音落下,窦清婉眉宇间的狠戾之色更甚,两边嘴角上扬,浮现出一抹嘲讽的冷笑。 一个乡下的野丫头,竟然敢肖想瑞亲王府的世子。 “去安排马车,本小姐要去十里村一趟。” 听了窦清婉的吩咐,阿六,阿七同时愣了一下,随即,两人同时抬眉,看向珠帘背后的窦清婉。 郡主竟要亲自前往十里村,该不会是想去与那乡下丫头理论吧?这实在是有失郡主高贵的身份。 虽然两人觉得窦清婉如此行事,有些欠妥,但是却不敢开口反驳半个字,愣了几秒钟,赶紧回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说完,两人便大步流星出了天字一号房。 时至日头偏西,天边挂着几匹火烧云,一辆装裱豪华的马车哒哒的往十里村而来。 马车并没有在村口停下,而是继续往新宅院的方向而去。 这时候,正有几个妇人坐在村口的大柏树下乘凉,瞧见马车进村,一个两个都好奇巴巴的盯着看。 待马车跑过了村口的大柏树,一个妇人拉长脖子,眼热心馋道:“哎呦呦,瞧瞧这马车装配得如此好,可得值不少钱吧。” “可不是么。”又一个妇人接过嘴,絮絮叨叨一番:“我刚才可是瞧真切了,那车厢子上,还镶了玉石呢。” 两个妇人七嘴八舌的嚼完舌根,又有两人插进嘴来,顿时之间,村口就热闹了。 不消片刻时间,那辆豪华的大马车便停在了新宅院的门口。 待车轴子停稳当之后,芍药赶紧搀扶着窦清婉下车。 新宅院的大门半开着,宽阔的院子中,雪球正东窜西跳的在院子里玩耍。 此时间,春桃,春禾在灶房里烧火做晚饭,秋香,秋霜,冬梅,春寒几个丫鬟还在蔬菜地里忙活,江云贵,李安等人也不在新宅院。 卫长蕖还待在作坊那边,料理新培育的几种新蘑菇,只有江氏一人坐在花厅里,帮卫长莺准备嫁妆。 窦清婉踩着绣凳下了马车,几步走到宅院门口,然后止步,透过半开着的大门,挑着一双杏花美目,打量了宅院一番。 一番打量之后,只见她嘴角明显浮现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这等寒酸的农家小宅,还比不上窦府的一处别庄,这等卑贱的身份,竟然也敢妄想瑞亲王府的世子。 见门口并没有丫鬟,小厮把门,窦清婉迈动莲步,准备自己进院子,芍药,阿七,阿六紧步随在她的身后。 窦清婉一脚刚踏进大门,半截身子还在门外,突然间,只见一团雪白的东西冲到了她的脚下,随着嗷呜一声清叫,她感觉自己的裙子被扯住了。 芍药听见那嗷叫声,垂目朝窦清婉的脚下看去,待看清楚那一团白影之后,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脸色煞白。 哆嗦着嗓子,提醒道:“小……姐,是……狼。” 窦清婉僵着身子,不敢乱动分毫。 不用芍药提醒,她也知道,脚下扯住自己裙摆的那团东西,正是一头雪白的幼狼。 雪球咬住窦清婉的裙摆,一个劲儿的用牙齿撕磨,同时之间,嘴巴里还不断发出嗷呜,嗷呜的叫声。 若说上次,它只是戏弄苏媒婆,这一次,好像是真的不喜欢窦清婉。 即使只是幼狼,但是那也是狼,不是狗,雪球的牙齿又尖,又利,片刻时间,便将窦清婉一身名贵的罗裙撕去了一道角。 阿六,阿七虽然不害怕雪球,但是两人皆垂着双眼,视线紧紧盯在雪球的身上,一时之间忘记了该有的反应。 纵使他们身为窦府的暗卫,此番见着,竟有人养一头狼来当作看门狗,也觉得甚是惊奇。 窦清婉见自己的裙子被撕去了一道角,气得袖子粉拳紧握,侧头,瞪了阿七,阿六一眼,不悦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将这可恶的畜生给本小姐弄走。”说罢,窦清婉撤回头,盯着脚下撒扯得正欢的雪球。 雪球根本不理会窦清婉那吃狼般的眼神,继续用它那尖利的牙齿撕啊,扯啊。 嗷呜,嗷呜,坏女人,咬死你。 窦清婉怒斥一声,拉回了阿七,阿六的心神,“是,小姐。”两人同时应声,再电闪雷鸣般对准雪球出手。 招式夹带着劲风,灌满了内力,招招狠辣,若是一招被击中,恐怕小小的雪球不死非伤。 雪球极为通人性,见阿七,阿六同时出手,呼溜溜转动双眼,口下一松,放开窦清婉的裙子,紧接着,四爪同时用力,身形利落一跃。 它动作敏捷,身形顿时化作一团白影,跃起,直直扑向窦清婉的怀抱。 阿六,阿七顺着眼前的白影出招,待招式扫向窦清婉,劲风拂起窦清婉额前的几缕青丝之时,两人心中大骇,害怕伤了窦清婉,赶紧收住了招式。 雪球躲过两人攻击,在窦清婉怀中扑腾一下,尖利爪子划过她的手臂,直接将她身上的衣料划破,在她的手臂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口子。 “啊!”窦清婉痛呼一声,垂目朝自己手臂看去,只见自己的手臂上已经滚出了血珠子。 雪球将窦清婉抓伤,知道自己惹了麻烦,身形再一跃,眨眼间就逃离了窦清婉的怀抱,跃出老远。 见窦清婉手臂滚出血珠子,雪球站在老远处,扬着一双呼溜溜的狼眼,十分嘚瑟的望着她,不忘嗷呜,嗷呜的叫了好几声。 原本它听主人的话,是不喜欢伤人的,但是眼前这个女人太讨厌了,太可恶了,它很不喜欢。 虽然某只雪球下爪不是特别用力,但是也足够窦清婉疼一阵子。 感觉一阵阵灼热的痛从手臂上蔓延开,窦清婉气得鼻子都歪了,沉着一张如花似玉的脸,一双杏目瞪着那嗷呜直叫的罪魁祸首。 雪球见窦清婉那吃狼的眼神,半点也没感到害怕,反而当作窦清婉的面,吐出它粉嫩粉嫩的舌头,舔了舔刚才施为的那只爪子。 一双狡黠的狼眼,再配上舔爪子的动作,完完全全是在挑衅窦清婉。 窦清婉气得杏目微红,额头上竟然略隐出了几条青筋,咬牙切齿的瞪着雪球。 她窦清婉身为骠骑将军府的小姐,又贵为当朝郡主,今日,竟然受这么一只畜生的羞辱,岂有此理。 “阿六,阿七,还不赶快将这只畜生给本小姐捉住。”窦清婉怒极,吩咐。 “要捉活的,本郡主要亲自剐了它的皮,抽了它的筋。” “是,小姐。”阿六,阿七见窦清婉手臂受伤,不敢有片刻耽搁,齐齐答应了一声,再一次对着雪球出招。 小小的雪球没有大能耐,但是逃命的本事却特别大,它身形敏捷,见阿七,阿六再次攻来,快速收回舌头,嗷呜的叫嚷了一声,雪白的身形瞬间幻化成一道白影,那白影快得人应接不暇,纵使是阿七,阿六这样的高手,也拿它毫无办法。 芍药傻愣了许久,见窦清婉手臂上浸出了樱红的血渍,瞬间回过神来,赶紧上前一步,道:“小姐,您手臂受伤了,奴婢帮您包扎一下吧。”因为害怕,说话的声音很小。 此时,窦清婉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见芍药蚊子般的声音。 芍药见窦清婉紧蹙着眉头,良久未开口吩咐,心里纠结着,不知道是现在替郡主包扎伤口呢,还是等会儿再包扎呢? 阿七,阿六虽武功高强,奈何却碰不到雪球的一根毫毛,纵使武功再高强,拿某只雪球也是毫无办法的。 院子中,两人一狼缠斗在一起,闹得鸡飞狗跳。 动静闹得太大,传进了江氏,春桃,春禾的耳中,江氏听见院子中的动静,赶紧放下手中的绣活,快步走出花厅。 这时候,晚饭已经差不多准备好了,春桃担心发生啥事情,叮嘱了春禾几句,将灶房里剩下的活儿交给她做,自己解下腰间的围裙,麻利的出了灶房。 江氏,春桃一前一后的来到前院。 行至前院,隔了老远的距离,江氏就见着一位身着华服的美貌女子站在院子门口。 江氏脚步未停,心中疑惑了一下。 看这姑娘的气质,以及身上的穿着打扮,身份定然不俗,她可不记得,蕖儿何时认识这么一个气质不俗的大家小姐。 江氏带着疑虑走近,隔了些距离,看了窦清婉一眼,试探性的问道:“敢问这位小姐,你是来找我家蕖儿的吗?” 窦清婉将视线移到江氏的身上,见江氏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瞟了江氏两眼,便将视线挪开,嘴角还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嘲讽之意。 “没错,我是来找那个女人的。”窦清婉红唇启动,冷冷道。 虽然江氏没什么见识,但是也听得出,窦清婉说话的口气十分不悦。想着上门皆是客,江氏望着窦清婉,依旧笑容满面道:“敢问小姐贵姓,若是找我家蕖儿有事,还请姑娘进厅稍坐片刻,我这便去将蕖儿叫回来。” 江氏话音刚落下,脸上的笑容还未退去,便听得芍药呵斥一声,道:“大胆村妇,我家小姐的姓氏,你也配知道?”语气十分高傲。 江氏被芍药呵得有些发愣,一时之间忘了答话。 春桃就站在江氏的身后,见着自家夫人竟然被一个丫鬟呵斥了,心中甚是不悦,瞬间便蹙起眉头,望着芍药道:“你才大胆,我家夫人岂是你一个丫鬟可以呵斥的。” 话毕,转而对江氏道:“夫人,您不必如此客气,人家是找上门来挑事的,何必用自家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小姐说得好,人若敬我三分,我便敬人六分,既然眼前这几人摆明了上门挑事,她何须在这般客气待人。 春桃一口热脸,一口冷屁股,说得芍药脸色一阵发红,一阵发白。 芍药气得跺了跺脚,狠狠的瞪了春桃一眼,“你……”你了半天,却没你出一句完整的话。 窦清婉挑着一双杏花美目,将视线移到春桃的身上。 小门小户教出来的,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连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都敢指手画脚。 窦清婉紧蹙着眉头,眼角带了几分阴狠之意,虽然春桃刚才只是顶撞了芍药,但是芍药代表的是她窦清婉,春桃顶撞了芍药,等同于挑衅了窦清婉。 春桃略扬着头,瞥见窦清婉的眼神有些阴狠,不由得感到皮头有些发紧。 窦清婉盯了春桃半响,杏花美目一转,突然看向一旁扑狼的阿七,吩咐道:“阿七,给本小姐掌嘴。” 她说掌嘴,自然是掌春桃的嘴。 “是,小姐。”阿七停下来,答应了一声,迈动脚步,一步一步朝春桃走去。 江氏见阿七渐渐逼近,心中有些微恼,“这位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是你的丫鬟先开口呵斥的,春桃只不过是回了一句嘴。” 这些人真有意思,上了人家门,还在人家地盘上,打人家的人。 窦清婉冷冷的盯着江氏,根本没有吩咐阿七停手的意思,“对本小姐不敬,只是掌她的嘴,那是便宜她了。” “还有那只畜生,伤了本小姐,这笔账,本小姐待会儿再算。” 说罢,手臂上传来一阵灼烧的痛楚,窦清婉眉头再次蹙高,两撇柳眉险些打成结头,“阿七,下手狠一些。”胸中一口恶气发不出来,全撒在了春桃的身上。 “是,小姐。”阿七即刻应声,站在春桃的面前,正扬起一只大掌。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紫色的衣抉出现在了门口,紧接着一道冷冷,带着重重压迫感的声音响起,道:“我看谁看打她。” 随着话音落下,阿七只觉得脊背有些凉意,不由自主间,一只大掌竟然僵持在了空中。 刚才那一道清冷的声音,像是从十八层地狱里传出来的一般,带着浓浓的煞气。 春桃睁大一双眼睛,见了卫长蕖,一时之间,没忍住,眼眶里竟然溢出了点点清泪。 小姐,你总算是回来了。 卫长蕖一袭紫衣,孑然站在门口。 她挑着一双皓月清明般的眼眸,两道视线紧落在阿七的身上,那眼神肃静,冰冷得像冬日里冰封的溪涧,纵使是六月的天,也令人有些发寒。 素风,谷雨见阿六对雪球动手,阿七对春桃出手,两人眉头微微蹙起,不用卫长蕖吩咐,身形利落跃过,眨眼的功夫,素风便跟阿七交上了手,谷雨则接下了阿六的招。 这些人竟然上门找麻烦,真真是可恶,该死。 谷雨缠住了阿六,某只小雪球腾出空,缓了缓气,一团白影打众人面前一闪而过,瞬间就坠入到卫长蕖的怀抱中。 卫长蕖感觉到怀抱一沉,将双臂抬起来,将怀中那团白球抱紧。 雪球窝在卫长蕖的怀里,懒懒的翻了个身,寻了个舒舒服服的姿势躺好,还伸出舌头邀功似的舔了舔卫长蕖的手背。 嗷呜,嗷呜,主人,我有帮你对付坏女人哟。 卫长蕖怀抱着雪球,手搭在雪球毛茸茸的脑袋上,指尖轻轻拨弄着它头顶上的一小撮绒毛,将视线移到江氏的身上,提醒道:“娘,你先站到一边去,免得素风,谷雨出手时,不小心伤了你。” 话毕,转目看向春桃,吩咐道:“春桃,将夫人搀扶到一边去。” “是,小姐。”春桃应声,就要搀扶着江氏往一边走。 江氏感觉窦清婉来者不善,又见阿七,阿六两人着实厉害,便眼巴巴的盯着卫长蕖,眼神里透露出明显的担心之意。 卫长蕖望着江氏,将她眼底的那一抹担心之色尽数收入眼底,抿唇微微一笑,递了一个放心的眼神给江氏,温和道:“娘,你不必担心,我自会处理好的。” 江氏无奈,只好跟着春桃退到一边去,她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这时候,唯一能做的,便是不给蕖儿添麻烦。 卫长蕖见江氏,春桃已经退于一旁,收回视线,眼神瞬间恢复之前的冰冷与犀利。 挪动两步,与窦清婉面对面而立。 她挑着一双皓月清明的眼眸,两道冰冷的视线落在窦清婉那张绝色的脸上,不着痕迹的将她打量了一番。 此人一身傲娇之气,衣着不俗,且身边还跟了两名厉害的高手,如若是她猜得没错,眼前此人,恐怕就是娉婷郡主窦清婉了。 这女人生得一双杏花美目,面若雍容牡丹,青丝若黛,肤若凝脂,倒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俗话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卫长蕖打量着窦清婉的同时,窦清婉也在打量着卫长蕖。 只见窦清婉睁大一双杏花美目,视线盯在卫长蕖的巴掌小脸上,瞧看了卫长蕖几眼,嘴角带了明显的嘲讽之意。 眼前这村姑,顶多算得上清秀佳人,这样的容貌,与她窦清婉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这等低贱的身份,这等普通的容貌,竟然敢肖想瑞亲王府世子。 卫长蕖自然是将窦清婉嘴角那一抹淡淡的嘲讽之意收入了眼底,她并不甚在意,冷冷盯着窦清婉那张绝艳的脸,淡声道:“这位小姐,你这般带着人闯入我府上,是何意?” 一道清脆的声音传入窦清婉的耳中,窦清婉收回心神,平视着卫长蕖那张明丽的巴掌小脸。 见卫长蕖那双眼睛灼灼有神,尤为好看,云袖下的粉拳不由得握紧,蔻丹玉甲深深的嵌入皮肉之中。 特别是卫长蕖面对她一个堂堂郡主,将军府小姐,竟然丝毫不畏惧,身上泄溢出来的清冷气质,反倒是令她有些畏惧。 想罢,窦清婉又气有恨,眼前的村姑怎么给了她一种脾眸天下的错觉。 “你是卫长蕖?”窦清婉阴狠的盯着卫长蕖,不答反问。 卫长蕖手下柔柔的替雪球顺了顺毛发,垂下一双皓目,并不看窦清婉,淡声道:“正是,不知这位小姐有何见教?” 窦清婉见卫长蕖垂下眼眸,根本未将她放在眼中,心中更是气恼,顿时之间,一股火气自胸口处升起,直接灼烧到嗓子处。 “本小姐乃是堂堂的娉婷郡主,骠骑将军府的大小姐。”良久,窦清婉咬牙切齿道。 “哦,”卫长蕖轻轻“哦”了一声,难得懒懒的扬起眼眸,定神,看了窦清婉一眼,道:“这又如何?” 难道这女人是郡主,是将军府的小姐,就可以带着人,上她宅院里胡乱闹一番,想杀就杀,想打就打吗?笑话。 卫长蕖一句话,堵得窦清婉心塞。 窦清婉气得胸口上下起伏,缓了许久,才缓过气来,咬牙赤目的盯着卫长蕖,道:“若是识趣,就自己离开瑞亲王世子,否则休怪本郡主心狠手辣。” 卫长蕖勾起唇角,冷冷的笑了笑。 这女人还当真欺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村姑,无权无势,竟然直接威胁上了,可惜,可惜她卫长蕖天生骨头硬,吃软不吃硬。 待窦清婉话落,卫长蕖倾了倾身子,与窦清婉拉进一些距离,擦过她的肩膀,靠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我喜欢的男人,我何为要离开,让给你。”话语微微一顿,勾唇冷笑,接着又道:“莫非,郡主是嫁不出?没有男人要?” 话毕,将身子扶起来,与窦清婉拉开距离。 窦清婉听了卫长蕖的话,只觉得胸口处,一阵滚滚涌动,下一秒,一股浑热的气血自胸口处猛冲起来,紧接着,喉咙间感觉到一股腥甜的气息,险有吐血的冲动,若不是她极力压抑,克制着,恐怕一口热血就要喷在了卫长蕖的面前。 卫长蕖冷冷的站在一旁,挑着一双清明皓月的眼眸,瞧着窦清婉胸口起伏不定,脸色忽青忽白,着实是气的灼心。 这女人竟然想要取她的性命,如今既然送上门来,她岂能不好好的招待招待一番呢。 她就是要好好的气气这女人,女人越是气恼,就越是没头脑,就越容易出错,只要令窦清婉失去了理智,对付起来,就轻松多了。 过了良久,窦清婉才强行压制下心中那股涌动之意,咽了咽喉间的腥甜,挑着一双赤红的杏花美目,狠狠的瞪了卫长蕖几眼。 那眼神中含着刻骨的恨意,恨不得在卫长蕖那张明丽的巴掌小脸上戳出千百个骷髅洞。 “你以为,凭借你卑贱的身份,可以与瑞亲王世子匹配?” 卫长蕖并不在意窦清婉骂她身份卑贱,眼底泄溢出几丝寒意,嘴角却嫣然巧笑,道:“这就不劳烦郡主费心了。” “你这是妄想。”窦清婉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她气得要死,卫长蕖却依然一脸轻松。 笑容凝结在嘴角,卫长蕖盯着窦清婉黑沉沉的脸,淡淡道:“是不是妄想,郡主说了,可不算。” 说罢,换了个话题,接着道:“郡主今日气势汹汹找上门来,就是为了警告我?既然郡主已经警告过了,还请郡主速速离开。” 这时候,芍药不知死活的插了一句,她望着卫长蕖,怒道:“大胆,郡主身份高贵,你一个小小的村姑,竟然敢如此与郡主说话。” 卫长蕖听得眉头微蹙,皓目微转,眼角犀利的目光落在芍药的身上,那目光清冷,夹带着隆重的寒意,就算不说话,也足够震慑住芍药一个婢女。 芍药接触到卫长蕖冰冷的目光,心里大骇,哑然失了声,闭口不敢再言半句。 随即,心中一阵后怕,那村姑的目光,好吓人。 窦清婉略扫了芍药一眼,蹙眉,随即再将视线挪到卫长蕖的身上,极为不悦道:“怎么说,你是不愿意听本郡主的劝告,不愿意离开瑞亲王世子咯?” 卫长蕖冷眼的盯着窦清婉,只觉得这个女人真是有意思,凌璟喜欢谁,不喜欢谁,关她毛线的事情,这女人竟然将矛头指向了她,真是不可理喻。 “郡主,难道我说得还不够清楚,还不够明白吗?”卫长蕖不答,反问。极为不愿再与窦清婉多费唇舌。 ------题外话------ 一边流鼻涕,一边码字,嗷呜,。 谢谢妹纸们支持,昨天收了那么多月票,群么么 第一百六十八章 收拾,坏女人 卫长蕖清清淡淡的话音落下。 窦清婉挑着一双杏花美目,极度不悦的盯着她,听了她刚才的那番话,窦清婉的脸色显得有几分狰狞。 一时气得不言,冷盯着卫长蕖,目光在卫长蕖身上静静探究着。 眼前这村姑衣着简单朴素,全身上下无一处出彩的地方,这样的一个乡野村姑究竟是用何种手段迷惑瑞亲王世子的。 探究了卫长蕖半响,窦清婉突然开口道:“要多少银子,你才愿意离开瑞亲王世子。”说话间,红唇扬起幅度,嘴角浮出一抹冷冷的嘲讽之意。 这乡野村姑之所以缠着瑞亲王世子,不就是贪图荣华富贵,想飞上枝头做凤凰吗? 窦清婉的话落,卫长蕖勾了勾唇角,嘴边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她只觉得窦清婉的话十分可笑。 银子!她卫长蕖虽然爱钱,但是还不至于为了几个银钱,浪费自己珍贵的感情。 原本以为堂堂郡主,起码有些脑子,没曾想,却也是这等有胸无脑之人,或者,是觉得她小小一个村姑,好欺负,动动小手指就行,根本就无需用脑子。 窦清婉见卫长蕖看着自己,嘴边淡淡的笑着,那清淡的笑容映照着那双清明皓月般的眼眸,十分动人心魄,眼前明明是一个毫不出彩的乡野村姑,却竟然长了这么一双好看的眸子,窦清婉平视着卫长蕖那张明丽的巴掌小脸,越看,脸色越是狰狞。 最后,咬牙切齿道:“一万两白银,本郡主给你一万两白银,你立即离开瑞亲王世子。”说话的语气里夹带了更浓重的嘲讽之意。 一万两白银,足够寻常庄户人几代人大吃大喝了。 窦清婉冷眼盯着卫长蕖,等着卫长蕖开口答应,她觉得,施舍给一个乡野村姑一万两白银,她已经很大方了。 卫长蕖面无表情的盯着窦清婉,手下轻柔的抚摸着雪球头顶上的茸毛。 她真怀疑,这女人的脑袋是不是被驴给踢了,具体情况都未弄清楚,竟然就寻上门来闹事,还要给她银子。 窦清婉见卫长蕖不声不语,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以为她是嫌弃那一万两白银太少了。 杏花美目染上了一点寒意,望着卫长蕖,红唇再一次轻轻勾起,嘴角上的嘲讽之意更浓,哼,还真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岂能配得上瑞亲王世子。 想罢,窦清婉又道:“五万两白银。”若是这女人再不答应,就休要怪她不客气了。 卫长蕖挑着一双清明皓月的眼眸,嘴角含了点淡淡的笑意,将窦清婉说的每一个字都听进了耳中。 两三句话的功夫,价码从一万两直接上升到五万两,这女人果真是有钱。 一旁,阿六,阿七,素风,谷雨的打斗声传来,卫长蕖眼眸微微转动,瞧见被折断的花枝,树枝撒落一地。 这些花草树木都是她花钱买来,再请人栽种的,如今就被那两黑疙瘩给弄坏了。 既然这女人上杆子来送钱,她是不是该收取一点赔偿费呢,不然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想罢,卫长蕖挑眼望着窦清婉,嘴角挂了一抹不明确的笑容,道:“五万两白银?还不错。” 窦清婉以为卫长蕖是答应了,嘴角那一抹嘲讽的笑容变得更加明显。 果然是一个贪慕虚荣,贪图钱财的乡野丫头。 这时候,卫长蕖垂下皓目,白葱般的手指轻巧的揉摸着怀中的雪球,道:“雪球,有人主动送钱上门来,我们是收下,还是不收呢?” 雪球感觉到卫长蕖的抚摸,毛茸茸的身子动了动,在卫长蕖的怀中蹭了蹭,嗷呜,嗷呜……吐出粉红色的舌头,接连发出了好几声叫。 卫长蕖含笑看着它,待怀中的小东西停止叫嚷之后,才勾唇道:“原来你也觉得,咱们应该收下郡主的五万两。” 江氏被春桃拉到一旁,此时,听了卫长蕖的话,她有些摸不透卫长蕖在想些什么,听见卫长蕖唤窦清婉郡主,她更是担心得要命。 那可是郡主呢,皇亲国戚,得罪了郡主,万一惹来灾祸,可咋办哟。 卫长蕖揉摸了雪球几下,扬起一双清明皓月的眼眸,两道视线落在窦清婉那张漂亮的脸蛋上,问道:“郡主,你的五万两呢?郡主不会是说着玩的吧?”说罢,还冲着窦清婉眨巴了几下眼睛。 只是那双清澈水盈的眸底,暗藏了一丝丝狡黠之色。 窦清婉听了卫长蕖的话,更是睁着一双杏花美目,神色厌恶的盯着卫长蕖。 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乡野村姑,五万两银子就足以令其露出本性了。 这样一个贪慕虚荣,见钱眼开的乡野村姑,瑞亲王世子还会喜欢吗?想到此,窦清婉心中甚是高兴,厌弃的盯着卫长蕖,冷声道:“本郡主言出必行。” 话毕,她挥了挥流云广袖,侧目看向身旁的芍药,吩咐道:“芍药,拿银票。” “是,郡主。”芍药清楚窦清婉的脾性,不敢有半刻耽搁,赶紧应了声,便从怀里取了一叠银票,上前一步,伸手就递到了卫长蕖的面前。 卫长蕖一只手稳稳的抱住怀中的雪团子,抽了一只手出来,接过芍药递来的银票,然后垂目,当着窦清婉的面,动作十分利落的清数一番。 窦清婉亦垂着一双杏花美目,两道视线落在卫长蕖的手上,见她一心一意的清点手中的银票,心中更是不削。 稍重片刻,卫长蕖清点完毕,只见她将银票折叠起来,一手捏握着,轻轻在手心处拍了拍,然后收进怀里,挑着一双皓月清明的眼眸,笑颜如花的盯着窦清婉,道:“不多不少,正好五万两银子,不愧是郡主,出手真大方。” 窦清婉见卫长蕖将银票收入了怀中,冷声道:“记住你说过的话,拿了银票,就离瑞亲王世子远远的。” “郡主,我有说过这话吗?”卫长蕖眨了一下皓目,神色颇为疑惑的盯着窦清婉。 “我记得,我只说过,五万两白银?还不错。” 卫长蕖清淡的话音落去,窦清婉盯着她那双皓月清明般的眼眸,只觉得此时,又一股热血自胸口处猛涌起来,撑得她胸口像要炸裂了一般。 压了压胸中澎湃的怒火,咬牙切齿的瞪着卫长蕖,道:“本郡主给你这五万两银子,是让你离开瑞亲王世子。” “哦,”卫长蕖揉摸着雪球头顶上的茸毛,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见窦清婉气得肺都快炸开了,她就觉得心里痛快。 这女人上杆子来找虐,她又何必手软。 “郡主,难道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吗?不是我缠着瑞亲王世子,而是瑞亲王世子缠着我,既然我收了你这五万两银子,我便答应你不去缠那瑞亲王世子,但是那瑞亲王世子跑来缠着我,这可就不关我的事情了。”说罢,无辜的耸了耸双肩。 就算她不去找凌璟,凌璟也会主动找上她,谁找谁,谁缠着谁,结果都是一样的,这又有何区别呢?所以,窦清婉这五万两银子,完完全全是打水漂。 “哦,对了。”卫长蕖又想起一件事情,含笑望着窦清婉,补充道:“鉴于郡主送上了五万两白银,那么,郡主的两名属下毁坏我院中花花草草的事情,便不予追究了。”言下之意,是她卫长蕖大度。 窦清婉气得脸色忽青忽白,身子晃了晃,几乎摇摇欲坠。 “郡主……”芍药站在窦清婉的身侧,看见窦清婉的身子晃了晃,惊呼一声,赶紧伸手去搀扶住她。 卫长蕖冷眼瞧着窦清婉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提醒道:“郡主,山间风大,不是郡主该来的地方,望郡主还是早些回去歇着,以免伤了郡主的金香玉体。” 窦清婉气得鼻子,眼睛,嘴巴都歪了,一脸的狰狞,特别是眉宇间那一抹浓重的戾色,完完全全破坏了她整张脸的美感。 “好,好得很。”窦清婉气得胸口一起一伏,靠在芍药的身上,缓了好一阵子,才望着卫长蕖咬牙切齿的吐出几个字。 因为一时气恼,胸中血气翻滚,手臂上的伤口再次传来一阵疼痛。 窦清婉垂目一看,视线落在手臂上那条细长的抓痕之上,再扬起眉,狠狠的盯着卫长蕖怀中的雪团子。 这只畜生竟然敢伤了它,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雪球视乎觉察到窦清婉阴狠的目光,随即两只毛茸茸的前爪,在卫长蕖的怀中挠了挠,脑袋在卫长蕖的怀中蹭了蹭,小身板缩了缩,像是寻找保护一般,嗷呜,嗷呜的叫嚷了两声。 主人,这女人好可怕。 卫长蕖感觉到它的小动作,垂下眼眸,抿唇轻轻的笑了笑。 这小东西平日里胆儿特肥,这时候,竟然晓得害怕了,别人或许不知道,她可是清楚得很,这小东西这般可怜楚楚的模样,绝对是装出来的。 卫长蕖也不拆穿某只雪球那点小伎俩,反而很配合伸手揉了揉它头顶上的茸毛,表示安慰一番。 窦清婉瞧见眼前一人一狼,完完全全未将她这个郡主放在眼里,气得胸中一股血气澎湃上来,喉间一股窜起一股腥甜。 压了压那股躁动的血气,方刻之后,狠狠的盯着某只雪团子,道:“这只畜生伤了本郡主,本郡主要将它带走。” “郡主,你是在说笑吗?”卫长蕖迅速的扬起眉头,两道犀利的眼神直直射向窦清婉。 若是真让这女人将雪球带走,依照这女人的脾性,一准会将雪球抽筋扒皮。 莫说雪球是一条生命,就算是她院中的一花,一草,也不是这女人想带走,便能带走的。 手臂上又传来一阵灼热的痛,窦清婉轻嗤一声,一时之间,未来得及答话。 芍药见窦清婉不语,小心搀扶着她,同时望向卫长蕖,道:“大胆,敢这样与我家郡主说话,我家郡主乃当今太后的侄孙女,金玉之躯,你怀中这只小畜生伤了我家郡主,抽筋扒皮都难以抵罪。” 待芍药七嘴八舌的说完,卫长蕖眼角冰冷的余光落在她的身上,凝视她片刻。 “大胆,你家郡主都未说话,你一个小小的侍婢多什么嘴。”声音清淡,不怒而威,音气里夹带着重重的压迫感。 芍药听后,只觉得头皮一紧,睁大一双眼睛,傻巴巴的盯着卫长蕖看。 眼前这人,还是村姑吗?村姑身上有这么强大慎人的气势?村姑不应该都是见识短浅,胆小却弱的吗?她怎么觉得,眼前这村姑,甚至比自家郡主都要强势。 冷瞥了芍药两眼,卫长蕖将视线收了回来,两道冰冷的目光重新落在卫长蕖的身上。 “郡主身份高贵,莫不是还要与一只畜生计较。” 窦清婉气得袖下粉拳紧握,眼神狠狠的盯着卫长蕖那张巴掌小脸,此时,她恨不得将卫长蕖给凌迟了。 良久之后,道:“你怀中这只小畜生伤了本郡主,难道不该给本郡主一个交待吗?” 卫长蕖勾唇,冷冷的笑了笑,回道:“雪球素来是不会伤害无辜之人,郡主莫不是觉得一只幼狼崽好欺负,便喊打喊杀,最后反而伤了自己。” 说罢,语气顿了顿,揉摸着雪球头顶上的容貌,接着缓缓道:“人若是硬要与畜生计较,那便是畜生不如,郡主身份高贵,难道为了一道小小的伤疤,就甘愿自降身份。” 话毕,卫长蕖迈动脚步,绕过窦清婉,就准备朝院子里面走。 她才没那么多闲工夫,与这女人一直瞎耗。 窦清婉听了卫长蕖那一句——人若是硬要与畜生计较,那便是畜生不如——气得差点双眼翻白。 她靠在芍药的身上,只顾一个劲儿的喘粗气,胸中澎湃的气血,一时难以平息。 卫长蕖刚走出两三步,窦清婉缓过劲来,紧接着,她手臂一伸,想要拦住卫长蕖。 “这只小畜生伤了本郡主,便想这么轻松的了事,天底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窦清婉出生将门,手上学了几招功夫。 卫长蕖见窦清婉手臂扫风袭来,心中微惊。 她没想到,眼前这位看似娇滴滴的郡主,竟然还藏了几招真功夫。当即便不敢掉以轻心,“雪球,”轻呼了一声,松开怀中的雪球,便侧身躲过窦清婉的一袭。 雪球嗷呜一声,眨眼的功夫,身形化着一团白影,借助卫长蕖的怀抱,四肢一蹬,轻巧一跃,猛扑到窦清婉的头顶之上。 此时,窦清婉狠毒了卫长蕖,只顾着向卫长蕖出狠招,倒是将雪球抛掷在了一边。 她只觉得头上一沉,感觉有个东西趴在了她的头顶之上,甩都甩不下来,一时心惊,便停下了攻击卫长蕖的招式。 卫长蕖见窦清婉收招,也停了下来,见着窦清婉头顶着一团毛茸茸的雪球,再见着雪球在窦清婉的头顶撒欢,有些分分钟愣神。 这厢,雪球四平八稳的趴在窦清婉的头顶之上,两只毛茸茸,十分灵巧的前爪,死命死命的挠抓窦清婉头上的发髻,发钗,珠花。 嗷呜,嗷呜,我抓死你,坏女人。 不消片刻时间,只见几只玉钗掉落在地上,砰几声脆响,摔成几截。 窦清婉的发髻也被抓散开来,青丝乱七八糟的垂下,落在肩膀之上,早失了方才,高贵端庄的郡主形象。 “啊!啊……”纵使窦清婉平素再心狠手辣,见惯了大场面,遇上这番出乎意料情况,此时也惊得尖叫了几声,嚷道:“该死的畜生,快跟本郡主滚下去。” 她一边叫嚷,一边将两只手臂抬到头顶之上,欲将某只撒欢的雪球给弄下来。 雪球极通灵性,知道窦清婉想要干什么,张嘴咬住窦清婉的发髻,四肢也不空下来,死命抱住窦清婉的头皮,只要窦清婉稍微用力将它拽下来,便会扯得头皮一阵绞痛。 雪球一边含住窦清婉的发髻,同时转动了一下胡溜溜的眼珠子,眼神十分狡黠的看了卫长蕖一眼,那模样嘚瑟,像是向卫长蕖邀功一般。 嗷呜,主人,我帮你收拾坏女人了。 窦清婉只觉得头皮阵阵绞痛,紧接着,只见一撮青丝飘落在了地上。 她以引为傲的青丝,竟然让头上那只畜生给抓掉了。 窦清婉双目赤红,紧盯着地上那一撮青丝瞧了片刻,气得一口银牙咬碎,恨不得将某只小雪球扒皮抽筋,炖烂了下肚。 猛然抬起一双赤红的杏花目,盯着芍药,怒道:“该死的奴婢,你是死人吗,还不赶紧将这畜生从本郡主的头上弄下来。” 早在雪球窜上窦清婉头顶的时候,芍药已经呆愣了。 此刻,听到窦清婉一声怒斥,她瞬间拉回心神,赶紧道:“是,郡主。”说罢,就要伸手上前。 雪球见芍药靠近,头一扭,竖起一对狼眼,摆足了狼的威严,盯着芍药,张开嘴巴,露出满口尖利的狼牙,嗷呜,嗷呜…… 此时日头偏西,昏黄的阳光射入院中,雪球张大嘴巴,一抹光线刚好照射在它的牙口之上,它尖利的獠牙在日光的映照之下,正泛着淡淡的寒光。 ------题外话------ 昨日确实是鼻涕流得太厉害了,头昏,所以没更新,抱歉。 刚恢复了一些,今日暂且更五千字,下午慢慢码明日的稿了。么么哒,昨日妹子们给了我很多月票,群么么 第一百六十九章 坑渣,没商量 芍药见雪球尖利的獠牙在日光的映射下,泛着淡淡的寒光,一颗心猛的一惊,身子颤抖着不敢再贸然上前。 那可是狼啊,若是贸然出手,不但救不了郡主,反而伤了郡主,她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郡主……”芍药离了窦清婉半臂的距离,不敢再靠上前一步,哆嗦着嗓子,唤了窦清婉一声。 此时,雪球已经将窦清婉的一头泼墨如缎的青丝,刨成了一顶乌七八糟母鸡窝。 见芍药不敢上前,雪球趴在窦清婉的头上,更加肆意妄为,又是抓,又是咬的,嘴巴里含着窦清婉的乌黑青丝,时不时还冲着卫长蕖邀功似的嗷呜直叫。 卫长蕖静静的站于一旁,单手托起下巴,神色十分悠闲的盯着眼前一幕。 她将雪球搞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清澈皓明的眸底隐隐溢出丝丝笑意,很是纵容小雪球的行为。 江氏,春桃见此番情况,一早都惊呆了,两人皆傻巴巴的盯着眼前的一幕,春桃瞪眼,不由自主的张大嘴巴,江氏甚至忘记了平素的唠叨。 一旁,素风,谷雨出招又狠,又快,招招有夺命之势,阿七,阿六二人小心翼翼的应付二人,是根本没注意到窦清婉此时的处境。 窦清婉只觉得头皮阵阵绞痛,见芍药半天不敢上前,心中更是恼怒。 她忍着痛,咬牙切齿对芍药吼道:“该死的奴婢,还杵着做什么,赶快将这只小畜生从本郡主的头上弄下去。” 窦清婉的声音很大,有些歇斯底里。 芍药吓得身子猛颤一下,“郡……主……”她不敢违抗窦清婉的命令,哆嗦着再上前半步,“郡主,奴婢害怕这狼伤了您,不……敢贸然出手。” 说罢,颤抖的伸出手臂。 雪球见芍药伸手过来,再一次,敏锐的扭过头,瞪大一双狼眼,张嘴就冲着芍药嗷呜狂吼一声,端足了吓人的架势。 芍药“啊”了一声,吓得赶紧收回了手臂。 芍药的惊叫声就在耳边,窦清婉微微侧目,瞪了她一眼,怒啐道:“没用的贱婢,这点小事情都做不好。” 芍药被骂得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看窦清婉那黑沉沉的脸色,生吞活人的眼神。 怒啐完芍药,窦清婉扯开嗓子,道:“阿六,阿七。”她声音落下去半天,却不见阿六,阿七赶到身旁。 此时,阿六,阿七正被素风,谷雨缠得焦头烂额,分身乏术,哪里还分得出心神顾着窦清婉。 两人皆心惊,万万没想到,一个乡野村姑的身边,竟然有此等厉害的高手保护,此番,郡主行事太过冲动了。 窦清婉没听见阿七,阿六应答,只听得耳边响起一阵过招的声响,心中自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此时此刻,阿七,阿六是指望不上了,唯一的办法,便是求那村姑,没想到,她窦清婉堂堂郡主,将军府小姐,竟然沦落到被畜生欺负的境地,可恶,简直是可恶至极。 想到此,窦清婉气得挠心抓肺,流云广袖之下,一双粉拳死死的握住,恨不得将卫长蕖与雪球千刀万剐,削骨抽筋。 头顶上又传来一阵绞痛,紧接着,又是一撮青丝飘落下来。 窦清婉垂着一双杏花目,见自己的头发飘飘悠悠的落在地上,心中又气又痛,若是再任由那小畜生抓啃下去,她非得变成秃子不可。 咬了咬满口银牙,窦清婉扬起眉目,望着卫长蕖,软话已经到了嘴边,只待出口成声。 她话音未来得及脱口而出,被芍药抢先开了口,芍药知道了卫长蕖的厉害,有些胆怯的望着卫长蕖,开口道:“姑娘,你赶快让那头白狼从我家郡主头上下来吧,我家郡主快受不住了,求你了。” 郡主是偷跑出将军府的,若是今日郡主出了什么差子,她也别想活了。 卫长蕖悠闲的托着下巴,侧目,冷瞥了芍药一眼,这丫鬟刚才还趾高气昂,此番见没人救得了窦清婉,倒是会做低伏小了,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听了芍药告饶的话,江氏方才醒过神来,担心雪球真伤了窦清婉,她急忙几步走了过来。 先看了窦清婉一眼,再转目将视线放在卫长蕖的脸上,劝说道:“蕖儿啊,你赶紧的,让雪球赶紧从郡主的头上下来,别伤了郡主。” 芍药听了江氏的话,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一下子,自家郡主算是有救了。 卫长蕖冷冷的盯着窦清婉,见她疼得直抽嘴角,想着,雪球也闹得差不多了,便将目光向上移了移,轻唤一声,“雪球。” 一声落下,只见眼前一团白影闪过,眨眼的功夫,雪球已经重新落在了卫长蕖的怀中。 小东西将身子蜷缩起来,舒舒服服窝在卫长蕖的怀里,嗷呜……它嚎叫间,嘴里竟然还叼着窦清婉的一撮发丝。 卫长蕖垂目看着怀中的小东西,抿着唇瓣淡淡的笑了笑,顺手将它嘴里的毛发捡了出来,丢在地上。 “郡主,畜生不通人性,伤了郡主,乃是意外之事,还望郡主莫要与一头畜生计较,失了郡主高贵的身份。”卫长蕖一边帮雪球顺着毛发,一边扬眉笑看着窦清婉道。 窦清婉听了卫长蕖的话,气得眼前发昏,胸口闭塞,差点没站稳脚跟。 意外之事?——那头白毛畜生,明目张胆的爬到她的头顶之上,肆意妄为的啃抓她的头发,是意外之事吗?打死她,她也不会相信。 芍药见窦清婉蓬头垢面,顶着一只鸡窝,狼狈得很,赶紧伸手扶住她,低眉顺目,小声道:“郡主……” 窦清婉扶着芍药站稳,此时,她胸中正酝酿着滔天大怒,哪里有功夫搭理一个小婢女。 蓬松垢乱的鸡窝下,只见窦清婉瞪着一双赤红的杏花目,眼神里泛着毒辣的戾光,两道视线定在卫长蕖那张明丽的巴掌小脸上。 江氏见窦清婉蓬头垢面,心中有些惭愧,笑了笑,商量道:“郡主,雪球顽劣,将郡主弄伤了,实在是对不住。”话毕,转而吩咐春桃,“春桃,去端盆热水来,伺候郡主梳洗一番。” 希望这么做,郡主能稍微消消气,不会怪罪蕖儿。 “夫人……”春桃有些犹豫,显然是不想去端热水,伺候窦清婉梳洗。 这女人刚进宅院就喊打喊杀的,活脱脱的女土匪,就活该让雪球这么折腾一番。 卫长蕖转动眼眸,看了江氏一眼,见江氏脸上虽然笑着,但是眼底却隐隐露出担忧之色,她自然是知道,江氏在担心什么。 不待春桃离开,卫长蕖将视线移到她的身上,吩咐道:“春桃,你先搀扶夫人去花厅。” “至于热水嘛,就不必准备了,郡主乃是金玉之躯,身份高贵无比,岂能用了山野间的污浊之水净面。” 今日这梁子,她与窦清婉横竖是结下了,就算她那个娘再陪不是,陪笑脸,依照窦清婉瑕疵必报的个性,会就此言和罢手吗? 既然不可能讲和,她又何必多费唇舌,浪费笑脸。 一声吩咐落下,春桃赶紧应声,柔顺道:“是,小姐。”随即,便要搀扶着江氏去花厅。 江氏不放心,忧心忡忡的盯着卫长蕖,“蕖儿……”看见窦清婉在场,欲言又止。 她想说:那可是郡主啊,皇亲国戚,小老百姓咋惹得起。 卫长蕖挑着一双皓月清明的眼眸,目光落在江氏的脸上,十分耐心道:“娘,不必担心,你先随春桃去花厅,嗯。”最后那个“嗯”字,带了轻哄的调子,话毕,又递了一个放心的眼神给江氏。 江氏见卫长蕖神色镇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这才稍许放心了些,然后才随着春桃往花厅方向去。 索性,留在这里也是给蕖儿添乱,分蕖儿的心,她还不如去花厅候着。 待江氏与春桃走远,卫长蕖这才收回视线,将目光放在窦清婉的身上。 见窦清婉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她反而勾唇,轻松的笑了笑,淡声道:“郡主,莫不是还有话要与我说?”言下之意,便是要赶人。 窦清婉自然是听得懂,卫长蕖话里的意思,冷盯了她半响。 才冷声声道:“我们走。”三个字擦着牙间缝蹦出来,生硬至极。 说完,窦清婉狠狠挥了挥流云广袖,然后冷瞪了卫长蕖一眼,朝门外的马车而去,芍药见状,赶紧迈着小碎步跟了上去。 卫长蕖嘴边擒笑,面色嫣然的盯着窦清婉的背影,突然大声道:“谢郡主的五万两银子,郡主慢走,不送。” 清淡响亮的话音传入窦清婉的耳中,窦清婉听得脚下一个踉跄,顿时气得,狠狠的握了握粉拳。 话毕,卫长蕖用眼角的余光扫向素风,谷雨二人,吩咐道:“素风,谷雨,送客。” 此送客之意,必然是狠狠的招呼院中那两个黑疙瘩。 “是,小姐。”素风,谷雨二人齐齐应声,会意,然后手下的招式猛然快了几分,劈头盖脸朝着阿七,阿六攻去。 阿七,阿六心中大骇,一时应接不过,连接被击退了好几步。 卫长蕖一声吩咐,素风,谷雨两妞可是拼尽了全力的,每一招打出去,都带着强烈的劲风,招招狠毒,阿六,阿七各吃了两掌,见离院墙进了,这才一闪身跃出了院墙,溜之大吉。 卫长蕖见素风,谷雨欲前去追赶,打了一个手势,道:“别追了。” 现在是光天白日,那两人又是窦清婉身边的护卫,若是此时解决了那两人,恐怕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是,小姐。”听了卫长蕖的吩咐,两人同时收住了脚步。 窦清婉顾不得仪容,便让芍药搀扶她上了马车,阿六,阿七跃出院墙之后,一行人这才赶着马车狼狈的离开了新宅院。 卫长蕖感觉耳根子终于清静了,伸手从怀中掏出那五万两银票,垂目盯着那银票,良久之后,嘴角轻轻一勾,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陪那女人耗了一个时辰不到,竟收获了五万两,利润高,也算不错。 素风,谷雨盯着卫长蕖手中的银票,脸上的表情不禁狠狠的抽了抽。 谁说世子爷黑心,黒肝,跟随小姐久了,她们才发现,什么叫做真正的黑心,黒肝,那娉婷郡主白白被小姐坑了五万两银子,恐怕回去怕是得气到鼻子眼睛歪。 卫长蕖重新将银票收好,正欲抱着雪球离开,她刚迈了一步,身后便传来了素风的声音。 素风望着卫长蕖纤细的背影,道:“小姐,此事还是通知世子爷吧。” 她很是担心,窦清婉今日吃了闷头大亏,必然不会就此罢手的,世子爷如此重视小姐,她们负责保护小姐的安全,定不能让小姐陷入任何危险的境地。 素风的话音在耳边响起,卫长蕖停住脚步,想了想,道:“嗯。”简单应了一个字,便是同意了素风的话。 接下来,不知道窦清婉又会耍什么花样,这件事情,还是让凌璟知道,心里有个准备的好。 卫长蕖点头,简单应了素风一声,便抱着雪球往花厅方向去了,素风见卫长蕖点头答应,赶紧放了一枚赤焰。 赤焰凌空,无声无息的炸开,赤红色的火焰,像极了天边的一抹火烧云。 卫长蕖抱着雪球,徐步走进花厅,挑眼平视前方,正见着江氏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 听见门口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江氏扬起眉头,见是卫长蕖,赶紧起身迎过去,几大粗步走到卫长蕖的面前,急切的抓住卫长蕖的手,忧心关怀道:“蕖儿,你没啥事情吧,啊?”说话间,还上下左右将卫长蕖打量了一番。 卫长蕖见江氏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反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含笑道:“娘,我没事,你不必如此担心。” “那可是郡主呢?娘咋能不担心。”江氏顺口就接了卫长蕖的话。 江氏上下左右将卫长蕖打量了一番,见卫长蕖没什么问题,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刚松下一口气,心又提起来了,望着卫长蕖,问道:“蕖儿啊,你告诉娘,你是咋得罪那郡主的?” 郡主高高在上,远在京都,蕖儿待在十里村,咋还能得罪郡主,想罢,不待卫长蕖回答,江氏又问道:“是不是因为凌公子?” 江氏睁大一双眼睛,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的盯着卫长蕖,她刚才隐隐约约听见,什么瑞亲王世子。 “蕖儿,你老老实实的告诉娘,那凌公子是啥身份?” 卫长蕖见江氏眼神急切,刚才又听窦清婉说了那么多话,若是想继续瞒着凌璟的身份,恐怕是有些蛮不过了。 “娘,我说了,你可别激动。”卫长蕖先打了声招呼,见江氏点了点头,才接着道:“凌璟就是瑞亲王世子……” 卫长蕖将皇帝赐婚,凌璟拒婚,窦清婉怀恨在心这些事情与江氏说了一遍,刻意隐去了窦清婉派杀手刺杀她的事情。 江氏听得一颗心揪紧,望着卫长蕖,脸上的担忧之色尤为明显。 这是咋的了,蕖儿咋就和世子扯上关系了。瑞亲王世子,那可是当今皇上的亲侄儿,货真价实的皇亲国戚。 江氏原本以为凌璟是普通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又亲眼瞧着凌璟对卫长蕖百般迁就,这才稍微放心,不曾想…… 卫长蕖见江氏久久发愣,一句话也不说。 她就知道,将凌璟的身份说与她这个娘听,她这个娘定然是这般反应,是以,她才一直隐瞒着。 “娘?”卫长蕖挑目看着江氏,轻唤了一声,然后拉着卫长蕖到沙发椅那边坐下。 卫长蕖的话音在耳边响起,江氏这才回过神来,拽紧了卫长蕖的手,口吻急切道:“蕖儿,那凌公子可是皇亲国戚,咱们乡下人家,咋能高攀得起。” “蕖儿,听娘的话,那深宅大院,咱们不去,啊?”江氏说话的调子,带了几分祈求。 卫长蕖嘴角边含着淡淡的笑意,握着江氏的手,温着嗓子道:“娘,我哪里也不去,就在家里陪着你和长羽。”此刻,江氏情绪不稳,卫长蕖只好顺着她的意思回答。 江氏听了卫长蕖的话,果然脸上见了些笑意。 母女二人刚絮叨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见一道月锦白影出现在了花厅内。 凌璟身材修长,打花厅一站,就挡住了门口一半的光线。 卫长蕖扬起眼眸,正见他古墨色的眼底浅藏着隐隐的担心之色,一张绝世出尘的脸静静的沉着,眉宇间夹带着明显的怒气,想来应该是一路赶得着急,此刻,他喘息声比平素稍微沉重几分。 “凌璟,你来了?”卫长蕖静看了凌璟两眼,樱色红唇微动,含笑而道。 凌璟见卫长蕖扬起眼眸,瞬间收隐了眉宇间那一抹怒气,换了一个温和的神色,隔了些距离,眼眸神情的凝视着卫长蕖的巴掌小脸。 待卫长蕖话音落去,他才点了点头,然后徐步朝沙发椅走去。 江氏原本只注视着卫长蕖,听了卫长蕖的话,再听见脚步声,亦转动眉目看去,正好见着凌璟撩开膝前的袍子,倾身坐在了卫长蕖的对面。 “凌!公子,来了。”知道了凌璟乃是瑞亲王府的世子,江氏只觉得那一声“凌公子”喊出口,着实是有些艰难。 凌璟看出了江氏的异样,眸光轻轻转动,与卫长蕖对视了一眼。 心下便已了然,恐怕江氏如今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题外话------ 精神不济,还是五千,嗷呜…。表怪星 特别鸣谢:bodhi2014(美妞的5钻石) 苦菜花(美妞的2钻石) 凤贞(美妞的200打赏) 李慧511325(美妞的25月票) 当然:也感谢支持星儿的所有美妞。星儿会尽力多更,但是星儿也会疲惫,偶尔少了,别怪星儿哟 第一百七十章 暴风雨前的,暗夜 凌璟略微点了点头,算是应答。 与卫长蕖面对面而坐,他的眸光紧落在卫长蕖的脸上,眸底还隐隐溢出些担忧。 纵然知道卫长蕖非一般的闺阁女子,但是他依旧控制不住担心。 她对他而言,太过独一无二,他无法忍受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卫长蕖挑着一双清明皓月的眼眸,视线也正落在凌璟那张绝世出尘的脸上,两人四目相对,视线交织在一起。 瞧出凌璟眸色底那隐隐的担忧之色,卫长蕖勾了勾唇角,笑得俏皮道:“放心吧,我没事,不但没事,还坑了那娉婷郡主五万两银子。” 话音落去,却不见凌璟脸上的表情有任何改变。 过了半响,凌璟神色认真,温声如玉的开口,道:“蕖儿,下次不可再做这样的事情,你若是缺钱,可以问我要,窦家精养的暗卫可不是花拳绣腿,索性此番那女人只带了两个暗卫出门。” 卫长蕖见凌璟微拧着眉头。他素来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她很少看见他拧眉严肃的模样,待他将话说完,她便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今日,她之所以敢纵容雪球肆意妄为,并狠狠的坑了窦清婉一把,心中岂能没有把握。 上一次,窦清婉想取她的性命,这一次,竟又欺上门挑事,就算她想避着那位高高在上的郡主,也是避无可避,既然避不了,便只能迎头而上,再者,退让,并不是她卫长蕖为人处事的风格。 凌璟见卫长蕖点头,俊美的眉头稍微舒展开。 随即,他的眸光闪动了一下,古墨色的眼眸渐渐下沉,眸色变得越发深沉,一丝丝冰冷的寒气自眸底深处泄溢出来。 那个女人竟然还敢找蕖儿的麻烦,看来,上次的警告,做得还不够。 江氏见凌璟沉着眼眸静坐了片刻,抿了抿嘴,勉强笑了笑,道:“凌公子,你……真是……瑞亲王……”她是想亲口问问凌璟的身份。 碍于此刻凌璟身上笼罩了一层薄薄的寒意,江氏看了他一眼,说话的声音有些吞吞吐吐的。 江氏的话音在耳旁响起,凌璟略扬起眼眸,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淡淡的目光落在江氏的脸上。 他知道江氏想问些什么,听江氏说话有些吞吞吐吐的,便打断道:“伯母,不管我是凌璟,还是瑞亲王世子,蕖儿于我而言,都是很重要的,蕖儿在我心中的地位,无人可以取代,今生此世,我唯娶蕖儿一人。” 这算是明明白白给了江氏一个保证。语气微微顿了顿,又接着补了一句:“伯母,将蕖儿交给我,你可以放心。” 凌璟的语气放得极为缓和,温润得像三月春风,极为好语气,好脾气向江氏作出保证,这若是放在以往,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惊雷,闪电,素风,谷雨皆听的愣神了,四人的表情如出一辙,皆是睁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盯着凌璟。 他们知道,世子爷表面温润如玉,实则行事处事的手段却是风行雷厉,雷霆至极,何时曾像今日这般语气和缓,看来,小姐在世子爷心中的地位,已经无人能及。 江氏没想到凌璟会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见凌璟神色认真,她一时之间,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原本想要说的话,也尽数咽下了喉。 不光是江氏愣神,就连卫长蕖都有些发愣了。 凌璟私下里说一些亲密柔情的话语,卫长蕖早已经习惯了,而此番,他却是直接明了的将这些话与江氏道明,卫长蕖睁大一双皓目,目光凝结在凌璟的脸上,见凌璟神色如常,她倒是颇显得有几分尴尬。 吉祥客栈。 窦清婉怒气冲冲离开十里村,马车飞一般的往止水镇赶。 此时,天字一号房,窦清婉摔门而进,紧接着,房间内就响起了一阵哐当哐当的打砸声,那打砸声夹带着雷霆之怒,震得纸糊的门窗微微晃了晃。 掌柜听见二楼传来的打砸声,有铜镜落地时发出的声响,还有桌椅板凳撞墙的声音,他一颗心抽疼得要命。 乖乖咚滴咚,那些家伙都是他花钱置办的。 心疼之余,掌柜绕出柜台,拔开腿脚就往二楼而去,稍重片刻,他气喘吁吁的走到天字一号房门口。 见房门紧紧的关着,阿七,阿六像两根木桩子似的守在门外。 “哎哟,客官呢,小姐这是咋的了?”隔着白色的窗纸,掌柜的瞅眼往房内瞧了瞧,开口问道。 其实他是想阻止窦清婉打砸客栈内的东西,但是到了房门口,看见阿七,阿六皆沉着一张冷脸,一时生了些怯意,不敢直接开口。 阿七,阿六听见掌柜的问话,二人同时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皆未理会他。 这时候,房间内再一次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声音清脆得很,是一只瓷花瓶坠地,摔碎的声音。 掌柜听见那清脆的声音,脸色顿时成了猪肝色,心都疼出血了。 隔着一层白色的窗纸,他隐隐约约能看清楚窦清婉的身影。 窦清婉心中怒极,摔了一地的东西,仍就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天子一号房中,能摔砸的东西,全被她砸翻,砸烂在地。 掌柜心疼得直跺脚,见他握拳捶了捶手心,硬着头皮瞥看了阿七,阿六两人,鼓起勇气咬牙道:“客官,天字一号房中的摆设都很贵的,那青花瓷瓶少说也值十两银子,那铜镜也得值五两银子……”掌柜七嘴八舌说了一大堆,话语里的意思很明显,是要窦清婉赔钱。 话毕,他略微扬着眼眸,有些胆怯的望着阿七,阿六。 阿六,阿七自然知道掌柜的意思,待掌柜七嘴八舌说完,阿六从怀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面无表情的递到掌柜的面前,声无波澜道:“这些,够赔吗?” 掌柜见阿六递过来的银票,顿时之间,双眼都放光了。 原本,他只是试探性的问一问罢了,眼前这两人凶神恶煞,就算不赔偿,他也没辙,惹不起。 “够,够了,多谢客官。”掌柜对着那银票咽了咽口水,赶紧伸手利索的接了过来。 得了银票,他也就不心疼房间内的摆设了,任由窦清婉打砸了出气。 天子一号房中。 窦清婉砸了一地的东西,直到手脚发软了,没了力气,这才坐在床沿上,重重的喘着粗气。 只见她脸色忽青忽白,胸口一起一伏,着实是气得不轻。 该死的村姑,该死的畜生,竟然敢羞辱她窦清婉。 窦清婉心里狠狠的咒骂着,涂了蔻丹的指甲,几乎是嵌入了皮肉之中。 侍婢芍药见窦清婉消停了,赶紧端了一杯热茶走到床前,恭敬的递到窦清婉的面前,小心谨慎道:“郡主,您先喝杯热茶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芍药的话落,窦清婉突然扬起眼眸,一双赤红的杏花目,紧盯在芍药的身上。 芍药见窦清婉目光狠辣,心中一惊,不由自主的想要收回手,手微微抖了抖。 窦清婉瞥见芍药手臂微微抖动,不悦的蹙了蹙眉头,冷声道:“发什么抖,本郡主会吃了你不成?”说罢,从芍药手中接过热茶。 芍药吓得脸色瞬间煞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窦清婉淡淡的瞥了她一样,却不再理会。 她揭开手中的热茶,蔻丹玉指轻轻持着茶碗盖,用茶碗盖一下一下的拨动着杯中的浮叶,轻轻抿了几小口,润了润喉,对着门外道:“阿七,阿六。” 清冷,夹带着狠意的话音自房间内传出,阿七,阿六听见窦清婉的唤声,恭敬的答应了一声,然后推门进了屋,隔了些距离,笔直的站在窦清婉的面前。 窦清婉从茶碗间抬起眉头,瞥了阿七,阿六一眼,然后随手一递,将手中的茶碗递到芍药的手上。 芍药跪着上前一步,接过窦清婉递来的茶杯。 “立即去找几个人。”窦清婉平视着阿七,阿六,冷冷的吩咐,她所说的找几个人,自然是找几个杀手。 阿七,阿六明白窦清婉的意思,也知道她打算做什么事情,两人对看了一眼,皆觉得窦清婉行事有些太过冲动。 “郡主,恐怕此事欠妥。”阿六看了窦清婉一眼,想了想,又接着道:“那村姑身边有两名高手,一般的江湖杀手,恐怕……” 依照他们今日所见,那名女子根本不是普通的村姑,瑞亲王世子看上的女人,岂能没有一点本事,郡主这般贸然行事,必然是讨不到好处。 窦清婉垂下一双杏花目,将视线移到手臂上,那道细长的抓痕之上,眸色瞬间沉下,眼前闪过卫长蕖那张明丽的巴掌小脸。 顿时之间,一股滔天的怒火从胸中窜腾起来,撩起眼眸,两道狠辣的目光直直朝阿六,阿七射去,道:“怎么,敢质疑本郡主的决定?”她的脸色极为不好看。 “属下不敢。”阿六,阿七同时出声。 窦清婉平视着前方,视线在阿六,阿七身上绕了一圈,红唇启动,冷声道:“既然不敢,便快去找人,那村姑身边有高手护卫又能如何?本郡主只要调虎离山……” 说话间,窦清婉扬起嘴角,神色狠毒的笑了笑,随即冷哼一声。 哼,只要将那两个女人支走,她就不相信,那乡野村姑还有三头六臂,能抵挡得了窦府培养出来的暗卫。 只见窦清婉的眼神笃定,似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取了卫长蕖的小命。 阿七,阿六不敢再有任何疑意,看了窦清婉一眼,同时拱手道:“是,属下这便去办。”话毕,两人风一样的闪出了房间。 夜幕降临,初夏的夜晚,田间传来阵阵的蛙叫声。 今夜,天幕上没有朗月,只稀稀疏疏挂了几颗昏暗的星辰,夜很黑,伸手不见五指,很适合干一些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事情。 用过晚饭之后,已经是傍晚,暮色朦胧之时,卫长蕖,江氏亲自将凌璟送出了新宅院。 这厢,卫长蕖给卫长羽讲了一段孙猴子的故事,见夜已深,正捂嘴打着哈欠,往自个房中走。 她手里捏着那颗凤血灵珠照路,伸手推开房门,随着房门嘎吱一声被打开,她敏锐的觉察到房中有人。 想起下午发生的事情,卫长蕖全身的神经瞬间绷紧。 房间内,凌璟一派懒庸的躺在床榻之上,听见房门嘎吱一声脆响,他睁开微眯着的凤目,两道视线朝门口看去。 他内功高深,即使是在黑暗中,也能视物,更何况,卫长蕖的手中还握着一颗凤血灵珠。 盯着卫长蕖那张巴掌小脸,觉察到她生出了几分戒备,凌璟赶紧温润的出声,轻声道:“蕖儿,是我。” 温润的调子传入卫长蕖的耳中,话音很轻,很轻,但是卫长蕖还是当即就辨了出来。 “凌璟,你怎么又回来了?”防止惊动他人,她压低嗓子问道。 说话间,她跨过门槛,徐步进了房间,再转身将房门关上,持着凤血灵珠朝床前走去。 走近一些,一股淡淡的冷梅香扑鼻而来,这是凌璟身上特有的味道,她再熟悉不过了。 卫长蕖将凤血灵珠举得高一些,往床榻上一照,不正见着凌璟一派懒庸的斜靠着,月色的银袍撒了一床,见着她站在床前,他嘴角上擒着一抹温润如玉的笑。 卫长蕖也不掌灯,持着凤血灵珠上前一步,在床沿上坐了下来,垂目看着凌璟,淡声道:“你不是回别院了吗?” “我不放心你。”凌璟挑着眼眸,直接明了的回道。 “那女人心高气傲,今日吃了大亏,必然不会轻易罢手。”说话间,眉宇间陇上了一抹淡淡的肃杀之气。 ------题外话------ 下午19点左右二更…。 第一百七十一章 暗夜,刺杀 谈到窦清婉,凌璟微蹙起了眉头。 在凤血灵珠光晕的映照之下,只见他两撇泼墨似的剑眉拧着,古墨色的眼眸深不见底。 卫长蕖见他蹙着眉头,挪了挪身子,凑近他一些。 凌璟懒庸的斜靠在床榻之上,卫长蕖垂着一双皓目,紧盯着他绝世出尘的脸,两人隔了一臂的距离,她突然伸出手来,微凉的指尖轻轻点在凌璟蹙起的眉头之上,轻轻的,来回摩挲了两下,将凌璟眉头的蹙起抚平。 随着手下的动作,卫长蕖勾了勾唇角,淡淡的笑了笑,脸上毫不见一丝一毫的怯意,望着凌璟,挑趣道:“所以,你担心那女人会夜半偷袭,杀人放火。”语气轻松平淡,像是在谈论今夜夜色如何一般。 凌璟感到额头上轻轻的触碰,心尖随着那轻柔的触感,微微的颤抖了一下,阵阵酥麻传遍全身百骸。 他就着枕头,斜靠在床榻之上,挑着一双凤目,两道视线在卫长蕖的巴掌小脸上来回缱绻,随着卫长蕖轻抚的动作,他眼中的眸光闪烁了一下,原本古墨色的眼眸瞬间变得炙热,渐渐的连同喘息声都沉重了几分。 卫长蕖单纯只想抚平凌璟蹙紧的眉头,却不曾想,她那轻柔的动作,竟该死的撩人,勾得璟爷心痒难耐。 “蕖儿!”空气中的温度,陡然上升了一两度,耳边响起一道低沉,沙哑的轻唤。 卫长蕖闻着鼻息间淡淡的冷梅香,觉察到凌璟正灼灼的盯着自己,目光火辣辣的热,心里咯噔了一下,下意识想要将手收回来。 “嗯,有事?”心中猛然一紧,卫长蕖想也没想,便接了凌璟的话。 凌璟见她欲抽回手,银袖一挥,一把将她纤小的手卷入自己的掌中,包裹起来,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膛之处,让她感受自己此刻的心跳。 卫长蕖的手刚落在凌璟的胸前,手心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口之上,就算隔着衣袍,她也能感觉到凌璟擂鼓般的心跳声。 此时,她只觉得凌璟的胸口很炙热,几乎灼烧到了她的手心,他的心跳很急促,一拍一拍的击打在她的手心之上,蓬勃有力,像旋律一般,紧紧勾动着她的心神。 两人相处了这么些时日,卫长蕖知道,凌璟此刻的反应怕是动情了。 卫长蕖垂着一双皓目,正好与凌璟四目相对,正好缠上凌璟那两道炙热的目光。 对视良久,卫长蕖只觉得两边脸颊有些微微发热,情不自禁就对着凌璟咽了咽口水,再努了努嘴唇。 动作很小,但是凌璟却是看得这真切切。 “蕖儿,你真美。”唇角勾了勾,露出一抹邪魅至极的笑容,声音沙哑,低沉,轻如柳絮,极轻,极淡,极柔,极润,几乎是微不可闻。 “呃……什么?”卫长蕖闪了一下明亮的眼眸,盯着凌璟那张绝世出尘的脸,有些没听真切,轻轻“呃”了一声。 凌璟嘴角的幅度扬起更高,嘴角那抹邪魅的笑容慢慢爬上了脸,随着卫长蕖那一声“呃”落下,他握着她的手,轻轻一带。 卫长蕖随意的坐在床沿之上,没料到凌璟会突然来这一招,直接被凌璟带入了怀中,手里的凤血灵珠离手,咕噜噜滚落到了床榻之下,房间瞬间归于一片黑暗。 “珠子!”灵珠坠地,卫长蕖压着嗓子惊呼一声。 尼玛,那可是宝珠啊,摔碎了不得心疼死。 凌璟听见卫长蕖低哑的惊呼声,却并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双臂一揽,将她紧紧的圈在自己的胸膛之上,靠在她二旁低喃道:“放心,不会摔坏的。”随着他低喃轻语,一道道热气喷洒在卫长蕖的脖颈间。 卫长蕖听了凌璟的话,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随即,感觉到脖颈间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此时,她的鼻梁尖儿正不偏不倚的抵在凌璟的胸前,大半个身子匍匐在凌璟的胸膛之上,闻着鼻息间那阵阵清晰的冷梅香,卫长蕖只觉得心神飘飘忽忽,有几分迷醉。 两人一上一下,身子几乎贴得严严实实的,虽然有了几次亲昵的热吻,但是卫长蕖仍然觉得有些不自在。 她轻轻支着手臂,慢慢的挪了挪身子,想要与凌璟拉开一些距离。 凌璟躺在卫长蕖的身下,敏锐的感觉到卫长蕖极为细微的动作,她那动作轻柔,舒缓,时不时碰触他一下,像沐浴着春日的绵绵细雨,轻轻的,柔柔的,瞬间令他全身神经都紧绷起来,呼吸更是比之前浓重了几分。 “别动。”紧握住卫长蕖一只手,在黑夜中低沉沙哑道。 卫长蕖先是觉察到凌璟的嗓音过于低沉,沙哑,下一秒,猛然发现凌璟全身正紧绷着,极力压制着重重的喘息,纵使前世今生加起来,她也没和男人真正那啥过,但是对这方面却并不是白痴,知道凌璟此刻正在压抑着什么,一颗心高悬起来,两边脸颊扑通窜红,直接灼烧到了耳根子,愣愣的趴在凌璟的胸膛之上,再不敢乱动分毫。 “嗯……那个,我不是故意的。”黑夜中,卫长蕖依稀可以看见凌璟的轮廓,咬了咬唇瓣,吱吱呜呜的说了一句话。 凌璟缓了缓,气息稍微平静了一些。 纵使在黑夜中,他也能视物,瞧着卫长蕖此刻略带娇羞的脸色,他勾起唇角,脸上展露出一抹迷死人的笑容,低喃道:“蕖儿,你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情愫未完全退去,说话的声音透着几分懒庸,几分沙哑与低沉,耳鬓厮磨,令卫长蕖整个心猛然颤抖了两下。 下一秒,卫长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又是一阵泰山压顶,待她醒过神来,璟爷已经将她牢牢的覆在了身下。 卫长蕖身材娇小,凌璟身材修长,一袭月色银袍倾洒在床榻之上,正好将卫长蕖娇小的身躯遮挡得严严实实的。 卫长蕖醒过神来,双手抓住凌璟胸前的衣襟,略带紧张道:“凌璟,你……你想做……什么?”说罢,心虚的咽了咽口水。 虽然那件啥事情,她也不是没做过心里准备,但是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她不免还是有些紧张的。 凌璟害怕压到卫长蕖,正单手支着身子,垂目盯着身下那张明丽的巴掌小脸。 夜色中,他凤目灼灼,将卫长蕖脸上的每一种表情皆清清楚楚的收入眼底,包括她心虚时咽口水小动作。 难得见卫长蕖紧张的模样,凌璟笑了笑,有意逗逗她玩,便模棱两可道:“我想做什么?蕖儿,你觉得呢?” 话音落下,他唇边那抹邪魅的笑容更加灿烂。 纵使卫长蕖看不见凌璟唇边的笑,却能觉察到他正在笑,待凌璟的话音落下,她很不客气的翻了一个大白眼。 最后,一横心,一咬牙,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爽声道:“要做什么,姐奉陪到底。” 随即,心中暗暗咒骂一句,娘希匹的,不就是那啥吗,有什么好害怕的。 凌璟没想到卫长蕖会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再垂目瞧着卫长蕖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了僵,那抹邪魅的笑容亦沉淀在嘴角。 愣了几秒钟,凌璟将一只手移到卫长蕖的脸上,温如玉润的指尖轻轻挑了挑卫长蕖的下巴,最后在她脸上来回的摩挲几下,紧接着,俯下身子,含着冷梅香的薄唇擦过她的脸颊线,最后落在她的耳珠边,性感的低喃道:“蕖儿说的,可是真话?”说罢,还对着卫长蕖的圆润的耳珠吹了吹热气。 一个小小的举动,着实是暧昧不已。 卫长蕖脑中的弦早就拉得绷紧,凌璟在她耳边吹气,她只觉得全身酥麻得厉害,一颗心也噗通噗通的狂跳。 心中暗暗的咒骂一声:尼玛,男人生来就是*的高手吗? 实在抵不住凌璟刻意的挑逗,卫长蕖缩了缩脖子,足足酝酿了好一会儿,才接过凌璟的话,咬唇道:“比真金还真?” 待卫长蕖话音落下,凌璟宠溺的勾了勾唇角,两片薄唇再一次擦过她的脸颊线,与她面对面而视。 两人只离了一寸的距离,几乎是面贴着面,卫长蕖感觉到凌璟温热的鼻息,一道一道的扑洒在自己的面颊之上,夹带着淡淡的冷梅香。 凌璟垂着眼帘,羽扇般浓密的睫毛轻轻搭下,他神色极为认真的盯着身下的小丫头,瞧着触目可及的那张巴掌小脸,古墨色的眸底,全是深情厚爱,浓浓的宠溺之色。 见身下的小丫头轻轻咬着唇瓣,明明是一副极为紧张的模样,却硬要装出一副无所谓,视死如归的样子,心中甚是觉得有些想笑。 凝视了卫长蕖一番,凌璟将视线移到卫长蕖那饱满欲滴的樱色红唇之上,一下秒,他微微俯下身子,倾唇覆盖住那花蕊一般甜蜜的娇唇。 卫长蕖感觉到唇间一片冰凉,柔柔滑滑的,心神略微晃了晃。 想起刚才的大言不惭,此刻,她绝对不能缴械投降,想罢,她收了心神,伸出双手,很自主的勾住了凌璟的脖子,再化被动为主动,巧舌滑出勾住凌璟的亲吻。 凌璟感觉到一抹柔软纠缠在他的唇间,轻轻引诱着他,再慢慢滑入他的口中,与他抵死纠缠在一起。 这是卫长蕖第一次这般主动,不由得间,凌璟身体微微滞了一下,心中暗暗大喜。 夜悄悄然,夏风徐徐,时而一阵阵蛙叫声传来。 房间内,卫长蕖与凌璟紧紧相拥,浅尝着彼此口中的甜蜜。 吻越渐越浓,两人的呼吸声也越发的急促,伴随着浓情蜜意的热吻,房间内的温度陡然升高了几度,卫长蕖已经完完全全瘫软在了凌璟的身下,柔成一滩春泥,化成一汪春水。 凌璟觉察到卫长蕖呼吸急促,这才意犹未尽的在她唇角舔了舔,念念不舍的离开了她的香唇。 卫长蕖狠狠的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凉丝丝的冷空气进入肺腑,她头脑清明了几分,瞬间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见身上压着的人没有进一步动作了,她扬起一双皓目,两道目光紧盯着凌璟,看着他模模糊糊的轮廓。 这就完事了?感情这人又是在戏耍她。 凌璟支着手臂,利落一翻身,已经躺在了卫长蕖的身边,他修长的手臂一卷,将卫长蕖娇小的身板拉入怀中,再紧紧的抱住。 卫长蕖将头枕在凌璟的胳膊之上,此刻,她正在暗暗计较——凌璟戏耍她的事情。 这人竟然戏耍她,要知道,她可是做了好一番心里斗争,才咬牙下的决心。 好不容易才摆出一副——姐,豁出去了的架势,结果,这人竟然是戏耍她的,这令她有些小不爽。 凌璟轻轻抚摸着卫长蕖的一头青丝,细细的把玩着,将她脸上分分钟变化着的表情尽数收入眼底,心中是苦笑不得,苦不堪言。 这丫头竟然作出这些奇怪的表情,要知道,他一个气血方刚的男人,刚才忍得有多痛苦,多艰难。 凌璟勾起唇角,苦笑一笑,起身低喃道:“想什么呢?睡觉。”说罢,拉了床上的薄被,轻轻搭在卫长蕖的身上。 今夜太过于安静,他直觉下半夜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忙了一天,此刻松懈下来,卫长蕖也觉得身体有些乏惫,有凌璟在她的身旁,她很是安心,枕着凌璟的手臂,浅吸着他身上好闻的冷梅香,不知不觉间,她的意识竟然模糊了。 夜半时分,僻静的小山村笼罩在沉沉的暮色之中,四下悄悄然一片。 突然间,一道清脆的狼叫响起,嗷呜一声。 正是某只小雪团子发出来的叫声,因为雪球尚且还是头幼狼,一嗓子嚎开,破开宁静的夜幕,声音清脆则清脆,却并不是特别响亮。 卫长蕖素来惊醒,听见雪球的叫唤,闪电般睁开眼眸,清醒过来。 凌璟觉察到怀中的人动了一下,心知,卫长蕖已经醒过来,伸手将她紧扣在怀中,压着嗓子,低声道:“有人。” “凌璟,果然不出你的所料。”卫长蕖冷声道。 卫长蕖敏锐的觉察到空气丝丝浮动,来人至少有七八个之多,而且武功均不弱。 窦清婉这个女人,两次三番想要取她的性命,简直是可恶,可恨,当她卫长蕖是泥巴捏的么? 卫长蕖尚且能觉察到来者不弱,凌璟更是没有问题。 黑夜中,他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两道视线直直射向窗外,古墨色的眸底,泄溢出阵阵冰寒之气。 随即,他抱着卫长蕖翻身下床,将卫长蕖紧紧溺在自己怀中,身形利落一跃,两人悄无声息的躲入屏风之后。 宅院中,雪球接连嗷呜,嗷呜直叫嚷,江氏,卫文水,杨氏等人却皆未有所响动,想必应该是中了迷香。 眨眼的功夫,七八道黑影唰唰唰落在了院中,来人皆是黑衣,黑纱蒙面,只露了一对阴深深的眼睛在外面。 还算窦清婉有些头脑,知道小小的迷药根本对付不了素风,谷雨两个高手,便只吩咐人,在江氏,卫文水等人的房中燃了迷香。 素风,谷雨觉察到院中细微的声响,两人同时警惕起来,拔了腰间的软剑,齐齐闪身出了卧房。 “什么人?”瞧见院中数道黑影,素风不禁微微蹙紧眉头,大喝一声。 黑衣人二话没说,数柄寒剑齐齐出鞘,迎面就攻了过来。 眨眼的功夫,素风,谷雨便与那七八名黑衣蒙面人缠打在了一起,顿时之间,刀光凛凛,剑气四起。 黑衣蒙面人显然不是素风,谷雨二人的对手,双方仅过了数十招,一群黑衣蒙面人见素风,谷雨二人出手狠辣,招招带着夺命之威,便也不恋战,一个接一个翻身跃起,想撤出新宅院。 素风,谷雨见黑衣人欲离去,本不想追赶,而就在此时,却见着十几米开外,一个黑衣蒙面人的肩上扛了一名昏睡的女子。 看那女子的身形,打扮,应该是春桃。 ------题外话------ 热乎乎的二更来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卫长蕖,怒了 黑衣人扛着春桃一闪而过,快速往宅门的方向奔去。 素风,谷雨知道,凌璟此时正在卫长蕖的房中,两人对看一眼,素风冷声道:“追。” 对方不就是想调虎离山吗?有世子爷护着小姐,她们大可以放心。 一声落下,两人脚下一点,身形飞跃而起,朝黑衣人奔走的方向,快速追了上去。 将素风,谷雨二人引开,果然,又有两名黑衣蒙面人闪身进了宅院。 朦胧的夜色下,两人步伐如风,吐纳轻盈,显然,比之前那七八名黑衣人的身手好了许多。 稍重片刻,两人便轻手轻脚摸索到了卫长蕖的房门外面。 “就是这间房?”其中一名黑衣人小声嘀咕。 声音很熟悉,正是窦清婉身旁的暗卫阿六。 “嗯。”待阿六话音落下,另一名黑衣人肯定的点了点头。 点头之人,是窦清婉身旁的暗卫阿七。 两人确定之后,阿七自怀中掏出一支细小的竹管子,随即,便见他伸手捅破了窗上那层薄薄的油纸,透过油纸上的缝隙,将小竹管插入房内。 没有月光,透过那层窗纸,勉强可以看见阿七,阿六两人的身影。 一股清清淡淡的香味自窗口处飘进来,凌璟蹙了蹙眉头,伸出一只修长如玉的手,将卫长蕖的口鼻掩盖住,压着嗓子,小声在她耳边,道:“小心,有迷香。” 卫长蕖屏住呼吸,夜色中,她眸光微微闪烁,一丝丝冷意自眼底泄溢出来。 那位娉婷郡主还真是看得起她啊,又是调虎离山,又是迷香的。 一支迷香燃完,阿七,阿六见房中没有任何动静,心想:那村姑应该被迷晕了吧。 若是此次再失败,回去就没法跟郡主交待了。 门嘎吱一声轻响,紧接着,两道黑影一前一后快速闪进了卫长蕖的房中。 阿七,阿六见床上的被褥裹成一团,没有任何动静,心中更是肯定卫长蕖被迷昏了。 没有片刻迟疑,两人拔了手中的长剑,一步一步向卫长蕖的床榻逼近。 空气中,杀气渐浓,两柄长剑在夜色中,泛着冰冷的寒光,数步行至卫长蕖的床榻前,两人手起,双剑齐齐落下,又快又狠的刺向床榻上的被褥。 两剑齐齐刺下,床上轻薄的被褥被刺开了两道大口子,纵使是在暗夜里,也能依稀看见有棉絮飘飞起来。 剑下刺空,阿七,阿六同时心中大骇。不好,他们中计了。 两人惊魂未定,刹那间,房中已经燃起了红烛,夜微凉,昏黄的烛光微微跳动。 凌璟揽着卫长蕖自屏风后面走出来,只见他紧蹙着眉头,一双古墨色的凤目微眯着,眼底散发出浓浓的寒意。 觉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阿七,阿六齐齐转目,视线落在凌璟的身上,待看清是凌璟之后,两人齐刷刷变了脸色。 瑞亲王世子…… 素闻瑞亲王世子性情怪癖,不喜女色,不曾想,他今夜会在这村姑的房中,如此看来,郡主是低估了眼前这位村姑在瑞亲王世子心中的地位。 卫长蕖挑着一双清明皓月般的眼眸,两道犀利的目光直直射向阿七,阿六,她嘴角微微翘着,一抹冰冷的笑意凝结在巴掌大的小脸上。 她不惹人家,人家却不给她安生日子过。 阿六,阿七知道大事不妙,顿时脚下生风,转身就欲夺门而出。 两人电闪般挪动数步,离门窗仅仅有两步之遥,就在这个时候,凌璟勾了勾唇角,脸上露出一抹嗜血的冷笑。 他脸上的笑容还未散去,惊雷,闪电齐齐出现在了卫长蕖的房中,堵住了阿七,阿六两人的去路。 有惊雷,闪电二人在,卫长蕖自然不必担心,抓不住眼前两名黑衣人。 她挑着唇角,懒懒的靠在凌璟的胸前,冷声道:“出去打,别将屋子内的东西弄坏了。” 卫长蕖凉如水的声音落下,凌璟瞬间换了眼神,眸色宠溺的看了她一样,然后再挑起一双绝美的凤目,望着门口,悠悠道:“抓活的。” “是,爷。”凌璟一声吩咐落下,惊雷,闪电二人同时应声。 爷要抓活的,看来眼前这两黑衣人又该倒大霉了。 凌璟淡淡悠悠的话音刺破空气,轻轻落入阿七,阿六两人的耳中,两人只觉得脊背一阵阵发凉,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片刻时间,四人便缠打在了一起。 凌璟下了命令,要捉活的。惊雷,闪电二人不敢有半点大意,出招又狠,又快,招招使出擒拿之势,誓要将阿七,阿六两人活捉。 阿六,阿七并不是泛泛之辈,顿时之间,四人打得难舍难分。 平静的夜被搅乱,一阵阵剑击鸣撞声响起,毁了一地的花枝,树枝。 双方僵持了半柱香的时间,一来二去过了百来招,阿七,阿六始终抵不过惊雷,闪电二人,最终败下阵来,被擒住。 闪电眉头一凝,伸手利落的点了二人身上的几处大穴,然后徐步走到凌璟,卫长蕖的面前,恭敬道:“爷,如何处理这二人?” 凌璟不回答闪电的话,凤目微转,目光落在卫长蕖的脸上,宠溺问道:“蕖儿,你觉得该如何处置这二人?” 卫长蕖凝眉,挑着一双皓月清明的眼眸,眸色无波的平视着阿七,阿六两人,淡淡的瞥了二人一眼,便将视线移开。 “先去看看我娘,还有长羽。” 江氏的卧房离自己的卧房很近,刚才打斗得如此激烈,却不见江氏的房间有任何响动,她很担心。 想罢,卫长蕖眉宇间隐隐露出了几丝担忧。 希望其他人只是中了迷香。 凌璟见卫长蕖蹙紧着眉头,一双皓目中透着明显的担心,他握着她的手,修长的五指一卷,将卫长蕖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掌中央,温声道:“嗯,我随你去。” 卫长蕖迎上凌璟墨色的眼眸,凝视着他那张绝世出尘的脸,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两人率先走到江氏的卧房,隔着一扇房门,卫长蕖大声的唤了江氏。 良久,卧房内还是静悄悄的。卫长蕖眉头蹙得更紧,伸手用力推了推房门,房门是从里面插着的,根本推不开。 凌璟长臂一拉,将卫长蕖带入怀中,温声在她耳边道:“让我来。”话毕,见他掌间微微流窜起一股气流,紧接着,他随手一掌劈在了门框上,下一秒,嘎吱一声脆响,房门被打开。 卫长蕖赶紧端着蜡烛走进江氏的卧房,快步朝她的床榻前走去。 房间被烛光照亮,只见江氏正和着中衣躺在床榻之上,她双目紧闭,沉沉的熟睡。 卫长蕖站在床榻前,闻见江氏的均匀的呼吸声,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凌璟轻步走到卫长蕖的身后,他浅吸了一口气,闻间房间内充斥着一股浅淡的香味,不由得眉头微微蹙紧。 “蕖儿不必担心,伯母只是中了迷香而已,并无大碍。”说罢,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只精美的白色瓷瓶,伸手递到卫长蕖的手边,温声道:“这是醒神的药,拿去给伯母闻闻。” 卫长蕖侧目,视线落在凌璟的手上,瞧看了那白色瓷瓶一眼,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随手将 药瓶接了过来,然后拔开瓶塞,再伸手将药瓶凑到江氏的鼻息边。 半盏茶的功夫不到,就见江氏颤抖了一下眼皮子,悠悠的睁开双眼。 “娘,你醒了。”卫长蕖见江氏睁眼,单手扶住她的肩头,温声问道。 江氏只觉得略微有些头疼,皱了皱眉,望着卫长蕖,诧异的问道:“蕖儿,发生了啥事情,这么晚了,你咋在娘的房中?” 想来江氏是直接被迷昏,根本就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何事。 卫长蕖眸光闪了闪,既然江氏不知道,干脆就不告诉她,以免她跟着瞎担心。 于是便抿唇微微一笑,道:“没什么事情,娘,你安心的睡吧。”说话间,伸手替将是掩了掩被角。 江氏盯着卫长蕖的一张巴掌小脸,眉头凝了凝,有些半信半疑。 随即,她转动了一下眼珠子,两道视线突然落在了凌璟的身上,更是诧异道:“凌公子,这大半夜的,你咋……” 她想问的是,这深更半夜的,凌璟咋会和卫长蕖在一起。 卫长蕖心里记挂着卫长羽,卫文水,杨氏等人,当即便打断了江氏的疑虑,干脆道:“娘,你别瞎担心了,深更半夜的,赶紧睡觉。” 话毕,她便站起了身子,端着蜡烛要往门外走。 凌璟见卫长蕖起身出门,紧跟在了她的身后,江氏见外面静悄悄的,好像没什么事情,心中虽有疑虑,却没多想。 随后,卫长蕖与凌璟又去看了其他人,见所有人都只是中了迷香,并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厢,素风,谷雨追着之前那几名黑衣人出去。 原本就是窦清婉使的调虎离山之计,那几名黑衣人挟持春桃跑了一段路,见已经素风,谷雨二人引出老远,便将春桃放了下来,各自逃命去了。 素风,谷雨将春桃带回宅院的时候,惊雷,闪电已经将阿七,阿六两人给制服了。 为了瞒着江氏等人,卫长蕖吩咐惊雷,闪电将阿七,阿六带到了前院。 深更半夜,前院中静悄悄的,一盏油灯照亮了小半个院子。 卫长蕖眸色泛着寒光,一步一步朝阿七,阿六两人走去,站在两人的身前,冷冷凝视了两人一眼,随即,伸手将两人脸上的黑色面巾揭了下来。 阿七,阿六只觉得面部一凉,形貌已经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了卫长蕖的面前。 隔了两步的距离,卫长蕖挑着一双清明皓月的眼眸,冷冷的目光紧盯着阿七,阿六。 果然是这两人。 看来窦清婉那个女人真的很恨她,为了杀她,竟然多番出动自己身边的暗卫。 阿七,阿六正对上卫长蕖那双皓月般的眼眸,见卫长蕖眸色平静无波,目光冰寒,纵使他们身为暗卫,杀人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此刻,正对上卫长蕖的眼神,不由得,也觉得脊背阵阵发寒。 这村姑身上的气势,以及那冰寒的眼神,真的很吓人。 凌璟挑着一双凤目,见卫长蕖静静的站在黑夜中,他能觉察到,此时,卫长蕖身上正散发着浓浓的怒气。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卫长蕖竟如此动怒,几步走到卫长蕖的身边,修长的手臂一捞,将卫长蕖娇小的身躯捞进自己的怀中,紧紧揽住她的腰肢,又淡扫了阿七,阿六两人一眼,冷声道:“蕖儿,你想要如何处置这两人?剥皮,抽筋,削骨?嗯。” 不管是剥皮,抽筋,还是削骨,每一种都是酷刑,却从凌璟的口中说出来,竟是一种风轻云淡的感觉。 风轻云淡的话音落下,只见凌璟一双凤目灼灼闪耀,眸光闪闪的盯着卫长蕖。 惊雷,闪电,素风,谷雨听了自家世子爷那风轻云淡的调调,只觉得一阵凉飕飕的冷风,从足底心慢慢升起来。 世子爷折磨人的手段,他们可是清楚得人,保管让眼前二人后悔到这人间来走一趟。 那轻飘飘的话音,随着夜风,直接灌入到阿七,阿六两人的耳中,纵使是夏日的夜晚,两人也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哆嗦。 他们身为暗卫,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他们不怕死,但是却害怕求生不能,求死更无门,生不如死啊。 ------题外话------ 早上有些发热,先更这么点,19:00二更。 第一百七十三章 粪坑,蛇池 一阵夜风拂过,空气染了几丝微凉。 卫长蕖紫色的衣抉在夜风中飘荡几下。 她一双皓目平视着阿七,阿六,眸色无波,巴掌大的小脸上拢上了一层薄霜。 抿着双唇,凝视了阿七,阿六半响,才凉凉的开口,“先将这二人的手指甲,脚指甲扒掉,丢进茅厕里泡三天三夜,若是还有命在,再往身上隔一百道口子,涂上蜂蜜,盐巴,绑在日头底下爆晒。” 惊雷,闪电齐齐抽了抽嘴角。 这是要慢慢将人折磨致死,卫姑娘与自家世子爷果然是同一路人。 凌璟负手站在卫长蕖的身侧,至始至终,都勾唇宠溺的注视着卫长蕖,卫长蕖话音落下,见惊雷,闪电光顾着猛抽嘴角,动作慢了半拍,便冷声吩咐道:“还不去做。” 一声冷语落下,拉回了惊雷,闪电二人的心神,二人赶紧应道:“属下领命。”话毕,二人上前一把拽住阿七,阿六,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新宅院。 阿七,阿六被点了几处大穴,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任惊雷,闪电二人搓扁揉圆。 二人被带走,卫长蕖脸上的神色好看多了。 她转了一下眼眸,视线落在凌璟的身上,道:“凌璟,天快亮了,你也先回去吧。” 这一次,凌璟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伸手捧着卫长蕖的一张巴掌小脸,指腹在她的脸上摩挲了几下,温声道:“好,你自己再回房躺会儿。” “嗯。”卫长蕖的脸颊在他的手心蹭了蹭,点头道。 江氏心中疑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得甚是不暗卫,翌日,她一早便拉着卫长蕖问东问西。 她总觉得昨儿夜里,有啥事情发生,今儿早上起床的时候,头也疼得特别厉害。 花厅中,卫长蕖见江氏扶着额头,表情视乎有些难受。 “娘,你没事吧?”卫长蕖看着江氏,颇为担心的询问。 她知道,江氏之所以觉得头疼,乃是因为昨夜中了迷香。 江氏揉了揉眉心,觉得舒服些了,才将手放下来,见卫长蕖正担心的看着自己,她笑了笑,道:“蕖儿不必担心,娘没啥事情,就是头有些疼而已。” 卫长蕖听了江氏的话,总算是放心了。 头疼,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江氏看着卫长蕖,想着昨儿晚上的事情,又问道:“蕖儿,昨日晚上,那么晚了,你咋还和凌公子在一起?” 卫长蕖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她就知道,她娘一定会问这个问题的。 江氏见卫长蕖蹙着眉头,一时不答话,又开口道:“蕖儿,凌公子人虽然好,但是你一个姑娘家,大晚上与男子待在一起,总归是不好的,这要是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说罢,江氏还叹了一口气。 卫长蕖见江氏说得语重心长,揉了揉太阳穴之后,道:“娘,你就别瞎操心了,凌璟昨夜只是来给我送一样重要的东西,送了东西,他便离开了。” 虽然她不在乎那些姑娘家的狗屁名节,但是却不想让江氏担心。 “这样就好,娘相信蕖儿是个懂事的。”江氏便信了卫长蕖的话,没有再多问。 吉祥客栈。 窦清婉静坐在八仙桌前,手里捏着一只茶盏,绝美的脸上阴郁一片,一双杏花目染了几分戾气。 芍药伺候在一旁,见窦清婉脸色不甚好看,她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一缕明媚的光线穿透窗棂,落在了八仙桌前。 窦清婉挑着一双杏花美目,两道视线落在地板上的光斑上,凝眉思索。 阿七,阿六出去了这么久,按道理,应该早就将事情办妥了,为何此时还不见二人回来,莫非,事情又办砸了。 想到有这种可能,窦清婉眼角的戾气逐渐加重。 不知不觉间,她手下用力,紧紧握住掌中的茶盏,几乎是要将茶盏捏碎一般。 芍药见时辰不早了,便看了窦清婉一眼,硬着头皮,壮着胆子,道:“郡主,要传早膳吗?” 她的声音像蚊子一般,加之窦清婉又在想事情,哪里听得见。 芍药见窦清婉没出声,再一次鼓起勇气,询问道:“郡主,要传早膳食吗?”这一次,声音加大了一些。 此番,郡主偷跑出府,若是她照顾不周,让郡主饿瘦了,或者是病了,将军一定不会饶恕她。 这一次,窦清婉倒是听到了芍药的话,她眼眸一转,带着戾气的视线落在芍药的脸上。 芍药碰上窦清婉的眼神,吓得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窦清婉冷盯了芍药一眼,才道:“嗯,传膳吧。”语调有些不悦,但是却没有要发火的意思。 芍药吓得后背浸湿,见窦清婉并没有发怒,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赶紧道:“是,郡主。”说罢,她利落的转身出了客房。 这一日,窦清婉足足等了一整天,却始终未见到阿七,阿六回来复命。 而她雇佣的那几名黑衣人拿了钱财,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完完全全得不到十里村的消息。 窦清婉又怒,又急,来来回回的在房中踱步。 真是没用的废物,连一个村姑都对付不了。 芍药见窦清婉来来回回在房中踱步,脸色越来越黑,最后连额头上都鼓出了青筋,她也不敢劝说一句,只能低眉顺目的站在房中一角,小心翼翼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深怕再惹了窦清婉不快。 灵泉山别院。 惊雷,闪电二人依照卫长蕖的吩咐,先将惊雷,闪电二人的手指甲,脚指甲硬生生扒掉,然后再寻了个大粪坑,将二人丢入其中,泡着。 虽是六月的天,但是那粪坑却也是冰冷的。 一潭乌漆墨黑的粪水,散发出浓浓的恶臭之气,只见粪池的中央,正露着两颗人头,这两人正是阿七,阿六无疑。 粪池的上方,顶着毒辣的日头,刚过去一天,两人的嘴唇均已干裂泛白。 一阵接一阵恶臭之气转入鼻孔,再侵入到肺腑之中,早将二人熏得七荤八素,死去活来,这种想死却死不了,漫长的等死过程,最是折磨人。 粪池中,阿七,阿六皆微微阖着眼眸,突然之间,耳边有细细碎碎的脚步声传来。 两人心神猛然一抽,同时睁开双眼,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这一眼,入目的是一袭月锦银袍。 只见凌璟用一张锦绢捂住口鼻,眉头微微蹙着,一步一步走到粪池边,惊雷,闪电一左,一右的跟在他的身侧。 隔了粪池有七八步的距离,凌璟突然站定,他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视线飘向前方,落在阿七,阿六的身上,冷声问道:“窦家在何处训练暗卫?” 窦氏暗地里训练了大批的高手,这件事,他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窦威那只老狐狸,将那些人都藏在了何处。 他才折损了窦清婉身边的两名护卫,这么快,这女人身边又重新添置了两名高手,如此看来,窦威手下还真是人才齐齐啊。 凌璟的话音很轻,很淡,却清清楚楚的传进了阿七,阿六两人的耳朵。 两人看着凌璟,皆是闭口不言。 凌璟见二人沉默不语,勾唇笑了笑,笑容渐渐沉淀在嘴角,绝世出尘的脸上染了几分邪魅之气。 过了良久,待那一抹邪魅的笑容收隐,脸上染了一层薄薄的冷意,他才转动了一下凤目,淡淡的瞟了闪电一眼,并没说话,只给了闪电一个眼色。 闪电会意,点了点头,紧接着,见他自袖间拿出一支通体碧绿的短箫。 他持着短箫上前一步,冷冷的瞥了粪池中的阿七,阿六两人一眼,再将手中的短箫移到唇边,下一秒,箫声渐起,却不是那种清悦动听的曲调,那箫声尖锐刺耳,似鬼哭狼嚎,刺得人的耳膜生疼。 听着如此诡异的箫声,闪电却连眉头都未蹙一下,继续吹奏。 凌璟负手站在一旁,嘴角上浮现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他脸色坦然,视乎也未被闪电诡异的箫声所影响分毫。 只是那诡异的箫声着实不是人听的,纵使是惊雷,听得也不禁伸手掏了掏耳朵,作出一副很苦逼的表情。 再瞧凌璟一副神色坦然,心道:爷真是太强悍了,竟然能受得住闪电的魔音。 箫声起,一波一波诡异的音符传入到阿七,阿六两人的耳中,两人只觉得,就算被身下粪池的恶臭熏着,也没有听此刻的箫声听着难受。 两人皆听得脸色煞白,豆粒大的汗珠子自额间滚落,额间鼓起了一道一道的青经。 “璟世子,你干脆杀了我吧,我是不会说的。”阿七忍受不住,冲着凌璟所在的方向大喊了一声。 凌璟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淡淡的眸光落在阿七的身上,勾了勾唇角,嘴角边似挂了一抹似嘲讽的冷笑,凉凉道:“杀了你,哼,想死,没这么容易。” 随着一阵阵诡异的箫声肆掠,不多时,周围竟然响起了细微的沙沙响。 那沙沙的声响越来越大,越来越接近耳边,这种声响,像是千万条蛇虫爬过地面时发出的声音,不禁令人全身发麻,毛骨悚然。 闪电继续持箫吹奏,听见那沙沙的声响靠近,曲调忽而变了变。 阿七,阿六皆僵在粪池之中,脸色煞白一片,两人都惊愣的挑眼望着闪电,脑中顿时划过一个想法。 这,这莫非就是驱蛇之术,那沙沙声…… 不敢再往下想,两人艰难的侧目,对看一眼,这一看,瞧见对方脸上皆是惊恐之色。 随着那沙沙的声响越来越近,紧接着,便见粪池周围突然出现了不少花色各异的蛇,尖头的,扁头的,格式各异的。 蛇越来越多,一眼看去,地上密密麻麻一片,每一条都扭曲着身子,朝着粪坑方向爬行,那些蛇一边向前蠕动,同时还吐着长长的信子,模样狰狞又恐怖。 阿七,阿六瞧见眼前一幕,瞬时之间,后背都僵直了。 果然是驱蛇之术。 瞧见如此多的蛇出现在粪坑周围,两人不禁心中打鼓,皮麻,肉疼。 他们不怕死,但是这种漫长的折磨,着实令他们有些难以承受。 瑞亲王世子,果然如传言一般,不是人,是魔鬼。 那些蛇得了指令,根本不敢靠近凌璟分毫,凌璟负手站于一旁,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瞧见满地的蠕动的蛇,他眸光之中未荡起半丝涟漪。 闪电继续持箫吹奏,随着他发出的指令,地上的蛇快速蠕动,一条接一条,前赴后继的滑入到粪池之中。 不消片刻的时间,乌漆墨黑的粪池内,已经浮起了无数的蛇。 “啊……”紧接着,粪池之中发出一声一声的惨叫。 那凄厉的惨叫声,正是自阿七,阿六两人口中发出来的。 眨眼的功夫,只见二人的身上已经挂满了几条又粗有壮的长蛇,那些蛇吐着信子,露出尖利的牙齿,张口就咬在两人的身上。 两人疼得七荤八素,忍不住就凄厉的叫了出来。 待两人惨叫了一会儿,凌璟淡漠的扫了二人一眼,冷声道:“放心,这些蛇是无毒的,只会痛不会死人。” 他的声音懒懒的,一字一句砸在阿七,阿六两人的心口之上,两人齐齐的打了几个寒颤,只觉得那道懒懒的声音,却是比魔鬼还要恐怖三分。 闪电继续控制着群蛇,粪池中蛇虽多,但是却只有那么几条缠着阿七,阿六两人,时不时在两人的身上咬上几口,而且,所咬之处,并不是要害。 那蛇的牙齿又尖又利,咬在身上异常的痛,阿七,阿六二人想死却死不了,活生生忍受这等非人能忍受的折磨。 不消片刻时间,两人已经疼得面部抽搐,眼斜,嘴歪了。 这时候,阿六呼呼的喘了几口粗气,瞪大一双眼,极为惊恐的看着凌璟,道:“璟世子,你就直接杀了我吧。”话音刚落口,几条蛇又同时咬在了他的身上,他疼得一颗心猛然颤抖,忍不住倒抽几口气,呼天抢地的嚎叫了几声。 凌璟听见他凄厉的嚎叫声,连眉头都未蹙一下,冷声开口,“你若是肯说出,窦威在何处训养暗卫,本世子倒是可以考虑……”说话的语气慢悠悠的,话说到一半,语气顿了顿,才又接着道:“倒是可以考虑,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听到凌璟前半句话,阿六脸上原本升起了一丝渺茫的希望之色,待他后半句话落下,阿六脸上那抹渺茫的希望之色,瞬间破灭。 考虑让他死痛快一点——此时,阿六想哭的心都有了。 惊雷默默的站于一旁,听见凌璟刚那慢悠悠的话语,他不禁狠狠的抽了抽嘴角。 心道:爷不仅腹黑,还挺能捉弄人。 见阿六苦逼着一张脸,凌璟不禁蹙了蹙眉,道:“如何?是说还是不说,本世子的耐心向来可不好。” 这时候,又有几条蛇分别缠住了阿六的脖子,手臂,又在他身上狠狠的咬了几口。 尖利的蛇牙硬刺入皮肤,顿时之间,疼痛之感传遍全身百骸,纵使阿六已在粪池里泡了整整一日,身子早已发麻,此刻被这些蛇折腾,也不禁觉得疼痛入骨,钻心。 豆粒大的汗珠子,一滴一滴自额间滴落,疼得他脸色煞白如死人。 “我……我说,我都说。”心猛的抽疼,阿六颤抖着嗓子道。 凌璟眸色淡淡的盯着他,不言,只等着阿六开口。 阿七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太过疼痛,虽然只掉了一口气,但是神智却是异常的清醒,阿六的哆嗦的话音在耳侧响起,他艰难的侧目,用眼角余光扫了阿六一眼,嘀咕一句,“阿六,你……” 想说的话,还未来得及脱出口,霎时间,箫声诡变,随着箫声的变化,一条手臂粗壮的蛇猛然缠住他的脖子,收紧,令他呼吸几乎停滞,接下来的话尽数卡在了喉间。 阿六疼得七荤八素,撕心裂肺,此刻,他只想要快点解脱。 郡主究竟是惹到了怎样的一个人,他,真不应该陪着郡主出来这一趟,如今,悔恨晚矣。 张了张干裂的唇,阿六望着凌璟,艰难的道:“在……在尚京城外五十里之外的…。黑风岭。” 凌璟凝眉,神色似若有所思。 窦威还真是只老狐狸。 黑风岭地势险峻,资源疲乏,几乎是罕无人迹的不毛之地,这样一块荒芜之地,跟本就不会有人在乎,常年罕无人迹,更加适合私下培养暗卫。 凌璟略微思索,然后挑眉看了阿六一眼,随即,见他银袖一挥,一道冰冷的银光自他掌间飞出。 那道银光以极快的速度直直朝着阿六的眉心飞去,眨眼之间,银光便没入了阿六的眉心。 阿六来不及呼喊一声,就已经仰面倒在了粪池之中。 凌璟又用锦绢捂了捂口鼻,眉头蹙了蹙,吩咐道:“至于那人,就继续这么泡着吧,先泡上三日,若是还有命在,绑在日头底下,继续爆晒。” 话毕,便悠悠然朝着别院的方向而去。 “是,世子爷。”惊雷,闪电二人同时应声。 ------题外话------ 星头还在痛,更五千了,万更这几天实在走不起。 等星身体好了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 带你,看好戏去 这一日,窦清婉未等到阿七,阿六两人回吉祥客栈复命,倒是没有再弄出什么幺蛾子。 一晃眼的功夫,日头已经滑下了西山,夜幕降临。 用过晚膳之后,卫长蕖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衣裳,翘着一条腿,悠闲的坐在一排挂满蔷薇花的篱笆下乘凉。 六月是蔷薇花开正艳的时节,一簇簇蔷薇挂在篱笆上,争芳斗艳,姹紫嫣红,卫长蕖摘了一朵嫣粉色的花朵,随意捏在手中把玩着。 夜风轻轻徐来,拂起她额前几缕柔软的发丝,轻薄的衣抉也在夜风中微扬。 旁边的空地上,卫长羽正追逐着雪球玩耍,一人一宠,玩得甚是开心。 卫长蕖懒懒的靠在椅子上,时而瞧看那一人一宠,不自觉间,嘴角竟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虽淡雅,却是直达眼底,发自内心。 皎月慢慢挂上枝头,突然间,卫长蕖感觉到一阵略带劲道的冷风,迎面袭来,空气中充斥着似有若无的冷梅香。 随着鼻息间的冷梅香,越发的变得浓重,卫长蕖扬起一双眼眸。 入眼正是那一袭熟悉月锦银袍。 卫长蕖未起身,含着浅笑的视线落在凌璟的脸上,问道:“那两人怎样了?” 凌璟知道,她指的是阿七,阿六两人。 “一个死了,另一个正绑着晒月亮。”说话间,人已经走到了卫长蕖的面前。 卫长蕖听了消息,脸色半分半毫未变,眼底的笑意渐渐消失,取而带之的是,一抹冰寒的冷意。 她素来有仇必报,有恩必还,那两个黑疙瘩,竟然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下迷香,该死。 凌璟轻步走到卫长蕖的身边,垂下一双璀璨的凤目,居高临下的盯着卫长蕖的那张巴掌小脸。 不待他开口说话,卫长羽小盆友迈着两条小短腿,小脸蛋儿红扑扑的跑到了卫长蕖的身边。 他睁大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眼神有几分戒备的望着凌璟。 因为刚才与雪球追逐玩耍,此时,他白嫩的额角浸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子,在月光的衬托之下,那红扑扑的小脸蛋儿更是粉雕玉琢,就连额间的汗珠子也散发出晶莹的光芒。 卫长蕖见他小正太的模样,忍不住,一把将他拉到自己的怀里,先伸出手,往他红扑扑的脸颊上掐捏了两把,过足了瘾,这才取出一张帕子,替他擦了擦额间的汗珠。 卫长羽不理会自家姐姐,拼命的扭着头,睁大眼睛望着凌璟。 “璟哥哥,你怎么又来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小家伙嘟起了嘴巴,一副极为不开心的模样。 璟哥哥来了,就意味着,姐姐又要将他赶走了。 凌璟垂着一双古墨色的眼瞳,视线落在不及他腰高的小屁孩身上,看着小屁孩与他叫板。 若是这小屁孩是别家的,他一早吩咐人将其打包,送出几千米远了,可是,眼前这小屁孩却是他未来亲亲娘子的弟弟,他就算不满,也只能忍着。 盯了卫长羽片刻,凌璟一本正经道:“你姐姐这里,我想来便来。”就算他不刻意露出冷厉的气势,但是那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是隐藏不住的,就算他随意负手站在那里,也足以唬住一个小屁孩。 卫长羽眼巴巴的盯着凌璟,水汪汪的大眼睛隐隐露出了一丝丝水雾,好不委屈,最后干脆嘟着嘴道:“姐姐,璟哥哥欺负小孩子。” 卫长蕖看一眼凌璟,再看一看怀中的小屁孩,忍不住揉了揉眉心……一团黑线。 她表示很头疼,良久之后,才柔柔的捏了捏卫长羽的小脸蛋儿,温了嗓子道:“长羽,你先去找娘,我和璟哥哥有事情要商量,嗯。”话语轻柔,带了几分轻哄。 说完,又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瓜子。 卫长羽听了自家姐姐的话,小心情愉快了不少,抿了抿小嘴角,红扑扑的脸颊上,露出一点笑容,“嗯。”他冲着卫长蕖,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迈开脚步,眼巴巴的望了卫长蕖一眼,再咕噜噜转动了大眼睛,戒备的盯了凌璟一眼,然后飞快的走开了。 卫长蕖含笑,盯着他小小的背影,再收回视线,目光落在脚边一团雪绒身上。 “雪球,你去陪长羽玩。” 雪球听懂了卫长蕖的话,扬起萌哒可爱的圆脑袋,往卫长蕖的小腿上蹭了蹭,嗷呜,嗷呜……接连发出了几声撒娇的嗲叫。 卫长蕖垂下手,纤手揉了揉它头顶上的绒毛,哄道:“长羽不开心,你去陪他玩耍,把长羽哄开心了,明日给你吃烤鸡腿。” 某只小雪球,近来是越发能吃,并且越长越胖,几乎胖成了一只名副其实的雪团子了,是以,卫长蕖近来控制了它的饮食,只给它吃一些夹了肉片的馒头。 雪球听说明日有鸡腿吃,顿时馋得伸出了粉嫩的舌头,嘴巴一张开,几滴晶莹剔透的哈喇子,顺着它粉嫩的舌头,滴答滴答的滴落在地上。 卫长蕖瞧见它馋嘴的模样,心中有些忍不住想笑:真是一只馋嘴的小狼。 随即,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 雪球知道,卫长蕖拍它的脑袋,代表什么意思,又往卫长蕖的身上蹭蹭了两下,嗷呜,嗷呜的叫唤了两声,然后撒开四条腿,圆滚滚的身形在夜色中化作一团白影,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身旁安静下来,凌璟上前一步,伸出修长的手臂,一把揽过卫长蕖纤细的腰肢,垂着头,薄唇靠在她的耳际,温声如玉道:“走,我带你去看好戏。” “看什么好戏?”卫长蕖眨巴了一下眼睛,狐疑的看了凌璟一眼。 话音刚落,她只觉得自己脚下一踏空,紧接着,身子已经腾空飘了起来。 深更半夜,月上柳梢头,这人,又想带她去哪里? 夜风在两人耳边急速刮过,凌璟揽着卫长蕖出了新宅院,这才勾唇笑道:“蕖儿,你素来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难道,这一次准备放过那位娉婷郡主吗?” “放过她,怎么可能?”卫长蕖几乎是想也没想,一句话便脱口而出。 当一个白白受欺负的小媳妇,这可不是她卫长蕖做人的风格。 卫长蕖略思片刻,接着道:“俗话说,女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还不是报复那位娉婷郡主的时候。” 她现在确实还没有实力,敢实打实与一位皇家册封的郡主叫板,给她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对付一个窦清婉容易,但是整个窦氏家族却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若是盲目的展开报复,最后,那位娉婷郡主将她那将军老爹搬出来,吃亏的恐怕是她,没有十足十的把握,她是不会出手的。 凌璟一边运转真气携着卫长蕖飞行,同时宠溺的看着他。 他的蕖儿就是与众不同,就是聪慧过人。 “蕖儿,我今夜请你看群蛇乱舞,可喜欢?。”凌璟温润的声音响起,一字一句仿佛是直接灌进了卫长蕖的耳朵。 卫长蕖睁着一双皓月清明的眼眸,视线凝结在凌璟绝世出尘的容颜之上。 人蛇大战,她倒是看过,群蛇乱舞,是否一样的激动人心? “恩,喜欢,很喜欢。”说话间,卫长蕖清澈的眼底,真就露出了几分兴致。 凌璟的轻功极好,飞檐走壁,踏过无痕,几乎无需借助任何凭依,半个时辰不到,两人便飞落在了止水镇。 已入夜,大街上几乎悄无声息,只有打更之人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笼路过。 此时,吉祥客栈对面建筑的房顶之上,飘然立了三个人,一人月色银袍,一人紫色轻衣,一人则是黑色劲装。 “世子爷,卫姑娘,你们来了?”那黑色劲装男子正是闪电,见凌璟与卫长蕖飘身落下,他拱了拱手,向二人施了一礼。 “嗯。”凌璟轻轻的“嗯”了一声,只见他单手揽着卫长蕖的纤腰,将卫长蕖紧紧的搂在怀中,挑目看着闪电,接着道:“开始吧。” 淡淡悠悠的话音落下,他不知从何处弄来了一条轻被,随手那么一撒,那轻被便平平整整的铺在了房顶之上。 “蕖儿,咱们坐下看好戏。”说话间,他勾了勾唇角,脸上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揽着卫长蕖就要往那薄被上坐下。 卫长蕖只好遂了他的意思,跟着他上前,倾身坐在了那薄被上。 她屁股刚落下,凌璟不知何时弄了一只茶壶,斟了一盏茶,伸手递到卫长蕖的面前,温声道:“云雾茶,你喜欢喝的。” 卫长蕖半响未接,视线定在凌璟握着茶盏的手上,心道:这人,还真是做足了看戏的准备,坐垫,茶水,样样带齐。 凌璟见卫长蕖半天未伸手,眸光闪了一下,问道:“蕖儿,可是不喜欢?” “喜欢,喜欢。”卫长蕖讪讪笑了笑,赶紧伸手将茶盏接过来,指尖触及茶盏,感觉到一片温热,温度刚刚好。 一路赶来,灌了几口夜风,卫长蕖还当真有些觉得唇舌干渴,便轻轻的抿了两小口。 茶水入口,沁香无比,唇齿间顿时萦绕了一股淡淡的茶香,微微苦涩中夹带着丝丝甘甜,回味绵绵,的确是上等的云雾。 就在卫长蕖品茶的时候,一阵箫声咋起,破竹而出,那箫声似鬼哭狼嚎,凄惨无比,极为刺耳。 卫长蕖素来淡定,此时握着茶盏的手,也止不住微微的抖了抖。 尼玛,她发誓,这是她前世今生,听过最为强悍的调子,比龚琳娜的那首忐忑还要惊世骇俗。 随即,稳了稳手中的茶盏,很不客气的瞥了凌璟一眼。 这人,半夜生更带她来爬人家的房顶,该不会就是为了荼毒她的耳朵。 凌璟也握着一只精美的茶盏,白皙如玉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那茶盏的杯壁,他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古墨色的眼瞳平静无波,丝毫未受那鬼泣般的箫声摧残。 见卫长蕖苦逼的看向自己,凌璟嘴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幅度,俊美的脸上拢上一层淡淡的笑意,温声道:“蕖儿,暂且忍一忍,这是驱蛇之术。” 驱蛇之术——这,卫长蕖前世倒是听说过,据说,驱蛇之术,只有苗疆的人会使,没想到闪电竟然也会,今日她倒是可以亲眼见见传说中的驱蛇之术了。 卫长蕖瞬间来了兴致,一双皓目灼灼的盯着闪电手中的短箫,自动忽略掉了那鬼泣一般的箫声。 箫声随着夜风传开,不多时,听听见周围一阵沙沙作响的声音。 前世,看过人蛇大战,看过人与自然,对于这沙沙的声响,卫长蕖再熟悉不过了,正是蛇虫蠕动时,擦过地面,发出的声响。 声音之大,想必招来之蛇,不下数百条。 卫长蕖有密集恐惧症,想想那密密麻麻的一地蛇,她不禁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身子打了一个哆嗦。 那沙沙声是冲着吉祥客栈去的,而且专攻一个房间,天字一号房。 不消片刻,只听得天字一号房中,发出几声凄厉的惨叫,啊…… 几声女子的尖叫,破窗而出,直接传入到对面房顶,卫长蕖,凌璟等人的耳中。 对于那几声惨叫,卫长蕖很是熟悉。 那凄厉的惨叫声,正是自窦清婉身边那小丫鬟口中发出来的,于是心下便已了然。 卫长蕖转动了一下眼眸,目光重新落回到凌璟的脸上,确认问道:“对面那房中,住的是那位娉婷郡主?” “嗯。”凌璟点头,嘴角挂了一抹嗜血的笑容,眸色却是柔和的看着卫长蕖那张巴掌大的小脸,问道:“这场戏,蕖儿可还喜欢?” 卫长蕖没有立即回答,作出一副凝眉沉思之状。 凌璟提前给那女人一些教训,也是好的,至少,那女人先后死了属下,又被群蛇攻击,端时间自然是不敢再搞幺蛾子。 “喜欢,真人秀,可比人蛇大战好看多了。”沉思片刻,卫长蕖含笑道。 “真人秀?人蛇大战?”凌璟盯着卫长蕖那张明丽的巴掌小脸,不解的问道,“难道蕖儿还见过其他人使用驱蛇之术?” 卫长蕖知道自己说露嘴了,赶紧讪讪的笑了笑,扯开话题道:“凌璟别说话,好戏上场了。”说罢,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他们躲在这房顶上纵蛇,可不想被别人发现。 凌璟见她不愿意多说,便也干脆不再问,随着卫长蕖视线的方向看去,目光落在对面的花窗之上。 吉祥客栈是止水镇,最为豪华的客栈,而天字一号房,则是吉祥客栈中最好的客房。 那房间周围开着几扇大大的花窗,透过花窗可以直接俯视整条街景。 卫长蕖,凌璟所在的位置,正对着其中最大的那一扇花窗,此时间,窦清婉还未睡下,房中的烛台上,燃了七八只粗壮的红烛,将整间房照得通明,夏夜房中闷热,几扇花窗大大的敞开着,卫长蕖,凌璟悠闲的坐在对面的房顶之上,几乎是可以看清楚窦清婉在房中的一举一动。 随着闪电转换箫声的调子,那些沙沙声越来越接近天字一号房,那些蛇听到闪电的箫声,像是被打了兴奋剂一样,更是迅猛的向天字一号房游去。 卫长蕖睁大一双皓目,今晚月色好,她耳聪目明,一眼便看见那扇花窗边沿挂了几条黑影,那黑影不断的扭动着身子,拼命想爬上窗口。 每一条黑影,皆有手臂粗壮,两三米长,看形体,动作,正是蛇无疑了。 卫长蕖心里小小兴奋了一把,好家伙,这么粗壮的蛇,足够那位娉婷郡主喝上一壶了。 某女盯着前方,一脸幸灾乐祸,而某爷正盯着某女出神。 只见凌璟灼灼耀眼的凤目落在卫长蕖明丽的巴掌小脸上,见她嘴角浮出嘚瑟的笑意,他不禁勾了勾唇角,绝世出尘的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那温润的笑似要将卫长蕖纵容到底,宠入骨髓。 天字一号房中。 这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却还不见阿七,阿六两人回来复命,窦清婉只作了一件单薄的绸衣,来来回回在床前踱步。 上一次,因为她鲁莽行事,才折损了两名暗卫,这一次,若是阿七,阿六再出事,父亲,势必要责怪她。 要知道,窦府培养出一个趁手的暗卫,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芍药低眉顺目站在一旁,时而瞟望窦清婉一眼,不敢出声打搅,而就在此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阵沙沙的声响,空气中还夹带着几分腥臭味。 窦清婉正想思入神,并没有注意到。 芍药心里猛然咯噔一下,只觉得脊背阵阵发寒,直觉感到,情况视乎有些不太妙啊。 她顺着沙沙声响传来的方向看去,两道视线正好落在那扇落大的花窗前,入目的是,一条条手臂粗壮的蛇正快速攀爬进来。 芍药吓得脸色煞白,顿时失了血色,身子止不住颤抖,失声惊叫出来,“啊……郡……郡主…。有……蛇,好……多蛇。”她吓得嗓子里像咽了一个大秤砣一样,一句话说得吱吱呜呜的。 窦清婉没太听清楚芍药说什么,思绪被打断,不悦的转动一双杏花美目,狠狠的怒瞪了她一眼。 芍药也顾不得窦清婉那吃人般的眼神,颤抖着伸出一只手,往花窗的方向指了指,继续道:“郡……主,有蛇,好多蛇。” 这一次,窦清婉总算是听清楚了,待芍药颤抖的话音落下,她这才听见耳边有沙沙的声音,声音很大,很清晰,吓得她倒抽一口气,这一吸气,只觉得空气中有一股极为腥臭的气味,顿时呛得她胃里一阵翻滚。 窦清婉将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猛然一个回身,顺着芍药手指的方向看去。 一看,触目惊心,七八条手臂粗壮的蛇,已经游过了花窗,这蠕动着身子,呼哧呼哧的吐着细长的蛇信子,往床前游来。 那些蛇花花绿绿的,吐着细长的蛇信子,那蛇信子有红色的,有黑色的,模样狰狞,恐怖至极。 “郡…。主,好多蛇,该怎么办?”芍药颤抖着问窦清婉。 虽然窦清婉未吓得如芍药那般身子发抖,但是此刻,她的头皮也麻得很,手脚几乎都僵硬了。 天知道,她最怕的东西便是蛇了。 瞧着那七八条长蛇越来越近,窦清婉一张花容月貌煞白如纸,两撇柳叶眉几乎拧成了眉结,最后,不得不一咬牙,一横心,壮着胆子对身旁的芍药呵道:“去拿本郡主的剑来。” 只有这七八条蛇,倒是还好办,凭她的武功,对付七八条蛇,还是不成问题的,想到此,窦清婉松了一口气。 芍药愣了楞,赶紧道:“是,郡主。”说罢,她哆嗦着转身朝窦清婉的床头走去,伸手将挂在床头上的剑取了下来,然后几步上前,颤抖着双手,将剑递到窦清婉的手中。 “郡……主,剑,剑拿来了。” 窦清婉二话没说,伸手从芍药手里接过剑,随手拔了剑鞘,持剑就朝那地上的蛇攻去。 长剑出鞘,寒光闪闪,七八招下来,原本在地上游走的七八条蛇,已经被窦清婉斩断成了几十截,流了一滩血渍。 窦清婉杀了那些蛇,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只见她眉头高蹙,扭头就吩咐芍药,道:“芍药,去将掌柜的叫来。”此时,她说话的语气很是不善,原本一张花容月貌也是黑沉沉一片。 她倒是想问问那掌柜,这天字一号房,客栈中最好的客房,为何会平白无故出现如此多的蛇。 芍药知道,窦清婉正在气头上,不敢有半个迟疑,“是,郡主。”她赶紧答应了一声,转过身,就准备往门外走。 只是,她刚转过身子,视线无意中瞟到了另外两扇窗。 这一看,惊得她满身冷汗,额头上,豆粒般大小的汗珠子,滚滚自额间滴落下来,脸色比之前更是煞白了几分,脚步也瞬间僵在了原地。 “啊……郡…。主,还有……蛇,好多蛇。”这一次,那几扇花窗上,全堆满了花花绿绿的蛇,肉呼呼一片,不断向外吐着信子,足足有上百条之多,触目惊心,令人头皮发麻。 芍药的话音响起,窦清婉并没有转过身,她的视线正盯着之前那扇落大的花窗,她刚斩杀了七八条蛇,紧接着,又一阵沙沙的声响靠近,窗沿上又攀爬上了数不清的蛇。 ------题外话------ 更新了…。 上演人蛇大战。 星下午去挂瓶,呜呜呜呜…。 谢谢给星儿票票的美妞,还有苦菜花的钻钻,雪儿的钻钻,么么哒,星希望快点满血复活,生病的感觉太难受了。 推荐:清溯《重生之一品弃后》 他是先皇最重视的神童,新皇最尊敬的国师,威望甚高,却脾气诡异,且身患恶疾,人人敬而远之。 她乃护国将军府大小姐,先皇指定的新皇皇后人选,人人羡慕。 而“她”,部队默默无闻的小兵,一朝穿越成了她,一睁眼居然就是被追杀…… 为了保命,她撒丫子逃跑,却不料误入豪宅,撞见一绝世美男出浴! “身材不错,可惜,好小!” 第一百七十五章 群蛇,乱舞 那些蛇扎成一堆,不断蠕动着滑丢丢,肉呼呼的身子,嘴巴里嘶嘶的吐着蛇信子,蛇越来越多,后面的挤动着前面的,将那些原本盘在窗沿上的蛇挤下,掉进屋中,落在地板之上。 群蛇攻击,空气中充斥着浓浓的腥臭味,场面既狰狞恐怖,又让人觉得作呕。 窦清婉听着那沙沙的声响,后背浸出密密麻麻的冷汗,顷刻之间,汗水便将身上的薄绸衣浸得湿透,紧紧的贴在她的后背上。 随着地上的蛇游近,她吓的睁目结舌,此刻,她只觉得握剑的手都有些颤抖。 她堂堂一国郡主,今日竟然受到一群腌臜的东西围攻,真是太可恶了。 芍药见窦清婉愣着不出声,一颗心更是吓得扑通乱跳。 “郡……主,现在该怎么办?”因为害怕,话音里夹带了几分哭腔。 芍药的这一句话,瞬间唤回了窦清婉的心神,她没有立即理会小丫头,而是稳了稳心神,咬牙握紧手中的剑,随后才道:“去开门。” 既然蛇是从窗户爬进来的,那房门处应该没有。 她堂堂郡主,将军府小姐,岂能死在这群腌臜货的口中。 窦清婉一声吩咐落下,芍药睁大双眼,两道视线朝着门口射去,房门紧紧的关闭着,门外并没有什么动静,看情况,视乎门外并没有蛇。 芍药见此情况,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赶紧回道:“是,郡主。”说罢,便哆嗦着腿脚,绕过地上的蛇,小心翼翼的朝门口走去。 窦清婉见芍药去开门,提着剑,紧步跟在了她的身后,遇上几条欲袭上前的蛇,她手中长剑一挥,直接将蛇斩断在剑下。 芍药小心谨慎的走到房门处,她并没有敢立即开门,而是趴在门框上静静的听了片刻。 窦清婉拧着眉头,冷声问道:“门外情况如何?” 芍药听了半响,没听见门外有沙沙的声响,心下一喜,转身对窦清婉道:“郡……主,房门外没有任何东西,没有蛇。” “那还愣着做什么,开门。”此时此刻,窦清婉脸色很不好看,对芍药自然是没什么好语气。 芍药被她呵斥得哆嗦了一下,不敢有半点迟疑,伸手就将房门拉开。 随着房门嘎吱一声脆响,几条皮带似的东西从门框顶上掉下来,还在半空晃了晃。 芍药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啊的一声,就尖叫出来,“郡…。主,是……蛇,门口也……有蛇。”嗓子哆嗦不止,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话不成话。 一阵惨叫完,芍药才想起向后退了一步。 窦清婉听见芍药的尖叫声,挑着一双杏花美目望去,只见门框上正挂着五六条手臂粗壮的长蛇,光溜溜的蛇尾还在半空中晃荡,看着,令人不由得感到阵阵心悸。 不止门框上挂着那几条长蛇,此刻,窦清婉仔细一听,方才觉察到,房门不远处,正有一阵沙沙的声响传来,是蛇蠕动时,擦过地面的声音,又有一群蛇正在接近门口,想从门口冲出去,怕是不可能了。 芍药吓得腿脚发软,看着满屋子横七竖八的蛇,几乎是快要哭了,“郡……主,这么多…。蛇,该怎么办?” “给本郡主闭嘴。”窦清婉凶神恶煞的瞪了芍药一下,严声呵斥道。 前进无路,后退无门,此刻此刻,正是窦清婉六神无主的时候,她堂堂将军府小姐,何时曾遭受到今日这般危险,芍药在耳旁夹着哭腔说话,更是令她心烦意乱。 一声严厉呵斥完,窦清婉看了那些蛇一眼,这时候,已经有两三条尝试的用尾巴勾住门扇,想要游进屋来。 窦清婉咬了咬牙,鼓足了勇气,突然持起手中的长剑,见她裙角一扫,寒光一闪,直直朝着那些蛇斩下。 将军府大小姐的配剑,不愧确实是把好剑,剑刃锋利无比。 窦清婉持剑乱斩而下,接连几剑下来,之前门框上盘挂着的几条蛇,尽乎被她斩断成了几截,一截一截的掉落在了地板之上,蛇血喷溅而出,瞬间染红了门扇上糊的白油纸。 窦清婉几剑斩了那几条蛇,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沉着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厉声吩咐道:“赶紧将房门关上。” 听门外的沙沙声如此大,说不准,房门外的走廊上,会有更多的蛇。 芍药盯着门扇上鲜红的血渍,血渍太多,还未凝结,一滴一滴顺着门扇子往下掉,滴答滴答的落在地板之上,门口,更是掉了一地的蛇头,蛇尾,蛇腹,横七竖八的摆了一地,她垂目瞧着,吓得身子不断颤抖,有些不敢上前。 窦清婉见芍药愣着不动,一股火气自胸中冒出来,怒道:“贱婢,耳朵聋了,没听见本郡主的吩咐吗?” 这一声呵斥,夹带着浓浓的怒火,吓得芍药身子猛然晃了晃,此刻,她就算再害怕那一地的蛇身,蛇尾,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见她硬是硬着头皮,哆嗦着腿脚上前一步,不敢朝地上看一眼,颤抖着双手,便将房门嘎吱一声重新合上,还取了门栓子,重新将房门给插上。 窦清婉瞧见房门关紧,这才转过身。 这一转身,她惊吓得瞬间睁圆了一双杏花美目,放眼一瞧,地板上已经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蛇,粗壮的,如成年男子的手臂大小,细小的,只有翠竹般粗细,各种蛇类,交叉混杂在一起,密密麻麻的,叫人忍不住全身发麻。 八仙桌上,花几上,皆已经盘绕了数条蛇,那些蛇,无一例外,皆不断嘶嘶的对着窦清婉吐着蛇信子。 芍药见此阵仗,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只呆呆的愣在远处。 好在天字一号房,是吉祥客栈最豪华的客房,房间面积足够大,此刻,窦清婉与芍药尚还有踏脚的地方。 窦清婉惊愣了片刻,心知,凭借她一人之力,根本对付不了如此多的蛇,下一秒,见她扭头看向芍药,冷声道:“贱婢还傻愣着做什么?想要本郡主保护你?” “奴……婢,不敢。”芍药脸色煞白如纸,低垂着头,颤抖着回道。 “不敢便站到门便去,大声朝着门外呼救。”窦清婉阴冷的盯着芍药,吩咐道。 时辰尚且还早,希望掌柜,店小二还未睡下,纵然在此之前,窦清婉对吉祥客栈的掌柜,店小二极为不削,此刻,自己身边没有窦氏的暗卫护身,也只能暂且将这些身份卑微的人当成救命稻草。 “是,郡主。”窦清婉只吩咐芍药呼救,这件事情并不难做,芍药当即就应了一声,然后哆嗦着步伐靠到门边去,再拉开嗓子,大声对着门外呼喊。 “有蛇啊,天字一号房有蛇。”她喊得很大声,很响亮,果然,不消片刻时间,便听得有人抄着家伙踏上二楼,朝天字一号房的方向而来。 “小姐莫要害怕,蛇在哪里。”隔了老远的距离,便听得一个中年男子得声音响起。 说这话的人,正是吉祥客栈的大掌柜。 只见他手里抄着一把铁叉子,身后还跟了五名店伙计,那五名店伙计的手中,也同样握着铁叉子。 他们吉祥客栈是止水镇最为豪华,最高档,最为干净的客栈,怎么会出现蛇?这种事情,往常还从未发生过。 想到此,掌柜的脸色甚是不好看,拎着手里的铁叉子,爬上了二楼,便疾步朝天字一号房的方向而去。 天字一号房中,芍药听见掌柜的声音,心中略喜,看向窦清婉道:“郡……主,好像有人来了。”只要有人帮忙,她们便会没事。 窦清婉根本顾不上去听芍药的话,此时,只见她持着手中的长剑,遇上胆大,游上来的蛇,她便扬起手中的剑,一剑斩下,将那蛇斩成两截。 只是那些蛇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视乎变得更加兴奋,一条条,活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扬起冷森森的蛇头,不断的冲着窦清婉吐蛇信子。 虽然窦清婉身怀武功,手持利刃,但是平素毕竟是一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一波接一波的蛇游上来,她应付得了一波,两波,接下来的三波,四波,却杀得她手脚发软,手下无力一松,险些将剑掉在了地上。 此时,吉祥客栈对面建筑的房顶之上,卫长蕖与凌璟正持着茶盏,悠闲的一边喝茶,一边欣赏对面客房中的好戏。 卫长蕖无意识的转了转手中的茶盏,吹开浮在水面上的嫩芽子,轻轻的抿了一小口,抬起头来似笑非笑道:“没想到,那位娉婷郡主还有些能耐。” 多数女人都怕蛇,原本以为窦清婉见了群蛇,会吓得屁滚尿流,瘫软坐在地上,却不曾想,这女人居然还晓得持剑抵抗。 月夜下,凌璟古墨色的眸底,流光溢彩,一双凤目美得夺人心魄,他的目光至始至终都落在卫长蕖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宠溺的看着她。 嘴角轻轻一勾,笑得春风四溢,“蕖儿可是对这场戏失望了?” 不待卫长蕖开口接话,他又接着道:“若是蕖儿觉得蛇还不够,咱们可以再弄一些蝎子,蜈蚣。” 凌璟的话音落下,卫长蕖好奇了,睁大一双皓月清明的眼眸,看着凌璟,问道:“闪电还会驱使蜈蚣,蝎子?”驱使蜈蚣,蝎子,她活了两世,今日倒是第一次听说。 “只要蕖儿想看,就算驱使不来,可以想法捉来。”凌璟正色回道,他说话时,神色十分认真。 卫长蕖注视着他,她敢说,只要她点头答应,没准这人今夜便会安排闪电,惊雷二人去捉一大筐子毒虫来。 闪电听了自家世子爷的话,只觉得心中慎得慌,心道:爷,你不可为了讨好未来的世子妃,便如此折腾属下等人啊。 一时没留神,指尖一顿,那驱蛇之音顿时吹错了半拍。 凌璟自然觉察到闪电的箫声有异,他扬起一双璀璨的凤目,顷刻间,目光紧落在了闪电的身上。 闪电被自家世子爷看得头皮一阵发麻,赶紧稳住了心神,继续操纵那驱蛇之音。 卫长蕖顺着凌璟的视线瞧去,目光正落在闪电的身上。 她的一颗心咯噔一下,深怕这人会一时抽风,这安排堂堂瑞亲王府的两大护卫,熬夜去抓什么蜈蚣,蝎子,咧嘴灿烂的笑了笑,赶紧道:“凌璟,我觉得今晚的这场戏很精彩,蜈蚣,蝎子嘛,暂时就不必了。” 毕竟今晚的蛇是无毒的,顶多就是吓吓那位高高在上的娉婷郡主,若是真放了蜈蚣,蝎子,说不准就要了那位娉婷郡主的性命,今时,窦氏的势力正如日中天,老皇帝又时时防备着瑞亲王府,若只是单为出一口恶气,便让凌璟与整个窦氏成为死敌,两家相争,只能称了皇帝的心意,更将凌璟置于危险之中,她既然选择了他,便不会允许他如此犯险。 卫长蕖清脆的话音落下,凌璟转动了眼眸,一双古墨色的眼眸,正好对上了她那双皓月清明般的眼眸。 静静相视了片刻,凌璟像是读懂了卫长蕖的心,古墨色的眼眸中,微微有流光一闪,随之,绝世出尘的容颜之上,竟然露出了几分狂喜之色。 他的感觉没错,蕖儿是喜欢他的,是爱他的。 想到此,凌璟心情畅快了不少,两边嘴角上拢上更高的幅度,凝视着卫长蕖的巴掌小脸,温润道:“既然蕖儿喜欢,那咱们便看人蛇大战。” 卫长蕖微微的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握着手中的茶盏,转过头去,目光飘远,两道视线落在对面客房的花窗之上。 看了片刻时间,她悠闲自乐的将茶盏移到唇边,抿了一小口,润了润嗓子,再摇了摇头,颇有些叹息道:“啧啧,这位娉婷郡主的功夫还真不错,只是太笨了一些。” “蕖儿真有眼光。”凌璟顺势接过卫长蕖的话,其实,他并未看向对面的天字一号房。 卫长蕖微微一侧头,毫不客气的甩了他一个大白眼。 凌璟也不甚在意,只是笑了笑,将她那一记大白眼收入深邃的眸底,一双璀璨的凤目继续在她的巴掌小脸上缱绻,从柳眉,到皓目,再到琼鼻,最后两道灼热的目光凝结在卫长蕖两瓣饱满的樱色红唇之上,久久舍不得移开。 卫长蕖瞥了凌璟一眼,便迅速将头扭了回去,并没有注意到凌璟灼热的视线。 此时,天字一号房中的美女斗群蛇,已经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透过街对面那扇落大的花窗,她清清楚楚瞧见,一个曲线玲珑,曼妙的身影,纤手持着长剑,不断的乱斩,乱舞,瞧那出招的架势,怕是已经累到筋疲力尽了。 不知不觉间,一盏茶见了底,卫长蕖悠闲的将茶盏搁在膝前的一张瓦片之上,忍不住又叹息一声,“哎,你说,这娉婷郡主是不是胸大无脑,哪有遇见群蛇,反而将自己关在屋里的,等着那些蛇来个瓮中捉鳖,若是从门口出逃,说不定还能逃离蛇口。”说话的语气,貌似还真替窦清婉惋惜了一把。 话虽是这样说,可是某女却眼皮都不眨一下的盯着对面那扇花窗,眉宇间全是兴奋之色,一双皓目更是灼灼耀眼,唇角轻轻的勾着,明明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凌璟的目光至始至终都凝结在卫长蕖的身上,自然是将她那点幸灾乐祸的表情看在了眼底,不由得宠溺的笑了笑。 这丫头还真是刁钻,古怪得紧,明明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却又说出刚才那一番惋惜的话。 见卫长蕖面前的茶盏空了,凌璟又不声不响的给她添上,随即优雅的放下茶壶,笑看着她的眉眼,“那女人的胸大不大,我不知道,但是蕖儿的胸有些小,得多吃一点补补。” 话音很轻柔,随着风直接灌入到了卫长蕖的耳朵。 卫长蕖听后,两边脸颊蹭的一下就有些发热,近来,这人隔三差五就赖在她的房中,亲了亲了,抱也抱了,恐怕她的三围对他来说,也已经不是秘密了。 想罢,卫长蕖瞥了惊雷一眼,瞧见惊雷正专心致志的操纵着驱蛇之术,心里这才舒服一些。 好在,这人是用传音入密与她说的。 “这么不要脸的话,你也说得出口。”卫长蕖平了平心神,感觉两边脸颊不再那么灼烧了,这才扭过头,狠狠的白了凌璟一眼,很不客气道。 凌璟不知何时与她拉进了距离,她猛然扭过头来,正好撞上他那双古墨色的眼瞳,双唇也正好擦过他的唇角,一股浓重的冷梅香自鼻息间袭入肺腑。 卫长蕖感觉到唇瓣间一阵冰凉,柔软,猛然瞪大了一双眼睛,随即,迅速将身子拉开了一些。 他们不是没有亲吻过,更加亲密的举动都有,只是当作他人的面,作出这等亲密的举动,她还是有些适应不过来。 凌璟像偷到腥的狐狸似的,唇角勾了勾,笑得异常高兴,看着卫长蕖道:“蕖儿是害羞了?” 害羞,害羞你大姨妈啊。 当然,这句话卫长蕖只敢憋在心里咒骂一下,过过干瘾,否则,璟爷赖在她中,又该禽兽不如了。 “璟爷,你不是带我来看好戏的吗?不准说话,不准搞小动作,嗯。”卫长蕖盯着某爷那如沐春风般的俊颜,没好气道。 璟爷刚偷到了一口腥,心情无比美妙,答应得十分爽快,“好,我陪蕖儿一起看戏。”话毕,两人便不再做声。 吉祥客栈。 掌柜抄着抓蛇的铁叉子,领着几个伙计冲上二楼,直奔天字一号房而去。 离天字一号房还有十几米的距离,便有一阵沙沙的声响传来。 一个机灵的店伙计止住脚步,不敢再上前,望着掌柜道:“掌柜的,是蛇,是蛇游动的声音。”那沙沙的声响很大,恐怕不止一条蛇。 掌柜的走在最前面,听见身后店小二的话,他亦停住脚步,扭过头来,却正好看见那店小二一双腿脚哆嗦得厉害,于是瞬间便沉下了一张脸面,呵斥道:“瞧你这点猫儿胆,害怕啥,将灯笼打高些,随我过去瞧瞧。” 掌柜一声呵斥完,几名店伙计不敢再出声,只要硬着头皮,将手中的灯笼打得高高的,勉强提着手里的铁叉子,哆嗦着腿脚,继续往天字一号房而去。 绕了一个弯,几人便来到了天字一号房门前。 随着耳边一阵沙沙的响动,几人垂目往脚下看去,只见天字一号房门口,堆满了花花绿绿的长蛇,就连门框上都挂满了,几条几条扎成一堆,肉呼呼一团,不断的往外吐着蛇信子,场面狰狞,恶心至极。 几人瞧见如此场面,只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双脚哆嗦得厉害,后背一阵阵发凉。 不待掌柜出声,其中一名店伙计,下巴打着颤颤道:“掌…。柜的,好……好多蛇。”这满地的蛇,少说也得有一百多条,大的成人手臂粗壮,就单凭他们几个人,咋能捉得完。 掌柜吓得脸色煞白一片,却是不忘记向后退了几步。 吉祥客栈可是止水镇最豪华,最干净的客栈,怎么会出现如此多的蛇。 看着地上密密麻麻蠕动的蛇,掌柜拂袖揩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子,心道:如此多的蛇,有些还是他没见过的,不知道是否有毒蛇,那两位姑娘是否有事? 想罢,掌柜鼓足勇气,隔了门扇就冲着里面喊,“小姐,你还好吗?” 房间内,窦清婉还在持剑斩杀那些游上来的蛇,地板上横七竖八的铺了一地的蛇头,蛇尾,蛇腹,那蛇血顺着地板缝流淌,一直流到了窦清婉所躺的那张绣床前。 蛇太多,窦清婉已经杀到了手软,此刻,她那一身轻质绸裙已经染成了血衣,粉嫩的额头也不断滚出豆粒般大小的汗珠子,汗水将她那一头乌发浸湿,湿哒哒的贴在面颊,脖子之上,模样好不狼狈,早没了之前那高高在上的郡主模样。 芍药则提了一条绣凳,畏畏缩缩的躲在一个角落里。 此时,掌柜的声音传进屋来,芍药像是看见了希望,眼神闪了一下,提醒窦清婉,道:“郡主,有人来了,好像是掌柜的。” 窦清婉杀得眼红,手软,见她挥剑斩下,齐刷刷断了两条游上来的蛇,这才扭过头看向房门。 这吉祥客栈不是止水镇最好的客栈吗?竟然会遇上群蛇攻击。 窦清婉挑着一双赤红的杏花美目,极为愤恨的盯着房门,愤怒质问道:“掌柜的,你这客栈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出现如此多的蛇,若是本郡主出了什么岔子,你就算是死一百次,也难辞其咎。” 窦清婉怒急攻心,直接将自己郡主的身份都抬了出来。 话毕,只见她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的,稍不留神,又有两条蛇游到了她的跟前,而且已经高昂起了蛇头,呼哧的吐着蛇信子,蛇眼正盯着窦清婉。 芍药见此状况,惊吓得失口叫出来,“郡……主,小心,有蛇。”只是,蛇攻击人的速度异常敏捷,芍药一声惊呼已晚。 窦清婉觉察到小腿处针扎的疼,扭头一看,只见两条蛇同时咬在了她的小腿之上。 她吓得一颗心狠抽了两下,轻嗤一声,不敢迟疑片刻,握紧手中的剑,持剑一斩而下,齐刷刷将挂在小腿上的两条蛇斩了下来。 窦清婉在心神慌乱之下出剑,这一剑斩下,并未砍到蛇的七寸之上,只见一阵血花飞溅,两截肥硕的蛇尾晃动几下,皆滚落在了地板上,而那蛇头却仍然挂在窦清婉的小腿上,两条蛇尖利的牙齿依旧紧紧的扎在她的皮肉之中。 更诡异的是,那两半截活的蛇身,还在窦清婉的小腿上盘绕。 窦清婉忍痛,垂目盯着盘在自己小腿上的两截蛇,只觉得阵阵毛骨悚然,从胃底深处不断涌出恶心的感觉,此刻,她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芍药眼巴巴的盯着自家郡主,见此诡异的场面,一时之间,她吓得竟连哆嗦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愣了半响,缓过一口气之后,方才想起,开口问道:“郡……主,你没……事吧?” 窦清婉侧目,狠狠的瞪了她一样。 该死的贱婢,这不是问的废话吗?她现在这副样子,能好吗? 芍药被窦清婉瞪得缩了缩脖子,紧接着,窦清婉怒斥道:“贱婢,你是瞎了吗?还不赶紧上前来,帮本郡主将这两截恶心的东西弄下去。” “郡……主,奴婢……”芍药瞥了那两条断蛇一眼,实在是惊恐得慎人,吱吱呜呜的应窦清婉,双腿打着颤抖,就是不敢靠向前去。 窦清婉见芍药杵在原地不动,怒急攻心,胸中气血翻腾。 该死的贱婢,竟然敢不听她的吩咐,若是平日,这等不听话的贱婢,一早让她给处死了。 下一秒,窦清婉直接提起那把染了蛇血的剑,剑尖直接对准了芍药的胸膛,怒声道:“贱婢,竟敢忤逆本郡主的话,信不信本郡主要了你的命。” 芍药吓得瞪目结舌,惊恐万分的盯着那把染血的长剑,更甚的是,有蛇血自剑尖滴落,滴答滴答的掉落在地板之上。 她极为了解自己郡主狠辣的性格,自家郡主说到,便能做到。 “郡……主,奴婢,奴婢……这就为你将那两截蛇弄下来。”芍药吓得咽了咽口水,勉强回道。 芍药话落,窦清婉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些,她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长剑,然后对准那些即将游上来的长蛇。 芍药哆嗦着腿脚,一步一步,极为艰难的靠近窦清婉,然后微微俯身,颤抖的伸出双手,鼓足了勇气,一把抓住窦清婉小腿处挂着的断蛇。 入手滑溜,浸凉一片,鼻息间又充斥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芍药吓得几乎快要背过气去。 好在那两条蛇被削去了半截,只是盘绕在窦清婉的小腿之上,做垂死挣扎,芍药并没有太过用力,便将两条断蛇拔了下来。 断蛇被拔下来,窦清婉的腿上,顿时冒出了两股鲜血。 芍药定神一看,见那流出的血液呈鲜红之色,这才松了一口气,道:“郡…。主,刚才咬你的那两条蛇,不是毒蛇。” 好在刚才那两条不是毒蛇,若是郡主出事了,她也别想活了。 窦清婉听了芍药的话,一边持剑挥舞,驱蛇,赶蛇,同时顾着往自己小腿瞧了一眼,见自己小腿处流出的血渍,确实是呈鲜红之色的,这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门外走廊上。 掌柜的听见,窦清婉的厉声传出,再听窦清婉自称是郡主,顿时之间吓得魂飞魄散。 心道:那位小姐出手阔绰,说不定真是一位郡主,若是郡主在他这小店中出事,他就算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想罢,掌柜不禁冒出了满头冷汗,感觉自己的一颗脑袋已经别在了裤腰带上。 他抬起袖子,往额头上揩了两把,然后对着其中一名店伙计,吩咐道:“赶紧的,去衙门,报官,报官抓蛇,就说郡主被群蛇围攻了。” 那店伙计自然是听到窦清婉之前的话,待掌柜一声吩咐落下,他赶紧回道:“好叻,小的这就去报官。”说罢,将自己手中的铁叉子丢给另一名伙计,撒开腿丫子,就要向楼下跑去。 掌柜见那店伙计,飞似的跑下了二楼,便隔着房门,冲着里面大声道:“郡主,小的已经吩咐人去报官了,你暂且先忍一忍。” 掌柜的话音传入内,芍药听后,眉眼上终于露出隐隐喜色,“郡主,掌柜报官了,咱们终于有救了。” “贱婢,给本郡主闭嘴。”窦清婉怒斥一句。 掌柜报了官,虽然窦清婉心里也挺高兴的,但是她一心一意持剑驱赶游上来的蛇,根本无暇分神与芍药说话,刚才就是这贱婢扰乱了她的心神,才害得她被蛇咬了两口。 芍药见窦清婉眼神不善,赶紧乖乖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门外走廊上,掌柜未听到窦清婉的回应,便七手八脚的指挥着其他几名店伙计抓蛇,官府的人没到来之前,他们能抓几条算几条。 就在窦清婉快力竭手软之时,突然自一扇花窗处,涌入一股强大的剑气,下一秒,便见花窗上盘绕的几十条粗蛇,齐齐被拦腰斩断。 经历此番蛇劫,此时的窦清婉早已是惊弓之鸟,觉察到花窗处传来的动静,她警惕的扬起一双杏花美目,朝那晃动着的花窗看去,冷声怒喝,道:“谁?别装神弄鬼。” 她已经觉察到,今夜的蛇有些古怪,不攻击其他地方,专门攻击天字一号房。 窦清婉的厉声刚落下,便见着一名黑色劲装的男子出现在了房中,男子手中提了两大坛子酒,一步一步朝着窦清婉走去。 “十三。”窦清婉一眼便认出,来人正是窦府的暗卫十三。 十三一手提酒,一手持剑将地板上的蛇挑开,大步走到窦清婉的面前,站定,恭敬道:“属下来晚了,让郡主受惊了,属下最该万死。” 窦清婉见到十三,像见到了活菩萨一般,此刻,那里还有心思去责怪他。 便道:“十三,你可有办法将本郡主带离开这鬼地方。”说话间,话语轻轻顿了顿,又接着道:“今夜这些蛇太过诡异,不攻击其他地方,竟然全跑到了天字一号房。” 窦清婉话音刚落,就在这时候,一声诡异的箫声透过花窗传来,箫声不太响亮,若是不放在心上,根本就不会察觉。 地上游走的蛇,听到了那诡异的箫声,顿时有了更激烈的反应。 “不好,有人使用驱蛇之术。”十三惊呼出声。 一声惊呼完,他飞快的垂下眼眸,扫了一眼尚在地面游走的蛇,好在这些蛇皆不是毒蛇,看来对方只是想给郡主一个教训,不是真想要了郡主的性命。 郡主,究竟是惹到了何人,要知道,懂驱蛇之术的人,定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十三压下心头的疑虑,顺着方才箫声传来的方向看去,他犀利的目光透过花窗,两道视线直接射向对面的屋顶。 这一看,入目的是一片黑漆漆的瓦片,其他的,确实什么也没看见。 窦清婉扫了十三一眼,问道:“十三,你在看什么?是否发现了什么端倪。” “属下未发现什么端倪。”十三摇了摇头,接着又道:“郡主,属下先带你出去吧。” “嗯。”窦清婉当即点了点头,她早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她出去,第一件事情便是放一把火,将这狗屁吉祥客栈烧个精光。 十三见窦清婉点头,便将手里的一坛酒推到她面前,道:“郡主,这是雄黄烈酒,若是想平安出去,得将这坛雄黄烈酒先泼在身上。” 他的身上已经泼了雄黄酒,说罢,将另一坛就推到了芍药的面前。 窦清婉迟疑了片刻,还是将酒坛接了过来,然后扒开坛塞,当头将整坛子就泼洒而下,将自己的满头乌发,以及衣服都泼得透湿。 这厢,侍婢芍药也学了窦清婉,将整坛雄黄酒当头泼洒在身上。 原本游近的蛇,闻间空气中一股浓烈的雄黄气味,都缩了缩身子,慢慢的退了回去。 “这雄黄酒,果然厉害。”窦清婉松了一口气,道。 十三见窦清婉全身都被雄黄酒浇湿,朝她拱了拱手,恭敬道:“郡主,属下得罪了。”说罢,不待窦清婉反应过来,他伸手一揽,一把揽住窦清婉的腰肢,再伸出另一只手,一把扯住愣在一旁的芍药,然后三人跃窗而出,眨眼片刻,三人便飘落在了街道之上。 夏夜闷热,窦清婉今夜只着了一件轻薄的绸衣,此刻被整坛子酒水泼得透湿,那轻薄的绸衣紧紧的贴在她的皮肤上,露出她玲珑有致的躯体,特别是胸前的两座山峰,高挺的矗立在十三的眼前。 十三揽着窦清婉纤细柔软的腰肢,不由得心神晃荡了一下,蹭的一下,两边脸颊隐隐有些灼烧。 窦清婉双脚刚落在地上,回过神来,一把便推开了腰间的那只手。 紧接着,便有一声脆响在大街上响起,只见窦清婉正扬着一只纤纤玉手,而十三的脸颊上已经落下了五根手指印。 “大胆奴才,竟然敢碰本郡主的身体。” 十三身为窦氏的暗卫之一,自然知道,眼前这位娉婷郡主,在将军心中的地位,脸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令他瞬间打了一个激灵,醒过神来。 紧接着,他膝盖猛然一弯,扑通一声,单膝跪在了窦清婉的面前,垂头恭敬道:“郡主,刚才情况紧急,属下也是没有办法。” 窦清婉凝视了十三片刻,冷声道:“起来吧。” “属下,谢郡主不责怪。”十三起身,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深知,郡主虽生得一副柔弱美人之相,年纪轻轻,行事手段却是残忍嗜血,更是属下的性命如草芥。 十三心神未定,窦清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来,“今日之事,不准对任何人提及,若是有第四人知道,休怪本郡主无情。” “是,郡主。”十三应声。 窦清婉将话说完,挑着一双杏花美目,两道犀利的视线淡扫向一旁的芍药,目光停留在她脸上片刻。 芍药被她看的心惊,后背险些浸出冷汗,赶紧保证道:“郡……主,奴婢就算有一百颗胆子,也不敢将今日之事说出去。” “这样便好。”窦清婉满意了,巧笑嫣然的望着芍药。 房顶之上。 卫长蕖趴俯在凌璟的身旁,小声嘀咕道:“好在咱们躲得及时,不然,刚才就被那黑疙瘩发现了。” 那黑疙瘩的视线好犀利,看来,窦家培养出来的暗卫,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啊。 好在刚才那黑疙瘩看过来的时候,她眼疾手快,一把将凌璟扯趴在了房顶之上。 毕竟这种半夜纵蛇的事情,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的好。 凌璟勾唇,一双凤目含笑盯着卫长蕖,神色却很不以为意,就着身下的薄被,他单手支着脑袋,十分悠闲自乐的躺在房顶之上,一头墨绸般的青丝轻轻撒下肩头,整个人呈现出一派懒庸的姿势。 敢情,今夜这位爷不像是来纵蛇玩耍的,而像是来欣赏月色的。 ------题外话------ 今天精神好了,万更一个、 感谢凤贞:6花,200打赏梦醒初晓:10花 谢谢给了月票的妹子,赶着传文,就不提名了 推荐:《悍妃本王求宠》——未曦初晓 她是大历最年轻的昭明将军——秦夏。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杀伐果断,勇猛无敌,战功赫赫。 他是大历最高贵的瑾玉王爷——杨亦笙 容颜绝美,富甲天下,生性高傲,吝啬霸道,劣迹斑斑。 第一百七十六章 釜底抽薪,之计 两人面对面,斜卧在房顶之上。 皎朗的月色之下,两人就着身下柔软的薄被,倒是像同床共枕一般。 凌璟神态懒庸的支着头,薄唇边含着笑,凝视了卫长蕖半响,懒悠悠开口道:“发现了又能如何?瑞亲王府与窦家,早晚都会对上的。” 团年宴上,他当众拒绝了皇帝的赐婚,就已经拂了窦威的面子,此番瑞亲王府二度拒婚,整个窦氏家族怕是已经恨上了瑞亲王府,既然如此,又何必怕他们发现。 自从发生了上次的刺杀事件,卫长蕖将整个窦氏家族了解一番。 骠骑大将军窦威驻守京都,虽然手头上只掌握着一万禁军,但是驻京禁军,个个骁勇无敌,加之,窦威在军中的威望极高,他高呼一声,躲一躲脚,整座皇城都要抖三斗。 这也是崇帝忌惮窦威的原因之一。 窦家二房,窦奎乃是戍边大将军,手握雄兵数万。 窦奎常年驻守边关,骁勇善战,深得军心,又极为熟悉边关的地形,窦家两兄弟,一人驻扎京都,一人戍守边关,窦氏家族几乎掌握了凉国三分之一的兵权,若是窦氏谋反,窦威,窦奎里应外合,凉国江山岌岌可危。 想到此,卫长蕖不禁拧了拧眉头。 一方面是手段阴狠,不怀好意的皇帝,另一方面是如此庞大的窦氏家族,她不想凌璟因为此等小事情,便将自身至于万难的险境之中。 凌璟见卫长蕖拧着眉头,便随意伸出手,修长如玉的指尖轻轻落在她的额头之上,指腹在她光洁的额头之上摩挲几下,将她蹙起的眉头抚平。 随即,将手移到卫长蕖的头上,轻柔的把玩着她丝滑的一缕发丝,温声如玉道:“蕖儿如此担心我,我很开心。” 手掌张开,如视珍宝般捧着卫长蕖的半边脸颊,眉眼含笑问道:“蕖儿可相信我?” 卫长蕖将脸颊贴在凌璟的手心上,感受着他手心处淡淡的温热,凌璟温声如玉的话音响起,她几乎想都未想,便回答道:“凌璟,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凌璟嘴角的幅度扬得更高,一双凤目也更加璀璨,卫长蕖刚才的那一句话,他听着很受用。 “相信我,有你在等着我,我便不会有事。” 卫长蕖挑着一双清明皓月般的眼眸,目光正好与凌璟的视线重叠在一起,四目相对,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似要将她整个人吸进去一般。 “嗯。”片刻之后,卫长蕖才笃定的点了点头。 点头间,她亦伸出一只手,纤细的手从上,轻轻附上凌璟温如玉润的手背。 凌璟反手一握,眨眼的功夫,反将她的手卷入了自己宽大的掌中,紧紧的包裹起来,如视珍宝般怜惜。 屋顶一旁,闪电见自己世子爷兴致正浓,便很识趣的静静趴在一角,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深怕打扰了自家世子爷的好事。 街对面,已经没了窦清婉,十三等人的身影。 凌璟转动眼眸,瞥了闪电一眼,悠悠吩咐道:“戏看完了,将蛇驱走。” 一声吩咐落下,闪电赶紧应声:“属下遵命。”他正有此意,若是等官府的人到来,那么,他那些蛇便只有等死的分。 紧接着,一阵诡异的箫声响起,刺破空气阻隔,传向对面的天字一号房。 那些蛇得了指令,嘶嘶的吐着蛇信子,以极快的速度,攀爬上几扇花窗,再沿着那粗糙的墙壁向下攀爬。 卫长蕖睁大双眼,视线平视着街对面,只见一条条长蛇,如麻绳般,一打接一打,扭动着身子,咕噜噜往那落大的花窗上掉下来,顷刻的时间,就见对面一堵墙壁上爬满了弯弯曲曲的黑影。 卫长蕖看得一阵头皮发麻,觉得心里慎得发慌,不禁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像她这种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如此场面,确实是有些伤不起。 凌璟二话不说,立起身子,倾身上前,紧接着,长臂一捞,将卫长蕖打横抱在了怀中。 “戏看完了,咱们回去。” 说罢,他足尖轻轻一点,月色银袍迎风撅起,身形顿时化作了一团流影,待卫长蕖摸清楚状况,拽住他胸前的衣襟之时,两人已经飘出了老远。 闪电驱走了群蛇,收起短箫,再垂目看向房顶之上的薄被,以及茶壶,茶盏,嘴角瞬间露出一抹苦逼的笑。 世子爷为了讨好未来的世子妃,可真是考虑得周到。 可怜他堂堂瑞亲王府的王牌护卫,今次,却变成了后勤打杂的小伙,哎! 这厢,宋炀原本已经卧床休息,听衙役禀报说:吉祥客栈被群蛇围攻,还困了一位郡主在天字一号房,当下顾不得那郡主是真是假,便急急从床上爬起来,带了县衙里所有的衙役,疾步朝吉祥客栈而来。 县衙距离吉祥客栈不甚远,一行人疾步赶路,转眼片刻便到了吉祥客栈的大门口。 前去报案的那名衙役走在前面,打着灯笼,恭敬的邀宋炀入内。 “宋大人,那位自称是郡主的小姐,便是被困在二楼的天字一号房。” 衙役害怕蛇多,伤了宋炀,便拔了腰间的佩刀,持着刀,将宋炀护在中间。 宋炀面色坦然,倒像是一点也不害怕那些蛇,待那店伙计说完,他干脆道:“带本官去瞧瞧。” “是,小的这就带路。”店伙计哈了哈腰,这便领着宋炀等人朝二楼走去。 二楼的回廊上。 吉祥客栈的掌柜,以及其他几名店伙计,已经用铁叉子抓了几十条蛇。 因为闪电刚才使用驱蛇之术,其余的一部分已经逃走了。 宋炀领着衙役上了二楼,几乎没看见走廊上有蛇群游走,只看见那竹篾编制的笼子里,关押了一部分蛇。 宋炀立在回廊上,狐疑的向四周看了几眼。 不是说吉祥客栈被群蛇围攻了吗?他这一路走上二楼,却也没见着几条蛇。 掌柜听见身后沉稳的脚步声传来,他持着手中的铁叉子,回头一看,正见着宋炀走上二楼,然后立在他身后不远处。 见到宋炀,他先愣了愣,没想到这深更半夜,县太爷会亲自出马。 “草民见过宋大人。”掌柜见了宋炀,以及一干衙役,就像见了救星一般,赶紧朝着宋炀的身边走去。 几步走到宋炀的面前,他弯了弯膝盖,准备向宋炀行礼,只是双腿刚弯到一半,却怎么也跪不下去。 想想,这地板,方才才被蛇群爬过,膝盖磕下去,总觉得全身慎得慌。 宋炀见他半蹲着身子,表情有些为难,便向他虚扶了一下手,道:“此处不是公堂,不必行此重礼,救人要紧。” “诶,救人要紧,救人要紧。”掌柜应了宋炀的话,站直了身子,“宋大人,那位小姐正是被困在天字一号房中。” 说罢,掌柜抬起袖子,往额头上揩了一把汗珠子。 房间内,已经半天没有动静了,那位小姐可千万别出啥事情才好。 若是那位小姐,真是啥郡主,他就算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宋炀抬眉,视线平视前方,目光落在天字一号房,那扇紧闭着的房门之上,盯着那染满蛇血的白油纸半响,吩咐衙役道:“去,将房门推开。” “是,大人。”几名衙役齐齐应声,手中各自持着一把佩刀,一步一步朝着房门而去。 几步行至房门前,几名衙役小心谨慎的扬起明晃晃的佩刀,再瞄准门栓的位置,持刀一劈而下。 那木质的房门,那里经得住刀劈,猛斩,就两三下的功夫,整扇房门便被劈垮塌下来,轰隆一声崩倒在地上。 房门被打开,几名衙役看清了房中的情形,一个个皆是瞠目结舌,同时惊愣在当场。 不待宋炀问话,掌柜站在一旁,瞧见几名衙役惊愣的表情,一颗心猛然抽动了一下,惊恐得要命。 莫非是县太爷来晚了,那位小姐被蛇咬死在了屋内。 想到有这种可能,掌柜直接急得手心冒汗,他哆嗦着腿脚,蹒跚的往门口走去,“官差大哥,咋的了?那位小姐可还好?”还没走到门口,便忍不住开口问衙役。 掌柜的话音刚落,其中一名衙役回过神来,随口回道:“房中没有人,只有满地的死蛇。” 方才,他们哥几人是被这一地的死蛇给惊住了。 房中,满地的蛇血,蛇头,蛇尾,蛇腹,横七竖八搅混在一起,腐肉模糊一片,着实是令人毛骨悚然,纵使他们哥几人见过大场面,也不禁觉得心慎。 听到衙役的话,掌柜懵了,他蹒跚着走向门口,挑眼往屋内望去。 怎么回事?怎么会没人?就算被蛇咬死了,那也总该有具尸体不是。 “怎么会没人?方才,那位小姐明明就还在房中,从未出来过。”掌柜望着满地的死蛇,焦急得狠狠的拍了拍手心。 宋炀蹙了蹙眉头,也走到门前,“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衙役见宋炀走来,纷纷退到一边,宋炀站在门口,待看清了屋内的情况,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止水镇虽及不上尚京人流鼎盛,但是平日里过往商旅却也不少,这等人流多的地方,怎会突然出现如此多的蛇。 站在门口瞧看了几眼,宋炀便撩起身上的官袍,抬腿跨过门槛,准备朝屋内走去。 “大人,小心。”他刚踏出一条腿,便有一名衙役惊呼出声。 纵使屋内全是死蛇,但是这等血肉模糊,地板上躺满一堆堆肉呼呼的断蛇,他们一脚踏进屋去,不禁也会觉得脊背发凉,腿脚哆嗦。 大人一个文官,难道不害怕。 那衙役一声惊呼完,宋炀并未收回腿,他道:“不碍事的,本官进去瞧瞧。”说罢,便已经跨过门槛,提着官袍朝屋内走去。 衙役见县太爷都进了蛇屋,只得一咬牙,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掌柜担心窦清婉会出个啥好歹,也顾不得满地的死蛇,跟在几名衙役的身后,一步一步的走进了屋子。 宋炀绕过死蛇堆,在屋内转了一圈,最后一双视线落在其中一扇花窗之上。 那花窗垮塌了半扇,正歪歪斜斜的挂在窗沿之上,夜风一吹,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响。 仔细瞧看了两眼,宋炀便收回了视线,转而看向掌柜,指着那扇花窗,问道:“之前,这扇窗可是坏的。” “之前是好的。”掌柜想都不想,便一口肯定道,害怕宋炀不信,又补充一句:“宋大人,这间可是天字一号房,最好的一间客房,花窗怎么可能会是坏的。” “嗯。”宋炀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随即,他垂目,视线突然移到,地上一把染满蛇血的长剑之上,凝视了片刻。 心道:房中有剑,想必那位姑娘应该是身怀武功之人,花窗被撞坏,极有可能是从花窗处逃了出去。 掌柜眼巴巴的盯着宋炀,见宋炀凝眉不语,一颗心更是急得火烧火燎。 若是,今次真闹出了命案,那么他这家客栈就完了。 想到此,掌柜的抬起袖子,往额头上狠狠的揩了一把汗珠,看着宋炀,忍不住开口问道:“宋大人,这究竟是咋回事?” 宋炀想明白其中的道理之后,转目看向掌柜,道:“那位姑娘并无大碍,已经从那扇花窗逃走了。” 掌柜得了宋炀这一句话,之前提着得一颗心,总算是放踏实了。 处理完事情之后,宋炀便留了几名衙役,帮着料理吉祥客栈的残局,自己则领着一部分人回了县衙。 夜半十分,止水镇,一家还算体面的客栈里。 客栈内,一间最上等的客房之中,一位面若桃花的美貌女子正倚窗而坐。 女子身着一套粉色软纱罗裙,三千青丝披于脑后,生得雍容华贵,却是眉眼间笼罩着厚厚的一层戾气。 “十三,你如何会找到止水镇,是父亲派你来的?”娇脆若黄莺般的声音响起。 没错,说话的美貌女子,正是刚刚才逃出蛇口,将军府的小姐,娉婷郡主窦清婉。 十三站在窦清婉的五步开外,听见窦清婉问话,拱了拱手,恭敬道:“郡主,将军吩咐属下护送您回尚京。” 窦清婉听了十三的话,粉霞般的眉头逐渐蹙紧,凝眉呈思索状。 回尚京,不,她此次的目的还未达到,暂且还不能回去。 上一次,她吃亏在那村姑的手里,那笔账还未讨算回来呢!她窦清婉何时吃过这等闷头亏,岂能就此轻易罢手。 再者,今夜的蛇也有些古怪,为何不攻击其他客房,只围攻天字一号房,若是她猜得没错,今夜之事,定然也与那村姑脱不了干系。 窦清婉沉思入迷,一时并没有回答十三的话。 十三见窦清婉不出声,略微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道:“郡主,是两位少将军出事了,将军担心您,这才吩咐属下护送您回尚京。” 话毕,十三瞥了窦清婉一眼,深怕她反应过于激烈。 原本此事,他是打算先蛮着窦清婉,等到了尚京再说,现在见窦清婉执拗不肯回去,也只能实话实说了。 十三的话音刚落口,果然唤回了窦清婉的心神。 她睁大一双杏花目,两道视线落在十三的身上,不敢置信的确认道:“说,两位少将军出了何事?”莫非,谁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还敢对自己的两位兄长动手。 十三见窦清婉眉宇间的戾气越来越浓厚,不敢有所隐瞒,见芍药正站在窦清婉的身旁,替窦清婉打扇子,他瞥了芍药一眼。 窦清婉瞧见十三一脸警惕,视乎是要说什么机密的事情,冷声吩咐道:“芍药,你先退下。” “是,奴婢告退。”芍药轻应了一声,轻手轻脚将手中的蒲扇搁于一旁,这才低眉顺目退出了房间。 窦清婉望着十三,道:“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十三上前两步,与窦清婉拉进了一些距离,小声恭敬道:“郡主,两位少将军克扣军饷的事情,皇上已经知道了。” 克扣军饷,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窦清婉听后,脸色咋变,“兄长和堂兄现在在何处?皇上预备怎样处置窦家?说,不准有半点隐瞒。” “郡主,是太后娘娘求情,皇上看在窦家世代为朝廷尽忠效力的份上,并没有迁怒到两位将军,只罚了俸禄一年,只是……” “只是什么?”窦清婉急问。 十三语气顿了顿,瞥了窦清婉一眼,接着道;“只是两位少将军已经被皇上关进了天牢。” 窦清婉听得身子微微晃了晃。 刚才逃出蛇窝,此刻又闻到此噩耗,整个人被打击得不轻。 十三见窦清婉身子晃动了几下,心惊了一下,深怕她出个啥好歹,“郡主,您没事吧,是否需要找个大夫来瞧瞧?” 两位少将军刚出事,将军正在气头之上,若是再无法护得郡主安好,将军一定会重重的惩处他。 “无碍。”窦清婉阴郁着眉头,轻轻罢了罢手,然后挑目看着十三,冷声问道:“此事,皇上怎么会知道的?” 父亲与叔父做事素来谨慎,小心,怎么会让皇上抓到把柄,此事,有些诡异。 不仅窦清婉想不明白,十三也甚是不解,那些东西藏得如此隐蔽,只有两位将军,以及两位少将军知道,是如何落到皇上手中的。 “郡主,这个……属下也不知。”十三回答道。 “郡主,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还请郡主速速随属下回尚京。” “好,本郡主跟你回去。”这一次,窦清婉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一口便答应了。 十三听窦清婉答应回尚京,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刚想说明日启程的事情,话还未来得及出口,窦清婉娇脆的声音再次响起,她红唇微动,道:“离开之前,再去帮本郡主办一件事情。” 十三打住了方才想说的话,看着窦清婉,拱手道:“何事?但凭郡主吩咐。” “去替本郡主放一把火,烧了刚才那家客栈。”窦清婉沉着一张脸,冷声吩咐。 什么狗屁最好的客栈,竟然让她堂堂郡主掉进了蛇窝里,若是不将那家客栈化为灰烬,又怎能消得了她心中的那团怒火。 十三看了窦清婉一眼,见她神色认真,不是说着玩的,丝毫未迟疑,便道:“是,郡主,属下即刻去办。”语气极为干脆。 话毕,动作利落的闪身出了门,直奔吉祥客栈的方向而去。 这一夜,止水镇注定不太平,上半夜,吉祥客栈遭到群蛇围攻,更悲催的是,下半夜,整家客栈竟然无端失了火。 夏日,天干物燥,一把火烧起来,火舌迎风飞舞,小半个时辰,整家客栈便已经沦为一片火海,火势迅猛,火舌翻卷,根本无法着手灭火,天明的时候,原本一家豪华的客栈,已经沦为一片废墟,所幸的是,并没有人员伤亡。 三日后,窦府。 窦清婉随十三马不停蹄的赶回尚京,一入家门,她便急匆匆往窦威的书房而去。 窦清婉十分了解自个的将军老爹,这个时辰,窦威多半应该是在书房处理事务。 自家两位兄长出事,父亲应该是在书房想办法。 窦清婉直奔到窦威的书房前,只见此刻,书房的门正紧紧的闭着,她徐步走近,伸手轻轻叩了叩门,道:“父亲,婉儿回来了。” 书房内,窦威身着一袭灰色的蟒袍,正端坐在书案前。 短短几日的功夫,只见他鬓发间多了几缕白色,面容也略显出几分苍老,窦清婉娇脆的声音自门口处传来,他握着毫笔的手,微微顿了顿。 好似,根本没想到,窦清婉会回来得如此快。 想着窦清婉偷跑出尚京,窦威瞬间沉下一张老脸,过了良久,才冷声道:“逆女,还知道回来。”语气中夹带了丝丝不悦。 窦威沉声传出,窦清婉听清之后,一颗心微惊了一下。 在她的记忆里,窦威从未如今日这般语气沉重过。 窦清婉咬了咬唇瓣,将声音放得更柔,道:“父亲,女儿知错了,您就见见女儿吧。” 一道娇滴滴的声音透过门缝,传入窦威的耳中,果不其然,窦威的脸色瞬间好看了许多,他深叹了一口气,道:“进来。” 两字传出,窦清婉心中略喜,“是,父亲。”随着房门嘎吱一声脆响,窦清婉的裙角擦过门槛,飘然入内。 只见她娉婷如莲般走到窦威的书案前,行了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礼,“父亲,婉儿知错了,婉儿不该偷偷跑出府。”不待窦威开口责怪,窦清婉已经先入为主,主动承认了错误。 窦威见她此番娇柔,可人的模样,哪里还忍心再斥责一番。 将手中的毫笔放下,他看着窦清婉,轻斥道:“婉儿,你可是堂堂郡主,怎能如此不知轻重,偷溜出府去。”言语虽夹带了责怪之意,却少了之前的怒气。 窦清婉挑着一双杏花美目,两道柔美的视线落在窦威的脸上,巧笑一下,道:“父亲,婉儿知错了,婉儿只是想出门去见识见识,您就别生气了。” “也罢,以后可不准如此胡闹了。”窦威吹了吹嘴角的胡渣子道。 见到窦清婉平安归来,他总算是放心了,眼下,他正在为窦骁,窦云之事伤神懊恼,哪里真顾得上斥责窦清婉。 窦云乃是戍边大将军窦奎之子。 窦清婉见窦威眉头深锁,一副伤神懊恼的模样,当即便想起了自家兄长跟堂兄的事情,看着窦威,忍不住开口问道:“父亲,您可有消息,皇上预备怎么处置兄长跟堂兄?” 窦清婉此话,正好触及了窦威的痛楚。 他伴君多年,岂能不了解崇帝阴狠的个性,加之,崇帝早便对窦家心神忌惮,如今,有这样好的机会,崇帝岂会轻易罢手。 窦氏手握重兵,家大业大,主脉一支却偏偏人丁单薄,窦威嫡子只此窦骁一人,另外一名庶子,体弱多病,且年纪尚幼,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二房窦奎,同样只生养了窦云一个嫡子,其余皆是庶女,皇帝只要拔出掉窦骁,窦云,便等于断了整个窦氏家族的后路。 窦清婉见窦威沉着脸色,接连叹了好几口粗气,忍不住又道:“父亲,您与二叔做事素来小心谨慎,那些东西藏得如此隐蔽,怎么会落到皇上的手中?” 这件事情,窦威也百思不得解。 那几本账目,一直藏在京郊一处别庄的暗阁之内,根本就没几个人知道,怎么会突然落到皇上的手上。 况且,那座别庄极为不显眼,根本无人知晓,那是窦家的产业。 近来,别庄内也未发现有任何可疑之人,究竟是谁,能有如此大的本事,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将东西盗出,还偷偷送到了皇上的御案之上。 想到这些,窦威只觉得一阵心烦意乱,看了窦清婉一眼,道:“婉儿,你刚才回府,赶紧回房去歇息,骁儿,云儿的事情,父亲自会想办法。” “父亲,那您可有想到解决的办法。”窦清婉与窦骁乃是一母同胞所生,她自然是关心自个的兄长。 ------题外话------ 有点卡文,不敢写快了。今日七千 感谢:梦醒初晓——10朵花花 快乐清清——188打赏 推荐:《神医纨绔妃》明景,不错哦… 第一百七十七章 釜底抽薪,之计 “你来做什么?”宋皎皎觉得心中的猛兽又有反扑的趋势,瞪着孟檀音,满脸厌恶。 “哦,我听到动静,就过来看看。”孟檀音对宋皎皎的恶劣态度毫不在意,仍是关切地道,“你,还好吗?” 见宋皎皎在满地的碎片中迈步,惊声道:“哎,你看着点儿脚下啊,有碎片!” “谁要你猫哭耗子?多管闲事!我好不好关你什么事?”宋皎皎见宋奇峰在场,越发的肆无忌惮,大声道,“看见你就心烦,你给我出去!立刻!马上!” “没想到,你这么讨厌我……”孟檀音一愣,幽幽说了一句,随即无奈地笑了笑,扶了扶额头,“好好好,我这就出去,你别生气了。” 宋奇峰见她脸色发白,心中微微刺痛,不由开口道:“夷光……” 宋皎皎对孟檀音的关心毫不领情,干脆利落地吐出一个字:“滚!” “就走。”孟檀音说着,恹恹转身,对宋奇峰勉强一笑,“劝着点儿。” 宋奇峰觉得孟檀音这一笑特别虚弱,又格外意味深长,神情复杂地点点头,叮嘱道:“你好好休息。” “知道了。”孟檀音随意地摆摆手,表情敷衍,感情欠奉。跟方才应对宋正明的时候,完全是两个样。 宋奇峰先前不觉得,现在陡然留心起来,很轻易就发现了这两年的冷待疏远,夷光当真是不大在意自己了。 再回想起两年前的相处,越发觉得区别很大。 那时候宋夫人还没有冒出撮合两人的奇思妙想,两人还纯然地做着兄妹,兄友妹恭,十分亲近。 夷光偶尔还会跟他讲一些琐事,包括一些小烦恼,比如又考砸了,比如长智齿了,比如在桌洞里发现了不具名人士的情书,不知道是不是恶作剧。 之后就疏远了,因为那个没有拿到台面上说的婚约。最初是他单方面的,她一开始不知所措,碰过几次壁之后,就悄无声息地拉开了彼此的距离,渐渐到了见面只点头致意而无话可说的地步。 到了现在,她看到他的时候,眼中只剩下一片平静,曾经的仓惶、委屈、希冀,都尽数敛去了。夷光能放开,照说他该高兴才是,可这心里,为什么会觉得空荡荡的呢? “峰哥哥,”宋皎皎看着宋奇峰陡然泛起郁色的脸,心中一沉,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宋奇峰摇摇头,迈开长腿,跨过满地的碎片,走到宋皎皎跟前,直视着她的双眼,“皎皎,你告诉我,夷光受伤,你真的是失手?” “当然是失手,难不成我还能故意推她?”宋皎皎被他冷厉的目光注视着,心跳如鼓,几乎要以为他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脸上却流露出委屈伤心,“峰哥哥,你不相信我?”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宋奇峰淡淡道,宋皎皎是有些任性,却不是个胆大的人,更遑论凶残地罔顾人命了。 他只是没想到,元伯会帮着宋皎皎封锁消息,还给大宅的帮佣下了封口令。 宋皎皎很清楚这一点,欺骗宋奇峰,她心中也不好受。她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复杂:“那你干嘛这样问?” “皎皎,你还不明白吗?我相信你没用,问题是夷光相信你吗?爸妈相信你吗?”宋奇峰叹了口气。 宋皎皎愤然道:“那她想怎么样?让我跪着给她道歉吗?这样她就能相信了?大伯父大伯母就能相信我了?” “胡说什么!女儿膝下亦有黄金,谁让你跪?”宋奇峰轻咳两声,“三万字的检讨。” “什么?”宋皎皎难以置信地看着宋奇峰,“峰哥哥,你在开玩笑吗?我哪儿会写那种东西啊,还三万字!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更直接些。” 宋奇峰一脸失望地看着她:“皎皎,我替你道歉才换来这么个交换条件,你——” 他拖长了声调,宋皎皎心中就是一慌,她对宋奇峰依赖非常,最怕的就是他对自己失望,听他这么说,立刻截道:“我写!” “真的?”宋奇峰挑了挑眉,显然有点不相信她的话,“三万字,手写,不能找枪手,你能办到?” 宋皎皎咬咬牙,斩钉截铁道:“能!” “知错能改,这才是我的好妹妹。”宋奇峰赞许地点点头,从兜里掏出手帕给宋皎皎擦了擦脸,“你这房里的东西毁得可够彻底的,先叫人进来收拾吧。” “嗯。”宋皎皎乖乖地点头,任由宋奇峰将自己牵出房间,他的手干燥温暖,他的背影宽厚可靠,他依旧疼爱她,他还是她的。 宋奇峰将宋皎皎安置在离他的房间最近的客房里,等明天她房里的东西置办齐全了再搬回去。之后他给宋皎皎拿了纸跟笔,写检讨这事儿他是爱莫能助的——他长这么大从没写过检讨,所以没办法给宋皎皎什么提示。三万字呢,夷光一定是故意的。 那边孟檀音也回了房间。房间正对着楼下花园,整体风格简约明了,各样东西摆放整齐,设施摆件,色调位置,都是照夷光的喜好来的。 天色渐晚,孟檀音不知道宋家三巨头要谈到什么时候,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也开不了饭,就歪在还带着夷光气息的床上,准备眯一会儿。 没想到居然就睡着了。梦里年华变,她与顾鼎臣提心悬胆,有志一同努力搞定祁家这个庞然大物。 那样一条无法回头的复仇路,不成功便要成仁。有人携手一起走过,当真比做孤胆英雄要好上百倍。 那时候压力很大,可是很快乐。只是,一转眼,就只听到顾鼎臣冷然道:“你不过是我顾家养的一条狗!凭你,也配做顾太太?” 孟檀音也不反驳,只是一笑:“呵呵,再见。” 再不相见,永别。 梦里暮色如铁,顾鼎臣执拗地扣着她的手:“檀音,我还有一个问题。” 孟檀音几乎笑出眼泪,她听到自己说—— “爱过。” “不后悔。” “顾鼎臣,再见。”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天牢,走水 窦威泪声俱下,还当真拂起袖子揩了两把老泪。 崇帝一双黑暗,深邃的眼瞳,微微缩了缩,眼底冷光一闪而过,并不接去他的话,等着他接下来的说辞。 窦威揩去两把老泪,一张老脸悲戚的望着崇帝,稍重片刻,果然又言语恳切的道:“皇上,都是微臣教子不严,骁儿,云儿才犯下这等糊涂事。”言语虽然恳切,却并未直接承认窦骁,窦云克扣军饷的事情。 崇帝深邃的眼底,丝丝暗芒再次闪现。 他不动声色的盯着窦威,目光在他身上细细探究着。 这只老狐狸今日唱这么一出,又想打什么主意? 待窦威泪声俱下说完,崇帝略微思索,才开口道:“窦爱卿,你莫要怪朕狠心,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纵使窦骁,窦云是朕的表侄儿,但是国法不容情,朕这也没有办法。” 话毕,崇帝看着窦威,露出一脸伤神,爱莫能助的表情。 “皇上担天下之忧,微臣能够体谅皇上的难处。”窦威顺着崇帝的话回道。 他自然知道,崇帝如此说,只不过是在逼迫他,打压他而已。 “窦爱卿能够体谅朕便好。”崇帝端了端身子,假意叹了一口气,继而,瞥向高九,冷声吩咐道:“还不给窦将军赐座。” 崇帝的思维有些跳跃,高九险些没跟上,神色愣了愣,方才道:“是,皇上。”应声完,亲自拉了一把雕花木椅,到窦威的身边。 “大将军,皇上赐座。” 窦威瞥了那雕花木椅一眼,撩开朝服,重新匍匐在崇帝的御案前,“微臣叩谢陛下隆恩。”随即起身,端坐在了那张雕花木椅之上。 一屁股落下,窦威只觉得如坐针毡。 坐落之后,窦威挑眼看向那明黄色的御案,这时候,崇帝已经重新拾起了御案上的一本折子,正埋头认真的批阅起来,根本就没顾到他。 鎏金镂空的香炉之中,飘散出一阵阵龙涎香的气味。 落大的御书房,静悄悄一片,静得跟死寂一般,伺候在一旁的太后,宫女,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深怕搅了这安静的气氛。 窦威凝眉,一颗心越发下沉。皇上这是在和他比耐心。 时间静静而逝,已经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只见崇帝还在继续执笔批阅御案上的折子,一眼未曾看过窦威,也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窦威眉头深锁,一颗心沉了又沉,此时,他真有些摸不透崇帝的心思。 “皇上!”最终,窦威还是忍不住先开口,他站起身来,恭敬的站在崇帝的御案前,“微臣有事启奏。” 窦威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铿锵有力,打破了御书房内的寂静。 崇帝垂着双目,待窦威话落,他的眼底,隐隐有光芒闪过。哼,这只老狐狸终于沉不住气了。 想罢,他慢条斯理的将手中的狼毫搁下,扬起深邃的眼眸,将视线移到窦威的身上,不紧不慢开口,“哦,窦爱卿有何事启奏?”明知故问。 说话的语气平平淡淡,让人摸不到他的心思。 窦威见崇帝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折子,眼眸微微一转,淡扫了高九,以及伺候在一旁的太监,宫女。 崇帝将他的心思看在眼里,冲着高九,随手挥了挥。 高九会意,领着几名小太监,小宫女恭恭敬敬的退出了御书房。 顷刻间,落大的御书房内,只剩下了崇帝,以及窦威,当然,暗处还隐藏着崇帝的贴身隐卫。 崇帝挑着一双幽深的眼眸,凝视了窦威片刻,正色道:“窦卿家,何事,现在可以说了。” 崇帝话音刚落,窦威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御书房内寂静无声,只听得两只膝盖骨,脆声磕碰在地面上,可见窦威这一跪,用了多大的力气。 崇帝像是早已经料到,窦威会有此举动,见他整个人匍匐跪在地上,脸上的神色未发生一丝一毫变化。 窦威忍着双膝间的疼痛,半响,扬起头来,看着崇帝,道:“皇上,请您念在窦家世代为朝廷尽忠的份上,轻饶骁儿,云儿这一次吧。” 语气里夹带着浓浓的悲戚之色,此刻,倒很像是一位慈爱的父亲。 崇帝将窦威的话,一字一句听了去,暗自揣摩着窦威此刻的心思。 他平视着窦威,眸光微微闪烁,作出一副颇为为难的模样,道:“窦爱卿,克扣军饷,可是重罪,若是朕不严惩,何以正军心,何以安万民,何以向万千将士交待。” 言下之意,便是不肯轻易赦免窦骁,窦云之罪。 窦威早已心知肚明,崇帝是想借由此事拿捏窦家,再借机削弱窦家的势力,想要替窦骁,窦云洗脱罪名,窦家不做出一番取舍,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来御书房之前,窦威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里准备,此刻,见崇帝一副爱莫能助,痛心疾首的模样,窦威只得一咬牙,一狠心,道:“皇上,只要您能赦免了骁儿,云儿,微臣愿意交出禁军统领大权。” 交出禁军统领大权,窦家就等于失了三分之一的兵权,但是,为了救骁儿,云儿,唯有出此下策了。 禁军中,尚有他不少亲信,就算交出统领大权,皇上也未必能够在短时间内控制住禁军,到时候,他再想方设法,将统领大权夺回来即可。 转念一想,窦威心中那口气,稍微顺畅了一些。 崇帝等的就是窦威这一句话,此刻,窦威主动提出交出禁军统领大权,他心中微微暗喜。 窦骁,窦云是否有罪,只是他动动嘴巴的事情。 窦家克扣的那点军饷,其实也不算个事。 “窦爱卿,起来说话。”崇帝很好的隐藏了心中所想,他看着窦威,幽深的眸底,隐隐溢出似有若无的诡笑,冲着窦威扶了扶手。 窦威知道崇帝这是动心了,忍着双膝处的疼痛,他站起身来,不待崇帝开口,只见他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物,再上前几步,恭敬的将那东西递到御案上。 “皇上,这是调动禁军的兵符。” 崇帝见窦威主动交出兵符,心中喜意更甚几分,只是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神色冷戾如冰,依旧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他转动眼眸,将视线移到御案之上,只见面前明黄色的御案之上,正摆放着一枚,墨玉雕刻的虎形玉坠,此玉坠,正是调动禁军的兵符无疑。 确定东西无假,崇帝伸手将桌上的兵符拾起,然后收了起来。 窦威见崇帝收了兵符,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看来,他猜得没错,皇上是想借骁儿,云儿的事情发难,释掉他手上握着的兵权。 如今皇上收了兵符,骁儿,云儿就应该会没事了。 禁军兵符到手,崇帝果然龙心大悦,原本冷戾的脸上,竟然难得浮出了隐隐的笑容,看向窦威,道:“窦爱卿,窦骁,窦云乃是朕的表侄儿,屡建战功,乃是朕的忠良爱将,朕又岂会亲信几本账目,便治罪二人的罪。” 话语顿了顿,又接着道:“窦爱卿且放心,朕一定命三司彻查此事,还窦骁,窦云清白,还窦家一个公道。” 言下之意,便是三司会审之后,才会考虑放了窦骁,窦云二人。 崇帝已经松了口,窦威自然不敢再轻易挑他的逆鳞,进而要求什么,只得勉强拉起一张老脸,顺着崇帝的话,回道:“皇上英明,微臣替忤逆子叩谢皇上隆恩。” “罢了,朕累了,你且退下吧。”崇帝微微叹了一口气,冲着窦威挥了挥手。 话毕,崇帝端坐在龙案前,单手支着额头,双目微微闭着,养神,手指轻柔着紧蹙的眉心,作出一副,他真的很疲惫,伤神的模样。 窦威挑目望着崇帝,见他正闭着双目养神,只好再冲着他施了一礼,“微臣告退。”随即,恭敬的退出了御书房。 窦威刚离开御书房,就见御书房内,一扇明黄色的轻纱帷幕,无风自动。 崇帝猛然睁开幽深的双目,冷声道:“出来吧。” 他一声刚落下,一道黑影快速的移到了御案前,“主子,您真预备放了窦骁,窦云?”原本主子行事,他素来不敢多问,只是此次若是真放了窦骁,窦云,往后要想再拿窦家的人开罪,就难办了。 只要铲除了窦骁,窦云,整个窦氏便后继无人,将窦氏家族连根拔起,指日可待。 鬼面摸不透崇帝在想些什么,透过额前黑纱,他的两道视线紧落在崇帝的身上。 “你都听到了?”崇帝冷盯着鬼面,不答反问。 “是,属下全都听到了。”鬼面据实以报,“主子,那窦骁,窦云骁勇善战,留着必成后患。” 崇帝凝视着鬼面,深邃的眸底,有一抹幽光稍纵闪过,他没有立即理会鬼面所说,而是慢条斯理的,再次执起面前的狼毫,右手运着笔,刚劲有力的笔毛拖墨,在宣纸上笔走游龙。 “朕可有说过,要放过窦骁,窦云?” 随着他冰冷的话音落下,他手中运笔的动作同时停住,洁白的宣纸之上,一个“杀”字龙飞凤舞。 阻他江山者,杀无赦。 鬼面冷厉的站在御案前,等着崇帝收尾一笔,待看清崇帝所写“杀”字,他拱手,恭敬道:“主子,要如何做。” “天牢不慎走水,想必很好。”崇帝冷声道。 说话间,他凝视着面前的“杀”字,幽深的眸底,渐渐溢出冰冷的杀意,而嘴角却隐隐浮现出笑意,眼中的杀意,配上嘴角处的笑意,使得他面容异常诡异,那笑容凝结在嘴角,异常嗜血。 鬼面自然明白,崇帝所说的天牢不慎走水,是什么意思。 一把火直接烧掉整座天牢,干净利落,就算窦威,窦奎怀疑,心有不满,也无济于事。 “是,属下这便去安排。”鬼面恭敬道。 “此事,等三司会审之后再办,暂时不急。”崇帝抬起眉头,悠然将手里的狼毫放下。 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挑眼看向鬼面,问道:“朕上次让你办的事情,可办妥了?” “嗯,已经办妥。”鬼面点头道。 紧接着,只见他伸手自怀间取出一件明黄色的物什,上前几步,恭恭敬敬的将那东西呈送到崇帝的面前。 “主子,这是属下在瑞亲王府的暗阁内找到的。” 为了找这东西,他可花费了不少心思。 崇帝垂目向下,两道犀利的视线落在鬼面的手上,目光凝视着那卷明黄色的东西。 凝视半响之后,他才伸手将东西接过,然后徐徐展开。 待那明黄色的布卷展开,一行行清晰的文字跃然之上,文字末端盖着国玺,正是一道圣旨无疑。 崇帝越往下看,脸色越发下沉,发青,眉宇间的阴狠之气越发浓重。 哼,废帝,取而代之——先皇待他那位好皇兄,可真是好得很呐,纵是死了,也不忘留这么一道遗诏。 若是这道遗诏,一旦公布于众,那么他的帝位……想到此,一股汹涌的戾杀之气自胸口处席卷而起,直冲天灵穴。 崇帝深蹙着眉头,额上条条青筋冒出,一张阴郁的脸,几乎扭曲。 那只握着先帝遗诏的手,狠狠一握,一把将那明黄色的遗诏揉搓成团,捏在手掌间,那阴郁的神色,恨不得将那遗诏直接捏成粉末。 御案旁,那顶鎏金镂空香炉之中,龙涎香所散发的青烟,正袅袅自香炉顶升起。 崇帝一双幽深的眼眸微转,将视线移到那顶香炉之上,突然,他撩开膝前的龙袍起身,几步行至香炉前,伸手将香炉顶盖揭开,紧接着,将那先帝的遗诏丢入香炉之内,再心满意足的将香炉的顶盖合上。 那明黄色的锦绸遇火即燃,不消片刻,便见香炉顶部冒出了一缕缕浓浓的烟雾,甚至自镂空的雕花间,窜出了明黄色的火苗,空气中充斥着灼烧布匹时的糊味。 崇帝站在香炉前,挑着一双幽深的眼眸,目不转睛的盯着香炉的顶部,直到那卷先帝遗诏燃烧殆尽,他才收回了阴冷的视线。 “今日之事,朕不想再有第三个人知道,嗯。”崇帝突然转过身,两道阴冷的视线像毒蛇一般缠上鬼面,冷声道。 崇帝转过身,鬼面扬着眉眼,正好撞上崇帝两道阴狠的视线。 纵使他跟随崇帝多年,又深得崇帝信任,此刻,在这等阴狠目光的注视之下,他也不免觉得脊背阵阵发寒,面色一滞,略微有些僵硬。 索性一层黑纱,很好的掩盖了他脸上的表情,待崇帝冷声落下,他拱手而道:“请主子放心,属下就算是死,也不敢泄露了今日之事。” “嗯,且退下吧。”崇帝声无波澜的“嗯”了一声,重新走回到御案前,坐下。 鬼面谨慎的瞥了崇帝一眼,“属下告退。”他单膝下跪,施了一礼,紧接着,身形顿时化作一团黑影,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御书房。 三日之后,三司会审。 崇帝果然信守承诺,吩咐三司的人,随便寻了个替死鬼,洗清了窦骁,窦云克扣军饷的罪名。 窦府。 窦威,窦清婉得知,崇帝已经洗清了窦骁,窦云的罪名,心中甚是欢喜。 虽然此乃预料之中的事情,但是窦威脸上依旧浮现出了一抹欣喜的笑意,好在皇上信守承诺,放了骁儿,云儿,这禁军统领权也不算白丢。 赦免圣旨刚下,窦威便安排了软轿,准备前去天牢接窦骁,窦云出狱,就连娉婷郡主窦清婉也跟了去。 想着自己的兄长逃出生天,自己往后又有了仰仗,窦清婉眉眼间巧笑嫣然。 只见她身着一袭藕色的烟纱百皱罗裙,行步间,轻纱飘飘,整个人如烟波仙子一般,紧步跟在窦威的身旁。 “父亲,兄长,堂兄定在天牢之中吃了不少苦头,咱们还是快些去天牢,将兄长,堂兄接出来吧。”说罢,已经加快脚步朝着一顶金丝软轿走去。 窦威瞧着窦清婉一派名门闺秀之色,心中暗暗满意,眉眼间的笑意更浓,“婉儿说的对。”说罢,脚步也跟着迈快了几分。 他窦家的儿女,个个皆是人中龙凤,丢了禁军统领大权,那也只是暂时性的。 父女二人未迟疑,快速上了软轿,径直朝天牢方向而去。 轿夫脚步生风,从窦府出发,穿街走巷,直奔天牢,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到了天牢附近。 行至天牢附近,轿夫突然顿住了脚步。 ------题外话------ 星的爪子越来越慢了,真是不容易啊,码好了二更。 第一百七十九章 窦骁,窦云之死 窦威觉察软轿停了下来,原本闭着的双目,睁开。 因为心里急着想见窦骁,窦云,当即便蹙起了眉头。 “怎么停下来了?”一声厉声自软轿内传出,紧接着,窦威沉着一张脸,伸手一把将轿帘门拽开。 轿夫听到窦威的厉声,这才回过神来,其中一名轿夫,惊诧回道:“将军,好像是天牢方向起火了。” 那轿夫的话音刚出口,只听得前方轰隆一声巨响,像是房屋倒塌的声音。 窦威撩着轿帘门,寻声而望,隔着老远的距离,就已经瞧见,天牢的方向,弥漫着滚滚的浓烟,一条条火舌自浓烟中窜出,直接燎到了半空,映红了半边天。 火势之大,就算隔着老远的距离,已经能感觉到滚滚的热气扑面而来。 “天牢重地,怎么会走水。”窦威不敢置信的死盯着半空燎原的火舌,一颗心凉了半截,身子一歪,差点跌倒在软轿内。 窦清婉所乘的软轿紧随其后,听见前方响动,她亦伸手将轿帘门撩开,想着一探究竟。 她尚未搞清楚状况,一股浓烟便直扑而来,呛得她接连咳嗽了好几声。 六月的天,气温本就高,加之天牢走水,火舌漫天,空气中涌起一道道热浪,顿时之间,天牢附近的温度上升了不止几度,灼得人全身难受,呼吸急促。 窦清婉一只嫩白如葱的手臂紧扶着轿辕,见此浓烟滚滚,火舌漫天的场面,她娉婷如莲的身子轻倚在软轿上,纤长的玉臂,微微有些发颤,脸色更是煞白。 热浪一道道扑面袭来,不消片刻时间,只见她粉霞般的额头上,渐渐浸出了豆粒大小的汗珠子,汗珠顺着她的额头滴落,侵染了一片藕色衣襟。 滚滚浓烟遮挡了半边天,火势越来越大,窦清婉顾不得去擦拭额头上的汗珠,身子踉跄着下轿,疾步走向窦威。 此时,窦威亦已经下了软轿,正欲奔着天牢方向而去。 窦清婉疾步欲追赶上去,慌乱之中,她冲着窦威的背影,焦急道:“父亲,天牢火势太大,您可要小心一些。” 火舌燎原之声,不绝于耳,窦清婉的呼声传到窦威的耳中,几乎已经是支离破碎。 窦威脚步微滞,并未回头,想着此处火势太大,浓烟弥漫,而窦清婉又是一介弱柳扶风的女子,未免太过危险,便瞥了身旁的小厮一眼,呵斥道:“送郡主回府。”厉声吩咐完,便丢下两名小厮,顶着滚滚的浓烟,继续朝着天牢方向而去。 窦清婉停在了浓烟之外,挑着一双熏红的杏花美目,两道视线紧随着窦威,瞧见窦威的背影被淹没在滚滚浓烟之中,越来越模糊。 这时候,那两名小厮走到窦清婉的身旁,其中一人战战兢兢道:“郡主,此处太危险,奴才先送您回府。”说罢,两人便要去抬其中一顶轿子。 只是刚碰触到轿辕,就被窦清婉厉声呵住。 窦清婉眉眼一转,两道阴狠的视线像两把刀子一般,凌迟在那两名小厮的身上。 “该死的奴才,还不赶紧去帮将军救人,若是将军出了什么事,本郡主活剐了你们。” 窦清婉的一声厉斥,直接吓得两名小厮腿脚发软,哆嗦。 郡主折磨人的手段,他们哥俩是清楚的。“是,郡主,奴才这就去。”两人不敢耽搁,齐齐应了一声,战战兢兢拔开腿脚,直奔着滚滚浓烟而去。 这厢,窦威疾步赶到天牢的时候,正好看见一群皇宫侍卫,太监,宫女在急急忙忙的救火。 火舌燎到半空,直接引燃了天牢周围的花草树木,烧得噼里啪啦炸响,各种物件崩塌之声,不绝于耳。 杯水车薪,根本阻挡不了燎原的火势。 天牢的入口,有灰沉沉的浓烟滚滚冒出,浓烟中夹带着熊熊的火舌,火舌张牙舞爪的堵在门口,根本无生人敢靠近。 窦威见此情形,心中大急,胸口之中,顿时涌起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紧接着,他觉得头脑嗡的一声响,耳鸣目眩,脚下踉跄,差点跌倒在地上。 “将军……”身旁的小厮惊呼一声,眼疾手快,一把将窦威搀扶住,他这才免于摔倒在地上。 窦威稳了稳身子,缓了一口气。 他顾不得耳鸣目眩,上前几步,随手抓住一名正在灭火的侍卫,急声问道:“告诉本将军,窦骁,窦云在何处?”气血攻上心头,他说话的嗓音十足响亮,震得人耳膜发疼。 那侍卫正在专心致志的灭火,被窦威突如其来的一把拽住,他吓得双臂哆嗦了一下,手中提着的水桶险些跌翻在地上。 “小的,见过,大……将军。”那侍卫看清是窦威面貌之后,哆嗦着嗓子,便想要行礼。 窦威双目瞪圆,紧拽住那小侍卫的胳膊,连着水桶,一把将他的身子拽起来,像提一只小鸡崽似的,怒道:“告诉本将军,窦骁,窦云在何处?”几乎是歇斯底里。 他现在只想知道,窦骁,窦云是否安全。 那侍卫被窦威拽住,再见窦威剑眉倒竖,脸色极为难看,他吓得大气不敢喘一下,拼命咽了一口唾沫,这才战战兢兢道:“禀告……大……将军,此次天牢失火太过诡异,火势……太大,太迅猛,两位少将军……恐怕还……还在天牢之中,未曾出……来。” 那侍卫极为艰难的吐出最后一个字,吓得几乎不敢看窦威的脸色。 窦威听清了那侍卫的话,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纵使周围热浪滔天,一股寒气却也自脚底处升起,直灌脑门,脸色沉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这等燎原的火势,还能有活人吗? 一场大火足足烧了半日,最后才渐渐得以控制。 正当大火快要被扑灭的时候,适时,一道尖利,高亢的公鸭声传来,“皇上驾到……”尾音拉得老长。 那阴阳怪气的公鸭声远远传来,紧接着,便见崇帝身着一袭明黄色的龙袍,乘着龙辇,在一群宫娥,太监的簇拥之下朝着天牢方向而来。 待龙辇落定,窦威阴郁着一张老脸,上前几步,冲着崇帝一拜而下,“微臣参见皇上。”这一拜,隐隐露出心中的猜疑与不悦。 天牢在这个时候走水,他不得不怀疑,这是皇上一手策划的。 崇帝将窦威脸上的神色暗收入眼底,幽深的眼眸微微有寒光乍现,一闪即逝,随即,他面色平和的走向窦威,伸手将他虚扶了一把。 “窦爱卿,快快平身,天牢会走水,朕万万也没想到。”语气颇为叹息。 窦威苦笑,只得顺着崇帝的虚扶,站起身来。他万万没料到,皇上竟然还会摆这么阴狠毒辣的一道。 废墟的天牢前,跪了一地的人,崇帝负手静静而立,居高临下的扫过众人,最后将目光移到焚得破败不堪的天牢处,冷声吩咐道:“来人,进去看看两位少将军,是否安好。” 是否安好?这么迅猛的火势,能寻到完整的尸体就不错了。 崇帝一声吩咐,一群皇宫侍卫鱼贯跃入天牢。 此时,一场熊熊大火已经被尽数扑灭了,周围空气中充斥着浓浓的烧焦味,整座天牢被烧得不成形,四壁,顶部皆被焚毁,地上黑乎乎一片,只有几根石柱尚在支撑。 窦威见此焦灼,破败的情景,恨得胸中气血沸腾,不禁间,竟在袖下握紧了拳头。 他强压住胸中沸腾的气血,看着崇帝,道:“皇上,微臣想亲自进去探探情况。” “如此,也好。”崇帝回答得很是干脆,随即,又吩咐自己得贴身护卫,道:“来人,好好保护窦爱卿。” 窦威心中甚急,并没有再多说什么,领了几名侍卫,便直奔天牢入口而去。 他曾前来探过监,知道窦骁,窦云被关押在何处。 虽然天牢已经被焚毁,但是大体方位还是辨别得出来。 入了天牢废墟,窦威便带着人,直奔关押,窦骁,窦云的牢房而去。 一群人在天牢内搜寻了一圈,根本就未见到窦骁,窦云的影子,只见着乌漆墨黑的废墟里,横七竖八躺了不少焦黑的尸体。 窦威一颗心揪紧,然后直接沉到了谷底。 这时候,一道声音自废墟最里侧的墙角处传来,“将军。”其中一名侍卫,好像发现了什么端倪,冲着窦威大喊。 窦威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挑眼看去。 那侍卫所在的方位,离关押窦骁,窦云的牢房很靠近,难道……他不敢再往下想。 窦威揪紧一颗心,步履有些蹒跚的走向那侍卫。 那侍卫见窦威蹒跚走来,盯着地上两具黑乎乎的尸体,据实以报,道:“将军,这里发现了两具尸体。” 虽然两具尸体皆已被烧得面目全非,焦黑一片,但是其中一具尸体的拇指上,却套着一枚碧莹莹的玉板子。 经过烈火灼烧,那玉板子竟然依旧通透至此,定然是价值不菲。 能佩戴此等名贵玉板子的人,身份定然不简单,想来,地上的两具尸体,定然是两位少将军无疑了。 想到此,那侍卫胆战心惊的瞧了窦威一眼,深怕窦威一时怒急攻心,一掌劈过来,直接要了自己的小命。 窦威走近,根本无暇顾及那侍卫。 他揪紧一颗心,垂下双目,两道视线落在地上那两具焦黑的尸体之上。 仅瞧看了一眼,他身子就猛然晃了晃,一颗心像是被利剑猛刺一般,瞬时之间,脸色煞白如纸,整个人差点跌坐在废墟里。 地上那两具焦黑的尸体,皆被脚链,手铐锁着,体型,身高皆与窦骁,窦云相吻合。 见此情景,窦威眼底死灰一片,足足过了半响,他一双眼眸才微微转动,视线慢慢移到其中一具尸体之上,眼睁睁盯着那尸体拇指上的玉板子。 待看清楚那玉板子之后,他一颗心彻底冰凉一片。 这枚玉板子,他再熟悉不过了,正是窦骁及冠的时候,他赠予窦骁的及冠之礼。 “骁儿,云儿。”窦骁悲戚至极,厚重的广袖之下,双拳紧握,几乎能隐隐听见骨节脆响。 那侍卫见窦威眉宇间泄出浓浓的戾气,脸色阴郁得骇人,吓得微低垂着脑袋,不敢说半个字。 窦威闭眼悲戚了片刻,随即猛然睁开双眼,两道目光锐利的落在那侍卫的脸上,冷声吩咐道:“好生将两位少将军的遗体抬出来。” 一句话落,不等那侍卫做声,便已经拂袖朝着废墟外走去。 这厢,窦清婉见熊熊大火被扑灭,领着芍药便朝天牢方向而去。 此刻,她焦急的等候在天牢的废墟之外,挑着一双微红的杏花美目,目光紧紧注视着天牢入口,见窦威眉头阴郁走出,她几步迎上前去。 “父亲,兄长,堂兄可还好?”走到窦威的身边,一把拽住窦威的胳膊,口吻急切的询问。 只是,不待窦威回答,她便见着几名侍卫抬了两具焦黑的尸体,自废墟中走出来。 几名侍卫抬着尸体走近,窦清婉闻见空气中充斥着浓浓的焦肉气味,那浓浓的焦肉味呛得人鼻子发痒。 窦清婉粉霞般的眉头,不禁微微蹙起,她挑着一双杏花美目看去,目光正好落在其中一具焦黑的尸体之上,恰巧看见了那尸体拇指上的绿翡板子。 这……这枚玉板子,不是…… 窦清婉心猛抽了一下,这枚玉板子她认得,正是她兄长,窦骁的。 “父亲,你告诉我,那不是兄长。”窦清婉紧拽住窦威的一条胳膊,双瞳之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之色。 窦威看着窦清婉,并不回答她的话,只是长长的叹息了一口气。 短短几个时辰的时间,堂堂骠骑大将军像是苍老了十岁。 “婉儿,咱们带你兄长,堂兄回府吧。”过了良久,窦威才开口道。 这一句话,犹如五雷轰顶,一击重重打在窦清婉的心尖上,紧接着,她娇弱如柳的身形微微晃了晃,杏花美目之中,有波光粼粼流转。 幸得,芍药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搀扶住,这才没有跌落在废墟里。 至始至终,崇帝都不动声色的站在一旁,冷眼听着窦威与窦清婉之间的谈话。 待确定,窦威身后那两具焦黑的尸体,正是窦骁,窦云无疑之后,他深邃的眸底隐隐闪过一抹满意之色。 “窦爱卿,窦骁,窦云的事情,朕也痛心疾首,还望窦爱卿能节哀顺变。”崇帝隐匿了眼底的满意之色,主动走到窦威的身边,难得放缓和的语气。 窦威听到崇帝风轻云淡的风凉话,心中那股气血更是翻腾的厉害。 只见他脸上的表情轻微抽搐,额头上隐隐有青筋冒出,努力压制住心中沸腾的气血,望着崇帝,道:“皇上,微臣还要准备骁儿,云儿的后事,请容微臣先行告退。”说话间,他隐藏在袖下的双手,已经死死拽成了拳头。 若非崇帝是君,他是臣,他真恨不得将崇帝扒皮抽筋。 天牢有那么容易走水吗?皇上还真当他窦威是傻子。 崇帝面色平静的注视着窦威,将他额间冒出的条条青筋收入眸底,随即,一抹冷淡的视线又移到窦威的广袖之间,凝视了片刻。 “窦爱卿,朕一定会查出,此次天牢走水的原因,告慰两位窦骁,窦云的在天之灵。”语气依旧缓和道。 崇帝话音落下,窦威握了握拳,气得想吐血。 面上却是恭维道:“微臣叩谢皇上隆恩。”说罢,违心的冲着崇帝施了一礼。 “皇上,请容微臣先行告退。” 崇帝瞥了窦骁,窦云的尸体一样,摆了摆手,微微叹息,“去罢。” “来人,送骠骑大将军回府。”话毕,又转言吩咐侍卫。 当天,崇帝便命人,着手调查天牢走水的原因。 调查了半日,得出的结果却是——天火。 老天降火,谁能奈何,天牢一场大火便不了了之,至于窦骁,窦云丢了性命,也只能自认倒霉,命生得不好,窦家只能认栽。 最后,崇帝体恤窦家,念及窦家世世代代替朝廷尽忠,追封窦骁为英国公,窦云为定国公,予以厚葬,并且还亲自主持了二人的葬礼。 一时之间,崇帝此举,获得了许多百姓的赞许,说什么:崇帝体恤臣子,厚德仁爱。 窦威,窦奎心知,天牢走水必然与崇帝脱不了干系,心中愤愤不悦,却也只能打落门牙,将满肚子苦水往肚子里咽。 ------题外话------ 卡得我不行了,这两人总算弄死了 第一百八十章 可怜的,三爷 一场君臣之间的较量,不但窦骁,窦云丢了性命,窦威还失了禁军统领大权,窦家可谓是输得惨不忍睹。 天火之后。 虽然窦威还挂着将军的名头,崇帝却是丢了一个闲差给他——负责训练京郊军营里的士兵。 美其名曰:窦大将军刚失爱子,痛心不已,不宜太过操劳。 窦威气得抓心挠肺,尚还未找到时机反击崇帝,这厢,崇帝的目光又落到了窦奎的身上。 窦云在天火中丧命,窦奎身为窦云之父,千里迢迢从边关赶回来,替自个的儿子吊丧。 崇帝老谋深算,很适时给这位戍边大将军增加了两名副将。 窦奎岂能不知,崇帝明面上是体恤他丧子之痛,实则是安排两个人监视他。 窦府。 窦威的书房内。 窦威沉着一张铁青色的脸,冷冷的端坐在书案前。 窦奎脸色亦不好看,只见他皱着眉头,眉宇间隐隐含着巨怒,正看着窦威。 “大哥,那东西藏得如此隐蔽,如何会被贼子盗走?”窦奎现所指的,正是那几本账目。 如若不是那该死的贼子,将账目盗出,皇上又岂能这般轻易抓住窦家的把柄,骁儿,云儿又怎会受那牢狱之灾,又怎会…… 想到,窦骁,窦云的死,窦奎心疼不已。 听窦奎提到那贼子,窦威气得眉心猛然跳动了几下,粗手紧握成铁拳,一拳狠狠的砸在面前的书案上,怒气之大,震得书案上的笔墨纸砚抖了几抖。 皇帝可恶,那盗账目的贼子更可恶,更该死。 皇帝他暂时还惹不起,但是那贼人,他一定要活捉了,然后将其抽筋扒皮,以告慰骁儿,云儿的在天之灵。 “二弟,骁儿,云儿不会白死的,此事,我已经命人在调查了。”窦威怒极而道。 话语一顿,换了个话题,又接着道:“明日,你先回边关,此番皇上在你身边安插了人手,万事务必小心谨慎,莫再让皇上抓住把柄。” “嗯。”窦奎点了点头,道:“多谢大哥提醒,我一定会谨慎行事,请大哥放心。” 话毕,窦奎嘴角牵起一抹冷笑,眉宇间的戾杀之气随着那抹冷笑泄溢出来。 哼,边关要塞可是他窦奎的天下,他手握兵符,掌雄兵数万,两个小小的副将,又能奈他何。 翌日上午。 戍边大将军窦奎吊丧完毕,率领一干将士离开尚京,前往边关赴任。 临行前,崇帝亲自到城门口相送,并赐窦奎三杯御酒,以表达对窦家的荣宠厚爱。 窦威,窦奎气得胸中热血翻腾,却硬是不得不,当着众多百姓的面,承了崇帝的情。 他们岂能不知道,崇帝如此做,就是为了给天下百姓看,让天下百姓都知道,皇家对窦家是多么的荣宠厚爱。 若是将来,窦家行反叛之事,那便是有负皇家的隆恩,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想到此,窦威颇为心惊。帝王的心思,果然够毒辣。 送走窦奎,窦威憋着一肚子火气,怒气冲冲的回到窦府。 他回到窦府,便将自己关进了书房。 窦威进了书房,胸中的怒火还未平息,门外就响起了叩门声。 “进来。”窦威扬起眉头,冷声道。 随着房门嘎吱一声脆响,只见一身黑色劲装的十三走了进来。 十三几步行至窦威的书案前,恭恭敬敬的站立,然后弯腰,正欲单膝下跪向窦威行礼。 他腰板还未弯下去,窦威冷冷的声音便先响了起来。 窦威冷瞪着双目,目光落在十三的身上,问道:“事情查得如何了?” 十三行完礼,起身,拱手恭敬道:“禀告将军,近来,京郊的别庄确实没有进过任何陌生人。” 窦威凝眉,两道泼墨似的浓眉微微倒竖,他冷冷的盯着十三,脸色极为不好看,显然,对十三的回答,他很不满意。 凝视十三片刻,窦威冷声道:“按照你的意思,是那几本账目,自个长了翅膀,再自个飞到皇上的御案之上?” 窦威冷声落下,十三闻到书房内充斥着浓浓的怒火之气。他知道,将军不高兴了。 一颗心猛惊,瞬息之间,十三全身神经绷紧,谨慎的看了窦威一眼,赶紧又道:“将军,属下查到一件事情,视乎有些诡异……”说罢,小心翼翼的看了窦威一眼,暗暗的揣摩着窦威的心思。 将军对待暗卫,那是极为苛刻的,若是事情办不好,那么,他只有死路一条。 十三一句话,成功转移了窦威满腔的怒火。 “何事?且说来于本将军听听。”窦威语气缓和了两分。 十三听窦威语气缓和了不少,暗自松了一口气,道:“禀告将军,近些日,虽然京郊别院中未曾进过任何陌生人,但是却溜进了一只金毛猴子。” “将军,猴子乃是灵长类生物,会不会……”十三将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他想,将军应该能明白了。 窦威听了十三的话,脸色瞬间难看了几分,整张脸冷得几乎结冰。 难怪,那几本账目会神不知,鬼不觉被人盗出京郊别庄,原来是只圆毛畜生干的。 谁会想到,一只圆毛畜生会去盗那东西,这真是令他防不胜防啊。 如此通灵性的圆毛畜生,必然是人特意驯养的,这幕后指使究竟是谁? 瑞亲王世子? 窦威一颗心触电般猛惊,瞬间瞪大双眼,一张绝世出尘的脸,自他脑海中一闪即逝。 这等出人意料的手法,恐怕也只有那位秉性古怪的瑞亲王世子能够想得出来,窦威越想,越觉得极有可能。 “传令下去,给本将军查那只灵猴。”窦威挑眼盯着十三,咬牙切齿吩咐道。 此时,他面目狰狞,浓眉倒竖,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道一道的青筋。 堂堂窦家的两位少将军,没死在战场上,最后,竟然是被一只圆毛畜生给害死的,简直是可恶至极。 若是抓到那只死猴子,他非得将其剥皮抽筋。 十三不敢稍有迟疑,当即便道:“是,属下这便去办。”说完,身形利落的出了书房。 十里村,灵泉山别院。 昨日一场暴雨,整座灵泉山被冲刷一遍,干净得没有一丝灰尘,清新的空气夹带着丝丝清甜。 六月时节,桑树正茂,肥厚的桑叶,脆嫩得可以滴出水。 此时节,桑果已经渐渐朱红,一颗颗挂在枝头,极为喜眼。 金色的阳光,倾洒在整片丛林间,几缕阳光穿透茂密的枝头,形成光斑点点,映照在地面上。 别院内,天景处的红梅树下,凌璟依旧一袭月锦银袍,神态懒庸的躺在一张竹藤榻上。 旁边的白玉石桌上,放着一顶镂空的香炉。 炉鼎中熏染着上等的沉香,一缕淡淡的青烟自炉顶袅袅升起,空气中充斥着清幽宜人的香气,极为安神。 天景中那几棵红梅树已经枝繁叶茂,翠绿的枝叶,正好挡住了明媚的日头。 凌璟单手枕着脑袋,极为悠然的躺在树下,一双凤目微微闭着,一缕光线穿透红梅树梢,形成几点光斑,那光斑正好落在他月锦色的袍子之上。 山间微风徐徐,躺在红梅树下假寐,倒是极为不错。 正当凌璟悠然自乐,极尽享受的时候,一声毛猴啼叫,自他身后传了过来,那毛猴啼叫声极为清脆响亮,瞬间就传到了凌璟的耳中。 天景不远处,只见一只金毛猴正攀爬在惊雷的肩头,挠着两只前掌,嘴里不断的发出声响,那毛猴不光叫嚷,还胡乱用两只前掌去抓扯惊雷的衣袍。 一双眼珠子咕噜噜的转动,模样甚是灵动可爱,也极为通得人性。 紧接着,场面就更滑稽了,那毛猴竟然拉扯着惊雷的衣襟,伸出一只前掌,向凌璟所在的位置指了指,嘴巴里发出一些人听不懂的啼叫声。 意思是,想让惊雷抱着它去凌璟那里玩耍。 惊雷胸前的衣襟,被挠抓得有些凌乱,顿时一张俊脸沉得有些难看。 想他堂堂瑞亲王府的王牌护卫,今日竟然被一只圆毛猴子给欺负了,这只可恶的死猴子竟然敢跳上他肩头撒野。 惊雷憋住气,伸手,一把将在自己肩上撒野的小东西拽下来。 反手一擒,将那小东西拎在手里,往它那圆溜溜的头顶上拍了两拍,沉着一张俊脸,端足教训的架势,压着嗓子道:“三爷,你是皮痒痒了吗?世子爷在休息,你竟然敢出声,不怕世子爷将你全身的金毛给扒光?” 三爷正是这只金毛猴的名字。 前刻,还在威风凛凛的三爷,再听了惊雷的话之后,瞬间就变成了一只被霜打过的茄子,蔫气了。 它睁大一双圆溜溜的双眼,往凌璟所在的方向偷偷瞟了一眼。 打搅主人休息,惹得主人不高兴,主人极有可有会扒光它全身的金毛,它才不要做一只无毛的猴子。 惊雷一句话,果然奏效,前刻又神奇,又臭屁的三爷,瞬间变得跟小媳妇似的,垂着一颗圆溜溜的脑袋,不吵不闹,模样乖顺至极。 虽然那句威胁猴子的话,说得很是小声,却也一字不差的落入了凌璟的耳中。 红梅树下,凌璟挪了挪身子,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悠悠的睁开一双凤目,悠悠然开口道:“可是三爷又淘气了?” 惊雷神色微微一愣,他没料到自家世子爷会有闲情理会三爷,赶紧回道:“世子爷,是三爷闹着要来见您。”很不地道将三爷推了出去。 是这只死猴子吵了世子爷休息,可不关他的事情。 话毕,惊雷垂着双目,看着自己手里拎着的金毛猴,盯着三爷那萌呆可爱的模样,眸底流露出丝丝同情。 心道:三爷,是你搅了世子爷休息,这下,我也救不了你了。 而三爷听见凌璟的悠悠淡淡的话音,却是瞪大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珠子,眼底全是兴奋之色,嘴巴里更是发出几声愉悦的啼叫。 惊雷瞪眼望着它,真是一只不知死活的臭猴子。 正当一人一猴,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凌璟的话音再一次想起来。 “将三爷抱过来。”声音很清淡,很和缓,并没有半点不悦的意思。 隔着不远的距离,惊雷诧异的盯着凌璟,再三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这只死猴子搅了世子爷的美梦,世子爷竟然没有动怒,看来,今日,世子爷的心情很不错啊。 三爷像是听懂了凌璟的话,见惊雷一直杵着不动,顿时张嘴,不悦的啼叫两声,还不忘伸出前掌,使劲去挠惊雷的袖子。 好好的衣袍,硬是被三爷那锋利的爪子挠出了几道口子,惊雷很是郁闷,紧蹙着眉头,像拎狗崽子似的,将三爷拎到凌璟的身边,再随手将它丢在凌璟身旁的白玉石桌上。 三爷四掌落地,瞅眼看着凌璟,顿时撒欢了。 只见它一个猛跳起身,毛茸茸的身形顿时化作一道弧线,径直朝着凌璟的怀抱砸去。 “三爷,你真是皮痒了?”一道冷声响起。 可怜,某三爷还未擦到自家主人的衣角,就见眼前一道银袖一挥,它那轻巧的身子被挡了回来,重新稳稳的落在了白玉石桌之上。 三爷只得老老实实的趴在白玉石桌之上,滴溜溜转动着一双大眼睛,模样像一个怨妇似的,眼巴巴的盯着凌璟。 它原本以为将那破本子偷出来,立了大功劳,就能够与主人多亲近,看来,是它一颗猴脑想多了。 惊雷像根竹竿子似的,直挺挺站在一旁,他挑着双眼,两道视线落在三爷那毛茸茸的身上,瞧着三爷正委屈的用前掌挠着猴脸,在心中暗暗发笑。 三爷真是不知死活,竟然敢去钻世子爷的怀抱。 世子爷的怀抱,那是留给卫姑娘的。 正当某三爷委屈至极的时候,凌璟支着手臂,从竹藤榻上坐起身来。 他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目光落在三爷的身上,静静的凝视着它。 三爷贼机灵,觉察到自家主人的目光,猛然扬起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啊转。 可怜兮兮的小眼神正好对上凌璟的凤目。 三爷一颗猴脑想得简单,见凌璟这般盯着自己,顿时一喜,滴溜溜的眸底有光芒在闪,主人又注意到它了。 随即,将那毛茸茸的身子挪了挪,欲在凌璟面前摆一个美妙,迷人的POSS,在日光的照耀之下,那一身金毛还微微抖了抖,小模样极为自恋。 凌璟挑眼盯着三爷搔首弄姿,不禁,两边嘴角轻轻勾了勾,悠悠道:“没有爷的允许,若是再私自钻进爷的怀抱,爷就将你全身的金毛扒光,让你裸着。” 语气依旧很轻,但是却极具威慑力,“念在你有功劳的份上,这一次,便算了。” 三爷的POSS刚摆到一半,听见凌璟的话后,吓得它腿脚狠狠一哆嗦,毛茸茸的身子一颤,迎头就栽倒在白玉石桌上,身子再一滑,差点就滚下了石桌。 凌璟单手托着下巴,眼神幽幽的看着三爷。 不待可怜的三爷从白玉石桌上爬起来,一道悠悠然的声音再次响起,“重罚可免,但是你这般有恃无恐往爷怀里钻,很不像话,爷今日要让你长长记性。” “去,顶着那块石头,罚站两个时辰。”说话间,凌璟伸出修长如玉的手,随意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一块石头。 可怜的三爷,刚支起四掌,想从滑溜溜的白玉石桌上爬起来,身子刚支起一半,再一次很悲催的一头栽倒下去,凄惨啼叫一声,这一次,摔得有些猛,直接掉到了白玉石桌之下。 惊雷静静站在一旁,垂着双目,看着摔成死鱼鳅的三爷,心中微微替三爷叹息了一把。 可怜的三爷。 ------题外话------ 码字太慢了,哎…… 谢谢:苦菜花的3钻 推荐:《只种包子不种田》——卿本风流 第一百八十一章 野果中的,极品 白玉石桌之下。 只见三爷一张猴脸紧贴在地面,毛茸茸的四肢摊开,摔得七荤八素,猴眼冒金星,嘴巴大大的张开,磕了一嘴的泥土。 真是摔死猴了。 凌璟依旧神色懒庸的坐在竹藤榻上,一双凤目平静无波。 见三爷依旧躺在地上装死,半天一动也不动,他眼眉一挑,支着下巴,悠声道:“不自己爬起来,难道还要爷扶你一把不成?” 一道冷悠悠的话音在头顶上响起,三爷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哈呼,吹一口气,将嘴巴里的泥土喷出来。 “再慢半刻,罚站三个时辰。”又是一道冷声响起。 那声音真是冻死猴了,三爷后背一僵,激灵灵打了个哆嗦,四肢并用,毛茸茸的爪子在地面上挠抓了几下,赶紧爬起身来。 它垂着一个圆溜溜的脑袋,再不敢看凌璟一眼,气焰蔫蔫的走到对面,看见草丛里躺着一块小石头,便伸出两只前掌,使出吃奶的力气,将那小石头抱起来,举在头顶上,一跌一瘸的走到墙坑下罚站。 惊雷不声不响的站在一旁,他偷偷的,微侧着双目,眼角一撇目光飘远,落在被罚站的三爷身上。 瞧着明媚,灿烂的日头之下,金毛三爷正头顶着一块石头,直挺挺面墙思过,两条毛茸茸的后腿竟在打哆嗦,模样既可怜,又逗趣。 一时没忍住,惊雷看得嘴角抽搐了两下,眼底滑过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凌璟已经重新躺回了竹藤榻,修长挺拔的身躯半靠着,一派高贵懒庸,如丝似墨的黑发随意倾洒在肩头,一袭银袍随着山风飞扬。 他懒懒的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古墨色的眼瞳璀璨耀眼,淡扫了三爷一眼,随即将视线收回,轻飘飘落在惊雷的身上。 略微凝视惊雷片刻,悠然道:“怎么,想去陪三爷一起罚站?” 轻悠悠的调子,却是像一道激电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打在惊雷的心头。惊雷一颗心激灵灵打了个哆嗦,赶紧隐藏了眼底的笑意。 果然是,看热闹的,死得快啊。 “世子爷,属下……”心虚的咽了一口唾沫,打着哈哈,道:“属下还要替王爷炼药,先行告退,您慢慢教训三爷,属下不打扰您了。”说罢,顿时脚下生风,高大的身形利落化作一道流影,拔腿就开溜。 是以,卫长蕖料理完蚕房里的事情,正一脸好兴致的端着一盘,刚采摘的桑果徐步往天景而来,一时没留神,险些就与疾步匆匆的惊雷撞了个满怀。 满满一盘桑果险些摔烂在地。 惊雷擦着卫长蕖一片衣抉而过,待回过神来,心里一阵后怕——幸好,幸好没有撞上。 今日,他若是真与卫姑娘撞个满怀,依照世子爷那爱吃醋的秉性,他一准得去陪三爷面壁思过。 直觉背后刮起一阵凉飕飕的冷风,冰冷刺骨,惊雷硬生生打了一个激灵,六月的天,身子竟然抖了两抖。 压了压惊,看着卫长蕖,方才道:“卫姑娘,世子爷在天景处等您。” 随口撂下一句话,不待卫长蕖出声,足底再次生风,眨眼的功夫,人已经没影了。 卫长蕖站稳脚跟,挑着一双清明皓月般的眼眸,盯着惊雷离去的方向看了几眼,“这人跑这么急,莫不是后面有豺狼虎豹?”随口嘀咕了一句,这才又端着满盘桑果往天景而去。 卫长蕖行至天景处,一眼便看见三爷顶着一块石头,正面对着墙壁罚站。 它那头顶石头,撅屁股,翘尾巴,苦逼罚站的模样,着实是逗比,滑稽得很。 卫长蕖瞟看了两眼,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 凌璟听见卫长蕖噗嗤一声清笑,古墨色的眸底,瞬间闪过一抹璀璨的流光,继而,他懒庸的支起修长的手臂,动作优雅的从竹藤榻起身。 “蕖儿,事情都忙完了?”凤目飞扬,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静望着卫长蕖,温声问道。 一道温如玉润的话音落下,只见他身形优雅的倚坐在竹藤榻之上,一双凤目专注在卫长蕖那张巴掌小脸上,凝视了卫长蕖半响,突然勾了勾唇角,唇边扬起的笑容越发明显,而且,那笑容该死的迷人。 卫长蕖脚步微微一滞,挑着一双清明皓月般的眼眸,两道视线落在不远处那张绝世出尘的俊脸上,此时,她只觉得双眼有些发晃。 尼玛,这人是在*裸色诱她。 凌璟见卫长蕖脚步微滞,眼神迷离了瞬间,心下十分之满意。 曾经,他从来不太在意自己的皮囊,但是,这副皮囊能迷惑得了眼前的小丫头,他倒是满意,欢喜得很。 “蕖儿,过来。”勾唇妖孽一笑,伸出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冲着卫长蕖招了招。 卫长蕖很不客气的甩给凌璟一记大白眼,这才端着手中的一盘桑果,徐步往红梅树下走去。 走到白玉石桌前,卫长蕖将手中的桑果轻放在桌面上。 再瞥看了三爷一眼,然后将视线移到凌璟的身上,随口问道:“三爷不是立了大功吗?你为何罚它面壁思过。” 三爷盗取账本,害得窦骁,窦云丢了性命的事情,卫长蕖是一清二楚的。 虽然这位传说中的三爷只是一只泼猴子,但是却十分聪明,机灵,如若没有三爷鼎力帮忙,此番,想让窦家吃这么一记闷头大亏,恐怕还真有些难办。 至于盗取账本,若是凌璟安排属下的人去窦家别庄盗取账本,恐怕还未必能成功。 而这位牛屁哄哄的三爷却是个好样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溜进了窦家别庄,更是神不知鬼不觉,将那几本要命的账本盗了出来。 如此聪明,机灵的泼皮猴子,也难怪凌璟会将其养在身边。 仰头望天,日头正顶着晒,可怜的三爷已经举着石头罚站近一盏茶的时间了。 曾经牛屁哄哄的三爷,今日好苦逼,有木有。 卫长蕖话落,凌璟凤目一转,目光淡淡的瞥向,那正立在墙坑下罚站的三爷一眼,懒慵慵道:“这小东西皮痒痒了,今日,爷正好有空,帮它松一松。” 卫长蕖望着璟爷,呵呵一笑,这人给泼猴松皮的方式,还真是新颖得很,继而,只能很无力的瞥了三爷一眼,表示,她也无能为力了。 两人的对话传入三爷一双猴耳中。 三爷苦逼的举着一块石头,两只后腿乏力,哆嗦了一下,毛茸茸的小身板晃了几晃,险些将举着的石块砸了下来。 凌璟不再理会苦逼的三爷,伸出修长的手臂,一把牵住卫长蕖的纤纤小手,再轻轻一拽,将卫长蕖整个人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修长的手臂,再顺势一圈,将卫长蕖禁锢在自己的怀中。 卫长蕖干脆不动,任由凌璟那么抱着,浅吸着他身上那股幽淡的冷梅香。 凌璟刀削般的下颚,轻贴着卫长蕖身后的三千黑发,浅浅的鼻息在她发间流连。 “蕖儿,蚕房的事情让几个丫鬟打点就行了,不必亲自动手。”性感磁性的声音,在卫长蕖耳旁响起,温热的气息扑洒在她的脖颈,脸颊之处,酥酥麻麻的。 卫长蕖只觉得全身像触电一般,一股酥麻的感觉,自脖颈,脸颊之处,直接传递到了心尖儿上,令她心神颤了颤,她微微扭了扭脖子,赶紧与凌璟拉开一些距离。 “嗯。”她轻轻答应一声,随意的点了点头。 卫长蕖知道,凌璟是担心她受累,转过身来,一双皓目凝视着他,“方才,我只是去蚕房查看了一番,并没有做什么,不累。” 这是说的真话,她确实只在蚕房里巡查了一圈,见没什么病害问题,便采了一些桑果往别院来了。 秋苕,春槐,秋水,夏莲四个丫鬟将几间蚕房打点得很好。 第一批蚕,已经退完四次皮,目前已经逐渐开始结茧了,第二批幼蚕,刚退下第二次皮,个头长得又白又胖的,很是健康,养蚕,采桑的事情,根本就无需她操心。 目前,需要她亲自操心的事情,便是何时在尚京开设一家织绣坊。 再过些时日,蚕茧便能出来了,开织绣坊的事情,得计划着提上日程。 卫长蕖在心里暗暗盘算着,脸上却并未显露出半点,目前,十里村尚有事情未处理妥当,她暂时还无法抽身离开,开织绣坊的事情,可以稍微押后些时日。 只要将蚕茧晾晒干,存放一段时间,完全是没有问题的。 想着方才采摘的桑果,卫长蕖嘴角处扬起一抹明丽的笑容,再伸手从那白玉石桌上将果盘端起来,移到凌璟的面前。 “这是刚采摘的桑果。” 听卫长蕖这么一说,凌璟才注意到她手中正端着的一盘果子。 果盘中,那一颗颗朱红色的果子晶莹剔透,模样有些像葡萄串子,刚洗过,面上还挂着水珠子,看上去极为新鲜,喜眼。 “蕖儿,这东西还可以吃?”凌璟伸手,随意从果盘中挑起一颗饱满欲滴的桑果,挑着一双璀璨的凤目,望着卫长蕖的巴掌小脸,好奇的温声轻问。 至始至终,他的唇角都挂着一抹如沫春风般的浅笑,古墨色的眸底有宠溺之色在流转。 他可从来不知道,桑树上结的果子,还可以吃。 想罢,凌璟唇边的笑意更浓,这小丫头还真是见多识广,这令他越来越想了解她,了解她的全部。 宽大的竹藤榻上,卫长蕖与凌璟面对面而坐。 听了凌璟刚才那般问话,她随意挑起一颗朱红的桑果,当作他的面,将桑果放入口中,十分享受的咀嚼两下,再慢条斯理道:“自然是可以吃,而且还十分甘甜爽口。” 桑果绝对是好东西,野生果中的极品,不但甘甜多汁,还具有滋阴补血,生津,润肠的功效。这个时代的人,竟然不知道桑果可以食用。 卫长蕖刚才尝了一颗,吞咽之后,仍觉得唇齿间残留着一股甜滋滋的味道,回味无穷。 无公害,纯天然桑果就是好,饱满多汁,甘甜味美。 在卫长蕖的大肆夸赞之下,凌璟盯着手中的小小桑果看了小半响,最后亦神态优雅的品尝了一颗。 那小小的桑果入口,瞬息之间,他只觉得唇齿间似淌过一股甘甜清澈的泉流,那清甜爽口的味道自唇舌间逐渐蔓延开来,往下,透进了心底深处,令人感觉甚是舒服,夏日的闷热之感,也随着那股清甜流进心底,而消失殆尽。 品尝完一颗,凌璟又接着吃了好几颗。 最后,他扬起一双璀璨的凤目,宠溺的目光落在卫长蕖那张巴掌小脸上,道:“嗯,这桑果确实很不错,甘甜多汁。” 卫长蕖刚才吃了几颗,觉得已经解了口中的干渴之感。 她挪了挪身子,随手将果盘重新放在白玉桌上,再转回身来看着凌璟,含笑道:“这桑果不但可以生吃,还可以酿制桑果酒。” 卫长蕖将话撂在这里,凌璟已经清楚知道,她此时心中的打算了。 他勾唇妖孽一笑,眉眼间更显风华万千,伸出修长如玉般的手,骨节分明的指尖在卫长蕖额前轻挑两下,温柔的替她理了理额前的几缕乱发。 “蕖儿是想酿制这桑果酒?”温声问道。 卫长蕖一门心思想着酿制桑果酒的事情,根本就未注意到,此刻凌璟那很是亲昵的动作,两人相处这些时日,或许,她已经打心底里接受了这么一个人,也已经习惯了凌璟的存在。 凌璟温如玉润的话音落下,她点了点头。 “嗯,我确有这打算,不然这漫山遍野的桑果成熟了,岂不是要浪费。” 现下是六月,只有向阳处,那一部分桑果成熟,红透了,到七月初的时候,估计满山遍野的桑果皆会成熟,这么遍山遍岭的桑果,用来酿制一茬桑果酒,应该是不成问题。 再者,桑果酒色泽澄红,与葡萄酒的颜色无异,十分好看,如果醋一般,再选用琉璃瓶包装,应该会比果醋更受欢迎。 凌璟一只修长如玉的手下移几分,轻柔的抓过卫长蕖一只纤小的手,骨节分明的五指一卷,将卫长蕖纤小的手包裹在掌中央,如视珍宝一般。 “蕖儿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再过些时日,桑果成熟了,我便吩咐人采摘下来,到时候,你再直接拿去酿酒便是。” 话语很简单,却是绝对无条件的支持卫长蕖。 “好。”卫长蕖冲着凌璟,一双皓目凝望着凌璟,含笑颔首。 有凌璟安排人采摘桑果,酿制桑果酒的事情便简单多了。 凝视着眼前这一双漆黑如墨,璀璨耀眼的眼眸,突然间,卫长蕖只觉得有一股暖流自心间流淌而过,心也跟着轻颤了一下,“凌璟。” “嗯,何事?”听见卫长蕖低喃,凌璟挑了挑眉,随口问道。 卫长蕖浅浅咧开唇角,一抹明丽的笑容自唇边升起,直达眼底,凝望着凌璟,再补了一句,“凌璟,发我觉,有你在身边,真的很好,很好。”她素来不是一个容易感动之人,但是此时,她确实很感动。 卫长蕖轻轻淡淡的话音响起,刺破空气,传开,像一道魅惑的魔音,落入凌璟的耳中,直接烙在了他的心尖儿上。 凌璟未料到,卫长蕖会突然说刚才那些话,神经微微一滞,再三确定不是自己听错了,心中这才升起一股狂喜的潮流。 长臂稍微用力,轻轻一拉,将卫长蕖娇小的身躯卷入自己的怀中,让她紧贴在自己的胸膛之上。 “蕖儿,这一生,能遇见你,我很高兴。”凌璟微俯着头,一张脸埋在卫长蕖的脖颈之间,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感受着卫长蕖身上温热,舒服的气息。 山风徐徐,摇弋的红梅树下,两人紧紧相拥。 卫长蕖被凌璟溺在怀中,简直是宠入骨髓,她一张巴掌小脸,紧贴在凌璟近乎灼热的胸前,静听着他擂鼓一般的心跳声。 鼻息间,充斥着一阵阵魅人的冷梅香,她靠在他胸前,浅浅的呼吸着,只觉得那股魅人的冷梅香气浸入了肺腑之中,半响过后,她心神有些飘忽,头脑有些眩晕。 “蕖儿……”凌璟沙哑的声音,在她耳际回荡,如烟如雾。 “嗯。”卫长蕖整个人瘫软在凌璟的怀里,简单答应,一个字,却娇若黄莺鸣啼。 凌璟从她脖颈间扬起头来,古墨色的双瞳中,有流光闪过,他眸光忽闪一下,瞬息之间,古墨色的眼眸,变得更加深邃。 下一秒,他移过修长如玉的手,如珠如宝的捧起卫长蕖的一张巴掌小脸,眸色温和如玉,目光凝视着她的两撇纤眉,皓目,慢慢下移到玲珑翘挺的鼻梁,最后落在那一点樱色红唇之上,缱绻缠绵。 此时此刻,卫长蕖脑袋晕乎乎一片,只觉得有一股夹带冷梅香的温热气息,一道一道的扑洒在她的脸颊之上,令她双颊有些微微灼热。 凌璟捧着卫长蕖的巴掌小脸,凝视片刻,紧接着,挑着一双璀璨的凤目,迎上卫长蕖皓月清明般的眼眸,勾唇妖孽一笑,倾城覆盖而下。 ------题外话------ 更新啦…天冷了,星码字也慢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爷,是属狼的 纵使是六月的天,那覆盖而下的两片薄唇依旧冰凉如水。 卫长蕖柔软的樱色红唇,贴合上那两片冰凉,那感觉,就好似闷热的夏天,嘴里含着一块凉丝丝的脆冰,清凉入心,极为舒服。 凌璟如视珍宝般捧着卫长蕖的脸颊,温如玉润的指腹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摩挲着。 最初,他吻得很轻柔,两边冰凉的薄唇轻轻含着卫长蕖娇艳欲滴的小嘴,一点一滴的慢慢厮磨,浅浅品尝,灵巧的舌尖滑过卫长蕖的唇角,认真描绘着她的唇线,在她柔软娇嫩的唇瓣上起舞,点火。 卫长蕖脑中浆糊一片,随着凌璟的浅允,轻尝,她只觉得自己的唇瓣像触电一般,酥酥麻麻的,那酥酥麻麻的触感像水波似的漾开,行径全身百骸,惊醒了她身上的没一个细胞,每一条神经,她的心,跟着微微一颤。 不知不觉间,她整个人已经沉溺在凌璟轻柔的吻中,手臂上移,一寸一寸移到凌璟的肩上,再一勾,一揽,十指相交,主动抱住凌璟的修长的脖颈,双目微微闭阖,两撇浓密的睫毛,像两把羽扇轻轻的搭在白皙的脸颊上,张开芳口,主动迎合凌璟的亲吻,伴着他嬉戏,与他紧紧的纠缠在一起,不舍不分。 凌璟感觉到卫长蕖的主动,眼眸微微睁开。 古墨色的眼底,有璀璨的流光隐隐闪烁,唇下的那一抹香甜柔软,令他全身神经紧绷,呼吸也沉重了几分,眼瞳轻缩,深邃的凤目变得更加魅惑。 怀中娇俏的小丫头已经瘫软,体力不支的埋附在他的胸膛前。 凌璟闻着卫长蕖绵绵的娇喘,双臂稍微用力,将她更好的溺在自己怀里,保护起来。 周围空气越发燥热,红梅树下,充斥着浓浓的暧昧气息,凌璟一手捧着卫长蕖的脸颊,一手紧揽住她纤细的腰身,两人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紧紧的贴在一起,吻加深,凌璟侵入那一方香泽,霸道的宣泄着自己的所有权,深尝,浅吸,流连忘返。 经过一番纠缠,嬉戏,卫长蕖已经柔弱无骨,那一股熟悉,魅人的冷梅香,不断在唇齿之间流转,令她迷醉,恍惚,甚至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之感。 红梅树下,某爷,某女情意正浓,纠缠得难舍难分。 而某爷,某女不远之处,苦逼的金毛三爷正顶着一块石头,不知罚站了多久。 它只觉得,自己的一双猴腿,已经麻木没知觉了,两只猴前掌,也已经举酸了。 无意间扭过头,正好看见主人在玩亲亲。 第一次看见主人跟姑娘玩亲亲,三爷很好奇,很八卦的多偷看了几眼,还看得一双猴眼都发直了。 有句大俗话说得好,好奇害死猫,其实,好奇也可以害死猴。 下一秒,悲剧就发生在了金毛三爷的身上。 某爷,某女情到浓时,原本静悄悄的天景之中,突然杀出一道大煞风景的惊叫声,那声音尖锐刺耳,远远传开,绝对提神醒脑。 “嗯……”随着那一道惊叫声咋响,璟爷垂头,闷哼了一声。 璟爷一声闷哼完,紧接着,卫长蕖只觉得自己舌间有股淡淡的腥甜之气,那股腥甜之气越来越浓烈,慢慢在口中化开。 慢着,她刚才好像咬到了什么东西,软软的,滑滑的——貌似,好像,应该是凌璟的舌头? 卫长蕖后知后觉的想起来,羽扇般的睫毛微微一颤,猛然睁大一双眼睛。 她挣扎了一下,离开凌璟的唇瓣,再与他拉开一些距离。 垂着皓目往凌璟的唇角看去,果然见他唇角有一丝血渍溢出来——她竟然在接吻时,咬破了他的舌头,囧了个囧。 这绝对是三爷的错,若不是那只泼猴子鬼叫,令她一时失了神,她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楞个……那个……。”卫长蕖盯着凌璟嘴角的血渍,表情有些囧迫,囧迫中带了点歉意,最后干脆打着哈哈,问道:“凌璟,很痛吗?” 一句话问出口,卫长蕖又觉得自己很傻帽,她这不是废话吗? 凌璟没有放开卫长蕖,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只手揽在她的腰间,一只手捧着她的巴掌小脸。 听见卫长蕖的话,他浑然不在意自己舌头上的伤,勾了勾唇角,邪魅的笑了笑,“蕖儿,你也让我咬一口?”刚才一番纠缠,情潮未退去,他的嗓音低沉,沙哑,更透着一股魅人的懒庸,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却该死的动听。 每一次亲吻,这丫头总要分神,他是不是该惩罚她一下。 卫长蕖表情僵了一下,扬起一双清明的皓目,审视的看着凌璟。 见他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眸中,隐含着一抹邪魅的笑意,再配上他唇角处妖艳的血渍,模样有些不怀好意。 这人该不会是想真咬她一口解气吧。 卫长蕖心里咯噔一下,头皮神经绷紧,皓目一转,错开凌璟两道炙热的目光,继续打着哈哈,道:“楞个……这事吧,不能怪我。” “哦,那怪谁?”凌璟好笑的凝视着卫长蕖,温声问道,他近乎灼热的目光在卫长蕖脸上缱绻,夹带着冷梅香的温热气息,轻轻洒洒的扑在卫长蕖的脸颊之上。 他捧着卫长蕖的脸颊,逼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卫长蕖的目光避无可避,干脆一挑眉,一横心,正面迎上凌璟的一双凤目,毫无心虚的凝视着他那张绝世出尘的脸。 她扬着头,娇嫩的樱色红唇全然落在了凌璟的眼眸底下,因为方才的过度采摘,原本只粉嫩的红唇,此刻却是娇艳欲滴,饱满得诱人。 凌璟的视线在她娇艳欲滴的红唇上缱绻一番,那诱人的芬芳映照在他深邃的眼底,顿时击打起千层巨浪,令他神经一滞,眼瞳缩紧,一股热流自腹间升腾起来,流经全身白骸。 卫长蕖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道:“呵呵…。是三爷的错,是三爷方才那一声尖叫惊扰了我,我一时没留神,才……” 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精神,某女很不客气的将金毛三爷推出来做了回挡箭牌。 卫长蕖绷着神经将话说完,却不见凌璟脸上的表情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他刀削般的唇角,依旧挂着一抹妖艳,绯红的血渍,凤目中,那抹邪魅的笑容更甚之前,稍过片刻,他挑了挑眉,道:“三爷,待会儿自会惩罚。” 声音很清淡,却清清楚楚的传到了三爷的一对猴耳中。 苦逼的三爷,正直挺挺站在墙坑下,依旧保持着最初的姿势,身子半点也不敢乱动,头上的小石块砸下来,正好落在他的后腿处,差点就砸到了趾头。 搅了主人的好事,今日,它恐怕要倒大霉了。 凌璟说罢,温如玉润的手将卫长蕖的巴掌小脸略抬高一些,让她饱满欲滴的樱色红唇正对着自己。 卫长蕖瞪大一双清明的皓目,瞧着眼前那张绝世出尘的脸越来越靠近自己,她呼吸一滞,脑中神经瞬息绷紧,紧接着,她的两瓣红唇被一片冰冷包裹住,吸允起来,一股淡淡的腥甜之气充斥在鼻尖,下一秒,唇角处传来一阵微微的刺痛。 细微的痛楚中夹带着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那感觉自唇角处传开,直接落在心尖儿上,又痛又麻,感觉很是怪异。 这一次,凌璟浅吻即止,扬起一双璀璨的凤目,心满意足的离开卫长蕖饱满欲滴的唇瓣。 卫长蕖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随即很不客气的赏了璟爷一记白眼,怪嗔道:“凌璟,你是属狗的吗?” 这人还当真咬了她一口。 瞧着怀中娇俏的小丫头,纵使被骂了,璟爷心情依旧无比美妙,更是丝毫不在意自己舌尖上的伤口,就连嘴角溢出的血渍,他也懒得去管。 这是蕖儿在他身上留的印记,他很喜欢。 凌璟轻柔的捧着卫长蕖的脸颊,拇指的指尖刚好能够触及自己刚才咬过的地方,指腹在那一点唇角来回摩挲了几下,隐隐可见淡淡的齿痕。 勾唇邪魅一笑,回答卫长蕖刚才的话,“蕖儿,爷是属狼的,若是下次再分神,小心爷重重的惩罚你。” 卫长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她不出声,心里却暗暗的打定了主意,下一次,这人再敢咬她,她一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狠狠的咬回去,看谁的牙齿比较厉害。 凌璟将手移开,松开卫长蕖的巴掌小脸,揽着她重新在竹藤榻上坐好。 山风徐徐,摇弋生姿的红梅树下,只见璟爷揽着卫长蕖的娇小的身躯,以一派懒庸,高华姿态半靠在竹藤塌之上,青丝如墨随意泻撒肩头,一袭月锦银袍在点点光斑的点缀之下,灼灼生辉。 “将石头捡起来,罚站三个时辰。”伴着山风,一道清凉的声音在天景处响起来。 摇弋的红梅树下,璟爷正挑着一双璀璨的凤目,视线平视着前方不远处,两撇淡淡的目光正落在毛茸茸的三爷身上。 近来,这小东西是越发的骄纵了,该好好的管束一番,让它好好长长记性。 清凉的话音传到三爷的一对猴耳中,三爷的后背微微僵直,只觉得后背刮起一阵凉飕飕的冷风,好冻,冻死猴了。 可怜的三爷,保持着原来挺胸,提臀的姿势,直挺挺站在原地不敢乱动分毫。 它可是主人的得力干将?当得了大盗,耍得了宝,今日为了这些小事情,竟然被罚站,不甘心,十分不甘心。 三爷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啊转,很是艰难的扭过头,偷偷的瞥看凌璟一眼。 苦逼的三爷,刚扭过头,瞪眼就撞上自家主人那双深邃,冰冷的眼眸,顿时吓得它腿脚哆嗦了一下。 现在它可算是弄明白了——打搅主人勾搭未来女主人,后果是很严重的。 “还不捡起来,嫌三个时辰太少了?”三爷惊魂未定,又一道清冷的声响响起。 那一道清冷的话音落下,三爷张了张猴嘴,发出一声类似悲戚的低吟,认命的扭回头,苦逼的弯下身子,将地上的石块捡起来,抱稳,举到头顶之上。 卫长蕖挑着一双清明的皓目,手里捏着一颗鲜红欲滴的桑果,一边吃,一边欣赏三爷挺胸,翘屁股,后掌微微打颤的经典罚站姿势。 前世今生加起来,这等画面她也是第一次得见。 以至于,画面太过滑稽,太过搞笑,她一时没忍住,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凌璟,你这叫虐待猴,知道吗?”卫长蕖忍着笑,随手拍了拍凌璟的肩,哥俩好的挑趣着道。 凌璟挑了挑眉,古墨色的眸底,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邪魅笑意。 “这小东西搅了爷的好事,难道不该罚?”说罢,目光灼灼的盯着卫长蕖,眼神里充满了暧昧,宠溺之色。 卫长蕖微侧着头,正好撞上凌璟那暧昧的眼神,熟悉的冷梅香萦绕在鼻息间,一颗心不由自主的狂跳几下,紧接着,双颊有些微微泛红。 觉得自己面色有些囧迫,卫长蕖赶紧打着哈哈,将话题转移开,纤臂一伸,随手捏了一颗朱红色的桑果,笑眯眯递到凌璟的唇边,道:“这桑果很新鲜,很好吃……” 凌璟并不说话,只挑着一双璀璨的凤目,神色专注的凝视着卫长蕖,将她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收入眼底,勾唇轻笑,最后,干脆张开薄唇,将卫长蕖递上的桑果含入口中。 时间荏苒,一晃眼的功夫,已经到了六月二十七。 由于老卫家三房的屋舍尚未建好,卫长莺出嫁时的喜宴,仍在新宅院举行。 六月二十八是苏家上门迎亲的正喜日子。 为了图个吉利,六月二十八正喜这日,按照农村惯例,男方迎亲的花轿会早早上门,赶早将新娘子接走。 一般天还未大光亮,鸡叫三遍的时候,新娘子的花轿便要从娘家出门。 六月二十八,男方上门迎亲,六月二十七则是女方家设喜宴的日子。 六月二十七,一大早,新宅院,各处院落的柱头之上,已经贴上了喜庆的婚联。 婚联是贾志远亲手所书,前翰林院大学士,不但学士渊博,书法更是一绝。 每一道婚联皆书得精妙绝伦,字体龙飞凤舞,拖墨如画,贴在柱头之上,别说,还真给宅院增添了不少喜色。 除了贴婚联之外,院落中的每一道门框,以及各处横梁之上,皆挂上了喜庆的红绸,大门口更是挂上了两盏大大的红灯笼,放眼一看,整座新宅院火红一片。 卫长莺出嫁,最高兴之人,莫过于杨氏这个当娘的。 大清早从床上爬起来,杨氏自个先七手八脚换了一身喜庆的衣裳,然后又坐在铜镜前,捣鼓了半天,特意挽了一个稍微体面的发髻,在发髻间插了一支银簪子。 今日是莺儿出嫁的大喜日子,她这个当娘的,一定要让自个的闺女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杨氏将自己拾掇利落了,又揣度着卫文水,卫长蓉,卫长娟父女三人穿得喜庆一些。 卫文水翻遍了箱底,总算是找了一件银灰色的短褂子换上。 这还是卫长莺第一次拿到工钱,替他置办的。 虽然只是件短褂子,好在是绸面的,往身上这么一穿,整个人却也精神,体面了不少。 卫长蓉,卫长娟姐妹俩则换了一声粉色的翠花裙褥。 杨氏素来疼爱自个的三个闺女,平日里,并没让三个闺女做多少粗重活计,两个小丫头未受到太多的风吹日晒,脸蛋儿生得白白嫩嫩的,配上一身粉色翠花裙褥,模样俏生得很,特别是幺闺女卫长娟,九岁的年纪,头顶上还扎着两只翘辫儿,辫儿上绑着红头绳,红头绳配上翠花褥褥,很是喜庆。 ------题外话------ 最近没有妹子留言哟, 有点更少了哈 第一百八十三章 喜宴,长莺出嫁 “你来做什么?”宋皎皎觉得心中的猛兽又有反扑的趋势,瞪着孟檀音,满脸厌恶。 “哦,我听到动静,就过来看看。”孟檀音对宋皎皎的恶劣态度毫不在意,仍是关切地道,“你,还好吗?” 见宋皎皎在满地的碎片中迈步,惊声道:“哎,你看着点儿脚下啊,有碎片!” “谁要你猫哭耗子?多管闲事!我好不好关你什么事?”宋皎皎见宋奇峰在场,越发的肆无忌惮,大声道,“看见你就心烦,你给我出去!立刻!马上!” “没想到,你这么讨厌我……”孟檀音一愣,幽幽说了一句,随即无奈地笑了笑,扶了扶额头,“好好好,我这就出去,你别生气了。” 宋奇峰见她脸色发白,心中微微刺痛,不由开口道:“夷光……” 宋皎皎对孟檀音的关心毫不领情,干脆利落地吐出一个字:“滚!” “就走。”孟檀音说着,恹恹转身,对宋奇峰勉强一笑,“劝着点儿。” 宋奇峰觉得孟檀音这一笑特别虚弱,又格外意味深长,神情复杂地点点头,叮嘱道:“你好好休息。” “知道了。”孟檀音随意地摆摆手,表情敷衍,感情欠奉。跟方才应对宋正明的时候,完全是两个样。 宋奇峰先前不觉得,现在陡然留心起来,很轻易就发现了这两年的冷待疏远,夷光当真是不大在意自己了。 再回想起两年前的相处,越发觉得区别很大。 那时候宋夫人还没有冒出撮合两人的奇思妙想,两人还纯然地做着兄妹,兄友妹恭,十分亲近。 夷光偶尔还会跟他讲一些琐事,包括一些小烦恼,比如又考砸了,比如长智齿了,比如在桌洞里发现了不具名人士的情书,不知道是不是恶作剧。 之后就疏远了,因为那个没有拿到台面上说的婚约。最初是他单方面的,她一开始不知所措,碰过几次壁之后,就悄无声息地拉开了彼此的距离,渐渐到了见面只点头致意而无话可说的地步。 到了现在,她看到他的时候,眼中只剩下一片平静,曾经的仓惶、委屈、希冀,都尽数敛去了。夷光能放开,照说他该高兴才是,可这心里,为什么会觉得空荡荡的呢? “峰哥哥,”宋皎皎看着宋奇峰陡然泛起郁色的脸,心中一沉,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宋奇峰摇摇头,迈开长腿,跨过满地的碎片,走到宋皎皎跟前,直视着她的双眼,“皎皎,你告诉我,夷光受伤,你真的是失手?” “当然是失手,难不成我还能故意推她?”宋皎皎被他冷厉的目光注视着,心跳如鼓,几乎要以为他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脸上却流露出委屈伤心,“峰哥哥,你不相信我?”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宋奇峰淡淡道,宋皎皎是有些任性,却不是个胆大的人,更遑论凶残地罔顾人命了。 他只是没想到,元伯会帮着宋皎皎封锁消息,还给大宅的帮佣下了封口令。 宋皎皎很清楚这一点,欺骗宋奇峰,她心中也不好受。她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复杂:“那你干嘛这样问?” “皎皎,你还不明白吗?我相信你没用,问题是夷光相信你吗?爸妈相信你吗?”宋奇峰叹了口气。 宋皎皎愤然道:“那她想怎么样?让我跪着给她道歉吗?这样她就能相信了?大伯父大伯母就能相信我了?” “胡说什么!女儿膝下亦有黄金,谁让你跪?”宋奇峰轻咳两声,“三万字的检讨。” “什么?”宋皎皎难以置信地看着宋奇峰,“峰哥哥,你在开玩笑吗?我哪儿会写那种东西啊,还三万字!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更直接些。” 宋奇峰一脸失望地看着她:“皎皎,我替你道歉才换来这么个交换条件,你——” 他拖长了声调,宋皎皎心中就是一慌,她对宋奇峰依赖非常,最怕的就是他对自己失望,听他这么说,立刻截道:“我写!” “真的?”宋奇峰挑了挑眉,显然有点不相信她的话,“三万字,手写,不能找枪手,你能办到?” 宋皎皎咬咬牙,斩钉截铁道:“能!” “知错能改,这才是我的好妹妹。”宋奇峰赞许地点点头,从兜里掏出手帕给宋皎皎擦了擦脸,“你这房里的东西毁得可够彻底的,先叫人进来收拾吧。” “嗯。”宋皎皎乖乖地点头,任由宋奇峰将自己牵出房间,他的手干燥温暖,他的背影宽厚可靠,他依旧疼爱她,他还是她的。 宋奇峰将宋皎皎安置在离他的房间最近的客房里,等明天她房里的东西置办齐全了再搬回去。之后他给宋皎皎拿了纸跟笔,写检讨这事儿他是爱莫能助的——他长这么大从没写过检讨,所以没办法给宋皎皎什么提示。三万字呢,夷光一定是故意的。 那边孟檀音也回了房间。房间正对着楼下花园,整体风格简约明了,各样东西摆放整齐,设施摆件,色调位置,都是照夷光的喜好来的。 天色渐晚,孟檀音不知道宋家三巨头要谈到什么时候,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也开不了饭,就歪在还带着夷光气息的床上,准备眯一会儿。 没想到居然就睡着了。梦里年华变,她与顾鼎臣提心悬胆,有志一同努力搞定祁家这个庞然大物。 那样一条无法回头的复仇路,不成功便要成仁。有人携手一起走过,当真比做孤胆英雄要好上百倍。 那时候压力很大,可是很快乐。只是,一转眼,就只听到顾鼎臣冷然道:“你不过是我顾家养的一条狗!凭你,也配做顾太太?” 孟檀音也不反驳,只是一笑:“呵呵,再见。” 再不相见,永别。 梦里暮色如铁,顾鼎臣执拗地扣着她的手:“檀音,我还有一个问题。” 孟檀音几乎笑出眼泪,她听到自己说—— “爱过。” “不后悔。” “顾鼎臣,再见。” 第一百八十四章 先递贺礼,后上席 卫长蕖提着两只包袱,准备出花厅。 她还未走到门口,余氏便快步跟了过来,“长蕖,今儿客多,婶子去帮帮你,省得你跟你娘忙不过来。”她一边走,一边撸起了两管袖子。 卫长蕖见余氏紧步跟了上来,她微微停下脚步,扭头看向王苗氏所在的方向。 余氏顺着卫长蕖的视线看去,知道她想说什么,笑了笑,先一步开口,“长蕖,有你二舅妈在这里照看着呢,再说了,有你姥姥,姥爷陪着说话,你王阿婆心里高兴,婶子待在这花厅里,也没啥事情可做,只干等着开席,索性你们娘俩忙不过来,就去帮把手。” 余氏七嘴八舌说完,人已经绕到了卫长蕖的前面,大步往外走去。 有冯氏留在花厅照料着几位老人,卫长蕖也不再多说什么,提着包袱赶紧去前院帮忙。 喜堂设在前院,堂前的横梁上,高高挂着一条红菱。 高高的神坛上,正燃着一对龙凤喜烛,昏黄的烛光极为喜庆,耀眼,风一吹,一晃一晃的。 喜堂内,并排放着两张四四方方的大木桌,桌面上亦铺了一层红如似火的红绸子,喜色一片。 卫长莺的嫁妆全都整整齐齐的叠放在铺了红绸的桌面上,上面有花式各异的喜被,绣花枕头,有新做的鞋,新做的衣裳等等,各种各样的嫁妆摆满了两张桌子,高高叠耸起来。 喜堂左侧面,专门设了一张桌子,此处乃是客人递送贺礼的地方。 贾志远一身青衫,正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前,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 卫长蕖提着包袱到了前院,直奔喜堂而去,她快步走到贾志远的身旁,亮了亮手里的两只包袱,客气道:“贾先生,这床戏水鸳鸯的被褥是我二舅家送的,还有,这对绣花枕头是王叔家送的。” 按照农村的习俗,客人送了什么贺礼,都是要一一记下的。 贾志远冲着卫长蕖点了点头,然后提起桌上的毛笔,挥挥洒洒的在喜薄子上写下了江云贵,王老实的名字。 宅院门口,余氏在帮着江氏迎接客人。 杨氏见两人还忙得过来,赶紧抽身,去喜堂里看着,那喜桌上可摆着两套花瓷碗,今儿,宅院里的孩童又多,万一哪个孩童顽皮,不小心将喜桌上的花瓷碗碰下来,摔坏了,可就不吉利了。 贾志远登记一番之后,卫长蕖提着两只包袱到喜桌前,一眼就见着杨氏在整理喜桌上的东西。 卫长蕖看向杨氏,抿唇笑了笑,道:“三婶,这是我二舅妈,春兰婶子给长莺姐准备的嫁妆。” 说罢,卫长蕖将包袱轻放在桌面上,动作利落的将包袱皮子解开,再将叠得整整齐齐的大红被褥,以及那一对鸳鸯绣枕取出来,准备叠在眼前的一堆嫁妆里。 杨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瞧看着卫长蕖手中的大红被褥,还有那一对鸳鸯绣枕,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蕖儿啊,你二舅妈跟你春兰婶子可真是有心呢。”说话间,杨氏伸手从卫长蕖手里接过一只绣花枕头,一只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放在那交颈鸳鸯之上,十分喜爱的摸了几下。 “这对鸳鸯绣得可真好看呢。” 虽然一床被褥,一对绣花枕头值不了多少钱,但是在十里村这种穷乡僻壤,冯氏,余氏送这两样东西,绝对已经是大手笔了。 杨氏喜爱的摸了几下,笑眯眯的将手里的绣花枕头叠在了嫁妆堆里。 冯氏,余氏的一片心意,她算是记在了心里。 早上开完席,刚才将桌椅板凳都收拾清楚了,便有远处的客人陆陆续续登门。 贵客登门,按照农村习俗,是要放喜袍迎接的。 如今,卫长蕖几乎了解了十里村的风俗习惯,她早已经考虑到这一点,根本就不用卫文水,杨氏费心,在婚宴前两日,她已经安排李安去止水镇拉了几大卷礼炮回来。 一阵礼炮噼里啪啦的响完,烟雾散开,就见宅院门口停了一辆大马车——正是醉香坊的那辆马车。 赶车的是阿贵。 今日,他穿着一身灰色短褂子,一手持着马鞭,一手紧紧揪住马缰绳,像个愣头小伙似的坐在车头。 待马车挺稳当之后,阿贵腿一抬,利落的跳下车。 紧接着,万来福才撩开车帘子,在阿贵的搀扶下,拎着一只礼盒从车厢里下来。 卫长蕖见万来福从车厢里下来,赶紧迎了出去,江氏,杨氏一左一右跟在她的身后。 万来福笑容满面的走进宅院,阿贵将马车拴好,赶紧跟了上来。 两人前后走到卫长蕖,江氏,杨氏的面前。 不待卫长蕖做声,万来福抢先一步,笑容满面道:“长蕖啊,今儿长莺丫头大喜,我也没啥好送的,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说话间,便将手里的礼盒递到了卫长蕖的面前。 卫长蕖也不客气,抿唇笑了笑,便将东西接了过来。 接过万来福的贺礼之后,卫长蕖微微侧身,顺手将东西递到了杨氏的手中。 万来福是贵客,不可能随意安排在前院里,她得领着他去花厅里奉茶。 杨氏自然是知道这一点,赶忙伸手从卫长蕖的手中接过了礼盒,那礼盒落入手中,掂了掂,颇有些重量。 礼盒不但压手,而且很是精美,棱角上镶了金边,里面装的东西,必然不会太差。 杨氏拎着礼盒看了两眼,眼珠子再一转,视线落在万来福的身上,有些不好意思道:“万掌柜,你咋送这样贵重的礼物呢?你对我家莺儿已经够照顾了,今儿,还让你这般破费。” 听了杨氏的话,万来福倒是不以为意。 他将目光转移到杨氏的身上,笑容满面道:“长莺娘,你可是有福气的人呢,长莺这丫头有本事,做事勤快,可是帮了我大忙呢,今儿是她的大喜日,我送点贺礼是应该的,有啥破费不破费的。” 话毕,看着杨氏,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苏成在醉香坊做事有几年时间了,虽然只是一个跑堂的伙计,但是万来福却是真心将他当成了自己的晚辈一般,如今,苏成能娶到卫长莺这么个好姑娘,万来福是打从心眼里高兴。 瞧着周围喜庆一片,万来福笑得合不拢嘴,而杨氏提着礼盒,面上却仍有些过意不去。 这么好的东西,可不得要花许多银子。 卫长蕖陪着万来福随便说了两句话,见杨氏依旧拎着礼盒,杵在原地忘了动。 她笑了笑,挑着一双皓月清明的眼眸,开玩笑道:“三婶,你就安心替长莺姐收下这份礼,来福叔开了这么大一间酒楼,可不差这点钱。” 杨氏见卫长蕖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在扭捏,与万来福招呼了一声,便拎着礼盒去贾志远那里登记。 万来福见杨氏提着礼盒离开,看向卫长蕖,抖了抖嘴角的胡渣子,笑着啐道:“你这丫头,就知道打趣你叔。” 卫长蕖将万来福安顿好之后,便又回到前院来帮忙迎客。 明晃晃的日头已经爬上了正空,晃眼的功夫,便快要接近午时了。 忙了一大早上,该来的客人,几乎都来了,卫长蕖见没什么要紧的客人登门了,便准备离开前院,去花厅招呼万来福以及江家的人。 她刚转身想离开,宅门外,又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喜袍声。 喜袍声响了良久,几乎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卫长蕖转过身,几步上前,挑眼看向门外。心道:放这么多喜袍,这又是哪位贵客登门了? 好不容易,喜袍噼里啪啦响完,卫长蕖提起十二分精神,正欲上前去迎接。 她走到门口,挑着一双皓目,目光平视着前方。 只见一辆外表装裱简单,大气的马车停靠在院墙的外面,这样特殊的马车,她只看一眼便能认出来——不是璟爷的专用座驾,又还能是谁的。 卫长蕖神色有些诧异。 她睁大一双皓目,眼巴巴的盯着那辆马车看,一时之间倒是忘记了该有的反应。 凌璟怎么来了?这等普通的农家婚宴,她以为,他是没兴趣参加的,所以,这才没有给他发请帖。 这人竟然不请自来了,还真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虽然璟爷已经极度低调,但是,他那辆外表装裱简单,大气的马车,在普通老百姓的眼里,那也是绝对的豪车。 宅院门口,停了这么一辆豪华型的大马车,一时之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在众人瞩目之下,凌璟撩开车帘,动作优雅的从马车上走下来。 今日,他依旧一袭月锦银袍,下车走来,举手投足间,一派优雅从容。 十里村的村民,有的曾目睹过璟爷的绝世风采,今日再得见,一个个只是偷偷瞪大双眼,反应倒是并没有太过激烈,但是那些外村的客人,突然见着这么一个谪仙般的公子,顿时惊得目瞪口呆,甚至惊诧得呼出声来。 天底下竟然有这么俊的公子哥,今儿,还是头一次得见。 尤其是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一个两个偷偷往璟爷的身上瞧看两眼,然后,顿时羞涩得垂下了脑袋,心中千万只小鹿乱撞。 卫长蕖静静的站在门口,挑着一双皓目,两道视线落在凌璟的身上。 听见周围一声接一声的惊呼声,她压着嗓子,低声嘀咕一句:“真是只大妖孽。”声音很小,几乎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一句嘀咕完,凌璟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凌璟负手,站在卫长蕖一步之外,他未去理会周围人打量的目光,徐步走进宅院子,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目光至始至终都落在了卫长蕖的巴掌小脸上。 “蕖儿,原来你这么喜欢夸奖我。”凌璟站在卫长蕖的面前,挑了挑两撇浓密的剑眉,轻松勾着唇角,似笑非笑道。 卫长蕖扬着眉,一双皓目正好对上凌璟那双古墨色的眼瞳。 对视了片刻,她感觉自己快要被那一双深邃的眼眸吸进去一般,赶紧眨了眨眼睛,不着痕迹的将视线错开。 再轻轻咬了咬唇瓣,心中有些小郁闷,她刚才骂得如此小声,这人居然也听见了,真是比狗耳朵还要灵敏。 想着,凌璟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挑趣自己,卫长蕖转了转眼眸,淡淡扫视了周围的客人一眼。 见所有人皆面色如常,并没有露出什么奇怪或是惊讶的表情,再看向身旁的江氏,杨氏,二人脸上的表情皆平常得很。 想起刚才那一道话音,像是直接灌入她耳内的。 刚才的那句话,这人该不会是用传音入密对她说的吧,隔一步的距离,还用传音入密,真是变态。 凌璟将卫长蕖脸上时而变化的小表情收入眼底,目光凝结在她的一张巴掌小脸上。 凝视了卫长蕖片刻,灼灼的凤目中隐隐有光芒在闪。 这丫头在究竟想些什么?一下子露出这么多古怪的表情。 卫长蕖觉察到凌璟略带探究的目光,突然将眉头再扬高一些,一双清明的眸子正视着凌璟那张绝世出尘的脸,道:“凌璟,你怎么来了?” 这一句话刚问出口,卫长蕖就后悔了。 开场白说什么不好,偏偏要说这么一句话,真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咬断啊。 此刻,这人一定是在责怪她,没有给他发请帖吧。 话说,这也不能全怪她啊,谁会想到,堂堂瑞亲王府的世子爷,会对一场农家的婚宴感兴趣。 卫长蕖的话音刚落下,果然见凌璟唇角处的笑意下沉了几分。 虽然他并不是真正想参加这场婚宴,但是这丫头压根就没想过邀请他,这令他心里有些不愉快。 凌璟脸上的表情只发生了极细微的变化,在外人看来,他嘴角依旧浮着一点淡淡的笑意,整个人很是温润。 但是卫长蕖却知道,此刻,璟爷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心里视乎有些不美妙。 见凌璟只注视着自己,并不说话,卫长蕖干笑了两声,打着哈哈道:“那个,凌璟,你不是来吃席的吗?贺礼呢?” “先递贺礼,再上席,嗯。”这问人要贺礼的话,还真说得理所应当。 话毕,卫长蕖还当真伸出一只手,掌心一摊,大喇喇的横在凌璟的面前。 惊雷,闪电一左一右站在凌璟的身后,见着卫长蕖伸手要贺礼的动作,两人齐齐抽了抽嘴角。 卫姑娘说话,做事的方式,还,还真不是一般的特别。 他们世子爷此刻正在生闷气,卫姑娘竟然还敢管世子爷要贺礼,能不能再特别一点。 江氏,杨氏瞧见卫长蕖将一只手横摊在凌璟的面前,摆出一副包租婆催租时的模样,两人皆愣了愣,脸上的表情微微僵住,一时之间不知道说啥好。 特别是江氏,自从知道凌璟的真是身份之后,对他,总是十分敬畏。 她缓过心神之后,见卫长蕖依旧将一只手横摊在凌璟的面前,赶紧道:“蕖儿,凌公子能来一趟,已经很看得起咱们了,你咋还能管凌公子要贺礼。” 堂堂瑞亲王府的世子爷亲自登门道贺,可不就是莫大的殊荣吗? 虽然知道凌璟对卫长蕖一心一意,极为宠着卫长蕖,但是江氏心里不免还是有些担心。 凌公子可是当今圣上的亲侄儿啊,蕖儿这丫头,还真是能胡闹。 杨氏虽然不知道凌璟的真是身份,但是瞧见凌璟气质高贵,随时随地,身边都跟着护卫,也大抵知道,凌璟的身份地位定然不凡。 此刻,见卫长蕖这般管人要贺礼,她赶紧上前一步,拽了拽卫长蕖的胳膊,道:“蕖儿,上门都是客,凌公子能来道贺,已经很好了,你快甭管人家要贺礼了。” 卫长蕖微微侧头,看了杨氏一眼,抿唇笑了笑。 她知道,江氏,杨氏心里在想些什么。她不过是和璟爷开个玩笑罢了,谁让这人上门就沉着一张俊脸,搞得她像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一般,她不就是没有给他发请帖吗? “三婶,娘,你们去招呼其他客人吧,这里交给我了。” 凌璟微垂下一双璀璨的凤目,目光落在卫长蕖那只白皙的手掌上。 这丫头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竟当作这么多人的面,这样肆无忌惮,大张旗鼓的管他要贺礼,问得脸不红,心不跳的。 凌璟盯着她那只白皙的手掌瞧看了片刻,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 如若不是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真想一把将这小丫头拽走,再好好教训教训一番。 “嗯,贺礼呢?”卫长蕖再抬了抬手心,冲着凌璟眨巴了一下眼睛。 说话间,那双清明宛若皓月的眸底,隐隐有一抹狡黠的光芒一闪而过。 凌璟盯着眼前的小丫头片子,极力忍住想将她打横拽走的冲动,缓了一口气,侧目瞥了闪电一眼,道:“还不将贺礼拿出来。” ------题外话------ 更新晚了,… 推荐:《只种包子不种田》——卿本风流 穿越成扈家傻女,人见人恨,狗见狗欺! 扈小月一撸袖子,准备赤膊上阵。 脚底有灵泉,手中有空间,面上颜色好,胸前颇有料。 废话不多说,一个字:“干!” 上斗极品,下调夫君,脱衣种田一去不回。 极品一号,阵亡!极品二号,阵亡!极品…… 什么,还有人敢上门挑衅? 第一百八十五章 璟爷的,银子多 一声吩咐完,凌璟的目光重新回到了卫长蕖的身上。 这丫头见面就摊手向他要贺礼,尤其是那一双眼睛还放着精明的光芒,一副小财迷的模样,令他着实是好气,好笑,好在他了解这丫头的个性,此次前来,有专程带了贺礼。 闪电上前一步,将手里拎着的礼盒递到卫长蕖的面前。 他道:“卫姑娘,这可是我家爷亲自挑选的贺礼。” 卫长蕖勾起唇角,伸手毫不客气的将闪电手中的礼盒接了过来,再看向凌璟,笑颜如花,唇角一抹明丽的笑容配上一身绯红色的衣裙,令她整个人更加娇艳动人。 “谢了。”拎着手中的礼盒,随口道了一声谢。 虽然自己与凌璟之间再谈这个谢字,委实是有些太过矫情,但是今日这份贺礼却是送给卫长莺的,这一声谢,便算是她替卫长莺说的吧。 卫长蕖话落,凌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目光依旧凝注在她的身上。 难得璟爷竟然亲自挑选贺礼,卫长蕖将视线移到手中的礼盒之上,别说,她还真有些好奇,这礼盒中究竟装了什么东西。 好奇心尚在心里盘旋,凌璟悠悠淡淡的声响响了起来,“不打开来看看?” 他好似卫长蕖肚子里的蛔虫,一眼就看穿了卫长蕖的那点小心思。 打开就打开,卫长蕖两撇柳眉一扬,瞥了凌璟一眼,也不扭捏,三下两下便将那礼盒打开。 礼盒刚被揭开,露出里面的东西,周围顿时就响起了一阵阵倒吸气的声音。 周围的客人,看清楚礼盒中的东西之后,一个两个皆是惊诧得瞪大了双眼。 这公子好大的手笔啊,竟然送这样贵重的东西。 老卫家三房的大闺女,可真是走了狗屎运吶。 卫长蕖早有心理准备,堂堂瑞亲王世子爷送出的贺礼,必然是没有差的,所以,再看清楚礼盒中的物什之后,她并未如其他人一般太过惊讶。 铺了一层锦缎的礼盒中,平平整整的躺着一对玉如意——很显然,这是一对鸳鸯玉如意。 这一对玉如意的玉质和暖,通体呈现乳白色,玉色通透得没有一丝一毫的瑕质,是上等的羊脂白玉。 如此上等的美玉,世间罕见。 鸳鸯玉如意寓意极为美好,鸳鸯——寓意白头偕老,不离不弃之意,玉如意——寓意吉祥如意,生活美好之意,卫长莺婚宴,凌璟送这样一份新婚贺礼,确实是下了一两番心思。 卫长蕖端着礼盒,瞧看了那鸳鸯玉如意两眼,眉眼间隐隐有笑容溢出来。 凌璟凝视着她,淡淡的目光在她巴掌大的小脸上游离,见她眉眼间溢出笑容,他不禁也勾了勾唇角。 看见卫长蕖发自内心底的笑,他的心情也莫名好了几分,刀削般的唇角勾了勾,温如玉润般的笑容浮现在脸上,笑得如沐春风。 只要是眼前这个小丫头在乎的人或者是物,他凌璟亦在乎。 既然他爱她,便要爱她的所有,自然要接受她的家人,她的亲人,是以,他才会如此费心挑了这么一件贺礼。 卫长蕖盯着礼盒瞧看了两眼之后,啪嗒一声,动作利落的将礼盒盖上,侧身,顺手将礼盒递到杨氏的手里。 “三婶,这是凌公子的贺礼。”她一句话说完,杨氏像没听见一般,根本就没有伸手要接的意思。 卫长蕖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她娘和她三婶脸上的表情皆是愣愣的,如出一辙。 看来,璟爷这份厚礼,着实将两人吓得不轻。 “三婶,娘。”这一次,卫长蕖将声音拔高了两个调子。 被卫长蕖这么拔开调子喊,杨氏,江氏这才齐齐回过神来。 杨氏转了转眼珠子,看向卫长蕖,有些迷糊的问道:“啥,蕖儿,你刚才唤我了?” 卫长蕖见杨氏迷糊的神情,有些哭笑不得。 她将手里的礼盒往杨氏面前推了推,含笑道:“三婶,这是凌公子送的贺礼,你赶紧拿去放好了。” 被卫长蕖这么一提醒,杨氏这才想起了凌璟送的一对鸳鸯玉如意。 这样贵重的东西,她活了半辈子,可还是头一次得见。 虽然她不太识得玉器,但是也看得出,那绝对是上等的美玉。 一支成色上等的玉簪都要好几十两银子,这么两柄玉如意,可不得值老钱了,这样贵重的礼物,咋好意思收吶。 杨氏盯着卫长蕖递过来的礼盒,表情有些犹豫,并没有伸手去接。 盯着那礼盒看了两眼,她突然扬起头来,将视线移到凌璟的身上,道:“凌公子,这一对玉如意老值钱了吧?这样贵重的贺礼,我可不能收。” 凌公子定是看在蕖儿的面子上,才送这样贵重的贺礼,他们一大家子已经够麻烦蕖儿了,今儿,若是再收了凌公子这份贵重的贺礼,岂不是让蕖儿又欠了凌公子人情。 听了杨氏的话,凌璟将目光从卫长蕖移开,淡淡扫向一旁的杨氏,简单道:“东西,我已经送出手了,便不会再收回去。” 卫长蕖心里清楚,这对鸳鸯玉如意虽罕见,但是在凌璟的眼中,尚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 既然东西已经送来了,若是杨氏再三推辞不肯收,反而辜负了璟爷的一番心意。 难得璟爷好心情,竟然亲自挑了这么对寓意好的新婚贺礼,再怎么说,也得收下。 卫长蕖扬起嘴角,笑了笑,一双清明的眼眸盯着杨氏,劝说道:“三婶,凌公子别的不多,就是银子多,这对鸳鸯玉如意对凌公子而言,就是九牛一毛,根本算不上个事儿,你就安心的收下,嗯。”说罢,便又将礼盒往杨氏怀里推了两推。 凌璟负手,不声不响的站在卫长蕖的身旁,两道目光重新移回到卫长蕖的身上。 听了卫长蕖刚才那番劝人的话,他古墨色的眸底,隐隐溢出丝丝宠溺之色,唇角亦上浮,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沉淀在嘴角。 他其他东西不多,就是银子多,呵,他该夸这丫头有眼力见,还是该夸这丫头会劝人。 “这……”杨氏依旧犹豫着不肯伸手去接,自个男人又不在身边,一时之间也拿不定注意,最后,她只得将目光转到江氏的身上,眼巴巴的盯着江氏,想寻求江氏的意见。 “老四家的,你看,这……” 这可如何是好哟,这么贵重的礼物,是收,还是不收。 江氏知道杨氏心里在计较些什么,但是与凌璟接触了多回,她知道,凌璟素来说一不二,这送出手的东西,断然不会再收回去的。 如此一想,便看向杨氏,道:“三嫂,这是凌公子的一片心意,你就听蕖儿的劝,安心手下,啊。”说话间,拍了拍杨氏的手臂。 杨氏看看江氏,再看看卫长蕖,听两人都如此说,最后只得一咬牙,将凌璟那份贵重到吊炸的贺礼给收下了。 不知不觉,火辣辣的日头已经移到了正当空,午时已经到了,马上便要开席,吃饭了。 中午这一餐是正席,有鸡,有鸭,又有肉,很是丰盛。 前阵子,上新宅院吃过乔迁席的人,都知道,新宅院办的酒席,那是顶好的,油水足,分量多,尤其是正席,满桌子都是肉,可馋死人了。 是以,李安打喜堂前一站,双手掐腰,拉开嗓子一声吆喝:开席咯。立即便有几名粗壮的大汉帮忙搬桌椅板凳,原本懒着不动的媳妇,婆子,也赶紧搭把手,帮着将碗筷都提上桌,摆好了。 众人七手八脚的忙活起来,宅院里顿时喜气一片。 卫长蕖见没有客人登门了,便领着凌璟往后院去。 她已经将万来福,江家,王家的人安排在花厅里,便只能领着凌璟去后院的侧厅。 凌璟倒是并不介意,紧步跟在卫长蕖的身后。 只见他飞眉入鬓,凤目璀璨,两边嘴角上浮,绝世出尘的脸上隐隐浮着淡淡的笑容,看上去,心情很是不错的样子。 客人都在前院,偶尔有几个小孩童去花厅那边要喜堂吃,后院的偏厅,倒是安静得很。 两人进了偏厅,卫长蕖安排凌璟在一张八仙桌前坐下,又亲自给他斟了一杯温热的茉莉花茶。 “凌璟,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吩咐人给你上菜。” 话语顿了顿,似想起了什么,又问道:“你想吃什么菜?” 话毕,卫长蕖挑着一双清明的皓目,目光紧紧的盯着凌璟。 两人靠得有些近,只隔了一步的距离,凌璟坐着,卫长蕖站在他的面前,他只要伸手,就可以将她拽进怀里。 卫长蕖话音落下,凌璟想都未想,便回道:“蕖儿,我想吃你亲手做的菜,好久都没吃了,有些想念。” 一边说话,一边伸出修长的手臂,一把将卫长蕖纤小的手拽住,紧握在掌中央。 卫长蕖挣扎了两下,并没有挣脱开来,索性就任由他这么拽拉住自己的手。 纵使是大热的天,凌璟手心的温度依旧是是淡淡的,这样被他拽拉住手,并无不舒服之感。 “凌璟,你是来吃席的吗?” 今日灶房里忙得不可开交,这人竟然要吃她炒的菜,还真是会挑时候。 “我是来吃席的,若是蕖儿亲手做的,我会更喜欢。”凌璟轻柔的握住卫长蕖的手,说话间,眉目轻扬,一双凤目璀璨耀眼。 卫长蕖微垂着眸子,正好对上他璀璨的眼神。 眼前明明是一双男人的眼睛,却美得动人心魄,美得让她沉醉。 凝视着他深邃的眼眸,他提的要求,此刻,她竟然有些不忍心拒绝——真是妖孽,大大的妖孽。 算了,这个时候,估计灶房应该空腾出来了,她就受累一些,满足他这么个小小的要求,反正随便炒几个菜,也正不是累活儿。 “凌璟,你不放开我的手,我如何去给你做菜。” 听了卫长蕖这么一句话,凌璟瞬间圆满了,他勾了勾唇角,嘴角浮现出一抹及其妖孽的笑容,那笑容从嘴角处渐渐升起,加深,放大,最后直达眼底,令他整个人越发的绝世无双。 “蕖儿,真乖。”最后才心满意足的松开卫长蕖的纤纤小手。 卫长蕖盯着他直达眼底的笑,狠狠的翻了一记大白眼。 不就是一顿饭吗?这人至于高兴成这样,想想,她要炒几个什么菜呢…… 想罢,卫长蕖转身离开偏厅,只是在她转身之际,她那双清明的眸底,隐隐浮现出了一抹如狐狸般狡黠的颜色。 半个时辰之后,卫长蕖终于托着食盘重新回到了偏厅。 她快步走到八仙桌前,动作利索的将食盘中的几道才摆在了桌面上。 “咯,菜炒好了,赶紧吃吧。”卫长蕖将食盘随手搁在了一旁,挑了一个位置,在凌璟的对面坐了下来。 惊雷,闪电站在凌璟身后不远处,两人瞧见桌上绿油油的几道才,不禁抽了抽嘴角。 卫姑娘这是诚心捉弄他们世子爷的吧,几道菜全素色,这是吃席啊,还是吃斋啊。 炝炒青菜,清炒豆角,辣酱黄瓜,凉拌豇豆。 卫长蕖坐在桌前,单手放在桌上,支起下巴,两道目光平视着凌璟,道:“尝尝看,这些菜都是我那暖棚里出来的。” “好。”凌璟含笑点头,宠溺的看了卫长蕖一眼。 随即,他动作优雅的持起面前的竹筷,夹了一块脆嫩得滴水的豌豆角送入口中,神色十分享受的咀嚼两下,“蕖儿做的菜,味道很好,我很喜欢。” “蕖儿,你陪我吃,可好?”有随口而道,他说话的语气温润,轻柔,半分半毫都未透出不悦之色。 卫长蕖眨了眨皓目,神色有些诧异的盯着凌璟,像是要从他那张绝世出尘的脸上寻出一朵大喇叭花来。 这人可不是素食主义者,竟然对这满桌子的素菜,没有任何意见,是真没意见呢?还是装没意见? 她可还清清楚楚的记得,第一次,她弄那什么满盘翠玉,仙娥多娇时,某爷沉得俊脸都可以结出冰了。 在卫长蕖左右想不明白的时候,璟爷已经将桌上的每一道菜都尝了个遍。 不但没有半点不悦,反而吃得满脸享受,很是满意,见卫长蕖迟迟不动筷子,他伸出修长的手臂,夹了一筷子菜,亲自递到她的碗中,温声道:“忙了一个上午,难道还不饿吗?” 卫长蕖原本是想逗逗凌璟,此刻,却见他如此淡定,顿时就觉得没了兴致。 经凌璟这么一提醒,她才觉得胃里搅动了一下,有饥饿的感觉涌上心头。 话说,她貌似也还未吃午饭。 “饿,当然饿。”卫长蕖一把抓起面前的竹筷,冲着凌璟笑了笑,打着哈哈道。 握着筷子,再垂目看着面前碗里的一块辣酱黄瓜,三四片清脆豆角,她顿时觉得很苦逼。 哎!看来,她今天中午也只能吃这类同于斋菜的东西了,尼玛,这真是捉弄人不成,反而连累了自己。 卫长蕖微低垂着头,很是苦逼的,随意从碗里挑起一块清炒豆角,再很是苦逼的将豆角送入口中,更是食不知味,像老牛吃草一般咀嚼起来,最后下咽。 虽然她炒的素菜也挺有味道的,但是,她此刻有些想吃肉,要知道,前院席面上,可是有鸡,有鸭,又有肉,而她这个主人却要在这里啃素,着实是苦逼得很。 凌璟不动声色,仍就一派优雅从容的坐在卫长蕖的正对面,此刻,他已经吃了个半饱,正好兴致,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目光凝注在卫长蕖的身上。头脑子里装着如此多奇怪的想法,他还真拿她没办法。 见卫长蕖握着筷子,巴掌大的小脸很是纠结,他勾唇,淡淡的笑了笑,时而十分体贴的将菜夹到她碗里。 这丫头脑子里装着如此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他还真拿她没办法。 ------题外话------ 有些迟到的二更…。 第一百八十六章 喜宴上的,小纠纷 两人用过午饭。 继而,卫长蕖与凌璟商量了采摘桑果的事情。 六月底了,灵泉山上的桑果几乎是红透了,就在这几日采摘,时间上最为合适。 商量好采摘桑果的事情,卫长蕖便准备送凌璟离开。 凌璟见卫长蕖今日还有许多事情要打理,少不得要忙一阵,根本没时间陪他说话,聊天,索性便顺了卫长蕖的意思,带着惊雷,闪电二人准备离开十里村。 两人肩并肩走到前院。 卫长蕖只预备将凌璟送到门口,凌璟却偏要卫长蕖送他到村口。 无奈之下,卫长蕖只好应了他的要求。 反正宅院离村口也不远,送一送,就是一两盏茶的功夫,也耽搁不了啥事情。 在众目睽睽之下,二人肩并肩出了院门,徐步往村口方向而去,他们二人,一人月色锦袍,一人绯色红裙,站在一处,竟有说不出的登对。 两人刚离开不久,前院里就炸开了锅,只听得有客人七嘴八舌的开始小声议论。 刚吃过一顿丰盛的席宴,人人肚里都装满了油水,精神气足得很。 午后休息,也没个啥事情可做,老婆子,年轻媳妇,大姑娘拖一条长板凳,五六成群的围坐在树荫下,七嘴八舌的嚼舌根,说得眉飞色舞,唾沫星子横飞。 院墙下的蔽荫处,赵五斤的婆娘李青草,陈族老家的孙媳妇梅三娘,另外还有几个年轻的媳妇正围坐在一起,磕瓜子,摆龙门阵玩耍。 李青草手里的爪子还没嗑完,又将手伸到盘里,狠抓了一把,一边利落的吐瓜子壳,一边往自个那深不见底的衣兜里装。 这五香味的瓜子就是香,又不要钱,今儿她怎么也得多嗑几把。 其中一个年轻妇人挨坐在李青草的身边,见李青草又是吃又是拿,还不到一会儿工夫,原本满满的一盘五香瓜子已经见底了。 年轻妇人不悦的瞥了李青草一眼,挖苦道:“五斤媳妇,你咋嗑这么多瓜子,就不怕舌头起泡吗?” “哎哟,五斤媳妇,瓜子吃多了,可是会上火的,你悠着点呢。”前一个年轻妇人刚挖苦完,紧接着,又有一个妇人插进话来。 后一个妇人不光挖苦,更是捂着嘴巴,乐呵呵笑了几声,接着打趣,“五斤媳妇,你要是将舌头嗑起泡了,晚上可没法和你家五斤亲嘴吶。” 一群年轻媳妇搅在一处,没啥新鲜事儿可聊,时而摆谈几句夫妻间的秘事,那也是很正常的。 这么一句玩笑话被那年轻妇人说出来,惹得其他几个妇人捧腹大笑,乐了好半天。 李青草怪瞪了那年轻妇人一眼,有些不高兴,啐道:“曾家的,你说啥呢,我才不像你一般没皮子没脸,一天到晚尽想着和自个男人的那点破事情。” 气得瓜子也不嗑了,一把将身上的衣兜拽开,再将手里的半把瓜子装进衣兜里。 梅三娘见李青草脸色不好看,赶紧当个和事老,轻轻拽了拽她的胳膊,劝说道:“五斤媳妇,曾家的就是说说玩笑话,没啥意思,你可不能真生气了。” 今儿可是长莺的大喜日子,若是几个女人真闹起来,打起来,可就冲撞了喜神,不吉利。 梅三娘劝说完李青草,又冲着其她几个年轻妇人使了眼色。 那几个年轻妇人看见梅三娘递来的眼色,都各自闭上了嘴巴。 一来,李青草是村长的儿媳妇,得罪了总归是不好的。 再者,梅三娘是陈族老的孙媳妇,几个妇人总归要给她点面子。 场面刚消停了片刻,又有一个年轻妇人嚼起舌根来。 这一次,那年轻妇人换了一个话题。 她眼巴巴的盯着梅三娘,挪了挪屁股,靠近梅三娘一些,一脸好奇的询问道:“三娘啊,刚才那位俊俏的公子可是看上长蕖那丫头了?” “啧啧,那公子可生得俊俏吶。”年轻妇人啧啧的叹息两声,露出一脸的向往之色。 “长蕖那丫头可这是好福气,竟然摊上这么个俊俏公子哥。” 七嘴八舌说了一大堆,还准备伸手去抓梅三娘的胳膊,“三娘啊,你瞧见没,刚才人家可是送的玉如意呢,瞧着那玉石,可是顶好顶好的,肯定值老钱了。” 梅三娘正垂着头,慢慢的剥着瓜子。 那妇人突然这么问自己,她抬起头来,瞥了那妇人一眼,有些不悦的回道:“你问我,我问谁去,这样的大事情,我咋能知道。” 梅三娘很不客气的堵了那妇人一鼻子灰,垂下头,继续剥手里的瓜子。 这些婆娘真有意思,啥事情,都喜欢插一嘴皮子。 “三娘,你骗鬼的吧,你会不知道?”那妇人狐疑的看着梅三娘,显然不相信她的话。 “你时常上新宅院做活计,和长蕖娘关系那么好,你咋还能不知道呢?” 梅三娘丢掉手里的瓜子壳,再一次看向那嚼舌根的妇人,脸上不悦的神色更是浓了几分,道:“我骗你做啥,我和长蕖娘走得近,可也没聊过这方面的事情。” 听那妇人聊起卫长蕖的事情,李青草顿时也来了几分兴致,一下子,便将刚才的不愉快搁在了脑后,今起耳朵去听那妇人与梅三娘之间的谈话。 见梅三娘啥也没说,李青草嘴一撇,摆出一副怪脸,瞥了她一眼,道:“人家受了新宅院的照顾,要帮也是帮新宅院说话,咋可能将这些秘密的事情告诉你们。” 李青草这样说,梅三娘听着,心里可就老不乐意了。 “五斤媳妇,你说这些话,是个啥意思?”梅三娘盯着李青草,说话的嗓音拔高了两分。 若不是今日是长莺的大喜日子,不宜动怒,冲撞喜神,她非得找李青草这婆娘好好的理论一番。 梅三娘心里堵着一口气,脸色有些不好看,不等李青草回嘴,她又接着道:“我家得了长蕖的照顾,难道你家就没有得吗?” 这样的混账话,亏得李青草这婆娘好意思说出口,他们赵家两个劳动力在新宅院上工,每个月能拿几两银子的工钱,可是享尽了好处的。 李青草被堵得哑口无言。 梅三娘正在气头上,脸色有些青红交错,气话不吐不快。 此刻,她又想起李青草前阵子干的一件糗事,讽道:“五斤媳妇,亏得你好意思说刚才那句话,真是不嫌害臊。” “长蕖可是将那暖棚菜的种法都告诉你了,长蕖对你们赵家这般照顾,你还说刚才那一番话,咋就不知道脸红呢。” 梅三娘不提这茬事还好,这一提,就直接戳中了李青草的心窝子。 “梅三娘,你是啥意思呢,找架吵么?”李青草炸毛,屁股一抬从长凳上站起来,直呼梅三娘的名字,双手叉腰,目光狠狠的瞪着梅三娘。 前阵子,李青草让自个的男人去山坡上开了一块荒地,又兴高采烈的花钱买了菜种,买了白油纸,像模像样的搭了暖棚,两口子满心欢喜的将菜种下地,就等着发大财了。 搞到最后,大财没发成,反倒是赔了几两本银子的本钱,那暖棚子里,连根菜苗都未发出来。 为了此事,李青草还被焦氏那婆娘狠狠的臭骂了一顿,骂她是丧门星,糟践货,还差点将她赶回了娘家。 其他几个年轻妇人见李青草双目瞪圆,双手叉腰,摆出一副干架的泼辣阵仗,赶紧帮忙劝说。 “五斤媳妇,三娘,你俩都少说一句,各自退让一步。” 梅三娘自然是不想将事情闹大,听人劝,只闭着嘴巴,坐在长凳上,懒得去理会李青草那疯婆娘。 李青草见梅三娘根本不搭理她的话,更是气得挠心抓肺,一口气堵在胸口处,不上不下。 “梅三娘,你是啥意思,你今儿就将话说清楚了。”李青草干脆伸出一只手,一根手指头抵到梅三娘的鼻梁尖儿上,不依不饶。 李青草抵着梅三娘的鼻梁尖儿,正要撒泼,干架的时候,宅院门口,出现了一道绯红色的衣角。 只见卫长蕖冷冷的站在门口,眉头隐隐蹙起。 她一脚刚踏进宅门,就看见李青草在院墙的蔽荫处撒泼耍浑。 “李青草,你当这里是你家宅院吗?”卫长蕖徐步走向院墙的蔽荫处,一边走,一边冷声道。 她冰冷的话音传入几个年轻妇人的耳中,纵使是六月的天,几个女人也吓得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尤其是李青草,听见卫长蕖的声音,活像见了鬼似的扭过头。 “长蕖,我……”想说什么,却吓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卫长蕖暂时未理会李青草,继续走近,目光淡淡的扫了那几个女人一眼。 在场的几个年轻妇人,她都认识,有几个嘴碎,爱嚼舌根的,尤其是李青草这婆娘,最后,她眼眸一转,视线落在梅三娘的身上,注视了她一眼。 梅三娘的个性,她倒是了解一二。 陈家的家教颇严,平日里,梅三娘被自己的公公,男人管束着,并不是一个爱嚼舌根,胡乱惹事生非之人。 几个女人见了卫长蕖,皆乖乖的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咋呼一句,新宅院的酒席丰盛,油水又多,她们真害怕,卫长蕖会一时怒起,直接将她们一个两个给扫地出门。 这样好的酒席,若是吃不到嘴里,岂不是可惜死了。 卫长蕖挑着一双皓目,犀利的目光在几个女人身上游转了一圈,最后才冷声开口,道:“谁再敢惹是生非,就给我滚出去。” 她说话时,神色极为认真,还带点了警告的意思,任谁都知道,这,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若是这几个女人再瞎掰,胡闹,她真会将她们一股脑全给轰出门去。 卫长蕖话音落下,除了梅三娘之外,其余几个女人皆吓得脸色煞白,尤其是李青草,她刚才可是闹得最厉害的一个。 这丫头小小年纪,放起狠话来,可真是吓死人吶,难怪,难怪老卫家的姚氏,万氏不敢再上新宅院挑事了。 “长蕖啊,那个……” 李青草瞥看了卫长蕖一眼,定了定神,厚着一张脸皮子,笑道:“呵呵,今儿可是长莺大喜的日子,我们咋可能会惹是生非,刚才只不过是说着玩的。” “是是是,刚才只是闹着玩的。”李青草说完,另一个年轻妇人赶紧参合一句。 卫长蕖一双皓目微眯,不动声色的看着几人。 今日是卫长莺出嫁的喜宴,倘若真将这几个女人给扫地出门,杨氏,卫文水心里可能会有些膈应,若是这几个女人不再闹事了,那最好不过。 “最好是闹着玩的。”卫长蕖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冷冷丢下一句话,便不再理会几个女人,准备转身离开。 转身之际,她淡瞟了梅三娘一样。 很显然,这个女人与李青草那一党嘴碎的婆娘不合群,若是在让她留在此处,说不准还得闹出是非来。 “陈家嫂子,我准备去厢房看看长莺姐,你去吗?”说话的声音稍微和缓了一些。 梅三娘扬起眉眼,神色有些诧异的望着卫长蕖。 卫长蕖用这样和缓的语气与她说话,这令她感到有些以外。 因为她一时憋不住气,这才闹出了这样不愉快的事情,她以为卫长蕖会怪她,没想到…… “去,长蕖啊,我和你去。”梅三娘原本沉重的心情,瞬间就轻松了,她一改之前的郁色,冲着卫长蕖笑了笑,赶紧回答。 她自然不想继续待在这院墙下,与李青草那婆娘拌嘴。 李青草见卫长蕖与梅三娘走得没影了,这才往地上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再抬起一只腿脚,正踩在那唾沫上,使劲碾了碾。 “杀千刀的婆娘,等出了这宅院,看我不撕烂你的臭嘴。”刚被卫长蕖警告,李青草不敢太张扬,骂咧得有些细声。 站在她身旁的妇人听见她的骂咧声,赶紧拽了她一把,猫着嗓子提醒道:“五斤媳妇,你快别说呢,小心被长蕖那丫头听到,那丫头可厉害着呢。” 李青草一鞋底板将那一口唾沫碾进了泥沙里,这才解气的闭上了嘴巴。 卫长蕖回房取了一样东西,这才与梅三娘一道前去卫长莺所住的那间厢房。 厢房的门是半开着的,卫长蕖与梅三娘掀门,直接走了进去。 此时间,卫长莺所住的厢房中,已经聚了一些客人,都是些大姑娘,年轻媳妇,还有就是一些小孩子,尤其是那些小孩子,一个两个吵着,嚷着就要看新娘子,要喜堂吃。 杨氏,江氏,冯氏也在房中,卫长蓉,卫长娟姐妹俩陪着自己的大姐。 卫长羽,卫宝林,江孝丹三个小毛孩也在一群大人间转悠,此刻正是中午时间,学堂里刚好休息,三个小毛孩下了午学,飞溜一般跑回了宅院。 见卫长蕖走进来,卫长羽撒欢了脚步,笑嘻嘻朝门口跑去。 “姐姐。”飞奔到卫长蕖的怀中,扬起白白嫩嫩的小脸,甜滋滋的叫了一声姐姐。 自从上了私塾,他就很少和姐姐在一起玩了。 那软软甜甜的话音入耳,卫长蕖垂下双目,目光瞬间变得柔和,“长羽,问长莺姐要喜堂吃没?”说罢,腾出一只手,往他白白嫩嫩,略嘟起来的脸蛋儿上轻轻掐了掐,触感柔柔滑滑的,很是舒服。 卫长羽嘟了嘟嘴,两瓣粉嫩的嘴唇翘起老高,抬起一只小手,很抗议的将卫长蕖正在施为的狼爪拔了下来。 哼,都过了这么久了,姐姐还是喜欢掐他的脸蛋儿。 卫长蕖见他小手抬上来,顺势便将他的小手牵住,再徐步朝厢房里侧走去。 “姐姐,长莺姐姐有发很多喜堂哦。”小家伙这才想起要回答姐姐的问题。 “哦,是嘛。”卫长蕖抿唇笑了笑,牵着他的小手,继续朝厢房里侧走。 厢房里侧,落大的绣床前,杨氏,江氏,冯氏,还有其他的大姑娘,年轻媳妇在陪着卫长莺说话。 大人们在嗑瓜子,摆龙门阵,一群小孩则在房中追逐玩耍,很是热闹。 卫长羽毕竟年纪小,见江孝丹,卫宝林与其他孩子玩得正高兴,撒开卫长蕖的手,便跑开了。 卫长蕖盯着他兔窜似的背影,笑了笑,也便由着他闹。 好在厢房够大,几个孩子在房中追逐玩耍,跑得开。 “长莺姐,恭喜,恭喜。”见卫长莺含羞垂头,脸颊桃红,卫长蕖徐步走近,站在她的面前,打趣一番道。 她的话音清脆,响亮,清清楚楚的传到了卫长莺的耳中,卫长莺抬起头来,更是满面娇羞:“蕖儿,就你爱打趣我。” 说话间,眉目羞涩的轻瞪了卫长蕖一眼,娇嗔道:“你这丫头,伶牙俐齿的,又厉害,也不知道,将来谁能制得住你。” “等你嫁人那天啊,我再来好好的打趣你一番。” 卫长蕖没心没肺的抿着唇笑,待卫长莺娇滴滴将话说完,她才接过话,更是没心没肺的来了一句,“长莺姐,我脸皮可厚得很,想看我害羞,怕是有些困难。” 杨氏,冯氏,以及一群大姑娘,小媳妇全给卫长蕖这句话逗乐了。 杨氏乐呵了半天,才看向江氏,道:“老四家的,你说蕖儿这性子像谁,老四在世时,整天就知道念书,性子沉静得很,你也是个话不多的。” ------题外话------ 更新了,呼呼》…。 第一百八十五章 苏家,上门迎亲 杨氏不知,眼前之人早已经脱胎换骨,不再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小丫头。 面对杨氏此番问话,江氏只是一笑而过。 自个女儿的性子与小时候相比,截然不同,她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像谁。 最后,倒是冯氏搭了杨氏的话。 她笑容满面道:“不管蕖儿这性子是像谁,我这个做舅妈的都喜欢,姑娘家就该硬气一点儿,否则该受人欺负了。” 冯氏这话,算是说到了杨氏的心坎上。 她接连生了三个闺女,不讨婆家喜欢,受尽了欺负,若不是她骨头硬,使劲撑着,恐怕早被万氏,姚氏两贼婆娘的唾沫星子给淹死了。 “孝军娘,你那话,说得一点没错。”杨氏接过冯氏的话把子,接着唠嗑。 “做闺女的,就该像蕖儿这样,性子泼辣一点儿,嘴巴厉害一点儿,该动手时,绝对不能手软,否则该受人欺负了。” 卫长蕖随手拽了一把椅子到绣床前,然后倾身坐下。 挑着一双清明的眸子,听几个女人七嘴八舌将话题绕到了自己的身上。 敢情,在她娘,她二舅妈,她三婶子的眼里,她已经是十足十的泼辣户儿了。 随即又想着自己还有事情与卫长莺说,卫长蕖适时打断了几个女人间的闲唠嗑。 她伸了伸手,将两只精美的盒子递到卫长莺的面前,半开玩笑道:“长莺姐,你也知道,我的绣品有些惊世骇俗,所以,就没法亲手给你绣啥枕头,被面,这两样东西是我特意买的,算是我对你的祝福。” 听到卫长蕖谈及自己的绣品,杨氏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丫头,脑瓜子灵活,有胆识,有主见,赚钱的本事更是一道一道的,就是这绣活始终做不好,勉强绣一会吧,却能把鸳鸯戏水,绣成一对野鸭打水漂。 卫长蕖听见杨氏噗嗤的笑声,一点也不在意。 她堂堂一个现代人穿越到古代,不会做绣工,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三婶,你可不能取笑我,咱们这一大家子人,有长蓉这么个心灵手巧的就足够了,至于我嘛,还是比较适合掂锅铲,刺绣这种高雅的活儿,不太适合我。” “好,三婶不取笑你了。”杨氏忍了忍,这才没有笑出声来。 看着卫长蕖,怪嗔一句:“你这丫头,哪里来的这么多歪歪道理。” 卫长莺含羞盯着卫长蕖递过来的两只盒子,盒子不太,上面刻有花纹,染了一层朱砂漆,做得很是精致,瞧着模样,应该是首饰盒。 在止水镇待得久了,卫长莺知道,像这种包装精致的东西,一定值不少钱。 她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去接,扬起眉眼来看着卫长蕖,娇滴滴道:“蕖儿,三婶已经给我准备了许多东西,你咋还给我买东西呢。” 卫长蕖见卫长莺迟迟不伸手来接,索性直接将两只盒子塞进她怀里。 “长莺姐,东西都已经买了,你就别再推迟了。” “盒子里装的是一些首饰,快打开试试,看是否合尺寸。”卫长蕖知道,卫长莺很节俭,是没什么首饰的,平日里,就只用一支木簪子将头发简单挽起来。 这新嫁娘可不能这么寒酸,戴不起凤冠,头上起码也得有一两件像样的首饰。 “蕖儿,谢谢你。”卫长莺也不再推辞,娇羞的看着卫长蕖,道了一声谢。 这一声谢,发自她的内心底。 卫长蕖抿着唇,嘴角上浮着浅浅的一抹笑容,“长莺姐,你就快试试吧,房里这么多客人,可都是来看你这个新嫁娘的。” “是啊,长莺,你就赶紧试试。”梅三娘也帮腔道。 “嗯。”卫长莺娇羞的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那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却娇脆得可人。 随即,她小心翼翼得将怀里的两只盒子打开。 只见一只盒子中躺着一对花型金步摇和一对流苏金耳环,另一只盒子中,躺着一对翠绿的翡翠手镯。 卫长莺将盒子打开,待看清楚里面的东西,瞬间便抬起眉眼,表情惊愣的看着卫长蕖。 她没想到,卫长蕖竟然给她配这样好的首饰。 那些未见过世面得人或许不知道,但她在止水镇待得久了,可是清楚得很,这三件首饰,起码也得值上三百两银子。 不光是卫长莺惊愣的看着卫长蕖,在场除了江氏,冯氏,其余的大姑娘,年轻媳妇无一不神色惊讶的盯着卫长蕖看。 心道:长蕖送这样好的东西,可真是舍得啊。 有羡慕的,有嫉妒的,她们咋就没有卫长莺好命,摊上这么个有钱的好妹子。 卫长莺愣了愣神,才想起将首饰盒子盖上,小心握着那盒子往卫长蕖的怀里推了推,作势要将东西还给卫长蕖。 “蕖儿,这三件东西太贵重了,我可不能收。” 这三件首饰起码值得上三百两银子,都能抵上她好多年的工钱了,这样贵重的礼物,她咋能收呢。 杨氏见卫长莺将东西递还给卫长蕖,心里十分赞同,便帮着卫长莺说话,“蕖儿,这么贵重的首饰,你自个留着,等你将来出嫁的时候,自己用。” 今儿,她才收了凌公子的一对玉如意,这再收了蕖儿送的首饰,那就有些心厚,不知足了。 卫长莺已经将两只首饰盒递到了卫长蕖的面前,卫长蕖垂目看了一眼,并不伸手去接。 “长莺姐,三婶,我送出去的东西,便不会再要回来。”这句话是凌璟送那两柄鸳鸯玉如意时说过的,她此番依葫芦画瓢,借来用用。 说话的口吻带了几分强势之气,有些容不得杨氏,卫长莺拒绝。 卫长莺的手伸到卫长蕖的面前,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卫长蕖觉得自己刚才说话的口吻有些强硬了,放柔缓了嗓音,含笑补充道:“长莺姐,你是我亲堂姐,你大喜的日子,我送你几件首饰,不是应该的吗?” 对于自己看得上眼的人,她卫长蕖素来是不吝啬的。 “你就好好做一回漂亮的新娘子,别再推辞了,否则我该不高兴了。” 最后,江氏,冯氏,梅三娘等人也帮着劝说,卫长莺这才将东西收下了。 在一群大姑娘,年轻媳妇的怂恿之下,卫长莺娇羞的将三件首饰戴在了身上。 从未戴过如此贵重的首饰,卫长莺眼瞅着手腕上的一对翡翠玉镯,一时还真有些不习惯,便将头垂得更低了,在一群女人的注视之下,人也显得更加娇羞。 梅三娘站在卫长蕖的身旁,盯着卫长莺瞅看了半响,笑呵呵道:“长莺戴上这三件首饰可真好看呢。” 一句话说完,转了一下眼珠子,看看卫长蕖,“长蕖,你的眼光可真不赖。” 卫长蕖未说话,抿唇笑了笑。 只见那一对翡翠镯子套在卫长莺的手腕上,不大不小的,刚好合适。 花型步摇插在发髻间,闪着点点耀眼的金光,配上大红色的喜袍,定然是极为喜庆,耀眼的。 梅三娘话音刚落下,江氏也忍不住夸赞起来。 “明儿个,咱们莺儿一定是个漂亮,水灵的新娘子。” 对于卫长莺这个侄女,江氏是极为喜欢的,瞅着卫长莺此刻娇滴滴的模样,她更是打心眼里疼爱,就跟疼自个亲闺女一样。 一群女人,你夸一句,我夸一句,卫长莺听后,只觉得两边脸颊烧得滚热,连耳根子都是烫的。 大人们七嘴八舌的唠嗑了一阵,这时候,一群毛孩子追逐累了,一个两个满头大汗的奔到绣床前来。 卫长羽迈着一双小细腿,直接奔到了卫长蕖的身边,不管额头上有没有汗珠子,张开两只小手臂就扑进了卫长蕖的怀中。 江孝丹,卫长娟,卫宝林等一群小毛孩站在一旁,眼巴巴的瞅着卫长莺。 “长娟姐,长莺姐可真漂亮呢。”江孝丹牵着卫长娟的手,小眼神十分羡慕的望着绣床上的卫长莺。 “等我长大了,也要当漂亮的新娘子。”小丫头咧开嘴角,红扑扑的小脸笑得天真烂漫。 当新娘子就可以穿漂亮衣服,戴漂亮的绢花,等她长大也要当新娘子。 江孝丹天真无邪的童言,逗得一群女人哈哈大笑。 卫长蕖也跟着乐了半天,然后侧目看向自己的小表妹,起了逗她玩的心思。 “丹儿,你想要当漂亮的新娘子,行,不过得先找到新郎官。” 新郎官?小丫头歪着脑瓜子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看向卫长羽,“蕖儿姐姐,就让长羽做丹儿的新郎官。” 说完,小丫头不忘冲着卫长蕖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露出一脸的祈盼之色。 “我才不要做你的新郎官呢。”卫长羽小盆友听后,撅起一张小嘴,老不乐意了。 “姐姐,长羽才不要做丹儿的新朗官。”像条哈趴狗似的,趴在卫长蕖的怀里,瞪大一双乌漆漆的眼睛,小眼神巴巴的盯着卫长蕖,深怕被自个的姐姐给卖了。 卫长蕖……感觉有些满头黑线。 她垂下一双皓目,目光所及,恰是自家小正太弟弟那一张可怜巴巴的小脸蛋儿。 “姐姐,我不要做丹儿的新郎官。”小家伙委屈的垂着脑袋瓜子,又老不乐意的嘀咕了一句。 卫长蕖盯着他可怜兮兮的小模样,有些哭笑不得。 话说,近亲结婚,很容易养出智障儿,缺陷儿,这个问题嘛,还真得认真的考虑考虑…… 卫长羽小盆友不愿意当新郎官,小丫头江孝丹可就撅嘴了。 小丫头跺了跺脚,撅着嘴巴,粉扑扑的小脸都夸出水来,“哼,长羽,我不和你玩了。” 冯氏见自个的女儿又跺脚,又撅嘴,有些闹小脾气,板起脸来,轻啐道:“丹儿,不准再胡闹了,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咋能将嫁人的事情挂在嘴边,也不怕羞。” 冯氏一出声,小丫头片子立即就蔫气了,低垂着脑袋,小模样有些委屈。 卫长羽小盆友见江孝丹委屈的垂着脑袋,不说话了,便从卫长蕖的怀里扬起头来,冲着她吐了吐舌头,再挤了挤眼睛,做出一副逗人的鬼脸来。 宅院里客来人往,众人围坐在一起聊天,便不觉得无聊,一日得时间过得飞快。 翌日,鸡才叫第二遍的时候,村口已经听得见敲锣打鼓,吹唢呐的声音了。 是苏家的人,上门迎亲了。 好在,江氏,杨氏一早就知道,苏家的人定会抢个吉时,早早的上门迎亲,是以,昨儿个晚上,大家都没有怎么睡着,今儿早上,鸡才叫头遍的时候,便从床上爬起来,帮着卫长莺梳洗打扮。 冯氏担心人手不够,忙不过来,昨儿晚上让江云贵回去看牲口,自个和老爷子,老太太留在了十里村。 余氏,梅三娘,还有几个平素和杨氏关系好的女人,一个两个听见村口的敲锣打鼓,吹唢呐的声音,也都赶紧从被窝里爬起来,赶着来新宅院帮忙。 厢房里,卫长莺已经换上了一身大红色的嫁衣,此刻,她正娇羞的坐在梳妆台前,任由春桃,春禾姐妹俩在她头上捣鼓。 宽大的喜袖下,她双手紧握在一起,因为紧张,手心都浸出了微微细汗。 卫长蕖负手站在梳妆台的一侧,她挑着一双清明透彻的眼眸,看着铜镜中娇滴滴的新娘子,勾了勾嘴角,微微一笑。 “长莺姐,姐夫就要上门了哟。”那唢呐的声音是越来越近了。 卫长莺自然是听见了的,那一阵阵敲锣打鼓,唢呐吹响的声音,简直是传到了她的心坎上,她心里是又欢喜,又紧张。 虽然她与苏成朝夕相对,但是到了今时今日,她还是免不了紧张,娇羞。 “蕖儿……”卫长莺嘀嘀的娇嗔了一句,两个字出口,脸已经绯红了。 卫长蕖知道卫长莺娇羞得厉害,便不再拿她逗趣。 这时候,春桃执起梳妆台上的一把桃木梳,握稳当了,顺着卫长莺的发根,沿着她乌黑油亮的长发,慢慢的梳下来,梳到发尾处。 她一边帮卫长莺梳理头发,一边嘀咕道。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春桃念叨了一番祝福的话,便开始帮卫长莺挽发。 春禾则在帮卫长莺准备胭脂水粉,姐妹二人做事勤快,手脚又麻利,仅用了两盏茶的功夫,就将卫长莺拾掇得漂漂亮亮的。 这时候,卫长蓉,卫长娟姐妹俩凑到自己大姐的身旁。 大姐出嫁,做妹妹的自然是要亲眼看大姐上花轿的,亲眼看新姐夫将大姐接走。 卫长娟睁大仍有些睡意朦胧的双眼,看着一身嫁衣的卫长莺,忍不住惊呼道:“大姐,你好漂亮哟。” 听了幺妹的话,卫长莺微微转过身来,她双手一捞,将卫长娟的小身板搂进了怀中。 “娟儿,你以后可要听爹,娘,还有二姐的话,知道吗?”卫长莺抱着卫长娟,声音有些哽咽。 出嫁是大喜事,可是真当要跨出这道家门了,她心里却又是千般万般的舍不得。 卫长娟附在卫长莺的怀里,很乖巧的点了点头,“大姐,你放心吧,娟儿一定不会惹爹,娘生气的,娟儿以后会听二姐的话。” 姐妹俩抱了一会儿,卫长莺才放开卫长娟,然后扬了扬眉,看向一直不说话的卫长蓉,叮嘱道:“蓉儿,以后要照顾好小妹,你是姐姐,多让让她。” “大姐,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卫长蓉道。 她静静的看着一身嫁衣的大姐,一双眼眶子有些发红,自个大姐出嫁,她心里是又高兴,又不舍。 姐妹三人刚说了几句贴己话,门外,那一阵阵敲锣打鼓,吹唢呐的声音是越发的响亮了,紧接着,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了起来,响了好久。 迎亲退伍已经登门了。 有人高呼出声,声音远远传开,直接传到了后院厢房,前院里,站满了苏家的人,又抬花轿的轿夫,又媒婆,还有扛嫁妆的粗汉子。 厢房里,杨氏听说迎亲退伍上门了,心里那个着急啊,赶紧拿了鸳鸯戏水的红盖头,迈开腿脚就往梳妆台走去。 江氏,冯氏,梅三娘等人紧跟在杨氏的身后,江氏手中端着一只半熟的苹果,这还是昨日,现从果子岭摘下来的。 幸好这个时节,那苹果也有鸭蛋般大小了,将就用一用也成。 “蕖儿啊,莺儿打扮好了吗?”杨氏走到梳妆台前,看了卫长莺一眼,然后开口问卫长蕖。 她出嫁的时候,可没这般讲究,就只换了一身红布衣裳,这妆容有没有打点好,她还真有些看不出来。 卫长蕖见杨氏着急,点了点头,道:“三婶,你别着急,长莺姐已经准备好了,误不了吉时的。” “这就好,这就好。”杨氏听卫长蕖这般说,这才松了一口气。 随即,她拎着那鸳鸯戏水的红盖头,便要罩在卫长莺的头上,“花轿上门了,赶紧将这红盖头戴上。” “三嫂,还有这苹果呢。”江氏见杨氏就要帮卫长莺戴上红盖头,赶紧上前一步,将手里的苹果递到卫长莺的手中。 “揣着苹果出嫁,一辈子平平安安。” 第一百八十八章 蕖儿,起了玩心 杨氏拎着那鸳鸯戏水的红盖头,心里是又高兴,又舍不得自个的大闺女,心里一着急,就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哎哟,瞧我这记性,老四家的,幸好你记得这茬事儿。”她猛拍了一记大腿。 昨夜没睡踏实,此刻心里又有些发酸,杨氏一双眼眶子有些微红。 她眼瞅着卫长莺一身嫁衣,心里酸喜交加,差点就要抬手抹泪花子了。 苦口婆心的叮嘱道:“莺儿啊,一路上恐怕有些颠簸,这平安果,你可得抓稳了,千万不能掉下轿。” “嗯。”卫长莺从江氏手中接过苹果,冲着杨氏点了点头。 随着她点头的动作,头上的一对金步摇一晃一晃的,在烛光的映照之下,正泛着点点金光,衬上那一身红如似火的新嫁衣,真是极为喜庆,耀眼。 “娘……”这一声娘,叫得是越发呜咽了。 卫长莺扬起翠眉,见到杨氏正红着一对眼眶,泪花子在眼眶里打转转,此刻,瞧见杨氏这般不舍的模样,她心里更是酸涩得厉害,嘀嘀唤了杨氏一声,便腾的一下站起身来,一头就扎进了杨氏的怀抱。 “娘……您以后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做不完的活儿,改日再做,别太累了。” 杨氏将卫长莺紧紧抱住,一只长了皱纹的手,轻轻贴抚在卫长莺的背心之上,手心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她身上大红色的喜袍。 那动作轻柔,温和,就像母亲在抚慰一个娇滴滴的婴儿,眼里,心里全是怜爱,疼惜。 “莺儿啊,嫁过去之后,万事都要想着夫家,要听公婆,丈夫的话,啊!” “嗯……”卫长莺答应,声音有些微微颤抖,几乎是在抽泣了。 “娘……您放心,您说的话,我都记着呢。” 花轿临门,母女二人才抱着一团,杨氏口苦婆心的叮嘱,惹得卫长莺心里更是不舍,越是发酸。 卫长蕖见母女二人抱在一起,难舍难分,若按照这架势发展下去,卫长莺刚画好的妆容,估计得哭花了。 此刻,花轿已经登门,新娘子的妆容,可千万不能哭花了。 看着杨氏正在偷偷抹泪花子,卫长蕖微微一笑,道:“三婶,今日是长莺姐出嫁的大喜日子,你该高兴才是,可不能掉眼泪,你若是掉眼泪,长莺姐估计也得哭了,新娘子可不能哭成大花脸。” 卫长蕖几句话提醒了杨氏。 杨氏这才想起,自个的大闺女已经画了妆容,可不能将脸蛋儿哭花了。 再者,大喜的日子掉眼泪,也是不吉利的。 “蕖儿,你说得对,是三婶子糊涂了。”杨氏放开卫长莺,再度将手里的红盖头提起来,凑到卫长莺的面前,含笑道:“莺儿,来,娘给你戴上红盖头。” 那鸳鸯戏水的红盖头刚落在卫长莺的头上,这厢,便见一个婆子扭扭捏捏的走了进来。 那婆子一边走,一边大喊,“哎哟喂,长莺她娘啊,新娘子打扮好了没?新姑爷已经到门外了。” 杨氏见那婆子一脸着急样,笑了笑,赶紧回道:“打扮好了,误不了吉时的。” 厢房外,苏家的人已经吵嚷着要接新娘子走了。 尤其是几个年轻小伙吵嚷得厉害,那负责吹唢呐的小伙,更是有一段,没一段的将手中的唢呐吹响,那欢快,喜庆的调子直接传进了卫长莺的闺房。 “苏成兄弟,赶紧去背新娘子啊。”众人起哄,推了苏成一把。 鸡已叫第三遍,夏日里,天亮得比较早。 随着大公鸡喔喔的打鸣声响起,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微微的天光,将漆黑的夜幕拉开,照亮了整个山村。 只见苏成一身大红喜袍,面目有些含羞的立在几个年轻小伙的中央。 “我……”被那几个年轻小伙推了一把,苏成上前一步,他扬起眉头,朝厢房的门口看了一眼,顿时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厢房内,众人自然是听到了门外的吵嚷声。 卫长蕖勾起唇角,浅浅的笑了笑,瞧见卫长羽,卫宝林,江孝丹,卫长娟等一群毛孩子也在房中,心里顿时升起了几分玩心。 不能这么轻易就让苏成将新娘子给接走了。 一个想法从脑中一闪而过,卫长蕖冲着一群看热闹的毛孩子招了招手。 卫长羽看见卫长蕖打的手势,首当其冲,先向卫长蕖的方向奔了过来,江孝丹,卫长娟,卫宝林等一群孩子紧跟在他的身后。 “姐姐……”一头扎进卫长蕖的怀中,软乎乎的小手抱住卫长蕖的腿,扬起白白嫩嫩的小脸蛋儿,糯甜甜的唤了一声姐姐。 自家堂姐出嫁,卫长羽小盆友兴奋得很,鸡叫头遍跟着大人从被窝里爬起来,此刻精神气十足,咧开嘴角,笑得天真可爱。 卫长蕖见他可爱萌哒的模样,忍不住抬起手来,往他头上摸了两把。 一年的时间,小家伙的个子已经窜高了不少,原本稀稀疏疏的头发,如今也长密集,发色是黑黝黝的,江氏还在他头顶上梳了个小叉烧包,用宝蓝色的绸带绑着,十足十的小正太模样。 “长羽,新姐夫到了喔。” 卫长羽小盆友扬起脑袋瓜子,瞪大一双水汪汪的漆黑眸子,正好见着自家姐姐那狐狸般狡黠的眼神。 姐姐想做什么呢? 卫长羽扑闪扑闪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巴巴的盯着自家姐姐,满脑袋挂满了问号。 卫长娟,江孝丹,卫宝林等一群小屁孩,同样是眼巴巴的瞅着卫长蕖看。 卫长蕖挑着一双清明皓月般的眼眸,目光淡淡扫过眼前一群小屁孩,一个,两个,三个……嗯,不错,一共有十多个小屁孩。 一抹如狐狸般狡黠的笑,自卫长蕖清明透彻的眼底一闪即逝,她勾起唇角,将嗓音放得柔缓一些,道:“丹儿,娟儿,新姐夫到了,你们赶紧去门口堵着,问姐夫要红包,就说……”说罢,某女抬手摸了摸下巴,略微思索,“就说,不给红包,不准见新娘子。” 卫长羽大眼瞅着自家姐姐,无意间,小眼神正好窥探到自家姐姐那狡黠的目光。 他怎么觉得,姐姐很狡猾,好像一只什么呢?对,像狐狸…… 卫长蕖柔缓的话音落下,一群小屁孩就撒欢了。 听说可以向新姐夫要红包,一个两个撒开腿丫子就冲着门口奔去。 “长羽,你不去问姐夫要红包吗?”卫长蕖将手移到他白白嫩嫩的脸颊之上,轻轻捏了捏,过了两把手瘾。 “长羽才不喜欢红包呢。”卫长羽小盆友别过脸颊,表情很是不削。 “只有小姑娘才喜欢管大人要红包,长羽是小小男子汉。” 卫长蕖…… 她垂着一双皓目,瞅着个头刚及自己腰部的小家伙,勾了勾唇角,露出微微一笑。 屁大点的小正太,为啥总爱装老成。 厢房门口,十多个小孩站成一堆,直接将通道给堵死。 江孝丹,卫长娟两个小姑娘站在最前面,江孝丹盯着一身大红喜袍的苏成看了两眼,小丫头片子胆大,率先向苏成摊出一只手。 “姐夫,丹儿要红包哟。”小丫头的声音很甜美。 一句话说完,冲着苏成眨了眨眼睛,继续道:“蕖儿表姐说,不给发红包,就不准接新娘子。”说得很诚实,表情很天真,直接将卫长蕖给出卖了。 江孝丹人小,嗓门可不小,几句话说完,卫长蕖可听了个真真切切。 她扶额,囧了个囧,这小丫头也忒实诚了些。 江氏,杨氏,冯氏等人,见卫长蕖扶额,面色囧囧的模样,忍不住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就连卫长莺也抿着红唇,躲在红盖头下,偷偷的笑了笑。 卫长蕖小囧了片刻,牵着卫长羽的小手丫子,徐步朝着门口走去。 苏成见卫长蕖徐步走来,清俊的面容上,更是浮现出一抹羞涩,“卫姑娘。”嘴舌有些笨拙,不知道说啥才好,便向卫长蕖打了一声招呼。 卫长蕖挑着眼眸,目光平视前方,两道视线落在苏成的身上。 她突然含笑,道:“姐夫,咱们都是一家人了,你怎么还叫我卫姑娘,这若是在酒席上,可得要罚酒三杯的。” 论磨嘴皮子的功夫,苏成与卫长蕖一比,简直是小虾米遇见了大白鲨,分分钟秒杀。 一句话落,苏成囧迫的挠了挠脖子,憨厚的笑了笑,道:“长……。蕖。”语气有些磕磕碰碰的。 在苏成的眼里,卫长蕖那是神人一样的存在,这样厉害的一个人,今次,突然成了自己的小姨子,还要叫对方的名字,他着实有些亚历山大。 “嗯,这样叫就对了。”卫长蕖抿着唇角,巧笑嫣然。 她垂目看了看眼前一群小屁孩,再挑起眼眸,视线重新落到苏成的身上,提醒道:“姐夫,带红包了没,没有红包,可是见不了新娘子的,嗯。” 婚宴上,小孩童堵门,张手管新郎官要红包,就是为了图个热闹,喜庆。 按照惯例,一个红包只要封上几个铜板钱就行了。 听了卫长蕖一番话,苏成看了看堵在门口的十几个孩子,赶紧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了一叠整整齐齐的红包。 他揣着红包,憨厚笑道:“红包自然是有准备的。” “喔,发红包咯,发红包咯。”一群小屁孩看见苏成手中的红包,一个两个齐齐欢呼,高兴的手足乱舞。 卫长蕖见苏成揣着红包,依旧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十足十的愣头青。 “姐夫,既然准备了红包,那就赶紧发吧,长莺姐可是在屋里等着你的。”卫长蕖浅浅一笑,提醒道。 “好叻,这就发。”苏成答应一声,揣着一叠红包就上前。 “娟儿,这是你的。”说罢,递了一个红包在卫长娟的手中。 “这是丹儿的。”又递了一个在江孝丹的手中。 小丫头片子欢天喜地接过红包,胆儿肥,大喇喇盯着苏成瞧看,“谢谢姐夫。”向苏成甜甜的道了一声谢。 不到一会儿功夫,那一群小屁孩个个得了红包,撒开腿丫子,就将过道给让出来了。 苏成手里还剩下两个红包,恰好见卫长羽趴在卫长蕖的怀里,滴溜溜转动着大眼睛,正眼巴巴的盯着自己,也不开口说要。 这小家伙嘴儿甜得很,年纪小小的,说话却是一道一道的,一直很讨他喜欢。 苏成笑了笑,一两步走到卫长蕖的面前,见卫长羽小盆友头顶上的叉烧包十分可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他将剩下的两个红包递到卫长羽的面前,柔声哄道:“长羽,这是你的红包。” 卫长羽先扬起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瞥看了苏成一眼,再垂下一对白白的眼皮,瞅了瞅苏成递过来的红包,瞧看了几眼,却并没有伸手去接。 垂着一对眼皮子,小脑瓜子飞快的转悠着。 想着,他刚才才对姐姐说过的话——只有小女孩才喜欢管大人要红包,他是小小男子汉,不喜欢红包的。 若是现在拿了苏成哥哥的红包,他岂不是和小女孩一个样了,哼,他才不要呢。 卫长蕖见自家的小正太弟弟迟迟不肯伸手去接红包,便将目光移到他白白嫩嫩的小脸蛋儿上。 瞧见小家伙正撅着两撇弯弯的眉毛,表情很是纠结。 卫长蕖微微笑了笑,她怎么会不知道,这小家伙心里在想些什么,明明是极想要那红包的,却偏偏紧闭着小嘴,不肯开口,跟自己较劲儿。 “长羽,姐夫给你发红包,你怎么不接过来,嗯。”卫长蕖捏了捏他的脸蛋儿,柔声道。 听了自家姐姐的话,卫长羽小盆友又瞅看了那红包几眼,这才伸出小手,从苏成的手中接下了红包。 “谢谢苏成哥哥。”扬起一张白白嫩嫩的小脸蛋儿,冲着苏成甜甜的道了一声谢。 苏成哥哥!小正太弟弟这样称呼苏成可不对。 “长羽,往后要叫姐夫,不能再叫苏成哥哥了。”卫长蕖摸了摸手下那只叉烧包,很耐心的纠正一番。 苏媒婆随着苏成一道走到厢房的门口,她见天已微微光亮,怕耽误了吉时,拍了拍大腿,赶紧催促道:“哎哟喂,赶紧接新娘子。” 苏媒婆话音落下,那吹唢呐的小伙,又将手里的唢呐抬起来,嘀嘀的吹奏起来。 “接新娘,苏成兄弟,赶紧去接新娘。”随着那欢快的唢呐声,门口众人又开始起哄了。 “姐夫,请进。”卫长蕖巧笑了一笑,牵着卫长羽侧身站到一旁,请苏成进屋。 苏成羞涩的点了点头,然后迈步跨过门槛,朝着卫长莺的方向走去。 见苏成进屋,杨氏,江氏一左一右搀扶住卫长莺,亦一步一步的朝着门口走去。 “苏成,莺儿就交给你了,往后可要好好待她呀。”杨氏一边抹泪,一边将卫长莺的手递到苏成的手中。 苏成牵着卫长莺的手,看着杨氏,神色认真的回道:“请岳母大人放心,往后,我一定会好好疼爱莺儿的。” “嗯,我放心,放心着呢。”杨氏听了苏成的话,心里满意得紧,又笑又哭。 “苏成啊,赶紧接着新娘子走,可别耽误了吉时。”苏媒婆又催促道。 苏成点头,这才牵着卫长莺的走往门外走去,杨氏,江氏,冯氏等一群女人,紧步跟在两人的身后。 两人刚走到门口,苏家的一众年轻小伙又开始起哄了。 “背新娘,苏成兄弟,赶紧将新娘子背起来……”欢呼声,一波高过一波。 卫长蕖站在一旁,勾着唇角,静静的看着。 苏成听见众人瞎起哄的欢呼声,清俊的脸上渐渐爬上了几抹淡淡的红晕,虽然害羞,但是在众人的要求之下,他只得照着做,弯下腰,将卫长莺背了起来。 卫长莺身材窈窕,苏成背着她,倒是一点也不费力气,在众人的簇拥之下,七弯八拐的绕到了喜堂。 新娘拜别了父母,便可以上花轿了。 喜堂内,高高点着一对喜庆的龙凤对烛,烛光将整个喜堂照得通亮。 此时间,喜桌已经撤了,喜桌上摆放的嫁妆,已经被苏家的人扛到担架上去了,只要新娘子上了花轿,便可以敲锣打鼓的离开了。 喜堂的正中央,摆放着两把雕花大木椅,木椅的前方,铺着两个蒲苇垫子。 此番,贾志远负责支持婚宴,他见新郎,新娘入喜堂,赶紧看向卫文水,提醒道:“卫家兄弟,新娘来拜别了,赶紧去喜堂前坐下。” “嫂夫人呢?赶紧也叫上,可别耽误了吉时。” “好叻。”卫文水答应一声,挑着双眼,到处寻杨氏的身影。 好在,杨氏也懂得这些老规矩,听见贾志远的话,自己赶紧迈开脚步朝那雕花木椅走去。 待卫文水,杨氏坐落。 苏成这才牵着卫长莺的手,一步一步朝着喜堂前走去。 两人走到卫文水,杨氏的身前,屈身跪在了蒲苇垫上,苏成先道:“岳父,岳母,您二位将莺儿养大,辛苦了,往后,我一定会好好待莺儿,请二位放心。”话毕,往地上嗑了三个头。 “好女婿,乖女婿,快快起来。”卫文水站起身子,作势就要扶苏成起来。 瞧着自个大闺女出嫁,他心里又欢喜,又舍不得。 卫长莺亦往地上磕了三个头,隔着大红盖头,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响起来。 “爹,娘,往后,莺儿不在您二老的身边,您二老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声音变得有些哽咽。 ------题外话------ 终于把长莺给嫁出去了,汗…。 感谢:苦菜花的2钻 谢谢给月票的美妞,星儿有记在心上,就不点名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酿制,桑果酒 卫长莺娇滴滴的几句话,又惹得杨氏心里一阵发酸。 “莺儿啊,你就放心嫁过去吧,如今家里的情况好得很,不用你操心个啥。”杨氏红着一对眼眶,应了一句。 一番拜别之后,苏媒婆这才搀扶着卫长莺,领着她向大门口的花轿走去。 “新娘子上花轿咯。” 卫长莺刚撩开轿帘门,坐上花轿,便有人高呼了一声。 花轿前方不远处,苏成一身喜袍跨坐在一头毛驴的背上,那毛驴脖子上套着一朵大红色的扎花,两只尖细的耳朵竖着,鼻孔里哼哼着热气,模样很是神气。 苏成牵着缰绳,扭过头,往花轿处看了两眼,清俊的脸上浮出笑意。 苏媒婆见新郎跨上了毛驴,新娘坐上了花轿,便挥了挥手中的一条帕子,尖声尖气的催促轿夫,“起轿,赶紧起轿呢。” 轿夫将花轿抬起来,刚走了两步,锣鼓声,唢呐声又滴滴答答的响了起来,在欢快,喜庆的乐声中,迎亲的队伍从新宅院出发了。 迎亲队伍走出不远,一阵阵噼里啪啦的喜袍声响了起来,噼里啪啦的喜袍声送着卫长莺的花轿离开。 杨氏,卫文水,江氏等人送到了大门口。 见花轿越走越远了,杨氏终于忍不住,抬起手抹泪花,一把一把的泪花插在了衣袖上。 卫长蕖见杨氏红着一对眼眶,便劝说道:“三婶,你快别难过了,长莺姐只是嫁出去了,又不是不回来看你了,等你那新宅院盖好了,她想回来住多就都行。” “三嫂,蕖儿说得对,你快别难过了。”江氏接过卫长蕖的话,也劝说了杨氏几句。 两人一阵劝说后,杨氏抹干了脸上的泪花,破涕为笑,道:“我这是高兴,高兴得哭了。” 直到迎亲队伍走得没影了,卫长蕖这才邀着杨氏,江氏等人进屋。 操办完卫长莺的婚宴,卫长蕖便准备筹划酿桑果酒的事情。 将那些细小的桑葚果从树上采摘下来,是比较麻烦的一件事情,如今,有凌璟帮忙,倒是帮她省去了不少时间。 卫长莺婚宴后的第二日,凌璟便打发属下来通知卫长蕖,说:不日便可以将采好的桑果送到十里村。 卫长蕖等了三日,第四日中午,凌璟亲自将十几框桑果送到了十里村。 熟透的桑葚果不易存放,必须尽快酿制成桑果酒,当天下午,卫长蕖便安排人将十几框桑果都送到了作坊。 果醋的酿制方法与桑果酒的酿制方法大同小异,都需要用到冰糖,大砂缸,滤筛子。 在作坊里,这些工具与添加材料都提前准备好了,因为要赶着将新鲜的桑果酿制成果酒,卫长蕖让其它两间作坊的人暂时停了手上的活计,全都来帮忙酿制桑果酒,索性,那辣子白菜,干炒货,之前都有存货,停上两三日的功夫,并不会耽搁了卫记那边的生意。 作坊内,只见所有人都身着白色的大套头,头上裹着一块青色的大头巾,服装统一,就像现代工厂里的女工。 当然,这是卫长蕖特意要求的,除此之外,前来上工的人,必须将指甲剪修剪干净,手洗干净。 作坊内出的东西都是用来入口的,必须讲究清洁,达到卫生标准。 白色显干净,将那白色的大套头往身上一穿,可以很好遮挡身上沾染的灰尘,头上裹着头巾,可以防止头发掉落。 众人听说要酿制桑果酒,都好奇得不得了,一个两个皆眼巴巴的盯着卫长蕖看。 这桑葚果竟然还可以酿酒,她们以前咋就没听说过呢。 “长蕖,这桑葚果真的可以吃?真的可以酿酒么?咋个酿制法?”李青草瞅了卫长蕖一眼,忍不住,最先开口。 她话音刚落下,就有好几个年轻妇人朝她看来,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异。 这李青草捣鼓蔬菜暖棚不成,该不会又想学酿制桑果酒吧。 卫长蕖眼眸一转,淡淡的扫视众人,见人都到齐了,她才简单回答李青草,道:“待会儿自会有人教你。” 李青草见卫长蕖不爱多说,只得闭上了嘴巴。 她在卫长莺的婚礼上搞出那件事情,差点就冲撞了喜神,此刻,见卫长蕖不爱多说,心里有些发虚,真害怕卫长蕖不让她做工了。 李青草在心里纠结得厉害,哪知,卫长蕖根本就未将她放在心上。 她眼眸一转,看了杨氏,冯氏,余氏一眼,开始分配活计。 “三婶,麻烦你带上十个人,将箩筐里的桑果洗干净,再晾干水分。” 吩咐完,又将视线移到余氏身上,含笑道:“春兰婶子,麻烦你带上十个人,将晾干后的桑果碾碎成果渣。” “二舅妈,你带着剩下的人装坛,我教你们怎么做。”最后,转而看向冯氏。 采用流水线的方法,可以充分利用到人力资源,更加省时,省力。 “蕖儿,我们都听你的,你说咋干就咋干。”卫长蕖干脆利落的将事情安排好,杨氏,冯氏,余氏三人异口同声的点头答应。 用野桑果酿酒,众人闻所未闻,杨氏,冯氏,余氏也好奇得厉害。 卫长蕖也不藏着掩着,开工之前,亲自在众人面前示范了一次。 她先取了几斤鲜红欲滴的新鲜桑果,轻手轻脚将桑果倒入一只木盆中,再慢慢往木盆中加入清水,往水中撒了少许的精盐。 “大家注意了,取桑果时,动作一定要轻,不能在清洗的时候,将桑果弄伤。”卫长蕖一边示范,一边耐心的给一群女人讲解。 “为啥要加盐呢?”她话音刚落下,便有一个女人好奇的问。 那女人心道:长蕖可真舍得,竟然往水里加盐,还是加的精盐,这精盐多贵啊,她家里炒菜的时候,可就只舍得放那么一点点粗盐,尝个味道就成了。 卫长蕖微微一笑,她自然知道,那女人是心疼那精盐面。 “大嫂子,往水中加盐面,可以杀菌,消毒。”虽然知道,那妇人不一定听得懂杀菌,消毒是个啥意思,但是卫长蕖还是微笑着解释了一番。 卫长蕖说完,那妇人果然听得云里雾里,摸门不着。 将桑果清洗干净,在盐水里浸泡一阵之后,卫长蕖取了一只簸箕,将洗净,消毒后的桑果摊放在簸箕中,端去日头底下凉晒干。 她一边做事,一边叮嘱道:“三婶,二舅妈,春兰婶子,晒果这一个步骤尤其重要,必须将桑果表面的水珠子晒干,方可如坛子。” 清水再干净,都是有细菌的,若不将桑果表面的水分凉晒干,入坛封存后,不但发酵不成功,还极有可能会变成一坛子臭水,卫长蕖特意叮嘱一番,便是要杨氏,冯氏,余氏三人注意着一些,这一关,必须把严实了。 六七月间,日头毒辣,顶着晒,那桑果端出去,才一盏茶的功夫,就已经掉了表面一层水珠子。 卫长蕖将凉晒后的桑果端回作坊, 这个时代没有碎果机,她只得将晾晒后的桑果倒入一只大舂斗中,再亲自动手将桑果舂成果渣。 熟透的桑果极为软和,多汁,一碾即烂,只要稍微舂捣几下,便碎成了果渣子,倒是一点儿也不费力。 卫长蕖寻了一个小砂坛,连着果肉,果汁全装进了砂坛之中。 众人站成一个圈,将卫长蕖围在正中央,看着她将那红得发紫的果肉,果汁装入坛子中。 卫长蕖特意放慢了动作,让众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这时候,李青草拐了拐胳膊,挤了挤,将身子向前靠一些,她看着卫长蕖将舂碎的果肉,果汁装入砂坛中,又忍不住问道:“长蕖,这就成了么?”眼神巴巴的,语气颇有些急切。 原来这桑果酒的酿制方法这么简单,就是费点盐面而已,倒是比那蔬菜暖棚好打理多了,这么简单的活计,她都能做。 卫长蕖自然知道,李青草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她请人来作坊里做事,就没打算要藏着掩着,只要李青草能学得会,就让她学去。 “再往坛子中加入冰糖,搅拌均匀就行了。”卫长蕖淡淡道。 说话间,卫长蕖撩开手边的麻袋,舀了几勺冰糖,放入砂坛之中。 “一斤桑果,配上十钱冰糖,若是喜欢再甜一点,一斤桑果,可以配上二十钱冰糖。” 听了卫长蕖的话,李青草疼得一颗心都打摆了。 她的个娘吶,酿这桑果酒,又要用到精盐,又要用到冰糖,要知道,精盐,冰糖都挺死贵死贵的,精盐还好说,用不了多少,可咋要用那么多冰糖吶。 想到此,李青草脸上的欣喜之色立即就退去了。 周围几个女人,瞧见李青草垂丧着一张脸皮子,一副很失落的样子,不由得抿着嘴巴,偷偷的讽笑了一番。 这李青草真跟她婆婆焦氏就一个德行,又贪心,又爱占小便宜。 卫长蕖未多理会李青草,她将冰糖装入砂坛之后,用红布塞子将坛口封住,双手再抱稳那坛子,猛然的晃动了几下,将坛中的冰糖,果肉,果汁混合均匀了。 杨氏,冯氏,余氏三人神色认真的看着卫长蕖手里的动作,将她叮嘱的每一句话都记在了心里。 蕖儿这般信任她们,让她们三人管理作坊的事情,她们就一定要将事情办妥当,不能让蕖儿失望,给蕖儿添麻烦。 封了坛,卫长蕖将那坛子抱在怀中,转动眼眸,视线移到杨氏,冯氏,余氏三人的身上,含笑询问道:“三婶,二舅妈,春兰婶子,你们可都看清楚了?还有什么事情不明白,要问吗?” 她手里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不可能一直留在作坊中,守着酿制桑果酒酿制完成,是以,必须让杨氏,冯氏,余氏全权掌握要领,她要锻炼她们,让她们能够独挡一面,独自撑起这三间手工作坊。 只有这样,再过一段时日,她才能放心去尚京。 卫长蕖淡淡说完,杨氏抢先接过话,她笑容满面道:“蕖儿,三婶已经看仔细了,你刚才说的话,三婶也记在心上了,没啥问题了。” “嗯。”卫长蕖看着杨氏,点了点头,嘴角上扬,露出满意的笑容,“二舅妈,春兰婶子,你们呢?可还有问题要问?”她眼眸微微一转,将视线移向余氏,冯氏。 “没啥问题要问了。”冯氏,余氏异口同声回道。 冯氏满面笑容的看着卫长蕖,理了理袖子,信心满满道:“蕖儿,你去忙你自个的,酿桑果酒的事情交给我们,一准给你办好。” 卫长蕖见冯氏,杨氏,余氏皆信心满满,这才放心离开了作坊,走的时候,还将她亲手酿制的那一坛子桑果酒给抱走了。 这是她亲手酿制的,准备送给凌璟。 他安排人帮她采摘了漫山遍野的桑果,亲手酿制一坛子桑果酒送给他,算是奖励吧,等发酵后,滤去果渣,就给他送到灵泉山别院去。 作坊接连开工了三日,总算是将今年这一茬桑果酒给酿制完成了。 桑果渣,果汁和着冰糖,全都装进了砂缸之中,密封起来,存放在阴凉之处,等着发酵。 一晃眼,已经到了七月初五。 江家二房那宅院,在六月底的时候已经封顶建成。 夏日里,日头火辣辣的顶着晒,日照时间长,从早晒到晚,那新宅院在日头底下暴晒上几日,墙壁上的石灰水几乎都已经蒸干透了,江家二房随时搬进去住都成。 搬新房,依照农村的风俗惯例,自然是要办酒宴,邀请亲戚朋友都来庆祝,热闹一番的,由于江老爷子的寿辰是七月初八,两件喜事赶巧碰在了一起,江氏,卫长蕖便与江云贵夫妇俩斟酌,商量一番之后,索性喜上加喜,便将乔迁酒宴也定在了七月初八。 难得的是,七月初六恰巧也是个大好的吉日,宜嫁娶,搬迁,祭祀。 撞上了好日子,江云贵夫妇俩心里自然是乐呵得不得了,便将搬家的日子定在了七月初六。 七月初六,刚用过早膳,卫长蕖便吩咐素风,谷雨驾了马车,与江氏,李安一道,匆匆忙忙的赶着去九里村帮忙。 江家二房宅院。 卫长蕖,江氏,李安赶到的时候,江家二房的人已经用过早饭,此刻,江云贵,冯氏正在忙前忙后的收拾东西。 江老爷子,吴氏也在一旁帮忙,帮着将一些较为轻便的东西提到牛车上。 遇上私塾休学,江孝军这个书呆子也正好在家中。 堂屋的门大大的敞开着,卫长蕖,江氏下了马车,便领着李安,素风,谷雨三人直接进了屋。 几人刚进到堂屋,就见着江云贵,冯氏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正从房间里走出来。 不用卫长蕖特意吩咐,李安见冯氏手臂上挂着两只大包袱,很有眼力劲儿的上前一步,道:“舅夫人,我力气大,将包袱交给我吧。”说罢,作势便要从冯氏手中接过包袱。 冯氏也不扭捏,直接将手里的包袱塞给了李安。 手里轻松了,方才看着卫长蕖,江氏,絮絮道:“小姑子,蕖儿,你们母女俩咋还专门过来一趟呢,这旧床,旧衣柜,桌椅板凳啥也不用搬过去,也就打包几身破衣裳,还有几件锅碗瓢盆的,也不费事儿。” 说这些话的时候,冯氏看着卫长蕖,一双眼眶子里全是感激之色。 蕖儿设想得周到,担心他们搬家的时候受累,索性在盖新宅院的时候,直接添置了新家具,床上用品,甚至连日常用度都准备好了,那大宅院内样样东西俱全。 卫长蕖微微一笑,耸了耸肩膀,道:“二舅妈,我和我娘都过来了,难不成,你还让我们回去!”说话的语气带了几分俏皮。 “你这丫头,就你嘴巴厉害,二舅妈说不过你。”冯氏露出满脸笑容,轻啐了卫长蕖几句。 随便闲聊了两句,卫长蕖,江氏便帮着冯氏一起收拾东西。 只是打包一些日常穿戴,确实不费事,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所有需要带走的东西都已经被扎成包袱,牢牢绑在了牛车上。 最后,冯氏抄起一把棕榈扫走,将房前屋后,屋里屋外都仔细的打扫了一遍,再用一把大铁锁将门给锁牢实了,又站在院子里念念不舍的看了几眼,这才随江氏,卫长蕖一道,搀扶着江老爷子,吴氏上马车。 江云贵,李安,江孝军三人坐牛车,江云贵赶车,江孝军,李安负责照看车上的包袱,以免路上颠婆滚下板车来。 江氏,冯氏,卫长蕖陪着江老爷子,吴氏坐马车,车厢宽大,倒是不怕憋坏了老爷子跟老太太。 临走的时候,冯氏忍不住抬手撩开车帘子,瞅着自家老宅子看了几眼,露出一脸的念念不舍。 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茅草窝。 毕竟是自个住了十几年的老窝窝,这突然搬了新家,冯氏心中确实有千般,万般舍不得,搁不下。 车轴子嘎子嘎子的压过黄泥道,没多久,马车便跑出了老远。 直到看不见自家那老宅子了,冯氏这才放下了车帘。 ------题外话------ 美妞们,有事没事,多去评论区逛逛呢,么么哒 第一百九十章 他竟为她,做到如此 这阵子,天晴的时日多,黄力道干燥好行。 马蹄子嗒嗒的踩过路面,车轴吱呀吱呀吱的转动,车行过,卷起微微尘土,一会儿功夫,就出了九里村。 江氏见冯氏一脸依依不舍的模样,劝慰道:“二嫂,那老宅子不是还在吗,你啥时候想回去住几日都成,宅子搁在那地上,飞不了的。” 冯氏不接话,仔细听着江氏劝慰。 江氏絮絮叨叨说完,卫长蕖见冯氏依旧一副牵肠挂肚的模样,笑了笑,也帮着宽慰几句:“二舅妈,九里村离十里村这么近,你偶回九里村下地干活,不也可以进老宅去歇歇脚吗,你就当有两处家,两边住,嗯。”她说话的声音很和缓,就像轻哄小孩一般。 江家二房的人搬到十里村了,但是几亩耕地却还在九里村,当初,卫长蕖就是考虑到这一点,这才重新给江家二房置办了一套家具,那老宅子里的东西原封不动,江云贵夫妇俩偶尔回九里村下地干农活,便可以在老宅子歇歇脚。 相处了一年,在卫长蕖的心里,如今,江云贵就是她亲二舅,冯氏就是她亲舅妈,对于自己身边的人,卫长蕖素来都是巴心巴肺的待。 冯氏听了卫长蕖的一番劝慰,心里果然好受多了,脸上隐隐露出了笑容。 吴氏见自个儿媳妇笑了,满面慈祥的看向卫长蕖,道,“哎哟,还是姥姥的蕖儿嘴巴巧,会说话。”就连话语里都夹带了笑意,简直是将卫长蕖当成心肝儿,宝贝儿,给疼到心坎儿上。 老太太心里欢喜,江老爷子抖了抖嘴角的花白的胡茬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冯氏见自个的公公婆婆满心欢喜的搬新家,便不好扫了二老的兴致,赶紧收隐了心里对老宅子的那份惦念。 一家子人陪着老爷子,老太太乐呵,马车里的气氛顿时就温暖了。 马蹄子继续嗒嗒的往前迈,两个村子本就相隔不远,不多片刻,便进了十里村。 卫长蕖吩咐了一声,让素风,谷雨二人直接驾着马车去那新盖好的宅院。 到了宅院,素风揪稳了缰绳,轻呵一声,将马车停在了大门口,随后与谷雨利落的跳下了车头。 “小姐,夫人,到宅子了。”素风站在车前,她挑眼看着车厢,隔着一层车帘子,提醒卫长蕖与江氏。 “嗯。”卫长蕖清清淡淡的话音自车厢内传出。 紧接着,她伸手撩开车帘,不用素风,谷雨搀扶,自己利落的跳下了马车。 待站稳后,才转过身,一手撩着车帘,冲着车厢里面道:“姥姥,姥爷,咱们到了。”说罢,便小心搀扶着江老爷子与吴氏下车。 江氏,冯氏则后一步走下来。 因为牛车上绑着大包袱,江云贵跳下车头,直接牵着牛鼻绳,连牛带板车整个的牵进了院子,李安,江孝军也赶着跟了上去,好帮忙将板车上的包袱都卸下来,搬进屋去。 江氏,冯氏,卫长蕖陪着江老爷子,吴氏在门前站了一会儿,待江云贵将牛车牵进院后,几人这才准备入内。 吴氏瞧着朱红色的大宅门,再瞧瞧青砖砌的院墙,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蕖儿啊,这宅院可修得真漂亮呢。”吴氏拉着卫长蕖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乐呵呵道。 “姥姥这辈子竟然还能住上这么好的宅子,可真是托了蕖儿的福哟。” 江老爷子瞧着眼前气派的新宅院,先是震惊了一把,紧接着,喜悦感才浮上心头。 前阵子上十里村,没有打这宅子面前来瞧看,今儿个瞧真切了,瞧着这新宅院打理得这般气派,可真是令他这把老骨头感到惊讶。 这样气派的一座大宅院,他活这大半辈子,见都没见过几次,今儿,竟然可以搬进去住了,这感觉,有些像在做梦。 江老爷子恍惚了一阵,才看向身旁的吴氏,道:“可不是么,老婆子,咱们两把老骨头能有今儿的舒坦日子过,可不都是蕖儿能干,孝顺么。” 老爷子,老太太将卫长蕖夸得地上仅有,天上无双,卫长蕖只默默的听着,并不答话,只要二老心里高兴,怎么夸她都成。 进了院子,冯氏张着双眼四处看了看。 只见院墙下的花坛中,已经种上了一些蔷薇,还有几棵常青树。 那花坛中的蔷薇,是卫长蕖专程让李安扦插的,宅院刚封顶的时候,就已经种上了。 蔷薇属刺藤科,生命力极为顽强,纵使在炎炎的夏日,只要早晚浇两次水,也能够存活下来,此时间,刺藤上虽然没有娇艳的花朵儿,但是已经发出了不少嫩黄的新芽子,倒是那常青树刚移栽进花坛,叶子有些发黄,掉落。 冯氏见宅院被收拾得妥妥帖帖,漂漂亮亮的,一脸感动的看向卫长蕖,随后又心疼道:“蕖儿,你姥姥,姥爷,我和你二舅都是粗人,你咋还弄这些花花树树来呢,这树啊,花的,可又得花钱请人栽种吧,多浪费银钱啊。” 想着盖这宅院花去的钱,冯氏一颗心都疼摆了。 这宅院盖得这般大,打理得这般漂亮,又是添置家具,又是日常用品,少说得花上几百两银子。 卫长蕖见冯氏絮絮叨叨,东扯西拉,又扯到了银子的事情上,笑了笑,赶紧打断她的话,道:“二舅妈,银子赚来,就是为了要花出去,莫不是你想让我将那些银子存在钱庄里发霉?”语气十分轻松。 冯氏哪里说得过卫长蕖。 她用疼爱的口吻轻啐了卫长蕖一句,“就你这丫头,满脑子歪歪道理。” 轻啐完,自个乐呵呵的笑出了声,慈爱的看着卫长蕖,又道:“你三婶子说得没错,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啊,嘴巴厉害得很,二舅妈说不过你。” 几人说说笑笑,七拐八绕,没一会儿功夫,就逛了大半个宅院,参观了天景,又逛了几处厢房。 最后,卫长蕖见江老爷子,吴氏都走累了,这才邀着一起去花厅。 江云贵,李安,江孝军也将包袱都搬进了屋,就几包衣服,几件锅碗瓢盆,以及一些日常所用的小东西,东西不多,收拾起来十分利索。 待江老爷子,吴氏歇息一阵子,面色平缓之后,卫长蕖见时辰不早了,该是用午饭的时候了,便才与江氏邀着江家二房的人去自家宅子用午饭。 刚搬进新宅子,冷锅冷灶的,再生火做饭有些不方便,卫长蕖,江氏一番邀请,江云贵,冯氏倒是没有多说啥,叫上江孝军,搀扶着老爷子。老太太便随卫长蕖,江氏去了隔壁的宅院。 日子如白驹过隙,转眼就到了七月初八。 七月初八,江家二房双喜临门,新居乔迁宴,老爷子的寿宴在这一日一道儿办理。 虽然是双喜临门,但是应江云贵夫妇,江老爷子,老太太的要求,宴席要办,却只是小操办,只邀请村长,村里的几位族老,以及平日里关系要好的隔壁邻舍上宅院来吃顿便饭。 既然是老爷子,老太太以及江云贵夫妇的要求,卫长蕖自然是没什么意见。 少请一些人也好,省得那些长舌妇,大嘴巴上门来嚼舌根,反而惹得老爷子,老太太心里不高兴。 不过老爷子的寿宴,卫长蕖倒是特意邀请了一位爷——这位爷,自然是璟爷。 这一次,她不敢再将这位爷给落下了。 七月初八,用过早膳之后,卫长蕖便叫上李安,春桃,春禾,秋香,秋霜几人一道去江家二房那边帮忙。 虽然客人邀请得不多,但是也足够坐上好几桌,凭冯氏一双手,肯定是忙不过来的。 因为是老爷子的寿辰,卫长蕖还特意去私塾给小正太卫长羽请了一天假,反正家中有贾志远这个大文豪教着,也不怕缺了那一天的课程。 卫长蕖帮卫长羽请假了,自然少得了要帮江孝丹,卫宝林一道请假。 三个小屁孩凑在一起,一准又得闹翻天。 这不,卫长蕖前脚刚领着李安,春桃,春禾,秋香,秋霜几人去江家二房的宅子帮忙,紧接着,三个小屁孩便换了一身喜色的衣服,拽着江氏的胳膊就跟过来了。 进了宅院,江氏先领着三个小的去花厅,让小家伙们陪着老爷子,老太太说话,自己则出了花厅,挠了挠袖子,准备去灶房帮忙。 江氏刚走到灶房门口,就听见一阵哆哆哆的切菜声,那声音十分有节奏感,听着也喜庆。 灶房内,春桃,春禾姐妹正在洗菜,摘菜,卫长蕖拎着一把菜刀,正在哆哆切菜,冯氏在和面,准备待会儿做寿包和长寿面,秋香蹲在灶膛前添柴看火,秋香丫头在使劲拉风箱,一个两个忙得热火朝天。 卫长蕖第一个见着江氏走进灶房,她手上切菜的动作未停,同时挑着眼眸看着江氏,问道:“娘,你怎么来了?” “灶房里的事儿多,我来帮帮忙。”江氏跨过门槛,随口就道。 见卫长蕖正扬着一颗脑袋,摸瞎切菜,江氏心里一急,赶紧提醒道:“蕖儿,那菜刀锋利着呢,可别太大意了。”嗓音里透着担忧。 “娘,没事儿的。”卫长蕖含笑道。 切菜,小KISS,想她切到手指头,估计可能性很小。 因为江氏看着担心,最后,卫长蕖还是垂下了一双清明的眸子,专心致志的对付手上的活儿。 江氏见冯氏又要准备寿包,又要做长寿面,手上的事儿有些多,便赶紧舀水将手洗干净,去帮着冯氏和面,切面剂子。 几人刚忙过一阵子,便有客人陆陆续续的登门了。 江云贵,江孝军父子俩在前院那边忙着迎接客人,顺便做一些端茶倒水的事情。 男人们在花厅陪着江老爷子,村里的几位族老闲唠嗑,女人们见插不上啥话,便说要去灶房里帮把手。 这不,余氏,杨氏,梅三娘等几个女人,刚被江孝军请进花厅,屁股落在板凳上,板儿还没坐热乎,便邀着往灶房方向去了。 几个女人钻身进了灶房,灶房里顿时就热闹起来了。 好在当初建宅子的时候,灶房造得比较宽大,人手虽多,但是勉强还能转得过身来。 人多,手脚麻利,做一场席宴,也不费个事儿。 日头快升到正空的时候,该准备的菜,都已经热乎乎的起锅,寿包,寿面亦准备好了,蒸笼揭开,正往外滚滚的冒着热气,热气散开后,只见一个个寿包整齐排在蒸笼之中,呈水蜜桃的形状,水灵灵的,煞是好看。 杨氏抬起袖子,往额头上揩了两把汗,然后看向身旁的春禾。 瞧见春禾手头正空着,她道:“春禾,赶紧去通知前院一声,让孝军爹他们摆桌子,然后上菜,准备开席。” “好叻。”春禾丫头点头答应一声,然后小跑着就出了灶房。 前院那边,江云贵,卫文水,李安几个大男人已经将桌椅板凳都摆好了,因为是小宴,只有四五桌客人,正堂宽敞明亮,摆上四五张桌子是没问题的,便将宴席设在了正堂之中,也省得去那院子里晒太阳。 春禾知会一声,几个大男人便赶紧取了托盘,去灶房里端菜。 不消片刻时间,酒菜都被摆上了席面。 灶房里,江氏,杨氏,冯氏等几个女人已经洗了手,擦了汗,准备去前院吃席。 冯氏擦了一把脸,觉得整个人都清爽了,她转过身来,这才看见卫长蕖还在灶台背后忙活,便问道:“蕖儿,你还在做啥吶?” 菜都已经起锅了,寿包,寿面也做好了,这丫头还在忙着做啥。 冯氏见卫长蕖一会儿捣鼓鸡蛋,一会儿又捣鼓面粉,又往盆里加砂糖,倒牛奶,有些看不明白。 卫长蕖笑了笑,简单道:“我在做什么,二舅妈,你待会儿就知道了。”卖了一个关子,继续忙手中的事情。 “你这丫头,神神秘秘的。”冯氏笑道。 见卫长蕖一副神秘样儿,她也不多问了,抬手就往身上擦了两把,将手上的水滴子擦干,便笑着出了灶房,赶着去前院那边,帮着江云贵招呼客人。 紧接着,江氏,杨氏,梅三娘等几个女人也跟了出去,灶房里一下子就空了。 前院正堂。 江云贵,江孝军正搀扶着江老爷子,以及十里村的三位族老准备入座。 三位族老德高望重,自然是陪着江老爷子这个寿星坐主席桌。 众人见江老爷子,三位族老入座之后,这才敢寻了位置坐下来。 今日是乔迁宴,寿宴一起办,双喜临门,少不了要放喜袍庆祝一番,众人还未听见喜袍声响,便都很懂规矩的静坐在席面上。 有带孩子的,便自觉将自个的孩子看住,不准孩子伸手去抓盘子里的菜。 这时候,李安解开一卷喜袍,然后找了根竹竿,将喜袍给挂起来,瞧着挂稳当了,他才从身上取了火折子,小心谨慎的将引线头给点燃,见那引线腾起青烟,嗤啦嗤啦的冒出火星子,他才撒开腿丫子,跑到一边去。 那引线很快燃起来,嗤啦嗤啦闪了七八下火星子,随即,便响起一阵阵噼里啪啦的喜袍声。 “哦,放鞭炮咯,放鞭炮咯……” 喜袍声响起,一群小孩童高兴得手舞足蹈。 喜袍噼里啪啦响了许久,方才停下来。 喜炮声戛然而止,江老爷子,江云贵正邀着众人准备开席,众人握着竹筷,筷尖儿还未落到盘子里,就见门口出现了一道月色的身影。 “凌公子。”冯氏盯着那月色身影瞧看了两眼,轻声嘀咕了一句。 没错,那一道月色的身影,正是璟爷。 夏天闷热,此时,正堂的*门大大的敞开着,正好与宅院大门相对上,凌璟走进来,众人自然是能瞧得真切。 刚才燃放过喜袍,门口的烟雾还未完全散开,凌璟一袭月锦银袍自烟雾中徐步走来,他刀削般的薄唇轻轻抿着,如墨缎般的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头,整个人俊美得飘渺,亦幻亦真,惊雷,闪电抬着一张匾额,紧步跟在凌璟的身后。 随着凌璟徐步走进,席面上,小丫头江孝丹突然拽了拽冯氏的胳膊,一脸纯真道:“娘,璟哥哥长得可真好看,比蕖儿姐姐还要好看呢。” 冯氏瞧着自个的小闺女,先愣了愣,才轻啐道:“小丫头片子,尽乱说,你蕖儿姐姐是姑娘家,凌公子是男子,咋能比在一块儿。” 这小丫头片子,自从念了私塾之后,胆儿可是越来越大了,性子也越发活泼,大大咧咧的像个野小子。 小正太卫长羽挨坐在江孝丹的左手边。 那一句“璟哥哥比蕖儿姐姐好看”可算是撩拨了卫长羽小盆友的逆鳞。 他不高兴的跨着一张小脸蛋儿,嘟嘴拽了江孝丹一把,待江孝丹扭头看向他的时候,他才愤愤不平道:“哼,丹儿最坏了,姐姐才是最漂亮的。” 在他的心中,姐姐是最最漂亮,最最厉害的。 江孝丹…… 见自家小表弟跨着一张小脸蛋儿,她表情有些纠结。 一桌子客人见到两个小屁孩闹别扭,尤其是看着卫长羽小盆友嘟囔着一张小嘴巴,小表情愤愤的,模样呆萌可爱,又拧巴得厉害,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冯氏担心两个小孩闹别扭,吵到众人吃席,赶紧压制着自家闺女,再看向那个可爱的小外甥,笑容满面道:“羽儿说得对,你姐姐是最漂亮的。” “嗯,还是二舅妈好。”听了冯氏的话,卫长羽小盆友狠狠的点了点头,心里总算是圆满了,高兴了。 哼——他冲着江孝丹哼了哼小鼻头,随即将脸颊转到一边去,不再看江孝丹,小模样臭屁得很。 这厢,江云贵见到凌璟登门,赶紧放了手中的竹筷,起身去门口迎接。 他几大粗步走到凌璟的身前,笑容有些拘谨,紧张得搓了搓手心,道:“凌公子……蕖儿还在灶房里忙呢。”江云贵原本就口舌笨拙,不太会说话,此刻,让他与素来气场强大,一身高华的璟爷打交道,着实是有些吃力。 脑子转悠了半天,就想到这么一句——蕖儿还在灶房里忙呢。 在江云贵的印象里,每一次,这位凌公子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都是铁定与自个的外甥女有关系。 凌璟抿唇刀削般的薄唇,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浅浅淡淡,只有在卫长蕖的面前,他那波澜不惊的脸上,才会漾出其他的表情。 听了江云贵的话,他悠悠道:“此番,我是专程来给老爷子祝寿的。” 专程来给老爷子祝寿——江云贵心中微惊了一把,待凌璟将话说完,他这才注意到惊雷,闪电二人手中扛着的匾额。 那宽大的匾额之上,一个龙飞凤舞的烫金大字跃然于上——寿。 惊雷,闪电二人抬着的正是一块寿匾。 凌璟微微侧头,淡淡扫了惊雷,闪电一眼,道:“还不将寿礼呈上。” “是,爷。”惊雷,闪电齐齐应声,二人抬着寿匾上前两步。 李安,卫文水瞧见那寿匾宽大,四周边上还包了金边,怕是有些分量,便主动起身走到院子中,想帮忙将寿匾抬到正堂。 惊雷,闪电直接将寿匾交到了卫文水,李安的手上。 两个大男人抬一块寿匾,自然是没有问题,两人掂了掂重量,将匾额抬稳当了,便往正堂走去,根本就无需江云贵再插手。 江云贵转了转眼珠子,两道视线重新落到凌璟的身上,憨厚道:“凌公子,请入座,这就要开席了。”说罢,就要邀着凌璟往正堂方向去。 凌璟送了大礼,便算是贵客,按照农村的风俗习惯,便是要坐主席桌,陪着寿星一道吃饭的,再者,凌璟身份不俗,江家的人一早就看出来了,自然是不敢怠慢。 凌璟并未多说什么,只淡淡的点了点头,便随着江云贵朝正堂走去。 “凌公子,请坐。”江云贵直接将凌璟领到主席桌前,他拘谨的笑了笑,随即才伸出一只手,请凌璟入座。 只见他伸出的手臂有些发僵,看了凌璟一眼,深怕这位凌公子不喜欢与一群老头子坐一桌吃饭。 “嗯。”凌璟点头,淡淡的应声,随即便撩开膝前的袍子,倾身坐了下来。 他倾身坐下的动作,堪比行云流水,优雅从容,眉宇间并没有半点嫌弃,或者是不悦之意。 江云贵眼巴巴的盯着凌璟,神色间皆是诧异。 凌公子竟然二话没说便与几个老头同席,这着实是令他感到惊讶。 不单是江云贵感到惊讶,惊雷,闪电亦是惊讶得瞪大了双眼,险些跌掉了下巴。 他们世子爷可是有微微洁癖的,今日竟然与几个老头同席,天呐。 在他们的记忆中,这么些年来,能与世子爷同席而坐的,只有顾三公子与卫姑娘,平素时候,世子爷用餐,皆是一人一席,哪怕是进宫赴宴。 正当惊雷,闪电惊诧得险些跌掉下巴的时候,主桌上,他们家世子爷正动作优雅的提起面前的白瓷酒壶,又十分好心情的亲自给江老爷子斟上了一杯酒,随即又将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满,持起来,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看着江老爷子,正色道:“老爷子,我敬你一杯,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江老爷子…… 三位族老…… 酒席上,所有人几乎都惊愣得忘了反应,皆傻眼巴巴的盯着凌璟瞧看,那落在凌璟脸上的一道道眼神,有诧异的,有不敢置信的…… 江云贵愣了愣,最先一个回过神来,他转了转一双眼珠子,看向席桌上,同样在发愣的江老爷子,提醒道:“爹,凌公子敬您酒呢。” “哦,好叻……”江云贵一语提醒了江老爷子,老爷子恍然回过神来,不知道说啥,随口就说了这么三个字。 说完,他这才想起端起面前的酒杯,看着凌璟,道:“凌公子啊,你能来给老头子祝寿,老头子这心里面高兴啊。” 凌璟勾了勾唇角,脸上浮出似有若无的笑,他举了举杯,微扬起头,喉结滚动了一下,便将杯中的清酒灌下了吼。 一杯酒下肚,不忘叮嘱老爷子,道:“老爷子,你年事已高,不宜多喝,不必陪我将整杯酒喝下,随兴便是。” 凌璟素来惜字如金,难得今日与江老爷子说了这么多话。 惊雷,闪电齐齐抽了抽嘴角。 除了卫姑娘,这些年来,他们家世子爷何时关心过其他人,看来,他们世子爷真是爱屋及乌,将卫姑娘的家人都给放在了心上。 方才,席宴上上演的一幕,卫长蕖恰好全然看在了眼中,记在了心上。 正堂的*门外,她一身紫色轻衣,静静然而立,一双清明皓月的眼眸平视前方,两道视线凝注在那熟悉的月色身影之上。 她知道,凌璟有微微洁癖,素来不太喜欢与别人同席吃饭,今次,却与几个老头子同桌。 她知道,凌璟性情冷淡,对于无关紧要之人,他素来不爱搭理,今次,却亲自给老爷子敬酒。 凌璟为了她,竟然做到如此。 凝视着眼前熟悉的月色背影,卫长蕖只觉得有一股暖流,缓缓的流过心间,冲刷着她的心灵,令她感动,甚至眼睛酸涩。 ------题外话------ 推荐:田园秀色之农家商女——寒紫凝 璟爷有点接地气了…哈哈 第一百九十一章 真是个,变态 主席桌设在正堂最里侧的中间位置,离六合门有一小段的距离。 凌璟在敬老爷子酒,并没有注意到卫长蕖。 倒是吴氏见卫长蕖静静的站在门口,向她慈爱的招了招手,道:“蕖儿,赶紧到姥姥身边来坐下,开席了。” 吴氏话落,凌璟敬了老爷子一杯,这才觉察到,身后有两道熟悉的视线正落在自己的身上。 他放下手中酒盏,悠然侧过身,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向着门口看去。 悠然转身,古墨色的眼瞳恰好撞上了卫长蕖那双清明的眸子,四道目光交缠在一起。 见卫长蕖清明的眸底隐藏着动容之色,凌璟勾了勾唇角,绝世出尘的脸上浮出一抹温润如玉的笑容,他未说话,只静静的注视了卫长蕖两眼。 卫长蕖与凌璟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才应了吴氏,准备上席。 “将东西端过来。” 卫长蕖跨过门槛,进了正堂,这才向门口的春桃,春禾姐妹二人招了招手。 “是,小姐。”春桃,春禾齐齐应声。 声落,只见她们姐妹二人各自端着一个类似于饼状的吃食,小心谨慎的跨过门槛,深怕将手里的东西给摔了。 卫长蕖拽了一张茶桌,寻了个正中央的位置,将茶桌摆在哪里,吩咐春桃,春禾姐妹二人将手里的吃食放下。 众人未曾见过那茶桌上的奇怪吃食,皆停了筷子,一个两个眼巴巴的望着卫长蕖。 “蕖儿,这是啥新鲜吃食?”冯氏看了几眼,最先开口询问。 这吃食,模样有些像大饼,却又不是大饼。 凌璟侧身靠在椅子上,自从卫长蕖踏进宴席,他唇边那抹似有若无的笑容就未退去过,此刻,他的两道目光凝注在卫长蕖娇小的身影之上,望着卫长蕖,宠溺之色自眸底溢出。 卫长蕖手里拿了一打细小的红蜡烛。 她将拴捆蜡烛的细绳解开,再将那细小的红蜡烛,一支一支的插入那吃食中,一共插了九支蜡烛。 “二舅妈,这叫生辰蛋糕,是我特意为姥爷准备的。”卫长蕖一边做事,一边回答冯氏的问话。 往蛋糕上插好了蜡烛,她拍了拍手,继续道:“插九支蜡烛,便是代表长长久久的意思。”说罢,转过身来,正对着主席桌的方向,将视线移到江老爷子的身上,含笑对江老爷子道:“我祝姥爷长寿康健,长命百岁。” 说话间,她眸眼弯弯,巴掌大的小脸上,笑容明丽。 凌璟凝视着卫长蕖的一张明丽的巴掌小脸,将卫长蕖的一瞥一笑纳入眸底。 古墨色的眼眸,似深不见底的渊潭,静静的凝视着眼前的小丫头,越发明显的宠溺之色从那深不见底的渊潭中静静的溢出来。 老爷子听了卫长蕖一番祝福的话,乐得满脸都是笑。 “好,好,好。”老爷子心里高兴,连连说了三声好,这才看着卫长蕖,一脸慈祥道:“真是姥爷的乖孙女。” 他活了大半辈子,就属今年的生辰过得最是舒心。 老爷子瞧着眼前——那什么生辰蛋糕的东西,感动得声音有些哽咽。 卫长蕖自然是听出来了,她笑了笑,赶紧将话题岔开,省得老爷子因为动容反而伤了心神。 “姥爷,过生辰是要许下愿望,再吹蜡烛的。” “好,姥爷不懂啥许愿望,吹蜡烛,都听蕖儿的安排。”老爷子笑着道,望着卫长蕖,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卫长蕖见成功转移了江老爷子的心思,这才转过身,正对着茶桌上的两层大蛋糕,然后自袖间取出一枚火折子,准备将那蛋糕上九支红蜡烛点燃。 凌璟见卫长蕖微弯着腰,持着火折子,将那蛋糕上的蜡烛,一支一支的点燃,不由得勾了勾唇角,宠溺的笑起来。 生辰蛋糕?——他可从未曾听说过,过生辰还要吃这种东西。 这丫头满脑子稀奇古怪的想法,他越是了解她,就越发觉得这丫头就是一个迷。 卫长蕖将九支蜡烛都点燃了,又才重新转过身来,看向江老爷子,巧笑嫣然道:“姥爷,剩下的活儿,可都是您的了,许愿,吹蜡烛。” “好,听蕖儿的安排,姥爷许愿,吹蜡烛。” 说话间,江老爷子作势站起身来,拉了拉身后的椅子,迈步向着卫长蕖的位置走去。 老爷子刚才喝了一杯酒,酒气还未散去,此刻,脚步有些晃悠,江云贵赶紧从旁搀扶了一把,扶着江老爷子朝着卫长蕖走去。 待江云贵搀扶着江老爷子走过来,卫长蕖微微一笑,轻轻拽住江老爷子的胳膊。 她道:“姥爷,您要先许个心愿,然后再吹蜡烛。” 虽然沾染了一丝酒气,但是老爷子的头脑尚是清醒的,听了卫长蕖的话,他想了一想,便吹着嘴角的胡渣子,道:“那姥爷就许愿,愿蕖儿能寻到一个好夫君。” 染了一丝酒气的老爷子,说话甚是可爱得紧。 嗓门尤其大,宴席上,恐怕是个人,都听清楚了。 卫长蕖看着自家又老又可爱的姥爷,囧了个囧。 老爷子那一嗓子落下,果然,冯氏,杨氏,梅三娘等女人都乐呵了。 凌璟神态优雅,像一尊谪仙似的静坐在那里,瞧见卫长蕖面色囧囧的,他眸色微微闪烁了一下,唇角再次向上勾了勾,绝世出尘的脸上,笑容越发灿烂。 待众人笑过之后,他眼眸微微一转,视线移到江老爷子的身上,突然开口道:“老爷子,你这个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神色很认真。 凌璟悠悠淡淡的话音传开,老爷子还未反应过来,卫长蕖先侧身看向凌璟。 两人视线交错,面对璟爷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卫长蕖很不给面子的翻了翻白眼。 这人要不要这样,这是想让她成为今日的焦点啊。 凌璟将卫长蕖那一记大白眼收入眼底,神色如常,继续笑得如沐春风。 江老爷子回过味来,转过身,也看向凌璟。 老爷子想要与凌璟说什么,嘴角花白的胡渣子刚抖了抖,卫长蕖瞧出了苗头,拽着江老爷子的胳膊,抢先一步开口,道:“姥爷,许了愿,要赶紧吹蜡烛,不然该不灵验了。” 老爷子明显沾染了酒意,天知道,这可爱的老头子会不会说出什么令她惊讶的话来。 卫长蕖一句话,果断的打断了江老爷子的思绪。 方才想对凌璟说什么,老爷子果断的忘记了。 “对,吹蜡烛。”卫长蕖话落,江老爷子随着她的话,轻轻的嘀咕了一句。 爷孙两人正欲转过身去吹蜡烛,一道温如玉润的话音,再一次落入了卫长蕖的耳中。 “蕖儿,这么担心愿望实现不了?” “放心,这个愿望,不需要老天爷施舍,爷帮你实现。” 话音很清晰,真真切切直接灌入到卫长蕖的耳中,击打在她的心尖儿上。 卫长蕖眼眸一转,看了江老爷子一眼,再瞟瞟其他人,见宴席上,所有人皆神色如常。 这人,竟然又用传音入密之术与她说悄悄话。 “真是个变态。”卫长蕖瞪了凌璟一眼,轻声嘀咕一句。 她嘀咕得很轻,很轻,连声带都未震动一下,轻得几乎她自己都听不见。 “原来蕖儿是这般夸我的。” 她刚嘀咕完,一句懒庸的话语在一次灌入耳中。 卫长蕖神经一紧,撩起眼眸,狐疑的盯着凌璟那张绝世出尘的脸。 这人不是变态,那就是超级大变态,她说得这么小声,竟然也能听见。 卫长蕖撩起眼眸,恰见那一双璀璨的凤目中,有灼灼耀眼的光芒在闪烁,一抹温润的笑渲染着绝美的凤目,美得真让人有眩晕之感。 幸而,卫长蕖经常对着这一双绝世的眼眸,久而久之,已经渐渐生出了抵抗力。 不沉溺于美色,再一次狠狠的翻了一记大白眼,继续夸奖璟爷,“还真是一个超级大无赖。”同样嘀咕得很轻,很轻。 凌璟凝视着卫长蕖,微抿着刀削般的薄唇,嘴角保持着原先的幅度,一抹笑容沉在古墨色的眸底。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错,足足过了半响,卫长蕖再没听到什么话。 她转了转眼眸,狐疑的盯着凌璟,见他眸底的笑意有些妖孽,心道:刚才她说的那句话,这人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狐疑了片刻,见凌璟不再出声,卫长蕖这才与江老爷子转身去吹蜡烛。 她轻轻的拽着江老爷子的胳膊,含着笑,提醒道:“姥爷,要一口气将这九支蜡烛吹灭。” “好,都听蕖儿的。”江老爷子乐得笑容满面,顺着卫长蕖的话就回了一句。 下一秒,就见老爷子鼓足了腮帮子,摆出了一副吹灭蜡烛的姿势。 就在这时候,李安,卫文水正好将凌璟送的那块烫金寿匾挂在了正堂上。 卫长蕖挑着一双皓月清明的眼眸,两道视线落在那龙飞凤舞的寿字上面,嘴角轻轻上浮,露出莞尔一笑,随即,红唇微启。 “恭祝你福寿与天齐,庆贺你生辰快乐,年年都有今日岁岁都有今朝……”她唱起了生辰歌。 歌声清脆,干净,宛若百灵雀在山间啼鸣。 凌璟斜靠在椅子上,静静的凝视着卫长蕖种种神态,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卫长蕖唱歌,那清脆婉转的歌声像是一条潺潺的溪流,自他心间缓缓流过。 古墨色的眸底,有璀璨的光芒乍闪而逝。 他静静的凝视着眼前的小丫头,眼神里又多了一种新奇。 这样的曲调,他亦是从未曾听过,新鲜,独特,婉转,动听,他发觉,眼前的小丫头就像一座宝山,怎样挖掘视乎都挖掘不到底。 话说,是要一口气将蜡烛尽数吹灭,但是江老爷子上了年纪,肺活量哪里有这么足。 老爷子鼓起两边腮帮子,抖着胡渣子,接连吹了好几口气,才将蛋糕上的九支蜡烛尽数吹灭。 蜡烛吹灭了,卫长蕖的生辰歌也唱完了。 “姥爷,祝您生辰快乐,年年有今朝。”卫长蕖拽着江老爷子的胳膊,笑得灿烂。、 “真是姥爷得乖外孙女哟。”江老爷子抑制不住喜悦的心情。 吴氏见老爷子高兴,也跟着乐呵。 “蕖儿啊,你唱的这啥,生辰歌,可真是好听呢。”吴氏絮絮道。 卫长蕖转动眼眸,将视线移到吴氏身上,微微一笑,柔声道:“姥姥,你若是喜欢听,等到您过生辰的时候,我再唱给您听就是。” “好。”吴氏乐呵的点头,“姥姥可记住你这话了。” 卫长蕖但笑不语,随即,她从茶桌上持起之前就准备好的竹刀。 “姥爷,切蛋糕了。” 说话间,便将蛋糕上的九支残烛拔了下来。 随即,欲将手里的竹刀递到将老爷子的手中,含笑道:“姥爷,您是寿星,您来给大家切蛋糕。” “像这样做,切一小块下来,装进盘中就行了。”示范了一遍给江老爷子看。 因为客人多,卫长蕖特意做了两层大蛋糕,一人分一小块,估计是够分了。 江老爷子看仔细了,这才从卫长蕖的手里接过竹刀,在卫长蕖的帮助下,开始给众人切蛋糕吃。 蛋糕是甜食,小孩子尤其喜爱。 此番,卫长蕖做的两层大蛋糕,一层是花生的,一层是芝麻饿,就是在蛋糕的表面涂了一层花生酱,芝麻酱,再点缀了红枣,红豆,虽然没有现代的生日蛋糕好看,但是放在现下这个时代,却是极为诱人的。 江老爷子刚切下几块装盘,卫长羽,江孝丹,卫宝林,卫长娟等一群孩子便撂腿下了桌子,像几只馋嘴猫儿似的,蹬蹬几步跑到江老爷子,卫长蕖的身边,将那茶桌围了半圈,一个两个扬起脑袋,眼巴巴的盯着盘子里的蛋糕看。 “姐姐,你给姥爷做的生辰蛋糕,长羽可以吃吗?” 卫长羽盯着茶桌上的大蛋糕,小嘴巴努啊努,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卫长蕖垂下双目,瞧着他那可爱到萌爆的小模样,心都柔成渣了,微微一笑,她怎么就忘记了,自家这只小正太,可是一直十足的吃货。 小家伙继续眼巴巴的盯着自家姐姐,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啊转。 卫长蕖只觉得,自己刚才柔成渣的一颗心,此刻已经化成水了。 天知道,她最受不了这种萌物。 “姐姐,可不可以嘛。”卫长羽见自家姐姐一直盯着自己的小脸蛋儿瞧,也不说话,撅了撅粉嫩粉嫩的小嘴巴,继续卖萌撒娇。 无论在哪个时代,萌货素来都是老少通吃。 不待卫长蕖说话,江老爷子先开口了。 老爷子瞧着眼前的小外孙,简直是疼到心坎儿上去了,他将一块刚切好的蛋糕放在盘子里,顺手就递到了小家伙的手中,一脸慈祥道:“姥爷的生辰蛋糕,羽儿咋不能吃呢。” 卫长羽瞅着江老爷子递来的蛋糕盘子,看了两眼,咧开嘴角,嘻嘻笑了笑,赶紧伸出两只手丫子去接,“谢谢姥爷,姐姐说姥爷是寿星,姥爷要长命百岁哟。” 甜糯糯的话音传到江老爷子的耳中,听得江老爷子心中像吃了蜜一样。 “好,姥爷会长命百岁的,姥爷可还要看羽儿娶媳妇呢。”江老爷子看着卫长羽,一脸慈爱道。 卫长羽得了蛋糕,端着盘子乐颠乐颠的跑开了,其他几个小屁孩却还在眼巴巴得盯着瞧,馋得直咽口水,直冒咕噜。 卫长蕖扫眼一瞧,瞧见眼前一群小馋猫,不由得在心里笑了笑,便将桌上几盘切好的递到了这一群馋猫的手中。 稍重片刻,蛋糕分好了,宴席上的人,每人手中递了一份。 忙完这一切,卫长蕖,江老爷子,江云贵这才重新入席。 卫长蕖坐下,刚尝了几口菜,便听冯氏道:“蕖儿,刚才,你在灶房里捣鼓鸡蛋,面粉,牛奶,就是为了做这生辰蛋糕么?” 难怪这丫头怎得这样神秘,原来是为了给老爷子一个惊喜。 卫长蕖抬起眼眸,看向冯氏点了点头。 “蕖儿,你捣鼓的这生辰蛋糕可真是好吃,可比那蜜枣糕还软和呢,你姥爷吃着,好消化。”冯氏说完,杨氏又接过了话把子。 “你这丫头,咋就能捣鼓出这么多新鲜吃食呢,这生辰蛋糕啊,三婶可是听都没听说过呢。” “可不是么,我也是头一次听说,这过生辰还得吃生辰蛋糕。”梅三娘吃得眉开眼笑,也跟着唠嗑起来。 聊到生辰蛋糕,席面上顿时就热闹了。 一群女人,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的打听生辰蛋糕的做法,卫长蕖见大家好奇得紧,也只得逐句回答。 宴席过后,杨氏,余氏,梅三娘等人女人自觉帮着收拾了桌椅,碗筷,打扫了正堂,事儿忙完,在新宅子里唠嗑了半天,直到下午才离开。 晃眼到了七月中旬,田地里的苞米,高粱已经渐黄,渐红,天气好,估计到七月底,八月初的时候,便可收割。 ------题外话------ 自从感冒,星儿觉得脑子整个笨了,同样的时间,就码了这么点字,不是星儿更少啊,是龟速伤不起 第一百九十二章 爷耍流氓,谁敢看 江云贵的目光呆滞了瞬间。 隔远看着门口的身影,他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来大哥还记得今儿是老爷子的生辰。 江云贵说话的声音有些小,但是靠近他身边的人还是听得见。 江老爷子握筷的右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吃饭的动作停了下来,朝门口看去。 “老大……” 在看清楚是江云山的一瞬间,江老爷子的情绪有些激动,连同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人老了,谁不想儿女都承欢在膝下,纵使江云山再混账,但是能出现在寿宴上,老爷子的心里还是欢喜的。 吴氏也跟江老爷子一样。 老太太干脆菜也不吃了,将手里的竹筷搭在碗口上,抬着头,眼巴巴的望着门口,一双眼眶子有些微微发红。 老爷子,老太太盯着江云山瞧看了片刻,并未要求江云贵邀他进宅子来吃席。 这宅子是蕖儿花钱盖的,这酒席是老二房花钱操办的,回想起老大房曾经干的那些混账事儿,老爷子,老太太觉得若是将自个的大儿子请进宅子来,有些对不住自个的外孙女,更对不住自个的小儿子。 卫长蕖自然是听到了门口的动静,此刻,她也吃得差不多了,便随意将手里的筷子放在桌上,然后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江老爷子和吴氏。 虽然二老都不说话,但是卫长蕖一眼便能看出,两位老人还是希望她那位大舅进宅子来吃席。 索性她那位大舅还记得,今日是老爷子的寿辰,也算还有些良心。 “二舅,大舅应当是来给姥爷贺寿的,你去请他进来吧。”卫长蕖转眸看向江云贵,淡淡道。 江云贵自然是没什么意见。 卫长蕖话音落下,他看了冯氏一眼,见冯氏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啥也没说,这才答应了卫长蕖一声,起身去门口邀江云山进来。 江云贵瞧着江云山面色尴尬的站在门口,便快步走了过去。 他站在江云山的面前,看着江云山,憨厚的笑了笑,道:“大哥,都到门口了,咋不进屋呢,赶紧进来,这院里多晒人啊。” 江云山见江云贵满脸都是笑容,没有半点要将他赶出院的意思,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云贵啊,我是来给爹贺寿的。”江云山将手里拎着的一包东西递到江云贵的面前,面带尬尴道。 “咱爹不是爱抽旱烟么,这是我给他称的一斤烟草叶子。” 话毕,便要将手里拎着的东西交到江云贵的手上。 江云贵顺手接过来,见江云贵额头上还在滚汗珠子,赶紧道:“大哥,这一路赶过来走累了吧,赶紧上正堂里歇歇,陪爹喝酒,吃席。” “诶,好叻。”江云山讪讪答应。 江云贵越是满脸笑容,不计前嫌,他这心里就越是觉得羞愧。 进了宅子,江云贵将那一包烟草叶搁好之后,便邀着江云山一道入席。 因为心里羞愧难当,跨过正堂门槛,江云山便将头垂得低低的,有些羞于去看席上众人。 他一步一步的跟在江云贵的身后,打卫长蕖,吴氏这一桌路过时,一咬牙,一横心,停住了脚步。 “娘,老二家的,妹子,蕖儿。”江云山横下心,将头抬起来,向老太太,冯氏,卫长蕖,江氏打了招呼。 虽然吴氏心里惦记着江云山这个大儿子,但是回想起江云山以前干的那些不地道事儿,总归还是有些气的。 是以,老太太将头侧到了一边,并不理会江云山。 冯氏简单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嗯。”卫长蕖撩起清明皓月般的眼眸,淡淡的瞥了江云山一眼,轻轻应了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对江云山这个大舅并没什么感情,既不讨厌,也不喜欢,之所以让江云贵去请江云山进来,完全是为了老爷子和老太太。 江氏见了江云山,脸上倒是露出了笑容。 她看着江云山,笑了笑,道:“大哥,你来了,赶紧入席。” “好叻。”江氏话落,江云山笑着应声。 瞧见自个妹子笑容满脸,江云山脸上的尬尴之色稍微淡了几分,随即便跟着江云贵去了主席桌陪老爷子吃饭,说话。 卫长蕖吃得差不多了,觉得待在宴席上有些闷热,便与吴氏,江老爷子招呼了一声,起身离席而去。 她前脚刚离开,凌璟后脚就跟了出来。 卫长蕖离开宴席,一路往后院方向去,找了一处庇荫的风口,拽了一把雕花木椅坐下来,悠闲的乘凉。 “蕖儿,对爷今天的表现,可还满意?” 卫长蕖屁股还没坐热乎,便听见一道温如玉润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听着那熟悉的脚步声,就算不用脚趾头猜,她都知道,身后那人是谁。 “凌璟,你怎么跟过来了,吃饱了?”卫长蕖懒懒的靠在雕花木椅之上,悠闲的吹着冷风,连眼皮子都懒得撩一下。 凌璟徐步走到她的身边。 闪电很有眼力劲儿的递上一把椅子,凌璟撩了撩袍子,优雅的倾身坐下。 他也学着卫长蕖懒懒的样子,将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两人摆弄着一模一样的姿势。 “没吃饱?改日,蕖儿去别院帮我做。”温润的声音传入卫长蕖的耳中。 卫长蕖将头枕在椅子的靠背上,稍微侧过头,懒懒的睁开眼眸,目光落在凌璟那张绝世出尘的脸上。 “谁让你不吃饱就跑出来,活该。”卫长蕖很不客气道。 她话音刚落下,凌璟那双古墨色的眼眸中似有流光一闪而过。 “蕖儿,我已经很尽力了。”他将修长的身躯半偎在椅子上,话音温润,慵懒,语气里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像是来找卫长蕖寻求安慰一般。 他素来不喜与别人同席,刚才在宴席上,几乎只喝了几杯酒,吃了一块蛋糕而已。 卫长蕖正三百六十度,毫无死角的对视着眼前这双绝美到吊炸天的凤目,瞧见那古墨色的眸底闪过一抹流光,再听了凌璟这么一句话,霎时之间,她突然觉得,她刚才说的那句话,好像有些不对。 这人素来讲究,不轻易与人同桌吃饭,今次,能亲自敬老爷子酒,并在宴席上坐这么久,已经实属难得了。 想到这些,卫长蕖的心软了,语气也瞬间柔缓了几分,道:“你想吃什么?” 听到这一句话,凌璟眸底闪过一抹狡黠的笑,那笑乍现即逝,快得连卫长蕖都未曾扑捉到。 他这一副皮囊还真是好用,稍微配上一点表情,便能将眼前刁钻,古怪的小丫头给吃得死死的。 如此看来,他以后要多多利用利用自己的这副皮囊。 为了追妻,他不介意牺牲自己的色相。 卫长蕖却不知道璟爷此刻心中在打小九九,依旧瞪着一双皓月清明的眼眸,眼巴巴的望着璟爷,等待着璟爷的回答。 凌璟略思片刻,道:“蕖儿,我想吃生辰蛋糕。” 卫长蕖翻了翻白眼,道:“生辰蛋糕是过生辰的时候才吃的。” “规矩是人定的,改了便是。”璟爷不以为意道。 “蕖儿,你教我做可好?”说着话,凌璟挪了挪身子,将自己的俊脸凑近卫长蕖一些,目光专注,柔情的盯着卫长蕖的一张巴掌小脸。 凌璟这般突然靠过来,卫长蕖闻到鼻息间越发浓重的冷梅香,心神随即颤抖了一下,不禁咽了咽口水。 这只妖孽,又想诱惑她。 卫长蕖眨了一下眼睛,稳了稳心神,再镇定如山的盯着凌璟,道:“教你做可以,不过,你为何要学做生辰蛋糕。” 她可不相信,堂堂瑞亲王世子爷,想吃个生辰蛋糕,还需要自己亲自动手。 凌璟见卫长蕖睁大一双清明透彻的眼眸,像个好奇宝宝似的盯着自己,不禁,勾了勾唇角,妖孽似的笑了笑,“这个嘛,爷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卫长蕖眸底的好奇之色渐渐散去,侧过头,再重新阖上双目,舒舒服服的靠在椅子上,继续无比惬意的吹着冷风。 不告诉就不告诉,她还不想知道呢。 宴席散后,杨氏,余氏,梅三娘几个女人帮着江氏,冯氏一道收拾桌椅板凳,碗筷瓢盆,三位族老,村长赵德全,以及江云山则陪着江老爷子这个寿星在花厅里喝茶,闲唠嗑。 江老爷子,吴氏见江云山是诚心诚意来贺寿的,二老深叹了一口气,倒是未在去计较以前的事儿,原谅了江云山。 直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众人才笑容满面的离开了江家的新宅院。 江老爷子寿辰之后,卫长蕖手头的事儿就多起来了。 现下已经是七月,养的第一茬蚕已经全部结成了茧子,最近日头好,得安排秋苕,春槐,秋水,夏莲四个丫鬟将新蚕茧给拾掇出蚕房,摊在日头底下晾晒干。 夏日气候暖和,蚕房中的温度大约是二十七八度,这种不冷不热的温度,最适合蚕蛹孵化,如若不尽快将蚕茧晾晒干,杀死里面的蚕茧,估计不出时日,这一批刚出的新蚕就该废了。 再者,七八月是收获的时节。 田地里的苞米,高粱也渐黄,渐红了,若是天公作美,估计到七月底,八月初的时候,便可以收割了。 卫长蕖约莫想了一想,七月底,八月初的时候,估计得忙上好一阵子。 趁着田地里的高粱,苞米还没有完全掉穗,得去灵泉山蚕房跑一趟,抓紧时间将蚕茧的事情给处理了。 七月十一,卫长蕖早早便从床上爬起来,一日既往,她先去几间蘑菇坊检查了一番,见蘑菇坊中的平菇,香菇,松木菌等都长得挺好的,大大小小的蘑菇朵儿长在培育基上,很是喜眼,这才回到宅院用早膳。 早膳过后,便吩咐素风,谷雨驾了马车,准备去灵泉山跑一趟。 马车很快出了村口,平平稳稳的跑在黄泥道上。 不到三炷香的时间,马车已经停在了灵泉山别院的门口。 卫长蕖利落的跳下马车,因为心里惦记着蚕茧的事情,她并没有进别院去与凌璟打招呼,而是转身直奔蚕房的方向而去。 她徐步走到蚕房前,挑着一双皓月清明的眼眸,淡淡的目光在几间蚕房间扫视了一圈。 夏日闷热,几间蚕房的门窗正大大敞开着的,卫长蕖站在门口,还能隐隐听见沙沙的声响——是蚕虫啃食桑叶的声音。 清晨,恰是添加桑叶喂蚕的时间。 又过了一阵子,估计第二茬蚕虫已经换了第三次皮了,这个时候,蚕虫个头正大,吃得也最多,每日需得多添加几次桑叶。 卫长蕖随便挑了一间蚕房,跨过门槛,徐步走进去。 “小姐,您来了。” 蚕房中,秋苕手提着一只竹篮子,正在一片一片仔细的添加桑叶,听见门口响起细碎的脚步声,她转过身,看见是卫长蕖,赶紧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恭敬的与卫长蕖打招呼。 卫长蕖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小姐,前两日已经收了第一茬蚕茧,不知小姐要如何处理。”不待卫长蕖开口,秋苕先问了卫长蕖。 以前,她们姐妹几个养的是官蚕,蚕茧刚出来,便自会有人上门来取,是以,他们根本就不懂得蚕茧的保存方法。 想着新出的蚕茧还没处去,秋苕心里很是着急。 现下正直夏日,山里的温度约莫二十七八度,这样不冷不热的温度,最适合蚕蛹孵化,第一茬蚕茧已经出了两三日了,若是再没个去处,那茧子里的蛹孵化了可咋办哟,蚕蛹孵化出来,那茧子可就不能用了,岂不是老可惜了。 卫长蕖见秋苕皱紧了眉头,一副很担心的模样,她微微一笑,道:“你们已经将第一茬蚕茧都收起来了?” “嗯,”秋苕点了点头,“小姐,一共收了十大筐呢,那蚕茧又雪白,又大颗,成色可好了,若是织成缎子,一准儿漂亮。” 说到刚出的蚕茧,秋苕压制不住满心的喜悦,与卫长蕖相处久了,知道卫长蕖是个好说话的,一时最快,便噼里啪啦的念叨了好一串话。 卫长蕖见秋苕高兴,也跟着笑了笑。 凌璟给她挑的这几个丫鬟,果然都是有些眼力劲儿的,不用她特意交待,便知道自个该做什么事情,倒真是替她省了不少心思。 “这几日天气好,找个地方,将那些蚕茧晾晒上几日。”卫长蕖看着秋苕,淡淡吩咐。 秋苕有些不明白。 虽然她从未织过丝绸,但是曾织女说过,织绸有一项极为重要的步骤,煮茧,可是却从未听说过,织绸还需要晒茧。 卫长蕖见秋苕神色有些疑惑,难得耐心的与她解释一番。 “目前,开织造坊的事情尚未筹划,这些蚕茧得存放上一段时日再用,这段时日,日头正毒辣,将蚕茧摊放在太阳底下暴晒,经过高温烘干,一来可以杀死蚕茧里面的蚕蛹,防止蚕蛹孵化,二来,将蚕茧烘晒干,可以防霉防蛀,易于保存。” 卫长蕖将其中的缘由仔细说了一遍,秋苕可算是听明白了。 像是涨了见识一般,小丫头看着卫长蕖,高兴得双眼发亮,待卫长蕖交待完,喜滋滋道:“请小姐放心,奴婢喂完蚕,便马上去叫春槐,秋水,夏莲她们,将那收进筐的蚕茧摊在太阳底下晒晒。” “嗯。”卫长蕖点了点头。 “也不必太着急,此时时间尚早,日头刚升起来,还不够火辣,你们四人先慢慢喂好蚕,午时再将蚕茧搬出来晒便是。” 原本以为蚕茧还在蚕房内,此次上灵泉山来,少不得要帮着四个丫鬟一起拾掇蚕茧,如今,蚕茧已经拾掇出了蚕房,只需要晒晒,便可以存放起来了,一下子,事情便轻松多了。 卫长蕖交待了秋苕几句,便又去了其他几间蚕房转悠一圈。 见其他几间蚕房也没什么问题,这才领着素风,谷雨一道离开,进了别院, 卫长蕖知道,凌璟喜欢在别院的天景中喝茶,下棋,进了别院,不用下人引路,她便熟门熟路的往天景而去。 别院天景。 果然如卫长蕖所料,此刻,凌璟正翘着一条腿,懒懒的坐在红梅树下的白玉石桌前。 今日,他依旧身着一袭月锦银袍,因为天热的原因,那银边领口扎得有些松垮,穿着正如他此刻的神色一般,有些懒懒庸庸的,领口微开着,露出里面洁白如玉的肌肤。 石桌上摆着一盘棋,棋盘上,白子黑子交错。 “爷,卫姑娘来了。” 凌璟下棋的时候,素来不喜欢被人打扰,闪电守在天景之外,他听见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蹙了蹙眉头,正欲开口训斥来者,抬眸,却见是卫长蕖一身红色轻衣,翩然走来,赶紧将刚才欲训斥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然后快步走到凌璟的身边,恭敬的禀报了一声。 世子爷下棋,素来不喜欢被人打扰,但是卫姑娘却是个例外。 如今在世子爷的心里,恐怕万事都抵不上卫姑娘一人重要。 闪电禀告完,卫长蕖的脚步声已经近了,凌璟勾了勾嘴角,挑着一双璀璨的凤目,顺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卫长蕖步入天景,正好就看见凌璟右手持着白子,左手边放着黑子,自个跟自个斗棋。 自个跟自个斗棋——这人真是闲得蛋疼。 卫长蕖暗暗腹诽了一句,在她的认知里,那些自个跟自个下棋的人,要么就是装逼,要么就是装高大上,创神秘感。 “蕖儿,可是又给我带好东西来了?”见卫长蕖怀里抱着一只精美的坛子,凌璟放下手中的白棋子,懒懒的支着下巴,挑了挑眉,问道。 卫长蕖抱着坛子,徐步走到白玉石桌前,见石桌上摆放着棋盘,棋罐,棋局中白子黑子交错,正杀得难舍难分,不分高下,显然这一局棋,还并未分出胜负。 瞧着桌前有空凳子,卫长蕖正欲弯腰,将手里的坛子搁在凳子上。 “将东西放在这里吧。”她还未来得及弯下腰,一道温润好听的声音已经在耳旁响起。 紧接着,只见凌璟银袖轻轻一挥,眨眼的功夫,一局好好的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说话间,他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叩打在桌面上,发出点点轻响。 卫长蕖垂下眼眸,两道视线落在棋局之上。 “这棋,你不下了?”卫长蕖看着凌乱不堪的棋局,再瞥了凌璟一眼,淡声问道。 这人不是,自个跟自个斗得正有劲吗? “怎么,抱着这坛子还不嫌累?”修长如玉的手,继续轻轻叩打在桌面上。 “累,怎么不累。”卫长蕖没好气的回道。 她再次垂下眼眸,将视线移到凌璟修长如玉的手上,这人的手,竟然比女人的手还要好看三分,真是令人羡慕嫉妒恨啊。 盯着眼前那只显摆的爪子看了两眼,卫长蕖道:“凌璟,你不将手移开,我怎么放。” 凌璟依她的话照做,将手移到桌沿上,勾唇道:“这下,总可以了吧。” 卫长蕖将怀里的坛子轻轻搁在桌面上,看着凌璟道:“这是桑葚果酿制的果酒,送给你的。” 听了卫长蕖的话,凌璟勾起唇角,一抹温润的笑容自内心深处发出,从嘴角处慢慢浮上来,直达眸底。 看来,这大半年,他所花的心血并没有白费,如今,眼前这个小丫头已经知道时时刻刻的惦记着他了。 凌璟凝视着卫长蕖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丝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喜悦,凝视了卫长蕖片刻,他温润道:“蕖儿,这是你亲手酿制的?” “嗯,自然是。”卫长蕖点了点头。 “这桑果酒具有补血、强身、益肝、补肾、明目的功效,所以特意给你送一坛来……”说着话,卫长蕖发现,璟爷正眼神灼灼的盯着自己。 对上凌璟漆黑如墨,深邃如渊潭般的眼眸,卫长蕖心神一晃,仿佛觉得自己快要被眼前这一双深邃的眼瞳给吸进去了一般。 “喂,你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卫长蕖娇嗔一声,瞪了凌璟一眼。 这大妖孽,看得她心跳加快,心神慌乱。 凌璟妖孽一笑,却并未从卫长蕖的脸上收回视线,“蕖儿,你对我真好。”口吻很柔和,凝视卫长蕖的目光中,充满了无限的宠溺。 卫长蕖微愣,她未料到,凌璟会突然说这么一句话。 凝视着凌璟,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难道,从未曾有人对你这般好过?” 瑞亲王府的旧事,卫长蕖大抵知道一些,她知道,如今的皇帝处处排挤瑞亲王府,更视凌璟为眼中钉,肉中刺,她知道这些事情,却是不太清楚凌璟小时候吃过的苦,受过的罪,有些事情,既然凌璟不愿提及,她也并不想多问。 只是此刻,凌璟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卫长蕖听进耳中,只觉得那句话像一根细小的银针一样,直插进了她的心坎上,令她的心微微抽疼了几下。 “蕖儿,你是第一个将我如此放在心上的人。”凌璟神色专注的看着卫长蕖,古墨色的眸底,有对卫长蕖的宠溺与珍视。 说完,他讽笑一般的勾了勾唇角,俊逸出尘的脸上,渐渐溢出一抹似苦涩的笑。 十年前的那场变故之后,他有父若无,有母若无,这些年来,至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人形单影只罢了。 “蕖儿,一生一世都陪着我,可好?” 此生此世,他可以放弃皇权,甚至放弃任何东西,唯独眼前的这个小丫头,他万不可能放弃,哪怕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他也要缠着她,缠她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一句话问完,凌璟眼神急迫的望着卫长蕖,他眸色有些微微闪烁,眸底甚至有担心,有害怕之色,他害怕,卫长蕖所给的答案,并不是他想要的那个,若是这样,他害怕他会承受不了,会发疯,会不顾一切的将她束缚在自己的身边。 卫长蕖瞧出凌璟眸底有一抹担心之色,她凝视着他的眼,抿着唇瓣,冲着他微微一笑。 伸出手,越过面前的白玉石桌,纤细的小手温柔的覆盖在凌璟修长如玉的大手之上,将手心的温度传到他的心尖儿上。 “凌璟,我答应你,这一生一世,我都陪着你。” 卫长蕖说话的声音很轻,很柔,一字一句传进凌璟的耳中,点点滴滴的击打在他的心尖儿上,令他波澜不惊的心底,在一瞬间卷起了一层滔天大的巨浪,心,也跟着微微的颤抖起来,心底的狂喜随着卷起的那一层滔天巨浪慢慢延开,传遍全身百骸。 “蕖儿,既然答应我了,便不可以再反悔,这一生也不可反悔。” 他眼眸中笑意浓重,说话间,突然站起身来,眨眼的功夫,已经欺身到卫长蕖的身边,手臂一捞,揽腰将卫长蕖搂进怀中,逼着卫长蕖迎视他深情款款的眼眸。 两人靠得极近,几乎是面贴着面。 凌璟这一番举动来得太突然,太猛烈,卫长蕖整个人溺在他的怀中,一时之间,阵脚有些微微慌乱。 她只觉得一道道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脸颊上,熟悉的冷梅香在鼻息前萦绕盘旋,浅浅淡淡的,该死的诱人。 卫长蕖咬牙,稳住心神,娇嗔道:“凌璟,大热的天,你想抱着发酵吗。”她挣扎了一下,并没有挣脱腰间的两只狼爪。 “发酵,何解?”凌璟抱着怀里乱动挣扎的小丫头片子,凤眸微微眯着,嘴角至始至终的含着宠溺的笑容。 这丫头满脑子稀奇古怪的想法,偶尔说出的话,也是稀奇古怪的。 卫长蕖翻了翻白眼,不解释。 “凌璟,大庭广众之下,你赶紧将我放开,嗯!”说完,眨巴眨巴清明透彻的眼眸,连带着免费给璟爷抛了一个媚眼。 “嗯,不错,表现得很乖。” 璟爷将某女刚才所抛的一记眉眼收入眸底,细细品味,十分受用,很大方的夸赞了某女一句,可是那搭在某女腰间的双手却是仍未松开。 “凌璟,耍无赖也要有个限度。”眉眼也抛了,还是摆脱不了腰间的狼爪,卫长蕖很有挫败感,瞪了凌璟一眼,咬牙,直接炸毛。 璟爷如沐春风,心情很好,温如玉润道:“蕖儿,你忘了爷一向我行我素,限度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爷向来不太在乎。” 真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反弹回来,憋成内伤。 卫长蕖只觉得自己的两只鼻孔已经在冒青烟了,磨牙,狠狠的磨牙,“凌璟,光天白日,朗朗乾坤,你耍流氓,真的好吗?旁边还有人看着呢。” “爷耍流氓,谁敢看?” 声音传开,闪电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赶紧闭上双眼,背过身去,再往外走了几十步,离卫长蕖与凌璟远远的。 去打搅世子爷泡未来的世子妃,他又不是活腻味了。 凌璟见闪电十分识趣的转身走远,心里总算是满意了。 他如沐春风的看着卫长蕖,笑得一双凤目璀璨耀眼,俊美得简直不是人,“蕖儿,这下,没人看着了。”将唇移到卫长蕖的耳边,温润玉润的话音擦着卫长蕖的耳珠,酥酥麻麻的传进她耳中,那话音温润得暧昧,磁性,沙哑,透着几分魅惑。 卫长蕖神经绷紧,整个人僵在凌璟的怀中。 “凌璟,楞个……我给你带了桑果酒来,你难道就不想品尝一下?”眼眸一转,无意间落在白玉石桌的砂坛之上,赶紧寻了这么一个借口。 “自然想。”凌璟靠近卫长蕖,勾唇妖孽一笑,“蕖儿送给我的东西,自然是要留着慢慢品尝,不急。” “蕖儿!” “嗯。”凌璟一声低唤,声音沙哑迷人,卫长蕖傻傻的应了一声,像极了凌璟怀中的乖宝宝。“蕖儿,真乖。”说罢,凌璟扬起一只手,轻柔的捧着卫长蕖的脸,温润的指尖在她脸颊上一点一点的摩挲着。 随着凌璟手指在她脸上摩挲,卫长蕖犹如被电击一般,她整个人都酥麻了。 不待她出声,凌璟指尖一挑,勾起她娇嫩如花的唇瓣,含着冷梅香的薄唇倾覆而下,与她紧紧的贴合在一起。 凌璟一吻落下,刚浅浅的小酌了一口,就在这时候,一道大煞风景的嚎叫声响起。 卫长蕖猛然回过心神,双手用点力,一把将凌璟给推开一些。 呼呼的喘了两口气,总算是清醒过了。 这人竟然又迷惑她,该死的,她居然每一次都受他所迷惑。 璟爷浅浅小酌,意犹未尽,顺着刚那嚎叫声看去,欲寻那罪魁祸首。 璟爷挑着一双凤目,目光所及,正好看见三爷立站天景的入口处,颠着一条腿,身子晃晃悠悠,知道自己又搅了主人的好事,赶紧用前掌捂住嘴巴,不敢再发出半点尖叫声。 卫长蕖瞟了璟爷一眼,见璟爷正沉着一张绝世出尘的脸,她眼眸一转,视线瞟向前方,有些同情的看着三爷。 悲催的三爷,好像一脚不慎,正踩到了地上的尖石子。 真是猴倒霉了,走路都要磕到脚丫子。 闪电听见三爷的嚎叫声,转过身来,事情发生得太快,他未来得及阻止。 可怜的三爷,又打搅了世子爷与未来世子妃培养感情,恐怕是死定了。 凌璟瞟了三爷一眼,道:“看来,上一次,爷只罚你站三个时辰,这处罚有些太轻了。” 一道冷冷的声音落下,三爷身子晃了晃,恨不得一头栽倒在地,昏死过去算了。 主人说话的声音,主人犀利的眼神,真是吓死猴了。 “自己去寻一块石头,找个地方,再罚站三个时辰。”凌璟望着苦逼的三爷,冷冷的吩咐。 三爷颠着腿,悲催的垂下头,身子晃了晃,再晃了晃。 “还不去?要爷亲自送你去吗?” ------题外话------ 你们猜这八千多字,星码了多久,八个多小时,吐血了……。 感冒发烧,老不好,果断是废了…。泪奔 推荐:(黑暗千金的男妖仆)天下为奴 这妹子坑品不错,文笔流畅优美,美妞们可以去瞅瞅 这个世界没有神,只有妖魔鬼怪、人。 这个城市有传闻,西门二千金、不是人。 她是西门妆,传闻中的病千金,身患隐疾。 披上人面,她是西门家族私生女,后母欺虐,姊妹不善。 揭下人面,她是吸血鬼王族遗孤,噬血天性,不饮不欢。 她面冷,难以接近。 饶是如此,他却做了她的贴身妖仆。 第一百九十三章 我家小受,真乖 三爷悲催的自认倒霉。 让主人送它去罚站,它可没有这么大的猴胆儿。 在凌璟的注视之下,三爷晃悠晃悠的转过身子,垂头丧气,朝着天景之外走去,毛茸茸的身子一瘸一颠的,慢慢走远,背影看上去有几分萧瑟。 卫长蕖瞧着三爷一瘸一颠的离开,垂头丧气,托着尾巴的委屈小样儿,不像是一只毛猴,倒像是被凌璟始乱终弃,抛弃了的美妾。 美妾,人猴恋,噗…… 想到此,卫长蕖看了看正萧瑟离去的三爷,再撂起眼皮子看了看凌璟,她神经太大条了吧,竟然将如此绝世脱俗的璟爷与一只金毛猴连在了一起,罪过啊,真是罪过。 不过,话说回来,三爷是只母猴,还是只公猴。 三爷,三爷——听这名字,倒像是只公的,若是三爷是只公的,岂不是搞基。 “蕖儿,你在想什么?”正当卫长蕖在纠结,三爷是只公的,还是只母的时,凌璟的悠淡话音在她头顶之上响了起来。 “啊,没……没想什么。”卫长蕖歪歪得正入迷,璟爷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吓得她心里咯噔一下,回答得有些磕磕绊绊的。 因为心虚,猛然抬起头来,差点撞上了凌璟的下巴。 凌璟垂着一双凤目,两道审视的目光落在卫长蕖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 他怎么觉得,这丫头刚才笑得有些猥琐。 卫长蕖觉察到凌璟审视的目光,一颗心绷紧,头皮一阵阵发麻。 若是让璟爷知道,她在心里歪歪他跟一只金毛泼猴搞基,不知道,会是怎样的表情,会不会一时震怒,也罚她去顶个花瓶啥的,面壁思过三个时辰。 呃…… 想到三爷悲催的下场,卫长蕖还是决定,坚决要将自己刚才那点猥琐的歪歪想法,埋在心里,烂在肚里。 “凌璟,咱们去品尝桑果酒,刚酿制而成的,保证香醇爽口。”果断将话题扯开,免得跟三爷一个下场。 卫长蕖讪讪的笑了笑,主动挽住凌璟的胳膊,拽着他的胳膊便要坐下。 这人的洞察力好到变态,若是不赶紧将话题转移开,估计今日,她真得顶个大花瓶去陪那只金毛三爷面壁思过。 凌璟见卫长蕖笑的模样有些狗腿,更是狐疑的盯着她的小脸审视片刻,目光下移,移到自己的胳膊上,瞧着那只细如白葱的手正挽着自己。 “好,都听蕖儿的。”凌璟收隐了刚才狐疑的眼神,勾唇轻笑,回答得温润如玉。 这丫头难得如此热情一回。 卫长蕖听凌璟如此说,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巧笑嫣然,拉着他便坐在了白玉石桌前。 凌璟倾身坐下,随意向身后招了招手。 不多时,便有丫鬟入了天景,将桌上的棋盘收了起来,再添置了两只杯盏。 卫长蕖将砂坛抱到了自己的面前,扒了坛口上的红布塞子,亲自给凌璟斟上了一杯,道:“凌璟,你尝尝。” 砂坛刚被解封,一股沁人心脾的果酒香便飘散在了空气中。 凌璟淡淡的吸了一口气,觉得这桑果酒的味道甚是好闻,他垂下一双绝美的凤目,两道视线落在面前的酒杯中。 只见杯中的桑果酒,颜色红得跟血色玛瑙一般,鲜艳澄透,煞是好看。 这等颜色艳丽,红如玛瑙的酒,他还是第一次得见,最主要的是,这果酒是眼前这个小丫头亲自为他酿制的。 “好。”刀削般的薄唇轻轻启动,吐出一个好听的单音。 在卫长蕖的注视之下,凌璟抬起银袖,修长如玉的手指触碰到桌上的翠色酒盏,慢慢将酒盏端起来移到唇边,一派优雅的品尝起来。 卫长蕖见他喉结滚动了两下,眨了眨眼睛,急切的问道:“觉得怎样?好喝吗?” 凌璟将杯中的果酒一饮而尽,这才放下了手中的酒盏。 瞧见卫长蕖正眼巴巴的盯着自己,等着自己的评价,凌璟温润一笑,道:“甘甜香醇,回味绵绵,蕖儿酿的果酒,极好。” 凌璟的话音落下,卫长蕖的嘴角浮现出浓浓的笑意。 她知道,凌璟素来是不会对她说假话的,他说很好,必然是觉得桑果酒很好喝。 堂堂瑞亲王世子爷都觉得这桑果酒好喝,味道甘甜香醇,那么桑果酒的销路,应该是不成问题了。 放在卫记销售,或者让顾惜昭带到尚京,应该都不成问题。 顾惜昭能将果醋抬到一百两银子一瓶的天价,桑果酒的色泽比之果醋更要好看,这价钱,估计不会比果醋低。 算一算日子,再过一阵子,顾大公子应该会回止水镇了。 凌璟小酌了两杯,这才吩咐丫鬟将剩下的桑果酒拿去自己的书房珍藏好。 摇弋的红梅树下,凌璟一把握住卫长蕖的纤纤玉指,将她小小的手包裹起来,牵着她起身,勾唇一笑,在她耳边温润道:“蕖儿,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什么地方?”见凌璟神神秘秘的模样,卫长蕖好奇的问道。 “好地方,去了便知。” 说话间,凌璟松开她的小手,长臂一挥,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整个人溺在自己的怀中。 “蕖儿,抱紧我。”两人紧紧的贴在一起,凌璟微垂着头,宠溺的看着怀中的人儿。 他鼻息间的温热气息,一道一道的扑洒在卫长蕖的耳根子上,从领口灌入脖子处,温热的气息夹带着淡淡的冷梅香,磁性,沙哑的声音擦着卫长蕖的耳廓,声音一点一滴的流入卫长蕖的耳中。 “嗯。”卫长蕖点了点头,伸出双手抱住凌璟修长的腰身。 凌璟感觉到腰间微微一紧,瞬息间,心中似有一股暖流趟过,他勾起唇角,一抹炫目的笑容自嘴角处慢慢浮起,在绝世出尘的脸上旋开,直达眼底。 紧接着,他足尖一点,揽着卫长蕖腾空而起,两人的衣抉在空中随风翻飞,一红一白交织在一起,像极了一朵旋开的浮花。 卫长蕖只觉得风从耳边呼呼刮过,她垂目往下看,才眨眼的功夫,两人已经飞出了别院。 闪电见凌璟揽着卫长蕖施展轻功离开,不敢大意,足尖一点,一跃而起,赶紧追了上去。 “不必跟来。”凌璟觉察闪电追来,淡淡的吩咐了一句。 一声吩咐完,便揽着卫长蕖朝山上飞去。 卫长蕖双手紧紧抱住凌璟的腰,将头靠在凌璟的胸前,闻着他身上淡淡幽幽的冷梅香,她只觉得树从脚下滑走,风从耳边刮过,片刻时间后,两人便飘身落在了一处碧油油的山谷中。 “凌璟,你就是要带我来这里?” 感觉双脚踩实了,卫长蕖扶着凌璟的身子站稳。 她挑着一双清明皓月的眼眸,眼眸微微转动,将眼前碧油油的山谷打量了一番。 此处山谷寂静清幽,脚下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浅草清脆,像极了一块绿油油的大毯子,草地上开着不知名的野花,有蝴蝶嬉戏飞舞,草地前方不远处,是一条潺潺而流的山涧,泉水清澈,水从高处跌落,发出串串叮咚悦耳的轻响,山谷周围,绿树成荫,正遮挡了火辣辣的日头,山风徐徐,很是清凉,时而还有几只山雀在树上跳蹿,叽叽喳喳的啼叫。 “嗯。”凌璟点了点头,“可还喜欢?” 卫长蕖看了周围的环境,满意的笑了笑,“此处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清幽凉爽,很不错。” 长臂一伸,凌璟将卫长蕖重新揽入怀中。 两人面对面而立,凌璟逼迫着卫长蕖看着他的眼睛。 “蕖儿,你送我桑果酒,我便送你这座清幽的山谷。”凌璟垂着凤目,目光灼灼的凝视着卫长蕖一张明丽的巴掌小脸。 “此处,只属于你我二人。” 卫长蕖凝视着凌璟一双璀璨的凤目,见他目光灼灼,眸子深不见底。 刚对视了片刻,心跳竟然有些加快了,尼玛,真是很没用啊,这么快就输下阵来了。 卫长蕖眨了眨眸子,勾起唇角笑了笑,讪讪道:“凌璟,此处清幽凉爽,倒是挺适合乘凉的。” 凌璟被她这一句不解风情的话弄得哭笑不得,瞬间,眼眸中的浓情微微一僵。 这丫头,还真是会作怪。 “蕖儿。”妖孽一笑,头再下垂得低一些,低哑着嗓子,温柔的唤了卫长蕖一声。 这轻唤声,温柔中透着沙哑,沙哑中透着性感,还带了点不怀好意的味道。 听到这样温柔,危险的轻唤声,卫长蕖脑中警钟作响,撂起眼皮子,戒备的盯着凌璟那张出尘绝世的脸,咽了咽唾沫,道:“叫……我做什么?” 凌璟见卫长蕖有点紧张,有点戒备的小模样,不由得有些想笑,他嘴角上扬的幅度加大,凤目璀璨,笑得越发颠倒众生。 他觉得,他很喜欢逗弄怀里的小丫头片子。 她的一瞥一笑,他都喜欢,他喜欢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那怕是皱眉,爆粗口,他都喜欢,并爱入骨髓。 双臂稍微收紧,将卫长蕖那小身板溺进自己的怀里。 凌璟强势的逼视着她的一双皓目,与她四目相对,目光交错,将她纤小的身影融入自己深邃的眸底,勾唇,宠溺一笑,道:“蕖儿,除了乘凉,咱们视乎还可以做点别的事情。” 做点别的事情?卫长蕖在心中暗暗重复凌璟说的话。 此处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四下无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倒是真的很适合做点别的禽兽不如的事情。 卫长蕖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俊脸,脑中邪恶的打着小九九。 凌璟见卫长蕖的嘴角处牵起一抹猥琐的笑容,表情有些愣愣的,视乎在神游。 俯下头,倾唇而下,覆盖住卫长蕖娇嫩的樱色红唇,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最后在她唇瓣上轻轻的咬了一口,当作是惩罚。 这小丫头片子,与他说话的时候,总是时不时的爱神游。 卫长蕖吃痛,唔…… 收回心神,看着眼前的罪魁祸首,嚷道:“凌璟,你是属狗的么?”这人真是咬她咬上瘾了。 凌璟垂目盯着她的娇艳的红唇,道:“蕖儿,爷说了,爷是属狼的,下一次,如若再走神,小心爷加重处罚。” 这人咬了她一口,还拽得跟王老五似的。 卫长蕖瞪大一双清明皓月的眼眸,怒愤愤的盯着凌璟,顿时,这暴脾气燎烧起来。 为嘛,每次都是她被吃得死死的,这完全没有科学道理啊?不行,她得来个咸鱼大翻身,不能任由某爷牵着她的鼻子走。 卫长蕖暗暗打定注意,也不再计较凌璟咬她的事情,瞬息间,一改先前愤愤的表情,冲着凌璟巧笑一下,“凌璟,此处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四下无人,要不……”话语顿了顿,某女挑了挑眉,笑得有些坏坏得,“要不,咱们来玩个游戏。” 凌璟垂着一双璀璨的凤目,不声不响的凝视着卫长蕖一张明丽的巴掌小脸,见她脸上的表情一会儿一变化,眼神狡黠如狐狸,表情各不相同,甚是觉得有趣。 此刻,又见卫长蕖挑了挑两撇弯弯的柳叶眉,露出一脸的坏笑,更是勾起了他内心深处的好奇感。 这小丫头片子又想玩什么花样。 “蕖儿,你想玩什么游戏?”盯着卫长蕖的眼,认真问道。 卫长蕖嘴角再一次向上浮了浮,脸上的坏笑更加明显,笑得鸡贼无比,道:“凌璟,咱们来玩小攻和小受的游戏,你扮小受,我来当小攻。” “小攻,小受?”凌璟轻轻重复,凝着眉,疑惑不解,“蕖儿,小攻,小受何解?” “先别问,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卫长蕖道。 说完,心里暗暗的补充了一句:璟爷,若是给你解释清楚了,恐怕角色就得颠倒一下了。 凌璟见卫长蕖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也不再多问。 他倒是想看看,这小丫头骗子又想玩弄什么花样,他倒是很有兴趣陪她一起玩。 凌璟身材修长挺拔,卫长蕖扬起眉头,入眼的是他如刀镌刻般的下巴,因为尚未及笄,她的身高只及到他的下巴处。 “凌璟,将身子附下来一些。”说话间,卫长蕖扬起一只手,冲着凌璟勾了勾指头。 凌璟眸光微微闪烁,二话没说,依照卫长蕖的意思,俯了俯身,将头垂得更低一些,“这样可好?” “嗯,不错,我家小受真乖。”卫长蕖满意的笑了笑,很大方的表扬了一番。 听到卫长蕖这句话,凌璟亦满意的勾了勾嘴角。 虽然不明白“小受”是什么意思,但是被卫长蕖贴上“我家”的二字标签,他倒是很满意。 怀里的小丫头终于亲口承认,此生此世,他便是她的。 璟爷感动之余,卫长蕖踮了踮脚尖儿,双手一伸,轻轻勾住凌璟的脖颈,紧接着,将自己樱色的红唇凑上前,主动覆盖住凌璟微微冰凉的薄唇。 凌璟尚未反应过来,那柔软香甜的唇瓣已经将他覆盖住了。 卫长蕖主动吻上来,这令他有些始料未及,猛然睁大一双凤目,一时之间,倒是忘记了原本该有的反应,只是静静的揽着卫长蕖的纤腰,任由卫长蕖含着他的唇瓣,一阵撕咬,一阵摩啃,任由卫长蕖为所欲为,倒是真像极了小受的模样。 卫长蕖含着凌璟的薄唇,一点一滴的浅吸,灵巧的舌尖在他的唇瓣上摩挲,逗弄,描绘着他刀削般分明的唇线,嬉戏,游玩一阵,似有不满足,舌尖试探性向前,左探,右探,费了一番力气,俏皮的攻破前方的阻隔,灵巧的滑入那含着冷梅香的温泽之中,纠缠住凌璟,一点一点的慢慢进攻,将凌璟逼到退无可退之境。 累得额头微微浸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子,卫长蕖才灵巧的离开了阵地。 她呼呼的喘息了几口气,觉得胸口舒坦了,才撂起眼眸来看着凌璟。 见凌璟表情有些微微惊愣,她突然心情大好的笑了笑,道:“姐每次都被你戏弄,今日,姐终于也将你戏弄了一回。” 说罢,摆足女英雄豪杰的架势,随手拍了拍凌璟的肩膀,用安慰的口吻道:“放心,姐会对你负责的。” 强吻了璟爷一回,某女模样无比的嘚瑟,很有成就感。 凌璟…… 他垂着目凤目,静静的盯着怀中的小丫头片子,此时此刻,他总算是明白了,所谓的小攻,小受是什么意思。 “蕖儿!”盯了卫长蕖半响,凌璟突然出声,因为刚才的吻,声音有些沙哑,低沉,还隐隐透露出几分威胁之意。 卫长蕖随口应道:“嗯。” 凌璟抬起一只手,温润的指尖轻轻滑过她娇嫩的唇瓣,调戏道:“你玩够了,咱们是不是该调换一下角色了,嗯?” 听了凌璟的话,卫长蕖心里咯噔一下了,方才嘚瑟的表情瞬间僵挂在脸上。 笑了笑,讪讪道:“那个……。凌璟,璟爷,凌大爷,我已经玩够了……” “蕖儿玩够了,可是我还未曾玩够,怎么办?”卫长蕖话音刚落,凌璟十分利落的接着往下说。 这丫头玩了火,不灭,就想溜之大吉。 卫长蕖狠狠的翻了翻白眼,怎么办,凉拌。 她还未来得及再度表示抗议,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再搞清楚状况,人已经平平整整的躺在了草地上。 将她放躺下,这是要干嘛。 卫长蕖心里那个焦急啊,虽然此处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山涧潺潺,四下无人,很适合干点令人脸红心跳,心情激荡的事情,但是野战军,她还是接受不了啊。 见凌璟倾下身子,悠然的侧身躺在自己旁边,卫长蕖咽了咽口水,道:“凌璟,这山里,偶尔会有打柴的经过。” 凌璟欺身靠向卫长蕖,半压着她的身子。 他一手支着头,将另一只手移到卫长蕖的脸颊之上,修长的指尖一挑,轻柔的拨开卫长蕖额前的散发,动作优雅的理了理,理顺了,将发丝别在卫长蕖的耳根后,又帮她擦了擦额前的微微细汗。 瞧着卫长蕖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他轻勾唇角,宠溺的笑了笑。 这小丫头片子的思想不太健康啊,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虽然他很想要她,但是也还能忍耐,他就算再想要她,也得等到她及笄,在他们的洞房花烛夜要她。 明知道卫长蕖想岔了,凌璟妖孽一笑,却起了几分故意逗弄她的心思,压着嗓子,磁性沙哑道:“爷买的山头,谁敢上来砍柴。” 卫长蕖猛然瞪圆双眼,眼巴巴的盯着眼前这张放大的俊脸。 她怎么就忘了,这片山头,可是眼前这位爷盘下了的,没有这位爷的允许,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上这片山头来砍柴。 看来,今日她是真的点火烧了自己。 算了,横竖不就是相互吃干抹净嘛,看看眼前这张好看到吊炸天的脸,她貌似也不吃亏。 凌璟见卫长蕖突然不说话了,只是眼睁睁的看自己。 莫非,他玩过头了,将这小丫头片子给吓到了,想到此,凌璟觉得心微微抽疼。 “蕖儿……”原本是想解释一番。 想说的话还未曾说出口,凌璟整个人就仰面躺在了地上,紧接着,一个娇小的身影压了上来,横着坐在了他的身上。 卫长蕖一咬牙,一横心,干脆豁出去了。 在凌璟未留意的时候,她一个利落翻身,一把将凌璟推到在地,双臂一支,利落起身,紧接着,再来一个大灰狼扑小红帽的姿势,横跨在凌璟的身上,将他扑倒在地。 前世练过跆拳道,咸鱼翻身这一招,还是做得来的。 “说好了,姐今天是攻,你是受。” “那什么的事情,要主动,也是姐主动,姐想怎样,就怎样。” 凌璟再一次惊到了,挑着凤目,看着卫长蕖…… 他家的蕖儿还真是够豪放,够特别。 “好,蕖儿想怎样就怎样。”凌璟盯着横跨在他身上的小丫头片子,干脆顺着她的意思,十分好脾气的回道。 既然未来娘子这般热情,他又怎好拂了她的心意呢,虽然暂时不能拆吃入腹,但是亲亲两口,过过干瘾也是好的。 卫长蕖抓住凌璟的两只手腕,将他的手臂压在草地上,还真做足了一副小攻的架势。 突然想起,前世的时候,在某电影里见过的台词,卫长蕖勾了勾唇角,露出一脸坏坏的笑容,看着凌璟道:“叫吧,你就算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凌璟任由卫长蕖捉住自己的手腕,当真是一点儿也不反抗,任由卫长蕖帮他摆弄姿势,但是当听到卫长蕖刚才说的那句话,他脸上的表情也狠狠的抽了抽。 没想到,他未来的亲亲娘子竟然这么喜欢调戏他。 凌璟盯着卫长蕖的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邪魅一笑,兴致更是高了几分,温声道:“蕖儿尽管为所欲为,爷保证不吭半声,爷乐意奉陪。” 卫长蕖凌乱在风中。 她怎么搞忘了,此刻,被她压在身下的人,是一个超级无敌大无赖。 卫长蕖狠狠的翻了翻白眼,盯着凌璟一张绝世出尘的脸,没好气道:“姐是攻,你是受,闭上嘴巴,老老实实等着姐调教。” “好。”凌璟神色懒懒的吐了一个单音,然后当真依卫长蕖所言,乖乖的闭上嘴巴。 卫长蕖见凌璟轻轻抿着刀削般的薄唇,一副老实小受的模样,分分钟有些愣神。 这人竟然这么好脾气,竟然这么听话。 凌璟见卫长蕖表情愣愣的,挑了挑眉,提醒道:“蕖儿,你不是要调教爷吗?发什么愣。” 卫长蕖神游回来,“急……什么,马上。”见璟爷依旧一副从容自若的模样,她突然觉得有些心虚。 话毕,两道视线凝注在凌璟绝世出尘的脸上,目光在他的脸上游离,瞧着璟爷泼墨似的两撇剑眉,璀璨魅人的凤眸,挺拔的琼鼻,刀削般的薄唇,每一处都生得惊世绝伦,卫长蕖的一颗心,砰,砰,砰加快了节奏,望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人,她艰难的咽了咽唾沫,有些小紧张。 尼玛,这当攻也是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见凌璟挑着一双璀璨的凤目,正从容自若的等着自己,卫长蕖一咬牙,一横心,瞅着眼前那两瓣刀削般的薄唇,就俯下身去。 狠话已经说出了口,若是不付诸一点真实行动,岂不是很没面子。 卫长蕖整个人压在凌璟的身上,樱色红唇倾覆而下,稳贴上凌璟刀削般的薄唇,张口咬住,吸允,再轻轻的厮磨几下,动作有些粗暴,灵巧的舌尖直冲向前,一举攻破前方的阻隔,滑入温泽之中,继续煽风,点火,搅乱凌璟心中的一池春水。 与凌璟纠缠了一会儿,卫长蕖松开凌璟的手腕,小手摸索着向下移去,磕磕绊绊的移到凌璟的腰间,一把拽住他腰间的玉带,作势就要将他腰间的玉带给解下来。 一拉,一拽,动作又生涩,又粗暴。 凌璟觉察到卫长蕖生涩且粗暴的动作,有些哭笑不得。 更要命的是,身上的小丫头片子还在死死的纠缠住他,在他的口中一阵胡乱搅动,一会儿吸,一会儿咬,一会儿啃,弄得他全身燥热难安。 卫长蕖拉拽几下,没能将凌璟腰间的玉带解下来,心有不甘心,小手继续在他腰间笨拙的摸索几下,想要寻到突破口。 她的手软软的,触碰到凌璟的腰上,犹如带了静电一般,更要命的是,她笨拙的继续摸索,正好触碰到了凌璟的敏感位置。 凌璟倒吸一口气,全身神经瞬间紧绷起来,只觉得,有一股热流自腹部猛窜起来,使他整个人燥热难耐。 他赶紧一把捉住在自己腰间点火的那只小手,将她的动作禁锢起来。 若是再任由身上的小丫头片子为所欲为,他真害怕,他会一时克制不住,便当真要了他。 卫长蕖觉察到自己的一只手被禁锢了,她挣扎了两下,没有挣脱开,感觉凌璟将她的手禁锢得死死的。 离开凌璟的唇瓣,抬起头来。 冲着凌璟眨巴了几下眼睛,道:“凌璟,你捉住我的手做什么?” 这人刚才不是要求,要做点别的事情吗?怎么现在又将她的手捉住了。 话语微微一顿,贼贼的笑了笑,又接着道:“难道,你害怕了?” 凌璟缓过一口气,方才的那股燥热之感,稍微平息了一些,听了卫长蕖的话,他眉头微微一拧,唇角邪魅一勾,不答反问道:“蕖儿,你觉得呢?” 害怕,亏这小丫头片子也说得出来。 他这样辛苦的忍着,还不是想等她再长大一些,还不是怕伤害她,还不是想将最美好的回忆留到新婚之夜。 卫长蕖见凌璟眉头拧起,突然又松开他的另一只手腕。 她将纤小的手移到他的额头之上,细白如葱段的指尖,轻柔的覆在凌璟拧起的眉头之上,指腹一下一下的在他眉头摩挲着,将他拧着的眉头抚平。 “凌璟,蹙眉就不好看了。” 随着卫长蕖轻抚的动作,凌璟微拧着的眉头,渐渐的舒展开来。、 感觉到额头间柔软的触感,他全身的神经又开始紧绷起来,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蕖儿。”深沉,低哑的轻唤了一声。 眸色深情的瞧着卫长蕖,眸色渐渐加深,一双墨瞳深不见底,有浓浓的情潮自眸底深处,一浪接一浪的席卷出来。 这丫头真是太能折磨他了。 卫长蕖见凌璟眉头舒展了,这才满意的收回了手。 “嗯。”她对视着凌璟的双眼,轻轻的应了一声。 这一应声,牵动着两瓣红唇,因为刚才的两番吻,此刻,她的唇瓣红得娇艳如玫瑰,饱满欲滴,像极了诱人的樱桃。 凌璟眼瞳微微一缩,盯着眼前两瓣娇艳的香唇,直觉得有些干渴难耐。 趁卫长蕖不注意,他伸手揽住她的后背,一个利落的翻身,转为攻势,反将卫长蕖压在身上,“蕖儿,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邪魅一笑,不待卫长蕖做声,薄唇倾覆而下,准确含住卫长蕖两瓣娇嫩的红唇。 唔……卫长蕖正欲出声,嘴巴已经被堵了个严严实实,想说的话,变得支离破碎。 ------题外话------ 评论区好冷淡啊,美人儿们,记得去溜达溜达呢,星儿很喜欢和你们互动捏…。 第一百九十四章 教璟爷,做蛋糕 凌璟一只手臂半支起身体,另一只手温柔的捧着卫长蕖的脸颊。 刀削般的薄唇全然覆盖住卫长蕖饱满欲滴的唇瓣,温柔的挑逗,却又不失霸道的进攻。 “乖,闭上眼睛。”见卫长蕖仍瞪着一双透彻清明的眼眸,凌璟捧着她的脸,食指的指腹在她的脸颊上爱怜的摩挲几下,稍微扬起唇,轻哄着卫长蕖闭上双眼。 “哦。”卫长蕖被吻得七荤八素的,待凌璟温润如玉的话音落下,她傻里傻气的“哦”了一声。 凌璟见卫长蕖慢慢阖上了双目,勾了勾唇角,满意的笑了笑。 薄唇重新倾覆而下,在卫长蕖柔软的唇瓣上流连一番,两人呼吸逐渐加重加深,凌璟溺爱的捧着卫长蕖的脸颊,舌尖向前一抵,顺利的撬开前方的阻隔,伸入进去,吸允着卫长蕖口中的甜蜜,逼着卫长蕖迎合他亲吻进攻的动作。 凌璟的吻太过霸道,温热的气息,夹带着悠悠淡淡的冷梅香,一下一下的侵入到卫长蕖的芳口之中,吻不断加深,淡淡的冷梅香萦绕在鼻尖,随着凌璟亲吻的动作,不断在她的口中流转,一点一点的直入肺腑。 “凌……璟。”卫长蕖娇喘着,嘀嘀的唤了凌璟一声。 她双手抱住凌璟的腰,指尖紧紧的拽住他的衣襟,几乎是将他身上的衣袍给拽出了皱痕。 “蕖儿。” 听见卫长蕖嘀嘀的轻唤,凌璟抬起头来,松开了卫长蕖。 凌璟刚停止亲吻,卫长蕖就呼呼的喘了几口气,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这才撂起眼眸,看着眼前那张绝世出尘的脸。 此时,只见凌璟双瞳深邃,眸色也较往常深了几分,浓浓的情潮自他深邃的眸底,滚滚的泄溢出来。 卫长蕖知道,他这是动了欲念。 既然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便没什么好纠结的。 卫长蕖束手束脚的躺在草地上,瞪着双眼,等了半天,却不见凌璟再有下一步的动作。 难道这人比她还紧张,还害怕? 卫长蕖转了转眼珠子,将目光移到凌璟的脸上,想暗暗观察一下他此刻的神色。 这一看,只见凌璟不知何时阖上了双目,浓密的睫毛轻轻的搭在脸上,眉头微微拧着,额头上有细汗浸出,瞧他脸上的神色,是在强行忍耐着什么。 方才,卫长蕖那一声嘀嘀的轻唤,瞬间惊醒了凌璟。 凌璟猛然收回了心神,强行压制住身体内的那股躁动之感,他赶紧阖上双目,不敢再去看卫长蕖那双皓月清明的眼眸,不敢再去触碰她娇嫩的红唇,他怕会上瘾,会克制不住自己,当真在这种地方要了身下的小丫头。 卫长蕖见凌璟额头上冒出越来越多的细汗。 “凌璟,你没事吧?”心里一急,就喊了出来。 说话间,还扯了自己的袖子,作势往凌璟的额头凑上去,准备给他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这地方山风徐徐,溪涧潺潺,不热啊。 这人该不会是紧张过度,害怕过度,扑街了吧。 “蕖儿,别乱动。”凌璟低哑的轻呼出来。 卫长蕖的手刚靠近他的额头,便被他一把给拽在了手心。 “放心吧,我没事。”说罢,睁开一双绝美的凤目,眸色也恢复了正常。 他好不容易才将体内的那股燥热之感压了下去,若是这丫头再在他身上一阵乱摸,乱碰,他真不敢保证,还能不能再次将那燥热之感强行压制下。 卫长蕖见凌璟睁开了双眼,瞧着他脸色如常,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凌璟,赶紧松手,你捏疼我了。”心神松懈下来后,卫长蕖才后知后觉的感到手腕处有些发疼。 听到卫长蕖呼疼,凌璟赶紧松手。 他松手,将卫长蕖的袖子挠开一些,只见那细小嫩白的手腕已经被他捏出一道紫红的印记。 心微微抽疼,像一根针扎进了心上。 “蕖儿,对不起,弄疼你了。”口吻有些自责。 卫长蕖瞧见自己手腕上的紫红印记,原本还想瞪凌璟几眼的,再抱怨几句,此刻,听凌璟说话的语气有些自责,一颗心瞬间就软下来了。 “没事,我没有这么娇气。”说完,将手臂收了回来,再将袖子放下,遮住手腕上那道紫红色的印记。 “我刚才见你额头都冒汗了,以为你是害怕,紧张,扑街了。” 害怕,紧张——凌璟盯着身下的小丫头片子,狠狠的磨了磨牙,他忍得这么辛苦,这丫头还当他是紧张,害怕。 “别这样瞪着我,第一次嘛,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紧张的,姐保证不会笑话你的,嗯。” 卫长蕖认为自己说到了凌璟的尴尬之处,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哥俩好的安慰了一番。 想了想,又补充道:“若是今日害怕,紧张,那咱们改日再……” 话还未说完,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尼玛,她这是说的什么话啊,搞得她很饥渴似的。 凌璟却未太在卫长蕖后面说的话,只盯着她略有些纠结的小脸,悠悠道:“蕖儿,你很了解我,嗯?”语气有些阴霾。 卫长蕖听出凌璟有些不悦,心里咯噔一下,笑了笑,讪讪道:“还好,还好,我都不了解你,谁还了解你呢。” 果然,只要是男人,都不喜欢听别人说他那方面不行,她家璟爷也不例外。 看来,她刚才说的话,有些太过直白了,真的伤了他的自尊心。 凌璟半压在卫长蕖的身上,见她说完一句话,便微微转动着一双清明皓月般的眼眸,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这丫头,刁钻,精灵,满脑子稀奇古怪的想法,他还真是拿她没有办法。 算了,不与这小丫头片子计较了,他家未来的小娘子,只能宠着,爱着。 卫长蕖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说的太过直白了,正微微转动着眼眸,再考虑,该怎样安慰安慰璟爷,既能安慰璟爷,又不伤害璟爷的自尊心。 凌璟支着身子,半趴在卫长蕖的身上,垂下凤目,对视着卫长蕖水盈盈的眼睛。 她一双皓目清澈透明,清澈的快要漾起波纹,眸子黑白分明,尤其是一对眼瞳,清明干净得透彻。 凝视了片刻,凌璟眼瞳微微一缩,只觉得自己一颗心砰砰砰的加快了速度,一股熟悉的热流渐渐从腹部蔓延开来。 卫长蕖未发现凌璟的异样,继续默默的想着。 凌璟不敢再去看卫长蕖的眼睛,将手臂移开,一个利落的翻身,便与卫长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两人并排着躺在草地上。 凌璟躺在草地上,缓了缓心神,冷静了片刻,再一次将身上的燥热感强行压了下去。 待冷静之后,他微微侧过身,面对着卫长蕖,银袖一挥,伸出修长的手臂,将她的小身板重新揽入怀中,再一卷,让她的侧脸紧紧贴在自己的胸膛之上。 山风徐徐吹来,煞是清凉。 闻着卫长蕖发间淡淡的幽香,静静聆听山涧潺潺流水,凌璟整个心神舒服的松懈下来,微微阖上双目,靠在卫长蕖的耳边,温润道:“蕖儿,这山谷,只属于你我二人,你亲自给这山谷取一个名字,可好?” 卫长蕖贴在凌璟的胸膛之上,听着他蓬勃有力的心跳声。 “好。”待凌璟温如玉润的话音落下,她懒懒的应了一声。 经过之前几番折腾,此刻,她有些疲乏,学着凌璟阖上双目,抱着他修长挺拔的腰身,困意绵绵的打了一个哈欠。 躺在如此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地方,困意袭来,方才清洗的灵台视乎变成了浆糊一片。 “凌璟,叫无忧谷,你觉得怎样?” 卫长蕖用她那浆糊脑袋略想了片刻,睡意绵绵道。 “无忧谷,甚好。”凌璟满意道。 见卫长蕖困倦得厉害,他挪了挪身子,重新摆了一个姿势,让卫长蕖在他怀里躺得更舒服一些。 然后,伸过另一只手,指尖轻柔的抚过卫长蕖的秀发,轻哄道:“此处清幽凉爽,想睡就睡吧。” “嗯。”卫长蕖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脑袋彻底失去控制,在凌璟的怀中沉沉睡去。 浅吸着凌璟身上的冷梅香,这一觉,卫长蕖睡得极为舒服,极为安心,躺在凌璟的怀中,她整个人就像处在一朵漂浮的云端之上,软软的,极为舒服。 最后,卫长蕖是被山间的鸟啼声吵醒的。 “睡醒了,可还睡得舒服?”感觉到怀中的人儿动了动,凌璟温着嗓子,轻声问道。 说话间,伸过手来,修长骨节分明的指尖落在卫长蕖的脸上,指尖轻轻一挑,将她睡乱在额前的发丝挑开。 卫长蕖幽幽睁眼,入眼便是凌璟那张放大的俊脸。 “嗯,此处清幽凉爽,很适合睡觉。”卫长蕖顺着凌璟的话回了一句,刚睡醒,语调有些酥懒。 话毕,她挪了挪身子,感觉自己还枕在凌璟的臂弯里,甚至,一条腿还好死不死的搭在了凌璟的身上,姿势有些怪异…… 卫长蕖面色一囧,不声不响的将自己的腿收回来。 凌璟见她面色囧囧的将腿移开,只是勾唇笑了笑,却并未太在意。 未来的亲亲娘子睡觉,一向不太老实,睡姿娇憨可爱,他早已经知道了。 卫长蕖眨了眨睡意惺惺的眼睛,见凌璟依旧保持最初的姿势,便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已经快午时了。”凌璟自然的接过话。 已经快午时了——他们清早到无忧谷的,此刻已经快午时了,如此说,她睡了差不多快两个时辰了。 想到此,卫长蕖再瞥了凌璟一眼。 这人该不会,保持同样的姿势两个时辰吧,貌似,好像,大概,是极有可能了。 卫长蕖赶紧爬起身来,头离开凌璟的臂弯,伸手帮他捏了捏,揉了揉,关心道:“凌璟,你手麻了吧?” 凌璟见卫长蕖又是捏,又是揉,难得用这等关心的口吻与他说话。 “当然麻,蕖儿,我的手动不了了。”原本手臂不麻,但见卫长蕖如此关心自己,凌璟便顺着她的话,装了装。 “被压了两个时辰,不麻才怪了。” 卫长蕖一边说话,手上的动作未停,继续加快动作,帮着凌璟捏手臂,揉手臂。 “凌璟,你是傻的吗?手臂被压麻了,不知道将我放在地上。”揉捏了好一会儿,卫长蕖又没好气道。 虽然是略责怪的口吻,但是落入凌璟的耳中却变了个调调。 凌璟见卫长蕖如此紧张,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腻。 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勾了勾卫长蕖挺翘的鼻梁尖儿,宠溺道:“饿了吗?饿了,咱们就回去用午膳。”所说非问。 凌璟不提吃饭这档子事情,卫长蕖还没觉得饿,这一提及,胃里还当真涌动了两下,感觉前胸已经贴着后背了。 手下的动作停下来,看着凌璟,问道:“你的手臂不麻了,能动了?” 凌璟坐起身来,当真扭了扭手臂,懒庸道:“比刚才稍微好些了,不碍事的。” 卫长蕖见他手臂确实能动了,心里稍稍一松,站起身来,“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回去吧。” “好。”凌璟温着嗓子应声,随卫长蕖站起身来。 紧接着,他长臂一捞,将卫长蕖整个人给打横抱了起来——标标准准的公主抱。 卫长蕖只觉得足下一轻,还未搞清楚状况,已经结结实实的落在了璟爷的怀中。 话说,这人不是手臂发麻吗?怎么还能抱得动她。 卫长蕖磨了磨牙,狠狠的甩了凌璟一记白眼,愤愤道:“凌璟,你骗我。” 凌璟见怀中的小丫头炸毛,又瞪眼,又磨牙,不恼,反而放柔了嗓子,温声道:“乖,别乱动,抱稳了,小心摔下来。”声音温和得像春日里的阳光,直接暖进了人的心窝子里。 卫长蕖不由自主便消停了下来,随着那温润的话音传进耳中,心中微微的怒气也消散殆尽。 “蕖儿,抱稳了。”凌璟又在她耳边提醒道。 “嗯。”卫长蕖乖乖的点头,再伸手揽住凌璟的脖子。 凌璟温润的语调,传进她的耳中,就像是魔音一样,令她不由自主的想要按照他的话去做。 凌璟觉察卫长蕖揽住了自己的脖子,勾起唇角,十分满意的笑了笑,那笑容直达眼底。 小丫头这般听话,是不是就证明,他已经完完全全走进了她的心里。 今时今日,小丫头已经完完全全的信任他,亦将他放在了心上无比重要的位置。 想到此,凌璟心中狂喜不已。 手臂微微收紧一些,将怀中的人儿抱稳了,如视珍宝般溺在自己的怀中,足尖轻轻一点,两人衣抉带风,飘然而起,向着山腰的别院飞去。 凌璟的轻功极好,就是抱着卫长蕖,依旧是身轻如燕。 片刻功夫,两人便一绝飘飘的落在了别院的一处天景之中。 凌璟刚将卫长蕖放下地,便见闪电徐步走了过来,他站在凌璟与卫长蕖的面前,恭敬道:“爷,卫姑娘,午膳已经准备好了。” “嗯。”凌璟微微颔首,“让丫鬟送到天景来。” 简单吩咐完,便揽着卫长蕖往天景中的白玉石桌走去。 炎炎夏日,若是闷在房里吃饭,确实是有些辛苦。 天景中,可吹吹山风,几棵摇弋的红梅树,又正好将日头给遮挡住,凌璟吩咐丫鬟将午膳传到此处,可谓是明智的选择。 卫长蕖正饿得慌,二话没说,跟着凌璟走到石桌前,随意挑了个凳子,便坐了下去。 凌璟倾身,一派优雅的坐在了卫长蕖的对面,目光宠溺的看着她。 这小丫头模样蔫蔫的,看样子是饿坏了。 不多时,便有几名丫鬟端着吃食小心谨慎的进了天景。 世子爷与卫姑娘相处的时候,素来是不喜欢被人打扰的。 几名丫鬟知道这一点,动作越发的小心翼翼,垂着头,走得极慢,深怕惹了凌璟不开心。 凌璟见卫长蕖蔫蔫的,抬手向身后招了招,示意丫鬟动作利落一些。 几名丫鬟见了凌璟的手势,不敢有丝毫怠慢,赶紧加快了脚步,利落的将饭菜都摆上了桌,然后静悄悄的退出了天景。 卫长蕖瞧着满桌子的菜,荤素搭配得宜,几乎都是自己喜欢吃的,便迫不及待的持起面前的筷子,与桌上的菜对干起来。 凌璟见卫长蕖风卷残云般的吃相,勾唇笑了笑,舀了一碗汤,递到她的手边。 “慢点吃,别噎着了。” 卫长蕖手中筷子未停,抬起头来,目光落在凌璟的身上,凝视了他一眼。 见凌璟正一派优雅的用饭,连夹菜,咀嚼的动作都该死得优雅,好看,她狠狠的翻了翻白眼。 这人长好看了,就连吃饭都能吃出一幅绝美的画来。 高贵之气自骨子里散发出来,随便一个动作,也能颠倒众生,前世所见的那些大明星,与眼前这人相比,简直是弱爆了。 想着,不知何时,卫长蕖风卷残云的动作已经停了。 凌璟见她握着筷子,盯着自己,神色似若有所思。 “蕖儿,这么快吃饱了?”说话间,夹了两样菜递到卫长蕖的碗中。 卫长蕖回过神来,随意伸筷子夹了一样菜,以掩饰自己脸上囧囧的表情,道:“方才吃得太急,缓一缓……” 用完午膳,丫鬟收拾了桌子。 中午,一轮红日已经爬上了半空,火辣辣的烤着地面。 秋苕,春槐,秋水,夏莲四个丫鬟已经将收好的蚕茧摊在太阳底下暴晒。 卫长蕖见没什么事情,便陪着凌璟在天景的红梅树下下棋,喝茶。 刚下完两局棋,卫长蕖便觉得没什么意思,随后将棋子丢在了罐子里。 下棋这种高雅的文艺活动,不太适合她。 凌璟见卫长蕖不想下棋了,并不勉强她,也学着她的动作,随手将手里的黑子丢入了棋罐子中,目光温情的看着卫长蕖,道:“蕖儿,你答应过我,要教我做生辰蛋糕。” “你当真想学?”卫长蕖正色问道。 他以为,凌璟只是一时兴起,随意提提而已,却不曾想,他还当真将此事放在了心上。 凌璟伸手,手臂越过面前的棋盘,将卫长蕖的纤纤下手握住,神色认真道:“自然是要学,蕖儿可愿意教我?” 卫长蕖正凝视着凌璟的一双凤目,见他眼神里充满了期盼之色,便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只要你想学,我自然愿意教你。” 听了卫长蕖的话,凌璟的嘴角浮出喜色。 握着卫长蕖的手,将她从凳子上拉了起来,“蕖儿,你现在就教我,可好?”说完,便拉着卫长蕖往厨房的方向而去。 卫长蕖还未来得及说好,还是不好,人已经被璟爷给拽走了。 璟爷牵着她的手,她只好紧步跟上璟爷的步伐,随着他,一路往厨房而去。 学做生辰蛋糕而已,这人要不要这么猴急。 小行片刻,两人便到了厨房。 午膳刚过,此时,正好有小丫鬟在厨房里打扫,见凌璟与卫长蕖走进来,丫鬟们一个个都傻眼了,连打扫的动作都僵住了。 凌璟略扫了丫鬟一眼,吩咐道:“都先退下。” 悠悠淡淡的话音响起来,丫鬟们回过了神,赶紧冲着凌璟福了福身,道:“是,爷。” 爷竟然进了厨房,莫不是要亲自做饭给卫姑娘吃吧。 丫鬟们心里暗暗惊讶着,离开时,偷偷往卫长蕖身上瞟看了两眼。 待丫鬟都退去了,凌璟侧目看向卫长蕖,温声道:“蕖儿,咱们开始吧。” 卫长蕖脸上的表情微微抽搐。 璟爷对任何事情都不太放在心上,竟然这般急着学做生辰蛋糕,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卫长蕖挑着一双皓月清明的眼眸,目光审视的望着凌璟。 凌璟自然知道卫长蕖在想些什么,见她眼神狡黠得跟狐狸一样,勾起唇角,注视着她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宠溺的笑了笑。 卫长蕖审视了半天,见凌璟依旧一派从容之色,从他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便只好收隐了心里那点好奇之色。 “好,咱们现在就开始。”含笑而道。 说完,卫长蕖徐步走到桌案前,侧目瞥了凌璟一眼,提醒道:“璟爷,你不是要学做生辰蛋糕吗,将袖子挠起来。” 凌璟看了卫长蕖一眼,见她已经将袖子挠到了手腕处,便学着她的模样,也将袖子挠了起来,然后走到卫长蕖的身旁。 卫长蕖取了两只干净的盆,放在桌案上。 “这两只盆是用来打蛋清和蛋黄的,要干净,无油污的盆。”卫长蕖一边做事,一边对着凌璟耐心的讲述。 她做事的时候,眉宇间透出几分认真,这股子认真之色使她整个人看上去,更加明丽,动人。 凌璟不作声,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将卫长蕖所说的话皆记在了心上。 桌案上摆放着一些篮子,罐子,几乎是什么材料都有。 卫长蕖伸手从桌案上的菜篮子里取了鸡蛋。 紧接着,她将鸡蛋敲碎,先让蛋清流入一个盆中,待蛋清流尽了,再将剩下的蛋黄放入另一个盆中。 接连敲了好几枚鸡蛋,差不多有半斤。 打完鸡蛋,撂起眼皮子,看了凌璟一眼,继续耐心的教导:“打鸡蛋时,必须将蛋黄,蛋清分开。” 卫长蕖耐心说完,见凌璟看明白了,这才接着做下面的事情。 从桌案上取了一只干净的竹筛子,随手放入那装有蛋黄的木盆中,握着那朱筛子的柄端,动作飞快的搅动起来。 “一定要将蛋黄打散,打均匀。” 卫长蕖将那蛋黄打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看向凌璟,道:“凌璟,你来试试。” 凌璟垂着一双璀璨的凤目,两道视线落在卫长蕖手中的竹筛子上。 “好。”温润的答应了一声,从卫长蕖的手中接过那朱筛子。 只见他左手揽在卫长蕖纤细的腰间,右手握住竹筛子,动作飞快的搅动。 卫长蕖一门心思都在想着怎样教凌璟做蛋糕,倒是未曾注意到,某爷的一只手正揽在她的腰间。 两人紧紧的靠在一起,凌璟揽着卫长蕖,他修长挺拔的身躯几乎是将卫长蕖纤小玲珑的身板给包裹住了。 一个耐心的教,一个耐心的学,厨房里温情浓浓。 璟爷,那是学过武,练过剑的人,搅一盆蛋黄,自然是没什么问题。 不消片刻时间,盆中的蛋黄已经打融成一片。 卫长蕖从凌璟的手中接过朱筛子,提起朱筛子瞧了瞧,含笑道:“嗯,不错,很有学厨的天赋。”很大方的表扬了璟爷一句。 将蛋黄打散,打匀,卫长蕖取了适量的植物油,砂糖,精盐,玉米淀粉,牛奶,按照一定的比例,将五样配料,逐一倒入刚才打匀的蛋黄液中。 她一边将五样配料倒入蛋黄内,一边顾着与凌璟解说:“植物油,砂糖,精盐,玉米淀粉,牛奶,要适量的放,一斤鸡蛋可放十钱到十五钱牛奶,植物油十钱,砂糖十五钱,玉米淀粉二十钱,精盐稍许。” 将配料加入蛋黄液中,卫长蕖握着竹筛子的柄端,按着逆时针,顺时针的方向搅动了片刻,又将朱筛子交给了凌璟。 璟爷天赋凛然,自然是做得极好。 蛋黄打好了,卫长蕖便开始着手打蛋清。 让凌璟帮忙取来白醋,卫长蕖扒开瓶塞,缓缓滴了几滴白醋在蛋清之中。 重新将瓶塞塞回瓶口,撂起眼眸看着凌璟,提醒道:“这白醋,滴上几滴便可。” 凌璟含笑点头,将卫长蕖说的话一一记下。 卫长蕖嘱咐一声,重新在桌案上取了一只干净的朱筛子,放入装有蛋清的盆中,紧握住那朱筛子的柄端,按照一个方向,用力的搅动。 见盆中的蛋清被搅散了,卫长蕖才拿起勺子,舀了少许的砂糖,均匀的洒在盆中。 “打蛋清时,一共要加三次砂糖,所以,每一次,加少许便可。”卫长蕖手中动作未停,看着凌璟淡淡而道。 她搅拌了一会儿,直到盆中起了些泡沫,这才拿起勺子,第二次加入砂糖。 要将蛋清打发,是一件很费体力的活儿,卫长蕖忙活了一会儿,凌璟见她额头上已经浸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子,便自袖间拿出一张锦怕,温柔的替她擦了擦汗。 “蕖儿,让我来。”靠在卫长蕖耳边轻轻的低语。 温热的气息,夹带着微微冷梅香,一道一道的扑洒在卫长蕖的脖颈间。 轻轻一吸气,那微微冷梅香被吸入鼻,侵入肺腑。 卫长蕖觉得脖颈间酥酥麻麻的,身子微微一僵,待她还未来得及出声,手中的朱筛子不知何时,已经落在了凌璟的手中。 凌璟左右揽着卫长蕖,右手不断的搅动着盆中的蛋清液,见他依旧眉目飞扬,凤目璀璨,做得很是得心应手。 卫长蕖略感有些累,便靠在凌璟的怀里,任由他捣腾。 看了一会儿,见凌璟做得有鼻子有眼儿的,便微微勾起唇角,嫣然的笑了笑。 笑完,一抬手,哥俩好的拍了拍凌璟的胸,挑趣道:“凌璟,没想到,你还挺适合学厨的,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不错,以后可以继续发扬。” “好。”凌璟眼眸微转,将视线移到卫长蕖的巴掌小脸上,妖孽一笑,宠溺的看着她。 “只要蕖儿教我,我便学,以后蕖儿想吃什么,我便做给蕖儿吃。” “为蕖儿下厨,我很开心。” 卫长蕖瞪大一双眼睛,看着凌璟…… 她哑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接应凌璟这般温情款款的话。 刚才的一席话,只是她的戏言,没想到,凌璟还真顺着她的话,往下接。 卫长蕖微微愣了愣,再垂目,见盆中的蛋清已经被打发,白白的,极为细腻,模样像极了棉花朵儿。 她赶紧转移了话题,提醒凌璟道:“已经可以用了。” 凌璟听到卫长蕖的话,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卫长蕖将打好的蛋黄液,蛋清液倒在一起,握着竹塞子,将其搅拌均匀,然后又找来一只光滑,干净的大海碗,先往那大海碗的壁面上涂抹上一层植物油,然后再将打好的蛋液缓缓倒入到大海碗中,一切做好了,这才上了蒸笼。 这个时代没有电烤箱,只能就着蒸笼用用了。 ------题外话------ 蕖儿教璟做蛋糕,亲们猜猜,璟爷这是要做什么…。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丰收,筹划开酒庄 卫长蕖将蒸笼盖子捂严实了,这才转身去灶台前生火。 夏天蹲在灶台前生火,是一件很苦逼的事情。 灶膛里的火熊熊烧起来了,火光一闪一闪的映照在卫长蕖的脸颊之上,不消片刻的时间,便见她脸颊上浸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子。 额发被汗水浸湿,紧紧的贴在她的脸颊之上。 凌璟见卫长蕖脸颊通红,有晶莹的汗珠自额头上滚落下来,他挪动脚步,走到卫长蕖的身边,轻轻的挥动着衣袖,往她身上扇风。 虽然不如扇子好使,但是总归是有一些凉风的。 卫长蕖稍感清爽一些,添了一根木柴到灶膛之中,再挑起一双皓月清明的眼眸,含笑望着凌璟。 凌璟见卫长蕖看着自己,放柔了嗓音,温如玉润的问道:“可舒服些了?” “嗯。”卫长蕖满意的点了点头。 两人随便说着话,转眼片刻,锅内已经咕咚咕咚在冒泡了——水开了。 蒸了大约两刻钟的时间,卫长蕖听着咕咚咕咚的开水声,看着蒸笼上腾起的滚滚热气,觉得应该是可以了,便站起身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走到灶台背后。 灶台背后水雾缭绕,卫长蕖伸手,小心谨慎的将蒸笼揭开。 蒸笼刚被揭开,浓浓的蒸汽便自蒸笼内腾了起来,夹带着一股蛋糕的香甜味道。 待蒸汽散去之后,卫长蕖将视线移到蒸笼中的大海碗上。 只见海碗中的蛋糕已经膨胀起来,撑满了整只大海碗,颜色金黄,带着细细的蜂窝眼,看上去酥酥软软的。 凌璟轻轻吸了一口气,闻到一股熟悉的香甜味,便侧目看着卫长蕖,温声问道:“蕖儿,可以了吗?” “嗯。”卫长蕖点了点头,“已经蒸好了,做得还不错。” 凌璟听后,嘴角轻轻上扬,绝世出尘的脸上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 待热气完全散去,不烫手之后,卫长蕖才让凌璟将蒸笼从灶台上端了起来,然后放在一旁的桌案上冷着。 最后,卫长蕖又教凌璟捣了红枣泥,白芝麻酱,煮了小红豆,切了一些水果片儿。 配料都准备好之后,桌案上,那大海碗中的蛋糕亦已经差不多放凉了。 卫长蕖取了块干净的砧板,将砧板平放在桌案上,再端起装了蛋糕的大海碗,然后将其倒放在砧板上,再拎着碗底,将大海碗提了起来。 因为卫长蕖事先在海碗的壁面上涂了一层植物油,此刻,将海碗这么颠倒过来,那碗里的蛋糕便轻松脱开,落在了桌上的砧板上。 凌璟静静的站在一旁,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两道温和的目光凝结在卫长蕖的手上,仔细将她的动作都记在了心上。 卫长蕖垂目盯着砧板上的蛋糕块。 瞧着塑形得很是成功,颜色金黄,松软细腻,皓目微微笑弯,十分满意。 这一次,比上一次做得更好。 随即,便取了一只木勺,将方才做好的红枣泥,白芝麻酱涂在金黄的蛋糕块上。 “凌璟,要将这些红枣泥,白芝麻涂抹均匀,光滑,这样才好看。”卫长蕖一边做事,一边耐心的指导凌璟。 她涂抹了一会儿,便将手里的木勺子递到凌璟的手中。 眨了眨眼睛,含笑道:“这个很简单,你来试试,嗯。” “好。”凌璟轻轻的应了一声,便从卫长蕖的手中接着木勺。 左手依旧揽在卫长蕖的腰间,右手握着木勺子。 在卫长蕖的注视之下,他动作优雅的舀起碗中的红枣泥,白芝麻酱,神色极为认真的将红枣泥,白芝麻酱涂抹在蛋糕块上。 他眼眸专注,动作轻柔、仔细,像是在雕琢一件珍贵的艺术品一般,方才,仅看卫长蕖示范了一遍,便能很轻松的将红枣泥,白芝麻将都均匀的涂抹在蛋糕块之上。 卫长蕖见他手法轻松、熟练,不由得有些暗暗咂舌。 这人,果然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拿得起剑,还掂得了勺子啊。 不消片刻时间,凌璟便将整块蛋糕都涂上了一层红枣泥跟白芝麻酱,将先前光秃秃的蛋糕块,打点得漂漂亮亮的。 做完,他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的木勺,侧目,将视线移到卫长蕖的巴掌小脸上,轻勾唇,含笑问道:“蕖儿,爷做的可还行?”语气像是在邀功一般。 “嗯,很不错,很有前途。” 卫长蕖盯着砧板上被涂了一层外衣的蛋糕,满意的点了点头,也不吝啬一句夸赞。 随即又道:“再用煮好的红豆,蜜枣,水果片点缀一番就可以了。” 说话间,卫长蕖已经将一碟红豆,一碟蜜枣,以及切好的水果片端到面前。 先在蛋糕外延点了一圈红红的蜜枣,然后插上一些新鲜的果片,用果片摆出花朵的造型,最后再用煮好的小红豆摆弄出happybirthday的英文字样,这才拍了拍手,大声宣道:“好了,大功告成。” 造型方面,虽然还是不及前世见过的蛋糕精致,但是也算有鼻子有眼,像那么回事儿了。 凌璟盯着砧板上做好的蛋糕瞧看了两眼,最后,目光准确锁住在一排英文字母上,看了片刻,没看明白。 眼眸一转,看向卫长蕖,疑惑的问道:“蕖儿,这排字是何意?”话毕,又将目光移到了那一排英文字母之上。 虽然他不认识,但是却也能看出来,那应该是一排文字。 这丫头,竟然还懂一些稀奇古怪的文字? 卫长蕖顺着他眼神的方向看过去,视线也落在了那一排英文字母之上。 happybirthday——尼玛,什么花样不好摆弄,她怎么就缺心眼,摆出了一排英文字母呢,真是失误,失误都失到姥姥家了。 “哈,这个嘛……”卫长蕖打着哈哈,勉强的笑了笑,此刻,看着面前一排排小红豆,她只觉得有些头疼。 她可不可以告诉璟爷——蛋糕上的英文字母是她胡乱摆弄出来的。 貌似话可以瞎掰胡造,但是文字这种东西能瞎编胡造吗?况且,璟爷又不像她娘,她二舅妈,她二舅,姥姥,姥爷这般好糊弄。 凌璟负手而立,挑着一双璀璨的凤目,含笑等着卫长蕖回答。 显然璟爷对那一排排的小红豆好奇得紧。 卫长蕖只觉得自己摊上了件麻烦事儿,若是实话实说,不就暴露了她灵魂穿越的事情吗?该怎么解释比较好呢。 拧着两撇弯弯的柳叶眉,微微咬着唇瓣,想了想,卫长蕖才看着凌璟,问道:“凌璟,若是说,我不完全是我……”觉得这样解释不太清楚,话语顿了顿。 凌璟疑惑不解的盯着卫长蕖的巴掌小脸,并没有打断她的话,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卫长蕖凝眉想了想,又才接着道:“就是说,我并不是真正的卫长蕖,若说,我只是来自异世的一缕孤魂,你会如何待我?” 思前想后,卫长蕖还是决定试探性的问一问凌璟。 话毕,卫长蕖扬起眉头,颇有些紧张的盯着凌璟绝世出尘的脸。 瞧见凌璟脸色如常,她稍微松了一口气。 既然已经选择了他,将她心底的秘密告知他,也未曾不可。 凌璟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卫长蕖的问题,而是双手揽住她的腰,手臂稍许用力,一把将她带入了怀中,让她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胸口上,让她感受自己的心跳。 相拥片刻之后,凌璟才靠在卫长蕖的耳边,温声细语道:“蕖儿,你愿意告诉我这些,我很高兴。” 他说话的语气有些轻微颤抖,像是激动。 说话间,双臂在微微收紧,恨不得将卫长蕖整个人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蕖儿,你管你来自何处,你在我心中都是独一无二的,此生此世,我只认定你,要定你,不管你是人,还是一缕孤魂,我都不在乎。” 卫长蕖将头埋在凌璟的胸前,聆听着他蓬勃有力的心跳声,凌璟一番深情款款的低语,直接温进了她的心里,她的嘴角渐渐上浮,巴掌大的小脸上,露出明丽的笑容。 她知道,凌璟方才所说,全都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伸出双手,主动缠住凌璟修长挺拔的腰身,亦紧紧的将他抱住。 教会凌璟做生辰蛋糕,时辰已经不早了,两人去天景处歇息了一会儿,之后,卫长蕖又陪凌璟用了晚膳,这才吩咐素风,谷雨赶了马车,赶回十里村。 七月时晴时雨,连续几天娇阳明媚,又时而下几场阵雨,田地里不缺水,气候又温湿得宜,很适合农作物生长。 卫长蕖原本预算着,地里的苞米,高粱应是在七月底,八月初成熟,这阵子,天公作美,成熟期足足提前了十多天。 索性蚕房那边没什么要紧的事儿了,七月中旬只顾着将地里的苞米,高粱收进仓便成。 田埂上,一道紫色纤细的身影负手而立,田风徐徐,拂起她紫色的裙角。 “蕖儿,今年这苞米,高粱长得可真好哟。” 江云山睁大双眼,眺看着眼前大片大片的高粱,玉米,笑得嘴巴都快合不拢了。 那苞米棒子又粗又长,一根棒子就将近一斤重,粒多饱满,沉沉的挂在苞米杆子上,远远看着老喜眼了。 高粱地红艳艳一片,一眼望不到边,随着田风,翻起一道一道的大浪子,熟透的穗子在风中沙沙作响,声音甚是好听。 他种了半辈子的地,可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丰收的景象。 见江云贵一脸喜色,卫长蕖只是抿着唇,淡淡的笑了笑。 前世的时候,见惯了杂交水稻,杂交玉米,杂交品种的产量可比她现在种的这些高粱,玉米高多了,是以,见到田间苞米,高粱丰收的景象,她并没有太过惊奇。 不过这个时代,粮食的产量低,她能将玉米,高粱种成这样,已实属难得了,也难怪他二舅会这般激动。 卫长蕖站在田埂上,脚下正是一块玉米地,她微微倾身向前,伸手掰了一根苞米棒子,一手抓稳了,另一只手利落的将苞米壳剥落下来。 青黄的苞米壳被剥去,露出里面的苞米须和金黄色的苞米粒子。 苞米须呈深棕色,贴在玉米棒子上,确然是成熟,卫长蕖将苞米须扒掉,又搓了些玉米粒在手心中。 那苞米粒轻轻一搓,便脱落在了手心中,没有嫩皮,粒大饱满。 “二舅,明日先安排人摘苞米吧。”卫长蕖淡淡道,说完,便将手里的玉米棒递给江云贵看。 “已经可以轻松搓下颗粒了,可以摘了。” 江云贵从卫长蕖手中接过那苞米棒子,拿在手中,顺手掂了掂,好家伙,真是够沉的。 掂弄完,他也搓了两把粒子,这才笑容满面对卫长蕖道:“好吶,蕖儿说咋做就咋做。” 看了一块苞米地,卫长蕖担心日照不均匀,其他地里还有未成熟的,便又在田地里转悠了一圈,每到一块地,便摘一根玉米棒子下来,搓一把玉米粒子瞧看,走完一遭,并未发现有晚熟的,这才转到了高粱地里。 走在田埂上,顺手揪了一把高粱穗,剥开几粒高粱米瞧看。 剥出来的高粱米几乎都圆润,饱满了,摘完地里的苞米,再行割高粱,时间上应该恰恰好。 翌日。 用过早膳之后,江云贵,王老实,李安,卫文水全部出动,四人领着村里的一群壮汉,担着箩筐,风风火火就下了地。 村里的汉子常年下地干农活,腿脚灵便,胳膊粗壮,全身上下有的是力气。 一个上午的时间不到,就掰了三十四担苞米棒回宅院。 储存生苞米棒的地儿,卫长蕖已经提前吩咐几个丫鬟腾出来了。 三十四担玉米棒子堆在后院的库房里,黄澄澄像一座尖尖的金山,很是喜眼。 因为掰苞米棒子,需肩扛手掰,属于粗重的活计,加之,炎炎夏日,顶着一轮火辣辣的日头下地,很是辛苦,卫长蕖已经与江云贵,卫文水四人提前打好了招呼——前来上工的人,一日三餐的伙食,新宅院全包了。 宅院里,春桃,春禾姐妹俩已经烧好了饭菜。 农村人吃饭也没那么讲究,端上碗,拿上筷子,随便找个地儿蹲下,便能凑合着吃上一顿。 卫长蕖寻思着,在这么火辣的日头底下做活,大伙儿怕是应该口渴了,索性,便吩咐春桃,春禾姐妹俩将刚出锅的肉末花卷,红烧肉,炖大骨头汤,辣子白菜,冷茶水都装进了竹篮子,随即,亲自领着她们姐妹二人将吃食都送到田地里去。 三人各提着一只大竹篮,脚步轻快的往苞米地走去。 踩过一段田埂,三人到了苞米地,卫长蕖寻了处平坦略宽的田埂,将手中的食篮搁下,她站在田埂上,挑着一双清明皓月的眼眸,远远望去,就见江云贵,卫文水,王老实,李安等人还在忙活着掰玉米棒子。 一伙儿人,忙得挥汗如雨,却是干劲十足。 卫长蕖站在田埂上看了一会儿,见江云贵等人根本就没有要停下手来的意思。 这些人干活太卖力,该不会是没注意到时辰,没发现她到来吧。 “小姐,舅老爷他们好像是干活儿,忘了时辰呢。”春桃往田地里瞅了一眼,在卫长蕖的耳边轻声道。 卫长蕖点了点头,算是默认春桃丫头的话。 见江云贵,卫文水等人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只好扯开嗓子,冲着地里大喊道:“二舅,三叔,王叔,李叔,马上午时了,大家先过来吃了午饭,喝杯茶水,歇一歇。” 卫长蕖的声音清脆,响亮,一嗓子喊完,远远传开。 江云贵,王老实等人听见卫长蕖的喊声,这才抬头看看天,这一看,才知道,日头确实已经爬上了正当空。 瞧着地里的苞米棒子喜眼,这干活都干得忘记了时辰。 卫长蕖一声吆喝,众人才感觉到肚子正咕噜咕噜的叫嚷,口干舌燥,饿得前胸贴后背。 “大伙儿先停一停,吃完午饭,歇口气,再继续干。”江云贵停了手中的镰刀,瞅了瞅身边正干活的几名粗汉子,大声道。 大伙儿听了江云贵的话,都纷纷停了手,然后踩着砍倒在地的苞米杆子,迈着粗步朝卫长蕖的方向走去。 卫长蕖见江云贵,王老实,李安,卫文水等人迈着粗步走来,微微一笑,道:“二舅,王叔,李叔,三叔,真是辛苦大家了,赶紧歇口气,吃饭吧。” 卫文水瞧着田埂上三篮子吃食,抬起袖子揩了揩额头上的汗珠子,道:“蕖儿,你咋还将吃食都送到地里来呢,大伙干完活,回宅院吃就成,送到地里来,这得多麻烦呀。” 听了卫文水的话,卫长蕖笑了笑,挑趣着道:“三叔,我若是不亲自将吃食送到地里来,还不知道你们大伙要干到什么时辰呢。” 卫长蕖的话音落下,一大群人一边扯袖子揩汗,一边憨厚的哈哈大笑起来。 江云贵跟着大伙儿笑了笑,看着卫长蕖,道:“蕖儿啊,你快别打趣大伙儿了,大伙儿不也是瞧着苞米棒子喜眼,心里高兴,这才干活忘记了时辰。” “孝军爹,你说得没错,我种了十几年的苞米,还是头一次见着这么粗壮大根的玉米棒子,我掂了掂,好家伙,一根玉米棒子差不多得有一斤重呢,粒大饱满,可不是老喜眼了么。”江云贵话音刚落下,他身旁的一名汉子就乐呵的接过了话把子。 “是呢,长蕖啊,你说你一个女娃子,咋就这么会种地呢。”另一人又附和道。 “兴许是天公作美,所以今年的收成才不错。”卫长蕖见几名壮汉七嘴八舌的聊开,微微一笑,随口寻了一个还算贴切的理由。 苞米种,高粱种,是她亲自培育的,虽然赶不上杂交品种,但是收成自然会比这个时代的普通苞米,高粱略高一些。 那育种的方法,就算她说了,眼前这些人也未必能听得明白,她又何必多费唇舌。 今年阳光充足,雨水又多,天气确实较上两年要好一些,比较适合庄家生长,听卫长蕖如此解释,众人自然是相信了。 卫长蕖见不再纠结了,便蹲下身子,帮着春桃,春禾姐妹二人倒茶,添饭,甜菜。 食篮子被揭开,一股热气腾腾的升了起来,热气中夹杂着浓浓的饭菜香,味道很是好闻。 大伙儿原本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此刻闻到浓浓的肉香味,一个两个都忍不住直咽口水,瞪大双眼,眼巴巴的瞅着食篮。 瞧见食篮中有油滋滋的红烧肉,香喷喷的大骨头炖汤,酥酥软软的肉末花卷,火辣辣的辣子腌白菜,一伙儿人只觉得馋虫都快从肠胃里冒出来了。 到新宅院上工,不仅工钱开得高,伙食还吃得好,这等好事情,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卫长蕖盛了大骨头汤,一碗一碗的递到众人的手中。 那些粗壮的汉子接过碗筷,寻了个地儿,一屁股落在长草的田埂上,一边揩汗,一边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吃得满嘴油光水滑,眉开眼笑。 卫长蕖见大伙儿吃得开心,心里也高兴,抿着唇瓣微微的笑了笑。 “大家尽管放开肚子吃,东西做得多,保管吃够。” 帮她卫长蕖做事,只要肯下心,肯卖力,不偷奸耍滑,她素来是不会亏待任何人的。 一顿饭吃下来,一个两个都撑得肚皮滚圆,直打饱嗝。 卫长蕖吩咐春桃,春禾姐妹俩收拾了碗筷,食篮,这才转眸看向众人,道:“大家刚吃饱,不必急着上工,先休息一会儿。” 清脆响亮的话音在田间响起,众人撑着肚皮,感激的看着卫长蕖。 江云贵见卫长蕖是午时前出来送饭,想着她应该还没有吃午饭,便关切道:“蕖儿,你还没吃午饭吧,大伙儿已经吃过午饭了,你也赶紧回去,别饿坏了。” 卫长蕖点了点头,与众人打了声招呼,提着一只食篮便领着春桃,春禾姐妹俩离开了。 众人吃饱喝足,装了满肚子油水,下午干活自然是越发卖力,手脚也更是勤快。 卫长蕖担心活计太重,众人太过辛苦,接下来的日子,每一顿饭都准备得油水充足,肉管吃安逸,饭菜管吃饱,每天还专门吩咐春桃,春禾姐妹去田地里送好几趟茶水。 虽然活计累人,但是饭菜油水足,合口味,一群人吃得心满意足,眉开眼笑,便也不觉得有多辛苦。 忙活了将近半个月,总算是将地里的苞米,高粱都收进了仓。 时光如白驹过隙,晃眼的功夫,就已经到了七月底。 近日,卫长蕖正琢磨着开一家酒庄的事情。 刚收了高粱,苞米,正好可以用作酿酒的原材料,反正高粱,苞米这类粗粮,也卖不出什么好价钱,经过一番精细加工,酿制成高粱酒,包谷烧,所获的利润应该会高一些。 卫长蕖尝过这个时代的白酒,酒精浓度大约在二三十度,应该是发酵之后,直接过滤而得,并未经过蒸馏这道程序。 开一家酒庄,一则,可以蒸馏出这个时代没有高度烧酒,二则,可以在酒庄附近盖一家养猪场,直接用酒糟养猪,废物资源利用,一举两得。 心里做好了盘算,在收苞米,高粱的时候,卫长蕖已经给卫记的许秋生捎去了口信,让他在止水镇打听一番,看谁家里有宅子地皮要卖。 苞米,高粱晒干,收进仓,第二天早上,卫长蕖便吩咐素风,谷雨驾车,准备去止水镇一趟。 到了止水镇,卫长蕖直奔卫记而去。 “小姐,卫记到了。”素风揪住缰绳,将马车停在了卫记门前不远处,便与谷雨跳下马车,隔着一层车帘门,提醒卫长蕖。 大清早起床,有些困倦,卫长蕖坐在车厢里打盹,素风的声音传进来,她幽幽睁开双眼,应了一声,然后利落的跳下马车。 徐步走进卫记,见许秋生,二牛,六福等几名伙计正在忙活。 卫记卖的蔬菜新鲜,种类又多,前阵子,又上了炒货,辣子白菜等新货,如今,生意很好,在止水镇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许秋生给一位买菜妇人算完账,抬起头来,正好看见卫长蕖。 “长蕖,你来啦。”停了手中的算盘,笑容满面与卫长蕖打招呼。 卫长蕖含笑,冲着许秋生微微颔首,几步走到许秋生的面前,客气道:“许叔,最近生意好,真是辛苦你了。” “这有啥辛苦的。”许秋生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回道。 “做生意的,不怕辛苦,就怕没有客人登门。”这一点,他深有体会。 听许秋生如此说,卫长蕖莞尔的笑了笑。 许秋生自然知道,卫长蕖上止水镇,定然是为了够宅开酒庄的事情,又道:“长蕖,买宅子的事情,我已经打听好了。” “嗯。”卫长蕖点了点头。 上午生意好,卫长蕖瞧着铺子中客人往来不断,一时半会的,许秋生怕是抽不开身,与她说买宅子开酒庄的事情,便道:“许叔,你先忙,买宅子的事情,等你忙完后,咱们再谈,我先去内室等你。” “好吶。”许秋生连连点头,这个时辰,他确实是抽不开身。 卫长蕖见又有客人前来付账了,便领着素风,谷雨二人去了里面的内室。 索性干等着,没甚事情做,进了内室最后,卫长蕖一边喝茶,一边将卫记六七月的账本查阅了一番。 等到将近午时,许秋生才得歇口气。 见客人少了,许秋生交待了二牛,六福几句,这才搁下了算盘,疾步走进内室。 内室里,卫长蕖已经喝了几盏茶,六七月的账本也查阅完了,见许秋生疾步匆匆走进来,她抿唇笑了笑,道:“许叔,客人多,累着了吧,赶紧坐下喝杯茶水。” 让卫长蕖等了整整一上午,许秋生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哪里还有闲心喝茶。 “长蕖,让你久等了。” “趁这会儿有空,叔赶紧带你去瞧瞧那两处宅子。”说罢,灌了一碗茶水,便要邀着卫长蕖出门。 卫长蕖见许秋生已经走到了内室的门口,便只好起身,领着素风,谷雨二人跟了上去。 出了卫记,一路走在街上,许秋生便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与卫长蕖细细说了一番。 他看中了两处小宅。 两处小宅的面积差不多大,都是一间正厅,四五间房,皆处在镇子中心。 一处宅子,后面带着一块菜地,院中还有一口古井,古井常年不会干涸,就是这宅子有些古怪,夜里总是响起一些古怪的哭声,听说是闹鬼,没人敢买。 另一处宅子,倒是没什么古怪,就是光一处院子,旁边没有空地,院中也没有水井,吃水还得去外面挑。 听许秋生细细的描述了一番,卫长蕖很干脆道:“咱们去有古井的那处宅子。” 她本就是一缕孤魂穿越而来,鬼怪什么的,并没有什么好怕,她倒是真想瞧瞧,那宅子内是真有鬼怪,还是有人装神弄鬼。 再者,开酒庄酿酒需要大量用水,那宅中的古井常年不干涸,正好起了大作用,后院的那块菜地,也可用来盖养猪场。 许秋生听了卫长蕖的话,脚步微顿了一下,看着卫长蕖,道:“长蕖啊,那宅子有些不太干净,没人敢买,要不你再考虑一下。” 这个时代的人信奉鬼神,卫长蕖自然知道,许秋生是一番好意,害怕她卖亏了。 冲着许秋生莞尔一笑,道:“许叔,我已经考虑好了,你先带我去看一看。” 许秋生见卫长蕖主意已定,只得带着她前往。 走了两条街,许秋生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一座宅院,对卫长蕖道:“长蕖,叔说的,就是这处宅子。” 卫长蕖挑目,朝前方看去,视线落在那宅子的门前。 院门建得高大,宽敞,扛东西进进出出方便,马车,牛车也能直接通行,还不错。 略打量了一眼,卫长蕖侧目看向身旁的谷雨,吩咐道:“谷雨,你前去敲门。” “是,小姐。”谷雨应声,快步走到门前,伸手叩响了门环。 不多时,门嘎吱一声脆响,紧接着,一个中年男子从门缝里探出一颗头来。 中年男子看了谷雨一眼,随即,眼珠子一转,看向卫长蕖。 不待中年男子出声,卫长蕖抢先一步,道:“大叔,我想买这宅子,可否进去瞧瞧。” 听说卫长蕖要买宅子,中年男子脸上多了几丝表情。 他看着卫长蕖,道:“姑娘,你进来吧。”说完,便将宅院的门大大打开。 中年男子声落,卫长蕖领着素风,谷雨走了进去,许秋生紧步跟在了三人身后。 卫长蕖在宅子里逛了一圈,暗暗将四处环境都打量了一番。 除了院子里的杂草,青藤多了一些,结了少许的蜘蛛网,其他地方都很好,院中的那口古井,以及后院的那块菜地,卫长蕖也看过了。 即使是炎热的七月,那古井中的水也满到了井口上,确实是一口肥井。 后院那块菜地,大约三百多平米,四四方方的,用来盖养猪场,再适合不过了。 “姑娘,可看上眼了?”带着卫长蕖逛了一遭,中年男子忍不住先开口询问卫长蕖。 卫长蕖看得出来,眼前这人是急于想将这宅子出手。 既然已经看中了,卫长蕖便直接开门见山道:“大叔,你开个价吧。” 中年男子听了卫长蕖的话,眼神都亮了。 这宅子夜晚起哭声,闹鬼,止水镇的人都知道,没人敢买,就算是他,也只敢在白日里前来瞧上一眼,没想到,今儿,这十几岁的女娃子竟然要买下这宅子。 “姑娘,你真想买这宅子?”中年男子瞪大双眼,眼巴巴的看着卫长蕖,有些不敢怀疑自己的耳朵。 卫长蕖笃定的点了点头,道:“自然是要买,大叔,你就开个价吧。” 见卫长蕖笃定的点头,中年男子总算是相信,她是真心实意想买这处鬼宅了。 略微想了想,看着卫长蕖,道:“姑娘,这宅子有些荒废了,我也不给你开高价,二十两银子,你觉得如何?” 中年男子说完,眼神有些急切的看着卫长蕖,深怕卫长蕖嫌贵,不肯买。 “好,就二十两银子。”卫长蕖爽口答应。 二十两银子买一处宅子,外加一块地皮,很划算。 “素风,取二十两银子给这位大叔。” “是,小姐。”素风应声,掏出一定二十两的元宝,上前一步,将元宝递到了那中年男子的手中。 见卫长蕖答应得如此爽快,中年男子愣了愣神,知道银子砸到了怀里,他才反应过来。 一脸欣喜的看着卫长蕖,道:“姑娘,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取房契。” 说罢,赶紧乐呵呵的将银子揣进了怀里,然后自袖中取出一张发黄的契书,以及一串钥匙,笑眯眯的递到卫长蕖的手中。 “姑娘,这是宅子的房契和钥匙,你可要收好了。” 卫长蕖将东西接了过来,再将那张发黄的契书展开,略扫了几眼,确定是房契之后,这才收了起来。 中年男子拿了银钱,与卫长蕖打了声招呼,便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买下鬼宅,卫长蕖便与许秋生一道回了卫记。 用过午膳,卫长蕖坐在卫记的内室里小憩。 “小姐,那宅子晚上传出哭声之事,恐怕是真的。”素风看着卫长蕖淡淡道。 “是否需要属下去查探一番?”素风话音刚落下,谷雨便接过话。 卫长蕖靠在一张竹椅上,伸了伸胳膊,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道:“查探,自然是要去的,鬼嘛,晚上才会出来,你们俩也累了,先坐下歇息一会儿,捉鬼的事情,咱们晚上再办。” 几句话说完,卫长蕖便当真闭上了眼睛。 素风,谷雨只得听卫长蕖的安排。 卫长蕖在卫记歇息了一下午,养足精神,用过晚膳,瞧着天色渐渐黑下来,这才领着素风,谷雨二人朝刚买的宅子而去。 三人到了宅子,并未直接开门进入,而是直接不声不响得飞上了房顶。 今日,卫长蕖身着一件深紫色的裙裳,深紫色显暗,她整个人趴俯在房顶之上,几乎与青黑色的瓦片融为了一体,素风,谷雨俩妞喜穿黑色,隐在黑夜里,更是看不出来。 借着微微天光,卫长蕖挑着一双清明皓月的眼眸,两道犀利的目光落在院落中。 今夜,她倒是要瞧瞧,这宅子内到底是真有鬼,还是有人故意装神弄鬼。 三人在房顶上趴了半个多时辰,突然,院中响起了一阵刺耳的哭声,那哭声凄凄惨惨,着实像鬼哭,很是慎人。 “小姐,有动静了。”素风趴在卫长蕖的身旁,轻声提醒道。 与此同时,谷雨拔了腰间的软件,戒备起来。 ------题外话------ 我想把蕖儿快点嫁出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 长蕖捉鬼,王家提亲 最初,只有一道凄惨无比的鬼哭声。 卫长蕖示意素风,谷雨暂时别出声,三人趴在房顶之上,静静的听了片刻。 不多时,那凄惨无比的鬼哭声越大越大,音调高低不同,有男有女,就好似有一群恶鬼在宅子内盘旋。 “小姐,有人影。”谷雨压着嗓子,轻声道。 卫长蕖挑着眼眸,两道犀利的视线落在一扇窗户之上。 夜风一吹,院中的枯草沙沙作响,却有些阴深恐怖,半旧的窗棂之上,只见一道一道披头散发的人影飘来飘去。 凄惨的哭声响了两三柱香的时间,便停了下来,紧接着,窗棂上的道道人影也消失了。 卫长蕖勾起唇角,冷冷的笑了笑,冷声低道:“装神弄鬼。” 她本是一缕孤魂穿越而来,自然相信,世界有鬼怪之事,但是,这宅中的鬼怪只哭丧了几柱香的时间便停了,且夜夜如此哭丧,十有*便是有人故意为之,故意装鬼吓人。 白日的时候,她便发现,后院围墙一角破了一处窟窿,想必这些人便是从那窟窿洞钻进来的。 哭声刚停下不久,那些人应该还在屋子内。 卫长蕖支起手臂,瞥了素风,谷雨一眼,吩咐道:“带我下去。” 今夜,她便要将那些作弄人的鬼怪给揪出来。 “是,小姐。”两人齐齐应声。 素风伸手揽在卫长蕖的腰间,下一秒,带着她凌空跃起,谷雨紧跟着飞了起来,眨眼的功夫,三人便落在了院中。 卫长蕖站稳,两道犀利的视线直直射向方才闹鬼的屋子,目光紧锁在两扇紧闭的房门之上。 “谷雨,去将房门打开。” 谷雨应了一声,持剑,快步上前。 她脚步利落,眉宇间带着英气,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之色,行至门前,伸手推了推房门。 房门未被推开,是从里面栓着的。 卫长蕖见房门未被推开,暗暗的凝着眉头。 门是栓着的,若是这宅中真有妖魔鬼怪,莫不是那些妖魔鬼怪晚上出来作怪,还要将房门拴住吗,哼,果然是有人刻意装神弄鬼。 谷雨见房门是栓着的,便收回了手,随即,右手持起剑,飞快将剑尖插入门缝之中,手握着剑柄,用巧力一转,再一扭,直接用剑拔开里面的木门栓子。 啪嗒一声,门栓子落在了地上,下一秒,门嘎吱一声便打开了。 房门被打开,突然,房间内响起了两声惊叫声。 声音很稚嫩,是孩童的惊叫声。 “谁,是人,谁鬼?”那声音落下,谷雨轻呵了一声,提剑就冲了进去。 借着微微天光,锋利的剑刃在昏沉沉的夜幕之中,泛起寒光。 谷雨持剑,一脚刚跨过门槛,正对面,只见三道披头散发的身影扛了好似板凳,椅子的东西,迎面向着她袭来。 鬼杀人还需要操家伙? 谷雨盯着眼前三道身影,暗暗冷笑,果然如小姐所说,是有人在刻意装神弄鬼。 其中一道影子冲在最前头,操着家伙,动作快猛的袭了过来,谷雨见势,镇定自若,脚尖一提,以快若闪电般的速度移动,不声不响就绕到了那影子的身旁,不待那影子反应过来,手中的寒剑一横,已经架在了那影子的脖子之上。 “没有半点功夫,竟然还敢装神弄鬼。”谷雨冷声呵道。 她已经瞧出大概,方才那人袭击过来的时候,使的是蛮力,并无半点武功招式。 另外两道影子见谷雨手中的长剑正寒光闪闪,吓得身子哆嗦了一下,哪里还敢继续往前冲,赶紧放下了手中的家伙。 “姑娘,我们不是有意要装神弄鬼吓人的,求求你,就放了我大哥吧。” 方才,两人亲眼目睹了谷雨的厉害,知道眼前这位姑娘并不是好糊弄的,腿脚一哆嗦,吓得直接跪倒在地上。 两人刚扑身跪在谷雨的面前,紧接着,房间内侧又传出了两声稚嫩的哭声。 谷雨顺着哭声传开的方向瞧去,正见一个妇人牵着一个七八岁孩童,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妇人孩童皆是披头散发。 那妇人顾不得孩子哭吵,拽着孩子就向着谷雨走去。 慌慌张张走到谷雨身前,同样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向谷雨求饶。 “姑娘,你就行行好,放过我们一家子人吧。” “我们不是故意要装鬼吓人的,我们这是没有去处,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妇人刚领着孩子从床底下爬出来,紧接着,又见几道身影自屏风后面,柜子后面钻了出来。 无一例外,几个人皆是披头散发。 谷雨眼眸一转,冷冷的扫了几人一眼。 为了扮鬼吓人,这一家人子人还真是全体出动了。 “姑娘,你行行好,放过我当家的吧?”这时候,一个年纪略长的妇人几步走到谷雨的身边,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泪声俱下的祈求谷雨。 谷雨身为瑞亲王府的王牌护卫,素来是冷心冷面,岂会为了几句求饶的话,就新生动容。 她凝着眉头,手中的剑依旧架在之前那扮鬼的男人身上。 冷冷的瞥了那年纪略长的妇人一眼,道:“饶不饶你们,我说了不算。” 她毫无起伏的话音落下,便见卫长蕖,素风走了进来。 谷雨听见脚步声,转目看向门口。 “小姐,确如您所预料,是这群人在装神弄鬼。” 听了谷雨的话,卫长蕖不动声色的自怀中掏出那颗凤血灵珠,黑夜里,凤血灵珠光芒大盛,瞬息间,将整个房间照亮。 卫长蕖挑着眼眸,犀利的眸光微微转动,视线在眼前一家子人的身上游离一圈,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他们每一个人。 眼前这一家子人,一个两个皆穿得破破烂烂,看样子,应该是居无定所的难民。 方才那名年长的妇人听见谷雨唤卫长蕖小姐,知道卫长蕖是拿主意的人,便转过身子,将视线移到卫长蕖的身上。 她冲着卫长蕖就磕了几个响头。 “小姐,我们不是故意要装鬼吓人的,您行行好,就放过我当家的吧。” 见那妇人泪声俱下,额头砰砰得叩在地板上,卫长蕖垂下眸子,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淡淡问道:“你们为何要在此处装鬼吓人,是没有去处?” 妇人抬起头来,眼神诧异的望着卫长蕖。 卫长蕖见妇人眼神诧异,心想,自己应该是猜对了。 “姑娘啊,我们这也是没有办法呀,我们一家本是高沟镇,磨盘子村的人,半年前,因为地龙翻身,将整个村子都毁了,这才讨饭到了止水镇来,我们一家人没钱,又没去处,见这宅子空着,这才想了这么个缺德的办法。” 卫长蕖知道,这个时代管地震叫地龙翻身。 半年前,凉国一个偏远的小镇的确发生过一次小地震,估计震源就在那磨盘子村,所以才毁了整个村落。 卫长蕖见那妇人泪声俱下,语气很是恳切,知道,她并没有说假话。 “谷雨,先将剑收起来。”听了那妇人的话,卫长蕖转眸看向谷雨,淡淡的吩咐了一声。 只不过是几个逃难的百姓,没必要动刀动剑。 “是,小姐。” 卫长蕖一声吩咐,谷雨利落的收起了手中的软剑。 谷雨将寒剑从那中年男子的脖子上移开,那中年男子腿脚一软,瞬间就跌坐在了地上。 “当家的,你没啥事吧?”那妇人见自个的汉子跌坐在地上,赶紧扑过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紧张急切的问道。 卫长蕖垂着双眸,神色淡淡的扫了那中年男子一眼,再声无波澜的对那妇人道:“放心吧,他没事,只是吓到了。” 听了卫长蕖的话,妇人稍微松了一口气。 “姑娘,多谢你手下留情,你可真是好人哟。”妇人撂起一双眼皮子,一脸感激的看着卫长蕖。 听了妇人一番感激涕零的话,卫长蕖脸上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 她负手而立,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家子人。 这一家人,除了那个小男孩之外,一共有六个男丁,三个壮年妇人,以及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 瞧这家人的面相,倒像是那种憨厚老实的之人。 目前,正准备筹划开酒庄和养猪场之事,待酒庄和养猪场办起来了,定然是需要请长工做事的,这一家人正好无处可去,若是能收了他们,对双方都有好处。 卫长蕖在心里默默盘算了一番,然后看向那瘫软倒地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大约四十出头,年岁最大,应该是这家人中的主事之人。 “这位大叔,今日之事,我不与你们计较,但是这座宅院,我已经买下了,往后,你们定然是不能继续留在此处装鬼吓人,不知你们一家人有何打算?” 中年男子已经缓过一口气,此刻听卫长蕖这么问,他便抬起头来,看着卫长蕖,露出一脸的苦瓜相,两条眉毛拧成眉结,很是忧心。 “多谢姑娘,姑娘这般心善,我们一家人咋还能不知好歹,继续留在这宅子里装鬼吓人,请姑娘放心,明儿一早,我们便离开。” “至于打算,哎!”话说到此处,中年男子垂头丧气的哽咽了一下,又才继续道:“能有啥打算……暂且只能走一步,再看一步。” 卫长蕖早料到中年男子会如此说。 待中年男子将话说完,卫长蕖接过道:“这位大叔,不瞒你说,我买下这座小院是准备开酒庄和养猪场的,目前,正好需要人手,若是你们一家人无处可去,我倒是可以考虑收留你们。” 中年男子听了卫长蕖的话,灰暗无神的双眼总算有了些亮泽。 “姑娘,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真愿意收留我们一家人?”中年男子眼巴巴的盯着卫长蕖,说话的声音激动且急迫。 “自然是真话。”卫长蕖微微颔首。 她挑眼看着中年男子,语峰一转,继续道:“我收留你们一家,可以,但是我有个条件。” 卫长蕖清淡的话音落下,不待中年男子做声,他婆娘抢先开了口。 “姑娘,你有啥条件?”中年妇女看着卫长蕖,急问道。 深怕卫长蕖开出什么严苛的条件。 卫长蕖瞧着那中年妇女一脸急意,自然知道她心中在担心些什么。 “放心,我的条件很简单,只要你们一家与我签下一份雇佣及保密协议即可。” 雇佣及保密协议?这是什么东西。 一大家子人你看我,我看你,皆听得云里雾里,那中年男子挠了挠后脑勺,看着卫长蕖,一脸疑惑的问道:“姑娘,啥是雇佣及保密协议。” “我们一家子都是粗人,扛锄把子的,大字不识一个?” 卫长蕖眸眼一扫,瞧着眼前的一家人皆眼巴巴的望她自己。 也是,她刚才说得太过笼统,也难怪别人听不懂。 略微思索,卫长蕖耐心的解释道:“简单说来,我只有两个要求,第一,你们一家若在我的酒庄里做事,不能将酒庄的秘密泄露给他人,第二,必须签下十年雇佣契约,十年之内不能辞工,这两个条件,若是都能接受,我便留下你们。” 卫长蕖耐心细致的解释了一番,一家人可算是听明白了。 中年男子凝着眉头在考虑,他婆娘见他不说话,赶紧拽了拽他的胳膊,在一旁劝道:“当家的,这姑娘心善,要不,咱们就留下吧。” “爹,现在咱们也没地去了,就留下吧。”中年妇女说完,一个十*岁的小伙接着劝说。 中年男子凝着眉头,一时有些拿不定注意。 虽说他们一家是下地务农的大粗人,但是好歹也是自由身,若是签了那什么雇佣及保密契约,岂不是要卖身十年,给人当十年的下人。 “老二,老三,这事儿,你们俩怎么看?”中年男子拿不定注意,便看向自个的两个兄弟。 卫长蕖不急,不燥,双手抱于胸前,静静的站着,等着他们兄弟三人商量。 她笃定,最终,这兄弟三人一定会答应她的要求。 “姑娘,既然你愿意收留我们一家人,往后,我们一家人就任由你安排。” 果然不出卫长蕖所料,那兄弟三人商量没多久,便一口同意了她方才所提出的两点要求。 那排行老二的粗壮汉子,更是对着卫长蕖拍胸道脯的保证。 他道:“姑娘,请你放心,虽然我们朱家三兄弟没啥大见识,但是做人的基本道理还是懂的,今儿,姑娘心善不与我们一家人计较,还给我们一家人安排了出路,我们兄弟三人记着姑娘的恩情,姑娘将酒庄,养猪场交到我们兄弟三人手上,大可不必担心啥,我们一家人一定会守口如瓶,好好帮着姑娘做事。” 卫长蕖见朱老二言辞恳切,说话时,眼神笃定且真诚,知道,他说的定然是真心话。 “朱二叔,我姓卫,大家往后唤我长蕖就是。”知道眼前一家人姓朱之后,卫长蕖唤了朱老二一声叔。 向来是人敬她一尺,她敬人一丈。 虽说朱老二是长工,但是贵在说话真诚,年纪又与江氏一般,卫长蕖随口叫一声叔,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卫长蕖不以为意,朱老二看着卫长蕖,却是有些受宠若惊。 雇佣的事情说定了,朱老二便给卫长蕖介绍了朱家所有的人。 朱家三兄弟,老大叫朱满贵,老二叫朱满福,老三叫朱满银。 老大朱满贵娶了婆娘常氏,就是方才那个年纪略长的妇人,夫妇俩生养了两个小子,朱壮,朱胜。 老二朱满福娶了婆娘宋氏,夫妇俩生养了一儿一女,小子叫朱勇,闺女叫朱二丫。 老三朱满银娶了婆娘张氏,夫妇俩只生养了一个小子,就是方才躲在床底下哭的小孩童。 卫长蕖大致了解了朱家的情况。 宅院闹鬼的事情解决了,卫长蕖瞧着时辰也不早了,便将朱家的人安顿在了宅子中,给了一些伙食费,吩咐一家人先将宅子打扫干净,便带着素风,谷雨离开了。 三人走出宅子,天色已经大黑。 虽然卫长蕖随身带着凌璟送的凤血灵珠,可以照路,但是晚上赶路,却还是不太方便,忙了一天,卫长蕖也觉得有些困乏了,便不打算再赶回十里村去,索性凌璟那清雅小筑是空着的,卫长蕖带了素风,谷雨便直接朝清雅小筑而去。 凌璟人不住在清雅小筑,但是却留得有丫鬟,小厮打扫庭院。 三人到了清雅小筑门口,谷雨上前叩响了大门,不消片刻时间,便有小厮打着灯笼来开了门。 那小厮自然是认得卫长蕖的。 见是卫长蕖,谷雨,素风,便赶紧哈腰将三人请了进去。 进了清雅小筑,卫长蕖便吩咐素风,谷雨各自去歇息,自己握着凤血灵珠照亮,熟门熟路的摸去了凌璟的卧房。 进了凌璟的卧房,卫长蕖脱了鞋,利落的解了外衣,倒头就躺在了床上。 闻着枕上淡淡的冷梅香,这一夜,卫长蕖睡得极为安心,舒适。 卫长蕖再次睁眼,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柔和的晨光穿透窗棂,斜照在床前,窗棂外,几株青竹在晨风中摇弋,发出飒飒的声响。 懒懒的爬起床,拐进凌璟的书房,趴在他的书桌上,图图画画半天,将养猪场的设计图及酿酒的工艺流程图画好了,又在清雅小筑中用了早膳,卫长蕖这才带着素风,谷雨二人离开。 离开清雅小筑,卫长蕖便领着二人去了镇西的砖瓦窑子,买了足够建酿酒设备和养猪场的砖瓦,石材。 从砖瓦窑出来,日头已经升起老高,阳光火辣辣的照在地面上。 卫长蕖瞧着时辰不早了,昨夜未归,害怕江氏会担心,便吩咐素风,谷雨二人驾了马车,三人匆匆的赶回了十里村。 马车刚到村口,一道担忧,焦急的声音便传进了马车。 “蕖儿,你可算回来了。” 素风拽了拽缰绳,将马车停下来,隔着一层车帘与卫长蕖道:“小姐,是夫人。” 卫长蕖撂开车帘,见江氏正眼巴巴的等在村口,她利落的跳下马车,几步走到江氏的身边。 江氏见到卫长蕖,方才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踏实了。 卫长蕖还没来得及出声,江氏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又关心,又急切的问道:“蕖儿,你昨儿晚上去哪里了,啊?” 瞧着江氏一脸担心的模样,卫长蕖突然有一股暖流自心间流过。 微微一笑,将嗓音放柔缓,道:“娘,我没事,昨天因为一些事情被耽搁了,所以没能赶回来。” “咱们回去吧。”说罢,便挽着江氏的手准备上马车。 卫长蕖回到宅院,已经是午时。 午膳过后,林建春与一众工匠正好在正堂那边歇凉,卫长蕖心里惦记着建酒庄和养猪场的事情,便揣了今早上画的图纸,去正堂找林建春商量。 那酿酒的工艺设备需做得讲究,细致,林建春是止水镇最好得泥瓦工匠,请他帮忙做此事,卫长蕖才能踏实。 走到正堂,卫长蕖见林建春正在与其他工匠摆龙门阵。 “林师傅,聊什么呢,聊得这般开心。”卫长蕖徐步走到林建春等人的身边,随口打了声招呼。 林建春听见是卫长蕖的声音,撂起了眼皮子,见卫长蕖手中揣着一张图纸,便问道:“长蕖,找我有啥事情?” 卫长蕖拽了一把木椅,坐在林建春的对面,再伸手将图纸递到林建春的手上。 “林师傅,实在是不好意思,眼下,我还有一件事情得劳烦你帮忙。” “有啥不好意思的,长蕖啊,你如此说,就是跟我生分了。”林建春看着卫长蕖,假意责怪道。 “咱们都是老熟人了,有啥事情,你只管说就是。” 卫长蕖见林建春回答得十分干脆,笑了笑,道:“林师傅,等我三叔家那宅子完工,我还想请你帮我做一套酿酒设备,盖一处养猪场。” “你手上拿的,是我设计的图纸,按照图纸做就行了,林师傅,你看有问题吗?” 林建春端着那图纸瞧看了片刻。 冲着卫长蕖点了点头,道:“成,没问题,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 虽然看不懂卫长蕖所画的东西,但是照着设计图纸修建,他还是做得来的。 “如此,便多谢林师傅了。”卫长蕖客气道。 林建春小心将图纸收好,见卫长蕖如此客气,摆了摆手,道:“哎!长蕖,这有啥好谢的,我们大伙帮你做事,你发工钱,要说感谢啊,我们大伙还得感谢你呢,谢你这些日子来,好菜好肉的招待大伙儿。” 与林建春商量过后,建酒庄和养猪场的事情便算了了,只等老卫家三房那宅子封顶,林建春便领着一众工匠去止水镇开工。 止水镇宅子那边,卫长蕖已经做好了安排。 工匠上门去开工,便让朱家的三个媳妇给工匠准备一日三餐的伙食,缺什么菜食,直接去卫记那边取。 将建酒庄和养猪场的事情安排好,卫长蕖稍微松了一口气。 田地里暂时还没什么事情,现下天气炎热,等到九月末十月初,气温稍降,才能翻土,种冬小麦。 蔬菜地有秋香,秋霜,冬梅,春寒四个丫鬟打理,蘑菇坊有春桃,春禾姐妹俩照料,卫长蕖难得清闲几日,便陪着江氏在花厅里说话聊天。 入了七月,卫长蕖发现,江氏一直在赶着做阵线活儿,一天都未曾休息过。 母女俩面对面坐在沙发椅上,卫长蕖就瞧着江氏捏着一根绣花针,绣啊,绣的,而且这阵子,江氏所做的东西都是给她的,什么衣服啊,肚兜啊,鞋子啊,裘衣啊,甚至连丝绢都绣了好几条,搞得像是给她准备嫁妆似的。 刺绣这种精细的活儿,又费心神,又费眼力,若是让她整天做,恐怕得崩溃。 担心江氏将眼睛熬坏了,卫长蕖道:“娘,我又不是没穿的,你就别这样辛苦,有时间,多陪陪长羽,嗯。” “我缺什么,自己花钱去铺子里买就是,做这绣活多伤眼。” 再说,凌璟送她那两大箱子衣服,首饰,估计都可以穿几年,她娘再做一堆出来,估计她十年都不用置办衣服了。 听了卫长蕖的话,江氏停了手中的绣花针,撂起眼皮子来,慈爱的看着卫长蕖。 “在铺子里买的,哪有娘亲手做的细腻,穿着舒服,贴身吶。” 说话间,江氏将手里的绣花针拔了下来,别在自己的衣袖上,再提着怀里的红色绸裙,作势要在卫长蕖的身上比一比。 “蕖儿,站起身来,让娘比划一下,看尺寸是否合适。” “再过几日,便是你及笄的日子,娘得尽快将这套裙子赶出来,待你及笄那天好穿上。” 及笄——古代女子成年,称为及笄,被江氏这么一提醒,卫长蕖可算是想起来了,貌似八月初六是她的生辰。 她穿越来的时候,原身是十四岁,那么,再过几日确实是她及笄的日子。 卫长蕖见江氏提着那件红如火焰的衣裙在她身上一阵比划,也只得顺了她的意思,站起身来,任由她捣腾。 “嗯,刚好合适,蕖儿穿上这件衣服,一定是水灵灵。”江氏一边比划,一边点头满意道。 母女俩正其乐融融的时候,春禾急匆匆进了花厅。 “什么事,如此慌张?”卫长蕖见小丫头神色慌张,转过身,凝眉问道。 春禾看了看江氏,又看了看卫长蕖,最后才一咬牙,道;“小姐,夫人,有人上门向小姐提亲了。” “啥?”江氏瞪大双眼看着春禾,一时被她的话吓到,惊呼出声。 “夫人,有人上门向小姐提亲了。”春禾以为江氏没听清楚,又跺着脚,重复了一遍。 卫长蕖只是微微诧异了一下,随即便镇定下来。 见春禾丫头跨着一张小脸,说话还带跺脚的,显然上门提亲之人,并不是凌璟,再说了,凌璟行事也不会如此莽撞。 想到此,卫长蕖眼眸深沉了几分,看着春禾,问道:“是哪家的上门提亲?” “小姐,那家人自个说是八里村,王家的,还说,他儿子以前和小姐您有过婚约。”卫长蕖问及,春禾一五一十的回道。 提到那王家的人,春禾丫头有些气愤。 “小姐,你何时与人有过婚约,那家人不是在污蔑你的名声吗?” 小姐与凌公子情投意合,这事儿,她们姐妹都看在眼里,像小姐这样聪慧,能干的女子,只有凌公子才配得上,那什么八里村王家的人居然敢上门提亲,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见卫长蕖不作声,春禾愤愤的咬了咬唇瓣,又接着道:“奴婢见那王家人满口胡言,便没让他们进宅子,此刻正在宅子外吵闹呢,说是要见小姐和夫人。” 卫长蕖抬手,用手指揉了揉眉心。 八里村王家的人,还曾和她有过婚约,那多半是八里村王癞子家了。 尼玛,都是姚氏那贼婆娘惹出的破烂事儿,卫长蕖在心里暗暗的咒骂了一句。 “走,带我去瞧瞧。”卫长蕖道,说话的声音冷了几分。 江氏害怕卫长蕖吃亏,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儿,站起身来,“蕖儿,娘跟你一道儿去。” 三人离宅门还有一段距离,便听见了一道尖细,刻薄的吵嚷声,那声音传入卫长蕖耳中,刺得她耳膜微微发疼。 “江云霞,我家儿子与你家闺女可是有婚约的,你咋能不让我们一家进宅子吶,莫不是仗着有几个臭钱,便想悔婚,老娘告诉你,没门。” 卫长蕖伸手掏了掏耳朵,两道弯弯的眉毛蹙起,眼神瞬间变得犀利,冷若冰霜。 这王家的人当初嫌弃原身是打丧门星肚子里爬出来的,大张旗鼓的打上老卫家退婚,害得原身被姚氏那贼婆娘一阵奚落,最后溺水而死,如今,见她卫长蕖发达了,有几个钱了,竟然又巴巴的上门来提亲,哼,真是好得很。 既然这些人找上门来挑事,让她不得安生,那么她就好好跟他们算算账,算一算前身被这一家人害死的账,也算给前身讨回一个公道。 ------题外话------ 好不要脸的一家人…。 今天是圣诞节哈,星祝大家节日快乐,来年开开心心,平平安安,吃嘛嘛香,身材棒棒…。 第一百九十七章 关门,放狼(精) 吴家的人嚷完一嗓子眼,又接嚎下一嗓子,分分钟不得停息,还不带换气的,男声,女声交错在一起,夫妻俩连翻轰炸,噼里啪啦。 女声尖细刺耳,男声粗狂大声,嚎嚷声远远传开,估计站在村口都能听见。 脱出口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胡搅蛮缠,处处指责江氏与卫长蕖母女俩,这当初主动退婚之人,反而搞得跟吃了闷头大亏一样,说得卫长蕖好像真做了什么亏心事。 江氏听得身子微微趔趄了一下,瞬息之间,脸色有些发白,眉头拧起,神色极度不悦。 姚氏将卫长蕖许给八里村杀猪匠家的瘸腿儿子,这事儿,江氏略微知道一些。 当初,这家人嫌弃蕖儿,更是不顾蕖儿的死活,打上门找姚氏退婚,害得蕖儿,羽儿被赶出了卫家,最后孤苦无依的住进了山神庙,好在蕖儿没有嫁到这样的人家去,不然可得苦了一辈子。 当初已经退了亲,现在蕖儿本事了,这家人又找上门来认亲,可真是有意思,脸皮子够厚实啊。 卫长蕖瞧江氏脸色有些不对劲,扶住她的胳膊,眸色瞬间柔和了几分,关怀道:“娘,你没事吧。” “蕖儿,娘没啥事。”卫长蕖关怀的话音刚落,江氏顺口就接了话。 母女二人已经走到了前院,再拐个弯就可以看见宅门了,江氏瞪大一双眼睛,神色愤怒的盯着前方,“蕖儿,你放心,你跟那吴大壮的婚约已经解除了,无论吴家的人怎样吵闹,娘都不会让你再受到半点委屈。” 江氏心里暗暗打定主意,今儿,就算吴家的人骂得再难听,吵翻了天,她也不会再让自个的闺女和吴家那瘸腿的儿子有半点牵扯。 “嗯,”卫长蕖含笑点了点头,看着江氏,柔声道:“娘,谢谢你。” 虽然她未将吴家的人放在心上,那几个人敢来惹事,她就敢将他们打出去,但是见江氏这般维护着自己,心里还是暖暖的。 这厢,卫长蕖,江氏还未赶到宅院门口,杨氏的喊声从背后传了过来。 “蕖儿,老四家的,你们等等。” 卫长蕖,江氏听见杨氏的喊声,皆停住了脚步,两人回头一看,正见杨氏,卫文水两口子风风火火的追了上来。 两口子小跑到卫长蕖,江氏的面前。 门口的吵嚷声,杨氏,卫文水听了个大概,知道是八里村吴癞子家找上门了。 当初,姚氏为了两扇猪板油,便将卫长蕖许给吴癞子那瘸腿的儿子,这事儿,杨氏是后来知道的。 吴家嫌弃卫长蕖,上门退亲,害得卫长蕖姐弟被赶出卫家老宅,孤苦伶仃栖身在破山神庙,这事儿,杨氏也知道一些。 “蕖儿,你别怕,有三婶在,倘若吴家的人敢欺负你们娘俩,三婶第一个不答应。” 杨氏性子泼辣,说话间,就利落的挠起了两管袖子,摆出一副要与人火拼的架势。 “蕖儿,三叔虽然没啥大本事,但是谁敢欺负你,三叔也不答应。”杨氏话音刚落,卫文水气愤冲天的接过了话把子。 卫长蕖看看杨氏,又看看卫文水,杨氏挠起袖子,摆出要与吴家人火拼的架势,卫文水就更夸张,只见他肩头上扛了一把锄头,这连打架的家伙都抄上了。 “三叔,三婶,谢谢你们。”卫长蕖唤了二人一声,心里很是感动。 有素风,谷雨在身边,对付吴家的几个泼皮无赖,根本就不用卫文水,杨氏亲自动手,但是在这个时候,卫文水,杨氏能站出来,卫长蕖真的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亲情,很温暖,暖进了她的心里。 宅门处,吴癞子一家久久不见卫长蕖,江氏露面,嚷得更是大神。 只见吴癞子哼了哼嗓子眼,放开喉咙就嚷道:“江云霞,你别躲在院子里,你闺女已经许给了我儿子,那就是我儿子未过门的媳妇儿,想躲也躲不了,想赖也赖不掉。” 一嗓子吼开,声音结结实实的传到了卫长蕖,江氏等人的耳中。 卫长蕖微微蹙起眉头,脸色下沉了几分。 “小姐,那吴家的人嘴巴太臭,说话太不要脸,不如让属下将他们直接打出去。”谷雨见卫长蕖蹙着眉头,沉着脸色,冷声请示道。 小姐可是世子爷的人,未来的世子妃,那吴家的人竟然敢打小姐的主意,真是活得不赖烦了。 听了谷雨的话,卫长蕖勾起唇角,脸上露出一抹冷冷的笑。 “暂时不必,先随我去看看。” “是,小姐。” 卫长蕖如此吩咐,谷雨小妞只得暂时将心中的火气给压下,否则,依照她的个性,极有可能直接将吴癞子一家人的舌头给割下来。 稍重片刻,卫长蕖,江氏,杨氏,卫文水便到了宅院门口。 吴癞子见江氏,卫长蕖,杨氏,卫文水朝门口走了过来,尤其是卫文水肩膀上还扛着打架的家伙,他赶紧闭上了嘴巴,不敢再乱嚎乱嚷。 今儿,他们一家是上门来提亲的,是刚才那丫鬟不放他们一家人进去,他们才站在门口乱嚎,乱嚷的。 吴癞子婆娘转了转眼珠子,将目光移到江氏的身上。 瞧着江氏一身绫罗打扮,头上插着金钗,玉簪,手上套着玉镯,很是贵气,赶紧拉起一张笑脸,套近乎。 “哎哟,亲家母,你可算是出来吶。” 杀猪匠家油水重,吴癞子婆娘吃得肥头大耳,这一笑起来,鼓起一脸的横肉。 吴癞子同样是眼巴巴的瞧着卫长蕖跟江氏,瞧着母女二人皆是一身绸衣,且住在这么漂亮的大宅子中,且不是老有钱了。 想到这些,吴癞子后悔得肠子,心肝肚肺都发青了。 当初,他咋就缺心眼,听信了自个婆娘的话,非要上老卫家将这门亲事给退了,若是当初没有退掉这门亲事,如今,岂不是能搭着享福。 吴癞子见江氏板着脸,不作声,厚着脸皮笑了笑,也道:“亲家母……” 一声亲家母,叫得杨氏心里鬼火冒。 杨氏不像江氏,她素来性子泼辣,容不得别人欺负,不待吴癞子将话说话,她拉开嗓门眼,直接抢了吴癞子的话把子。 “我呸。”杨氏先狠狠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然后将两条胳膊插在腰间,愤怒的瞪着吴癞子和他婆娘,“吴癞子,今儿你出门是没带眼睛吗?谁是你亲家母,瞎眼了呀,乱叫人。” 杨氏张口骂人,言语犀利无比,直接将吴癞子骂得一愣一愣的。 吴癞子婆娘见吴癞子被杨氏骂得跟个龟孙子似的,心里可就不答应了。 自家上卫家老四房来提亲,干杨春娥这婆娘啥屁事,轮得到杨春娥这臭婆娘骂自个男人么。 吴癞子婆娘狠狠的刮了杨氏一眼,不管江氏,卫长蕖是否在场,伸手就指着杨氏的鼻梁尖儿泼骂:“杨春娥,我家上门来提亲,关你啥屁事,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骂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杨氏给生吞活剥了,若不是卫长蕖,江氏在场,恐怕吴癞子婆娘非得挠起袖子,扑上去与杨氏撕扯一番。 卫长蕖默不作声的看了一会儿。 见吴癞子婆娘嚣张跋扈得很,和当初上老卫家退亲时那德性简直是一模一样的。 杨氏被指着鼻子泼骂,卫长蕖眼底的冷意慢慢的溢出来。 她静静站在江氏的身旁,挑着一双冰冷的眸子,犀利的目光扫向门口,瞧见吴癞子的脚边搁了一挑担子,担子用红纸封着,露了两只猪腿子在外面。 这家人还当真是上门来提亲的。 哈,卫长蕖在心底冷笑,还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杨氏被吴癞子婆娘指着鼻子泼骂,更是气得抓心挠肺。 这家人可真有点意思,之前退亲,现在见蕖儿发达了,又厚着脸皮上门来提亲,干了这等没皮子没脸的混账事儿,竟然还敢在别人家里泼骂。 杨氏丝毫不怯弱,见吴癞子婆娘依旧伸手指着自己的鼻梁尖儿,她上前一步,手臂一甩,猛力将吴癞子婆娘的手打开。 张嘴,正欲回骂吴癞子婆娘。 “三婶,你先歇一会儿,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杨氏还未骂出口,卫长蕖的话音先响了起来。 杨氏知道,卫长蕖素来有主见,便依了她的话。 “好,蕖儿,三婶听你的话,三婶先在一旁看着,若是今儿个,有谁敢欺负你,三婶非和她拼了不可。”说完,瞟了吴癞子婆娘一样。 杨氏话音落下,卫文水手握着锄头把子,更是将那铁锄头往地上狠狠的跺了跺。 “谁要想欺负蕖儿,得问问我手中的锄头答不答应。”跺了几下,看着吴癞子,放了狠话。 吴癞子瞧着那地都被卫文水给跺出了一个坑,吓得心里咯噔了一下。 拽了拽自个婆娘的手拐子,猫着嗓子眼儿,道:“他娘,今儿个,咱们是来提亲,有啥话,咱好好说,好好说。” 吴癞子的一番话,提醒了她婆娘, 她婆娘想起今儿要办的正事情,瞬间改了脸色,换了一张笑脸,转了转眼珠子,将目光重新移到江氏的身上,笑容满面道:“江家大妹子。”一声大妹子,叫得多亲热。 “嘿嘿……江家大妹子,你家蕖儿和我家大壮是有婚约的,眼瞧着,蕖儿快满十五了吧,所以,今儿个,我和大壮他爹就上门来提亲了,我们的意思,是尽早将两个孩子的婚事给办了。” 吴癞子婆娘七嘴八舌的说完,便将手伸到背后,拽了拽身后的人,一边拽,一边道:“大壮,站娘面前来,好好瞧瞧你媳妇儿。” “哦。”吴大壮“哦”了一声,被自个的老娘狠拽了几把,只好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卫长蕖跟江氏的面前。 吴癞子婆娘先看着江氏,拉起一张老脸笑了笑,然后再看向自个的儿子,教唆道:“大壮,傻愣着做啥,赶紧叫娘啊,叫岳母。” “哦。”吴大壮又傻傻的“哦”了一声。 “娘,岳母。”这人不仅是个跛子,还是个弱智。 这娘跟岳母喊出口,江氏一张脸都黑了,极度不悦,她看着吴大壮,怒喝道:“吴大壮,谁是你娘,谁是你岳母。”话音里夹带着浓浓的怒火。 江氏性子温和,很少用今日这样生硬的口气与别人说话,看来,吴大壮刚才喊的那两声,确实是刺激到她了。 怒喝完,江氏转眼看向吴癞子婆娘跟吴癞子。 “大壮娘,大壮爹,我家蕖儿与你家大壮曾经有过婚约,这没错,但是你们一家人已经上门退过亲了,如今,你家大壮与我家蕖儿那是半点关系都没有,东西你们拿回去,我家蕖儿年纪还小,暂时不嫁人。” 虽然江氏说得很客气,但是语气生硬至极,没有半分半毫的商量余地。 吴癞子婆娘见江氏拒绝得干脆利落,哪里肯罢手,哪里会甘心,如今,这卫家老四房有钱,有地,又有房,她就算是用耍赖的,也要逼着江云霞承认这门亲事。 心里打定了主意,吴癞子婆娘瞬间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趁众人不注意,她一屁股坐在了大门口,再脱下一只鞋底板,用手提着,将那鞋底板一拍一拍的打在地上,扑起一阵阵呛人的灰尘。 “哎呦,好你个江云霞啊,如今你家发达了,有钱了,就不想承认你闺女和我儿子的婚事了哟。” “各位乡亲父老们,十里村的老少爷们,你们赶紧来看看哟,人家有钱了,看不起穷人,就想赖婚哟……” 吴癞子婆娘生得肥头大耳,嗓门眼儿粗,她坐在地上又哭又嚎,声音远远传开,片刻功夫不到,便有十里村的村民听到信儿,赶来新宅院这边瞧热闹。 随着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靠近,宅门外已经围了好些看热闹的村民。 吴癞子见有人来看热闹,赶紧帮着自个的婆娘说话。 他干脆转过身去,望着围在宅门外看热闹的十里村村民,打着委屈的哭腔道:“乡亲们吶,大家可要帮我们吴家说句公道话,我家大壮与老卫家四房的闺女有婚约,如今老卫家四房发达了,有钱了,就嫌我们吴家穷,不想承认这门婚事了哟。” 卫长蕖听吴癞子说得有鼻子有眼,死得都说成了活的,她勾了勾唇角,冷冷一笑。 吴癞子颠倒黑白的说完,门外众人听后,却没有一人做声。 一则,十里村的人都知道卫长蕖的厉害,谁敢帮着吴癞子惹事,再者,十里村的人几乎都受过卫长蕖的恩惠,在新宅院做事,拿高工钱,谁愿意为帮吴癞子而得罪卫长蕖,又不是脑子给驴给踢了,再说了,当初吴癞子家上门退婚,这事儿,十里村还是有人知道的。 吴癞子颠倒黑白说了半天,却不见一个人站出来说话,瞬间就蔫气了。 卫长蕖当吴癞子两口子是在耍猴戏,双手抱于胸前,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才冷声道:“吴癞子,你闹够了没,闹够了就赶紧带上你婆娘,儿子,滚出院子去,别挑战我的耐心。” 吴癞子婆娘正在嚎哭,听到卫长蕖冰冷刺骨的声音,吓得身子哆嗦了一下,哭嚎声都卡在了喉管上。 她撂起一双眼皮子,看向卫长蕖。 这一抬眼,正好撞上了卫长蕖犀利,冰冷的眼神,“哎哟,娘呢。”吓得惊呼出声。 这丫头的眼神,咋那样可怕呢。 吴癞子婆娘的惊呼声,尖利刺耳,扎得人耳膜发疼。 卫长蕖不悦,眼中闪过一抹寒光,神色冷漠,两三步走到吴癞子婆娘的身边,居高临下的盯着她。 “臭婆娘,你再鬼叫一声,信不信,我直接叫人撕烂你的嘴。”声音带着重重的压迫感。 卫长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吴癞子婆娘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心里害怕得紧,但是听了卫长蕖的警告,却又不敢在喊出声,只能硬生生的憋着。 吴癞子见自个的婆娘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吓成这样,心里腾起一股火气。 他就不信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片子还能翻得上天。 他徒手可以按住一头大肥猪,有的是力气,难道还怕了一个小丫头不成。 想罢,吴癞子挺胸走到自个婆娘的身边,伸手将自个的婆娘从地上拽了起来,再看着卫长蕖,道:“长蕖,你与我家大壮有婚约,你咋能这样与你未来的婆婆说话吶。”噼里啪啦的指责卫长蕖。 未来婆婆?听到这四个字,卫长蕖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勾起唇角,笑得灿烂,笑得冰寒。 她笑了一会儿,突然,那抹灿烂的笑容凝结在嘴角,两道犀利的眼神直直射到吴癞子的脸上。 “放你娘的狗屁,谁是我未来婆婆,嗯?”直接爆粗口。 吴癞子呆愣,眼巴巴的盯着卫长蕖,那诧异的眼神,像是见到了怪物一般。 江氏,杨氏,卫文水,以及围观的众人呆愣。 一群人都未曾想到,卫长蕖一个姑娘家,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爆粗口,还骂得忒么豪放。 素风,谷雨倒是未呆愣,两小妞看着卫长蕖,脸上的表情狠狠的抽了抽。 自家小姐,果然是够……够特别,够豪放。 这厢,吴癞子还未回过神来,作出反应,卫长蕖的话音又响了起来。 只听她道:“雪球,出来。” “素风,去将大门关上。”接连吩咐两声。 她已经给过吴癞子一家机会了,让他们自己滚出去,是他们自己不懂珍惜,可就不要怪她狠心了。 这家人胡搅蛮缠,一门心思想要占便宜,她也懒得再跟他们废话。 况且,这家人间接害死了前身,今日,就给他们一点教训,为前身讨回一个公道。 卫长蕖声落,下一秒,一道白影一闪而过,眨眼的功夫就落在了卫长蕖的面前,嗷呜…… 吃了两三个月的烤鸡腿,小雪球的个头长大了将近一倍,毛色雪白黝亮,模样威风凛凛,嗷呜叫一声,露出两颗锋利的小獠牙。 素风,谷雨同时将视线移到雪球的身上,盯着小东西看了两眼,再看看卫长蕖。 小姐这是要关门放狼啊。 这个吴癞子与他那臭婆娘竟然敢将主意打到小姐的身上,今日,就活该让雪球咬上几口。 瞧着雪球已经张牙裂口,准备咬人了,素风脚步挪动,准备去开宅门。 “爹啊,娘啊,这里有狼啊。”吴大壮见雪球张大着嘴巴,露出亮铮铮的獠牙,吓得双腿打哆嗦,不禁吓,直接喊出了声。 吴癞子,吴癞子婆娘同样吓得脸色铁青,身子颤抖。 他们夫妇二人曾见过卫长蕖,心里笃定了卫长蕖性子软弱,好欺负,江氏又死了丈夫,一个寡妇人家更没什么主见,这才敢大张旗鼓的上门来提亲。 却不曾想,如今的卫长蕖已经脱胎换骨,身子里住着另一个强大的灵魂,不再是以前那个胆小懦弱,任人欺凌的乡下丫头。 嗷呜……嗷呜……雪球极为通人性,知道吴癞子一家害怕得要死,更是故意扑了扑身子,嘴里发出几声狼叫,它模样可爱,调皮,像是在逗着吴癞子一家人玩耍。 几声狼叫过后,吴癞子婆娘吓得腿都软了,她一把拽住吴癞子的胳膊,这才勉强站稳。 她壮胆瞅着卫长蕖,见卫长蕖脸上没什么表情,整个人冷冷的,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犀利得就像两把刀子似的。 这小丫头片子咋变得这样厉害了?吴癞子婆娘怎么都想不通,想不明白。 去年夏天,他们两口子上老卫家退亲的时候,这小丫头片子的胆儿可小得跟只老鼠似的,只知道哭哭啼啼,今儿一见,咋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瞅看卫长蕖一会儿,吴癞子婆娘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卫长蕖冰冷的眼神给冻住了。 这丫头的眼神太可怕了,像魔鬼一样可怕。 “他……爹……”吓得嗓子打哆嗦,话都说不顺溜了。 “他……爹,咱们……咱们还是回……回去吧,今儿……今儿这亲,咱们……咱们还是算了。” 磕磕绊绊了半天,吴癞子婆娘总算将想说的话给说出来了。 吴癞子听了他婆娘的话,连连点头。 卫长蕖这般厉害,宅院中又有头狼,还有老卫家三房的人护着,他哪里还有胆儿,敢再说提亲的事情。 “诶,咱们……咱们这就回去。”说完,还不忘弯腰挑起了脚边的箩筐。 一家三口就站在门口处,转身走几步就能出门。 可是正当三人要出门的时候,素风身形一滑,先一步到了门边,紧接着,她伸手拔下腰间的软剑,手臂再一横,将三人挡在了门槛内。 卫长蕖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幕,“想走吗?可惜,现在迟了。” “我让你们滚蛋,你们不滚,现在想滚,没机会滚了。”一边说话,一边懒懒的揉着自己的手指头玩,声音懒懒缓缓的,却是冷冷的。 说完,眸眼一转,将视线移到素风的身上,语气轻轻道:“素风,关门,放雪球。” 语气很轻,却很清晰,足够门外那些看热闹的村民听见。 一群人听了卫长蕖方才说的话,赶紧离宅门远远的,深怕被小雪球给误伤了,被那尖利得跟刀似的獠牙咬上一口,可不得疼上十天半月。 “是,小姐。”素风恭敬应声。 听着卫长蕖方才轻得跟风似的语调,她脸上的表情再一次狠狠的抽了抽。 小姐动怒与世子爷动怒简直是一样的恐怖,吓人,说话的语气轻轻,却能折磨到你欲仙欲死,永生难忘。 素风收剑,正欲去将大门给关上。 这时候,一道月色身影突然出现在了门口,“蕖儿,雪球要咬三个人太辛苦了,我让三爷来帮帮忙。” 那温如玉润的话音落下,下一秒,只见一只毛色金黄的猴子窜了出来。 三爷见到雪球,挠挠两只前掌,叫了两声,快速的窜进了宅子。 “爷,您来了。”素风见是凌璟,微垂着头,恭敬道。 爷来得这么快,一定是谷雨偷偷放了赤焰。 “嗯。”凌璟点了点头,领着惊雷,闪电二人就进了宅子。 待凌璟,惊雷,闪电进了宅院,素风取下门栓,依照卫长蕖的吩咐,手脚利落的将大门给插上了。 吴癞子一家见大门被关上了,顿时吓得身子哆嗦得更加厉害。 此时,三人悔恨得肠子都青了,倘若早知道老卫家四房那丫头性子变了,变得不好招惹了,今儿,他们就不会上门来提亲了。 凌璟进了院子,直接走到卫长蕖的身边。 卫长蕖侧目看向他,道:“凌璟,这等小事,你怎么来了?” 这等芝麻绿豆的小事情,岂需要堂堂瑞亲吴世子出手,此事,凌璟插上一手,卫长蕖有种杀鸡用牛刀的感觉。 凌璟冷厉的扫了吴癞子一家人一眼,就一眼,随即眼眸一转,眸色瞬间柔和下来,宠溺的看着卫长蕖,道:“蕖儿,有人和我抢你,这还算是小事吗?”他的话毫不避讳,当着江氏,杨氏,卫文水的面,直接宣誓卫长蕖是他的,今生今世,只能是他的。 “三爷,去好好活动活动筋骨,若是你今日表现得好,爷从此不再罚你面壁思过。” 这家人竟然敢堂而皇之上门向蕖儿提亲,该死。 三爷听说从此不必再顶石头面壁思过,精神顿时就振奋起来,挥动着两只前掌,一阵乱嚷。 自打三爷牛屁哄哄的进了院子,雪球就瞪着一双滴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瞧着三爷。 此刻,三爷挥抓欲扑向吴癞子一家人,小雪球也跟着兴奋了,嗷呜嗷呜…… 一狼,一猴,一阵乱叫,吓得吴癞子一家差点滚了尿。 “哎哟,娘吶,爹吶,我……我害怕呀。”吴大壮哭丧着脸,爹啊,娘啊的叫,差点就哭出来了。 他身旁,吴癞子与他婆娘已经抱着了一团,害怕得全身打哆嗦。 卫文水,杨氏见吴癞子一家被吓成狗熊模样,觉得十分解气。 这家人胡搅蛮缠,说是上门提亲,却是明目张胆的上门逼婚,明摆着是见老四家的孤儿寡母好欺负,这等没皮子没脸,心眼不正之人,就活该让蕖儿与凌璟公子收拾。 江氏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她素来心肠软,但是这一次,却没有阻止卫长蕖与凌璟。 不管吴家的人骂她是丧门星,还是扫把星,这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这家人却偏偏将主意打到了蕖儿的身上,就活该让雪球给咬上几口。 三爷爪子一挥,后腿腾跳起来,毛茸茸的身体顿时化作一条流线,又快,又狠,准确的扑到了吴癞子的头上。 两只后腿踩在吴癞子的肩膀上,两只前爪揪住吴癞子的头发,一阵抓,一阵扯,猴子的动作灵敏,何况三爷还是一只极其聪明的猴子,分分钟时间,就从吴癞子的头上揪了几撮头发下来。 “哎哟,娘呢,疼死我了。”吴癞子疼得呲牙瞪目,一嗓子就嚎了出来。 吴癞子直接变成了吴秃子。 凌璟伸手揽过卫长蕖,目光淡淡的扫了吴癞子一眼,见三爷干活很卖力,懒庸的夸奖了一句,“嗯,干得不错。” 主人一句简单的话,三爷听后,整个猴就像打了鸡血似的,肱二头肌鼓起来,全身充满了力量,张开嘴,啸啸的发出几声猴啼。 我抓,我抓,我继续抓,我扯,我扯,我使劲儿扯,片刻时间,就将吴癞子的头捣腾成了一顶母鸡窝。 吴癞子婆娘,吴大壮听见吴癞子连连惨叫,发丝散落了一地,纷纷吓傻,傻愣愣的看着吴癞子,身子不敢乱动一下。 吴癞子疼得钻心,见自个婆娘,儿子杵在原地,也不知道帮把手,帮他把头上的畜生给弄下去,想着,心里又疼又气,顿时一股邪火腾烧起来。 “臭婆娘,杀千刀的,你傻站着做啥,是想你男人我死吗?还不赶紧上来帮把手。”吴癞子气得要死,忍着烧心的疼痛,瞪了他婆娘一样,张嘴就怒骂。 “他爹,我……我要咋帮你哟。” 这猴子这样厉害,面前还有一头白狼虎视眈眈,她咋帮?虽然她按过肥猪,有两膀子蛮力,但是也没打过猴,杀过狼啊。 吴癞子一嗓子吼完,她婆娘总算是有了些反应。 雪球瞧见三爷玩得起劲,一双滴溜溜的狼眼泛起光泽,黝亮,黝亮的,嗷呜…… 嗷呜,嗷呜叫了几声,耳朵一抖,视乎也来了兴致。 三爷听到雪球的嗷叫声,转动着一双水汪汪的猴眼,朝雪球看过来,待雪球嗷叫完,它才张嘴发出几声猴啼,附和雪球的嗷叫,像是在邀请雪球似的。 雪球听到三爷发出的猴啼声,更加兴奋了,滴溜溜的眼睛忽闪几下,嗷呜……嗷叫着,向前一扑,身子化作一团白球,直直砸向吴癞子他婆娘,嗷呜……眨眼的功夫就扑进了吴癞子他婆娘的怀里,尖尖的抓在扣在吴癞子婆娘的肩膀上,整个一癞皮狗似挂在吴癞子婆娘的身上。 “啊,天杀的,走开,给老娘走开。”吴癞子婆娘吓得惊叫出来。 她一边喊,一边对着雪球胡乱挥手,想要将雪球给赶下去。 雪球见吴癞子婆娘的一条胳膊挥打过来,张嘴便一咬,一口扯住将她的袖子扯住,再用力一撕,哗嗤一声,就将吴癞子婆娘的袖子扯掉了半截,露出她粗壮的胳膊拐子。 吴癞子婆娘感觉手臂一凉,一颗心吓得猛颤一下,赶紧看向自己的胳膊。 还好,还好,只是袖子被扯断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更是一阵后怕。 哎哟,她的娘呢,这头狼崽子太可怕了。 吴癞子婆娘惊魂未定,雪球张嘴,将她油光光的袖子吐在了地上,吐着舌头哈哈气,一阵嫌弃。 这东西太脏了,还是主人烤的鸡腿香。 雪球张嘴吐掉吴癞子婆娘的那半截袖子,再抬起一只爪子,一挥,一挥,锋利的爪尖儿从吴癞子婆娘的脸上划过,直接在吴癞子婆娘的脸上划出了几道血口子。 嗷呜……小雪球将吴癞子婆娘的脸划成大花猫,然后满意的停了爪,嗷呜的嗷叫了几声,便将带血的爪子移到卫长蕖的面前,邀功似的拿给卫长蕖瞧看。 卫长蕖的目光正落在小雪球的身上,见它向自己邀功,微微一笑。 “雪球,干得很好,继续努力,表现得好,今晚给你吃三只烤鸡腿。” 雪球听说有三只烤鸡腿可以吃,瞬间馋得哈喇子直流,嗷呜,嗷呜……原来抓坏人,咬坏人就有鸡腿吃。 用一颗狼脑袋描绘着那金黄金黄,香喷喷的鸡腿,雪球顿时就力量爆棚。 为了今晚有鸡腿吃,它雪球拼了。 张嘴,咬在吴癞子婆娘的胳膊上,使劲咬,使劲抓,使劲扑。 虽然雪球还只是一头幼狼崽子,但是那尖利的狼獠牙并不是开玩笑的,这一口咬在吴癞子婆娘的胳膊上,尖利的獠牙直接扎进了她的皮肉之中。 吴癞子婆娘嗷一声叫唤出来,见鲜血从胳膊上冒出来,顿时疼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雪球松口,趁势直接将她扑倒在地,四爪踩在她长满板油的肚皮上,站得四平八稳,紧接着,它的身子一腾一落,在她肚皮上一阵乱跳,乱踩。 同时,还胡乱挥动着爪子,在吴癞子婆娘的身上抓啊,扯啊的,片刻时间,便将吴癞子婆娘身上的衣服给抓破了好多条口子。 “大壮啊,你赶紧来帮娘一把呢,娘要死了,要死了啊。”吴癞子婆娘没则了,只好冲着吴大壮喊。 自个男人被那只死猴子缠着,只能指望自个的儿子了。 “哦,好,娘,你等着。”吴大壮憨憨的答应了一声,盯着雪球,哆嗦着腿脚,慢慢移动脚步,准备接近自个的老娘。 嗷呜……吴大壮一点一点的挪动脚步,还未靠近他老娘,突然,雪球猛抬起头来,嗷呜叫了一声,咧嘴露出闪闪的獠牙,瞪着王大壮。 “哎哟,娘吶,我害怕哟。” 王大壮瞧见雪球凶狠狠的模样,吓得三魂顿时失了两魂,惊叫出声,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双脚瞬间瘫软,发麻。 “大壮啊,你咋这样没出息,没用呢。” 吴癞子婆娘瞧见儿子也指望不上了,躺在地上,任由雪球折腾,揉捏,忍着脸上,胳膊上的疼痛,此刻,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凌璟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淡淡的扫了王癞子婆娘一眼,见她身上,脸上都是血渍,眉头微微蹙起,眉宇间露出一丝淡淡的厌恶。 揽着卫长蕖走远一些,省得有血渍溅到她的身上。 “蕖儿,你觉得是三爷厉害,还是雪球厉害。”转眸,眸色瞬间柔和下来,极度宠溺的看着卫长蕖,问话的声音慵慵懒懒的,该死的好听。 素风,谷雨,惊雷,闪电听了凌璟懒庸的话,四人皆同时狠狠的抽了抽嘴角。 ------题外话------ 蕖儿威武,三爷威武,雪球威武,嗷呜。, 第一百九十八章 顾惜昭VS黄衫女 世子爷真是太腹黑了。 雪球,三爷合伙将眼前这家人折腾得熊模狗样,惨不忍睹,他们家世子爷却在风轻云淡的讨论——雪球和三爷,哪一只更加厉害,啧啧…… 不过眼前这一家人敢打小姐的主意,依照世子爷的性子,只是放三爷出来折腾,已经很客气了。 凌璟风轻云淡的话音落下,卫长蕖皓目微侧,视线落在他一张绝世出尘的脸上。 想了想,道:“三爷和雪球,谁更厉害?这个嘛。”话语稍稍停顿了一下,“得看,吴癞子和他婆娘谁更凄惨。”语气与凌璟如出一辙,懒懒缓缓,轻轻淡淡。 卫长蕖的话音落下,素风,谷雨,惊雷,闪电四人又狠狠的抽了抽嘴角。 小姐与世子爷真是太无良了。 宅院中,惨叫声连连,男声,女声混杂在一起,叫得那叫撕心裂肺,吼得那叫肝肠寸断。 雪球,三爷玩兴正浓,三爷揪住王癞子的头发,使劲抓,使劲扯,雪球四平八稳的踩在王癞子婆娘的身上,使劲跳,使劲咬,将王癞子婆娘折腾得七荤八素。 凌璟,卫长蕖一边看戏,同时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卫长蕖道:“凌璟,雪球刚才那一爪子抓得极好,动作又快又狠,一爪见血。” 璟爷道:“蕖儿,三爷刚才揪下一撮头发,像拔葱一样,也不错。” 两人聊得风轻云淡,话语轻描淡写,可是,话题却十足的血腥,残暴,冷血,无情。 声音轻轻淡淡,却足以令院中的每一个人都听见。 江氏,卫文水,杨氏…… 三人听见卫长蕖跟凌璟的谈话,皆愣住,几乎同时侧目,眼巴巴的盯着两人,脸上的神情如出一辙。 心道:难怪蕖儿和凌公子能互相看对眼,原来他们二人喜好是一样呀。 素风,谷雨,惊雷,闪电早已见识过卫长蕖与凌璟的腹黑,无良,此刻,再听到方才那些话,只是再一次狠狠的抽了抽嘴角,淡定如初的站在原地。 大约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卫长蕖觉得有些站得疲乏了。 她挑着一双清明皓月般的眼眸,视线平视前方,淡淡的目光一一扫过吴癞子,吴癞子婆娘,以及吴大壮。 见地上散落了满地的发丝,那发根上还沾着小块的头皮和少量的血渍,啧啧……瞧着都生疼。 恰好在这时,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又响了起来,紧接着,就见三爷抬起头来,前掌中捏着一撮染血的发丝,嘚瑟的瞄了卫长蕖一眼,再将手里的发丝丢在地上。 三爷如此卖力,不辞辛苦,吴癞子一头浓密的黑发已经被了去了小半,只见他头顶光秃,露出血迹斑斑的头皮,成了一名秃子。 吴癞子只是秃了头顶,他婆娘更凄惨。 雪球还在她肚子上上窜下跳,又抓,又咬,小东西天天啃鸡腿,长得滚圆滚圆的,虽然只是一头幼狼崽子,但是也只一头胖乎乎的幼狼崽子,身子有些重量,它有一下,没一下的乱踩在吴癞子婆娘的肚子上,踩得她的胃里,肠里一阵翻滚,脸被划成了大花猫,身子上,胳膊上全是血口子,血渍从伤口冒出来,顺着她的身子,滴答在地上,侵染了地上的尘土,模样狼狈不堪。 虽然吴大壮没有受伤,但是瞧着一狼,一猴将自个的老爹,老娘折腾得没了人样,已经吓得不敢做声,傻傻的干看着。 “雪球,三爷,可以了。”卫长蕖见吴癞子已经成了吴秃子,他婆娘整个半死不活样,觉得差不多了,便让雪球,三爷停下。 雪球,三爷得了口令,同时胜利的嗷叫两声,收了爪子,一溜烟的功夫,就回到了卫长蕖跟凌璟的身边。 吴癞子,吴癞子婆娘感到身上一轻,这才松了一口气。 “娘,我扶你起来。”吴大壮见雪球从他老娘身上下去了,这才敢上前,将他老娘给搀扶起来。 吴癞子婆娘拽住自个儿子的手膀子,费了老大的力气,双腿在地上蹬了两三下,才艰难的爬了起来。 这一动作,牵动着身上的伤口,顿时疼得她嗷嗷直叫。 吴癞子没心思搭理自个的婆娘,他扭头朝门口看去,见宅门还紧紧的关着,除非卫长蕖主动放人,否则,他们一家就别想踏出这宅院半步。 方才已经领教了卫长蕖的厉害,此刻,他真的知道怕了。 忍着头皮上传来的阵阵疼痛,吴癞子几步走到卫长蕖的身边,噗通一声跪在卫长蕖的脚跟前,哭丧着求道:“长蕖,我知道错了,你与我家大壮的婚事,我们再也不提了,求求你,就放过我们一家子吧。” 卫长蕖居高临下的盯着吴癞子,见他求爹爹告奶奶般的求情,求得泪声俱下,好生可怜,而她听完,脸上依旧没有任何动容之色。 凌璟听了吴癞子方才那一番话,不待卫长蕖作声,他紧蹙起了眉头,垂下一双绝美的凤目,十分不悦的看着吴癞子。 “蕖儿和你儿子的婚事?”冷冷的重复着吴癞子方才所说的话。 吴癞子听见头顶上响起的声音,撂起一双眼皮子,入眼,正是凌璟那张绝世出尘的脸。 瞧见凌璟脸色黑沉得厉害,眼神比卫长蕖还要冰冷三分,他吓得身子哆嗦了一下。 望着凌璟,紧张得咽了咽唾沫,磕磕绊绊道:“这……这位……公子,长……蕖与我家大壮的……婚事,作罢,我们再……再也不提了。” 他磕磕绊绊的说完,凌璟的眼神更是比先前冷厉了几分。 蕖儿被这家人退婚,被姚氏撵出卫家之时,他正好也在十里村,当时还中了焚灵草之毒,被蕖儿从水里救起,他还与她在那破山神庙里待了一夜,整件事情的经过,他也算了解了大概,这家人分明已经上门退了亲,如今却还想缠着蕖儿不放,真是该死。 炎炎夏日,周围的空气陡然下降了几度。 过了良久,一道冰冷刺骨的声音响起来,“蕖儿与你儿子的婚事?哼,可笑至极,蕖儿与你儿子何时还有过婚约。” 冰冷的话语微停,凌璟凤目一挑,略扫了吴大壮一眼,再看向吴癞子,道:“还是你觉得,你儿子配得上蕖儿?” “我……这位公子,我……我刚才说错话了。” 吴癞子一个杀猪匠,哪里见过什么大人物,平素见到衙门里的铺头,已经觉得是个大人物了,此刻,在凌璟冰冷的注视之下,吓得一颗心砰砰砰直跳,几乎快要蹦出了胸膛,紧张得要死,大热的天,因为紧张过度,额头上很快浸出了汗珠子,不多时,连背心都湿透了。 “知不知道,说错话,是怎样的后果?” 待吴癞子磕磕绊绊的说完,凌璟优雅的说出一句话。 话音凉如水,冻如冰,音调平静得没有丝毫起伏,卫长蕖极其了解凌璟的个性,她知道,璟爷怕是快要发怒了。 滚滚的汗珠子往下流,一滴接一滴的滴落到领子上,吴癞子扯起袖子,胡乱往脸上揩了一把,紧张得舌头都打结了,哪里还能回答凌璟得话。 凌璟凤目一转,目光落在闪电的身上。 “闪电,你来教教这家人该如何说话,怎么说,才不会说错。” “是,爷。”闪电恭敬的应了一声,上前几步,走到吴癞子的面前。 他垂着一双冰冷的眼眸,面无表情的看着吴癞子,左手轻轻的搭在背后,右手慢慢的扬起来,下一秒,一声清脆的耳瓜子声响起,啪。 只见吴癞子头歪到一边,结结实实的吃了闪电一记耳瓜子,瞬息之间,半边脸肿得跟猪头似的。 吴癞子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双眼冒星星,整个人被扇得七荤八素,歪着一颗脑袋,愣是半天没反应过来。 “他爹……”吴癞子婆娘见吴癞子半边脸肿得跟猪头似的,最先痛呼出了声。 一声痛呼完,她挪了挪腿脚,想要扑到吴癞子的身边。 一耳瓜子打完,还不算完事,不待吴癞子将头摆正,闪电又扬起了巴掌,紧接着,宅院中接连响起了啪啪啪,十多声脆响。 “够了。”十几记耳瓜子扇完,凌璟才懒懒的喊停。 “是,爷。”闪电应声,停了手,恭敬的退至一旁。 吴癞子接连被闪电扇了十多记耳光,已经被打得没了人样,整个头肿大了将近一倍,两只鼻孔挂着血斑,眼睛眯成一条缝。 吴癞子婆娘见吴癞子秃了头,肿着脸,再打就要被打死了。 她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噗通就跪在了凌璟的面前,接着就往地上磕了几个响头,砰砰砰…。 一边磕头,一边告饶,“公子,我和我男人知道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长蕖和我家大壮没有任何关系,亲事原来就已经退了,求求您,就放过我家男人吧。” 倘若她知道,眼前这位贵气的公子也看上了老卫家四房的闺女,就算借她一百个胆儿,也不敢冒失的上门来提亲。 “求求你们,不要再打我爹了。” 吴大壮瞧见自个的老爹,老娘跪在地上,也学了他们的样子,双膝一弯,跪了下去,再撂起眼皮子,眼巴巴的看着卫长蕖和凌璟,傻里傻气的求饶。 凌璟未理会吴癞子一家三口,眼眸一转,宠溺的看着卫长蕖。 “蕖儿,要如何处置这家人,要打,要杀,都随你的意思。” 要打,要杀,都随你的意思——吴癞子婆娘听到那个“杀”字,瞬间吓得脸色煞白,身子晃悠几下,差点被吓晕厥过去。 她不要死,她还没活够数吶。 紧接着,她嗷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跪着上前一步,伸手就想去抱住卫长蕖的腿。 凌璟见吴癞子婆娘扑上来,眉头不悦的蹙起,揽着卫长蕖的腰,轻轻一带,将卫长蕖拉开了一些,吴癞子婆娘抱了个空。 “你,难道是不想要这双手了?”声音冷得跟冰块似的。 若是方才,吴癞子婆娘真的抱住了卫长蕖的双腿,哪怕只是碰到一点衣角,估计这一刻,那一双手已经脱离她的身体了。 凌璟悠悠冷冷的话音落下,吴癞子婆娘吓得快速缩回了自己得双臂,深怕动作慢半拍,凌璟直接吩咐人将她的手给剁了。 她的哭嚎声顷刻卡在喉咙上,足足顿了半响,才从方才的惊恐中回过神来。 有了方才的教训,她缩了缩手臂,不敢再去抱卫长蕖的双腿,只是跪趴在卫长蕖的脚跟前,嗷的一声,继续嚎起来。 “长蕖啊,我知道你是个心善的姑娘,我和我男人知道错了,你就饶过我们这一次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一边说,一边哭,哭得跟死了老娘似的。 不得不说,吴癞子婆娘还真有点心眼。 知道求凌璟没用,便转了目标,直接跪求卫长蕖。 心道: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片子,就算再能耐,那心还能是石头做的,只要她使劲哭,拼命的求饶,她就不相信,这小丫头片子的心不软下来,还当真将他们一家给杀了,剐了。 只是吴癞子婆娘看走了眼,打错了主意,她以为,卫长蕖也是那种容易心软的乡下女娃子。 哭嚎声传进卫长蕖的耳中,震得卫长蕖耳膜一阵发痛,哭得她一阵心烦意乱。 她最讨厌这种农村婆娘撒泼嚎哭,加之,吴癞子婆娘的哭嚎声,着实是极为尖锐,刺耳,更是引起了她心里的怒火。 “臭婆娘,你再嚎一声试试?”眉头蹙起,冷声具下。 吴癞子婆娘见卫长蕖蹙着眉头,脸色都变了,赶紧收起了哭腔,惊恐的看着她,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 卫长蕖觉得耳根子清静了,这才抬起手来揉了揉眉心,平复了一下心情。 虽然吴癞子一家做事有些不要脸,不要皮,但是,也就是想借亲事捞点便宜,并没有真正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今日,卫长蕖原本就只是想给他们一次深刻的教训,杀了他们,倒是不至于。 待方才的烦躁之感沉淀之后,卫长蕖才将手从自己的眉心处移开,垂着一双皓目,面无表情的看着吴癞子婆娘,以及吴癞子。 最后,视线落在吴癞子的身上,冷声道:“吴癞子,带上你婆娘,儿子,赶紧滚蛋。” “素风,去开门。”与吴癞子说完,又吩咐了素风一声。 素风领命,快步走到宅门前,取了门栓子,听得嘎吱一声脆响,宅院大门被打开。 宅院外,围观看热闹的村民还未离去。 瞧见宅院大门被打开,众人都瞪大了双眼,伸长脖子,踮起脚尖儿,拼命往宅院内瞅,都想看看吴癞子一家人被折腾成了什么样子。 刚才宅院内那么大的动静,又是狼叫,又是猴嚷,又是喊打,又是喊杀,估计吴癞子一家得倒大霉了。 吴癞子,吴癞子婆娘背对着众人,是以,围观看热闹的村民还未看到他们此时的熊模狗样。 吴癞子听见开门的声音,又听卫长蕖方才让他们滚,心里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今儿,总算不用将老命交待在这里了。 “好,我们滚,我们这就滚。”吴癞子深怕卫长蕖会反悔,赶紧应声。 他忍痛,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还顺手拽了自个婆娘一把,最后冲着吴大壮喊道:“大壮,快来将你娘扶好,咱们马上滚。” “诶,爹。”吴大壮憨憨的答应,伸手将自个的老娘搀扶住。 一家三口转身,迈开脚步就走,虽然吴癞子,他婆娘都带了伤,但是脚步却迈得飞快,一点也没影响发挥,一家人灰溜溜的逃,就跟逃灾似的。 三人刚走到门槛处,正欲抬腿跨过门槛,卫长蕖清冷如水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等一等。” 这一声,吓得吴癞子跟他婆娘同时摔了个趔趄,心里咯噔一下,扭过头来,惊恐无比的看着卫长蕖。 这丫头,莫不是反悔了吧,莫不是真想要了他们的命。 想到此,吴癞子与他婆娘双腿都打哆嗦了,若不是有吴大壮扶着,估计恐怕都站不稳了。 卫长蕖眼眸一转,淡淡的瞟了那门口处的担子一眼。 然后将视线移开,目光落在吴癞子的身上,道:“将你的东西带走。” 吴癞子吓出一身冷汗,听完卫长蕖的话之后,高悬的一颗心,噗通一声落了下去,情绪起伏太大,差点没瘫软。 “大……壮啊,你……你去将担子挑起来,咱们赶紧走。”他磕磕绊绊的吩咐吴大壮。 老卫家四房这丫头实在是太可怕了,这哪里是一个闺阁姑娘,分明就是折腾人的魔鬼。 这宅子,他是片刻也不敢待了,若是再耽搁片刻,他不被打死,也得被吓死。 吴大壮赶紧走到自家担子边,弯腰将担子挑在了肩上,一家三口这才跨出了门坎。 围观的众人瞧见吴癞子一家出来,待瞧清楚他们此时的模样之后,顿时皆齐齐的倒抽了几口冷气。 天吶,这一家人竟然被揍成了这副狗熊模样。 吴癞子变成了吴猪头,吴秃子,他婆娘变成了大花猫。 啧啧……众人心里暗暗叹息,看来,老卫家四房那闺女果真是惹不得,幸好,他们刚才没有瞎起哄,不然就跟着倒大霉了。 不过这一家人活该被揍成猪头,分明就已经退亲了,如今见老卫家四房那闺女有钱了,却又巴巴的找上来门来认亲。 吴癞子一家,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之下,灰头土脸的离开。 卫长蕖见吴癞子一家人离开了,这才走到江氏,杨氏,卫文水的身边。 先对卫文水,杨氏道:“三叔,三婶,已经没事了,你们赶紧回房去歇息一会儿,下午还要做事。” 现下正午时刻刚过,日头爬到正当空,正顶着头火辣辣的晒,最是人疲倦,犯困的时候。 杨氏在作坊里忙了一上午,卫文水上午带人去果子岭给果树追肥,夫妻二人此刻确实是有些疲乏,见吴癞子一家人离开了,这心里也安定了。 听了卫长蕖的话,杨氏点了点头,道:“蕖儿,那我和你三叔就回屋去歇一会儿,若是还有啥事情,你就让春桃姐妹来叫一声就是。” “嗯。”卫长蕖点了点头,冲着杨氏含笑道:“三婶,你就放心去歇息吧。” 杨氏,卫文水离开之后,卫长蕖转目眸看向江氏,见江氏脸色有些不好看,视乎是被吴癞子一家给气到了。 “娘,你也回屋去歇一会儿吧,反正离我及笄还有几日的时间,那绣活儿改日再做,不急。”卫长蕖握着江氏的手,柔下嗓音道。 卫长蕖说完,江氏看了凌璟一眼,知道凌璟是来找卫长蕖的,便道:“蕖儿,你好好陪陪凌公子说会儿话,娘确实有些累了,便回房去眯一会儿。” 凌璟处处维护卫长蕖,将卫长蕖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简直是将卫长蕖宠得上了天,这一切,江氏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是以,她如今完全将凌璟当成准女婿待。 “春禾,送夫人回房。” “是,小姐。” 卫长蕖吩咐一声,春禾便搀扶着江氏离开了前院。 围在宅门外看热闹的村民见正主儿都走了,也没啥热闹瞧了,一个两个便陆陆续续的散了。 方才还吵吵闹闹的宅院,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卫长蕖转眸看了看凌璟,最后将视线移到谷雨的身上,目光淡淡的凝视着她。 谷雨被卫长蕖盯得头皮发麻,心里打鼓。 她偷偷放了赤焰,果然瞒不了小姐,“小姐,属下也是害怕您吃亏。”这句话,说得有几分心虚。 像小姐这样刁钻,精灵的人,会对付不了方才那一家人?只是有人打小姐的主意,若是不通知世子爷一声,世子爷知道了此事,定然会怪罪。 卫长蕖知道,谷雨这么做,也确实是出于一片好意。 今日之事,若是谷雨小妞不通知凌璟一声,凌璟知道此事之后,一定会怪罪。 “下不为例。”凝视了谷雨片刻,才淡淡道。 谷雨听了卫长蕖的话,高悬的心,总算是落下了,“是,小姐。” 卫长蕖与谷雨谈完话,耳旁响起一阵吵闹声,她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三爷,雪球玩得正嗨。 两只小东西方才并肩坑了吴癞子一家,已经算是好战友了,此刻,脸也混熟了,正嗷嗷嗷的互相对嚷,一狼一猴,你看着我,我盯着你,四眼相对,眼睛里皆是好奇之色。 雪球伸爪子,挠了挠三爷金黄色的皮毛,嗷呜…… 三爷貌似也很喜欢雪球,伸出前掌,学着人类的动作,翘起一根指头,轻轻戳了戳雪球鼓鼓囊囊的肚皮,嘴里也发出几声啸啸的猴啼。 卫长蕖看着眼前一幕,不禁,“噗”一声笑了出来。 这两只小东西,还真成了好战友。 雪球听到卫长蕖的噗笑声,想起了三只烤鸡腿的事情,迅速收回自己的爪子,猛一扭头,乐颠颠的迈开四只爪子,走到卫长蕖的面前。 嗷呜,嗷呜……作势就要伸出前爪,去抱住卫长蕖的腿撒娇,打滚。 卫长蕖瞧出它的意图,快速后退了一步,险些才躲过雪球的狼扑。 瞧着它前爪上染的血渍,卫长蕖蹙眉,道:“雪球,先去将一身毛洗干净了,我再给你做鸡腿吃。” 嗷呜……雪球蔫蔫的垂下脑袋,嘴里低嗷几声,主人嫌弃它了。 好吧,为了吃烤鸡腿,它只能听主人的话,乖乖的去洗个澡,将爪子上的脏东西洗掉。 “春桃,带雪球下去,帮它洗个澡。”卫长蕖吩咐。 “是,小姐。”春桃答应一声,瞧着雪球垂头丧气,垂脑蔫蔫的模样,春桃忍不住在心里笑了笑。 这只小东西,还真是可爱得紧。 卫长蕖吩咐完,春桃便领了雪球去洗澡,雪球心里闷闷的,离开的时候,都没看三爷一眼。 三爷杵在原地,瞪着一双滴溜溜的猴眼,小眼神有些同情的看着雪球。 雪球真可怜,赶跑了坏人,还要被主人嫌弃,呜呜……暗暗替雪球默哀三分钟。 三爷正在替雪球默哀,一道凉凉的声音在它耳边响起。 “三爷,你也去洗个澡。” 凌璟凉凉的话音落下,三爷身子晃了晃,险些摔倒在了地上,呜呜……它跟雪球一样苦逼,赶跑了坏人,也被主人嫌弃了。 见三爷杵着不动,小眼神纠结无比,凌璟的声音又度响了起来,“翅膀长硬了?敢不听爷的话。” 呜呜……三爷一副苦逼相,不敢再耽搁片刻,撒开腿丫子就跑。 主人才说,只要赶跑了坏人,便不再惩罚它,主人骗猴,呜呜…… 卫长蕖瞧着三爷撒开腿丫子就跑,深怕跑慢了,会被凌璟给修理,抿唇笑了笑,看着凌璟,道:“凌璟,我发觉,做你的宠物,是一件很苦逼的事情。” 凌璟不否认,之前脸上的冷意,已经消失殆尽,勾了勾唇角,宠溺的看着卫长蕖,一手揽在她的腰际,揽着她便要往后院花厅而去。 “蕖儿,我累了,陪我去坐一会儿。”也不等卫长蕖说话,揽着她已经走出了好几步。 累了?——话说,方才那番激励的战斗,全是三爷和雪球上的,这位爷哪里累到了,难道是看戏看累了? 卫长蕖嘴角微微抽了抽,只得跟着凌璟去了花厅。 第二日,用过早膳,卫长蕖去暖棚地查看了一番,见没什么事情,便回到宅院,拽了桌椅,在院墙边上的篱笆阴影下,舒舒服服的清点账目。 刚清点完一个月的账目,一道白色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院中。 春桃小心谨慎的跟在顾惜昭的身旁,见了卫长蕖,禀道:“小姐,顾公子来了。” 卫长蕖听到耳旁熟悉的话音,随手合上了桌上的账本,抬起头来。 入眼正是,顾惜昭那张绝美,妖孽的俊脸。 只见顾大公子摇着手中的玉骨折扇,一步一晃,满面春风,十分骚包的徐步走来。 看了顾惜昭一眼,然后冲着春桃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你先去忙你的吧。” “是,小姐。”春桃退下。 顾惜昭摇着扇子走近,仔细的打量了卫长蕖一眼,满面春风道:“小丫头,许久不见,你可是越发水灵,漂亮了。” 卫长蕖翻了翻白眼,这骚包的家伙,见面就油嘴滑舌。 想了想,也道:“许就不见,顾大公子,你可是越来越风流倜傥,花枝招展,骚包美丽,粉面桃花……” 咳咳……顾惜昭捂着扇,被卫长蕖的话,咽得,轻轻咳嗽了两声,“小丫头,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当然是在夸你,难道顾大公子听不出来吗?”卫长蕖眨巴了一下清明透彻的眼眸。 顾惜昭……满头黑线,这丫头的嘴巴,还是那样厉害。 “好了,本公子说不过你。”顾惜昭走到卫长蕖的身旁,见旁边还有空椅子,自个拽过来,倾身坐下。 “小丫头,听说你又捣腾出新玩意了?”他转移了话题。 说到新玩意,顾惜昭挑了挑泼墨似的剑眉,眼巴巴的盯着卫长蕖的一张巴掌小脸,那一双好看的桃花目泛起了闪闪的光泽。 卫长蕖自然知道,顾惜昭所说的新玩意是什么,便问道:“你说桑果酒?” 前几日,她吩咐送了一些桑果酒到卫记,醉香坊,凤翔楼去试卖,送得不多,如当初果醋试卖一般,桑果酒也极为受欢迎,才一两天的功夫,便被一抢而光,卖断了货。 卫长蕖为了给桑果酒营造神秘感,便故意吊着那些客人的胃口,这几日,便没有再安排往醉香坊,卫记,凤翔楼送货。 想来是,顾惜昭刚回止水镇,听说了桑果酒的事情,但是没能品尝到。 “嗯,正是。”顾惜昭点了点头,神采奕奕的看着卫长蕖,急切道:“小丫头,本公子听赵老头说,你酿制的那桑果酒很是特别,颜色红如玛瑙,很是好看。” 说罢,语气顿了顿,观察着卫长蕖脸上的神色,见她今日心情貌似很不错,赶紧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自认为很万人迷的笑容,接着道:“那个,小丫头,你院子里还有货吗?本公子大老远从尚京赶回来,你好歹也让本公子尝尝口味。” “货嘛,自然是有的,想品尝也没有问题。”卫长蕖含笑道。 话说到此处,语峰犀利一转,对着顾惜昭一张妖孽的脸,巧笑一下,“不过嘛,顾大公子,你得先告诉我,第二批果醋卖得怎样?先将卖果醋得的钱结算给我,嗯。” 顾惜昭没好气的赏了卫长蕖一记大白眼,只得暂时将方才冒出的馋虫再重新压回到肚子里。 啪嗒一声,收起了手中的扇子,道:“小丫头,本公子的人品就这样差吗?你就这样不信任本公子,深怕本公子会赖账,不给你结钱似的。” 卫长蕖见顾惜昭翻白眼,巧笑一下,并不与他计较。 “俗话说得好,亲兄弟,明算账,这与信任是两码事情,我虽然十分信任顾大公子,但是银子嘛,咱们还是先算清楚,然后再请顾大公子品尝果酒,如何?” “喂,到底赚了多少?”卫长蕖一改语气,挪了挪身子,凑近顾惜昭一些,财迷兮兮的望着顾惜昭。 顾惜昭见她一副财迷兮兮的模样,脸上的表情微微抽了抽。 这丫头,除了爱钱,恐怕就没有其它嗜好了吧。 “乐青,给钱。”顾惜昭冲着乐青,淡淡的吩咐一声。 今日若是不先给银子,那传说中的桑果酒,他怕是不能品尝一二。 “是,公子。”乐青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大叠银票,伸手递到卫长蕖的面前,道:“卫姑娘,这是公子爷给你准备的,请您点算。” 卫长蕖瞧着乐青递上来的银票,清明透彻的眸底溢出了浓浓的笑意。 伸手接过来,当着顾惜昭的面,细细的数了一番,“嗯,还不错。”数完,满意的拍了拍手中的银票,笑眯眯的叠起来,收好。 银子进了腰包,卫长蕖心情呗好,将视线移到顾惜昭的身上,看着他,含笑道:“想品尝桑果酒,就随我来吧。” 顾惜昭欣喜,撩了撩袍子,站起身,准备随卫长蕖去取桑果酒。 两人刚走出两步,一道刁蛮,任性的女声传了进来。 “顾惜昭,大混蛋,死妖孽,臭流氓,你竟然抛下本姑娘,自己跑路。” “这位小姐,顾公子正在与我家小姐商量事情,容奴婢先去禀告一声……”那刁蛮,任性的女声落下,春桃焦急的声音响了起来。 顾惜昭脚步一顿,心里咯噔一下。 心里暗暗咒骂道:那死女人,臭女人,疯丫头,怎么追上来了。 卫长蕖觉察到顾惜昭的神色有异,笑了笑,打趣道:“大混蛋,死妖孽,臭流氓,顾大公子,你何时有这么多美名了,啧啧……短短时日不见,顾大公子可真是美名远播啊。” 听了卫长蕖的话,顾惜昭……满头黑线,这丫头就知道幸灾乐祸。 此刻,他只觉得自己很苦逼,身边有个刁钻,古怪,精明的丫头,外面还有个泼辣,刁蛮,任性的疯婆子,今日若是被这两个丫头夹击,估计他会死得很惨。 春桃哪里挡得住如此刁蛮,任性的人,不多时,便见一个身着黄衫的女子气焰嚣嚣的冲了进来。 卫长蕖挑着一双清明皓月般的眼眸,两道视线落在了黄衫女子的身上,静静的打量着她。 只见那黄衫女子的手中握着一条皮鞭,眉宇间带着一抹英气,想来,应该是学武之人,一张标准的瓜子脸,巴掌大小,柳眉如黛似画,眼眸如星若盼,水盈灵动,很是漂亮,琼鼻高挺,精致玲珑,两瓣小唇,一点朱红,皮肤白皙若羊脂,吹弹可破,一个标标准准的美人坯子。 卫长蕖打量着黄衫女子的同时,黄衫女子同样在打量着她。 两人对看,过了良久,黄衫女子看着顾惜昭,愤愤的跺了跺脚,先一步怒道:“臭流氓,你丢下我,独自跑路,就是为了来见这个丫头?”说罢,伸手一指,指尖正对着卫长蕖,模样像是在吃醋。 顾惜昭不顾那黄衫女子气得跺脚,随口就回道:“疯女人,你口口声声骂本公子臭流氓,本公子到底流你哪儿了?” “你……”黄衫女子气得语竭,撤回指着卫长蕖的手,轻轻甩了甩鞭子,“顾惜昭,你个大混蛋,臭流氓。” 这么不要脸的话,亏这个混蛋也说得出口。 卫长蕖见他两人吵得厉害,干脆将手臂抱于胸前,不出声,一脸好兴致的看着。 黄衫女怒骂完,顾惜昭打开手中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起来,“本公子懒得理你这个疯女人,既然骂本公子是臭流氓,那你跟来做什么?” ------题外话------ 星儿还是给顾惜昭配个妞,免得他打单身 话说,顾公子人也不错滴,希望他们幸福…… 忘了感谢小小开心的5朵花花,谢谢亲,么么哒 第一百九十九章 臭流氓,你是怪胎吗? 黄衫女将下巴一挑,一脸傲娇的看着顾惜昭。 “本姑娘跟来,那是看得起你。” “疯女人,本公子不需要你看得起。”顾惜昭晃着扇子,没好气道。 说完,桃花眸一转,看着卫长蕖,道:“蕖儿,咱们走,去品尝那什么桑果酒,别理会这个疯女人。” 当着黄衫女的面,顾惜昭伸手就要去拉卫长蕖的胳膊。 卫长蕖挪了挪身子,不着痕迹的避开顾惜昭的爪子,似笑非笑道:“顾大公子,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顾惜昭抓了个空,讪讪将手收回。 卫长蕖打量了黄衫女,又淡淡的瞥了顾惜昭一眼,清明透彻的眸底有一抹狡黠的光芒一闪而逝。 抬起一只纤纤小手,轻轻的托着下巴,暗暗的揣摩着两人之间的关系。 顾惜昭骂黄衫女是疯女人,黄衫女骂顾惜昭是臭流氓,这两人见面就使劲掐,怎么有种欢喜冤家的感觉。 揣摩了片刻,卫长蕖得出一个结论,这两人之间,必然有奸情。 幸好,幸好她刚才躲过了顾惜昭的狼爪,否则,若是让黄衫女瞧见,顾惜昭与她拉拉扯扯,依照女人天生爱吃醋的性子,还不得追杀她到姥姥家去。 “顾大公子,有佳人找你,看来,你今日怕是没工夫品尝桑果酒了。” “谁……”顾惜昭想说——谁说的,他有空得很。 余下的话还未出口,卫长蕖抬高调子,抢了他的话,顺带瞄了那黄衫女一眼,道:“既然顾大公子要陪佳人,我便不多留了,桑果酒,改日再品尝不迟。” 几句话,利落的说出口,微微侧目,看了身后的素风,谷雨一眼。 吩咐道:“素风,谷雨,送客。” 不待素风,谷雨做声,黄衫女抢先一步开口。 “喂,送什么客呀,谁说我们要走了。” 黄衫女瞪大双眼,眼巴巴的盯着卫长蕖瞧,神色间流露出浓浓的好奇之色。 她从未见过,如此有个性,有特色的村姑。 “喂,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黄衫女盯着卫长蕖瞧了片刻,从上到下,将卫长蕖打量了一番,最后才,大喇喇的问卫长蕖的名字,还称呼卫长蕖为小丫头。 卫长蕖挥了挥手,示意素风,谷雨暂时别送客了。 瞧现在的情况,眼前这两尊神,怕是想送也送不走了。 听了黄衫女的话,卫长蕖勾唇,淡淡的笑了笑,启唇道:“叫我小丫头,你确定比我大?” 话语停顿,换了一个话题,继续道:“你我又不熟,我凭什么告诉你,我的名字。”很不客气的拒绝了黄衫女。 其实这黄衫女性格爽朗,说话直接,卫长蕖倒是不讨厌她,相反,还挺欣赏她的。 只是这姑娘的气焰太嚣张了,若是直接告诉她,自己的姓名,岂不是很没面子,里子。 黄衫女一愣,没想到卫长蕖会拒绝回答她的问题,从小到大,几乎所有人都宠着,惯着她,她很少像此刻这样吃瘪。 卫长蕖不买她账,这令她对卫长蕖越来越好奇。 “我先告诉你我的名字,你再告诉我你的名字,怎样?”黄衫女冲着卫长蕖眨了眨眼睛。 她一双眼睛生得水盈盈的,眨巴几下,越发让人觉得好看,动人。 卫长蕖挠着下巴,想了想,道:“不亏,好,你先说。” “我叫上官玉儿,我说了,轮到你说了。” 上官玉儿报上自己的大名,然后等着卫长蕖说话。 “我姓卫,叫卫长蕖。”卫长蕖回答得干净利落。 “卫长蕖,嗯,你的名字还挺好听的。”上官玉儿姑娘眼眸闪闪,满意的点了点头,“我以为,村姑的名字都应该是春花,菊花,杏花,梅花……”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花。 卫长蕖黑线…… “蕖儿。” 上官玉儿直接称呼卫长蕖为蕖儿,脱口而出,叫得很是自然,问道:“你喜欢顾惜昭这个臭流氓?” “不喜欢,我和顾大公子只是普通朋友,生意上的伙伴。” 被上官玉儿这样直白的问,卫长蕖回答得脸不红,心不跳。 凝视着上官玉儿,暗暗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当提到顾惜昭时,见她眸底透出一抹隐隐的娇羞之色,卫长蕖了然于心。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这个上官玉儿喜欢顾惜昭。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倒是将顾惜昭给晾在了一边。 顾惜昭听了卫长蕖刚才的话,心里有些小郁闷,挑着一双魅人的桃花目,视线紧落在卫长蕖的巴掌小脸上,不满道:“小丫头,本公子好歹也算是偏偏公子一个,生得风流倜傥,芝兰玉树,你就算不喜欢本公子,也不用回答得如此干脆利落吧。” “芝兰玉树,风流倜傥,臭流氓,没羞,就知道往自己脸上贴金。”卫长蕖还没做声,上官玉儿翻了翻白眼,压着嗓子,轻轻嘀咕道。 她嘀咕得很小声,但是还是被卫长蕖,顾惜昭听得清清楚楚的。 卫长蕖抿唇笑了笑,此刻,她越发觉得这个上官玉儿很是有趣,于是附和她的话,道:“上官姑娘很有见地。” 见卫长蕖帮着自己说话,上官玉儿心里十分高兴,眼睛一亮,上前一步,十分亲热的拽住了卫长蕖的胳膊。 “蕖儿,你也觉得这个臭流氓爱往自己脸上贴金。”说话间,瞥了顾惜昭一眼。 仅瞥了顾惜昭一眼,便收回了视线,重新将目光放在卫长蕖的身上。 “蕖儿,我很喜欢你,我叫你蕖儿,你就直接叫我玉儿。”热情的拽着卫长蕖的胳膊,前刻,还对卫长蕖充满了敌意,此刻,方才的敌意已经被她抛到了姥姥家。 顾惜昭站在一旁,沉着一张脸,目光死盯在卫长蕖与上官玉儿的身上,气得狠狠的磨了磨牙。 这两个丫头片子,竟然这么快就聊到了一起,还联合起来损他,真是太可恶了。 上官玉儿听见顾惜昭磨牙的声音,扭头看着他。 “臭流氓,瞪什么瞪,我和蕖儿说话,又没碍到你什么事儿。” 顾惜昭狠狠瞪着上官玉儿,气得使劲摇晃手中的扇子,不将风扇大一点,火气都要燎到眉毛了。 这疯女人损了他,还说不关他的事儿,果真是又气死人的本事。 眼前这两个小丫头片子都是厉害的角色,都有活活将人气死的本事,若是真打起嘴巴仗来,他一张嘴,还没把握说赢两张嘴。 仔细衡量,顾惜昭看着上官玉儿道:“好男不跟女斗,本公子大人大量,不跟你这个疯女人一般见识。” 卫长蕖站在两人中间,手托着下巴,保持沉默。 免得这对冤家打起嘴巴仗来,连她一块儿给殃及了。 顾惜昭说完,上官玉儿嘟着嘴,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冷哼道:“是本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不与你这个臭流氓计较。” 冤家碰面,分外激动,就是说的顾惜昭与上官玉儿。 两人你骂一句,我回一句,吵吵闹闹说了半天,最后,两人都说得脸红,脖子粗。 卫长蕖站了好一会儿,听着眼前一对冤家吵架,只觉得阵阵头疼。 她习惯性的揉了揉眉心,对着上官玉儿与顾惜昭道:“二位慢慢吵,我还有事情要办,就不陪二位了。” “素风,谷雨,我们走。”吩咐一声,领着素风,谷雨便要离开。 刚迈了两步,她突然又停住了脚步,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懒悠悠的转过身来,看着顾惜昭与上官玉儿,道;“待会儿,若是二位要动手解决问题,请二位出手的时候,务必小心一些,砸坏院中的花花草草,照价赔偿。” 顾惜昭,上官玉儿同时抽了抽嘴角。 两人盯着卫长蕖的背影,心里暗暗腹诽:这臭丫头片子,也忒么的爱钱了吧。 “哼,臭流氓,都是你的错,惹蕖儿生气了。”上官玉儿见卫长蕖领着素风,谷雨走了,怪瞪了顾惜昭一眼,嗤了他一鼻子,将头扭到一边去。 顾惜昭见上官玉儿将头扭到一边,也冷哼了一声,将头别过。 “蕖儿,你去哪里,你不是说,要带本公子去品尝桑果酒吗?”冲着卫长蕖的背影就大喊道。 卫长蕖听到顾惜昭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未回头,抬起手,随手挥了挥。 “要品尝桑果酒,就自己跟上来。” 卫长蕖轻轻淡淡的话音响起,顾惜昭欣喜若狂,撇下上官玉儿,就飞快的朝着卫长蕖的方向奔去。 上官玉儿听说有酒喝,顿时也来了兴致。 桑果酒——这是什么酒,好喝吗?她好像从来没有喝过,也没有听说过。 “蕖儿,你等等我,我也要去。”说完,赶紧迈开脚步,深怕卫长蕖与顾惜昭走远了。 卫长蕖将顾惜昭与上官玉儿带到了偏厅。 顾惜昭自来熟,自己摇晃着扇子,十分随意的走到八仙桌前坐下,上官玉儿跟着他走到八仙桌前,挑了顾惜昭对面的位置,瞪了顾惜昭一眼,再一屁股坐了下去。 稍重片刻,春桃,春禾姐妹俩取来了白瓷酒杯以及桑果酒。 “将东西放下,你们便去忙自己的事情。”卫长蕖淡淡的吩咐一声。 “是,小姐。”姐妹两人将酒杯和酒坛轻轻的搁在八仙桌上,然后轻手轻脚的退出了偏厅。 顾惜昭垂着一双魅人的桃花目,目光落在桌上的酒坛子上。 盯着那酒坛看了两眼,再扬起眼眸,看着卫长蕖,十分急迫的问道:“蕖儿,这便是你酿制的桑果酒?” “嗯,没错。”卫长蕖一边回答,一边将酒坛抱到自己的面前,然后伸手将坛口处的塞子拔下来。 那红布塞子刚被拔下来,一阵甘甜醇香的气味便自坛中飘了出来。 醇厚的酒气中夹带着甘甜清爽的果香味,轻轻一吸,就浸进了肺腑,香破了鼻子。 “蕖儿,这酒可真香醇。”上官玉儿狠狠的吸了几口气。 “我从未闻到这么香醇的酒过。” 说话间,上官玉儿瞅着卫长蕖面前的酒坛,轻轻的舔了舔自己的唇瓣,露出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顾惜昭晃着他的玉骨折扇,陶醉了小片刻,也迫不及待道:“小丫头,赶紧给本公子斟上一杯。” “臭流氓,干嘛使唤蕖儿,想喝酒,自己没手,没脚吗?”卫长蕖还没说什么,上官玉儿白了顾惜昭一眼,替卫长蕖抱不平。 顾惜昭一眼瞪回去,道:“疯女人,你懂什么,本公子让小丫头斟酒,那是不与小丫头生分,那是本公子将小丫头当真了知己好友。” 卫长蕖懒得理会二人,自己抱起酒坛,倒了三杯酒出来,一杯移到顾惜昭的面前,一杯移到上官玉儿的面前,自己留了一杯。 上官玉儿垂着水盈盈的双眸,盯着自己面前的酒杯。 白瓷酒杯中盛装着色泽鲜红的桑果酒,鲜红得似血色玛瑙,流光溢彩,澄清透彻,极为好看。 “蕖儿,这酒居然是红色的。”上官玉儿眼巴巴的盯着酒杯,神色很是诧异。 “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红色的酒。” 好奇了好一会儿,上官玉儿才端起了面前的酒杯。 将白瓷酒杯移到唇边,轻轻的抿了一小口,甘甜香醇的酒汁入口,她只觉得舌尖微微轻颤了一下,那甘甜香醇的味道顺着她的舌尖,慢慢的蔓延开来。 “嗯,这桑果酒可真好喝,有点酒味,有点甜味,还有果香味。”说罢,又接连饮了几口。 “蕖儿,这酒是用什么东西酿制的。” 上官玉儿眨巴着双眼,十分好奇的望着卫长蕖。 卫长蕖小酌了半杯,将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挑目看着上官玉儿,见她眨巴着眼睛,如此好奇,便微微一笑,道:“桑果酒,自然是用桑果酿制而成的。” 虽然上官玉儿一身打扮简单、利落,但是用料却是十分讲究,华贵,想必,这丫头的出生定然不低,也难怪会问出如此没有营养的问题,这小丫头片子不认识桑果,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两人一边品酒,一边聊天,直接将顾惜昭摒弃在外。 顾大公子一门心思品尝美酒,也懒得理会两个小丫头片子。 只见他抬起修长如玉的右手,优雅的持着白瓷酒杯,十分享受的小酌了两口果酒,再微微扬起一双桃花目,做出一副回味无穷的骚包模样。 顾大公子细品慢鉴,半杯酒还未曾饮完,这厢,上官玉儿姑娘已经干掉了整整一杯。 她十分豪迈的将酒杯移到卫长蕖的面前,道:“蕖儿,你酿的桑果酒实在太好喝了,我还要来一杯。” 话毕,她盯着桌上的白瓷酒杯,微微蹙起眉头,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 纠结了片刻,又对卫长蕖道:“蕖儿,你家的酒杯太小了,用这样的酒杯喝酒,一点儿也不过瘾,可不可以给我换只碗。” 眼神十分期盼的望着卫长蕖。 听了上官玉儿的话,卫长蕖脸上的表情微微抽搐了一下,这……这上官玉儿,还真是标标准准的女汉子啊。 顾惜昭听说上官玉儿要换大碗继续喝,心中顿时就不乐意了。 换大碗喝——这疯女人以为小丫头的桑果酒是那么好喝的吗?为了这一坛桑果酒,他刚才可没少说好话,亏这疯女人敢想,竟然要换大碗喝。 一坛桑果酒能分出几碗,若是真让这疯女人换上了大碗,那还有他的份吗? 这坛桑果酒可是他费尽唇舌,才从小丫头那里要到的,不行,他绝对不能让这疯女人换上大碗。 “上官玉儿,你是女人吗?”顾惜昭将酒杯搁在桌上,瞪着上官玉儿道。 上官玉儿转了转眼眸,将视线移到顾惜昭的脸上,眨巴着眼睛,盯了他几眼。 “臭流氓,我是不是女人,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说完,甩了一记鄙视的眼神给顾惜昭。 顾惜昭盯着对面那张傲娇,气焰嚣张的巴掌小脸,气得再次磨了磨牙,此刻,他有种冲动,真恨不得走到对面,一把拧断那疯女人的脖子。 他顾惜昭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没事逛青楼,听小曲儿,竟然遇上这么个疯女人。 第一次见面,这疯女人便女扮男装,与他抢姑娘。 第二次见面,就被这个疯女人给缠住了,像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卫长蕖抱起酒坛,将酒坛中的红色液体缓缓的倒入酒杯中。 待顾惜昭与上官玉儿斗完嘴之后,她才将斟满果酒的白瓷杯子,重新移到上官玉儿的面前,淡淡道:“桑果酒虽温和,好喝,但是后劲却十足,玉儿要换大碗,难道是想故意喝醉,好让顾大公子背你回去?” “本姑娘才不要那臭流氓背。” “本公子才不要背那疯女人。” 卫长蕖话音刚落,一对冤家异口同声接过卫长蕖的话。 两人同时说完,然后互相瞪了对方一眼,再快速将头别到一边去。 卫长蕖将二人脸上的神情收入眼底,自顾品酒,不言不语,静静的看着。 三人皆不语,偏厅中安静了小片刻。 片刻之后,顾惜转眼眸一转,目光落在卫长蕖的身上,盯着她一张明丽的巴掌小脸,道:“小丫头,有一件事情,本公子想要和你商量?” “什么事?说。”卫长蕖同样看着顾惜昭,惜字如金回道。 “小丫头,本公子觉得,你酿制的这桑果酒比果醋更好,桑果酒的颜色红如血色玛瑙,澄清透明,色泽比果醋好看,味道也比果醋更加甘醇,酒香却又温和,若是能将果醋带到尚京去,应该比果醋更加受欢迎。” 剑眉一挑,“小丫头,你觉得呢?” 卫长蕖早有此打算,她笃定顾惜昭会先开口,是以,刚才故意不提,就等着顾惜昭先提出来。 听完顾惜昭的话,卫长蕖垂着皓目,假意略思片刻,方才扬起眉,道:“顾大公子的意思,是想与我合作?” 顾惜昭狐疑盯着卫长蕖,将她眼底那抹狡黠之色收入眼底。 这小丫头片子,真是狡猾得像只狐狸,又狡猾,又会装糊涂,她分明也想跟他合作,却偏偏要等着他先提出来。 “嗯。”顾惜昭点了点头,放下酒杯,摇晃着扇子道:“没错,本公子想与你合作,按照老规矩,咱们四六分,小丫头,你觉得如何?” 卫长蕖没有立即回答,凝眉,思考了片刻,才道:“四六分可以,但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就知道这小丫头心里打得有小算盘。 卫长蕖巧笑一下,启唇道:“按照老规矩,我六,你四,但是包装果酒所用琉璃瓶,顾大公子得全权负责,这便是我的条件。” 听了卫长蕖的话,顾惜昭摇扇的手僵在半空,一只琉璃瓶差不多一两银子,包装大量的桑果酒,得需要大量的琉璃瓶,细细算下来,却也是一笔钱,这小丫头片子,还真是半点亏也吃不得啊。 卫长蕖见顾惜昭愣住,半天不出声,身子前俯,凑近他一些,道:“如何?若是顾大公子能接受刚才的条件,那么我们便继续合作。”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神色极其轻松,丝毫不担心顾惜昭会拒绝她的条件。 “好,本公子答应你的条件。” 正如卫长蕖心中所预料,最终,顾惜昭还是一口同意了她的要求。 虽然购置琉璃瓶,需要花上一笔钱,但是桑果酒是好东西,定能受到欢迎,卖出好价钱,四六分成,算一算,他也不算吃亏。 生意谈到一半,卫长蕖端起面前的酒杯,冲着顾惜昭嫣然一笑,“顾大公子,祝咱们合作愉快。”说罢,将杯中果酒一饮而尽。 顾惜昭见卫长蕖一饮而尽,也跟着饮了一杯。 饮完一杯酒,他细细的回味了一番,感受着舌尖上的香纯与甘甜,最后看向卫长蕖,问道:“小丫头,你将果醋取名为神仙玉酿,这桑果酒嘛,可也得好好想个名字?” “尚京那群达官富人,多半都是些风雅之徒,直接用桑果酒这个名字,恐怕是不行。” 这个问题,其实卫长蕖早已经考虑过了。 既然顾惜昭提到了,她莞尔一笑,便回他道:“桑果酒色泽澄红,如血色玛瑙一般,不如就叫玛瑙酒吧。” “玛瑙,嗝……玛瑙酒。”上官玉儿傻傻的笑了笑,打了个酒嗝,轻轻重复着卫长蕖的话,“呵呵……这名字真好听,我喜欢……喜欢。” 很明显,语气里多了几分醉意。 只见她双颊微微染了红晕,坐在桌前,小身板一晃一晃的。 “咦……”伸手指着顾惜昭,眨巴着眼睛,看了他两眼,“臭流氓,嗝,你……你怎么有两个脑袋,四条手臂,真……真是个怪胎。” 骂他是怪胎——顾惜昭瞪着上官玉儿,气得狠狠磨牙。 上官玉儿染了醉意,神志不清,也没法和她计较,顾惜昭气得牙痒痒,也只得暂时将郁闷憋在胸口。 方才,趁卫长蕖与顾惜昭谈生意的时候,上官接连灌了七八杯桑果酒。 虽然桑果酒度数不高,口感温和,但是那也是酒,不是果汁,这丫头一口气灌了这么多果酒,不醉,那才怪了。 卫长蕖见上官玉儿坐在桌前,身子一晃一晃的,深怕她一时不小心,跌到桌子下面去,赶紧挪了挪椅子,靠近上官玉儿一些,伸手将她扶住了。 “呵呵……”卫长蕖靠过来,上官玉儿傻笑了两下,干脆将头枕在了卫长蕖的肩上。 “蕖儿,你酿的酒真好喝,又甜,又甘醇,完全不像酒。” 说了几句醉话,突然,她又伸手指着顾惜昭的鼻子,哼哼唧唧道:“臭……流氓,你别总晃来晃去,晃来晃去的,晃得本姑娘头都晕了。” “还是蕖儿好,不像臭流氓那样欺负我,嗝……”骂完顾惜昭,像一只小猫咪似的,靠在卫长蕖的肩膀上,轻轻的嘟囔了一句。 顾惜昭气得想掐死上官玉儿的心都有了。 若不是眼前这个疯女人喝醉酒了,满嘴胡言乱语,他非得好好教训她一番不可,让她知道,纯爷们是不好欺负的。 这个疯女人,酒量如此浅,还不知死活,给自己灌如此多的酒。 卫长蕖见上官玉儿双颊微红,满口醉语,着实是醉得不轻,便转眸看向素风,吩咐道:“去煮一碗醒酒汤来给上官姑娘喝下。” “是,小姐。”素风应了一声,快速出了偏厅。 “顾大公子,看来,桑果酒的事情,咱们得改日再继续商谈。” “嗯,先将这疯女人弄醒。”顾惜昭点头道。 卫长蕖暗暗瞥了顾惜昭一眼,不着痕迹的观察着他脸上的神色,她发现,此时,顾大公子正神色紧张的盯着上官玉儿,桃花眸底还有一丝隐隐不觉的关怀之色。 勾了勾唇角,卫长蕖了然一笑——原来,这顾二货是在乎上官小妞的。 过了两盏茶的功夫,素风煮好了醒酒汤,端了进来。 “小姐,醒酒汤煮好了。”素风走到桌前,将一碗温热的醒酒汤轻放在桌面上。 “嗯。”卫长蕖点了点头。 她将上官玉儿扶正了,然后看向顾惜昭道:“顾大公子,我扶着玉儿姑娘,你来给玉儿姑娘喂醒酒汤。” “本姑娘……嗝,本姑娘才不要那臭流氓喂,嗝……”顾惜昭还未拒绝,上官玉儿从卫长蕖的肩上立起头来,撇了撇嘴,不满的嘟囔。 卫长蕖双手将她按住,不让她再乱动,这小丫头片子,刚才还醉得像只糊涂虫似的,此刻,这一句话倒是给听懂了。 顾惜昭瞪了上官玉儿一样,磨着牙道:“疯女人,你以为,本公子喜欢给你喂醒酒汤。” 嘴上虽这么说,但是,最终,顾惜昭还是端起了桌上的醒酒汤,拿起勺子,凑到上官玉儿的嘴边,道:“疯女人,张嘴。” “我不……你这么凶。”上官玉儿将头别到一边,不去看顾惜昭。 语气里没有了之前的任性,刁蛮,她嘟着嘴唇,一双水盈盈的眼眸中,隐隐染了些雾气,双颊微微红润,模样既可爱,又有些可怜。 顾惜昭握勺的手僵在上官玉儿的唇前,不进不退的。 瞧着上官玉儿一副可怜相,他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罪恶感。 话说,他很凶吗? 卫长蕖瞧着顾惜昭一副囧相,牵起唇角,乐了乐,打趣道:“顾大公子,对女孩子要温柔一点。” 顾惜昭眼角微微痉挛,看着卫长蕖,磨了磨牙道:“小丫头,你就幸灾乐祸吧。” 这么个刁钻,古怪,没心没肺的野丫头片子,竟然被凌璟那黑心肝的给降服了,也不知道,凌璟那黑心肝的是怎样做到的。 顾惜昭磨牙说完,卫长蕖迅速的接过话,不客气道:“可以幸灾乐祸的时候,我干嘛不幸灾乐祸。” 一股热血冲上脑门,顾惜昭只觉得头有些发昏,被眼前这小丫头片子给气昏了。 这精得跟猴似的小丫头片子,果真是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顾惜昭还未缓过一口气,卫长蕖浅浅淡淡的声音又在耳边响了起来,“顾大公子,你再不给玉儿姑娘喂醒酒汤,碗里醒酒汤该凉了。” “疯女人,张嘴。”顾惜昭说不过卫长蕖,只能转眸看着上官玉儿,重新舀了一勺醒酒汤,很不温柔的将勺子凑到上官玉儿的嘴边。 上官玉儿微闭着双目,蹙了蹙眉头,被逼着张开嘴,将勺中的醒酒汤喝下。 她喝完一口气,睁开水雾蒙蒙的双眼,望着顾惜昭,不满的嘟囔:“臭……流氓,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吗?温柔一点,你会死吗?” 呼了呼鼻子,语气顿时缓下来几分,抱怨道:“你将本姑娘丢在那客栈里,自己偷偷跑路,你知不知道,本姑娘为了寻你,费了好大的劲儿。”说完,眼中的水雾已经越来越明显,可怜巴巴的望着顾惜昭。 “你就不能对本姑娘温柔一点吗?你只要随便哄哄本姑娘,本姑娘就会乖乖喝醒酒汤。” 卫长蕖垂目,盯着上官玉儿那张可怜巴巴的小脸。 心道:刚才还张牙舞抓,彪悍得跟只母老虎似的丫头,竟然还有这么柔弱,乖巧的一面。 顾惜昭见上官玉儿嘟着红唇,眼中带着雾水,一颗心也不禁软了下来。 “别闹,将醒酒汤给喝了。”他将勺子移到上官玉儿的嘴边,语气瞬间柔缓了几分。 上官玉儿没有立即张嘴去接勺子,望着顾惜昭,道:“臭……流氓,你答应我,以后不准再丢下我,自己偷偷跑路。”说完,神色期盼的盯着顾惜昭的一双桃花目。 顾惜昭见她神色期盼,一时竟然不忍心拒绝,点了点,道:“好,我答应你。” “来,先将醒酒汤喝了。” “嗯。”上官玉儿高兴的应了一声,笑得一双眼眸都弯成了两道月牙。 得了顾惜昭的保证,她乖乖的张嘴,小片刻功夫便将一整碗醒酒汤喝得干干净净。 被灌了一整碗醒酒汤,总算是没有再说胡话了,再乱晃了。 顾惜昭刚放下碗,卫长蕖便顺势将上官玉儿推到了他的怀里,“玉儿姑娘喝醉了,顾大公子还是尽早送她回去歇息。” 上官玉儿不吵不闹,闭着双目,安静的窝在顾惜昭的怀里,一只手紧揪住他胸前的衣襟,乖得跟只宠物一样,呼呼大睡。 顾惜昭无法,只得双手一揽,暂时将上官玉儿给抱在了怀里。 不满的看着卫长蕖,道:“小丫头,你这宅院如此大,难道就没有客房吗?” “客房自然是有的,”说罢看了上官玉儿一眼,接着道:“不过玉儿姑娘脾气火爆,武功高强,我害怕她一觉醒来,见不到顾大公子,以为顾大公子又偷偷跑路了,会直接掀了我家的屋顶,为了保险起见,所以,还是劳烦顾大公子将玉儿姑娘给打包带走。” “素风,谷雨,送顾大公子和玉儿姑娘出门。”卫长蕖淡淡的吩咐。 素风,谷雨几步走到顾惜昭的面前,谷雨瞥了顾惜昭一眼,冷声道:“三公子,请。” 顾惜昭狠狠的抽了抽嘴角,这小丫头片子竟然直接赶人了。 “小丫头,你够狠,够刁钻,够没心没肺。”顾惜昭黑着脸道。 “一般一般,顾公子谬赞了。”卫长蕖耸了耸肩,盯着顾惜昭那张妖孽的脸,懒懒散散回道。 顾惜昭郁闷,只得将上官玉儿打横抱起。 “乐青,我们走。”不等乐青应声,便抱着上官玉儿大步流星般朝着门口走去。 乐青紧步跟上,他盯着自家公子爷快步离去的背影,心里暗暗的叹息了一声。 晃眼的功夫,时至八月初六。 八月初六是卫长蕖的生辰,也是卫长蕖及笄的日子。 想到闺女及笄成年,江氏就欣喜得睡不着觉,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她便从床上爬了起来。 起床拾掇了一阵子,见天光已大亮,便抱着一套新做的衣裙朝卫长蕖的窝房走去。 来到卫长蕖的门前,见房门紧闭着,江氏伸手叩了叩门,柔声道:“蕖儿,起床了吗?娘来给你送衣服了。” 房间内,卫长蕖双腿夹着棉被正呼呼大睡。 闻着枕上淡淡的冷梅香,她睡得极为安心,极为舒服,江氏唤了两三声之后,她才悠悠睁开双眼。 她这个娘,还真是不得闲,这么大清早跑来送衣服。 舒舒服服伸了个大懒腰,卫长蕖才从床上爬起来,穿了鞋,快步走到门边,去给江氏开门。 一声脆响,房门被掀开,露出江氏一张欣喜的笑脸。 “娘,这么早,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卫长蕖一边说话,一边打着哈欠。 江氏绕过卫长蕖,抱着怀里的新衣裙径直就进了房间,“蕖儿,今儿可是你及笄的大日子,待会儿,你姥姥,姥爷,二舅妈,二舅,都会到宅院这边来,你可得早些起来,梳洗打扮。” 江氏欣喜过头,在房间里唠唠叨叨,卫长蕖原本睡意浓浓,此刻听了江氏的唠叨,灵台已经一片清明,睡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得依了江氏的话,将被子叠起来,起床,赶紧梳洗打扮。 江氏走进屋,将怀里抱着的衣裙放在床沿上,一脸慈爱的望着卫长蕖,道:“蕖儿,这是娘给你做的衣服,你赶紧试试。” 卫长蕖垂着皓目,瞧着床上那套红如似火的绸缎裙裳。 这套裙裳,正是江氏近日日夜赶工做出来的,裙裳红如似火,像天边一抹绚丽的晚霞,甚是美丽,针脚细腻,一针一线皆是江氏的心血。 卫长蕖盯着那裙裳瞧看了片刻,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微微发热,她转过身,扑进江氏的怀中,沙哑道:“娘,谢谢你。” 江氏将卫长蕖紧紧抱住,抬起一只手,手心一下接一下的抚过卫长蕖的后背,动作温柔,带着浓浓的关爱。 “谢啥,竟说傻话,你是娘十月怀胎生的,娘给你做件衣裳,不是应该的吗。”江氏抱着卫长蕖,慈爱道。 ------题外话------ 美妞们,有木有觉得,顾二货和玉儿是一对欢喜冤家。,嘿嘿, 第二百章 长蕖及笄,凌璟提亲 江氏放开卫长蕖。 她将床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裙抱起来,亲自递到卫长蕖的手中,笑容满面道:“赶紧穿上,让娘瞧瞧。” 卫长蕖从江氏手中接过那套红如似火的衣裙。 刚起床,还未来得及穿戴,此刻她身上只着了一套极轻薄的里衣,只要将外衣套在外面即可。 悉悉索索将盘扣,罗带系好,片刻钟的时间,卫长蕖已经穿了江氏亲手做的衣裙。 她肤色白皙,眉眼明丽,很适合穿红色和紫色的衣裙。 红如似火的衣裙包裹着卫长蕖纤小的身躯,很好的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曲线。 腰细如柳,不及盈盈一握,绚丽的红色,将她衬托得更加明丽动人。 些许裙摆散开,垂落在地板之上,像一朵旋开的花朵。 江氏看着卫长蕖,眼里露出一抹惊艳之色,慈爱的笑了笑,满意道:“蕖儿穿上这身衣服,可真合适,真漂亮。” “娘,因为这衣服是你亲手做的,娘做的衣服,我穿上自然漂亮。” 卫长蕖靠到江氏的身边,轻轻拽着她的胳膊,嘴角含着浅浅的笑容, “你这丫头,尽会说些好听的话哄娘开心。”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江氏却也因为卫长蕖刚才的话,更加开心,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卫长蕖的及笄礼于午时之后举行。 一家人刚用过早膳食,江云贵,冯氏便搀扶着江老爷子,江老太太进了宅院。 如今,两家人隔得近,常来常往的,串门,商量事情,极为方便。 进了宅院,冯氏,江云贵就将江老爷子,吴氏扶去了花厅,让二老在花厅里歇着。 安顿好老爷子,老太太,夫妇俩担心江氏一人会忙不过来,就赶紧帮忙准备笄礼上需要的物什。 杨氏去作坊走了一遭,将要紧的事情都安排好,也赶紧抽身,回宅院来帮忙。 又有春桃,春禾姐妹帮衬着,准备东西便不费事儿,五六个人忙了近半个时辰,便将笄礼上需要的一切物什都准备好了。 笄礼与冠礼一样,在这个时代属于重要礼宴,贫苦人家没钱,没有办法,只能草草了事,但是一般官宦人家,或者是有钱的大户人家,遇上家中女儿及笄,皆会大肆操办,邀请亲朋好友登门观礼。 按照江氏,江老爷子,吴氏的意思,卫长蕖的笄礼,那是要大肆操办的。 因卫长蕖觉得麻烦,更是觉得,请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上门观她的笄礼,没多大的必要,苦苦劝说了江氏,江老爷子,吴氏一阵子,一大家子人这才同意按卫长蕖的意思操办,只请平素走得近的几家人登门观礼。 另外,卫长蕖还专程吩咐,给凌璟,顾惜昭,秦氏,以及醉香坊送去了请帖。 因卫宋礼学的事情,卫长蕖总觉得有些愧对秦氏的心意,是以,这一阵子,卫长蕖很少再往县衙跑,此番,吩咐素风送了请帖去县衙,她还真不敢确定秦氏会来。 晃眼的功夫,已经接近午时。 卫长蕖不太懂笄礼上的事情,便只能任由江氏,吴氏等人帮她的安排。 笄礼在正堂举行,接近午时,江氏,杨氏,冯氏几个女人便催着卫长蕖去正堂。 卫长蕖在她三婶,二舅妈,娘,姥姥,姥爷,二舅等一群人的簇拥之下,浩浩荡荡的到了正堂。 进了正堂,卫长蕖扫眼一看。 正堂内设得有主人席,主宾席,观礼席,地上还铺了一块大大的蒲苇垫子。 卫长蕖刚随众人进了正堂,素风便走到她的身边,禀道:“小姐,世子爷和顾三公子到了。” 正堂正对着宅门,素风的刚禀完,卫长蕖转眸,朝门口看去,只见凌璟,顾惜昭,以及上官玉儿已经进门了。 一如往昔,凌璟依旧身着一袭月锦银袍,容颜如玉,飘逸出尘。 卫长蕖看向他的时候,他亦看向了卫长蕖,两人的视线相交在了一起,她含笑,他亦勾了勾唇角。 三人身后,除了惊雷,闪电,乐青之外,还跟了八个护院打扮的男子。 八人抬了四只大木箱,紧步跟在凌璟的身后。 卫长蕖盯着那四只大木箱看了两眼,很快想起了凌璟曾说过的话——蕖儿,待你及笄,我便上门提亲。 这人还真是说到做到,当真在她及笄之日,提着东西上门来提亲了。 卫长蕖嘴角微微的抽搐了一下,随即,一抹甜蜜感自心底处油然而生。 “娘,凌公子,顾公子,上官姑娘来了,我去门口迎接一下。” 卫长蕖走到江氏的身边,与江氏打了一声招呼,这才领着素风,谷雨二人朝门口走去。 顾惜昭见卫长蕖迎面走来,他摇晃着手中的玉骨折扇,盯着卫长蕖那张明丽的巴掌小脸,笑得无比的风骚。 待卫长蕖走近,他抢先开口,道:“小丫头,你总算是成年了。” 话语停顿,侧目看了凌璟一眼,再看看他身后的四只大木箱,继续道:“你若是再不成年,估计有的人怕是等不起了。” 凌璟勾唇一笑,不言,对于顾惜昭方才所说的话,他不可否认。 他等这一日,确实已经等了很久了。 等了许久,盼了许久,终于等到眼前这个小丫头长大,及笄了,今时,他终于可以上门提亲了。 顾惜昭没听到凌璟做声,挑着一双桃花目,很是诧异的盯着他。 这黑心肝的竟然没有反驳他的话,抬头望望天,莫非,今日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 上官玉儿见了卫长蕖,上前两步走到卫长蕖的身边,高兴的拽住她的胳膊,道:“蕖儿,恭喜你及笄。” 一句恭喜的话说出口,不等卫长蕖道谢,她竟然又沉下了一张俏丽的小脸。 “蕖儿,你竟然是今日及笄。” 这什么意思?她今日及笄,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卫长蕖见上官玉儿沉着一张俏丽的小脸,拧巴着弯弯的眉毛,模样有些垂头丧气,还有些挫败,她很是不解。 她及笄,这小丫头片子怎么是这副表情? 卫长蕖也不问,等着上官玉儿继续往下说。 上官玉儿纠结了半天,然后才对卫长蕖道:“蕖儿,你竟然今日及笄,你竟然比我大。” 卫长蕖黑线…… 望着上官玉儿,敢情这小丫头片子刚才又拧眉,又叹息,原来竟是在纠结这个问题。 卫长蕖觉得好笑,想起第一次见面,这小丫头片子口口声声称呼自己为小丫头,便打趣道:“玉儿姑娘,如今,你该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小丫头片子了,嗯?” 打趣完,卫长蕖嫣然一笑。 浅浅的笑容自嘴角处晕开,慢慢浮上双颊,像一朵鲜花般盛放在那张明丽的巴掌小脸上,绚丽的笑容直达眼底,瞬息之间,那双清明透彻的皓目,灼灼生辉。 一袭红衣,随风轻扬,令卫长蕖整个人更加明丽,娇艳动人。 上官玉儿见卫长蕖笑,瞪大一双水盈盈的眸子,足足愣了半响,才口直心快惊呼,“蕖儿,你太漂亮了。” 其实,真正论长相,卫长蕖并不及上官玉儿,只是她真心笑起来的时候,笑容十分绚丽。 她的笑,直达眼底,具有很强的感染力,尤其是一双眸子极其明亮,透彻,是以,上官玉儿方才才看呆愣了。 虽然卫长蕖与上官玉儿仅见了一面,但是却很了解她的性子,知道她性情爽朗,心直口快,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是以,听了她方才那句赞美的话,卫长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顾大公子,玉儿姑娘,宴席已经备好了,请随我入席。” 说完,转了转眼眸,将视线移到凌璟的身上,与他四目相对,笑了笑。 自打进了宅子,凌璟的视线就凝注在了卫长蕖的身上,看见她笑,他自然明白,她是在特意邀请他。 今时今日,他与她之间,已经不需要太多的言语。 哪怕是对方的一个笑,一个细小的眼神,他们亦能彼此明白,心领神会。 卫长蕖将凌璟,顾惜昭,上官玉儿请进了正厅,并将三人安排在了主宾席上。 其他宾客,例如王老实一家,村长赵德全,万来福,苏成,卫长莺两口子,以及赵,陈,卫三位族老均到齐了。 卫长蕖转动眼眸,目光淡淡的扫过正堂,最后,两道视线落在主宾席的空位置上。 那个位置,是她吩咐给秦氏安排的。 举行笄礼的吉时将近,这个时辰了,秦氏还未登门,看来,因为她拒绝了宋礼学的情意,怕是真的伤了秦氏的心。 卫长蕖盯着那空位置看了两眼,随即,便收隐了方才的情绪,嘴角上扬,明丽的巴掌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感情的事情本不可强求,若是秦氏真因她拒绝宋礼学,而就与她心生隔阂,那么,她也没有办法。 卫长蕖的笄礼,是贾志远主持。 贾志远见众宾客已入席,吉时快将至,便站在了主人席的旁侧,准备开始主持大礼。 就在这时候,一道声音自宅门处响起,清晰的传进了内堂。 “哎哟,蕖儿啊,秦婶子来晚没?” 卫长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正见秦氏,宋礼学母子俩进了宅院。 秦氏一边走,一边道:“这路上,马车不慎陷了坑,我和学儿费了好半天力气,才将车轴子给抬了出来,这才耽搁了时辰。” 卫长蕖见是秦氏和宋礼学,心里微微冒出一丝喜色,勾了勾唇角,脸上的笑容越发明丽。 秦氏待她很好,此番,秦氏能来,卫长蕖是打心底感到高兴。 “娘,贾先生,笄礼稍停片刻,秦婶子与宋公子来了,我去迎一迎。”卫长蕖向江氏与贾志远打了声招呼,迈开步子,便向门口走去。 快步走到秦氏的面前,卫长蕖唇边含笑,道:“秦婶子,宋公子,你们来了,快里面请。” “嗯。”宋礼学冲着卫长蕖,谦礼的点了点头。 “长蕖……”轻轻唤了卫长蕖的名字,想要说什么,话却卡在了喉咙上。 虽说已经放下了,但是见了卫长蕖,宋礼学依旧觉得自己的心在隐隐作痛。 他强行压制住心中的痛楚,话语停顿了半响,才接着道:“长蕖,恭喜你成年。”说出来的话,很是苦涩。 卫长蕖瞧见宋礼学嘴角处的一抹苦笑,自然能理解他此时的心情,此番,能陪秦氏一同前来,真是难为他了。 莞尔一笑,道:“多谢。” 说完,转眸看着秦氏,含笑道:“秦婶子,大热的天赶路,你累坏了吧,赶紧随我去正厅歇一歇,笄礼马上便要开始了。” 说罢,便邀着秦氏与宋礼学母子二人朝正堂而去。 秦氏听说笄礼还未开始,看着卫长蕖,脸上浮现出浓浓的笑容。 “赶上了就好,赶上了就好啊,今儿马车陷进坑里,可耽搁了好长的时间,婶子就担心会错过。”秦氏一边随卫长蕖去正厅,一边拉着卫长蕖的手,笑容满面道。 她与卫长蕖说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一星半点也未与卫长蕖见外。 卫长蕖看着秦氏,将她脸上浓浓的笑容收入眸底。 那笑容自秦氏内心深处发出来,笑得直达眼底,笑中更带着浓浓的暖意,卫长蕖看在眼里,心里却感到特别舒服。 “秦婶子,你不怪我?”卫长蕖忍不住问道。 秦氏拉着卫长蕖的手,轻轻在她手臂上拍了拍,惋惜的叹了一口气,道:“长蕖啊,婶子怪你做啥,虽然婶子很喜欢你,但是感情的事情,勉强不得,只能说,你和学儿没有缘分罢了。” 卫长蕖没想到,秦氏竟然想得如此明白,并且半丝半毫都未曾责怪过她。 “秦婶子,谢谢你。” “长蕖,说胡话了吧。”听见卫长蕖道谢,秦氏含笑,怪瞪了她一眼,假啐道。 “这有啥好谢的,虽然你和学儿没缘分,但是在婶子的心里,你还是和原来一样的,既然当不了婶子的儿媳妇,那么婶子便将你当作闺女待。” 话说到此处,秦氏突然停了下来,拉着卫长蕖的手,神色认真的看着卫长蕖,换了询问的口吻,道:“长蕖,你愿意做婶子的闺女不?” 眼神渴望的看着卫长蕖,深怕卫长蕖会拒绝。 卫长蕖知道,秦氏一直想要生养个女儿,只是碍于身体原因,一直未能如愿。 见秦氏眼神渴望的看着自己,卫长蕖点了点头,“只要秦婶只不嫌弃,我自然是愿意的。” 听卫长蕖答应,秦氏欣喜的笑着,脸上露出浓浓的喜色。 “不嫌弃,不嫌弃,长蕖啊,婶子能有你这么个聪明,能干的闺女,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呢。” “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等做完你的笄礼之后,我便和你娘商量此事。” “嗯,都听秦婶子的。”卫长蕖顺着秦氏的话回答。 一边说,一边走,三人很快就进了正堂。 进了正堂,卫长蕖直接领着秦氏,宋礼学去主宾席。 江氏见卫长蕖领着秦氏,宋礼学走进正堂,赶紧从席位上起身,笑容满面的走到他们母子二人的面前。 宋礼学在十里村待了一段日子,他对卫长蕖的心意,江氏这个做娘的,是瞧得清清楚楚得。 卫长蕖拒绝了宋礼学,江氏心里或多或少有些过意不去。 此番,卫长蕖及笄,秦氏母子能来,江氏心里与卫长蕖一样高兴。 “宋夫人,宋公子,大热的天赶路,肯定热坏了吧,赶紧入席歇息歇息,喝碗凉茶解解暑。”江氏笑道。 秦氏见江氏语气客气,便放开了卫长蕖,主动握住江氏的手,热络道:“江家大妹子,蕖儿及笄乃是大喜事,就算再热的天,我们母子也得赶来。” “江家大妹子,我唤你一声妹子,你也甭跟我客气,还管我叫什么宋夫人,往后啊,你就只管唤我一声老姐姐就行。” 江氏见秦氏心里没有半点隔阂,并没有因为宋礼学的事情,而稍加疏远卫长蕖。 “诶,秦大姐,快别站着了,赶紧入席,有什么话,坐下再说。”秦氏如此热络,江氏也不跟她见外,直接顺着秦氏的意思,唤了秦氏一声大姐。 唠嗑了两句,吉时已到,卫长蕖,江氏便邀着秦氏,宋礼学入了席。 待宾客都坐定之后,贾志远按凉国民间风俗开始主持笄礼仪式。 首先,是家长向众宾客一番简单的致辞。 卫文远早逝,致辞之事,只能由江氏这个当娘的来做。 该说什么话,贾志远已经提前嘱咐了江氏,江氏只需按着贾志远的嘱咐,简单向众人致辞一番即可。 江氏一番简单致辞之后,卫长蕖才在众人瞩目紫之下,缓缓步入到正堂中央。 她红衣飘然而立,唇边含着浅浅的笑容,站定,转身,向着各个方位的宾客行了揖礼。 与众宾客见了礼,然后倾下身子,跪坐在正堂之中的蒲苇席之上,随着她倾身跪坐,那红如似火的衣袂铺落一地,像一朵盛开的血色玫瑰。 凌璟一派慵懒,优雅的坐在主宾席之上,他右手持着一只茶杯,时不时饮上两口,一双璀璨的凤目始终盯着卫长蕖的方向,柔和的目光在卫长蕖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缱绻。 待卫长蕖入了笄者席,接下来,贾志远便按照凉国民间的风俗主持了下面的仪式。 卫长蕖不太了解凉国的笄礼仪式,贾志远说什么,她便做什么,一套流程做下来,倒是未出任何僻陋。 在众宾客的瞩目之下,花了将近三刻钟的时间,一套流程总算是走完了。 卫长蕖从蒲苇席上起身,站在正堂之中,向各个方位的宾客谢礼。 此时,她已经换了一个精致的发髻,发髻上插着江氏亲自替她准备的头饰,三千青丝及腰,如墨似绸,双目皓明,巴掌大的小脸上浮着浅浅的笑,一身红衣艳丽如火,令她整个人绚丽无比。 凌璟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卫长蕖,将他绚丽,纤小的身影纳入眼中,珍藏在深邃的眸底之下,勾唇,温如玉润的轻笑。 他早就知道,他的小丫头是最绚丽,最优秀,最特别的。 秦氏见礼成,看着卫长蕖,越发笑得合不拢嘴。 “蕖儿,过来,到婶子身边来,让婶子仔细瞧瞧。”说罢,秦氏向着卫长蕖招了招手。 卫长蕖冲着秦氏莞尔一笑,徐步走到她的身边。 秦氏退下手腕上的镯子,牵过卫长蕖的手,当着众人的面,亲自将那镯子套在了卫长蕖的手腕之上。 卫长蕖没有拒绝,任由秦氏将那镯子套在自己的手腕之上,她知道,此时此刻,在秦氏的心中,已然将她当成了女儿待。 “嗯,不错,蕖儿戴上这镯子,刚好合适。”给卫长蕖套上镯子之后,秦氏满意的点头道。 江氏见秦氏如此厚待自个的闺女,又想起了宋礼学的事情,她心里微微叹息了一下,觉得更是过意不去。 “秦大姐,你对蕖儿这般好,我真不知道该咋感谢你。” 秦氏转眼看向江氏,笑了笑,道:“这有啥好感谢的,蕖儿这丫头心肠好,聪明,能干,我喜欢。” 想到方才与卫长蕖商量的事情,还是自己向江氏开口,比较好一些。 心里打定主意,秦氏笑了笑,又继续道:“江家大妹子,我想与你商量个事情。” “秦大姐,有啥事情,你尽管说就是。”江氏回答得极为干脆。 秦氏也不和她拐弯子,直接开门见山道:“江家大妹子,我和蕖儿有缘,第一次见着这丫头,我就觉得特别有眼缘,打心眼里喜欢,你看呢,我也没个闺女,就想与你商量着,认蕖儿做干闺女。” 害怕江氏会不同意,说话间,秦氏细细的观察着江氏脸上的神色。 见江氏脸上始终带着笑容,秦氏这才放心一些。 待秦氏将话说完,江氏笑容满面的接过话,看着秦氏,道:“我当什么事儿呢,秦大姐,只要你不嫌弃,从今往后,蕖儿便也是你的亲闺女。” “有你这么娘疼着,爱着,那是蕖儿的福气,我这当亲娘的,高兴。”江氏半点未曾犹豫,一口便答应了秦氏的要求。 秦氏听江氏答应,心中甚喜。 她将视线移到卫长蕖的身上,欣喜得一把将卫长蕖抱在了怀中,激动道:“蕖儿啊,你往后就是娘的乖女儿了。” “娘。”卫长蕖将头靠在秦氏的身上,顺着秦氏的话,叫了她一声娘。 一声娘落入秦氏耳中,秦氏眼眶子微微有些湿润,更是抱紧了卫长蕖,将她疼得跟心肝宝贝儿似的。 “诶,诶,诶,”秦氏心里激动,连连应了卫长蕖三声,轻抚着她的后背,道:“蕖儿,娘的好闺女。” 在场众人,瞧见秦氏将卫长蕖收作了干闺女,心里也跟着高兴,乐呵,尤其是老卫家三房,以及江家的人。 相拥了片刻,秦氏才将卫长蕖松开。 宋礼学见自个娘认了卫长蕖做干女儿,心里并未感到多意外。 喜欢的人,突然变成了自个的妹子,心里多少有些泛苦涩,看着卫长蕖那张明丽的巴掌小脸,他暗暗心痛了片刻,然后隐藏了脸上苦涩的情绪,勉强牵起一抹笑容,道:“蕖儿,以后咱们便是兄妹了。” 卫长蕖见宋礼学同自己说话,勾了勾唇角,微微一笑,道:“大哥,往后,小妹要就劳你多照顾了。”语气轻松,还夹带了几分调皮的意味。 以往,卫长蕖对宋礼学的态度,总是客气加疏远,从未如此刻这般与他说话。 宋礼学瞧见卫长蕖脸上一抹俏皮的神色,微微一愣,心情放松了不少,随即,也跟着她笑了起来。 笄礼做完,春桃,春禾,秋香,秋霜几个丫鬟进正堂收拾了物什。 席宴进行到一半,凌璟突然站起身来,朝着江氏,江家的人所在的席位走去。 江氏见凌璟走了过来,赶紧放下手中的筷子,望着凌璟道:“凌公子,可是有啥事情?” “嗯。”凌璟冲着江氏点了点头。 “伯母,我今日是来提亲的。”看着江氏,直接开门见山道。 悠悠淡淡的话音在正堂之中响起,足以令在场所有宾客听见,所有人皆同时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扭头,侧目,目光皆落在了凌璟的身上。 江氏方才忙着招呼其他客人,并没有注意到,璟爷今日前来,还带了四只大木箱子。 虽然早早知道,凌璟对自个的闺女一心一意,上门提亲,那是迟早的事情,但是事情来得这般急迫,江氏心里还是狠狠得震惊了一把。 “啥,提亲。”江氏双目瞪圆,望着凌璟那张绝世出尘的脸,惊呼出了声。 “对,提亲。”凌璟肯定,以及确定的回答。 话毕,冲着门口招了招手,吩咐道:“将东西都抬进来。” 一声吩咐,紧接着,便见八名护院抬了四只大木箱,进了正堂。 四只大木箱同时被打开,众人瞧见了,顿时齐齐倒抽了几口冷气,只见四只大木箱中,皆装的是些珍珠,翡翠,玛瑙,猫儿眼,祖母绿,还有银两,整整四大箱子,这得值多少钱啊。 虽然这些都是些俗物,但是凌璟却要让所有人知道,卫长蕖在他心中的地位。 江氏,江家众人皆看傻眼了,愣是半天没回过神来。 卫长蕖倒是没有傻眼,但是她盯着箱中的珠宝,嘴角也忍不住微微抽搐了几下。 这人,提个亲而已,竟然送了四箱珠宝来,搞得跟个暴发户一样。 顾惜昭坐在主宾席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他那把骚包的玉骨折扇,好整以暇的看着凌璟,等着看他接下来的表现。 上官玉儿吃得差不多了,正单手支着下巴,同样是眼巴巴的盯着凌璟看,娇俏的巴掌脸上,隐隐透出欣喜,好奇之色。 看了一会儿,她伸手拽了拽顾惜昭的袖子。 顾惜昭一时没注意,被上官玉儿拽得身子微微晃了晃。 “疯女人,你又想干什么?”顾惜昭蹙眉,什么不悦的盯着上官玉儿。 “臭流氓,我不就是轻轻拽了你一把吗,你凶什么凶,哼,半点气度都没有。”上官玉儿瞪了顾惜昭一眼,没好气道。 轻轻拽了他一把,是这样吗?轻轻拽他一把,能将他的身子拽得晃悠了几下,他真怀疑,眼前这个疯女人是投错胎了,男人的灵魂,装进了一具女人的身子。 敢说他凶,敢骂他没气度,真是好得很。 “疯女人……”顾惜昭挑着一双魅人的桃花目,狠狠的瞪着上官玉儿,气得脸色下沉,话语哽在了喉咙上。 哽了半天,才愤愤道:“你这个疯女人,本公子今天就不该带你来。” 上官玉儿听了顾惜昭的话,很不以为意的翻了翻白眼,“去,你不带本姑娘来,本姑娘还不知道自己来吗。” “你……”顾惜昭气得牙痒痒,简直想跳脚。 “你什么你。”没等顾惜昭“你”完,上官玉儿拔高调子,抢了他的话,道:“瞪什么瞪,是没见过像本姑娘这样漂亮的女子吗?” “臭流氓,你与那什么凌璟不是一起长大的吗?你看看人家,绝世出尘,温文尔雅,芝兰玉树,对蕖儿这般好,啧啧……”盯着顾惜昭啧啧叹息了几下,继续损道:“你再看看你,小肚鸡肠,尖酸刻薄,瑕疵必报,行为猥琐……” 上官玉儿姑娘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完全看不见顾大公子一张俊脸已经沉出了水。 说凌璟温文尔雅,芝兰玉树,这疯女人的眼睛是被狗屎给糊上了吗。 骂他小肚鸡肠,尖酸刻薄,瑕疵必报,行为猥琐……今日这疯女人出门,定是没有捎上眼睛珠子。 想着今日是卫长蕖的及笄大礼,此刻,若是与眼前这个疯女人斗嘴,有些不太地道,顾惜昭忍了忍,忍了又忍,狠狠的咬着牙关,总算是将方才那股恶气给压了下去。 “疯女人,多谢你对本公子如此忠恳的评价。” 说这句话的时候,顾惜昭气得连眉心都在跳动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暂时忍一忍,等出了这扇宅门,他在好好的与这个疯女人算总账。 上官玉儿巧笑一下,望着顾惜昭,十分不怕死的道:“好说,好说,不客气,小意思。”说完,还顺带哥俩好的拍了拍顾惜昭的肩膀。 顾惜昭的眉心继续跳动……有种想吐血的冲动。 江氏,及江家的人愣了片刻之后,才从惊愣之中回过心神。 江氏盯着眼前四箱珠宝,道:“凌公子,你提亲,咋……咋送这么多东西来?” 在十里村,普通人家上门提亲,无非就是请个媒婆上门去问上一问,家境好一点的,上门的时候稍上一块猪肉,家境不好的,就直接空手上门,像璟爷这样的,还真是头一回见着。 四大箱珠宝,这哪里是提亲,比人家下聘,迎亲还搞得轰动。 凌璟神色认真的看着江氏,悠悠道:“伯母,这是我对蕖儿的一片心意。” “钱财只是俗物,在凌璟的心目中,蕖儿才是一颗璀璨的明珠,世间再珍贵的珍宝,都抵不过她的一瞥一笑。” 当着江氏,江家众人,秦氏母子,以及所有人的面,凌璟直言不讳。 他悠悠淡淡的话音在卫长蕖的耳边响起,一字一句的撞击在卫长蕖的心尖儿上,她的心随着他的话语,泛起丝丝涟漪。 江氏,江家众人,秦氏听了凌璟的话,皆不知道说些什么。 其他宾客,惊愣的同时,皆眼巴巴的看着凌璟。 凌璟见江氏不说话,继续道:“伯母,将蕖儿交给我,你大可以放心,有凌璟一天,绝对不会让蕖儿掉一滴心伤的眼泪。” 一字一句,皆是凌璟的肺腑之言,他说话时,神色极度认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认真。 “请将蕖儿嫁给我,我会用一生一世的时间,呵护她,爱护她,若水三千,只取一瓢,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凌璟说完,耐心等着江氏的回答。 江氏没想到,凌璟竟然当着如此多人的面,说出这一番感人肺腑的话。 一时之间,望着凌璟,惊愣更甚。 良久,江老爷子见江氏依旧惊愣,不作声,赶紧提醒道:“霞儿,凌公子在等着你的回答呢。” 老爷子毕竟年岁大一些,经历的事情多一些,惊愣了片刻,便稳了心神。 经过老爷子一番提醒,江氏回过神来,缓了缓,看着凌璟,道:“好,凌公子,我答应将蕖儿许配给你,只盼你遵守今日的承诺,好好的待蕖儿。” 江氏话音方落,凌璟唇角浮起一抹浓浓的笑意。 他发自心底笑出来,笑容直达眼底,笑得如沐春风,笑得天地失色。 “请伯母放心,今日的承诺,凌璟会永生永世铭记在心,不忘,不负。” 话毕,他眼眸微转,将视线移到卫长蕖的巴掌小脸上,含笑,情深缱绻的看着她,暗暗的描绘着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将她的容颜烙刻在自己的心上。 凌璟看过来的同时,卫长蕖亦挑目,迎上了他的目光。 四目相对,深情款款的目光相接在一起,相互淡然一笑。 宋礼学见卫长蕖与凌璟的婚事定下来了,暗暗的垂下双目,眼神里透出一抹落寞之色。 秦氏觉察到宋礼学神色有些失落,伤感,便将手伸到他的手边,轻轻在他的手臂上拍了拍,“学儿……” 秦氏想说些安慰的话,语气一顿,想说什么,却有找不到合适的话语。 感情的事情,一旦陷入了,就如同被困沼泽,越是挣扎,就越陷得深。 秦氏微微叹息一口气,只盼望宋礼学能早日放宽心怀,放下感情,解脱出来。 宋礼学听见秦氏微微叹息之声,扬起眼眸来,勾了勾唇角,勉强牵起一抹苦涩的笑容,道:“娘,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凌公子待小妹如此深情厚谊,我这个做大哥的,替她感到高兴。” 听了宋礼学的话,秦氏稍微放心一些,轻声对宋礼学道:“学儿,你看得开就好,看得看就好啊。” “请娘放心,儿子看得开。”说罢,又是苦涩一笑。 与秦氏聊了几句,宋礼学端起面前的酒杯,对秦氏道:“娘,今日,小妹双喜临门,我做大哥的,理应去敬她一杯,表示祝贺。” “嗯,去吧。”秦氏点头道。 宋礼学与秦氏招呼了一声,便端着酒杯走向卫长蕖。 卫长蕖见宋礼学持着酒杯走过来,冲着他微微一笑,“大哥。”含笑唤了宋礼学一声。 “诶。”宋礼学含笑答应一声,走到卫长蕖的面前,举起手中的酒杯,道:“小妹,大哥祝你和凌公子一生幸福,白头偕老。”说完,仰头喝下了杯中的苦酒。 ------题外话------ 有些卡文,更晚了一个小时,见谅,见谅… 第二百零一章 璟爷的,三件礼物 虽然宋礼学祝福的话语中尚夹带着微微的苦楚,但是卫长蕖却能听得出来,方才的一番祝福,确实是发自他的内心底。 乃真心实意的祝福她与凌璟。 “大哥,能得到你的祝福,我真的很高兴。”听后祝福,含笑回道。 卫长蕖说完,陪着宋礼学喝了一杯酒。 江氏答应婚事,凌璟心中甚喜,心满意足的回到席位。 宴过半巡,他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竹筷,修长挺拔的身姿慵懒的靠在椅子上,凤目轻扬,视线瞟向卫长蕖所在的方向,不过众人的目光,宠溺的看着她。 宋礼学敬完酒之后,紧接着,老太太,杨氏,冯氏,余氏皆纷纷拿出个各自准备的小礼物,有罗帕,绣花鞋,衣裙等。 东西虽不值几个钱,但是却是杨氏,冯氏这群女人一针一线亲手做的,针脚细腻,绣花精美。 卫长蕖看着甚是喜欢,自然高高兴兴将东西收下了。 午宴过后,卫长蕖吩咐春桃,春禾,秋香,秋霜几个丫鬟上了茶水,糕点,供众人饭后消遣。 卫长蕖的笄礼做完,秦氏原本是打算回县衙的,但是瞧着日头正晒人,此时出门赶路,闷在那马车里,委实是有些吃力。 又瞧见杨氏,余氏,冯氏等人聊得正欢畅,七嘴八舌,说过不停,秦氏听得也来了几分兴致,索性便不着急回县衙了,干脆留下来陪着一群女人嗑瓜子,闲唠嗑。 万来福见秦氏,宋礼学不着急离开,也跟着留了下来,陪着江云贵,卫文水,赵德全等人喝茶,摆龙门阵。 反正醉香坊有于钱,阿贵照料着,他放心得很,近日,生意好,又新招用了几名跑堂的伙计,也不怕于钱,阿贵会顾看不过来。 卫长蕖与秦氏,万来福打过招呼,便去陪凌璟,顾惜昭,上官玉儿说话。 众人聊着天,喝着茶,倒也不觉得无趣。 时间匆匆而过,不知不觉,日头已经西斜,没有午间火辣了,昏黄的阳光穿过屋檐,斜照在正堂前,给正堂的六合门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秦氏,万来福见时辰不早了,便说要回止水镇。 其他人见秦氏,宋礼学,万来福要走,也都与江氏,卫长蕖打过招呼,然后陆陆续续起身,准备各自回家。 卫长蕖亲自将秦氏,宋礼学,万来福三人送上了马车,还特意嘱咐春桃,春禾姐妹俩打包了些炒干货,辣子白菜,桑果酒,让秦氏和万来福带回去尝鲜。 等秦氏,万来福的马车跑远,拐弯不见了踪影,卫长蕖才折身回宅院。 江氏帮着江云贵两口子将送老爷子,老太太送回隔壁宅院。 卫长蕖回到宅院,见宾客都散了,便直接去了花厅。 一脚踏进花厅,只见凌璟,顾惜昭,上官玉儿三人舒舒服服的靠坐在沙发椅上,稳坐如泰山,一星半点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尤其是上官玉儿姑娘,正翘起一条腿,脚尖儿,晃啊晃的,很是悠闲。 卫长蕖徐步走到沙发椅前,她还未来得及与他们打声招呼,就被上官玉儿一把拽坐了下来。 上官玉儿拽着卫长蕖的胳膊,眨巴着水盈盈的眼眸,望着卫长蕖,道:“蕖儿,嘿嘿……”冲着卫长蕖讨好的笑,“那个,上次喝的那什么桑果酒,还有吗?” 说话的时候,顺带还舔了舔嘴唇,作出一副垂涎欲滴,馋嘴猫儿的模样 卫长蕖将她那点小动作看在了眼里,心里有些好笑。 “酒嘛,自然是有。”但是想起上官玉儿的酒品,卫长蕖的话语顿住。 这丫头,酒量不行又贪杯,全然将桑果酒当果汁饮,没个自制力,一次性非得将自己放翻,不醉不归。 “不过……”打了个转折,卫长蕖又道:“玉儿姑娘,依照你上次那种牛饮的喝法,我恐怕是请不起你。” 她真担心,若是这一次,上官玉儿再喝醉了,满口胡言,顾惜昭会直接将她丢弃在某个旮旯角里。 不过,方才说的话,卫长蕖确也没有骗上官玉儿。 果醋是用水果,白醋,冰糖浸泡,发酵而成,几千斤水果就可以足足酿上几茬果醋,桑果酒则不同,是用桑葚果,冰糖纯发酵,酿制而成,纵使采摘了灵泉山那漫山遍野的桑果,也酿制不出多少桑果酒,所以,现下,卫长蕖的手上,确实没有多余的桑果酒,是以,断了卫记,醉香坊,凤翔楼的货,这也是其中的原因。 上官玉儿听了卫长蕖的话,不满的撅起了嘴唇。 “蕖儿,你可真小气,我也喝不了多少。” 喝不了多少?——卫长蕖盯着上官玉儿娇俏的小脸,对她的话,表示深深的怀疑。 亏这小丫头片子也说得出口,她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上一次,她就与顾惜昭谈了桑果酒的事情,没多大的功夫,这小丫头片子便将整坛酒都放光了,还嚷着说要换大碗,分明就是一丫的酒鬼,还跟她说,喝不了多少。 “不是蕖儿小气,是我小气。”卫长蕖没有及时接上官玉儿的话,凌璟挑了挑眉,一派懒庸的先开口道。 “呃?”上官玉儿疑惑不解,眼眸一转,将目光移到凌璟的身上。 心道:桑果酒分明就是蕖儿酿制的,关这位璟爷什么毛事。 这丫的才向蕖儿提亲,莫不是就想要进行夫管严,霸占蕖儿的好东西。 她拧巴着眉头,心有不满,盯着凌璟那张绝世出尘的俊脸,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凌璟淡淡的扫了上官玉儿一眼,神态懒庸道:“酿酒所用的桑葚果出自何处,上官姑娘可知道?” “这个,本姑娘不知道,本姑娘需要知道那个做什么?”上官玉儿不明白,凌璟为何问她这个问题。 凌璟挪了挪身子,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继续为上官姑娘解惑,“酿酒所用的桑果酒出自灵泉山,而灵泉山整座山都是我的,酿酒的原料既是我出的,那桑果酒自然也是属于我的,没有我的许诺,蕖儿自然不能将桑果酒随意赠予他人品尝。” 对于不相干的人,璟爷素来是惜字如金,今日很难得,竟与上官玉儿费了如此多的口水。 卫长蕖脸上的表情微微颤抖,这么牵强的理由,亏这人也能说得出来。 顾惜昭听了凌璟方才一番话,心里可就不乐意了。 他才和小丫头商量好,要将桑果酒弄到尚京去,若是黑心肝的一脚横插进来,那么,他还能与小丫头继续合作吗? 此事,怕真是有些玄乎。 想及此,顾惜昭收了手中的玉骨折扇,挑着一双桃花目,十分不满的看向凌璟,道:“黑心肝的,桑果酒是小丫头辛辛苦苦酿制的,你如此说,太过霸道,太过不要脸,太过欺负小丫头。” 凌璟神色淡淡的瞟了顾惜昭一眼,“太过霸道,我素来霸道,这点,三公子不是很清楚吗?” 顾惜昭语竭,额前满是黑线…… “太过不要脸,面子这种东西,虚无缥缈,要来何用?”凌璟慵懒的勾唇道。 顾惜昭垂丧,“黑心肝的,算你狠。” 好吧,是他太低估了黑心肝的黑心程度。 顾惜昭气得想挠墙,凌璟依旧保持着一贯风轻云淡的模样,坐在哪里,宛若出尘绝世的谪仙。 卫长蕖狠狠的同情了顾惜昭一把。 顾大公子与璟爷相比,嘴巴不够毒,脸皮不够厚,所以每次才败得这么惨。 上官玉儿暂时忘记了桑果酒的事情,有些崇拜的看着凌璟。 她以为顾惜昭已经很厉害了,嘴巴贱,言语犀利,手段多,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人比他更厉害,嘴巴更毒,言语更犀利,啧啧…… 凌璟转眸看着卫长蕖,眸色瞬间柔和下来,含笑,温声道:“蕖儿,我可曾欺负过你?” “这个……这个嘛……”卫长蕖挠着下巴,支支吾吾。 她很想说——有欺负过,但是瞧着璟爷笑得如此温润如玉,天然无公害,她怎么觉得后脖子处有些凉飕飕的。 倘若说是,璟爷会不会秋后算账。 呃……想起璟爷那些磨人的手段,卫长蕖的心微微颤抖,不禁摇了摇头。 顾惜昭见卫长蕖摇头晃脑,纠结不已,道:“小丫头,黑心肝的是不是欺负你了,你尽管说出来,本公子绝对站在你这边。” 顾大公子要帮忙,卫长蕖表示,她很没安全感。 就算顾大公子再厉害,还能时时刻刻待在她的身边,璟爷住在灵泉山,可是想来就来,方便得很,只怕等顾大公子离开了,吃亏,苦逼的还不是她。 一番衡量,卫长蕖冲着顾惜昭笑了笑,讪讪道:“没有,哪有的事情,凌璟他温润如玉,性情也好,耐心也好,哪里可能欺负我,呵呵。” 说完,卫长蕖暗暗低咒——尼玛,刚才的那些话,她说得很违心啊。 璟爷霸占她的床,隔三差五揩油吃豆腐,她很受欺负,很亏本啊。 听了卫长蕖的话,凌璟很满意的笑了笑,笑得如沐春风,“蕖儿,真乖。” 温如玉润得话音在耳边响起,卫长蕖暗暗翻了一个大白眼,心道:若不是迫于眼前形势,她才不会这么说呢。 顾惜昭盯着卫长蕖一张明丽的巴掌小脸,发出微微叹息声。 小丫头这般刁钻,精灵,古怪,竟然也会说出如此违心的话,黑心肝的厉害啊,将小丫头吃得死死得。 “蕖儿,你可介意,为夫帮你打点生意?”凌璟看着卫长蕖,又温声问道。 卫长蕖觉得口干,正端了一杯茶在喝,听到凌璟方才那声自称,她险些没忍住,一口将茶水喷出来。 咳咳……为夫,这……这人适应得还真不是一般的……快啊。 “那个,凌璟,你才上门提亲,刚才那样自称,是不是,是不是有些不太……。”卫长蕖是想说——你才上门提亲,八字才一撇,就自称为夫,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 妥当二字尚还没说出口,凌璟勾唇笑了笑,很是自然的接过她的话,邪魅道:“若是蕖儿想再妥当一些,明日,我便前来下聘。” 下聘——卫长蕖愣了愣,彻底被璟爷给打败了。 这人还真是能曲解她的意思,不知道得人,还以为,她是有多猴急,着急想要嫁给他。 “妥当,妥当得很呢……”过了良久,卫长蕖才憋出这么一句违心的话。 今日,她反正已经说了几句违心的话,再多说一两句,也没什么关系。 凌璟唇边的笑容漾开,宠溺的看着她,循循善诱的问道:“那么,蕖儿可介意,为夫帮你打点生意。” 这人还真是得寸进尺了,卫长蕖磨牙,“呵呵,不介意,一点也不介意。” 凌璟听了卫长蕖的回答,瞬间圆满了。 将目光从卫长蕖脸上移开,看向顾惜昭与上官玉儿,悠悠道:“三公子,上官姑娘,蕖儿的笄宴已经结束了,二位的贺礼,蕖儿也收了,现在,二位可以离开了。” 赶人的话,说得尤其自然。 听了凌璟的话,上官玉儿有些炸毛。 她瞪大一双水盈盈的眸子,神色极度不满的盯着凌璟,道:“这里是蕖儿的家,蕖儿还没赶我们走呢。” “小丫头,我们可是你的朋友,你不能任由黑心肝的如此欺负我们。”顾惜昭看着卫长蕖,亦是不满的道。 说完,又补了一句,“小丫头,你不能重色轻友。” 瞧瞧顾惜昭,上官婉儿正幽怨的看着自己,再瞧瞧凌璟,卫长蕖拧眉纠结,尼玛,她有种被当三明治的感觉,她是夹在中间的那块肉,那三人是两边的面包。 正当卫长蕖无比纠结时,凌璟悠悠的话音再度在耳边响了起来。 “惊雷,闪电,素风,谷雨,还不送客。” “是,爷。”四人脸上的表情微微抽搐,在别人的家,世子爷竟然直接赶人,真是太霸道,太暴力了。 不过,世子爷之所以这么着急赶顾三公子与上官姑娘离开,还不是因为给卫姑娘准备了三件神秘礼物,想带卫姑娘去看礼物而已。 “三公子,上官姑娘,请吧。”四人不敢迟疑半刻,几步走到上官玉儿与顾惜昭的身边。 顾惜昭气得站起身来,沉着一张俊脸,欲与璟爷理论。 在瑞亲王府,他被丢出去就算了,这里可是十里村,是小丫头的宅子,这黑心肝的,竟然又来这一套,真是太霸道了。 上官玉儿拽着卫长蕖的胳膊,睁大一双水盈盈的眸子,道:“蕖儿,你真是太可怜了,还没嫁出去,就被夫管严了。”说完,神色颇为同情的看着卫长蕖。 夫管严?——卫长蕖有些无语…… 但是,想着凌璟这么着急赶顾惜昭与上官玉儿离开,定然是有事情要与她说,便不与上官玉儿多加讨论“夫管严”这个问题。 抿唇轻轻一笑,看着上官玉儿,道:“玉儿,改日,我再请你喝果酒。” “蕖儿,你说的是真的?”上官玉儿听了卫长蕖的话,心中欣喜,眼睛都亮了。 卫长蕖微微颔首,“自然是真的。”方才,只是与上官玉儿开个玩笑罢了,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卫长蕖素来是大方的。 两番相处,她已经将上官玉儿当作了朋友,只要上官玉儿喜欢,区区几坛桑果酒又算得了什么。 与上官玉儿说完,卫长蕖将目光移到顾惜昭的身上,道:“顾大公子,果酒的事情,咱们改日再继续商谈,你与上官姑娘先回止水镇。” 顾惜昭不作声,还有些小郁闷。 上官玉儿想着,过几日便能有桑果酒喝,便不再纠结,一把拽住顾惜昭的胳膊,道:“臭流氓,咱们还是过几日再来,别在这里打扰蕖儿与凌公子培养感情。”说完,拉着顾惜昭便往花厅外走去。 乐青见上官玉儿拽着顾惜昭往外走,赶紧跟了上去。 视线落在上官玉儿娇小的背影之上,心道:还是上官姑娘有眼力劲儿,璟世子分明是想与卫姑娘单独相处,偏偏公子爷看不明白,竟然还想留下来,也难怪璟世子会请公子爷离开。 顾惜昭与上官玉儿离开之后,花厅里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卫长蕖与凌璟面对面而坐,两人喝茶,聊天,气氛很是融洽。 知道凌璟肯定有事想说,卫长蕖心里略好奇,但是就是不肯主动寻问,想等着他自己说出来。 直等到用过晚膳,天色渐渐暗下来,天幕上升起闪闪繁星,卫长蕖等得花儿都谢了几遍,凌璟依旧闭口不提,好不神秘。 趁着江氏去书房关心卫长羽的学业情况,卫长蕖挪了挪身子,凑近凌璟一些,盯着他一张绝世出尘的脸,沉不住气,问道:“凌璟,你是不是有话,想要对我说?” 凌璟见卫长蕖将一张巴掌小脸凑到自己的面前,不禁,伸出一根手指,在她光滑洁白的额头上轻轻一点,宠溺道:“嗯,蕖儿,真聪明。” “是不是准备送我生辰礼物,嗯?”卫长蕖眨了眨眼,一脸渴望。 随即,语气犀利转变,“今日我及笄,你若是不送生辰礼物,我跟你急。” 凌璟将卫长蕖张牙舞抓的小样儿收入眸底,温润的笑了笑,牵着她的手,起身,道:“蕖儿,随我去一个地方。” “这么晚了,去什么地方?”卫长蕖想都未想,便开口问道。 “无忧谷。” 害怕江氏回花厅见不到卫长蕖的踪影会担心,凌璟吩咐素风,谷雨留下,便带着卫长蕖出了门。 夜色很好,朗月高挂枝头,皎洁如玉盘,朦朦胧胧的月光笼罩着整座小山村,像是给小山村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点点的繁星铺满天幕,一闪一闪,煞是美丽,田间传来蛙声阵阵,萤虫飞舞,夜,很是祥和。 凌璟的马车出了十里村村口,四平八稳的跑在黄泥道上,嗒嗒嗒向着九里村方向而去。 拉车的骏马跑得飞快,在夜色中,卷起微微尘土,不消片刻时间,便已经到了灵泉山别院。 下了车,凌璟伸手揽过卫长蕖纤细的腰,将她整个人卷入自己的怀中,带着她一跃而起,两人朝着无忧谷而去。 两人飞上半空,衣袂在夜风中轻扬,红衣银袍交错在一起,像极了一朵夜间盛开的优昙。 到了无忧谷,凌璟揽着卫长蕖落在了草地之上。 无忧谷中很宁静,只有夜风吹拂枝叶时,发出的飒飒声,以及山涧潺潺而流的叮咚声,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像一首轻快的乐,极为悦耳动听。 卫长蕖扶着凌璟修长挺拔的身姿站稳,再扫眼看了看四周。 入眼的景物,令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周围树枝上,挂满了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花灯,花灯一盏接一盏,组成了一片美丽的灯海,每一盏花灯都极尽精致,美如霓虹,昏黄的灯光将无忧谷照得通亮。 卫长蕖有些惊讶,惊讶之余,觉得有一股暖流自心间流淌而过。 她侧过身,正对着凌璟,迎上他一双深邃,璀璨的眼眸,道:“凌璟,这些都是你准备的?”虽然是废话,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问。 “嗯。”凌璟点了点头,伸手将她揽进怀里,靠在她耳边低语,“蕖儿,可还喜欢?” “嗯,喜欢,我非常喜欢。”卫长蕖将头埋在凌璟的胸前,闻着他身上浅浅淡淡的冷梅香。 “凌璟,只要是你送我的东西,我都喜欢。” 相拥片刻,凌璟放开卫长蕖,牵着她的纤纤小手,温如玉润道:“蕖儿,随我来。”两人十指相扣走至一旁。 只见一旁的草地上,摆放着一张大木桌,两把雕花靠椅,桌上放着一只精美的大盒子,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凌璟牵着卫长蕖走至桌前,两人倾身坐了下来。 卫长蕖狐疑的盯着桌上的盒子,这东西,怎么有些像生日蛋糕啊。 再回想起,前些日子,凌璟让她教他做生日蛋糕的事情,瞬间就想明白了。 月夜下,凌璟神态优雅的靠在雕花椅之上,锦袍倾洒在碧黝黝的草地上,宛若绝世谪仙,他眸色柔和的看着卫长蕖,古墨色的眼眸中隐隐溢出浓浓深情,温声如玉道:“蕖儿,这是我送你的第一件生辰礼物,打开看看。” “好。”卫长蕖勾起唇角,轻轻答应了一声,脸上露出一抹极绚丽的笑容。 凌璟情深款款的注视之下,她伸出手,准备将桌上的盒子打开。 盒子被打开,一只造型还算好看的生日蛋糕露了出来。 果然不出她所料,凌璟之所以学做生日蛋糕,全然只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 为了给她庆贺生辰,那本该握笔,拿剑的手,竟然去沾了阳春水,不知何时,他为她,竟然付出了如此多的心血。 卫长蕖神色微愣的盯着桌上的生日蛋糕,瞬息间,神思有些飘忽,心里又感动,又惊讶。 凌璟见卫长蕖垂着一双皓目,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做的蛋糕,良久却不说话,忍不住问道:“蕖儿,是我做得不好?” 他想过,这丫头见了生辰蛋糕之后,或许有欣喜的表情,或许有惊讶的表情,却没想过,是此刻,愣愣的模样。 凌璟的话音在耳际响起,卫长蕖眨了眨眼眸,收回心神。 “凌璟,你做得很好,我很喜欢。”扬起眼眸,冲着凌璟巧笑一下。 接着,又道:“吃生辰蛋糕前,要吹蜡烛许愿,你帮我插上蜡烛吧。” “好,”凌璟温和应声,取了蜡烛,点燃,插在了蛋糕上,“可以了。” 烛光在蛋糕上微微跳跃,卫长蕖双手合一,微微闭上眼睛,默默的许下愿望,然后一口气将蛋糕上的蜡烛吹灭。 凌璟坐在一旁,视线始终凝注在卫长蕖的巴掌小脸上,宠溺无比的凝视着她。 许完愿,卫长蕖睁开明亮的双眸,冲着凌璟笑了笑,道:“可以吃蛋糕了。”一边说话,一边伸手去拔下蛋糕上的蜡烛,然后取了盘子,用竹刀开始切蛋糕。 刚用过晚膳不久,两人自然是吃不了多少蛋糕。 因为是凌璟亲手做的,卫长蕖还是很给面子的吃了两大块,接连吃完两大块,就再也吃不下了。 一只手支起下巴,一只手悠闲的把玩着竹叉子,卫长蕖看了看桌上剩下的蛋糕,再转眸看了看凌璟那张绝世出尘的脸,突然,一个邪恶的想法自脑中一闪而过。 若是将璟爷涂成一只大花猫,会怎样……某女盯着璟爷那张绝世出尘,美如玉冠的俊脸,心里邪恶的打着小九九。 她坐直了身子,伸手,迅速抓起蛋糕上的竹刀,挑起蛋糕上的一点白芝麻酱,红枣泥,趁凌璟不注意,凑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沾染了白芝麻酱,红枣泥的竹刀伸到凌璟的面前,再往他脸上一贴。 凌璟感觉脸上一阵黏糊糊,盯着卫长蕖灼灼的双目,很难得的愣了愣神。 其实,当卫长蕖刚凑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觉察了,只是想看看,这小丫头片子究竟想做什么,是以,他才一直不动声色。 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是想将那红枣泥,白芝麻酱涂到他的脸上。 卫长蕖越过桌面,趴到凌璟的面前,睁大皓目,眼巴巴的盯着他被涂花的俊脸。 瞧见璟爷微微愣神,模样竟然说不出的可爱,卫长蕖唇角咧开,笑得前俯后仰,差点就笑岔了气。 “哎哟喂,凌璟,你这个样子真好看,真可爱……”卫长蕖憋着笑道。 “真的,不骗你。”又很没心没肺的重复了一句。 “是吗?”凌璟见卫长蕖没心没肺的笑得欢畅,心情极好的也勾起唇角,嘴角浮上一抹邪魅的笑容。 两人靠得极尽,卫长蕖能闻到鼻息见萦绕着一股浅浅淡淡的冷梅香,见凌璟脸上那抹邪魅的笑容越来越明显,卫长蕖直觉大事不妙,心里咯噔了一下。 “呵呵……”冲着璟爷献媚的笑了笑,讪讪道:“凌璟,我今日是寿星,你不能……” “蕖儿,不能怎样?”凌璟成功插进话,低哑着嗓子,磁性,沙哑道。 说话间,他修长挺拔的身躯向着卫长蕖倾了倾,温热的气息喷洒到卫长蕖的脸颊之上,酥酥麻麻的,先前那抹邪魅的笑,渐渐也变了颜色,随着他靠过来,邪魅变成了暧昧,眼瞳也变得更加深邃,浓浓深情席卷而出,像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张开,将卫长蕖包裹在其中。 “你……你想干什么?”卫长蕖没骨气的咽了一口唾沫,一颗心砰砰砰加快了节奏。 心跳加快,人也像被使了定身术一样,傻愣愣的趴在哪里,等着被璟爷揉捏。 突然,凌璟伸出修长如玉的手,动作轻柔的揽过她的脖子,捧着她的脑袋,刀削般的薄唇擦过她光滑的脸颊,在她的耳际微微吐纳温热的气息,低哑道:“想干什么?蕖儿,马上就知道了。” 一道低沉,性感的声音落下,凌璟揽着卫长蕖的脑袋,将自己的脸凑向她的脸,下一秒,便见两人面贴着面,贴得没有一丝缝隙。 卫长蕖感觉脸上一阵黏黏糊糊的,猛然瞪大双眼——她被璟爷涂鸦了。 璟爷已经将他脸上的红枣泥,白芝麻酱统统分了一部分,涂抹在卫长蕖的巴掌小脸上。 两人面贴着面,挨了一会儿,凌璟才念念不舍的离开卫长蕖,手依旧捧着她的脑袋瓜子,挑着一双璀璨的凤目,两道柔和的目光凝注在卫长蕖的脸上。 见卫长蕖的巴掌脸上也涂上了白芝麻酱,红枣泥,璟爷的心里,瞬间就圆满了。 宠溺的捧着卫长蕖的脸颊,妖孽一笑,温声如玉道:“蕖儿,你这个样子,也挺好看,挺可爱。” 幸好,无忧谷中有条山涧,涂完鸦,还可以去山涧中洗把脸,不然,两人顶着一张大花脸回去,一准得吓到看门的小厮。 吃过蛋糕,洗把脸,两人悠闲的坐在草地上看星星。 凌璟左手揽过卫长蕖的腰,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朦胧的月色下,两人好似一对跌落凡尘的金童玉女。 突然,耳边响起一声清脆的轰鸣之声。 卫长蕖瞪大双眼,随着那轰鸣之声响起,朦胧的天幕上有礼花炸开,一朵一朵在卫长蕖的眼前盛放,比天幕上的繁星更是美丽。 凌璟收了收手臂,将卫长蕖搂得更紧一些,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溺入骨髓,微微垂下头,靠在她的耳边,轻声道;“蕖儿,这是我送你的第二件生辰礼物,可还喜欢?” 烟火在卫长蕖的眼中盛放,却开在她的心里。 “喜欢,很喜欢。” 卫长蕖转眸,对上凌璟古墨色的眼眸,神色认真道:“凌璟,你送我绚丽的烟火,我送你绚丽的人生可好?” “好。”凌璟沙哑的吐出一个单音。 他揽着卫长蕖,微微垂头,鼻尖抵上卫长蕖的鼻尖,额头抵上卫长蕖的额头。 “蕖儿,只要你一生一世都陪在我的身边,有你在,有你的一瞥一笑,有你的吵吵闹闹,我的人生自然就绚丽了。” “好,那我便一生一世都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天天吵你,天天闹你。”卫长蕖毫不犹豫回道。 烟火在夜幕中爆开,开出绚丽的花朵,花朵开败,最后,竟在天幕上汇成了一行耀眼的字:一生一世一双人。 卫长蕖盯着那行字看了许久。 她知道,凌璟是借着烟火,向她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 两人坐在誓言之下,不知何时,凌璟自怀中掏出了一只精致的锦盒,他将锦盒递到卫长蕖的面前,道:“蕖儿,这是我送你的第三件生辰礼物。” 卫长蕖垂下皓目,盯着凌璟手里的锦盒。 她都收了两件礼物了,居然还有礼物。 “凌璟,你到底准备了多少件礼物?”眼巴巴的盯着凌璟。 这人准备的每一件礼物,都让她感动,都让她震惊,她已经感动,震惊两次了,若是再继续感动,继续震惊,她怕她的小心脏有些受不了。 夜风轻拂而过,吹乱了卫长蕖额前的几缕发丝,挡住了她的眼睛。 凌璟温润一笑,伸手拔开她额前散乱的发丝,动作极轻柔的帮她理顺了,轻轻的别在她的耳后,见她瞪着双眼,惊诧的模样,指尖在她额头上宠溺的弹了弹。 “这是最后一件了。” “哦。”卫长蕖“哦”了一声,伸手将东西接过来。 她随手打开锦盒,只见锦盒中躺着一支羊脂暖玉打造的梅花发簪,发簪做工极为精细,梅花的花瓣轻薄透明,栩栩如生,就好似开在枝头上一般。 发簪样式极为简单,大方,是卫长蕖喜欢的样式。 卫长蕖拿起来,仔细的看了两眼,眼眸一转,视线重新落回到凌璟绝世出尘的脸上,不敢确定的问道:“凌璟,这支发簪不会也是你亲手打磨的吧?” 她左看,右看,怎么就觉得眼前的羊脂暖玉梅花簪有些眼熟,不是样式眼熟,而是那白玉让她感到眼熟。 多看了几眼,这才想起,前阵子,好似在凌璟的书案上见过这么一块同色泽的玉石。 当时她还在想,凌璟将这么一块未经打磨的玉石摆在书桌上,是何用意。 卫长蕖何其聪明,凌璟知道她已经猜到了,便也不隐瞒。 “嗯。”轻轻的点了点头,“蕖儿,第三件礼物,可还喜欢?” 卫长蕖不回答他的话,干脆扑向凌璟,突如其来的,主动将凌璟抱住。 将头埋进他的胸前,浅允着他身上淡淡的冷梅香,双眼有些湿润,“凌璟,你是个大笨蛋,你想送我发簪,不知道去买吗?你是没钱吗?”嗓音有些哽咽,感动的同时,又心疼凌璟。 做生辰蛋糕容易,放烟火也容易,惟独打磨这一支羊脂白玉梅花发簪,那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个时代,没有切割机,打磨机,所有的工艺皆靠一双手,凌璟还是一个外行,可想而知,为了打磨这一支梅花发簪,他得花费多少的心血,更何况,他竟然将这支发簪打磨得如此光滑,将那簪上的梅花打磨得如此轻薄透明,栩栩如生,这些,他都是如何做到的。 卫长蕖说话的声音有些哽咽,凌璟听出来了。 他手臂环绕,将卫长蕖小小的身板圈在怀中,将脸埋在她的脖颈间。 “蕖儿,难道不相信为夫的能力吗?” “替你打磨一支发簪而已,小事一桩,费不了为夫多少心血。” 想着卫长蕖感动,心疼成这样,凌璟心中顿时像吃了蜜糖似的,狂喜。 闻着卫长蕖发间的芬芳,凌璟暗暗的勾了勾唇角,眉飞色舞道:“蕖儿如此心疼为夫,为夫很高兴,很开心。” 又在“为夫了”卫长蕖埋在凌璟的怀里,暗暗的翻了个大白眼,这人的转换也忒快了。 心疼,心疼你个大头鬼,卫长蕖心中腹诽。 一阵腹诽完,还是忍不住问一句:“凌璟,你的手磨起泡了吗?” ------题外话------ 最近脑袋真是不聪明了,这么些字,从昨晚一直码到今天12点半 更新晚了,请美妞们原来。 感谢各位的月票,评价票,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二百零二章 无忧谷,情深缱绻 两人紧紧相拥,隔着轻薄的衣衫,几乎能感受觉到彼此的心跳与热度。 凌璟浅吸着卫长蕖身上幽幽的芳香,贴着她柔软,玲珑的小身板,渐渐的,深邃的凤眸笼上了一抹迷离之色,吐纳逐渐加重,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卫长蕖的颈窝处。 听了卫长蕖关心的话,他唇角溢出好看的笑容,低哑道:“无碍,男人的手,要那么漂亮做什么。” 话音里透着慵懒,说得随意,但是,音线却十分好听,温润,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自他口中说出来,仿若魔音一般,带着几分摄人心魂的魅惑,让人不由自主的沉沦,又好似佛音一般,能洗涤心灵,让人听着,不觉心旷神怡。 凌璟话音落下,卫长蕖从他的怀抱中抬起头来。 两人保持了半臂的距离,卫长蕖撂起眼眉,与凌璟四目相对,凝望着他的脸。 “这么说,你的手磨伤了?” 说完,不等凌璟作声,卫长蕖一把将他的右手从自己的腰间拔了下来,再将他的手拉到自己的怀里。 凌璟唇边保持着温和的笑意,不动声色,任由卫长蕖捉着他的手检查。 “将手伸直,手掌摊开,掌心向上。”卫长蕖用家长教训孩子的口吻道,说话时,神色颇为严肃。 “好。”凌璟勾了勾唇,脸上的笑容越发温润如玉,并顺着卫长蕖的意思照做,将掌心移到她的怀里。 卫长蕖双手握住他的一只手,垂着一双明亮的皓目,神色极为专注,认真,将他的手心,手背都检查了一遍。 四周灯火辉煌,灯光映照在凌璟的掌心之上,只见他食指侧位及掌心处,长了一层薄薄的新茧,想来,应该是持小刀雕刻时磨出来的。 卫长蕖看得有些心疼。 她将自己的纤纤玉指移到他的掌心处,动作轻柔的触碰着他的茧子,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的在他掌心中摩挲。 凌璟只觉得掌心处酥酥麻麻的,那酥麻的感觉自他掌心处蔓延开来,传向全身百骸。 那酥酥麻麻的感觉传进心里,一时没忍住,他的心,微微颤抖了一下,眼瞳轻缩,眸色加沉,看着卫长蕖,抽了一口凉气。 这丫头弄出这样撩人的动作,觉对是在点火。 凌璟沉重的吐纳声在卫长蕖的耳畔响起。 卫长蕖感觉到有股灼热的气息,不断喷洒在自己的脸颊之上,烧得她双颊微热,有些难受。 觉察到凌璟的呼吸有些不匀称,卫长蕖猛然扬起眼眉来,睁大明亮的双目,眼神迷茫的看着凌璟。 “凌璟?”嘀嘀的唤了凌璟一声。 卫长蕖睁大双眼,看见汹涌澎湃的情潮自凌璟那双璀璨的凤目中席卷而出,在他的注视之下,她感觉,自己就快要被那汹涌澎湃的情潮给淹没了。 这人怎么了?她貌似没有撩拨他。 凌璟见卫长蕖眼神迷茫,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 这丫头,撩拨了他,点了火,居然还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 卫长蕖的纤纤玉手尚留在凌璟的掌中,凌璟平了平气息,修长的五指一卷,将她的小手卷入掌中,仔细包裹起来。 另一只手揽过卫长蕖的后脑勺,轻柔向前一拉,让她的巴掌小脸靠近自己一些。 卫长蕖不慎,被凌璟这么轻柔一拉,半截身子跌落到他的怀中。 两人再一次额头抵额头,鼻尖撞鼻尖,亲密无比的靠在一起。 卫长蕖睁大双眼,将眼睑抬高,自己的睫毛几乎可以触及到凌璟浓密的睫毛,他略灼热的气息,一道接一道的扑洒在自己的脸颊之上,相隔如此近,只觉得双颊更加灼热,甚至烧了起来。 鼻息间萦绕着浅浅淡淡的冷梅香,随着吐纳,梅香入鼻,侵入肺腑。 浅吸一阵冷梅香,卫长蕖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酥软了几分,撂着眼睑,眼神迷离的看着凌璟近在咫尺的俊脸,心,砰砰砰的狂跳,下一秒,视乎就要跳出了胸膛。 “凌璟,你是在色诱我吗?”卫长蕖眨了眨眼眸,突然杀出一句话。 凌璟勾了勾唇角,刀削般的薄唇凑上前分毫,擦过卫长蕖的唇线,性感,低沉道:“相公色诱娘子,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不给卫长蕖接过话的机会,他挺拔的鼻尖抵着她小巧玲珑的鼻尖,在她的鼻尖上轻轻的摩擦了两下,继而,又靠在她的唇边,温声低语:“蕖儿,你真是一个勾人的小妖精。” 勾人的小妖精?——貌似,已经是第二次这样形容她了。 卫长蕖撅了撅,不满的嘟囔:“凌璟,我若是勾人的小妖精,那么,你便是勾人的大妖孽。” 从最初开始,貌似,就是这只大妖孽先勾引的她,是他铺开情网,让她一步一步的沦陷。 “没错,是我先勾引的你,蕖儿。”凌璟笑了笑,不可否认。 卫长蕖顺势接过他的话,咽了咽唾沫,道:“你……你现在又在勾引我,勾引我犯罪。” “没错,我现在正在勾引你。”回答得简单,干脆。 说完,凌璟唇角漾起一抹极灿烂的笑容,笑得直达眼底,随着他笑,一双深邃的凤眸中,闪烁出璀璨的光芒,比星空更加璀璨,魅力。 卫长蕖盯着他那张绝世出尘的俊脸,凝视他一双璀璨炫目的凤眸,只觉眼前一晃,不由得深深倒吸了一口气,心神微滞。 待回了回神,才略带调侃道:“那个……凌璟,你如此勾引我,若是我一时色迷心窍,没把持住,直接将你扑倒,该如何是好?” “为夫欢迎娘子扑倒。”凌璟想都未想,一句话便脱口而出。 卫长蕖瞬间哑然。 她怎么忘记了,她家璟爷可是个超级无敌大无赖,刚才说的话,恐怕正中了璟爷的下怀。 凌见卫长蕖没话说了,垂着眼睑,一副很她挫败的模样,盯着她的小脸,宠溺的笑了笑。 “蕖儿,你舍不得扑倒爷,那么,换爷扑倒你,如何?” “什么?”卫长蕖眼皮子抖了三抖。 凌璟不回答,直接付诸行动,他松开她的小手,手一抬,修长的玉指,轻轻挑起她光滑的下巴,将她的脸抬得高一些,让她娇嫩的唇瓣对着自己,紧接着,捧着她的巴掌小脸,勾唇,邪魅一笑,刀削般的薄唇倾覆而下。 在她一点樱色的唇瓣蜻蜓点水,戏耍一二般,然后稍微离开。 “蕖儿,卫长蕖。”擦着她的唇角,低沉,沙哑的喊着卫长蕖的名字。 “嗯。”卫长蕖眨了眨眼,嘀嘀的“嗯”了一声。 睁大皓目望着凌璟,他还是第一次,这般连名带姓的唤她,唤如如此认真,如此深沉。 “卫长蕖,你就是我的毒药,一种让我痴迷,让我上瘾的毒药,哪怕是毒气攻心,我也心甘情愿中你的毒,为你沉沦,这一辈子,都不想解脱出来。”捧着卫长蕖的巴掌小脸,如玉的指腹在她光滑的脸颊上轻轻摩挲。 卫长蕖闻着鼻间微微冷梅香,凌璟的话,在她的耳畔盘旋,余音缭绕,久久不散。 “凌璟,你也是我的毒药,此生此世,我也愿为你沉沦。” “这一辈子,我只爱你一人。” 凌璟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眸光深情的凝视着卫长蕖明丽的巴掌小脸,卫长蕖方才的那一番话,令他感到有些意外,激动,惊诧。 原来,他在她的心中,竟也是如此的重要。 来不急狂喜,卫长蕖抬起手臂,纤纤玉手主动勾住他修长的脖颈,再将红唇凑分毫,主动贴上凌璟微抿着的薄唇。 “凌璟,我现在想咬你。”说完,真的张开小嘴,轻轻在凌璟的唇瓣上咬了一口。 凌璟不觉得疼痛,只觉得唇瓣上一阵酥酥麻麻,麻意自唇间蔓延,直接传到了他的心尖儿上,倒吸了一口气,心跟着微微颤抖。 一手捧着卫长蕖的脸,一手揽着她的后脑勺,双臂半坏绕,将她整个人圈在自己的怀里,如珠似宝般珍藏起来。 随着卫长蕖在他唇上一阵作乱,他的眸色加深,呼吸更是粗喘了几分。 趁着卫长蕖微微张着小口,他舌尖向前一挺,攻破城池,长驱直入,滑入她温热的芳潭之中,逼着她与他嬉戏,缠绵,纠缠不休。 绵绵的吻,铺天盖地,良久,卫长蕖似被吸走了全部力气,身子疲软无力,软绵绵的趴在凌璟的胸膛之上。 凌璟见她面色娇红,气喘吁吁,不得不强行压制住身上的躁动不安,念念不舍的离开她的唇瓣,暂时性放过她。 他的小丫头还小,还太过娇嫩,只能浅尝,不能深品。 鼻间的冷梅香突然变得浅淡,卫长蕖感觉到,覆在她唇上的温热抽离开,她如获释放一般,扶着凌璟的修长挺拔的身姿,呼呼连喘了几口粗气。 微凉的夜风入鼻,灵台渐渐清明,她,总算又活过来了。 凌璟离卫长蕖很近,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只手捧着她的后脑勺,一只手捧着她的巴掌小脸。 经过方才一番缠绵,此刻,卫长蕖双颊红润,似天边的一抹火烧云,清明透彻的双目,也染上了一丝朦胧的迷离之色,一点樱唇,更是饱满欲滴,娇嫩得似有雾珠滚动,娇嫩得似要滴出甜美的汁液。 凌璟将手移到她的唇边,食指指尖,轻轻擦过她的唇,认真,仔细的描绘着她的唇线。 卫长蕖觉得身子酥软无力,干脆靠在凌璟的怀里,仰头,凝望着夜幕上的星辰。 缓了缓之后,她将手里的锦盒递到凌璟的手上,道:“凌璟,这发簪是你送我的,你得负责将它插在我的头上。” “好。”凌璟温着嗓子,轻轻答应。 随即,接过锦盒,打开,取出里面的发簪,动作轻柔的将发簪插在了卫长蕖的发髻之间。 卫长蕖懒懒的靠在凌璟的怀里,任由他捣腾。 完了,勾唇问道:“好看吗?” “自然好看,卫长蕖是最美的,我做的发簪是最配卫长蕖的。”凌璟顺口就应。 “肉麻,油嘴滑舌。”卫长蕖心中甜腻,嘴上却娇嗔了一句。 没想到,平素淡雅绝世,清心寡欲的璟爷,说起肉麻话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甚至不带重复的。 卫长蕖话音刚落,凌璟挑了挑眉。 “肉麻又如何?油嘴滑舌又怎样?蕖儿,这一辈子,我也只对你一人肉麻,只对你一人油嘴滑舌。” 三件礼物送出,卫长蕖陪着凌璟在无忧谷中看了一会儿星星,直到夜深,害怕江氏会担心,凌璟这才揽着她飞回了灵泉山别院,再亲自将她送回了十里村。 上官玉儿心里惦记着桑果酒,得了卫长蕖的亲口许诺,在卫长蕖笄礼后的第二天,便迫不及待的拽着顾惜昭,想再一次上十里村要酒喝。 顾惜昭要与卫长蕖继续谈桑果酒的买卖,索性便随了上官玉儿意。 上官玉儿兴致冲冲的登门,卫长蕖见她高兴,自然是拿出了一大坛桑果酒招待她,让她卯足劲儿喝,一直喝到尽兴。 上官玉儿姑娘喝酒,卫长蕖便与顾惜昭继续商量桑果酒的事情,那姑娘得了果酒品尝,也不吵不闹不燥舌。 眼下,田地里的高粱,苞米已经收进了仓,建酒庄和养猪场的事情也安排妥当了,果子岭遍山的水果,估计到九月中下旬才能采摘,暂时不急,蔬菜棚里,有秋霜,秋霜,春寒,冬梅顾看着,蚕房那边,就更不用担心了,秋苕,春槐,秋水,夏莲四人经验丰富,如今,令卫长蕖最为记挂在心的事情,便是玉娘在尚京情况如何?虽然每月都有信笺自尚京传回来,但是不亲自去看一眼,卫长蕖心里总是不踏实,那糕点坊乃是皇家御用的,给皇家办事,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索性,该安排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了,八月中旬到九月中旬这段时间,再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卫长蕖干脆决定,亲自与顾惜昭去尚京跑一趟。 顾惜昭听说卫长蕖要去尚京,心里自然高兴,两人便商量好了,一同出发。 与顾惜昭商量一番,卫长蕖还得说服江氏,江家的人答应她去尚京,这是一个很令她头疼的问题。 在她娘,她二舅,二舅妈,姥姥,姥爷的眼中,她就是一丫的乡下小丫头片子,没见识,长到十五岁,还未出过止水镇。 此番,她突然要去尚京,保管说出来,能将她娘,她二舅,二舅妈,姥姥,姥爷给吓一大跳。 送走了顾惜昭与上官玉儿,卫长蕖便将江氏,江家的人召集到了一块儿。 一大家子人坐在花厅中,一个两个都眼巴巴的瞅着卫长蕖。 卫长蕖模样很是纠结,想着,她待会儿该怎样开口,才不会吓到这一家子人,尤其是她姥姥,姥爷。 冯氏见卫长蕖拧巴着两条眉毛,半天不开口,便问道:“蕖儿,你是不是有啥重要的事情要说?” “嗯。”冯氏主动问及,卫长蕖点了点头。 早说晚说都得说,卫长蕖看了江老爷子,吴氏一眼,见二老神色还算淡定,缓缓开口,道:“姥姥,姥爷,娘,二舅,二舅妈,我准备亲自去尚京一趟。” “啥?蕖儿,你说啥,要去尚京?”卫长蕖话音刚落,就听吴氏最先惊诧出声。 卫长蕖习惯性的挠了挠眉心。 果然不出她所料,将她姥姥给惊吓到了。 担心吴氏惊诧过度,伤了身子,卫长蕖抬手压了压,作出抚慰的动作,赶紧柔声道:“姥姥,先淡定,淡定哈。” 尚京是帝都,天子脚下,又不是龙潭虎穴,她姥姥这反映,也忒么激烈了一些。 待吴氏缓了缓,神色稍微镇定之后,卫长蕖才劝说道:“姥姥,我不是一个人去尚京,有顾公子和上官姑娘陪着呢,凌璟也要回尚京,有这么多人陪着我,您不必担心。” 吴氏听后,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虽不惊诧了,但是神色却有些焦急的看着卫长蕖,道:“蕖儿啊,你咋突然要去尚京呢,你长这么大,可没出过止水镇,尚京那么远,千里滔滔的,你要是出了啥好歹,可怎么办哟?能不去么?” 江氏看着卫长蕖,脸上亦露出浓浓的担忧之色。 她道:“蕖儿,你姥姥担心得有道理,尚京那么远,你又没去过,万一出个啥好歹……”说到此处,话语哽咽。 哽咽了一会儿,又才接着道:“如今,咱们家这日子也好过,不愁吃,不吃穿,你还跑那么远做啥呢?” 冯氏,江云贵点了点头,附和江氏的话。 卫长蕖知道,这一家子人,是打心眼里担心自己,关心自己,但是这一趟尚京之行,是势在必行的。 看着众人,略思片刻,卫长蕖郑重其事道:“姥姥,姥爷,二舅妈,二舅,娘,我是去尚京谈生意,又不是去打仗,你们不必如此担心,我对尚京不熟,但是凌璟,顾公子是尚京人士,有他们陪着我,难道你们还不放心吗?” 她的语气和缓,轻松,面色含笑,短短几句话,却真能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 江氏,吴氏,江老爷子,冯氏,江云贵听了卫长蕖的话,脸上的担忧之色稍微退隐了一些。 最后,江老爷子微微叹息一口气,抖了抖嘴角的胡渣子,道:“好了,都别说了,都瞎担心些什么?不是还有凌璟公子陪着吗?有凌公子在,难不成还能让蕖儿吃亏。” “蕖儿是干大事的人,她想去尚京,就让她去,都别拦着。” 江老爷子吹胡子说完,卫长蕖略感惊诧。 先前,她还担心,说出来,会吓坏老爷子,万万没想到啊,最后竟是老爷子支持她去尚京,自家这个姥爷,还真是开明得很。 老爷子放话,江氏,江云贵,冯氏,吴氏总算是不阻挠了。 卫长蕖去尚京的事情,便这么轻松,愉快的敲定了。 缝上第二日是下雨天,出行不便,卫长蕖便在家多待了一天,第三日天气放晴,一大早,凌璟的马车便候在了宅院外。 用过早膳,江氏,卫长羽,江家的人,老卫家三房的人,一大群人亲自将卫长蕖送到村口。 村口,大柏树下。 只见卫长羽小盆友像只八爪鱼似的,挂在卫长蕖的身上,两只小手,紧紧的抱住她的双腿。 “呜呜……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脸蛋儿埋在卫长蕖的身上,呜咽着问卫长蕖。 想着姐姐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很久很久才回来,卫长羽越哭越厉害,一把泪花儿接一把泪花儿的擦在卫长蕖的身上,哭得小身板一抽一抽的,模样好不可怜。 卫长蕖瞧着自家小正太弟弟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心微微抽疼,无奈之下,只好让凌璟多等片刻,蹲下身子,将那一抽一抽的小身板拉进怀中。 “长羽,姐姐又不是不回来了,你哭得这么伤心做什么。”一边说话,一边掰起卫长羽的小脸蛋儿,用帕子帮他擦拭脸上的泪珠子。 听到卫长蕖柔柔的话音,卫长羽哭得更伤心,更大声了。 “哇……姐姐,长羽就是伤心嘛,呜呜……” “姐姐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要去那么久才回来,我想姐姐了怎么办,呜呜呜……” 哭着哭着,一只鼻涕泡泡鼓了出来,像只气球一样,挂在鼻孔上。 卫长蕖盯着他的小样儿,真是又可爱,又可怜。 用丝绢,戳破他呼出的泡泡,顺带帮他擦了擦鼻涕。 “长羽,你不是小小男子汉吗?小小男子汉怎么还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跟个泪人似的。” “呜呜……小小男子汉也舍不得姐姐,呜呜……” 卫长蕖黑线……她发觉,自家小正太弟弟的恋姐情节,真是越来越严重了。 “长羽,你不哭鼻子了,姐姐就给你买很多很多好玩的东西回来,好不好?”卫长蕖柔着嗓子,耐着性子,轻哄着。 卫长羽猛劲一摇头,毫不犹豫就道:“长羽不要好玩的东西,就要姐姐,呜呜……” 好吧,好玩的东西都不要了。 没想到自己在小正太弟弟的心目中,竟然占据着这么重要的位置。 无奈之下,卫长蕖手臂一捞,一把将卫长羽的小身板抱了起来,然后朝着江氏走去,伸手就将小家伙塞进江氏的怀里。 “娘,我要走了,照看好长羽。” 江氏紧紧的抱住卫长羽,不让他下地去缠着卫长蕖。 “去吧,路上小心一些,夜晚凉快,睡觉记得盖被子,羽儿就是耍耍小性子,没什么事儿,不用担心。”江氏含泪叮嘱。 卫长蕖又与江家的人,老卫家三房的人打过招呼之后,这才转身准备上马车。 “呜呜……长羽见不到姐姐,长羽会想姐姐的,呜呜……” 卫长羽的哭声自背后传来,听他哭得嗓子都沙哑了,卫长蕖的心又微微抽疼了一下,脚步微滞,站在车辕前。 这时,一只修长如玉的手自车厢内伸出来,伸到卫长蕖的面前。 紧接着,一道温如玉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蕖儿,事情办完,咱们就尽快赶回来。” 卫长蕖撂起眼眸,只见凌璟正含笑看着自己,瞧着眼前这一抹温如春风般小浅笑,瞬息之间,卫长蕖只觉得方才微微浮躁的心,竟然无声无息的安定了下来。 “好,办完事情,咱们就回来。” 笑了笑,将自己的纤纤小手递到凌璟的掌中。 两人上了车,马车便绝尘而去,道路两旁,绵绵青山飞速后退,身后,卫长羽的哭声越来越小,渐渐的听不见了。 马车一路急行,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九里村。 九里村村口,道路交叉口的位置,惊雷,素风,谷雨以及其他几名凌璟的护卫正恭恭敬敬的候着。 闪电拧了一下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 “世子爷,卫姑娘的东西都已经装上车了。”惊雷站在车厢外,恭敬禀告道。 此番去尚京,卫长蕖捎带了蚕茧,以及紫芋,安排素风,谷雨帮着惊雷等人装车。 之前,她都是每月找人将紫芋送去尚京,那御用糕点坊的生意尚好,每月得来来回回跑几趟,舟车劳顿,既费人力,又费财力。 此次,卫长蕖将紫芋带到尚京,是预备在尚京购一座庄园,直接在尚京栽种紫芋,如此,近距离取材,便能省去许多麻烦。 惊雷的话音传进车厢,凌璟淡声应道:“嗯,出发吧。” 他一声吩咐,惊雷,素风,谷雨等人皆利落的上了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 到了止水镇,才去与顾惜昭,上官玉儿汇合。 上官玉儿姑娘觉得长路漫漫,路途无聊,很想爬到凌璟的马车上,找卫长蕖说话解闷,只是她刚撩开车帘,两道冷得跟冰一样的视线便自车厢内射了出来,犀利无比,在那冰冷的目光之下,她的身子差点就冻僵了,冲着凌璟与卫长蕖讪讪的笑了笑,赶紧将手缩了回来,气焰蔫蔫的爬上了顾惜昭的马车。 马蹄子哒哒的踩过路面,很快便出了止水镇。 车厢内,只见顾惜昭一身飞鹤长袍,腰间系着同色玉带,玉带下垂着一枚雕花镂空的麒麟玉佩,脚上蹬着一双银边云靴,一头青丝随意的散在肩上,如丝如墨,打着扇子,整个人悠闲自若的半依靠在车厢内。 桃花目懒懒微侧,眼角余光正好瞥见上官玉儿,见她正闷闷的抱膝而坐,目光在她娇俏的小脸上停留了片刻。 听她微微叹息,很是垂丧,打趣道:“喂,疯女人,你不是吵着,嚷着,要去前面那辆马车吗?怎么不去了?” 话语顿住,斜挑了上官玉儿一眼,幸灾乐祸道“疯女人,难道,你是被那黑心肝的给赶回来的。” 几句话,恰说中了上官玉儿的痛处。 上官玉儿猛然扭过头,没好气的瞪了顾惜昭一眼。 心里暗暗低咒:该死的臭流氓,死流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不就是被人赶回来了吗?有这么好笑吗? 顾惜昭斜看着上官玉儿,瞧见她气鼓鼓的模样,突然有了几分聊天,说话的兴致。 他支着手臂,身子挪了挪,整个人坐正了,转过身,正面对着上官玉儿。 “疯女人……” 顾惜昭正想说什么,话还未来得及出口,上官玉儿撂起眼皮,将音调拔到最高,小脸愤愤的盯着顾惜昭的俊脸。 “臭流氓,死流氓,你就知道欺负本姑娘,你一天不戏弄本姑娘,不与本姑娘作对,就要死吗?”语气有些激动,小脸有些委屈。 顾惜昭没料到上官玉儿会如此激动。 上官玉儿几句话吼完,他愣了愣神,他不就是随便提一提吗?这疯女人至于激动成这样吗? “算了,本公子不逗你便是。”说完,重新转过身,晃着手中的玉骨折扇,悠闲,懒散的靠回了车厢壁上。 上官玉儿心中的郁闷之意刚被撩拨起来,见顾惜昭不理她,哪里肯放手。 她将挡在中间的小木桌一推,推到角落里,自己挪了挪身子,靠到顾惜昭的身旁,垂目,小脸愤愤的盯着顾惜昭看。 顾惜昭见上官玉儿靠了过来,再瞧瞧她愤愤的表情,脑中警钟拉响,瞬间就警戒起来。 “疯丫头,你又想做什么?”挑了挑眉,问道。 “臭流氓,本姑娘很郁闷,很不开心,很难过……”上官玉儿撅着嘴,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疯丫头,你很郁闷,你很难过,你不开心……这些,关本公子什么事情。”顾惜昭不以为意道。 上官玉儿听了顾惜昭的话,心里更是郁闷了。 她拧了拧眉,两撇弯弯的柳叶眉险些打成了结头,一张娇俏的小脸皱着,半响不出声,不做气在,只是静静的盯着顾惜昭看。 顾惜昭被她看得发愣,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自心里升了起来。 这疯丫头莫不是吃错药了吧,有些不对劲啊。 就在顾惜昭暗暗揣摩的时候,上官玉儿突然伸出手,不声不响的抓起了他的一条手臂,再趁他不备,俯下头去,张口,隔着衣衫,狠狠的咬在了他的手臂之上。 “啊……”顾惜昭疼得倒抽了几口气,失声喊了出来。 声音传到车厢外,车头上,乐青吓了一跳,他赶紧揪了揪缰绳,回过头来,冲着车厢内道:“公子爷,您没事吧?” 车厢内,上官玉儿依旧使劲抓着顾惜昭的胳膊,隔着一层衣衫,牙齿在他的皮肉上厮磨,狠狠的咬。 顾惜昭甩了几下,硬是没甩掉,疼得他一张俊脸微微扭曲。 乐青的话音传进来,他忍了忍,道:“没……事,方才,本公子被一条狗给咬了,你继续赶路。” 被狗给咬了?车厢里哪来的狗。 乐青狠狠的抽了抽嘴角,揪稳了缰绳,继续赶路,既然公子爷都说没事,那应该就没什么大事。 马车继续嗒嗒的前行,青山绿水快速后退。 顾惜昭甩不开上官玉儿,就干脆让她咬。 过了片刻,他才压着嗓子,道:“疯丫头,你咬够了没?” 顾惜昭凉凉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上官玉儿总算松口,将头抬了起来。 “咬够了,谢谢。” 见上官玉儿抬起头来,顾惜昭瞪了她一眼,正想好好的教训她一番,但是当听到“谢谢”两个字时,他心中的满腔怒火,突然歇了大半,盯着她娇俏的小脸,凝视着她水盈盈的眼眸,一颗心,居然软了,原本想要好好教训她,狠话却卡在了喉咙上。 咬了顾惜昭一口,上官玉儿觉得心头里头畅快多了,没之前那么憋闷了。 想起刚才自己如此用力狠咬,上官玉儿垂下一双水盈盈的眸子,视线落在自己刚才咬过的地方。 只见那地方已经留下了她的牙痕,衣料都被磨破了一些。 “臭流氓,疼吗?”一句话未经大脑,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 盯着那被磨破的衣料,上官玉儿只觉得心有些微微疼痛。 顾惜昭没好气,“废话,你也让本公子咬一口试试,看疼不疼。” “那……那我帮你包扎一下。”上官玉儿心里愧疚,说话间,已经伸手捞开了顾惜昭的袖子。 袖子被捞开,露出一排深深的牙齿印,顾惜昭的手臂,已经泛起了血丝。 上官玉儿瞧真切后,心中的愧疚之感更甚。 虽然这人嘴巴很贱,脾气很臭,而且还爱捉弄她,但是这一路上相处下来,她发觉,他的为人其实还是很不错的,自己方才咬得如此狠,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想及此,赶紧取了自己随身携带得锦绢,以及金疮药,动作极轻,极柔的在顾惜昭的手臂上涂抹了一层金疮药,然后再小心替他包扎起来。 包扎完,两人都不说话,车厢里,突然静了下来,静得几乎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两人靠得极近,顿时之间,车厢内的氛围视乎有些不太正常。 上官玉儿扬了扬眼眸,偷偷瞄看了顾惜昭一眼,只觉得此刻的气愤委实有些尴尬,盯着顾惜昭温如玉冠般的俊脸,她的心,砰砰砰乱跳起来,两边脸颊也跟着发热,微微灼烧。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愤,上官玉儿讪讪的笑了笑,打着哈哈道:“呵呵……那个,你的手臂过两天就好了,放心,不会留下疤痕的。” “若是留下疤痕了,该怎么办?谁负责?”顾惜昭鬼使神差接过上官玉儿的话。 一句话脱出口,连他自己都愣住了。 他是不是疯了,竟然与眼前这疯丫头说出这样的话。 呃……他一定是昨晚没睡好,所以,此刻才胡言乱语,头脑发昏,口不择言。 上官玉儿也未料到,顾惜昭会突然说出刚才那句话,愣了愣神,顺着他的话,傻傻的应了一句:“若是留下了疤痕,大不了……大不了本姑娘负责。” 上官玉儿说完,眼眸一转,无意间,正撞上了顾惜昭那双好看的桃花目。 两人四目相对,目光交织在一起,瞬息之间,两人凝结,久久未能移开。 顾惜昭凝视着上官玉儿那双水盈盈的眼眸,一颗心,顿时慌乱了几分,紧接着,情绪亦变得有些紧张。 上官玉儿对上顾惜昭好看的桃花目,盯着他温婉如玉的容颜,只觉得双颊越来越烧得厉害,火烧火燎的,令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两人对视良久,上官玉儿先一步缓过神来,她赶紧挪了挪身子,与顾惜昭保持一定的距离,抬起袖子往自己的脸上扇了扇凉风,打着哈哈,掩饰自己的尴尬,道:“呵呵……闷在马车里,真热,呃……” 上官玉儿的话惊醒了顾惜昭,将他的心神拉回。 他眨了眨眼眸,赶紧将视线从上官玉儿娇俏的脸上移开,顺着说她的话往下说。 “嗯,确实很热。” ------题外话------ 上蕖进京 顾二货要与玉儿妞共赴爱河了。星儿又成功拉媒引线了 感谢妞们昨天给的月票,么么哒… 第二百零三章 凌璟是卫长蕖的,谁? 顾惜昭简单接过上官玉儿的话。 一语毕,他使劲晃了晃手中的玉骨折扇,扇起一阵凉风,一边打扇,一边道:“看来,这辆马车还是太小了,车厢太憋闷,不太适合夏日乘坐,等本公子回尚京,再命人造一辆更大的马车。” 顾惜昭说话时,音量放得不大不小,正好能传到车厢外。 乐青坐在车头上,将顾惜昭方才所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 马车小,车厢憋闷,是这样吗? 乐青嘴角狠狠得抽搐了两三下。 公子爷的专用马车,可是相府最高档,最豪华的,车厢内宽敞,舒适,足足可以并排躺下三四个人。 这样宽敞,舒适的马车,公子竟然还嫌小,还嫌憋闷,真是太挑剔了。 乐青一边赶车,同时暗暗的腹诽。 车厢内,上官玉儿仍坐在顾惜昭身旁不远处,氛围依旧有些暧昧不清。 上官玉儿双颊微红,耳根炽热,见顾惜昭猛劲晃着扇子,作出一副他确实很热的模样,“嗯……那个……臭流氓,要不,我将车帘拉开,透透气?”瞟了顾惜昭两眼,吱呜着道。 因为外面的光线太强,太过刺眼,所以,此时,三扇车帘幕都是闭着的。 上官玉儿话落,顾惜昭点了点头。 “咳咳……”他尴尬的咳嗽了两声,看着上官玉儿,道:“拉开透透气也好。” “嗯。”上官玉儿轻“嗯”了一声,扶着一旁的矮桌,作势要蹲起身来。 方才抱膝而坐太久,腿麻了,她身子刚立起一半,手还未触碰到车帘,突然,身子一歪,一斜,再一晃,整个人失去平衡,迎头朝着顾惜昭的身上栽去。 “啊……”上官玉儿失声尖叫。 “疯丫头,小心……”顾惜昭见她迎头栽倒下来,一颗心跟着提起来,不禁,也惊呼出声。 害怕上官玉儿栽倒下来,会不小心撞到头,顾惜昭丢了手中折扇,手臂撑着后背车厢,飞快的立起身来,再伸出手,向着上官玉儿的身子一接,再一捞,直接将上官玉儿捞进了自己怀里。 上官玉儿惊魂未定,待镇定之后,挪了挪身子,才发觉自己已经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疯丫头,你没事吧,嗯?”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那声音里夹带着淡淡的关怀之意,很是温和,好听。 上官玉儿半趴在顾惜昭的怀里,盯着他略放大的俊脸,傻傻的出神。 顾惜昭见上官玉儿傻傻的看着自己,不说话,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不由得,心里有些发急。 难道这丫头被吓傻了? 平日咋咋呼呼,刁蛮任性,没心没肺,竟如此经不得吓。 “疯丫头,玉儿,没事了。”顾惜昭耐着性子,温着嗓子,声音更是柔和了几分。 说话间,移过一只白皙如玉的手,修长骨节分明的指头,在上官玉儿的眼前晃了几晃。 随着他指头悠悠晃动,上官玉儿眨了眨水盈盈的眸子,只是在她眨眼之间,眼眶里溢出了朦朦胧胧的水雾,黑白分明的眸子中,闪着波光粼粼,依旧眼巴巴的盯着顾惜昭看。 顾惜昭见她雾眼迷蒙,有些手足无措,整个人都懵住了。 上官玉儿素来强悍,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如此柔弱的模样,刚才那一摔,有这么严重吗?她竟然哭了。 看到上官玉儿闪着泪花,顾惜昭心里没来由的憋闷。 “玉儿……” 这一次没有再叫疯女人,或者疯丫头,而是温柔的喊上官玉儿的名字。 “臭流氓……”上官玉儿眨了眨波光粼粼的双眸,终于出声。 顾惜昭听见她出声,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还好这小丫头片子没有被吓傻,或者是撞傻。 正当他准备扶上官玉儿坐起来的时候,上官玉儿却一头猛扎进了他的怀抱,柔软,纤细的双臂环在他的腰上,主动将他抱住。 顾惜昭感到腰间有温热感,身子瞬间僵住。 上官玉儿将脸埋在顾惜昭的胸口上,鼻尖抵着他的衣衫,有些呜咽道:“臭流氓,你第一次对我这么好,这么温柔。” 顾惜昭僵着身子,心神有些慌乱,垂着眼睑,注视着怀中的小丫头片子,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任由上官玉儿将他抱着。 上官玉儿将头埋在顾惜昭胸前好一会儿,才松开他的腰,从他的胸前抬起头来,扬起眼眉,凝望着他,“臭流氓,以后,你能不能不要欺负我?” 她的眼眸中尚带着朦胧的雾气,说话间,眼珠微微一转,波光粼粼,甚是好看,美得动人心魄。 顾惜昭恰好正对着上官玉儿的双眼,两人四目相对,目光交错。 凝视了两眼,顾惜昭只觉得心口处澎湃得厉害,神思慌乱间,他赶紧侧目,错开上官玉儿波光粼粼的目光,不敢再去看她的眼睛。 “玉儿,你先从我身上下去,我们再好好说。” 顾惜昭温温的话音响起,上官玉儿这才想起,自己整个人还趴在顾惜昭的身上,与他紧紧的贴在一起。 “哦。”低头应了一声,动作利落的从顾惜昭的身上爬了下来,挪了挪身子,坐在一旁。 顾惜昭见上官玉儿微垂着眉,抱膝坐在一旁,不声不语。 他仔细一瞧,才发觉,她的脸颊视乎染了红晕,那抹红晕一直延伸到了耳根子。 原来这疯丫头竟也知道害羞。 上官玉儿觉察到顾惜昭在打量自己,突然,扬起眼眸,有些紧张道:“喂,你……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咳咳……”顾惜昭捂扇,咳嗽两声掩饰尴尬,随即,赶紧将视线移到别处。 “疯丫头,本公子何时欺负过你?” 上官玉儿凝望着顾惜昭,眨了眨水盈盈的眼眸。 他没有欺负过她吗?怎么可能。第一次见面,在妓院里和她大打出手,第二次见面,在大街上和她斗嘴,骂她是疯女人,第三次,直接将她丢在了客栈里…… 想起那些过往的事情,上官玉儿撅了撅嘴,不满的看着顾惜昭,嘟囔,“臭流氓,你真是健忘。” “既然你不记得了,本姑娘就再提醒你一下,上一次,你将本姑娘独自丢在客栈,自己偷偷跑路,上上一次,你在大街上给本姑娘难堪,骂本姑娘是疯婆子,疯女人,还有上上上一次……” 提及过往的心酸事,瞬间功夫,上官玉儿就将前刻的羞涩,紧张全抛掷在了某个旮旯角里,恢复了本来魔女的面目。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一字一句,向滚豆子似的,从嘴巴里滚落出来。 “停,打住。”顾惜昭见上官玉儿端足了架势,还要继续往下说,他听得眉头微微蹙起,啪嗒一声,收起了手中的玉骨折扇,手一伸,直接将扇子竖在了上官玉儿的嘴前,扇尖儿抵在她娇嫩的唇瓣上轻轻一点,阻止继续往下说。 这疯丫头,刚才还一副羞涩,娇俏的模样,眨眼功夫,就恢复原来的本性了。 上官玉儿闭嘴,垂下眼睑,凝视着自己嘴边的扇子,紧接着,她抬起一纤纤右手,用拇指与食指钳住扇尖儿,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将顾惜昭的玉骨折扇拔开。 “本姑娘是实话实说。” 顾惜昭讪讪的将扇子收了回来,听了上官玉儿方才一席话,他脸色略有些尴尬。 将一个姑娘单独丢在客栈里,在大庭广众之下,骂一个姑娘是疯婆子,疯女人,貌似,他确实做得有些过分。 心里略有些过意不去,顾惜昭挑着一双魅人的桃花目,神色认真的看着上官玉儿。 想了想,缓缓开口道:“疯丫头,本公子想要与你和平相处,你可愿意?” “本姑娘自然愿意。”顾惜昭话音落下,上官玉儿很干脆的接过话。 “不过……”话语停顿,语峰一转,盯着顾惜昭,道:“和平相处自然是可以,不过,你不能再叫本姑娘疯女人,疯丫头,臭女人,疯婆子。” “行,你也不再叫本公子臭流氓,死流氓,死混蛋,臭无赖。” 上官玉儿拍拍胸脯,豪迈道:“好,一言为定。” 另一辆马车中。 卫长蕖正陪着凌璟悠闲的下围棋,棋盘上白子黑子交错在一起。 车厢底铺着一层软软的蒲苇垫,车厢的角落里搁着两只冰桶,微微凉气自冰桶中散发出来,飘散在空气中,使得整个车厢很是清凉,舒服。 两人面对面坐在蒲苇垫上,红衣,银袍铺散开,几缕衣袂交织在一起,煞是好看。 凌璟左手懒懒支额,右手持着一颗白子,悠闲自若的等着卫长蕖落子。 对面,卫长蕖捏着一颗黑子,拧巴着两条细细的眉毛,正苦思冥想——她该将这一子,落在何处呢? 她已经接连输了十一盘棋了,若是再输一盘,就刚好凑上一打了。 苦思冥想良久,卫长蕖依旧捏着手里的黑子,摩挲来,摩挲去,就是找不出璟爷棋路的破绽之处。 “别催我。”撂起眼眸,看了凌璟一眼,淡淡而道。 凌璟凝视着卫长蕖,轻勾唇角,绝世出尘的脸上旋开一朵如沐春风般的浅笑,温着嗓子道:“好,不催你。”声音温润到了极致,对卫长蕖宠溺到了极致。 马车四平八稳的行在管道上,很快,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 卫长蕖盯着棋盘,终于,见她眼眸一闪,巴掌大的小脸上露出笑容,下一秒,手中黑子落在了棋盘之上。 “绝处逢生,凌璟,这一局,我赢了。” 说话间,一双皓目瞟了瞟棋盘,随即,两边嘴角轻扬,冲着凌璟嘚瑟一笑。 她总算是搬回了一局,与一个高手对弈,果真是不容易啊。 棋盘上,只见方才还处于绝对优势的白子,此时尽数陷入了死胡同,处处被黑子牵制,围困,呈现一盘死局。 凌璟慵懒的换了个坐姿,将手里的白子丢入棋罐之中。 “蕖儿很聪明,凭一子扭转乾坤。”看着卫长蕖,丝毫不吝啬的表扬了一句。 卫长蕖微微倾身,双肘趴在桌子上,脸凑近凌璟一些,道:“凌璟,你别跟我打马虎眼,”说罢,抬起一只手,冲着凌璟勾了勾指头,道:“乖,赶紧的,将脸凑过来,姐保准下手轻一些。”说完,贼精贼精的盯着凌璟的脑门。 他们说好的,谁输了,就让对方弹一下脑门。 她已经接连输了十一局棋,被璟爷弹了十一次脑门,这一次,她总算是赢了,璟爷的脑门,她是弹定了。 凌璟依言,倾身向前,将自己绝世出尘的脸凑到卫长蕖的面前。 他凑过来,瞬息之间,卫长蕖觉得鼻息间的冷梅香浓郁了几分,盯着他光洁,玉润般的额头,她微微愣了愣神,一时之间,竟忘了下手。 “蕖儿,难道是心疼为夫,怕弹坏为夫这张脸。”温润,略带调侃的声音响起。 卫长蕖回过神,狠狠的翻了翻白眼。 “心疼你个大头鬼。”没好气道。 话毕,卫长蕖比划好动作,将手移到凌璟的额头前,食指一弹,指尖带了点力道,落在凌璟的额头之上。 凌璟眉头都未蹙一下,突然,他抬起一只手,趁卫长蕖尚未收手,不注意之时,一把将她的手握住,将她的纤纤小手禁锢在自己的掌中央。 卫长蕖感觉到一片温热包裹住自己的手掌,她挣扎了一下,不但没挣脱出来,反被凌璟轻轻用力一拉,将她的身子拽向前一些,离眼前一张绝世出尘的脸更近了。 两人面对面,眼瞪眼,凌璟温热的鼻息一道接一道扑洒在卫长蕖的脸颊之上。 闻着微微冷梅香,卫长蕖原本清明透彻的眼眸,瞬间变得迷离,垂下眼睑,不敢再正对凌璟那双璀璨的凤目。 凌璟眸眼一转,逼着卫长蕖与他对视,令她无处可逃,逃无可逃。 “卫长蕖。”神色认真,低沉,沙哑的轻唤着卫长蕖的名字。 “嗯,叫我做什么?”卫长蕖回道。 “凌璟是你的谁?” “你是凌璟的谁?”情深缱绻的凝视着卫长蕖的眉眼,再一次,神色认真的问道。 卫长蕖眨了眨眼眸,拧巴了一下眉头,觉得有些跟不上璟爷跳跃的思维,他怎么会突然问她这样的问题。 凌璟见卫长蕖又是眨眼,又是拧眉,表情有些迷迷糊糊的。 他紧握着她的手,不着急,等着她自己慢慢的,仔细的回想。 “仔细想,想好再说,凌璟是你的谁?你是凌璟的谁?千万别说错了,说错话了,会被惩罚的。” 凌璟的话音落下,温如玉润,暖如春风,落入卫长蕖的耳中,卫长蕖的心却是咯噔一下,略紧张起来。 撂着眼眸,瞅看了凌璟两眼。 是璟爷突然抽风了,还是她刚才有说错话了? 卫长蕖凝着眉,将自己方才说的话,像倒带一般,再细细的回放一遍。 乖,赶紧的,将脸凑过来,姐保准下手轻一些——仔细回想,一句话重新闪现在了卫长蕖的脑中,刚才,她貌似,好像,确实说过这么一句话。 凌璟将卫长蕖脸上所有的表情皆收入了眸底,瞧着她眸光闪烁,他知道,她是抓住重点了。 不急,等着她回答他的问题。 “呵呵……”卫长蕖想打马虎眼,冲着凌璟讪讪的笑了笑,“凌璟,璟爷,凌大爷,你先将我的手松开,有什么话,松开后再说。” “卫长蕖,别打马虎眼,乖,听话。”凌璟温声道,只是温柔之中夹带着几分强势与霸道。 他要让这小丫头知道,他究竟是她的谁。 卫长蕖觉察到凌璟的强势与霸道,撇了撇嘴,翻了翻白眼,随即,收起了方才讪讪的笑容。 “凌璟是卫长蕖的未婚夫。”足足过了片刻,一句话才从她口中缓缓而出。 凌璟听后,勾了勾唇角,十分满意,凤目轻扬,“回答得很好,那么,卫长蕖又是凌璟的什么人?” 卫长蕖又翻了翻白眼,道:“卫长蕖是凌璟的未婚妻。” 她回答得如此清楚,明白,这下子,璟爷总该满意了吧。 璟爷嘴角的幅度加大,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漾开,笑得璀璨迷人,笑得颠倒众人。 “凌璟是卫长蕖的夫,卫长蕖是凌璟的妻,蕖儿,你回答得很对,很好。” 说话间,银袖一挥,将隔在二人之间的棋桌移到了一旁,另一只手臂再轻轻一拉,一带,将卫长蕖整个人揽入自己怀中。 “路途颠簸,先睡上一觉。”说话间,揽着卫长蕖的身子,让卫长蕖躺在自己的怀中。 接连下了十二盘棋,卫长蕖捂嘴打了个哈欠,确实是有些困乏。 “嗯。”轻轻的应了一声,抱着凌璟的手臂,挪了挪身子,摆了一个舒服的睡姿,当真闭上了双眼。 闻着凌璟身上微微冷梅香,卫长蕖只觉得自己的一双眼皮越来越重,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沉沉的坠入了梦乡。 凌璟垂着一双绝美的凤目,两道柔和的目光凝注在卫长蕖此时安静的小脸上。 瞧着她双颊白皙红润,一点红唇,娇嫩饱满,双目微阖,两撇睫毛浓密,像两把小羽扇,轻轻的搭在脸上,睡着的她,安静,乖巧得像一只瓷娃娃,令他恨不得将她珍藏起来,好好的保护。 官道平坦,马车嗒嗒快速前行,青山绿水徐徐倒退。 白日赶路,晚上找客栈歇息,一路上,卫长蕖与凌璟下棋,说话,吃得好,睡得香,倒是不觉得路途劳顿。 一行人接连赶了三天的路,日落时分,进入了江城境内,过了江城,再绕过三座小镇,两座城市,就是尚京了。 江城是除尚京之外,凉国最繁华的城市,客旅来往频繁,商业尤为繁华,是以,进了江城之后,卫长蕖想好好的逛一逛,顺便寻找商机。 日落十分,天边挂着几匹绚丽的火烧云,赤红的霞光,染红了半边天。 几辆马车嗒嗒的跑在官道上,官道两旁是绵绵的苍山葱岭,周围的树木很是茂密,寂静的官道上,除了马蹄子声,及车轴转动的声音,时而自林间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 车厢内,卫长蕖又在与凌璟对弈。 三日下来,为了自己额头能少遭些罪,她的棋艺飞速长进。 此刻,只见她手持一颗棋子,垂目盯着混乱的棋盘,眉头微微拧着,正在思索这一步棋,该下在何处。 稍重片刻,她眼眸雪亮,缓缓放下手,正欲将手中的那颗棋子点在棋盘之中。 就在这时候,一声马嘶自外面传了进来,紧接着,车厢一晃,马惊了。 凌璟跃起身来,眼疾手快将卫长蕖揽在了怀里,卫长蕖这才没有悲催的撞在车厢壁上。 随着车厢晃动两下,一局棋顿时成了一盘散沙,白子黑子噼里啪啦的滚落在车厢内。 凌璟揽着卫长蕖重新坐稳。 他敏锐的觉察到外面有杀气,眉眼一挑,两道冷厉的视线射出,穿透车帘,“怎么回事?”冷声问惊雷,闪电。 闪电正揪着缰绳,马车挺稳之后,他才顿时松了一口气。 “爷,好像是劫匪。”惊雷的声音传进了车厢。 凌璟勾唇,唇角溢出一抹冰冷的笑,凤眸中亦有寒气不断泄溢出来。 真是好得很,这些不知死活的劫匪,竟然敢抢到他的头上。 “尽快处理掉,继续赶路。”听了惊雷的禀告,凌璟声无波澜的吩咐道。 一句话,没有半点音调起伏,冰冷刺骨,话音似从炼狱中传来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是,爷。”车厢外,惊雷,闪电齐齐应声。 卫长蕖听到二人的声音,知道那群该死的土匪要倒大霉了,赶紧道:“且慢。” 说罢,扶着凌璟的身子坐直了。 凌璟转了转眼眸,好整以暇的看着卫长蕖,瞬间温下嗓子,道:“蕖儿,想做什么?” 卫长蕖盯着一盘散沙的棋局,心里大大的郁闷了一把。 那群该死的土匪,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她刚破棋局,准备下子的时候出现。 要知道,这一局棋,她想了好久,费了多少脑细胞,才解开的。 “这个嘛,我还没见过活的土匪,想下车去看看。”听凌璟问,卫长蕖瞎掰了一个借口,随便搪塞。 那群该死的土匪,毁了她的棋局,她非得下去问候他们各自的祖宗十八代。 凌璟轻笑,无比宠溺的看着卫长蕖,知道她方才说的那套,只不过是胡编瞎造的,却也顺着她的话,继续往下说,“既然蕖儿想看活的土匪,那咱们就下车去。” 还没等卫长蕖挪动身子,凌璟已经率先伸手挑开了锦帘,一派优雅的下了马车,然后,再转过身来,伸了一只手到卫长蕖的面前。 卫长蕖垂目,盯着他那只修长如玉的手看了两眼,很是自然的将自己的纤纤小手放在他的掌心中,任他牵着自己下马车。 另一边,顾惜昭,上官玉儿听到动静,也都下了马车。 隔了半近不远的距离,一群劫匪扛刀凝望着四人,当瞧见凌璟,顾惜昭一身高华难掩,顿时就傻眼了,尤其是见了凌璟,一群人皆是目光呆滞,忘了反应,这世间竟然有如此绝世出尘之人,不像人,倒像是跌落凡尘的神,今日,他们究竟是拦路劫了怎样的大人物…… 卫长蕖挑着一双皓目,见一群劫匪傻愣着不干活,甚至连口号都忘了喊,心里暗暗鄙视一番。 这是一群劫匪吗?一点都不专业,丝毫没有敬业精神啊。 “喂,那傻大个。”盯着那为首的土匪看了两眼,卫长蕖突然大声道。 卫长蕖的话音落下,瞬息之间,就惊醒了眼前一众土匪。 看见那为首的土匪眨了眨眼睛,卫长蕖清了清嗓子,又道:“喂,傻大个,叫你呢。”她的说话的语气极为随意,神色坦然,脸上无半丝半毫惧色。 土匪头目愣住,转了转眼珠子,眼巴巴的看向卫长蕖。 这小丫头片子好大的胆子,寻常人若是遇上他们,一早就吓得屁滚尿流,跪地求饶了。 见卫长蕖一脸无畏,再瞧瞧凌璟,顾惜昭,再看看上官玉儿,惊雷,闪电,素风,谷雨,乐青等人,土匪头目突然觉得后脖子处阴风深深,凉飕飕的,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自心底处油然而生。 这些人看上去,好像,貌似,大概都不好惹啊。 难道是今天出门没翻黄历,撞上了不好惹的主儿。 卫长蕖负手而立,挑眼盯着那土匪头目,见那土匪头目转着眼珠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是不吭声,不吭气。 尼玛,这哪有打家劫舍的架势,那土匪头目不急,她都替他们着急了。 “喂,我说,傻大个,你傻愣着做什么?” “出来打家劫舍的,遇见道上有只大肥羊,既然拦住了,接下来,不应该就是报上口号吗?——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打此过,留下买路财。” 卫长蕖话音落下,凌璟脸上的表情微微抽搐了几下。 顾惜昭,上官玉儿同时转目看向她,两人表情如出一辙,那神情就像是在看怪物一般。 惊雷,闪电,素风,谷雨,乐青皆看着卫长蕖,心道:卫姑娘,你能不能再特别,怪咖一点儿,被拦路打劫了,竟然还教土匪该怎样报口号,啧啧…… ------题外话------ 星儿要去参加同学婚宴,今天就暂且七千了 今天是2105年第一天,祝各位,新年新气象,有个好的开始,在新的一年里,健健康康,开开心心,全家欢乐,财源滚进,吃嘛嘛香。 咳咳…还是要祝大家元旦快乐。 第二百零四章 劫匪,反被劫 土匪头子更是满头凌乱,瞠目结舌的看着卫长蕖。 随着他面部表情的抽动,那一脸的大络腮胡也跟着颤抖了两下。 敢情,这姑娘对拦路劫财的活儿,比他们哥一群人还要专业啊。 趁众土匪愣神之际,卫长蕖收起了方才脸上的玩味之色,瞬息之间,她沉下一张巴掌小脸,神色严肃起来,眼神变得犀利无比。 虽然眼前这一群土匪看上去有些傻里傻气的,但人家也是土匪,真刀真剑的,她还是小心,谨慎些为好。 卫长蕖转变了神色,两道犀利的视线依旧停留在那土匪头目的身上。 那土匪头目长得人高马大,穿着一身麻布短衫,腿粗胳膊壮,眉浓眼粗,留着满脸的络腮胡子,手里扛着一把大铁刀,傻站在那里,模样确有几分像傻大个。 “喂,这位土匪兄。”卫长蕖抱着双臂,挑了挑眉,“我说,你们一群人早不出现,晚不出现,一出现就毁了我好不容易才解开的棋局,俗话说,一棋值千金,你们一群人毁了我整盘棋,这笔账,我们该怎么算?” 凌璟默默站在卫长蕖的身侧,微侧着一双凤目,宠溺无比的看着她,任由她胡作非为。 顾惜昭习惯了卫长蕖那些惊世骇俗的言论,此刻,也未出声,晃着手中的玉骨折扇,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卫长蕖。 上官玉儿认识卫长蕖不久,还不太了解卫长蕖做事的风格,方才,听见卫长蕖教那群土匪报口号,此刻,又听她反找那群土匪的麻烦,不禁,眼巴巴盯着卫长蕖,脸上的表情狠狠的抽了抽。 她只听说过,一字值千金,从未听说过一棋值千金,这丫头,还是真是能瞎编胡造。 土匪头目再一次被卫长蕖的话给惊住了。 他们做土匪的还没开始行动呢,眼前这黄毛丫头,倒先找他们算账了。 一棋值千金,一颗棋子价值千金,那一盘棋得值多少钱,今日,他们到底是出来抢人的,还是出来让人抢的。 就在土匪头目纠结无比的时候,站在他身旁的二把手说话了。 “什么一棋千金,狗屁。” “大哥,这黄毛丫头太张狂了,让兄弟我去好好教训教训她。”那二当家的横了横手里的大铁刀,气汹汹道。 不等土匪老大点头,土匪老二已经扛着刀,冲着卫长蕖的方向冲了过来。 卫长蕖见那明晃晃的刀朝自己砍过来,连眼皮子都未眨一下,脸上未露出半丝半毫的惧色。 凌璟见土匪老二对卫长蕖出手,看着那把沉重的大铁刀对准卫长蕖娇小的身体,不由得,蹙起了眉头,眼中两抹寒光射出,落在那土匪老二的身上。 那土匪老二持到砍来,还未擦到卫长蕖的衣角,只见眼前一道银光乍闪而过。 凌璟银袖一挥,伸手揽在卫长蕖的腰间,再稍用力一拉,将卫长蕖整个身子卷进自己的怀抱,将她带到了一边,那土匪老二扑了个空。 该死,竟然敢对小姐动手。 素风,谷雨见土匪老二对卫长蕖动手,两妞瞬间沉下一张俊俏的脸,拔了腰间的软剑,齐齐刺向那土匪老二。 剑招带风,一招一式,又快,又狠辣。 不过一两招,那土匪老二已经招架不住,若不是凭一股蛮力硬撑着,怕是已经被素风,谷雨斩在了剑下。 土匪老二大惊,一边持着大铁刀抵挡素风,谷雨狠辣的攻势,同时侧头瞟了土匪老大一样,大喝道:“大哥,赶紧帮忙。” 一声大喝,喊得又急切,又紧张,话音里夹带了三分畏惧。 土匪老大听到大喝声,这才回了心神,瞧着土匪老二已经快招架不住,心中捏了一把汗,不敢耽搁片刻,一挥手,对着身后众人呵道:“给我一起上,将二当家的救出来。” 说话间,扛着手里厚重的大铁刀,就冲了上去,一群土匪随着呵声,一拥而上。 惊雷,闪电,乐青等人见势,也赶紧拔剑迎了上去。 转瞬的功夫,四处响起了兵刃相击的声音,声音尖利刺耳,传进林子中,只听得“扑腾”一声,惊起了林中的一群山雀。 凌璟揽着卫长蕖退到了一旁,双臂环绕着她,将她紧紧的搂在了怀中,深怕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卫长蕖。”直接称呼卫长蕖的名字。 卫长蕖听到凌璟唤自己,赶紧扬起头来,看着他一双深邃的凤目。 只见他深邃的眸底正席卷着滚滚的怒气,怒气中夹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怒气席卷而出,铺天盖地,将卫长蕖紧紧的包裹了起来。 卫长蕖心里咯噔了一下,不好,她家璟爷生气了。 下一秒,凌璟含怒意的话音便在她的耳畔响起,“卫长蕖,你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危险?” “知……道。”卫长蕖咽了一口唾沫,略紧张回道。 “既然知道,你方才还……” 听了卫长蕖的回答,凌璟气得咬牙切齿,差点吐血。 若不是此时场面混乱,不太适宜,他真想狠狠的教训她惩罚一番,让她长长记性。 卫长蕖还是第一次见到凌璟如此动怒,如此紧张,顿时,心里更是发虚。 缓了缓,硬着头皮,看着凌璟深邃的眸眼,笑了笑,讪讪道:“那个,凌璟,其实,刚才我自己能够躲过。” 方才,她之所以站着不动,看着那土匪老二砍过来,那是因为,她确信自己能够躲得过去,所以并不着急躲而已。 那土匪老二看似生猛,实则动作有些迟钝。 只要在那柄大铁刀尚离身体三尺的时候,她稍微侧身便可以躲开。 虽然她没有这个时代高深的内功,但是贵在身手敏捷,要躲过那土匪老二方才的一刀,她确信还是有把握的。 凌璟听了她的话,脸色依旧沉着,“卫长蕖,不准逞能。” 他不容许她受到任何伤害,哪怕是冒一丝一毫的险,亦不可以。 “凌璟,你不必如此紧张。”见凌璟依旧沉着一张绝世出尘的脸,卫长蕖硬着头皮,再次道。 她发觉,她家璟爷起生气来,还真是可怕。 凌璟将卫长蕖紧紧的箍在怀里,过了片刻,眼中的怒气稍微消散了一些,垂着眼睑,神色认真的看着她。 “卫长蕖,下一次,不准再如此冒险,可记住了?” 卫长蕖听凌璟的声音缓和了分毫,赶紧点头道:“嗯,记住了。” 刀剑击擦声戛然而止,场面安静下来,仅费了一盏茶的功夫,惊雷,闪电,素风,谷雨,乐青等人便将一群土匪给全数拿下了。 闪电徐步走到凌璟的面前,看着凌璟,恭敬道:“爷,该如何处置这群土匪。” “蕖儿,你觉得呢?”凌璟没有直接回答闪电,而是垂着眸子,看着卫长蕖。 若是以往,这群土匪敢拦他的道,那绝对是找死。 “我过去看一下。”说话间,卫长蕖挣脱凌璟的怀抱,朝着一群土匪走去。 走上前几步,只见一群土匪皆被卸掉了兵刃,一个两个的身上或多或少的挂了彩,模样很是狼狈。 那土匪老二见卫长蕖走过来,撂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神色还有些不削。 “今儿,我落到你们的手里,我认栽了,要杀就杀,少废话。”土匪老二道。 卫长蕖负手而立,两边嘴角轻轻上扬,巴掌大的小脸上,隐现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 上官玉儿站在卫长蕖的身旁,她见土匪老二对着卫长蕖吹胡子瞪眼,顿时,一股火气从心里冒出来。 这群该死的土匪,劫了他们的道儿,竟然还如此嚣张。 这暴脾气被撩起来,上官玉儿解下腰间的软鞭,握在手里,啪嗒抽了抽地面,道:“蕖儿,这些土匪太可恶了,让我先抽他们几鞭子。” 卫长蕖打了个手势,示意上官玉儿别冲动。 勾唇,冷冷的笑了笑,两道犀利的视线落在土匪老二的身上,淡淡道:“要杀就杀,哈,你的骨头倒是挺硬的。” “对,要杀就杀,别那么多废话,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土匪老二斜视了卫长蕖一眼,愤愤道。 卫长蕖巧然一笑,语气轻松道:“你想死啊,那么,我就偏不让你死。” “你……”土匪老二愤愤的盯着卫长蕖,气得话语哽在了喉咙上,缓了一口气,道:“你若是想将我们送到官府,那也随你的便。” “谁说要将你们送去官府了?”卫长蕖含笑道。 “将你们送去官府,我又得不到什么好处,我为何要帮着官府剿匪。”、 卫长蕖轻轻淡淡的话音落下,一群土匪傻傻的看着她,全然猜不透,她想做什么。 既不杀他们,也不将他们送去官府,难不成还要放了他们。 这丫头刁钻,古怪,会放了他们,打死他们,他们也不敢相信。 土匪老大看了卫长蕖两眼,忍不住问道:“姑娘,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带我去你们的山寨。”卫长蕖也不和这些人兜圈子,想了想,直接开门见山道。 “本姑娘走累了,就去你们山寨借宿一宿。” 听了卫长蕖的话,上官玉儿惊诧的看着她,眨了眨水盈盈的眸子,道:“蕖儿,你……你真要去那土匪宅子借宿。” “没错,难道玉儿害怕了?”卫长蕖见上官玉儿一脸诧异,故意挑趣道。 眼看离江城不远了,这丫头竟然要跑去土匪宅子借宿,真是个怪人啊。 虽然觉得卫长蕖的想法有些怪,但是上官玉儿还是挺了挺胸脯,一脸无畏道:“谁说本姑娘害怕了,不就是去土匪寨子吗?本姑娘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土匪寨子。” “既然小丫头要去土匪寨子借宿,本公子自然愿意舍命相陪。”顾惜昭一边道,一边摇晃着他手中的玉骨折扇。 只见他笑面春风,白色衣袂随风轻扬,轻松愉悦得很,半分半毫都未受眼前这些土匪所影响。 至始至终,凌璟的目光都凝注在卫长蕖的身上,宠溺的看着她,纵容她的一切行为。 上官玉儿或许不明白卫长蕖为何要去土匪寨子,但是凌璟却是心知肚明。 眼前这群土匪,模样看上去愣头愣脑的,但是,说起话来,倒还颇有几分豪气,应该不是那种穷凶极恶之徒,是以,卫长蕖并未有想杀他们,或是将他们将给官府的意思。 只是,轻轻松松就放过这群人,又害怕这群人再继续拦路劫道,所以,这才要求去他们的山寨,只要这群土匪的窝点暴露了,以后行事,必然会有所顾忌。 “休想。”土匪老大还未开口,土匪老二率先一步接了卫长蕖的话。 “要杀就杀,要剐就剐,想进山寨,不可能。”他拒绝得干脆利落。 卫长蕖冷冷一笑,也不着急,转了眼眸,瞟了素风一样,递了一个眼神给素风。 素风会意,上前一步,伸手将明晃晃的软剑架在了土匪老二的脖子上。 “这位土匪仁兄,我劝你还是乖乖带我们去山寨,省得剑下无眼,一不小心,要了你好兄弟的性命,嗯。”卫长蕖看也不看土匪老二,直接转眸盯着土匪老大。 眼前这俩山贼,虽然都是大老粗,但是她却看得出来,这两人很重情义,兄弟间的感情应该极好。 土匪老大瞧着一把寒剑横在土匪老二的脖子上,锋利的剑刃,贴上土匪老二的皮肉,划出浅浅的血痕,看着那浅浅的血痕,顿时之间,他心里就着急了。 “姑娘,这不关我二弟的事情,要杀要剐,你要出气,都冲着我来。”土匪老大看着卫长蕖,急切道。 土匪老二垂目瞟了一眼横在肩上的寒剑,连眉头都未蹙一下。 “大哥,你别求这小丫头片子,兄弟跟着你出生入死,早将性命置之度外,他们要杀便杀,有啥好求的。” 卫长蕖抿着唇瓣,目光淡淡的扫了二人一眼。 “啧啧……你们二人倒真是兄弟情深,令人感动。” 一句话说完,眼神犀利一转,又递了一个眼神给素风。 素风跟久了卫长蕖,已经极为了解卫长蕖的脾性,如今,只要卫长蕖一个眼神,她便能明白,卫长蕖想做什么。 收到卫长蕖递来的眼神,她握紧了手中的软剑,手下稍微用力,锋利的剑人嵌入皮下分毫,瞬息间,一股殷红的血顺着寒光闪闪的剑人往下流,滴落到土匪老二的衣领之上。 土匪老二感觉到脖颈间一凉,一痛,微微皱了皱眉头,闷哼一声。 卫长蕖挑了挑眼眸,将视线重新移到土匪老大的身上,冷声道:“是带我们去山寨呢,还是不带我们去,你自己好好考虑,不过,你兄弟的血可经不起流,可别考虑太久了。” 说完,卫长蕖退后了两步,负手站在一旁,不紧不慢的等着。 她相信,那土匪老大会答应的。 土匪老大瞧着殷红的鲜血顺着那冰寒的剑刃滴答滴答的往下滴落,染在自个兄弟的领口之上。 不消片刻时间,土匪老二的领口已经染成鲜红一片,脸色越来越白。 一股急躁之气自胸口处腾涌上来,他扭头看着卫长蕖,急切道:“姑娘,我答应你就是,只要你放了我二弟,我便带你去山寨。” “大哥,不要答应,我宁愿死。”土匪老二听后,呵声阻止。 土匪老大摇了摇头,笃定道:“二弟,什么都别说了,你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大哥,你糊涂啊,大嫂还……”土匪老二盯着自己的大哥,心痛叹息。 听了土匪老大的话,卫长蕖满意的勾了勾唇角,侧目看向素风,吩咐道:“素风,帮他止血。” “是,小姐。”素风应声,收起了软剑,紧接着,轻轻点了土匪老二身上的几处穴道,帮他止了血。 凌璟吩咐其他护卫押着东西先行一步进江城。 随即,一行人轻装简行随着一群土匪准备去山寨。 离开管道,行了约半个时辰的路,便到了那群土匪的老巢。 此处名为剑斩峡,离官道不远,却因为地势极为险峻,处处皆是悬崖峭壁,山壁似被神兵斩断一般,光滑笔直,难以攀爬,是以,得名剑斩峡。 那群土匪的寨子就建在剑斩峡的最高峰,四处悬崖峭壁,只有一条山道通向寨子,易守难攻,是以,就算官府的人知道剑斩峡处有匪徒盘踞,也毫无办法。 卫长蕖,凌璟,顾惜昭,上官玉儿等人随一群土匪进了山寨,只因土匪老二还在卫长蕖的手上,进了山寨之后,土匪老大只得将一行人请进了山寨的议事堂。 进了议事堂,卫长蕖很自来熟的寻了位置,然后倾身坐下,凌璟,顾惜昭,上官玉儿也跟着她寻位置坐了下来。 土匪老大见四人一副很随意,很随便,很不客气的模样,郁闷得肠子都青了。 尤其是当看见卫长蕖正翘着一条腿,懒懒散散的坐在他的那把虎皮大椅之上,摆出一副,她是女土匪的模样,他想哭都没眼泪了。 今儿,真是出门没翻黄历。 劫道不成,反而被人给劫了,当土匪,山贼,当到他这份上,他也真是无脸见人了。 卫长蕖神色懒懒的靠在虎皮椅子上,翘着一条腿,脚尖儿一晃一晃的,眼眸一转,扫眼看了看四周。 淡淡两眼,便将整座议事堂收入了眸底。 她左手搭在膝盖上,右手搁在椅子板上,指腹轻轻掠过坐下的虎皮,毛茸茸的,手感很高。 凌璟坐在下手的位置,修长挺拔的身姿轻轻喂入椅子内,一派优雅的坐着,只见他眉飞入鬓,面容出尘,如丝如墨的青丝随意撒在肩头,神色优雅,带了几分慵懒之气,纵使处在这土匪窝里,也难掩他一身的风华。 他微扬着一双璀璨的凤目,两抹柔和的目光,凝注在卫长蕖的脸上,嘴角隐隐浮着一抹温润的笑意,似笑非笑的看着卫长蕖。 顾惜昭与上官玉儿坐在凌璟的对面。 自打上官玉儿进了土匪窝,一张小脸就兴奋,好奇得不得了,此时,坐在议事堂内,瞅着议事堂打量了好久。 顾惜昭亦如凌璟一般,慵懒的,优雅的靠坐在椅子上,一只手使劲晃着手中的玉骨折扇,嘴角挂着一抹笑意,扬着一双桃花目,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卫长蕖。 不知道这小丫头片子又想玩什么花样,他倒是有兴趣得很。 稍过片刻,卫长蕖挑着一双清明皓月的眼眸,神色淡淡的落在土匪老大的身上,问道:“你一个大男人好手好脚的,为何要跑到此处落草为寇,做山贼。” 卫长蕖凝眉,不紧不慢的等着土匪老大回答。 “哎……”听了卫长蕖的话,土匪老大深深的叹息了一口气。 随即,才撩起一双眼皮子看向卫长蕖,道:“姑娘,你以为我们兄弟一伙人愿意落草为寇,干这打家劫舍的活儿,这不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么。” 土匪老大的几句话,勾起了卫长蕖的兴致。 “怎么说?”她挑了挑眉,问道。 自个的兄弟还在卫长蕖的手上,听卫长蕖问及,土匪老大只得一五一十,老老实实的将事情讲给卫长蕖听。 原来这群土匪皆出于行伍,难怪一个两个都有些身手。 因为在军中遭人陷害,被污蔑为奸细,乱党,这才不得不逃出了军营,四处躲藏,几经周折,发现剑斩峡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是以,才躲了上来,建了寨子,为了生存,最终不得不落草为寇,干了拦道抢劫的勾当。 土匪老大姓箫,叫做箫承雄,原是军中的一名校尉。 土匪老二姓高,叫做高展,在军中之时,就与箫承雄一起出生入死,且一同被污蔑为奸细,并随箫承雄逃出了军营。 萧承雄细细说完,卫长蕖,凌璟,顾惜昭,上官玉儿等人了解了大概。 卫长蕖挑目看着萧承雄,淡淡问道:“你可知道,是谁人污蔑你们?” 萧承雄神色犹豫,“姑娘,这件事情,恕萧某不能相告,况且,你知道了,对你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若是他猜测得没错,当初污蔑他们兄弟的人,应该是窦氏的少将军,窦骁。 因为他们无意中发现,窦骁克扣军饷,窦家为了防止事情败露,杀人灭口,给他们兄弟等人安上了奸细的罪名。 卫长蕖见萧承雄似有难言之隐,也不再多问,只是淡淡的看着他。 箫承雄见卫长蕖的神色和缓了一些,瞟了一眼高展,再看向卫长蕖,祈求道:“姑娘,我已经依言,将你带到了山寨,不知可否放了我二弟。” 害怕卫长蕖不答应,话语顿住,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姑娘,虽然我们兄弟干的是拦道抢劫的活儿,但是却从未曾伤人性命,请姑娘高抬贵手,放过我二弟,若是姑娘肯放过我二弟,箫承雄定当感激不尽。” 卫长蕖早看出了,箫承雄,高展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 她冲着素风摆了摆手,正欲吩咐素风放开高展,就在这时候,一名粗衣打扮的年轻女子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女子跑进议事堂,张目瞧看两眼,最后,两道视线落在了箫承雄的身上。 她盯着箫承雄,露出一脸的急切之色,急得额头都浸出了微微细汗,但是看见卫长蕖,凌璟,上官玉儿,顾惜昭等人在场,又不敢随便开口。 箫承雄见年轻女子一脸急切样,顿时,一颗心都吊了起来。 “巧玉,是不是你姐出事了?” 叫巧玉的女子听见箫承雄的问话,这才敢做声,回道:“姐夫,不好了,我姐……我姐她快生了。”话音里透出掩饰不了的急躁之意。 “你姐快生了?”箫承雄重复了一句,急得直跺脚。 他狠狠拍了拍手心,自言自语道:“离临盆不是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么?这怎么突然就要生了呢,山上也没个稳婆,这可如何是好。” 几句话说完,箫承雄已经急得满头大汗,后背的衫子都浸透了。 金巧玉一个未出嫁的大闺女,遇上女生生孩子这等事情,也是六神无主。 见箫承雄急得团团转,她更是没了主意,“姐夫,你赶紧想想办法啊,我姐快疼死了。” 两人六神无主之时,一旁被押着的高展出声了。 他看着箫承雄,见箫承雄急得六神无主,赶紧提醒道:“大哥,你赶紧下山去,去江城请个稳婆。” 高展一句话,顿时提醒了萧承风。 “二弟提醒得对。”箫承雄随口应声,说完,转了转眼珠子,看向金巧玉,急急忙忙的吩咐,道:“巧玉,你赶紧回房去照顾好你姐,我这就下山去请稳婆。” 急忙吩咐了一声,迈开步子就准备出议事堂。 他刚迈出几步,人还未跨过门槛,卫长蕖淡淡的话音响了起来,她道:“下山找稳婆,来不及了。” 那妇人肚子剧痛,估计羊水已经破了。 就算箫承风跑得再快,下山起码得二十分钟,再沿官道进江城,起码还得花四十分钟,到了江城,还得四处去寻稳婆,少说也得十分钟吧,这一来一回算起来,起码得花上一个多时辰,若是羊水已经破了,胎儿在子宫里憋久了,定然会窒息而亡。 卫长蕖的话自身后传来,箫承雄脚步顿住,转过身来。 他睁大眼睛看着卫长蕖,见卫长蕖依旧镇定如初,便问道:“姑娘,你可有办法救我妻儿,你若是能救我妻儿,往后,箫承雄甘愿为姑娘当牛做马。” “救人要紧,暂时别说这些没用的话。”卫长蕖瞟了箫承雄一眼,淡淡道。 一句话说完,眼眸一转,看向一旁手足无措的金巧玉,吩咐道:“你,若是不想你姐有事,就赶紧去烧热水,准备干净的棉布,将干净的剪刀放在火上烧一会儿,消毒。”有条不紊的吩咐。 “好,我这就去做。”金巧玉赶紧应声,飞溜溜就跑了出去。 卫长蕖认真起来,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更是明丽动人,皓目灼灼有神,柳眉飞扬,她虽没有绝世倾城的美貌,却自有一种动人心魄,吸人眼球的超然魅力。 凌璟宠溺的凝望着她,两道柔和的目光在她的脸上缱绻流连。 他素来知道,他的蕖儿很特别,很有主意,却不曾想,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遇上这等生产的事情,竟然也能镇定如初,还能有条不紊的安排事情。 顾惜昭摇晃着折扇,依旧静静的盯着卫长蕖。 就算卫长蕖此刻要去替那妇人接生,他觉得,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那小丫头片子,满脑子稀奇古怪的想法,给人接生这等事情,确实也做得出来。 上官玉儿与卫长蕖相处的时间少,此刻,见卫长蕖安排接生的事情,心里一急,站起身来,上前几步,拽住卫长蕖的胳膊。 “蕖儿,你不会是要去帮人家接生吧?” 卫长蕖侧目看着上官玉儿,见她一双水盈盈的眸子中布满了惊诧之色。 也难怪上官玉儿会如此惊诧,在这个时代,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跑去帮人接生,若是传出去了,对名声很有影响,影响严重的,嫁人都成问题。 听上官玉儿这么一问,箫承雄一颗心都提起来了,眼巴巴的盯着卫长蕖,深怕卫长蕖为了顾及自己的名声,丢下自己的媳妇,孩子不管。 卫长蕖看了上官玉儿一眼,很淡定道:“其实,我也不会接生。” 一句话,自她口中脱口而出,上官玉儿,顾惜昭,凌璟,惊雷,闪电,素风,谷雨,乐青,包括高展都愣住了。 心道:这丫的不会接生,方才还安排得如此头头是道,有条不紊。 其中最难过之人,莫过于箫承雄了。 听了卫长蕖方才那句话,此刻,他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卫长蕖见众人愣愣的盯着自己,表情如出一辙,眨了眨眼睛,很无辜道:“我是听人说的,接生时需要用到这些东西,所以,便让那姑娘去准备。” “我不会接生,但是,惊雷应该会啊,他不是有名的神医吗?”说话间,眼眸一转,两道视线落在了惊雷的身上。 箫承雄前刻想死的心都有了,此刻,听卫长蕖说,有神医在,顿时之间,心中有燃起了希望,他顺着卫长蕖目光的方向看去,视线亦落在了惊雷的身上,眼神渴望的看着惊雷。 “这位公子,请你救救我妻儿,求你救救我妻儿。” 情况紧急,箫承雄已经顾不得男女有别了,只要惊雷能救得了他得妻儿,那些男女授受不亲,都是些屁话。 除了卫长蕖与箫承风看着惊雷,屋子里,所有人都同时转目,一致将视线定死在了惊雷的身上。 惊雷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表示,他有些亚历山大。 他是神医,这没错,但是神医又不是神仙,什么事情都能做,帮人接生这种事情,他实在是…… 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不是我不想救你妻儿,而是我从未帮人接过生,实在是有心无力。” 惊雷话音落下,箫承雄方才燃起的希望,瞬间又破灭了。 “这可如何是好?”他黯然的垂下头,自言自语,急得直跺脚。 八月,正赶上秋老虎,天气本就灼热的厉害,他心里火急火燎的,没多大会儿功夫,额头上便已经开始大滴大滴的滚汗珠子,额发浸得湿透,半湿的衣衫黏黏糊糊的紧贴在身上,眉头皱得老高,露出一脸的愁容。 高展见箫承雄急得满头大汗,宽慰道:“大哥,你先别急,大嫂和孩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卫长蕖见惊雷这个神医也素手无策,再拖下去,恐怕就要一尸两命了,只要硬了硬头皮,神色认真道:“我去接生,玉儿,你随我去,在一旁帮忙。” 说完,不等上官玉儿做声,又转目看向惊雷,道:“若是有补体力的药丸,给我两粒,没有邀丸,人参片也行。” “有,都有。”卫长蕖的话音刚落,惊雷快速点头,随即从怀里掏出了一只药瓶丸,还有人参片递给卫长蕖。 卫长蕖接过,看向箫承雄,道:“带我去你夫人的卧房。” 箫承雄感激的看着卫长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卫长蕖的身上,此刻,他看着卫长蕖,就像看到救星一样。 “好,请姑娘随我来。”说罢,便要领着卫长蕖,上官玉儿去卧房。 转身之际,不忘吩咐高展道:“二弟,替大哥好好招待几位贵客,且不可怠慢了。” 交待一声,便领着卫长蕖,上官玉儿快速出了议事堂。 三人步履生风,转眼片刻,就已经到了箫承雄和他妇人的卧房外。 “啊……啊……” 刚到卧房,卫长蕖就接连听到了几声撕心裂肺的痛呼声,叫得呼天抢地,喊得嗓子都沙哑了。 箫承雄听到他夫人的痛呼声,顿时心乱如麻,抬起袖子,一把一把的往额头上擦拭汗水。 卫长蕖瞟了他一眼,淡声道:“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的,不必担心。” “在门外好生守着,不可扰乱了产妇的心神。” “好,多谢姑娘,要准备什么东西,姑娘只管吩咐一声就是。”箫承雄道。 “嗯。”卫长蕖点了点头,便领着上官玉儿开门进了屋。 房间内,金巧玉已经准被好了热水,赶紧的棉布,以及消过毒的剪刀。 卫长蕖,上官玉儿徐步朝床榻走去,只见床榻上,箫承雄的夫人已经疼得面色惨白,一头青丝几乎被汗水打湿,整个人湿哒哒的躺在床榻之上。 卫长蕖听她还在一声接一声的叫唤,喊疼,赶紧走了过去,站在床前,沉静,大声道:“想要孩子没事,就少叫唤几声,保持一点体力。” 话音虽轻,但是却透出了重重的威慑力。 箫承雄的夫人听了卫长蕖的话,疼着腹部一阵接一阵的抽痛,赶紧闭上了嘴巴。 “姑娘,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看着卫长蕖,虚弱无力的开口。 卫长蕖未与她多说废话,直接拿出了惊雷给的药丸,将瓶塞拔开,取了一粒出来,迅速递到她的嘴边,惜字如金道:“将嘴巴张开,把药吃了。” “好,我吃。”箫承雄夫人看着卫长蕖,一颗心,突然安定了下来,张开嘴,猛然一咽,将那,粒药丸吞了下去。 卫长蕖见她咽下了药丸,这才取了一块人参片出来,递到她的嘴边,道:“将这块人参片含在口中,待会儿,下腹多用力,少叫唤几声,保持体力。” 惊雷的药丸,入口即化,一刻钟时间不到,药效便发挥了。 卫长蕖见她脸色红润了几分,这才松了一口气。 ------题外话------ 推荐:《先婚后爱之睿少溺宠妻》——圆呼小肉包 相亲对象是半百老头,结婚对象又是残病少爷, 被亲爹坑成这样,也是醉了。 好在她人品好, 一纸合同被卖进豪门的,哪个不是生活悲催,受尽欺凌, 感谢:李慧511325的25张月票,当然,其他妹子给的月票,星儿都记得,谢谢大家对星儿的支持,群么么 第二百零五章 收服众匪,江城之行 箫承雄夫人服下惊雷的药丸之后,觉得自己精神好了不少。 腹部的绞痛感,也随着药效的发挥,而逐渐舒缓了一些。 此刻,见卫长蕖真的能救她们母子,她眼中燃起了希望之色。 一把拽住卫长蕖的手,急切道:“姑娘,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 她与自己的夫婿盼了许久,才盼来这个孩子,她不想孩子有事啊。 卫长蕖站在床头,凝着眉头,脸色沉静的看着萧承雄的夫人。 “想救你的孩子,待会儿,一切都得按我说的做。” “好,姑娘尽管说就是,我都依姑娘的。”箫承雄夫人一口回道,她已经全然相信了卫长蕖。 卫长蕖不想消耗她太多的体力,简单道:“别再说闲话,消耗体力。” “深呼吸,然后再慢慢的吐气,下腹用力。” 听了卫长蕖的话,箫承雄夫人赶紧照着话做。 她一阵吸气,吐气,下腹一点一点的用力,随着她用力,额头上浸出了黄豆粒大的汗珠,将额边的头发又浸湿了一遍。 卫长蕖瞥了一眼,吩咐上官玉儿道:“玉儿,去拧把毛巾,帮她擦擦汗。”语气镇定,没有丝毫慌乱。 “哦,好。”上官玉儿傻傻的站在水盆旁,听了卫长蕖的话,这才回过神,应了一声,拧了帕子,去帮箫承雄的夫人擦汗。 卧房外,箫承雄急得手心冒汗,在门口踱来踱去。 他拉长脖子,瞪大双眼,隔着房门,时不时的往卧房内瞅,瞅看了半天,也没瞅到啥,只听到卫长蕖说话的声音,以及自个夫人偶尔传出的痛呼声。 半个时辰之后。 箫承雄夫人觉得下腹又开始阵阵绞痛起来,“啊……”太过疼痛,她还是没能忍住,一声接一声的喊了出来。 只见她湿哒哒的躺在床上,疼得额头上都鼓起了青筋,死命的咬着口中的人参片,双手紧抓着床单,几乎要将那床单抓破。 伴随着阵阵疼痛,箫承雄夫人感觉下腹有东西不断往下坠,似要冲出她的体外。 “啊……”她记得卫长蕖的吩咐,咬牙忍了忍,忍了许久,直到实在忍不住,又才失声喊了出来。 卧房外,箫承雄听到自个夫人凄厉的喊声,急得心头燎起了火苗。 女人生孩子,偏偏他一个大男人又不能进去,只能守在门外干着急,急得满头大汗,衣衫都打湿了几遍。 “继续深呼吸,用力,已经看见孩子的头了。” 卫长蕖一边顾着接生,同时抬起头来,看了箫承雄夫人一眼。 她凝着眉头,此时,她的额头上亦浸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脸上的表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严肃,见到孩子露出头来的那一瞬间,她顿时松了一口一气。 好在是顺产,不然,她也救不了这对母子。 箫承雄夫人听说孩子的头出来了,两边嘴角微微上扬,牵起一抹无力的笑容。 卫长蕖见她脸色苍白,喊得嗓子都沙哑了,赶紧将方才的药丸递到上官玉儿的手中,冷静的吩咐道:“玉儿,赶紧的,再给她吃一颗药。” 孩子已经滑出了子宫,若在这时候,产妇掉了力气,孩子在产道憋得太久了,恐会有窒息的危险。 “好。”上官玉儿点头应声。 丢下手里的棉巾,赶紧从卫长蕖的手里接过药瓶,然后,与金巧玉一起,又喂了箫承雄夫人一粒药丸子。 箫承雄夫人服下惊雷的药丸,双颊逐渐红润。 卫长蕖见她恢复了几分精神,赶紧道:“继续用力,孩子就要出来了。” 轻轻淡淡的话音在耳边响起,箫承雄夫人听后,双手紧紧的抓住床单,按着卫长蕖的话做,下腹一阵一阵的使力。 “啊……”随着孩子不断往下坠,她接连发出声声痛呼。 大约过了三炷香的时间,孩子的头已经全部出来了。 卫长蕖神色极度严肃,认真的盯着他们母子俩。 帮人接生这等事情,她也是第一次做,一个搞不好,便是一尸两命,她心里有多紧张,只有她自己知道。 此刻,她额头上亦冒出了豆粒般大小的汗珠,晶莹剔透的汗珠顺着她的脸颊,一滴一滴的往下掉,侵染在她的衣衫上。 额间的几缕发丝被汗水浸湿,湿哒哒的贴在脸颊之上,她也顾不得伸手去擦拭一下。 “对,再继续用力,孩子已经出来大半了。”卫长蕖轻淡的声音再次响起。 卫长蕖话音落下,箫承雄夫人拼命吸气,下腹使劲用力,因为太过用力,额头上鼓起了一道一道的青筋。 “啊……” 随着她最后一声痛呼,卧房内,同时响起了一声清脆,响亮的婴儿啼哭。 那婴儿一嗓子嚎开,刺破空气阻隔,哭声顿时传到了门外。 门外,箫承雄听见哭声,瞬息之间,高兴得手足无措,长满络腮胡的脸上,泛起了狂喜的笑容。 “生了,生了,终于生了。”他自言自语,高兴得直拍打自己的手心。 房间内,卫长蕖见到孩子呱呱坠地,也顿时松了一口气。 见箫承雄的夫人已经累得瘫软在了床上,卫长蕖直起身子,看向金巧玉,淡淡道:“赶紧将孩子收拾干净,再帮你姐换身衣服,大人孩子都不能凉了。” 上官玉儿粗手重脚的,这种细活儿,还是交给金巧玉,比较稳妥一些。 “嗯,好,多谢姑娘。”金巧玉笑容满面的答应,她看着卫长蕖时,眼里全是感激之色。 待金巧玉将孩子收拾干净,又帮箫承雄夫人换了身衣服之后,卫长蕖,上官玉儿这才开门出了卧房。 门外,箫承雄一早就等急了。 听见房门嘎吱一声脆响,他一颗心激动得差点就跳出了胸膛。 卫长蕖开门出来,正见箫承雄一脸激动,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母子平安,你现在可以进去看他们了。” 箫承雄感激的看着卫长蕖。 见卫长蕖满头大汗,有些疲乏,更是打从心底里感激,道:“多谢姑娘,姑娘的大恩大德,箫某定会铭记于心。” 今日,幸好他答应将这位姑娘带上了山寨,如若不然,他的妻儿,岂不是…… “请姑娘先去议事堂稍坐片刻,箫某去看看夫人与孩子,这便过来。” “嗯。”卫长蕖冲着萧承雄点了点头。 随即,箫承雄便吩咐一名属下领着卫长蕖,上官玉儿先去议事堂,自己则进了卧房,去瞧看妻儿。 卫长蕖,上官玉儿一脚刚踏进议事堂,高展便大步流星般走到了二人的面前。 “姑娘,我大嫂和孩子如何了?” 高展眼巴巴的看着卫长蕖,急迫的询问。 上官玉儿见卫长蕖满头大汗,一脸倦容,便撂起眼皮,瞪了高展一眼。 “你大嫂好得很,母子平安。” 一句话说完,换了一种口吻,继续道:“你这人也真是的,没看见蕖儿正累着吗?有什么话,不知道待会儿再问吗?” 上官玉儿言语犀利,高展一个大老粗,哪里说得过她。 被上官玉儿呛了两鼻子,高展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转目看着卫长蕖,仔细一瞧,这才发觉,此时,卫长蕖确实是满头汗水,一脸倦容,于是,心下便有些过意不去。 方才只顾担心自个大嫂的安慰,倒是忘记了这位姑娘,确实是他太心急了。 想到箫承雄夫人母子平安,高展看着卫长蕖,眼里多了几分敬意。 他对着卫长蕖抱了抱拳,道:“多谢姑娘出手相助,姑娘的恩情,高展定当铭记于心/。” 卫长蕖未说话,抿着唇瓣淡淡的笑了笑。 凌璟,顾惜昭听到门口的脚步声,也站起身,走了过来。 “蕖儿。”凌璟低沉的唤了一声。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便落在了卫长蕖的身上,见卫长蕖满头大汗,额发湿哒哒的贴在脸上,原本明丽的巴掌小脸,此刻有些发白,瞧着这样的卫长蕖,他的心犹如被针扎,微微刺痛。 不顾他人在场,凌璟上前一步,靠到卫长蕖的面前,下一秒,长袖一挥,便将卫长蕖拉入了自己的怀中。 卫长蕖尚未反应过来,鼻尖已经撞在了凌璟坚硬的胸膛之上。 闻着凌璟身上悠悠淡淡的冷梅香,她的心渐渐的安定下来,感觉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顾惜昭,上官玉儿,高展未料到,凌璟会当众将卫长蕖拉入怀中,三人皆眼巴巴的盯着他那张绝世出尘的脸。 “咳咳……”顾惜昭故意咳嗽两声,晃着手中的玉骨折扇,看着凌璟,道:“黑心肝的,你要与小丫头秀恩爱,也好歹注意一下场所。” 顾惜昭的话传入卫长蕖的耳中,蹭的一下,卫长蕖感觉双颊有些微微发热,很不自在的挣扎了两下,想要挣脱凌璟的怀抱。 尚未挣脱出来,一道温如玉润的声音即在耳边响了起来。 “乖,别乱动,好好休息一会儿。” 凌璟说完,一手揽住卫长蕖纤细的腰,抬起另一只手,轻轻的捧着她的头,修长如玉的手轻轻抚顺着她绸缎般的秀发。 顾惜昭看着两人如此亲密,不禁,脸上的表情微微抽了抽。 感觉卫长蕖不再挣扎了,凌璟挑了挑凤目,将目光移到顾惜昭的身上,悠悠道:“虚名于我无意,不顾场所,又能如何?” 说完,便不搭理顾惜昭,揽着卫长蕖往里面走去。 箫承雄看过妻儿,想起卫长蕖,凌璟,顾惜昭,上官玉儿等人还在议事堂,便叮嘱小姨子金巧玉好生照料着,自己起身回了议事堂。 卫长蕖靠在凌璟的怀里休息了片刻,精神差不多也恢复了。 箫承雄进了议事堂,走向卫长蕖,又是一阵道谢。 卫长蕖见他真心实意的道谢,也只得含笑与他客套一番。 一番客套话之后,卫长蕖看着萧承雄,道:“箫寨主,揽道抢劫毕竟不是正经的活儿,如今,你已有了妻儿,难道还要继续留在这剑斩峡,做拦道抢劫的勾当?” “剑斩峡地势险峻,官府一时半会儿拿着没有办法,但并不表示,永远也没有办法,拦道抢劫,不是长久的营生。” 卫长蕖所说,正是箫承雄所担忧的问题。 箫承雄微微叹息,“姑娘,若是能谋一条正经的营生,谁愿意过这种刀口上舔血的日子。” 说话间,箫承雄垂丧着头,神情略有些落寞。 他想了想,又才将头抬起来,看着卫长蕖,道:“姑娘,不瞒你说,我们兄弟一伙得罪的人,乃是当朝权贵。” 当朝权贵?那个权贵? 卫长蕖心里疑问,挑着一双清明皓月的眼眸,紧盯着箫承雄,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箫承雄与高展对看了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接着道:“我们兄弟一伙得罪的乃是当今太后的母族,窦家。” 随即,箫承雄将事情的经过与卫长蕖,凌璟,顾惜昭,上官玉儿细说了一遍。 上官玉儿听得义愤填胸,愤愤道:“这个窦家,如此草菅人命,简直是太可恶了。” “窦家权倾朝野,一手遮天,我们兄弟一伙人知道窦家不可告人的秘密,若是离开剑斩峡,恐怕逃不出官府的追捕。”高展也道。 卫长蕖右手托腮,凝着眉头。 难怪箫承雄,高展会上剑斩峡来落草为寇,原来是得罪了窦家,为了躲避窦家的眼线。 窦家那位郡主嚣张跋扈,再听高展,箫承雄如此说,想来,其他人也不是什么好鸟。 凌璟一派优雅的倚在椅背上,听箫承雄,高展说完,他凤眸微侧,目光柔和的注视着卫长蕖,温声开口道:“蕖儿,可是想让他们下山?” 江城过往客旅繁多,商业发达,又是与他国通商的重要港口。 这丫头劝说这一群土匪下山,莫不是又在打什么主意。 这群土匪出于行伍,懂规矩,训练有素,若是能收为己用,倒是一个极好的主意。 卫长蕖听了凌璟的问话,瞬息间,一双眼睛都亮了,眼巴巴的看着凌璟,道:“凌璟,难道你有办法?” 凌璟颔首,温润一笑,“若是蕖儿想让他们下山,我自然就有办法。” 听了凌璟的话,卫长蕖心中暗暗甚喜。 她转眸看向箫承雄,高展,不动声色,口吻平淡道:“若是能让你们下山,你们可愿意?” “下山之后,若是能光明正大的生活,我们一群兄弟自然是愿意。”箫承雄想都未想,便一口回道。 “我可以助你们兄弟等人下山,并帮你们安排活计,解决生计问题。”卫长蕖看着萧承雄,高展,淡淡而道。 箫承雄听说可以下山,顿时大喜,“若是姑娘能助我等下山,重新开始生活,箫承雄定永生铭记姑娘您的恩情。” 卫长蕖摆了摆手,道:“别高兴得太早,我之所以想帮你们,是有条件的,你们先听我提出来的条件,若是能够接受,再答应也不迟。” “姑娘,请说。”高展客气道。 卫长蕖也不和他们兄弟二人绕弯子,直接切入正题,道:“我助你们兄弟等人下山,你们便要帮我做事,当然,绝对不会让你们做伤天害理,违背良心的事情,也不会让你们白白出力。” “帮我做事,每个月,我会发给你们固定的工钱,若是对我忠心不二,每逢节日,年底,另外还有奖金可拿,绝对不会亏待了大家。” “姑娘,你开的条件,就是这些?”箫承雄看着卫长蕖,有些意外道。 卫长蕖刚才救了他的妻儿,别说这样好的条件,就算是让他去下刀山,下火海,他箫承雄亦会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嗯。”卫长蕖点了点头,“若是你们兄弟能够接受,便随我下山。” “我自然是能接受。”箫承雄一口同意,说完,转目看向身旁的高展,问道:“二弟,你觉得如何?” “大哥,你觉得好就好,我孤家寡人一个,一张嘴吃饱,全家不饿,到何处都一样。”高展道。 卫长蕖见箫承雄,高展皆同意下山,并且接受自己的条件,心中甚喜。 “既然如此,那么,此事就这么定了。” 一行人在山寨逗留了一晚上,第二日早上,便带着高展等人下了剑斩峡。 因为箫承雄夫人刚生产,不宜出门吹风,是以,卫长蕖特意吩咐箫承雄,金巧玉二人暂时留在寨中,待箫承雄夫人坐完月子之后,再行下山。 下了剑斩峡,一行人便直奔江城而去。 将近午时,众人到了江城。 马蹄子哒哒踩过青石路面,一直到一处别致的宅院后,才停了下来。 “爷,到了。”惊雷的声音传了进来。 “嗯。”凌璟轻应了一声,揽着卫长蕖下了马车。 顾惜昭,上官玉儿,高展等人也一同下了马车。 卫长蕖站定,扬起眼眸,打量了宅子两眼,侧目看向凌璟,道:“凌璟,这宅子是你的?” “嗯。”凌璟含笑点头,“这两日先帮你办事,咱们就暂且住在这宅子中。” “好。”卫长蕖应道。 想想也是,暗地里,她家璟爷可不是一个纨绔的皇室子弟,江城这么繁华,璟爷在此处有一座别致的宅子,又有什么好稀奇的。 见凌璟,卫长蕖,上官玉儿,顾惜昭等人都下了马车,闪电便上前几步,叩响了门环。 不多时,便听见大门内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 门嘎吱一声响,紧接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自门缝里探出身来。 当看见凌璟之后,老者的脸上露出了浓浓的笑意,笑得满脸都是褶子,欢喜道:“公子,您可算回来了,你这一走啊,都一年了。” 凌璟的视线落在老者的身上,待老者说完,他淡然一笑,道:“徐伯,近来身子可还好?” “好,好得很哟。”徐老一边回答凌璟的话,一边将大门拉开,“劳公子挂念我这把老骨头了。” 进了院子之后,凌璟吩咐徐老将顾惜昭,上官玉儿,以及高展等人安顿好。 江城繁华,街上人来人往,街边全是小摊贩,各式各样的新鲜玩意,吃的,穿的,玩的,层出不穷,上官玉儿坐在马车上的时候,就已经雀跃不已了。 下了马车,这姑娘,哪里能在宅子里待得住,拽了卫长蕖的手,便要拉出她出门去逛街。 刚拽着卫长蕖走了几步,离大门尚还有老远的距离,眼前一道银光一闪,就被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给挡住了。 上官玉儿姑娘杀住脚步,正欲开口大骂——是哪个混球,竟然敢挡住她的去路。 撂起眼皮一看,入眼的正是璟爷那张绝世出尘的脸。 上官玉儿瞧见璟爷正沉着一张绝世的容颜,原本要破口而出的话,瞬间就卡在了喉咙上,“你……你想干嘛?”咽了咽唾沫,磕绊的挤出了一句话。 眼前这家伙,顾惜昭都惹不起,她就更惹不起了。 卫长蕖见上官玉儿紧张的模样,心里有些想笑。 平日里,这丫头的胆儿不是忒肥吗?敢将顾惜昭气得跳脚,气得挠墙,怎么到了璟爷得面前,就蔫得跟条干豇豆似的。 “凌璟,我陪玉儿出去逛逛。”卫长蕖看着凌璟道。 凌璟看了卫长蕖一眼,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随即,将目光移到上官玉儿的身上,道:“蕖儿没空,要逛街,让三公子陪你出去。” “谁说我没空?”不等上官玉儿开口,卫长蕖抢先道。 江城这么繁华,她乡巴佬进城,也正想出去逛逛,见一见世面,这人,竟然说她没空,还真是会替她安排行程。 “蕖儿,你有空吗?”凌璟反问卫长蕖。 “高展,箫承雄等人现在可还是通缉要犯,这件事情,是不是要处理?” “你让他们下山,预备作何安排,这件事情,是不是也要处理?” “这么多事情需要处理,蕖儿,你确定,你还有时间闲逛?” 被璟爷接二连三的反问,卫长蕖狠狠的翻了翻白眼,方才还十分想逛街,此刻,确实再提不起半点兴致了。 她撒开上官玉儿的手,垂丧道:“玉儿,你还是去找顾大公子陪你逛街吧。” 上官玉儿睁大一双水盈盈的眼眸,看了看凌璟,再看了看卫长蕖。 瞧着璟爷一副奸计得逞,眉目飞扬,春风满面的模样,再瞧瞧卫长蕖垂丧着一张巴掌大的小心,一副她很苦逼的模样,瞬间,看着卫长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同情。 心道:蕖儿真是可怜,任由璟爷牵着鼻子走。 正当上官玉儿无比同情的看着卫长蕖时,凌璟绕过她,修长的手臂一带,已经将卫长蕖拉到了自己的身边,手臂再一揽,将卫长蕖的小身板揽进了怀中。 “蕖儿,我们去商量正事。”垂着凤目,看在卫长蕖的耳边温润道。 卫长蕖狠狠抽了抽嘴角,只能任由璟爷揽着她去书房。 书房内。 凌璟慵懒的半倚在一张青竹榻上,修长的手臂依旧环绕在卫长蕖的腰间,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卫长蕖使劲拔了拔腰间的两只狼爪,拼尽全力,也未能将其中一只狼爪给拔下来,两只狼爪就像长在了她身上一般,她狠狠瞪了瞪狼爪的主人,只见人家正面如春风,薄唇含笑,飞眉入鬓,一派悠闲自得。 万般无奈之下,卫长蕖只能呀了咬牙,僵着身子,坐在凌璟的大腿上。 “凌璟,你不觉得,咱们这样的姿势有些怪异吗?” “不觉得。”璟爷挑了挑眉,回答得十分顺溜。 “难道,蕖儿觉得爷的腿坐着不舒服?” 卫长蕖僵着身子,腰都僵酸了,翻了翻白眼,直接顺着璟爷的话,道:“对,不舒服,很不舒服。” “哦,”璟爷懒懒的“哦”了一声,从卫长蕖腰间移开一只手,单手支起额头,一双璀璨的凤目紧盯着卫长蕖,悠悠吐字,“这里没有多余的椅子,蕖儿就将就一下。” 没有多余的椅子吗?——待璟爷话音落下,卫长蕖转了转眼眸,四处瞧了瞧,这一瞧,她才发现,整间书房,除了凌璟身下那张青竹榻,还他妈真的没有一把椅子了。 卫长蕖收回目光,两道视线齐刷刷落在凌璟那张绝世出尘的脸上,看着他飞扬的眉目,春风般的笑容,磨了磨牙,狠狠的磨了磨牙,她肯定,以及确定,一定是这丫的故意所为的。 凌璟见卫长蕖气鼓鼓的小模样,心里有些想笑。 “蕖儿,我是你的谁?” 卫长蕖翻了翻白眼,这家伙要不要天天提醒她,他是她的谁? “未婚夫。”卫长蕖没好气道。 凌璟勾唇,冲着卫长蕖,笑得温润如玉,“既然我是你的夫,你是我的妻,那么,你坐一下我的腿,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的腿,我的怀抱,本就是属于你的。” “听话,放松一些,你这样僵坐在我的腿上,待会儿,腰会酸痛。”话音低沉,带着磁性,还透着几分懒庸,极为好听。 凌璟的话落入卫长蕖的耳中,卫长蕖的身子,竟然真在不知不觉间,松弛了下来。 凌璟见她不再僵着身子了,勾了勾唇,嘴角浮上一抹好看的幅度。 这时候,门口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世子爷,卫姑娘。”是闪电的声音。 卫长蕖见闪电要进来,快速的挪了挪身子,欲扶着凌璟站起身来。 “乖,别动。”凌璟揽在她腰间的手一紧,将她紧紧的禁锢在了怀里。 卫长蕖感觉到腰间的力道加大了,那只狼爪像一把大钳子似的,将她紧紧的固定住了。 “凌璟,你是想让人看见我们卿卿我我的样子吗?”卫长蕖紧盯着凌璟,压着嗓子,低声道、 凌璟手下丝毫不放松,待卫长蕖说完,接过话道:“看见又能如何,我就是想让天下人都知道,我有多爱卫长蕖。” “乖,别乱动,你若是再乱动,爷就要受苦了。”伴随着话音落下,卫长蕖听见凌璟的呼吸沉重了几分。 她正对上他深邃的眼眸,只见他眼中正闪烁着璀璨的光芒,目光灼热,随着呼吸加重,凤瞳微微一缩,眸色瞬间加深。 感觉到凌璟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颊上,卫长蕖一颗心砰砰砰的加快了几分,蹭的一下,两边脸颊灼灼的烧起来。 她与他同床共枕数次,虽然没有那啥过,但是却也了解,凌璟方才说那句话的意思。 “好,我不乱动了。”卫长蕖看着凌璟,窘迫道。 书房外,过了良久,闪电也未听到凌璟出声,愣愣的杵在门口,离开也不是,留下继续敲门也不是。 想了想,干脆咬牙,硬了硬头皮,又道:“爷,是我,闪电。” 可是世子爷让他来的,他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打搅了世子爷和卫姑娘的好事。 若是真打搅了世子爷的好事,世子爷估计得一掌劈死他,想想都觉得一阵后怕。 “进来。”正当闪电提心吊胆的时候,一道悠悠淡淡的声音传了出来。 虽然话音悠悠淡淡,却好在没有夹带任何怒气。 闪电听后,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应了一声,赶紧推门而进。 “世子爷,您找属下,请问有何事?”闪电快步走到凌璟与卫长蕖的面前。 瞧见卫长蕖正坐在凌璟的腿上,闪电瞅了一眼,赶紧垂下眼睑,不敢再看。 若是瞧得卫姑娘不自在了,不要爷抱了,估计,爷又该怪罪于他,卫姑娘在爷的心中,那可是比任何人都要重要,他可惹不起。 凌璟支着手臂,抱着卫长蕖,懒庸的立起身子,看了闪电一眼,吩咐道;“去江城府跑一趟,重新给箫承雄,高展等人造份新户籍。”说完,随手丢了一块令牌给闪电,“拿着这个去。” “是,属下遵命。”闪电接下令牌,看了一眼,便快速出了书房。 凌璟方才的动作太快,卫长蕖并未看清他丢了一块怎样的令牌给闪电。 窦家与凌璟不合,皇帝老儿又时时刻刻的忌惮瑞亲王府,若是凌璟为了帮自己,而招上不必要的麻烦事儿,那可有些得不偿失了。 卫长蕖心里隐隐担心,看着卫长蕖,神色认真道:“凌璟,你方才给闪电的那块令牌……” 接下来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凌璟给打断了。 凌璟见卫长蕖蹙着眉头,两条弯弯的柳叶眉险些打成结,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隐隐透着担忧之色,便知道卫长蕖在担心些什么。 温润的笑了笑,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那块令牌不会泄露我的身份。”说话间,抬起手来,修长如玉的指尖轻轻触碰在卫长蕖光洁的额头之上,指腹在她的蹙起的眉头上轻轻抚了抚,将她蹙起的眉头给抚平了。 “蕖儿,有你在,我不会允许自己有事。” 将手臂移到卫长蕖的肩上,再稍微用力一拉,将卫长蕖揽进怀中,如玉般的下巴搁在卫长蕖的头顶上,闻着她身上的淡淡幽香,“这一生一世,我都会陪着你,不会让你孤单。” 卫长蕖嘴角溢出甜腻的笑容,伸出手臂,主动抱住凌璟。 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之上,聆听他蓬勃有力的心跳声,“凌璟,我相信你。” 凌璟垂着凤目,宠溺的看着怀中的小丫头,两人静静的待了片刻,他才问道:“蕖儿,你让箫承雄,高展等人下山,所谓何事?” 自家的小娘子又精明,又能干,既能让箫承雄,高展下山,心中必然已经做好了打算。 卫长蕖趴在凌璟的怀里,挑着他的一缕发丝,在手里把玩着。 巧然一笑,道:“知我者,凌璟也。” “蕖儿,你是我的妻,如果我都不了解你,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够了解你,嗯。”凌璟顺着她的话道。 卫长蕖扶着凌璟的身子立起来,一双皓目迎上凌璟的凤目。 想了想心中的打算,看着凌璟,神色认真道:“凌璟,我想组建一支商队。” “可是对外通商的商队?”凌璟挑眉问道。 “嗯,不错。”卫长蕖点了点头,“江城水路发达,我想组建一支商队,购置几艘大船,让商队乘船,沿着溟江一路前行,途径孤叶城,莫国,将凉国的特产销售过去,再将孤叶城,莫国的特产运回凉国销售,箫承风,高展等人出于行伍,受过训练,有胆识,懂得应付一些突发事件,让他们负责商队的事情,想来是可以得,凌璟,你觉得如何?” 卫长蕖说完,换了口吻,询问凌璟的意见。 凌璟伸出一根修长如玉的指头,轻轻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弹了弹,宠溺道:“这个想法很好,我的蕖儿很聪明。” “别闹,”卫长蕖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将他的手拔开,娇嗔道:“就算我再聪明,也止不住你这样弹脑门,你始终这样弹我的脑门,总有一天,我会被你弹成傻子。” 凌璟盯着卫长蕖娇嗔的小模样,轻勾唇角,笑了笑。 “蕖儿傻一点也没关系,大不了,爷养你一辈子,宠你一辈子。” 卫长蕖撇了撇嘴,“我可不做你笼子里的金丝雀。” “既然蕖儿不愿做爷笼子里的金丝雀,那么,便做爷怀里的小妖精,如何?”话毕,眨巴了一下璀璨的凤目,眼神灼灼的看着卫长蕖。 卫长蕖又撇嘴,又翻白眼,顺带娇瞪了凌璟一眼,“凌璟,我发觉,你真是个大无赖,披着羊羔皮的一头大灰狼。” “不错,这夸赞,爷喜欢。”卫长蕖说完,璟爷照单全收,且十分享受。 “凌璟,你认为我这是在夸你?” 卫长蕖无力的扬起头,面对璟爷耍无赖,她觉得,她有种无力问苍天的感觉。 凌璟见卫长蕖仰头,朝天长叹,勾唇笑了笑,低哑道:“好了,爷不逗你就是了。” 几句调侃的话说完,凌璟换了口吻,神色略认真的看着卫长蕖,道:“蕖儿,你需要购置几艘大船?” 卫长蕖凝眉,细细的盘算了一番。 算上高展,箫承雄兄弟二人,那群土匪一共有二十六个人,这些人受过正规训练,有些身手,行船途中,可以起到安保的作用,每一艘船上起码得配上七八个人,另外的水手,她可以另外找人,这么算下来,目前够置三艘船就已经足够了。 “目前大概需要三艘船,以及三十个水手。”盘算过后,卫长蕖看向凌璟道。 “好,不管是船,还是人,都教给我来处理。”卫长蕖话落,凌璟接过话道。 害怕卫长蕖会拒绝,想了想,凌璟又补了一句,“对江城,我比你更熟悉,将这些事情交给我,办起来更快,况且,你我二人已有婚约,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无须分彼此。” 卫长蕖既感动,又感激的看着凌璟,点了点头,“好,将事情都交给你办,我等着收钱就行了。”说完,冲着凌璟,戏味的笑了笑。 ------题外话------ 今天卡文,星儿终于码完了,不还意思,传晚了。 第二百零六章 美女与野猪 上官玉儿与顾惜昭出门了,少了二人在身边,卫长蕖觉得耳根子很清静。 用过午膳食之后,便与凌璟溺在书房内,继续商量商队的事情。 谈及正事,卫长蕖便没觉得无聊,不知不觉,一个下午的时间竟一晃而过,当她感觉到饿的时候,瞧瞧窗外,日头已经西斜了。 昏黄的霞光透过窗棂,斜照在书房内,落了一地的光斑。 凌璟见卫长蕖手捧腹部,小肚皮偏偏的,知道她是饿了。 笑了笑,拉着她起身,温润道:“蕖儿,你不是想出去玩吧,江城的夜色尤为美丽,我带你出去。” 卫长蕖的一只纤纤小手被凌璟握在掌中央,不等卫长蕖做声,他已经牵着她的手往书房外走了。 卫长蕖一步一步紧跟在凌璟的身旁,看着他修长如玉的身姿,心头浮上一抹甜腻感。 难怪这人不让她与上官玉儿出去逛,原来是想等入夜之后,亲自带她出门。 两人携手刚出书房,便见徐老迎面走来。 徐老走近,目光落在凌璟与卫长蕖十指相扣的手上,瞟了一眼,脸上即露出浓浓的笑意。 公子孤单了这么些年,总算是遇上喜欢的姑娘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公子,姑娘,今儿晚上想吃什么?吩咐一声,小老儿这就去做。”徐老看着卫长蕖与凌璟,笑容满面的问道。 凌璟携着卫长蕖驻足,道:“徐伯,不必如此麻烦,你招待好其他人即可,我带蕖儿出去,今晚上就不回来用膳了。” 说完,便牵着卫长蕖继续朝外走。 徐老转过身,睁大眼睛,看着凌璟与卫长蕖远去的身影。 他知道,公子爷平素有个习惯,从来不碰外面的任何吃食,今日,公子爷竟然为了这位卫姑娘破例,如此看来,公子真的很在意这位卫姑娘。 两人徒步出门,十指相扣,一步一步走在熙熙嚷嚷的大街之上,惊雷,闪电,素风,谷雨四人紧跟在后面。 凌璟一袭月锦银袍,卫长蕖一袭红色罗裙,两人并肩行在街上,徐徐江风迎面吹来,青丝飞扬,衣袂飘飘,一个天神之姿,宛若跌落人间的神将,一个明丽动人,好似九天仙女,十指相扣,并肩而行,尤为登对。 两人一路走过,引得街上众人纷纷侧目相望,不过大多数人都是被璟爷的相貌给惊艳了。 卫长蕖的听力,素来很好,虽然那些百姓不敢明目张胆,大声点评璟爷,但是那些细细碎碎的话音还是落入了她的耳中。 有人压着嗓子,拽了拽身边的身,小声道:“喂,喂,快看,那位公子哥长得多俊,咱们江城何时出了个这么俊俏得公子哥,以前咋没见过呢?” 一个声音说完,另一个声音接着道:“以前确实没见过,多半是过路的商旅吧。” 卫长蕖一路走一路听,走了一段路,又听见有女声诽议道,“那位公子长得这般英俊潇洒,身边怎么跟了这么个丑丫头。” “就是,那丫头长得这样丑,怎么配得上那位公子。”另一个女声附和道。 丑丫头?——卫长蕖小郁闷,话说,她很丑吗? 这些女人,就算再想烘托璟爷绝世出尘,也不用如此贬损她吧,虽然她不倾国也不倾城,但是好歹也是一个标标准准的美女啊。 卫长蕖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挑眉望去。 方才说话的两名女子,觉察到卫长蕖的目光,赶紧垂下头,闭上了嘴巴。 两人十指相扣,卫长蕖动了动手指头,狠狠挠了挠凌璟的手心,在他身边嘟囔道:“凌璟,说你是只大妖孽,你别不承认,出一趟门,就给我惹这么多麻烦。”说罢,目光淡淡的瞟了街边一群女人,继续道:“你看看那些女人,瞧见我站在你身边,估计都狠不得将我给凌迟了,若是眼神可以杀死人,恐怕我已经尸骨无存了。” 说完,微微叹息一声,“凌璟,和你这只大妖孽在一起,我发觉,我好压力山大啊。” 凌璟觉得卫长蕖的话很有意思,轻勾了唇角,一抹春风般的笑容在嘴角处漾开。 他这一笑,卫长蕖顿时就听到耳旁一阵阵倒抽气的声音。 “凌璟,你还嫌魅惑众生不够吗?不准笑。” “好,我不笑,我只对蕖儿笑,可好?”说话间,已经隐去了嘴角处的笑容。 “下次出门,一定要戴面具。”卫长蕖扬眉望着凌璟那张绝世出尘的脸。 这人长得太过好看,若是出门不戴面具,恐怕迟早有一天,她会被那群女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给戳死。 凌璟垂着凤目,眸色宠溺的看着卫长蕖,压低嗓子,温声在她耳边道:“何须等到下次,若是蕖儿喜欢我戴面具,咱们今日便去买。” 话语停顿,目光移到卫长蕖扁扁的肚子上,想着她饿坏了,又道:“先带你去吃饭,等吃过饭,咱们再去买面具,嗯。” 卫长蕖扬着眉,一双皓目正对上凌璟那双璀璨的凤瞳,眨巴几下,尚未来得及开口,耳侧又响起了凌璟温润的话音 “江城的芙蓉醋鱼乃是一绝,蕖儿可要去尝尝?” “嗯。”卫长蕖点了点头,“我对江城不熟,你说吃什么便吃什么。” 江城临着溟江,盛产肥鱼,溟江中的鱼,刺少且肉质鲜嫩,一道芙蓉醋鱼更是远近闻名,其中,飘香阁的芙蓉醋鱼最为正宗。 见卫长蕖点头,凌璟便携着她朝飘香阁而去,闪电,惊雷,素风,谷雨四人紧随其后。 日落时间,飘香阁的生意正好,大厅内几乎是满座,厅内是各种觥筹交错的声音。 不多时,凌璟携着卫长蕖进了飘香阁。 两人跨过门槛,一脚刚踏入飘香阁,前刻尚还嘈杂的大厅,瞬息之间,竟然安静了下来。 几十上百双眼睛,齐刷刷的射向门口,一个两个皆眼巴巴的盯着凌璟与卫长蕖,无论男女老少。 卫长蕖目光一扫,紧接着,就听见厅内一阵唏嘘之声。 见此场景,卫长蕖心里又一阵腹诽:真是只大妖孽啊,走到哪里,就魅惑到哪里。 因为肚子饿得正慌,卫长蕖扫了一眼,很快收回了视线,转了转眼眸,将目光移到掌柜的身上。 见掌柜的亦目光呆滞的瞅着璟爷,卫长蕖挣开凌璟的手,几步走到柜台。 她抬起一只手,立起一根指头,在那掌柜的面前晃悠了几下,大声道:“掌柜的,我们要吃饭。” “啊!吃饭啊,好。”掌柜的愣了愣,方回过神来。 不知何时,凌璟亦走到了卫长蕖的身边,伸过手,重新揽着卫长蕖,他淡淡的扫了掌柜的一眼,声无波澜道:“可还有雅间?” “有,有,有。”听见凌璟问话,掌柜的惊诧不已,瞪大双眼,接连应了三声。 三声之后,看了一眼旁边的伙计,吩咐道:“还杵着作甚,赶紧的,领这位公子,这位姑娘去雅间。” “好……好叻。”那名店伙计亦被凌璟给晃花了眼,愣了愣,才答应。 “公子,姑娘,楼上请。” 凌璟揽着卫长蕖,便随那店伙计上了二楼雅间。 卫长蕖点了芙蓉醋鱼,以及其他几个飘香阁的招牌菜,便让那店伙计下去了。 不多时,几道热腾腾的菜就上了桌。 卫长蕖手握竹筷,垂着一双皓目,两道视线落在桌面上,将几道菜各打量了一眼。 那道芙蓉醋鱼色泽红亮,肉细皮滑,菜香扑鼻,很是不错,其他几道招待菜也很有地方特色,也难怪这飘香阁能成为江城首屈一指的大酒楼。 凌璟拂了拂袖子,持起面前的竹筷,动作优雅的挑起一块鱼肉,去了其中的骨刺,再递到卫长蕖的碗中,温声如玉道:“蕖儿,你不是饿了吗?” “嗯。”卫长蕖轻轻“嗯”了一声,垂目看着碗中的鱼肉,便吃了起来。 她尝了一口,那鱼肉入口香滑,肥而不腻,咀嚼时,唇齿间萦绕着淡淡的芙蓉香,鱼香,醋香,没有半点鱼腥,很是鲜美。 “凌璟,你说得没错,这芙蓉醋鱼确实很好吃,味道很鲜美。”卫长蕖一边吃饭,一边与凌璟说话。 纵然她前世尝遍了美食,也不得不承认,江城的芙蓉醋鱼,确实是一绝。 凌璟见卫长蕖吃得香,勾起唇角,笑了笑,“喜欢吃,便多吃一点。”说话间,又挑了一块去过骨刺的鱼肉,动作轻缓的放到卫长蕖的碗中。 卫长蕖埋头吃饭,快要吃完了,自有璟爷细心的往她碗里夹菜。 凌璟的话音在耳边响起,她手中的动作微顿,轻轻的答应一声,“好。”完了,继续与碗里的食物奋战,连眉头都懒得撂起来一下。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卫长蕖总算是心满意足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凌璟半身慵懒的靠在椅背上,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正面如春风的看着卫长蕖,见卫长蕖放下了筷子,他勾着唇角,含笑问道:“可吃好了?” 卫长蕖吃得有些口干,端起桌上的茶水,饮了几口,才点头道:“嗯,吃好了。” “既然吃好了,我们便去逛江城夜市。”说完,凌璟优雅的站起身来,走到卫长蕖的身边,将一只修长如玉的手伸到卫长蕖的面前。 卫长蕖的视线落在凌璟温如暖玉的掌心上,目光掠过他手心上那层薄薄的茧子,看了两眼,微微一笑,很是自然的将自己的小手放在了他的掌心中央。 凌璟感觉中心一片温热,五指一卷,将卫长蕖的小手包裹起来,揽着她起身。 出了飘香阁,天色已经逐渐暗下来了。 夜色朦胧,远处江上仍挂着几匹绚丽的火烧云,残阳的余晖逐渐下沉,江面上有几艘轻舟,随着江涛浮浮沉沉,远远遥看,轻舟上的渔火,有些晦暗,一闪一闪的,倒有些像夏日里的萤虫。 卫长蕖站在飘香阁门口,吹着凉凉的江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她挑眼看了看周围的景色,不禁感叹道:“夕霞染红江头,轻舟随波荡漾,嗯,不错,江城的夜景,确实很美。” 凌璟听她如此感叹,不言,只是宠溺的看着她,微微轻笑。 虽然已是傍晚,但是江城的大街小巷依旧很热闹,灯笼高挂,街边小摊依旧叫卖不停。 “卖糖葫芦呢,又酸又甜的糖葫芦……” 这时候,一道小贩的叫卖声破空传来,清晰的落到卫长蕖的耳中。 冰糖葫芦?——这个时代也有冰糖葫芦吗?貌似在止水镇,她没见过有人卖冰糖葫芦,还以为这个时代没有呢。 回味起那酸酸甜甜的味道,卫长蕖顿时就有了几分兴致。 小贩的叫卖声还在耳边,卫长蕖寻声而望,正见不远处,有一个小商贩,扛着一只大草棒子,棒子上插满了鲜红欲滴的冰糖葫芦。 “凌璟,跟我来。”拉着凌璟的手,便往那小贩所在的地方而去。 “好。”凌璟温温的吐出一个字,什么都不问,就跟上了卫长蕖的步伐。 两人很快走到小贩跟前,卫长蕖看着那小贩,指着他草棒子上的冰糖葫芦,问道:“小哥,冰糖葫芦怎么卖?” 小商贩瞅了瞅卫长蕖,再转了转眼珠子,瞅向凌璟,当看见凌璟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呆愣住,忘了回答卫长蕖的话。 乖乖咚得咚,他……他这是遇上神仙了吧。 阿弥托福,今天运气真是好啊,出门遇上了神仙。 卫长蕖见小商贩眼巴巴盯着璟爷,眼睛都看直了,有些哭笑不得。 “小哥,冰糖葫芦还卖吗?”她一边说话,一边竖起一根指头,在那小商贩的眼前晃了晃。 小商贩醒过神,眼珠子一转,看向卫长蕖。 只见他一脸迷糊样,问道:“啥?姑娘,你开始说啥了?” 卫长蕖扶住额头,缓了缓,才重复刚才的话,大声冲着那小商贩道:“我说,小哥,你的冰糖葫芦还卖吗?多少钱一支?” 卫长蕖的声音震得他耳膜发疼,小商贩身子抖了两抖,这才想起自己在做生意。 赶紧道:“卖,自然是要卖。” “姑娘,我的冰糖葫芦又酸又甜,好吃得很,不贵,一文钱一串。” “给我来五……”卫长蕖正想说,给我来五串,那个“串”字还未说出口,就被璟爷慵懒的抢了话。 “这些,全都要了。”说完,微微侧目,冲着身后的惊雷使了眼色。 惊雷会意,上前一步,丢了一锭银子到那小商贩的手中,面无表情问道;“这些,可够了?” 小商贩掂着手中沉甸甸的银锭子,心里略估计,大约有十两,听到惊雷的问话,赶紧道:“够……够了。”语气有些惊讶,还有些颤抖。 心道:他今日真是走了狗屎运吶,几十串冰糖葫芦竟卖了十两银子。 小商贩快速收了钱,冰糖葫芦连带草棒子,一股脑儿全都交到了惊雷的手中,然后高高兴兴揣着银子回家了。 卫长蕖看着惊雷手中的冰糖葫芦,愣了愣,再转动眼眸,目光落在璟爷那张绝世出尘的脸上。 “凌璟,你买这么多冰糖葫芦,是准备让我当饭吃吗?” 凌璟思考了一秒,回道:“蕖儿,你不是喜欢吃这东西吗?买回去慢慢吃。” 喜欢吃——卫长蕖扶住额头,心里已经汗滴滴。 她就算再喜欢,也不用将人家的摊都给包了吧。 慢慢吃——卫长蕖斜着眼,瞅了一眼惊雷手中的草棒子,那草棒子被插得跟只刺猬似的。 粗略估计,那草棒子上,起码插着七八十支冰糖葫芦,就算她一日三餐,一餐啃一支,一日啃三支,七八十支冰糖葫芦,她也得啃二十多天。 天呐,来一道雷劈死她算了。 凌璟见卫长蕖扶住额头,拧巴着两条弯弯的柳叶眉,温声问道:“蕖儿,你不喜欢?” 卫长蕖将扶额的手移开,冲着凌璟讪讪的笑了笑,道:“喜……欢,冰糖葫芦酸酸甜甜,这么……好吃,我怎么会不喜……欢呢。”说的话,有些违心,语气很是勉强,笑容僵在了嘴边。 如若不是怕拂了璟爷的一片好意,这样违背心意的话,她才不会说。 这么多冰糖葫芦,若是真吃完了,估计得酸掉她的大门牙,鬼才会真喜欢。 “蕖儿喜欢就好。”凌璟伸手拔下一支冰糖葫芦,心细的剥开包装,再递到卫长蕖的手中,随即,长臂一伸,揽在卫长蕖的腰上,将卫长蕖的小身板揽进了怀中,低垂着眸子,靠在她的耳边,温声细语道:“暂且买这些,等到了尚京,我再帮你买。” 卫长蕖刚咬了一颗冰糖葫芦在嘴中,还未来得及嚼,听到璟爷方才的话,嘴角狠狠的抽了抽,一时不慎,差点就将整颗冰糖葫芦给直接吞下了喉。 咳咳咳……她赶紧拍了拍胸口,使劲咳嗽了几嗓子,憋得小脸通红,才将那冰糖葫芦给吐了出来。 凌璟见卫长蕖被卡到,憋得一张小脸通红,心疼的轻抚着她的后背,帮着她顺气,“小心些,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 咳咳咳咳……卫长蕖欲哭无泪,刚才被咽得厉害,一时没忍住,又使劲的咳嗦了两声。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苦逼的看着凌璟,道:“凌璟,真……真的不用了,有……有这些就够了。” 他家璟爷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吗?何为这时候……这时候看不出来,她是真心不喜欢如此多的冰糖葫芦啊。 尼玛,她做什么不好,偏偏拽着璟爷买什么冰糖葫芦,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惊雷,闪电,素风,谷雨瞧着满棒子的冰糖葫芦,皆深深的同情了卫长蕖一回。 世子爷举世无双,运筹帷幄,多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就看不出,卫姑娘真吃不了这么多冰糖葫芦,看来,世子爷真是太在乎卫姑娘了,所谓关心则乱啊。 夜渐深,街边灯火通明。 江城的夜市随着夜加深,逐渐繁华,热闹起来。 街上人群熙熙嚷嚷,有卖艺的,耍猴戏的,说评书的,很是热闹。 凌璟携着卫长蕖行在街道上,惊雷,闪电,素风,谷雨四人紧随其后,一行人,男子俊俏,女子貌美,走到哪里,皆引得周围人注目,尤其是璟爷,勾得一群大姑娘,小媳妇心花怒放,心中小鹿乱撞。 凌璟觉察到身上数道痴慕的目光,心有不悦,眉头微微蹙着。 正见前方有卖面具的小摊,他拽锦了卫长蕖的手,低垂凤目,靠在她的脖颈间,微微吐字,“蕖儿,你不是要帮我买面具吗?” “哦。”卫长蕖还在膈应冰糖葫芦的事情,无精打采的应了一声。 随即,便被凌璟拉着到了卖面具的小摊前。 摊主是一对年老的夫妇,见凌璟与卫长蕖过来,倒是未像他人一般,太过于惊讶。 “公子,姑娘,摊上这些面具,都是我们老两口老伴亲手做的,精致得很,您与姑娘随便挑,随便选。”那老汉开口道。 “嗯。”凌璟惜字如金的应了老汉一声。 到了摊前,看着摊上各式各样的面具,卫长蕖也来了几分兴致,一扫之前的郁闷。 那老汉说得没错,摊上的面具确实做得很精致,有猴脸,狗脸,猫脸,各式各样的造型,各种造型都画得很传神,颜色鲜艳,很是喜庆。 卫长蕖东看看,西瞧瞧,最后,两道视线落在一张猪头面具上。 瞅看了两眼,她伸手将猪头面具拿了起来,再递到凌璟的面前,比划了一下,戏笑道:“凌璟,我觉得这张挺适合你的。” 举世无双,绝世出尘的璟爷戴上猪头面具,不知道是怎样的效果? 惊雷,闪电,素风,谷雨齐齐盯着卫长蕖手中的猪头面具,待看清那面具造型之后,四人脸上的表情齐齐抽了抽。 那猪头面具画得肥头大耳,满脸猪毛,獠牙呲露,亏得卫姑娘敢将这样丑陋的面具往世子爷脸上凑,这样的事情,恐怕也只有卫姑娘敢做,若是换作其他人,一准会被世子爷一掌给拍飞。 凌璟垂着眸子,目光淡淡的扫了那猪头面具一眼。 “既然蕖儿觉得适合,便就要这张吧。” 悠悠淡淡的话音响起,卫长蕖,惊雷,闪电,素风,谷雨,纷纷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皆大眼瞪瞪的看着凌璟,表情如出一辙,眼神里布满了差异之色。 “凌璟,你确定要这个?”卫长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巴巴的看着凌璟,确认道。 她方才,只是和璟爷闹着玩而已。 凌璟见卫长蕖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轻勾唇角,温润如玉的笑了笑,随即,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指尖一挑,趁卫长蕖还在愣神之际,将她手里的猪头面具接了过来。 “只要是蕖儿觉得好的东西,我都喜欢。” 说话间,璟爷已经将那猪头面具的束带解开,动作从容的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戴上面具,他正对着卫长蕖,面具下,一双璀璨的凤目,宠溺的凝视着卫长蕖微愣的巴掌小脸,温声道:“蕖儿,爷戴这面具如何?” 卫长蕖……愣愣的看着凌璟。 这人竟然还真将猪头面具给戴上了,这着实令她有些意外啊。 “好看,呵呵……好看。”卫长蕖瞅看了半天,讪讪而道。 惊雷,闪电,素风,谷雨皆眼巴巴的盯着凌璟,眼神里惊诧之色更甚。 世子爷还真是将卫姑娘给宠上了天。 摊主的老伴儿见凌璟如此宠着卫长蕖,看了卫长蕖一眼,笑容满面道:“这位姑娘,你夫君对你可真好。” 夫君?——算了,未婚夫也是夫君,她懒得纠正了。 凌璟听了摊主老伴儿的那一声夫君,心里很是满意,面具下,深邃的凤瞳中隐隐有光芒乍闪,璀璨耀眼。 他将目光移到摊面上,随意瞟看了几眼,最终,目光定格在摊面上一张色泽鲜亮的面具之上,那张面具巴掌大小,精致玲珑,与卫长蕖的脸颊差不多大小,面具上的图案绘得极为精致,色彩也用得极好,图案是一名女子的面貌,柳眉弯弯,一点朱唇,仔细比较,倒是有几分像卫长蕖。 “这张面具,我也要了。”看过之后,凌璟伸手指了指。 摊主老头顺着凌璟手指的方向看去,看清楚凌璟所指的东西后,抬起头来,看着凌璟道:“公子真是好眼光,这张面具小老儿花了五日的功夫才画好,画的是九天上的玄女娘娘,很适合这位姑娘吶。” 说话间,摊主老头已经拿起了面具,笑容满面的递到卫长蕖的手中。 “这位姑娘戴上这张面具,一准漂亮。” 卫长蕖从摊主老头手里接过面具,拿在手上,仔细的瞧了瞧,随即,也学着凌璟,将束带解开,将面具戴在了脸上。 付了钱,两人便携手离开。 璟爷戴上了猪头面具,倒真杜绝了许多痴慕,迷恋的目光。 行在熙熙嚷嚷的大街上,突然,卫长蕖拽了拽凌璟的胳膊,待凌璟侧过头之后,面具下,她皓目含笑,挑戏道:“凌璟,咱们这样站在一起,像不像美女与野猪?” 听了卫长蕖的话,面具下,凌璟脸上的表情狠狠的抽搐了几下。 美女与野猪?——亏这丫头说得出来。 ------题外话------ 本来想传一万的,怕美妞们等急了,就传七千了。 爪子慢。,又卡文,毫无办法啊, 第二百零七章 爷是不是,该惩罚你? 凌璟凝视着卫长蕖的一双皓目,见她眸子中闪烁着戏味的光芒。 他心里又好笑,又好气。 敢当着他的面,说他像野猪,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眼前这小丫头片子敢为。 凌璟表面不动声色,正当卫长蕖戏味看着他的时候,突然,他手臂用力,轻轻一拉,一带,直接将她拉进了怀中。 卫长蕖一时没留神,身子趔趄了一下,整张脸撞在了凌璟的胸膛之上。 凌璟将卫长蕖死死的禁锢在怀中,将眸子垂得更低,邪魅的勾了勾唇角,靠在她的耳边,低哑道:“蕖儿,是不是爷这几日对你太过纵容了?你便要上天摘月亮。” 邪魅,性感的话音在耳边响起,卫长蕖一字不差的听入耳中,顿时,半截身子僵住。 挣扎了一下,从凌璟的怀中抬起头来,讪讪而笑,“呵呵……凌璟,我方才是和你开玩笑的,当不得真。” 凌璟半点没有要松开卫长蕖的意思,低垂着眸子,静静的凝望着她,良久不作声。 在凌璟的注视之下,卫长蕖觉得头皮有些发紧,心虚的咬了咬下唇。 不作声不作气,这是什么意思?不带这样玩弄她的。 凌璟越是不出声,卫长蕖盯着他深邃的凤目,心里就越是暗暗的紧张,打鼓,咕咚一声,心虚的咽了咽唾沫。 莫不是刚才那句话,真将璟爷给惹恼了? 想到此,卫长蕖有些暗暗懊恼,狠不得找块豆腐,拍死自己算了。 娘的,她真是自寻死路,自掘坟墓,璟爷生得天人之姿,玉冠无双,飘逸出尘,她竟然将人比作了野猪,若是璟爷真因此生气,她也能够理解。 毕竟天神之姿与大野猪相比,落差感太大。 暗暗思摸了片刻,卫长蕖觉得刚才那形容确实有些不太对头,狠狠咬了咬下唇,下定决心后,将眼眸撂得更高,看着凌璟的眼睛,怀着歉意道:“那个啥,凌璟,算我错了,我不应该将你比作野猪。” 凌璟见卫长蕖认错态度良好,面具下,唇角轻轻勾起,暗自,满意的笑了笑。 “那么,爷和你,还是野猪配美女吗?” 卫长蕖毫不犹豫的摇头,“不是,是帅哥配美女。” “帅哥?”凌璟轻轻重复字句,看着卫长蕖,眸色布着丝丝疑惑之色。 “哈,帅哥就是英俊潇洒的意思。”见凌璟有些疑惑,卫长蕖耐心的解释。 “我家璟爷玉冠无双,英俊潇洒,飘逸出尘,是枚超级无敌大帅哥。”笑眼弯弯,顺便拍了拍璟爷的马屁。 她话刚说完,果然,腰上那只大手松了些许。 “说得很好。”面具下,凌璟一双凤目璀璨,揽着卫长蕖的纤细腰肢,紧靠着她娇小,柔软的身子,微微吐出字眼。 “蕖儿,爷要你记住,这个世界上,只有爷是最配你的。”语气霸道而强势。 卫长蕖感觉到凌璟的霸道与强势,嘴角微微的抽搐了两下。 她性子素来好强,见凌璟如此霸道,强势,也学着他方才说话的调子,道:“凌璟,我要你也记住了,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卫长蕖是最配你的。” “好,我记住了。”卫长蕖话音落下,凌璟温着嗓子回道。 听了卫长蕖方才那番霸道,强势的宣告,他不但不生气,反而觉得很高兴,听着很是受用。 “我记住了,蕖儿可有记住?” 卫长蕖点了点头,“我自然也记住了。” “很好。”面具下,凌璟嘴角的幅度扬得更高,身子倾了倾,微微凑近卫长蕖几分,两人挨得极近,几乎贴上了对方的面具。 此刻,两人皆戴了面具,混在人群堆里,压根就跟普通百姓没两样。 街上熙熙嚷嚷,叫卖的叫卖,逛夜市的逛夜市,倒是没人太过注意,他们二人此刻亲密无比的动作。 凌璟倾身,靠到卫长蕖的耳边,压低了嗓子,暧昧道:“蕖儿,你方才说爷是野猪,你说,爷是不是应该好好的惩罚你一番呢?” 感觉到凌璟温热的吐纳,卫长蕖缩了缩脖子。 心里咯噔一下,想都没想,一句话就破口而出,“不应该,你不应该惩罚我。” “哦。”凌璟将头撇了过来,双目正视着卫长蕖的眼睛,道:“为什么不应该惩罚你?且说说看。” 卫长蕖冲着凌璟狠狠的翻了翻白眼。 她方才已经道过歉了,这人竟然还要惩罚她,早知道,她刚才就不应该说软话。 软话说了一箩筐,竟然是白说了。 “那个,方才,我已经道过歉了,所以,你不能再惩罚我了。”卫长蕖没好气道。 “嗯,你的确是道过谦了。”凌璟凤目含笑,看着卫长蕖,温温而道。 温温的话落入耳中,却激起了卫长蕖心中的千层巨浪。 嗯,你的确是道过谦了——丫的,知道,又记得,还说要惩罚她。 面具下,卫长蕖狠狠的磨了磨牙,此刻,她觉得,她快要被璟爷气得想暴走了,沉下小脸,愤愤不平道:“凌璟,你既然知道我已经道歉了,怎么还要惩罚我。” 凌璟顺势接过卫长蕖的话,慵懒的回了一句,“蕖儿,你道歉了没错,但是,你可有听见,我有说过原谅你的话,嗯。” 一句话,听得卫长蕖狠狠的抽了抽嘴角。 黑心肝啊,黑心肝,骗她道了歉,此刻才说要惩罚她,倘若早知道情况如此,她刚才不但不会道歉,还应该多骂几句,大野猪,大肥猪,死猪头…… “凌璟,你不觉得,你这么做,有些过分吗?”卫长蕖咬牙问道。 “不觉得。”凌璟言语轻快道,“为夫这么做,是想帮助娘子长进,免得娘子日后再说错话,再受罚,为夫这是心疼娘子。” 帮助她长进?有这样帮助的吗?心疼她,有这么心疼法的吗? 卫长蕖满头黑线,抬头望望苍天,此刻,她觉得,她有些心塞,心酸。 当她还在仰头望天之际,凌璟长臂用力,揽稳了她娇小,柔软的身子,让她贴在自己的胸膛之上,随即,云靴一点,眨眼的功夫,两人已经衣袂飘飘的飞上了半空。 卫长蕖感觉双脚踏空,江风在耳边呼吹而过,垂目往下看,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被带到了半空之上。 “凌璟,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双手抱紧凌璟的腰,开口询问。 凌璟凤眸中含着笑,柔和的看了卫长蕖一眼,简单道:“回去。” 听到这两个字,卫长蕖直觉不好,想都不想,一句话问出了口,“回去做什么?” 凌璟眸中的笑更加邪魅,还掺杂着几分暧昧,“蕖儿,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一道一道温热的气息扑洒在卫长蕖的脖颈间,夹带着微微冷梅香,梅香随风灌入卫长蕖的鼻腔,令卫长蕖有些眩晕,好在江风迎面,卫长蕖尚还能保持灵台一片清明。 她看着眼前深邃的凤瞳,颇有些紧张道:“你……你不是说,要陪我逛夜市吗?” “已经逛过了。”凌璟道。 夜市上,惊雷,闪电,素风,谷雨眼睁睁看着凌璟将卫长蕖带走,四人心里皆替卫长蕖捏了一把汗。 心道:卫姑娘竟说爷像野猪,回去后,恐怕要被爷修理了。 正如四人预料,凌璟揽着卫长蕖飘落在那座别致的院子,落地之后,卫长蕖双脚还尚未踩踏实,就被凌璟给打横抱了起来,随即,直接朝卧房而去。 卫长蕖见卧房的门越来越近,瞬息之间,脑中根根弦拉紧,一把揪住凌璟胸前的衣襟,道:“凌璟,你……你带我去你的卧房做什么?” “睡觉。” 两人一问一答间,已经走到了门口,凌璟腾出一只手,轻轻将卧房的门推开,然后抱着卫长蕖进了屋,转身再将房门关上。 睡觉?——面具下,卫长蕖咬着唇瓣,脸上表情微微颤抖,心里诽议,睡觉也是有很多种睡法的。 “哈,睡觉啊。”卫长蕖冲着凌璟讪讪的笑了笑,打着哈哈道:“那你赶紧睡吧,快将我放下来,我马上回我的房间,保证不打扰你。” 借着皎洁的月光,凌璟低垂一双璀璨的眸子,宠溺的盯着怀中的小丫头片子。 见卫长蕖在自己怀中手舞足蹈,他微微一笑,不说话,直接抱着她往那张宽大的床而去,走至床沿前,弯下腰,动作轻柔的将她平放在了大床的里侧。 “乖,别乱动,我帮你将面具取下来。” 卫长蕖尚未翻身坐起来,一只修长如玉的手便已经按住了她的肩膀,温玉般的指尖轻轻一挑,很轻松就除下了她脸上的面具。 紧接着,那只手往下移,移到了卫长蕖的腰间,准确无误的找到她腰间的罗带,再轻轻一拉,一解。 卫长蕖感觉腰间一松,倒吸了一口冷气,来不及过脑子,本能的抓住了腰间施为的那只手。 “凌璟,你干嘛脱我的衣服?”说话的语气略紧张。 凌璟停下手中的动作,扬起眼眸来,瞟看了卫长蕖一眼,瞧见她紧张兮兮的小模样,心里有些想笑。 轻轻勾了勾唇角,慵懒道:“不脱掉外衣,怎么睡觉。” “哦,只脱掉外衣呀。”听了凌璟的话,卫长蕖心里顿时就松了一口气,顺口就应了这么一句话。 一句话出口,她才悔恨的咬了咬唇,她怎么觉得,刚才那句话说得有些二百五。 悔恨感尚未从脑中消散,下一秒,耳畔又响起了一道温润性感的话音。 “怎么,难道蕖儿还想多脱几件?” 卫长蕖激灵灵打了一个颤抖,干脆利落道:“不想。” 脱,脱你大爷的脱,再脱就只剩下肚兜了。 凌璟七手八脚帮卫长蕖解了外衣,随即,自己也悉悉索索脱下了外袍,解了面具,倾下身去,躺在卫长蕖的身侧。 见卫长蕖背对着自己,他长臂一伸,横在她的腰间,揽住她纤细的腰肢,轻柔的将她翻转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再一卷,将她娇小,柔软的身子卷入了怀中。 朗月高悬,轻纱般的月光透过窗棂,斜照在凌璟的卧房内,将卧房映得朦朦胧胧一片。 夜,悄悄然的,突然,一道气急败坏的女声杀破了这安静的氛围。 只听某女气急败坏嚷道:“凌璟,你的手放哪里呢?” 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方落下,紧接着,又响起了一道慵懒,好听的男声。 “放在娘子的身上?” “凌璟,你个臭流氓,臭无赖,死色鬼……” “娘子过奖,嘘……蕖儿,你是想大家都知道,你在我的房中?” 某女蔫气…… 一行人在江城逗留了三天,凌璟将购船,以及帮箫承雄,高展等人造新户籍的事情交给了闪电,并吩咐闪电暂且留在江城,第四日的时候,方才启程去尚京。 江城距离尚京不远,中间隔着一座城,两个小镇,继续赶了一日的路,一行人总算是到了尚京城。 进了尚京城,顾惜昭与凌璟,卫长蕖打过招呼,便领着上官玉儿回了顾相府。 尚京人蛇混杂,表面太平,暗地汹涌,凌璟自然是不同意卫长蕖去住客栈,直接吩咐惊雷驾车,往瑞亲王府而去。 马车嗒嗒前行,穿过几条街道,足足跑了近三炷香的时间,最后,终于停在了一处气派的府邸门前。 “世子爷,卫姑娘,到王府了。”惊雷的声音传入车厢。 马车停稳,凌璟才揽着卫长蕖下马车。 下了车,卫长蕖站在马车前,她挑着一双清明皓月般的眼眸,暗自打量着眼前这座气派的府邸。 亦如前世在电视上所见,这座府邸的门前亦蹲着两座威风凛凛的石狮子,青瓦高墙,飞檐流阁,朱红大门之上,挂着一块烫金匾额,瑞亲王府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跃然于匾额之上,好不气派。 两人刚下马车,便见一个作管事打扮的中年男子笑容满面的迎了出来。 “世子爷,您回来了。”勤忠快步走到凌璟的身前,恭敬向凌璟行了礼。 “嗯。”凌璟略点头,“这段日子,王府的一切可还好?” “回世子爷的话,王府一切安好,王妃每日依旧在佛堂替王爷祈福,身子骨也还硬朗,只是……”说到此处,话语顿住,瞟看了卫长蕖一眼。 凌璟自然知道勤忠在顾及什么,悠悠道:“无妨,你直说便是。” 得了凌璟的话,勤忠压低了嗓子,看了看四周,继续道:“请世子爷恕罪,勤忠无能,没能替世子爷看好王府。” “发生了何事?”凌璟见勤忠一副凄楚的模样,眸色平静的问道。 勤忠想了想,道:“世子爷,前阵子,王府遭贼了。” “哦。”凌璟轻轻的“哦”了一声,面色如常:“可有丢什么贵重的东西?” 勤忠摇了摇头,恭敬道:“此事说来也怪哉,事后,老奴细细的检查了一番,没发现少东西。” “既然没丢东西,便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了。” 说完,转眸看向身旁的卫长蕖,长臂一伸,横过卫长蕖纤细的腰,轻柔的将她揽在怀中,温声如玉道:“蕖儿,随我进去。” “嗯。”卫长蕖含笑,冲着凌璟点了点头。 勤忠见二人举动亲密,一时之间,惊诧得瞪大了双眼,眼巴巴盯着眼前一幕,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世子爷的性子素来淡漠,清冷,更是不近女色,今次,竟然对一个小丫头片子这般温柔、体贴,这般照顾,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是他老眼昏花看错了?还是今儿早上没睡醒,脑子糊涂了? 勤忠尚未回过神,凌璟已经揽着卫长蕖进了王府。 惊雷,素风,谷雨紧跟着凌璟,卫长蕖,准备入内,谷雨小妞见勤忠惊愣的杵着不动,惊诧得连眼睛都忘记眨了,几步走到他的面前,停了下来,道:“勤叔,那是未来的世子妃。” “啥?世子妃?”谷雨的话在耳侧响起,勤忠眨了眨眼,回过神来。 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勤忠眼巴巴看着谷雨,确认道:“你方才说,那位姑娘是未来的世子妃?” “嗯。”谷雨淡漠的点了点头,“勤叔,门外那些都是世子妃的东西,你赶紧安排人卸车,将东西都搬进王府。” “好,我这就安排人卸车。”勤忠乐道。 听了谷雨的一番话,他心情一阵激动、澎湃,止不住的高兴,嘴角的胡渣子抖了抖,笑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谢天谢地,世子爷总算是遇见心仪的姑娘了。 之前,世子爷不近女色,身边甚至连一个姬妾,通房都没有,他心里还在暗自猜想。 莫不是世子爷不喜欢女子,喜欢男子,如今看来,是他多虑了。 这厢,卫长蕖随着凌璟进了瑞亲王府。 她走走看看,只见一路上,到处皆是亭台楼阁,飞檐流宇,廊桥环绕,假山怪石嶙峋,奇花异草,多得数不胜数,这等奢华,别致,风景独特,堪胜前世所见的苏州园林。 纵使卫长蕖前世也游过苏州园林,玩过颐和园,逛过紫禁城,但是眼观眼前这座府邸,她不禁也有些眼迷离。 “凌璟,你家可真大,真漂亮。” “蕖儿,我的家,也是你的家。”凌璟靠在她的耳边,笑得如沐春风。 “这座府邸,是先帝在世的时候,封赏的。” “哦,原来如此。”卫长蕖轻轻“哦”了一声,做出一副了然的表情。 据她了解,先帝最疼爱的一位皇子,便是瑞亲王,难怪瑞亲王府这么气派,雅致,原来是先帝在世的时候封赏给瑞亲王的。 两人七拐八绕,足足走了两柱香的时间,才走到正厅。 此时,日已西斜,一轮夕阳高悬于天边,凌璟揽着卫长蕖进了正厅,安排她坐下,便吩咐丫鬟传了晚膳。 “蕖儿,用过晚膳食之后,我便带你去见母妃。”凌璟倾身坐在卫长蕖的对面,含笑,极致宠溺的盯着她的巴掌小脸。 卫长蕖端着一杯茶水,正在饮。 一口茶水尚未咽下喉咙,听到凌璟的话,哽咽了一下,“咳咳……” 呛了个正着,赶紧放下茶杯,拍拍胸口,猛劲咳嗽了几声,然后撂起眼眸来看着凌璟,道:“你说什么,带我去见你母妃?” “嗯。”凌璟一派优雅的点头,挑了挑眉,道:“难道蕖儿紧张了。” 紧张?——好吧,突然要去见未来的婆婆,她确实是有些紧张。 “那个,凌璟,你母妃凶不凶?脾气怪不怪?好不好相处?”听说要去见瑞王妃,卫长蕖一颗心砰砰砰的乱跳,瞅看着凌璟,一口气接连问了三个问题。 凌璟听了她的问题,抿了抿唇,有些想笑。 平日里,这丫头的胆子不是很大吗?敢对他蹬鼻子上脸,还敢将他比作野猪?怎么,一听说要见自己的母妃就紧张成这样。 卫长蕖见凌璟的嘴角擒着笑意,冲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道:“你别笑,若是我讨不得你母妃喜欢,你就等着做三明治。” “三明治?”凌璟疑惑的望着卫长蕖,“何解?” 见凌璟疑惑,卫长蕖略思,耐心的解释,道:“三明治嘛,呃,就是,你夹在你母妃和我之间,帮谁也不是,左右为难,里外不是人。” 凌璟听明白了,勾起唇角,懒庸的轻笑,戏味道:“这比喻,很有意思。” “若是真有这么一日,蕖儿,我定站在你那边。” 慵懒好听的话音落下,卫长蕖略感惊诧的盯着凌璟那张绝世出尘的脸,嘴角轻微的抽搐了几下。 腹诽道:这丫的,是典型的娶了媳妇,就忘了老娘啊。 凌璟见卫长蕖瞪着眸子,小眼神诧异,自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温润的笑了笑,道:“放心,以后的日子,母妃自有父王护着,我嘛,只要顾着我的小娘子就行了。” 卫长蕖知道,凌璟此番回京,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替瑞亲王解毒。 既然凌璟提到瑞亲王,卫长蕖想了想,顺着他的话,问道:“凌璟,那解药是否真能解你父王身上的余毒?” 先帝在世的时候,曾请遍了天下名医前来替瑞亲王解毒,结果,皆是素手无策,可想而知,那是一种多么霸道的毒。 想及此,卫长蕖心里有些隐隐的担心。 若是此次再失败,对于凌璟,那该是多大的打击。 想着他八岁便失去了父母的庇护,一个人孤孤单单在皇家这等暗潮汹涌的地方成长,期间必然吃了许多无人能受的苦楚,多少个夜晚,恐怕他都在孤单的轻舔自己身上的伤口,想到这些,卫长蕖只觉得心猛刺痛了一下,紧接着,一股心疼感袭向她的全身百骸。 她伸手绕过茶桌,抓住凌璟修长如玉的手,纤细的手掌覆盖在他的手背之上,温声道:“凌璟,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陪着你一起面对。” “好。”凌璟轻轻吐出一个字,听了卫长蕖的话,他心中似有一股暖流淌过。 “放心,这次的药,应该没有问题。” “嗯。”卫长蕖微微颔首,“我也相信惊雷的医术。” 两人随意聊了一会儿天,不多时,便有丫鬟鱼贯而入,恭敬的将饭菜都摆上了桌。 因为急着在天黑之前赶到尚京城,一路上,一行人马不停蹄,中午的时候,众人都只吃了一些干粮填肚子,在马车上颠簸了一天,此时,闻到热腾腾的饭菜香,卫长蕖只觉得胃里搅动了一下,有饥饿感袭上来。 某女的肚子叫得很小声,但是璟爷还是听了个真真切切。 凌璟盯着卫长蕖一张巴掌小脸,宠溺的笑了笑,率先站起身,“可饿了?先吃饭。”说罢,已经牵着卫长蕖的手起身,然后走到桌前。 两人面对面而坐,凌璟一派优雅的靠在椅背上,见卫长蕖吃得香,时不时的往她碗中夹菜。 他动作轻柔而优雅,凤眸中含着温润笑意,两边嘴角扬着一抹绝美的幅度,面如玉冠,人若春风。 “凌璟,你府中的厨子真心不错。”某女一边海吃,一边夸赞人家的厨子。 凌璟挑着筷子,又往她碗中递了一块珍珠糯米鸡,温声细语的提醒道:“蕖儿,慢点吃,别噎着了。”声音轻柔得像是在轻哄小孩。 伺候在一旁的丫鬟听见凌璟如此轻柔的声音,一个两个皆忍不住好奇,撂起一双眼皮子,偷偷的打量了凌璟,卫长蕖几眼。 当瞧见凌璟脸上温润如玉的表情之时,几个丫鬟皆愣住了。 她们在王府做事也有几年了,却从未见到世子爷笑过,原来世子爷笑起来,竟是如此的好看,惊艳绝伦。 世子爷素来不近女色,今次,竟然对这位卫姑娘如此呵护备至,这位卫姑娘可真是好福气呀。 几名丫鬟看在眼里,心里有羡慕,有嫉妒,是各种滋味。 用过晚膳,歇息了片刻,天还未黑,凌璟便领着卫长蕖,准备去佛堂见瑞王妃颜素。 两人携手进了王府后院,穿过几条青石小路,不多时,便到了颜素清修的佛堂。 快行至佛堂的时候,凌璟微微驻足,侧身,紧握住卫长蕖的纤纤玉手,低哑道:“蕖儿,待会儿见了母妃,不管母妃怎样看你,你只要记住了,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是最重要的一个,无人可以取代,此生,我想娶的,要娶的人,只有你一人而已,嗯。” “嗯。”卫长蕖含笑点头,“我会记住的。” “凌璟,不管你母妃答不答应,喜不喜欢我,这一辈子,我都赖定你了。” “好。”凌璟换只手,抚了抚她额前的碎发,低哑,磁性道:“能被蕖儿赖一辈子,我很高兴。” 傍晚时分,天色略显昏暗,两人行至佛堂,只见佛堂门前已经掌起了两盏灯,丫鬟银杏正守在佛堂的门口。 听见细细碎碎的脚步声靠近,银杏抬起眉头,寻声而望,正见凌璟与卫长蕖徐步朝着佛堂走来。 见是凌璟,她赶紧迎了出去,行至凌璟的面前,恭敬的行了礼:“奴婢见过世子爷。” “嗯。”凌璟虚虚抬了手,示意银杏起身说话。 “去开门,本世子要见母妃。”凌璟看了银杏一眼,悠悠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开门。”说完,转身便朝着佛堂大门走去。 凌璟携了卫长蕖,紧步跟在银杏的身后。 吱呀一声,佛堂的木门被银杏推开,“世子爷,请进。”她将佛堂大门打开,然后退于一旁,侧身将门口让出来。 “嗯。”凌璟点了点头,欲携着卫长蕖踏入佛堂。 两人尚未跨过门槛,银杏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她见凌璟揽着卫长蕖欲进佛堂,硬着头皮,壮胆道:“世子爷,王妃,王妃吩咐了,不见外人。” 若是搅了王妃的清修,她死一万次,也难辞其咎。 “无妨,她不是外人。”凌璟脚下未停,揽着卫长蕖就进了佛堂,然后朝着佛堂里侧而去。 卫长蕖一脚刚踏进佛堂,便闻到一阵清香焚烧的味道。 佛堂内掌着几盏灯,她挑着一双清明皓月般的眼眸,眼眸微微转动,瞬息的功夫,将佛堂四周都打量了一遍。 只见佛堂正中位置,供奉着一尊慈眉善目的佛陀像,佛像下,一名白色素衣女子虔诚跪坐在蒲苇垫上,女子身形有些消瘦,三千青丝盘于脑后,手里握着一串菩提佛珠,似正在念诵佛经。 “母妃。”凌璟揽着卫长蕖走向颜素,走近了,站在颜素的身后,轻轻的唤了一声。 颜素听见凌璟的声音,缓缓的睁开双眼。 “璟儿,回来了。”说话间,颜素放下手中的佛珠,缓缓的站起身来,然后转身面对着凌璟与卫长蕖。 在颜素转身之际,卫长蕖看清了她的长相,顿时被惊艳了一把。 修眉如柳,面若春风,肤若凝脂,明眸皓齿,绝美的凤目,极尽精致的琼鼻,不点而朱的红唇,五官皆生得精美绝伦,虽然上了年纪,但是依旧面若桃花。 身材曼妙,柳腰不及盈盈一握,身着一袭素色白衣,三千青丝微挽,未点半分珠翡,整个人飘渺若仙,绝美而出尘,不像人母,倒像是跌落人间的仙子。 那什么娉婷郡主窦清婉,若与眼前这位瑞王妃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弱爆了。 啧啧……年过三旬,竟然还有如此美貌,不知,年轻的时候,该是何等的惊艳绝伦,凌璟有这样绝世脱俗的母亲,也难怪会生得一副极致妖孽的模样,这就叫做遗传,绝对继承了瑞王妃良好的基因。 颜素见卫长蕖眼神灼灼的看着自己,没有惧意,那双清明皓月的眸子里隐隐含着惊艳之色,充满了欣赏。 她看了卫长蕖两眼,随即目光下移,移到凌璟的手上,见凌璟的一只手正揽在卫长蕖的腰间。 目光略停留了几秒,再扬起眼眸,看着凌璟,问道:“璟儿,这位姑娘是?” “她姓卫,叫卫长蕖,是我的未婚妻,是我此生要娶的人,唯一要娶的人。”凌璟半分未曾犹豫,看着颜素,直接坦白直言。 方才那几瞥,颜素已有了心里准备,此刻,再听到凌璟的话,未曾感到太过惊讶。 卫长蕖见凌璟在瑞王妃面前如此直言,心中似淌过一汪温暖的春泉,随着春泉荡漾,她心底深处涌上一抹甜腻的幸福感。 颜素不言,微垂着眼眸,静静的沉思着。 虽然她已经婉拒了皇上的赐婚,但是璟儿生在皇家,哪能想娶谁,便能随着自己的心意去做。 想及此,颜素微微的叹息了一口气,轻微得几乎不可闻。 凌璟看着她,却是听见了,且听得真真切切。 他自然知道,自己的母妃在担心些什么,又为何叹息。 想着还有要事要告知颜素,凌璟转了话题,道:“母妃,惊雷已经炼出了解药,明日便可以给父王服下。” 那解药有些特性,必要要早晨服用,方能发挥最好的药效。 凌璟的话音落下,颜素扬起眼眸,原本平静无波,沉如死海的眸子中,瞬间涌起了丝丝激动的之色。 她激动的抓住凌璟的另一条胳膊,看着凌璟,十分急切道:“璟儿,你是说,你父王可以醒过来了?” “嗯。”凌璟笃定的点了点头,“此次的解药应该没有问题。” 颜素见凌璟笃定的点头,绝美的凤目中,隐隐起了几丝雾气,紧接着,有几滴清泪溢了出来。 他终于可以醒过来了。 她盼这一日,盼了十年之久,盼了三千多个日日夜夜,如今,总算是盼到了。 想着瑞亲王即将苏醒,颜素略苍白的脸上隐隐溢出笑容。 随即,她拂袖擦去眼角的几滴清泪,转眸看了看卫长蕖,然后对凌璟道:“璟儿,你先出去,母妃有些话,想与卫姑娘单独聊聊。” 凌璟迟疑不动,微蹙着眉头。 卫长蕖见他蹙眉,迟疑不动,巧然一笑,温着嗓子道:“凌璟,你先去外面等着,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嗯。”话音里夹带了轻哄之意。 “好,我就守在外面。”凌璟点了点头。 离开之前,还看了颜素一眼,深怕自己的母妃为难了卫长蕖。 其实,卫长蕖对颜素的第一印象很好。 如此绝世脱俗,用情至深的女子,应当不是那种心思狡诈,手段阴损之人。 待凌璟离去,颜素将目光移到卫长蕖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细致的打量着她。 卫长蕖孑然而立,在颜素的打量之下,她神色坦然,面色如常,颜素打量她的同时,她也在暗暗的打量着颜素。 婆媳第一次见面,便相互打量了许久。 片刻之后,卫长蕖冲着颜素微微一笑,率先开口,道:“不知王妃要与我说什么?” 颜素没想到卫长蕖会主动开口问,微愣,道:“你倒是挺大胆的。” 卫长蕖勾唇,自然的接过话,“王妃为了王爷,枯守佛堂十载,想必是至情至性之人,王妃即是如此之人,我又何须害怕?” 听了卫长蕖一番话,颜素嘴角上浮,溢出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 “你很聪明,璟儿对尚京的名门闺秀不削一顾,最终选了你,确实很有眼光。” “那是因为我懂他,懂他的快乐,亦懂他的苦楚。”颜素给了一架梯子,卫长蕖半点未犹豫,便顺着这架梯子往上爬。 “你有多爱璟儿?”颜素又问道。 有多爱?——卫长蕖凝眉,略思片刻,巧笑道:“到底有多爱,我自己也说不上来,我只知道,凌璟若是难过,我便陪他一起难过,他若是高兴,我亦陪他一起高兴,他喜欢的人,便是我喜欢的人,他讨厌的人,亦是我讨厌的人,他伤了,我便陪他一起舔伤口,此生此世,我都会陪着他,不舍弃,不离弃。” “他要面对皇帝,我便陪他一起面对,不管前路有多坎坷,我都会陪着他一起面对,相信他,做他身旁的倚木,与他共赴风雨。” ------题外话------ 更新,更新来了…。 妹子们表养文呀 第二百零八章 瑞王苏醒,马惊 卫长蕖说话的时候,眼神明亮,双眸黑白分明,隐隐透着清透的光芒。 一字一句,皆是发自她的肺腑,说得沉稳有力。 颜素看着卫长蕖,见她说话的时候,眼神清明,表情极度认真,便知道,她说的每一句话皆出自于真心,并不是敷衍于她。 这丫头如此胆大,敢爱,也难怪璟儿会倾心于她。 “希望姑娘莫要忘了今天所说过的话。”颜素心中甚是满意,含笑与卫长蕖道。 卫长蕖见颜素脸上浮出一抹满意的笑容,知道自己是过了未来婆婆这一关了。 “请王妃放心,只要凌璟不背弃于我,今日说过的话,我会永生永世记在心中。” “璟儿他很爱你,不会背弃于你。”颜素极为笃定的接过卫长蕖的话。 卫长蕖神色微愣,她没料到,颜素会突然如此说。 “知子莫若母,璟儿是一个用情专一的人,既然他选择了你,且爱了,那便是一生一世。”卫长蕖微愣之际,颜素又缓缓补充道。 “这个,我知道。”卫长蕖简单回了一句。 凌璟用情专一,这一点,她早已经有所体会了。 正是因为凌璟的深情与专一,才令她一步一步的沦陷,一点一点的卸下防备,不知不觉坠入到他编制的情网之中。 “往后唤我素姨就好,不必称呼王妃。”颜素温笑着,淡淡而道。 不等卫长蕖接话,她已经徐徐转过了身,持起方才那串佛珠,倾身重新跪坐在了蒲苇垫上,“璟儿还在外面等着,且出去吧。”说完,微合上了双眼,一派虔诚的念诵佛经。 “嗯。”卫长蕖轻轻答应了一声,“明天早上给王爷解毒,素姨也早些歇息。” 佛堂外,凌璟负手而立,依旧微蹙着眉头。 见卫长蕖徐步走出来,他有些急迫的迎了过去,抓住她的手臂,温声问道:“母妃和你说什么了?” 卫长蕖见他急切的模样,不由得抿了抿唇,有些想笑。 “素姨又不是老虎,你这么担心做什么。” “素姨。”凌璟很敏锐的抓住了关键词,眼眸一闪,欣喜道:“蕖儿,母妃已经接受你了?” 他原本打定主意,就算母妃反对,就算所有都反对,他亦会一如既往的迎娶眼前这个小丫头,哪怕是负了天下,他也不会有负于她。 毕竟是自己的生母,颜素能够轻易的接受小丫头,凌璟心中还是浮上了一抹淡淡的喜悦。 卫长蕖点头,“嗯,自然是接受我了。” 冲着凌璟巧然的笑了笑,又调侃道:“凌璟,虽说我不倾国,也不倾城,算不得大家闺秀,但是,我好歹也算小家碧玉,你就不能对我有些信心吗?” 平日里,这人惊雷不动,很是淡定。 今日,她只不过去见了他的母妃,竟然紧张成这样,还真是难得。 凌璟低眸,凝视着卫长蕖,将她巧然的笑脸收入眸底,听她调侃自己,长臂一揽,将她娇小的身子半揽在了怀中。 “蕖儿,谁说爷对你没信心了?” 卫长蕖撇了撇嘴,娇嗔道:“你对我有信心,还紧张成这样?” “那是爷太在乎你,太关心你了,可知?”凌璟揽着她一边走,一边道。 两人出了佛堂,迎着高悬天边的夕阳,在王府花园里逛了逛。 顾及卫长蕖坐了整日的马车,小逛了一会儿,凌璟便送她去揽月阁歇息。 揽月阁离凌璟所住的烟水居最近,凌璟自然是将卫长蕖安排在揽月阁中。 在马车中憋闷了一日,卫长蕖确实有些疲乏,进了揽月阁,一番沐浴更衣之后,便倒头躺在了床上。 身子刚沾上床不久,眼皮便沉了下来。 凌璟离开的时候,吩咐丫鬟点了一炉安神香,这一夜,卫长蕖呼吸着浅浅淡淡的香味,睡得极为踏实,安稳,一夜无梦,再次睁眼,已经是翌日早晨。 翌日,用过早膳之后,卫长蕖便随凌璟去流云居帮瑞王解毒,惊雷拿了解药,与素风,谷雨紧随在后面。 几人到流云居的时候,颜素已经早早到了。 今日,她换了以往素色的装束,身着一套浅色的纱裙,粉装淡抹,三千青丝微挽着,少了几分飘渺的仙气,却多了几分端庄的美丽。 凌璟,卫长蕖几人进屋的时候,她正斜坐在床头上,抓着床上之人的一只手,眸色深情的凝视着他。 “素姨。”卫长蕖朝着颜素走去,淡淡的唤了她一声。 颜素听见声音,徐徐转过身来,看了看卫长蕖,又看了看凌璟,道:“你们都来了。” “嗯。”凌璟点头应声,完了,侧目看向一旁的惊雷,吩咐道:“给父王解毒吧。” “是,世子爷。”惊雷恭敬道。 他从怀里掏出解药,几步走到床沿边,对着颜素道:“王妃,属下这就帮王爷解毒,请您先让一下。” 颜素不言,点了点头,依依念念的松开凌启的手,起身,走到一边。 惊雷行至床头,微微弯下腰,几根手指轻轻搭在凌启的脉搏上,静气凝神的听了听凌启的脉搏。 “情况如何?”颜素紧张得厉害,见惊雷把脉,忍不住问道。 惊雷号完脉,回道:“禀王妃,王爷的脉搏很平稳,完全可以用解药。” 他乃是用以毒攻毒的办法研制的解药,炼制此药的时候,入了蝮蛇蛇胆,赤焰金蝎,黑寡妇等毒物,虽然用雪狼的血做药引,缓解了药的部分烈性,但是倘若王爷身体极度虚弱,用此药,恐怕就算解了毒,也会伤了身,好在王爷的脉搏平稳,用此药解毒,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凌璟听说可以用药,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看了惊雷一眼,道:“既然可以用药,便快些给父王服下。” “是,世子爷。”惊雷应了一声,便揭开手中的药瓶,倒了一粒赤红色的药丸在手心。 立即便有丫鬟送了水过来,惊雷将凌启扶起,轻轻撬开他的嘴,将那粒赤红色的药丸塞入了他口中,喂他服下。 凌启服下药丸之后,颜素,凌璟,卫长蕖皆静气凝神的等着。 尤其是颜素,她凝视着凌启,眼神里布满了期待之色,担心之色,害怕之色,几种情感交织在她的眼中。 卫长蕖挪了挪手臂,隐在袖下的纤纤玉指准确无误的抓住凌璟的手。 她压低嗓子,用两人方能听见的音量,道:“放心吧,这次一定没有问题,你父王一定能醒过来。” “嗯。”凌璟侧目,眸色柔和的看向卫长蕖。 卫长蕖方才的话,就像一剂强心剂,令他略不平稳的心,逐渐安定下来。 大约过了三炷香的时间,卫长蕖见凌启身上的薄被动了动。 她挑着一双清明皓月的眼眸,目光紧盯在那地方,稍纵,确定那薄被是微微动弹了几分,视线稍向下移了几寸,目光盯在凌启的手上,这一看,只见凌启的几根手指头一下接一下的微微动弹,似要苏醒。 卫长蕖略激动,一把抓住凌璟的胳膊,道:“素姨,凌璟,王爷的手在动了。” 听了卫长蕖的话,颜素,凌璟同时将视线移到凌启的手上。 两人看过去,果然见到凌启的手指头在微微动弹。 颜素激动得眼眶发热,瞬间掉了几滴热泪,“王爷,我等了你十年,盼了你十年,你终于快醒了。” 说罢,颜素上前了两步,靠床沿近了一些。 惊雷见凌启手指动弹,再一次帮他把了把脉。 “王爷的情况怎样?”颜素站在一旁,关切的询问道。 惊雷静静的听了凌启的脉搏,随即将手移开,才抬起眉眼来看着颜素,恭敬道:“王妃,王爷的情况很好,解药已经起作用了。” 卫长蕖见颜素又急,又期盼,上前迈了两步,不声不响的靠近她身边。 “素姨,您放心,王爷会醒过来的。”她说话的口吻温和,更夹带着安慰之意。 卫长蕖的话音在耳畔响起,颜素侧过头来看着她,神色里多了几分感激之色,温和道:“嗯,王爷会醒过来的。” 说话间,不由自主的握住了卫长蕖的一只手。 卫长蕖知道颜素心里着急,担忧,便任由她将自己的手握住。 几人又等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时间之后,突然,床上的人猛烈咳嗽了几声,紧接着,见他支起手臂,立起身来,趴在床沿上,张口就吐了几口黑色的污血。 凌启吐了几口黑血之后,缓缓的扬起眼眸,他看着一个方向,眼神逐渐有些焦距。 “素素,是你吗?素素。”他紧盯着颜素,声音略嘶哑道。 颜素听到凌启说话的瞬间,顿时激动得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滚,晶莹的泪珠沿着她的脸颊,滴落在她的衣襟之上。 卫长蕖不声不响的抽出手来,微微一笑,退到凌璟的身旁。 惊雷见凌启苏醒,又一次帮他把了把脉,号完脉之后,赶紧退到一旁。 凌启半靠在床上,见颜素只顾落泪,不做声,也不朝自己走过来,便缓缓的抬起一只手,冲着她招了招,温声道:“素素,过来。” 沉睡十载,他的声音略带嘶哑,但是说出的话,却依旧温如春风,暖如玉润,让人听了感觉心里特别舒服。 卫长蕖的两道视线亦落在凌启的身上。 眼前之人生得面如玉冠,剑眉星目,两撇剑眉,似额间泼墨,一双古墨色的眼瞳,深邃得像夜半苍穹,尤为好看,高挺的琼梁,刀削般的薄唇,虽然刚醒来,却难掩与生俱来的高华之气。 卫长蕖将凌启打量了一番,再转了转眼眸,将视线移到凌璟的身上,细细的看了他两眼,目光在他绝世出尘的脸上描绘一番。 原来她家璟爷完完全全是继承了瑞王,瑞王妃的所有优点。 凌璟觉察到卫长蕖的目光,低垂下眼眸,含笑看着她,低哑道:“蕖儿,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看你长得像谁,是像瑞王多一些,还是像素姨多一些。”卫长蕖冲着凌璟巧笑,直言不讳。 凌璟挑了挑眉,略感兴趣道:“那么,蕖儿觉得我像谁?” “你是他们的综合体,继承了他们身上所有优点。”卫长蕖笑道。 这厢,颜素再次听到凌启嘶哑的轻唤,挪了挪脚步,一步一步的走向床头,两三步的距离,她却迈得极为艰难,极为费力。 她苦等了十载,终于等到了今日。 曾经多少回梦里,她曾梦见,她与他花下对弈,柳下煮茶。 她害怕,眼前的一切也只是一个梦,梦醒之后,花散人离,柳枯茶冷,一切都只是她的幻念,她的奢望。 “素素,过来,到我的身边来。”凌启又招了招手。 凌启温润,嘶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那样的真真切切,他话音落下,颜素终于走到了他的身边。 “启,你终于醒了。”颜素坐在床头,看着凌启,哽咽道。 凌启苦涩的笑了笑,伸手握住颜素的纤纤玉手,将她的纤纤玉手握在掌中心,极为珍视,极为怜爱,“素素,我醒了,往后,我会一直陪着你。” “嗯。”颜素哽咽着点了点头。 凌启见她泪眼模糊,拂袖帮她擦了擦泪,含笑道:“素素,这些年,苦了你了。” 虽然他一直昏迷不醒,但是这十年来,颜素与他说的话,他都知道,他都能听见,颜素为他付出的一切,他都清清楚楚的知道。 颜素为他枯坐佛堂十载,他知道,他心疼,但是却苦于口难言。 “启,只要你能够醒来,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颜素道。 凌启帮颜素擦拭了泪痕,不顾凌璟,卫长蕖在场,手臂一揽,心痛的将她搂入怀中。 “素素,这一生,我欠你的,实在太多了。”他叹息道。 颜素将头埋在凌启的胸前,听到他方才那句话,很自然的接道:“是,你确实欠我太多了,你想要怎样偿还?” “素素,我便用我余下的半身来偿还你,可好?”凌启搂紧了颜素,在她耳边低喃道。 感觉到怀中的温热,他异常安心。 好在他醒过来了,否则…… 想到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他有些不敢再往下想。 凌璟听凌启吐字清晰,头脑清楚,转眸看向惊雷,询问道:“父王的情况怎样?” “王爷情况很好,只要连续服上三日解药,将体内的毒素排净,便无大碍了。”惊雷如此禀道。 “嗯。”凌璟微微颔首。 随即,他将视线移到床榻上,见凌启与颜素正在叙情,便揽着卫长蕖,准备离开流云居。 两人刚转过身,便被凌启唤住了。 “璟儿。”凌启嘶哑的唤声从背后传来。 凌璟略迟疑了片刻,这才揽着卫长蕖慢慢的转过身,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与凌启四目相对。 “何事?”他看着凌启,语气平静道。 凌启听到凌璟平淡的口吻,心,微微刺痛了一下,眸底浮上一抹淡淡的伤色,那伤色一闪而逝,很快便被他掩藏了下去。 “璟儿,你替父王跋山涉水的找解药,很辛苦吧。”凌启看着凌璟,微微叹息。 凌璟惜字如金的回了两个字,“尚好。” 凌启未将他的冷漠放在心上,又道:“将王府这么大个烂摊子交给你,父王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这是我的命。”凌璟继续惜字如金。 不等凌启再次开口,他悠悠道:“刚醒来,别说太多的话。”语气依旧平淡,平淡之中却是多了几分淡淡的关怀之意。 一句话说完,便揽着卫长蕖转身,然后离开了凌启的卧房。 两人出了流云居,一路上,卫长蕖紧握住凌璟的手。 那一句——“这是我的命”——她听后,不由自主的觉得心疼,这人童年时,该受过多少不为人知的苦难,才能说出如此冷漠的一句话。 “凌璟,我会一直陪着你。”贴着他的手心,突然道。 听到卫长蕖的话,凌璟的心微微颤抖了一下,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长臂一伸,一把将卫长蕖揽入了怀中,低垂着额头,将下巴搁在她的脖颈之间,浅浅的吸纳着她身上的幽香。 “蕖儿,我有你,真好。”压低了嗓音,靠在卫长蕖的耳畔,喃喃低语。 卫长蕖勾了勾唇角,莞尔的笑了笑,纤细的双手亦主动揽在凌璟的腰上,学着他方才说话的口吻,亦低喃:“凌璟,我有你,真好。” 瑞王身上的毒得解,卫长蕖便安心了,打算去糕点坊看一看。 中午,用过午膳之后,卫长蕖便与凌璟打过招呼,领着素风,谷羽二人出门。 三人出了正厅,尚未走出王府,便见勤忠领着上官玉儿,顾惜昭迎面走来。 顾惜昭是瑞亲王府的常客,勤忠见了他,自然是客客气气的。 上官玉儿瞧见卫长蕖,便丢下顾惜昭,风风火火的朝着她跑了过来,跑到卫长蕖的面前,一把拽住卫长蕖的一条胳膊,道:“蕖儿,你要出门吗?” 她在顾相府呆腻味了,这才缠着顾惜昭,让他带她来瑞亲王府找卫长蕖。 这刚碰面,卫长蕖就要出门,好在她来得及时,否则该扑个空了。 卫长蕖冲着上官玉儿笑了笑,道:“嗯,我准备去一趟珍膳坊。” 珍膳坊——上官玉儿微微凝眉,这个名字,她倒是听说过。 听说那家珍膳坊乃是凉国皇家的御用糕点坊,他家出的糕点,品种多,且精致,又味美,不仅深受宫里的太后,皇后青睐,更受尚京贵各家贵族夫人,小姐的力捧,在尚京城,可谓是盛名昭昭。 上官玉儿凝眉想了想,似想到了一件极为惊骇的好事情,猛的撂起眼眸,惊诧的看着卫长蕖,问道;“蕖儿,那……那珍膳坊不会也是你开的吧?” 卫长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要随我去吗?” “去,去,自然去,肯定去。”上官玉儿接连答应,遐想那珍膳坊的美味糕点,她馋得几乎都要咽口水了。 珍膳坊的糕点可不好买,千金难求,就算你再有钱,那也是白搭。 珍膳坊除了向宫里供应糕点之外,二楼还专门设了雅室,招待尚京的名门贵族,只是,每日只接待五十位客人,之后的便要排队。 是以,上官玉儿垂涎珍膳坊的糕点很久了,却无缘得以品尝。 此番,卫长蕖这位大东家亲自邀请,这等千载难逢的好事情,她自然是连连点头答应,不去,那才是大傻蛋。 上官玉儿娇笑满面的挽着卫长蕖的胳膊,便要随着她出瑞亲王府。 顾惜昭见她两人徐步朝自己走来,使劲晃着扇子,站在原地等着,待卫长蕖与上官玉儿走近了,他瞪了上官玉儿一眼,没好气道:“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见了蕖儿,便丢下本公子不管。” 上官玉儿想着要去珍膳坊,心情极好,听了顾惜昭抱怨的话,也不与他计较,大声道:“喂,我们要去珍膳坊,你要跟来吗?” “本公子自然要去。”顾惜昭晃了晃扇子,答应得爽快。 珍膳坊离瑞亲王府不远,走两条街即到。 几人出了王府,便没有乘坐软轿或者马车,直接徒步朝着珍膳坊的方向而去。 卫长蕖一路走,一路瞧。 尚京果然不愧是凉国的都城,比江城还要繁华,虽是中午,日头最毒辣的时候,街上依旧熙熙嚷嚷,过往人群几乎是肩并着肩,街道两旁,全是叫卖的小商贩,各式各样的商品皆有,摊面上的商品也比江城的更上档次。 几人快要到珍膳坊的时候,突然间,一阵马蹄子乱嗒声传了过来。 卫长蕖听见马蹄乱了节奏,一阵乱踏,第一反应便是——那马,惊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下一秒,便有人大喊:“马惊了,马惊了,快闪开……” 那些正行在街道中央的人,听见有人喊马惊,赶紧一哄而散,迅速跑到了街道两旁,躲得远远的。 “小姐,小心。”素风轻呵一声,提醒卫长蕖。 “嗯,没事。”卫长蕖淡淡的点了点头,挪动脚步,转身,快速的退到街边上。 上官玉儿,顾惜昭,谷雨自然也跟着退到了一侧。 马蹄子嗒嗒跑近,声音越来越大,紧接着,一声马嘶,贯彻整条大街。 随着马蹄声靠近,便见一辆马车一颠一颠的打街上飞驰而过,拿赶车的车夫紧揪住缰绳,破开嗓子大喊,“马惊了,赶紧闪开。” “那是谁家的孩子,还站在路中间。”突然,有人惊呼。 卫长蕖听了个真真切切,她犀利的扭转眼眸,朝着前方看去。 只见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正迷茫的站在街道中央,不动,不跑,也不叫唤,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飞驰的马车靠近,好像是吓傻了。 小男孩身子瘦削,穿着粗陋的短褂子,脚上的布鞋破了洞,漏了两个可爱的脚指头在外面,软软的发丝有些发黄,风一吹,有一小撮便飘了起来,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水汪汪的尤为好看,小模样像极了,一年前的卫长羽。 卫长蕖的视线落在小男孩的身上,她打量着小男孩,仿是透过小男孩看见了自家的小萝卜头弟弟,心,微微刺痛。 来不及思考一二,卫长蕖脚步移动,身形快速,敏捷的向着小男孩奔去。 她身材娇小,脚下带风,身形快速移动,像一只敏捷的非洲猎豹,眨眼的功夫,就越过了飞驰的马车,越到了马车的正前方。 待素风,谷雨,顾惜昭,上官玉儿回过神来,见卫长蕖已经出现在了马车的正前方,四人心中顿时大骇,皆紧张得冒出了冷汗。 小姐! 蕖儿! 小丫头!四人紧盯着卫长蕖,同时惊呼出声。 马车前,卫长蕖全身神经紧绷着,她凝着眉头,神情高度警惕,脚步一滑,迅速靠到小男孩的身边,纤细的手臂一捞,一把将小男孩捞入怀中,抱紧了,动作敏捷的转身,衣袂擦着飞驰而来的马车,险些躲过。 素风,谷雨见卫长蕖脱险,方才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踏实了。 两人眼眸一转,冷如剑芒的目光同时看向那仍在飞驰的马车,心中低咒:该死,差点伤了小姐。 低咒完,两人脚尖一点,同时一跃而起,以电闪雷鸣般的速度,朝着那飞驰的马车飞去,眨眼的功夫,素风抢了那车夫手中的缰绳,谷雨落在了疯马的背上。 素风揪紧缰绳,运气了内力,强行将疯马的速度控制下来。 谷雨趴伏在马背上,趴稳之后,她拔下腰间的软剑,锋利的剑刃对准那疯马的脖子,用力,眼皮子都不眨一下,一剑刺下去,直接贯穿了那疯马的咽喉,再动作利落的将软剑拔了出来。 剑刃刚拔出,瞬息之间,一股带着热气的鲜血,自那疯马的脖子处喷射而出,溅在街面上,周遭的百姓见状,一个两个皆吓得脸色惨白,赶紧躲得远远的。 疯马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痛,扬高了脖子,长嘶了几声,嘶鸣声越来越弱,最后噗通一声倒在了街面上。 随着疯马到底,马车的车身跟着晃动了几下。 赶车的车夫直吓得脸色煞白,蜷缩在车头上,一个劲儿的打哆嗦。 素风,谷雨见马车被控制住了,冷冷的瞥了那车夫一眼,便朝着卫长蕖的方向而去。 好在小姐今日无事,否则,就算那车夫与那马车的主人死一千次,一万次,也难辞其咎。 这厢,卫长蕖救下那小男孩,险躲过刚才飞驰的马车,侧身站稳之后,这才惊得出了一身冷汗,不由得,心里一阵后怕。 她不是那种同情心随处泛滥的大好人,只是方才,她从这小男孩的身上看到了长羽的影子,这才动了恻隐之心,竟然冒着生命危险,将这小男孩给救了下来。 卫长蕖救下小男孩之后,顾惜昭,上官玉儿第一时间赶到了她的身旁。 顾惜昭收起了手中的玉骨折扇,神色严肃,紧张的看着卫长蕖,见她神色愣愣的站着,额头上滚着豆粒般大小的汗珠子,双手仍怀抱着刚才救下的小男孩。 见卫长蕖此时的模样,顾惜昭心中一紧,忍不住伸手拽了拽她的胳膊,小声询问:“小丫头,你……你没事吧?” 上官玉儿眼巴巴的盯着卫长蕖,一颗心,同样提到了嗓子眼上。 顾惜昭话音落下,她也问道:“蕖儿,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不要吓我啊。” 两人的话音在耳边响起,卫长蕖听清楚了,眨了眨眼睛,缓了缓神之后,才开口道:“没事,不必担心。” 顾惜昭,上官玉儿听见卫长蕖出了声,见她神色如常,这才双双松了一口气。 “还好你没事,不然黑心肝的肯定会疯。” 三人聊了几句,素风,谷雨走了过来,两人神色紧张的看着卫长蕖,目光皆在她身上游离,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 卫长蕖见两妞紧张兮兮的模样,抿了抿唇,淡淡道:“别看了,我没事。” “小姐,刚才有多危险,你知道吗?”素风看着卫长蕖,忍不住开口道。 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她可是瞧得真真切切的,小姐的衣袂已经擦上了那马车的车辕,若是稍微慢半拍,估计就…… 素风想想,就觉得一阵后怕。 “小姐,你若是发生什么好歹,叫世子爷怎么办?” 若是让凌璟知道今日之事,肯定会抓狂,跳脚,极有可能会狠狠的惩罚她一番,想到这些,卫长蕖只觉得后背阴风深深,八月的天,她硬生生打了一个哆嗦,竟然觉得很冷。 “这件事情,一定不能告诉凌璟。”卫长蕖扫了素风一样,又转眸看向谷雨,说话时,用的是命令的口吻。 素风,谷雨微垂着眸子,不做声,表情有些为难。 这样大的事情,若是瞒着世子爷,待世子爷知道了,一定会雷霆震怒的,世子爷发怒,那是很可怕的。 卫长蕖凝着眉头,见两妞不做声,瞬间沉下脸,语气冷了几分,道:“若是不能按我的吩咐行事,我留你们二人在身旁何用,明日便不必跟着我了。” 卫长蕖冷悠悠的话音在耳畔响起,素风,谷雨同时惊了一下,猛然将眼眸撂高。 素风略思,看着卫长蕖道:“小姐,今日之事,我们可以不告诉世子爷,但是以后,小姐万不可再做如此危险的事情。” “嗯,好,我答应你们。”卫长蕖收了方才的冷意,点头道。 搞定了素风,谷雨两妞,卫长蕖方才想起自己救下的小男孩。 她低垂着一双明眸子,两道视线落在怀中小家伙的身上。 这小家伙的模样,着实像极了自家那小萝卜头弟弟。 卫长蕖揉了揉小男孩的脑袋,蹲下身去,看着他,柔声道:“小家伙,你家大人呢?” “小宝……娘亲,娘亲……不见了。”小男孩眼巴巴的看着卫长蕖,说话有些紧张。 卫长蕖将他磕磕绊绊的话串联起来,笑了笑,问道:“小家伙,你叫小宝,和你娘亲走散了?” “嗯。”小男孩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随即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娘亲……哇……娘亲。” 卫长蕖听着小男孩的哭声,止不住,伸手扶住额头。 今日的运气真好,出门遇上马惊,随便一救,就救了一个与娘亲失散的孩子。 正当卫长蕖头疼之际,一个手挎竹篮的年轻妇人跌跌撞撞的找了过来,妇人拔开围堵的人群,挤到卫长蕖的面前。 见了嚎啕大哭的小男孩,她一颗心揪紧,大声喊出来,“小宝,宝啊,你没啥事吧。” 方才,她就在摊边买点阵线,转身,孩子就不见了。 叫小宝的小男孩见了自己的娘亲,撒开卫长蕖的手,当即就扑了过去。 “娘,娘亲,呜呜……”趴在自己娘亲的怀中,继续嚎啕大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围堵看热闹的百姓,见这对母子团聚,心里也跟着高兴。 突然,有人道:“这位大嫂,你可得好好谢谢这位姑娘,是这位姑娘冒着生命危险,救下了你家孩子。” “是啊,是啊,刚才多危险啊,这位姑娘的衣服都擦着车辕了,要是再慢一丁点儿,这位姑娘恐怕也得受伤。”另一个声音附和。 年轻妇人听了众人说辞,转了转眼珠子,看着卫长蕖,感激道:“姑娘,谢谢你救了小宝一命。”说话间,便见她弯下膝盖,欲给卫长蕖下跪。 卫长蕖拂袖一抬,轻松将那妇人扶了起来,启唇,淡淡而道:“不用谢我,小宝的模样有几分像家弟,我这才生了恻隐之心,往后出门,记得将孩子看好了。” 听了卫长蕖的话,年轻妇人连连点头。 将小男孩交给了那年轻妇人,卫长蕖,顾惜昭,上官玉儿便准备离开。 几人刚走了两三步,身后便响起了一道呵斥声。 “站住。”两个字,女声,语气很是嚣张跋扈。 卫长蕖将那呵斥声听入耳中,眉头微微蹙起,有些不悦,她停住脚步,动作缓缓的转过身来。 若是她猜得没错,方才那一声呵斥,应该是那马车主人发出来的。 瞧那拉车的马,膘肥体健,车厢装裱得异常豪华,这样的马车,定然出自官宦之家,或者是富商之家。 她倒是要看看,这女人险些撞了人,还想要做什么。 顾惜昭,上官玉儿,素风,谷雨也跟着卫长蕖转过身,素风,谷雨两妞沉着脸色,右手已经放在了腰间的剑上,若是那女人敢对小姐不敬,她们不介意废掉她。 卫长蕖转过身,挑着一双清明皓月般的眼眸,两道犀利的视线正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围观的百姓听见那女子嚣张跋扈的呵斥声,自主退到两旁,将中间的道儿给腾出来,不多时,便有一美貌的女子领着一个丫鬟走进了人群。 卫长蕖盯着那美貌的女子,嘴角一挑,浮上一抹冷笑。 哈,还真是冤家路窄啊,出门一趟,竟然遇上了她。 那美貌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将军府的小姐,尊贵无比的娉婷郡主窦清婉。 卫长蕖盯着窦清婉的同时,窦清婉亦冷盯着她。 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窦清婉冷挑着一双杏花美目,刀刃一样的目光落在卫长蕖的巴掌小脸上,狠不得将卫长蕖的小脸戳穿一百个骷髅洞。 “大胆刁民,竟然敢斩杀了郡主的马,害郡主险些跌下马车。”窦清婉未开口说话,她的贴身侍婢芍药先开了口。 一个丫鬟的气焰,嚣张无比。 卫长蕖负手而立,冷冷的瞥了芍药一眼,笑了笑,冷声道:“如若不斩杀了你家郡主的马,恐怕你家郡主就不止跌下马车这么简单了,摔死,摔伤,摔成脑残等等都有可能。”言语犀利无比。 ------题外话------ 更新了,吼吼…… 谢谢妹纸给的月票 谢谢jx737947美妞给的9花花,一百币币,么么哒 第二百零九章 气得你丫的,吐血 卫长蕖风轻云淡说完,便不再理会芍药一个丫鬟,转眸,将视线移到窦清婉的身上。 “郡主唤住民女,不知所谓何事?” 芍药被卫长蕖呛了几鼻子,不服气,气得脸红脖子粗,袖下两只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愤愤的瞪着卫长蕖。 谷雨见她咬牙切齿的瞪着卫长蕖,拧了拧眉头,心有不快。 狗仗人势的贱婢,竟然敢用这种眼神看小姐,找死。 趁窦清婉还未开口,谷雨冷瞥了芍药一眼,冷声道:“贱婢,你再瞪我家小姐一眼试试,信不信,我直接挖掉你的一双眼珠子。” 语气中夹带着重重的戾杀之气,若是她再瞪一眼,对方真有可能剐掉她的两颗眼珠,芍药胆怯的瞟了谷雨一眼,身子一僵,吓得抖了抖,赶紧垂下眸子。 窦清婉眸眼轻斜,正好看见芍药身子发抖,胆怯的垂下眼眸。 “没用的贱婢,退下。” 她沉下一张桃花粉面,冷冷的斜视着芍药,压着嗓子,轻呵了一声。 “是,郡主。”惊魂未定之余,又被窦清婉呵斥,芍药再一次抖了抖身子,赶紧应声,微垂着头,退到了窦清婉的身后。 窦清婉挑高下巴,美目一转,将视线移到卫长蕖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凝视着卫长蕖。 论长相,眼前这张脸,毫无出彩之处,不及她窦清婉倾国倾城之貌。 论才情,她窦清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尚京数一数二的大才女,而眼前这个丑丫头,只不过是一个卑微的村姑,恐怕连大字都难识得几个。 论家世地位,她是将军府的大小姐,亦是当今皇上亲封的娉婷郡主,家世显赫,身份尊崇,眼前这个乡野村姑,有什么资格与她相比。 想到十三探回的消息,窦清婉死死盯着卫长蕖,双目隐隐溢出几分刻骨的恨意,恨不得吃卫长蕖的肉,喝卫长蕖的血。 她窦清婉心心念念,朝思暮想,用尽手段,却也得不到他的一瞥,而这个乡野丫头却能轻松的得到手,享尽他极致的宠爱,凭什么? “你的两个丫鬟杀了本郡主的爱马,难道不该给本郡主一个交待吗?”窦清婉面目狰狞的问道。 卫长蕖将窦清婉杏目中的冷芒,恨意收入眼底,嘴角轻勾,似有若无的讽笑。 她面色依旧淡如水,轻如风,令外人看不出她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且并不急着回答窦清婉的话,她越是不紧不慢,窦清婉就越是气得抓心挠肺,她就是要好好气气这个嚣张跋扈的女人,最好气得她吐血。 上官玉儿见卫长蕖良久不作声,以为她是被眼前这位娉婷郡主给吓到了。 毕竟是初次到尚京,被眼前这狗屁娉婷给郡主吓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她伸手抓住卫长蕖的手腕,一把将卫长蕖拽到了自己的身后,藏起来,柔声道:“蕖儿,你别害怕,有我上官玉儿在,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分毫。” 语气豪迈,似要为朋友两肋插刀。 卫长蕖顺着上官玉儿的意思,藏到她的身后,看着她用娇小的身子护着自己,微微一笑,眼神里充满了感激之色。 虽然两人相识不久,但是卫长蕖却真的很喜欢上官玉儿。 这姑娘性情耿直,感情真挚,说话也是直来直去的,真是可爱得紧。 上官玉儿自然是没看见卫长蕖脸上的表情,她将卫长蕖拉到身后,才冲着窦清婉挑了挑眉,不客气道:“喂,那什么狗屁郡主,素风,谷雨帮你制服了疯马,你不但不感激,反而还要找蕖儿的麻烦,啧啧……”说话间,上官玉儿鄙夷的啧叹两声,接着道:“本姑娘见过不知好歹的人,却没见过如此不知好歹的人。” “素风,谷雨,你们俩这不是给蕖儿添麻烦吗?”上官玉儿与窦清婉说完,侧过头,沉下一张小脸,转言对素风,谷雨道。 “照我说,你们俩就不应该弄死那疯马,就让它疯跑,最好是跑尚京出城,跌下山谷,或者撞上山崖,自生自灭,撞死,摔死活该。” 素风,谷雨盯着上官玉儿,眼睛里皆充满了感激之色。 虽然上官玉儿沉脸对着她们,但是她们却知道,上官玉儿嘲讽窦清婉,实则是想维护她们俩。 她们是瑞亲王府的四大护卫之二,虽然不惧窦清婉这个郡主,但是上官玉儿如此维护她们,她们还是记在了心上。 “上官姑娘说的是,素风记住了。”素风看着上官玉儿,冲着她拱了拱手,客气道。 “多谢上官姑娘提点。”谷雨亦拱了拱手。 上官玉儿冲着素风,谷雨笑了笑,转了眸子,重新将视线移到窦清婉的身上,挑戏道:“那什么……娉婷郡主是吧,方才蕖儿还说了,极有可能也摔不死,只是摔成脑残。” “哈哈……本姑娘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呆瓜郡主。”说罢,上官玉儿冲着窦清婉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 捧腹笑了好久,上官玉儿才勉强止住笑,继续道:“若是郡主还惦记着那匹疯马,本姑娘倒是可以陪你一匹,同样疯癫的。” “郡主,你要还是不要?”说完,眨巴着水盈盈的眸子,等着窦清婉回答。 卫长蕖,顾惜昭听了上官玉儿的一番话,皆暗自在心里偷笑。 心道:这丫头,损起人来,也真是一把好手啊。 啧啧……瞧瞧,七嘴八舌,办盏茶的功夫不到,就将窦清婉本来的桃花粉面气得变了眼色。 窦清婉黑沉着一张俏丽的脸,听了上官玉儿方才那句“呆瓜郡主”她气得拽紧了两只粉拳,微微用力,十指指甲,深深嵌入到手心之中,几乎是要掐出了血痕,咬牙切齿的瞪着上官玉儿,气得她眉心直跳,额头鼓出了道道青筋。 “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对本郡主不敬。” 上官玉儿眨了眨水盈盈的眸子,两撇又长又翘又浓密的睫毛给她增添了几分天真无邪感,待窦清婉说完,她很自然的接过话,道:“本姑娘是人,活生生的人,可不是什么物什,大郡主,难道你看不清楚吗?还是方才那一场马惊,你已经被吓傻了?” 话音落下,窦清婉娇柔的身子猛然晃了晃,险些跌倒在地。 “郡主,小心。”芍药惊呼一声,眼疾手快将她扶住,窦清婉这才免于跌倒在地。 上官玉儿见窦清婉脸色沉得像锅底,额前鼓起一条一条的青筋,就觉得忒么的解气。 郡主就很了不起吗? 那匹疯马差点伤了人,这位郡主不但不道歉,反而嚣张跋扈,以身份压人,就活该受受气。 “小丫头,看来,你家郡主着实吓得不轻啊,别傻在了街上,送她回去,赶紧找个郎中瞧瞧。”上官玉儿气不死窦清婉不罢休,瞥了芍药一眼,再补了一句。 窦清婉扶着芍药,原本已经稳住了脚步,听到上官玉儿的话,只觉一股奔腾的气血自胸口处涌上来,直冲脑门,胀得她双眼发黑,头发昏,身子又晃了几晃。 芍药险些搀扶不住,费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扶住了窦清婉,急切道:“郡主,你没事吧?” 语气焦急,已经急得六神无主。 卫长蕖不动声色的观望,见窦清婉此刻的脸色难看至极,额头上的青筋都在微微跳动了,胸口处一起一伏,幅度还很大,连着喘气都沉重了几分,断断续续的,视乎稍有不慎,便会断气似的。 打量了窦清婉几眼,卫长蕖将目光移向芍药,冷冷的盯着她,道:“别让你家郡主死在大街上,赶紧送她回去。” 顾惜昭悠闲的晃着手中的玉骨折扇,听了卫长蕖的话,摇扇的动作一僵,微抿着的唇角,狠狠的抽搐了几下。 他就是知道,这丫头断然不会吃亏,是以,才没有要开口帮忙的意思。 没想到,这丫头的嘴巴竟然这样毒辣。 出口就咒人家死,真是又毒,又辣啊,玉儿虽然刁蛮,嘴巴也不饶人,但是与小丫头比起来,还是稍逊了几分。 卫长蕖轻轻淡淡的话音在耳旁响起,窦清婉刚平稳的气血又猛然翻滚起来,澎湃翻涌的气血似滚滚洪流,在她胸口处席卷来,席卷去,她只觉得胸口处膨胀得厉害,似要炸开胸膛而出。 下一秒,便见窦清婉突然俯身,弯着腰,冲着地面,张口,哇的一声,就狂吐了好几口鲜血。 “郡主,郡主……”芍药见窦清婉张口吐血,吓得惊慌失措,连连惊呼出声,“郡主,你究竟怎么了?”说话时,都已经急哭了。 围堵看热闹的百姓,瞧着窦清婉吐血,一个两个都觉得挺解气的。 窦家的人仗着是皇亲国戚,没少欺负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就连窦家的奴才走在街上,都是一副鼻孔朝天,耀武扬威的模样,这位娉婷郡主差点害了人命,不道歉就算了,竟然还要找那位姑娘的麻烦,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好人。 众人围观了一会儿,便有胆大的低声议论。 “活该,这么快就遭到天谴了。” 一道细碎的声音落下,另一道声音又起来,“老天爷真是开眼,专门惩罚这些坏心肠的人。” “是郡主就了不起吗?是郡主就可以随意伤人吗?王子犯法与庶民等罪。”又有人附和道。 议论声,鄙夷声,唾弃声越来越多,那些百姓又不敢太大声,一个两个只敢猫着嗓子,各种声音交错在一起,乱哄哄的,就像有一千只一万只苍蝇在耳边飞。 窦清婉原本就心浮气躁,胸中气血翻滚得厉害,再听了百姓乱七八糟的议论声,顿时觉得头大,脑门疼。 一口气不顺畅,躬着背,冲着地面,又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红的血。 卫长蕖负手而立,表情淡淡,冷眸瞥了窦清婉一眼,转而对顾惜昭,上官玉儿道:“这里没什么事儿了,咱们走吧。” “嗯。”上官玉儿冲着卫长蕖点了点头。 几人懒得理会窦清婉,转身继续朝着珍膳坊而去。 窦清婉虚弱无力的靠在芍药的身上,瞪着一双萃毒的杏花目,目送卫长蕖,上官玉儿,顾惜昭几人离去,毒辣的视线落在卫长蕖与上官玉儿的身上,咬着一口贝齿,恨不得将两人给凌迟了。 流云广袖之下,粉拳几乎快掐出声响。 今日这口恶气,来日,她窦清婉一定要加倍讨回来,既然那村姑已经到了尚京,她便有一千种对付的法子。 围堵的百姓见卫长蕖,上官玉儿,顾惜昭几人离去,也不敢再多逗留片刻,小片刻功夫,众人便一哄而散,逛街的继续逛街,叫卖的继续叫卖。 窦清婉一直狠狠的瞪着卫长蕖,上官玉儿,顾惜昭几人离去的方向,直到几人走得没影了,她才收回两道狠辣的目光。 少顷,她一双杏花美目,犀利一转,将视线移到自己的车夫身上,沉下脸,呵声道:“狗奴才,还杵着做什么,赶紧去找轿子,送本郡主回府。” 车夫惊了一大跳,身子哆嗦了几下,赶紧垂着头,回道:“……是,郡主,奴才这就去找轿子。” 应声完,车夫快速转身,拔腿就疾步离开,深怕动作慢了,窦清婉会将他给生吞活剥了去。 天香阁。 窦清婉这马儿也惊得巧,正惊在天香阁门前的大街之上。 天香阁,那间最豪华的雅室之中,樊家的大公子樊贞与太子凌煜正对坐而饮。 雅室靠着街道,两扇雕刻精细的花窗,大大的敞开着,一张八仙桌,临窗而设,桌上摆放着美酒佳肴。 樊贞一如既往,身着一袭暗黑色的蟒袍,袍沿绣着金边,头上一顶赤金发冠,浓墨似的青丝随意垂下肩头,俊逸明朗的脸上染了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整个人眉目飞扬,锋芒微显,气质霸道。 太子凌煜身着一袭明黄色的蟒袍,头上亦是金冠束发,整个贵气逼人,身份尊崇。 他挑目看着樊贞,见樊贞手握着一杯凉透的香茶,不饮,也不放,只侧着一双狭长的眼眸,嘴角擒笑,略有兴趣的看着窗外。 “大表兄,方才那位姑娘已经走得没影儿了。”凌煜自酌了一杯酒,含笑,提醒樊贞一句。 方才,他顺着樊贞的视线寻去,最后,自己目光竟落在了一个身材娇小的姑娘身上。 那姑娘面容明丽,脸庞巴掌大小,并算不得绝美。 凌煜将樊贞此刻的神色收入眼底,暗自揣测。 大表兄竟用如此的眼神盯着方才那位姑娘,莫不是对那位姑娘有意思。 樊贞听到凌璟的提醒,眸眼一转,收回了视线,缓缓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面上。 凌煜略思之后,望着樊贞,试探性的问道:“大表兄,方才那位姑娘与你府中的姬妾相比,姿色可是差远了。” 樊贞深沉的笑了笑,并不正面回答凌煜的话,反问道:“太子殿下,难道你不觉得方才那位姑娘很有意思吗?” “几句话,竟能将父皇亲封的郡主气到吐血,嗯,确实是有些意思。”凌煜回道。 “大表兄,莫不是你对那位姑娘有意思?” 广袖一拂,樊贞持起桌上的酒壶,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随意饮了一口,才扬起眉眼看着凌煜,道:“或许吧。” “我府上姬妾无数,一个个都乖顺得像小绵羊,像这等性子泼辣,嘴巴厉害得,倒是第一次见到。” 凌煜听了樊贞的话,心里自作一番衡量,他可以确定,樊贞确实是对方才那位姑娘起了几分兴致。 “若是大表兄真看上了方才那位姑娘,这又有何难,本宫吩咐将人弄来就是。” “樊家身为当今皇后的母族,家大业大,大表兄风流俊逸,一表人才,能看上那位姑娘,是那位姑娘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樊贞只顾饮酒,并不去接凌煜方才的话。 凌煜知道,樊贞不说话,便是默认许可了。 他抬起手,冲着身后招了招,马上,便有几名东宫侍卫快步走过来。 几名侍卫恭敬的立在凌煜的身旁,为首的侍卫扬起眼眸,略看了凌煜一眼,恭敬道:“殿下,有何吩咐?” 凌煜扫了那侍卫一眼,淡淡问道:“方才街上的那一幕,你可曾看到了。” “禀殿下,属下看到了。”侍卫如此禀道。 凌煜满意的勾了勾唇角,“很好。” “你们几个,马上去查一查方才那位姑娘的底细,若只是寻常百姓,就……”说到此处,凌煜的话语顿住,看着那侍卫,反问道:“可知道,该怎么做?” “请殿下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侍卫回道。 他们几人就在雅间内,方才,凌煜与樊贞之间的谈话,他们几人可是听得真真切切的。 太子殿下的意思,不就是想让他们几人强抢民女吗? 凌煜很满意那侍卫的回答,嘴角的幅度扬得更高,“嗯,去吧。” “是,殿下。”几名侍卫领命,快速转过身,便要离开天香阁。 几人刚迈出几步,尚未走到门槛,凌煜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慢着。” “殿下,还有何事吩咐?”为首的侍卫赶紧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凌煜,恭敬问道。 凌煜凝着眉头,回想起,方才所见的那道白色身影。 若是他没看错,顾相府的三公子顾惜昭视乎与那位姑娘在一起。 太子掳劫民女,此事,若是传到顾府那个老头的耳中,上朝弹劾他一本,岂不是惹了一身荤腥,反而得不偿失。 “行事务必谨慎,且不可泄露了你们的身份。” “是,殿下。”那侍卫应声。 凌煜挥了挥手,“无事了,去吧。” 几人得了凌煜的命令,离开雅室,快速出了天香阁,奔着珍膳坊的方向而去。 这厢,卫长蕖,顾惜昭,上官玉儿几人已经到了珍膳坊。 到了珍膳坊,卫长蕖并未直接进去,而是驻足于门前,将整座楼打量了一番。 珍膳坊上下共两层楼,清新雅致,一楼是大厅,迎接普通商旅及六品以下的官员及家眷,二楼是雅室,招待富贾大亨及六品以上的官员及家眷。 门前挂着御赐的匾额,珍膳坊三个烫金大字,龙飞凤舞跃然于匾额之上。 方才在大街上与窦清婉干了一仗,此刻,上官玉儿口渴得厉害,见卫长蕖停住了脚步,她挪了挪步子,靠到卫长蕖身边,伸手挽住卫长蕖的胳膊,笑眯眯道:“蕖儿,咱们赶紧进去吧,这匾额有什么好看的。” 上官玉儿的话在耳侧响起,卫长蕖将视线收回,微侧着眼眸,将目光移到上官玉儿巴掌大的小脸上,看着她笑眯眯的样子,心里自然清楚,这丫头这么急切想进去,怕是垂涎那些糕点了。 她身边,还真是围着一群吃货啊。 “嗯,进去吧。”卫长蕖含笑,冲着上官玉儿点了点头。 几人徐步向大厅走去,刚到门槛,还未来得及跨过去,便有一名模样水灵年轻姑娘迎了出来。 年轻姑娘看着卫长蕖,上官玉儿,顾惜昭,笑了笑,客客气气道:“这位公子,两位姑娘,今日已经客满了,若是三位想品尝珍膳坊的糕点,还请改日再来。” 还未进门,就被拒之门外。 上官玉儿瞪了那年轻姑娘一眼,爆脾气撂了起来,大声冲着那姑娘道:“我说你这小丫头片子,怎么这样子说话呢,你知不知道她是谁?”说罢,指了指卫长蕖。 年轻姑娘被上官玉儿一嗓子吼得一愣一愣的,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傻傻的看过来,两道视线落在卫长蕖的身上。 卫长蕖见上官玉儿一副凶八婆的模样,将人家小姑娘吓得一愣一愣的,心里是又好笑,又好气。 “玉儿,想尽快吃到糕点,就赶紧闭上嘴巴。”卫长蕖没好气道。 “哦,好。”卫长蕖话音落下,上官玉儿乖乖点头。 待那年轻姑娘缓了缓神,卫长蕖含笑看着她,道:“姑娘,去将你们大掌柜请出来,就说卫长蕖要见她。” 年轻姑娘暗暗打量了卫长蕖几眼,见卫长蕖虽然年纪轻轻,说话却极为精干,而且身上有一种令人折服的魅力。 “请姑娘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请玉掌柜。” “嗯。”卫长蕖轻轻应了一声,便与上官玉儿,顾惜昭进了大厅等着。 大厅内铺着银灰色的地毯,墙脚按照卫长蕖的吩咐,摆放了一些盆景,常青藤,桌椅,全是用藤条编制的,与这个时代的酒楼相比,风格上,别具一格,厅内打扫得一尘不染,环境极为雅致,清幽。 因为珍膳坊每日只接待五十位贵宾,人数不多,是以,大厅内只设了十五张桌席,除此外,二楼设有十来间雅室。 此时,大厅内的桌席上皆已坐了客人。 卫长蕖扫眼一瞧,只见客人几乎衣着光鲜,华美,且大多都是女子,想来,这些女子应该是官宦,商贾之家的妻妾或者闺阁小姐。 几人在厅内等了小片刻,不多时,便见方才那位年轻姑娘领着一名发髻微挽的妇人快步走入大厅。 年轻姑娘指了指卫长蕖,上官玉儿,顾惜昭几人,再向那妇人道:“掌柜的,就是这两位姑娘和这位公子要见您。” 妇人顺着年轻姑娘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见了卫长蕖。 “什么姑娘不姑娘的,那是咱们的大东家。”妇人瞧了卫长蕖一眼,再转目看了身旁的年轻姑娘,语气轻轻的啐道。 年轻姑娘听了妇人的话,再瞪大眼睛看着卫长蕖,一瞬间就呆愣了。 之前,她已经看出卫长蕖与其他女子有些不同,却不想,这么年轻的小丫头,竟然是珍膳坊的大东家。 要知道,珍膳坊可是御用的糕点坊,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竟然是御用糕点坊的大东家,幕后老板,这……这真是太令她震撼了。 见卫长蕖,上官玉儿,顾惜昭几人站在厅中等候,妇人赶紧加快了步子,两步并作一步,几步就走到了卫长蕖几人的面前。 “小姐,你什么时候进京的?”妇人诧异的看着卫长蕖。 “昨日刚到。”卫长蕖简单回了一句。 看了妇人一眼,随即,又问道:“玉娘,你近来可还好?珍膳坊劳你全权打点,真是辛苦你了。” 妇人正是凌璟身边的厨娘——玉娘。 卫长蕖并未第一时间关心珍膳坊的生意,而是关怀玉娘在尚京的境况,这令玉娘很是感动。 玉娘看着卫长蕖,听了卫长蕖方才的话,不禁间,一双眼眶竟然有些微微酸涩。 “多谢小姐关心,小姐如此厚待玉娘,玉娘过得很好。” “嗯,这就好。”卫长蕖含笑点头。 玉娘眨了眨眼,掩饰了自己方才的情绪,然后再重新撂起眼眉,看着卫长蕖,含笑道:“小姐,大厅说话不方便,有什么事情,咱们上二楼雅间再谈。” 卫长蕖不言,微微颔首,这便与顾惜昭,上官玉儿随玉娘朝二楼雅间走去。 入了雅间,上官玉儿一屁股方才落下,便冲着玉娘笑了笑,毫不客气道:“本姑娘口干得厉害,先上一壶茶,哦,还要几碟糕点。” ------题外话------ 电脑卡得厉害,被拆了清洗灰尘,加内存,所以传晚了,见谅见谅 嘿嘿… 第二百一十章 被揉成,小笼包 顾惜昭撩开袍子,倾下身子,在上官玉儿的身旁优雅的坐了下来。 上官玉儿屁股方落下,还没缓过一口气,就开口要上吃的,他斜睨了她一眼,道:“疯丫头,你能不能矜持一点?” “不准再叫我疯丫头。”上官玉儿听到疯丫头三个字,立马就侧过头来,瞪着顾惜昭,方才还笑盈盈的小脸,瞬间沉了下去。 顾惜昭见上官玉儿沉着脸,晃了晃扇子,道:“好,是本公子忘记了。” “不过,玉儿。”换了一种说话的口吻,温言道:“你好歹也是个姑娘家,就不能矜持一点吗?” “不能。”上官玉儿半分未迟疑,爽声道,说完,将头别向卫长蕖,“我跟蕖儿这般要好,还用得着客气,矜持吗?。” 冲着卫长蕖眨了眨水盈盈的眼睛,“蕖儿,你说是吧?” 卫长蕖与玉娘默默的坐在桌对面,看着上官玉儿与顾惜昭斗嘴,她在一旁抿着唇,暗暗的笑了笑。 这两人还真是一对欢喜冤家,越是相吵相斗,关系就越好。 被上官玉儿突然问到,卫长蕖隐了隐嘴角处的浅笑,看着她,道:“玉儿说的是,无需与我客气。” 她对于喜欢的人,素来就大方,何况,上官玉儿只是想吃几碟糕点而已。 “玉娘,将最近新出的几种糕点,各上一碟,让上官姑娘尝尝鲜。”卫长蕖转眸看向玉娘,淡淡的吩咐。 玉娘含笑,赶紧道:“好,小姐,上官姑娘,顾公子,请稍等片刻,玉娘这就去吩咐人做。” 珍膳坊的许多糕点,都是现吃现做的,热乎乎的糕点,既新鲜,又香脆可口。 “嗯,”卫长蕖轻轻颔首,“正事情待会儿再谈,不急于一时。” 玉娘转身,脚步利落的出了雅间。 约过了两三柱香的时间,房门被打开,紧接着,便见玉娘双手托着一只精美的食盘走了进来。 “小姐,上官姑娘,顾公子,让你们久等了。”玉娘一边说话,一边顾着将食盘中的糕点,香茶摆在桌上。 上官玉儿垂下一双水盈盈的眸子,瞅着盘中色泽漂亮,造型精致的各色点心,闻着淡淡的清香,馋得差点就咽口水了。 她眯了眯眼,满意的笑了笑,“玉娘,这些都是些什么糕点?” 她自小便锦衣玉食,品尝过的无数稀罕的美食,糕点,此刻桌上这些精致的糕点,她倒是真没见过。 玉娘斟完茶,点着桌上的糕点,逐一向上官玉儿介绍。 她首先指着一碟色泽金黄,呈小南瓜造型的糕点,介绍道:“上官姑娘,顾公子,这是南瓜饼,刚出锅的,脆响可口,二位可以趁热尝尝。” “嗯。”上官玉儿点了点头,持起面前的竹筷,便伸手去夹那金黄色的南瓜饼。 那小南瓜造型,做得极尽精致,色泽金黄,看着就很有口味。 上官玉儿利落的夹起一只,移到唇前,轻轻的吹了几口气,将那南瓜饼吹冷一些,再才小心翼翼的咬上一小口。 一口咬下,皮脆香浓,她半眯着双眼,十分享受的咀嚼。 刚咀嚼两下,就觉得唇齿之间流窜着淡淡的糯香,以及浓郁的南瓜香,甜而不腻,油而不闷,很是好吃。 “嗯,不错,很好吃。”一会儿功夫,上官玉儿便吃完一只。 顾惜昭见上官玉儿吃得一脸享受,一双水盈盈的眼睛眯成了一对弯月牙。 这南瓜饼真有这么好吃? 想着,顾惜昭也夹起一只南瓜饼,动作优雅的移到嘴边。 刚用午膳不久,卫长蕖不觉得饿,只端了一杯半温的香茶,有一下,没一下的慢慢品饮。 玉娘介绍了南瓜饼,又点着其他几样糕点介绍。 “这是紫玉凉糕,这是紫玉糯米卷……” 玉娘逐一介绍完,上官玉儿,顾惜昭也逐一品尝了个遍。 两人吃得眉开眼笑,十分满意。 上官玉儿撑着略鼓的肚子,饮了半杯香茶,这才心满意足的放下了筷子,看向对面的卫长蕖,道:“蕖儿,难怪珍膳坊的生意会如此好,这些糕点真的很好吃,口感好,香滑细嫩。” “嗝……”上官玉儿拍了拍胸口,打了几声嗝,缓了缓,又道:“以往我吃过的糕点也不少,要么就是太甜,太腻了,要么就是平淡无味。” 顾惜昭看了看桌上剩下的糕点,再抬起一双好看的桃花目,神色好奇的盯着卫长蕖,询问道:“小丫头,你究竟还藏了多少秘密?” 他现在发觉,这丫头的脑袋瓜子就像一座巨大的宝藏,好东西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卫长蕖缓缓放下茶杯,莞尔笑了笑,回道:“我能藏多少秘密,我懂的东西,也就只是厨艺而已,顾大公子不是都知道了吗?”一句话,敷衍了顾惜昭。 顾惜昭半信半疑,眼神狐疑的盯着卫长蕖的巴掌小脸。 卫长蕖不怕他打量,面色一派坦然,转眸去看向身旁的玉娘。 “玉娘,我尝试做了几种新糕点,口味还不错,我现在将秘方交给你,你先试着做,熟悉一下。”说话间,卫长蕖自袖间取出一张叠好的宣纸,顺手递到玉娘的手上。 “这上面写的是几种鲜花饼,鲜花糕的做法。” “鲜花具有养颜,美容的功效,平日里,光顾珍膳坊的多数是女客,想来,鲜花饼,鲜花糕应该能受欢迎。” 玉娘接过秘方,展开看了看,再叠好,小心翼翼的收入袖中。 “请小姐放心,玉娘一定尽早学会做这些鲜花饼,鲜花糕。” “如此甚好。”卫长蕖满意的点了点头,“我会在尚京待上一段时日,有什么事情,就上瑞亲王府找我。” 卫长蕖想起一件事情,话语停顿,想了想,继续与玉娘道:“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知你。” “小姐请讲。”玉娘耐心的听着。 卫长蕖道:“珍膳坊的糕点以紫芋糕为主,需要用到大量的紫芋,往返去十里村运紫芋很是不方便,我预备在尚京购一座庄园,直接就近种植,往后,珍膳坊所用的紫芋便直接由庄园供应。” 卫长蕖话音刚落下,玉娘脸上就露出了一抹欣喜的笑容,很是赞同卫长蕖的决定。 十里村离尚京甚远,千里迢迢的运紫芋,确实很麻烦,若是能就近种植,既可省去不少劳力,也可以省去一大笔财力。 最后,卫长蕖又向玉娘了解了珍膳坊的详细情况。 以往都是通过传信了解,一封信笺,了了几十行字,知之不详。 玉娘如实禀报,细细与卫长蕖说了一番。 卫长蕖听后,微微松了一口气,好在,珍膳坊乃是御用的糕点坊,虽然生意好,却没人敢上门找麻烦。 再而,珍膳坊刚入驻尚京不久,根基不算稳固,虽然生意尚可,却也未引起尚京那些巨贾,大亨们的注意,目前为止,并未受到打压,排挤。 在珍膳坊待了将近一个时辰,卫长蕖,上官玉儿,顾惜昭这才起身离开。 顾惜昭听说瑞亲王醒了,便带了上官玉儿随着卫长蕖一起去了瑞亲王府。 天香阁。 太子凌煜派出去的那几名东宫侍卫空手而归。 雅间内,几人齐刷刷的跪在太子凌煜的身旁,一个个皆低垂着头,不敢去看凌煜阴郁的脸色。 “怎么空手而归了,人呢?” 凌煜将手中的酒盏重重放在桌面上,拧着两撇剑眉,脸色阴郁的盯着几名侍卫。 听到凌煜问话,为首的侍卫将头略抬起来,硬着头皮道:“禀殿下,那位姑娘并不是普通百姓,属下……属下等不敢贸然行事。” “不是普通百姓?”樊贞轻轻重复那侍卫的话。 他转了转手中的酒盏,兴兴的把玩着,微抿着唇,两边嘴角微微上浮,笑得似有若无。 过了良久,樊贞将视线移到凌煜的身上,淡淡道:“太子殿下切勿动怒,不妨先听听具体情况。” 樊贞的话落下,那侍卫赶紧据实相报。 他看了看太子凌煜,又看了看樊贞,恭恭敬敬道:“禀太子殿下,大公子,据属下等人探听到的消息,那位姑娘乃是珍膳坊的幕后东家。” 珍膳坊可是御用糕点坊,若是他们几人贸然将珍膳坊的东家给掳劫了,这事儿若是传到了皇上耳中,必然对太子殿下不利。 “珍膳坊的东家,竟然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呵,有点意思。”樊贞兴兴道。 说话间,他嘴角浮出一抹诡异的冷笑。 那侍卫略思片刻,接着方才的话题,又继续道:“属下等人一路跟踪,最后,那位姑娘与顾相府的三公子进了瑞亲王府。” “殿下,那位姑娘是珍膳坊的东家,又与顾相府的三公子,璟世子有牵联,所以,属下等人不敢贸然行事,请殿下恕罪。” 那侍卫说完,凌煜冲着他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几名侍卫同时松了一口气,应声,赶紧起身,退至一旁。 凌煜收敛了方才的怒意,换了笑颜,转眸看向樊贞,道:“大表兄,瑞亲王府与顾相府同气连枝,这原本已经很动摇樊家在朝中的地位,如今,珍膳坊竟然与这两家有牵连,虽然目前,这珍膳坊成不了什么气候,但是倘若再任由它发展,壮大下去,恐怕对樊家有所不利。” 浅饮了半盏茶,缓缓的放下茶杯,“这珍膳坊,怕是不能留了,大表兄,你觉得呢?”顿时,语气冷厉了几分。 樊贞自顾饮酒,听了凌煜的话,久久却不作声。 精明如他,岂会不知道,一直以来,太子口口声声唤他大表兄,与他亲厚,只不过是看重了他未来樊家的继承人的身份,以及滔天的财富,利用樊家在朝野的势力,以及他樊贞的财力,压制那些瑞亲王府的旧臣。 凌煜见樊贞自顾饮酒,久久不搭理他的话,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头,心有不悦。 “太表兄,你可别忘了,樊家可是当今皇后的母族,只有本宫顺利登上皇位,才能永保樊家世世代代繁荣不衰。” “如今,父皇已经下旨,让三皇弟回京,本宫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若是本宫失势,樊家必然也不好过。” 聊及此事,不禁间,凌煜脸色沉了几分,眉宇间显露出不满之色。 他身为太子,血统正宗,身份高贵,父皇竟然对他不削一顾,反而要将那贱妃所生之子招回京城,更欲将禁军统领大权交给那贱妃所生的孽种,简直是可恶,可恶至极。 凌煜噼里啪啦说了半天,樊贞不紧不慢的勾起唇角,冷冷一笑,轻讽道:“殿下莫要着急,虽然皇上已已经下旨,要将三殿下招回京城,但是,那也要看三殿下能否顺利归来。” “穷山恶水,匪徒当道,从边关到尚京,隔着千山万水,路途上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殿下,你说是与不是?” 樊贞说完,凌煜当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扫之前的不快,举了举手中的杯子,含笑而道:“大表兄说的极是,本宫敬大表兄一杯,先干为敬。”说罢,仰头,喉结滚动一下,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樊贞看着凌煜,嘴角擒着一抹深沉的冷笑,象征性的举了举杯,也随着他喝了一杯。 “至于珍膳坊,哼,”不削的冷哼一声,“一家小小的糕点坊,还成不了什么气候,太子殿下不必挂怀于心。” 几句话说完,樊贞低垂了眼眸,不再去看凌煜。 蓦然回想,一道娇小的倩影自脑海间一闪而过,回想起之前所见的一幕,樊贞嘴角扬起一抹更高的幅度,冷笑逐渐消逝,脸上浮出一抹略暖的笑容。 那丫头胆识过人,行事果决,性子泼辣,嘴巴厉害,小小年纪,竟然是御用糕点坊的幕后东家,确实是有几分能耐,如此有个性之人,若是能收为己用,倒是挺不错的。 骠骑将军府。 窦清婉在大街上狂吐了好几口鲜血,被抬回将军府时,面色煞白,胸口一起一伏,重重的喘着粗气,一副稍有不慎,便要嗝屁归天的模样。 窦威痛失爱子,再瞧见窦清婉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顿时,一颗心都揪紧了。 当即吩咐下人,将窦清婉送回了闺苑,然后命人火速去请了郎中看诊。 好在郎中看诊之后,只说窦清婉是气血攻心,喝上几服药调理一下气血,便没什么大碍,窦威这才松了一口气。 待郎中离开后,窦威才吩咐属下将芍药,以及那名车夫叫到大厅。 大厅之中,窦威沉着一张老脸,脸色发青,浓眉紧紧的拧着,怒气汹汹的端坐在主位上。 侍婢芍药,以及那名车夫垂头走进来。 两人将头垂得极低,半眼不敢去看座上的窦威。 “见过大将军。”两人屈膝,齐齐跪在地上,给座上的窦威行礼,皆低眉顺目,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窦威不悦的扫了二人一眼,沉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郡主出去的时候好好的,半日的功夫不到,怎会变成了如此一副模样?” 话音威严,夹带着滔天的怒火,几句话落下,响彻大厅。 芍药,及那名车夫听后,吓得身子齐齐颤抖,赶紧往地上叩头,芍药先道:“请将军恕罪,郡主……郡主是被人给气成这样的。” “郡主是被人给气的?”窦威听了芍药的话,气得吹了吹胡渣子,狠狠拍了拍身旁的椅子扶手,“谁这么大胆,竟然敢气当朝郡主。” 芍药知道窦威怒火滔天,只得硬着头皮,咬着牙关,将今日中午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仔仔细细的复述了一遍。 “将……将军,那丫头不但让她的婢女杀了郡主的马,还讽刺郡主,骂郡主是……”芍药吱吱呜呜,瞅了瞅窦威铁青的脸色,有些不敢直言。 窦威拧着眉头,瞪了芍药一眼,呵斥道:“有什么话,直接说。” “……是,将军。”芍药吓得咽了咽唾沫,又才壮起胆儿,接着道:“那丫头还讽刺郡主,骂郡主是呆瓜郡主,看见郡主吐血,还让……还让奴婢赶紧将郡主送回将军府,免得死…。死在了大街上。”添油加醋说完。 “岂有此理。”听了芍药的话,窦威气得咬牙切齿。 一只铁掌狠狠的掐住椅子扶手,若是再稍微用半分些力道,估计那椅子就该废了。 “还有什么,继续往下说。” “还有……郡主很早之前便与那丫头有过节了。” “上一次,郡主偷偷留出将军府,去了一个叫十里村的地方,那丫头就是十里村的人,郡主好好与她商量事情,她却蛮横不讲理,不但骗了郡主的银子,还放狼抓伤了郡主的手臂。”芍药连着在十里村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 窦威听后,怒不可止。 很好,真是好得很,一个卑贱的村姑,竟然敢欺将军府的小姐,堂堂的郡主。 窦威脸色又下沉了几分,转眸,将视线移到那车夫的身上,冷盯着那车夫。 “出门之前,不预先检查马车,竟害得郡主受惊,险些跌落马车,酿成大祸。” 窦威凉凉的话音在头顶上响起,那车夫听后,吓得微微颤颤,止不住打哆嗦。 几句话与那车夫说完,窦威转言吩咐道:“来人,将这个该死的奴才拖下去,乱棍打死。” 一声冷呵落下,两三个呼吸之间的功夫,便见两名将军府的护卫快步走进了大厅,两名护卫同时冲着座上的窦威行了礼,然后一左一右拽住那车夫,一把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拖着就要往厅外走。 “大将军,奴才知罪了,请将军恕罪。” 濒临死亡,那车夫吓得脸色煞白,瞪着一双眼珠子,眼巴巴看着窦威,一个劲儿的哭诉,求饶。 侍卫见窦威眉头阴郁,脸色黑沉,心情极度不好,害怕那车夫呼天抢地的告饶声,再一次惹得他不快,便赶紧一拳将那车夫打昏,然后迅速的拖了出去。 芍药见那车夫被拖走,吓出了一身冷汗,身子僵跪在地上,半点都不敢动。 过了良久,窦威拧了拧眉心,撂起眼皮,看见芍药仍然跪在地上,似才想起她似的。 冲着芍药随意的挥了挥手,“且下去,好好照顾郡主。” 窦威话音落下,芍药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是,奴婢告退。”恭恭敬敬的答应一声,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迈开脚步,快速退出了大厅,深怕动作慢半拍,与那车夫一样的下场。 待芍药离开之后,窦威缓了缓心头的怒气,唤了十三进来。 十三一身黑衣劲衣,单膝屈下,利落跪在地面上,向窦威行礼,“将军有何吩咐?” “十三,你且去查一下,那丫头究竟下榻在哪家客栈,查到后,不声不响的解决掉。”窦威冷声吩咐。 说话间,眉宇中亦展露了明显的杀意。 卑贱的村姑,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他窦氏的女儿,真真是罪该万死。 “是,将军。”十三冲着窦威拱了拱手,起身,一道黑影一闪,大厅中已无人影。 瑞亲王府。 探过瑞亲王的情况,又将顾惜昭,上官玉儿打发走之后,小半日的时候,卫长蕖便陪着凌璟溺在烟水居中。 凌璟所住的烟水居,临水而建,湖风徐徐,绿柳成荫,即使是炎炎夏日,亦是非常清爽。 西厢阁内,凌璟倚窗而坐,一身月缎锦袍倾洒在身下的竹藤榻上,凤目半眯,吹着微微湖风,整个人慵懒而优雅。 卫长蕖拉了一条雕花绣凳,坐在他的身旁,翘着一条腿,脚尖儿一晃一晃的。 她轻托着下巴,挑着一双清明皓月的眼眸,目光紧盯着凌璟那张绝世出尘的脸。 这人随便一坐,就能坐出一副画来,比之男人俊俏,比之女人又美丽,人长成这样,也真是没天理了。 凌璟见卫长蕖眼巴巴盯着自己看,且露出一副略猥琐,略色眯的模样,他挪了挪身子,支起头,换一个舒服的姿势,懒懒的张开凤目,勾了勾唇角,温声如玉道:“蕖儿,你看爷,可看够了?” “自恋狂,谁说我在看你。”卫长蕖顺口就接过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随即,眼神犀利一转,不着痕迹将目光挪开,眨了眨眼,两道视线透过花窗,看向西厢阁前的湖面,心虚的掩饰道:“谁说我在看你了,我这是在看风景。” 凌璟笑了笑,也不与卫长蕖计较,趁她不注意,支着手臂立起身,双手环在卫长蕖的腰间,再一捞,将她娇柔的身躯捞入怀中,抱到竹藤榻上。 一连串的动作,将卫长蕖惊了一下,待她回过神来,已经妥妥的坐在了凌璟的大腿之上。 磨了磨牙,娇嗔着,瞪了凌璟一眼。 她发觉,这人有个嗜好,便是趁她不注意的时候,老爱吃她豆腐。 “凌璟,我发觉,你这人,真是越来越混蛋了。” 不给凌璟接话的机会,撇了撇嘴,继续没好气道:“不了解你的人,瞧见你这副仙人姿态,还以为你有多么清心寡欲,多么不食人间烟火,却想不到,你大爷的,就是一丫披着仙人皮的臭无赖,臭流氓,什么清心寡欲,什么不食人间烟火,在你身上,显然都是狗屁。” 卫长蕖噼里啪啦的数落了半天,凌璟听后,不但不计较,反而觉得她说的很有些意思。 笑了笑,反问道:“蕖儿,爷何时说过,爷清心寡欲,不食人间烟火了?爷的……” 他本想说,爷的欲火已经压制很久了,可卫长蕖毕竟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害怕吓到她,话说到一半,硬是及时刹住了车。 “你的什么?”卫长蕖见他话语卡住,眨了眨清明皓澈的双眼,好奇宝宝似的,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咳咳咳……”凌璟捂唇,假装咳了两声,随便敷衍着道:“呃!没什么。” 说话间,那张绝世出尘,光洁如玉的脸上浮上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红霞。 “真的没什么,吗?”卫长蕖狐疑的盯着他的脸,尾音加重。 “嗯,爷何时有骗过你?”害怕卫长蕖再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凌璟沉了沉脸色,赶紧换了一个话题,换了一个口吻,沉声道:“卫长蕖,今天你都干了些什么?” 卫长蕖听得心里咯噔一下,脑中瞬间拉起警钟。 璟爷只有在极度深情,或者是生气的时候,才会连名带姓的唤她,听目前这个口吻,怕是情况有些不妙啊。 难道今日她马蹄下救小男孩的事情,已经败露了? “呵呵……”卫长蕖心虚的笑了笑,讪讪道:“楞个嘛,我还能做什么,不就是去珍膳坊跑了一趟,处理了一些事情,然后就回王府了么。” 瞥见凌璟依旧沉着一张脸,又心虚道:“凌璟,你若是不信,可以去问素风,问谷雨,若是还不信,可以去问顾大公子和玉儿。” 她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这几个人应该不会出卖她,她只要咬紧牙关,打死不承认就行了。 凌璟松开她的腰,一双修长如玉的手上移,移到她巴掌大的脸颊之上,双手将她的脸颊捧住,轻轻的揉捏了几下。 “先想一想,想好再说,知道欺骗爷,会是怎样的后果吗?” 卫长蕖觉得自己的脸颊好有压力感,挤成一堆肉肉,几乎快被璟爷捏得鼓囊起来了,揉成一团,成了两只小笼包。 “凌璟,你这个……混蛋,我的脸。”某脸颊被揉捏,说话都不利索了。 ------题外话------ 蕖儿的脸被揉成小笼包,估计很好吃,哇卡卡卡 第二百一十一章 被璟爷,打了屁股 凌璟并不松手。 “你的脸不妨事,爷知道分寸,轻轻捏一捏,不会捏坏。” 不但不松手,修长如玉的手指还在卫长蕖的脸颊上摩挲了几下,兴兴的把玩着,像是在触摸,观赏一件稀世珍宝。 卫长蕖的两瓣娇唇都被捏得翘了起来,嘟得像只鸟儿。 心里有些小郁闷,瞪着璟爷那张绝世出尘的脸,狠狠的翻了个大白眼。 “凌璟,你大爷的玩家暴。” “家暴?”凌璟微微重复。 从字面上理解,他倒是能明白,所谓的家暴,是个什么意思。 指尖在卫长蕖的脸颊上轻柔的画了一个圈,调戏的点了一下,懒庸,邪气道:“这个词,用得甚好,听着很新鲜,不错。” 听了凌璟的话,卫长蕖想哭的心都有了。 新鲜,新鲜你个大头鬼,不错,不错你大爷的。 卫长蕖很无力的垂下两撇浓密的睫毛,小羽扇般的睫毛很好的遮住她的一双眼眸,掩盖了她眸底的情绪。 静默了半响,卫长蕖半撂起眼皮,偷偷瞅了凌璟一眼。 一眼看去,只见璟爷依旧神色认真的盯着自己,脸上的阴郁之气并未散去分毫。 如此看来,今日这马虎眼好像,怕是打不过去呀,想想该怎么办…… 卫长蕖一颗脑袋飞速旋转…… 思量了片刻,打定注意,将眉眼抬起来,冲着璟爷眨了眨眼睛,一番眨眼之后,那双皓月般的眼眸中流露出浓浓的笑意。 卫长蕖努力挤眼,冲着凌璟讨好的笑。 “璟爷,凌爷,世子爷……”卫长蕖接连唤了三声爷。 三声唤完,笑容略僵在眼底。 尼玛,唤得那叫一个违心啊,卫长蕖心道:凌璟,你丫的,真是我大爷。 听了卫长蕖的三声爷,又见她笑得如此狗腿,凌璟眸色微闪,却依旧不动声色的盯着她。 这小丫头又是喊爷,又是讨好的笑,他倒是想看看,她到底又想玩弄什么花样。 卫长蕖见凌璟不为所动,眼眸弯弯,又笑了笑。 “璟爷,你掐着我的脸,可觉得舒服,手感可好,可光滑,可细嫩?” “嗯,手感还不错。”凌璟满意的点头。 “很光滑,很细嫩,掐着甚觉舒服。” 璟爷说满意,卫长蕖继续问:“那么,你掐了这么久,可有觉得心情好些?” 凌璟想看卫长蕖打的什么歪歪主意,干脆顺着她的意思说,“嗯,爷的心情是好些了。” 卫长蕖眼神一亮,赶紧抓住时机,道:“呵呵……楞个,凌璟,我如此舍身为你,甘愿牺牲脸颊,充扮肉包子,任你揉捏,解气,将你哄开心了,那么,你是不是可以考虑……” “不可以。” 卫长蕖肚里的话还未说话,就被一道声音给打断。 凌璟松开她的脸颊,轻轻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敲了一记,神色严肃道:“你今日犯的错太严重,爷不能轻易饶恕你。” 这丫头,胆子也忒肥了,没有轻功傍身,竟然敢去马蹄子底下救人,她到底知不知道,那有多危险,当时若是再慢半拍,恐怕就…… 凌璟不敢再往下想。 虽然他并没有亲眼见到,但是却也能想象得到,当时的情况有多危险。 这丫头做了如此危险的事情,竟然还将顾惜昭,上官玉儿,素风,谷雨四人封口,让几人不要告诉自己,真是太胆大包天了,今日,若不给她一点教训,让她长长记性,她便不知道危险两个字怎么写,不知道,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 不可以——卫长蕖听到这三个字,犹如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了个透心凉,眼中的笑容瞬间僵住。 小脸愤愤的盯着凌璟,磨牙道:“凌璟,我的话尚未说完,你怎么知道,不能答应。” “蕖儿,爷知道你想说什么。”凌璟悠悠道。 说完,神色严肃的看着卫长蕖,视线凝注在她的脸上。 “你今日太过胆大,行事太过莽撞,爷险些就失去你,你可知道,爷有多担心?” 卫长蕖迎视着凌璟的一双凤瞳,在他说话时,她从他的眼眸中,看到了一抹淡淡的伤色。 她可以想象得到,当他知道她在马蹄底下救人之时,得有多动怒,多心有余悸。 卫长蕖心虚的咽了咽唾沫,“凌璟,你……你都知道了?” 听到卫长蕖的问话,凌璟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随着他脸色下沉,瞬息之间,那双古墨色的眼眸变得更加深邃,深不见底。 他盯着卫长蕖的巴掌小脸,眸色逐渐加深,眸底似有波涛在席卷,怒火夹着洪流,一道一道的怕打向卫长蕖。 “蕖儿,若是爷不暗中派人跟着你,此事,你是不是准备欺瞒爷一辈子,一辈子都不让爷知道?”嗓音压抑,夹带着怒火。 卫长蕖坐在凌璟的大腿上,腰被他的两只手稳稳钳住,动弹不得。 她僵着后背,看着凌璟黑沉沉的俊脸,讪讪的笑了笑,心虚道:“凌璟,瞧你担心成这副模样,我不是没事吗,你瞧瞧,一根头发没少,要不,你数数看。” 说罢,倾了倾身子,再靠近凌璟一些,将头凑到凌璟的下巴处。 “楞个,我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担心。” 卫长蕖主动靠到凌璟的胸膛之上,像只小狗似的,往他的胸膛上讨好的蹭了两蹭,扬起一张小脸,哄道:“璟爷,乖嘛,不要生气了。” 凌璟见她扬着小脸,一双眼眸清明皓澈,冲着自己眨巴几下,模样乖巧至极,心间一柔,方才的怒火已经熄灭了大半。 这丫头,还真是他命定的克星。 责怪她,他心疼,吼她,他下不去心,打她几下,他更下不去手。 凌璟未理会卫长蕖,自己静默了片刻。 设想今日中午,那场惊心动魄的马下救人场面,他看了她一眼,心,头一次又硬了起来。 这丫头,素来胆大包天,老虎屁股都敢上去摸两把,今日,他必须教训她一番,让她好好的长长记性。 卫长蕖见凌璟良久不作声,心里有些着急。 她家璟爷,真正动怒起来,还真是难搞,难哄,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啊。 卫长蕖咬牙,郁闷,若是不将璟爷哄开心,待会倒霉的,可就是她了,呃…… 回想璟爷磨人的手段,卫长蕖的心,微微颤抖了一下,情不自禁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世子爷,您大人大量,您胸襟广阔,您宰相肚子能撑船,岂会与小女子我一般见识,是吧?”某女一口气给璟爷戴了三顶高帽子,继续道:“要不,妞给你笑一个,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今日之事没发生,可好?” 说完,卫长蕖咧开嘴角,冲着凌璟娇笑。 凌璟将她嘴角处的笑容纳入眸底,静默了片刻,认真道:“卫长蕖,不准跟爷打马虎眼,此事没得商量。” 卫长蕖恼怒,方才的笑容僵在嘴角处,再渐渐的消沉了下去,没了踪影。 她奶奶的,她又赔笑,又说好话,这位爷竟然还要与她计较。 敢情她脸都笑抽了,是白笑了? 她好话说了一箩筐,全都白说了? 他大爷的爱怎么样惩罚她,便怎样惩罚,她还懒得管了。 一股火气被凌璟撩拨起来,直冲脑门,卫长蕖十分郁闷,沉下一张小脸,干脆闭上嘴巴,垂下眼眸,不再理会凌璟。 凌璟见卫长蕖沉着小脸,不理会自己,眸色瞬间晦暗了几分。 “卫长蕖,你还有理了,嗯?” 卫长蕖撇了撇嘴,不悦道:“凌璟,你大爷爱怎样就怎样,不就是惩罚我吗?姐不怕,你尽管放马过来,姐招架得住,赶紧动手,别犹豫。” 几句话出口,说得豪气冲天。 凌璟被卫长蕖的话哽噎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风轻云淡如他,惊雷不动如他,此刻,听了方才那番赌气的话,竟然觉得有些头脑发胀,心里没了主意。 瞧见卫长蕖气鼓鼓的模样,凌璟觉得自己的心被猛刺了一下,十分心疼。 他心疼她,却更气她不知危险,胆大包天。 她若是发生了什么好歹,要叫他怎么办? 凌璟心痛,胸口闷闷的,下一秒,他鬼使神差的将卫长蕖的身子拎了起来,然后又鬼使神差的将她身子翻转,再将她打横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面朝下,屁股朝上。 卫长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待反应过来,已经妥妥的趴在了璟爷的膝盖上。 她手舞足蹈,暗暗的咬了咬牙。 尼玛,这姿势,怎么有些像给小孩子换尿布,囧了个囧。 “凌璟,你大爷的,你二爷的,到底想干嘛?” 卫长蕖几声狮子吼,吼完,才发觉,情况视乎有些不太妙啊。 璟爷将她打横放在膝盖上,让她面朝大地,屁股朝天,莫不是想要打她的……屁股…… 一个想法尚未过完脑子,下一秒,卫长蕖就感到屁股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啊……一巴掌落下,她失声喊了出来。 “卫长蕖,你可知道错了?” 屁股上的疼痛感尚未消失,一道严厉的声音便在上方响起。 卫长蕖一边奋力挣扎,同时磨牙道:“不知道,姐不知道错。” 这丫的打也打了,还要让她认错,门儿都没有。 “既然不知道错在哪里,那爷不介意再好好提醒你一下。”凌璟说完,扬起那只修长如玉的手,一巴掌落下,再一次拍在了卫长蕖的屁股上。 接连挨了几巴掌,卫长蕖只觉得自个的屁股酸麻得厉害。 咬着牙,怒吼:“凌璟,我问候你大爷,你二爷,你三爷……呜呜……” “爷无大爷,更无二爷,至于三爷嘛,倒是有,不过,它是一只猴子,蕖儿,你骂它,它也听不懂,无妨。”上方,悠悠淡淡的话音再度响起。 卫长蕖咬着唇瓣,有些蔫气了。 打不过,就算了,嘴巴上,她竟然也占不到半分便宜,靠,这人真是腹黑成精了么? 卫长蕖觉得,自己心里像被塞了一团棉花似的,胀胀的,闷闷的,她干脆闭上嘴巴,不吵,不闹,也不吼了,静默的趴在璟爷的膝盖上。 凌璟见卫长蕖不吵,不闹,也不吼了,整个人像条死鱼鳅似的,趴在自己的膝盖上,心,微微抽疼了一下,眸光又暗沉了几分,以为是自己方才下手太重了,将这个小丫头给打坏了。 “卫长蕖,蕖儿,你可知道错了?”压了压嗓子,声音柔和了许多。 语气里更夹带了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心疼。 卫长蕖听凌璟缓和了口吻,听出他语气里的担忧,心疼,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却依旧咬着唇瓣,不说话。 心道:你大爷的刚才打得舒服,打得爽快,现在知道着急了吧,姐就装死到底,就不搭理你,让你大爷的着急。 心里盘算好,卫长蕖干脆闭上了双眼,装死,就要做得像样一点儿。 “蕖儿……”凌璟的话音再一次响起。 话音落下良久,却仍不见卫长蕖有任何动静,她依旧保持方才死泥鳅的模样,横挂在凌璟的膝盖之上。 “蕖儿……”凌璟急了,轻轻晃了晃卫长蕖的身子。 “蕖儿,卫长蕖……”晃也没反应,凌璟的声音比前刻更是急躁了几分。 听见凌璟急切的唤声,卫长蕖趴在他的膝盖上,两边唇角翘起一抹小小的幅度,暗自得意的偷笑。 让你大爷打姐的屁股,姐就是要让你着急。 正当卫长蕖得意,偷乐之时,凌璟却一把将她的身子捞起来,再将她转过身来,面朝上,屁股朝下,然后打横抱在怀里,起身,抱着她往西厢阁里侧的软榻走去。 走至软榻前,凌璟倾下身子,将卫长蕖轻轻放在了软榻之上,面朝下,屁股朝上。 随即,自己坐在了床沿边上,抓起卫长蕖的右手,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搭在卫长蕖的脉搏之上,见她脉搏平稳有力,这才稍稍舒了一口气。 替卫长蕖把完脉,凌璟轻轻叹息了一口气。 他垂目盯着软榻上娇小的身影,见她一动不动的躺在哪里,三千长发垂于身后,倾洗如缎,模样安静,乖巧至极,伸手在她如缎般柔滑的发上轻轻抚摸了几下,温玉般的手,停留在她的发梢处,方才心中的怒火已经烟消云散。 这丫头胆大妄为,厉害泼辣,却不曾想,竟然如此怕疼,看来,他方才拍的那几下,确实是下手太重了,这小丫头片子竟然疼晕过去了。 卫长蕖一动不动的趴在软榻上,将头埋进枕头里,闭眼,抿唇,继续装死,任由凌璟在她发间抚摸,暗自感受他轻柔,舒服的动作。 凌璟抚摸了卫长蕖几下,突然收回手,站起身来,转身离开软榻。 卫长蕖听见耳边细碎的脚步声,微微挪了挪头,将眼睛张开一条细缝,目光落在凌璟的后背之上,悄悄的打量着他。 随即,便听见房门“嘎吱”一声脆响,紧接着,凌璟便走了出去。 卫长蕖将眼睛张得更大一些,见凌璟开门而出。 心道:这人该不会还在生气吧,竟然将她丢在这里,自己走了。 一个想法尚未滑过脑子,下一秒,便见门口一道白影又闪了进来,凌璟再次走了进来,进屋之后,他转身就将房门给合上了。 爷,算你还有些良心,没有将姐给丢下。 卫长蕖斜眯着眼,见凌璟徐步朝软榻走来,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赶紧微微侧头,将眼睛给闭上。 凌璟走至软榻前,倾下身子,便坐了下来。 “蕖儿,爷下次再也不打你了。” “打坏了你,心疼的可是爷。”凌璟垂目盯着床上的人儿,自言自语道。 卫长蕖暗暗勾了勾唇,满意的笑了笑。 这还差不多,不能打她,尤其是不能打她的屁股。 前世今生加起来,她可是几十岁的人了,今次,竟然被人打屁股,这事儿,若是被传出去,她多没面子啊。 凌璟自言自语说完,突然,伸手将卫长蕖的裙褥撂了起来,露出她的里裤。 卫长蕖正在得意之中,没太注意——璟爷究竟干了什么。 紧接着,璟爷又将手移到卫长蕖的腰上,准确无误的找到她的裤腰带,拎住那丝滑,打着蝴蝶结的绸带,轻轻一拉,一拽,松了。 卫长蕖感觉腰间一松,心里咯噔一下,猛然瞪大了双眼。 这……这人想干嘛,为什么……为什么解她的……裤腰带。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卫长蕖反应有些慢了半拍,没赶上璟爷的节奏。 她尚未来得及出手阻止,该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璟爷解了她的裤腰带,紧接着,揪住她的裤头,抓紧了,用力一剐,露腚了…… 卫长蕖觉得屁股处凉飕飕的,瞬间就凌乱在了风中。 尼玛,这人不但打了她的屁股,还剐了她的裤子…… “凌璟,你大爷的,你竟然剐姐的裤子,呜呜……”卫长蕖羞愤,恼怒异常,扯开嗓子就大吼。 西厢阁外,惊雷,素风,谷雨听见看里面的狮子吼,都忍不住狠狠的抽了抽嘴角。 爷,你真是太粗野,太禽兽了。 卫长蕖泪流满面,歇斯里地,她一边吼,一边奋力挣扎着,想要从软榻上爬起身来。 “凌璟,你大爷的,臭流氓,臭无赖,大混蛋……” 她白花花的腚子,就这样毫无遮拦的露在了他的面前。 啊,天呐,来一道雷劈死她算了。 凌璟见卫长蕖猛劲挣扎,眸色一沉,伸出一只手,将她按在软榻之上。 放柔了口吻,轻哄安抚着,道:“乖,刚才爷下手太重了,让爷检查一下,是否被打伤了。” 凌璟说话的口吻极度认真,听不出半点戏味之意,语气里隐隐夹带着担忧,心疼。 卫长蕖趴在软榻之上,她只觉得,凌璟那只手,像是长在了她身上一般,压着她,仿若泰山压顶,令她动弹不得。 “凌璟,我不痛,我真的不痛,你没有打伤我,赶紧将我裤子穿上。”卫长蕖祈求道。 这就是装死,装晕的后果。 她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呜呜…… “别乱动。”凌璟一手按着卫长蕖,另一只手,已经揭开了一盒药膏。 “蕖儿,爷是你的夫君,又不是外人,你害怕什么,若是痛,就不要强忍着。” “爷也是气糊涂了,方才下手才重了些。” 说话的功夫,凌璟已经自药盒取了药膏,再将药膏抹在卫长蕖的屁股之上,动作轻柔的揉匀了。 卫长蕖感觉到凌璟指尖的触碰,半截身子都僵住了,此刻,她欲哭无泪,真想找块豆腐,将自己拍死了干净。 涂抹上药膏,片刻之后,卫长蕖便只觉得两边屁股凉丝丝,舒服到心坎上了,方才火辣辣的感觉,此刻,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闻到空气中有一股似有若无的清香,卫长蕖使劲擤了擤鼻子。 那香味入鼻,清香怡人,浅浅淡淡的,闻着极为舒服。 这香味,卫长蕖熟悉——雪凝膏,是雪凝膏的香味。 这人竟然用雪凝膏来涂她的屁股,还……还真是暴餮天物啊。 她不过就挨了几巴掌而已,虽然确实很痛,但也是手掌打的,不是衙门里的木板子。 就算方才打得再重,顶多,也就在她的屁股上面留下几座五指山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竟然要用雪凝膏。 药膏也涂了,卫长蕖无力的翻了翻白眼,磨牙道:“凌璟,放开我,赶紧将我的裤子穿上。” “好。”这一次,凌璟未再多说什么,温润的吐出一个字。 他关了雪凝膏的药盒,将其放在一旁,然后轻柔的提起卫长蕖的裤子,还顺便帮他扎好了裤腰带。 感觉到自己的屁股被一层布料包裹起来,卫长蕖长吁一口气,心里终于踏实了。 她翻身坐起,睁大双眼,死命的瞪着凌璟。 这丫的,没经过她的允许,竟然将她的裤子给剐了,可恶,简直太可恶了。 凌璟见卫长蕖气鼓鼓,瞪圆眸子的模样,心里又好气,又想笑。 他与她都有婚约了,他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妻,做丈夫的帮妻子擦药,有何不妥? 抬起手,帮卫长蕖理了理额前的乱发,勾了勾唇角,溢出一抹邪魅的笑,温声如玉道:“蕖儿,你在别扭些什么?爷是你的夫君,帮你擦擦药,有何不妥?况且,你的屁股,爷迟早也会……” 没等凌璟将“看到”二字说出口,卫长蕖就打住了他的话。 “停!”她将一只手抬高,手心对准璟爷刀削般的薄唇,打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将来是将来,现在是现在,我……我还不习惯。” 凌璟勾唇轻笑,移开卫长蕖的纤纤小手,长臂一揽,将她抱在了怀中,低垂着眸子,靠在她的耳边,温温吐字,道:“好了,爷不逗你了。” “今日之事,是爷错了,爷不该下手如此重,蕖儿,原谅爷,可好?” 温温的话音在耳边响起,卫长蕖听后,心里总算舒坦多了。 “这还差不多。”想了想,又强调道:“以后不准打我,更不准打我的屁股。” 一个成年人,被人抓着打屁股,场面多么滑稽,多么没面子。 “好,爷记住了。”璟爷温着嗓子,应承得十分爽快。 “蕖儿,爷知道你特别怕疼,以后,就算你将爷气到吐血,爷也极力忍着,绝对不再动你半根手指头,可好?” 凌璟话音落下,卫长蕖扬眉望着她,额前挂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她特别怕疼?——话说,她什么时候有说过,她特别怕疼了? 略思,卫长蕖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她方才装晕,璟爷莫不是认为,她是挨了板子,疼得晕过去的吧? 想到有这种可能,卫长蕖盯着凌璟那张绝世出尘的脸,心里暗暗发虚。 这件事情,绝对只能烂在她的肚子里,打死不能承认,她方才是在装晕,不然……让璟爷知道真相,她是在装晕,骗取同情,后果会很严重的。 心里暗暗打定主意,卫长蕖咧开唇角,讪讪的笑了笑。 “这还差不多。”满意的点了点头,咧着唇角,继续道:“凌璟,我以后尽量克制脾气,尽量保证,不将你气到吐血……” 凌璟…… 这丫头还真是没心没肺啊。 尽量保证,不将他气到吐血——那就是,极有可能,还会将他气到吐血咯。 脸上的表情,微微抽搐了两下。 两人相拥,衣衫贴着衣衫。 卫长蕖将半边脸颊贴在凌璟的胸膛之上,静静听着他蓬勃有力的心跳声,随着呼吸,浅浅的闻着他身上的冷梅香。 凌璟低垂着眸子,光洁如玉的下巴,轻轻搁在卫长蕖的头顶之上,闻着她发间幽香。 湖风徐徐,透过花窗,吹进来,西厢阁内,很是凉爽。 两人静默良久,凌璟靠在卫长蕖的耳畔,突然开口道:“蕖儿,明日,爷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什么地方……啊?”卫长蕖想都未想,便问了出来,声音软绵绵的,尾音拉了老长。 湖水映夕阳,时光祥和美好。 卫长蕖懒懒的靠在凌璟的怀中,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双眼迷离,懒懒的打着哈欠,睡意惺惺,像一只懒庸,可爱的波斯猫。 睡意袭来,她双颊泛出微微粉红,娇艳如三月粉条,一点樱唇,饱满欲滴。 凌璟见她懒懒的模样,宠溺轻笑,温玉般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明日,你去了便知。” ------题外话------ 蕖儿这回囧大了哈。 星儿换了书封,有木有觉得,书封场景很像璟爷和蕖儿在无忧谷中呀,(*^__^*)嘻嘻…… 第二百一十二章 京郊,世外庄园 入夜。 一轮皎月高悬,朦胧的月光倾洒而下,给静夜中的尚京城染上了一层霜华。 将军府。 骠骑大将军窦威的书房内,灯火明亮。 窦威端坐在书案前,紧蹙着眉头,脸色十分不好看。 “十三,可有查到那丫头的下榻之处?”目光紧锁在十三的身上,沉声问道。 十三拱手,恭敬道:“禀将军,已经查到了,只是……” “只是什么?”窦威拧了拧眉,两条粗厚的浓眉几乎竖起来。 十三稍迟疑,看了窦威一眼,如实道:“将军,那位姑娘未曾下榻在任何一家客栈,而是住在了瑞亲王府,且与璟世子关系甚密。” “属下害怕惊动瑞亲王府的侍卫,是以,不敢冒然行动。” 窦威听后,铁掌紧握成拳,狠狠一拳砸在面前的书案之上,震得书案上的笔墨纸砚等物什抖了几抖。 握拳,咬牙道:“好,好你个瑞亲王府,三番四次欺辱我窦家的女儿,真当我窦家无人,好欺负吗?” 十三见窦威面沉如炭,气得脸上得肌肉都在抽动,也不敢再开口。 过了片刻,窦威缓了缓心头的怒火,冲着十三挥了挥手。 “你且下去,明日,本将军另有要事安排。” “是,属下告退。”十三恭敬退了出去。 刚入亥时,时辰尚还早,窦威见了十三之后,便匆忙去了窦清婉所住的苑子。 窦清婉自从被抬回将军府,便一直躺在床上。 “奴婢见过将军。” 一众奴婢见了窦威,齐齐行礼。 窦威未多加理会,随意打了一个手势,示意那些奴婢起身,看了纱帐中的窦清婉一眼,再将视线移到芍药的身上,沉声问道;“郡主可好些了?” “禀将军,好些了。” “郡主服了药,方才已经安稳入睡,此刻还没睡醒呢。”芍药虚行一礼,连忙道。 纱帐中,窦清婉双眸紧闭,呼吸均匀,确实是一副安然入睡的模样。 见窦清婉已无大碍,窦威稍稍松了一口气。 随即,他眼眸一扫,看了看房内的一干奴婢,吩咐道:“好生服侍郡主,若是郡主醒来,就说,本将军明日再来探望。” “是,将军。” 窦威吩咐完,便准备转身离开,他刚转过身子,还未迈开步子,床上的人就醒了。 “父亲……” 纱帐中,窦清婉动了动身子,睁开一双杏花美目,娇弱嘀嘀的唤了窦威一声。 音量很娇弱,刚睡醒,嗓子略带嘶哑,有些听得不太真切。 芍药站在床前服侍,见窦清婉动了,赶紧唤住窦威,“将军,郡主醒了。” 窦威听说爱女醒了,转过身来,大步走到窦清婉的床前。 芍药很自觉的将床前的纱帷拉开,另有小丫鬟搬了椅子过来,伺候窦威坐下。 窦威坐在床头前,两只大掌握住窦清婉的一只纤纤玉手,将她的手,如珠似宝的捧在掌心中央。 “婉儿,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看着窦清婉,关切的问道。 窦清婉眨了眨眼眸,杏花美目之中,隐隐有波光流转,起了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气。 “父亲,女儿……女儿的心口好疼,好难受,咳咳……” 说着话,窦清婉便捂住胸口,猛烈的咳嗽了几声,咳得一张俏脸通红。 窦威听到窦清婉剧烈的咳嗽声,刚平缓些的额头,再一次高高蹙起。 “婉儿……你别吓爹。” 见窦清婉咳得一张俏脸都涨红了,窦威一颗心揪紧。 他一摆广袖,大声吩咐:“来人,赶紧再去请郎中,请尚京最好的郎中。” “是,将军。”一名奴婢应声,欲连夜去请郎中。 她刚走了几步,尚未跨过门槛,就被窦清婉给唤住了。 “慢着。”窦清婉虚弱无力道。 将那名奴婢唤住,窦清婉才转眸,将两道视线重新移到窦威的身上,娇滴滴道:“父亲,女儿并无什么大碍,可能是白日吐了几口浊血,所以,此刻胸口才灼痛得厉害,休息一两天便没事了,不用再去请郎中了。” 芍药见窦清婉咳嗽不止,赶紧端了一碗热参汤,递到她的手边。 窦清婉抿了几口,润润喉之后,果然不再咳嗽了。 “父亲,女儿已经好多了,您不必担忧。” 窦威紧盯着窦清婉,见她不再咳嗽了,脸色也比方才好看多了,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踏实了。 替窦清婉扯了扯薄被,帮她盖好了,这才道:“婉儿,你放心,你今日所受的侮辱,爹一定帮你讨回来。” 那卑贱的村姑,竟然敢欺辱窦家的女儿,简直是找死。 窦威提及白天的事情,窦清婉眼中的水雾更甚。 她睁大一双雾气迷蒙的杏花美目,眼巴巴的看着窦威,娇美柔滴道:“父亲,都是女儿太没用了,竟然让一个小丫头给欺辱了。”说罢,拂袖掩了掩泪。 趁着拂袖掩泪,窦清婉避过窦威的视线,挑了挑眼角,向一旁的芍药使了个眼色。 芍药会意,帮衬道:“将军,这不能怪郡主。” “那丫头蛮横,霸道,根本就未将郡主放在眼里。” “贱婢,退下,本郡主与父亲说话,没你插嘴的份,咳咳……”窦清婉瞟了芍药一眼,假意厉声训斥。 芍药咬了咬下唇,一副忠仆的模样,普通一声跪在了床前。 “郡主,就算你责怪奴婢,打骂奴婢,奴婢也要说。” “奴婢命贱,挨打,受骂不打紧,郡主可是千金之躯,岂能让一个乡野丫头欺辱了去。” 芍药在窦清婉身边伺候久了,自然懂得许多内宅事情,此刻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两三句话,便抹黑了卫长蕖。 窦清婉见她表现得极为不错,眸子里暗暗闪过一丝喜色。 说话间,芍药冲着窦威的方向,低头下去,往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将军,郡主被一个乡野丫头欺辱,奴婢看着都心疼啊,请将军替郡主讨回公道。”说完,又猛劲的往地上磕头。 “父亲……女儿,女儿不要紧,不委屈,您……您别听这贱婢胡说。”窦清婉看着窦威,音色哽咽道。 一双杏目微微泛红,前刻方是波光流转,略见水雾汇聚,此刻,便已经有晶莹剔透的泪珠形成,说话的功夫,几滴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顺着她娇美的脸颊,往下滴落,侵染在衣襟之上,小片刻时间,便将衣襟打湿了一片。 窦威见窦清婉弱泪隐隐,一颗心更是揪紧,发痛。 亲自帮窦清婉擦了擦泪,道:“婉儿,你放心,有爹在,就不容许任何人欺负你分毫。” “父亲……女儿给你添麻烦了。” 窦威话落,窦清婉眨巴了一下波光粼粼的眸子,娇弱滴滴的话语里,透出几分隐隐的歉意,只是眼眸底,却有一抹狠辣的冷芒,一闪即逝。 哼,只要父亲出手,就算那丫头身边有高手护着,又能如何? 窦清婉的声音娇弱至极,柔软至极,美人含泪,让人生怜,让人生爱,窦威见她此时的模样,只顾一味的心疼,根本丝毫未觉察到她眸底的狠辣之色,以及心底的算计。 在窦清婉的房中待了一段时间。 窦威看了看窗外,霜华般的月光穿透窗棂,洒了进来。 “婉儿,时辰不早了,你早些歇息,爹明日再来探望你。”说罢,窦威已经站起了身子。 窦清婉点了点头,吩咐芍药送窦威出去。 翌日,阳光明媚,天气甚好,已近初秋,日头不算太毒辣。 用过早膳之后,凌璟便吩咐惊雷安排了马车,带着卫长蕖往城外而去。 出了王府,马车四平八稳的行在青石街道上,不多时,便出了城。 车厢内。 凌璟神色慵懒的半倚着,手里持了一本书卷,随意翻看。 卫长蕖坐在另一侧,两人之间隔了一张矮桌,桌面上放着几碟水果,以及一壶香茶。 “凌璟,出了城,还要走多久?”卫长蕖一边问话,同时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瑞亲王苏醒,此事,皇帝老儿尚还不知道。 皇帝一直忌惮瑞亲王府,忌惮瑞亲王,倘若发现瑞亲王已经苏醒,恐怕…… 想及此,卫长蕖拧了拧眉头,随着她拧眉的动作,两撇弯弯的柳叶眉险些扭在了一起。 凌璟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卷,将其搭在膝盖上,眼眸一转,看向卫长蕖。 瞧见她深拧着眉头,他自然知道,她心里在担心些什么,温润一笑,道:“蕖儿,不必忧心,他在那个地方修养,很安全。” 虽然瑞亲王已经苏醒,但是身上的余毒尚未排解完,凌璟担心中途再发生变故,是以,便将瑞亲王藏进了王府的地下密室。 瑞亲王府地下还建有密室,这事儿,恐怕崇帝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是以,凌璟才说,那个地方很安全。 卫长蕖听后,心里稍微安心了一些。 凌璟历经艰辛,寻了十年的解药,好不容易才解了瑞亲王身上的毒,她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任何事情。 马蹄子飞快的踏过官道,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终于停了下来。 “爷,卫姑娘,到了。”惊雷的声音自车厢外传了进来。 车厢内,卫长蕖正趴在矮桌上小憩,一头乌黑的发,轻轻撒落在桌面上。 凌璟侧身看着她,见她趴在桌上,身子微微蜷缩着,像一只可爱的小猫儿,不由得勾了勾唇角,微微一笑。 惊雷方才唤得很轻,并没有惊醒卫长蕖。 凌璟见她依旧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脸颊微微桃红,呼吸均匀。 笑了笑,便伸出一只手,修长玉润的手指轻轻落在卫长蕖的头上,怜爱的抚了抚她柔软的发丝。 凌璟见卫长蕖睡得极为安稳,香甜,不忍搅了她的好梦。 他收回手,随即,倾身过去,准备将熟睡中的卫长蕖打横抱起来,将她抱下马车。 两只手刚揽上卫长蕖,还未来得及起身,怀中,卫长蕖撇了撇嘴,动了动,幽幽睁开双眼,醒了过来。 卫长蕖睁开双眼,入眼便是凌璟近在迟尺的俊脸。 转了转眼眸,见凌璟正揽着自己,欲抱自己下车,卫长蕖眨了眨睡意惺惺的双眼,问道:“凌璟,已经到了吗?” 她竟然睡着了。 都怪这马车坐着太舒服,一路上,晃晃悠悠的,屁股下软软的,她坐在上面,就好似坐摇篮,晃着晃着,就忍不住去见周公了。 “嗯,已经到了。”凌璟温声应道。 卫长蕖动了动身子,轻轻拔开他的手,道:“我已经醒了,我自己下去。” “好。”凌璟并未说什么,收回了手。 两人利落下了马车,卫长蕖站在车前,伸了伸懒腰,再睁大双眼向着前方看去。 这一看,入眼的是一处围着竹篱笆的庄园。 篱笆墙内,是绿油油的菜地,以及色彩缤纷的花田,田间有潺潺而流的小股山泉,中间是一座小木楼,木楼的屋檐上,挂着几串风铃,清风徐过,几串风铃随风摇弋,发出悦耳的轻响,极为祥和,美好,很有世外桃源的感觉。 凌璟伸手揽在卫长蕖的肩上,看了看前面的庄园,再将视线收回来,眸色柔和的看着卫长蕖,温声问道;“蕖儿,可喜欢这里?” 卫长蕖侧目,紧盯着凌璟那张绝世出尘的俊脸。 她脸上的表情略有些诧异。 在尚京这等人龙混杂的帝都,竟然也有如此祥和,安静的地方,还真是难得。 诧异退去,卫长蕖问道:“凌璟,这座庄园是你的?” “嗯。”凌璟含笑,点了点头,“蕖儿,可喜欢此处?” “喜欢,自然喜欢。”卫长蕖毫无迟疑回道,说话间,脸上露出欢喜之色。 这等美好,祥和的地方,谁能不喜欢呢? “凌璟,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看着凌璟,好奇的问道。 凌璟揽着她,一边往庄园内走去,一边温润道:“蕖儿,你不是想要买庄园种紫芋吗?爷这处庄园,地肥,水足,送给你如何?” 说话的一会儿功夫,两人已经进了篱笆围墙,走入庄园内。 惊雷,素风,谷雨三人拴好了马车,马匹,也紧跟了进来。 卫长蕖随着凌璟入了庄园,她挑着一双清明皓月般的眼眸,四处瞧看着,只见篱笆墙上,缠绕着朝颜花花藤,以及一些蔷薇花,夏末秋初,正是这两种花的盛开期,花朵铺满篱笆墙,有彩蝶在其间嬉戏飞舞,煞是好看。 凌璟送这样一座庄园,卫长蕖甚是满意。 她勾了勾唇角,一抹明丽的笑容自嘴角处浮起浮起,渐渐爬上脸颊,变得绚丽起来。 巧笑嫣然,道:“凌璟,你送我这样好的庄园,我自然是要。” 一脚一脚踩在庄园内的小石子路上,卫长蕖低垂着眼眸,看着身旁的菜地,甚是觉得心情舒畅,说不出来的愉悦。 菜地里种的是大白菜,青菜,还有萝卜,翠色一片,长势极为喜人。 正如凌璟所说,此处庄园,不仅地肥,水源且充足。 紫芋喜肥,喜湿,将其栽种在此处,倒是正好合适,管理得当,估计还能提高产量,且,此处距离尚京城,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也还算方便。 凌璟侧眸,宠溺的看了卫长蕖一眼,将她脸上的笑容收入眸底,见她笑得发自内心,也随着她勾了勾唇角。 “既然蕖儿喜欢此处,改日,我便安排人将这地里的蔬菜全拔了,改种紫芋。” 卫长蕖听了凌璟的话,脸上的笑容略僵,嘴角微微抽搐几下。 瞧这菜园里的这些蔬菜长得多好啊,种这些菜的人恐怕花了不少心血照顾,若是真拔了,岂不可惜了。 趁凌璟只是口头上说说,还未真正付诸行动,卫长蕖赶紧让他打消那个念头。 她笑了笑道:“凌璟,不必拔这些蔬菜。” “蕖儿,你不是想种紫芋吗?”凌璟看了看身旁绿油油的菜地,再将目光收回来,盯着卫长蕖,不解的问道。 “若是不将这些蔬菜扒掉,如何种紫芋。” 卫长蕖深深汗颜…… 所有农作物,皆有一定的生长规律,不是想什么时候种植,便什么时候种植,除非使用暖棚技术。 紫芋的种植期是春时二月至三月间,收获期是秋时七月至九月间。 现下是八月,正是收获的季节,天气炎热,哪里适合种植。 再说了,将十里村那些紫芋运到尚京,足足可以支撑到明年,也不必急着将新一茬的紫芋种下地。 见凌璟不解的看着自己,卫长蕖抿唇笑了笑,道:“现在是八月,天气炎热,不适合种紫芋,紫芋的种植期是每年的二月至三月,所以,不用扒掉眼前的这些蔬菜。” “如此,便不拔了。”凌璟轻笑道。 两人走过一段石子小道,前方不远,便有一对中年夫妇笑盈盈的迎面走来。 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粗布短衫,布鞋上染的泥巴尚未清洗,想来,是刚从菜地里出来。 中年妇人挽着发髻,头上包着一块灰色头巾,身上的衣裙也是粗布的,模样憨厚,老实。 “公子,您来了。” 两人快步走到凌璟,卫长蕖的面前,见了凌璟,恭恭敬敬的问候。 “嗯。”凌璟脸色平淡,冲着二人略颔首。 第二百一十三章 路途,遇险 夫妇二人忙领着卫长蕖,凌璟朝小木楼走去。 中年男子一边走,一边问,“公子,你咋亲自上庄园来了?” 往常,公子想尝庄园种的新鲜蔬菜,都是吩咐府里的下人来庄园采摘,没想到,今儿,竟然亲自上庄园了。 凌璟淡然的看了中年男人一眼。 他唇角噙笑,面如玉冠,心情很好。 “今日天气甚好,出门散散心。” 中年男人听到凌璟回答自己,笑得越发开心,乐得嘴角都合不拢了。 “公子来得正是时候,这几日,地里的白菜刚卷了心,嫩油油的,绝对好吃,就等着您派人来摘呢。” 话语停顿了一下,又看着凌璟,问道:“公子,这一次,您准备摘多少?您吩咐一声,我这便去准备。” “摘菜的事情,暂时不急。”凌璟摆了摆手。 想起今日来的主要目的,悠悠道:“庄伯,收完这一季蔬菜,往后,你便不必再种蔬菜了。” 中年男人姓庄,单名一个平字。 凌璟话音刚落下,庄平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内心十分焦急不安。 沉默了片刻,他忐忑问道:“公子,您……您可是要庄平离开?” 他们两口子本是流离失所的难民,幸得公子收留,才过上了几年安稳的日子,若真离开庄园,还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庄平忐忑说完,他婆娘快步绕到凌璟与卫长蕖的面前,突然,屈膝跪了下去。 “公子,我们夫妇俩啥苦都能吃,求您了,别赶我们走。” 庄平见自个婆娘挡了凌璟的道,皱了皱眉,伸出手去,想将她拽起来。 “你这婆娘,赶紧起来,别为难公子,公子收留了我们两口子这些年,我们也该知足了。” 凌璟揽着卫长蕖驻足。 他低垂着眸子,淡淡扫了庄平婆娘一眼。 “谁说,要赶你们离开?” 凌璟悠悠淡淡的话音在头顶上响起,庄平婆娘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 听了凌璟的话,庄平心中顿时狂喜,激动道:“公子,那您刚才说不种菜了,这是什么意思?” “不种蔬菜了,自然是要种其他东西。”凌璟很难得的解释。 眸色柔和的看了卫长蕖一眼,继续道:“庄伯,庄婶,从今日起,这座庄园便归蕖儿了,蕖儿想种什么,便种什么,一切听从她的安排。” “是,公子。”庄平夫妇几乎异口同声。 夫妇二人听说不用离开庄园,几乎是喜极而泣。 卫长蕖垂着一双皓目,见庄平婆娘仍然跪在地上,伸手,将她扶了扶。 “庄婶,有什么话,起身再说。” 庄平婆娘顺着卫长蕖的搀扶起身,见卫长蕖如此平易近人,她心里高兴得紧,“多谢小姐。” 想了想,她看着卫长蕖,问道:“小姐,你想种点啥?这庄园地肥,水足,不管是种菜,还是种花,都成,您只要吩咐一声,我和老庄,保管侍弄好。” 卫长蕖轻轻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对于庄平夫妇,她倒是十分满意,瞧这满园子绿葱葱的蔬菜,便能得看出来,这两口子是种地的一把好手。 “庄婶,我不种花,我想用这座庄园种紫芋。” “紫芋?”庄平婆娘没听说过紫芋,轻声重复。 “小姐,这紫芋是啥东西?我种了半辈子地,可没听说过。” 卫长蕖想了想,解释道:“紫芋是一种类似于马铃薯的蔬菜,取其茎块食用,种植方法也与马铃薯有些类似。” 她用马铃薯作比方,庄平夫妇俩略懂。 卫长蕖见二人了然,莞尔一笑,继续道:“至于紫芋种,过阵子,我便安排人送到庄园来。” “紫芋的种植期是春耕时节,现下还不急,到春耕种植的时候,我自会安排人教你们怎样做,芋种送到庄园后,先存在地窖里,催芽。” “是,一切都听小姐安排。”庄平夫妇俩同时点头。 说话的功夫,几人已经到了小木楼。 庄平婆娘领着凌璟,卫长蕖两人上二楼,庄平鞋上染了泥巴,便与惊雷,素风,谷雨留在了楼下。 二楼设得有雅室,是专门为凌璟准备的。 一年到头,偶尔时候,凌璟会到庄园小住两三日,平素时候,二楼的雅室是空着的。 庄平婆娘将凌璟,卫长蕖请上了阁楼,笑容满面道:“公子,小姐,您二位暂且歇一歇,我这便去灶房烧茶。” 说完,便准备下二楼。 “且慢。”凌璟悠悠的话音在身后响起。 庄平婆娘赶紧收住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凌璟,询问道:“公子,您还有何吩咐。” 凌璟想着,难得与卫长蕖来庄园一趟,便准备多待几个时辰,再回去。 “庄婶,今日的午膳,我与蕖儿就在庄园里用了,你且去安排一下。” 凌璟话音方落,庄平婆娘喜颜,“好勒,我烧好茶水,便准备。” “嗯,去吧。”凌璟轻轻应声。 庄平婆娘脚步利索的下了二楼。 约莫过了两三刻钟的时间,她便泡好了一壶滚热的茶。 “公子,小姐,这是茶园新出的绿茶,香着呢。” 庄平婆娘一边寒暄,一边顾着给卫长蕖,凌璟斟茶。 卫长蕖端起滚热的茶水,移到鼻间轻轻的闻了闻,一吸气,茶香扑鼻,清新宜人,杯面上浮着嫩嫩的尖叶儿。 这绿茶虽不及碧螺春,西湖龙井等名茶,却也是难得的好茶。 如此想着,凌璟送她的这座庄园还真是一件宝,有花圃,茶园,往后,珍膳坊要做鲜花糕,绿茶糕,就可以直接到庄园来取原料,还真是方便。 卫长蕖接连饮了三杯茶水,茶香宜人,沁入肺腑,顿时解了方才的口干舌燥。 眼眸一转,卫长蕖打量了雅室四周,觉得,憋在这栋小木楼中,甚是觉得无趣,无聊。 突然想起了什么,卫长蕖眸光一闪,看了凌璟一眼,问道:“凌璟,这庄园内是否有鱼塘?” 今日天气甚好,阳光不算毒辣。 若是有鱼塘,此刻,插一根鱼竿,坐在树荫底下垂吊,倒是极为惬意。 钓到鱼,今日中午刚好可以打牙祭。 凌璟慵懒的翘着一条退,神色十分惬意,听卫长蕖问及鱼塘,眸眼微侧,斜睨了她一眼,不答反问:“难道蕖儿想吃鱼?” “嗯。”卫长蕖点了点头,“凌璟,此处是否有鱼塘。” “自然是有。”凌璟温声回道。 卫长蕖听说有鱼塘,瞬间,高兴得站起了身子,两步绕过朝着,伸手,欲将凌璟从椅子上拽起来,道:“凌璟,咱们去钓鱼如何?” “若是能钓到鱼,我给你做糖醋浇汁鱼。” “好。”凌璟盯着卫长蕖的巴掌小脸,见她脸上洋溢着浓浓的兴趣,不忍坏了她的好兴致,温温应了一声,站起身来。 任由卫长蕖牵着自己的手,两人携手下了小木楼。 凌璟吩咐惊雷去准备鱼竿,自己揽着卫长蕖朝那鱼塘走去。 鱼塘就在庄园最里侧,离小木屋不远,两人穿过几洼菜地,便见到了。 闷热的夏日,水里缺氧。 到鱼塘边的时候,正见有鱼儿浮出水面透气。 卫长蕖瞧见水面浮起的一串串气泡,心中一喜,看向凌璟,道:“凌璟,看来,咱们中午可以吃糖醋浇汁鱼了。” 说完,利落挣脱凌璟的怀抱,从惊雷手里接过钓鱼竿。 鱼塘边正好有两颗垂柳,卫长蕖持着鱼竿走了过去,七手八脚往鱼钩上穿了诱饵,然后用力一抛,连钩子带线抛入水中。 凌璟挑着一双璀璨的凤目,目光汇聚,紧盯着眼前那娇小的身影。 见卫长蕖忙得不亦乐乎,他勾了勾唇角,笑得春风拂面。 “世子爷。”惊雷上前两步,恭敬的唤了凌璟一声,将另一根鱼竿递到凌璟的手中。 凌璟接了过来,几步走到卫长蕖的身边。 随即,也学着卫长蕖,在鱼钩上穿诱饵,然后将鱼钩,鱼线抛入鱼塘。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卫长蕖感觉手中的鱼竿抖动了两下,再见水面上的浮子也动了,她盯着水面,眼中闪过一抹欣喜之色。 “凌璟,有鱼上勾了。”侧头,看了凌璟一眼,猫着嗓子道。 卫长蕖紧握住鱼竿,耐着性子等了十几秒钟,感觉鱼线被绷紧了,她咧开唇角,露出一抹明丽的笑容,一挑鱼竿,动作快猛的将鱼线拉出水面。 很沉,貌似还是条大鱼。 卫长蕖想到是条大家伙,心中越发高兴,眉眼弯弯,小心谨慎的将鱼线拉出水面。 长长的鱼线拉完,鱼钩破水而出,在鱼钩破水而出的瞬间,卫长蕖看清了,暗暗低咒。 尼玛,她费心费力,就钓了这么个玩意起来,囧了个囧。 只见鱼线末端,稳稳勾着一只泡涨了的破草鞋。 惊雷,素风,谷雨见卫长蕖勾了只草鞋起来,模样囧囧,皆站在一旁抿着唇瓣,暗暗偷笑。 凌璟慵懒的靠在一棵柳树的树干上,一条腿轻轻搭在另一条腿上,手里握着鱼竿,侧着一双凤目,宠溺的看着卫长蕖。 见她方才的笑容凝结在嘴角,一副她很失望的模样,他勾了勾唇角,温温的笑了笑。 “蕖儿不必如此失望,有爷在,今天的糖醋浇汁鱼吃定了。” 凌璟磁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卫长蕖扭头看向他。 见他一副慵懒,悠闲的模样,双眼根本不看水面,一只手松松的握着鱼竿末端,半点没有钓鱼的模样。 这样也能钓到鱼? 卫长蕖淡淡的看了凌璟一眼,心中很不以为然。 一个想法尚未划过脑子,只见凌璟手中的鱼竿轻轻弹了弹,下一秒,水上的浮子游动,鱼线被拉紧。 卫长蕖顺着鱼线看去,目光落在水面上。 凌璟不慌不忙,勾起唇角,妖孽似的笑了笑,才优雅的挑起鱼竿,将鱼线,鱼钩拉出水面。 只见鱼线末端,稳稳的钩着一条三四斤重的草鱼。 那鱼个大,体肥,被托出水面,甩着尾巴,噼里啪啦的拍打着水面,狠狠挣扎。 卫长蕖惊诧得睁大双眼。 这样也行?她家璟爷懒懒散散,漫不经心,竟然也能钓到鱼。 啧啧……这人长得好看,连鱼都自愿上钩。 凌璟将鱼拖上岸,连鱼带线,直接丢给了一旁的惊雷。 惊雷见有鱼横空飞来,直直对准他的俊脸砸下,他心里咯噔了一下,来不及思考,赶紧伸出手,一抓,将那横空飞来的鱼接住。 鱼大,力道足。 惊雷接住之后,那鱼一阵乱甩尾,溅了他满脸水渍,满脸鱼腥,更滑稽的是,脑门上挂了几片鱼鳞。 素风,谷雨见那鱼胡乱甩尾,溅起一阵水渍,赶紧挪了挪步子,躲得远远的,以免被殃及。 二人瞧着惊雷一脸苦逼的模样,还不敢将手里的家伙给丢了,皆有些忍俊不禁。 惊雷好不容易才将手里滑不溜丢的家伙制服,撂起眼皮,很苦逼,很幽怨的看了凌璟一眼,敢怨不敢言。 心道:他可是瑞亲王府的王牌护卫,鼎鼎有名的神医,如今,竟然沦落为抓鱼工,世子爷,你还真是大材小用啊。 凌璟钓起一条鱼,瞬间便有了几分兴致,最后,又接二连三的钓起几条。 卫长蕖瞧着惊雷手上提着几条又肥又大的鱼,都足够吃好几顿了,这才打断了凌璟钓鱼的雅兴,挽着他的手,准备回小木屋。 回到小木屋之后,卫长蕖亲自下厨做了糖醋浇汁鱼。 用过午膳,两人小憩了一会儿,太阳西斜的时候离开了庄园。 马车平平稳稳的跑在官道上,微微晃晃的,不颠簸,像坐摇篮,很是舒服。 中午吃了一顿美美的糖醋浇汁鱼,此刻,卫长蕖心满意足,神色懒懒的半倚在马车内,后背紧贴在车厢壁上。 凌璟见卫长蕖靠在那里,怀里抱着一只枕头,懒得像只小猫儿,不由得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炫目的笑容。 剥了一颗紫葡萄,递到卫长蕖的嘴边。 卫长蕖也不和凌璟客气,很自然的张开小嘴,将那颗葡萄吃在了嘴里。 “嗯,很甜。”咀嚼两下,还不忘夸赞一声。 一行人离开庄园有一段路程了。 行径一处狭道的时候,突然,有石块自路边的山崖上滚滚落下来,轰隆几声砸在了马车前。 马儿受惊,高高抬起前蹄,仰头嘶叫了几声,欲疯跑。 惊雷眸色下沉,心中大骇,一把将缰绳揪紧,将躁动不安的马控制住。 “世子爷,卫姑娘,此处有埋伏。” 惊雷的声音自车厢外传来。 方才马惊,车厢随着晃动了几下,卫长蕖一时不慎,后背重重的撞在了车厢壁上,疼得咧开了嘴角。 听到巨石滚落之声,她脸色一沉,瞬间警戒起来,支着手臂,动作利落的稳住身子。 凌璟长袖一拂,将挡在中间的矮桌移开,再一揽,将卫长蕖整个人揽入怀中,严密的保护起来。 高耸的山崖上,石块像下冰雹一样,还在不断滚落。 惊雷,素风,谷雨皆绷着脸,不敢大意分毫,见有石块飞向马车,赶紧持剑去挡。 马匹躁动不安,加之,下落的石块实在太多,三人六只手,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凌璟揽着卫长蕖,撩开车帘,出了车厢,正欲跳下马车。 这时候,一块盆口大的石头侧面飞来,直直砸向卫长蕖的头,他眸色冰冷,揽着卫长蕖一个快速的翻转身,跳下了车头,紧接着,一道银光乍闪,一掌击出,重重打在方才那石块之上,砰,一声,方才那石块碎成碎块。 “弃马,往山崖下靠。” 凌璟沉眉,一眼扫过惊雷,素风,谷雨三人,冷静的吩咐。 一声吩咐完,他已经施展轻功,抱着卫长蕖快速的朝山崖下飞奔而去。 素风,谷雨,惊雷砍飞身旁的石块,也赶紧弃马,飞身跟了上去。 几匹马失去了束缚,顿时,疯了似的扬起前啼,嘶叫几声,迎着石块雨,朝着前方飞奔而去。 几百上千斤重的石块滚滚而落,重重砸在飞奔的马儿身上,只听得几声嘶吼的惨叫,几匹马皆被滚落的石块砸伤,砸死,凌璟与卫长蕖乘坐的马车,也被砸得四分五裂,破碎不堪。 山崖下,凌璟,卫长蕖,素风,谷雨,惊雷几人紧贴着山崖石壁,躲在飞石触之不及之处,暂时躲过了危险。 凌璟挑着一双凤目,两道视线落在前方被砸死,砸伤的几匹马儿身上。 他面沉入水,眼瞳微微缩了缩,眸光凝冻成了冰。 倘若,方才不是惊雷警觉,此刻,恐怕…… 想到此,凌璟眸色越发下沉,漆黑得像两颗黑曜石,有浓浓的杀气自深邃的眸底席卷而出。 很好,这些人竟然敢跟踪他。 凌璟,卫长蕖等人躲在了山崖下,不多时,上方便停止了投石。 “凌璟,机会来了。”卫长蕖趴在凌璟的怀中,眼眸里闪过一道暗光,轻声道。 凌璟低垂眸子,看了她一眼,自然知道,她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继而转眸,看向身旁的惊雷,素风,谷雨,吩咐道:“你们三人想法设法爬上山崖,务必将那些投放石块之人解决掉,一个不剩。” 周围杀气浓郁,此处,定然还隐藏着高手,只有先将山崖上的人解决掉,才有机会转败为胜。 “是,世子爷。”三人齐齐应声。 ------题外话------ 今天更新晚哒 第二百一十四章 捅了,马蜂窝 山崖虽高,好在并不算绝对的陡峭,攀爬尚可。 惊雷,素风,谷雨三人轻功绝顶,想要攀爬上去,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 三人领了命令,同时一跃而起,身子紧贴着石壁,避开上方的视线,四肢同时用力,施展轻功,动作灵巧得像壁虎一般,快速向着山崖上方而去。 约莫过了两三炷香的时间,忽听上方有人大喝。 “不好,有人爬上来了,赶紧滚石。” 一道声音落下,卫长蕖就听到头顶上方轰隆几声巨响,像打雷,紧接着,便有十几块飞石滚下了山崖。 卫长蕖盯着滚落而下的飞石,个头小的,盆口般大小,个头大的,足足有磨盘般大,砸在地面上,溅起一阵尘土,直接将地面砸出个大窟窿。 这一幕看在眼里,十分惊心动魄。 “希望惊雷,素风,谷雨他们三人不要有事。”卫长蕖紧蹙着眉头,十分担忧道。 此刻,她趴伏在凌璟的怀中,全身神经都绷了起来,丝毫不敢大意。 山崖峭壁上。 惊雷,素风,谷雨三人快攀上顶峰的时候,却被对方给发现了。 见对方又开始滚石,三人心中大骇,不敢有丝毫松懈,一边身形灵巧的躲避滚石,同时继续向上攀爬,足足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爬上山崖。 不多时,卫长蕖,凌璟便在山崖下听到一阵刀剑拼杀的声音。 卫长蕖眸底闪过一抹喜色,冷静道:“凌璟,他们成功了。” 解决掉山崖上设伏的人,逃出升天的机会就大了一些。 凌璟看着卫长蕖,不言,紧紧的将她护在怀中,保护起来,不让她送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约莫又过了三四炷香的时间,不再有刀剑拼杀声自山崖上方传来,也不再有飞石滚落。 卫长蕖静气凝神听了片刻,确实没再听到任何动静。 扬起眼眸,看着凌璟,道:“凌璟,应该是他们三人得手了。” 话音刚落下,突然,有东西自山崖上滚了下来,噗的一声,那东西重重摔在了官道上。 卫长蕖寻声而望,入眼一片血肉模糊。 方才摔下山崖的东西,不是飞石,而是一个黑衣蒙面人。 那黑衣蒙面人摔得脑浆迸裂,鲜血直淌,当场气绝,躺在血泊之中,惊恐的瞪大一双眼睛,死不瞑目。 凌璟见场面太过惊悚,揽手,重新将卫长蕖按入怀中,靠在她耳边,道:“卫长蕖,别太大意,先等他们三人从山崖上下来再说。” 说话的口吻极度严肃,认真。 有这个小丫头在身边,他不愿意冒险。 “嗯。”卫长蕖点了点头。 她见凌璟紧绷着一张俊脸,眉峰高蹙,自然知道,他紧张自己,担心自己。 几分钟后,三道身影自山崖上飘落下来。 正是素风,谷雨,惊雷三人。 “世子爷,上面的人已经被解决了。”惊雷禀道。 “嗯。”凌璟淡淡应声,“可有看出那些人的武功路数?” 惊雷姥姥头,看了凌璟一眼,略尴尬道:“这个……属下实在没看出来。” 素风,谷雨的神色与惊雷如出一辙。 素风道:“世子爷,方才那些人出手毫无章法,一阵乱打,完全不像训练有素的杀手,倒是像市井小混混。” 凌璟凝眉,眸底闪过一抹嗜血的暗芒。 卫长蕖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来,道:“往山下滚石头,不是什么难事,想必方才那些人,就是幕后黑手雇的市井小混混,真正厉害的高手,恐怕还在后面。” 虽然卫长蕖没有内力,但是第六感却是极强的。 她隐隐觉察,周围有股浓郁的杀气。 两三句话刚说完,突然,耳边风声乍急,铺天盖地的杀气席卷而来,下一秒,便见几十名黑衣蒙面人自各方飞出,围在了官道上。 来人,个个身形利落,动作矫健,几乎眨眼的功夫,就将前后退路给堵死。 惊雷,素风,谷雨见势,同时沉下了脸,瞬间警惕起来。 “世子爷,这些人全是高手。”惊雷沉声道。 凌璟紧蹙着眉头,脸色也不甚好看。 一次性派出几十名绝顶高手,哼,这幕后黑手还真是舍得下血本。 卫长蕖盯着前方几十名黑衣蒙面人,情不自禁的揉了揉眉心,只觉得一阵头疼。 娘的,是谁这么狠毒,竟然派出如此多黑疙瘩。 “凌璟,我们就五个人,貌似有些打不过。”卫长蕖有些郁闷道。 她素来奉行,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逃,瞧着眼前几十名挡道的黑疙瘩,今日,恐怕逃之夭夭都难了。 “凌璟,看来,咱们今日是在劫难逃了,你只有去阴间娶我了。” 凌璟低垂眼眸,目光凝注在卫长蕖的巴掌小脸上。 此时此刻,她脸上不但没有半点惧意,反而还有心情与他调侃说笑。 “蕖儿。”凌璟勾了勾唇角,极度宠溺的看着卫长蕖,在她耳边轻柔的呼唤。 卫长蕖转眸,将目光移到凌璟绝世出尘的脸上,看了他两眼,应道:“嗯,凌璟,你唤我做什么?” 凌璟手臂微微收紧,将卫长蕖紧紧的护在怀中。 “蕖儿,若是今日咱们真的逃不出去,你害不害怕?” 卫长蕖想了想,道:“一个人死,我害怕,怕孤单,不过,凌璟,若是有你陪着我,我便不那么害怕了。” 听了卫长蕖的话,凌璟嘴角处的笑容旋开,笑得温婉如玉。 垂下头去,薄唇贴在卫长蕖光洁的额头上,在她额间印上轻轻一吻。 “卫长蕖,无论生死,我都陪着你,不会让你孤单,害怕。” 卫长蕖心中微微一暖,似有一股温甜的山泉淌过。 她唇角上扬,巴掌大的小脸上,漾出一抹明丽的笑容,“凌璟,阴曹地府多冷,我不想去,我想活,想要你活,待会儿,哪怕只有一线生机,咱们也要一起努力,可好?” “好。”凌璟宠溺的抱着卫长蕖,温温的吐出一个字。 “既然蕖儿想活,爷便杀出一条血路。” 一句话说完,凌璟揽着卫长蕖一跃而起,身形移动,化作一道银光,快若闪电,眨眼的功夫,两人已经不声不响落到了一名黑衣蒙面人的身旁。 那黑衣蒙面人尚未反应过来,只觉得胸口处猛然巨疼,似心肝肺腑撕裂,闷哼一声,张嘴狂吐一口鲜血,轰然倒地。 黑衣蒙面人尚未倒地之际,凌璟银袖一挥,快速夺过他手中的长剑。 卫长蕖趴伏在凌璟的怀中,看着凌璟出招,惊讶得差点闪了舌头。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凌璟真正出手,纵然她一直知道,凌璟的武功高深莫测,但是此刻亲眼所见,还是深深的震撼了一把。 一掌将那黑衣蒙面人击毙,甚至,那黑衣人临死的时候,尚才反应过来,啧啧……这人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取人性命。 惊雷,素风,谷雨见凌璟已经跃到了黑衣人的前方,不敢耽搁片刻,三人同时一跃而起,转瞬功夫,齐齐落在了凌璟的身边。 霎时间,几十名黑衣蒙面人持剑,蜂拥而上,刀光阵阵。 这些黑衣人个个武功高强,出招又狠,又辣,剑刃带着寒光逼来,杀气腾腾,招招誓必取人性命。 这样的高手,惊雷,素风,谷雨对付十几人尚可。 眼前,几十名黑衣人同时出手,纵使三人武功再高,也难挡左右前后的同时夹击。 凌璟要顾着卫长蕖,同时还要与众多黑衣蒙面人周旋,一时之间,也略有些吃力。 黑衣蒙面人将官道围堵住,凌璟刚撕开一条血口,立马,又有黑衣人冲上来,将刚撕开的血口重新堵住,完全不怕死。 官道上,剑鸣声不绝于耳,血流侵染了地面,场面异常惨烈。 “世子爷,小心。”突然,素风大喝一声。 凌璟一剑贯穿其中一名黑衣蒙面人的心脏,凤眸犀利一转,正见,身侧处,一名黑衣蒙面人持剑刺来,寒气深深的利刃直直对准了卫长蕖的背心。 黑衣人剑招又快又狠,眨眼的功夫,离卫长蕖的背心只有半尺之遥。 凌璟心中大骇,盯着越来越逼近的利剑,来不及多想,揽紧卫长蕖的身子,身形一侧,直接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卫长蕖。 下一秒,嗤一声,锋利的剑刃刺入凌璟的后背,一股鲜血流出,侵染了他身上的月色锦袍。 “世子爷……” 惊雷,素风,谷雨见凌璟受伤,同时惊呼出声。 素风眸中杀意浓浓,一剑结果了身旁的一名黑衣蒙面人,紧接着,她身形瞬移,眨眼到了凌璟与卫长蕖的身边,冷眼看向之前刺伤凌璟的那名黑衣蒙面人,与他缠斗了几招,她出招狠辣无比,招招取命,几招之后,那名黑衣蒙面人逐渐处于下风,下一秒,寒光一闪,她手中软剑横扫向那名黑衣蒙面人的咽喉处,锋利的剑刃擦着那黑衣蒙面人的咽喉而过,一剑隔断了他的咽喉,霎时之间,殷红的血自那黑衣蒙面人的咽喉喷射而出。 凌璟闷哼一声,即使受伤,手臂也未松开分毫,将卫长蕖整个人保护得密不透风,见素风跃到身旁,他足尖一点,将卫长蕖带到一处略安全的地方。 卫长蕖听到凌璟闷哼声,瞬间,一颗心揪紧,努力从他怀中扬起头来,睁大双眼,紧张的打量着他的脸,只见他额头上浸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凌璟,谁让你替我挡剑的。”说话间,眼里全是痛色。 她触手往他背上一抹,湿哒哒一片,袍子上浸染了大片的血渍。 殷红的血浸染上月色素袍,红得有些刺目惊心。 “你以为你是猫吗,有九条命吗?万一你死了,怎么办?”卫长蕖怒道。 瞧见凌璟素袍染血,脸色发白,此刻,她真的是着急了,心痛了,害怕了,前所未有的害怕。 卫长蕖怒吼着凌璟,同时撕下自己的一块裙摆,趁惊雷,素风,谷雨三人尚还能勉强支撑,她赶紧将他身上的伤口处理一下。 凌璟低垂着眸子,见卫长蕖七手八脚的帮他处理伤口,小脸上染了一层薄薄的怒气。 他勾了勾唇角,苦笑一下,道:“蕖儿放心,爷死不了。”失血过多,语气有些虚弱无力。 “我放心个屁。”卫长蕖听他语气虚弱无力,直接爆粗口。 说话间,将绸带缠到凌璟的身上,那绸带刚缠上伤口,就被浸成了血色。 卫长蕖紧紧的蹙着眉头,不敢松懈,继续撕扯身上的裙子,想往凌璟身上多缠几层,帮他止血。 流了这么多血,可想而知,方才那一剑刺得有多深。 这人让他放心,这种请款,她能放心吗。 卫长蕖将自己的裙褥撕掉了一大块,往凌璟身上缠了足足五六层,总算是帮他止住了血。 惊雷,素风,谷雨三人浴血奋战,黑衣蒙面人死了近小半,但是剩下的,依旧还有二三十人,且此刻,三人身上也或多或少带了伤。 卫长蕖凝着眉头,面沉如水。 对方人多,再继续拼杀下去,他们五人只有等死的份。 凌璟受了重伤,揽着卫长蕖,半靠在卫长蕖的身上,道:“蕖儿,看来,咱们真的要去阴朝地府做夫妻了。” 语气懒懒,带着调侃的戏味。 卫长蕖白了凌璟一眼,并不回答他的话。 若是能活,她绝对不想死。 就在这时候,卫长蕖听得耳畔有一阵嗡嗡的声响,声音很大,很清晰。 这种嗡嗡的声响,卫长蕖很熟悉,是马蜂发出来的声响,前世的时候,她时常往乡下跑,对于马蜂,她熟悉。 一个计策从脑中一闪而过。 卫长蕖眼眸一亮,眸色中升起了一抹希望之色,她扬起脖子,转了转眼眸,寻声而望。 入目,只见一群马蜂在头顶上方飞舞盘旋,数量还很多。 此处有如此多的马蜂,那附近就应该有马蜂窝。 卫长蕖心中一喜,睁大双眼,两道视线落在山崖上,在山崖石壁上四处搜寻。 果然不出她的预料,一只箢篼大小的马蜂窝正挂在山崖上方的一棵树杈上,马蜂窝离地面只有三米多高,要捅下来,也不难。 “凌璟,看来,咱们不用去阴朝地府做夫妻了。”卫长蕖勾着唇角道。 说话间,卫长蕖伸手指了指山崖上的马蜂窝,“咯,看到没,我们的救星?” 凌璟顺着卫长蕖手指的方向看去,目光正落在那马蜂窝上,看了那马蜂窝一眼,便了然于心,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卫长蕖挣开凌璟的怀抱,走两步,到几具死尸旁边,她蹲下身子,拔下腿上的匕首,三下两下将几具死尸身上的外袍剥了下来,最后,提着那袍子到凌璟的身边。 “凌璟,前面就有泥潭,你想办法将我送过去。”卫长蕖看着凌璟道。 她话音方落,凌璟直接揽上她的腰,脚尖一点,施展轻功,揽着她飞出了十多米,落在了附近的小泥潭处。 此处泥潭只有盆口大小,想来是山崖上的水滴落,久而久之形成的。 卫长蕖快速将手里的几件袍子丢入泥潭之中,迅速的搅合几下,让袍子沾了厚厚一沉稀泥巴,这才提了起来。 将几件袍子提出泥潭,只见那泥潭中的稀泥巴已经被搅干了。 此处没有多余的稀泥刚刚好,待会儿放出马蜂,正好蛰死那群该死的黑疙瘩。 卫长蕖眉头都未蹙一下,就披了一件泥袍在身上,连同头一起包裹起来,只留了一对眼睛在外面。 继而,随手丢了一件给凌璟,道:“将这衣服披上。” 她递到凌璟面前的袍子,还在滴答滴答往下掉稀泥,看上去极为恶心。 璟爷何时穿过死人衣,披过泥水袍,垂目盯着卫长蕖递上来的袍子,情不自禁,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卫长蕖见凌璟迟疑,很不客气的瞪了他一眼。 “逃命要紧,这个时候,还讲究给屁啊。”瞪眼后,直接爆粗口。 凌璟嘴角抽搐了两下,伸手接过泥袍,听卫长蕖的话,快速的披在了身上,并且将头包裹住。 披上泥袍,凌璟揽着卫长蕖,施展轻功,飞回了原地。 泥袍下,卫长蕖勾了勾唇角,眸中仰头望着山崖上的马蜂窝。 凌璟强忍住身上的剑伤,捡起一颗鸭蛋大小石子,对准山崖上的马蜂窝,用力一弹。 这一弹,他用了五六层的内力。 石子自他手上飞射而出,速度之快,像极了一枚炮弹。 眨眼的功夫,就见箢篼般大的马蜂窝自山崖上方滚下来,磕磕碰碰的滚落在路面上。 紧接着,嗡嗡声不绝于耳。 马蜂窝被打落,惊扰了一群马蜂。 蜂窝落在路面上,顿时就炸开了锅。 密密麻麻的马蜂自蜂窝中飞出来,嗡嗡乱作一团,到处乱飞乱撞,见到人就扎。 卫长蕖见大批马蜂席卷而出,她赶紧抱着剩下的泥袍子跑上前几步,冲着惊雷,素风,谷雨的方向大喊,“接着。” 喊完,待三人扭回头,她便将手里的泥袍一件一件的抛出。 素风,谷雨,惊雷三人见卫长蕖身上紧裹着泥袍,一眼便明白了。 原来这些马蜂是世子爷和卫姑娘弄出来的。 三人一跃而起,接下卫长蕖抛出的泥袍,快速的披在了身上。 第二百一十五章 蕖儿,是璟爷的止痛药 马蜂怕水,怕泥。 成百上千只马蜂涌出蜂窝,在空中一阵乱飞,乱窜,逢人就蛰,却就是不敢靠近凌璟,卫长蕖,惊雷,素风,谷雨身边分毫。 见五人满身稀泥巴,湿漉漉的,全都飞得远远的,调转矛头,朝着一群黑衣蒙面人猛扑而去。 嗡嗡嗡……嗡嗡嗡…… 顿时之间,空中乱成一锅沸粥,只见密密麻麻的小黑点飞来飞去,看得人眼花缭乱。 “不好,有马蜂。” 其中一名黑衣蒙面人见势不妙,大声喝道。 喝声方才落下,就见几名黑衣人被蛰伤,只顾抱头滚在地上,试图躲避马蜂。 几名黑衣人一边打滚,一边连连惊叫,惊叫声撞上山崖,激起阵阵回音,十分凄惨慎人。 马蜂毒性极大,极可能蛰死人。 其他黑衣人见同伴被蛰伤,中心大骇,面色巨变,不敢掉以轻心。 一个两个见马蜂发疯似的扑来,哪里还有心思对付凌璟,卫长蕖几人,全都持了手中的刀剑,去砍那些迎面飞来的马蜂。 惊雷,素风,谷雨趁势脱身,跃身而起,落到凌璟与卫长蕖的身旁。 卫长蕖见一群黑衣蒙面人抱头鼠蹿,东躲西藏,勾了勾唇角,眸色里闪过一抹冷嘲。 该死的一群黑疙瘩,让你们尝尝鼻青脸肿,满头长包的滋味。 卫长蕖冷瞟了几眼,便快速的收回视线,道:“凌璟,趁那些人自顾不暇,咱们赶紧开溜。”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好。”凌璟点点头,应声。 几人乘坐的马车,马匹皆被滚石砸坏,砸死,想离开,只能施展轻功。 惊雷担心凌璟身上的剑伤太重,不宜再运功,赶紧上前一步,靠到他的身边,恭敬道:“世子爷,让属下带着你。” 凌璟不言,点头默许。 继而看向素风,谷雨二人,不忘吩咐一声,道:“你二人,保护好蕖儿。” “是,请世子爷放心。”素风,谷雨异口同声道。 五人趁乱,快速离开,向着尚京方向而去。 好在惊雷,素风,谷雨三人皆只受了些皮外上,一路上,带着凌璟,卫长蕖急行,倒也不费力,三人轻功绝顶,仅用了三炷香的时间,便回到了瑞亲王府。 凌璟伤势略重,方才又失了不少血。 卫长蕖心里极为担忧,进了王府,顾不上去揽月阁换身干净的衣裳,便搀扶着凌璟直接去了烟水居。 八月的天,尚还有些热。 凌璟也不担心卫长蕖会凉着,便任由她搀扶着自己。 一路上,他将半截身子都靠在卫长蕖的身上,随着她的搀扶,懒懒迈步。 “蕖儿,没想到,你是如此紧张爷,就像爷紧张你一样。” 见卫长紧绷着一张巴掌小脸,一双明亮的眸子里布满了担心,紧张之色,他勾了勾唇角,溢出一抹幸福的笑容。 卫长蕖身材纤细,几乎矮了凌璟一个头,亲自搀扶着凌璟,略有些吃力,走起路来,气息有些不太平稳。 凌璟的话音在耳侧响起,有些虚弱乏力。 卫长蕖听得一颗心微微刺痛,扬起头,瞪了他一眼,道:“给我闭嘴,都伤成这样了,还那么多废话。” 听了卫长蕖的话,凌璟笑得越发灿烂。 一抹温如春风般的浅笑自嘴角处溢出来,慢慢上浮,在绝世出尘的脸上旋散开,炫目至极,妖孽至极,笑得直达眸底。 卫长蕖见凌璟笑得颠倒众生,脸上沾染的污泥,丝毫没有影响他半点美感。 心道:这人都伤成这样了,竟然还有心情傻笑。 卫长蕖狠狠翻了个白眼,赶紧扭回头,低垂眸子,看着脚下的路。 凌璟干脆将头搁在卫长蕖的肩膀上,长臂揽着她的小肩膀,整个人贴在她的身上。 “蕖儿,和你说说话,我便不那么疼了,真的。”口吻略带孩子气。 卫长蕖听得嘴角微微抽搐几下。 ……额头有些黑线。 有没有搞错,璟爷这是在和她撒娇吗? 惊雷,素风,谷雨三人紧跟在后面,看着自家世子爷,三人额头皆挂满了黑线…… 与此同时,三人心中暗暗佩服。 世子爷还真是一条硬汉子啊,受了这么重的伤,流了如此多的血,不但连眉头都未蹙一下,反而还有心思调戏未来的世子妃,啧啧…。 到了烟水居。 卫长蕖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这类的屁话,直接动手剐掉了凌璟身上染血,带泥的外袍,只给他留了一条里裤子,索性里裤是干净的。 丫鬟准备了热水,卫长蕖拧了锦帕,又亲自帮凌璟擦去了身上的血渍,污泥。 凌璟半裸坐在卫长蕖的面前,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紧盯着不断忙活中的卫长蕖。 这丫头,只顾埋头做事,对他精美绝伦的身材,竟然一星半点也不垂涎,视若无物。 “蕖儿,对爷的身材可还满意?” 凌璟突然杀出这么一句不着调调的话,成功分了卫长蕖的心神,引起了她的注意。 卫长蕖手微微僵住,手指无意间触碰到了凌璟胸前的一块肌肤。 温白如羊脂暖玉,细腻如上等陶瓷,手感确实很好。 指尖的触感传到心尖儿上,情不自禁,卫长蕖一颗心触动了一下,随着这一阵触动,指尖犹如被电击了正着,灼痛,酥麻。 心砰砰砰狂跳几下,卫长蕖感觉两边脸颊微微灼热,赶紧将手移开。 “满意个屁,排骨精。”卫长蕖将手挪开,心虚道。 说完,转身去了水盆边。 凌璟将卫长蕖脸颊上的两抹淡霞收入眸底,勾了勾唇角,笑得十分开心,嘚瑟。 这丫头,分明就对他的身材垂涎三尺,却故意装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 “蕖儿,你确定爷是排骨精?” 卫长蕖将手里的锦帕丢入水盆中,转过身来,双手叉腰,瞪着凌璟,没好气道:“不想半身不遂,就赶紧闭上嘴巴,别废话。” 凌璟见卫长蕖紧绷着一张小脸,两撇弯弯的眉毛拧在一起,便乖乖闭上了嘴巴,否则,自家未来的小娘子该生气了。 卫长蕖见凌璟不再废话了,便放下叉在腰间的手,转目看向惊雷,道:“去给你家爷看看吧。” 惊雷被卫长蕖方才彪悍的模样给惊到了,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 他快步走到凌璟的身边,解下他身上缠绕的绷带,查看伤口。 卫长蕖揪着一颗心,也走到了凌璟的身边。 此刻,凌璟*着上身,无衣物遮挡,身上的伤口尤为明显。 卫长蕖低垂着眸子,目光紧盯在他的伤口之上,那伤口很深,皮肉外翻,染了殷红的血渍,裸露在眼前,更加刺目惊心。 待惊雷忙了片刻,卫长蕖心痛难耐,再也忍不住,开口问道:“如何,要不要紧?” 惊雷替凌璟处理好伤口,上了药,一边往他的身上缠绷带,一边如实回答卫长蕖。 “虽然世子爷身上的伤口很深,却没有伤到要害,修养一段时日,便可以恢复。” 卫长蕖听了惊雷的话,方才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凌璟见卫长蕖满身污泥,小脸脏兮兮的,神色有些倦怠,心中一疼,犹如针刺。 自己受伤,想必,这小丫头怕是担心坏了。 温了温嗓子,道:“蕖儿,爷没事了,你先回揽月阁泡个热水澡,换身干净的衣裳。” “嗯。”卫长蕖点点头。 方才提心吊胆,没觉得满身污泥有何难受,此刻,心神松懈下来,这才感觉全身黏糊糊的,臭烘烘的,十分膈应。 卫长蕖前脚离开,惊雷便自怀中取了一件东西,递到凌璟的面前,道:“爷,这是属下从一名黑衣蒙面人身上夺来的。” 凌璟将东西接过,拿在手中瞧看了几眼。 “这是宝玉阁出的东西。”凌璟眸色微沉,一眼就认出了手中的东西。 惊雷递上的东西,正是一块玉质上层,雕刻绝美的墨色玉佩,像这等雕刻绝美的玉佩,整个尚京城,只有宝玉阁做得出来。 宝玉阁是尚京最有名的玉器行,所售的任何一件商品,皆是独一无二的。 凌璟看了几眼,便将玉佩还到惊雷手中。 悠悠吩咐道:“拿着这枚玉佩去宝玉阁查,动作要快。”说完,冷冷一笑。 既然这玉佩是宝玉阁的东西,要查到幕后黑手,那就容易多了。 “是,世子爷。”惊雷将玉佩收好,大步流星般出了烟水居。 卫长蕖回到揽月阁,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收拾清爽了,想起凌璟身上的伤,心里不踏实,也顾不上休息,又带着素风,谷雨二人朝烟水居而来。 行到凌璟的卧房前,便见银杏守在门口。 “卫姑娘。”银杏见卫长蕖徐步走来,微微屈身,向她虚行了一礼。 卫长蕖驻足,瞟了银杏一眼,道:“王妃在里面吗?” “是的。”银杏回道。 “既然王妃在,我晚些时候再来。”卫长蕖冲着银杏莞尔一笑,淡淡道。 想着,凌璟是为自己挡剑,才受的伤,卫长蕖觉得见了颜素,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有些愧疚。 她正欲离开,尚还未转过身去,却见颜素先走了出来。 卫长蕖没想到颜素会这个时候出来,腿脚顿时僵住,含笑向颜素打招呼,“素姨。” “嗯。”颜素微微颔首,“进去吧,璟儿在等你呢。” 她看着卫长蕖,脸上依旧含着浅浅的笑意,温婉得像春风,没有半点要责怪卫长蕖的意思。 卫长蕖听了颜素温言细语的话,心里感激,冲着她莞尔笑了笑,赶紧点头。 目送颜素离开后,卫长蕖才进了凌璟的卧房。 卧房内,凌璟只着了一件单薄的中衣,神色慵懒的半靠在床榻之上。 听见细碎的脚步声,他转眸看向门口,见来人是卫长蕖,便勾起唇角,温温的笑了笑,再冲着卫长蕖招了招手。 卫长蕖见凌璟冲着自己招手,两步并作一步,几步走到床榻前。 “好些了吗?还疼不疼?”卫长蕖倾下身子,挨着凌璟坐下,见他脸色有些泛白,心中一急,连连问了两个问题。 凌璟见卫长蕖担心成这样,心里甜滋滋的,跟吃了蜜糖似的。 小丫头能这样关心他,在意他,紧张他,真好。 他伸手,一把握住卫长蕖的纤纤小手,将她软软的小手包裹在掌心中央,手臂再一拉,想将卫长蕖整个人拽进怀中。 卫长蕖触不及防,身子猛然一歪,一头栽进了凌璟的怀中,脸贴在他的胸膛之上,鼻尖抵着他的胸口。 这人,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还有如此大的力气。 “凌璟,别胡闹。”卫长蕖担心凌璟的伤口再出血,挣扎了几下,想从他怀里爬起来。 她刚挣扎了几下,尚还未挣脱凌璟的怀抱,便听到他闷哼一声。 卫长蕖听到这一声闷哼,一颗心立马提了起来。 神色焦急了几分,问道:“是不是碰到你伤口了?”说罢,再也不敢乱动分毫。 “嗯,好痛。”凌璟顺着她的话道。 感觉到卫长蕖不再挣扎了,他眸底闪过一抹狡黠之色。 卫长蕖一动不动的趴在凌璟的怀里,柔声哄道:“凌璟,你先放开我,让我检查一下你的伤口,嗯。” 卫长蕖的话音落下,凌璟不但不松手,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 “不用检查,伤口又不疼了。” “蕖儿,只要抱着你,我的伤口就不疼了。” 卫长蕖翻了翻白眼,顿时明白过来,这厮方才喊疼,完全是在骗她,害得她白白担心了一场。 没好气道:“凌璟,你几岁了?” 凌璟不回答,继续闷哼一声,哼得有模有样。 “蕖儿,我的伤口又开始疼了,别动,抱一抱就不疼了。” 卫长蕖听到凌璟的闷哼声,声音里确实夹带了一抹微微的痛楚,她也分不出真假,只得乖乖得听话,任由凌璟这么抱着。 谁让病号最大呢,她暂且就充当一回止痛药吧。 两人静静相拥,依偎在床榻上。 刚经过一场厮杀,卫长蕖有些疲惫,趴在凌璟的怀中,浅吸着他身上熟悉的冷梅香,情不自禁的打了几个哈欠,不知不觉,两只眼皮竟然下沉,睡了过去。 凌璟听到卫长蕖呼吸声越发均匀,垂下眸子,见她微微阖着双眼,浓密的睫毛搭在脸上,像两柄小扇子,双颊微微粉红,撅着樱红小嘴,模样有些酣甜可爱,他勾起唇角,温如玉润般轻笑,继而,抬起又一只手,修长如玉的指尖轻抚过她的脸颊,动作极为爱怜。 幸而,今日没什么事情。 他就说,他与小丫头的缘分不该如此浅薄。 凝视了卫长蕖片刻,凌璟将手移开,扯了扯床上的丝被,轻轻搭在卫长蕖的身上。 卫长蕖一觉睡到了傍晚。 醒来,便在烟水居陪凌璟用了晚膳。 两人刚用完晚膳,门外,传来了几声叩门声。 “世子爷,属下有事禀报。”紧接着,惊雷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嗯,进来。”凌璟悠悠道。 房门被推开,惊雷走了进来。 惊雷走进房中,正见凌璟悠闲的躺在一张软榻上休息,卫长蕖坐在他的身侧,将剥好皮的葡萄喂到他的口中。 见此情景,惊雷脸上的表情微微颤抖了两下。 世子爷受这次伤,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啧啧……瞧瞧这待遇,千载难逢啊。 凌璟见惊雷傻愣神,淡淡瞟了他一眼,道:“可是查到什么眉目了?” 一道悠悠淡淡的话音在耳旁响起,惊雷回过神,看着凌璟,点点头。 “世子爷,属下已经打探清楚了,这枚墨色玉佩是窦家的一名护卫买去的,极少有客人买墨玉,宝玉阁的掌柜记得很清楚。” 听了惊雷的禀告,凌璟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眸底溢出一抹嗜血的冰冷。 惊雷看了凌璟一眼,又道:“今日,那宝玉阁果真出事了,多亏世子爷提醒,属下早去了一步。” “窦家的人,动作还真是利索啊。”卫长蕖凝眉道。 想起昨日惊马的事情,卫长蕖眸色下沉了几分,脸色极为不好看。 今日刺杀之事,多半与昨日的事情有关。 她不就是讽刺了那女人几句吗?至于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敢在官道上拦截杀人,可见,窦家的人有多耀武扬威。 “凌璟,今日刺杀之事,可能与昨日的惊马有关,是我害你受伤了。” 想到凌璟因此挨了一剑,卫长蕖心痛难耐的同时,又十分内疚。 昨日,确实是她行事太莽撞了。 这里毕竟是尚京,虽然窦清婉不足畏惧,但是她背后还有将军府撑着。 凌璟听了卫长蕖的话,转过眼眸,将视线移到她的身上,见她正拧眉,沉脸,十分自责,心痛,他的心亦跟着抽搐了两下。 伸出手,握上她的手背,爱怜的将她的一只小手覆盖住。 眸色里的冷意瞬间消除殆尽,目光柔和的看着卫长蕖,温声如玉道:“蕖儿,你我既如此亲密,不分你我,就算我为你受伤,也是应该的,你不必自责。” “再者,今日之事,也不全然是你的原因,我两次三番拒绝与窦家联姻,窦威早将我恨之入骨,他会派出杀手,多半是因为恨我。” ------题外话------ 最近一小时一千字,五千字五小时,呜呜…更得有些少,表怪星儿啊 感谢:阿贞的打赏,么么哒 推荐:《黑暗千金的男妖仆》天下为奴 夜风吹开半扇明窗,卷着素白的窗帘盖在窗台前相拥的两人身上。 利齿刺入血管,男人颤也不颤,一双眸子温柔似水。 他抚着她的后背,唇角带笑,“以后你要血,我给你。” 原来,他的温柔奉献,一直是心甘情愿,无关契约 推荐:《强婚之抢得萌妻归》请叫我萍大人 第二百一十六章 璟爷发狠,暗卫尽灭 卫长蕖瞬间想通。 凌璟说得对,她与他既已如此亲密,不分彼此,窦家的人伤了他,便等同于伤了她,他身痛,她心痛,那一剑,伤的本就是他们二人。 “好,我不再自责就是。”卫长蕖勾唇,莞尔轻笑道。 既然她家璟爷已经受伤,再自责也于事无补,她何不放宽心思,将脑子空出来,想想接下来该如何么应对。 回想起今日的凶险,卫长蕖心有余悸,眸子里闪过一抹冰冷的微光。 今日,若不是恰巧遇上那窝马蜂,他们五人想全身而退,恐怕是难如登天。 她不主动惹事,窦家的人竟然赶尽杀绝,还真将她卫长蕖当作泥人,随便搓扁捏圆,想杀便杀。 惊雷见凌璟,卫长蕖都沉着脸,又问道:“世子爷,卫姑娘,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如何行事?哼,他刚回尚京,窦家就抛出这么一件贵重的见面礼,他若是不收下,就有些愧对了人家的好意。 凌璟冷冷一笑,刀削般的唇角勾出一抹冰寒的杀伐之意。 “杀。”嘴角的杀伐发之意渐浓,最后,冷冷吐出一个字。 今日若不是蕖儿机智,没准,他还真会栽在窦威的手里,既已与窦家结仇,那么,窦家那群武功高强的暗卫,就不能留了。 既然窦威有胆派出窦家的暗卫,就要有胆承受他的怒火。 “是,属下告退。”惊雷拱手领命。 “且慢。”卫长蕖凝着眉头,思绪万千,见惊雷领命准备离开,她唤住了他。 惊雷收住脚步,扬起眼眸,看向卫长蕖。 恭敬道:“卫姑娘还有何吩咐?” 卫长蕖想了想,淡淡道:“今日那群黑衣蒙面人,个个武功高强,若是想动手,就趁早。” “马蜂毒性强,他们全被马蜂蛰伤,现在肯定肿得像猪头,功力一准大减,这个时候动手,会轻松很多。” 凌璟觉得卫长蕖提醒得很及时。 点了点头,丢了一块令牌给惊雷,看着他,吩咐道:“今夜之内,务必查出窦家那群暗卫的所在。” “属下遵命。”惊雷接了令牌,不敢耽搁片刻,大步流星出了烟水居。 翌日,鸡叫头遍。 烟水居,凌璟的卧房中,闪烁着朦胧的烛光。 惊雷身着一袭黑色夜行服,笔直的立在凌璟的床前。 拱手,恭敬禀道:“世子爷,属下已经查到了。” 凌璟刚醒来,神色慵懒的半靠在床榻之上,睨了惊雷一眼,面露满意。 “哦,窦威将那群暗卫藏在了何处?”悠悠问道。 此刻,卫长蕖也在凌璟的屋内。 担心凌璟夜里会发烧,昨夜,便留在了烟水居,宿在凌璟屋内的小榻上。 惊雷话落,卫长蕖睁大睡意蒙蒙的双眼,打起精神,紧盯着他,她也很想知道,窦家的暗卫究竟藏在何处。 还别说,窦家人够胆色,身为武将,竟然还敢在天子脚下,培养自己的势力。 这件事情若是让皇帝知道了,绝对是掉脑袋的。 “在京郊,蟠龙山,先帝陵寝。”惊雷如实禀报。 说罢,一抹诧异之色从他脸上划过,消纵即逝。 他实在想不到,窦家那些暗卫竟会藏在那个地方。 惊雷话落,凌璟,卫长蕖亦是分分钟诧异,显然,两人也没想到,窦威会如此胆大,竟然将暗卫藏在了皇陵。 惊雷停顿了片刻,又继续道:“窦威将原本看护皇陵的侍卫悉数换掉,如今,那些看护先帝皇陵的侍卫,全是窦家暗地里培养的暗卫,若不是他们白日被马蜂蛰成了猪头,属下也难察觉。” 用皇家的军粮,替自家培养势力。 啧啧……卫长蕖暗暗佩服,不得不说,这窦威还真是一只老狐狸,聪明得很。 谁会想到,看守先帝皇陵的侍卫,竟全是一些武功高强的暗卫,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任老皇帝再精明,恐怕也想不到,窦威竟然将皇家陵园当成了操练场,这一步,走得绝妙啊。 凌璟轻轻勾起唇角,似笑非笑。 “没想到窦威这个老匹夫竟如此精明,看来,我真是太小瞧他了。” “世子爷,属下已经做了一番安排,是否需要即刻动手?”惊雷问道。 凌璟眼眸一转,看着惊雷,悠悠道:“如何做的安排?” 卫长蕖沉眉略思,也道:“窦家的暗卫藏在先帝皇陵,咱们动手,定会惊动朝野,行此事时,务必要谨慎,小心,不可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惊雷迟疑片刻,略吞吐回道:“世子爷,属下做的……做的这个安排,只怕对先皇有些大不敬。” “如何大不敬,且说来听听。”凌璟摆了摆手道。 “属下探查了蟠龙山的地形,峡谷幽长,杂草丛生,比较适合用火攻,加之,蟠龙山郁郁葱葱,蛇虫鼠蚁繁多,属下只要在皇陵周围撒上一些特殊药粉,将那些蛇虫鼠蚁引到皇陵入口处,堵住出路,就算窦家的暗卫再厉害,也难逃出升天。” “只是如此做,恐会惊扰了先皇的在天之……” 在天之灵的灵字尚未说出口,凌璟悠悠的话音响起,当即打断了惊雷的话。 只见他单手托腮,道:“嗯,这主意很不错。”说得连眉头都未蹙一下,一次性通过惊雷的提议。 卫长蕖…… 惊雷…… 两人略有些诧异的盯着璟爷,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 孙子放火烧爷爷的陵寝——还说这主意很不错。 啧啧……不知先帝在阴朝地府会不会气得吐血,气得死去活来。 凌璟见卫长蕖神色诧异的盯着自己,自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丫头不就是怕他烧坏了先帝的陵墓吗?可是,堂堂帝皇的陵墓,且是那么容易被烧坏的。 “放心,先帝陵墓是密封的,能防火,防水,就算整座蟠龙山起火,先帝的陵墓也不会有任何事。” 卫长蕖听后,总算了然。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难怪,这人丝毫未犹豫,就同意用火攻。 “既然如此,便用火攻吧。” “现在夏末初秋,天气炎热,山间时常会有野火,咱们一把火烧了蟠龙山,神不知鬼不觉,就让所有人误以为是山间的野火造成的,让窦家的人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窦家倾力培养的精英,一朝全陨,这多么的大快人心啊。 光想一想,卫长蕖就觉得很雀跃,先前还阴郁着的小脸,此刻,隐隐溢出了一抹浅笑。 凌璟见卫长蕖脸上溢出浅浅的笑容,宠溺的看着她,亦勾了勾唇角,略苍白的脸上,展露出一抹温如春风的笑容。 继而对惊雷挥了挥手,悠悠道:“就按你的计划行事,火攻。” “是,世子爷。” 天大光亮。 一名衣衫被烧得破破烂烂的男子跌跌撞撞到了将军府门前。 男子头顶母鸡窝,一张脸染得黑乎乎的,看不清长相,整个模样脏乱不堪,就像刚从灶膛里钻出来的。 “滚滚滚,这里是骠骑将军府,你个死要饭的,讨饭竟然讨到了将军府门前,是嫌命太长了吗?” 男子正欲踏上将军府大门前的台阶,就被看门的家丁给拦住了。 “让开,我要见将军。”男子看了那家丁一眼,眼里闪过一抹寒光。 家丁听了男子的话,吓得脸色煞白,赶紧退到一边去,将路给让出来。 “十……十三护卫,怎么……怎么会是你?” 家丁双眼瞪圆,活像见了鬼似的。 蓬头垢面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死里逃生的暗卫十三。 十三冷瞟了那家丁一眼,然后快速收回视线,直接进了将军府。 这个时辰,窦威已经下了早朝,一般情况下,他都是待在书房内处理事务。 十三进了将军府,大步流星朝着窦威的书房而去。 不多时,便到了窦威的书房门前,他心惊胆战的叩响了房门,“将……军,十三有事禀报。” 其他暗卫尽数丧生火海,就单单他一人逃了出来,他真害怕,将军会一掌劈死他。 “进来。”半响,一道沉重的话音自书房内传了出来。 十三推门而进。 窦威听到脚步声,放下手中的狼毫笔,缓缓抬起头来。 当他抬起头,看到十三的瞬间,脸上的表情僵了僵,沉声问道:“十三,你如何搞成这样,发生了何事?” 说话间,窦威一颗心猛提了起来。 直觉有些不妙啊,难道是蟠龙山出事了? 窦威尚在怀疑,只见十三弯下膝盖,噗通一声跪在了书案前。 十三低垂着头,不敢看窦威阴郁至极的脸,道:“将军,蟠龙山出事了?” “发生了何事?其他人呢?”窦威听说蟠龙山出事,瞪着十三,急切的问道。 窦威沉冷的话音在头顶上响起,十三硬了硬头皮,不敢隐瞒分毫。 “禀…。将军,今日清晨,蟠龙山无端起了山火,火势很猛,其他人皆……丧生在了火海之中。” “皆……丧生在了……火海之中?”窦威断断续续重复着十三的话,一脸的难以置信。 窦家的暗卫,个个精英,曲曲火海,怎会逃不出来。 十三听窦威重复自己的话,似在问,又咬牙道:“是……的,只…。只有属下一人逃出了火海。” 一句话传进窦威的耳中,顿时,窦威一颗心凉了半截。 他面沉如水,双眸赤红,嘴角的胡渣子抖了两抖,一张老脸,已经难看到了极致。 那些暗卫,可是窦家倾力培养的,就这样,没了…… 华服下,窦威气的握紧了拳头,捏得骨节咯吱作响,恨得牙痒痒,一怒之下,一拳砸在了面前的黒木书案上,震得书案上的笔墨纸砚抖了几抖,幸而那书案是黒木所造,坚硬如铁,没有被他那一拳头砸烂。 “皇家陵墓,看护森严,如何会起火?”窦威瞪着十三,咬牙切齿的问道。 十三愣住,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昨晚,他们巡夜的时候,并未发现蟠龙山出现任何可疑之人。 “禀将军,可能是……天火。”十三撂起眼皮,心惊胆战的看了窦威一眼,最后,心虚回道。 其实说是天火,他自己也不相信。 若是天火,为何又会出现如此多毒蛇,毒虫拦住了陵园的出口,将他们一众人围堵在火海之中,这未免有些太凑巧了。 十三话音落下,窦威极为恼怒的冷哼一声。 “天火?这就是你给本将军的解释,废物。”说完,窦威怒急,持起桌上的一方砚台,随手一抛,直直砸向十三的身子。 砚台直飞向十三的额头,将他砸得头破血流,瞬息之间,殷红的血顺着他的额角往下滴落,滴答滴答的落在地板上。 十三双只觉得眼抹黑,有些头重脚轻,身子晃了晃,却紧咬着牙关,不敢昏死过去。 见窦威不满意自己方才所说,他想了想,决定将陵园出现毒蛇,毒虫的事情说出来。 抬头看着窦威,忍痛道:“将军,今早还发生了一件怪事。” “是何怪事,说。”窦威面沉入水,语气生冷道。 “禀将军,属下等人原本是可以逃出火海的,只是起火的时候,先皇的陵园内突然出现了密密麻麻,数不胜数的毒蛇,毒虫,成千上万的毒蛇,毒虫拦住了陵园的出口,这才……” 十三说完,窦威沉眉,深思。 蟠龙山蛇虫鼠蚁繁多,这不错,但是平时,这些腌臜货多半都是躲在洞穴里的,万不可能主动攻击人,更不可能成群出现,再者,动物天性怕火,更不可能在山林失火的时候出现,发生这样的异事,定然是有人做了手脚。 想到此,窦威脸色剧变,顿时明白了什么。 他昨日刚派人刺杀瑞亲王世子,与那丫头,今日,他精心培养的暗卫便尽数遭灭。 将两件事情串联在一起,答案呼之欲出,灭他暗卫之人,正是瑞亲王世子无疑。 他怎么就忘记了,瑞亲王府的四大王牌护卫之二,其中一人精通医术,在江湖上堪称医仙,另一人精通毒术,在江湖上堪称夺命罗刹,这二人想要控制那些蛇虫鼠蚁,令那些蛇虫鼠蚁发狂,攻击人,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此番,窦家之所以损失惨重,都是他太低估那小子的能力了。 身为皇子皇孙,那小子竟然敢下命焚烧先帝爷的陵园,这份决断,堪比帝王更加狠辣,果决。 窦家多年的经营,毁于一旦。 窦威心痛难忍,心如刀绞,呼吸之间,重重的吐着粗浊之气,胸膛起伏得厉害,着实是气得挠心抓肺。 十三听到耳畔粗重的吐纳声,再次硬起头皮,壮胆看向窦威。 见窦威脸色极度不好看,面部肌肉微微抽动,青白交错,额头鼓着几条青筋,嘴角处的胡渣子也颤抖不停。 继而,又见窦威手扶书案,想站起身来,他身子晃悠了几下,险些跌倒,十三一时失口,喊了出来。 “将军,您没事吧……” 窦威眼神不善,冷瞟了十三一眼。 “本将军驰骋沙场多年,岂是那么容易倒下的。” 他颤颤悠悠的站起身,刚站起来,就觉得胸中有一股气血在澎蛹,席卷,在他胸中翻滚得厉害,撑得他胸口似要炸裂。 紧接着,双眼发暗,视线渐渐模糊,身子又晃了几晃。 噗,浊血自胸口处澎涌而出,一口喷在了书案上,将书案上的宣纸染成殷红一片。 窦威狂吐了一口浊血,双眼抹黑,身子一软,重重瘫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一动不动。 “将军……” 十三见窦威吐血,昏死过去,他猛然起身,惊唤一声,赶紧越过书案,去查看窦威的情况。 探了探窦威的鼻息,见他呼吸尚且还稳,这才松了一口气。 “快来人,将军晕倒了,赶紧去请郎中。” 十三不敢耽搁,冲着门外大喊。 这一声,犹如一颗炸弹,瞬息功夫,就搅乱了将军府的宁静。 窦威昏死,将军府人心惶惶,闹得鸡飞狗跳。 瑞亲王府。 烟水居,清风飒爽的西厢阁内,卫长蕖正悠闲的陪着凌璟下棋。 几声叩门声响起,继而,惊雷徐步走了进来。 凌璟眼眸都未抬一下,目光依旧紧盯在棋盘上,听见脚步声走近了,悠悠淡淡问道:“事情都办妥了?” “嗯。”惊雷点点头,“按照世子爷的吩咐,只留了一个报信的人。” 凌璟不紧不慢的落下一粒白子,堵住卫长蕖黑子的进路。 慵懒道:“做得很好。” 默了默,又问道:“撒的那些药粉可都清理干净了?” “请世子爷放心,属下已经清理干净了,绝对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惊雷笃定道。 “此时此刻,想必窦家的人该气吐血了吧,尤其是那位大将军。”卫长蕖一边说话,同时顾着棋局。 “窦家倾力培养多年的暗卫,个个精心,一朝尽损,啧啧……”话语停顿,啧啧叹息了两声,继而才道:“还真是令人心痛呢!” 某女嘴上替人惋惜,可脸上却是笑得极为灿烂,十足十的幸灾乐祸,得偿所愿的模样。 惊雷不着痕迹的瞟了卫长蕖一眼,恰好将她脸上的幸灾乐祸之色收入眼底。 心道:窦家暗卫尽数被灭,最高兴之人,莫过于卫姑娘了。 ------题外话------ 表怪我又五千早上6点——11点,码了五千,呜呜… 毫无办法,时速提不上去。 自从发了那几天烧,莫名觉得脑袋生锈了,果然是傻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珍膳坊,看戏 先帝陵寝失火,三百多名侍卫尽数葬身火海。 此事在民间传开,就犹如一块大石坠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花。 一时之间,尚京城内,众说纷纭。 多数百姓皆议论——皇家触犯天威,是以,先帝陵寝才遭受天火焚烧。 崇帝听闻民间传言,在朝堂之上,雷霆震怒。 为了遏制民间谣传,派了京兆府尹陆青云前往蟠龙山一带彻查。 陆青云在蟠龙山苦查了两日,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最后,只得奏表崇帝——蟠龙山陵园被焚,乃是山间野火造成的。 崇帝看过奏折,当即,发了辟谣告示,再派工部重新修缮先帝陵寝,此事便不了了之。 骠骑大将军窦威自那日吐血之后,就卧病在床,接连几日未上早朝。 一家之主卧床不起,将军府气焰消沉,人心惶惶。 娉婷郡主窦清婉暂时也没心情再找卫长蕖的麻烦。 几日里,卫长蕖要么在烟水居陪凌璟养伤,要么就去珍膳坊看看,日子过得平静,逍遥。 因为要指点玉娘做鲜花糕点,这日,卫长蕖在烟水居陪凌璟下了两盘棋,便又领着素风,谷雨去了珍膳坊。 时至午时,珍膳坊客座满堂。 就在这时候,二楼赏梅阁响起了一道辱骂之声,紧接着,便是几只杯碟坠地,砰砰几声脆响,碎了一地的瓷片。 那道男声高亢着,继续叫嚣道。 “这是人吃的吗,啊?本公子花大把银子到你们珍膳坊品尝糕点,你们就给本公子上这些腌臜的东西,什么御用糕点坊,放屁。” 男子一身云锦华服,衣袍滚了金边,头顶上玉冠束发,手里晃着一把名家折扇,玉带缠腰,腰间系着一枚镂空玉佩,脚蹬云靴,一身打扮,看似非富即贵。 伺候在赏梅阁内的小丫鬟被男子吼得一愣一愣的,见他摔砸东西,吓得脸色煞白,杵在一旁,一声不敢吭。 男子见小丫鬟木头木脑的模样,更是沉着一张脸,火冒三丈。 他拂了拂袖子,端起面前的一杯滚茶,冷瞪了那小丫鬟一眼,手臂一挥,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当头泼向她。 小丫鬟来不及躲闪,一杯滚热的茶水尽数浇在了她的脸上。 “啊……”小丫鬟发出一声惊叫,抽泣起来。 眨眼的功夫,她娇嫩的小脸泛起一片赤红,紧接着,便冒出几颗黄豆粒大小的水泡,半边脸颊被开水烫肿。 男子听到小丫鬟抽泣,冷瞟了她一眼,眉宇见闪过一抹厌恶。 随手一扔,将手里的空茶杯砸在了小丫鬟的脚下,吼道:“贱婢,再哭一声试试,信不信本公子直接割了你的舌头。” 茶杯摔得粉碎,几块碎瓷片溅起老高,最后落在了小丫鬟的绣花鞋上。 小丫鬟身子哆嗦了几下,吓得大气不敢喘一下,当即压紧了舌头,不敢再发出半点呜咽之声。 “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去将你们掌柜叫来,本公子要见你们掌柜。”男子极为不耐烦,冷声呵道。 “请……公子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叫掌柜。” 听了男子的吩咐,小丫鬟低弱应声。 小丫鬟吓得魂飞魄散,出了赏梅阁,瞬间,一口气松弛下来,她整个身子顿时瘫软了半截,脚步有些虚浮无力。 一路上,只见她手搀扶着走廊栏杆,一步一晃,跌跌撞撞的下了楼梯,然后朝着后厨走去。 此刻,后厨内,卫长蕖正在指点玉娘做鲜花糕点。 小丫鬟扶门而入,见了玉娘与卫长蕖,急切道:“小姐,玉掌柜,不好了,出……出大事了。” 玉娘闻声,眉头未抬,随口轻啐,“翠红,瞧你慌慌张张的,究竟出了什么大事?” 一句话啐完,继续埋头和面。 自珍膳坊开业以来,还没出过任何僻陋,是以,听了小丫鬟翠红的话,玉娘并没多想。 卫长蕖听出翠红的气息很是紊乱,当即,停下了手中的活儿,转眸,看向她。 见翠红半边脸颊红肿一片,细嫩的皮肤上起几粒大水泡,她沉了沉眉。 这丫鬟做事勤快,手脚利落,怎么会将自己的脸烫伤,唯一的可能,便是被客人泼了开水。 卫长蕖盯着翠红看了几眼,了然于心。 问道:“翠红,你的脸可是被客人泼茶烫伤的?” “嗯。”翠红冲着卫长蕖点点头。 “小姐,楼上赏梅阁的客官发火了,嚷着要见玉掌柜的。” 玉娘听了卫长蕖与翠红的对话,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赶紧停了手中的活儿,转身去盆边洗了一把手,然后对卫长蕖道:“小姐,既然那位客官要见我,我便上楼去瞧瞧。” 卫长蕖看了玉娘一样,摆了摆手,道:“不急,先将事情经过弄清楚。” 说完,眼眸一转,目光再一次落到翠红的身上。 凝眉,淡淡询问:“翠红,你且仔细说来,赏梅阁那位客官为何发火。” 卫长蕖问及,翠红不敢有半点疏漏,将整件事情的经过仔细说了一番。 事情的起因,乃是因为赏梅阁那位男子吃到了虫子。 翠红细细说完,玉娘即刻就沉下了一张脸,阴郁着眉头。 不悦道:“小姐,咱们珍膳坊的糕点乃是御膳,烹饪过程中,把关极为严格,不可能会有虫子,这分明就是故意挑事。” 不等卫长蕖回答,玉娘看向翠红,确认道:“翠红,你可看仔细了?那盘子里可真有虫子?” “嗯,看清楚了。”翠红笃定点头,“却有一条绿油油的大青虫在盘子里。” “大青虫,呵。”卫长蕖冷笑道。 她单手托腮,轻轻勾起唇角,面色似笑非笑,眸子中闪过一抹冷意。 玉娘见卫长蕖勾唇冷笑,眸色有些深沉,一时之间,有些弄不懂她在想些什么。 “小姐,你可有主意了?是否需要报官?” “暂时不必报官。”卫长蕖看了玉娘一样,淡淡而道。 继而又吩咐,“翠红,你先去涂一些烫伤药。” “玉娘,你安抚住其他客人,我去赏梅阁看看。” “是,小姐。” 卫长蕖解下身上的围裙,领着素风,谷雨就上了二楼。 三人一脚刚踏进赏梅阁,就见一只白瓷茶杯迎面飞了过来,速度极快,转眼到了卫长蕖的面前。 “小姐,小心。”谷雨揽过卫长蕖的腰,轻轻一带,将她带到了一边。 素风脚步一划,挡在了卫长蕖的身前,伸手一抓,将那迎面飞来的茶杯握在了手中。 卫长蕖拂了拂衣袖,挑着一双清明皓月般的眼眸,两道犀利的视线,直直射向桌前的华服男子,眼神里溢出冰寒的冷意。 男子正对上卫长蕖的双眼,看清她眸子中的冷意,生生吓了一跳,情不自禁,觉得心里有些压抑。 这小姑娘的眼神好犀利。 卫长蕖尚未作声,谷雨先一步拔下了腰间的软剑。 她持剑,上前几步,寒气深深的剑刃直直对准了男子的咽喉,“敢对我家小姐不敬,简直是找死。” 男子低垂眸子,瞧着眼前寒气深深的一柄长剑,脸色瞬间惨白,心里忍不住,直打哆嗦。 想起今日前来的目的,咬了咬牙,强迫自己撑住。 瞪眼看向卫长蕖,言语不善的问道:“这位姑娘,你可是这里的掌柜?” 卫长蕖眸中的冷意一闪而逝,看向男子,勾唇笑了笑。 “我不是掌柜,我这这里的东家。” 卫长蕖话音落下,男子略有诧异,瞪大双眼,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卫长蕖。 没想到,珍膳坊的幕后东家,竟然是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片子。 男子冷哼一声,接过卫长蕖的话,冷冷道:“你是东家正好。” “本公子花大把银钱到你们珍膳坊品尝糕点,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本公子的,不但上了些不干不净的糕点给本公子吃,此刻,竟还用剑指着本公子的脖子,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你们如此做,简直是欺人太甚,目无王法。” “什么御用糕点坊,尚京城最好的糕点坊,简直是放屁。” 谷雨听男子口爆粗言,脸色沉了沉,眸子中溢出浓浓的寒意。 持剑动了动,冷声道:“你再骂一句试试,信不信,本姑娘一剑斩断你的舌头。” 男子一惊,只觉得咽喉处凉飕飕的,赶紧闭上了嘴巴,不敢再爆粗口。 卫长蕖纵容谷雨,给了男子一记下马威,才缓缓吩咐,“谷雨,且退下,莫要吓坏了这位客官。” “是,小姐。”谷雨收剑,应声退下。 男子见谷雨将剑收回了腰间,方才提着的一颗心,瞬间放踏实了。 此刻,瞧见卫长蕖笑脸盈盈,很好说话的样子,男子胆大了几分。 这丫头才十几岁,应该很好对付,方才,难道是他看走眼了,他就说嘛,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片子能有多大的能耐。 卫长蕖踩过一地的碎瓷片,含着笑意,缓步走向桌前。 男子见卫长蕖走了过来,便将那有虫子的一碟糕点推了推,道:“姑娘,你自己看,这就是你们珍膳坊卖的糕点,这么大一条虫子,是想毒死本公子吗?”话说到最后,尾调拔得老高。 “幸好本公子眼力好,才没将这条毒虫吃下肚。” 卫长蕖垂下眼眸,瞅了那条死透的青虫一眼。 毒虫?呵!真是可笑,眼前之虫,只不过是一条普普通通的菜青虫而已。 不知是眼前之人太过傻叉,误将菜青虫当作毒虫,还是眼前之人将她当成了大傻叉,拿条普通的菜青虫来糊弄她。 卫蕖心中冷讽,淡淡扫了那条青虫一眼,随即收回视线,巧然一笑,不答反问道:“这位客官,你确定是我们珍膳坊的糕点不干净?而不是某些人的手脚不干净?” 珍膳坊的糕点,烹饪过程十分繁杂,单是一种糕点,可能就经过闷蒸,烘烤等工序,若是那条青虫真是糕点中自带的,试问,经过高温闷蒸,烘烤等工序后,那条菜青虫还能保持碧油油的原色吗? 这人挑弄是非的手段,未免也太拙劣了。 卫长蕖淡淡的话音落下,男子听后,勃然大怒。 只见他情绪激动,猛然站起身来,一巴掌拍在桌面上,震得桌面抖了抖。 怒道:“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我想,你应该明白。”卫长蕖面色一派坦然,平静得毫无波澜,丝毫未将男子脸上的盛怒放在眼里。 若是这男子识趣,肯息事,自己离开,她便不予追究,不然……她卫长蕖也不是任人拿捏,宰割的主儿。 卫长蕖犀利的言语,像一把刀子,直直插在了男子的心上。 男子怒目瞪着卫长蕖,垂了垂眸子,有些心虚。 足足沉默了半响,才又道:“岂有此理,你们珍膳坊简直是欺人太甚。” 说话间,长袖一挥,几只精致的盘蝶划过桌面,坠落到地上,哐当几声脆响,顿时摔得稀烂。 “别以为你们珍膳坊打着御用糕点坊的旗号,本公子就怕了。” “本公子今日险些将这条毒虫吃下肚,珍膳坊必须给本公子一个交待。”说罢,指了指盘蝶中那条碧油油的菜青虫。 卫长蕖两三句点破那男子的伎俩。 男子气急败坏,扯开喉咙叫嚣,声量很大,加上盘蝶坠地时发出的声响,很快,便惊动了隔壁牡丹阁,弄菊阁的客人。 赏梅阁的门是虚掩着的,不多时,便见一位墨衣男子摇扇走了进来。 墨衣男子长相高贵俊美,他行步间,墨色衣袍轻轻飘飞,衣料很华美,领口,袖口滚了金边,流光溢彩,腰间蟒带缠腰,头顶金冠束发,眉飞入鬓,琼梁高挺,薄唇微微抿着。 卫长蕖听到脚步声,并未回头,只当是来看热闹,或者劝架的人。 “那么,你想要珍膳坊给你怎样的交待?”卫长蕖盯着方才叫嚣的男子,冷声问道。 卫长蕖话落,那男子未回答,他转了转眼珠子,目光落在了墨衣男子的身上。 “原来是樊公子。” 墨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樊家大公子樊贞。 樊贞嘴角噙笑,冲着那男子微微点头,凝眉想了想,才道:“这位公子,你可是户部侍郎府的二公子,严松,严兄。” 听了樊贞的话,严松脸上浮出浓浓的笑意,与前刻判若两人。 赶紧拱手作揖道:“在下不才,严松是也。” “樊兄,你来得正好,今日,你可得帮小弟说几句公道话。” 樊贞晃着手中折扇,假作一脸茫然,看了看满地的碎瓷片,问道:“严兄,究竟发生了何事?竟惹得你如此动怒?” 樊贞问及,严松瞪了卫长蕖一眼,道:“樊兄,你有所不知,这珍膳坊仗着有御用糕点坊的名头就仗势欺人。” 严松唉声叹气,七嘴八舌将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完了,还将那碟有虫的糕点拿给樊贞看。 “樊兄,小弟句句话属实,绝对没有欺瞒你半点。” “像这等不干不净的糕点,也能称作是御用糕点,简直是放屁。” 卫长蕖不动声色站在一旁,目光淡瞟,不着痕迹打量着樊贞。 心道:原来这墨袍男子就是樊家的大公子,顾惜昭生意上的劲敌。 这位樊公子说话内敛,心机深沉,倒确实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儿。 卫长蕖轻轻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细听着二人的言谈。 樊贞无端插这一脚进来,她倒是想瞧瞧,这位樊家大公子究竟想做什么? 她可不相信,这位樊公子真与这位户部侍郎家的公子有交情。 突然,樊贞晃着折扇上前两步,他走至桌前,低垂着眸子,两道视线落在盘蝶之中,盯着盘蝶中那条碧油油的青虫看了两眼。 扬起眉眼,对严松道:“严兄,依本公子看,这其中可能有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严松蹙了蹙眉,有些不满意樊贞的说辞。 “樊兄,莫不是,你怀疑小弟在嫁祸珍膳坊,自己找了一条虫子放在这盘蝶之中。” “严兄,莫要激动,樊某绝无此意。”见严松蹙眉,樊贞不恼,依旧笑得满面春风。 “若是樊某猜得没错,兴许这青虫来自这里……” 说罢,樊贞持扇指了指桌上的花瓶。 花瓶中插着一束刚摘的木芙蓉,花朵儿娇艳欲滴,叶片儿翠绿娇嫩。 樊贞收回折扇,眼眸一转,看卫长蕖,冲着卫长蕖温润一笑,问道:“这位姑娘,请问这花瓶中的木芙蓉花可是今早刚采摘的?” “没错。”卫长蕖看了樊贞一眼,淡淡回道。 “珍膳坊的鲜花,每日一换。” 这位樊家大公子竟然是想帮她解围,为何?他有何目的。 她可不是天真的少女,相信那什么狗屁英雄救美的事情,樊贞如此做,究竟为了什么。 暗暗思量一番,卫长蕖继续不动声色的观察。 得了卫长蕖的回答,樊贞又将视线移到严松的身上。 “严兄,芙蓉花长在郊外,有虫子实属正常。”话语停住,他伸出手,修长的手臂越过桌面,指尖一挑,随手摘了一片花叶,递给严松,又道:“严兄,你瞧,这芙蓉花,花叶碧油翠绿,就算叶上藏了一条青虫,也很难被发现,你盘中的青虫,多半是从这花叶上掉下去的,而并非珍膳坊的糕点不干净。” 严松看了看手中的芙蓉花叶,蹙着眉头,将信将疑。 “樊兄,你何以这般肯定。” “若珍膳坊的糕点果真不干不净,这样的糕点送进宫去献给皇上,太后品尝,岂不是污了皇上,太后的金口。” 樊贞笑了笑,道:“严兄不必心急,樊某自会证明给你看。” 随即,他啪嗒一声收拢了手中的折扇,随手将扇子搁在了桌面上。 “严兄,可否借你的茶杯一用。” “有何不可。”严松依言将自己面前的茶杯递到了樊贞的手中。 樊贞提过桌上的茶壶,指腹靠在茶壶壁上,试了试茶水的温度,紧接着,他拎起茶壶,缓缓倒了一杯茶水在茶杯中。 茶水倒入杯中,向外滚滚腾出热气,尚还很热。 卫长蕖站在一旁,挑眼看着,她自然知道,樊贞接下来想要做什么,说什么。 果然如她预料,下一秒,樊贞持筷,夹起盘中那条碧油油的青虫,轻轻将其放入茶杯中。 “樊兄,你这是做什么?”严松不解问道。 “做什么,待会儿,严兄就明白了。”樊贞道。 那条青虫落入茶杯之中,不消一分钟的时间,身体就变了色泽。 樊贞见青虫被烫变了色,随手将茶杯移到严松的面前,道:“严兄,你瞧。” 严松垂目瞧向杯中,嘀咕道:“这虫子,变颜色了。” “没错。”樊贞含笑回道。 继而,细细向严松解释,“严兄,这条青虫不可能是糕点中自带的。” “糕点烹制需要经过高温,若是这条青虫真是糕点中自带的,不应该是先前那种绿油油的颜色,现在,你可明白了。” 樊贞细细说完,严松笑了笑,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连连向着樊贞拱手,感谢道:“多谢樊兄一番解释,小弟明白了。” 与樊贞说完,严松立即收隐了脸上的笑容,转了转眼珠子,看向一旁“的卫长蕖。 冷哼道:”哼,今日之事,看在樊兄的面子上,本公子便不予追究了。 说完,不等卫长蕖作声,他又将视线移到了樊贞的身上,拱了拱手,笑容满面道:“樊兄,小弟尚还有些要事需处理,今日,就不作陪了,改日,定邀请樊兄畅饮一番,暂且告辞。” “嗯。”樊贞含笑点头,“严兄慢走。” 与樊贞客套一番之后,严松转身欲离去。 他刚才迈出一步,便被卫长蕖呵声叫住。 “严公子,且慢。”一道清冷无波的话音响彻赏梅阁。 “严公子,你不予计较,那是你的事情,今日,你打砸了珍膳坊的东西,二话不说,就想拍拍屁股离开,若是就这样放你走了,我岂不是很没面子,将来,如何在尚京城混下去。”话说到最后,语气带了几分冷厉之气。 这樊、严二人搭台唱戏,别以为她卫长蕖看不出来。 方才,樊贞在袖下对严松打的那个手势,她可是瞧得一清二楚的。 这两人早就串通好,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若是她所料不错,这场英雄救美的戏码,便是那位樊家大公子一手策划的。 她卫长蕖不惹事,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却不想,这些人老是在她眼前蹦跶,弄幺蛾子,既然这些人要惹她,她也用不客气。 卫长蕖的话音落下,樊贞,严松皆愣了愣。 只有素风,谷雨清楚,自家小姐是被那姓严的王八蛋给惹毛了。 严松脚步顿住,足足愣了片刻,才转过身来。 他神色诧异的看着卫长蕖,道:“姑娘,本公子都不与你计较了,你还想干嘛?” 卫长蕖心情很不爽,沉了沉眉,眸子里闪过一抹微光。 “严公子,你不与我计较,但是我却要与你好好清算一笔账。” 卫长蕖的话题转变太快,严松有些跟不上步调。 ……发愣的看着卫长蕖。 卫长蕖懒得与他废话,眸子一转,目光扫向素风,谷雨,吩咐道:“素风,谷雨,你们二人点查一下地上的碎瓷片,算一算,这位严公子一共摔了几只碟子,几只杯子,一定要点算仔细了,待会儿照价赔偿。” “是,小姐。”素风,谷雨齐齐应声。 严松……发愣的看着卫长蕖,尚还未回过神来。 樊贞曾见过卫长蕖马蹄下救人,曾见过她一两句话便将窦清婉气得吐血,知道她性情泼辣,很有胆识,是以,此刻,也只是微微诧异了一下,便收回了心神。 听卫长蕖吩咐素风,谷雨清点地上的碎瓷片,他晃了晃手中的折扇,勾着唇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这女人够然够特别。 趁素风,谷雨尚还在清点地上的碎瓷片,卫长蕖看着一脸愣滞的严松,继续道:“严公子。” 卫长蕖的话音在耳畔响起,严松眨了眨眼,回过神来。 他凝视着卫长蕖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这一看,正好见卫长蕖的嘴角划过一抹诡异的笑。 卫长蕖勾着唇角,淡淡道:“严公子,除了这一地的碎瓷片,咱们还有另一笔账要算。” “翠红,你进来。”音量拔高了两分,冲着门外吩咐。 翠红是赏梅阁的丫鬟,涂了烫伤药,自然要回赏梅阁伺候客人。 卫长蕖早发现她猫着身子,胆战心惊的躲在门外。 翠红听到卫长蕖唤自己,应了一声,低眉顺目走进了赏梅阁。 “小姐,您找翠红有事?”站在卫长蕖的身旁,小声问道。 卫长蕖微微侧目,看了翠红一眼,吩咐道:“翠红,将头抬起来,抬高一些。” 翠红依言照做,将头抬得高高的。 “严公子,你烫伤了我珍膳坊的丫鬟,这笔账,又该如何算?”卫长蕖看着严松,冷声道。 此时此刻,卫长蕖毫无掩藏,谈吐间,她身上的那股犀利之气明显溢出,还带着重重的压迫感。 严松对着卫长蕖的眸子,瞧见她眸底的冷意,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原来,眼前这小丫头片子竟然如此刁钻,厉害。 “你……想怎样?”咽了咽唾沫,问道。 卫长蕖巧然一笑,耸了耸肩,道:“我不想怎样,烫伤珍膳坊的丫鬟,赔医药费,打砸了珍膳坊的东西,赔钱,就这么简单。” “翠红被你泼茶烫伤了脸,起码半月不能上工,她一个月的工钱是四两银子,半个月就是二两,这二两银子的工钱,你得赔,另外,珍膳坊给她买烫伤药,花了五两银子,这五两银子的医药费,你得出,加起来,一共是七两。” 听卫长蕖絮絮叨叨,有条不紊的说完,严松嘴角狠狠抽搐了几下。 他泼一杯茶水,竟泼折了七两银子。 樊贞挑目,紧盯着卫长蕖那张巴掌小脸看,目光在她眉宇间游离。 听了卫长蕖方才那番话,他嘴角处的笑意越发浓厚,眸子里闪烁着微光,显然,对卫长蕖这个人,是越来越好奇了。 这小丫头片子真有意思,比他府上所有的姬妾都有意思。 若是能将这小丫头片子弄回去暖床,倒是极为不错。 卫长蕖对樊贞没有半点好感,半眼懒得瞧他,此刻,自然没有觉察他内心龌龊的想法。 过了半响,素风禀道:“小姐,一共摔坏了五只碟子,三只茶杯。” “一只牡丹鸳鸯碟,一只竹报平安碟,一只龙凤呈祥碟,一只喜鹊鸣柳碟,还有一只琉璃碟。” “嗯,我知道了。”卫长蕖点点头。 继而,红唇轻启,又对严松道:“严公子,你摔坏的那只牡丹鸳鸯碟价值十两银子,竹报平安碟八两银子,龙凤呈祥碟二十两银子,喜鹊鸣柳碟八两银子,琉璃碟最贵,三十两银子,至于那三只茶杯,比较便宜,三只一共是八两银子,合计八十四两。” 默了默,继续道:“算上方才的医药费,一共是九十一两。” 卫长蕖噼里啪啦算完,严松听得一愣一愣的。 九十一两银子,他身上可没这么多钱。 虽然他是户部侍郎府的公子,但是却是庶出的,平时游手好闲,毫无建树,不招人待见,一个月的月银就那么几两银子而已,今日,他之所以敢摆谱,到珍膳坊大吃大喝,完全是樊家大公子出的钱。 九十一两银子,打死他也赔不出来,就算赔得起,他也不想赔。 脑中一转,严松指了指桌上的花瓶,狡辩道:“本公子凭什么要赔钱,那盘糕点中有虫子,这是不争的事实,虽然那虫子不是糕点中自带的,却也是从那芙蓉花上掉下去的,是你们珍膳坊的花不干净,是你们珍膳坊的错,本公子险些吞了虫子,打砸几只碟子,杯子出气,又有何不可。” 哼,卫长蕖在心里冷哼一声。 她早就知道,这严松定会抵死否认,拒不赔钱。 卫长蕖将视线移到花瓶上,几步走到桌前,不紧不慢持起桌上的花瓶。 勾唇一笑,道:“严公子,樊公子,你们二位可看仔细了,这束芙蓉花上并无一个虫眼,若是那条青虫真是自花束上掉下去的,试问,这花束没有虫眼,说得过去吗?” 说完,伸手将那几枝芙蓉花从花瓶中拔了出来,递给樊贞细看。 “樊公子,既然你如此大公无私,见义勇为,心存正义感,就请你仔细检查这几枝芙蓉花,若是能找出一个虫眼,证明那虫子是从这花束上掉下去的,珍膳坊自愿给严公子道歉,并且赔偿严公子,若是找不出一个虫眼,无法证明二位刚才所说,就请严公子赔给珍膳坊九十一两损失费。” “虽然我卫长蕖乃是一介女流,却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最后一句,语气赫然冷厉。 樊贞拿着花束,细细检查了一番,确实没发现一个虫眼。 他挑了挑,审视的看了卫长蕖一眼。 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的眼神,竟然如此犀利,心智如此聪慧,这等细小的端倪都看出来了。 樊贞笑了笑,优雅,从容的将手中的芙蓉花重新插入花瓶。 “卫姑娘,今日这事儿,确实是严兄不对,不如这样,珍膳坊的所有损失,本公子替严兄赔偿,你看如何?” 有人赔钱,卫长蕖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冲着樊贞巧然一笑,爽口道:“如此,便多谢樊公子了,一共是九十一两白银。”说话间,已经将手伸到了樊贞的面前。 樊贞性情内敛,心机深沉,素来,脸上不会轻易流露出太多的情绪。 此刻,见卫长蕖伸手要钱,他眸色微微一滞,一时没忍住,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两下,看着卫长蕖,脸色略有些诧异。 “哈哈哈……”稍重片刻,他晃了晃折扇,爽朗的大笑出声。 “没想到,卫姑娘竟是如此豪爽之人。” 说完,便自怀中取了一张银票,伸手递到卫长蕖的手中,“这是一百两的银票。” 卫长蕖接过银票,利落的收入袖中,找了九两碎文银,还给了樊贞,道:“珍膳坊堂堂正正做生意,不多收顾客半个铜子。” 樊贞深沉的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直接接过九两文银,收入钱袋。 趁卫长蕖不注意,他冲着一旁的严松暗暗使了个眼色。 严松会意,对樊贞拱手作揖,道:“方才,多谢樊兄替小弟解围,小弟有事,先行告辞,改日再邀请樊兄共酌。” “嗯,”樊贞嘴角含笑,点点头,“严兄慢走。” 在卫长蕖面前,他言谈举止高贵,优雅,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面如春风暖玉,一副温雅公子的模样。 严松前脚离开,樊贞温笑着,对卫长蕖道:“卫姑娘,难得你我二人有缘,恕在下冒昧一问,是否可以邀请卫姑娘去隔壁雅室饮一杯清茶。” 卫长蕖笑看着樊贞,将他脸上的笑容收入眸底,暗暗揣摩着他的心思。 今日,这位樊大公子演这么一出好戏,究竟是为何,她着实还未弄明白。 方才,樊贞对严松使的那个眼色,实则她是看见了的,只不过是装作视而不见,既然想请她喝茶,那么,她便随他去,她倒是想看看,这位樊大公子究竟想搞什么幺蛾子。 “即是樊公子盛情相邀,我又怎好拒绝,樊公子,请。”卫长蕖巧笑嫣然道。 樊贞拂了拂袖子,将一只手摊到卫长蕖面前,道:“卫姑娘,请先行。” 卫长蕖也不扭捏,迈开脚步,潇洒自如的走在了樊贞的前面。 樊贞早在牡丹阁点好了茶水,点心。 到了牡丹阁,两人面对而坐,樊贞亲自给卫长蕖斟了一杯温茶。 “卫姑娘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建树,巾帼不让须眉,真是令在下佩服之至啊。”樊贞见卫长蕖沉默不语,便找话题与卫长蕖寒暄。 卫长蕖最讨厌与人打官腔,尤其是,对方还是那种阴险,狡诈,心机深沉之人。 “哪里,哪里,樊公子过奖了。”卫长蕖脸上笑着,心里却是有些厌烦。 她就不信,这位樊大公子辛辛苦苦演戏,想方设法的接近她,只是为了和她说这些没营养的废话。 樊贞轻抿一口茶水,缓缓放下茶杯,看着卫长蕖,温笑道:“在下也酷爱经商,可算,与卫姑娘志趣相投,迄今,樊家名下有几十家商铺,十几家酒楼,在下一人打理,着实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樊贞说到此处,故意停顿了一下,又端起了桌上的茶杯,一边品茶,一边暗自打量着卫长蕖的神色。 卫长蕖半身喂入椅子,翘着一条腿,懒懒的靠在椅背上,不动声色的看着樊贞,她神色如常,眸中没有一丝一毫波澜,任樊贞看不出任何端倪。 ------题外话------ 今天总算更多点啦,呵呵呵 第二百一十八章 竞酒会,傻帽鱼儿上钩 樊贞打量了卫长蕖几眼。 见卫长蕖懒懒的坐在哪里,神色平静无波,他抿了几口茶水,又缓缓的放下茶杯,笑了笑,接着方才的话,道:“樊家几十家商铺,十几家酒楼,在下实在有些顾应不过来,今日得见卫姑娘,觉得卫姑娘你聪慧,伶俐,是以,想请卫姑娘去樊家帮助在下打点商铺。” “至于酬劳嘛,只要卫姑娘肯帮助在下,在下定然不会亏待了姑娘你。” 樊贞抛出诱人的橄榄枝,眉宇含笑看着卫长蕖,等着她作答。 卫长蕖听了樊贞的话,抿唇笑了笑。 “多谢樊公子的美意,只是,小女子经营珍膳坊已经竭尽心力了,实在无暇分身帮助樊公子打理商铺。” 樊贞嘴角的笑容僵滞了一下。 他没料到,卫长蕖竟拒绝得如此干脆。 樊家有权有势,家大业大,在樊家做事,得樊家做靠山,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这小丫头片子竟然半分不考虑,便一口拒绝了。 樊贞觉得面子有些过不去,脸上笑着,心却暗沉了几分。 “不妨事,在下只是求才若渴,既然卫姑娘无暇分身,在下自然不会强求姑娘你。” “小女子班门弄斧,竟然入了樊公子的慧眼,真是三生有幸。”卫长蕖客套道。 谈笑间,她将樊贞眼中那抹暗沉之意收入眸底。 虽然这位樊大公子将自身情绪掩藏得很好,但是她还是隐隐觉察到了一抹的冷意。 这人分明极为恼怒,内心无比阴暗,却要装出一副谦和,温润的模样,还真是令人恶心,厌恶。 卫长蕖在心中将樊贞鄙视了千百遍,脸上却依旧笑颜如花。 樊贞持起面前的折扇,悠悠晃了晃,含笑道:“在下听闻,卫姑娘厨艺精湛,今日有幸见到姑娘,不知可否请姑娘亲自下厨,一饱在下的口福。” “有何不可,承蒙樊公子看得起。”卫长蕖勾起唇角,巧笑嫣然道。 她应承得十分爽快,看不出丝毫不悦之意。 “请樊公子稍等片刻,我这便去后厨准备。” “有劳卫姑娘了。”樊贞谦和道。 卫长蕖拂了拂裙子,站起身来,冲着樊贞礼貌性点点头,然后转身欲离开牡丹阁。 她转过身,避过樊贞的视线,眸光一闪,一抹算计之色自她眸中一闪而逝。 这位樊家大公子方才演戏欺骗她,她正愁找不到反击的机会,此刻,竟然想要吃她亲手做的糕点,那么,她便成全他,好好饱一饱他的口福,只要他大爷的消瘦得起。 玉娘正在大厅内安抚客人,见卫长蕖缓步走下楼梯,她赶紧迎了上去,紧张的看着卫长蕖,急切问道:“小姐,事情可处理好了?” 方才见户部侍郎家的公子灰头土脸的离开,却久久不见卫长蕖下楼,玉娘心里着急,又一时走不开身。 卫长蕖见玉娘神色焦急,冲着她微微一笑,道:“不必担心,已经处理好了。” 说完,换了口吻,吩咐道:“玉娘,你先向大家解释一番,就说,刚才只是一个小误会,珍膳坊的糕点没有任何问题,请大家放心品用。” “诶,我这就去解释。” 玉娘听说事情解决了,才微微舒了一口气。 卫长蕖交待玉娘一番,便进了后厨。 两刻钟后,牡丹阁。 卫长蕖将两碟精致的糕点摆在了樊贞的面前。 樊贞低垂着眸子,看着面前两碟精致的糕点,含笑问道:“卫姑娘,这是什么糕点,在下从未见过。” 卫长蕖心中贼贼发笑。 哼哼,你自然是没见过,这两碟加了猛料的糕点,是本姑娘特意,精心为你准备的。 樊贞问及,卫长蕖纤手一指,点着其中一碟,道:“樊公子,这碟是翡翠糯米糕。” 其中加了大量的芥末粉,糕点呈翠绿色,卫长蕖脑瓜子一转,随口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介绍完,又指了指另一碟糕点。 看着樊贞,微笑道:“这一碟叫翠心黄金球。” 卫长蕖看一眼盘碟中金黄色的南瓜球,瞎编胡造,眸子一闪,又随口取了一个名字。 这碟翠心黄金球就更绝了,里面的包芯全是芥末酱汁,保管辣不死樊家这位大公子。 卫长蕖扬着一张明丽的巴掌小脸,笑得天然无公害。 樊贞摇扇,看着她,倒是丝毫未觉察出任何不对劲之处。 这人太过自负,笃定了卫长蕖不敢在糕点里动手脚。 “卫姑娘辛苦了。” 与卫长蕖客套一番之后,樊贞持起面前的竹筷,将筷头伸进那盘翠心黄金球中,再动作优雅的夹起一只,缓缓移到唇边。 张开薄唇,一口咬下,南瓜脆皮被咬破,其中的芥末酱汁溢了出来,缓缓到樊贞的口中。 顷刻之间,樊贞只觉得舌尖一阵火烧火燎,情不自禁,舌头轻颤了几下,紧接着,那股辛辣的气味直冲进鼻子,灌入鼻腔之中,最后流窜到双眼,直呛得他想打喷嚏,想流泪。 为了不在卫长蕖面前出丑,他暗自运功,使劲儿憋住气,憋得一张俊脸成了猪肝色,双目微微赤红。 卫长蕖见樊贞动筷子,也跟着他,夹了一只南瓜球慢慢品尝。 只见她细嚼慢咽,吃得有滋有味,半分半毫都未受到芥末酱的影响,一口气竟将整只南瓜球吃完了。 樊贞紧盯着她,瞧着她从容,不紧不慢将整只南瓜球吃下肚,不由得暗暗咂舌。 这女人,难道是没有味觉的动物吗? 只是樊贞不知,卫长蕖前世与各种美食打交道,酸甜苦辣,哪这种味道不是经常品尝,区区芥末,早已不在话下,她的舌头,已经适应了那个味儿,自然没什么反应。 卫长蕖吃完,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的竹筷。 今日,怎不死樊贞,誓不罢休。 瞧见樊贞憋得一脸涨红,她勾了勾唇角,巧笑一笑,问道:“樊公子,这翠心黄金球可还好吃?” 说罢,卫长蕖眨了眨明亮的双眸。 面对樊贞,她故意做出一副的天真无害的表情,一双眸子清莹透彻,不藏一丝一毫的算计之色,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完全一副热情好客的老板娘模样。 樊贞憋足了劲儿,好不容易,才将方才那只南瓜球咽下了肚。 尚还未缓过一口气,听到卫长蕖方才的话,他梗咽了一下,咳咳…… “尚……好。”樊贞拂袖闷咳了两声,勉强道。 继而,赶紧持起桌上的茶杯,猛饮了几口茶水,这才稍微好受一些。 缓过一口气之后,他凝视着卫长蕖,见卫长蕖笑颜如花,一双眸子清明皓澈,一脸无害,一时之间,还真有些拿不准,卫长蕖是不是在故意戏弄他。 卫长蕖见樊贞眸光闪烁不定,似看不透自己,在心里暗暗的笑了笑。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不等樊贞口中的辛辣感完全退去,卫长蕖紧盯着他,笑道:“既然樊公子喜欢,便多吃一些,今日,我做东。” 卫长蕖话落,樊贞唇舌微微抽搐了两下。 方才吃了一只翠心黄金球,此刻,他舌头尚还在发烧,灼热。 如此辛辣刺鼻的东西,他实在是不敢再品尝了。 “卫姑娘,虽然这翠心黄金球很好吃,但是却辛辣异常,恕在下吃不习惯。”樊贞看不透卫长蕖,只好压下了心中的疑虑,十分谦和道。 “樊公子觉得这翠心黄金球很辛辣吗?”说罢,卫长蕖眸眼一转,将视线移到那盘金黄色的南瓜球上。 她伸出筷子,又夹起一只,细嚼慢咽的吃了起来。 三下两下吃完,道:“不辣呀。” 话语微微顿住,凝眉想了想,似想起了什么,冲着樊贞讪讪笑了笑,略带歉意道:“樊公子,实在对不住,可能是我嗜辣,所以一时不留神,芥末放多了,要不,你再尝尝这碟翡翠糯米糕,应该不那么辣。” 卫长蕖一脸歉意的看着樊贞,这更令樊贞拿不准她的心思。 樊贞狐疑的看着卫长蕖。 难道真是这丫头嗜辣,口味太重,才一时不留神,在做糕点的时候加多了芥末。 卫长蕖觉察到樊贞狐疑的探究目光,心中微微有些不悦。 虽然这位樊家大公子长得一表人才,玉树临风,但是给人的感觉总是阴沉沉的,与这样心机深沉,心底晦暗之人打交道,卫长蕖极为不喜。 “樊公子,这翡翠糯米糕要趁热吃,若是凉了,就不好吃了。”卫长蕖压下心中的不爽,神色自然的看着樊贞,含笑而道。 “嗯。”樊贞点点头。 他放下手中茶杯,重新持起竹筷,伸手,夹了一块翡翠糯米糕起来,盯着那糕点看了两眼,缓缓靠近唇边,有些心有余悸。 刚咬了一口,瞬间,眉头高蹙起来,两撇泼墨似的浓眉险些拧成了结。 “咳咳……”一股辛辣气味猛然灌入鼻腔,呛得樊贞再也忍不住,接连闷咳出声。 樊贞咳着咳着,就咳出了两行眼泪。 卫长蕖紧盯着樊贞,见他呛咳得眼泪稀里哗啦,心里早暗乐了八百回。 让你丫的没事招惹姐,呛死你丫的活该。 卫长蕖心里无比高兴,脸上却未表现出分毫,等樊贞拍着胸脯,咳得一脸通红,就快岔气的时候,她才不紧不慢的倒了一杯茶水,递到他的面前。 歉意深深道:“哎哟,樊公子,真是不好意思啊,没想到,这翡翠糯米糕中的芥末粉也放多了。” 樊贞好不容易憋住一口气,不咳嗽了,听了卫长蕖的话,心中升起一股恼意,一时没憋住,又咳了起来…… “樊公子,赶紧喝杯茶水缓一缓。”听樊贞咳得厉害,卫长蕖皱巴着一张巴掌小脸,眉宇间的歉意之色更浓了几分。 樊贞正呛得厉害,见卫长蕖递水过来,也没顾及太多,迅速接了过来,仰头就猛喝。 噗…… 只听得噗一声,水花四溅,樊贞再也忍不住,直接将方才喝到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 他沉下一张脸,极为恼怒的盯着卫长蕖。 这丫头方才递给他的茶水,竟然是滚热的。 此刻,他的舌头又辣,又疼,还灼烧得厉害,简直是各种滋味都有。 卫长蕖脸上的表情僵滞,见樊贞阴沉沉的盯着自己,她赶紧解释道:“那个……樊公子,我方才正想提醒你来着,这是刚泡的茶,得吹一吹再喝,没……没想到,你竟喝得如此急,我还没来得及做声,你就……” 樊贞舌头正疼得厉害,舌尖儿被烫起了好几颗大水泡,说话有些吃力。 拧眉盯着卫长蕖,瞧见她歉意深深的模样,他差点憋出了内伤,气得差点吐血。 此刻,他肯定以及确定,眼前这小丫头片子绝对是故意恶整他的。 很好,竟然敢挑衅他樊贞。 他还真是好久没遇上这等胆大妄为,刁钻有趣的女人了。 樊贞凝视着卫长蕖的巴掌小脸,眉宇间的恼意逐渐隐退,换上的是一抹兴趣之色。 若说先前,他对眼前这小丫头片子只是略感兴趣,觉得她聪慧,伶俐,处事手段果决,想要将她收为己用,但是经过今日之事,他发觉,他对她有了一种浓浓的好奇之感,他的身边正缺了这么一个有胆识,有头脑的女人。 卫长蕖见樊贞眸中闪过一抹微光,那抹微光乍闪而逝,她却牢牢将其收入了眸底。 虽然前世今生加起来,她总共就谈了一次恋爱,但是却也能瞧明白那抹微光之中深藏的兴趣之意。 该死,樊贞竟然对她产生了兴趣。 这男人还真是犯贱啊,她如此作弄他,他竟然对她产生了兴趣。 卫长蕖暗自咬牙,颇有些后悔方才的所作所为。 “来人,给樊公子倒杯冷水漱口。” 见樊贞不再咳嗽了,卫长蕖压住心中的不悦,淡瞟了伺候在牡丹阁内的小丫鬟一眼,轻声吩咐道。 小丫鬟尚还未应承,樊贞摆了摆手,先开口。 “不必了,本公子还有些要事需处理。”说话间,樊贞掸了掸身上的衣袍,已经自顾站起了身。 此刻,他舌头疼得厉害,若是在待下去,恐会在卫长蕖面前失了面子。 卫长蕖见樊贞作势要离开,乐意之至,她早不想跟这样的人待在一起了。 微微一笑,站起身相送,客气道:“樊公子,请慢走。” “嗯。”樊贞点点头,“卫姑娘留步,不必相送。”说罢,便徐步朝门口走去。 卫长蕖看着樊贞离开,对着他的背影,狠狠的翻了翻白眼。 相送——谁说她要送他了,这男人不止犯贱,还极为自恋。 樊贞出了珍膳坊,便疾步上了樊府的软轿。 一屁股刚落下,顿时,他就觉得腹中一阵翻涌,咕咕……几声响,腹中暗流涌动,紧接着,便有种想要喷射的感觉…… 樊贞紧蹙眉头,憋了又憋,才将方才那种喷射欲出的感觉强压过去。 他单手捧腹,额头上浸出细细密密的汗珠,狠狠磨了磨牙,暗暗低咒。 该死,那小丫头片子竟然给他下了巴豆。 想了想,又觉得视乎不对,方才的两碟糕点,那小丫头片子也吃了不少,不可能有巴豆。 问题尚还未想明白,只觉腹中又是一阵涌动,一股汹涌的热流下沉,势如洪水,某处视乎还有些火辣辣的感觉。 樊贞顾不得再深思,一手紧压着腹部,另一只手撩开轿帘,沉声冷斥,“将轿子抬快些。” 随从见樊贞眉头阴郁,脸色极为难看,赶紧冲着轿夫挥了挥手,嚷道:“快,快,将轿子抬快一些。” 轿夫听了吩咐,干脆小跑起来。 珍膳坊,卫长蕖惬意的倚靠在牡丹阁的花窗前,窗口很大,正对着街面。 卫长蕖垂目往下看,正好看见樊贞的轿子离开。 两名轿夫抬轿小跑,随着轿夫跑动,轿身晃晃悠悠,左摆右摆,场面十分滑稽,搞笑。 见樊家轿子一晃一跌的离开,卫长蕖勾起唇角,大喇喇的笑出了声。 素风,谷雨站在一旁,见卫长蕖笑得山花烂漫,一脸的幸灾乐祸之色,不禁,脸上的表情齐齐颤抖了几下。 瞧樊家大公子方才那副狼狈的模样,啧啧……小姐真是太能恶搞了。 男人啊,宁愿得罪小人,也别来招惹自家小姐。 “小姐,你在糕点中下巴豆了?”谷雨问道。 “方才那两碟糕点,您也吃了。” 她真想不明白,若小姐果真在糕点中下了巴豆,为何小姐没事,单单樊家大公子出了状况。 听到谷雨的问话,卫长蕖止住笑,道:“没有下巴豆。” “估计,樊家大公子的肠胃是被芥末刺激到了,所以才闹肚子的。” 她原本只打算用芥末呛一呛樊贞,小小教训他一下,却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有些芥末过敏,才吃了两块糕点,便闹肚子,这还真是意外的收获啊。 芥末这种又辛又辣的东西,平时,很少有人用来它来调味,估计,樊贞也不知道自己会芥末过敏,是以,方才勉强吃了两块。 卫长蕖微抿着唇,眸底那抹幸灾乐祸之色渐浓。 娘的,最好是让那位樊家大公子拉上三天三夜,拉得昏天黑地,四肢无力,将马桶坐穿。 三日后。 樊府。 樊贞四肢乏软,歪着身子,靠坐在一张软榻之上。 他牙关紧咬,高蹙着眉头,脸色阴郁难看,袖中,拳头握紧,愤愤的,一拳砸在了软榻的扶手之上。 那丫头绝对够狠,害他腹中翻涌了三日。 这三日跑茅厕的次数,几乎快顶上以往一个月的次数了,害他拉得昏天黑地,四肢乏软,屁股都疼了。 正当樊贞愤愤磨牙的时候,一名小厮走了进来。 “大公子。”那小厮见樊贞阴郁着眉头,怕惹恼他,小心翼翼唤道。 这三日,大公子心情不好,已经接连惩处了好几个下人,他可不想再做下一个。 樊贞撂起眼眸,冷冷的扫了小厮一眼,“何事?” 听到樊贞问话,小厮咽了咽唾沫,强撑着头皮,禀道:“大公子,明日的竞酒大会,您还参加吗?” 樊贞凝眉——明日便是竞酒大会了? 这三日拉得昏天黑地,他还真将此事给忘了。 明日的竞酒大会,顾惜昭定然会前去,他不能缺席,绝对不许顾惜昭在竞酒大会上独在鳌头。 “本公子当然要去,你且下去安排一下。” “是,大公子,小的告退。” 翌日,风和日丽,天气甚好,入了秋,不冷不热。 竞酒大会如期举行,卫长蕖,凌璟,顾惜昭,上官玉儿四人早早到了竞酒大会的现场。 现场上,卫长蕖压低嗓子,冲着顾惜昭喊了两声。 “喂,喂,顾大公子。” 顾惜昭侧过好看的桃花目,隔着上官玉儿,斜睨着卫长蕖。 “小丫头,你想说什么?” 卫长蕖见顾惜昭看过来,小声问道:“你说,樊家大公子是不是那条傻冒鱼,会不会主动上钩,做冤大头。” “小丫头,你急什么。”顾惜昭笑面春风,悠悠晃了晃手中的玉骨折扇。 “樊贞是不是那条傻鱼,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樊家与顾家在生意场上相争相斗多年,只要有顾惜昭在的地方,定然不会少了樊贞。 卫长蕖手托腮帮,左看右看,却不见樊贞的身影。 笑了笑,又道:“貌似,估计,樊家大公子这两天会有些身子不适,不知道能不能参加今日的竞酒大会。” 上官玉儿听到卫长蕖的话,眼神忽闪一下,突然将小脸凑到她的面前。 “蕖儿,你怎么知道樊家大公子身子不适?” 说罢,冲着卫长蕖眨了眨眼,作出一副了然的模样,“哦,蕖儿,你是不是对樊家大公子动了什么手脚?快,老实招来。” 卫长蕖见上官玉儿一脸好奇,讪讪笑了笑,道:“楞个嘛,呵呵……” “我就是往他的糕点中多加了些芥末,不曾想,樊家大公子视乎有些芥末过敏,所以……” 卫长蕖话还没说完,上官玉儿哥俩好的拍了拍她的肩。 看着卫长蕖,一脸赞赏道:“蕖儿,干的好。” “那樊家大公子不是什么好人,你就不该下芥末,应该直接下巴豆,让他一泻千里。” 樊贞与顾惜昭不对盘,处处找顾惜昭的麻烦,是以,上官玉儿早将樊贞立为头号敌人。 卫长蕖…… 看着上官玉儿,见她笑颜如花,一副暗爽的模样,卫长蕖一时没忍住,嘴角狠狠的抽搐了几下。 凌璟,顾惜昭皆侧目紧盯着卫长蕖与上官玉儿。 心道:这两个小丫头片子,还真是臭味相投,一副德性啊,他们都怀疑,这两人是不是失散多年的姐妹,打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现场人越来越多,半个时辰后,卫长蕖,凌璟,顾惜昭,上官玉儿的身后已经坐满了前来竞酒的富商,或者官员。 卫长蕖翘着一条腿,脚尖儿悠悠的晃着,半身懒懒的偎在椅被上。 这竞酒大会与前世所见的拍卖会略同,这么先进的营销方式,顾惜昭那二货竟然也想得出来,啧啧……果然不愧是凉国的经商天才。 当然,前来竞酒的富商,官员皆不知,竞酒大会的幕后东家乃是顾相府的三公子,尤其是那位樊家的大公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离开始竞买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却还不见樊贞的踪影。 卫长蕖凝着眉头,暗想,那位樊家大公子该不会是拉虚脱了吧。 早知道会影响今日的竞酒大会,她就少放些芥末了,真是失策啊。 就在卫长蕖浮想联翩的时候,一位墨衣华服,气质高贵的公子哥摇扇走进了竞酒会现场。 此墨衣华服公子,樊贞是也。 卫长蕖挑着一双清明皓月般的眼眸,两道视线落在樊贞的身上。 见樊贞晃扇,气质优雅,风度翩翩走来,她眸光微滞,托腮暗自揣摩。 这位樊大公如此气质优雅,风度翩翩走来,到底是装得若无其事,还是真的没啥事,那日,他撂开轿帘,她分明见他单手捧腹,一脸菜色。 樊贞徐步走到卫长蕖,凌璟,顾惜昭,上官玉儿四人的面前。 他啪嗒一声,收拢了手中的折扇,嘴角噙笑,目光深沉的看着卫长蕖。 “卫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卫长蕖见樊贞紧盯着自己,也不怯弱,瞪大一双眸子,迎视着他,打着哈哈道:“樊公子,没想到你也来参加竞酒大会,真是巧啊。” “若是樊公子有空,改日再去珍膳坊坐坐。” 樊贞听到卫长蕖后面一句话,心里膈应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微微僵滞。 “多谢卫姑娘盛情相邀。” “好说,好说,樊公子不必客气。”卫长蕖笑了笑,继续打哈哈。 凌璟见樊贞紧盯着卫长蕖,眸色微沉,心中划过一丝不悦。 樊贞看卫长蕖的眼神,他尤其不喜。 那深沉的眸色中,饱含了浓浓的兴趣,眸底藏着好奇,探究之色,他是男人,自然知道,樊贞看卫长蕖的眼神,究竟代表着什么,知道,樊贞想打什么主意。 凌璟眸中的冷意一闪即逝,继而,长臂一伸,横绕过卫长蕖的身子,揽肩将她抱住。 “蕖儿,你何时与樊公子这般熟识了,嗯?”一张绝世出尘的脸倾向卫长蕖,靠在她的耳畔,温声如玉问道。 卫长蕖从樊贞身上收回视线,侧目,含笑看着凌璟。 “呃……这个嘛,我与樊公子仅见过一面而已,还不算太熟识。” 凌璟很满意卫长蕖的回答,勾起唇角,笑得春风拂面。 待卫长蕖说完,他抬起另一只手,温如玉润的指尖靠近她小巧玲珑的琼梁,在她的鼻尖儿上宠溺的点了点。 “小蕖儿,真乖,爷喜欢。” 大庭广众之下,璟爷举止暧昧,大喇喇向樊贞宣誓,他对自家小娘子的所有权。 樊贞见卫长蕖十分柔顺,任由凌璟揽着,眸色沉了沉,沉了又沉,心中隐隐不悦。 瑞亲王世子又如何,只要是他樊贞看上的女人,他就一定会不折手段的抢夺过来。 凌璟见樊贞依旧杵在卫长蕖的面前,心中不悦之意更甚,他凤眸微转,古墨色的眼瞳中,冷戾犀利,挑眉,迎视他,悠悠道:“樊公子,你的座位在那边。” “多谢璟世子提醒。”樊贞收回心神,含笑,冲着凌璟拱了拱手。 “区区小事,不必客气。”凌璟慵懒道。 樊贞看看凌璟,又看看卫长蕖,见二人举止亲密,他隐于长袖下的一只手握成了拳头,心中恼怒异常。 那种感觉,就好似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窥视了一般,令他极为恼怒,不爽。 樊贞为人内敛,心中恼怒,脸上却未表现出分毫。 冲着凌璟,卫长蕖谦和的笑了笑,然后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 樊贞转身,走了几步,上官玉儿冲着他的背影挤了挤眼,不削嘀咕道:“这家伙,真虚伪,真恶心。” 听了上官玉儿的话,卫长蕖,凌璟不言,两人微微一笑,算是默认她的说法。 一炷香时间,一晃而过。 巳时三刻,一声锣响,竞酒大会正式开始。 众人等了片刻,便见两名小厮抬着此次竞卖的酒酿上了展台。 那酒酿被罩上了一层薄薄的红绸,略有些看不清楚。 紧接着,一名腰肥肚圆的中年华服男子走上台,男子站定,看了看众人,拱手作揖,客气道:“诸位,请稍安勿躁。”说罢,打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待场面安静之后,男子才又道:“今年竞卖的可是宝酒啊,堪称是琼浆玉酿。” “别光在嘴上说,赶紧将那红绸揭开,让大家都瞧瞧。”中年男子话落,立马,就有人起哄。 “对,没错,别废话,赶紧将红绸揭开。”又有人道。 “是不是琼浆玉酿,大家看过就知道了。” 场面顿时失控,吵嚷声不休。 待众人议论一阵之后,中年男子又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众人先安静。 众人应承中年男子的手势,一时之间,皆闭上了嘴巴。 中年男子见场面安静下来,这才笑容满面的走到展台前,继而,他抬起一只手,拎着那红绸一拉,便将那红绸拉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诸位,这便是今日竞卖的玛瑙酒了。” “此酒色泽澄红,透明,犹如血色玛瑙,故而得名,其味道香甜,甘醇,饮后回味无穷,时常饮用,具有延年益寿之功效,绝对是世间少有的佳酿。” “竞卖会有幸觅得此佳酿,但是数量不多,仅有两百瓶,价高者得。” 趁男子说话的空档,所有人都睁大双眼盯着展台上的两百瓶玛瑙酒。 那酒选用极为精致,漂亮的琉璃瓶盛装,色泽鲜红如血,隔远看着,不就正如血红色的玛瑙宝石一般,煞是好看。 中年华服男子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才开始转入正题。 他看了看众人,大声宣道:“这二百瓶玛瑙酒起价五千两银子。” “本公子出五千五百两。”中年男子话音刚落,便有人举手抬价。 “六千两。”又有一个声音道。 “六千五百两。” “七千两。”有人继续往上加。 加到七千两高价,便有人开始犹豫了。 “七千两,加到七千两了,有没有人再加价?”中年男子见场中安静下来,看着众人,大声道。 “我喊三声,若是没人继续加价,这两百瓶玛瑙酒便归这位官爷了。” “一,二……”第三声尚未喊出口,便听场中响起了一道温润好听的声音。 “本公子出一万两。”只见顾惜昭举起了手中的玉骨折扇,一口气直爆出一万两。 “本公子出一万五千两。”顾惜昭刚举起扇子,又响起了另一道声音。 一万五千两啊,一次性加价五千两,啧啧……这位公子还真是阔绰啊。 众人皆啧啧称叹,寻声而望,只见,方才开口报价之人,正是樊家的大公子,樊贞。 心道:原来是樊家大公子啊,难怪敢一口气加价五千两。 之前,樊贞默默坐在位置上,一直未开口,便是在等顾惜昭动作。 那些小商户,小官员小打小闹,他尚且还未看在眼里,整座尚京城,能与他樊贞比实力,财力的,唯有顾惜昭一人而已。 上官玉儿听到樊贞报价一万五千两,赶紧趴到顾惜昭的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急切道:“喂,那混蛋加价了,一万五千两,咱们可不能输了。” 顾惜昭晃悠着扇子,轻松愉悦的笑了笑,看向上官玉儿,温声道:“疯丫头,别着急。” 上官玉儿瞪了顾惜昭一眼,嘟嘴抗议,“不准再叫我疯丫头,本姑娘一点儿也不疯,哼。”她靠在顾惜昭的耳边,一嗓子拉开,声音略有些大。 顾惜昭拧了拧眉,不理会上官玉儿,翘起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掏了掏耳朵。 “本公子出两万两。”顾惜昭眼眸都未撂一下,再次举起手中的玉骨折扇。 樊贞默了默,“三万两。” 听到樊贞的报价,场中众人皆瞪目结舌,一脸惊诧,有的甚至惊诧得张大了嘴巴,口型久久保持O造型,足足可以吞下一只咸鸭蛋。 两百瓶酒,三万两,天价啊,啧啧……樊家果然是财大气粗。 场面极为安静,安静得落一根针,几乎都能听见。 正当众人以为,三万两已经顶破天的时候,一道温润玉润般的话音响了起来。 “十万两。” 十万两,众人只觉得心脏有些受不了了,发觉那声音不是樊家大公子的,都赶紧扭头,寻声而望。 眨眼的功夫,众人寻到了方才那道话音的出处。 只见璟爷一派优雅,堪若谪仙般静坐在那里,手尚还未落下来,半举在空中。 众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方才喊价十万两的人,竟然是瑞亲王世子。 这位瑞亲王世子癖性乖张,古怪,他们不甚了解,莫不是,这位瑞亲王世子比樊家大公子,顾家三公子还要有钱。 一时之间,众人心中纷纷猜疑。 卫长蕖侧目盯着凌璟那张绝世出尘的脸,抿着唇角,莞尔一笑,她自然知道,凌璟如此做的用意。 她家璟爷是想刺激樊家那位大公子呢。 樊贞见凌璟直接报价十万两,心中很是不悦,面沉如水,眸中闪烁着一抹隐隐的寒光。 从他所坐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卫长蕖的侧颜,见卫长蕖笑颜如花的对着凌璟,笑得真心实意,明丽动人,他握了握拳头,捏得指节咯吱作响,心中更是气恼。 不管是玛瑙酒,还是女人,只要是他樊贞想要的东西,就不容别人染指,不管那人是龙子龙孙,还是皇亲国戚。 “本公子再加一万两。”樊贞咬牙加价。 顾惜昭听到樊贞加价,觉察出他被怒火冲昏了头,已经逐渐上钩了。 他笑看向卫长蕖,暗暗与卫长蕖交换了一个眼神,低声道:“蕖儿,樊家那条傻帽鱼上钩了。” ------题外话------ 虐渣模式开始,美人们看得开心否。 感谢给星儿月票的美人,集体么么哒,就不点名了,星儿记在心中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坑樊贞,分赃 卫长蕖微抿着唇,嘴角溢出一抹隐隐的笑意。 听了顾惜昭的话,她眨了眨眼,递了一记赞赏的眼神。 顾惜昭收到卫长蕖赞赏的眼神,晃了晃手中的折扇,笑得无比风骚。 凌璟出价十万两,全场震惊,樊贞继续往上加价,场中更是接连响起一阵阵倒抽气的声音。 心道:这两人真是疯了,为了那二百瓶玛瑙酒,竟然花十多万两银子。 展台上,中年华服男子听到樊贞加价,已经惊诧得瞪圆了双目。 “十一万两,有没有继续加价的?” “我数三声,若是没人继续加价,这二百瓶玛瑙酒便归樊大公子了。” “一,二……” “本公子再加一万两。” 第三声尚未报出,顾惜昭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玉骨折扇,扇尖儿在半空晃了晃,“本公子出二万两。” 天吶,十二万两,两百瓶酒十二万两。 场中哗然一片,众人齐转眼眸,皆惊诧的看着顾惜昭。 顾惜昭收回扇子,啪嗒一声打开,优雅的晃了晃,轻勾着唇角,笑得春风满面。 “樊公子,还要继续加价吗?”桃花目微侧,含笑,斜睨了樊贞一眼。 “若是樊公子不加价,那么,不好意思,那二百瓶玛瑙酒便归在下了。” 樊贞沉眉,紧盯着顾惜昭,见顾惜昭笑得春风得意,他暗暗咬了咬牙。 默了半响,冲着顾惜昭冷冷一笑,道:“顾公子,实在对不住,本公子也看中了那二百瓶玛瑙酒,势在必得。” “既然如此,那咱们各凭财力。”顾惜昭笑道。 樊贞冷笑不言,从顾惜昭身上收回视线,转眸,扫了一眼展台上的中年男子,道:“本公子出十三万两。” “十……十三万两,樊大公子出价十三万两,有……有没有再继续加价的?” 此刻,中年男子只觉得全身热血沸腾得厉害。 心情很激动,还有些紧张,紧张得嗓音都略有些发颤。 “诸位,有没有人再加价,一,二……” “十四万两。”一道温如玉润的声音响起,犹如天籁。 众人寻声而望,上百双眼睛齐刷刷盯着凌璟。 见凌璟脸不红,气不喘,将价码加到十四万两,众人只觉得呼吸都停滞了。 暗暗叹息,天吶!这瑞亲王世子真是有钱啊。 少顷,中年华服男子尚才回过神,缓过一口气,激动道:“十四万两,有没有更高的。” 樊贞紧握拳头,指节捏得咯吱作响,一张脸都快黑成锅底了。 思量片刻,咬到道:“本公子出十五万两。” 他樊贞看上的东西,启能落入他人之手,区区十几万两银子算什么。 众人又将视线移到樊贞的身上,惊诧,不敢置信的盯着他,一个两个简直快要晕厥了。 啧啧……十五万两买两百瓶酒,樊家大公子还真是舍得啊。 就算那玛瑙酒是琼浆玉酿,那也值不得十五万两银子啊。 卫长蕖,凌璟,顾惜昭,上官玉儿听到樊贞加价,皆勾着唇角,似笑非笑。 “十五万两,樊大公子出价十五万两,还有继续加价的吗?”众人震惊之际,展台上,中年华服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转目看了看顾惜昭,再看了看凌璟。 足足过了半响,却还是不见顾惜昭,凌璟再开口。 只见顾惜昭,凌璟面容淡然,不动声色的坐在位置上,方才对那两百瓶玛瑙酒还如此执着,此刻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众人见此情景,暗自心道:如此看来,还是樊家家大业大,财大气粗,不愧是当今皇后的母族。 中年华服男子见顾惜昭,凌璟不再做声,道:“没有人继续加价,那么,这二百瓶玛瑙酒便归樊公子了,一,二,三。” 第三声方落下,继而,一声铜锣响起,砰…… 待锣声熄下,中年华服男子转了转眼珠子,看向樊贞,拱了拱手,笑容满面道:“恭喜樊大公子斩获此番竞酒会的魁首。” “恭喜樊大公子,贺喜樊大公子……”中年男子话音落下,场中众人纷纷起身,皆冲着他拱手道贺。 樊贞沉默不言,淡淡扫了众人一眼,随便点了点头。 竞酒大会结束,众人向樊贞一番道贺之后,皆起身,陆陆续续的离开了现场。 不消片刻时间,场中就只剩下了樊贞,卫长蕖,凌璟,顾惜昭,上官玉儿,以及主持竞酒大会那中年华服男子。 顾惜昭见樊贞徐步走来,晃了晃手中的玉骨折扇,缓缓的站起身来,懒懒的伸了伸懒腰,才向他揖了揖,道:“樊公子,恭喜你斩获头筹。” 听到顾惜昭的话,樊贞脸上的表情微微滞了滞。 拱手,还了顾惜昭一礼,道:“多谢。”简单两个字,语气十分生硬。 “不必客气。”顾惜昭随口接道。 他挑目看着樊贞,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兴兴提醒道:“啧啧……十五万银子买两百瓶酒,樊大公子还真是尚京首富啊。” 顾惜昭话音落下,樊贞心里梗塞了一下。 见顾惜昭笑得如此满面春风,他心中,隐隐升起了一种不好的感觉,感觉自己上了贼当。 卫长蕖想到樊贞出价十五万两购下自己的桑果酒,心中一阵欢呼雀跃乐啊。 谁让这王八蛋上次演戏诓骗她,她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诓骗他十五万两银子,天公地道。 待顾惜昭幸灾乐祸完,卫长蕖看了樊贞一眼,巧笑一下,道:“樊公子,这玛瑙酒具有延年益寿之功效,可真是难得的佳酿啊,恭喜恭喜……” 卫长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樊贞转了转眼眸,将视线移到她的巴掌小脸上,凝视着她。 “多谢。”笑了笑,瞬间换了口吻道。 随即,他目光下移,移到卫长蕖的腰间,两道视线落在卫长蕖腰间那只修长如玉的手上,觉得十分刺目,顿时,笑容沉在了嘴角。 “不谢。”卫长蕖轻笑着,与樊贞客套一番。 最后,不忘补一刀,“樊公子,可别忘了付银子,那位大叔正等着你呢。” 一句话说完,卫长蕖心中贼贼偷乐。 再过片刻时间,十五万两银子就到手了,她与顾惜昭四六分成,算一算,她也有九万两银子,啧啧…。演一场戏就收获九万两白花花的银子,这还真是不错。 卫长蕖最后一句话传入樊贞耳中,樊贞紧盯着她的巴掌小脸,只觉得胸口处,有股气血涌动了一下,似要冲上脑门。 他暗暗咬了咬牙,压了压,才将心中躁动的气血压下去。 “多谢卫姑娘提醒。”沉眉,语气生冷道,说完,便轻轻挥了挥袖子,转身离开。 待樊贞与方才主持竞酒大会的中年男子走没影之后,上官玉儿终于忍不住了,“噗”一声,大笑出来,笑得前俯后仰。 “哈哈哈……蕖儿,你说说,那姓樊的王八蛋是不是很傻啊,哈哈哈……” “哎哟喂,真是笑死本姑娘的,本姑娘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傻帽的人。” 卫长蕖…… 顾惜昭…… 两人见上官玉儿笑得前俯后仰,险些笑岔气了,不由觉得满头黑线。 这姑娘的笑点也未免太低了。 凌璟揽着卫长蕖,面容依旧淡然无波。 上官玉儿笑得如此卖力,却丝毫未勾起璟爷脸上一丝一毫的波澜。 足足笑了好一会儿,上官玉儿才捧着腹部,勉强收住了嘴。 看了看卫长蕖,再看了看顾惜昭,憋笑道:“喂,你们说,要是姓樊的那混蛋知道了,咱们是在演戏诓他的银子,会是怎样一个表情。” 听了上官玉儿的话,卫长蕖略遐想一番。 道:“呃……这个,估计与不小心吞了大便,该是差不多的表情。” 默了默,又补充道:“或许,比不小心吞了大便,脸色还要难看几分。” “啧,蕖儿,你形容得真贴切。”卫长蕖话音方落,顾惜昭晃了晃扇子,冲着她赞赏道。 “樊贞自诩聪明,不可一世,高高在上,估计从他出生到现在,还从未吃过如此大的亏,倘若知道今日竞酒大会,乃是我们四人设的局,估计会气得发狂。” 四人随意聊了一会儿,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只见方才主持竞酒大会的中年华服男子徐步走了过来。 中年男子走到顾惜昭的面前,驻足,微躬着身子,恭敬道:“东家,樊家大公子已经付了银子,将那二百瓶玛瑙酒取走了。” “嗯。”顾惜昭冲着中年男子满意的点点头,“云叔,你今天配合得很好,戏,演得很精彩,本公子重重有赏。” 听了顾惜昭的话,中年男子乐得笑容满面。 “多谢东家。” 一句话说完,顾惜昭未在多理会中年男子,他收回视线,瞥了卫长蕖一眼,含笑道:“走,小丫头,随本公子去分赃去。” “嗯。”卫长蕖点头,抿唇微笑。 这十五万两银子是从樊贞手里坑来的,此刻,还真是去分赃款,别说,顾惜昭这番形容还真是贴切。 四人随中年男子到了竞酒会的内室。 中年男子见顾惜昭,凌璟,卫长蕖,上官玉儿坐落,吩咐伙计上了香茶,这才取了银票,拿到顾惜昭的面前。 “东家,这里是十五万两银票,您清点一下。” “嗯。”顾惜昭轻应一声,随手将银票接了过来,然后快速清点一番。 清点好之后,分出一叠,随手递向卫长蕖,道:“小丫头,这是你的,一共九万两。” 卫长蕖接过厚厚一叠银票,笑得眉眼弯弯。 上官玉儿看了卫长蕖一眼,再看看顾惜昭,撅嘴,不满道:“喂,怎么没有我的?” “为什么要给你?”顾惜昭将手中银票叠起来,收好,不以为意瞥了上官玉儿一眼。 上官玉儿见顾惜昭将银票收入了怀中,气得腮帮子鼓鼓。 “再怎么说,本姑娘也帮着你演戏了。” 顾惜昭悠悠晃了晃扇子,挑眉道:“本公子可有请你帮忙演戏?” “你……”上官玉儿咬牙,气得炸毛。 “顾惜昭,你这个混蛋……” 顾惜昭比较了解尚京城的行情,顾家商行在尚京城家喻户晓,剩下的玛瑙酒,卫长蕖亦全权交给了他销售,她只管坐享六成分利,倒是极为轻松自在。 时间逝如流水,转眼的功夫,便已经到了九月中旬。 卫长蕖进京之初,凌璟已经吩咐勤忠寻找适合开织绣坊的铺面。 过了半月,凌璟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这日,卫长蕖没甚事情,便与凌璟在西厢阁内下围棋。 两人刚下了两局,门外响起了一阵叩门声。 “世子爷,卫姑娘,勤忠求见。”叩门声落下,勤忠的声音自门外传了进来。 凌璟听到叩门声,淡淡应道:“进来。” 随着房门嘎吱一声脆响,勤忠微躬着身子,徐步走到凌璟,卫长蕖的面前。 卫长蕖放下手中的棋子,转眸看向勤忠,客气问道:“勤叔,可是织绣坊的事情办妥了?” “嗯。”卫长蕖问及,勤忠赶紧点了点头。 “卫姑娘,老奴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铺面都打理好了,找了十二名绣娘,十二名织女,以及十名染工,您何时去瞧上一瞧?” 勤忠话落,卫长蕖含笑接过话,神色感激道:“勤叔,真是有劳你了。” 颜素已经默认了卫长蕖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凌璟又如此重视卫长蕖,这些勤忠都看在了眼里,在卫长蕖面前,他自然是恭恭敬敬的,全然将她当成了未来的世子妃待。 此刻,见卫长蕖如此谦和,他略有些受宠若惊。 “卫姑娘严重了,这些都是老奴分内的事情。” 卫长蕖见勤忠拘谨,也不再多客气,挑眉看着他,又问道:“我要的那些木头人,可都做好了?” 那些木头人可是她精心设计的模特,十分重要。 她预备在织绣坊的门口开上两个大大的橱窗,到时候,往那些木头人身上套上衣裙,摆在橱窗内,保管能吸引过路人的眼球。 “诶,已经做好了,都是按照您的要求做的,一点儿也不差。” 虽然勤忠不知道卫长蕖要用那些木头人作什么,但听卫长蕖问及,赶紧一五一十的回答。 卫长蕖听了勤忠的话,嘴角溢出满意的笑容。 “勤叔,今日时辰不早了,你且下去休息,明日一早,再带我去瞧瞧。” “是,老奴告退。” 翌日,用过早膳之后,卫长蕖便带上素风,谷雨二人随勤忠出了门。 因为上次惊马的事情,此番,卫长蕖出门,凌璟专门嘱咐勤忠,给她安排了一顶轿子。 卫长蕖坐在轿中,身子随着轿子一晃一晃的,像坐摇篮,晃得她眼皮只想打架。 出了王府,走了几条街,她才感觉轿子停了下来。 “小姐,咱们到了。”素风的声音自轿外传来。 “嗯,知道了。”卫长蕖撑了撑眼皮,应道。 待卫长蕖下了轿子,勤忠指了指前面几米处的铺面,道:“卫姑娘,前面这铺子便是了,您进去看看。” 卫长蕖莞尔一笑,便随勤忠进了铺子。 进了铺子之后,卫长蕖将铺子里面的构造仔细瞧了一遍。 铺子的前厅宽阔,采光也好,用来陈列模特,摆放各种华美的衣物,极为合适,显眼,不仅如此,这铺子背后连通着一座后院,后院很大,上下两层木楼,有很多间房子,院中桃树下还有一口水井,在后院织绸,染布,恰好,物尽其用。 勤忠领着卫长蕖转了一圈,问道:“卫姑娘,您对这铺子可还满意?若是不满意,老奴再帮您觅一处便是。” “不必了。”卫长蕖收回视线,转眸看向勤忠,含笑道:“勤叔,这里很好,很适合开织绣坊,我很满意。” 继而又吩咐道:“让那些织女,绣娘,染工都出来见见我吧。” “是,老奴这就去叫人。”勤忠说完,朝后院走去。 他聘了那些织女,绣娘,染工,都安排住在了后院的小木楼中。 不消片刻时间,勤忠便领了一群衣着朴素的女子走来,其中有两三名男子。 将人领到卫长蕖面前,勤忠看着众人,大声道:“这位卫姑娘便是你们的东家,记住,往后,一切事情皆要听卫姑娘的安排。” 勤忠话落,众人齐齐撂起眼皮,皆暗暗的打量着卫长蕖,盯着她的巴掌小脸。 瞧着卫长蕖身材纤细,眉眼未脱稚嫩,众人心中皆有些不可思议。 他们的大东家,竟然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娃子。 众人中,有两个老练的绣娘暗瞅着卫长蕖,见她年纪轻轻,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心道: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娃子能懂什么,这织绣坊开起来,往后还不得听她们的。 卫长蕖一眼扫过众人,见众人暗暗打量着自己,不恼不怒,不动声色的站在原地,面色一派坦然,任由众人打量够。 良久之后,她才沉稳开口,道:“帮我做事,其实很简单,首先要忠诚,其次是勤劳,手艺差可以慢慢学,但是,我绝不容许任何人偷奸耍滑,包藏祸心,可记住了?”最后一句,语气中夹带了隐隐的威慑力。 卫长蕖话音落下,一众人心中暗惊。 一个两个皆撂起一双眼皮,重新将卫长蕖审视了一番。 方才,还觉得卫长蕖年纪小,好欺负的那两名绣娘赶紧垂下了头,心中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这小东家身上的气势好强大,眼神好犀利。 ------题外话------ 星儿一般是中午十二点更新,偶尔,有时,可能,会发晚,但是都会提前通知大家。 接连写了好几个月了,确实有些疲惫,但是请各位放心,绝不烂尾,绝不弃坑。 等文完结了,星儿再好好睡上两三天,好瞌睡,呼呼 第二百二十章 筹划,建织绣坊 勤忠看着卫长蕖。 见她静静的站在那里,不怒而威,三两句话,便震住了所有的人。 一个姑娘家,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大的魄力。 这样聪慧,有胆识的女子还真是少见,难怪世子爷会动心,此等与众不同的女子,确实值得世子爷动心。 卫长蕖话音落下,勤忠一扫眼,看向众人。 见所有人都低垂着头,便大声道:“方才,卫姑娘说的话,大伙儿可都记住了?” “都记住了。”听到勤忠问话,众人齐齐应答。 卫长蕖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满意的浅笑。 她挑着一双皓月清明的眼眸,视线在众人身上游离了一圈,最后,目光停留在一个年轻妇人的身上。 那妇人穿着一身青色的粗布衣裙,头上包着一块头巾,面容清秀,眸色纯净,微微颔首,直挺挺的站在众人之中。 年轻妇人觉察到卫长蕖的目光,将头抬了抬。 抬头之际,正好撞上了卫长蕖打量的目光,她不慌不惧,抿了抿唇角,冲着卫长蕖微微笑了笑,笑容柔和,干净。 卫长蕖将年轻妇人脸上的笑容收入眸底,心中更是满意。 敢冲着她笑,可见,眼前这名年轻女子还是个胆大的。 织绣坊开起来,定然需要提拔一两个管事的,这名女子面容清秀,眸色纯净,想来,应该是个心术正的,且胆子还大,这样的人,提拔上来做管事,定是可行的。 卫长蕖暗自盘算了一番,看着那年轻妇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妇人自然知道卫长蕖是询问自己,赶紧道:“小姐,小妇人姓方,名唤如意。” 其他人听到方如意说话,皆转了转眼珠子,好奇的瞅着她看。 卫长蕖不理会众人,又问道:“可识字?” “回小姐,如意识得几个大字,却是不多。”方如意如实回道。 “可会记账,看账?” 卫长蕖找的是管事,不是找才女,只要会记账,看账,管理员工,生意就行了。 方如意将眼皮撂得更高一些,紧盯着卫长蕖的巴掌小脸。 她不知道,卫长蕖为何询问这些,想了想,便道:“能够记账,看账,前两年,如意夫家便是做小本营生的,曾经记过帐,管过账。” “很好。”卫长蕖点点头,满意的笑了笑。 “织绣坊开起来了,事情必然很多,我一人忙不过来,定是需要帮手的,往后,你便学着打点织绣坊的日常事务。” 卫长蕖说完,如意愣了愣。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良久,才确认道:“小姐,你……你是想提拔如意做管事吗?” “嗯,没错。”卫长蕖点了点头。 说完,又转眸看了看众人,大声道:“大家跟着我,帮我做事,只要勤劳忠恳,任劳任怨,我定然不会亏待了大家。” “织绣坊的生意越好,大家的工钱就越高。” 方如意神色感激的看着卫长蕖。 “多谢小姐信任如意,请小姐放心,如意定会努力做事,绝不辜负小姐的信任。” 其他人听了卫长蕖方才的话,也纷纷附和道:“对,遇上这么好的东家,往后,咱们一定要努力做事。” 卫长蕖见众人的积极性被吊起来,抿着唇瓣,轻轻笑了笑。 待众人闹腾之后,她才看向方如意,吩咐道:“如意,今日,你便领着大家将铺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检查一下织布机是否有问题,明日,我差人将蚕茧送来,这段时日,咱们先织锦。” “是,小姐。”如意应道。 卫长蕖将事情安排妥当,这才与勤忠回了瑞亲王府。 回到瑞亲王府,卫长蕖便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往十里村。 一来,写信去向江氏报平安,省得她日夜担心,二来,有一件事情要与卫文水,杨氏夫妇俩商议。 之前,卫长蕖便看中了卫长蓉的绣工,如今,织绣坊也开起来了,若是卫文水,杨氏夫妇俩同意,便可以将卫长蓉接到尚京来。 让那丫头到尚京城历练一番,长长见识。 然后,便可以将织绣坊全权交给那丫头与方如意一同打点。 —— 樊府。 樊贞正端坐在自己的书房内清点账务,突然,一阵叩门声响了起来。 叩门声很急切,接连砰砰响了几下。 “大公子,不好了,出事儿了。”紧接着,小厮急切的声音自门外传了进来。 樊贞将毛笔重重搁在砚台上,蹙了蹙眉,十分不悦的抬起头来。 “进来。” 一声落下,书房的门被推开,那小厮慌慌张张走了进来。 樊贞紧蹙着眉头,冷冷的盯着那小厮,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禀大……公子,是玛瑙酒……”小厮有些气喘吁吁,说话断断续续,不甚清楚。 樊贞听后,有些不耐烦的问道:“玛瑙酒怎么了?” 自从得了那两百瓶玛瑙酒,他便一直将其放在樊家的商号里,当镇店之宝销售,一千两文银一瓶。 尚京城富人多,区区一千两银子并不算什么,加之,玛瑙酒乃是稀世珍品,甘醇香甜,具有延年益寿之功效,自然有人愿意花高价买。 只要将那两百瓶玛瑙酒卖完,他便可以坐收五万两利润。 见那小厮气喘吁吁,尚还未缓过气来,樊贞眯了眯眼,继续问道;“可是那玛瑙酒卖得不好?” 卖得不好,他早就料到了,并不着急,毕竟一千两银子一瓶的酒,不是人人都喝得起,舍得喝,他有的是时间,慢慢售卖便是。 “不是的。”小厮终于缓过一口气。 他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的看樊贞一眼,如实禀道:“禀大公子,顾家商行里也有玛瑙酒,二百两银子一瓶,价格比咱们便宜几倍,数量也比咱们多。” “你说什么,顾家商行里也有玛瑙酒?”樊贞瞬间不淡定,沉下一张俊脸,冷盯着小厮问道。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是说,那玛瑙酒是竞酒会千辛万苦才觅到的吗?顾家商行怎么会有。 小厮听樊贞的语气冷了几分,更是小心谨慎,硬起头皮,道:“是的,大公子,小的亲自去顾家商行查探过,确实是玛瑙酒,和咱们樊记商号的一模一样。” 樊贞听了小厮的话,没再继续问什么。 只见他面沉如水,眉头阴郁的坐在书案前,凝眉,静静的思索。 难怪竞酒会当日,顾惜昭,瑞亲王世子会使劲往上加价。 难怪当他加到十五万两之后,两人便再也不作声了。 原来,他们竟然是在激他,诓骗他高价买下那两瓶玛瑙酒。 什么狗屁竞酒会,全都只是幌子,是顾惜昭,瑞亲王世子合伙演戏,坑他樊贞的钱财,或许,那丫头也参与了。 樊贞将脑子理顺,细细的想了一番,总算是明白了。 很好,这些人竟然敢合伙演戏,坑骗他的钱财,这没齿难忘的羞辱,他樊贞迟早要讨算回来。 想着,云袖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胸中有气血在翻涌。 那小厮见樊贞眉头阴郁,脸色极为不好看,压了压嗓子,斟酌问道:“大……大公子,剩下的玛瑙酒还卖吗?是否需要……” 想问是否需要降价,字都咬到了嘴边,却不敢说出来。 如今,顾家商行有足量的玛瑙酒,继续卖一千两银子一瓶,绝对是没人买的。 樊贞冷冷的挑起眼眉,“还剩下多少瓶?” “还剩……还剩下一百九十五瓶。”想着才卖出五瓶,那小厮咽了咽唾沫,回答得心惊胆颤。 深怕樊贞听后,一时怒急,一掌将他给拍死。 樊贞听后,眸色暗沉了几分,咬牙压下心中的怒火,没有雷霆震怒。 默了良久,吩咐那小厮,道:“暂且将剩下的玛瑙酒收起来,过一阵子再拿出来卖。” 那些玛瑙酒是他花十五万两银子买的,绝对不能贱卖。 他就不相信,顾惜昭手上还能有源源不断的货源。 “是,大公子。”听了樊贞的吩咐,小厮赶紧应声。 樊贞气得头疼,只觉得整个脑袋大了一圈,冲着那小厮随意挥了挥袖子,道:“退下吧。” “是,大公子。” 五日后,十里村。 杨氏手拿了一封信笺,疾步匆匆进宅院找江氏。 她走进花厅,隔远瞧见江氏在做绣活,笑了笑,大声道:“老四家的,你快别忙活了,蕖儿来信了。” “啥,三嫂,你说蕖儿来信了?”江氏听了杨氏的话,当即停了手中的活儿,猛然扭过头,看着她。 杨氏笑眯眯走向江氏,一边走,一边道,“没错,是蕖儿来的信。” 说完,又转了转眼珠子,看向一旁的春禾,吩咐一声,道:“春禾丫头,快别杵着了,去将贾先生请来,让他帮忙念念信。” “好勒。”春禾听说卫长蕖来信了,也高兴得不得了,应了杨氏一声,便小跑着出了门。 杨氏几步走到江氏身边,一屁股坐了下来,随即,便将手中的信笺递到江氏手上。 不消片刻时间,春禾便将贾致远请到了花厅。 江氏笑了笑,邀贾致远坐下,春禾斟了茶水。 “贾先生,我让春禾请你来,是想你帮忙念念蕖儿的信。”说话间,江氏将手中的信笺递到了贾致远的手上。 “贾先生,有劳了。” 贾致远接过信笺,看了江氏一眼,道:“区区小事而已,夫人不必如此客气。” 一句话说完,贾致远拆开了信封上的滴蜡,取出里面的信笺,一字一句,慢慢的念给江氏与杨氏听。 江氏听闻卫长蕖在尚京一切安好,悬挂了大半月的心,总算是放踏实了。 想到卫长蕖在信中提到的事情,江氏看着杨氏,问道:“三嫂,蓉儿绣活儿好,蕖儿在京城开了织绣坊,想让蓉儿去京城帮忙,这事儿,你怎么看?” “老四家的,这么大的事儿,我一个妇道人家可做不得主,这事儿,等到了晚上,我和你三哥商量一下,再问问蓉儿的意思。”杨氏想了想回道。 “京城可不比止水镇,蓉儿一个乡野丫头,去那样的地方,不知道会不会害怕。” “是这理儿。”江氏笑了笑,自然明白杨氏心中的顾虑。 前几日,老卫家三房已经搬入了新居,乔迁宴也简简单单的办了一场。 傍晚,一家四口吃了晚膳,杨氏动作利索的收拾了碗筷,然后便叫了卫文水,卫长蓉去堂屋里商量白天的事情。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杨氏先看着卫文水,道:“他爹,蕖儿来信了。” “真的吗?”卫文水听说卫长蕖来信了,脸上立马展露出浓浓的喜色,问道:“他娘,蕖儿在京城还好么?” “有凌公子照顾,蕖儿很好,不必担心。”杨氏回道。 想了想,又道:“他爹,今儿有件重要的事儿,要与你商量一下。” “啥重要事情?”卫文水见杨氏神色认真,立马提起了几分精神,问道。 杨氏将视线移到卫长蓉的身上,看了卫长蓉一眼,才对卫文水道:“这事儿和蓉儿有关。” “娘,啥事情与我有关?”卫长蓉听了杨氏的话,好奇的问道。 “蓉儿,你蕖儿姐在京城开了一家织绣坊,你绣活儿好,你蕖儿姐想让你去京城做事,将来帮她管理绣坊。”杨氏一五一十道。 不等卫长蓉做声,她转而看向卫文水。 “他爹,你觉得呢?” “京城可不是止水镇,京城可大吶,出门走到街上,随处可见大官,有钱人,蓉儿去京城,你放心不?” 听了杨氏的话,卫文水深锁着眉头,显然是有些不放心。 过了半响,他转了转眼珠子,看向卫长蓉,询问道:“蓉儿,你蕖儿姐想让你去京城管理绣坊,你想去么?” “嗯。”卫长蓉毫不犹豫点头。 继而,看了看卫文水,又看了看杨氏,笃定道:“爹,娘,既然蕖儿姐信得过我,我想去京城闯一闯。” 如今,大姐成了酒楼的大厨,每个月拿高工钱,还找了一个好相公,她也有手艺,可不想一辈子待在小山村里,将来随便找一个人嫁了,她要去京城,也要像大姐一样,干出一番自己的事业。 卫长蓉眼神灼灼,心中暗暗的打定主意。 见卫文水,杨氏半天不做声,卫长蓉怕他们担心自己,不同意自己去尚京,又急道:“爹,娘,你们就让我去吧,有蕖儿姐在,我不会有事的,再说,我都这么大了,会照顾好自己。” “蓉儿,你真的决定了?”杨氏忧心问道。 卫长蓉冲着杨氏点点头,“嗯,娘,我想去京城,我要学大姐,好好干出一番事业。” 卫文水见卫长蓉小脸坚毅,知道,若是他们两口子不同意,恐怕会伤了二闺女的心。 微微叹息一声,对杨氏道:“他娘,既然蓉儿有志气,想去京城,咱们也别拦着,有蕖儿照看着,相信蓉儿不会有事。” “嗯。”杨氏听了卫文水的话,总算是压下了心中的忧虑,点了点头。 “蓉儿,既然你要去京城,便好好跟着你蕖儿姐做事,听你蕖儿姐的话,别给你蕖儿姐惹麻烦。” “娘,这些我都知道,您就放心吧。”卫长蓉见杨氏,卫文水许可,当即咧开唇角,瓜子小脸上溢出了浓浓的笑容。 商量一番之后,卫长蓉去尚京的事情便定下来了。 至于卫长蓉上京之事,卫长蕖在信中已经做好了安排。 九月下旬,第二批新蚕茧会送往尚京,卫长蓉便随送蚕茧的人一道进京。 —— 晃眼的功夫,又过了几日,不知不觉,便到了九月二十。 九月二十大早,闪电赶回了尚京。 “事情都办妥了?” 揽月阁中,凌璟与卫长蕖正坐在一株桂花树下,煮茶,下棋。 听凌璟问话,闪电恭敬道:“是的,一切皆是按世子爷与卫姑娘吩咐办理的。” “已经给萧承雄,高展等人换了新户籍,商船也购置好了,水手聘了十五名,皆是老手,随时出江都行。” 闪电话落,卫长蕖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勾起唇角,十分满意。 道:“辛苦了,你连夜从江曾赶回来,先下去歇息吧。” 卫长蕖的话音在耳边响起,闪电脚步未动分毫,转眸,看了凌璟一眼。 见凌璟挥了挥袖子,这才转身离开。 听了闪电的禀报,卫长蕖已无心情继续下棋。 只见她单手托着腮,似若有所思。 “蕖儿,在想什么呢?” 凌璟宠溺的盯着她的巴掌小脸,见她托着下巴,心神根本不在棋局上,勾唇笑了笑,温声如玉的问道。 若是他没料错,这小丫头片子定又在想生意上的事情。 碎玉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卫长蕖收了收神,转眸看向凌璟,道:“凌璟,孤叶城可是盛产药材?莫国则靠近戎狄,盛产匹毛?” 虽然她也了解过孤叶城,莫国,但是却知之不详。 凌璟抿了一口茶水,点头道:“没错,孤叶城盛产药材,尤其是雪灵芝,莫国靠近戎狄,确实盛产匹毛,蕖儿可是想将孤叶城的药材,莫国的匹毛弄到凉国来?” “嗯,没错。”卫长蕖盯着凌璟那张绝世出尘的脸,巧然一笑。 第二百二十一章 樊家 寿宴,暗潮汹涌 凌璟知道卫长蕖已经做好了盘算,扬了扬眉,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卫长蕖含笑,缓缓道:“孤叶城寒冷,而烧酒御寒,如今,止水镇的酒坊已经在正常运作了,可用商船,将烧酒运往孤叶城,换取孤叶城的药材。” “莫国靠近戎狄,其地势平坦,多为草原,莫国百姓多半以放牧为生,缺少农产品,手工艺品,可将凉国华丽的衣物,精美的饰品,粮食,水果等东西运送到莫国,换取莫国的匹毛。” “凌璟,你觉得如何?” “很好。”凌璟看着卫长蕖,温笑道。 “孤叶城常年寒冷,确实很需要烧酒。” “华裳美服,珠环玉佩,粮食,水果这类的东西在凉国并不稀罕,但是在莫国,确实是珍品,将这些东西运送到莫国,应该会受欢迎。” 听了凌璟的话,卫长蕖心中多了几分把握。 当即,便写了两封信,一封送到江城,吩咐高展等人采购衣服,首饰,粮食,水果等物品,另一封信送到了止水镇,吩咐朱满贵三兄弟安排人,将烧酒送到江城,准备计划行船之事。 信笺刚发出去,这厢,勤忠进了揽月阁。 勤忠见凌璟,卫长蕖在桂花树下对弈,赶紧快步走了过去。 凌璟见勤忠徐步走来,看了他一眼,悠悠问道:“何事?” 勤忠驻足,将手里的两张请帖分别递到了凌璟,卫长蕖的手上。 “世子爷,卫姑娘,这是樊家送来的请帖。” 卫长蕖接过请帖,沉了沉眉。 她与樊家非亲非故,更无交情可言,竟然也给她送了请帖。 若是她猜得没错,此事定然是樊家那位大公子所为。 勤忠看了看卫长蕖,又转而看了看凌璟,道:“世子爷,卫姑娘,九月二十四乃是樊家老太君的八十大寿,据说此番,皇上,皇后娘娘会亲自上樊家给老太君祝寿。” 卫长蕖将请帖展开,飞快扫了两眼,随手将其丢在了身旁的石桌上。 微微叹息一口气,道:“凌璟,看来,咱们是非去不可了。” 凌璟勾起唇角,修长的手臂越过桌面,牵住卫长蕖的纤纤小手,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中央,温笑而道:“蕖儿,有我在,不必害怕。” “嗯。”卫长蕖点点头,两人四目相对,相视一笑。 其实,她并不是害怕,只是不想去那种场合,与那些无关紧要之人虚以委蛇,不过,凌璟这般护着她,她很高兴。 樊家老太君乃是当今皇后的生母,当朝一品诰命夫人,身份尊贵无比。 九月二十四,樊家老太君寿辰当天,樊府上下,张灯结彩,就连门前的街道上,都铺上了红毯,喜色漫天。 “世子爷,卫姑娘,樊府到了。”惊雷的声音自车厢外传来。 凌璟轻应一声,便扶着卫长蕖下了马车。 素风递上了贺礼,几人由小厮领着入内。 樊老太君的寿宴设在花园,樊府的花园占地广阔,其间种植了许多奇花异草,繁花绽放,秋时如春,景致宜人,堪比皇宫的御花园。 凌璟,卫长蕖行到花园附近,挑眼而望,席间已是宾客满堂。 两人并肩而行,朝着席位方向走去,红衣银袍,两种反差极大的色调搭在一起,不觉扎眼,反而极为相配、相称,徐步走来,犹如一对璧人。 窦清婉见凌璟,卫长蕖并肩走来,她挑着一双杏花美目,目光定格在两人的身上,眸色里充满了不甘心,嫉妒,怨愤之色。 秋风轻漾,卫长蕖,凌璟行步间,衣袂时而交织在一起,一路走来,两人有说有笑,窦清婉见二人如此亲密,不由得暗暗咬紧了牙关,尤其,当看到凌璟眸色柔和的凝视着卫长蕖,她更是恼愤的握紧了拳头。 “将军府大小姐,娉婷郡主,那位不是瑞亲王世子吗?” 正当窦清婉暗自恼愤的时候,旁边,一道娇脆,好听的声音响了起来。 说话的是一名粉裙少女,那少女坐在窦清婉的身旁,单手支着下巴,挑着一双琳琳美目,斜睨着窦清婉,小嘴勾着,俏丽的脸颊之上染了一抹戏味之色。 粉裙少女话落,窦清婉侧眉,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孙家小姐,本郡主眼睛亮着呢,用不着你刻意提醒本郡主。” 说这话时,语气有些发酸。 粉裙少女略有些忌惮窦清婉郡主的身份,听了窦清婉的话,她撇了撇嘴,便将视线移到别处,去与旁边的几位闺秀说话。 她看了卫长蕖一眼,好奇的问向身旁的人。 “你们知道那红衣姑娘是哪家的小姐吗,怎么以前没见过?” “不知道,我也不曾见过。”粉裙女子话落,便有人接过话。 粉裙女子又转眸看了看其他闺秀,只见所有人皆摇了摇头,一脸茫然。 这时候,突然,周围响起了一阵倒抽气的声音。 紧接着,只听一名闺秀小声,惊诧道:“大家快看,瑞亲王世子竟然在笑。” 那声音落下,便有几名闺秀齐齐看向了卫长蕖与凌璟的方向。 一个两个睁大双眼,目光齐聚在凌璟的身上,像盯怪物似的盯着凌璟那张出尘绝世的俊脸。 她们没眼花,没看错吧,瑞亲王世子竟然在笑。 此时,只见凌璟轻轻勾着唇角,眸色柔和,宠溺无比的看着卫长蕖,一抹温润春风般的笑容自他嘴角溢出,浮上他绝世出尘的俊颜,慢慢旋开,一笑间,整个人俊美得像一副绝世的画卷,叫人移不开视线。 几名闺秀见此情景,瞬间,只觉得自己一颗芳心都碎成了粉末渣子。 瑞亲王世子竟然对那红衣姑娘笑了,笑得如此温情款款,如沐春风。 世人皆知,瑞亲王世子癖性古怪,素来不近女色,何曾对一个女子如此笑过。 几名闺秀将视线移到卫长蕖的身上,看着卫长蕖,羡慕的同时,又十分嫉妒。 粉裙少女则转了转眼眸,又将视线移到窦清婉的身上,睨了她一眼,继而,飞快的收回目光,娇嗔轻讽道:“皇上两番替瑞亲王世子赐婚,均被瑞亲王世子给拒绝了,原来只是因为,瑞亲王世子早已经有了心仪之人。” “那红衣姑娘竟入了瑞亲王世子的眼,真是令人羡慕啊。” “啧啧……”说话间,粉群少女叹息几声,继而,感叹道:“身份高贵又能如何?长得漂亮又能如何?还不是遭人家拒婚了两次,要是本小姐遭人拒婚两次,一早就寻了三尺白绫,哪里还有脸活在这世上,丢人呐。” 窦清婉听了粉裙少女的话,气得杏目赤红,睁大双眼,愤愤的瞪着她。 她身为将军府的小姐,皇上亲封的郡主,以往,走到哪里,不是众星捧月,何曾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这些不入流的货色见父亲被皇上削了兵权,兄长,堂兄惨死于天牢,便欺她窦家无人,今次,竟然敢这般侮辱她。 “孙家小姐,请你注意措辞,骂谁不要脸呢?”窦清婉怒急攻心,瞪着粉衣少女便怒喝。 只见她气得咬牙切齿,杏目泛着凶狠的光芒,额头上冒出了几条青筋,原本绝美的面貌,此刻略有些狰狞。 粉衣少女瞟了窦清婉一眼,笑颜张开,不急不怒。 “郡主,你这样瞪着我做什么?我又没有说你,你这样瞪着我,我会很害怕……”说罢,那粉衣少女咬了咬下唇,当真作出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 其他几名闺秀听了粉衣少女的话,皆转眸盯着窦清婉。 一个个的眼神里皆充满了鄙夷,轻讽之色。 “郡主,孙家小姐素来心直口快,不会说话,你身份高贵,何必与她一般见识。”粉裙少女委屈说完,另一名闺秀帮衬着道。 平时,窦清婉仗着有将军府小姐,郡主的身份,趾高气昂,眼高于顶,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尚京城的一众名门闺秀早就看她不顺眼,此刻见她被粉裙少女奚落,自然没人愿意帮忙。 “你们……”窦清婉被众人排斥,愤愤咬牙,气得一拳头砸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幸得宾客众多,并没有人注意到她的举动。 芍药静静伺候在一旁,见窦清婉怒气捶桌,她赶紧猫步上前,走到窦清婉的身边,低垂着头,压着嗓子,提醒道:“郡主,今日是樊家老太君的寿宴,皇上,皇后娘娘都要……” 芍药的话尚未说完,就被窦清婉打断。 窦清婉心中不悦,正找不到发泄的对象,听到芍药的话,微微侧过头,冷冷的瞪了芍药一眼,呵斥道:“贱婢,用不着你提醒,该怎么做,本郡主难道不知?” “是,奴婢知错了。”芍药咬唇,赶紧认错,退了回去。 寿宴设了男宾区,女宾区,中间以屏风隔开,上首略高的位置是主人席,主宾席。 凌璟,卫长蕖进了花园,便有丫鬟前来邀请入席。 卫长蕖冲着凌璟微微轻笑一下,迈开步伐,准备随那丫鬟前去女宾区。 “蕖儿。”刚走出一步,凌璟轻轻唤住了她。 卫长蕖重新折过身,含笑道:“凌璟,你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万事小心。”凌璟凝视着卫长蕖的巴掌小脸,温声嘱咐。 不知为何,今日,他的心有些隐隐不安,有种不好的预感。 “嗯。”卫长蕖点点头,笑了笑,柔声道:“放心,我自会小心,不是还有素风跟着我吗。” 说完,这才随樊府的丫鬟去了女宾区。 那丫鬟领着卫长蕖直朝着窦清婉身旁的空位走去。 “卫姑娘,这是大公子特意为您安排的位置,说是,这个位置十分好,正对着戏台子呢。”丫鬟一边走,一边絮絮道。 卫长蕖盯着窦清婉身旁的空位看了两眼,心道:这还真是冤家路窄啊,走到哪里,都能碰到一起。 樊大公子也真是会安排,竟然将她安排在了窦清婉的身边。 “多谢。”卫长蕖冲着那丫鬟笑了笑,便准备入座。 窦清婉见卫长蕖走向自己身旁的位置,眼眸里,乍然闪过一抹狠戾之色。 她隐于袖下的手,捏着几颗滚圆的珍珠,见卫长蕖正在迈步,她指间用力一弹,那几颗滚圆的珍珠擦着地面,直飞了出去,最后,落在卫长蕖的脚下。 那几颗珍珠个大,滚圆,表面极为光滑,花园内又铺了一层汉白玉石板,若是卫长蕖不慎,一脚踩了上去,定然会摔个四仰八叉,狗啃屎的模样。 当着众宾客的面摔个狗啃屎,是一件极为丢人的事情。 哼——窦清婉见几粒珍珠落到卫长蕖的脚下,见卫长蕖已经抬起了脚,正准备一脚踩上去,她勾了勾唇角,暗暗冷哼一声,眼眸里的冷意更甚之前。 “小姐,小心,脚下有东西。”素风暗暗提醒卫长蕖。 “嗯。”卫长蕖轻轻应声,“放心,不会有事的。” 其实,那几颗珍珠飞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有所察觉了。 区区几颗珍珠,就想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出丑,哈,这也太小看她卫长蕖了。 那位娉婷郡主难道是计穷策竭了?竟然使出如此拙劣的招数。 卫长蕖一脚落下,正踩在那几颗珍珠之上,就在窦清婉瞪大双眼,盼望她摔倒在地的时候,她却微笑着,稳稳的踩了过去,继续朝自己的坐席走去。 虽然她没有这个时代的内功,但是前世学过防身术,练过拳脚功夫的人,身体的平衡力自然比平常人要好,再说了,她已经知道地上有东西,自然会加倍小心,哪里可能会摔倒。 窦清婉见卫长蕖平平稳稳的踏过了珍珠,心中好一阵失望,愤恨。 杏目赤红,狠狠的盯着卫长蕖,狠不得在她那张巴掌小脸上戳出一百个骷髅洞。 怎么会?怎么可能?汉白玉地面甚是光滑,那几粒珍珠也极为光滑,先前,她特意还在几粒珍珠上涂抹上了一层香油,那丫头怎么可能不摔倒在地,怎么可能? 流云广袖之下,窦清婉双拳紧握,捏得骨节咯吱作响,心中十分不甘心。 卫长蕖轻巧迈步,两三步走到桌案前,挑着一双皓月清明的眼眸,勾了勾唇,含笑嫣然的看着窦清婉,将她脸上的愤恨,不甘之色全收入了眸底。 “郡主,今日是樊老太君八十大寿,你前来祝寿,好像……有些不高兴,嗯?” 此话一出,周围闺秀皆看了过来,众多道视线齐刷刷落在了窦清婉的脸上。 见窦清婉面沉如水,眉头阴郁,咬牙切齿,额间青筋道道,确是十分不高兴的模样。 “郡主,樊老太君过八十大寿,这是喜事,您怎么如此一副表情……” “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头疼,嘴巴疼,还是胳膊疼?旁人若是不知,还以为樊老太君过八十大寿,郡主您不高兴呢。” 卫长蕖话音落下,方才那位粉裙少女眨巴双眼看着窦清婉,附和道。 其她闺秀听了卫长蕖与粉裙少女的话,看着窦清婉,心中皆暗暗鄙夷,猜测。 樊家,窦家在朝堂不和,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莫不是,樊家老太君过八十大寿,这位郡主当真的不高兴。 在众人的注目之下,窦清婉气得一张俏脸青红交错。 樊家老太君可是当今皇后的生母,一品诰命夫人,身份尊崇,若是方才那些话传到了皇后耳中,她必然讨不到好处。 “孙家小姐真是爱说笑,樊老太君八十大寿,本郡主当然是真心实意前来道贺,怎么可能不高兴,本郡主确是……身体不适。”窦清婉看了众人一眼,勉强拉开一张笑脸。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误会了。”粉衣少女娇然巧笑道。 “郡主,您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啊,像你这样花容失色,再出门参加宴席,很容易被人误会。” “多谢孙小姐提醒。”窦清婉冷瞪着粉衣少女,咬牙切齿道。 粉衣少女摆了摆手,“郡主不必客气,皇上,皇后娘娘,樊老太君就快入宴了,郡主虽身子不适,但是还是勉强笑一笑好。” 卫长蕖倾身坐下,倒了杯茶水,好整以暇的听着粉裙少女与窦清婉之间的对话。 那粉衣少女时而一句话,将窦清婉气得咬牙切齿,继而,又补一句,令窦清婉只得闷声将怒气咽下,不得发作。 呵呵……卫长蕖在心中暗暗笑了笑。 她发觉,那粉衣少女还真是有几分可爱,能将窦清婉气得咬牙切齿,确实是个人才。 素风静静伺候在卫长蕖的身后,趁众人不备,她侧眸冷瞟了芍药一眼。 这主仆二人多次针对小姐,陷害小姐,这是该死。 下一秒,一粒圆润的珍珠自她指间飞出,快若闪电般直直飞向芍药的膝腕处,那粒珍珠夹带了几分力道,正中芍药膝腕上的麻筋。 “啊!” 芍药一声惊叫,她尚未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何事,紧接着,腿一麻,再一瘫软、乏力,上半身失去平衡,顿时身子一歪,一颠,快速,迅猛的朝着窦清婉的方向扑去,直直压向窦清婉。 “郡主……”芍药见自己快压到了窦清婉的身上,惊恐的瞪大双眼,吓得惊叫出声。 “郡主,快让开。” ------题外话------ 艾玛,终于更新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寿宴,暗潮汹涌 芍药跌倒的速度太快,待窦清婉反应过来,哪里可能躲得开。 她猛摔下去,四仰八叉的砸在了窦清婉的身上。 窦清婉身下的椅子歪斜一下,哐当一声,倒翻在地上。 那椅子翻倒,紧接着,窦清婉主仆二人便一同滚跌在了地上,顿时,摔成一团麻花,芍药趴在窦清婉的身上,死死将她压住。 窦清婉前胸着地,胸前两处凸起贴合在地面上,被压扁,只觉得胸口处一阵冰凉。 一跤摔得太猛,头上一支玉钗被震落坠地,发出一声脆响,摔成了两截。 卫长蕖见窦清婉主仆二人摔成一副狗啃屎的挫样儿,勾起唇角,轻轻笑了笑。 挑趣道:“郡主,皇上,皇后娘娘都还未入席,你便先行此大礼,啧啧……这份诚意真是感天动地啊。” 卫长蕖话音落下,其她闺秀看着窦清婉,虽然不敢像卫长蕖那般幸灾乐祸的挑趣,却都抿着唇角,掩着手绢,暗暗偷笑。 方才那位粉裙少女略胆大一些,看了窦清婉两眼,直接大喇喇的笑了起来,笑得眉眼弯弯。 窦清婉支着手臂,挪了挪身子,试图想爬起来。 她动了一下,感觉到屁股上正压着一个人,顿时怒火中烧,呵斥道:“贱婢,还不赶紧从本郡主身上滚下去。” 芍药惊魂未定,听到窦清婉一声呵斥,吓得身子哆嗦了两下。 回过神来,感觉到身下软乎乎的,很有弹性,垂目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趴在了郡主的屁股上,将郡主狠狠的压在了身下。 “郡……主,奴婢……奴婢该死。”芍药刚回过神,此刻,又吓得脸色煞白,舌头打结。 窦清婉垫在地上,给一个奴婢当了一回人肉垫子,恼愤得咬牙切齿。 “贱婢,你是该死。” 若此刻是在窦府,她非得揭了这贱婢的一层皮不可。 芍药听出窦清婉极度不悦,赶紧动了动,奋力想从她身上爬起来。 “郡主,您再忍一忍,奴婢马上扶您起身。” 芍药刚支起手臂,尚未从窦清婉身上爬起来,突然,一道高亢,尖声细气的话音自花园外传了进来。 “皇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驾到。” 太监高亢的呼声落下,众人寻声,挑目望去,只见花园入口处,出现了三道明黄色的身影。 崇帝走在最前面,太子凌煜紧随其后,樊后搀扶着樊老太君并肩而行,其他人走在最后面。 窦清婉听闻脚步声越来越近,心中急切。 压低嗓子,怒道:“贱婢,动作快点儿。” 不能让皇上,皇后,太子见到她此时的狼狈模样,绝对不能。 她郡主的身份是皇上亲封的,皇家郡主高贵典雅,若是让皇上看见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趴在地上,毫无仪容可言,便等于辱没了郡主的身份,更是打了皇上的脸面。 “……是,郡主。”芍药听脚步声越来越近,急得唇舌直打哆嗦,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郡主注重仪容,在皇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面前,素来高贵大方,若是让皇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见到郡主此时的模样,郡主回府后,定然会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 回想窦清婉折磨人的手段,芍药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颤,不敢再耽搁半分半秒时间,手脚并用,麻利的支起身子。 身子支起一半,脚跟还未站直,突然,芍药感觉膝腕处又是一阵发麻,发软,身子快速倾斜,再次直直砸向窦清婉。 芍药惊慌了。 再砸下去,郡主定然饶不了她。 慌乱之余,她七手八脚乱抓腾了几下,想抓住桌案的边沿,稳住身子,只是,桌案在一臂之外,她抓腾了几下,未够到任何东西。 随着一声闷哼,芍药身子坠落,再一次重重砸到了窦清婉的身上,将她死死的压在身下。 窦清婉疼得额间冒出了几滴冷汗。 她的腰快被这该死的贱婢给压折了,疼得钻心刺骨。 “贱……婢,你是想害死本郡主吗?” 崇帝,樊后,太子凌煜等人越走越近,窦清婉疼得钻心刺骨,却只得忍痛,咬牙,闷哼一声,不敢大声惊唤出来,怕惊扰了圣驾。 “郡主,奴婢该死,奴婢是不故意的,请郡主恕罪。” 芍药犹若惊弓之鸟,一边向窦清婉认错,求饶,同时奋力想从窦清婉身上爬起来。 卫长蕖坐在一旁,柳眉微扬,好整以暇的看着摔成狗的主仆二人,唇角微微抿着,脸上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暗讽。 这便叫偷鸡不成,倒失把米,害人终害己。 稍纵片刻,芍药总算从窦清婉身上爬了起来。 有了先前的教训,这一次,她起身的时候,一只手先小心谨慎的抓住了桌案边沿,这才将另一只手伸到窦清婉的面前,道:“郡主,奴婢拉您起来。” 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大,似在身前不远处,窦清婉见芍药伸手来,迫不及待将自己的手放上去,冷冷吩咐,“动作快些,赶紧拉本郡主起身。” “是,郡……”芍药应声,郡主二字还未说完,就哑住了。 窦清婉感觉芍药没动作了,心中不悦,沉了沉眉,怒道:“贱婢,你傻了吗?赶紧拉本郡主起身。” 怒喝完,良久,却听不到芍药回话。 窦清婉这才后知后觉发现,情况视乎有些不太对劲啊。 她四仰八叉躺在地上,转了转一双杏花美目,将头抬得更高一些,这一看,入眼的,是一袭明黄色的龙袍,视线略移,看到的是一袭大红色的凤袍。 “皇……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窦清婉咬唇,轻声嘟囔。 下一秒,席间跪了一地,众人高呼道:“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卫长蕖随众人弯下身子,虚跪在了地上,继而,抬着眸子,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崇帝。 崇帝冷冷一瞥,见园中跪了一地,虚虚扶了扶手。 道:“平身,今日是老太君的寿宴,不必如此拘礼。” 众人一番谢恩,站了起来。 今日,樊后一派高贵,端庄,一袭红色凤袍,恰好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曲线,虽然已过了豆蔻年华,却是风韵犹存。 她搀扶着樊老太君,站在崇帝的身侧,低垂着眸子,冷冷的瞥了窦清婉两眼,眸色里闪过一抹暗讽。 窦家世代只出武将,这将门之家教出的女儿,果然上不得台面。 这样庄重的场面,竟然躺在地上,真是辱没了皇家郡主的身份。 皇后在心中对窦清婉鄙夷,但是脸上却笑着,“清婉丫头,你如何摔在了地上?怎会如此不小心呢。” 语气轻责,却又不失关怀之意,就像长辈训斥晚辈一般。 说完,继而吩咐身旁的宫女,“来人,还不赶紧将郡主从地上扶起来。” “是。”两名宫女应声,低眉顺目朝着窦清婉走去。 听了皇后的话,卫长蕖微微勾唇,隐隐轻笑。 方才,皇后看着窦清婉时,眼眸中闪过的那抹暗讽之色,或许别人没看见,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呵,不愧是皇后啊,心里对窦清婉鄙夷至极,不喜窦家之人,脸上却能含笑,装出一副极其关心窦清婉的模样,啧啧……皇宫中的女人,果然都是些演技派。 窦清婉被两名宫女合力搀扶起身。 她理了理仪容,这才挑着一双杏花美目,我见犹怜的看向崇帝,樊后,以及太子凌煜。 “婉儿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娇滴滴冲着三人施了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礼。 “嗯。”崇帝看着窦清婉,面无表情的点头。 继而,转眸扫向众人,吩咐道:“大家都入座吧。” 崇帝说完,便领着樊后,太子凌煜,樊老太君,以及樊家众人朝高位的主宾席,主人席而去。 众人见崇帝,樊后入席之后,方才敢随之坐定。 寿宴开始,一群樊府的丫鬟鱼贯而入,将各种精美的菜肴,糕点摆上了桌。 菜肴,瓜果,酒水上齐之后,紧接着,便有舞姬,戏班子进园献艺。 宴过半旬,那些想攀附皇恩,攀附樊家的官员,则一个接一个向崇帝敬酒,向樊老太君祝寿,说辞是天花乱坠。 卫长蕖不声不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自顾吃着桌上的菜肴、糕点,完全将自己屏蔽在寿宴之外,将自己当成了隐形人。 幸得窦清婉方才出了大丑,寿宴开始后,不敢再造次,否则,卫长蕖坐在她身旁,还不一定能耳根子清静,隐形成功。 用过寿宴之后,便有丫鬟前来上参茶。 其中一名丫鬟端了一碗参茶,徐步走向卫长蕖的桌前,“小姐,请用参茶。” “嗯,放下吧。”卫长蕖淡淡瞟了那丫鬟一眼,见她低眉顺目,并未太过在意。 “是。”那丫鬟应了一声,便想将手中的茶碗放下。 突然,她手下一滑,茶碗打翻,一碗参茶尽数洒在了卫长蕖的身上。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那丫鬟见洒了卫长蕖满身汤水,当即吓得脸色惨白,噗通一声跪在了卫长蕖的面前。 卫长蕖看着惊慌失措的丫鬟,没有说话,凝了凝眉。 这丫鬟是真不小心?还是故意想要洒她一身汤水?若是故意将汤水洒在她身上,又为何,幕后主使之人究竟想干什么? 一时之间,几个问题飞速从卫长蕖脑中闪过。 卫长蕖略思片刻,正欲开口说话,却被樊后抢先了一步。 樊后紧盯着卫长蕖所在的方向,打量了卫长蕖两眼,见卫长蕖衣裙湿漉漉的,紧贴在身上。沉默了片刻,威严道:“做事如此不小心,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重打五十打板,这等同于直接要了那丫鬟的小命。 那丫鬟吓得身子直打哆嗦,颤抖道:“皇后娘娘开恩,皇后娘娘恕罪,奴婢知错了……”一边求饶,一边往地上叩头。 卫长蕖冷眼旁观,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任那丫鬟哀声凄惨,她丝毫也不为所动。 樊家丫鬟的死活,与她卫长蕖有何干系,再说了,她还未弄明白,方才,那丫鬟究竟是不小心洒了她一身汤水,还是刻意想洒她一身汤水,若是后者,那么,此刻,这丫鬟便是在做戏给她看。 主人席上,樊贞挑眼紧盯着卫长蕖。 见卫长蕖稳坐如泰山,一副铁石心肠,根本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观望了片刻,只得对皇后道:“姑母,今日是主母八十寿辰,不宜见血,行凶杀之事。” “索性,这丫鬟犯的也不是什么滔天大错,这件事,侄儿觉得,便这么算了,等寿宴过后,再小小惩戒一番即可。” 樊贞话落,樊后看向崇帝,想询问崇帝的意思。 崇帝自然不会在意一个丫鬟的死活,淡瞥了樊后一眼,只道:“区区小事,皇后看着处理就是,不必征求朕的意见。” “看在贞儿求情的份上,今日,本宫就暂且饶恕你。”樊后沉思片刻,对那丫鬟道。 “多谢皇后娘娘不杀之恩。”那丫鬟感激涕零,接连冲着樊后叩了几个头。 樊贞看了卫长蕖两眼,冷声吩咐道:“且带卫姑娘下去换身干净的衣裳。” “是,大公子。”那丫鬟应声,站起身来。 她转身对着卫长蕖,低眉顺目道:“小姐,请随奴婢来。” “嗯,带路吧。”卫长蕖点点头,继而,站起身子。 当着崇帝,樊后的面,她若是拒绝,不随那丫鬟去换衣,反而会落人口舌,让人觉得,她不领樊家的情,不领皇后的情。 倘若,那丫鬟是故意泼她一身汤水,想趁她换衣时,在她身上动手脚,那也得看看,她是否会上当。 丫鬟低眉顺目走在前面,卫长蕖,素风紧跟在后。 一路上,素风凝着眉头,全身警戒,深怕卫长蕖会出任何意外。 三人出了寿宴,她用传音入密对卫长蕖道:“小姐,小心有诈。” 大户人家的丫鬟皆是经过精心训练的,怎么可能连一杯参茶都端不稳,那丫鬟将参茶洒在了小姐的衣衫上,多半是故意的。 卫长蕖听后,不言,只暗暗的点了点头。 穿过几条回廊,走了一段碎石小道,三人行了近一炷香的时间,突然,那丫鬟微微驻足,侧过身,伸手指向前方不远处,花丛中的一座小阁楼,道:“小姐,前方便是了,请随奴婢来。” “嗯。”卫长蕖未多言,对那丫鬟点了点头。 三人继续向前走,卫长蕖凝着眉头,不声不响观察着丫鬟的举动。 素风走在最后,右手搭在腰间的剑柄之上,全身戒备。 就在这时候,一阵劲风迎面刮来,空气中,暗流涌动,下一秒,便见几名黑衣蒙面人跃了出来。 “有刺客。”那丫鬟见了黑衣蒙面人,惊恐万分,顿时失声叫了出来。 素风脚下一动,迅速挡在了卫长蕖的面前,利落的拔出腰间的软剑,“小姐,小心些。” “嗯,我自会小心。”卫长蕖沉了沉眉,冷静道。 “你全力应付这些人即可,不必为我分神。”说话间,卫长蕖弯下腰,将那柄随身携带的匕首拔了出来。 主仆二人刚交换了一个眼神,紧接着,几名黑衣蒙面人便持剑攻了过来。 素风不敢大意,紧蹙眉头,持剑迎了上去,几个交手之间,便与几名黑衣蒙面人缠斗在了一起。 黑衣蒙面人出招迅猛,招式狠辣,前后左右夹击素风,尖峰直指向素风的要害之处。 卫长蕖自知功夫不行,只得持了匕首,趁黑衣蒙面人不备之时,在后方偷袭,为素风减轻压力。 双方缠斗,搅得园中花枝乱飞,残落一地,剑鸣刀响,声声阵阵,却未引来樊府的一名侍卫。 卫长蕖沉了沉眉,身形快速移动,忽闪到一名黑衣蒙面人的身后,手中匕首一刺而下,直接刺穿了一名黑衣蒙面人的背心。 快速将匕首拔出来,扫眼一看,才发觉,已经不见了方才那名丫鬟的踪影。 卫长蕖持着染血的匕首,勾唇,冷冷一笑,眸中溢出寒意。 那丫鬟果真是故意洒了她一身汤水,然后将她引到此处。 她们与黑衣蒙面人缠斗了这么久,剑鸣刀响,却招不来一个樊府家的侍卫,看来,这些黑衣蒙面人多半也是樊家的人。 卫长蕖一边持匕首御敌,与此同时,大脑飞速旋转。 樊家与她有过交接之人,只有樊贞。 樊贞派出这些杀手,难道是想取了她的性命? 想想又觉得不对,黑衣蒙面人并未对她下杀手,再者,若是樊贞想取她性命,又怎会选在樊老太君的寿宴上。 他究竟想干什么? 卫长蕖一刺而下,又伤了一名黑衣蒙面人的手臂,匕首尚还未收回来,突然,只觉得头脑有些发昏,脚下有些虚浮无力。 “不好!” “小姐,这园子里的花有问题。”此时,素风亦是头晕目眩,感觉剑都有些握不稳。 卫长蕖强撑着意思,隐隐约约听到素风的话。 难怪,这园中的花如此香气弥漫。 这一次,是她太过大意了,只料想,那丫鬟会在她换衣服的时候动手脚,却忽略了这些细节性的问题。 ------题外话------ 蕖儿说:美人们怎么不留评论,难道是不喜欢我 璟爷说:估计是爷做得还不够好…… 第二百二十二章我就知道,你能找到我 “素风,你如何?” 卫长蕖感觉头脑眩晕得厉害,意识逐渐模糊,她横下心,一口咬破自己的下唇。 唇瓣溢出丝丝血渍,疼痛感钻心,原本已模糊的意识,逐渐清明了几分。 素风勉强握着手中长剑,与几名黑衣蒙面人抵死周旋。 “请小姐放心,属下还能支持。” “今日,就算是拼了性命,属下也会护得小姐周全。” 素风的话在耳侧响起,咬字清晰,卫长蕖听后,微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素风内力深厚,中毒没那么深。 “素风,别管我,赶紧脱身去找凌璟。” “我们两人皆中毒,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事情。” 素风神色犹豫了一下,卫长蕖递了她一个眼神,又道:“你且放心去,这些黑衣人并不想取我的性命。” “嗯。”素风点头。 小姐说得对,她们二人皆中毒,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为今之计,只能去找世子爷。 素风咬紧牙关,打起十二分精神,手中寒剑横扫而出,挡了黑衣蒙面人五六招,最后寻到机会,脚尖一点,纵身一跃离开了花园。 卫长蕖见素风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身子一晃,视线逐渐模糊,最后一点意识消失殆尽。 其中一名黑衣蒙面人见卫长蕖晕倒,伸手一揽,赶紧将她扶住。 “头儿,那个女人,还要不要追?”另一名黑衣蒙面人问道。 扶住卫长蕖的黑衣蒙面人摆了摆手,道:“不必追了,那女人轻功极厉害,恐怕咱们也追不上。” 说罢,看了一眼双目微阖的卫长蕖,继续道:“咱们还是赶紧按大公子的吩咐行事,别坏了大公子的好事。” “是。”其他几名黑衣蒙面人齐齐应声。 素风甩掉黑衣蒙面人,强撑住最后一点意识,脚下踏风,一路急行,朝着寿宴方向而去。 仅用几分钟的时间,便赶回了寿宴。 她脚步轻盈,不声不响潜到凌璟的身边。 凌璟见素风神色有异,眸色瞬间冷沉了几分,“可是蕖儿出事了?” “世子爷,属下失职。”素风见凌璟蹙眉,噗通一声,单膝跪了下去。 她刚单膝跪在凌璟的身前,身子就猛然晃了晃,险些跌倒在地。 惊雷眼疾手快,一把将素风搀扶住,见她脸色不太正常,顺势抓过她的手,探了探她的脉搏。 “*草。” “赶紧将这粒药丸服下。”号完脉,惊雷从身上掏出一只瓷瓶,递了一粒药丸到素风的手中。 素风接过药丸,毫不迟疑,仰头吞了下去。 药丸入口生效,素风头脑逐渐清明,意识渐渐归位。 看着凌璟,将事情的经过与凌璟大约说了一遍。 “世子爷,此事,多半与樊家大公子有关系。” 凌璟阴郁着眉头,古墨色的眼眸中聚集着千丈寒冰,万丈巨浪。 若是蕖儿有事,他定让整个樊家陪葬。 不待素风起身,一道银色身影乍闪而过,凌璟已经快速起身,离开了寿宴。 素风,惊雷见凌璟疾行如风,知道自家世子爷是担心卫姑娘的安全,不敢迟疑片刻,赶紧跟了上去。 三人刚离开不久,一名樊府的小丫鬟跌跌撞撞闯入了寿宴。 那丫鬟身上染了些血渍,模样狼狈不堪。 樊贞见丫鬟闯进来,不等那丫鬟开口,蹙了蹙眉头,沉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丫鬟跪在地上,身子不断打哆嗦,听到樊贞的问话,磕磕绊绊道:“禀……禀大公子,有……有刺客。” “方才那位小姐,被……被刺客劫持了。” 丫鬟磕磕绊绊说完,樊后收起方才的笑容,蹙起眉头,勃然大怒道:“有刺客闯入。” “这些刺客真是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闯入樊府劫人。” 崇帝见樊后勃然大怒,却是不声不响的端坐着。 樊后一番震怒后,樊贞起身,赶紧走到她的面前,恭敬道:“姑母,您暂且不要动怒,侄儿这便带人搜查,绝对不容许刺客搅了祖母的寿宴,更不允许刺客伤到皇上和您,” “嗯。”樊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樊贞,嘱咐道:“贞儿,行事务必小心一些。” 樊贞拱手,道:“多谢姑母关心,侄儿自会小心行事。”说完,便起身离开了寿宴。 寿宴上,一众宾客听说有刺客闯入了樊府,皆交头接耳的议论。 那些想攀附樊家,却苦无门道之人,此刻,见樊贞离开寿宴前去搜查刺客,一个两个皆起身跟了上去。 反正樊家的护卫个个身手了得,对付区区几名刺客,应该是不成问题,他们跟上去,既能看热闹,又能在樊家大公子面前讨好卖乖,何乐而不为。 寿宴中场暂停。 一时之间,樊府上下大肆搜查,闹得鸡飞狗跳。 这厢,素风带着凌璟,惊雷到了方才与黑衣蒙面人缠斗的小花园。 三人刚踏入花园,就觉一阵弥漫的香气袭来,芳香宜人。 惊雷眯了眯眼,警觉道:“世子爷,屏住呼吸,这园中种了*草。” 素风,凌璟依言屏住呼吸,继而,三人进了花园中小木楼中查看,却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出了小木楼,凌璟心中极为不安,甚至感觉到一丝恐慌浮上心头,继而,更加疯了似的寻找卫长蕖的踪影。 此刻,他很后悔,都是他的错,是他太过相信她的能力,以为她如此刁钻,泼辣,精灵古怪,便不会吃亏。 他真该死,怎么会如此认为。 就在凌璟心乱如麻的时候,素风眼前一亮,突然道:“世子爷,这是小姐的东西。” 说罢,上前一步,将那东西捡了起来,随手递到凌璟的手中。 凌璟垂着凤眸,目光凝视在手中的翠色珠子上,看了两眼,道:“没错,这是蕖儿手上戴的珠串,继续找。” 既然蕖儿将珠串弄断了,前面必然还有遗落的珠子。 “是,世子爷。”素风,惊雷异口同声,顿时之间,精神振奋了不少。 三人沿路寻找珠子,一路前行,直走到一处装裱豪华的庭院前,这才不见了卫长蕖留下的线索。 “世子爷,没线索了,小姐多半被掳到了此处。”素风看着眼前的庭院,沉声道。 凌璟深深蹙眉,紧盯着眼前这座装裱豪华,清幽别致的庭院,深邃的眼眸中溢出冰寒刺骨的冷意。 贞苑——若是他猜得没错,这里应是樊家大公子所居的苑子。 樊贞,你竟然敢打蕖儿的主意,很好,好得很。 今日所为,希望你不要后悔,希望你能承担得起后果。 凌璟墨瞳微微缩了缩,有杀意自深寒的眸底泄溢出来。 素风,惊雷跃身上前,三两下功夫解决了看守的几名护卫。 凌璟心中急切,大步流星步入贞苑内,寻了一番,总算在一间豪华的卧房中找到了卫长蕖。 只见卫长蕖双目微阖,双颊微微桃红,似酒醉一般,一点樱唇轻轻嘟着,像一只瓷娃娃般静静的躺在床榻之上,安静得有些飘渺,有些不真实。 凌璟站在床前,垂着一双凤眸,见她此番模样,一颗心顿时揪起,犹如针扎一般疼痛,痛彻心扉。 “蕖儿,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如此放心。” 说话间,凌璟倾下身子,伸出手臂,修长如玉的手掌落在卫长蕖的脸颊上,轻轻捧住她的巴掌小脸,动作珍视,爱怜。 卫长蕖沉睡在梦中。 突然,一道温如玉润的话音传入她耳中。 那声音很好听,还很熟悉,听着这样的声音,她觉得鼻子有些发酸,情不自禁,莫名想哭。 “蕖儿,醒醒。” 那声音再次传来,她强撑着意识,想要睁开双眼,看看眼前说话的人,动了动沉重的眼皮,费了好大的力气,却是睁不开眼。 心中着急,就哭了出来。 凌璟捧着卫长蕖的脸颊,突然感到指尖有些湿润,温热,仔细一看,见卫长蕖的眼角溢出了一行清泪。 “蕖儿……”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卫长蕖哭,那一行清泪滴到手上,是如此炽热烫手,令他有些心乱,慌张。 惊雷站在床前,打量了卫长蕖两眼,沉声禀道:“世子爷,卫姑娘应是先中了*草,后又被人灌下了胭脂美人醉。” 胭脂美人醉——凌璟听到这几个字,眸色再次暗沉了几分。 所谓的胭脂美人醉,实则是一种肮脏的淫药,女子服下之后,形态犹如醉酒,药效会在两个时辰后发作。 “竟然敢给蕖儿灌这种药,樊贞,你该死。” 惊雷自身上取出一粒药丸,伸手递到凌璟的面前,恭敬道:“世子爷,趁卫姑娘身上的胭脂美人醉尚未发作,还是先将她救醒,然后尽快离开樊府。” “嗯。”凌璟点头,从惊雷手中接过药丸,再动作轻柔的喂卫长蕖服下。 药丸入口即化,不消片刻时间,就见卫长蕖脸颊上的微微桃红逐渐消失,羽扇般的睫毛动了动,继而,见她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卫长蕖幽幽睁开双眼,入眼,正是那张绝世出尘,而又无比熟悉的脸,轻轻勾起唇角,笑得有些虚浮、苍白,“凌璟,我就知道,你能找到我。” ------题外话------ 下午二更吧…。 第二百二十四章 暗骂,樊贞 凌璟见卫长蕖醒来,如珠似宝的捧着她的巴掌小脸,温玉般的指腹在她光滑的脸颊上轻轻摩挲几下。 沉着嗓子,温声道:“蕖儿,我当然能够找到你。” “无论你走多远,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嗯。”卫长蕖笑着应声,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下滑,“凌璟,我相信,我一直都相信。” 她眨了眨眼,看着头上棕黄色的帐幔,很陌生。 这里不是揽月阁,也不是烟水居,房间很奢华,她!应该还在樊府吧。 “凌璟,我不喜欢这里,带我离开。”卫长蕖转动眼眸,将房间打量了几眼,喃喃对凌璟道。 “好,咱们这就离开。” 凌璟宠溺的盯着卫长蕖的巴掌小脸,勾起唇角,笑容温如春风,说完,双臂一捞,便将卫长蕖横抱在了怀中。 卫长蕖靠在凌璟的怀中,半边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蓬勃有力的心跳声,呼吸之间,闻着他身上浅浅淡淡的冷梅香,心神这才安定下来。 几人方要离开贞苑,便听到有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自附近传来。 “大公子,前面便是您住的贞苑了,是否需要搜查?”随着脚步声渐近,忽闻一名樊府的侍卫道。 紧接着,樊贞的话音响了起来。 “本公子的苑子,不但要搜查,还要仔仔细细的搜查,说不定刺客聪明,恰就躲进了本公子的苑中。” “是,属下这就带人前去搜查。” 那侍卫应承樊贞一声,便率先带着十几名属下鱼贯冲进了贞苑。 樊贞,及一群宾客紧随其后。 屋顶上,卫长蕖软绵绵的靠在凌璟的怀中,她低垂着眸子,透过瓦片间隙,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樊贞打的什么主意? 此时此刻,她总算看明白了。 贞苑乃是樊贞所居的地方,而她刚才就躺在樊贞的床上,倘若凌璟再稍微来晚一些,那么,等到那一群宾客直冲进来,看见的,便是她卫长蕖恬不知耻,爬了樊家大公子的床。 这个时代,一个女子爬了一个男子的床,即便没发生什么,名誉也会受损,最终,只得选择嫁给那个男子。 更可恶的是,樊贞竟然还给她下了胭脂美人醉,是想先毁了她的名誉,然后再毁掉她的清白,迫使她乖乖就范。 哼,卫长蕖无力的勾起唇角,暗暗冷哼一声,脸上浮出一抹嘲讽的寒意。 笑话——就凭这些,就想让她乖乖就范。 名誉受损又如何?清白受损又如何?她卫长蕖若是不想嫁,宁愿遭人白眼,也不会委身他人,勉强自己。 凌璟稳稳的揽着卫长蕖,见樊贞领着一群宾客鱼贯冲入贞苑,他凤瞳微微缩了缩,有彻骨寒意自深邃的眸底席卷而出,两道冰寒的目光透过瓦片缝隙,准确落在樊贞的身上。 贞苑内。 一群侍卫在主厅,偏厅,花园内搜查了一番,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最后,按照樊贞的吩咐,搜进了里侧的卧室。 几名侍卫进了樊贞的卧室,不多时,便有人突然嚷道:“刺客,快来人,刺客藏在了大公子的床上。” 那侍卫的嚷叫声落下,其余侍卫闻声,皆持了刀剑,一哄而进,将那雕花大床团团围了起来,围得水泄不通。 樊贞领着一群宾客亦进了屋,站在房中静静看着。 恰时,一阵风吹拂进来,棕黄色的帐幔轻轻浮动了两下,透过轻薄的帐幔,隐隐可见床上躺了人。 樊贞当着众宾客的面,沉下一张脸,怒声道:“将帐幔掀开。” “本公子倒是要看看,是何人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敢在樊府滋事生非。” “是,大公子。” 侍卫头领应声,持着刀,缓步靠近床沿,小心谨慎的伸手,够到帐幔一角,使力,猛然一拉,将原本紧闭的帐幔拉开。 帐幔被拉开,众人往床上一看,瞧清楚之后,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这也太意外了。 只见床上躺着两个人,一男跟一女,男子环拥着女子,女子将头埋在男子的胸前,两人熟熟沉睡,面色酡红,身上皆未着寸缕,紧紧的贴合在一起。 一群侍卫顿时傻眼,僵手僵脚,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公子的床上,怎么会躺着一个侍卫和一个丫鬟。 这两人也忒么大胆了,偷情,滚到了大公子的床上。 一群宾客盯着床上光溜溜的二人看了几眼,继而,转眸看向樊贞,一个两个,脸上皆染上鄙夷,嘲讽之色。 樊家的家风也忒开明了一些,侍卫,丫鬟竟然敢公然在主子床上偷情,啧啧……这还真是尚京头一遭趣事啊。 这样玩,是不是很刺激。 樊贞见到床上的光景,亦是足足愣了几秒,不应该是她吗?怎么会…… 随即,他很快将视线收回,转眸,冷扫了众人一眼。 见众人脸上皆是鄙夷,嘲讽之色,他沉了沉眉,瞬息之间,一张俊脸阴沉如墨,汹涌的怒气在眸子翻腾,席卷。 沉默了片刻,才冷声吩咐道:“还愣着作甚,赶紧将床上那对狗男女拉起来,拖出去,乱棍打死。” “是,大公子。” 侍卫听出樊贞此刻极度不悦,不敢迟疑分毫,应声之后,立即动手去拉拽床上的一对男女。 刚被侍卫拉拽了几下,那对男女便转醒过来,猛然睁开了双眼。 两人感觉身上凉意飕飕,垂目一下,这才发现自己身上为着寸缕,再转了转眼珠子,瞧见房中全是人,尤其当看到樊贞那张黑沉如墨的脸时,两人皆吓出了一身冷汗。 两人在后院待久了,自然明白,此刻发生了何事。 “大公子,属下是冤枉的,属下不知发生了何事?”男子顾不得身上赤条条,看向樊贞,一个劲儿求饶。 “大公子,奴婢也是冤枉的。”那丫鬟挣扎了几下,露出白花花的手臂,也开始呼天抢地。 一时之间,贞苑内闹得鸡飞狗跳。 那些跟在樊贞身旁的宾客,见此情形,皆在心里暗暗轻讽。 什么名门望族,都是狗屁!连小小的侍卫,丫鬟都管教不好,侍卫,丫鬟且如此*,主子怕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樊贞见那对男女哭闹不休,呼天抢地,拧了拧眉,眼中杀意更甚。 “一群废物,连两个人都对付不了,本公子养你们何用。” 樊贞冷声回荡,一群侍卫听得心惊胆战,赶紧扯了两块碎布,将那对男女的嘴巴堵住,然后强拉硬拽,将两人拽出了贞苑。 “大公子,这便是闯入樊府的刺客?” 那对男女刚被拽出贞苑,便有一名宾客问向樊贞,语气中夹带了隐隐的嘲讽。 樊贞寻声看去,冷瞪了那名宾客一眼,深寒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眼神中略带几分警告。 在樊贞的注视之下,那名宾客只觉头皮一阵发麻,知道樊贞是动怒了,便不敢再多言,赶紧将头垂下去,不敢再看他的脸。 樊贞见那名宾客垂下了头,方才收回了视线,继而,飞快扫了众人一眼,冷冷开口,“既然刺客已经抓到了,诸位还是随樊贞回寿宴吧。” “是是是,大公子说得对,咱们还是赶紧回寿宴吧。” 樊贞话落,众人赶紧打着哈哈迎合。 事情变化得太过突然,完全超乎了计划。 樊贞心中郁闷至极,愤愤甩了甩袖子,没心情搭理众人,大步流星般走出贞苑。 其他人见樊贞甩袖,愤愤离去,都赶紧跟了上去。 一群人刚出贞苑,就见凌璟揽着卫长蕖迎面走来。 樊贞看到卫长蕖的瞬间,脚步微微滞了滞,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怎么可能,那丫头先中了*草,后又中了胭脂美人醉,怎么可能好好的…… “樊大公子,你见到我,视乎很意外啊?” 卫长蕖看着樊贞,勾起唇角,冲着他似有若无的笑了笑。 她好端端的没事,这王八蛋应该很郁闷吧。 樊贞见卫长蕖,凌璟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眸色一闪,赶紧隐藏了方才眼中的诧异之色,笑了笑,道:“确实很意外。” “本公子听说卫姑娘被刺客掳走,心中甚是担心,此刻见卫姑娘安然无恙,总算可以放心了。” “樊大公子为我担心,呵呵…。” 卫长蕖紧盯着樊贞,勾着唇角,似冷笑,又似讽笑,“如此,我还真得好好感谢樊大公子了。” “卫姑娘在樊家出事,樊贞担心理所应当。” 卫长蕖话音落下,樊贞脸不红,心不跳,温声笑道。 卫长蕖对上樊贞的视线,脸上笑颜如花,心中却暗暗低咒:这恶心的男人,真他妈会装。 两人四目相对,卫长蕖沉默了一会儿。 足足过了半响,才又道:“樊大公子,你说,幕后策划掳劫我之人,是不是脑袋进水了?或者是脑袋被门给卡了,智障。” “今日乃是樊老太君的八十大寿,到樊家祝寿之人,不是达官显贵,就是富甲巨贾,那些傻叉的刺客不劫持那些达官贵人,反而劫持我一个小女子,啧啧……真是脑门给驴给踢了。” 卫长蕖暗骂轻嘲,樊贞听得有些心塞,方才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嘴角有些微微抽搐。 “卫……姑娘骂得极是。”樊贞怄得简直想吐血,脸上却不能表现分毫。 “樊大公子也觉得我骂得好?”卫长蕖眨了眨眼,一脸天真道。 “其实吧,我觉得我很客气,骂得还不够好,还不够狠。” “我应该诅咒,那个策划绑架我的幕后主使者,喝水被水呛,吃饭被饭卡……外加生个儿子没屁眼。” ------题外话------ 不好意思,今天更得太少。 最近码字很慢,所以更得不如之前多 第二百二十五章 胭脂美人醉,发作 卫长蕖越往后说,樊贞的脸色越是难看。 其他宾客听到卫长蕖的话,一个个双目瞪圆,眼神诧异的看着卫长蕖,那神情如出一辙,就像是看到怪物一般。 生个儿子没屁眼——这等低俗的话都能说出来。 这位卫姑娘的性子还真是泼辣,完全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风范。 卫长蕖懒得理会众人的目光。 她看着樊贞,见樊贞一张脸黑成了锅底灰,她心中堵的那口气稍微释缓了一些。 “樊公子,你怎么了?脸色视乎有些不太好看啊。” “刺客抓住了,不开心么?” 卫长蕖打量了樊贞两眼,冲着他巧笑一下,明知故问。 樊贞尚未做声,凌璟伸手,宠溺的拂了拂卫长蕖额前的散发,顺势接过她的话,悠悠道:“樊大公子自然不开心。” “樊老太君寿宴,刺客堂而皇之闯入樊府,还在樊大公子的苑中行了苟且之事,哼!”说罢,凌璟勾起唇角,轻讽的冷哼一声,继续道:“刺客如此大胆,完全不将樊家放在眼中,让樊大公子在众人面前失了颜面,樊大公子自然不开心。” “樊大公子,你说是吗?”最后,语气犀利一转,反问樊贞。 樊贞听得胸中气血翻腾,不知不觉,隐于长袖下的手,紧紧拽成了拳头。 这是在暗讽樊家无能,更暗讽他樊贞无能。 凌璟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看着樊贞,眸底有一抹寒光乍闪即逝,见樊贞气得眉头阴郁,久久不做声,他也懒得听再听。 今日这笔账,等帮蕖儿解了毒,再细细的算不迟。 “既然樊大公子有家事要处理,本世子便不多打搅了,告辞。”悠悠说完,便准备揽着卫长蕖转身离去。 樊贞见凌璟揽着卫长蕖转身,咬了咬牙,才憋住心中满腔怒火。 “来人,送璟世子,卫姑娘出府。”语气生冷道。 “是,大公子。” 卫长蕖未再搭理樊贞,随着凌璟的脚步,径直离开。 她身上胭脂美人醉的毒尚未解,身上乏软无力,方才奚落樊贞,是在咬牙强撑而已。 有小厮领路,不多时,几人便出了樊府。 一脚刚踏出樊府大门,卫长蕖便再也坚持不住,身子一软,险些跌倒在地上。 “蕖儿……” 凌璟见卫长蕖身子瘫软,眼疾手快,将她拉入了怀中,再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卫长蕖微阖着双目,脸颊上逐渐呈现出酡红之色,她眼神迷离,似醉酒一般。 头在凌璟的胸前蹭了蹭,喃喃道:“凌璟,我……好热。” “快喘……不过气来了。” 说完,便动手去拉扯自己领口。 凌璟低垂着眼眸,目光凝注在卫长蕖的巴掌小脸上,见她面色酡红,整个人迷糊不清,心中大急。 该死,胭脂美人醉在这时候发作了。 “马上回府。”一声吩咐,便抱着卫长蕖上了马车。 惊雷,素风知道卫长蕖身上的胭脂美人醉发作了,不敢耽搁片刻,赶了马车,向瑞亲王府的方向飞奔而去。 马车中。 卫长蕖躺在凌璟的怀中,十分焦躁不安。 她皱着一张巴掌小脸,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没扯开,热得要命,往凌璟的身上蹭了蹭,闻着他身上悠悠淡淡的冷梅香,觉得稍微舒服些了。 只是,刚舒服一会儿,便又觉得身上燥热起来。 她觉得,她此刻好像躺在一座大火炉中,周围都是熊熊燃烧的烈火,火苗烤在她的身上,快要将她烤焦了。 “唔……凌璟,好……热。” “我快变烤红薯了,唔……” 卫长蕖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眼神迷离,看了凌璟一眼,喃喃嘟囔。 凌璟见卫长蕖越来越焦躁不安,两边脸颊红得跟熟透的柿子一般,额头上浸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蕖儿,你再忍忍,马上就到王府了。” 凌璟看得焦急,额头上亦浸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他一边柔声轻哄着卫长蕖,同时运气,将真气一道道灌入了卫长蕖的体内,暂时帮她压制住胭脂美人醉。 “再将马车赶快一些。” “是,世子爷。”惊雷应声,扬起了手中的鞭子。 从樊府到瑞亲王府,原本需要三炷香的时间,今日,却花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马车刚停稳,凌璟便抱着卫长蕖下了马车,然后大步流星般进了王府。 惊雷,素风赶紧跟了上去。 “胭脂美人醉如何解?”凌璟大步流星,看也不看惊雷,便开口询问。 惊雷看了凌璟一眼,略迟疑,回道:“那个……男女……” 他想说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被凌璟打断。 “除了男女交合,是否还有其他办法?” 蕖儿神志不清,他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要了她。 若是有其他解毒的办法,最好不过了。 惊雷想了想,如实回道:“世子爷,办法是有,只是卫姑娘恐怕得吃些苦头。” “胭脂美人醉药效十分霸道,想要将其逼出体外,卫姑娘必须在属下配制的药汤中泡上一个时辰,泡那药汤时,会有些疼痛。” “世子爷,属下担心卫姑娘会承受不住。” 凌璟蹙了蹙眉,看着怀中神志不清的卫长蕖,沉思了片刻。 才转眸看向惊雷,吩咐道:“你且去配制药汤,让蕖儿试一试。” “是,属下这就去。” 说话间,凌璟抱着卫长蕖进了揽月阁。 不消片刻时间,惊雷便配好了药汤,送到了卫长蕖的房中。 卫长蕖躺在床上,深深拧着眉头,两边脸颊红得像绚丽的晚霞。 她动了动身子,胡乱抓住凌璟的一只手,脸颊在他手背上蹭了蹭,嘟囔道:“凌璟,好热,真的好热,我……我快受不了了,唔……” 说话的语气有些喘息,急促。 当卫长蕖的脸颊贴上来时,凌璟只觉得整颗心都微微颤抖了一下,手背上的灼热之感,视乎传进了心里。 偏偏卫长蕖还不安分,脸颊蹭着他的手背,在他手背上轻轻来回摩挲。 手背上阵阵触麻,灼烧,凌璟如遭电击,身子微微僵了僵。 害怕卫长蕖再乱动,凌璟缓了一口气,赶紧将她从床上抱了起来。 “乖,别乱动,我这就抱你去泡药汤解毒。” “嗯。”卫长蕖迷迷糊糊之际,视乎听清了凌璟的话,乖乖的应了一声,果然不再乱动了。 棕黄色的药汤在浴桶中冒着滚滚热气。 凌璟七手八脚解掉了卫长蕖身上的外衣,轻柔的抱起她,再将她丢入了药汤之中。 卫长蕖双目微阖,双颊酡红,安静的靠坐在浴桶之中,棕黄色的药汤直接没过了她的双肩。 泡了近半盏茶的功夫,渐渐的,她额上浸出了豆粒般大小的汗珠子,晶莹的汗珠顺着脸颊,一滴一滴往下掉,落入药汤之中。 “唔……好痛。” 卫长蕖紧蹙着眉头,两条弯弯的柳叶眉险些打结,表情十分痛苦,闭着眼睛,喃喃低语。 凌璟一直在卫长蕖身旁守着,见她额间浸出汗珠,紧蹙着眉头,表情十分痛苦,心中犹如刀绞一般。 “蕖儿。”靠近浴桶,轻轻唤了卫长蕖一声。 一声轻唤落下,卫长蕖动了动眼皮,过了几分钟,缓缓的睁开双眼。 凌璟见卫长蕖睁开双眼,心中一紧,对上她的视线,急切问道:“蕖儿,感觉如何?” “唔!好……痛。”卫长蕖蹙眉回道。 “凌璟,这是……什么药,泡在里面,真的很……很痛。”语气虚弱无力。 她感觉,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她身上啃噬一般,锥心刺骨,煎熬难忍。 几句话的功夫,卫长蕖已经疼紧咬紧了牙关,额前浸出了滚滚滴滴的汗珠,连嘴角都微微抽搐了。 方才昏迷,只隐隐觉得痛苦,此刻醒来,那犹如万蚁啃噬的痛楚直接传到了心尖儿上,这种感觉,令她有些难以承受。 卫长蕖指天发誓,前世今生加起来,也从受过如此痛楚。 凌璟见卫长蕖疼得咬紧了牙关,心急如焚。 该死,偏偏这种痛苦,他却不能代她承受。 卫长蕖看着凌璟,见他深蹙着眉头,一脸痛苦,心中有些郁闷,又有些哭笑不得。 这人平时油嘴滑舌,揩她油,吃她豆腐,到了关键时刻,却变成了柳下惠,宁愿她受万蚁啃噬的痛苦,也要她用这种方式解毒。 “凌璟,抱我起来吧,我……不想泡了。”卫长蕖忍着锥心刺骨的痛楚,咬紧牙关道。 凌璟拂袖,擦去卫长蕖额前的汗珠,捧着她的巴掌小脸,神色痛苦,却含笑轻哄道:“乖,你身上的胭脂美人醉尚未解,再忍一忍。” 再忍一忍——卫长蕖听到这句话,有些泪流满面。 这么痛,忍不了啊,大哥。 “你…。你帮我解啊,笨蛋。” 卫长蕖疼得嘴角抽搐了几下,自牙缝间挤出一句话。 凌璟听到卫长蕖的话,神色愣了愣,捧着她脸的手,微微僵了僵,“蕖儿,你确定吗?” 他想要她,却不想强迫她分毫。 “嗯。”卫长蕖肯定的点了点头。“我!确定,凌璟,我相信你。” “我们已经定过亲了,不是吗?” “是,我们已经定过亲了,卫长蕖是凌璟的妻,一生一世的妻。”凌璟勾起唇角,温如春风般笑了笑,眸色里充满了浓浓的柔情。 ------题外话------ 暂更三千,继续二更 第二百二十六章一室静谧,暗香浮动 卫长蕖无力的勾起唇角,露出甜甜一笑。 “既然如此,你便抱我起来吧。” “我不想再泡药水,不想再痛。” “好,我抱你起来,不让你再痛。” 凌璟倾过身子,修长的手臂一捞,将卫长蕖从浴桶中抱了起来。 卫长蕖蜷缩着身体,将头靠在凌璟的怀中,很配合的伸出手勾住他的脖颈。 丫鬟伺候卫长蕖换了身干净的中衣,然后,便退了出去。 揽月阁中,悄声寂寂,幽幽桂花香随着清风,自窗棂飘了进来,染了一室芬芳。 烟纱轻帐中,卫长蕖仰躺而卧,双颊绯红,像旋开的三月桃花,她睁大迷离的双眼,目光紧盯在凌璟绝世出尘的脸上,似梦似幻,缱绻流连。 凌璟单手支头,侧卧在卫长蕖的身旁。 一只修长如玉的手移到卫长蕖的脸上,指尖轻轻滑过她的额头,挑开她额前散乱的发丝,再认真的描绘着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最后温柔的点在她咬破的唇瓣之上,爱怜、心疼的轻抚了两下。 “蕖儿,还疼吗?”俯下身,温温的气息喷洒在卫长蕖的脖颈之间,在她耳边沙哑低语。 离开了汤药,卫长蕖全身燥意再起,身上的肌肤寸寸灼热,灼热之感一波一波的冲击她的大脑,令她有些头脑眩晕,眼神迷离。 听到凌璟在耳边低语,她轻轻的颤抖了一下,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自脖颈蔓延开,直撞到心尖儿上。 卫长蕖闷哼一声,咬牙道:“已经……不疼了。” 凝视着眼前放大的俊脸,闻着鼻息间无比熟悉的冷梅香,卫长蕖只觉得心中更是燥热难安,心跳砰!砰!加快了节奏。 最后,禁不住,咽了咽口水,嘟囔道:“凌璟,你别磨磨唧唧了,你若是再磨磨唧唧,我就毒发身亡了。” 卫长蕖嘟囔完,转了转眼眸,用她的浆糊脑子胡乱遐想。 她家璟爷是不是紧张了?应该……没准,多半是。 凌璟自然不知卫长蕖此刻在想些什么,听到她嘟囔抱怨,轻轻勾起了嘴角,溢出一抹温润的笑容。 “卫长蕖,就算没有洞房花烛,没有红梅盛放,此时此刻,我也要你做我的新娘。” “好,我愿意。”卫长蕖毫不犹豫点头,“没有洞房花烛,咱们日后再补,没有盛放的红梅,咱们日后再赏,现在,让我!先做你的新娘子。” 此刻,最关键的,是将她身上的毒给解了啊。 她真的,真的,很难受,很煎熬。 凌璟见卫长蕖点头,捧着她的巴掌小脸,薄唇倾覆而下,避过她唇上的伤口,轻柔的吻在她一点樱色唇瓣之上,浅尝厮磨。 卫长蕖伸出手臂,抱住凌璟的脖子,主动迎合他的亲吻。 凌璟的吻很轻,很柔,像绵绵细雨,悠长而温暖,在卫长蕖饱满欲滴的唇上流连,戏耍一番,继而,趁卫长蕖喘息之际,他顺势进攻,强势,又不失温柔的侵入她的方泽之中,缱绻缠绵。 “唔……” 卫长蕖全身瘫软,头脑迷糊,完全沉浸在了凌璟的柔情之中,不知不觉间,一声低喃自她嘴角溢了出来。 声音动听、悦耳,似黄莺出谷。 凌璟见卫长蕖喘息困难,支了支手臂,微微扬起头,在她嘴角落下浅浅一吻,稍微放开了她。 卫长蕖感觉凌璟离开,深喘了几口气,睁大迷离的双眼,凝视着他古墨色的眼眸。 他的眼眸深邃,漆黑如墨,璀璨若星。 此时此刻,这双绝美的眸子中,饱含了浓浓的情愫。 凌璟凝视着卫长蕖,伴着粗重的吐纳,含着冷梅香的温温气息,一道道喷洒在卫长蕖的脸颊之上,他眸光轻轻一缩,浓浓的情愫自眸底泄溢出来,织成了铺天盖地的情网,将卫长蕖整个人牢牢锁在这张情网之中。 “卫长蕖,你听好了……” 刀削般的薄唇擦过卫长蕖的脸颊,移到她的耳畔,压着嗓子,沙哑低语。 卫长蕖耳朵极为敏感,感觉到凌璟温热的气息扑洒在耳畔间,她整个人犹如被电流击中,一阵酥麻的感觉直传到了心尖儿上,令她微微颤抖了几下。 “凌!璟,你想说什么?” 凌璟俯首在卫长蕖的耳畔,轻轻吐纳,呼吸之间,闻着她发间幽幽的芳香。 “我说,我爱你,这一生一世,我都爱你。” “嗯,唔……” 一个接一个温热的吻烙下,刻骨铭心,卫长蕖只觉得自己浸身在一汪春泉之中,绵绵的,暖暖的。 舒服,而又酥麻的感觉传到心尖儿上,卫长蕖一时失语,又溢出了一声滴滴喃语。 浅浅喘息几口气,迷离的低喃:“凌璟,我也是。” “这一生一世,我只爱你,不离不弃。” 揽月阁中,暗香浮动,轻纱飘渺,如梦似幻。 绵绵的吻辗转逡巡,吻下,朵朵红梅盛放,美得炫目,伴随着沉重的吐纳之声,暗香室内,温度陡然升高,情愫迷离。 卫长蕖中了胭脂美人醉,似醉,似梦,又似醒,只觉得自己徜徉在一汪春泉之中,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之感。 不知何时,身上凉意袭袭,灵台瞬间清醒了几分。 卫长蕖猛然睁大眸子,这才发现,他与她已经坦然相对。 第一次如此相拥无隙,第一次如此亲密如斯,卫长蕖闻着鼻息间微微冷梅香,迷离的目光凝视在凌璟那张绝世出尘的脸上,见他眸中情潮涌动,不禁间,她的脸上浮上了一抹绯色红霞。 心,砰砰,狂跳如麻,难以自控。 在凌璟灼灼凤目的凝视之下,卫长蕖微微侧头,躲过了他的目光。 头一次,她觉得,有些紧张,有些羞涩,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凌璟见卫长蕖睁大双眼,又将脸侧到一边,他抬起一只手,温如玉润的手掌轻轻捧着她的巴掌小脸,指腹在她脸颊摩挲了几下,轻柔,爱怜。 “卫长蕖,看着我,我是你的夫,在我面前,不必害羞。” 磁性,低沉的话音在耳畔响起,传进卫长蕖的心中,似魔音,牵动着卫长蕖的心弦。 “嗯。”卫长蕖迷离的“轻嗯”了一声,情不自禁侧回了头,睁着迷离的双目,与凌璟四目相对。 凌璟见卫长蕖侧回头,勾起唇角,满意的笑了笑。 “乖,不要紧张。” “喔……好。”卫长蕖顺着凌璟的话,乖乖的答应了一声,早没了往日的泼辣,刁钻。 自牙缝间挤出两个字,卫长蕖咽了咽唾沫,到了真刀真枪上阵,她还是略有些……紧张啊。 凌璟摩挲着卫长蕖的脸颊,勾起唇角温温的笑了笑。 这小丫头片子,方才还什么都不怕,此刻,到了关键时候,反倒紧张,害羞了。 接下来,整个下午,揽月阁中,轻纱浮动,桂香幽幽。 卫长蕖额发尽数侵染,有些似身在云端,又有些似置身悬崖,喘了好几口粗气,睁大一双眸子,望着那依旧兴致高昂的某爷,她握起粉拳,一拳砸了过去。 “凌璟,我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你不用如此勤劳。” 若是纵容这家伙继续下去,估计,她明天早上就别想起床了。 凌璟听到卫长蕖不满嘟囔,将她揽入怀中。 “蕖儿,你的毒解了,可是爷的毒还没解。” 话语间,有些怨男的感觉。 方才怕伤了她,他极力的克制着自己,此刻,这丫头身上的毒解了,他却是忍极难耐。 卫长蕖狠狠翻了翻白眼…… 她觉得,有些无语。 沉默了片刻,咬牙道:“凌璟,要懂得适可而止,适可而止,知道吗?” 这人是在帮她解毒啊,还是在变相折磨她啊! 凌璟拂了拂卫长蕖被汗水侵染的发丝,垂下头,再她额前落下一个温热的浅吻,继而,靠在她的耳边,摩挲着她的耳珠,几分抱怨道:“爷饥肠辘辘,不需要适可而止。” “凌璟,你……” 卫长蕖挣扎了一下,手脚并用,想要挣脱某爷的狼爪,从床上爬起来。 让你大爷的满意,她明天就该要重新组装一次了。 卫长蕖抗议的话尚未说完,璟爷勾唇,妖孽的笑了笑,笑得颠倒众生,美得人神共愤,下一秒,倾唇覆盖而下,将卫长蕖未说完的话,尽数堵了回去。 “唔…。” 在璟爷霸道,强势,温柔的进攻之下,卫长蕖溃不成军,那些尚未说出口的话,在绵绵的亲吻之下,瞬间被肢解,变得支离破碎。 一番深吻之后,凌璟放开卫长蕖,在她饱满欲滴的唇瓣上蜻蜓点水,压着嗓子,性感,低沉的轻哄。 “乖,闭上眼睛,别乱动,嗯。” 见卫长蕖安分了,璟爷唇角的幅度加大,眸底的笑容加深。 凝视着卫长蕖,璀璨的凤目之中,乍闪过一抹狡黠之色。 大灰狼诱骗小红帽成功。 暗香袅袅,轻纱浮动,又经历一番狂风聚雨之后,卫长蕖累得阖上了双目,安详,甜蜜的睡在了璟爷的怀中。 凌璟单手支头,侧卧在卫长蕖的身旁,刀削般的薄唇轻轻抿着,两边嘴角略微上扬,脸上始终保持着一抹温如春风般的浅笑,两道柔和的目光凝注卫长蕖的巴掌小脸上,极度宠溺的看着她沉沉的睡颜。 好在,他今日找到了她,没有让她受到伤害。 ------题外话------ 求过啊,已经很清水了,呜呜 推荐:《婚内交锋之辣妻难驯》——末栗 童昔冉最大的梦想是嫁骆家,最初是为了成为竹马的妻子,最后是为了让竹马失去一切。骆子铭伺机向她抛出橄榄枝:“嫁给我,咱们互利互赢。” 合作婚姻,互惠互助。童昔冉成功嫁入骆家,成为了竹马的堂嫂。她勾唇浅笑:不就是为了权为了财么,她既然嫁了,岂能不向着自家老公。 不懂得为丈夫敛财的妻子不是好妻子,童昔冉默默为自家男人敛财理财。不懂得孝敬婆婆的媳妇不是好媳妇,童昔冉光明正大的站在婆婆身后为她挡灾挡难。 童昔冉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明明是步步算计,为毛感觉处处都成了圈套? 第二百二十七章 废掉,樊贞 烟水居。 惊雷,闪电推门,入了凌璟的书房。 “世子爷,有何事吩咐?”两人徐步走到凌璟身前。 凌璟正端坐在椅子上,面沉如水,眸底有冷意流转。 “这是赤焰令,接着。”说罢,将一块青玉令牌丢向了闪电。 闪电听说是赤焰令,不敢懈怠分毫,伸手一抓,便将青玉令牌稳抓在了手中。 凌璟看了闪电一眼,见他接下了赤焰令,悠悠道:“不管用什么办法,今夜废掉樊贞。” “是,世子爷。”惊雷,闪电齐齐应声。 凌璟眸光一闪,冰寒的冷意自眸底溢出来,“不必取他的性命,爷要让他生不如死。” 这该死的男人,竟然敢给蕖儿下胭脂美人醉,一剑杀了他,岂不是便宜了他。 “属下遵命。” 凌凌凝眉,想了想,又懒庸道:“从今日起,不允许樊家商队靠近孤叶城,违令者,杀无赦。” “是,属下这就传令下去。”惊雷回道。 揽月阁。 卫长蕖幽幽睁开双眼,已经是傍晚时分。 “睡醒了,饿不饿?” 她刚睁开双眼,便听到耳边响起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 将眼睛睁得更大一些,转了转眼眸,就见凌璟着了一件雪白的中衣,神态懒庸的靠坐在床头上,手里握着一本书卷,精神无比清爽。 卫长蕖见他勾着唇角,神清气爽,不由得暗暗咂舌。 心道:男人的精力,果然是好啊。 “嗯,饿了。”卫长蕖含笑,点了点头,身子挪动一下,抱住凌璟的一条胳膊,闻着他身上的淡淡冷梅香。 今天中午,她都没怎么吃东西,又被折腾了一个下午,怎么可能不饿。 卫长蕖话音刚落,凌璟便听到她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先沐浴,然后用晚膳。” 凌璟说着,放下手中的书卷,勾起唇角,温润的笑了笑,已经起身下了床。 卫长蕖见他下了床,主动伸出双臂,莞尔一笑,道:“凌璟,我腿疼,胳膊疼,你抱我起来。” “好。”凌璟温笑点头,倾过身子,双臂一捞,将卫长蕖从床上抱了起来,然后并未将她放下来,而是抱着她直接出了揽月阁,朝着烟水居而去。 卫长蕖见凌璟抱着自己出了揽月阁,心中有些疑惑。 不是要沐浴吗?不是要用晚膳吗?这是要去哪里? 素风,谷雨二人紧守在揽月阁外。 两妞见自家世子爷抱着自家小姐出了卧房,皆抿着唇偷笑。 卫长蕖窝在凌璟的怀中,转了转眼眸,无意间,正好瞥见素风,谷雨在一旁偷偷发笑。 想着下午发生的事情,想着这两妞下午一直守在门外,卫长蕖囧了个囧,突然觉得脸颊又开始灼烧起来,蹭的一下,红到了耳根子。 此刻,她真恨不得找道地缝,直接钻进去。 “咳咳……嗯!”心里十分尴尬,卫长蕖装模作样咳嗽了两声,压压场子。 “凌璟,我们这是去哪里?” 凌璟低垂着眸子,将卫长蕖脸上的绯色红霞收入眸中。 这丫头害羞的模样,还真是可爱得紧。 “去沐浴。”凌璟看着卫长蕖,宠溺无比的笑了笑,低沉,沙哑的回道。 卫长蕖几乎没想,便接过了凌璟的话,“沐浴?” “那你为什么抱我出揽月阁,难道揽月阁不可以沐浴?” “我们去烟水居,烟水居有温泉。” “乖,你身上的胭脂美人醉刚解,身子疲乏,去温泉里泡上一泡,会比较舒服。”凌璟轻哄道。 “哦。”卫长蕖眨了眨眼,轻轻“哦”了一声。 沉默了片刻,不对啊,突然想起什么,瞪了凌璟一眼,不满的娇嗔:“凌璟,你个混蛋,我身子疲乏,都是你害的……” “乖,别乱动,小心摔下来。” 璟爷见某女恢复生机,只得继续打柔情战。 樊家。 翌日一早,樊后,太子,以及一群太医急匆匆赶到了樊府。 据说,昨日半夜,一百多名武功高强的黑衣蒙面人闯进了樊府,重伤了樊家大公子不说,还一把火烧了贞苑。 “贞儿的伤势如何?” 樊家花厅内,樊后端坐在一张贵妃榻上,眉头阴郁的看着一群太医。 太子凌煜,樊家老太君,以及樊家众人的脸色皆难看至极。 一群太医跪在樊后面前,听了樊后的话,个别胆小的,直接吓得身子瑟瑟发抖。 樊大公子得伤,根本没法医治,这要他们如何说。 樊后问话,一群太医良久未做声,太子凌煜蹙了蹙眉,十分不悦,“一群没用的废物,母后在问你们话呢,一个两个都哑了?聋了?” 凌煜冷斥完,太医院院士硬了硬头皮,略略抬起了头。 心道:这件事情,早说,晚说,都得说,就算他们有一百颗脑袋,也不敢隐瞒真相。 想了想,道:“禀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樊大公子是……是被刺客伤到了下身。” 伤到了下身?——樊后在深宫中摸爬打滚多年,自然知道,这句“伤到了下身”是什么意思。 心中一急,看着那太医院院士,问道:“贞儿的伤势如何?要不要紧?有没有影响?” 太子凌煜听了太医院院士的话,也高高蹙起了眉头,心中十分烦闷。 大表兄是樊家的继承人,若是大表兄失去了人道能力,岂不是不能在继承樊家的家业。 樊家后辈之中,就属大表兄天资卓绝,心机深沉,处事颇有手段,最适合继承樊家诺大的家业,若是换成旁人,樊家势必会走向衰落。 樊家衰落,势必会影响他太子的地位…… 如今,父皇又下旨,要召回那贱妃所出的贱种,更欲将禁军统领大权交给那贱种,他太子之位本就岌岌可危,若是樊家再衰败,那么,他的太子之位还能保住吗? 凌煜沉了沉眉,觉察到了重重的危机感。 不行,大表兄绝对不能有事,樊家也绝对不能有事,他不允许。 “不管用什么药,用什么办法,本宫命令你,一定要将樊大公子的伤医治好,否则,提头见本宫。” 太子凌煜的话音在头顶上响起,太医院院士听得额前浸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珠子。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恕……恕微臣无能。” “刺客那一剑刺得极深,伤及了大公子的本源,微臣实在无力……” 就算杀了他,他也治不好啊。 太医院院士硬着头皮说完,不敢再看凌煜,樊后阴郁的脸色。 “一群废物,这点小小的伤都治不好,要你们这群太医何用。”凌煜双眸狠瞪,顿时,瓢泼大怒,泡袖一拂,径直将身边一只茶盏挥了出去,“砰”一声脆响,砸在了太医院院士的眼前。 凌煜盛怒,一群太医见势,皆低垂了头,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凌煜冷瞪着太医院院士半响,冷冷沉声道:“来人,将这个废物拖出去,斩了。” 一声命令而下,几个眨眼之间,便有两名东宫侍卫走了进来,然后左右架起太医院院士,欲将他拖出去斩首。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樊大公子伤势过重,无可救治,这不是微臣的过罪啊。” 太医院院士听说自己要被斩首,心惊胆颤,冲着樊后,太子凌煜大声呼冤。 正当,两名侍卫欲将太医院院士拖出去斩首,樊后缓缓抬起手,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两名东宫侍卫放开太医院院士。 两名东宫侍卫看见樊后的手势,当即放开了太医院院士,然后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太医院院士死里逃生,吓得额前冷汗滚滚直流,身子猛然一软,晃了几晃,差点跌倒在了地上。 樊后静静端坐,面无表情的扫了众太医一眼,淡淡吩咐道:“都且下去,好好照顾贞儿的伤势。” 众太医听到樊后的话,头皮瞬间一松,这才敢缓一口气。 “微臣告退。”齐齐应声,后退三步,出了花厅。 太医离去,花厅内,愁云惨淡。 樊家众人皆阴沉着脸,有的甚至持绢掩泪。 樊老太君见没有外人在场,“嗷”的一声,竟哭了出来。 “哎哟,贞儿啊,苦命的孩子啊,这是做了什么孽哟。” 这可是她最喜爱的一个孙儿啊,怎么就被刺客伤了下体,失了人道能力呢。 樊家人见樊老太君哭得伤心欲绝,身子一晃一晃,随时都可能晕死过去,便赶紧上前劝说。 樊老太君根本不理会他人劝说,越哭越伤心,一把老泪接一把老泪往帕子上揩,哭得肝肠寸断。 索性樊后,太子凌煜也在自己得身旁,她干脆膝盖一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继而,看着樊后,凌煜,老泪纵横,哭嚎求道:“皇后娘娘,贞儿可是您的亲侄儿啊。” “太子殿下,贞儿是您的亲表兄啊。” “您们可得替贞儿做主,替樊家做主啊。” “外祖母,您先起来再说。”凌煜见樊老太君跪在地上,老泪纵横,便弯下腰,搀扶了她一把。 “您放心,樊家的事,本宫一定追查到底。” “外祖母,樊家乃是皇亲国戚,刺客闯入樊府伤了大表兄,便等于是打了皇家的脸面,这件事情,父皇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题外话------ 下午继续二更,码字太慢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瑞王,痊愈 樊老太君顺着凌煜的搀扶起身。 樊后见她老泪纵痕,伤心欲绝,摇摇欲坠的模样,便吩咐丫鬟赶紧将她回屋去。 樊家众人,有的随樊老太君离开,有的去探望樊贞,一时之间,花厅里,便只剩下樊家家主,樊后,及太子凌煜。 待花厅安静下来,樊后看向凌煜。 她拂了拂流云广袖,轻轻吁叹了一口气,道:“煜儿,你真是太糊涂了。” “那太医院院士并未犯下大错,岂是随便可以斩杀的。” 方才听说樊贞伤了下体,凌煜一时恼怒,所以才下命将太医院院士拖出去斩首,此刻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视乎有些冲动,欠考虑。 “母后,您教训的是。” 樊后见凌煜低头认错,语气柔缓了几分。 “煜儿,你父皇已经下旨,要将那贱妃所出的贱种召回,那贱种不日便可抵达尚京,眼下时候,你万不可再出什么岔子,惹你父皇不高兴。” “多谢母后教诲,儿臣定铭记于心。”凌煜点头道。 樊后叮嘱凌煜一番,这才转过眼眸,冲着门口吩咐道:“让京兆府尹进来见本宫。” 一声吩咐落下,不消片刻,京兆府尹陆青云徐步走进了花厅。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见过樊大人。” 陆青云走到樊后,太子凌煜的面前,恭恭敬敬行了大礼。 樊后虚虚抬了抬手,“陆大人,起身吧。” “谢皇后娘娘。”陆青云叩谢一番,起身,站在一旁,垂着头,有些不敢看樊后,凌煜阴郁的脸色。 樊家昨夜发生的事情,他已经做了一番初步调查。 那些刺客也真是够大胆的,竟然敢夜袭樊家,伤人放火。 可是,那些刺客也真是够厉害的,樊家守卫深严,竟然可以来去自如,伤了樊家大公子,烧了樊家的院子,却未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简直是形如鬼魅。 “陆大人可有查到任何蛛丝马迹?”樊后凉凉的话音在厅中响起。 陆青云听到樊后问话,凝了凝眉,只觉得一颗头,两颗大。 他略抬了抬眉,暗暗观察樊后,凌煜,以及樊家家主的脸色,最后,斟酌一番,缓缓开口道:“禀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微臣刚做了一番初步调查,暂时还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话音方落,太子凌煜的脸色瞬间阴沉了几分,他赶紧打了一个转折,小心谨慎开口:“不过,微臣一定会竭尽所能,查到刺客的下落,请娘娘,殿下放心。” “最好是如此。” 凌煜冷盯着陆青云,不悦的挥了挥袖子,冷冷道。 陆青云听了凌煜凉凉的话,觉得额头有些在冒冷汗,感觉自己的乌纱帽有些摇摇晃晃的。 这阵子,尚京怎么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首先是先帝陵寝失火,现在又是樊家出事,这个京兆府尹真是难做啊。 樊后见陆青云未查到任何蛛丝马迹,心中略略有些不悦。 随意冲着他挥了挥手,吩咐道:“且下去吧。” “是,微臣告退。”陆青云恭敬应声,然后退了出去。 —— 仅一个上午的时间,樊家遭百名黑衣蒙面人夜袭,樊家大公子被刺伤之事传遍了尚京城每一个角落。 陆青云当即下令,封锁城门,并派人挨家挨户的搜查,进出城之人,严格盘查。 皇后母族出事,一时之间,震惊朝野上下。 崇帝巴不得削弱樊家的势力,樊贞出事,正中其下怀,暗喜的同时,却装模作样调派了两名禁军副将帮着陆青云追查黑衣蒙面人的事情。 樊家,朝野乱成一锅粥,瑞亲王府一派安然祥和。 瑞亲王凌启秘密将养了半月之久,搬回了流云居。 流云居。 惊雷正在替瑞亲王诊脉,凌璟,卫长蕖,颜素站在一旁看着。 “王爷的情况如何?”颜素见惊雷久久不作声,凝了凝眉,忍不住开口询问。 瑞亲王凌启见颜素凝着眉头,一脸着急不安的样子,微微笑了笑,温声道:“素素,不必担心,我没事。” 听了凌启的话,颜素却未放开心怀,依旧神色紧张的看着惊雷。 这十年,她盼着他醒来,盼着他没事,可是抱的希望越大,结果失望就越大,她真的有些怕了。 卫长蕖转动眼眸,将目光移到颜素的身上,见她神色紧张不安,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含笑道:“素姨,别紧张,王爷定然会没事。” 卫长蕖的话在耳畔响起,颜素听后,竟然莫名感到心安。 “嗯,王爷定然没事。”轻轻重复着卫长蕖方才说过的话。 继而,微微一笑,稍微收隐了几分紧张与不安,握着卫长蕖的手,神色感激的看着她。 这丫头聪明,伶俐,且善解人意,璟儿能看中这丫头,眼光确实很不错。 足足过了半响,凌璟见惊雷替瑞亲王诊完脉,惜字如金问道:“情况如何?” 惊雷侧过身,看了看凌璟,又看了看颜素与卫长蕖,脸上浮出浅浅的笑容,禀道:“恭喜,世子爷,恭喜王妃,王爷身上的余毒已经完全解除了,武功也恢复了。” 听惊雷说完,颜素方才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踏实了。 “启,你终于没事了。” 当着凌璟,卫长蕖的面,颜素凝视着床榻上的瑞亲王,轻柔的唤了他一声,一时没忍住,喜极而泣,眼角溢出了几滴清泪。 苦等十年,今朝,终于可以完全卸下心中那份担忧了。 瑞亲王眸色深情的看着颜素,见她眼角几滴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慢慢的往下滴落,心,猛然一阵刺痛,只觉得,她的几滴泪痕,灼痛了他的眼。 “素素。”沙哑着嗓子,轻轻唤着颜素的名字,继而抬手,向她招了招。 颜素见瑞亲王冲着自己招手,赶紧拂去眼角泪痕,抿着唇角,微微含笑,一步一步走到了他身边。 “素素,我不会再让你无期苦等,往后的日子,我都陪着你,你说去哪里,便去哪里。”说话间,凌启伸手,握住了颜素的手。 “你要去天涯,要去海角,我都随你去,你等了我十年,剩下的日子,就让我来做你的影子。” 他知道她喜欢自由,喜欢海阔天空,十年前,他却为了太子之位,将她缚在了瑞王府的一片天地,历经一番生死,他才恍然醒悟,皇权,财富,皆不过是过眼烟云,眼前之人,才是他终其一生的追求。 “嗯……” 正当凌启无比深情的看着颜素时,凌璟轻轻“嗯”了一声,直接打搅了二人间的气氛。 卫长蕖见凌璟故意“嗯”声,悄悄扯了扯他的袍子。 再侧过头,对他挤了挤眼,压着嗓子,嘀咕道:“凌璟,没看见你父王和你母妃正在培养感情吗?” 这人还真是煞风景,坑爹啊。 凌璟听卫长蕖轻轻嘀咕完,看了看颜素,再转眸,将视线移到瑞亲王的身上,一派慵懒道:“感情,什么时候不可以培养。” 听了凌璟慵懒的话,瑞亲王,颜素二人脸上的表情同时僵住。 “璟儿,怎么如此说话。”瑞亲王看着凌璟,语气中夹带了几丝无可奈何。 这个儿子,羁傲不逊,性子与他倒是真有些相似。 “我想怎样说,便怎样说。”凌璟挑了挑眉,悠悠而道。 他凤目轻扬,直视着瑞亲王,周身的气势半分半毫不输于这位名满天下的瑞亲王爷。 沉默了片刻,又道:“老头子,你休息了十年,我替你操劳了十年,如今,你死不了,王府的琐事自己打理。” 老头子——噗! 卫长蕖听到凌璟的称呼,一时之间,差点没憋住气,直接笑出声来。 看看瑞亲王——虽然已到大叔的年纪,却依旧俊美若仙,飘逸出尘,还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试问,世间有这样俊美,出尘,有魅力的老头子吗? 璟爷这称呼,还……还真是够特别。 那一声老头子落入凌启的耳中,凌启只是勾起唇角,微微笑了笑,脸色如常,丝毫并未在意。 “璟儿,你迟早要继承瑞亲王爵位……” 瑞亲王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凌璟出声打断,“瑞亲王爵位,我不稀罕。” “老头子,出门游玩之事,你还是暂时别考虑,眼下,你该考虑的事情,是如何应付宫中那位,我的好皇叔。” 凌璟提及崇帝,颜素蹙了蹙眉,瞬息,脸色暗沉了几分。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她心里很是清楚,十年前那穿胸而过的一剑,必然和崇帝脱不了干系。 凌崇见颜素蹙眉,脸色有些难看,温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素素,不必担心,我不会再有事。” “既然迟早都要见面,咱们明日便进宫去。” 十年前,他在那个人手上吃了大亏,十年之后,那个人想要再次取他性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好,我们一同进宫。”颜素舒展眉头,微微笑了笑,反握住瑞亲王的手,道:“启,无论是何艰险,我都陪着你,与你一起面对。” 卫长蕖见瑞亲王,颜素十指相扣,你侬我侬,暗暗拽了拽凌璟的袖子,低声道:“凌璟,走啦,这里没我们什么事儿了。” 不等凌璟做声,已经挽上了他的胳膊,拽着他就往外走。 ------题外话------ 坑爹的码字速度,最近几日,暂且只能这样更新。 容我缓上一缓。 知道大家这样看,很不舒服,但是星儿的速度,这几日实在坑得很。 第二百二十九章 樊贞大怒,瑞王进宫 探完瑞亲王的情况,凌璟携卫长蕖回了烟水居。 两人进了书房。 凌璟坐在书案前处置正事,卫长蕖神色懒懒的躺在一旁的竹藤榻上,手里抱着一本闲书,慢悠悠翻看着,刚翻看了一会儿,便觉得十分无趣,干脆将书卷丢在了一旁,支起下巴,紧盯着凌璟做事。 凌璟未抬起头,手中的狼毫笔继续在文书上游走,觉察到卫长蕖的目光,他勾起唇角,温温笑了笑,“想问什么,说吧。” 这丫头,盯了他半天,多半是想问樊家的事情。 卫长蕖听见凌璟做声,手臂一支,从竹藤榻上立了起来,“凌璟,樊家的事,是你做的?” “蕖儿觉得呢?”凌璟温笑着,不答反问。 卫长蕖狠狠翻了翻白眼,这人又给他卖关子。 “我觉得,我觉得是你做的。” “嗯。”凌璟点了点头,一边做事,一边与卫长蕖说话,“蕖儿,真了解为夫。” 凌璟自称为夫,卫长蕖也听习惯了,今时今日,也没什么好介怀的。 “听说樊贞受伤了,你让人伤了他哪里?是卸了他一条腿,还是卸了他一条胳膊?” 那王八蛋竟然给她下胭脂美人醉,想对她动手动脚,最好是卸掉他的双手,双脚,直接将他削成人棍。 听到卫长蕖的问话,凌璟手中的狼毫笔僵在纸上,抬起头来,挑眉看着她。 “蕖儿,你是想让我卸掉樊贞的胳膊,腿脚?” “啥?”卫长蕖被问得愣了一下,“难道你没让人卸掉樊贞的胳膊,腿脚。” “看樊家动荡挺大的,你让人伤了他哪里?” “这个嘛……”凌璟看着卫长蕖,难得说话有些迟疑。 他迟疑了片刻,想了想,才继续道:“伤了他哪里,就不告诉你了,总归是伤得很严重。” “好了,咱们不讨论这个话题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卫长蕖正听在兴头上,哪里可能罢手。 “凌璟,我是直接受害者,有权知道那王八蛋现在有多惨。” 过了半晌,见凌璟依旧闭口不言,卫长蕖眨了眨眼眸,贼贼笑了笑,一番遐想之后,道:“喂,你是不是让人咔嚓掉了那王八蛋的…。” “嗯?”凌璟见卫长蕖胡乱猜想,干脆放下手中狼毫,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的……的小*” 卫长蕖迎视着凌璟灼灼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气,接着方才的话道。 凌璟眸光闪动了一下,似有疑惑,“小*?” 卫长蕖将凌璟眸中一抹淡淡的疑惑收入眼里,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璟爷没听懂,不然……她怕是又要倒霉了。 她今日真是吃错药了,竟然和璟爷讨论别的男人的…… “呵呵……那个,没什么啦。”卫长蕖讪讪的笑了笑,打着哈哈道,说完,赶紧垂下眼眸,有些不敢看凌璟的眼睛。 “真的没什么?”凌璟狐疑的盯着卫长蕖的头顶。 “嗯,真的没什么。”卫长蕖点点头,略将头抬起一些,瞄了凌璟一眼,恰将他眸底的狐疑之色收入眼中,心里咯噔一下。 继续打哈哈,“呵呵……凌璟,你先忙哈,我出去转转,先不打搅你了。” 撂下一句话,某女鞋底板抹油,拔腿就往门外跑,跑得比兔子还快。 “卫长蕖,站住,将话说清楚。” 凌璟凉凉的话音从背后传来。 卫长蕖觉得后背凉飕飕一片,哪里敢停下,不但不停,反而加快了步伐。 心道:站住,站住了,她就是傻叉。 若是将话说清楚了,估计她就死惨了。 凌璟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看着卫长蕖像只兔子似的冲出书房,再“砰”一声将书房的门给关上,他勾起唇角,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这丫头就是他命里的克星,他拿她真是毫无办法,只能爱着,宠着。 这厢,因为樊家的事情,京兆府,禁卫军,挨家挨户的搜查,过了一日,却未搜到刺客的任何蛛丝马迹,那一百多名黑衣蒙面人就好似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消息呈报到樊家,樊家家主震怒,樊贞更是怒愤得想杀人。 太医用了最好的药,但是,今日一天,他那个地方没有任何感觉,甚至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就好像一块死肉一般。 “出去,没用的废物,都给本公子滚出去。”房中,响起樊贞暴戾的怒声。 樊贞一声暴呵,几名留守樊府的太医,皆吓得大气不敢喘一声,赶紧退出了房去。 几名太医出了樊贞卧房,一个两个哀声叹气,额头上的冷汗密密麻麻。 哎!这位樊家大公子醒来,得知自己伤了下体,性情便暴怒异常,真是难以伺候。 太医离去之后,樊贞瘫软的靠在床榻之上。 只见他全身上下皆是汗水,连中衣,鬓发都给浸湿了。 “大公子,属下求见。”寂静了片刻,突然,门外响起了几声叩门声。 樊贞听见叩门声,眼眸微微动了动,有了一些波澜,冷声道:“进来。” 房门被打开,一名作侍卫打扮的男子走了进来,那侍卫脚步沉稳有力,吐纳轻盈,一看便是高手。 “何事?”樊贞撂起眼眸,冷瞟了侍卫一眼。 “大公子,不好了,商队出事了。”侍卫急道。 屋漏偏逢连夜雨,樊贞刚身残,此刻又听说樊家商队出事,一时气血涌动,连咳嗽了几声,身子猛然晃了晃,“商队出事,究竟出了什么事?” “大公子,您没事吧?”侍卫见樊贞咳嗽得厉害,迟疑了几秒。 樊贞眸中寒意一闪,冷声道:“无碍,快说。” “是。”侍卫被樊贞瞪得心惊,不敢再迟疑,赶紧如实禀道:“大公子,孤叶城城主刚下命令,从今日起,樊家商队不允许再靠近孤叶城分毫,樊家开在孤叶城的商铺,亦全部被封。” 那侍卫说完,樊贞听后,身子又晃了几晃。 樊家经营药铺,其中的药材几乎来自于孤叶城,若是樊家商队无法再进孤叶城,那么,樊家名下的药铺便会面临倒闭的危险,再者,樊家在孤叶城开了数家商号,皆是卖凉国的华美服饰,胭脂水粉,以及工艺品,若是樊家在孤叶城的商号被封,那么,他此前囤积的货…… 樊贞想得头大,心乱如麻。 孤叶城为何突然阻扰樊家商队,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孤叶城城主行踪诡秘,他确定他从未曾见过此人,更别说得罪此人了,孤叶城这般做,究竟是为何? 樊贞越想越头疼,揉了揉眉心,看着侍卫,道:“先将樊家的商队召回,再让下面的人核算一下损失,三日之内,本公子要知道具体损失了多少银子。” “是,属下遵命。”侍卫拱手,恭敬道。 樊贞眉心跳动了几下,头疼欲裂,一番吩咐后,便冲着那侍卫无力的挥了挥手,“无事了,且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 待侍卫离开之后,樊贞倚靠在床榻之上,揉着眉心,苦思冥想。 昨日寿宴,自己刚对那丫头下了胭脂美人醉,夜里,樊府便被百名黑衣蒙面人袭击,那些黑衣蒙面人不但伤了自己,还放火烧了贞苑,樊家发生这些事情,有些像被人报复,难道真是那丫头在报复自己。 樊贞想了想,继而,又摇了摇头。 不可能是那丫头报复自己,昨夜闯入樊府的百名黑衣蒙面人,个个武功高强,形如鬼魅,那丫头只不过是一家小小糕点坊的东家,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百余名刺客……瑞亲王府…… 樊贞眸光一闪,终于联想到了瑞亲王府。 一次性派出百余名武功高强的黑衣蒙面人,有这样的实力世家,放眼整个尚京城,恐怕只有樊家,窦家,顾家,瑞亲王府了。 虽然樊家与窦家素来不合,但是仅限于朝堂之争,窦威不可能派人夜袭樊府,火烧贞苑,这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樊家与顾家这些年的争斗,多半是在生意场上,顾惜昭也不可能派人夜袭樊府,除去窦家,顾家这两大世家,就只剩下瑞亲王府了。 他怎么就忽略了,瑞亲王世子对那丫头荣宠,特殊得很。 樊贞将事情串联起来,终于想得透透彻彻,明明白白。 只见他面沉如水,剑眉高蹙,双眸中闪烁着森森寒光,刻骨的恨意,藏于被中的手悄然握成了拳头,十个指甲嵌入皮肉之中,握得指节咯吱作响,狠得咬牙切齿。 瑞亲王世子竟然敢毁他终生,这笔账,这份仇,他樊贞铭记于心,永生永世不忘,迟早有一天会加倍讨要回来。 —— 昨日,瑞亲王与颜素商量好进宫之事。 第二日上午,他便吩咐勤忠安排了马车,携着颜素一同进宫。 马车稳稳前行,嗒嗒踩过青石路面,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马车内,颜素伸手握住了凌启的手,她柳眉轻拧,面色隐隐有些担心。 “启,此番进宫,你务必小心、谨慎。” “那个人的心思,比当年更加深沉,更加难以捉摸,极难应付。” 颜素的话在耳畔响起,凌启紧盯着她,见她眉间抑郁,他反手一握,反将颜素的手握在了掌心中央,温温笑了笑,低沉道:“放心,为了你,为了璟儿,我不会再有事。” 街上过往百姓见是瑞亲王府的马车,皆退让在了街道两旁。 马车一路前行,所无阻碍,两三柱香的时间,便到了皇宫。 凌启揽着颜素下了马车,两人携手,朝着宫中走去。 ------题外话------ 下午继续二更。 第二百三十章 御书房,各怀心思 “参见……。王爷,参见王妃。” 看守宫门的禁卫军将领见瑞亲王,颜素入宫,惊诧得眼珠子都瞪圆了。 瑞亲王竟然苏醒了。 凌启,颜素刚过了三道宫门,整座皇宫都沸腾了。 有太监飞快跑去御书房,将瑞亲王苏醒的事情报告给了崇帝。 不消片刻时间,便有太监抬了龙辇,凤辇飞奔到了凌启与颜素的面前。 “奴才高九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高九奉崇帝命令前来迎接凌启,颜素,他打量了瑞亲王凌启两眼之后,再转而看向瑞亲王妃颜素,咧着嘴巴,笑容满脸向二人行了大礼。 “九公公,起身吧。”凌启看着高九,虚虚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 高九看见凌启虚虚抬手,赶紧叩谢一声,站起了身子。 “王爷,皇上得知您苏醒,龙颜大悦,特意吩咐奴才前来迎接王爷与王妃。” 凌启勾起唇角,冲着高九,谦和的笑了笑,“皇上有心了。” “王爷,王妃,请上步辇吧。”高九躬身,退至一旁,将道路给让出来。 “嗯。”凌启点了点头,“有劳九公公了。”说完,便携了颜素朝着面前的龙辇,凤辇走去。 太监见凌启,颜素上了步辇,赶紧小心翼翼的抬了起来,稳步前行。 高九持着浮尘,紧步跟着龙辇前行。 他一边走,一边道:“王爷,皇上在御书房等您呢。” “皇上听说王爷您苏醒,高兴得将手中的政务都丢下了。” “是嘛。”高九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凌启面无表情应了一句。 “十年未见皇上,本王也甚是挂念。” “将步辇抬快一些吧,别让皇上久等了。” 凌启一声吩咐,几名抬步辇的太监赶紧加快了脚步。 进了后宫,步辇落了下来,凌启走到颜素的身旁,握了握她的手,温声道:“素素,你先去太后的太安宫坐坐,我见完皇上,便去太安宫接你。” 今时,他无碍苏醒,那个人必然不高兴,他们之间的谈话,也必然不愉快,有些话,还是不要让素素听见,免得徒增她的烦恼。 颜素凝了凝眉,眉宇见透出丝丝担忧之色。 “启,可是……” 她话尚未说完,便被凌启打断,“没什么可是,素素,你放心去太安宫,我只是去见见皇上,又不是去下刀山火海。” “相信我。”说完,握着颜素的手,递了一个笃定的眼神给她。 颜素感觉到凌启掌心的温热,看到他递来的眼神,忧虑的心,稍微安定了些许,点了点头,道:“好,你去吧,我相信你,我在太安宫等你。” 叮嘱了颜素一番之后,凌启随高九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 下了早朝之后,崇帝原本正与丞相顾青云,骠骑大将军窦威,以及太子凌煜商议国事,忽听太监来报,说瑞亲王苏醒了,几人皆惊愣异常,暂时搁下了手中的事务,各怀心思,静静的等着凌启的到来。 高九将御书房的门推开,凌启徐步走了进去。 今日,他一袭素锦青袍,袍身上绣着浅浅的云纹,腰间系着一条四指宽的锦带,腰下垂着一枚羊脂白玉,墨发如丝,蓄着短短的胡须,模样有几分闲云野鹤的感觉。 顾青云,窦威,太子凌煜听见脚步声,纷纷扭头,目光齐刷刷落在凌启的身上。 三人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惊诧,不敢置信。 十年前,瑞亲王被刺客一剑穿胸而过,且中了剧毒,今次,竟然……苏醒了。 顾青云惊诧一阵之后,紧盯着凌启依旧俊美出尘的脸,嘴角溢出一丝隐隐的笑容,心中甚是安慰。 窦威,凌煜见凌启安然无恙出现在御书房,一颗心皆沉了沉。 一个瑞亲王世子就极难对付,如今,瑞亲王竟然也醒了,瑞亲王府,还真是一大祸患啊。 崇帝一派威严,端坐在龙椅之上,见凌启徐步走进来,两道目光紧落在了他的身上。 见凌启脸上含着一抹温如春风般的浅笑,他藏于龙袍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凌启啊,凌启,你的命可真大,竟然醒了。 “皇兄,你终于醒了。”崇帝紧握拳头,盯着凌启,心中愤怒到了极致,脸上却是温和的笑着。 “朕盼这一天盼了十年,今日,终于盼到了。” 凌启未言,继续朝着崇帝走去,他挑了挑眉,正面迎视着崇帝的目光,将他眼中隐藏的寒意收入了眸底。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行至龙案前,向崇帝行礼。 他刚弯了弯腰,便被崇帝给一把扶住了。 “皇兄,你我是亲兄弟,何须如此见外。” 凌启顺着崇帝的搀扶站直身子,方才行礼,也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这十年来,多谢皇上照顾璟儿。” “皇兄何须言谢,璟儿是朕的亲侄儿,朕视他如己出,照顾他,是应该的。” 一句话说完,冲帝冲高九使了个眼色,冷冷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给瑞亲王爷看座。” “是,老奴这就给王爷看座。” 崇帝一声吩咐,高九尖声尖气应声,赶紧搬了一把雕花木椅到凌启的面前,略抬头看着他,恭敬道:“王爷,请坐。” “嗯。”凌启点点头,撩袍子坐下。 崇帝走回书案前,也倾身坐下,然后挑眼看着凌启,道:“皇兄,你能苏醒真是太好了,朕一人打理这诺大的江山,还真是有些有心无力啊。” 说罢,崇帝微微叹息了一口气,当真做出一副疲倦的模样。 看着凌启,沉默了片刻,又才道:“如今皇兄醒了,正好可以替朕分担一些负担,往后,这天下,这江山,便由你我兄弟二人一同打理,皇兄,你觉得如何?” 凌启尚未做声,太子凌煜听了崇帝的话,最先有些沉不住气。 他抬了抬眼眸,看了崇帝几眼,暗暗的揣摩中崇帝的心思。 他打量着崇帝,只见崇帝面色一派坦然,眸色深沉,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正含笑看着瑞亲王,似真有几分诚意。 一时之间,太子凌煜还真有几分摸不透了。 父皇说这话,究竟是在试探瑞亲王府?还是当真有此意思? 揣摩一番之后,凌煜看着崇帝,抢在凌启之前开口,“父皇,皇伯父刚苏醒,恐怕身子尚有不适。” “太子殿下说的是。”凌煜话音方落,一直沉默不语的窦威开了口。 “王爷刚苏醒,尚需要调理,不宜太过操劳。” 丞相顾青云站在一旁,不言不语,只静静的听着。 他暗自在心中冷哼一声,别人或许不清楚,但是他最清楚不过了,十年前,瑞亲王府险些惨遭灭门,这都是当今圣上的手笔。 什么共同打理江山——只不过是在试探瑞亲王府。 崇帝并未理会太子凌煜,骠骑大将军窦威的话,而是转眸看向一直静默的瑞亲王凌启。 “皇兄,为何沉默不言?” “莫不是真如煜儿,窦爱卿所言,身体尚未恢复,不宜太过操劳?” 凌启紧盯着崇帝,勾起唇角,似有若无的笑了笑。 “多谢皇上关心,本王身体无碍。”说着,话语微微停顿,见崇帝眸光闪烁了一下,又才继续道:“朝中之事,皇上果真顾应不过来?果真需要本王帮忙?” 凌启微笑着,不答反问。 想要试探他,哼,凌崇啊,凌崇,十年未见,你还是如此多疑。 凌启话落,崇帝嘴角牵着笑意,眸中却有寒光乍闪而过。 他眸眼深沉,目光凝视在凌启的身上,静默了一会儿,脸上的笑容逐渐加深,笑得十分诡异,隐隐夹带了几丝森森的冷意。 “朕说的话,自然是真的。” “皇兄,可愿意助朕一臂之力,与朕一同打理江山,坐拥江山?” 崇帝的话音在御书房中响起,凌启略垂头,单手抚着下巴,久久不言,他凝了凝眉,假意做出一副极度认真的思考之状。 在外人看来,他正在凝眉,认真思考崇帝方才提的建议。 太子,窦威的目光皆落在凌启的身上,见他凝眉思考,视乎有些心动,二人皆沉了沉眉,心中甚是不悦。 崇帝见凌启凝眉,久久不作声,眼眸中的寒意逐渐浮上了几分。 御书房内,几人各怀心思,只有丞相顾青云一直静默无声,暗自揣摩着崇帝,瑞亲王凌启的心思。 皇上只不过是在试探瑞亲王府,若是瑞亲王当真点头答应,他敢确定,凭皇上多疑,猜忌的癖性,瑞亲王府必然还会遭受一场浩劫。 足足过了半响,瑞亲王凌启才扬起了眉头。 他抬眼之间,正好撞上崇帝略阴沉的目光,将他眸中散发出来的森森寒意给收进了眸底。 哼,十年前,皇权对他来说,可能还有几分吸引力,今时今日,那个位置,他是半点也不稀罕了。 他方才故意沉默,故意反问,也只是在试探一二,看来,他的好皇弟对他的戒心,还真是重啊。 如此看来,他想要陪着素素逍遥自在的畅游山水,还真得好好得策划一番。 ------题外话------ 哎哟喂,更新晚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一家,虚伪的人 御书房内,气氛凝重,诡异。 沉默许久,瑞亲王凌启见崇帝眸中的寒意越来越明显,才缓缓启唇道:“多谢皇上美意。” “江山社稷于微臣来说,太过沉重,余下后半生,微臣只想做个闲散王爷,好好陪陪素素,还望皇上收回成命。” 凌启话音落下,凌煜,窦威暗暗松了一口气。 只要瑞亲王不掌大权,对付瑞亲王府就容易多了。 顾青云看了凌启一眼,眼里一抹笑意乍闪而逝。 堂堂瑞亲王,又怎会看不透皇上那点试探之意呢,方才,他真是白白担心了。 崇帝眸中的寒意逐渐隐退,看着凌启,面露几分迟疑,为难之色。 “皇兄,你乃是受万民敬仰的瑞亲王爷,能力远在朕之上,江山社稷为大,你怎能只做一个闲散王爷,将这么沉重的江山交托于朕一人。” “这皇位本就是皇兄的,十年前,皇兄重伤昏迷,先皇无奈之下,才不得不将皇位传于朕,如今,你既已苏醒了,理应助朕一臂之力。” 凌启看着崇帝,将他脸上的为难,迟疑之色,尽数收入眼中,心中暗暗的讽笑。 哼,真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十年未见,没想到,他还是如此会演戏。 崇帝见凌启不动声色,脸上始终浮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一时之间,他有些琢磨不透凌启的心思。 他这位皇兄,是真没野心,还是野心太大,藏得太深。 “若是皇兄愿意重新执掌江山,朕将身下这把龙椅让给皇兄又何妨。” 崇帝此话一出,太子凌煜,窦威,顾青云皆同时看向瑞亲王。 顾青云心惊,皇上竟然用皇位做试探,若是王爷稍微心动,恐怕瑞亲王府就会再遭大劫。 他看了凌启两眼,见他面色如常,稍微松了一口气,继而看向崇帝,道:“皇上,王爷昏迷十载,今次刚苏醒,并不了解凉国的国情……” “顾爱卿不必多言。”顾青云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崇帝打断。 崇帝的视线紧落在瑞亲王凌启的身上,暗暗观察他的神色变化。 凌启暗暗冷讽一番,迎视着崇帝,温笑道:“皇上,十年前,江山社稷便与微臣无缘,十年之后,又何必强求。” “微臣心意已决,余下半生,只愿陪着素素逍遥山水,望皇上勿要再多言。”说这话时,他眼神笃定。 崇帝见凌启眼神笃定,心中的戒备稍微淡了几分。 他挑着一双深邃,暗沉的眸子,隔了半近不远的距离,凝视着凌启,方才脸上的一抹为难,迟疑之色逐渐变化,变成了似有若无的惋惜之色,默了默,叹息道:“既然皇兄心意已决,只愿陪皇嫂纵情山水,朕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御书房一番谈话之后,崇帝与凌启又一同去了懿德太后的太安宫。 早朝刚过不久,樊后亦在太安宫给懿德太后问安。 凌启,崇帝走进正殿内,正见樊后,颜素在陪说懿德太后说话。 懿德太后见凌启徐步走进殿中,神色有些激动,在樊后的搀扶之下,站起了身子,欲走向凌启,“启儿,真是启儿吗?” 凌启见懿德太后神色激动,不禁,心中闪过一抹隐隐的厌恶。 十年前,这个女人分明是如此厌恶他,憎恨他占据了太子之位,心中恨之入骨,明面上却要维持一副慈母的形象,真是恶心至极。 凌启心中滑过一丝厌恶,脸上却未表现出分毫,依旧笑如春风。 他几步走到懿德太后的面前,虚行一礼,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随即,又看向一旁的樊后,谦和道:“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樊后见到凌启的瞬间,脸上的表情微微滞了滞,听他同自己说话,这才收回神思,婉和的笑了笑,道:“十年了,皇兄,你终于苏醒了。” 说罢叹息了一口气,“哎!这十年,可是辛苦了皇嫂和璟儿,皇兄既已苏醒,往后,定要好好补偿皇嫂与璟儿。” 樊后脸上婉和的笑着,眼中却有不悦之色隐隐闪烁。 凌启淡瞥了她一眼,一眼,便将她掩藏得很好的不悦之色收入了眸中。 哼,他安然无恙苏醒过来,还真是给了这一家人一记闷头痛击啊。 樊后说完,凌启并未第一时间接话,而是转眸看向一旁沉默的颜素,冲着她温和的笑了笑,与她暗暗叫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是自然。”继而,才回答樊后的话。 崇帝,凌启入了座,不多时,便有宫女上茶,上糕点。 懿德太后饮了半盏香茶,缓缓的放下茶杯,看了看凌启,又看了看颜素,突然道:“启儿,素素,璟儿年纪也不小了,是到选妃的时候了。” “瞧瞧璟儿身边,连一个姬妾也没有,这如何像话,如今启儿也醒了,依哀家的意思,赶紧给璟儿纳妃,双喜临门。”话语一停,懿德太后的目光落在颜素的身上,“素素,你觉得哀家的提议如何?”语气略有些冷。 上次,懿德太后亲自去求崇帝,让崇帝下旨替窦清婉与凌璟赐婚,颜素却搬出了先皇留下的锦笺,拒绝了窦家与瑞亲王府的联姻,此事传到太安宫,懿德太后甚是不悦。 懿德太后说完,颜素动了动唇,正欲回话,她尚未发出声音,却被凌启抢先了一步。 凌启微抿了一口茶水,看着懿德太后,含笑而道:“多谢母后如此牵挂璟儿的婚事,不过,先皇有遗命,璟儿所娶之人,必须是璟儿亲自所选,就连儿臣也不得多过问。” 凌启提到先皇遗笺,崇帝眉头微微蹙了蹙。 他心中滑过一丝不悦,随即,很快舒展了眉头,看着凌启,道:“皇兄,先皇遗命自然是不可违背,不过,璟儿已到了纳妃的年纪,此事万不可再耽搁。” “依朕之建议,可以先给璟儿纳娶侧妃,正妃由璟儿自己决定,皇兄,你看如何?” 懿德太后接过崇帝的话,又道:“哀家看着清婉丫头长大,那丫头才貌双全,知书达理,又与璟儿年纪相仿,虽然侧妃之位有些委屈了那丫头,但是哀家相信,那丫头定然识大体,不会计较,不如让皇上赐婚。” 颜素脸色略沉了沉,显然,很不高兴懿德太后方才所说的话。 “母后,璟儿已经定亲了。” “娉婷郡主身份高贵,屈居璟儿的侧妃之位,自然是不合适。” 樊后,崇帝,懿德太后听了颜素的话,皆有些感到意外,神色诧异的看着她。 懿德太后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道:“璟儿已经定亲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何哀家不知,是哪家的闺女?” “此事,我与素素也刚知晓。”凌启回道。 “那姑娘并非尚京人士,性格很好,聪明,伶俐,曾出手救过璟儿,对璟儿情深意重,我和素素都很满意。” “也罢。”懿德太后收隐了脸上的笑容,十分惋惜的深叹一口气,道““既然如此,改日让璟儿带那丫头进宫来给哀家瞧瞧。” “是,母后。”凌启,颜素异口同声道。 两人在太安宫待了大约半个时辰,然后便起身离开了皇宫。 凌启,颜素刚出宫,崇帝便回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熏染着袅袅的龙涎香,崇帝脸色阴沉的端坐在龙案前,屏退了所有的太监,宫女。 突然,四周的空气涌动了一下,紧接着,一名全身素黑的男子出现在了御书房内。 “主子,属下失职,罪该万死。”鬼面见崇帝眸色暗沉,面寒如冰,倾下身子,单膝跪在了龙案前。 崇帝低垂着眸子,冷瞪了鬼面一眼。 “你的确该死,瑞亲王苏醒,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毫无察觉。”说话间,崇帝勃然大怒,袍袖一挥,一阵劲风扫过,将龙案上的几叠折子挥飞了出去,直直砸在了鬼面的身上。 鬼面稳稳跪在地上,连眉头都未蹙一下。 “请主子责罚。” 崇帝冷盯着鬼面,静默了半晌,缓了缓心中的怒火,沉声道:“责罚之事,容后再说,且去帮朕好好的盯着瑞亲王府,好好盯着朕的好皇兄,不准有半点疏漏。” “是,属下遵命。”鬼面冲着崇帝抱了抱拳,沉沉应声。 崇帝凝着眉头,眉心跳动了几下,觉得有些头疼。 “先退下吧。”说罢,冲鬼面挥了挥袖子。 鬼面见崇帝挥袖,吩咐自己退下,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恭敬的应了一声,一阵劲风扫过,他顿时化作一道黑影,眨眼的功夫,就出了御书房。 晃眼的功夫,又过了两日。 清晨大早,瑞亲王府的管家勤忠拿着一封书信,神色匆匆进了烟水居。 “世子爷,卫姑娘,王爷,王妃留信出走了。”勤忠大步流星进了西厢阁,见着凌璟与卫长蕖便急道。 他急急说完,便将手中的信笺递到了凌璟的手中。 “世子爷,这是老奴今个儿早上在王爷,王妃房中发现。” 凌璟蹙了蹙眉,面色沉了几分,伸手将信笺接了过来,然后徐徐展开来看,越往后看,只见他的脸色就越是难看。 ------题外话------ 昨天的二更更得晚了一些。 感谢:苦菜花童鞋的3朵花花 第二百三十二章 霓裳坊,开业大吉 卫长蕖翘着一条腿,懒懒的坐在一旁,一只手搭在桌子上,转桌一只茶杯玩耍。 凌璟从勤忠手中接过信笺,她斜斜睨了他一眼,见他两道眉峰微微蹙着,俊脸有些阴沉。 俏皮的笑了笑,挑趣道:“凌璟,难道是素姨跟王爷偷偷跑路了?” 凌璟看完,狠狠磨了磨牙,一巴掌将信笺拍在茶桌上。 老头子还真是逍遥自在啊,拍拍屁股就走了。 卫长蕖见凌璟怒发冲冠,知道自己是猜对了,于是伸出一只纤纤小手,绕过桌面,去抓住他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表示安慰。 “骚年,别生气了,嗯,谁让你摊上了这么一对爹娘呢,乖乖认命吧。” 凌璟侧过头来看着卫长蕖,见她唇角正含着一抹浅浅的笑意,拧了拧眉,不说话。 这丫头是在安慰他?还是在故意说话气他? 他怎么觉得,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隐隐有些幸灾乐祸的表情。 卫长蕖见凌璟死盯着自己,眼睛一眨不眨,略有些亚历山大。 吞了一口唾沫,道:“你……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 凌璟稍微眨了眨眼,突然勾起唇角,邪魅的笑了笑,“卫长蕖,你视乎有些幸灾乐祸,嗯?” 悠悠的话音落下,一张绝世出尘,略有些邪魅的俊脸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凌璟将一条手臂支在茶桌上,斜倾过身子,拉进了与卫长蕖之间的距离,嘴角噙笑,邪魅无比的紧盯着她。 卫长蕖闻到鼻间悠悠淡淡的冷梅香,眨了眨眼,看着眼前那张无比放大的俊脸,感觉自己的睫毛几乎都要触及到对方的脸上了。 勤忠感觉到西厢阁内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冲着凌璟,卫长蕖笑了笑,道:“世子爷,卫姑娘,您们慢慢聊,老奴先行告退,先行告退。” 说完,他又瞄了二人一眼,乐呵呵的,一溜烟就退出了西厢阁,出门的时候,还顺带将大门给拉合拢。 卫长蕖正对上凌璟一双深邃的墨瞳,将他眸中流转的邪魅之色看得清清楚楚。 每当璟爷露出这样*的表情,后果就会很严重…… 想着,脑中根根弦绷紧。 卫长蕖支着手臂,挪了挪身子,往椅背靠了靠,赶紧与凌璟保持一些距离。 她拉开了与凌璟之间的距离,再咧开嘴巴,冲着他讪讪的笑了笑,道:“呵呵,哪有,我哪有幸灾乐祸,凌璟,你看错了吧。” 凌璟不说话,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邪魅的目光依旧凝视在卫长蕖的脸上,等着她继续狡辩。 卫长蕖见凌璟眸中那抹邪魅之色半点未消散,心中升起一股很不祥的感觉。 “凌……璟,你别这样盯着我,我可没欠你万儿八千两银子。” “爷已经被你吃干抹净,从头到脚都是你的,就算你欠爷万儿八千两银子,那也没关系。”璟爷挑了挑眉,总算有了反应。 卫长蕖狠狠翻了翻白眼,啐道:“流氓。” 凌璟嘴角的幅度扬得更高,眸中的邪魅之色越发明显,凤眸一眨不眨,紧盯着卫长蕖,分毫不在意她方才的娇嗔,骂叨。 见卫长蕖往椅背靠,他继续往前逼进。 卫长蕖被逼得无处可退,后背已经紧紧贴在了椅背上。 鼻翼间萦绕着悠悠淡淡的冷梅香,卫长蕖给自己鼓了鼓气,瞪大一双清澈的皓目,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 酝酿了片刻,道:“凌!璟,我觉得吧,你现在应该派人去将王爷和素姨找回来。” “不必了,任他们去。” “你……你不怕他们有危险?不怕皇帝再使坏?” “无妨,派人暗中跟着便是,再说,老头子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咱们不必担心。” “嗯。”卫长蕖点了点头,感觉鼻翼间的冷梅香越来越浓,才发现某爷已经贴上了自己。 “凌璟,你丫的靠这么近干嘛?” 凌璟含着邪魅的笑容,俯下头去,刀削般的薄唇覆盖住卫长蕖的樱桃小嘴,在她娇嫩的唇瓣上蜻蜓点水。 “干嘛?自然是干正事。”低沉,沙哑道。 紧接着,卫长蕖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待搞清楚状况,她整个人已经躺在了璟爷的怀中。 见凌璟抱着自己朝里侧的床榻走去,卫长蕖直觉要遭殃,赶紧四肢并用,挣扎了几下。 “凌璟,你……” 卫长蕖尚未“你”完,就被璟爷出声打断。 “乖,别乱动,陪爷去睡会儿觉。” 睡觉?娘的,大清早的,不是刚才从床上爬起来的吗。 卫长蕖狠狠翻了翻白眼,再不客气的娇瞪了凌璟一眼,磨牙道:“凌璟,你丫的不是刚起床不久吗?” “爷昨夜未睡好,又困了。” 璟爷说完,很是自然的打了一个哈欠,一副他真的很困倦的模样。 卫长蕖垂下眼皮,有些挫败。 西暖阁内,秋风飒爽,风中夹带着淡淡的花香,和煦的阳光穿透窗棂,洒在一扇屏风之前,床上的两人一觉睡过去,再次睁眼,已经是日上三竿。 用过午膳,素风便来禀报。 “小姐,十里村来人了。” “嗯,知道了。”卫长蕖应了素风一声,与凌璟打过招呼之后,便出了烟水居。 这厢,谷雨将卫长蓉带到了王府的前厅。 “谷雨姐,蕖儿姐什么时候到?”卫长蓉坐在一把大雕花木椅上,转眼打量着四周,神色有些局促不安。 这么气派,豪华的宅子,她还是第一次瞧见。 这里就是瑞亲王府,凌公子的家吗? 谷雨见卫长蓉局促不安,走到她身边,给她倒了一杯茶水,淡淡道:“长蓉姑娘再等一会儿,小姐马上就到了。” 卫长蓉听了谷雨的话,心里稍微放松了些许。 不消片刻时间,卫长蕖带着素风徐步走进了前厅。 卫长蓉听见脚步声,撂起一双眼皮子,见来人是卫长蕖与素风,迅速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大步走向卫长蕖。 “蕖儿姐,我总算见到你了。” 卫长蓉走到卫长蕖身边,小脸有些激动,一伸手就抓住了卫长蕖的手。 卫长蕖抿着唇角,微微笑了笑,任由卫长蓉抓着自己的手,柔声道:“蓉儿,一路上,辛苦了。” “不辛苦,一路上,大家都很照顾我。”卫长蓉牵着卫长蕖的手,笑容甜甜。 此刻见了卫长蕖,小丫头早将一路上的颠簸,劳累忘得干干净净的。 “蕖儿姐,我和我娘说了,我来尚京,是要跟着你做大事的。” “好。”卫长蕖看着卫长蓉,十分耐心的听她说话,“只要你想学,我都可以教你。” “真的吗?”卫长蓉高兴得撒欢,笑得眉眼弯弯,一脸天真烂漫。 “自然是真的。”卫长蕖见她高兴,含笑回道。 “蕖儿姐,你真好。” —— 卫长蓉初到尚京城,对任何东西都很好奇,路途劳累,卫长蕖也不着急让她去织绣坊上工,接下来的几日,便领着她在尚京城里四处转悠,给她添置几身新衣裙,顺便教她一些为人处事的方法。 卫长蓉机灵,聪明,卫长蕖说什么,她便学什么,卫长蕖说过的话,她都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到了第五日,卫长蕖见卫长蓉已经适应了尚京的生活,这才领着她去织绣坊。 两人刚到织绣坊,方如意便迎了出来。 “小姐,您来了。”方如意见了卫长蕖,恭敬的打招呼。 “嗯。”卫长蕖看了方如意一眼,含笑点头,继而,领着卫长蓉进了内室。 方如意赶紧跟了上去。 进了内室,卫长蕖看向卫长蓉,淡淡道:“蓉儿,这是如意,目前织绣坊的管事,你向她介绍一下自己吧。” “嗯。”卫长蓉飞快的点点头。 继而,转眼看向一旁的方如意,甜甜笑道:“如意姐,我姓卫,叫卫长蓉,往后也在绣坊做事,请如意姐多多关照。” 卫长蓉自我介绍完,卫长蕖轻轻勾了勾唇角,对她的表现很是满意。 看来,这几日的教导,很有成效。 方如意见卫长蓉笑脸盈盈,小模样生得水灵灵的,嘴巴还甜,简直是打心眼里喜欢。 “长蓉妹子,你客气了,往后,有啥需要大姐帮忙的,尽管说就是,你我都在绣坊做事,理应互相关照。” “嗯,多谢大姐。”卫长蓉听了方如意的话,笑着点头。 卫长蕖见二人十分合得来,心里也高兴。 等两人唠嗑够了,她才缓缓开口:“如意,蓉儿,织绣坊的事情,以后就交由你们二人打点了。” “请小姐放心,如意一定帮小姐管好绣坊。”方如意信心满满道。 “嗯。”卫长蕖轻应一声,随即,看向卫长蓉,道:“蓉儿,你年纪小,凡事多向如意学习。” 卫长蓉笑了笑,道:“知道了,蕖儿姐,你就放心吧。” “如意,锦缎织了多少了?”安排好卫长蓉,卫长蕖换了话题问方如意。 方如意略思片刻,道:“纱绸八匹,缎子二十匹,绢绸十匹,花罗五匹,锦布二十五匹,一共是六十八匹。” “嗯,很好。”卫长蕖满意的点点头。 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够织出六十八匹绸缎,可见那些人很用功。 “这是我设计的绣样图纸,以及服饰造型。”说罢,卫长蕖从袖中取出一叠图纸,伸手递给方如意。 “且按照上面的图纸设计,将那六十八皮绸缎做成成衣。” 方如意接过卫长蕖递来的图纸,打开几张来看,还顺手分了几张递给卫长蓉看。 看过之后,方如意看着卫长蕖,惊喜道:“小姐,你画的这些绣样可真好看呢。” “瞧这花式,应该是雪花吧?” “咱们刺绣,只知道绣牡丹花,梅花,菊花啥的,可没想过,绣雪花,瞧这花式,绣出来,做成裙子,一准好看。” 方如意刚说完,卫长蓉盯着手中的几张设计设计图纸,眼睛都亮了,一脸兴奋,接过她的话道:“蕖儿姐,你设计的这些衣裙也好看,样式很新鲜呢,按着这些图纸做出来的衣裙,一准好看。” 方如意,卫长蓉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卫长蕖未多言,只抿着唇角,淡淡的笑了笑。 她所画的那些绣样,成衣图纸,都加了一些现代元素,方如意,卫长蓉看后,觉得很新奇,很正常。 将事情安排妥当之后,卫长蕖又叮嘱了卫长蓉一番,这才起身离开了织绣坊。 ——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就到了十月初。 十月初六乃是纳财吉日,卫长蕖的织绣坊便定于十月初六开张营业。 织绣坊的招牌,卫长蕖已经吩咐勤忠做好了。 卫长蕖取的名,凌璟提的字——霓裳坊。 十月初六当天,卫长蕖,凌璟一早到了霓裳坊,两人刚到不久,上官玉儿,顾惜昭也到了。 霓裳坊开张,有瑞亲王世子,顾家三公子捧场,声势造得很大。 只见招牌匾额之上,霓裳坊三个烫金大字龙飞凤舞,十分豪迈,有气势。 卫长蕖吩咐在门口摆上了许多花篮,使得整座霓裳坊都沉浸在一片花香之中,除此之外,还在霓商坊的门口还铺上了一层红毯,红毯一直延伸到里面的大厅,火红如焰的地毯将整座大厅映照得喜色一片。 门口,原本的*门被改成了花窗,雕梁画栋的花窗背后,设了两处橱窗,橱窗内摆放着木头雕刻的模特,模特身上穿着霓裳坊的成衣。 上官玉儿拉着顾惜昭走到霓裳坊门前,小妞眼尖,一眼便看见了卫长蕖所设的橱窗。 瞬息间,她的目光便落在了橱窗内,紧盯着模特身上所穿的衣裙,看得双眼发直,眼神发亮,视线再也挪不开了。 盯着那橱窗看了半晌,这才与顾惜昭走到卫长蕖,凌璟的身边。 “小丫头,恭喜,恭喜。”顾惜昭站在卫长蕖的面前,摇晃着他那把骚包的玉骨折扇。 卫长蕖额前的几缕碎发被他扇得一阵乱飞,瞥了他手中的折扇一眼,心道:这骚包的家伙,走到哪里,都离不了那把骚包的扇子。 “多谢。”卫长蕖将视线移到顾惜昭俊逸的脸上,勾起唇角,冲着他嫣然的笑了笑,继而,语锋犀利一转,道:“顾大公子前来道贺,贺礼呢?” ------题外话------ 先更新四千,我想想后面该怎么码,今日二更。 第二百三十二章 开业,小插曲 顾惜昭盯着卫长蕖巧笑嫣然的小脸,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 这小丫头片子,还真是不客气,只要逮着机会,就要狠狠的敲诈他。 幸好他了解这她的个性,早早备好了一份贺礼。 顾惜昭看了卫长蕖两眼,啪嗒一声收起手中的折扇,正欲从宽大的袍袖中取出贺礼。 贺礼尚未取出,就被上官玉儿狠狠拽了一下衣袖。 上官玉儿眨了眨水盈盈的眸子,看着顾惜昭,急切道:“别磨磨蹭蹭的呀,赶紧将贺礼拿出来。” 顾惜昭被她猛然一拽,一时不慎,身子晃了晃。 见上官玉儿一脸急切,他反而停下了取东西的动作,扬了扬眉,一脸高傲道:“急什么,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贺礼是本公子准备的,本公子想什么时候给,就什么时候给。” “你!”上官玉儿气得瞪眼,狠狠的跺了跺脚,将头别到一边去。 “神气什么,不就是准备了一件破礼物吗?有什么了不起。” 两人当着卫长蕖,凌璟的面就对掐起来。 凌璟负手而立,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对掐得起劲,干脆伸手揽过卫长蕖,温声道:“蕖儿,咱们走。” 惜字如金说完,便要揽着卫长蕖进大厅。 卫长蕖还未来得及答应,就已经被揽着走了几步。 顾惜昭,上官玉儿见卫长蕖,凌璟离开,同时闭上了嘴巴。 上官玉儿瞪了顾惜昭一眼,娇嗔道:“哼,都是你的错,惹得蕖儿不高兴了。” “本公子的错?”顾惜昭紧盯着上官玉儿娇俏的脸蛋,气得狠狠磨了磨牙。 “怎么就是本公子的错了?疯丫头,分明是你胡搅蛮缠,无理取闹。” 上官玉儿蹙了蹙眉,两条纤细的胳膊叉在腰间,端足了泼妇的架势,愤愤的的瞪着顾惜昭,将音调拔到最高,“本姑娘说是你的错,那便是你的错,哼!” 愤愤说完,冷哼一声,便赶紧迈开脚步去追卫长蕖。 “蕖儿,你等等我。” “门口那两身衣裙很漂亮,我要了。” 上官玉儿一边大步迈腿,一边冲着卫长蕖的背影大喊,完全不理会正在气愤中的顾惜昭。 顾惜昭挑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目,两道愤愤的目光紧盯在上官玉儿娇小的身影之上,气得他狠狠晃了晃手中的玉骨折扇。 “不讲道理的疯女人。”轻轻嘀咕了一句,这才一起走向大厅。 剪完彩之后,便是卫长蕖精心安排的时装表演。 十几个身材窈窕,长相俏丽的年轻女子身着霓裳坊的各式衣裙,在铺了红毯的大门口,妖娆的迈着猫步。 这些姑娘都是卫长蕖从尚京雅坊请来的。 雅坊的姑娘卖艺不卖身,个个生得娇俏动人,懂得一些歌舞才艺,走起猫步来,妖娆曼妙,十分迷人。 时装表演刚开始不久,霓裳坊的门口便围满了客人,堵得里三层,外三层,叫好声,欢呼声连连,十分热闹。 二楼的雅阁中,卫长蕖,凌璟,顾惜昭三人依窗而站。 花窗大大的敞开着,三人皆垂目看着下面的时装表演。 顾惜昭看了一会儿,晃着扇子,侧眸看着卫长蕖的侧颜,道:“蕖儿,这什么……时装表演,你是如何想到的?真新奇。” 听到顾惜昭问话,卫长蕖将视线收回,也侧过头,看着他。 莞尔笑了笑,道:“瞎想的,信不信?” “信,为何不信。”顾惜昭看着卫长蕖,扬了扬眉,十分风骚的笑了笑,“小丫头,这种新奇的点子,也只有用你这颗脑袋才能瞎想出来。” 卫长蕖本是与顾惜昭开玩笑,却未料到他会如此回答,神色微微一滞,笑了笑道:“承蒙顾大公子高看。” 时装表演进行了半个时辰,便收场。 半个时辰的时间,霓裳坊所有新款的衣裙皆在众人面前展示了一番。 表演刚收场,便陆陆续续有客人进来大厅挑选。 不消片刻时间,霓裳坊便进了不少客人,而且大多都是尚京城里的贵妇,或者大家闺秀。 方如意,卫长蓉等,见着客人一个接一个进来,皆乐得满脸笑容,来来回回招呼客人,忙得脚不停息。 这段时日,卫长蕖教了卫长蓉不少东西,加之,卫长蓉又跟了方如意半个月,如今,已然摆脱了以前的胆小,怯弱。 卫长蕖倚在窗边看了一会儿,见她笑脸盈盈的招呼客人,半个时辰下来,未出任何岔子,便抿着唇瓣,满意的笑了笑,放心走到凌璟的身边坐下。 凌璟见卫长蕖走过来,体贴的倒了一杯茶水,伸手递到她的面前。 “累吗?喝杯茶水,歇一歇。”眸光柔和的看着卫长蕖,温着嗓子道。 这两日,卫长蕖策划霓裳坊开业的事情,的确有些心力交瘁,神色疲乏,此刻,听到耳边碎玉般的声音,她顿时觉得整个人放松了不少。 凌璟的声音很好听,轻如春风,暖如温玉,落入她的耳中,滑过她的心里,视乎能洗涤一切疲惫,让她情不自禁感觉到心安,神静。 “嗯。”卫长蕖接过茶水,含笑点了点头。 凌璟一派优雅的靠在椅背上,单手托着下巴,凤目灼灼,目光紧盯在卫长蕖的巴掌小脸上,极度宠溺的凝视着她。 等她喝了半杯茶水,才缓缓开口,道:“蕖儿,霓裳坊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再过一阵子,咱们便回十里村,可好?” 再过一阵子,灵泉山上那一片红梅便要盛开了,他要在红梅盛放的时节,让她做他的新娘,陪她雪地赏梅,花下煮酒。 “好,都听你的。”卫长蕖放下手中茶杯,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哪里才是我们的家,不是吗。” “是,哪里才是我们的家。”凌璟温声如玉道。 ——楼下—— 上官玉儿拉着卫长蓉的胳膊,兴致匆匆走到门口的橱窗处。 她咧开嘴角,冲着卫长蓉笑了笑,道:“蓉儿,门口木人身上那两套衣裙别卖,我要了,这事儿,我已经向蕖儿打过招呼了。” “嗯。”卫长蓉笑着点点头,“既然蕖儿姐已经答应了,玉儿姐放心便是,那两套衣裙,我一定帮你留下来。” 听了卫长蓉的话,上官玉儿翘起唇角,眉眼弯弯,正欲与她道谢,她刚动了动嘴唇,想说的话尚未出口,便听到耳边响起一道脆响的女声。 “掌柜的,将门口这两身衣裳包下来,我家郡主要了。”声音很大,很熟悉。 上官玉儿听到那熟悉的女声,原本想说的话卡在了喉咙上。 竟然有人和她抢东西,这怎么可以?门口那两身衣裳,可是她上官玉儿先看上的。 上官玉儿沉下一张俏脸,寻声望去,就见窦清婉一脸高傲的走进了霓裳坊,侍婢芍药紧随在她的身后。 “哼!”上官玉儿见到窦清婉的瞬间,勾起嘴角,冷冷的哼了一声。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傻子郡主啊?” “啧啧……真是冤家路窄啊。” 上官玉儿见窦清婉扬着两条弯弯的柳眉,高傲得跟只大尾巴孔雀一样,扁了扁嘴,心中十分不削。 “怎么,大郡主近来不傻了,都敢出来逛街了?” 顾惜昭觉得自己待在二楼雅阁有些多余,时装表演结束之后,便下了二楼,在一楼大厅里随便转悠,突然听到门口有动静,便赶紧走了过去。 他走过来一看,正见上官玉儿在奚落窦清婉。 瞧着上官玉儿伶牙俐齿,还略有些尖酸刻薄,他微微笑了笑,一时竟来了兴致,干脆晃着扇子,站在一旁,不声不响的看着。 芍药听上官玉儿称呼窦清婉为傻子郡主,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野丫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家郡主身份高贵,才貌双全,尚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芍药话落,上官玉儿冷瞥了她一眼,道:“哟!大郡主都还未说话,一个奴婢先开口。”说罢,上官玉儿挑了挑眉,看了看芍药,再看了看窦清婉,换了个口吻,轻问道:“你们两个,到底谁才是郡主?” 芍药听了上官玉儿的话,顿时吓得脸色惨白。 “郡……主,奴婢,奴婢只是想帮你教训那野丫头。”深怕窦清婉会发怒,芍药垂下头,赶紧颤颤巍巍的解释。 窦清婉未言,微微侧头,冷瞥了她一眼。 芍药看见窦清婉冷冷的眼神,吓得缩了缩脖子,退后一步,再也不敢擅自做声。 “门口那两身衣裙,本郡主要了。”说话间,窦清婉瞟向橱窗里的两套衣裙,淡扫了两眼,眉目一转,将视线移到上官玉儿的身上,挑衅的看着她。 上官玉儿看了窦清婉一眼,不紧不慢将双臂抱于胸前,懒懒散散的开口,道:“大郡主,不好意思,那两套衣裙,是本姑娘先看上的,不想转让。” “若说,本郡主要定那两套衣裙呢?”窦清婉沉了沉眉,有寒意自杏花美眸中散发出来。 顾惜昭见窦清婉冷瞪着上官玉儿,微微蹙了蹙眉,心中滑过一丝隐隐的不悦。 “郡主,莫不是想以身份压人?” ------题外话------ 二更,二更,呼呼, 第二百三十四章 宠她上天入地,你又能如何? 上官玉儿听到顾惜昭有些沉闷的话音,心中微微悸动了一下。 她转眸看向他,脸上浮出一抹淡淡的意外之色。 他竟然会帮她说话。 目光落在顾惜昭那微微蹙起的眉头之上,上官玉儿心中滑过一丝隐隐的愉悦。 “怕她做什么?”上官玉儿看着顾惜昭,淡淡而道。 一句话说完,她转了转眼眸,见视线重新移到窦清婉的身上,继而,将束在腰间的软鞭取了下来,拿在手中掂了掂,摆出一副与人火拼的架势,道:“是郡主又如何?本姑娘先看上的东西,谁也不让,尤其是郡主,想要以权压人,先问问本姑娘手中的鞭子答不答应。” 窦清婉盯着上官玉儿手中的软鞭,眸中的寒意涌动而出。 一双杏花美目似萃了毒液,目光紧紧落在上官玉儿那张娇俏的小脸上,恶狠狠的瞪着她,恨不得在她那张娇俏的小脸凌迟几百刀。 该死的野丫头,竟然敢当着众人的面羞辱她。 若不是窦家的暗卫尽数被毁,她非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片子。 考虑窦家目前的处境不是很好,窦清婉狠狠咬了咬牙,强行压下心中的满腔怒火,慢慢隐退了眸中的森森寒意,勉强的勾起唇角,冲着上官玉儿挑衅的笑了笑。 “本郡主从来不跟无名之辈动手。” 窦清婉傲娇的撂下一句话,杏花美目微转,看也不看上官玉儿,转而看向一旁的方吉祥,卫长蓉,缓缓开口,“门口那两套衣裳本郡主看上了,无论要多少钱,都替本郡主包起来。” “这……” 方吉祥先看看窦清婉的脸色,再看看上官玉儿的脸色,见二人互不承让,皆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一时之间,她有些不知道说啥好。 小姐交待过了,门口那两身衣裳不卖,留给上官姑娘,上官姑娘是小姐的挚友,若是为了迎合娉婷郡主,而怠慢了上官姑娘,小姐肯定会不高兴。 方吉祥暗自一番衡量之后,笑容满面,略带歉意的看向窦清婉,道:“郡主,实在不好意思,门口那两身衣裳是上官姑娘早先预定的,若是郡主看得上霓裳坊的衣裙,请进大厅挑选,大厅中还有许多款式,不比门口那两身差。” “不必了,本郡主就看上门口那两套了。”方如意话落,窦清婉想都未想,便否决了她的建议。 “她给你多少钱?本郡主可以出双倍价钱。” 窦清婉说完,挑着一双杏花美目,逼视的看着方如意。 在窦清婉的注视之下,方如意只觉得心跳如擂鼓,不知不觉间,竟紧张得手心都冒出了冷汗珠子。 “郡……主,这不是钱的问题,咱们做买卖的,要讲究信誉不是,希望郡主能够体谅。” 方如意一而再,再而三拒绝,惹得窦清婉动怒,没了好脸色。 “如意,说得真好。” 听了方如意的话,上官玉儿巧然笑了笑,啪啪啪的鼓起了掌。 “做买卖,就要讲究信誉,这种普通人都懂的道理,大郡主又怎么会懂呢?”上官玉儿说完,挑了挑眼角,递了一个挑衅的眼神给窦清婉。 顾惜昭晃着手中折扇,眸光柔和的紧盯着上官玉儿,情不自禁被她的俏皮,刁蛮所吸引。 心道:这丫头的嘴巴厉害啊,竟然拿普通人与堂堂郡主做比较,还暗骂人家是傻子,啧啧…… 纵使窦清婉按耐得再好,听了上官玉儿方才的话,也气得美目瞪圆,胸口上下起伏。 她冷瞪上官玉儿,默了默,重新将胸中翻涌的怒火给压下,转眸看向一旁的方如意,沉声道:“这里谁是掌柜,去将你们掌柜请来。” “请郡主稍等,这就去请掌柜。”方如意答应一声,赶紧看向身旁的卫长蓉,吩咐道:“蓉儿,赶紧去雅阁将小姐,凌公子请下来。” “好叻,我这就去。”卫长蓉急急答应,迈开腿脚,就朝着楼梯奔去。 她刚走出几步,大厅中,就响起了一道清冷的声音。 “原来是郡主大驾光临,真乃本店的荣幸啊。” “郡主要见我,不知所谓何事?” 众人寻声而望,只见一位红衣飘飘的年轻姑娘与一位月锦银袍的绝美公子,一步一步缓缓走下楼梯。 两人行步间,衣袂飘飘,站在一处,郎才女貌,好似一对金童玉女。 窦清婉寻声而望,见卫长蕖,凌璟并肩走下楼梯,瞧着凌璟薄唇含笑,眸色宠溺的凝视着卫长蕖,那一抹浅浅的笑容,彻底刺激了她的眼,她的心,令她心痛异常,嫉妒难耐,不禁间,那隐于流云广袖之下的纤纤玉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十个蔻丹玉甲深深嵌入到皮肉之中,而不觉疼痛,狠狠用力握拳,捏得骨节咯吱作响。 她窦清婉如此惊才绝艳,冠盖京华,他为何不曾多看她一眼,而,那个野丫头粗陋无知,无德无貌,他为何独此钟情,为什么?凭什么?她不服气,不甘心。 卫长蕖挑着一双皓月清明般的眼眸,淡淡扫了窦清婉一眼,将她眼中的嫉妒之色及刻骨的恨意皆收入眼中,神色丝毫未变,抿着唇角,微微笑了笑,继续迈步走向上官玉儿,方如意等人。 “小姐,郡主也看上了橱窗内的两套衣裳,这如何是好?”方如意见卫长蕖走近,一脸急切的问道。 “不必如此慌张。”说罢,卫长蕖冲着方如意笑了笑,递了一个眼神给她,让她安心,继而又道:“遇事不要慌张,静下心,慢慢处理。” “是,如意记住了。”方如意点头道。 卫长蕖见方如意点头,转眸看向窦清婉,勾起唇角,笑得似有若无,淡淡道:“郡主,实在不好意思,门口那两套衣裙,本店已经卖给上官姑娘了,若是郡主当真喜欢本店的衣饰,大可以挑选其他款式,霓裳坊所出的衣裙,件件精美。” 说话的语气很轻,悠悠淡淡,飘飘然的。 窦清婉听了卫长蕖飘飘淡淡的话音,更是怒火中烧,嫉妒得发狂。 一双杏花美目粼粼转动,眼神慈慕的看了凌璟两眼。 凌璟不慎碰触到窦清婉的痴慕的眼神,他微微蹙起眉头,眉宇间闪过一抹明显的厌烦。 窦清婉痴慕的目光落在凌璟绝那张世出尘的脸上,见他眉头紧锁,眉宇间有厌烦之色,一颗心犹如被刀猛扎,狠狠刺痛。 由于失望之极,心痛难耐,窦清婉转了转眸子,不敢再看凌璟脸上的神色,将视线移到卫长蕖明丽的巴掌小脸上,含恨瞪着她,“若说,那两套衣裙本郡主要定了呢?” 窦清婉话音落下,卫长蕖不言,沉了沉眉,一抹不悦之色缓缓浮上了脸颊,此刻,她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 要定了——哼,真是好笑。 东西是她卫长蕖的,想卖给谁就卖给谁,若是不想卖,管你是什么狗屁郡主,还是天王老子,两个字——“不卖”。 “郡主,你虽然贵为郡主,金枝玉叶,身份尊崇,但是天下之物何其多,不是郡主都要得起的。” “她给你多少钱,本郡主出双倍的价钱。”说话间,窦清婉随手一指,一只纤纤玉手指向一旁的上官玉儿。 一句话说完,她紧盯着卫长蕖,眼角浮上一抹明显的鄙视之色。 哼,这乡野丫头不就是爱财吗? “哎哟,两倍价钱呀,郡主出手真是阔绰,啧啧……骠骑大将军府还真是有钱啊。”卫长蕖瞧见窦清婉眼角的鄙视之色,不恼亦不怒,反而笑得眉眼弯弯。 话语微微停顿,笑过之后,继而又淡淡的吐出一句话:“两倍价钱……也!不!卖。” 窦清婉听着卫长蕖慢悠悠的吐字,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上官玉儿见窦清婉一脸菜色,心里十分痛快,又听了卫长蕖方才那句“不卖”的话,高兴得扑倒她身边,纤臂一捞,直接将她抱个满怀,“蕖儿,我真是爱死你了。” 顾惜昭盯着上官玉儿,见她小脸上都是灿烂的笑容,也跟着勾了勾唇角。 他摇晃着折扇,看看上官玉儿,再看看卫长蕖,心道:这两个丫头凑在一处,说起刻薄话,刁钻话来,还真是天下无敌。 一直沉默不语的芍药见窦清婉气得胸口上下起伏,脸色忽青忽白,心中暗暗有些担忧。 若是郡主再出个什么好歹,回到将军府,将军定然饶不了她。 想了想,芍药鼓起勇气,迈上前一步,略抬起头来,瞪着卫长蕖,上官玉儿,怒呵道:“大胆,竟然敢戏弄我家郡主。” 芍药的话音落下,凌璟拧了拧眉,两道犀利,冰寒的视线直直射向芍药。 随着他眼神冷凝,怒气隐隐泄溢出来,周围的空气陡然下降了几度。 在凌璟的注视之下,芍药只觉得脊背发寒,头皮发硬,下得身子一歪,退后一步,赶紧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 这……这瑞亲王世子的眼神,实在是太可怕了。 大厅静默了片晌,凌璟淡扫了一旁的谷雨一眼,薄唇微微启动,悠悠冷冷道:“掌嘴。” “是,爷。”谷雨应声,沉着眉头,一脸肃杀的一步一步逼近芍药。 芍药见谷雨一步一步逼过来,吓得节节后退,“不要……不要过来。”她一边后退,一边惊恐得看着谷雨。 “谁敢动本郡主的丫鬟?”窦清婉见谷雨一步一步走过来,一把抓住后退的芍药,冷声怒喝道。 虽然她不在意一个丫鬟的死活,但是,此刻若是容许谷雨动芍药,便等同于打了她窦清婉的颜面。 谷雨目光冷冷,继续大步逼近,根本未将窦清婉放在眼中。 窦清婉说完,她冷挑着眉,目光深寒,“区区一个贱婢,竟然敢对我家小姐不敬,找死。”说完,一阵劲风扫过,浮动窦清婉额前的发丝,只见谷雨手臂一挥,极度快速的一把拽住了芍药,像拎一只小鸡仔似的,一把将她拽离开窦清婉,下一秒,一声接一声脆响响彻大厅。 不消片刻时间,芍药接连被谷雨扇了十几个耳光,两边脸颊肿大得跟包子似的。 脆响继续,没有凌璟的吩咐,谷雨不敢停手。 将军府的丫鬟被人扇成了猪头,窦清婉只觉得颜面扫地,她委屈,不甘的看着凌璟,杏花美眸之中,有波光粼粼闪烁。 凝视了凌璟片刻,她狠狠的咬了咬下唇,突然鼓起了勇气,怒声问道:“为什么,这丫头有什么好?你为何如此维护她?” “论美貌,她不及本郡主一半,论才情,她不及本郡主分毫,论身份,她还是不及本郡主,你为何独独钟情于她?为何?” 窦清婉怒声问完,凌璟伸手揽过卫长蕖的纤腰,轻轻勾起唇角,瞥了窦清婉一眼,冷冷一笑。 “她在本世子心中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本世子钟情于她,不关乎长相,不关乎才情,亦不关乎身份地位,本世子就是要宠她上天入地,爱她入骨入髓,你能奈何?” 本世子就是要宠她上天入地,爱她入骨入髓,你能奈何——一字一句,狠狠重砸在窦清婉的心上。 窦清婉听得愤恨至极,狠狠的咬着牙关,几乎是要将一口贝齿咬碎才甘心,因为嫉妒,不甘,恼恨,此刻,她面貌狰狞,额间青筋隐现,流云广袖之下,十个蔻丹玉甲已经嵌进了皮肉,掐出半月形的血痕。 心里暗暗发誓:今日之耻,她窦清婉发誓要讨回来。 卫长蕖听了凌璟方才一番诉讼钟情的话,心中微微一暖,有一丝甜腻飞快滑过,而脸色如常,并却未表现出分毫。 虽然她很讨厌窦清婉这个女人,但是也不削于在她情场失意的时候,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凌璟未下命,谷雨不敢停手,芍药已经被打成了猪头。 大厅内,凄惨声阵阵不绝,而就在这时候,门口围观的客人纷纷散开,退于门口两旁,紧接着,一名衣着华美,妆容端庄,精致,身材曼妙,玲珑的贵夫人在几名丫鬟的簇拥之下,缓步走了进来。 ------题外话------ 最近星儿的更新有些蛋疼哈,下本书,星儿一定存稿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春江楼,闹剧 妇人长相绝美。 额间柳眉似黛,眸光盈盈弱弱,眨眼间,眸中隐隐有波光流转,琼梁高翘却不是玲珑秀美,肤若凝脂,粉嫩如初生婴儿,吹弹可破,一点红唇,不点而朱,饱满欲滴,一头乌发轻挽成流云髻,行步间,淡香缭绕,柳腰轻拂,纱裙飘飘,整个人带着七分美态,三分病态,说是世间尤物也不为过。 妇人走进来,听到一阵一阵的掌掴声,不由得微微蹙了蹙柳眉。 “大胆,见了太子侧妃还不赶紧行礼。” 一名近身丫鬟见妇人蹙眉,瞪眼扫向卫长蕖,上官玉儿,窦清婉等人。 “红儿,不得无礼。”太子侧妃侧头,淡瞟了丫鬟一眼。 “是,奴婢多嘴了。”丫鬟红儿见太子侧妃瞟眼看过来,赶紧闭上了嘴巴。 “原来是璟世子,顾家三公子,娉婷郡主。”太子侧妃笑盈盈走上前几步,到了卫长蕖,凌璟,顾惜昭等人的身边。 “本宫出门一趟,竟然遇上三位,真是巧。” “见过殷妃娘娘。”顾惜昭见殷侧妃含笑打招呼,冲着她揖了揖手。 窦清婉收起方才的怒容,向着殷侧妃行了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礼。 凌璟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淡扫了殷侧妃一眼,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卫长蕖,上官玉儿看着殷侧妃,皆莞尔的笑了笑。 “殷妃娘娘,可是要看衣裳?”卫长蕖含笑看着殷侧妃,柔声询问。 啪啪的掌掴声继续,芍药被打成了猪头,惨叫声断断续续的,殷侧妃听得拧了拧眉,看着卫长蕖,道:“这位姑娘,你是霓裳坊的掌柜?” “是的。”卫长蕖点点头。 殷侧妃将眉头舒展开,抿唇微微一笑,道:“本宫想向姑娘讨个人情,不知可否?” “殷妃娘娘无需客气,请说便是。”卫长巧笑道。 殷侧妃淡淡道:“今日乃是霓裳坊开张营业的日子,不宜见血,还望姑娘能手下留情,放过那名婢女。” “区区一名贱婢而已,既然殷妃娘娘开了金口,又有何不可呢!”卫长蕖爽快回道。 说完,她转而看向凌璟,轻声道:“让谷雨停手吧?” 凌璟低垂着眸子,目光至始至终都凝注在卫长蕖明丽的巴掌小脸上,眸中只有她一人的影子。 “不必问我,想做什么,你自己做主便是。” “嗯。”卫长蕖轻应一声,与凌璟相视一笑,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继而,吩咐谷雨停手。 谷雨听命,一把松开了芍药。 芍药被打成胖猪头,丢尽了将军府的颜面。 窦清婉方才又听了凌璟那番无情的话,此刻,胸口着实堵得慌,又气又恼又不甘心,怨愤的瞪了卫长蕖一眼,便带上芍药离开了霓裳坊。 待窦清婉离去之后,卫长蕖亲自领着殷侧妃在霓裳坊内逛了一遭。 送走殷侧妃,又叮嘱了方吉祥,卫长蓉一番,这才回到二楼雅阁。 雅阁内,凌璟,顾惜昭,上官玉儿正在饮茶。 卫长蕖含笑走到桌前,倾身在凌璟的身旁坐下。 凌璟见她忙了半天,视乎有些疲惫,很细心的倒了一杯茶水,递到她的面前。 卫长蕖含笑看了凌璟一眼,很自然的端起面前的茶水,咕咚喝了两口,润了润喉,挑眉看着顾惜昭,淡淡道:“太子府何时多了一位殷侧妃?” “应是半月之前。”顾惜昭晃了晃手中的折扇,悠悠谈道。 “据说,这位殷侧妃天生带着异香,很得太子的荣宠,几乎是专宠。” 顾惜昭话落,凌璟微微凝眉,神色似若有所思。 半月之前,慧王凌晔也刚好被召回尚京,这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天生带异香,那女人方才入内,他确实闻到一阵淡雅的香气,不过,那香气,视乎有些问题…… 卫长蕖见凌璟微微凝眉,神有所思,便柔声的问道:“怎么了?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轻柔的话音传入耳中,凌璟眨了眨眼眸,侧目,将目光凝注在卫长蕖的脸上,温声回道。 “一些不相干的事情罢了,不想了。” 皇家的事情与他何干,就算太子凌煜与慧王凌晔斗得你死我活,他也没有半点兴趣,更不想参合到其中。 霓裳坊开张大吉,进出客流不断,当天,卫长蕖,凌璟待在霓裳坊,直到太阳下山,这才起身回瑞亲王府。 开业初期,霓裳坊尚有许多事情需要卫长蕖亲自处理。 第二日,用过早膳之后,卫长蕖便带着素风,谷雨二人去了霓裳坊。 进了霓裳坊,一直忙到午时。 素风见卫长蕖忙完,便问道:“小姐,午时已经到了,现在回王府吗?” 卫长蕖合上最后一本账目,站起身来,缓缓伸了一个懒腰,听到素风问话,她淡淡道:“暂时不回去,先去找家酒楼吃饭。” “据说,春江楼的酱香鸭不错,咱们就去春江楼吧。” “是,属下这便去牵马车。”素风应声,率先下了二楼雅阁。 须臾时间,主仆三人便到了春江楼。 将马车交给了店小二看管,卫长蕖便领着素风,谷雨直接上了二楼。 春江楼未设雅间,走上二楼,卫长蕖扫眼一看,最后,挑了一处临窗的位置,倾身坐了下来。 “小姐,请问要点些什么?”刚坐下,便有小二上来招呼。 小二依依将菜名报给卫长蕖听,卫长蕖听后,点了招牌菜酱香鸭,芦笋鸡丝,以及其他几个小菜。 点完菜,不消片刻时间,几道热气腾腾的菜便上了桌子。 卫长蕖拿起面前的竹筷,不紧不慢的品尝起来。 她刚吃了个半饱,便听得对面桌一阵吵嚷,停下手中竹筷,挑目看去,只见店小二正在于那桌的客人争执。 那桌坐的是一个男子,从卫长蕖的位置看去,只能看见男子的背影。 男子身着一袭玄色长袍,脚踩一双鹿皮云靴,身材伟岸,修长,头顶,玉冠束发,微微青丝随意洒在肩上,如墨似绸。 一名店小二双手叉腰,怒目瞪着男子,叫嚷道:“看你衣冠楚楚,人模狗样,不曾想,竟然是个吃白食的家伙。”,骂得极为难听。 “你……说……什么?”男子听到店小二的话,一拍桌子,猛然站起身来。 因为灌了太多白酒,醉醺醺的,他起身不稳,脚步有些虚浮,扶着桌沿,身子摇摇晃晃了几下。 方才,男子那一嗓子怒喝太过响亮,充满了慎人的威严,店小二听后,吓得倒退了两步。 稍过几秒,店小二稳了稳心神,见男子脚步虚浮,连站都站不稳,心中的惧意又退了下去,瞪着他,冷哼道:“哟呵,吃霸王餐,吃白食的,还如此嚣张。” “今儿个,小爷就告诉你,没钱就被进酒楼装大爷,春江楼是什么地方?你小子也不去打听打听。” 男子酒劲儿正上来,扶着桌子,接连打了好几个酒嗝,根本就未听那店小二的话。 店小二见自己白白说了半天,心中甚为恼怒。 他横眉竖目瞪着男子,双臂从腰间移开,撸了撸袖子,作势要动手。 “小爷看你这身衣裳不错,脱下来抵饭钱。” 店小二说完,上前两步,一把拽住男子身上的玄色长袍,便要动手去解他身上的扣子。 男子感觉到店小二的触碰,心中甚是不悦,借着酒劲儿,手肘一拐,用力一推,将那店小二推了个趔趄。 店小二脚下未踩稳,顿时失去了中心,跌跌撞撞向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倒在地上。 站稳脚跟之后,他沉下一张脸,咬牙切齿的瞪着男子,暴怒道:“好啊,敬酒不吃吃罚酒。” “哥们儿,都过来,这小子想在咱们春江楼吃霸王餐。” 店小二一声落下,下一秒,便见十几名身穿短打的小厮围堵过来。 那些小厮手中都抄了木棍,一个两个凶神恶煞的瞪着酒醉的男子,一步一步的逼近他。 “敢在春江楼吃霸王餐,闹事,是不是活腻味了,嗯?” 其中一名小厮掂了掂手中的木棍,凶悍道。 周围看热闹的客人见十几名小厮手提木棍逼向酒醉的男子,都赶紧散到一边去,同时在心中替男子狠狠捏了一把汗。 心道:这公子哥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上春江楼吃霸王餐,闹事,春江楼的靠山可是樊家,普通百姓惹得起吗? 卫长蕖坐在桌前,面色淡淡,神色如常,她挑着一双皓月清明般的眼眸,不声不响的看着对面发生的一切。 “好小子,胆儿够肥啊,敢在春江楼闹事,今儿个,小爷就教教你,惹不起的人,千万别惹。”方才那店小二见春江楼的打手围过来,胆子顿时就大了几分,说话十足十嚣张。 说完,他招了招手,恶狠狠道:“给我狠狠的打,打到他老娘都不认识他为止。” “好叻。”店小二话音落下,十几名小厮戏笑应声,皆掂了掂手中的木棍,目光凶狠的看着醉酒男子,预备动手。 十几人齐齐扬起手中木棍,正欲一哄而上,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来。 “慢着?” 听到声音,十几根木棍僵在半空。 酒醉男子听到卫长蕖的话,亦扭过头,看了她一眼。 在他扭头的瞬间,卫长蕖看清了他的长相。 男子生得极为俊美,剑眉泼墨,飞沿入鬓中,眸光漆黑,深邃不见底,琼梁高挺,薄唇轻抿,微微吐着几分酒气,面部轮廓分明,标标准准的美男子。 卫长蕖与他对视了一眼,继而,飞快将视线挪开。 店小二听到卫长蕖清冷的话音,笑了笑,挑趣道:“姑娘,难道你见这小子长得英俊,想要美女救英雄?”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店小二挑趣的话落入谷雨耳中,谷雨蹙了蹙眉头,冷声低咒。 她低咒完,伸出手,指尖轻轻一挑,食指与中指夹起桌上一只白瓷茶杯,飞扔出去,直直砸向那店小二的嘴巴。 店小二尚未看清眼前飞来的是何东西,便已经被砸中。 茶杯落地,“砰”一声脆响,他赶紧捂住嘴巴,痛呼一声,东张西望,怒道:“谁,是谁?” “是我。”谷雨冷挑双眉,两道冷厉、犀利的视线直直射向那店小二。 店小二迎声而望,转了转眼珠子,正碰上谷雨犀利,冷厉的目光,顿时吓得身子微微颤了颤。 谷雨面无表情的瞪了店小二一眼,冷声道:“若再对我家小姐无礼,我再赏你一茶杯。”语气,肃杀,冰寒,十分慎人。 店小二仗着春江楼的幕后背景才敢放肆,此刻瞧见谷雨出手之快,周身气质肃杀,自然知道自己惹了大人物,哪里还敢造次。 谷雨一声警告,他看着卫长蕖,赶紧点头哈腰,讨饶道:“姑娘莫怪,都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店小二絮絮叨叨,卫长蕖听得有些厌烦,拧了拧眉,缓缓抬起一只手,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闭嘴。 店小二也是个机灵的,见了卫长蕖的手势,赶紧闭上了嘴巴。 卫长蕖抿了一口茶水,淡淡扫了那酒醉男子一眼,问道:“他那桌酒菜多少钱,一并算在本姑娘的账上。” “是。”店小二不敢迟疑,赶紧点头答应。 素风见那十几名手握木棍的小厮仍杵在原地,心中微微不悦,沉声道:“还不赶紧让这些人都退下,别打搅我家小姐用膳。” “是是是。”小厮点头哈腰,连连应声,随即,冲着身旁的十几人挥了挥手。 十几名小厮顷刻退下了二楼。 待那些小厮退下之后,店小二冷瞥了酒醉的男子一眼,压低嗓子斥道:“臭小子,今儿个,算你走运,若是再敢上春江楼吃霸王餐,看小爷不打断你的腿。” 他轻斥完,撇过眼,正好撞上卫长蕖清冷的目光。 “姑娘请慢用,小的不打搅您了。”讪讪笑了笑,这才退到了一旁。 卫长蕖已经吃了半饱,被这一番搅合,也没了继续用餐的兴致。 她缓缓放下手中的竹筷,饮了几口茶水,缓缓起身,对素风,谷雨道:“回府吧。” 简单说完,已经迈开步子走在了前头,素风,谷雨赶紧跟了上去。 “姑……娘,且慢。”在经过过道时,突然,一个声音唤住了她,那声音还夹带了几分醉意,简单四个字,说得有些磕绊。 声音传入耳中,卫长蕖驻足,微微侧过头,“公子唤我,所谓何事?” 男子转过身,一双黑眸正视着卫长蕖,勾起唇角,冲着她友好的笑了笑,带着醉意,道:“方才,多谢姑娘替在下解围。” “今日出门,竟忘了带钱袋,真是惭愧之至。” 卫长蕖听了男子的话,眸色无波,淡淡回道:“小事一桩,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简单说完,便又继续迈步离开。 男子见卫长蕖离开,心中微急,又道:“姑娘,且慢?” 卫长蕖再次驻足,侧过半身,挑着一双皓月清明般的眸子,目光落在男子酡红的脸上,定定的看着他。 默了默,简单问道:“何事?” 对于卫长蕖的言语简洁,男子神色微微愣了愣,笑道:“今次,姑娘帮在下解了围,改日,定是要拜谢的,恕在下冒昧,敢问姑娘芳名是何?家住何处,改日在下定当登门道谢。”说完,目光祈盼的看着卫长蕖。 待男子慢慢说完,卫长蕖才道:“小事一桩,公子不必放在心上,道谢之事,自是不必了。” 话语微顿,想了想,又接着道:“至于名字嘛,我与公子不熟,就不便相告了,告辞。” 将几句话说完,卫长蕖悠悠转身,再不作停留,带着素风,谷雨便出了春江楼,上了马车,朝着瑞亲王府的方向而去。 男子坐回桌前,看着卫长蕖离开,嘴角勾起了一抹微微的幅度。 临窗吹风,此时,他身上的酒意已经散去了一半,正端着一杯茶水,兴兴的品饮着。 呵,说话如此直白的女子,还真是少见。 ------题外话------ 多谢:珠珠的月票,评价票 多谢:qquser8621110的钻石下午继续码字,争取二更 推荐:《摄政王绝宠彪悍农家妻》寒紫凝 某脱线女篇 将军府嫡女罗兰溪与人私奔,由生性胆小、怕事的贴身丫鬟小辣椒代嫁;新婚之夜,被爱慕已久的辰王一脚踢得门缝夹了脑袋…… 第二百三十六章 夜半失火,金蝉脱壳 夜黑风高,凉国边境一座小镇。 瑞亲王凌启与颜素夜宿在一家小客栈中。 亥时已过,客栈周围寂静无声,客栈中,灯火已灭,唯有门口两盏照路的灯笼仍亮着,灯光昏暗,寂寥。 冷风刮得树上枯枝飒飒轻响,趁着昏暗的夜色,突然,有一道黑影闪电般越过了客栈外围的木墙,闪了进去。 那黑影轻手轻脚入了客栈,直奔客栈二楼而去。 客栈二楼,几间客房皆已熄灯,静悄悄一片,其中一间客房内,瑞亲王凌启与颜素正仰卧而眠。 黑衣人脚步极轻,屏住呼吸,一步一步踩过木板走廊,摸索到凌启与颜素所住的客房门外,继而,从怀中掏出一支迷香,捅破薄薄的一层窗纸,小心翼翼将迷香一头插入房中。 一缕袅袅的青烟吹至床前。 凌启闻到一阵异样的香味,警觉的睁开双眼,随即,眼角余光飞快一扫,正看见门口一道黑影,心中暗惊:不好,有人放迷烟。 他装作不知,屏住呼吸,假意翻了一个身,棉被下的手上移几寸,伸手捂住了颜素的口鼻。 颜素呼吸不畅,微微动了动,从梦中醒来。 借助昏暗的天光,凌启隐约见颜素睁开了双眼,靠在她耳边,低哑着嗓子,道:“素素,别出声,屏住呼吸,有人放迷烟。” 凌启的声音小得几乎微不可闻,但是颜素却听得真真切切。 她转了转眼眸,看见窗纸上映照出来的黑影,赶紧照凌启所说的做,闭上了嘴巴,屏住呼吸。 黑衣人见房内没有任何动静,吹完一支迷烟,便轻手轻脚离开了客栈。 颜素见窗边黑影消失,才开口道:“启,现在该怎么办?” 凌启凝着眉头,暗暗思索。 若是他估计得没错,此时,这家客栈怕是已经被黑衣人给围困了,想硬冲出去,恐怕有些困难,方才那名黑衣人前来放迷烟,只不过是以防万一。哼!看来,当今圣上对他还真是不放心啊。 “现在只有静观其变了。”凌启凝思片刻,捧着颜素的脸颊,温声细语道。 “素素,你害怕吗?” 暗夜中,颜素微微摇了摇头,“我不怕。” “启,只要有你陪着我,哪怕是死,我也不害怕,能和你死在一起,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幸福。” 凌启掀开身上的被子,双臂稳稳环住颜素,抱着她下床,飞快披上外袍,穿好鞋子,两人一跃到窗边,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我们不会死,相信我。” “嗯。”颜素毫不迟疑的点头,趴在凌启的胸前,柔声道:“启,我相信你,你说的话,我都信。” ——客栈外—— 黑衣人放完迷烟,飞速跃出客栈木墙,打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清亮的口哨声划破夜幕的宁静,声落,二三十名黑衣人涌现在了客栈周围,将整座客栈团团围了起来。 “事情办得如何了?”静夜中,一道暗沉,冷厉的声音响起。 问话的是一名头戴黑纱斗笠,身穿黑袍的男人。 此人正是崇帝身边的冷血杀手鬼面。 黑衣人听到鬼面问话,赶紧走上前两步,恭敬道:“禀门主,事情已经办妥了,属下放了一整支曼陀罗迷香。” 鬼面冷瞥了黑衣人一眼,仍是不放心,道:“瑞亲王可有警觉?” 堂堂一代贤王,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请门主放心,属下行事时特别小心谨慎,瑞亲王并未警觉。”黑衣人信誓旦旦道。 鬼面见黑衣人信誓旦旦,这才打消了方才疑虑,满意道:“如此便好。” “传令下去,做得赶紧利落一些,别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是,门主。”黑衣人恭敬领命。 随后,他按照鬼面的吩咐,一声令下,成百支火箭像划破黑夜的流星雨般,唰唰唰的朝着客栈飞去。 客栈乃是全木结构,遇火即着。 不消片刻时间,房顶,门窗之上,已经腾起了熊熊的火焰,火舌迎风翻腾,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四周浓烟滚滚,整座客栈,顷刻变成了一片汪洋的火海。 “不好了,着火了……” “咳咳……着火了,赶快救火啊……” 火势蔓延开,惊醒那些本在沉睡的客人,顿时之间,火海中,哭声,喊声,吵闹声,连成一片,哭天抢地,不绝不耳。 客栈二楼,凌启将颜素紧紧护在怀中。 轰隆一声,一段着火的横梁烧断,跨塌下来,直直砸向二人的身子。 凌启见垮塌下来的横梁,心中微惊,不敢稍有迟疑,他掌中凝聚起内气,手掌一劈,一道刚猛的劲风打出去,一掌将那直直砸下来的横梁劈歪。 颜素趴在凌启的怀中,紧紧的抱住他的腰。 火舌乱飞,乱涌,卷起一阵阵热浪,将她一头青丝吹得有些凌乱。 “启,那个人太心狠手辣了,就为取你我二人的性命,竟然用火攻,白白牵连如此多无辜之人。” 无辜之人——听到这四个字,凌启勾起唇角,冷冷的笑了笑。 “在那个人的眼中,不曾有无辜之人,只有该杀,或者不该杀。” “为了永绝后患,搭上几十条无辜的性命,又算得上什么!” 趁着说话的空档,凌启一掌击破了窗棂,稳揽住颜素的腰,正欲抱着她从窗口逃出火海。 他尚未跃起,突然间,房门被撞开了。 随着房门被撞开,一阵剧烈的热浪涌了进来。 “王爷,王妃,是世子爷让属下等人来保护您二位的。” 凌启听到响动,停下跃起的动作,侧头看向门口,只见来者有四人,身着暗色焰纹劲袍。 赤焰卫。 火势越来越大,四人不敢耽搁,迅速踩过着火的木板门,几步走入房中。 其中两人肩上各扛了一具尸体,一具男尸,一具女尸。 进到房中,两人快速走到床前,将尸体放躺在床上。 “王爷,需要借您身上的玉佩一用。”一名赤焰卫看向凌启腰间垂着的一块玉佩,恭敬道。 凌启自然知道,赤焰卫要他身上的玉佩何用。 “金蝉脱壳”——若是舍弃一块玉佩,便能让那个人以为他葬身火海了,倒是很不错。 略思几秒,凌启毫不迟疑的解下腰间的玉佩,伸手递给了赤焰卫。 赤焰卫接过玉佩,两步走到床前,弯下腰,快速将玉佩扣在了床上那具男尸的腰间。 做完一切,才对凌启,颜素道:“王爷,王妃,请随属下等来。” 凌启点点头,揽上颜素跟着四人出了房间。 客栈内,早已是一片汪洋的火海,到处浓烟滚滚,噼里啪啦的火爆声不绝于耳,横梁时而倒塌下来,轰隆砸在地上。 几人下了二楼,趁着浓烟,火势的掩护,奔到了客栈的后院。 后院空旷,火势较小,几人停了下来,其中一名赤焰卫掀开院中的井盖,然后转而对着凌启,颜素,恭敬道:“王爷,王妃,此处乃是一口枯井,属下等人已经打通了一段地道,可以通过此地道直接离开,就是得委屈王爷,王妃……” 赤焰卫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凌启打断。 凌启淡淡瞥了他一眼,道:“不必多说了,赶紧趁乱离开。” 一句话说完,他便已抱起了颜素,脚尖一点,身子腾空跃起几米,纵身落向枯井。 赤焰卫见凌启,颜素的身影已经没入井中,不敢稍有迟疑,赶紧跟了上去,走在最后那人,还刻意将井盖还到原位。 客栈位于小镇的郊区,深更半夜,鲜少会有人经过此处,如此偏僻的地方,就连打更人都不会前来。 火势漫天,浓烟滚滚,火爆声,哭嚎声不绝于耳,却未能惊动官府的人。 一场大火足足烧了两个多时辰,直到天边显出微光,火势才渐渐熄灭。 黑纱斗笠下,鬼面挑着一双肃杀的冷眼,静静的盯着眼前一堆枯黑的废墟。 他瞧看了片刻,才抬起一只手,冲着身后的属下挥了挥,冷声吩咐道:“进去仔细搜,死!要见尸。” “是,门主。” 他一声吩咐而下,身后一群黑衣人齐齐应声,紧接着,二三十人飞奔入眼前的废墟之中,仔仔细细的搜查起来。 待一群黑衣人进入废墟之后,鬼面才一步一步踏过地上的焦炭,也走了进去。 借助微微的天光,二三十名黑衣人已搜查了半个多时辰。 这时候,突然有人道:“禀门主,属下找到了。” 鬼面闻言,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急道:“瑞亲王的尸体在哪里?” “门主,这应该就是。”听到鬼面急问,黑衣人赶紧伸手指了指废墟中的两具尸体。 两具尸体均已被烧焦,烧黑,根本看不出原来的形貌,其中一具尸体略修长,应该是位男性,另一具尸体略娇小,应该是名女性。 虽然两具尸体已经烧焦得不成人形,但是却依旧保持着紧紧相拥的姿态。 “门主,这是属下从这具尸体上取下来的。”说话间,黑衣人将一枚染了污渍的玉佩递到鬼面的手中。 鬼面随手接了过来,拿在手中细细瞧看。 那是一块上好的镂空麒麟玉,玉质通透,玉色和暖,虽然刚被烈火焚烧,却只是染了少许的草木污渍,通体上下,未出现任何被灼坏的裂痕。 “麒麟玉。”鬼面握着玉佩,沉声道。 当年先帝得了一块上好得麒麟玉,后来,御赐给了瑞王,想必,定当是此物了。 麒麟玉已找到,那么,眼前这两具尸体,应该是瑞亲王,瑞亲王妃无疑了。 鬼面看了看手中的麒麟玉,再看了看地上的两具尸体,径直在心中下了结论,继而,将手中的麒麟玉好生收起来,淡眼扫过身旁的属下,冷声吩咐道:“处理干净一些,不准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是,门主。” 这厢,凌启,颜素等人走地道逃出了火海,直奔到了客栈两里开外。 “王爷,王妃,马车已经备好了,世子爷吩咐了,这段时日,您二位还是先去孤叶城避一避。” 其中一名赤焰卫拱手道。 凌启未答话,转而看向身旁的颜素,温声道:“素素,你意下如何?” 颜素回想起方才的事情,又是迷烟,又是纵火,还无端牵连了无辜之人,此刻,仍有些心有余悸。 他们二人视皇权,荣华富贵若无物,只不过想过些清静,平凡的日子,如此简单而已,为何那个人会如此不放心,偏要赶尽杀绝,或许离开凉国,他们才能过上真正清静,平凡的日子。 想了想,看向凌启,叹息道:“启,听璟儿的安排,咱们去孤叶城吧。” “嗯。”凌启含笑点头,“你说去哪里,咱们便去哪里。” 说完,两人便上了马车,在四名赤焰卫的护送之下,连夜直奔孤叶城而去。 三日后,御书房。 崇帝依旧一袭明黄色的龙袍,神态威严,眉头凝郁端坐在龙案前。 他屏退了左右宫女,太监,落大的御书房内,只有一身肃黑的鬼面立在他眼前。 鬼面从怀中掏出麒麟玉佩,上前两步,恭敬将玉佩递到崇帝的手中,道:“主子,您交待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这枚玉佩,是从瑞王的尸体上取下来的。” 崇帝伸手接过玉佩,拿在手中细细的看了两眼,微凉的指腹摩挲着玉佩上的刻纹。 “麒麟玉。” 他低垂着一双深邃的眼眸,幽冷暗沉的目光凝注在手中的玉佩之上,神色有些若有所思,惨然过往。 沉默了片刻,他自言自语道:“这块麒麟玉乃是当年先皇赐给他的,朕还记得,当时,朕也很喜欢这块玉佩,极为喜欢,但是先皇的眼中只有他,所有好东西都是他的,包括太子之位,朕不甘心,很不甘心……” 鬼面见崇帝自言自语,略抬头,看了他一眼,斟酌开口道:“主子,如今……这块麒麟玉已是您的了。” 鬼面话落,崇帝凝视着手中的麒麟玉,突然仰头狂笑了几声,哈哈哈…… “说得很好,如今,这块麒麟玉是朕的了。” “不仅麒麟玉是朕的,整个天下皆在朕的囊中,从即日起,天下再也没有凌启,只有朕,只有朕,凌崇。” 秋末初冬,天清气爽,香山红叶漫天,天气,景致皆宜人。 今日,太子府殷侧妃前往京郊静安寺烧香祈福。 自殷侧妃入太子府,受尽太子凌煜万般宠爱,今日,殷侧妃出行,单是随身伺候的婢女都带了二十多个,从太子府出发,侍卫一路随行,护送,一行队伍浩浩荡荡,好不气派,张扬。 静安寺香火鼎盛,位于京郊十里。 浩荡的队伍出了尚京城,一路慢慢前行,直到午时,日上正空,才抵达静安寺。 太子府的人前往上香祈福,静安寺的主持方丈自然不敢怠慢,殷侧妃刚下马车,便被请进了大雄宝殿。 殷侧妃入了大雄宝殿,上了几柱香,继而抽签问福。 一番事宜之后,用过斋饭,便领着贴身丫鬟去寺中的厢房休息片刻。 “都退下吧,这里不用伺候了。”刚入厢房,殷侧妃便转着一双盈盈美眸,淡瞟了身旁的婢女两眼,轻声吩咐道。 “是,奴婢告退。”婢女嘀嘀应声,倒退着出了厢房。 “嘎吱”一声脆响,厢房的门被婢女拉合拢上。 厢房中寂静无声,殷侧妃徐步走向房中的那张八仙桌。 行至桌前,她低垂着一双美眸,两道视线落在桌面一只立着的茶杯之上,淡扫了两眼,突然转眸看看房中,道:“请主子现身。” 一声落下,一名身着玄色长袍,墨发如丝,身材挺拔,修长,面罩银色面具的男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男子轻步走到殷侧妃的身边,眸色无波的看着她。 “潇潇见过主子。”殷侧妃见面具男子走出,身子迅速屈下,单膝跪在了他的面前。 “嗯。”面具男子见她行礼,略微点头。 “起身说话。” “是,主人。”殷侧妃应了一声,快速的站起身子。 面具男子淡淡略了她一眼,悠悠问道:“潇潇,事情得进展如何了?” “潇潇不负主人吩咐,如今,太子凌煜已经离不开属下了。”面具男子问话,殷侧妃听后,赶紧回道。 “很好。”对于殷侧妃的回答,面具男子十分满意。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面具下,一双黑眸之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殷侧妃见面具男眸中有笑意,默了默,询问道:“主人,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继续监视太子府,控制凌煜。”面具男子沉声道。 “必须确认凌煜的心智已经被腐蚀到极致,咱们再使用摄魂术,摄魂术一出,务必成功。” “是,属下谨遵主人的吩咐。” “嗯。”面具男子微微点头。 继而,嘱咐道:“太子易对付,但是樊后,及樊家的人却不好对付,往后行事,务必小心谨慎,不可让樊后,樊贞等人看出任何端倪。” “多谢主子提醒,属下今日是借上香的名义前来,定不会引起人怀疑。”殷侧妃看了面具男子一眼,笃定的回道。 今日出行,她之所以带了二十多名随行丫鬟,便是为了掩人耳目。 她带了如此多太子府的侍卫,丫鬟出行,凌煜自然不会怀疑她分毫。 ------题外话------ 多谢妹纸们的月票,今天更新晚了。 之前一直在考虑这处情节,改如何下笔,总算是写出来了。呼呼…。 好冷啊,大家记得穿多点哟,什么都是浮云,身体健康,吃嘛嘛香,比什么都好。爱乃们 第二百三十七章 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殷侧妃上完香,在静安寺歇息了半个时辰,并未多作逗留,便启程回太子府。 半个月后,冬月初,莫国太子上官璃霆携莫国明玉公主来访凉国。 据说此番,莫国太子携亲妹到访凉国,是有意与凉国联姻,在尚京城替明玉公主招揽驸马。 冬月初五,莫国使团终于抵达了尚京城。 崇帝特派刚回京的慧王凌晔前往迎接莫国太子。 这日,莫国使团由南城门入京,慧王凌晔得到消息,带着一批官员早早候在了南城门。 未时末刻,莫国使团由南门入城。 浩浩荡荡的使团队伍绵延几十米,莫国太子上官璃霆骑在一匹白色骏马之上,风姿卓绝。 他身着一袭明黄色的麟纹锦袍,腰间蟒带束袍,脚踏一双金边黑云靴,头顶金冠束发,浓眉似剑,斜飞入鬓中,黑眸璀璨,眸光深邃,鼻梁挺直,薄唇轻扬,面部五官皆生得极好,骑在马背上,墨发飞扬,英气逼人。 入了城,上官璃霆见慧王凌晔携官员候在城门处,随手一扬,示意身后的使团队伍停下来。凌晔见上官璃霆下马,含笑迎了上去。 他道:“莫国太子千里迢迢出使我凉国,路途可受劳累?” “无妨。”上官璃摆了摆手,看了凌晔一眼,客气道:“慧王殿下亲自迎接,真乃本宫之荣幸。” “莫国太子是我凉国的贵客,本王亲自迎接,乃是理所应当之事,殿下无须客气。”凌晔笑道。 客套了一番,凌晔便亲自送上官璃霆等人去了外使驿馆。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送走了凌晔之后,上官璃霆招了自己的贴身护卫入书房。 书房内,上官璃霆蹙着眉头,面沉如水。 他淡瞥了眼前的侍卫一眼,沉声道:“秦风,玉儿就在尚京城,且去将她找回来。” “是,殿下。”秦风拱手道。 领了命便要转身出书房,他刚转过身,上官璃霆的话音再次响起来。 上官璃霆淡淡道:“玉儿是为了逃婚,才私自离开莫国,找到她,若是她不肯自己回来,就算绑,也要将她绑回来。” “是,殿下。” 上官璃霆眯了眯狭长的眼眸,修长挺拔的身躯懒靠在椅背上,随意冲秦风挥了挥袖,“去吧,无事了。” 秦风点了点头,快速出了驿馆。 秦风乃是上官璃霆身边的第一高手,办事素来风行雷厉,在尚京城寻一个人,对他来说,只是一件区区小事。 两个时辰后,夜半人静,凉国护城河边。 秦风一袭黑色劲装,单膝跪在一名少女的面前,他冲少女抱了抱拳,恭敬道:“公主,殿下让属下带您回驿馆。” 夜风中,少女一袭鹅黄色的纱裙随风飘扬,几缕青丝吹散于额前,听了秦风的话,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微微沉了沉,显得有些不悦。 少女长相绝美,修眉明眸,正是上官玉儿。 微微天光下,上官玉儿低垂着眸子,看着跪在地上的秦风,冷声道:“若是本公主不跟你回去呢!” 清冷悦耳的话音在耳边响起,飘入秦风耳中,他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 心道:这个刁蛮公主,还真是不好应付。 秦风略沉思,站起身来,看着上官玉儿,抱了抱拳,道:“若是公主不肯跟属下回去,就别怪属下对公主无礼了。” “太子殿下吩咐了,若是公主不肯自己回驿馆……” 秦风的话尚未说完,就被上官玉儿冷声打断。 上官玉儿阴郁着眉头,两道修长的柳叶眉险些拧在了一起,目光冷冷的盯着秦风,默了片刻,不悦道:“怎么,若是本公主不肯回去,你想对本公主动手吗?” “属下不敢对公主不敬。”秦风冷肃道。 “只是太子殿下吩咐了,属下只能听命行事,还请公主不要为难属下。” 上官玉儿盯着眼前的木疙瘩,气得磨了磨牙。 皇兄已经到尚京了,而且还找到了她,如今,她再想逃跑,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看来,让她与凉国联姻之事,怕是板子上钉钉子,逃不掉了。 想到这些,上官玉儿轻叹了一口气,心中十分烦闷。 灌了几口冷风,才道:“秦风,你先回驿馆,告诉皇兄,明日,我自会去找他。” “公主,这……”秦风有些迟疑,没有答应。 上官玉儿冷眸一瞥,薄怒道:“尚京城如此之大,你都能找到本公主,莫不是,还怕本公主连夜溜了不成。” “若是不按照本公主的话做,本公主就当真不去见皇兄了。”语气有些威逼。 秦风见上官玉儿怒了,便不敢再多说什么。 “还请公主信守承诺,明日,早些去驿馆见殿下。” “嗯。”上官玉儿点了点头,“不用你提醒,本公主知道。” “无甚事了吧?你可以回去回禀皇兄了。” “是,属下告退。”秦风抱了抱拳,飞身离开,眨眼的功夫,一道黑影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上官玉儿见完秦风,便快速回了顾相府。 她不声不响进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翻来覆去,却是怎样也睡不着,闭上眼睛,脑中全是顾惜昭晃来晃去的影子。 他可恶时的模样,他温柔时的模样,他嘴贱时的模样,他调笑时的模样……全都深深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赶之不散。 上官玉儿猛然睁开双眼,心,砰砰砰!狂乱如麻。 她想,她应该早就对他动心了吧,没错,她的确喜欢他。 若是皇兄非要她在凉国招驸马,他乃丞相之子,应该可以。 一番思量之后,上官玉儿的头脑越来越清醒,半分睡意也无,最后,干脆翻身下了床,利落的穿上外衣,鞋子,开门走了出去。 上官玉儿出了客房,熟门熟路,直接朝着顾惜昭的云竹苑而去。 她所住的客房离顾惜昭的云竹苑不甚远,出门,穿过两条回廊,再过两处小花园,便到了。 顾三公子的卧房,她已经参观过无数次。 轻步轻巧入了云竹苑,上官玉儿猫着身子,像做贼似的,直奔顾惜昭的卧房而去。 顾惜昭晚上睡觉,没有让下人守夜的习惯。 她猫着身子走到他房门外,撂起眼眸,朝屋内张望了几下,只见顾惜昭房中漆黑一片,悄悄然然,显然,夜半三更,顾惜昭已经熟睡了。 见四下无人,上官玉儿从自己腰间拔出一柄精致的小匕首,再轻手轻脚,将匕首插入门缝之中,手腕巧使力,一扭一划,“砰”一声,内插的门栓被她打开。 上官玉儿听到门栓掉落的声音,心中浮起丝丝喜悦,勾起唇角,暗夜中,她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随即,收了手中的匕首,轻轻将房门推开,身形一闪,快速进了顾惜昭的卧房,然后则过身,顺手将房门给掩上。 顾惜昭静静躺在床榻上,听到门栓掉落,他猛然睁开双眼。 其实,在上官玉儿靠近他卧房的时候,他已经有所察觉了,之所以不动声色,便是想看看来人,究竟想干嘛。 上官玉儿推门而入,猫着身子,踮着脚尖儿,抹黑,一步一步向顾惜昭的床榻走去。 她刚走出五六步,突然,觉察到一道劲风迎面朝自己打来,心中一惊,脚下一低,伏身险险躲过方才一击。 惊魂未定,她赶紧出声,“是我,上官玉儿。” 熟悉的话音在耳边响起,顾惜昭赶紧停了手,借着微微天光,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娇小身影,低沉,沙哑道:“疯丫头,你深更半夜不睡觉,跑到我房中做什么?” “我睡不着。”上官玉儿利落的接过顾惜昭的话。 顾惜昭困意正浓,深更半夜,没什么聊天的兴致,听了上官玉儿的话,他捂嘴打了一个哈欠,随意道:“本公子看你平时睡得跟猪一样,难得,也有睡不着的时候。” “乖,别闹了,赶紧回屋睡觉,本公子也困得慌。”说罢,顾惜昭冲着上官玉儿挥了挥手,便转身朝自己的床榻走去。 上官玉儿见顾惜昭转身欲继续睡觉,咬了咬下唇,鼓起勇气,道:“我……我睡不着,是因为我想你了。” 一句话,成功定住了顾惜昭的脚步。 顾惜昭缓缓转过身,瞬息之间,灵台一片清明,瞌睡全无,他挑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目,在朦朦胧胧的夜色中与上官玉儿对视。 “疯丫头,你……你方才说什么?” 上官玉儿方才所说的话,着实令他感到有些意外,这丫头平素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今夜,竟然会对他说这样的话。 “我说,我睡不着,是因为我想你了,臭流氓。”面对顾惜昭的诧异,上官玉儿未有羞涩,看着他,爽口直言,话音比方才还大了几分。 怕顾惜昭不懂她的意思,想了想,又补充问道:“臭流氓,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顾惜昭被问得一愣,凝视着上官玉儿朦胧娇小的身影,他只觉得一颗心,“砰砰砰”视乎加快了节奏。 “你……你说,你喜欢我?”他觉得他是听错了,有些不敢确定的再次问上官玉儿。 上官玉儿点了点头,口吻笃定道:“对,我喜欢你,顾惜昭,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可是,你喜欢我吗?” “疯丫头,我……” 上官玉儿突然表明心迹,顾惜昭只觉心神有些凌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沉默了片刻,才温声道:“玉儿,我不想欺骗你分毫,容我先冷静冷静,好好想想再回答你,好吗?” “好。”上官玉儿点头应声,“可是,你要多久考虑?我能等的时间不多了。” 思前想后,上官玉儿咬了咬下唇,还是决定将自己的身份告知顾惜昭。 酝酿了一下情绪,淡淡道:“喂,臭流氓,其实……其实我有一件事情,一直瞒着你,我现在告诉你,你听后,千万别生气。” “何事?”说罢,顾惜昭找了火石,准备将烛台上的红烛点亮。 上官玉儿见他拿出火石,心中一急,赶紧阻止道:“别……别掌灯,我怕我看见你的脸,看着你的眼睛,原本想说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好,不掌灯,有什么事,你说。”顾惜昭依言,收起了火石。 黑夜中,上官玉儿凝视着顾惜昭朦胧的轮廓,两道柔和的目光在他脸上缱绻一番,低声道:“臭流氓,其实,其实我不是凉国人,我的真实身份是莫国的明玉公主,欺瞒了你这么久,实在不好意思。” “因为我不想与凉国联姻,所以才偷偷跑了出来,此番,太子皇兄已经找到了我,与凉国联姻之事,恐怕势在必行,所以,我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等你了,你若是喜欢我,就去参加驸马的竞选,我会想方设法说服皇兄,自己在凉国挑选驸马。” 上官玉儿一口气说了许多话,说完,她抿着唇角,微微笑了笑。 “好了,我要说的话都说完了,不打扰你休息了。”说完,便见她转身,欲出门离去。 顾惜昭见她转身,心中一紧,心里莫名其妙的失落,“玉儿……等等。”情不自禁,便喊了出来。 “嗯?”上官玉儿听到顾惜昭的轻唤,微微侧身,看着他。 上官玉儿侧过身来,顾惜昭凝视着她水盈盈的眸子,一时之间,又觉得找不到话说,温了温嗓子,只能道:“无事,你且去睡觉吧,半夜风凉,记得盖好被子。” “好,臭流氓,你也是。” 上官玉儿离开之后,顾惜昭躺回床上,却是无论如何也难再入眠。 他双臂当枕,仰卧在榻,睁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目,静夜思索。 想着想着,上官玉儿那张娇俏可人的小脸就浮现在了他眼前,她往昔的一瞥一笑慢慢在他脑海中回放,她说过的话,亦在他耳边慢慢回旋。 他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青楼。 他闲来无事去青楼喝酒,听曲,那时,她装伴作男子,大张旗鼓的和他抢姑娘,那嚣张模样,他至今尤记在心。 他们第二次见面是在大街上,她与他当街大吵,还动了手,他无意间弄飞了她头上的发冠,害她青丝乱飞,那时,他才知道,她其实是女子。 后来的种种事情,让他们纠缠在了一起,她使劲黏着他,跟着他去止水镇,像狗皮膏药似的,想甩都甩不开…… 回想过往种种,不禁间,顾惜昭勾起唇角,脸上露出炫目的笑容。 其实,那个时候,他已经不讨厌她了,否则,凭他潇洒自如的个性,不可能容许她像条狗皮膏药似的黏着自己,还处处容忍她的爆脾气,臭德性,那时候,在他内心深处,或许已经觉得她很可爱了。 今时今日,历经了如此多事情,他是喜欢她的,应该,的确是喜欢她的,只是之前,他惘然未知而已,经过方才的事情,他此刻,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思绪一番,顾惜昭想透彻,明白之后,嘴角扬起了一抹更大的幅度,脸上的笑容在朦胧的夜色中旋开,心中似滑过一抹清泉,那感觉,甘甜而清爽。 第二日,天刚微亮,顾惜昭便迫不及待的爬起床,七手八脚穿戴整齐,便出门,大步流星般朝着上官玉儿所住的厢房而去。 不消片刻,他便到了上官玉儿的门外。 “公子早。”伺候上官玉儿的婢女见了顾惜昭赶紧虚行一礼。 顾惜昭淡瞟了婢女一眼,急问道:“上官姑娘还未起床吗?” “是的,公子。”婢女低眉顺目道。 “奴婢刚打了洗脸水,正准备给上官姑娘送去呢。” “给本公子吧。”说罢,不等婢女回话,顾惜昭直接伸手从她手中接过盥洗盆。 婢女愣了愣,略抬起双眼,神色傻傻的盯着顾惜昭那张好看的脸。 心道:公子爷金尊玉贵,何时做过这等端洗脸水的事情,今次,竟然亲自给上官姑娘送洗脸水,看来,上官姑娘在公子爷心中的地位,还真是不一般啊。 顾惜昭未在意婢女惊诧的神色,一手端盆,抬起另一只手,往门框上敲了敲,温声道;“玉儿,睡醒了吗?” 良久,房中悄悄然,无应答。 顾惜昭以为上官玉儿尚在呼呼大睡,平素,这丫头就睡得跟一头小猪似的,他勾起唇角,宠溺的笑了笑,继续敲门,“上官玉儿,你若再继续呼呼大睡,我可就直接推门进来了!” 等了片刻,房中依旧没有应答。 顾惜昭一只手僵在门框上,蹙了蹙眉,这才觉察到情况视乎有些不太对劲。 “玉儿,你还在吗?” 顾惜昭心中一急,随手将盥洗盆推给了身旁的婢女,继而,推门而进,两道视线飞速看向屋内的床榻。 只见床榻上的棉被叠得整整齐齐的,哪里还有上官玉儿的半点影子。 “玉儿,上官玉儿……” 人去楼空,顾惜昭只觉得,顿时之间,他的心有些慌乱了,情不自禁,低沉,黯哑的呼喊两声。 婢女听到顾惜昭的声音,赶紧端着水盆跟了进来。 顾惜昭听到婢女的脚步声,迅速撂起眼眸,两道犀利的视线落在婢女的身上,急切问道:“上官姑娘何时离开的?你不是说她还在睡觉吗?” 因为心乱,焦急,他的语气中带了几分冷肃之意。 ------题外话------ 更新了,昨天得了好多月票,群么么哒 第二百三十八章 既然选了本公子,就要负责 婢女听出顾惜昭的语气有些冷,心中大惊,吓得跪在了地上。 “奴婢不知,奴婢去打水的时候,上官姑娘尚还在睡觉。” 顾惜昭见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淡扫了婢女一眼,便将视线挪开,往房中看了看,看见八仙桌上放着一张字条。 字条上的墨汁微干,想来上官玉儿刚离开不久。 他紧盯着那字条,快步走到桌前,伸手将其拿了起来。 展开来看,字条上写着:若想见我,便来驿馆。 小篆字体,隽秀工整,正是上官玉儿的笔迹无疑。 “玉儿,你等着,我这便来见你。”顾惜昭低声自语,一句话说完,只见一道白银忽闪,他人已经急急出了厢房。 这厢,上官玉儿离开顾相府便去了驿馆。 “终于疯够了?” 书房内,上官璃霆放下手中一本折子,撂起眼眸来,表情严肃的看着上官玉儿。 上官玉儿收敛了平素的刁蛮,任性,亦看着上官璃霆,“皇兄。” “嗯。”上官璃霆轻应了一声,但是看着上官玉儿的神色依旧很严肃。 他拧了拧眉,淡淡道:“既然回来了,便好好准备与凉国联姻之事,宫宴就在后日,好好收敛一下性子,后日,随我进宫。” 听上官璃霆提及与凉国联姻之事,上官玉儿拧紧眉头,觉得心中十分烦闷。 她看着上官璃霆,想了想,决定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皇兄……” “何事?”上官璃霆挑眉问道。 “想让我与凉国联姻,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个条件。”上官玉儿道。 上官璃霆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什么条件?且说来听听。” 上官玉儿继续道:“我的驸马,我自己选,请皇兄放心,我自然不会坏了莫国与凉国的联姻,驸马人选必是凉国的皇亲国戚,或者出于世家大族。” “若是皇兄答应,我便乖乖答应联姻之事,若是皇兄不答应,我就算是死也不嫁。”上官玉儿紧盯着上官璃霆,话语微微停顿,沉默了几秒,方才又道:“太子皇兄,皇妹的脾气,你是最了解的?”最后这一句话,她说得有些沉重。 上官玉儿说完,上官璃霆揉了揉眉心,沉眉深思了片刻。 “好,我答应。”此时,他说话的口吻,稍微柔和了几分,看着上官玉儿,眸中多了几分关怀之意,“玉儿,这几个月在外游荡,吃了不少苦头吧?” 这个胞妹,自小便刁钻,任性,他拿她,还真是有些头疼。 上官璃霆转变得有些太快,上官玉儿愣了愣,“皇兄,我……” 她不声不响便离开了莫国,她以为,皇兄见了她,一定会狠狠的责骂她一番,却不曾想…… “下去吧,没事了。”上官玉儿还想说什么,上官璃霆却朝她挥了挥手。 上官玉儿见他视乎还有事情要处理,便只得将方才想说的话咽了下去,低声道:“谢皇兄,玉儿告退。” 顾惜昭紧握着上官玉儿留下的字条,出了相府,一路飞奔,顾不上喘气,一口气直奔到了驿馆门前。 驿馆门前,重兵把守。 顾惜昭顾不上许多,握着字条,便要横冲进去。 看守的侍卫见顾惜昭横冲过来,赶紧拦住了他,凶冷冷,告诫道:“驿馆重地,闲杂人等,不可入内。” 顾惜昭自然不会怕了几个守门的侍卫。 此刻,他心中甚是焦急,急着想要见到上官玉儿,他害怕她选了其他人做驸马,他急着想告诉她,他的心意,告诉她,他是喜欢她的,而且非常喜欢。 见几名护卫挡住了自己的去路,顾惜昭沉了沉眉,一股莫名的怒气自心中升腾起来,汹汹燃烧的怒火直蹿到脑门,灼得他双眸有些微微赤红。 “让开,本公子要见你们公主。” “想见我们公主,哼……”顾惜昭话落,其中一名侍卫轻瞥着他,兴兴调笑。 “我们明玉公主是何等身份,且是你想见便能见的……” 侍卫冷嘲热讽,顾惜昭刚听了几句,额间阴郁更甚,已经失去了耐心。 不等那侍卫冷嘲热讽完,他手中玉骨折扇横扫飞出,动作快猛的朝着其中一名侍卫的面门打去。 侍卫见他手中的折扇夹带着劲风朝自己的面门击来,大惊失色,赶紧侧身,险险躲过重重一击。 “臭小子,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吧?敢在驿馆门前动手。”又一名牛高马大的侍卫冲着顾惜昭大喝出声。 侍卫一声怒喝完,一时之间,几十名带刀侍卫齐齐攻向了顾惜昭。 顾惜昭见一群侍卫朝自己围攻上来,轻轻勾了勾嘴角,脸上露出冰寒刺骨的笑容。 此时此刻,他急着想要见到上官玉儿,出手,用招时,使了十足十的力道,每一招一式打出去,都夹带了刚猛的劲风,力求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将看门的这群侍卫给收拾妥帖。 正当驿馆门口闹得鸡犬不宁的时候,一道清脆,肃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住手,都给本公主住手。” 一句话,极具威慑力,仅用了一秒钟的时间,便震慑住了那一群牛高马大的侍卫。 那群侍卫闻声,齐齐停了手,寻声看向门口。 “参见公主殿下。” 看见朱门下,孑然而立的黄衣少女,一群侍卫赶紧收起了佩刀,齐齐屈膝跪在了地上。 上官玉儿负手而立,盈盈水眸微转,淡淡扫了众人一眼,最后,两道视线落在顾惜昭的脸上,静静的看着他,不言不语。 顾惜昭收了玉骨折扇,挑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目,目光亦凝注在了上官玉儿的脸上。 仅仅些许时间未见,却仿似隔了茫茫经年。 两人面对面,四目相对,目光交错,沉默了片刻之后,顾惜昭先开口。 他看着上官玉儿,深吸一口气,温着嗓子道:“玉儿,我……我有话要与你说。” 此刻,隔着如此近的距离,凝视上官玉儿那张娇俏的小脸,他只觉得……只觉得,心,跳得飞快,情绪略有些紧张,紧张得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将一双手放在何处。 上官玉儿见顾惜昭拧着两撇泼墨似的剑眉,神情紧张兮兮的,便已经猜出他想要与自己说什么,勾起了唇角,巧然如花的笑了笑,突然之间,起了几分逗弄他的心思。 “哦,有话要与我说,臭流氓,你想与我说什么呢?”上官玉儿巧笑着,紧盯着顾惜昭,明知故问。 顾惜昭将上官玉儿脸上明媚的笑容收入眸中。 见她笑得如此灿烂,如此动人心魄,他脸上的神色更是窘迫了几分,不禁间,脸上浮上一抹淡淡的,似有若无的红晕。 “咳咳……”他假装咳嗽了两声,以掩饰此刻,他内心深处的紧张,扬了扬眉,道:“玉儿,此处说话不甚方便,咱们换个地方,可好?” “好。”上官玉儿笑着点头,已经迈步走到了顾惜昭的面前,并且主动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胳膊,巧笑道:“听你的,咱们去哪里?” 顾惜昭感觉胳膊处微微下沉,低垂着眸子,向下看去,目光落在上官玉儿雪白如葱的纤纤玉手之上,看了两眼,唇边溢出炫目的笑容。 他发觉,他一点也不讨厌她的触碰,不但不讨厌,反而觉得,她这样挽着自己理所当然,且真好。 眼眸撂起一些,将视线移到上官玉儿的脸上,看着她,对她宠溺的笑了笑,温着嗓子道:“随我来。” 说罢,便作势要牵着上官玉儿离开驿馆。 守门的一群侍卫见上官玉儿欲离开,心中皆大惊,脸色皆大变。 公主刚回驿馆不久,太子殿下吩咐了,必须好好看住公主,万不可再让公主逃跑。 “请公主留步。” 侍卫头心中大急,顾不得许多,冲着上官玉儿的背影喊了出来。 上官玉儿听到,停下脚步,微微侧过身来,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淡瞥了那侍卫头一眼。 侍卫头吞口唾沫,硬了硬头皮,道:“请……公主留步,太子殿下吩咐过了,不准公主再随意离开驿馆。” 侍卫话音落下,上官玉儿微微蹙了蹙眉。 “你,这是想禁本公主的足?”盯着那侍卫头,冷冷的问道。 “属下不敢。”侍卫头听出上官玉儿不悦,赶紧道。 上官玉儿收回冷冷的目光,淡淡道:“既然不敢,便不要拦着本公主。” “放心,本公主只是出去走走,散散心,很快便回来。” 几句话说完,上官玉儿便不再理会那侍卫头,拉着顾惜昭便继续前行,一群侍卫见二人越走越远,也不敢再做声。 离开驿馆,顾惜昭雇了一辆马车,直接带着上官玉儿出城。 一路上,上官玉儿静静无语,也不问顾惜昭要带她去哪里,只是默默的跟着他。 马车一路飞驰,卷起微微尘土,平平稳稳的跑在道上。 半个多时辰,便到了京郊一处清水湖边停下。 “玉儿,到了。”顾惜昭温声提醒,继而,便牵着上官玉儿下了马车。 初冬季节,清风微徐,平静的湖面泛起一阵阵鱼鳞波纹,此处,虽没什么好看的景致,却是十分宁静,祥和,少了京城的繁华,多了几分世外的洒脱。 湖面上,浮着几对鸳鸯,河岸边停靠着一艘画舫。 “随我来。”下了马车,顾惜昭直接牵过上官玉儿的小手,将她葱白般的玉指紧握在手心中央,牵着她便往岸边的画舫走去。 上官玉儿依旧未做声,默默的跟上了他的脚步。 任他牵着自己的手,感觉到他掌心微微的热度,她的心,不由得“砰砰砰”加快了节奏。 转眼,上了画舫。 顾惜昭未松开上官玉儿的手,牵着她的手,轻轻一带,直接将她整个人拉入了怀中,双臂环绕,将她整个人圈住。 “玉儿,我想通了,我想明白了。” 顾惜昭微躬着身子,将下巴轻轻搁在上官玉儿的肩上,脸颊埋在她的脖颈之间,薄唇靠近她的耳际,在她的耳边轻轻吐气,沉沉低言。 温温沉沉的话音传入耳中,上官玉儿心中似拂过一丝春风,十分清爽,舒服,她勾起唇角,娇俏的脸上展露出明媚的笑容。 她自然知道,她想通什么了?笑了笑,还是故意询问道:“臭流氓,你想通什么了,嗯?” “臭流氓”三个字在画舫中响起,此时,顾惜昭听在耳中,不但不觉得生气,反而觉得,这三个字听着十分入耳,十分好听。 这三个字,是她对他的专属称谓,不是吗? 双臂紧了紧,将上官玉儿抱得更紧一些,温声在她耳边道:“玉儿,你听好了,我想通了,我喜欢你,我爱你,我!顾惜昭要做你的驸马,不会让你嫁给别人,绝对不允许。” 当听到这句话时,上官玉儿嘴角的幅度拉大,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明媚,险些有些按耐不住,此刻,她内心深处的喜悦与激动。 果然,他也是喜欢她的。 “臭流氓,我……”想着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惜昭听上官玉儿有些说不出话,修长温润的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背,柔声哄道:“玉儿,什么都别说。” “我不会让你嫁给别人,明日,我便进宫,去求皇上,让皇上赐婚。” 话语停了一下,他微微凝了凝眉头,继续道:“哪怕!哪怕是要倾尽我所有,我也不在乎,只要能娶你。”说话的语气略有些沉重。 顾惜昭心里清楚得很,若是进宫请求崇帝赐婚,崇帝必然会处处拿捏,更会借此机会,让顾家倾尽所有,不过,这又如何?钱财乃是身外之物,纵使金山银山,也不及他怀中的女子一分一毫,况且,他顾惜昭又不是脓包,就算钱财倾尽,有朝一日,他还是有本事赚回来。 上官玉儿心中感动,却也听出了顾惜昭话中的意思。 她靠在顾惜昭的怀中,抿着唇角,甜腻的笑了笑,道:“臭流氓,不用你倾尽所有娶我。” 顾惜昭眸光闪了闪,没出声,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若有其他办法解决此事,更好,他顾惜昭辛辛苦苦赚的银子,白白丢给皇帝老儿,说真心话,心里确是有些不畅快。 上官玉儿继续道:“我已经与太子皇兄说定了,联姻,可以,但是驸马必须由我自己选,就算你们的皇帝指婚,那也不算。” “到时候,我会出三道难题,谁能成功破题,谁便是驸马,所以啊,臭流氓,你可得努力,不能让本公主失望。” 顾惜昭松开环绕的手臂,放开上官玉儿,双臂再上移,骨节分明的大掌握住她两只纤柔的肩膀,相隔一臂的距离,与她对视。 他勾起薄唇,一双好看的桃花眸中含着浓浓的笑意。 笑了笑,突然调侃道:“遵命,我的公主殿下。” 一句话落下,引得上官玉儿捂嘴发笑,她笑得花枝招展,柳腰轻轻扶了扶,挑着一双水盈盈的美眸,看着顾惜昭,亦调侃道:“臭流氓,那你一辈子都要做本公主的好马儿,听本公主的话,不准惹本公主生气,不然,本公主就不要你了。” “玉儿,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说话间,顾惜昭凝视着上官玉儿,方才还调侃戏味的表情,顿时之间,变得无比的认真,严肃。 默了默,郑重声明道:“上官玉儿,既然你要了本公子,那么,便要对本公子负责,从即日起,本公子生是你的人,死也要做你的鬼,这一辈子,你别想逃开,想都不要想,知道吗?”语气十分沉稳,且霸道非常。 “是是是,本公主记住了。”上官玉儿见他神色认真,连连说是。 说完,还是忍不住捂嘴发笑,“臭流氓,我发觉,哈哈……” “你发觉什么?玉儿。”顾惜昭见上官玉儿笑得花枝招展,面容娇媚动人,凝视着她,眸色不由得深沉了几分。 “哈哈……我发觉,你认真说话时的模样,好搞笑,好滑稽,像个老头子。”上官玉儿未曾注意到顾惜昭眸色的变化,继续失笑,巧然娇笑道。 “是吗?”顾惜昭应声,语气暧昧,低沉了几分,他将身子向前倾了几分,更加靠近上官玉儿娇俏的小脸。 “那么!这样的我,玉儿可还喜欢?” “啊?”话题转变得委实有些快,上官玉儿收住笑容,大脑有些迟钝,傻傻的“啊”了一声。 尚未想起该如何作答,就见眼前一张俊美无双的脸朝自己贴了过来。 温热,夹带着淡淡竹香的气息扑洒在自己的脸颊之上。 上官玉儿觉察到顾惜昭的动作,猛然睁大一双眸子,呆呆的愣住了,愣得几乎忘记了呼吸。 下一秒,便有温温,软软的东西覆盖住了她的唇,那温温,软软的东西还在她唇上轻轻婉转,来回摩挲了一番。 感觉到唇上的温热气息,上官玉儿愣得身子都僵住了,一动不动,任由顾惜昭含着她的唇瓣摩挲。 胸口,砰砰砰,跳得飞快,轰隆一声,脑中似有一片烟花盛放,盛开满天,那感觉,十分奇妙。 隔着如此近的距离,顾惜昭见上官玉儿睁大双眸,神色呆滞得厉害,心中暗暗笑了笑,移开唇瓣,在她唇角蜻蜓点水,抬起头来。 ------题外话------ 更新晚了。呼呼…。 第二百三十九章 昙花盛放,只为韦陀 上官玉儿晃过神来。 她见顾惜昭抬起头,与自己保持两三寸的距离,夹着竹香的微微热气扑洒在自己的脸颊之上,有些温暖,有些酥麻,蹭的一下,她便觉得两边脸颊灼烧起来,灼热之感自脸颊处旋散开,一直燎烧到了耳根子。 直到此刻,上官玉儿依旧感到意外。 天呢,他竟然吻了她。 顾惜昭一只手揽在上官玉儿的腰间,低垂着眸子,见她娇霞满面,眸光有些闪避自己,再一次,在心中暗暗笑了笑。 没想到,这丫头平素大大咧咧的,竟然还会害羞。 因为上官璃霆交待过,是以,上官玉儿不能在外面待得太久,二人互相表明心迹之后,欣赏了一下湖光,便乘马车回了尚京城。 顾惜昭将上官玉儿送回驿馆之后,这才回相府。 时间匆匆而逝,短短三日,不过尽在弹指间。 三日后,宫中举行盛大的宴会,为莫国太子,明玉公主接风洗尘,凡是三品以上的官员及嫡出家眷皆可进宫赴宴。 曾因懿德太后交待,此番,凌璟特意携了卫长蕖进宫赴宴。 此番他携卫长蕖进宫,一则是应对懿德太后的口谕,二则,更重要的是,他要当着崇帝的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布,他凌璟已有心仪之人,此生此世,只娶一人,别再将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往瑞亲王府送。 宫宴于午时开始。 卫长蕖用过早膳食之后,一群丫鬟便进了揽月阁,忙前忙后,帮她梳洗打扮。 凌璟等在外间,他依旧一袭月色素袍,墨发如丝,随意的垂散在肩头,就如他人一般,高华,慵懒。 卫长蕖尚在里间未出,他翘着一条腿,半身懒懒的依偎在一张竹藤椅上,左手略抬,搭在身上的茶桌之上,修长如玉的手正握着一只白瓷茶杯,兴兴的把转着,神态十分悠闲。 内室里,卫长蕖端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几个丫鬟七手八脚的在她身旁侍弄。 花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总算是梳妆妥帖了。 卫长蕖从梳妆台前站起身来,伸了伸胳膊,舒展了一口气。 她刚转过身来,候在一旁的素风,谷雨却直接看傻眼了。 卫长蕖见两妞神色愣愣,随意挥了挥手,调笑道:“都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不认识了?” 调笑的话音在房中响起,素风,谷雨这才眨了眨眼,回拢神思。 谷雨轻轻笑了笑,淡淡道:“小姐,你今天真漂亮。” 心道:那位娉婷郡主还觉得小姐不及她一半美貌,屁话,平素时候,小姐只是不爱打扮而已,虽然小姐不具倾国倾城之貌,却也是一位俏丽,玲珑的佳人。 “是吗?”闻言,卫长蕖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兴兴而道:“可能是,人靠衣装,马靠鞍饰。” “咱们出去吧,世子爷还在外面等着呢。” 三两句话说完,卫长蕖便迈步走出内室,素风,谷雨二人紧跟了上去。 外间,凌璟正端着一杯茶,悠闲的品饮。 听见细碎的脚步声,他搁下茶杯,缓缓的抬起眼眸。 抬眼看蕖,入眼,便是卫长蕖那张嫣然巧笑的小脸,见她含笑走来,他的目光凝注在她身上,眸中甚有惊艳之色,一时之间,倒是无法再将视线从她脸颊上挪开。 今日,卫长蕖身着一袭紫色暗纹的流云仙裙,配上同色紫色青萝烟纱,衣裙极其合身,很好的勾勒出她纤细玲珑的身段,如瀑般的青丝轻挽成髻,发髻之上,只点缀着一支通体透彻的梅花发簪,柳眉轻描淡雅,皓月般的眼眸,清明潋滟,妆容淡雅如菊,端庄秀丽,却又不失去灵动之色。 他一直都知道,她很漂亮,可是,当她风华万千站在他的面前时,他还是情不自禁为她所吸引,为她怦然心狂跳。 她如此漂亮,他突然觉得……突然觉得有些害怕将她带去宫宴。 她的美,只属于他一个人,她的风华亦只能为他一人绽放。 想着,凌璟快速站起身来,疾步走到卫长蕖的身边,揽住她的胳膊,凝视着她,急切道:“蕖儿,这身衣裳不好看,重新换一身,嗯。” “不好看吗?”卫长蕖看看自己,再狐疑的盯着凌璟。 凌璟蹙了蹙眉,一本正经道:“对,不好看,十分难看。” “乖,重新换一身,爷亲自帮你挑选。” 说完,也不等卫长蕖同意,直接就揽着她往里间走去,疾步如风。 素风,谷雨见此情形,两人对看一眼,皆傻眼了。 小姐穿那一身紫色暗纹流云仙裙,配上那同色的青萝烟纱分明就很漂亮,世子爷为何说不好看…… 莫不是世子爷害怕别人见了小姐的美?所以才…… 嗯,肯定是这样。 内室中,凌璟将卫长蕖的衣橱打开,一眼扫过,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一套粉色的织锦绣裙之上,指了指,道:“就这一件吧,蕖儿,爷觉得这一件很适合你。” 卫长蕖闻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目光落在那一套粉色的绣裙之上。 那裙子的颜色倒是素静,只在裙摆,袖口,领口处绣了几朵梅花,式样秀丽,大方,不过,卫长蕖从来不喜穿粉色的衣裙,她素来觉得,粉色太柔,太嫩了,比较适合那些娇滴滴的公主,小姐们穿,不太适合她这种人。 看了两眼,再转眸看向凌璟,不确定的问道:“凌璟,你真的觉得,这一套衣服比较适合我?” 凌璟毫不迟疑的点头,“嗯,很适合。” 说完,已经动手将那套粉色的裙子从衣橱中取了出来,顺手递到卫长蕖的怀中,温声哄道:“乖,赶紧换上,嗯。”说完,还不忘冲着卫长蕖扬了扬眉。 低沉,沙哑,又极度性感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卫长蕖哪里受得了,只听得有些心飘飘,头昏昏。 “嗯,好。”不知不觉的情况下,便点头答应了。 凌璟见卫长蕖点头,十分满意,勾起唇角,笑得比春风更是温暖,明媚。 他抬起手臂,温如暖玉的手掌移到卫长蕖的脸颊之上,捧着她的脸颊,指腹在她脸上轻轻的摩挲两下,含笑道:“蕖儿,真乖,我去外面等你。” 少顷,卫长蕖脱下方才的紫色暗纹流云仙裙,换上了凌璟所挑的粉色织绣裙,穿戴整齐,再次走出了内室。 凌璟见她走出来,挑着一双璀璨的凤目,紧盯着她。 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不错,这身衣裳很适合你。” 卫长蕖一身素粉,粉嫩的颜色将她原本洁白的肤色衬托得白里透红,虽不及方才那一袭紫衣好看,但是却也端庄,秀丽,不丑。 见凌璟紧盯着自己,卫长蕖亦含笑看着他。 她自然知道,凌璟如此做究竟是为什么。 既然他不愿让她在外人面前太过惹眼,那么,她便配合他。 昙花盛放只为韦陀,她便是昙花,而他,则是她的韦陀,她的美,只需要他一人知道,独自欣赏便足够了,外人如何看,与她有何干系呢。 两人相视些许,卫长蕖迈上前一步,主动搀住凌璟的胳膊,巧笑道:“时辰不早了,咱们进宫吧。” “好。”凌璟温声应道。 勤忠早已备好了马车,马匹。 凌璟揽着卫长蕖上了马车,便直奔皇宫方向而去。 冬至未过,天气不甚寒冷,天清气爽,和煦的阳光笼罩着整座尚京城。 今日,宫宴设在御花园中。 虽已是冬时,但是御花园内,却是百花怒放,争奇斗艳。 入了御花园,凌璟便揽着卫长蕖直接朝着瑞亲王府的坐席而去。 此番,因为莫国的明玉公主要在凉国挑选驸马,是以,男宾席与女宾席并未分开,女宾席设在男宾席的后方,作为附属。 卫长蕖随凌璟踏入御花园,转眸,淡淡一扫,便见四下几乎已经满座。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也未有扭捏,任由凌璟揽着,紧随着他走向瑞亲王府的席位。 窦清婉坐在窦威的身后,凌璟与卫长蕖相携走入御花园,着实扎痛了她的一双美目。 只见她怨愤的瞪大一双眼睛,两道似萃毒的目光紧落在卫长蕖的身上,那恶毒的眼神,恨不得将卫长蕖凌迟。 窦威注意到窦清婉的脸色有些不对劲,沉了沉眉,低声提醒道:“婉儿,别忘了,出门之前,爹是如何交待于你的。” 窦清婉听到窦威的话,方才收起了几分恨意,转了眼眸,对窦威道:“是,父亲,女儿不会忘记。” “瑞亲王府给窦家的,是莫大的羞辱,就算那个人再好,女儿也不稀罕了。” “如今,女儿要做的,便是连本带利将窦家所受的羞辱还回去。”窦清婉咬着银牙,低声愤恨道。 窦威略点了点头,回道:“婉儿,你记得就好。” 凌璟揽着卫长蕖走到瑞亲王府的席位,他并未让卫长蕖坐他身后的位置,而是拉着她,与他并肩而坐。 众人见他的举动,纷纷诧异不已。 有的官员,家眷甚是忍不住,暗暗议论起来。 “那位姑娘是何来头?传说瑞亲王世子不近女色,今次,竟然揽着她入宴。” 一道细碎的声音落下,又有人道:“我听说啊,那姑娘是霓裳坊,珍膳坊的幕后东家,只是一介民女。”话语略有些鄙夷之意。 “瑞亲王世子竟然看上了一介民女,啧啧……瞧瞧,还对那姑娘荣宠得很呢,竟要与那姑娘同席。”此人说罢,刻意的扫向窦家席位的方向。 窦威,窦清婉听到议论声,顿时皆沉下脸,气得鼻子都歪了。 窦威心中气愤,猛灌了一杯茶水,重重将茶杯搁在桌案之上,继而,阴郁着脸色,冷扫了众人一眼。 窦家手握重兵,骠骑大将军窦威赫赫威名,自然没几个朝臣敢得罪。 众人见窦威脸色铁青,都赶紧垂下头,闭上了嘴巴,再不敢议论分毫。 窦家席位斜对面,凌璟,卫长蕖却在悠闲的品着茶,两人唇间含笑,桌案下,十指相扣,并未将众人的议论放在心中。 不多时,一道阴柔,尖利的声音自御花园外传进来。 “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慧王殿下驾到。” 太监的声音拉得老长,声落,便见崇帝,樊后,懿德太后,太子凌煜,慧王凌晔等人在一群宫女太监的簇拥之下,朝御花园走来。 崇帝神清气爽,龙腾虎步走向宴席的上首位置,一挥龙袍,端身坐了下去,待崇帝入座之后,樊后,懿德太后,凌煜,凌晔才敢坐落。 崇帝坐落,席下一群大臣及其家眷,皆同时起身,走至席中红毯处,扑身跪成了一片,三呼万岁,几呼千岁。 凌璟紧握住卫长蕖的手,依旧神色当然的坐在席位上,兴兴的品着茶,并未有起身向崇帝行礼的意思。 卫长蕖见凌璟稳坐如泰山,转眸看了他一眼,亦跟着他稳坐如泰山。 他不喜的人,便也是她不喜的人,纵使那个人是君王,她亦敢陪同他一起得罪。 崇帝淡扫了群臣一眼,最后,转动深邃一双的眼眸,将清冷的视线移向瑞亲王席位的方向,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凌璟,再审视的看了卫长蕖两眼。 卫长蕖觉察到崇帝清冷的目光,眸眼一转,正视着他,面色如常,丝毫不怯弱。 崇帝碰上卫长蕖平淡无波的目光,神色微微滞了滞,甚是感到意外。 他万万没想到,区区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敢直视他。 哼,崇帝暗暗冷笑——这丫头,有些意思,难怪璟儿看尽千帆,最后,竟然选中了他。 崇帝略略看了二人几眼,继而,便收回了目光。 他冲着席下众人虚虚抬了抬手,淡淡道:“都平身,入座吧。” 一声落下,席下众人齐齐一番叩谢,这才起身,重新入了席位。 太子凌煜坐在左列首席位置,坐在他身后的是殷侧妃。 慧王凌晔的席位紧靠着太子凌晔的席位,接下来,便是窦家席位,樊家席位…… 右列首席位,是为莫国太子安排的,瑞亲王府的席位紧挨着莫国太子的席位,接下来,便是顾家席位…… 卫长蕖微微抿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抬平了双眸,她这一抬眼,无意间正好撞上了慧王凌晔的目光。 凌晔正兴兴把玩着桌上的茶盏,目光直直落在卫长蕖的身上。 自从踏入御花园,他便一直暗暗的盯着卫长蕖。 见卫长蕖觉察到了,他便索性端起桌上的茶盏,冲着卫长蕖温温的笑了笑,薄唇启动,像是在与卫长蕖说话,只是未发出声音而已。 卫长蕖盯着他的唇形。 他在说: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卫长蕖与凌晔对视两眼,赶紧将视线挪开。 倘若知道,那日春江楼的醉鬼,乃是当朝慧王,打死她,她也不会多管闲事。 想罢,卫长蕖心中略有些苦恼,她这么随手一帮,就好死不活的碰上了一只王爷,真是劫数啊,劫数。 她直觉,眼前这位慧王,恐怕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凌晔见卫长蕖不再看自己,也将视线收回,转而与太子凌煜,窦威等人交谈。 这厢,凌璟觉察到卫长蕖与凌晔对视,在桌下,稍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压着嗓子道:“蕖儿,你是如何认识慧王的?” 低沉的话音在耳边响起,卫长蕖擤了擤鼻子,视乎闻到空气中有些酸味。 心里咯噔一下,不好,她家璟爷吃醋了。 “呵呵……”她侧过头,咧开嘴角,冲着凌璟讪讪的笑了笑,道:“这个嘛,也不算认识,就是某日,我无意间在春江楼帮了一个醉鬼,那醉鬼吃霸王餐,我帮他付了酒钱而已……” “却不曾想,那醉鬼竟然是当朝王爷……” “倘若我知道他是当朝慧王,打死我,我也不会多管闲事。” 这个解释,璟爷听了十分满意。 桌下,他稍微松开了卫长蕖的手,一本正经,低声告诫道:“卫长蕖……” “嗯,凌璟,你想说什么?”卫长蕖洗耳恭听。 “你银子多得发霉了吗?” “没有。” “以后,不准多管闲事,不准救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尤其,这一次,这丫头救的还是一个大男人。 “你又不是普度众生的佛陀,理那么多闲事做什么。” 璟爷絮絮叨叨,卫长蕖赶紧点头,“是是是,我记住了。” “嗯,记住便好。”见卫长蕖乖乖点头,璟爷才满意的勾起了唇角。 就在这时候,一道阴柔,高亢,尖利刺耳的公鸭嗓再次自御花园外传进来。 “莫国太子,明玉公主到。” 太监声落,便见上官璃霆,上官玉儿走进了御花园。 上官璃霆依旧一袭明黄色的麟纹袍子,头顶金冠束发,无双俊美,英气逼人。 上官玉儿则是一身暖黄色的公主装,纱裙拽地三尺余长,裙摆,袖口,领口皆绣了同色锦纹,裙装虽然繁琐,却是量身定做,极好的勾勒出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曲线,一头乌发高挽成髻,鬓角一支凤簪流苏摇随步晃动,额间,两撇柳叶眉修长秀美,一点朱唇轻轻抿着,饱满欲滴,她随着上官璃霆缓步走进来,少了平素的嚣张跋扈,多了几分端庄,秀丽。 ------题外话------ 更新了,呼呼…。 第二百四十章 十面埋伏,惊四座(精) “上官璃霆见过皇上。” 上官璃霆走到崇帝面前,揖了揖,虚行一礼。 “上官玉儿见过皇上。”上官玉儿也冲着崇帝福了福身。 他国太子,公主,自是不用行跪拜之礼,崇帝看着上官璃霆,上官玉儿,难得露出一脸笑容,道:“莫国太子,明玉公主千里迢迢出使我凉国,朕高兴之至,宫宴即将开始,请快快入座。” “上官璃霆谢过皇上。” 上官璃霆态度谦逊,一番客套之后,便领着上官玉儿朝右列首席走去。 自从上官玉儿走进御花园,卫长蕖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她一直知道,上官玉儿的出声定然不凡,却不曾想,她竟然会是莫国公主。 除了卫长蕖盯着上官玉儿外,顾惜昭,太子凌煜,慧王凌晔,樊贞,窦清婉等人的目光也落在了她的身上。 顾惜昭见上官玉儿缓步朝右列首席走来,离自己近了,瞬息间,他眸光柔和了几分,凝视着她娇俏的巴掌小脸,嘴角浮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太子凌煜,慧王凌晔,樊贞紧盯着上官玉儿,三人看上官玉儿的神色如出一辙,没有爱,却是势在必得,眸中含着浓浓的争夺之意,那眼神,就如同猎人看到了猎物一般。 窦清婉的目光随着上官玉儿移动,眸中含着恶毒的恨意。 这丫头竟然是莫国公主,难怪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宫宴上,众人各怀心思,表面看似平静无波,实则却暗流涌动。 上官玉儿随上官璃霆入座之后,暗暗与顾惜昭交换了一个眼神,继而,将视线移到卫长蕖的身上。 瑞亲王府的席位居于右列席的次位,两人靠得极近,仅相隔了一臂的距离。 上官玉儿见卫长蕖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心中略有些过意不去,抿着唇,讪讪笑了笑,刻意压低嗓子,轻声道:“蕖儿,我不是刻意要隐瞒你的。” 卫长蕖挑着一双皓月清明般的眼眸,一眼,便将上官玉儿脸上隐隐的歉意收入眸中。 见她对自己讨好的笑,心中便不计较了。 况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上官玉儿隐瞒真实身份,自然有其中的道理,她觉得,此事,其实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再者,上官玉儿性情直爽,她很喜欢,既是朋友,自是要体量朋友的苦衷。 卫长蕖心里未责怪上官玉儿分毫,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如方才,看着上官玉儿讨好的笑,她故意拧着眉头,不表现出一丝动容之色。 沉默了片刻,故意逗道:“公主殿下,你不是刻意要欺瞒我,而是故意欺瞒我吧?” 卫长蕖拧着眉头,装得太真,上官玉儿自然没洞悉她此刻心中打着的小九九。 “蕖儿,你……你真的生我的气了?”上官玉儿看着卫长蕖,眸光略有些紧张。 卫长蕖未及时回答她的话,过了半晌,咧开唇角,轻轻笑了出来。 上官玉儿盯着她脸上戏味的笑,幡然醒悟,怪瞪了她一眼,娇嗔道:“好啊,蕖儿,你竟然骗我。” 上官璃霆入座,宫宴开始。 宫女,太监有序进入御花园,呈上了各式美酒佳肴。 紧接着,便是乐姬,舞姬御前表演。 宫廷歌舞,无甚革新,席上众人看得寥寥无趣,一场舞毕,崇帝挥了挥手,示意舞姬全退下。 “皇上,莫国太子难得出使凉国,婉儿愿意起舞,为宴会助兴。” 舞姬刚退下,窦清婉便自席位上站起身来,一双盈盈眉目看向崇帝。 窦清婉话落,崇帝淡瞟了上官璃霆一眼。 见他端坐在席位上,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右手正兴兴把玩着一只酒盏。 “莫国太子,不知你意下如何?”崇帝略带试探问道。 上官璃霆停下把玩酒盏的动作,挑了挑眉,看向座上崇帝,淡笑道:“本宫听闻,骠骑将军府窦小姐,才貌双全,堪称是凉国第一才女,若是窦小姐肯屈尊献舞,本宫自然高兴。” 上官玉儿亦随意瞥了窦清婉一眼,勾了勾唇角,眼底闪过一抹不削之色。 这个女人,无论何时都不忘炫耀她那点本事,深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凉国第一才女似的。 凌璟,卫长蕖十指相扣,两人在席上低声交谈,根本未将席上所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 顾惜昭则一直关注着上官玉儿。 只有樊后,太子凌煜,慧王凌晔,樊贞等人兴兴的等着看好戏。 崇帝见上官璃霆并未多说什么,转了眼眸,将视线挪到窦清婉的身上。 他看了窦清婉两眼,道:“准了。” 崇帝说准了,窦清婉眼角余光瞥向卫长蕖的方向,眼底浮出一丝刻骨的恨意,道:“皇上,婉儿有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罢,她咬着唇瓣,故意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 崇帝微微眯了眯眼,未说话。 懿德太后坐在上首位置,她将窦清婉脸上为难的神色瞧得清清楚楚。 窦清婉是窦家人,她自然要帮着说两句话,见窦清婉颇有为难,便道:“哦!究竟是何提议,婉儿,你且说来听听。” “是,太后。”窦清婉微微福了福身。 “太后,婉儿约摸着想,一个人表演恐怕难以令莫国太子尽兴,是以,婉儿想请一人一同献舞。” 听窦清婉说完,懿德太后转而看向崇帝,道:“皇上,这是婉丫头的一片心意,依哀家看,你便许了吧。” “皇上,难得清婉丫头愿意献舞为莫国太子助兴,她想邀一人同为大家助兴,也合情合理,依臣妾看,您便答应吧。”樊后笑了笑,亦附和道。 崇帝瞥了樊后一眼,再看向懿德太后,道:“既然母后觉得好,便依母后的意思办。” 懿德太后脸上露出笑容,再次看向窦清婉,和蔼的问道:“婉丫头,告诉哀家,你想邀请何人一同献舞?” 窦清婉毫无迟疑,转眸就看向卫长蕖。 她冷盯了卫长蕖两眼,才缓缓道:“太后,婉儿想请卫姑娘一同献舞,不知可否?”说完,伸手一指,一根纤纤玉指正对着卫长蕖的巴掌小脸。 她冷眼看着卫长蕖,嘴角挂着明显的挑衅之意,眸底的鄙夷之色更是毫无避讳的泄溢出来。 心中冷冷的笑了笑,哼,这村姑胸无点墨,定然不懂什么歌舞诗词,待会儿,一定要让她出尽洋相,出尽丑,如此一来,不但狠狠的教训了她,还羞辱了瑞亲王府。 想到瑞亲王府出丑,凌璟,卫长蕖御前出丑,窦清婉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快意,瞬息之间,她眸中的鄙夷之色隐去,流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 隔着几米的距离,上官玉儿瞪了窦清婉一眼。 “蕖儿,这狗屁郡主又想弄什么幺蛾子,你可得小心一些。” 因为心中气愤,上官玉儿说话的嗓门略大了一些,那一句“狗屁郡主”正不偏不倚落入了上官璃霆的耳中。 上官璃霆微微蹙了蹙眉,侧目,看了上官玉儿一眼。 警告道:“上官玉儿,这里是凉国宫宴,不是你的寝宫,说话怎么如此粗俗。” 上官玉儿像是一只偷腥的猫,被人踩到了小尾巴,冲着卫长蕖吐了吐舌头,赶紧坐正了身子,装出一副端庄,秀气模样。 顾惜昭亦向卫长蕖投来提醒的眼神。 卫长蕖觉察到他的目光,微微侧目,与他对视了一眼,笑了笑。 桌案之下,凌璟握紧了卫长蕖的手。 当窦清婉提到卫长蕖时,他扬了扬眉,冷冷的瞥了窦清婉一眼,一抹冷意在他眸中乍闪即逝。 窦清婉挑衅的看着卫长蕖,等着她应战。 卫长蕖动了动嘴唇,正欲做出回应,桌下,凌璟拽了拽她的手,阻止了她,自己先开了口。 他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目光幽冷的看着窦清婉,启动刀削般的薄唇,凉凉道:“宫宴献舞,乃是乐姬,舞姬的事情,郡主真是好雅致,竟然想揽乐姬,舞姬的活儿。” 直接拿身份低贱的乐姬,舞姬与窦清婉作比较。 凌璟的话,说得可谓是很毒,很刻薄。 凉薄的话音传入众人耳中,众人皆侧目看向窦清婉,心中皆暗暗鄙夷。 堂堂郡主,竟然自降身份,去揽乐姬,舞姬的活儿,啧啧……真是下贱。 尤其是那些平素看不惯窦清婉的官家小姐,此刻,一个两个皆盯着窦清婉,眼中充满了毫不避讳的嘲讽之色。 窦清婉觉察到众人鄙夷的目光,气得袖下双手握拳,原本娇艳明媚的脸色,此刻,一阵发青,一阵发红。 窦威见自个闺女被凌璟羞辱,气得面沉如水,额头上青筋条条冒出。 瑞亲王府真是欺人太甚。 窦清婉主动邀卫长蕖御前献舞,此刻,当着众人的面,下不来台,只要握紧拳头,咬着一口银牙,缓了缓心中的怒气,嘴角一勾,牵起一抹极为勉强的笑容,看着卫长蕖,冷声道:“璟世子如此护短,莫不是卫姑娘不通音律,舞蹈,不晓诗词歌赋?因璟世子不想卫姑娘在人前出丑,是以,才如此作践婉儿。” 说这些话时,窦清婉的语气颇有些娇滴,凄楚,说完,她转了转一双杏花美目,水色氤氲的扫了众人一眼,娇美的模样,我见犹怜。 众人听窦清婉说得视乎在理,皆从她身上收回目光,转而鄙夷的盯着卫长蕖。 更有坐在角落的人小声议论。 “听说啊,这位卫姑娘出于民间,极有可能如窦家小姐所说,这位卫姑娘怕是不通音律,舞蹈,不晓诗词歌赋,是以,璟世子才会如此说。” 众人鄙夷的看着卫长蕖,就连崇帝,樊后,懿德太后,太子凌煜等人皆看着她。 卫长蕖觉察到几十双眼睛齐刷刷落在自己的身上,只是放下手中的茶杯,轻描淡写的笑了笑,脸色如常,任人看不出她半点心思。 凌璟面对窦清婉的质问,冷冷的勾起唇角。 “她是本世子的女人,本世子自然要护短。” “出丑?郡主认为,本世子是害怕她出瑞亲王府的丑?丢瑞亲王府的脸?哼。”话语微停,凌璟冷冷一笑,接着道:“只要她喜欢,出瑞亲王府的丑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让本世子的女人御前献舞,揽这等乐姬,舞姬的活儿,本世子觉得,这有失她的身份,仅此而已。” 凌璟所言字句珠玑,犀利不已,堵得窦清婉有些无言以对。 她气得狠狠的咬了咬下唇,咬得原本殷红的唇瓣,略有些发白,眼神愤愤的瞪着凌璟。 上官玉儿见窦清婉一张脸气得扭曲,心中雀跃欢腾,若不是在宫宴上,她估计就该跳起脚来,大声较好。 这狗屁郡主没事找事,就该狠狠的气气她。 顾惜昭坐在顾相的身旁,他饮了一口香茶,兴兴的打着扇子,一双桃花目微侧,似笑非笑的看向凌璟。 心道:黑心肝,果真是黑心肝,动动嘴皮子,就能将人活活气个半死。 崇帝,樊后,太子凌煜,慧王凌晔等人不声不响,坐在席上,挑着双眼,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席上众人听了凌璟方才一番话,皆在心中暗暗唏嘘。 众人惊诧,传说中,不近女色的瑞亲王世子,竟然如此宠爱那位卫姑娘,啧啧…… 想罢,一群贵女齐齐盯着卫长蕖,一个个眸中都充满了羡慕,嫉妒的神色。 宴席上的气愤略有些诡异,周围静默了片刻。 突然,一道清脆,悦耳的话音响起。 “既然郡主如此有雅致,我又怎好扫了郡主的兴致呢?”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卫长蕖。 卫长蕖从凌璟的掌中抽出手来,含笑看着凌璟,两人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她才缓缓站起身来,眉眼含笑,十分大方得体的看着窦清婉。 窦清婉没想到卫长蕖竟然敢应战,一时间,未反应过来,神色愣了愣。 卫长蕖不等她开口,微微一笑,又继续道:“据闻,郡主的琴技在尚京城乃是数一数二,无人能及,不如,今日,咱们就抚琴吧。” “抚琴?”窦清婉听了卫长蕖的话,轻轻重复。 随即,她牵起唇角,冷冷的笑了笑。 她对自己的琴技素来自信,该死的村姑,是你自己提出要与本郡主斗琴,那么,就休要怪本郡主让你当众出丑了。 “好,如卫姑娘所愿,咱们今日就抚琴。” “芍药,将本郡主的玉殊琴来拿。” “是,郡主。”窦清婉话音刚落,芍药便拿了一把通体黝亮的古琴走到她的身边。 顾惜昭见芍药递上了玉殊琴,晃了晃手中的折扇,压着嗓子,悠悠道:“小丫头,看来这窦清婉是有备而来,竟将玉殊琴带进了宫。” 顾惜昭的话在耳畔响起,卫长蕖侧目,看了他一眼,用两人方能听到的音量,淡淡问道:“玉殊琴?这把琴很厉害吗?” “嗯。”顾惜昭点了点头。 “此琴乃是一等一古琴,音质纯透,清幽悦耳,就算一个琴师扶琴技术平平,但是,若用此琴弹奏,弹出之曲,必然也能绕梁三日,何况,窦清婉可是尚京城数一数二的才女,她的琴技更是拿手,你可得小心应付了。” “嗯。”顾惜昭说完,卫长蕖郑重的点了点头。 既然窦清婉如此厉害,她确得好好的思量一番。 她刚凝眉思索,窦清婉的话音再次响起,挑衅的道:“卫姑娘,单人抚琴太过枯寂,毫无新意,不如,咱们合奏一曲如何?” 合奏——哼,卫长蕖听后,在心底冷哼一声。 什么合奏,说得好听,窦清婉不就是自信自己的琴技超然无敌,又借着有玉殊古琴在手,笃定自己输不了,是以,想和她斗琴吗? 思量片刻,卫长蕖舒展了眉头,扬起眼眸,直逼视着窦清婉,毫不却弱,反问道:“郡主,你这是想和我比琴吗?” 窦清婉见卫长蕖眉眼含笑,眼神灼灼生辉,一身素裙,也难以掩盖她万千风华,心中神色不悦。 一个粗陋的乡野丫头罢了,凭什么在她面前嚣张。 “没错,本郡主与你斗琴,你敢应吗?”窦清婉心中愤恨,也不遮遮掩掩。 卫长蕖勾起唇角,轻轻笑了笑,道:“承蒙郡主看得起,我又有何不敢呢?” 说罢,语气犀利一转,看着窦清婉,继续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窦清婉急切问道。 “斗琴,斗琴,既然是一场高雅的比赛,自然是虚要一个筹码,郡主,你认为呢?”卫长蕖淡淡道。 卫长蕖话落,窦清婉心中暗暗得意。 她认为,卫长蕖方才说的那番话,正好合了她的心意。 既然这该死的村姑上杆子找羞辱,那么,便成全她。 “卫姑娘所言极是,既然是斗琴,是比试,理应需要一个筹码,这样,才有意思。” “若是本郡主输了,自愿唤卫姑娘三声姑奶奶,若是卫姑娘输了,便要唤本郡主三声姑奶奶,卫姑娘,你意下如何?” 窦清婉说完,窦威脸色沉了沉。 他看向窦清婉,啐道:“婉儿,这乃是宫宴,真是胡闹。” 上官璃霆勾起唇角,展露一抹高深莫测的笑,他接过窦威的话,略有兴致道:“窦将军,窦小姐方才所提的筹码甚是有趣,如此标新立异的比试,本宫也甚是好奇。”说罢,他转了眼眸,看向坐上的崇帝,反问道:“皇上,你觉得呢?” 崇帝看出上官璃霆脸上的兴趣之色,自然不好扫了他的兴致。 笑了笑,对窦威道:“窦爱卿,女儿家的比试,你身为一个武将,不必参合,既然婉丫头想用此做筹码,便许了。” 崇帝亲自发话,窦威哪里还敢再多说半个不字。 他当即闭上了嘴巴,端坐在席位上,不再做声。 对于自家闺女的琴技,他十分自信,窦清婉五岁习琴,更是天资聪颖,又有玉殊古琴在手,他根本不用担心,只等着那名姓卫的姑娘唤婉儿三声姑奶奶了。 想着,瑞亲王世子如此紧张那名姓卫的姑娘,若是让她当作众人的面,唤婉儿三声姑奶奶,想必,能杀杀瑞亲王府的锐气。 如此一想,窦威心中畅快了许多,方才,脸上的怒容亦消失的无影无踪。 宫宴上,气氛有些紧张。 顾惜昭,上官玉儿,慧王凌晔看着卫长蕖,眸中隐隐露出些担忧之色。 崇帝,太子凌煜,樊后,樊贞等人依旧是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上官璃霆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兴兴的把玩着面前的酒盏,时而轻抿一口玉酿。 避开众人的目光,凌璟在袖下握了握卫长蕖的手。 “蕖儿,去吧,我相信你。” 卫长蕖感觉到凌璟的触碰,侧过双眸,正对上他潋滟的凤眸,两人四目相对,目光交错,笑了笑。 “凌璟,你等着,今日这姑奶奶,我是当定了。”卫长蕖笑了笑,用调侃的语气道。 虽然,她不时常摆弄什么乐器,但是前世的时候,古琴,古筝之类的东西,还是有触碰过,略懂一二。 若是真正与窦清婉比较琴技,她恐怕不及一二,但是,若是能搅乱窦清婉的心绪,让窦清婉自己失手,倒是不无可能。 卫长蕖与凌璟相视一笑,继而,转眸,重新将视线移到窦清婉的身上。 见窦清婉挑衅的等着自己应答。 卫长蕖微微一笑,道:“郡主所提筹码甚好,我没什么意见。”回答得十分爽快。 “既然如此,卫姑娘,请罢。”窦清婉心中得意,巧笑嫣然的看着卫长蕖。 不消片刻时间,便有太监抬了两张琴桌到宴席中央,其中一张桌上,摆放着一把略不错的古琴。 卫长蕖拂了拂裙摆,徐步朝着放有古琴的琴桌走去。 行至琴桌前,她倾身,缓缓的坐了下去,再伸手拨弄琴弦,试了试音。 此琴虽然普通,却也不错。 窦清婉怀抱玉殊琴走出来,倾身,在卫长蕖的对面坐下。 她缓缓将怀中的玉殊古琴放在琴桌上,眉眼傲娇,根本懒得试音,一副势赢卫长蕖之势。 “卫姑娘,你先请。” 窦清婉扬了扬眉,正视着卫长蕖,傲娇道。 卫长蕖试好音,十根纤纤玉指停留在琴弦之上,凝神静气,含笑看着窦清婉,淡淡道;“郡主乃金枝玉叶,身份高贵,自然是郡主先请。” “如此,便不要怪本郡主不承让了。” 窦清婉急于想让卫长蕖当众出丑,听了她的话,丝毫不客气的应道。 话毕,窦清婉拂了拂流云广袖,十个涂了殷红蔻丹的粉嫩玉指轻抚在琴弦之上,随着她指尖跃动,一串清幽,悦耳的音符自她指间慢慢倾泄出来,叮咛如玉珠落盘,轻吟如春风吹谷,琴声起,听得宴中四座如痴如醉。 卫长蕖细听着盘旋在耳畔的琴音,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不得不说,窦清婉不俗的琴技,确实是她无法超越的。 片刻之后,卫长蕖垂下眼眸,拨动手下的琴弦。 “铿锵”一声鸣响,琴声乍起。 她弹的是一曲“十面埋伏”接连的音符自她指尖溢出,夹带着冰寒的冷气,似有寒剑出鞘,似有铁骑踏野,音色时而萧瑟,时而又千军蓄势待发,万马奔腾,威武而雄壮。 随着她指尖跃转,宴中众人被她铿锵有力的琴声给惊醒,纷纷朝她看过来。 卫长蕖觉察到十面埋伏的琴声已经搅乱了宴中众人的心绪,微微勾起唇角,脸上溢出似有若无的笑意。 她指尖加快,十根玉指,若行云流水在琴弦上游走。 随着她加快动作,锵锵,凄厉的琴声乍然又拔高了几个调子,那声音似利剑一剑穿心,好听,却又十分惊悚。 铿锵有力的琴声直接没盖了窦清婉清幽,悦耳的琴声,响彻整座御花园。 窦清婉心惊,正在抚琴的手微微一滞,一个错误的音符自指尖泄溢出来。 卫长蕖耳朵何其灵敏,虽然窦清婉仅弹错了一个音符,但是,那个音符却也不偏不倚的落入了她耳中,正是一曲“十面埋伏”的高潮部分,卫长蕖指尖一提,一道似利剑出鞘的琴音咋出,惊了四座。 窦清婉觉察自己的琴声被覆盖,心中开始焦躁不安。 再听到卫长蕖方才弹奏的高音,她一颗心微微颤抖了一下,十一月的天,她额头上竟然浸出了些许细细密密的汗珠。 心颤抖,指尖一滑,又接连错了好几个音符。 这一次,她错得太过明显,宴中在座,几乎都听真切了。 凌璟神色慵懒的坐在席位上,右手搁在桌案上,指尖随着卫长蕖弹奏,一下一下的跟着打拍子。 至始至终,他的目光都凝注在卫长蕖的身上,嘴角噙笑,宠溺无比的盯着她那张巴掌小脸。 他就知道,他看上的人,一定是最好的,事实证明,的确也如此。 他的小妻子,时时刻刻都在给他惊喜。 上官玉儿听到窦清婉弹错调子,巴掌大的小脸,洋溢出喜悦之色,眼神灼灼的看着卫长蕖,若不是上官璃霆时刻看着她,她真会按耐不住跳起脚来,替卫长蕖加油,助威。 顾惜昭,慧王凌晔看着卫长蕖,脸上皆带了几分隐隐的笑容,就连上官璃霆眉宇见也露出几分欣赏之色。 ------题外话------ 今天终于多码了一些,嘿嘿 第二百四十一章 请叫我,三声姑奶奶 崇帝,樊后,樊贞等人的脸上没有太多特别的表情,只是眉宇间染了些许似有若无的兴兴之色,依旧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宴中,众人神色各异,只有懿德太后,窦威等窦家人,脸色十分难看。 窦清婉堪称是凉国第一才女,有持有玉殊琴在手,今次,若是输给一个民间女主,确然会丢了窦家的脸。 窦威瞪大双眼,目光几乎凝结在了窦清婉的身上。 他听见窦清婉接连弹错了好几个音符,见她被卫长蕖的琴声所扰,神色越来越慌乱,他亦跟着紧张,隐在袍袖下的一只手,不知不觉间,已经握成了拳头,手掌心处,浸出了凉凉的冷汗。 卫长蕖一边抚琴,一边扬起眉头。 瞧见窦清婉的双手在微不可见的颤抖,她勾起唇角,冷冷一笑。 一曲十面埋伏,是时候收尾了。 她指尖快速拨动琴弦,“铿锵”一声,一个刚劲犀利的音符自琴弦上浮起,传进众人耳中。 此时,窦清婉已经陷入了十面埋伏的杀伐声中,听到卫长蕖拨弄出的高音,她惊了一下,玉指猛然颤抖,“砰”伴着一声轻响,一根琴弦被她拨断。 弦断,窦清婉双手骤停。 她垂着眼眸,不可置信的盯着面前的玉殊琴。 她方才所弹奏的,乃是她最拿手的一首曲子——“春江月夜”,这首曲子,她不知反复弹奏过多少次,从未出过错,今次……今次,竟然连玉殊琴都给毁了。 卫长蕖见窦清婉弦断,指下的动作柔缓了几分。 随着她动作放慢,方才还刚劲有力的琴声,乍然柔和下来,音调越来越柔缓,逐渐收尾,一曲终罢。 “郡主,你输了。” 卫长蕖停下弹奏,十根纤纤玉指轻抚在琴弦之上,神色淡然,眼神却犀利无比的看着窦清婉。 这一声提醒,令窦清婉从方才的不可置信中醒过神来。 她扬起一双杏花美眸,眼神略有愤恨的盯着卫长蕖那张巴掌大的小脸。 她输了,她怎么可能输了呢? “一定是你,一定是你使了妖法,所以……。所以,本郡主才……”至于那个“输”字,窦清婉有些说不出口。 她说话间,伸手一指,指尖正对卫长蕖的鼻尖。 不过,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输了琴,拨断了琴弦,说话时,略有些底气不足。 卫长蕖见窦清婉伸手抵着自己的鼻尖,心中甚为不悦,脸上却未表现出分毫,依旧似笑非笑,淡然的看着窦清婉。 “妖法?哼!”卫长蕖重复了窦清婉的话,随即,勾起唇角,冷嘲的笑了笑,又道:“若是我真会妖法,郡主这般得罪于我,岂不是早已死了十次八次?” 语气虽然,气势却不容小窥。 一句话落,崇帝看着卫长蕖,幽深的眼眸中乍然闪过一抹寒光,却并未开口,窦家与瑞亲王府相争,若是两家争得两败俱伤,对樊家,甚有好处,樊后秉承旁观者的心态,也未开口,唯有懿德太后面沉如水,十分不悦的盯着卫长蕖。 “大胆,区区一介民女,竟然如此与郡主说话。” 凌璟听见懿德太后呵斥卫长蕖,蹙起了眉头,他转眸看向上座,绝美的凤眸中布满了寒意,冷盯了懿德太后两眼,凉凉道:“谁说她只是民女,她是本世子的未婚妻,瑞亲王府的世子妃,未来的瑞亲王妃。” 话说到此处,微微一停,换了一种口吻,反问向懿德太后,“敢问太后,是瑞亲王府世子妃的身份高贵?还是一个外姓郡主的身份高贵?” 瑞亲王乃是先帝嫡子,正统的皇亲贵族,瑞亲王府世子妃,将来的瑞亲王妃,先帝的嫡孙媳,论身份,自是比外姓郡主高贵。 凌璟此话一出,堵得懿德太后哑口无言。 “区区一个外姓郡主,竟然敢在御前,无凭无据指责本世子的世子妃使用妖术,敢问太后,这等该如何问罪?” 凌璟根本不给懿德太后开口的机会,继续言辞犀利的反问。 他看着懿德太后,眸色无波,目光冷得犹如聚集了千丈寒冰。 在凌璟的逼视之下,懿德太后勉强的笑了笑,不得不放软态度,换了柔和的口吻,道:“璟儿啊,卫姑娘与婉丫头比琴,乃是为了给宴席助兴,是属雅斗,婉丫头从小娇生惯养,性子骄纵了一些,实则,对卫姑娘并无恶意,至于问罪,便小题大做了。” 懿德太后说了半天,见凌璟眸中寒意未退分毫,丝毫不为她的话所动容,她转了转眸,将视线移到卫长蕖的身上,看着卫长蕖,接着方才的话题,继续道:“卫姑娘,依哀家看,你是一个通情达理,心地善良的好孩子,不会跟婉丫头一般见识吧?” 卫长蕖听了懿德太后的话,心中冷笑。 通情达理,心地善良——哼,两顶高帽子压下来,她若是再坚持凌璟的话,惩处窦清婉,便成了心机深重,心地歹毒之人了。 略思之后,卫长蕖扬了扬眉,含笑看着懿德太后,淡淡道;“太后娘娘说得极是,郡主实属性子冲动,是以,方才才在御前失了体统,对我并无恶意,论罪责,确实有些太过了。” 懿德太后满意的笑了笑。 没等她脸上的笑容消散,卫长蕖轻描淡写的话,再次响起。 她打了个转则,继续道:“不过,我与郡主比琴,却是郡主输了,可是?” 琴弦都断了,自然是输了,这一点,懿德太后无可否认。 卫长蕖见懿德太后无言,含笑继续往下说,“比琴之前,我与郡主便定好了筹码,若是我输了便唤郡主三声姑奶奶,若是郡主输了,同样如是,今次,郡主既已输琴,还望郡主能对象承诺,唤我三声姑奶奶。” 说罢,卫长蕖眸眼一转,淡扫一眼宴中众人,微微一笑,道:“劳烦诸位做个见证。” 四座之人沉默…… 崇帝阴郁着眉头,眸光隐隐带了寒光,让人有些摸不透他的心思。 樊后,凌煜,樊贞等人继续看戏。 凌璟,顾惜昭,上官璃霆,上官玉儿,慧王凌晔等人脸上染了丝丝隐隐的笑意,一个个瞧着卫长蕖,眉宇间掩藏不了欣赏之色。 这丫头,竟然敢在御前提这样的要求,着实是很有气魄。 要知道,窦清婉唤懿德太后祖姑母,若是当真兑现了承诺,唤了那三声姑奶奶,她岂不是要与太后平辈了,比皇上的辈分还高了,啧啧…… 想是,懿德太后亦想到了这一点,卫长蕖话落,她顿时收起了笑容,一张老脸沉到了谷底,十分不悦的看着卫长蕖。 窦威气得眉心不断跳动,窦清婉气得双目赤红,咬牙切齿的对望着卫长蕖,若非此刻在宴上,她真恨不得直接扑过去,咬卫长蕖几口解气。 宴上诡异之气更甚,众人静默了片晌。 上官璃霆饮了一口气,润了润喉,兴兴道:“本太子愿意帮姑娘做见证,乐意之至。” 卫长蕖循声而望,目光落在上官璃霆俊朗的面容之上。 她未料到,上官璃霆会趟这潭浑水,神色微微愣了愣。 “多谢上官太子。”卫长蕖看了上官璃霆两眼,含笑道谢。 见卫长蕖朝自己道谢,上官璃霆只略微颔了颔首,微微笑了笑,未再多言。 上官玉儿见上官璃霆帮助卫长蕖,亦侧目看向他,继而,递了一记感激的眼神给他,悄声道:“多谢皇兄。” 上官璃霆的话传入窦清婉的耳中,窦清婉的身子微微晃了晃,愤恨得咬紧了下唇。 凌璟半身慵懒的依靠在椅背上,右手把玩着茶盏,见窦清婉良久不做声,他微微眯了眯眼,凉凉的轻讽道:“郡主,莫不是输不起?” “既然输不起,当初,就不要随意找人比试。” 今日,若是蕖儿输了,恐怕,窦家的人早逼着蕖儿唤那女人三声姑奶奶了。 凉凉无波的话音萦绕在耳边,卫长蕖听到,只觉得十分悦耳,她微微侧目,眼角余光落在凌璟那张绝世出尘的脸上,噙笑看着他。 暗暗与凌璟交换了一个眼神,又转而看向窦清婉,提醒道:“郡主,你可准备好了?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可以开口了。” 宴中众人听到她这一句话,皆掉了满头黑线…… 承人唤三声姑奶奶,这也要准备吗? 顾惜昭一时没忍住,掩着手中的玉骨折扇,暗暗的笑了笑。 心道:这丫头,不愧是黑心肝的女人,与黑心肝处得久了,说起话来,也是那么刻薄,真是活活气死人,不偿命啊。 上官璃霆,上官玉儿,慧王凌晔的脸上亦浮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 先是,上官璃霆帮着卫长蕖说话,后是,凌璟言语轻讽,窦清婉气得在袖下握紧了拳头,握得手背上青筋条条冒出。 让她唤那乡野丫头三声姑奶奶,对她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窦清婉不作声,宴会继续静默,气氛继续诡异。 上官玉儿见窦清婉磨磨唧唧,心头一股恶气升起来,抿了一口凉茶,重重放下手中的杯子,趁上官璃霆没看着她,拉开嗓门,大声道;“那什么,娉婷郡主,是吧?啧啧…。”她启唇,啧啧的叹息两声,又讽道:“什么凉国第一才女,只敢下筹码,却输不起。” 她轻言嘲讽完,转而看向座上的崇帝,淡淡道:“皇上,你们凉国的第一才女便是这样的,今日,本公主算是见识了。” “若是在莫国,输了便是输了,一定得信守承诺,哪怕是要唤人老祖宗,爷爷。” 上官玉儿几句话说完,收回轻瞟的眼神,再也不看崇帝。 被他国公主质疑,崇帝沉了沉眉,眸中寒意更甚,十分不悦。 默了默,才道:“明玉公主,这里是凉国,可不是莫国,凉国的事情,朕自会处理,公主远道而来,只管好好享受宫宴即刻……”语气十分不善。 上官璃霆听出崇帝语气十分不善,微微蹙了蹙眉,心中亦不悦。 他上官璃霆的亲妹,堂堂莫国的公主,岂能受他国之气。 崇帝话落,他接过道:“皇上,凉国之事,本宫兄妹俩二人自是不应插手,但是,卫姑娘与窦小姐此番斗琴,乃是为了给本宫助兴,既然打了本宫的名头,本宫若是再袖手旁观,就有些过不去了,今日,本宫就做一回见证,既然窦小姐输了,便按事先约定,唤卫姑娘三声姑奶奶便是,本宫相信,凉国贵族皆是些信守承诺,愿赌服输之人,皇上,你说是与不是呢?” 崇帝眼神幽深的看着上官璃霆,一时没有说话。 方才,上官璃霆一番话,简直说得面面俱到,他若是袒护窦清婉,便是等同承认,凉国贵族皆是些背信弃义,输不起之人,众目睽睽之下,看来,只能牺牲窦家,牺牲窦清婉。 足足个了半晌,突然,崇帝看着上官璃霆,爽朗的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他道:“莫国太子所言极是,不守信,何以帮着朕治理天下,凉国贵族,确皆是些信守承诺之人,此番,婉丫头既然输了,自是要信守承诺,兑现方才的约定。” “皇上圣明。”上官璃霆未多言,吐了四个字,满意的笑了笑。 “清婉!”一道冷肃的声音自高座下传来。 窦清婉循声侧过身子,挑着一双氤氲盈盈的杏花目,看着座上的崇帝。 听到崇帝方才的那番话,此刻,她面色白如未染墨迹的宣纸。 “皇上?”她娇滴滴轻吟。 崇帝瞥视着她娇滴滴,我见犹怜的模样,却丝毫未有动容,冷盯了她两眼,沉声道:“既然你输了,便唤长蕖丫头三声姑奶奶吧。” 帝王冷厉无情,崇帝的话音落入窦清婉的耳中,窦清婉只觉得耳朵轰鸣一声响,她睁大眼看着崇帝,死命咬着下唇,十分不满,却又不敢多言。 窦威气得一张老脸铁青。 今次,自个闺女唤了那野丫头三声姑奶奶,往后,他在文武百官面前,还有何颜面。 窦清婉咬得下唇发白,良久,才从牙缝间,挤出一个字,“是。” 继而转身,双目赤红的狠瞪着卫长蕖。 想着,马上便要唤卫长蕖三声姑奶奶,她气得拳头紧握,握得指节咯咯作响,胸口中,气血翻腾得厉害,伴着呼吸,高挺的胸脯,一上一下的起伏。 过了良久,她缓了缓胸中的闷气,才要紧牙根,唤道:“姑……奶……奶。”姑奶奶三个字,磕磕绊绊从她口中挤出。 “嗯。”卫长蕖应声点头,看着窦清婉气得吐血,她心中绝对畅快,含笑提醒道:“郡主,还有两声喔。” 谁让这个女人先招惹她,既然惹了她,不付出一点代价,又怎行。 窦清婉咽了咽唾沫,感到喉间微微腥甜。 咬牙又道:“姑奶奶。”这一次,稍微利索了一些。 “嗯。”卫长蕖再应声,挑了挑眉,懒懒提醒:“郡主,稍微叫得大声一些,你猫在嗓子眼,万一,上官太子没听见,便以为你未信守承诺。” 卫长蕖又一番提醒,窦清婉气得心塞,身子微微晃了晃,只觉,铺天盖地的耻辱笼罩在她周身。 “姑奶奶。”最后一声,声量稍微放大了些许,令宴中在座都能听见。 宴中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停留在窦清婉的身上,虽不敢言,却个个面露鄙夷之色。 心道:什么凉国第一才女,简直是放屁,手持玉殊古琴,竟然还赢不了一个民间女子,这样的人被称为凉国第一才女,简直是笑掉大门牙了。 最后一声,卫长蕖听窦清婉放大了声量,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答应完,她还故意勾起了唇角,巧笑嫣然道:“郡主果然是信守承诺之人,令我十分佩服。” 侧目,见凌璟冲自己招手,便轻巧迈步,回到了席位,徒留窦清婉一人怨愤站在原地。 一场小插曲落幕,宴中气氛不甚不悦。 樊后冲身旁的大太监使了个眼色,紧接着,便有几名乐姬入了御花园。 乐声起,清幽悦耳,少顷片刻,宴中众人开始把酒言欢,宴席上的气氛才又渐渐舒缓。 宴过半巡,崇帝挥手遣退了一旁表演的乐姬。 他眸眼一转,把酒看向上官璃霆与上官玉儿,含笑开口,“此番,莫国愿意与凉国结为姻亲之好,朕倍感高兴。” “明玉公主通晓书理,才貌无双,朕的皇儿能娶这样的王妃,乃是福气。” 一番冠冕堂皇的话说完,崇帝转而看向上官玉儿,继续和缓道:“明玉公主,你觉得朕的太子,慧王如何,太子凌煜,慧王凌晔,皆未纳娶正妃,不知明玉公主可中意。” 崇帝话落,上官玉儿微微蹙起了眉头,她未回答崇帝的话,转而,眼巴巴的看向上官璃霆。 与此同时,顾惜昭亦揪紧了一颗心。 虽然他已知道,上官玉儿去求了上官璃霆,此番驸马人选,乃由她自己做决定,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紧张,深怕事有变故。 崇帝一番话出,卫长蕖才知晓,此番,上官玉儿竟是要与凉国联姻。 太子虽无正妃,但是太子府姬妾成群,前阵子,方才出了一位殷侧妃,玉儿嫁入太子府,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慧王凌晔,此人更是掩藏得深,嫁给这样心机深沉的人,也不稳妥。 暗暗思量一番,卫长蕖紧着眉头,有些心忧的看着上官玉儿。 上官璃霆见自己的亲妹妹不回答崇帝的话,反而眼巴巴的盯着自己,便放下手中的杯盏,缓缓对崇帝道:“皇上,玉儿是本宫的亲妹妹,在莫国,深受父皇,母后的宠爱,此番,本宫携她入凉国,一则,是诚意与凉国结为姻亲之好,二则,是希望玉儿能寻到心仪之人。” 说着,上官璃霆顿了顿。 “本宫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皇上能够答应。” “哦,何事?”崇帝凝了凝眉,“太子尽管说来便是。” 上官璃霆道:“此番联姻,驸马人选,本宫希望,可以让玉儿自己做决定,这毕竟是她的终身大事,本宫想遵循她的意思。” “玉儿贵为莫国公主,却也是本宫的亲妹妹,本宫希望她幸福,还望皇上能够成全。” 上官璃霆一番话,说得三分谦和,七分委婉,给足了崇帝面子,若是崇帝止口不应,却反倒显得不尽人意。 崇帝凝眉,默了默,笑道:“莫国太子爱妹心切,朕如何能不允。” 上官玉儿,顾惜昭同时松了一口气。 慧王凌晔神色淡淡,却是高深莫测,太子凌煜,樊贞凝着浓眉,淡瞟着上官玉儿,露出一脸势在必得之意。 尤其是樊贞,他盯着上官玉儿,幽深的眼眸中,充满了浓浓的占有欲。 只要娶了莫国公主,那么,樊家的商队便可在莫国畅通无阻,没了孤叶城的药材供应,樊家的生意照样能够风生水起。 宴中众人各怀心思。 座上,崇帝将视线移到上官玉儿的身上,看着她,淡淡问道:“凉国青年才俊何其之多,不知明玉公主预备如何挑选驸马?” 如何挑选驸马?——这个问题,上官玉儿早已经打算好了。 崇帝问及,她启唇,含笑道:“凉国青年才俊何其之多,本公主一双眼睛看不过来,自是不会需要皇上张榜,满天下寻觅驸马。” “本公主的要求很简单,今日在座各位,年龄三十岁以下,品貌德性端正,且家中无妻室者,皆可竞选本公主的驸马。” 一语落,四下哗然。 那些年龄三十岁以下,品貌德性端正,家中无妻之人,皆暗暗的高兴。 心道:若是运气好,承蒙莫国公主看上,娶了莫国公主为妻,成了高高在上的驸马爷,此生便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上官玉儿听到耳边哗然之声,转了转眼眸,淡淡扫了四下一眼,继而,又道:“本公主设了三道难关,三道难题,闯过,答对者,无论高矮肥瘦,本公主就嫁他为妻,决不食言。” 三道难关,三道难题?——究竟是怎样的难关,怎样的难题呢? 上官玉儿说完,宴会上,众人纷纷议论,猜测。 “皇上,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对于本公主的安排,你们可有意见,若是没有任何意见,那么,本公主便让人请出第一道难关。” 待四下议论了片刻,上官玉儿再次看向座上的崇帝,樊后,懿德太后。 崇帝审视的看了上官玉儿两眼,摆了摆手道:“朕无意见,就依公主安排吧。” “多谢皇上。”上官玉儿勾唇轻笑。 继而,她朝身后看了一眼,递了一个眼神给上官璃霆的贴身侍卫,秦风。 秦风会意,大步流星般走出宴席。 不消片刻,便见莫国的十多名侍卫,抱了十几只木匣子走进宴席中。 入了宴席,十几名侍卫应命,面对面,齐齐站成两排。 宴中众人看着侍卫怀中的木匣子,皆在席位上交头接耳,私下里暗自猜测——那木匣子中,装的,到底是个甚?搞得如此神神秘秘的。 就连太子凌煜,慧王凌晔,樊贞,樊后,崇帝等人也在凝眉思索。 只有顾惜昭依旧面色坦然,不管那木匣中装的什么,今日,哪怕是千难万阻,他亦会不顾一切的往前冲。 待众人猜测够了,上官玉儿才缓缓站起身子,看着侍卫怀中的木匣子,淡淡道:“这些木匣之中,皆装了一支本公主十分喜爱的发簪。” 上官玉儿话才说到一半,那些欲竞选驸马之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哦!原来是装的发簪了。”有人情不自禁唏嘘道。 上官玉儿听到那人唏嘘,微微巧笑,又道:“难关,难关,所谓难关,自然不会如此简单,那木匣之中,除了有本公主的发簪之外,还装了几条毒蛇——七步断肠蛇。” 七步断肠蛇——宴中众人听到这名字,顷刻间,皆是脸色大变。 七步断肠蛇,乃是至毒之物,毒性刚猛,霸道至极,被此蛇咬到,若不及时解毒,短短一炷香时间内,必定肠断肚烂而死,是以才被冠上七步断肠的毒名。 比起驸马高位,一生一世的富贵荣华,还是自个的小命比较重要。 上官玉儿余光一扫,见方才还欲上前尝试的人,此刻,一个个都脸色煞白,打了退堂鼓,她勾起唇角,冷冷的笑了笑。 “若能从毒蛇窝里,将本公主心爱的发簪取出来,便可以继续闯第二关。” 话语顿了顿,上官玉儿眼眸一转,含笑看向四座,换成询问的口气,又道:“在座各位,有谁愿意上前一试。” 她扫眼看完众人,最后将目光转到顾惜昭的身上,凝视着顾惜昭。 顾惜昭眸眼含笑,与上官玉儿四目相对,目光交错,继而,他站起身子,风流倜傥的晃了晃手中的玉骨折扇,又一派风流倜谠道:“本公子愿意一试。” 说完,已经迈开了步子。 顾相见自个的小儿子已经站起了身子,心中一急,连忙道:“昭儿。” 听到老爹唤自己,顾惜昭收住步子,悠悠转过身来,眉眼含笑的看着顾相,一如既往的随意笑道:“老爹,您就放心,你儿子我福大命大,区区几条七步断肠蛇而已,不会有事的,嗯。” ------题外话------ 星儿渐渐变勤快了喔,嘿嘿… 第二百四十二 招婿宴,公子无双 上官玉儿见顾惜昭起身,水眸中桑闪过一抹柔情。 顾惜昭示意顾相放心,侧目,正好撞上上官玉儿的目光,两人视线在空中交错,相视一笑,心意相通,不需要任何言语。 继而,顾惜昭又朝座上的崇帝,樊后,懿德太后施行一礼,便施然走到宴席中央。 “明玉公主惊才绝艳,为了娶公主,区区几条七步断肠蛇,不足畏惧,本王也愿意一试。”慧王凌晔不落后,理了理袍子,嘴角含笑,温雅站起身来。 崇帝见慧王从席间起身,侧眼看向了他,一双幽深,沉冷的眼眸中,难得浮出一点赞赏之色。 樊贞正襟危坐。 他见顾惜昭,凌晔起身,再也按耐不住,亦走出了席间。 “明玉公主美名远播,在下倾慕明玉公主已久,今日公主竞选驸马,在下愿斗胆一试。”樊贞说了一番客套话之后,亦信步走向宴席中央。 其他未婚的世族子弟,听说那木匣子中装的是七步断肠蛇,此刻皆低垂着头,根本不敢往宴席中央看,就连太子凌煜也蹙着眉头,稳稳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樊后见凌煜稳坐如泰山,根本没有要起身的打算,拧了拧眉,脸色阴郁得厉害。 太子究竟知不知道,娶了莫国公主,有了莫国的支持,他日,想登上九五至尊的宝座,就容易多了。 皇上本就偏爱慧王,慧王手中又掌着禁军,此番,若是再让慧王娶了莫国公主,势必会撼动太子的地位。 不行,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太子的地位。 一番思绪后,樊后在凤袍下,握了握拳,她咬牙紧盯着太子凌煜,眉宇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神色。 “太子,明玉公主美丽端庄,贤淑大方,正是太子妃的人选?” 樊后的话传入凌煜耳中,凌煜循声看向座上。 他侧目一看,正好对上樊后的双眼,将她眼中的薄怒看得真真切切。 母后生气了。 凌煜心惊,犹豫了一下,不得不缓缓站起身来。 他拂袖,冲着对面的上官璃霆,上官玉儿揖了揖手,含笑道:“明玉公主才貌双全,本宫倾慕公主才情已久,愿意一试。”言语谦恭,客气。 虽然,他将一套动作做得极好,将心底惧蛇的情绪掩藏得极好,但是,方才,他眉宇间隐隐展露的犹豫之色,却也没能逃过崇帝的双眼。 崇帝眸色无波的盯着太子凌煜,目光随着他移动,见他缓步走向宴席中央,微微蹙了蹙眉,幽深的眼底滑过一抹似有若无的不满之意。 不多时,宴席中央立着四人。 顾惜昭,樊贞,慧王凌晔,太子凌煜。 卫长蕖靠着身后的椅子,纤纤右手端着一杯温茶,悠闲的品饮着。 她微微转了转眼眸,不着痕迹的瞟了樊贞一眼,嘴角浮着一抹浅浅的幅度。 “凌璟,你确定,那个王八蛋已经废了?” 卫长蕖将茶杯从唇瓣间移开,压低了嗓子,用两人方能听到的声音,询问凌璟。 见卫长蕖质疑自己,凌璟侧过一张俊脸,目光逼视的盯着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 轻挑了唇角,淡悠悠道:“蕖儿,你是在怀疑爷的能力?” 卫长蕖感到凌璟逼视的目光,呼吸微滞,赶紧眨了眨眸子,与他的目光错开,转移话题道:“那王八蛋还真是厚颜无耻啊,都不男不女了,竟然还想竞选玉儿的驸马。” 凌璟见卫长蕖转眸,错开了自己的目光,亦侧回了脸。 “估计是穷途末路了吧。” “嗯?”卫长蕖轻轻“嗯”了一声,语气中似带疑问。 凌璟含笑瞥了她一眼,沉着嗓子,十分好耐心道:“蕖儿,上次竞酒会上,你与三公子合伙诓了樊贞十五万两银子,可还记得?” “记得。”卫长蕖点了点头。 这么激动人心的事情,她自然不会忘记,不过,什么叫她与三公子诓了樊贞十五万两银子,这档子事情,他也参加了好不好。 凌璟见卫长蕖点头,又继续低声道:“前段时间,孤叶城城主下令,不允许樊家商队再靠近孤叶城分毫,樊家设在孤叶城的所有商号,亦被责令关闭,樊家的下人尽数被驱逐出孤叶城,估计樊家商号囤积的货物太多,供大于求,又被你与三公子设计诓骗了十五万两,现今,怕是现银周转成了问题……” 凌璟说到此处,大抵意思,卫长蕖已经明白了。 “是以,樊贞才会将主意打到玉儿的身上,他想借助莫国的实力来巩固樊家的凉国的地位。” “没错。”凌璟动了动唇角,温温吐出两个字。 卫长蕖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的茶盏。 再一次,不着痕迹的冷瞥了樊贞一眼,勾起唇角,轻讽的笑了笑。 心道:这王八蛋想娶玉儿,利用莫国实力巩固樊家在凉国的势力,简直是异想天开,且不说,玉儿所设的三难关,三难题,极为不好过,就算让他过了,莫国太子上官璃霆也不是好对付的角色,岂会任人利用。 过了半晌,再无人走向宴席中央。 上官玉儿亭亭玉立站在上官璃霆的身旁,她眉眼含笑,一眼淡瞟过宴中四人,目光在顾惜昭的身上定了定,方清脆道:“若是无人敢再上场,那么,第一关便开始了,成功从木匣中取出本公主心爱的发簪,便可以继续闯第二道难关。” 说话间,上官玉儿微微转动眼眸,淡淡的目光,在宴会上游离的一圈。 宴中气氛极为沉静,过了片晌,仍无人敢再上场。 闯关开始…… 慧王凌晔迈了两步,行到一名莫国侍卫的面前,垂下黑眸,瞥了侍卫怀中的木匣子一眼。 木匣子四四方方,四周封闭,只在顶端开了口,只要将开口处的木盖打开,便可以将手伸进去,那开口大小,也仅容一只手伸进去。 除了慧王凌晔,这时候,顾惜昭,太子凌煜,樊贞也正在观察着侍卫怀中的木匣子。 顾惜昭将玉骨折扇收起来,握在左手,而,他的右手则轻轻的搭在了木匣顶部,静气凝神的感受着里面的动静。 他手刚触碰上去,就感觉到木匣子在微微震动,应该是里面的东西在挣扎,继续静气凝神,细细的听,便听见咶咶沙沙的细响。 这种声音,顾惜昭熟悉,是蛇吐信子,蠕动的声音,木匣子中,装的果然是蛇。 这厢,凌晔,樊贞,凌煜亦听到了木匣中的动静。 樊贞,凌晔脸色如常,两人皆紧锁着眉头,神色十分凝重,像是在思索什么问题。 少顷,凌晔大步走向自己的席位,动作迅速的拎起一壶酒,揭了壶盖,便将整壶佳酿倾洒在了自己的右臂之上,末了,重新大步走回宴席中央。 趁着酒水湿了袖子,尚在滴答,他迅速打开一只木匣,眉头微微皱了皱,伸手进去,捞了几下,不到一分钟,便将一只精美的发簪从木匣中取了出来。 “公主,你的发簪,本王取到了。”凌晔举起手中的簪子,眉目飞扬的看向上官玉儿。 上官玉儿盯着凌晔手中的发簪。 玉质的发簪,在阳关的映照之下,正泛着绯绿的光泽,悠悠淡淡的,十分通透好看,她盯着那淡淡的光泽,却觉得十分刺目。 两撇修眉拧了拧,心中不悦,险些打成了结头。 卫长蕖漫不经心的持着一只白瓷茶盏,纤纤玉指在茶盏上轻轻来回摩挲。 她勾了勾唇角,淡淡的目光落在凌晔手中的发簪之上,轻轻一瞥。 “慧王凌晔,果然是个厉害的人物。” “此人不仅有头脑,更有气魄跟胆识,若是为敌,是有些不好对付。”凌璟压着嗓子,沉声附和卫长蕖的话。 宴会中央。 顾惜昭见凌晔已经取出了匣中发簪,并未见心急,反倒是,樊贞,凌煜有些沉不住气。 蛇怕烈酒,不管是毒蛇,还是普通蛇。 想罢,樊贞,凌煜亦快步走回自己的席位,学慧王凌晔,泼酒湿了右臂,继而,再回到宴席中央,揭了木匣,成功将木匣中的发簪取了出来。 慧王,太子,樊贞都成功取出了发簪,只有顾惜昭一人未有动作,只见他一袭飞鹤白袍,依旧风度翩翩的站在宴席中央。 顾惜昭感觉到几十上百双眼睛盯着自己,淡然如竹的笑了笑。 嘴角上的笑容尚未消隐,便见他已经抬起了右手,然后,从容不迫的揭开木匣顶上的盖子,伸手进去。 周围一阵倒抽气声,宴中众人诧异,惊骇。 顾家三公子真是疯了,那木匣中,装的可是七步断肠蛇,世间最最毒的毒蛇…… 尤其是顾老丞相,他见到顾惜昭的举动,惊骇得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身子晃了晃,险些没坐稳。 宴席上,只有卫长蕖,凌璟,上官璃霆,上官玉儿依旧淡定如初,面色如常。 卫长蕖看了凌璟一眼,巧笑道:“我敢说,那木匣中,装着的,绝对不是毒蛇。” “蕖儿,真聪明。”凌璟侧目,宠溺的看着她。 顾惜昭将半截右臂都伸进了木匣之中,只见他蹙着眉峰,手不断在木匣中搜寻。 周围沉浸,死一般的沉浸,宴席上,几乎所有人都紧张得屏住了呼吸,就等着看顾家三公子中毒倒地的瞬间。 时间在寂静中消逝,半分钟后。 顾惜昭眉峰一挑,眉宇间露出欣喜的笑容,继而,快速从木匣中抽出了手。 他骨节修长,温如暖玉的手,此时,布上了几处被蛇咬过的压印,几缕殷红的血液顺着牙印流出来,而在他的掌心中,却稳稳的握着一支精美别致的凤头钗,殷红的血液顺着他的骨节向下缓缓而流,有几滴血珠子不甚落在了钗上。 “玉儿,你心爱的发钗,我为你取到了。” 顾惜昭激动不已,举起手中的凤头钗,举高了,拿给上官玉儿看,他唤的也是上官玉儿的闺名。 伤口还在渗血,他却全然不觉得疼痛,举了举手中的凤头钗,再迈开步伐,朝着席位上的上官玉儿走去。 走到上官玉儿的面前,他伸手,亲自将那只凤头钗递到上官玉儿的面前,等着她来接。 上官玉儿低垂着一双水眸,目光落在顾惜昭手心处的发钗之上,伸出手,颤抖着从他手中接过发钗,再看了他手上的伤,沙哑询问:“还疼吗?” “不疼。”顾惜昭瞥见上官玉儿眼底的心痛,心中似吃了蜜,笑了笑,又道:“只不过是被蛇咬了几口而已,不妨事。” “傻瓜,笨蛋……”听了顾惜昭的话,上官玉儿心中一痛,低声轻骂了两句。 “万一,那木匣中装的真是七步断肠蛇呢?你若死了,要我怎么办?” 顾惜昭见上官玉儿水眸中浮出明显的伤色,顿觉,自己的心,刺痛了一下,神色微微滞了滞。 方才,经过一番苦思冥想,他断定,上官璃霆绝对不允许玉儿在匣子中装七步断肠蛇,断定,那木匣中装的只不过是普通的无毒蛇,是以,眉头都未蹙一下,便将手伸了进去,其他的,当时,他倒是并未多加考虑。 没想到,他这大胆的举动,竟然让玉儿伤心了。 “咳咳……”上官璃霆见上官玉儿神色不对,故意咳嗽了两声,示意她,这里是凉国宫宴。 上官玉儿听到上官璃霆的暗示,果然掩藏了方才的情绪。 上官璃霆见凤头钗已经到了上官玉儿的手上,挑起剑眉,看向崇帝。 “皇上,第一关,太子殿下,慧王,樊大公子,顾三公子都通过了,接下来,便是玉儿设的第二道难关了。” 上官璃霆说完,崇帝略微点了点头。 上官玉儿见崇帝点头,站起身,衣袂飘飘的走到宴席中央。 她勾起唇角,眸光潋滟,笑颜如花,冲着座上的崇帝,樊后,懿德太后微微施了施礼,继而清朗道:“第二关,乃是武比。” “在五十招之内,拔下本公主头上的一支发簪,便算赢。” 上官玉儿说完,随手解下绕在腰间的软鞭,她将鞭子握在手中,手一扬,鞭尾狠狠的抽打在地面,声声脆响。 柳眉一扬,一眼扫向顾惜昭,樊贞,凌晔,凌煜四人,淡淡道:“你们,谁先上?”语气略有些飞扬跋扈。 凌煜看了上官玉儿一眼,心中不削,冷哼。 心道:一个小丫头片子而已,生长在皇室,娇生惯养长大,有何厉害,有何好惧怕? “本宫领教明玉公主高招。”凌煜不落人下,扬了扬眉峰,傲娇的走到上官玉儿的面前。 上官玉儿含笑盯着凌煜,“太子殿下,玉儿得罪了。” 话音刚落,她扬起手中长鞭,随着她出招,舞动间,长鞭灌上了劲风,龙蛇游走般,向着对面的凌煜击打而去。 凌煜见上官玉儿的长鞭向自己抽来,又快又狠,带着劲风,扫向他的面门,吹得他几缕墨发飞动。 “不好!” 他心中大骇,大惊失色,腰下一伏,身子一侧,险险才躲过上官玉儿的第一鞭。 樊后坐在高座上,视线辽阔,将方才发生的一幕看得真真切切。 见凌煜险些受伤,她隐在凤袍下的手,不知不觉,又紧握成了拳头。 莫国民风开放,豁达,女子多数习武,贵族家的女子舞刀弄剑实属常事,不像凉国女子,皆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娇柔羸弱,这位明玉公主显然懂上层武功,煜儿真是太大意了。 宴席中,广阔的空地上,上官玉儿与太子凌煜已经缠斗在了一起。 上官玉儿挥出一鞭,见太子凌煜险些才躲过,不让他有喘过气的机会,她手臂一转,长鞭顿时改了方向,再一次带着劲风扫出去。 一次,鞭尾准确无误的缠到了凌煜的腰上,上官玉儿眸见清冷,再使力,用力一拉,想将他拽到在地。 凌煜感到腰间被缠紧,脸色大变,来不及多想,脚下迅速旋转,想摆脱长鞭的束缚。 一来二去,半柱香的时间,两人已经足足过了五六十招,太子凌煜却连上官玉儿的一片衣袂都未曾触碰到,更别说摘下她头上的发簪了。 上官玉儿见已然超出了五十招,她脚尖一点,身形一跃而起,翩若惊鸿,眨眼间,人已经飘到了几米开外,淡笑看着凌煜,抱了抱拳道:“太子殿下,甚是不好意思,这一关,你未通过。” 银铃般的话音落下,隔了几米的距离,凌煜眸色冷冷的盯着上官玉儿。 那藏于蟒袍下的手,此时,已经握成了拳头。 他,堂堂凉国太子,今次,竟然输给了一介女流,这叫他如何甘心?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座上,崇帝,樊后,懿德太后的脸色皆不甚好看,尤其是樊后。 太子闯关未过,难道,她真要任由那丫头嫁入慧王府吗? 崇帝见凌煜不声不响,久久的杵着不动,沉了沉眉,心中十分不悦。 “煜儿,退下。” 崇帝幽冷的话音在耳边响起,瞬息间,惊醒了怨愤中的太子凌煜。 凌煜收回神思,扬起眼眸,朝座上看去,他见崇帝阴郁着眉头,幽深的眸中隐隐有怒气溢出,心中大惊,赶紧道:“是,父皇。” 不甘心的冷瞥了上官玉儿一眼,徐步走回了自己的席位。 太子退去后,慧王凌晔翩然走到上官玉儿面前。 他一袭玄色锦袍,额间,两道眉峰斜飞入鬓,眸光漆黑如玉,琼梁高挺,薄唇犹如玉雕,极随意站在上官玉儿的面前,确然一位绝世公子。 “请公主赐教。”他好涵养的冲着上官玉儿微微一笑。 上官玉儿收起了方才的伶俐之色,视线落在凌晔的身上,暗自打量着他,亦微微回了一笑。 相对于太子,这位慧王,才不是好应对的角色。 “请慧王殿下指教。” 一句话说完,上官玉儿毫不客气的挥出手中的软鞭,“唰”一声,长鞭破空,强劲的力道震得凌晔身上的玄色长袍浮动了几下。 凌晔勾起唇角,玩味的笑了笑,似根本未将上官玉儿手中的长鞭放在心上,不过,却也未大意。 在上官玉儿的鞭子快要抽上身之际,他仰身一躲,灵巧的身形滑过一条弧线,嘴边噙着一抹淡笑,直接到了上官玉儿的鞭子底下。 不等上官玉儿收回长鞭,转换攻势,他已经快速跃起,快步凌波,眨眼的功夫,神鬼莫测的到了她身后,随手一摘,一支发簪已经到了他的手上。 “公主,第二关,本王已经闯过了,可是?” 凌晔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上官玉儿微微愣了愣,有些咂舌。 这位慧王爷,果真是深藏不漏,方才,他们仅交手两招,他便从她的头上取下了发簪。 “慧王殿下果然是文武全才,玉儿佩服。” 上官玉儿转过身来,冲着凌晔淡淡一笑,客套道。 “公主过奖。”说话间,凌晔将手中发簪还给了上官玉儿。 上官玉儿接过发簪,含笑道:“既然慧王殿下在两招之内便摘下了本公主头上的发簪,这第二道难关,自然便过了。” 凌晔点点头,未在多言,温和的笑了笑,便退回了自己席位。 崇帝,懿德太后见凌晔成功闯过第二关,眉眼间,皆露出了暗暗的笑意。 只有,樊后,凌煜,及樊家人阴沉着脸。 凌璟,卫长蕖脸上皆没太多的表情,对于凌晔的表现,本在二人的意料之内,是以,两人只是神色淡淡的注视着宴席中央。 凌晔方退下,樊贞便信步走到了上官玉儿的身前。 一番官话之后,上官玉儿挥出了鞭子。 樊贞虽有些刚愎自负,却也不愧为樊家未来的继承人,不但颇有经商头脑,武功也属上层。 上官玉儿与他不过过了十几招,便被他拔下了头上的簪子。 樊贞胜出,最后轮到顾惜昭上场。 淡雅如竹的白衣公子,摇晃着一把玉骨折扇走到上官玉儿的面前。 恰时,一阵轻风吹拂而过,满园花香,卷起他一片衣袂,几缕墨发,公子儒雅,绝世独立,惊了谁的眼,动了谁的情。 两人相对而望,痴目相对,视线在空中交错,汇成无形无色的情网,束住了他,也缚住了她。 ------题外话------ 今天就更这么多了,腰好酸啊。 昨晚做梦被人追杀,醒了,睡着后,又被人追杀,吓尿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巧设难题,驸马落定 “公主,请。” 半晌之后,顾惜昭先开口。 上官玉儿嫣然一笑,在他话音落去之际,扬起了手中的长鞭。 她曾与顾惜昭交手多次,心中知道,以往,都是顾惜昭让着她,顾惜昭想要在五十招之内,摘下她头上的发簪,根本就不是问题,是以,出鞭时,她亦用了十足十的功力,当作凉国皇室及文武百官的面,她不能放水。 随着上官玉儿舞动,长鞭宛若长蛇,朝着顾惜昭的身上甩去。 顾惜昭见鞭子打来,勾起唇角,温温的笑了笑,不紧不慢,却又掐到好处的侧身,白袍擦着上官玉儿手中的长鞭,刚好躲过。 一鞭未击中顾惜昭,上官玉儿快速收回鞭子,招式猝变,挥着长鞭,继续向顾惜昭身上甩去。 顾惜昭见她变换了招式,再次朝自己打来,玩味的笑了笑,挥出手中的玉骨折扇去挡。 上官玉儿的长鞭甩来,正好击中了顾惜昭挥出的扇子,两件物什相击,擦出一声轻响。 玉骨折扇被顾惜昭灌注了内力,硬生生挨了一鞭,却依旧完好无损。 第二鞭,又未击中顾惜昭,上官玉儿手臂一晃,正欲再次换招。 说时迟,那时快,顾惜昭在她想变换招式之际,握住扇柄,扇尖儿死死缠住她的长鞭,几个利落的回旋,眨眼的功夫,便将整条长鞭绕在了扇身之上。 顾惜昭脸上的表情看似风轻云淡,但是他出手时的动作,却极快,力道极大,上官玉儿尚未反应过来,便已经被他拉到了面前,触不及防,整个人撞进了他的怀中。 “玉儿,我摘到你的发簪了。” 顾惜昭右手持扇,将上官玉儿死死的扣在怀中,左手抬起,长袖拂过她的鬓发,随手一摘,一只精美的发簪便已落入他手。 上官玉儿靠近顾惜昭的胸膛,闻着他身上淡雅的竹香,听着头顶上温雅的话语,只觉得面颊有些微微炽热。 “你……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上官玉儿咬了咬下唇,微垂着头,有些羞涩难堪。 这家伙,竟然当作这么多人的面,将她拽进怀中。 “咳咳……好!”听了上官玉儿的话,顾惜昭这才注意到众人的目光,他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赶紧松手放开她。 “公主,方才失手,多有冒犯。” 上官玉儿双颊娇红,快速从顾惜昭的手中接过发簪,微微笑了笑,未再多言,收了长鞭,转身回到自己的席位。 “明玉公主,慧王,樊大公主,顾三公主已经闯过了两道难关,不知,第三道难关是何?” 待上官玉儿缓过一口气之后,懿德太后面色和蔼的看着她。 上官玉儿听到懿德太后问话,冲她抿唇轻笑。 “至于第三道难关,实则不难,便是给本公主洗手作羹。”说完,上官玉儿转眸,扫向樊贞,凌晔,顾惜昭。 “本公主的驸马,自然要以本公主为中心,不但要知冷知热,更要上得了朝堂,下得了厨房。”语气颇有些刁蛮公主的味道。 上官玉儿的话音落下,宴席上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一个慧王,一个皇后亲侄子,一个丞相公子,皆是天之骄子,身份何其高贵,今次,竟然要为一个女子洗手作梗,这实在太有违礼数了…… 樊贞眉宇亦沉了沉,眸中不悦之色乍闪即逝。 座上,崇帝,樊后,懿德太后的脸色也不甚好看。 太子被淘汰,樊后心中本已不悦,此刻,再听了上官玉儿方才那番话,秀丽端庄的脸上,顿时笼上了一层薄怒。 洗手作羹,哼! 贞儿可是樊家后备中的翘楚,樊家未来的掌舵人,这位明玉公主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太子已经被淘汰,若是此番联姻不成,岂不是更好。 樊后盘算一番,看着上官玉儿,摆着一国之母的架势,面容和煦道:“明玉公主,这第三道难关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 “晔儿,贞儿,顾三公主皆出生凉国望族世家,锦衣玉食,如何会做羹。” 上官玉儿看向樊后,动了动唇,正欲开口,却被顾惜昭抢先了一步。 他持扇于胸前,含笑温润道:“本公子愿意替公主洗手作羹。” 语气丝毫未有迟疑,说得真心实意。 他可不认为,男子为心爱的女子做羹,有违礼数,有*份,相反,这一生,能为自己心爱的人洗手作羹,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本王也愿意。”凌晔紧随道。 见顾惜昭,凌晔皆爽快的应了上官玉儿的第三道难关,樊贞心中不悦,却只得暂时压一压,勾起唇角,牵起一抹极为勉强的笑容。 他皮笑肉不笑道:“公主金尊玉贵,能给公主洗手做羹,乃是樊贞的福气。” 三人都未反对上官玉儿的主意,崇帝,懿德太后也未开口,樊后勉强笑了笑,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 宫宴继续…… 只是,顾惜昭,凌晔,樊贞三人在小太监的带领之下,去了御膳房。 半个时辰后,三人重新回到宫宴上。 伺候在旁的宫女,赶紧从三人手中接过托盘,猫着腰上前,然后,将托盘中的食物呈递到上官玉儿的面前。 “公主,这是惠王殿下炖的百合莲子羹。” “这是樊大公主做的高山燕窝汤。” 宫女揭开前两盅汤食,向上官玉儿介绍。 介绍完两道汤食,才将视线移到最后一道吃食上,“这是顾三公子做的鸡蛋炒饭。” 鸡蛋炒饭? 随着宫女将上面一层盖子揭开,上官玉儿侧目看去,目光落在盘子中央。 盘中黄白交错,米粒夹着蛋粒,蛋粒夹着米粒,不是鸡蛋炒饭,又是什么? 宴中众人见顾惜昭做的竟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鸡蛋炒饭,皆暗暗的耻笑。 心道:莫国公主深受莫国皇帝,皇后宠爱,自小山珍海味,锦衣玉食,岂会看上一盘粗糙的鸡蛋炒饭。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上官玉儿盯着面前的鸡蛋炒饭,扬起唇角,嫣然的笑了笑。 她的笑,发自心底,从一双水眸中透出来。 她笑了笑,伸手拿起面前的汤匙,将汤匙伸进那盘黄白分明的蛋炒饭中。 百合莲子羹再甜,高山燕窝汤再好,都难解饥饿,只有眼前这盘普普通通的鸡蛋炒饭,最能果腹。 他这是借这盘鸡蛋炒饭告诉她,这一辈子,他只想与她简简单单过日子,执手到老,她懂,她都懂! 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之中,上官玉儿已经慢条斯理的吃了好几口鸡蛋炒饭,每尝一口,她心中就涌出许多甜蜜。 顾惜昭见上官玉儿吃了自己做的蛋炒饭,看着她,一双好看的桃花眸中溢出了明显的柔情。 这是他第一次下厨,虽然已经请教过御膳房的掌勺师傅,但是,估计那盘蛋炒饭的味道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玉儿竟然没有半分嫌弃。 少顷,上官玉儿放下了手中的汤匙。 樊贞见她放下汤匙,根本不打算再品尝另外两道羹汤,甚至根本就未多看一眼,不由得拧起了眉头,心中十分不悦。 慧王凌晔面色如初,不动声色,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明玉公主,慧王,樊大公子,顾三公子皆为你洗手作羹,这第三关,又该如何判定?”崇帝见上官玉儿放下了汤匙,沉声问道。 上官玉儿笑了笑,道:“慧王殿下的百合莲子羹,樊大公子的高山燕窝汤,顾三公主的鸡蛋炒饭皆做得不错,第三难关,自然全部通过。” 此一席话落,樊贞的脸色才好看了些许。 “既然晔儿,贞儿,顾三公子已经过了三道难关,便请公主继续出三道难题。”樊后提醒道。 上官玉儿点点头,视线落在樊后的脸上,“多谢皇后娘娘提醒。” 她拍了拍手,声落,一名随身伺候的莫国侍女走了出来。 侍女眉清目秀,眉宇间带着书卷气息,想来是懂文墨的,她垂眉行至宴中,冲着座上的崇帝,懿德太后,樊后施了施礼,然后才转过身来,对着宴中众人。 略看了顾惜昭,樊贞,凌晔一眼,大声道:“公主出的第一道难题是……”她故意缓了缓,又才道:“请慧王殿下,顾三公子,樊大公子听好了。” “三位早晨醒来,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 侍女话落,宴中哗然…… 心道:是这明玉公主的智商太低?还是,她故意藐视顾家三公子,慧王,樊家大公子的智商,竟然出这等小儿科的问题。 早上醒来,做的第一件事情,谁不知道?这也能成为难题。 就连崇帝,樊后,懿德太后都略有些不解的看向上官玉儿与上官璃霆。 在场中,只有卫长蕖眉宇间含着淡淡的笑意。 这个小丫头片子,居然用上了她教的脑筋急转弯。 卫长蕖紧靠顾惜昭而坐,两人之间,只隔了一个凌璟。 她侧目,看了顾惜昭一眼,见他正紧蹙着眉头,静气凝神的苦思冥想,“喂,想知道答案吗?” 避开众人的视线,压低了嗓子道。 顾惜昭听到耳畔似有若无的声音,扭头,循声看向卫长蕖。 “小丫头,你知道?” 他亦装作饮茶,避开众人视线,动了动唇。 “嗯。”卫长蕖略略点头,“睁眼。”说完,还配合着眨了眨眼,示范了动作。 顾惜昭盯着她的唇形,再看着她挤眉弄眼,心中顿时了然,眉飞色舞的笑了笑。 凌璟慵懒的靠在椅背上,看着卫长蕖冲顾惜昭又是挤眉,又是眨眼,微微蹙了蹙眉,桌下,长臂一揽,搬正了她的身子。 “好了,三公子已经知道了。”他温和的轻声道。 自家小娘子的倾城眉眼,怎能让别的男人多看去。 卫长蕖闻到一阵飞醋,浓烈的酸味,翻了翻白眼,端正了身子。 宴中议论纷纷,这时候,那侍女的声音再度响起。 她莞尔笑了笑,道:“慧王殿下,樊大公子,顾三公子可有答案了?” 侍女话音落下,樊贞首先冲身后的随侍招了招手。 随侍会意,走上前几步,俯身在樊贞的身边,两人窃窃私语片刻,随即,那随侍便走到莫国侍女的身边,小声将樊贞的答案告知了她。 侍女听真切之后,面露遗憾之色,看向樊贞,十分客气道:“樊大公子,抱歉得很,您没能答对公主的问题。” 樊贞急需借助莫国势力,听了侍女的话,心中微恼。 “明玉公主所问的,可是本公子早晨醒来,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可是?” “没错。”侍女含笑点头。 樊贞心有不服,争辩道:“本公子每日晨醒,做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梳洗,有何不对?” “这……” 樊贞素来内敛,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略沉冷,此刻,被他一番质问,那侍女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扭头,求助的看向上官璃霆,上官玉儿。 上官璃霆见侍女惶恐,看向樊贞所在的位置,缓缓道:“樊大公子,莫不是怀疑本宫的皇妹刻意欺瞒于你,至于为什么?稍后,自会向樊大公子解释清楚,请樊大公子稍安勿躁。”语气中夹带了王者气质,不容人质疑。 听见上官璃霆发话,樊贞脸色微微一笑,只好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 继而,慧王凌晔也吩咐随侍,将自己的答案告知给了莫国侍女。 “慧王殿下,着实抱歉,您也没答上公主的问题。”侍女看着凌晔,满怀歉意道。 凌晔脸上未见失望之色,反而勾起唇角,儒雅的笑了笑。 “本王认为,晨醒后,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起身下床,既然对不上公主的答案,如此,只能证明本王与公主无缘,至于公主的解释,待会儿,本王洗耳恭听。” 一番话说得面面俱到,十分谦和,话音落下,便吸引了不少人侧目,尤其是那些尚待字闺中的小姐,一个个盯着慧王凌晔,瞧着他英俊飞扬的俊容,简直是心花怒放,心中小鹿乱撞。 见凌晔,樊贞皆未答对,侍女美目一转,将视线移到顾惜昭的方向。 “请问顾三公子可有想到答案?” 顾惜昭笑了笑,晃着手中那把骚包的扇子,道:“可是,睁眼?” 侍女看着顾惜昭,面露喜色,道:“恭喜顾三公子,答对了公主的问题。” 说完,又向宴中众人解释一番:“不管是谁,晨醒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睁开双眼。” “哦,原来如此……” “有道理啊……” 四下哗然,宴中众人顿时觉悟。 ------题外话------ 状态不是很好,更少些哈。 快完结了,星儿最近确实有些疲乏,但是绝对不会烂尾,请大家放心 第二百四十四章 昭玉,之盛世婚礼 第一道难题,慧王凌晔,樊贞皆未答对,独此顾惜昭一人胜出,接下来的,第二道难题,第三道难题,自是不必了。 顾惜昭最终胜出,宴中最高兴之人,莫过于上官玉儿。 她看向顾惜昭,顾惜昭亦看向她,两人对视了一眼,脸上皆展露了幸福的笑容。 “胜负已定,本公主就选顾家三公子做驸马,请皇上信守承诺,下旨赐婚。”上官玉儿站起身来,扭头看向座上的崇帝。 此时,她容光焕发,随性,大方,眉宇间尽显英气,美得令人挪不开双眼。 宴中,众人各怀心思。 其中最不高兴之人,莫过于樊家大公子樊贞,及太子凌煜,尤其是樊贞。 樊贞想借助莫国的势力,巩固樊家在凉国的地位,却与驸马之位,失之交臂,此刻,他见顾惜昭春风得意,心中恼恨,气得咬牙切齿,握紧了双拳。 樊后,凌煜的脸色稍微好看一些。 顾相府中立,既不拥护太子,也不拥护慧王,顾惜昭娶莫国公主,对太子凌煜的影响不大。 崇帝脸上始终带着点笑意,眼眸深沉,从他脸上,读不出太多的情绪。 慧王凌晔表情温润,一派优雅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品酒,亦没有太多情绪波动。 娶莫国公主于他来说,只不过是锦上添花,就算娶不了莫国公主,对他的计划,也没有半点影响。 上官玉儿话落,崇帝威严的一挥袍袖。 “高九,笔墨伺候,朕要拟旨。” “是,皇上。”高九答应一声,就将明黄色的锦帛,笔墨一并端到了崇帝的面前。 不消片刻,崇帝便拟好了圣旨,加盖了玉玺,交给高九。 “宣旨。” “是,皇上。” 高九双手成捧,恭敬从崇帝手中接过圣旨。 展开第一卷圣旨,他眼神扭捏的瞄了顾惜昭一眼,尖声尖气道:“顾三公子,上前接旨吧。” “是。”顾惜昭点头,快速起身,走向宴席中央。 他撩了撩袍子,倾下身,跪在了崇帝座下不远处。 高九从他身上收回视线,看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顾相顾青云之第三子顾惜昭,文韬武略,俊逸脱俗,实乃凉国天之骄子,朕甚为欣赏,特此封子为北郡侯,赐府邸,赏银一万两,黄金五千两,锦缎五百匹,夜明珠十颗,赐婚于莫国明玉公主,择日完婚,钦此。” 听高九尖气的念完圣旨,顾惜昭勾起唇角,笑得春风如沫。 “顾惜昭接旨,吾皇万岁。” 他冲崇帝叩谢一番,伸出双手来,高九上前,将圣旨放在了他手上。 宴席上,卫长蕖不着痕迹的瞟了崇帝一眼,继而,嘴角浮现出似有若无的冷讽。 北郡侯?哼,封号倒是蛮动听的。 一个只有封号,没有封地的侯爷,虚衔而已,封了等于没封。 这老皇帝,一方面顾及着莫国的颜面,另一方面又防备着顾家,真是会精打细算。 等顾惜昭接旨退下,高九再拿眼扫向窦家席位的方向。 “娉婷郡主窦清婉上前接旨。” 窦清婉不明所以,神色微愣了一下,赶紧起身,莲步婷婷的走向宴中。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亲封之娉婷郡主窦清婉,温良恭俭,端庄贤淑,才貌双全,芳年十六,正好与慧王相配,故而,特将此女赐婚于慧王为正妃,择吉日完婚,钦此。” 高九念完圣旨,窦清婉尚还未反应过来。 她有些想不明白,为何皇上会将她赐婚给慧王。 “凌璟,看来皇帝老儿中意的接班人是慧王凌晔,而不是太子凌煜啊。” 卫长蕖挑着一双清明皓月般的眼眸,坐在席上看好戏,她压着嗓子,用两人方能听到的声音,与凌璟交头接耳。 “嗯。”凌璟淡然的点点头。 “虽然那老家伙一直想削窦家的兵权,却从未想过,要将整个窦氏家族连根拔起。” 凌璟所言,卫长蕖了然于心。 原本皇帝老儿是想利用窦清婉监视瑞亲王府,监视不成,如今,只好将她赐婚给慧王凌晔,以此来维系皇室与窦氏的关系。 高九见窦清婉半天不接旨,尖气的提醒道:“郡主,皇上赐婚,您还不赶紧接旨?” “婉儿……”窦威亦一脸急迫的看着她。 他知道,窦清婉想嫁之人,一直是瑞清王世子,若是…… 思及此,他有些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窦清婉听到高九提醒自己,眨了眨美目,这才道:“婉儿接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九见窦清婉叩谢完,走下台阶,将圣旨放在了她的手上。 窦清婉捧着圣旨回到坐席,窦威这才松了一口气。 崇帝将窦清婉赐婚给慧王,太子凌煜,樊后及樊家人心中皆沉了沉,暗暗不满,尤其是樊后跟凌煜,此时,二人眉宇处皆露出了隐隐郁色。 皇上将窦清婉赐婚给慧王,其间用意,不言而喻。 太子凌煜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心中闷闷,冷瞥了慧王一眼,持起桌上的烈酒,猛灌了一杯。 宫宴上,气氛越发诡异。 文武百官,虽不敢言,一个个却都在暗自揣测着圣意。 明眼人皆看得出,太子怕是失宠了。 宴近尾声,那些官员及家眷又向崇帝,樊后,懿德太后敬了一巡酒,继而,再向慧王,窦清婉,上官玉儿,顾惜昭道了喜,时至太阳落山,才宴终人散。 腊月初十,乃是崇帝寿辰。 帝王寿辰,属国宴,举国同庆。 凉国有规矩规定,帝王寿宴后,一月之内,举国上下不得大肆操办红白之事,以免冲撞天子之气。 然而,莫国与凉国联姻之事,亦不可推迟,故而,崇帝与莫国太子一番商议,命钦天监择良辰,将顾惜昭与上官玉儿的婚期定在了腊月初八。 腊月初八,恰是腊八节,双节双庆,宜婚嫁娶,实属良辰节日。 腊月初八,晃眼即至。 虽说婚期有些赶得紧,但是,顾府三公子财倾天下,富可敌国,就算时间紧迫,亦能在短短十几日内,打造一场盛世婚礼。 这日,天公亦作美,娇阳灿烂,云淡风轻。 顾相府三公子娶莫国明玉公主,尚京城家喻户晓,满城喜庆。 红如似火的地毯自相府大门前铺开,延绵向青石铺成的街道,一直铺到了驿馆门前,红毯两旁,隔三五步,就摆上一只缤纷的花篮。 绚红如火的地毯,映红了整座尚京城,几千只缤纷的花篮,染了满城芳香。 大清早,街道两旁就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一场盛世婚礼,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就连茶馆,妓院,酒楼都失了客人,不得不停止营业。 “哎哟,顾三公子真是阔绰啊,一场婚礼,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可不是么,顾三公子真是个好男人,人长得俊,又有钱,这样的男人,我就算是嫁给他做小妾,都愿意。” “柳姐姐,你想得美呢,那顾三公子娶的可是莫国公主,我听说啊,那莫国公主刁蛮,霸道,你们说,这样的母老虎,会允许顾三公子纳小妾么?” 一座雕梁画栋的小楼上,几名涂脂抹粉,穿红戴绿的娇艳女子正垂目,笑望着街上,依栏说笑,打趣。 在满街喧闹声之中,忽闻一阵铜锣,管乐声传来。 有人乍然惊呼,“大家快看,顾三公子来了。” “没错,是顾三公子。” 一声落,又一声起,瞬息之间,街道两旁哗然。 在众百姓的瞩目之下,只见顾家的迎亲队伍正踩着红毯,缓缓走来。 迎亲队伍很壮大,延绵了两三百米,看得到头,看不到尾,行一路,敲锣打鼓,丝竹管乐之声,不绝于耳。 高头白驹之上,顾惜昭一袭红衣似火,墨发在他肩上飞扬。 今日,他身着绚红喜袍,少了平素几分出尘之气,平添了几分俊朗的魅惑,两道眉峰轻扬,斜飞入鬓,桃花目璀璨若星,眉宇春风含笑,鼻梁高挺笔直,犹若鬼斧雕琢,薄唇轻抿成一条线,犹如玉雕,趁着红袍,染了喜色,面部轮廓更是飞扬绝世,俊美得难以匹敌。 相府到驿馆,距离不甚远。 大约两刻钟的时间,顾府的迎亲队便到了驿站门口。 顾惜昭踏镫下马,将白驹交给身旁的小厮看管。 随着一声噼里啪啦的鞭炮响,便听见礼官大声宣道。 “吉时已到,驸马爷请公主上轿……”礼官的声音拉了老长。 鞭炮声落,朦胧的烟雾中,只见,莫国太子上官璃霆亲自牵着新嫁娘从驿馆内走了出来。 少顷,两人就到了顾惜昭的面前。 上官璃霆看了顾惜昭一眼,将上官玉儿的纤纤小手放到他掌心之中。 “顾惜昭,本宫将玉儿交给你。” “本宫就一个亲妹妹,希望你好好待她,不要负了她,否则……” 否则什么,他并没有往下说,只是略带警告性的看了顾惜昭一眼。 顾惜昭收到上官璃霆略带警告的眼神,他自然知道,上官璃霆的意思。 心道:这个大舅子,还真是个不好应对的角色。 他将上官玉儿的小手握在掌中,勾起唇角,笑了笑,才对上官璃霆道:“请太子殿下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玉儿,只要有顾惜昭在一天,玉儿永远都是最美丽的公主,我会用我一生的时间,好好护她,爱她,不离不弃。” 一番话,说得十分真诚。 上官璃霆听得十分满意,收起了方才的严色。 “玉儿识人的眼光很好,本宫相信你所言,也希望,你记住今日所说过的话。” “至死不忘。”顾惜昭噙笑,惜字如金道。 “吉时已到,请公主上轿。”一旁,礼官的声音再次响起。 礼官的呼声落下,上官玉儿隔着一层大红盖头,侧身看向上官璃霆,“哥哥……”她叫的是哥哥,而不是太子皇兄。 犹记得,很小的时候,她一直唤他哥哥。 唤完一声哥哥,上官玉儿心中微涩,想说千言万语,可话到嘴边,却又一语难成,最后,变成了淡淡的呜咽。 凉国皇帝寿宴之后,皇兄就该回莫国了吧,她,好舍不得。 她私自离开莫国,亦许久没见父皇,母后了,很想念…… 一声哥哥传入上官璃霆的耳中,上官璃霆身子微微僵了僵,他再看着上官玉儿,眸色柔和了几分。 生在皇家,身为太子,注定是浅亲缘,寡情缘,终其一生,后宫三千佳丽,又能如何?到头来,不过是孤家寡人罢了,还能唤他一声哥哥的,也唯有身旁的小丫头了。 他情不自禁的伸手,隔着一层龙凤呈祥的红盖头,轻轻抚了抚上官玉儿的头,笑了笑,温声道:“玉儿,去吧,哥哥会看着你幸福,嗯。” “哥哥……”上官玉儿呜咽。 上官璃霆有些念念不舍的收回手,“上花轿吧,再哭,新娘妆可花了。” 铜锣,丝竹声起,礼官又一次催促。 顾惜昭见上官玉儿呜咽难止,干脆揽腰,将她抱了起来。 上官玉儿蒙着盖头,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待定住神,依然落入了一个幽幽青竹香的怀抱。 “你……你干什么?”她将脸埋在顾惜昭的怀中,小声轻轻的问道。 “为夫抱你上花轿。”顾惜昭低垂眸子,宠溺的看着怀中的美娇娘,温声轻语道。 吉时已到,他可不想自家亲亲小娘子和大舅子谈兄妹亲情,而,耽误了拜堂的时间。 继而,顾惜昭向上官璃霆略颔首,算是打了招呼,便抱着上官玉儿朝着八抬喜轿走去。 围观百姓见顾家三公子竟然亲自抱着新娘子上花轿,顿时议论纷纷,惊叹声四起。 有人说:“顾家三公子真是有情有义之人啊。” 又有人说:“顾家三公子与莫国公主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 在众所纷纭之中,顾惜昭将上官玉儿抱上了花轿。 “玉儿,安心嫁给我,你若是想回莫国,过些时日,我陪你回去便是,嗯。”放下轿帘之际,顾惜昭还不忘安抚一声。 “嗯。”上官玉儿心中吃蜜,点了点头。 铜锣,礼乐声起,宛若长蛇的迎亲队伍,迎着漫天花香,踏着满城红毯,浩浩荡荡的向着顾相府而去。 ——顾相府—— 虽是相府喜事,却亦是两国联姻,凉国朝野上下,自是不敢怠慢。 此时,顾相府内,早已是宾客满堂,就连太子凌煜,慧王凌晔都到了。 迎亲队伍已回。 相府门前,喧天的礼炮声,噼里啪啦响起。 顾惜昭踏镫下马,踢花轿,掀轿帘,用一条绚丽的红菱牵着上官玉儿下轿,两人入了相府大门,朝着喜堂而去。 喜堂之上,龙凤对烛,烫金囍字,尤为耀眼。 顾老丞相,顾相夫人笑容满面的端坐在高堂座上。 吉时到,礼官宣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掺入洞房。 礼毕,在众目睽睽之下,顾三公子便牵着上官玉儿去了洞房,将一众宾客全丢给了顾老丞相。 洞房内,红纱飘幔,红烛摇弋,如梦似幻。 “驸马爷,公主。”丫鬟行礼。 顾惜昭挥了挥喜袍,淡淡吩咐:“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是,驸马爷。”丫鬟应声退却。 上官玉儿坐在喜床上,低垂着眸子,入眼,正是顾惜昭那双镶了金丝边的黑云靴,云靴入目,看得她分外紧张。 自诩没心没肺,不娇柔,不造作,此时,却也觉得自己侨情得厉害,红盖头下,双颊如火慢灼细烤,令她紧张,心慌得快要喘不过气来,情不自禁间,双手放在膝盖上,纤纤十指,竟然抓紧了身上的喜袍。 “玉儿……” 顾惜昭眉眼含笑,轻唤了上官玉儿一声,然后迈步走向喜床。 脚步声细碎,声音温润悦耳,上官玉儿听得头晕晕,心慌慌,手下更是抓紧了自己的衣袍。 “嗯……”心慌,紧张之间,她轻轻“嗯”了一声。 声音似银铃悦耳,嫩如初生幼猫,娇嫩得泛起涟漪。 顾惜昭听得心尖儿一颤,被那一声“嗯”直接给酥到骨头里去了,他的一双桃花眸微微眯了眯,眸中泛出柔情,泛出渴望,瞧向床上的人儿。、 少顷,上官玉儿感觉床榻轻塌,身旁多了一个人。 紧接着,一缕烛光映入眼帘,她头上的红盖头被他揭开了,再映入眼帘的,便是他俊逸无双的容颜,以及同样一身红如似火的袍子。 “玉儿,我不是在做梦,对吗?告诉我。” 说话间,顾惜昭抓起上官玉儿的一只手,抚着她的柔嫩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上,感受着她掌心中的温热。 “不是……不是在做梦,我……我真的嫁给你了,昭。”上官玉儿回答得有些磕盼。 以往,她与他相处的方式,不是动嘴,就是动手,而,他待她的方式,不是瞪眼,就是磨牙,她却从未见他如此刻深情款款的模样,尤其是,他此时还穿着一身炫目的喜袍,俊美得令她心悸。 与顾惜昭痴目相望,上官玉儿只觉得,自己的脸快烧成柿子了,心,快跳出胸膛了,她咽了咽唾沫,垂下水眸,稍微避开顾惜昭的目光。 顾惜昭见她低头垂目,不看自己,自然不允许。 ------题外话------ 更新,更新…。 感觉我特么不会说题外话,哈哈 第二百四十五章 云歌,闹洞房 大手伸出,托起上官玉儿的下巴。 “玉儿,抬起头来,看着我。” 顾惜昭左手握住上官玉儿的柔肩,右手托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上官玉儿感觉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笼罩着自己,脸上温热一片,鼻间有幽幽竹香萦绕,她扬起一双水眸,正对上顾惜昭情深款款的桃花目。 扬着脸,她那饱满欲滴,殷红鲜艳的唇正落入顾惜昭的眼帘。 两瓣殷红的唇,鲜艳得像初开的玫瑰,尚含着水雾,美得令人挪不开视线。 顾惜昭呼吸微滞,看着上官玉儿的目光,渐渐变得炽热。 “玉儿,你真美。” 上官玉儿在他炽热的目光下,两边脸颊灼烧得更厉害,两团红晕像花一样旋开,却比花娇,比花更美。 洞房花烛夜,红罗帐暖,顾惜昭看着眼前如此美人,而且,这个美人还是自己一心一意喜欢的,哪里还能按耐得住。 修长温滑的手,滑过上官玉儿的下巴,捧起她绝美的脸颊。 含着幽幽竹香的薄唇,倾覆而下,落在上官玉儿的唇瓣之上。 伴着彼此的呼吸声,顾惜昭加深了吻。 上官玉儿双手勾住顾惜昭的脖子,两人深情相拥,此时,她已经被他亲吻得头脑晕晕,身子发软,整个人柔弱无骨的贴在他的胸膛之上。 两人未停…… 这一次的吻,不同于上次,顾惜昭缠她缠得很紧,有些霸道,还有些火辣,却又不失温情,逼迫她回应他,令她唇齿间,充满幽幽的青竹香。 足足持续了五六分钟…… 上官玉儿被亲得七荤八素,面若粉桃,这方面,她经验不多,险些只能出气,不能进气。 顾惜昭感觉她喘息有些困难,移了移唇,抬起头来。 清凉的空气灌入鼻中,上官玉儿赶紧吸了几口气。 她刚缓上一口气,就感到耳边传来一片湿热气息。 “唔……”一时没控制住,一声轻呼自唇齿间溢了出来。 这一声轻呼,无疑是刺激了顾惜昭。 他扬起一双好看的桃花目,看着羞如娇霞般的上官玉儿,此时,他的眸中,已经染了几分迷醉,浓浓的动情之色毫不掩藏的外露。 修长的手臂从上官玉儿的柔肩上滑下,揽上她纤细若柳的腰,将她放在了鸳鸯被上。 正准备倾身下去,一道娇脆银铃的声音响起。 上官玉儿眨了眨水眸,看着欲附身下来的顾惜昭,提醒道:“昭,我们还未喝合卺酒……” 顾惜昭动作僵住,含着浓情,温温一笑,道:“马上喝。” 他起身,走向桌前,快速倒了两杯酒,走回喜床,将其中一杯,递给了上官玉儿。 喝完合卺酒。 顾惜昭重新搂上上官玉儿,深情款款的看着她,“玉儿,我们继续。” 上官玉儿愣了…… “你不去招呼客人?” 此刻,天还亮着呢,这家伙,是不是太猴急了。 顾惜昭俯下头,在她羞红的脸颊上小酌了一口,“不必管,外面那些事情,老头子自会处理。” 上官玉儿…… “哪有新郎官将……” 她尚在说话,顾惜昭见她叽叽喳喳,干脆递上自己的嘴巴,封死她的唇,将她尚未唠叨完的话,尽数堵在口中。 青竹屏风后…… 不太厚道的某女,扯了扯,不太厚道的某男。 某女压低嗓子,小声道:“喂,凌璟,我看,咱们还是出去吧。” 再看下去……再看下去,真就参观人家洞房了。 今日,若是他们俩真这么干了,估计,顾大公子,玉儿小妞会扛把菜刀追杀他们俩到天涯海角吧。 “嗯。”某男面不改色,淡定的点了点头。 点完头,还不忘风轻云淡的补充一句,“是没什么好看的。” “若是蕖儿想看,不如,咱们自己回去实际演练。” 卫长蕖…… 两人讨论一番,决定出声。 其实,他们并不是想看床上那两人玩亲亲,玩抱抱,至于现在所见的,纯属意外,他们原意是偷溜进洞房,想着,待会儿搞点恶作剧啥的,比如将新娘给藏了……仅此而已,却不曾想,顾大公子竟然这般急不可耐,将玉儿小妞送进洞房,就不出去了…… 正当顾大公子温香软玉在怀的时候,一道大煞风景的声音响起。 “嗯,咳咳……” 某不良女,不良男携手,大摇大摆从青竹屏风后走出来。 喜床上,热情相拥的二人听到咳嗽声,身子同时僵住,上官玉儿自然听得出卫长蕖的声音,顿时之间,她羞得咬了咬下唇,扯住顾惜昭的袍子,将脸埋进他的胸膛。 “蕖儿,你……你真是太坏了。” 上官玉儿羞得不敢抬头,却不忘,娇嗔的骂卫长蕖一句。 顾惜昭左手扶住上官玉儿,右手一挥,快速扯过床上的鸳鸯被,将她笼得严严实实的,包成了一只蚕茧。 做完一切,他才转过头来,看着房中的两个罪魁祸首。 只见,某不良女正捂嘴巧笑,巴掌大的小脸上,不见半分愧疚之意,某不良男,更是面如春风,一派淡定。 洞房花烛被人打搅了,顾大公子不淡定了。 他狠狠的磨了磨牙,桃花眸中的浓情渐渐退去,此刻,他瞪眼瞧着面前的两个损友,眸中有的,除了不满,还是不满。 他顾惜昭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这辈子,竟然交了这样的朋友…… 想着,又狠狠的磨了磨牙,他好想暴走啊。 卫长蕖听见顾惜昭磨牙,咧唇,笑了笑,很难得的露出些许歉意。 “咳咳……”再虚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恭喜顾大公子,恭喜玉儿,祝二位婚姻美满,早生贵子,呵呵……你们继续,我们不打搅你们了,继续,继续……” 鸳鸯被下,上官玉儿听到卫长蕖的话,又羞又恼,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如此令人羞涩的事情,竟然让那丫头片子看了去,这一次,她真是囧大了。 “蕖儿,你真是太坏,太不地道了。” 略带鼻音的话从喜被下传来,卫长蕖朝喜床上看了一眼,见上官玉儿只露了一个头顶在外面。 想起方才香艳的一幕,她一时没忍住,无良的笑了笑,道:“玉儿,这都是意外,我对天发誓,我们只是想闹洞房来着,不曾想,顾大公子竟然如此猴急……” 被搅了洞房花烛,顾大公子原本就不满,此刻,再听卫长蕖这样说,他火冒三丈,难以熄灭。 “卫长蕖……” 一声吼,咬牙切齿,歇斯里地,连名带姓,怒火滔天。 若不是,今日是他的大喜之日,不宜杀生,他非得扑过去一把掐住那丫的脖子,再一把拧断算了。 刁钻的丫头,黑心肝的男人,搅了他的洞房花烛不说,还指责他猴急。 卫长蕖见顾惜昭咬牙切齿,歇斯里地,知道自己惹毛他了,赶紧闪身,离他远一些,再拽了拽凌璟的衣袖,道:“凌璟,咱们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欲求不满的男人,发起火来,那是很可怕的…… “嗯。”凌璟点点头,见卫长蕖一副怕兮兮的样子,伸出揽住她的腰,将她拉到自己怀中,好好的保护起来。 转身前,不忘赠顾惜昭一句。 “*苦短,三公子继续。” 轻飘飘落下一句话,便揽着卫长蕖就要出洞房。 洞房中,红烛摇弋,顾惜昭看着离去的二人,险些气得内伤。 交友不慎啊,交友不慎…… 待凌璟,卫长蕖离开之后,顾惜昭不放心,将房间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番,好在,再没发现什么阿猫,阿狗,或者是偷窥者。 放下心来,栓好门,重新走到喜床前,他长袖一拂,将裹在上官玉儿身上的鸳鸯喜被揭开,“玉儿,这下没人打搅了,咱们继续刚才的事情。” 上官玉儿露出头来,羞涩的看着顾惜昭欺身朝自己压来。 她赶紧伸手推了推他,与他保持一些距离,紧张道:“你……你还是去招待客人吧,现在天色还早呢。” 有了刚才的事情,无论顾惜昭如何卖弄风姿,如何大献殷勤,上官玉儿就是不让他亲,不让他抱。 顾惜昭引诱未遂,只好叹了一口气,从床上爬起来,理了理身上的袍子,准备出门去招待客人。 出门之前,又咬牙切齿的将卫长蕖,凌璟骂了八百遍。 好不容易将客人送走,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 顾大公子健步如飞进了云竹苑,连下人见了他行礼,他都懒得答应一声,就急匆匆的直奔洞房。 乐青守在洞房十步开外,见自家公子爷脚步扫风,大步流星走来,不由得暗暗抽了抽嘴角。 心道:公子爷,您这是得有多饥渴啊…… 顾惜昭越过乐青,脚步微微停了一下,看了他一眼,吩咐道:“今夜,不准任何人靠近新房。” “是,公子爷。”乐青抽着嘴角应道。 乐青是顾相府一等一的侍卫,身手一等一的好,有乐青把门,顾惜昭十分放心,勾起唇角,满意的笑了笑,走上前,开门进了新房。 新房内。 上官玉儿正襟危坐在床头,听见开门声,她抬起头来。 顾惜昭径直走到她的面前,伸手牵起她,温言道:“饿了吧,先吃些东西。”说话间,牵着上官玉儿的手到了桌前。 方才,他已经吩咐丫鬟将饭菜都送进了屋。 扶着上官玉儿坐下,亲自给她盛饭,布菜,“玉儿,这个雪鸽汤很营养,多吃一点儿。” “这个血燕窝能养颜,多吃一点。” 上官玉儿被顾大公子伺候得妥妥帖帖,红烛摇弋之下,她很快便吃饱,放下了碗筷。 顾惜昭见她放下筷子,眸光深了。 两道炽热的视线落在上官玉儿的脸上,“玉儿,可吃饱了?”他温温笑着,伸手搂过上官玉儿的小蛮腰,将她抱在自己的面前。 上官玉儿没多想,点点头,“嗯,吃饱了。” 修长温玉般的手,在她的小蛮腰上抚摸了几下,所过之处,一片炽热。 上官玉儿呼吸微滞,一时没忍住,身子战栗了一下。 顾惜昭感觉到她的反应,勾起唇角,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突然,倾过俊脸,靠近上官玉儿,温热的薄唇擦过她光滑的脸颊,在她的耳际停留。 “吃饱了,去运动运动。” 上官玉儿…… 不等上官玉儿做声,他已经移过唇,紧贴无隙的堵上了她的唇,将她的呼吸尽数吞进口中,然后起身,抱着她向里侧的喜床走去。 一个接一个的吻,铺天盖地落在上官玉儿的身上。 上官玉儿整个人似被融化,柔软无骨,只能任由身上的人摆弄,她逃无可逃,无处可逃,更不想逃。 正当两人衣衫凌乱之际,窗前响起一道扑翅声,有好大一只鸟飞过…… 一只鸟而已,床上二人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难舍难分,并未在意,继续做他们该做的事情。 洞房外。 云歌儿趁乐青不注意,扑着翅膀,落在了窗前。 它双爪如勾,死死抓着雕花窗棂不放,转动着一双圆溜溜的鸟眼,隔着一层半透明的窗纸,再用尖尖的嘴巴啄了啄,啄出一个小洞,歪着鸟头,使劲往里面瞧。 瞧了片晌,突然闪动翅膀,大喇喇道。 “公子爷洞房……” “公主洞房……” “公子爷和公主洞房…。” 这不算完,某鸟扑扇着翅膀,继续现场报道。 “公子爷扑倒公主。” “公子爷亲公主,公子爷抱公主,公子爷衣服开了,好羞,好羞……” 云歌儿是那种极珍稀的鹦鹉鸟,灵气十足,学舌十足十的像,几句话从它那尖尖的鸟嘴中说出来,清清楚楚,跟人说的没两样。 声音很大,直接吵到了房中之人。 “顾惜昭……”被云歌儿现场报道了,上官玉儿羞得双颊涨红,咬牙切齿的瞪着身上的人。 洞房外间,肯定有丫鬟值守,云歌嚷得如此大声,估计整个云竹苑的人都听到了,天呐,她明天还有脸出门吗。 顾惜昭原本在享受温香软玉,此刻,被一只鸟搅了兴致,全身燥热得慌,又见上官玉儿瞪着自己,似要发飙了,顿时之间,沉了沉脸,猛扭过头,两道寒光扫向窗户。 “乐青,明早上,本公子想吃鹦鹉汤。” 乐青听到顾惜昭如狼嚎叫的声音,十一月的天,吓得他额前渗出几滴冷汗。 欲求不满的男人,果然是恐怖啊…… 害怕自家公子爷发飙,他赶紧飞奔到床前,欲将云歌儿拿下。 该死的臭鸟,竟然敢偷窥公子爷和公主洞房,最主要的是,还连累了他。 云歌见乐青朝自己飞扑过来,赶紧扑着翅膀飞起来,扑得太急,落了几匹漂亮的羽毛。 “公子爷不要吃鹦鹉汤,公子爷不要吃鹦鹉汤……” 扑着,嚷着,某只臭鸟就飞远了,若不是它长了一对翅膀,今晚一定会被乐青拿下,明日,相府的餐桌上,一定会多一道闷炖鹦鹉汤。 新房内。 上官玉儿拢了拢被子,将自己衣衫凌乱的身子包裹住,瞪了顾惜昭几眼,趁他不备,一脚将他提下了身,自己再转过身,背对着他。 感觉怀中一空,顾惜昭心里空闹闹的,心里又郁闷,又气恼。 此刻,他真想仰天长叹呐。 他顾惜昭怎么就如此苦逼,命苦,他只是想好好的洞房而已,就这么难吗? 该死的黑心肝,该死的臭丫头,该死的臭鸟…。 见上官玉儿背对着自己,顾惜昭磨了磨牙,暗暗将那三个坏他事的家伙,咒骂了几遍,方才消下一些怒火。 缓了缓之后。 他厚着脸皮,揭开上官玉儿身上的鸳鸯被,自己也钻了进去,手臂一捞,从后面将她抱入怀。 此时,二人皆已衣衫凌乱,这样紧紧相拥,毫无缝隙,彼此身上的热度传给对方,二人皆轻轻战栗了一下。 顾惜昭缩了缩手臂,将上官玉儿抱得更紧一些,几乎是要将她掐进自己的血肉。 “玉儿…”他在她耳边温温吐气。 上官玉儿不理他,闭上眼睛装睡。 谁让这家伙不将云歌儿关好,那只臭鸟嘴巴大,搞了现场直播,害得她囧大了,此刻,整个云竹苑的人都听见了,要她明日如何见人。 顾惜昭丝毫不气馁,继续诱哄,“玉儿,娘子,是为夫不好,你若是不高兴,明日,为夫亲自给你炖人参鹦鹉汤,好吗?” 上官玉儿不应声。 顾惜昭继续哄道:“若是人参鹦鹉汤你不喜欢,那咱们改炖冬笋的。” 云竹林。 云歌一口气飞出云竹苑,此时,它正缩着脖子,蜷着身子,躲在一棵云竹树上,方才,它生生的打了个寒战。 云歌不明白,它可是鸟啊,全身羽毛,如何会冷,如何会打寒战。 可怜的云哥不知,它家主人此刻为了讨好媳妇儿,正盘算着,明日将它宰了炖汤喝…。 洞房中。 顾惜昭绞尽脑汁的哄上官玉儿,做低伏小,当孙子,无所不用极其…… “玉儿,亲亲我的小娘子,公主殿下,别生气了,好不好,都是为夫的错,是为夫考虑不周。” “明日,谁若是敢乱嚼舌根,为夫拔了她的舌头,好不好。” 上官玉儿见顾惜昭表现得不错,失声笑了出来。 顾惜昭听到上官玉儿的失笑声,眸光一闪,心中大喜,他的良辰美景,他的洞房花烛,有戏了…… “玉儿,我爱你。” 说罢,炽热的吻,落在上官玉儿的耳根处,薄唇含着幽幽青竹香,逡巡着前进,在她敏感,娇嫩的肌肤上扇风点火。 吻绵绵,气息绵绵。 烛光摇弋,红罗帐暖,鸳鸯被中,缱绻缠绵。 ------题外话------ 大家还记得云歌不,就是顾公子养的那只鹦鹉鸟。 云歌要倒大霉了,哈哈哈、 求过了吧,真不知道怎样改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寿宴,遇刺 转眼,腊月初十已至。 腊月初十,崇帝大寿,凉国君臣同庆,尚京城格外热闹,各国皆派了使节前来恭贺崇帝大寿,就连蛮夷之邦,亦有使者前来,除了孤叶城。 孤叶城是近年才崛起的一座城池,虽说只是一座小小的城池,但是自成一国,实力不凡,不受制于任何国家。 据说,孤叶城城主神秘莫测,神龙见首不见尾,财倾天下,见过之人,少之又少。 寿宴设在晚上,于万寿宫举行。 今夜,万寿宫,灯火通明,丝竹管乐之音,绕梁不断,一派热闹。 “卫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宫宴尚未开始,卫长蕖孑然立在花园中,吹吹冷风,慧王凌晔摇着一把扇子向她走来,微笑着打招呼。 卫长蕖闻声侧头,视线落在凌晔的身上。 只见他依旧着了一身玄色锦袍,灯光映照下,暗勾金边云纹,流光溢彩,墨发飞扬,五官俊逸挺立,脸上带着微笑,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但是,卫长蕖心里清楚,这个人,不是外面看上去那么温雅,那么简单。 “见过慧王殿下。”卫长蕖亦微笑,虚虚福了福身子。 这是自春江楼一别之后,她第一次正面面对慧王凌晔。 凌晔见卫长蕖客气,而疏离,心,沉了沉,眸中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之色。 他收起扇子,仍就笑道:“卫姑娘替本王解过围,对本王有恩,以后见了本王,不必如此客气。” 卫长蕖笑着点头,淡淡提醒,“慧王殿下,寿宴快开始了。”说完,不等慧王凌晔有所应答,自己先行迈步,准备离开花园。 眼前之人,太过深沉,她,只想好好的过日子,不想多招惹他。 通明的灯光下,凌晔微眯着眼,看着卫长蕖远去的背影,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 哼!这个女人确实与众不同,难怪瑞亲王世子会喜欢。 此次寿宴,分设男宾,女宾席。 卫长蕖进了万寿宫,径直朝自己的位置走去。 好在,她的身份是瑞亲王府已定的世子妃,故而,也算有身份之人,席位紧靠着北郡侯夫人上官玉儿,两人坐在一起,倒也不觉无聊。 凌璟,顾惜昭,上官璃霆自是去了男宾区。 金碧辉煌的宫殿中,宾客云云,突然,一道高亢,尖细的声音破空传入殿中。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三呼之后,在宫娥,太监的簇拥之下,崇帝,樊后,懿德太后缓缓走入殿中。 崇帝年仅四十,正值一个帝王的壮年时期,今夜,他着一袭明黄色的龙袍,脚踩金边云靴,腰缠锦绣勾纹镶宝石蟒带,拇指上戴着一枚绯绿刻纹色的玉扳指,容光焕发,精神十足。 他亲自搀扶着懿德太后坐定。 待崇帝,懿德太后,樊后坐落之后,群臣,及其家眷才方敢重新入座。 寿宴开始。 宫乐奏响,舞姬进殿献舞,趁着歌舞升平,太子凌煜,慧王凌晔,各国使节,及群臣百官纷纷向龙座上的崇帝祝寿。 一番歌舞之后,太子凌煜笑着起身,率先端着寿礼走入殿中。 “儿臣祝父皇龙体安康,寿与天齐。”他呈上寿礼,向崇帝恭贺道。 崇帝神色未变,看了太子凌煜一眼,只淡淡道:“太子有心了。” 高九赶紧走下台阶,接过太子的寿礼。 “皇上,太子为您准备的寿礼是一对赤金龟。”高九回到崇帝身边,恭敬禀道。 “嗯。” 崇帝看了一眼锦盒中赤色金贵,然后,淡淡的点头,从他脸上,看不出喜欢,亦看不出不喜欢。 凌煜回到坐席上,扬了扬眉,他见崇帝表情淡淡,心中有些失望。 崇帝如此淡然的反应,樊后心中亦是不悦,不悦归不悦,她脸上却未表现出分毫,看向崇帝,温婉的笑了笑,道:“皇上,金龟寓意长寿,这对赤金龟乃是煜儿寻了许久,才寻到的。” “是吗?”崇帝瞥了樊后一眼。 “如此,煜儿真是有心了。”语气依旧淡淡。 樊后十分了解崇帝阴沉的脾性,听他语气依旧淡淡,便不敢再多言。 紧接着,便是慧王凌晔上殿祝寿。 他理了理膝前的袍子,温润儒雅的起身,手持一只长方形的镶宝石锦盒,缓步走入殿中,“儿臣祝父皇龙体康健,福寿永享。” “这是儿臣给父皇准备的寿礼,千年雪灵芝。” 千年雪灵芝? 听到此物,宴中众人哗然,皆在席上小声议论,一个两个皆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女宾席上,上官玉儿看向卫长蕖,好奇的小声问道:“蕖儿,那千年雪灵芝很名贵吗?作何,这些人都露出这样的表情?”她说完,向四周扫了几眼。 卫长蕖百无聊赖的转着一只茶盏,解释道:“千年灵芝产自孤叶城,普通的千年灵芝只有药用价值,但是,百年,千年的雪灵芝,就很名贵了,据说,一棵五百年的雪灵芝,可以增寿十年,更别说,慧王的寿礼是一棵千年雪灵芝了,这种东西,少之又少,万金难求。” 上官玉儿了然。 她水眸一转,看向龙座上的崇帝,正见崇帝那双幽深的眸中,有隐隐的笑容浮出。 收回视线,小声对卫长蕖道:“这位慧王,着实是比太子精明。” 卫长蕖轻抿一口温茶,勾起唇角,不可否认。 高九听说锦盒中装的是千年雪灵芝,赶紧再次走下台阶,从凌晔手中接过东西。 懿德太后脸上露出笑容,吉祥和蔼的看着凌晔,然后对崇帝道:“皇上,这千年雪灵芝何其难得,晔儿能以此作为寿礼,恐怕花了不少心思吧。” 崇帝并没有附和懿德太后的话,但是却笑着点头,算是赞同她所说的话。 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崇帝中意的储君,不是太子凌煜,而是慧王凌晔。 寿宴之上,群臣皆在观察崇帝的态度,暗自揣摩他的心意。 樊后,太子凌煜,及樊家人见崇帝倾意于慧王凌晔,心中十分不快,尤其是太子凌煜,他瞥了慧王一眼,眸中露出明显的恨意。 明黄色的蟒袍之下,他握了握拳,心有不甘。 千年雪灵芝宝贵,他的赤金龟同样珍稀,凭什么,千年雪灵芝能讨那老不死的欢心,而他的赤金龟却不能? 凌煜越想越气,越想越恨得咬牙切齿。 一个贱妃所出的贱种,也想同他争夺皇位,凭什么? 宴会继续,觥筹交错。 太子,慧王向崇帝祝寿之后,紧接着,便是各国使者,文武百官,诰命夫人向崇帝贺寿。 宴过稍许,娉婷郡主,已定的慧王妃窦清婉从席间连连娉婷的起身,再衣袂飘然的行道大殿中央。 她柳腰轻福,向座上的崇帝,樊后,懿德太后行礼。 “婉儿恭祝皇上仙福同享,寿比南山,祝太后祖姑母凤体安康,福寿延绵,祝皇后娘娘凤仪永存,康福永健。” 她一番体面话说完,崇帝尚未开口,懿德先乐开了怀。 “皇上,婉丫头真是会说话呢。” “婉儿鄙陋,太后祖姑母,您太过奖了。”窦清婉扬起一双杏花美目,看了懿德太后一眼,娇脆银铃般道。 俨然一副大家闺秀,谦虚,懂礼的作态。 女宾席上,上官玉儿翻了翻白眼,露出一副作呕样。 她看了窦清婉一眼,十分不削,轻轻嘀咕,“这女人,不做作,难道会死吗?” 卫长蕖听到上官玉儿嘀咕,见她翻白眼的样儿,有些滑稽,还有些俏皮,忍不住勾起唇角,笑了笑。 她看也不看窦清婉,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只要窦清婉不来招惹她,那女人要如何恶心,如何做作,都不干她的屁事。 除了上官玉儿外,女宾席上,许多闺秀都暗暗对着窦清婉翻白眼,露出不削之色,尤其是那些身份没窦清婉高贵,却又羡慕,嫉妒她的人。 窦清婉察言观色,见崇帝此刻圣心正悦,便斟酌着开口。 “太后祖姑母,婉儿新编了一支翩鸿舞,想献此舞,为皇上祝寿,不知可否?” “哦,婉儿新编的翩鸿舞?”懿德太后眉宇见露出欣赏之色。 “婉儿起舞,翩若惊鸿,这翩鸿舞,哀家倒真想瞧瞧。” 懿德太后说完,崇帝接过她的话,淡淡道:“既然母后想看,准了。” “婉儿叩谢皇上。”窦清婉高兴得翘起嘴角,福身献礼。 少顷,缥缈若烟的琴声响起。 窦清婉换了烟云翡翠舞裙,腰系金带银罗,在十二名舞姬的簇拥之下,像一尾艳蝶,翩然舞入殿中。 进了大殿,十二名舞姬将她绕在中央,围着她翩翩起舞。 她翘足立于中央,腰细如柳,肌肤胜雪,霓裳飘飘,如莲娉婷,随着一声琴音伴响,她足尖儿一提,拔起一个优美的舞姿。 烟云翡翠轻纱滑下玉臂,随着优美的舞姿轻扬。 女宾席上,上官玉儿懒懒的靠在椅子上,歪头看向身旁的卫长蕖,与她交头接耳,兴兴而谈:“没想到,这猪头郡主跳舞尚可。” “的确。”卫长蕖点头附和,“尚京城第一才女,确实不是浪得虚名。” 卫长蕖心里清楚,上次宫宴斗琴,她之所以能赢窦清婉,一则,是因为窦清婉被她气疯了,失去了正常的理智,二则,是她故意用“十面埋伏”诡异的琴声搅乱了窦清婉的心绪,是以,她才赢得如此轻松。 窦清婉本就生得纤腰玲珑,眉眼如画,闭月羞花,此刻,穿上烟云翡翠舞裳翩然起舞,自是美得更加不可芳物。 宴中年轻男子,几乎都盯着她纤细玲珑的身段看,看她在殿中,如彩蝶翻飞,翩然起舞,只是忌于她是已定的慧王妃,才不敢露出倾慕之色。 慧王凌晔右手持杯,斜睨着窦清婉,嘴角处,有一抹似有若无的幅度,似笑非笑,静静欣赏。 座上,崇帝亦是表情如常,樊后面沉如水,只有懿德太后面露喜色,眉宇间欣赏之色尤为明显。 约近一刻钟,窦清婉如流云般收拢玉足,优雅如莲般结束翩鸿之舞。 啪啪…。 舞毕,大殿之中,响起几声清脆的掌声。 众人循声而望,见鼓掌之人,正是龙座上的崇帝。 “哈哈哈…。”崇帝抖动嘴角的胡渣子,看着窦清婉,爽朗的大笑了几声,“脚步生莲,翩若惊鸿,翩鸿之舞,嗯,这名字取得不错,婉丫头,不愧是我凉国的第一才女。” 崇帝内敛,素来极少夸赞人,更别提,当众如此褒赞一个女子。 窦清婉喜宴,迈着莲步走到殿前。 “婉儿叩谢皇上褒奖。” 懿德太后见她娇额修眉,如莲般高洁,美得动人心魄,越看越觉得,此女堪当为慧王妃,更堪当未来的一国之母,越看越觉得满意,笑容满面道:“婉丫头,皇上褒奖你,那是应该的,你的翩鸿舞,不仅让皇上龙颜大悦,还令哀家饱了眼福呢。” “太后祖姑母,这都是婉儿应该做的,婉儿不求褒奖。”窦清婉娇脆银铃道。 “这女人,真够矫情。”席下,上官玉儿不知翻了多少次白眼了。 卫长蕖勾唇轻笑,没理会她。 这丫头,生于民风豁达的莫国,又深受莫国皇帝,皇后的宠爱,怕是很少见到像窦清婉这样矫情的女人。 懿德太后满意的看了窦清婉几眼,转而,将视线挪到崇帝的身上。 “皇上,你能龙心大悦,婉丫头功不可没,哀家可要替她向你讨些封赏。” 崇帝看向懿德看后,没有反对。 默了默,道:“母后说得是。” 樊后,太子凌煜,樊家众人听说崇帝要封赏窦清婉,心中更是不满,尤其是樊后,凌煜,母子二人已经恼恨得咬紧了牙关。 窦清婉乃是已定的慧王妃,皇上如此看重此女,无疑是在向朝臣暗示,他中意的储君乃是慧王,而不是太子。 樊后气得心急,抢在崇帝封赏前开了口。 她道:“皇上,您已赐封婉丫头为娉婷郡主,若再封赏,恐怕不妥……” 崇帝冷瞥了樊后一眼,他自然知道,樊后在忧些什么。 冷冷道:“皇后多虑了。” 一句话落下,转眸看向窦清婉,道:“窦家有女,温良恭俭让,才情双绝,一曲翩鸿舞,胜得朕心,故而,朕赐封此女为一品安国郡主。” “高九,拟旨。” “是,陛下。”高九连忙应声。 一品安国郡主啊?这封号可比娉婷郡主高多了,一品安国郡主,不仅能享受皇家月供,还有皇上赐的封地,啧啧……这样的身份,不比皇室的公主差分毫。 崇帝话落,四座哗然,自然是有人喜,有人忧。 太子凌煜,樊后,樊家众人,及支持太子的朝臣,心情皆跌落至底谷。 最高兴之人,莫过于窦威,及窦家众人。 待窦清婉谢恩退下大殿之后,席上,太子侧妃,殷妃缓缓站起身来。 殷侧妃生得美目盼兮,巧笑倩兮,肤若凝脂,腰如扶柳,一步一生莲,一步一生香。 “儿臣恭祝父皇寿与天齐,祝太后德福金安,祝母后凤体康健。”她行至殿前,向座上的崇帝,懿德太后,樊后行礼。 崇帝虚虚抬手,示意她站起身。 樊家与窦家素来不对盘,如今,崇帝将窦清婉配给了慧王凌晔,是以,懿德太后的心亦倾向了慧王一方,此刻,见美若天仙的殷侧妃走上殿,心中有些不喜,自然而然,也没什么好脸色给她看。 尤其是,这位殷侧妃不但生得美艳无双,更是天生带异香,这样的女子,在她心中,被定为祸国红颜,国之妖孽。 樊后看了殷侧妃一眼,眉眼间倒是露出了一丝隐隐的笑意。 殷侧妃看似柔柔弱弱,在帝皇,帝后的注视之下,却依旧一派镇定,面色如初。 卫长蕖左右托腮,右手端着茶盏,看了殷侧妃一眼,勾起唇角,牵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哼!这位太子府的殷侧妃果断不是什么简单的女子。 第一次,在霓商坊见到时,她已经觉察了。 龙椅上,崇帝眯了眯眼,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殷侧妃。 半晌,却并未看出什么端倪。 殷侧妃巧笑着看向懿德太后,温声细语道:“太后娘娘,潇潇为了给父皇祝寿,亦编排了一支舞曲。” “太子侧妃也编排了舞蹈?真是难能可贵啊。”懿德太后很快掩藏了脸上的不悦之色,眉眼含笑,一派慈祥的看着殷侧妃。 说完,转而对着崇帝道:“皇上,既然太子侧妃有此孝心,便让她献舞吧。” 婉儿乃是尚京城第一才女,才情舞蹈自然是顶级的,她就不相信,区区一个侧妃还能盖过窦家嫡女的风华。 崇帝未反对,点了点头。 殷侧妃叩谢一番,退下殿去换舞衣。 不消片刻,她便换好了舞衣,重新进了大殿。 此时,大殿正中央,矗立着一面大鼓,殷侧妃走进来,只见她着了一袭裤装舞衣,渐变色的彩纱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娇躯,勾勒出她柔美的曲线,纤腰细柳,不及盈盈一握,灯笼裤包裹着修长的美腿,她赤裸着双脚,脖颈,脚环,手腕处皆戴着玉铃铛,肌肤胜雪,纤细玉臂上,缠绕着几条七彩纱菱,晚风从门口徐来,拂起纱菱,美轮美奂,犹如九天玄女。 她玉臂一挥,其中一条纱菱飞出,绕在殿中琼柱之上,紧接着,她揽住纱菱,足尖轻点,飞跃而起,继而,轻如浮叶落在鼓面之上,咚…… 站稳,拔起起舞姿势,随着她玉足落在鼓面上,不断发出咚咚……的声响,纤腰扭转,玉臂挥动,手腕间,脚环间,脖颈间的玉铃铛叮咛作响,随着她翩然起舞,清悦的玉铃声,配着足点锣鼓声,两种声音夹杂一处,不觉难听,反而自成一种别致的音乐。 宴中,众人看得瞪大双眼,几十上百双眼睛落在锣鼓上,完全移不开眼睛。 有人暗暗议论:“太子侧妃,真乃人间绝色啊。” “是啊,是啊,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此舞,更是妙哉,妙哉!” 盈盈碎碎的议论声传入窦清婉的耳中,窦清婉在袖下握了握拳,气得脸色阴郁。 她恨瞪着鼓上起舞的纤细身影,恨极了,殷侧妃抢她的风头。 男宾席上,慧王凌晔淡握酒盏,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眼中有幽光乍闪而过。 哼,该是时候了。 一舞未毕,突然,太子凌煜端起一杯酒,摇摇晃晃,神情迷糊的走到殿中。 “父……皇,儿……臣敬您一杯,祝……您寿与天齐,嗝!”他面色酡红,打了一个酒嗝,一副酒醉的模样。 崇帝见他摇摇晃晃,连站都站不稳,心中更是不悦,眉头蹙起老高。 樊后亦以为太子凌煜是喝醉酒了,心中有些失望,如此重要的场合,太子竟然嗜酒,真是不成器。 “煜儿。”凌煜继续摇晃。 “青鸾,扶太子殿下下去偏殿休息。”樊后无法,只好吩咐自己的贴身宫婢。 青鸾尚未走下台阶,凌煜将手中酒杯端得更高,道:“母后,我没醉,没醉……” 锣鼓之上。 殷侧妃在继续起舞,起舞间,她眼角余光扫向御座前,瞧见太子凌煜摇摇晃晃的站在御座下,离崇帝只有几步台阶的距离。 伴着舞步,她猛然晃了晃手中的玉铃铛,叮咛叮咛……随着她晃动,一串悦耳的玉铃声响起来。 宴席上,文武百官只当太子醉酒,并未太在意,继续欣赏舞蹈。 这玉铃声有问题。 男宾席,凌璟眯了眯眼,凝着眉头,眉宇间露出警觉。 若是他猜得没错,那个女人手腕上戴的,应该是摄魂铃。 他直觉,今晚寿宴定然会出事,果不其然。 玉铃声,声声入了太子凌煜的耳朵,突然,他猛然睁大双眼,眸中乍闪出一抹凶光,顷刻间,醉意全无,脚步扫风如流,身形快速移动,仅眨眼的功夫,就跃上了龙椅前的几步台阶,靠到崇帝身前。 “畜生,你想做什么?”崇帝见势不对,想躲。 “煜儿……”樊后,懿德太后同时惊呼。 崇帝身后是龙椅,身前是玉桌,根本躲闪不及,凌煜自袖中滑出一柄匕首,动作快若闪电,对准他的左胸,一刺而下。 “煜儿,不可……”樊后,懿德太后见状,再同时惊呼,尤其是懿德太后,几乎要晕厥过去。 可惜,谁的话,也未能阻止凌煜下刀的动作。 精巧的匕首,深深插入了崇帝的左胸,殷红,温热的血溅出,喷洒了凌煜一手,一身。 崇帝两眼一闭,当场昏死在龙椅之上。 樊后,懿德太后纷纷吓傻。 高九贴身伺候崇帝,最先反应过来,惊呼道:“禁卫军何在,太子殿下谋反。” 一声惊呼落下,慧王凌晔踏脚上桌案,纵身一跃,直接落在了崇帝身边。 “来人,太子弑君,谋反,给本王拿下。” 不消片刻,便有几千禁卫军包围了皇宫,几十名带刀侍卫鱼贯进入万寿宫,将整座万寿宫给封死。 顷刻之间,太子凌煜,樊后,及樊家众人成了困笼之鸟。 慧王凌晔探了崇帝脉搏,见他还尚有一口气息,便命太监将他抬下去抢救。 窦威龙腾虎步走至殿前,振臂高呼:“太子殿下弑君,谋反,狼子野心,天理难容。” “太子殿下弑君,谋反,天理难容。”窦威高呼完,那些支持慧王,与窦家同气连枝的官员也随即附和。 万寿宫中,声声震耳。 樊后,樊贞,及樊家众人皆面色惨白。 崇帝遇刺,生死未卜,此时,懿德太后已经吓昏死过去了。 玉铃声停,太子凌煜在震耳欲聋的高呼声中清醒过来。 他瞪大双眼,惊恐无比的看着自己的染血的双手,染血的袍子,以及地上那把染血的匕首,一脸难以置信。 “他,竟然杀了父皇。” ------题外话------ 老皇帝玩完了,太子玩完了,哦也… 感谢:宁可七秒忘情 送了1朵鲜花 欧阳铃雪6花花 第二百四十七章 寿宴大乱,樊家覆灭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他是恨那老不死的,恨那老不死的下旨招回一个贱妃所出的贱种,还对那贱种委以重任,完全无视他这个正牌太子,但是,恨归恨,他却从未想过要弑君,杀父,刚才,他头脑昏了一下,接着便毫无意识了,究竟做了什么,他自己都不清楚。 慧王凌晔站在殿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太子凌煜。 见带禁卫军封死了万寿宫,他一挥宽大的袍袖,王者霸气外泄,冷声呵道:“来人,太子殿下弑君,存有谋逆之心,尔等还不赶紧将其拿下。” “是,慧王殿下。” 十几名禁卫军齐齐应声,顷刻,涌入大殿之中,将太子凌煜团团围了起来。 凌煜见自己大势已去,突然,仰头狂笑了几声,再面目狰狞的怒瞪着慧王凌晔,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凌迟上一万刀,削他骨,抽他筋。 “呵呵呵……慧王,你好狠毒的心啊!” 凌煜狂笑完,转过身子,一记冷眼扫向殿中众人。 “呵…。呵呵,弑君,杀父!真正弑君,杀父的奸佞贼子,乃是他,是他,慧王凌晔。”说罢,他伸手控诉的指着慧王凌晔的鼻子,双眼瞪大如铜铃,额间青筋冒出,咬牙切齿,神情接近癫狂之态。 凌晔被他指着鼻子,依旧面色如初,将心思掩藏得极深。 懿德太后被几名宫女搀扶至偏殿休息,樊后脸色煞白如纸,整个人瘫软无力,歪靠在凤椅之上。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打得她措手不及。 “煜儿……”看见凌煜接近癫狂,她胸口处揪起一阵痛楚,撕心裂肺。 无论如何,她都不相信,太子会如此毫无城府,在寿宴之上,当作各国使节,文武百官的面,刺杀皇上。 慧王,一定是慧王使的诡计。 樊后心里清楚得很,一旦太子下狱,整个樊氏家族也会被连根拔起,包括她这个皇后。 “一举铲除太子,拔出樊氏,慧王啊慧王,你真是好手段啊!”樊后靠在凤椅上,怒愤的看着凌晔,冷讽道。 樊后的话在耳边响起,凌晔侧目,淡扫了她一眼,风轻云淡道:“皇后娘娘,本王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太子弑君,与本王有何干系?” 整座皇宫被禁卫军包围,万寿宫被封死,今夜,连一只苍蝇都别飞不出去。 原本好好的寿宴,被搅成一锅沸腾的粥。 不知何时,凌璟,顾惜昭已经到了卫长蕖,上官玉儿的身边。 凌璟长臂一展,直接将卫长蕖整个人裹进了怀中,顾惜昭亦揽了上官玉儿入怀。 今夜,这皇宫注定不太平,万事务必得小心谨慎。 “凌璟,你的猜测没错。”卫长蕖靠在凌璟的怀中,浅吸着他身上淡淡的冷梅香,压低嗓子,小声议道。 “刚才那玉铃声有问题,殷侧妃,果真是慧王的人。” “嗯。”凌璟点点头,低垂着眸子,宠溺的看着怀中的人儿。 “凌家,谁做皇帝,都与我无关。” “今夜,很不太平,谨慎一些,待会儿,咱们静观其变,尽量不要多管闲事。” “好,都听你的。”卫长蕖柔声道。 不管是太子凌煜继位,还是慧王凌晔继位,都与她没有半点干系,只要那些人不来招惹她,她是不会闲得蛋疼,主动去找麻烦的。 各国使节见崇帝被太子凌煜刺伤,生死未卜,亦是躲在一旁静观其变,上官璃霆仍就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他扬了扬眸子,视线绕过一堆禁卫军,看了上官玉儿一眼,见顾惜昭将她保护得很好,便收回视线,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根本不打算插手于凉国内乱。 十几名禁卫军围向太子凌煜,欲将他擒下。 “站住,都别过来,本宫是太子,谁敢对本宫无礼。”凌煜暴呵。 凌煜毕竟是太子,虽然资质不及慧王,手段不及慧王,但是那与生俱来的王者霸气,尚有。 一声暴呵,吓得十几禁卫军不敢轻易上前。 “太子弑君,乃叛逆之贼,尔等磨蹭什么?还不将其速速拿下。”窦威见禁卫军犹豫不前,甩袖高呼,伸手指着凌煜。 凌煜循声看向窦威,眸中含恨。 “好你个窦威老匹夫,竟然敢骂本宫是叛逆之贼。” 饶是以往,骠骑大将军窦威尚会忌惮凌煜三分,此时此刻,凌煜已是强弩之末,困兽之斗,弑君杀父,天理不容,他根本就未再将凌煜放在眼里。 太子倒台,慧王登基,他乃皇后之父,便是国丈,身份何其尊崇。 想及此,窦威袍袖一挥,从一名禁卫军手中接过长刀,亲自持刀冲向太子凌煜。 “太子谋反,其心可诛,尔等还不随本将军将其拿下。” 骠骑大将军威名赫赫,振臂一呼,绝对鼓舞士气。 “是,大将军。” 有窦威带头,十几名禁卫军像打了鸡血似的,拔刀冲向凌煜。 凌煜见窦威及禁卫军冲过来,心有不甘,突然,他垂下眸子,脚尖一踢,地上带血的匕首飞了起来,落入他手中。 他稳持刀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慧王凌晔。 “慧王,本宫杀了你。” 这一切都是慧王陷害他的,他不甘心,就算是死,他也要拉上这个人陪葬。 刹那间,殿中静谧无声,众人瞧着那把染血的匕首刺向慧王,皆睁大了瞳孔…… 慧王见染血的匕首朝自己刺来,淡定的勾了勾唇,嘴角牵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幅度,暗暗冷讽。 哼!强弩之末,困兽之斗,有何惧? 匕首尚未近他身,他侧身一躲,随即,广袖一挥,将玉案上的一只酒壶抛出。 酒壶夹带劲风飞出,径直砸中太子凌煜右手腕处的太渊穴,将他手中的匕首打掉,“砰”一声脆响,匕首掉在地上。 “保护慧王殿下……” 窦威见慧王无恙,顿时松了一口气。 几名禁卫军上前,持刀将慧王凌晔保护起来。 凌煜一刺未能成功,想再次接近凌晔,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此时,窦威及其他几名禁卫军已冲上来,几个眨眼的功夫,便与太子凌煜打在了一起。 窦威身经百战,武功自是不弱,加之,有禁卫军从旁协助,片刻功夫就拿下了凌煜。 凌煜被两名禁卫军一左一右押着,强行将他押跪在凌晔的面前。 凌晔居高临下,垂眸望着他。 默了默,吩咐道:“皇上昏迷未醒,暂且将太子押入天牢。” “是,慧王殿下。”禁卫军领命,将凌煜从地上拽起来,就要押着他去天牢。 凌煜不甘心,奋力挣扎。 “凌晔,你利用本宫,弑君杀父,你不得好死,本宫诅咒你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哈哈哈……”他怒骂着,再次狂笑出声,“贱妃所生的下贱货,果真是狼子野心,狼子野心呐!” “父皇,你真是瞎了双眼啊,如此狼子野心之人,你竟然没能看出……” 凌晔听得眉头蹙起,挑目望着凌煜,瞬息之间,脸色阴沉下来。 慧王凌晔乃崇帝宠姬静嫔所出。 众人皆知,静嫔出生平凡,乃是崇帝出游时,自宫外带回的一介民女。 慧王凌晔最计较的,便是别人论及他的身份,方才,太子凌煜一番怒骂,无疑是犯了他的忌讳。 他眸光阴沉,顷刻间,眼神染了杀气,冷冷的看了凌煜两眼,继而,冲着禁卫军挥了挥袍袖。 禁卫军看见凌晔挥袖,赶紧拽着凌煜,飞快的出了万寿宫。 太子被打入天牢。 凌晔自大殿门口收回视线,转而看向樊后。 樊后见凌晔朝自己看过来,靠在凤椅上,冷冷的笑了笑。 太子已经被打入了天牢,她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此时,也没什么好怕了。 “静嫔那贱女人,果真生养了一个好儿子,呵呵……”樊后咬牙冷嘲。 可恨,可恨她当初没有在弄死静嫔那贱女人的时候,一起弄死这贱种,是以,才酿成了今日的苦果。 凌晔听樊后提及自己的生母,沉了沉眉,心中升起一股刻骨的恨意,蟒袖之下,他握了握拳。 就是眼前这个女人,害死了自己的生母,该死,罪该万死! “窦大将军。”冷呼一声,看向窦威。 “慧王殿下有何吩咐?”窦威马首是瞻。 凌晔冷眼一扫,淡淡道:“请窦大将军保护好各国使节,不允许出任何僻陋。” “是,请慧王殿下放心。”窦威恭敬应道。 凌晔吩咐完窦威,转而看向殿外候旨的禁卫军。 “来人。” 冷声落下,又有几十名禁卫军涌入殿中。 凌晔看了那一群禁卫军一眼,吩咐道:“太子弑君谋反,尔等速速包围太子府,不可放过任何一个反贼。” “是,惠王殿下。”禁卫军领命,飞快冲出大殿。 一夜之间,太子府,樊府,皇后寝宫皆被禁卫军围困。 那些禁卫军个个精干,做事雷厉风行。 一个时辰后…… “禀慧王殿下,属下在太子府找到了这个。” 万寿宫中,禁卫军副将跪于殿前,双手举着一只乌木镶金木匣子。 慧王凌晔递了眼神,马上,便有太监上前,从那禁卫军副将的手中接过木匣子,然后走上台阶,将木匣呈给他看。 凌晔从太监手中接过木匣,伸手打开来看。 “龙袍……”木匣子被打开的瞬间,他瞳孔微微缩了缩,露出一脸诧异之色。 木匣中装的,正是一件崭新的龙袍,五爪金龙,天子才可穿。 无论在哪一个国家,太子私藏龙袍,那绝对是谋逆的大罪。 “太子行刺皇上,私藏龙袍,谋逆之心可见,明日,交由三司会审。” 凌晔话落,大殿之中,无人敢做声。 无论太子是真存有狼之野心,还是被人操纵、诬陷,此时此刻,大局皆已落定。 皇上生死未卜,慧王手中握有一支彪悍的禁卫军,更有窦家的支持,现今,有谁敢与之抗衡,凉国江山已尽在他的囊中。 大殿之上。 卫长蕖靠在凌璟的怀中,勾起唇角,似有若无的笑了笑。 太子私藏龙袍?典型的栽赃嫁祸,有木有? 就算太子凌煜再蠢,也不会蠢到,在自己的府邸私藏龙袍。 慧王此人,果真不似外表那么简单,好在,她与他交接不多,这种心思深沉,手段阴狠之人,她还是避而远之得好。 樊后靠在凤椅上,她抬着头,正好看到了木匣中的龙袍。 突然,她扑身向凌晔,扯住他身上的玄色蟒袍,歇斯里地的嚷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太子不可能在府中私藏龙袍。” “慧王,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栽赃给太子的……” 她尚未歇斯里地完,便有两名禁卫军上前,左右架住她的胳膊,将她从慧王凌晔的身旁拖拽开。 “大胆狗奴才,本宫是皇后……” 樊后怒急,咬牙切齿的大吼,可惜,此时此刻,所有禁卫军皆只听命令于慧王凌晔,根本就不鸟她。 少顷,又有先前派出的禁卫军回来复命。 “禀慧王殿下,这是属下在皇后娘娘寝宫发现的。” “禀慧王殿下,这是属下在樊府搜出来的。” 太监接过东西,恭敬递到凌晔的手上。 凌晔低垂着眸子,看着手上的两件东西,一只黑色小匣子,一个牛皮信封。 他先将信封打开,取出里面的信笺,徐徐展开信笺来看,越往后看,脸色就越发下沉,看完信上的内容之后,再将那只小匣子打开,当看清里面的东西时候,他脸色瞬间大变,双手一滑,啪嗒一声,木匣子掉在地上,滚下台阶,摔成了两瓣。 木匣摔碎,匣中之物,完全暴露在了众人眼前。 “巫蛊小人。”寂静无声的大殿之中,不知是谁,轻轻嘀咕了一声。 几十上百双眼睛齐刷刷落在那巫蛊小人之上。 那巫蛊小人恰好摔成后背朝天的姿势,将后背之上的文字暴露在众人眼前。 殿中人人皆惊诧,气氛十分诡异。 因为,那扎满银针的巫蛊小人背后,所写所书,正是崇帝的名讳及生辰八字。 樊后被两名禁卫军押着,亦看清了地上的东西。 她瞪大双眼,猛摇头,“没有,没有,本宫没有诅咒皇上,这巫蛊小人不是本宫的,不是本宫的……” 巫蛊之术被视为邪术,皇室,尤其禁止后妃使用巫蛊之术,更何况是诅咒帝王,滥用巫蛊之术诅咒帝王者,其罪当诛。 “来人,樊家勾结太子,意图谋反,全府上下,无论男女老少皆打入天牢,等候大理寺调查。” “皇后滥用巫蛊之术,祸乱宫廷,暂时囚居于坤和宫。” 稍过片晌,慧王凌晔的话音再度响起。 他吩咐完,便有禁卫军冲进万寿宫拿人。 崇帝寿宴,刚好樊家嫡系一脉几乎都到齐了,樊家家主,樊家大夫人,樊贞皆在。 见一群禁卫军冲进大殿,樊家家主,樊贞的脸色皆十分难看,阴沉得几乎快要滴出墨来,樊家女眷,一个个的,更是吓得脸色煞白如雪。 没想到,今日寿宴,竟然会是樊家的覆灭之劫。 樊贞看着禁卫军冲过来,恼恨得在袖下握了握拳。 太子的个性,他再清楚不过,城府不够深,手段亦不够毒辣,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在寿宴上刺杀皇上,其中必然有猫腻,还有,太子府暗藏龙袍,樊家藏有太子谋反的证据,皇后的坤和宫发现了巫蛊小人,若是他猜得没错,这些全都是慧王栽赃嫁祸的手笔。 思及此,樊贞眯了眯眼,眸光微闪,似想到了什么。 今夜,太子的行为视乎有些不同寻常啊…… 堂堂一国太子,不可能当作文武百官,各国使节的面酗酒,将自己喝得烂醉如泥。 樊贞一颗心沉了沉,难道,先前,太子并非酗酒,而是被人给操控了。 摄魂之术?一定是摄魂之术。 先前那玉铃声有些蹊跷,难道,莫非殷妃乃是慧王的人?樊贞细细回想殷侧妃入太子府的时间,再联系慧王回京的时间,顿时心中大骇,目光一扫,视线在大殿之中游离一圈,哪里还有殷侧妃纤细的身影。 殷侧妃,果然是慧王的人。 太子,皇后,他及樊家所有人都太大意了。 禁卫军冲上来,千钧一发之际,樊贞腿风一扫,身子跃起,一脚踢在一名禁卫军的小腹上,趁那禁卫军痛得在抽搐,他猛挥出一拳,顺势从那禁卫军手中夺过刀,然后身子迅速滑向另一个方向,一把揪住一名异服男子,再将手中寒气森森的刀架在男子的脖颈上。 扫眼看向围上来的禁卫军,厉声呵道:“别过来,再过来,我便杀了他。” 不得不说,樊贞很聪明。 他抓的人质,正是蛮夷之帮的使节,他国使节若是在凉国出事,必然会引起两国战争,慧王想擒他,得仔细掂量掂量后果。 樊贞携着人质,一声呵斥,果然,那些禁卫军便不敢在轻举妄动,皆纷纷的看向慧王凌晔。 凌晔微眯着眼,两道寒光射出,径直落在樊贞的身上。 樊贞见凌晔冷盯着自己,丝毫不敢松懈,握刀的手稍稍用力,在那使节脖颈上划破一道口子。 那使节感到脖子上一阵辣痛,僵着身子,不敢乱动。 “放我离开,否则,我杀了他。”樊贞冷沉道。 凌晔沉了沉眉,眼中有幽光在闪。 “慧王,别考验我的耐心,今日,我若死,必然拉上他垫背。”说话间,樊贞握到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太子寿宴弑君乃事实,皇后倒台,樊家被牵连,这是他唯一活命的机会,他必须把握好。 “放他走。”凌晔沉默了片刻,沉声吩咐。 禁卫军让开道,樊贞携着使节,一眼扫过樊家众人,此时此刻,他自身难保,也顾不上樊家众人了。 ------题外话------ 星今天,也就是9号回老家了。 买了无线网卡,第一次用,有些不太会啊…。 传文的时候,还得琢磨琢磨…。 据说,网速很慢 第二百四十八章 崇帝,驾崩 “樊贞,修要伤害使节,否则,本王定饶不了你。” 凌晔望着樊贞,双眸冰冷,眼中寒光闪烁。 皇位,离他仅有一步之遥,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坏了他的计划。 樊贞挟持着使节,一步一步,小心谨慎的通过禁卫军,挪步往万寿宫外走。 “慧王,今日,我若能顺利离开,自然不会伤他分毫,否则,修要怪我手中的长刀不长眼。” 禁卫军戒备森严的看着樊贞,没有凌晔的吩咐,不敢乱动分毫。 双方僵持了片刻,樊贞携着那使节,终于出了万寿宫。 二人走远,慧王凌晔一挥袖,窦威带人追了出去。 整座皇宫灯火通明,宫墙之上,几百名弓箭手蓄势待发。 窦威扬起右手,打了一个手势。 几百名弓箭手见到窦威所打的手势,同时的架起羽箭,箭头齐刷刷对准樊贞。 撘弓拉箭之声不绝于耳,樊贞仰头,往宫墙看去,心中顿时大骇。 现下,整座皇宫都被禁卫军包围了,强行闯出去,只会被弓箭手射成刺猬头。 “窦威老匹夫,吩咐下去,不准放箭,再给本公子备匹快马,否则,本公子现在就了结他。” 说罢,樊贞将手中寒刀一横,刀锋下沉三分,狰狞的看着窦威。 “樊贞,你别乱来,你若能放开使节,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窦威拧了拧眉,有些犹豫不决。 樊贞此人,心机深沉,今次,若是放其离开,来日,必成心腹大患。 “放屁,赶紧给本公子备马。” 樊贞见窦威不动,再次怒呵,刀下再加重了几分力道,那使节感到脖子灼疼异常,一股热血顺着刀口往下留下。 此时的樊贞,双目赤红,额间青筋交错,面貌狰狞如魔鬼,已然是一副疯狂之态。 鲜血已经染红了领口。 那使节只觉头脑眩晕,脚下虚浮,视乎自己的血就快要流干了。 他冷冷的望向窦威,沉声道:“骠骑大将军,你是想害死本使节吗?” 就在这时候,慧王凌晔在几名禁卫军的保护之下,大步流星走出万寿宫。 他看向樊贞,眯了眯寒眸,冷声吩咐,“给他备马。” “是,慧王殿下。”禁卫军领命,不消片刻,便将一匹快马交到了樊贞的手上。 樊贞从禁卫军手中接过马缰,反手一点,直接将那名使节点晕,然后将他丢上马背,自己再翻身跃上去,打马快速冲出皇宫。 马蹄声渐远,樊贞及使节的身影消失在宫墙尽头处。 “慧王殿下……”窦威从宫墙尽头收回视线,一脸急切的看向凌晔。 “殿下,此等乱臣贼子,千万放不得啊。” 放,他从未想过要放过樊贞。 就算樊贞出了皇宫,也逃不出尚京城。 凌晔阴郁着眉头,在袖下握了握拳头,看向窦威,嘴角噙着一抹嗜血的冷笑,默了默,沉声吩咐,“窦大将军,封锁城门,务必抓住樊贞,救出人质。” “是,殿下。” 窦威冲凌晔抱拳领命,然后带上几百名禁卫军前去追捕樊贞。 夜黑风高,尚京城局势动荡不安,全城封锁、戒严,禁卫军过街穿巷,挨家挨户的搜查…… —— 翌日。 承乾宫弥漫在浓浓的草药味之中。 太医院院士,战战兢兢跪在外殿,上首,慧王凌晔华服端坐,他垂着一双冷眸,两道视线落在太医院院士的身上。 在慧王凌晔的注视之下,太医院院士只觉得全身发寒。 殿中静默无声,落大的宫殿之中,只有慧王凌晔,崇帝的贴身太监高九,及那太医院的院士。 “皇上的伤势如何?”过了片刻,慧王凌晔冷声问向太医院院士。 冷声入耳,太医院院士听得额前浸出几滴冷汗。 他略微抬头瞄了慧王凌晔一眼,一时之间,有些摸不准凌晔的心思,揣摩一番,斟酌开口,“禀慧王殿下,太子那一剑,恰好避过了要害,皇上虽伤得重,却并无性命之忧。” 听了太医院院士的话,凌晔沉了沉眉。 他盯着太医院院士,瞬息之间,眼神犀利了几分,黑眸中染了冰寒的杀意。 “若说,本王想要太子那一剑正中要害呢?” 太医院院士愣住,猛然抬起头来,神色诧异的看向慧王凌晔。 他在皇宫摸爬打滚多年,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自然明白,慧王之意所指…… 慧王这是要谋害皇上,再嫁祸给太子啊。 “何院士,该如何做?本王相信,你应该懂。”凌晔见太医院院士半天不语,瞟了他一眼,冰冷的话音再次响起。 “慧王殿下,这……” 太医院院士扬起袖子,往额头上揩了一把冷汗,一张老脸纠结出了褶子,不敢应承。 弑君,这可是灭九族的滔天大罪,他如何能答应。 凌晔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 随手一丢,将一本小册子砸在了太医院院士的面前。 冷声道:“何院士,你滥用职权,盗用御医属的药材,以次充好,贪污御医属的钱财,你说,本王将这些事情禀告给皇上,皇上会如何处置你?” 听凌晔说完,太医院院士伸出手,哆嗦着捡起面前的小册子,翻开几页来看。 当他看清册子中的内容时,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如纸。 他盗取御医属的名贵药材,以及以次充好,贪污御医属的公款,每一件事情,都被记在了小册子上,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这些事情,若是被皇上知道,定然是抄家,杀头的大罪。 想罢,一滴冷汗自额头滚落,滴在手中的小册子之上。 凌晔见太医院院士吓得全身哆嗦,冷汗滚滚,勾起唇角,冷冷的笑了笑,道:“何院士,该如何做,还需要本王教你吗?” 太医院院士瘫软跪在地上。 身上的官袍被冷汗打湿过半,愣了片刻,才对凌晔道:“臣…。知道该如何做,不需要慧王殿下再费心。” “如此,甚好。” 慧王凌晔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从太医院院士身上收回视线。 半个时辰之后…… 崇帝寝宫。 太监、宫女均被遣散,金雕玉砌的龙床前,大太监高九手托一只药碗,慧王凌晔,太医院院士立于一旁。 寝殿中,正燃着一炉龙涎香,袅袅淡淡的青烟自香炉顶端升起,寝殿中,草药味浓烈,完全掩盖住了龙涎香的气息。 明黄色的锦被下,崇帝面色苍白,吊着一口气,整个人十分虚弱。 “皇上,该服药了,老奴搀扶您起来吧。” 高九将手中的药丸搁在龙床前的雕花木几上,倾下身子,准备伸手去搀扶崇帝。 “咳咳……”崇帝闻到苦涩的药味,高蹙眉头,猛烈的咳嗽了几声。 “高九,将药端走,朕……朕不吃这药,咳咳……” 咳嗽直接牵动伤口,崇帝只觉得左胸处,撕心裂肺的痛,痛得他拧紧了眉头,两撇泼墨般的浓眉险些打成结,额间冷汗直冒。 高九伸手去搀扶,被崇帝推开。 此时此刻,虽然崇帝身受重伤,但他毕竟是帝王,纵使是身受重伤,帝王的威严尚在。 “父皇,这药,您一定得喝,这可是儿臣特意让太医院为您熬制的。”说话间,凌晔走上前,他弯下腰,从那雕花木几上端起药碗,准备亲自喂崇帝服药。 崇帝强忍伤口剧痛,抬眸,看向凌晔。 “慧王,你……咳咳”想说的话尚未说出口,喉间涌上一阵腥甜,又猛烈的咳嗽了一阵。 凌晔端着药碗,垂眸看着崇帝,阴冷的笑着。 他眸眼都未转一下,便吩咐大太监高九,及太医院院士,“你们二人先下去,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准放任何人进来。” “是,慧王殿下。” 高九,太医院院士应声,快速退出了崇帝寝宫。 待二人退下之后,慧王凌晔端着药碗,干脆倾下身坐在了龙床之上,他持着药匙,舀起碗中的药汁就递到崇帝的嘴边。 “父皇,儿臣亲自侍疾,喂您服药,您应该感到高兴。” “慧王,你究竟想干什么?” 崇帝盯着眼前这个儿子,他尽心保护,尽心疼爱了十几年的儿子,此时此刻,只觉得好陌生,眼前之人,根本不再是从前那个温润的慧王,而更像是一个可怕的魔鬼。 “你在太子府安插了人?是你利用太子来刺杀朕,你想让朕死?” 崇帝回想寿宴之上,太子凌煜不寻常的行为,接连问了凌晔两个问题。 太子城府不够深,处事手段不够狠辣,绝对不可能干出弑君,杀父的事情,唯一的可能,便是太子被人利用。 “呵呵……父皇真英明,猜得一点儿也没错。”凌晔阴笑道。 “太子侧妃是本王的人,太子被摄魂术控制,所以,才敢公然在寿宴上弑君,本王想要皇位,想要凉国的江山,不得不借太子之手……杀了你。” “咳咳,你个……混账东西。”崇帝抽搐着,猛烈的咳嗽,险些气吐了血。 眼前这狼子野心的人,竟是他尽心保护了十几年的儿子,可笑,真是可笑至极…… “混账东西,朕可是你父皇,弑君,杀父,你不怕遭天谴吗?咳咳……” “哼,天谴!若是本王怕天谴,就不会如此做。”凌晔冷笑着,对崇帝沉声道。 “父皇,儿臣再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你可要听好了。” 崇帝咳得脸色涨红,睁大双眼,不甘心的看着凌晔。 凌晔勾起唇角,脸上露出一抹极诡异的笑容。 “父皇,其实,我……不……是……您的……儿子。”他唇形张得很明显,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给崇帝听。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落入崇帝耳中,崇帝犹被惊雷劈,睁着深邃的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之人。 “混账,你……说什么,咳咳……” “想知道啊?既然您想知道,本王便告诉您。” “其实,本王是母妃与她的贴身侍卫所生,那名贴身侍卫是母妃青梅竹马的恋人,当年,如若不是您强行将母妃带进宫,母妃便不会被那恶毒的女人害死,所以,本王恨你。” “因为本王并非真正的龙种,这件事情,您早晚有一天会发现,所以,本王不得不先下手为强,借太子之手,杀了你。” 凌晔话落,崇帝气得脸色由红变紫,锦被之下,他胸口上下不断起伏,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静嫔,你这个贱人……” 他咬牙切齿的怒骂出声,气得面貌狰狞,脸上一条接着一条的青筋冒出,双手拽紧了床被,恨不得将床被撕裂。 枉他凌崇身为一国之君,倒头来,竟然被后宫里的一个贱女人戴了一辈子的绿帽子,更可恨的是,他还将那贱女人所生的贱种,当成储君培养,耻辱,真是莫大的耻辱啊。 崇帝只觉得铺天盖地的耻辱向自己压来,心中恼怒异常,奈何,却不能杀了眼前那个贱种,以解心头只恨,只能咬牙,不甘心的闭上了双眼。 凌晔可没打算放过崇帝。 他端着药碗,往崇帝嘴边凑了凑,冷声提醒道:“父皇,您该喝药了,否则,药凉了,药效就不好了。” 崇帝幽幽睁开双眼,不甘,痛恨的看着凌晔。 看着他手中的药碗,道:“贱种,你不配叫朕父皇,这药,朕是不会喝的。” 这贱种早对他起了杀心,可想而知,那碗中的药,必定是毒药。 “不喝,这可由不得你。” 凌晔沉下眉,直接舀起一勺乌黑的药汁,递到崇帝的嘴边,欲给他强行灌下。 他一边灌药,一边冷笑道:“父皇,您就如此害怕儿臣在碗里下毒吗?您放心,碗中的不是毒药,而是儿臣千辛万苦替您寻的补药,千年雪灵芝。” 崇帝听说碗中之药乃是千年雪灵芝,更是咬紧了牙关,不肯将药汁吞下去。 千年雪灵芝,的确是好东西,若是平常时候服用,定能增寿十年,只是,他此时此刻,身受重伤,命悬一线,最忌讳的便是大补,更何况是千年雪灵芝了,他此刻残破的身体哪能受得住,若是服下,定会暴毙而亡。 凌晔见崇帝紧咬着牙关,也不恼,他十分好耐心的,继续灌药。 一边继续灌,一边含笑,温着嗓子道:“父皇,儿臣送您千年雪灵芝,您不是很高兴吗,既然高兴,便赶紧服下。”语调温润得十分诡异,带着嗜血的味道。 一句话说完,他手中的银勺一撬,直接撬开了崇帝的唇齿,将一整勺千年雪灵芝汤灌入了崇帝的口中。 崇帝来不及吐出,又被他随手一点,咕咚一声,药汁滑下了崇帝的咽喉。 “咳咳…。”崇帝呛咳了几声,强撑着一口气,歪过头,大声冲外殿喊:“高九……” “来人,护驾,护驾……” 趁着崇帝有气无力的大呼,凌晔有给他灌下几勺药汁。 “父皇,您就别白费力气了。” “这碗千年雪灵芝,乃是高九亲自从御医属端来的,他还说,父皇伤势过重,这雪灵芝很适合父皇服用。” “你,畜生,噗……” 崇帝再也忍不住,一口气血上涌,张嘴就狂吐了一口鲜红的血。 他瘫软在龙床上,死死的盯着慧王凌晔。 “畜生,贱种,你真是好手段啊。” 他万万没想到,就连跟了他三十年的太监高九也会出卖他。 “若比手段,儿臣恐怕不及父皇。”凌晔见崇帝吐血,眉头都未蹙一下。 “十年前,父皇为了皇位,敢弑兄,血洗瑞亲王府,儿臣与父皇相比,真是自愧不如啊,父皇,您说是也不是?” 不知不觉间,整碗千年雪灵芝已经强行灌完。 噗…… 凌晔刚悠悠说完,崇帝又喷出一口鲜红的血,鲜红的血渍直接染红了床上的锦被,触目惊心。 紧接着,不消片刻,他的眼睛,鼻孔,耳朵皆溢出了血渍。 千年雪灵芝的药效太强,此刻,崇帝七窍流血,已然是暴毙之状。 在他弥留之际,慧王凌晔将手中的药碗放在雕花木几之上,再自袖间取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道:“父皇,您可以安心的去了,凉国的江山,社稷,您不必再担心,至于传位的圣旨嘛,高九已经拟好了,再盖上国玺就行了。” “您眼中的畜生,贱种,不日,便是凉国的君王。哈哈哈……” 凌晔手握传位圣旨,站在龙床前,看着尚在弥留的崇帝,冷冷的狂笑出声。 “畜生……就算……朕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噗…… 崇帝拼命续住一口气,极为不甘心的瞪着凌晔,他咬着牙,磕磕绊绊的说完一句话,又喷出一口血。 “哼。”凌晔勾唇,冷讽的笑了笑,“本王等着你做鬼后,再来找本王算账。” “噗……” “你……” 崇帝又喷了一口鲜血,刚吐出一个“你”字,想说的话,尚还卡在喉中,便一口气未提上来,头一歪,断气魂离。 凉国,崇帝十年,年仅四十岁的崇帝驾崩,被太子凌煜于寿宴刺杀于万寿宫,帝身亡,慧王凌晔继新帝之位。 太子凌煜弑君杀父,其罪当诛,但,新帝厚德,施行仁政,故而废其太子之位,将其终身囚于天牢,先帝皇后,及樊氏家族,帮助太子凌煜密谋造反,罪不可赦,但,新帝念及樊氏家族对朝廷有功,故而,将先帝皇后打入冷宫,留其性命,于冷宫反省,樊世家族,削除其爵位,男子发配三千里充军,女子充为军妓。 ------题外话------ 星儿在老家,用的无线网,网络很慢,留言神马的,星儿可能回得不及时,请大家见谅。 第二百四十九章 太子,樊后之死 公元历,651年。 慧王凌晔继位,称佳晔帝。 先帝下葬,钦天监择吉日,新君登基大典定于腊月十五举行。 各国使节参加完先帝葬礼,皆留在凉国,继观新君登基大典。 腊月十五,新君登基。 当日,佳晔帝,先入宗庙祭祖,后登神坛,祭天。 皇家仪仗队成长蛇一字排开,浩浩荡荡,绕城一周,号角,礼炮声喧天,围观百姓堵拥在街道两侧,观新帝风采,整座尚京城热闹非凡。 喧天的号角,礼炮声,几乎淹没了整座尚京城,而,唯独遗落了北城一角。 此时,皇城北角,停靠着一辆豪华的大马车。 马车内,端坐着一位锦衣华服的老太太,马车外,几名美貌侍婢小心谨慎的随车伺候。 随着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几十名带刀侍卫奔向马车。 “参见太皇太后。” 那一群带刀侍卫行至马车前,齐刷刷跪在了地上,恭敬行礼。 “起身吧。”不多时,自车厢内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曾经的懿德太后,如今的懿德太皇太后。 懿德太皇太后紧闭双目,微靠在车厢内,短短时日,她已两鬓苍白,面色亦苍老了不少。 侍卫头听到懿德太皇太后出声,再道:“禀太皇太后,属下等是奉了皇上之命,前来护送您去玉泉行宫。” “皇上考虑得真周道啊。”懿德太皇太后缓缓睁开双眼,眼中尽显疲惫之态,“难道,皇上还担心我这老婆子,在半道儿上出事不成?” 侍卫头听后,不敢做声。 “哎!”懿德太皇太后听着喧天的号角声,嘘嘘哀叹,“既然来了,便护送哀家走吧。” 如今,窦家有女嫁入皇室为后,再不需要她这个老太婆了,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 “是,太皇太后。”侍卫头恭敬应声。 在侍卫,侍女的簇拥之下,马车缓缓驶出北城门,车轴转动,咯吱咯吱压过青石路面,显得有些孤寂…… 登基大典之后,佳晔帝才吩咐骠骑大将军窦威送各国使节归国。 窦威带领一支禁卫军,一直将上官璃霆等各国使节护送出十里,这才折返尚京。 ……烟波亭…… “蕖儿,我还会去十里村找你的,有好东西,记得给我留一份。” 烟波亭中,上官玉儿拉着卫长蕖的手,巧笑嫣然道。 离开莫国许久,此番,她与顾惜昭商议,随上官璃霆一同前往莫国,而,卫长蕖,凌璟则是准备回止水镇。 卫长蕖见上官玉儿露出一脸馋样儿,心里有些好笑,道:“知道了,公主殿下。” 心道:这丫头贵为莫国公主,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没吃过,却怎的就惦记上了她那点土特产了呢。 一旁,三位俊逸非凡的大男人,正在亭中悠闲的品茶、休息。 顾三公子晃着他那把骚包的玉骨扇,斜斜睨了一旁的璟爷一眼。 “喂,黑心肝的,依本公子看,新帝的心机,恐怕比老皇帝更加深沉,你可得多加小心谨慎,说不准,这位新皇帝已经盯上了瑞亲王府。” 凌璟不以为意,闲闲把玩着手中的白瓷茶杯,勾起唇角,笑如春风。 “盯上了又能如何?” 就算新帝盯上了瑞亲王府,那也要他有哪个能力,才能吞下瑞亲王府这块肥肉。 “瑞亲王府于本世子来说,形同虚设,可有可无,倒是三公子你身为莫国驸马,又财倾天下,才更需小心谨慎,以防不慎,被新帝算计了去,三公子,你觉得呢?” 凌璟话落,顾惜昭脸上的表情僵了僵。 他啪嗒一声,收拢了玉骨折扇,不满道:“黑心肝的,乌鸦嘴,乌鸦嘴啊,本公子好歹与你相交多年,难道你就不能念本公子一些好吗?” “实话实说而已。”凌璟惜字如金道。 顾惜昭一脸挫败。 磨了磨牙,道:“黑心肝的,算你提醒得对,本公子胸襟宽广,不与你这黑心肝的计较。” 上官璃霆不语,独自一派优雅的坐于一旁,悠闲的品茶,嘴角处,始终保持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淡笑。 对于顾惜昭这位妹婿,他甚为满意。 若是凉国皇帝想要动莫国的驸马爷,那也得问问他答不答应。 几人在烟波亭小憩片刻,然后才分道扬镳。 新帝登基大典第二日。 尚京城,天牢。 “潇潇……潇潇,是你吗,啊?” 一身囚服的男子见到牢门外,婷婷站立的黑衣劲装女子,惊骇得瞪大了双眼。 他紧盯着女子,急切的问道。 “是我,太子殿下。”殷潇潇冷声回道。 天牢中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曾经的太子凌煜。 此刻的他,身着白色囚衣,青丝蓬乱不堪,脸色沧桑,双眼发黑凹陷,早没了曾经的高贵风采。 凌煜盯着殷潇潇看了片刻。 见她一袭黑色劲装,眼神冷厉,与以前判若两人,这样的她,他从未曾见过。 饶是他再蠢,再笨,也看得出来,她此时的装束,根本就是一个杀手。 “你是慧王的人?”过了半晌,凌煜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殷潇潇点了点头,不否认道:“嗯。” 凌煜听后,突然咧开薄唇,放声冷笑。 他身为太子,自诩聪明,又有樊家作为后盾,倒头来,却让一个贱妃所生的贱种算计,可笑,真是可笑至极。 “你来做什么?来看本宫的笑话?”凌煜凝视着殷潇潇那张绝美的脸,冷嘲道。 殷潇潇等凌煜冷嘲笑完,才自袖间取了一只瓷瓶出来。 “太子殿下,这是皇上为您准备的。”说罢,她透过牢门,将药瓶递到凌煜的面前。 凌煜垂下眼眸,两道视线落在殷潇潇递来的药瓶之上。 “一日夫妻百日恩,臣妾来送你最后一程。” “呵……呵呵。”凌煜身子瘫软,再次冷冷的笑出声,“潇潇,替我多谢皇上。” “与其永生永世被关押在天牢之中,不见天日,不得解脱,还不如就此了结。”说话间,凌煜从殷潇潇手中接过药瓶,快速拔了塞子,仰头灌下。 “本宫终于解脱了,噗……。” 不消片刻,凌煜便张口,狂吐了一口鲜血,鲜红的血染在白色的囚衣之上,触目惊心。 “告……诉……凌晔,就说……本宫……本宫做鬼……也……不会放过……他,噗!” 凌煜磕磕绊绊说完,又连着喷了几口鲜血,最后,瞪大双眼看着殷潇潇,气绝倒地,死不瞑目。 夜静半夜,冷宫。 一盏孤油灯,在落大的冷宫中摇弋,凄凄冷冷。 阴森凄冷的残缺宫闱内,一位凤袍残破损,环珠散乱的妇人蜷缩在床尾。 那妇人瞳孔涣散,满头青丝凌乱不堪,贴在脸上,她脸色苍白如纸,嘴里念念碎碎,有些神神叨叨。 “别过来,别过来啊,是你们该死,不要来找本宫索命,啊……走开,快走开。” 妇人一边喊,一边手舞足蹈,像是正被冤鬼索命一般。 残缺的宫闱外。 身着一袭龙袍的佳晔帝,负手而立。 他冷眼平视着那间有孤灯摇弋的屋子,听着那妇人既惊恐,又凄惨的嚷喊声,勾起唇角,阴冷的笑了笑,觉得心中甚是畅快。 “皇上,老奴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让人夜夜扮鬼惊吓樊后。”高九打着灯笼,他看了佳晔帝一眼,小心谨慎的开口。 高九话落,又一道凄厉的声音自房中传出,刺得人耳膜发疼。 佳晔帝听着那鬼叫声,却十分愉悦,他阴笑着,看向高九,“做得很好。” “高九,你帮朕做事,朕自然不会亏待于你,不过,有些事情,你最好把它忘记。”说罢,黑眸中隐现出杀意。 佳晔帝阴沉的话在耳边响起,高九听得心惊。 “请皇上放心,高九什么都不记得了,高九只知道,一辈子誓死效忠皇上。” 佳晔帝收起眸中冷肃的杀意,冷瞥了高九一眼,没再说什么。 高九稍微松了一口气。 佳晔帝在冷宫外站了片刻,半响后,屋内没动静了,他才冷冷吩咐高九,“去将门打开,朕要进去瞧瞧那女人。” “是,皇上。” 高九应声,走上前,将原本紧闭的房门推开。 房间内,樊后疯疯癫癫,颤颤巍巍的蜷缩在床尾,听到开门声,她扒开额前散乱的发丝,猛然抬起头来,朝门口处看去。 “是你……是你,啊,静嫔,你这个贱人……别过来。” 樊后见到佳晔帝,更是惊恐万分。 “大胆,竟然敢对皇上无礼。”高九听到樊后辱骂佳晔帝,狠瞪了樊后一眼,开口训斥。 完了,又转而对佳晔帝道:“皇上,您务必小心些,奴才看,樊后已经疯癫了。” “你认为,一个疯子伤得了朕?” 佳晔帝面无表情,反问高九一句,然后打了一个手势,示意高九闭嘴。 高九会意,赶紧闭上嘴巴,不敢再乱开口。 这位新君的脾性,他尚未摸清楚,还是少开口为妙。 “你……贱人,你别……别过来。” 佳晔帝一步一步逼近,樊后见他朝自己走来,挪腿往床尾后退,一直退到了墙壁,她惊恐得凄厉的惨叫,害怕得手舞足蹈,“静嫔,你这个贱人,是……你该死,是你勾引皇上,是你该死,休要怪本宫。” 佳晔帝自然知道,樊后此时将他看成了谁。 静嫔,哼,这个恶毒的女人害死了他的母妃,此刻知道害怕了?可是害怕,迟了,曾经,母妃遭所受的苦,他遭所受的苦,他都要千倍,万倍的奉还给这个恶毒的女人。 “樊后,你仔细看,看看朕是谁?朕可不是静嫔。” 佳晔帝站在床前,眉头阴郁,垂眸,阴冷的盯着床尾处的人。 孤灯独火,映照在他那张英俊挺拔的俊容之上,仿佛在他脸上渡上了一层刺骨的寒霜。 阴冷的话音在头顶上方响起,樊后惊恐的表情僵在脸上。 她睁圆了瞳孔,面目狰狞的死盯着佳晔帝,盯了好久,似想起什么,才道:“是你,啊……是你,慧王。” 佳晔帝勾起唇角,冲着樊后凉凉笑着。 “看来樊后娘娘的记性不错,还记得朕。” “朕”樊后很敏锐的抓住了关键字,她轻轻重复着,不甘心,更不想相信的看着佳晔帝。 寿宴那天晚上,她便被囚居于坤和宫,继而,又被打入冷宫,对于事情的进展,她根本就不得而知。 佳晔帝见她圆目瞪着自己,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 笑着道:“樊后,朕告诉你,你没有听错,你口中的贱种,今时今日,才是凉国的一国之君,至于高高在上的太子嘛,他弑君,杀父,天理难容,已经在天牢之中服毒自杀了。” “太子……服毒……自杀了?” 一句话猛击在樊后的心头,樊后身子踉跄了一下,跌倒在床上。 佳晔帝见她面色惨白,完全失了血色,在极度痛苦中挣扎,心中升起一股快意之感。 “没错,太子在天牢服毒自杀了,听到这个消息,你是不是很震惊啊?哈哈……” 当年,这恶毒的女人害死了母妃,当时,自己年仅六岁,那种在深宫中浮沉,孤独无依,蚀心刺痛的感觉,自己现在都还记得。 这种绝望的痛楚,他也要让这个恶毒的女人尝一尝。 樊后听说太子凌煜服毒自杀后,意料之外,并没有嚎啕痛苦,而是愣了愣,过了片刻,她支起手臂,突然自床上爬起来,拼了力,扑到佳晔帝的身边。 “皇上,当心。” 高九见樊后疯了似的扑过来,一颗心揪起来,紧张的大呼。 佳晔帝冷盯着扑上来的樊后,惊雷不动,依旧肃冷的站在床前,垂眸,俯视着她,将她视为蝼蚁一般存在。 樊后扑到床前,伸出手,一把扯住佳晔帝的袖子。 又疯狂,又急切的道:“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是本宫害死了静嫔,你杀了本宫,杀了本宫就可以替静嫔那贱女人报仇了,啊?” “杀了你,哼!”佳晔帝拂袖,狠狠将樊后甩开。 他勾着唇角,冲樊后冷讽,“想死啊,朕偏不如你的意。” “死!很容易,但是,若让你轻易死了,朕觉得,是便宜了你,朕要你好好的活着,让你好好感受感受冷宫中无尽的孤独,好好体会体会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折磨你,乃是朕的乐趣,可知?哈哈……” 佳晔帝说完,又阴冷的笑出了声。 方才,佳晔帝拂袖,用了几分内力,将樊后狠狠的摔在床上。 樊后趴在床上,看着佳晔帝冷声狂笑,心中的恼恨,不甘一股脑儿冲上脑门,“慧王,你不得好死,本宫诅咒你不得好死。” 不知从何处来的力气,怒骂间,樊后再次从床上爬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扑向佳晔帝,再俯下头,张嘴,一口咬在佳晔帝的手臂上。 樊后疯魔,一口咬下去,下了十足十的力道,就算隔着龙袍,佳晔帝的手臂还是被她咬破,渗出淋淋血渍。 “皇上……”高九惊呼。 佳晔帝吃疼,紧蹙眉头,不等高九近身将樊后拉开,他便劈出一掌,打在樊后的脖颈间,强迫她松口。 樊后养尊处优,哪里经得住佳晔帝一掌。 一掌劈下,她直接昏死在了床榻上,瘫软得像一团烂泥。 佳晔帝挠起袖子,见自己的手臂上齿痕深深,鲜血淋漓,不禁将眉头蹙得更高,眸中溢出冰凉刺骨的寒意,扫了高九一眼,吩咐道:“高九,吩咐下去,先将这个贱女人的牙齿拔光,舌头割断,再将她的双腿,双手斩断,且留一口气,做成人棍。” 如此厉害残忍的酷刑,令高九听得打了一个寒嗦。 “是,皇上,老奴明儿个就让人办。”生怕佳晔帝雷霆震怒,高九赶忙回道。 “不必等明日,即刻执行。” 高九刚说完,佳晔帝阴沉的话音再度响起。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高九抹了一把冷汗。 —— 当夜,冷宫之中,哀嚎,惨叫声不断,一直持续到天明,那个凄厉的声音才方停下。 ------题外话------ 今天早上起床码字,突然电脑开不起机了。 然后发现是电源适配器坏了,星儿在镇上逛了一圈,所有唯修点都没得THINKPAD型号的适配器,最后就去县城了,还好买到了。嘻嘻 所以,这么晚才更新… 第二百五十章 回到,十里村 御书房。 龙涎香袅袅的青烟自雕花镂空香炉顶端飘散出来。 几名宫女小心伺候在旁,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纯金塑造的龙案前,佳晔帝正执笔批阅奏章,大太监高九持着拂尘贴身伺候。 “皇上,潇潇求见。”稍纵,一道清丽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佳晔帝搁下手中的狼毫,幽幽抬起眼眸,看向门口,沉声道:“进来。” 话音落下,一身黑色劲装的殷潇潇推门而入。 高九知道,殷潇潇乃是佳晔帝的贴身暗卫,见殷潇潇走进御书房,他挥了挥手中的拂尘,带着小太监,小宫女退至门外。 殷潇潇单膝下跪,低头,恭敬对佳晔帝道:“禀皇上,樊家大公子已经被关在水牢几天了?” 凉国的水牢,乃是审讯死囚犯的地方。 水牢之中,各种刑具俱全。 水牢内,水深齐腰,牢中之水,并非普通的清水,而是特制的辣椒水,人若是入了水牢,简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比人间炼狱尚恐怖三分。 “若是再继续关押,恐怕樊家大公子会丢了性命。”殷潇潇抱拳再道。 佳晔帝半眯着眼,黑眸中流出冷意。 “带路,朕要亲自去水牢看看。” “是,皇上。” 殷潇潇领命起身,与佳晔帝一道出了御书房,往水牢而去。 佳晔帝乘坐龙辇,不消片刻,便到了水牢外。 凉国的水牢是掘土而建的,牢狱在地下六尺之处,终年不见天日,牢狱内阴气森森,腐烂恶臭之气弥漫不散,犹如人间炼狱。 殷潇潇点燃一支火把,看向佳晔帝,恭敬道:“皇上,请随属下来。” 佳晔帝吩咐高九等人在水牢外待命,自己随殷潇潇走进了水牢。 两人下了一段石阶,走到关押樊贞的地方。 狭窄的水牢内,樊贞被粗壮的铁链锁住双手,大半截身子浸泡在辣椒水之中,露在外面的身子,可见累累的鞭痕,刺目惊心。 他闭眼,垂头昏迷,尚吊着一口气,苟延残喘。 牢头很有眼色,搬来一把雕花木椅,佳晔帝撩开龙袍,倾身坐了下去。 殷潇潇冷瞥了牢头一眼,吩咐道:“去,将樊大公子从牢狱之中放出来。” 牢头点头哈腰,赶紧打开水牢牢门,启动机关,将樊贞从水牢中提了出来,然后将他绑在一旁的刑架上,当头泼冷水,弄醒他。 “咳咳咳……” 一桶冰寒刺骨的凉水泼下,樊贞虚喘的咳嗽几声,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 “禀皇上,犯人醒了。”牢头禀道。 佳晔帝随意挥了挥手,示意牢头退下。 “皇……上。” 听到“皇上”二字,樊贞死灰黯然的眸子,稍微有些聚焦,他紧咬着牙关,忍住身上剧痛,很艰难的抬起头来,循声而望,入眼,正是一袭龙袍的佳晔帝。 见了佳晔帝,樊贞惊骇,瞪大双眼,又怨又恨。 佳晔帝见樊贞看向自己,勾起唇角,诡异的冷笑。 “樊大公子见了朕很惊讶?” “凌晔,你有种就杀了本公子。”樊氏咬牙切齿的瞪着佳晔帝,不知自何处来的力气,他嘶吼着道。 “哼,杀了你!”面对樊贞嘶吼,佳晔帝冷笑出声,“朕若是想杀你,易如反掌,可是现在,朕还未玩够,不想杀你。” 佳晔帝阴冷的话音回荡在水牢之中。 樊贞听后,只觉得从头凉到了脚,“凌晔,你就是魔鬼,恶魔。” 枉他自诩心狠手辣,但是与眼前之人相比,却是微不足道。 “或许你说得没错,朕就是魔鬼。”佳晔帝嘴角处的诡笑未消散,他冷盯着樊贞,淡淡道。 在辣椒水中浸泡了数日,樊贞只觉得身上火烧火燎,疼得钻心刺骨,仿若有千万只毒蚁在他身上啃咬一般。 听了佳晔帝的话,他抽搐着嘴角,拼尽力气道:“凌晔,你会不得好死,就算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佳晔帝听得冷笑出声。 “呵呵……做鬼都不放过朕?可笑。” “樊贞,朕当日重返尚京,你几次三番派人刺杀朕,都未遂,你做人的时候,尚且斗不过朕,难道你做了孤魂野鬼,朕还会怕你不成,朕乃真龙天子,自有天佑。” “啊!啊…..”樊贞怒极,凄厉的连叫几声,声音在阴冷的水牢之中荡来荡去,恐怖如鬼泣。 他不甘心的死瞪着对面的佳晔帝,气得咬牙切齿,面貌狰狞,额前青筋交错。 “凌晔,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一边冲着佳晔帝怒嚎,一边拼命的张牙舞抓,随着他动作,手链,脚链晃得哐哐作响。 佳晔帝挑着一双幽深的黑眸,看着樊贞,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 “想杀朕,那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凌晔,啊!你不得好死啊……我诅咒你不得好死。”樊贞眸中凶光闪烁,继续冲佳晔帝发狂。 殷潇潇见樊贞封魔,提醒佳晔帝道:“皇上,水牢晦暗,您不宜久留。” “嗯。”佳晔帝点了点头。 他冷瞥着殷潇潇,沉声吩咐道:“将樊贞身上的伤治好,别让他死得这么快。” “是,皇上。”殷潇潇抱拳应道。 佳晔帝转眸,看向刑架上的樊贞,缩了缩瞳孔,想到些什么,继续吩咐:“水牢中暗无天日,朕担心,樊大公子一人独处水牢,不免有些寂寞无趣,从明日起,每日放一只饥饿的野狗进水牢陪陪樊大公子。”说完,他嘴角处的诡笑加深。 “是,属下明日就办。”殷潇潇应声,如此酷刑,她连眉头都未蹙一下。 晦暗潮湿的水牢内,几支火把摇弋。 樊贞瞠目咬牙,看着佳晔帝离去时的背影,拼起最后的力气,狂吼怒喊。 “凌晔,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凄厉的怒喊声,久久回荡。 十里村。 村口的大柏树下,江氏,卫长羽,李安,江家二房及老卫家三房的人翘首盼望。 “娘,姐姐今天真的会回来吗?”小正太卫长羽正拽着江氏的袖子,晃啊晃的,同样一句话,不知都问了多少遍。 小家伙两三个月未见到自家姐姐了,甚是想念得紧。 村口风大,江氏见他的小脸蛋儿被风刮得红彤彤的,便替他理了理身上的小袄子,笑着道:“羽儿很想姐姐?” “嗯。”卫长羽毫不犹豫的点头。 江氏见他点头,又含笑道:“羽儿乖,你姐姐今日一定会回来,昨儿个晚上,娘已经得到消息了。” “真的吗?娘可不能骗长羽哟。” 卫长羽歪着小脑袋瓜子,有些狐疑的看着江氏。 这两三个月以来,大家都给他说,姐姐就快回来了,可是,他等了好久好久,姐姐还是没有回来。 江氏见他小脸蛋露出狐疑之色,心里有些想笑,只好又耐心道;:“你一个小孩子家的,娘骗你做什么。 “昨儿个晚上,你姐姐已经回到镇子上了,因为夜黑不好赶路,你姐姐昨夜就宿在了镇上的客栈,还捎信给娘,说,今儿就回来看羽儿。” 江氏一番话说完,卫长羽听得小脸乐呵呵。 “喔!姐姐真的要回来咯,丹儿表姐,宝林哥,你们听到没,这一次,姐姐是真的要回来咯,太好了,太好了。”小家伙高兴得手舞足蹈,转过身,就牵起江孝丹,卫宝林的手就闹腾起来。 江孝丹,卫宝林见卫长羽乐呵呵的,也跟着他欢腾不已。 江氏,江家众人,老卫家三房的人见三个小人乐呵呵的笑,心里也盼着卫长蕖能快些到。 “老四家的,你说蕖儿也是的,这出一趟门就是两三个月,难怪羽儿会如此想念他姐姐,别说羽儿了,就是我,也挺想念那丫头的。”杨氏含笑看向江氏,絮絮叨叨。 杨氏说完,江氏未接话,只是微微的冲她笑了笑。 众人唠嗑间,听得有马蹄子嗒嗒的声音传进村来。 李安睁大双眼,顺着黄泥道,往村外看去,看见村口不远处,有两辆马车四平八稳的朝村子驶来。 赶车的是惊雷,凌公子身边的护卫,他认得。 “夫人,您快看,那是凌公子的马车,真的是小姐回来了。”李安伸手指了指,看向江氏,一脸兴奋道。 李安话落,江氏,老卫家三房,江家二房都齐齐看向村外。 马蹄嗒嗒声由远及近,冯氏看清了,也高兴道:“娘,爹,小姑子,真的是蕖儿回了呢。” “姐姐……姐姐……” 卫长羽看到马车,高兴得撒开脚丫子,奔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声的喊。 不多时,马车就靠近了十里村村口。 卫长蕖在车厢内,老远就听到了自家小正太弟弟的呼喊声。 “惊雷,将马车停下。” 许久未见到自家小正太弟弟,卫长蕖也甚是想念得紧,吩咐惊雷停下马车,自己从车厢内起身,随手撩开帘子,纵身跳下了车辕。 凌璟见卫长蕖模样急切,归心似箭,勾起唇角,看着她,宠溺无比的笑了笑,也随着她下了马车。 卫长羽见到卫长蕖跳下马车,飞奔着,扑了过来。 “呜呜……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卫长蕖见他朝自己飞奔过来,赶紧蹲下身子,让他扑进自己怀中。 “长羽,姐姐不在家这段日子,你有没有好好听娘亲和贾先生的话,嗯?”卫长蕖将他的小身板搂进怀中,捏着他红彤彤的小脸蛋儿问道。 “嗯,长羽可听话了。”卫长羽也不计较自家姐姐那只狼爪子,抽泣了几下,点头应道。 “姐姐,贾先生安排的功课,长羽都学好了,姐姐不在家,长羽有逗娘开心哟。”小嘴儿甜得跟抹了蜜似的。 凌璟负手立于一旁,脸上淡淡含笑,看着卫长蕖姐弟俩抱着一团。 本来自家小娘子,是不允许任何男人染指的,就算是小男人也不行,至于今日嘛,姑且念在,这小子许久未见到自家姐姐的份儿上,破一回例,就让他抱上一抱。 卫长羽窝在卫长蕖的怀中,将小脸蛋靠在卫长蕖的肩膀上。 小家伙避开自家姐姐的目光,与未来的姐夫大眼瞪小眼。 璟爷见小家伙瞪眼看着自己,亦噙着笑,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这小东西身上的奶味儿还未退散完,就想和自己抢亲亲娘子,还嫩了一点儿。 在卫长蕖不知的情况下,那一大一小,如同斗鸡一般对视片刻,突然,卫长羽挣扎了一下,自卫长蕖的怀中滑出来,迈着两条小细腿,径直走到璟爷的身边。 小人儿昂首挺胸,两条小胳膊叉在腰间,有模有样的仰望着璟爷。 璟爷低垂眸子,不动声色,继续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卫长蕖见一大一小摆出来的架势,有些蒙了。 谁来告诉她,那一高一矮,一大一小究竟是要做哪样? “哼哼……”小正太卫长羽哼哼两声,鼓起二两肉的小胸脯,摆足了架势,以一副小大人姿态,少年老成道:“本少爷看在你对姐姐很好很好的份上,勉为其难接受你做姐夫。” 一句话说完,一张小脸蛋儿上全是傲娇之色。 那臭屁的小模样儿,就好像是在等着璟爷对他叩头谢恩似的,感谢他的大恩大德,同意让嫁姐了。 卫长蕖听了小家伙的话,差点就狂倒在地。 如此老成的话,这小屁孩到底是跟谁学的,贾致远吗?不会,多半又是无师自通吧。 “长羽,你想说的,就是这个?”璟爷垂目看着面前的小人,好整以暇的问道。 “嗯。”卫长羽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姐姐又聪明,又漂亮,村里面,好多好多人都想做长羽的姐夫呢。”说罢,小家伙清亮的眸底,乍闪过一抹狡黠之色。 璟爷听到后面半句话,眸色瞬间暗淡了。 “有很多人都想做你姐夫?” “嗯嗯…..”卫长羽连连点头。 璟爷沉了沉眉,弯腰下去,直接将正在点头的小东西捞进了怀中,再将他抱起来,顺手塞了一块羊脂玉佩到小家伙的手中,用极为认真的口吻与他道:“长羽,若是再有人如此问,你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吗,嗯?” 卫长羽握着那枚好看的羊脂玉佩,扭过头,冲着自家姐姐眨了眨眼,才对自家未来的姐夫道:“长羽知道怎么说了,就说璟哥哥和姐姐订婚了,璟哥哥才是长羽未来的姐夫嘛。” 璟爷听着十分受用,满意的笑了笑,将小东西放下地。 心道:算这小家伙还有些眼力劲儿。 卫长羽黏了卫长蕖片刻,揣着羊脂玉佩,撒开脚丫子跑开。 未来的姐夫真是好大方,随便唬唬,就能唬到了一件好东西,嘻嘻…… 惊雷,闪电,素风,谷雨瞅着卫长羽小盆友揣着自家世子爷的随身玉佩跑开,皆掉了满头黑线。 哎!只要是关乎于卫姑娘的事情,世子爷总是不能淡定分析,啧啧…..竟然被未来的小舅子欺骗了,这样的事情,还真是有损世子爷的盖世英明啊。 世子爷难道就不想想,卫姑娘如此刁钻,古怪,偶尔脾气还火爆,就十里村那些普通的男人,谁敢动心思,谁敢去肖想她吗? 像卫姑娘这等彪悍的女子,世间上,也只有世子爷一人能扛得住,小家伙那些胡编乱造的话,世子爷竟然也信了。 正当四人又惋惜,又叹息之际,凌璟微微侧过身,挑着绝美的凤目,一眼扫向四人。 沉声,悠悠道:“是不是觉得待在爷的身边,有些无所事事,也对,爷身边确实没什么重要事情,既然如此,明日,就去孤叶城帮老头子做事。” 素风,谷雨赶紧退到卫长蕖的身边。 爷已经将他们赐给了小姐,去孤叶城,可不包括她们二人。 惊雷,闪电一脸苦逼,此刻,两人真恨不得狠狠的扇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爷如此英明神武,又怎会被自家小舅子欺骗呢,方才,爷之所以那么做,应该是为了讨好自家小舅子。 他们见识浅薄,竟然腹诽爷,真是活该啊,自找罪受啊。 “爷,属下错了,真的错了。”惊雷,闪电皆垂头认错,在英明神武的爷面前,装装孙子也无所谓了,只要不让他们去孤叶城陪王爷。 第二百五十一章 璟爷求婚,明日嫁娶 江氏见卫长蕖朝大柏树下走来,激动得有些难以自已。 老卫家三房,江家二房也都跟江氏一般激动,李安乐得满脸都是笑容。 卫长蕖见众人在大柏树下翘首盼望自己,心里有暖流趟过,加快了脚步。 “姥姥,姥爷,娘,二舅妈,二舅,三叔,三婶,我回来了。” “蕖儿,你这孩子,去一趟京城,咋那么久呢?”江氏还未来得及与卫长蕖说句话,吴氏先唠叨着,扑向了卫长蕖。 卫长蕖见老太太扑过来,赶紧伸手去搀扶住她。 “姥姥,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吴氏顺着卫长蕖的搀扶,双手一捞,直接将卫长蕖搂进怀中。 “蕖儿啊,姥姥的乖外孙女哟,你这些日子在京城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挨饿受冻,啊?” 卫长蕖听到吴氏一连串的问话,有些哭笑不得。 “姥姥,我没事,这些日子,我吃得很好,睡得也很好,没受苦。” 在璟爷的眼皮子底下,她想挨饿受冻,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吴氏抱着卫长蕖,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见她半点没消瘦,这才放下心。 “娘,既然蕖儿回来了,有啥话,咱们回家再说,村口风大,甭站在这里,以免受凉。”江氏收起方才的激动,温声细语的提醒着吴氏。 冯氏点点头,也跟着附和,“娘,听小姑子的,有啥话,咱们回家再说。” “好,回家去说。”吴氏满面笑容道。 搀扶好老爷子,老太太,一大家子人便向着宅院走去。 卫长羽,江孝丹,卫宝林三个小屁孩乐颠颠的跑在最面前,一群人一边走,一边闲唠嗑,有说有笑的,倒是将璟爷给忘到了脑后。 凌璟丝毫不介意,俊逸出尘的脸上始终保持着一惯温如春风般的笑容,不紧不慢的跟在众人身后,两道视线始终凝注在前面不远处,那一道娇小的身影之上。 仅仅一个上午的时间,卫长蕖回来的消息,就在十里村传开了。 下午的时候,便有左邻右舍的大姑娘,小媳妇们上宅院来串门。 大伙儿许久未见卫长蕖,进了宅院,都热情的拽着卫长蕖拉些家常,七嘴八舌的打听尚京的事情。 卫长蕖反正也是闲着,见大伙儿对尚京好奇,索性问什么,她便答什么。 当天,江氏留了众人在宅院里吃晚饭,一直到月上中天的时候,众人才渐渐散去。 凌璟将卫长蕖送回十里村,只在宅院歇息了片刻,便领着惊雷,闪电回了灵泉山别院。 翌日清晨,又亲自接了卫长蕖上灵泉山。 马车行至山下,恰时,一阵山风吹过,掀起锦帘一角,一阵幽幽冷冷的梅香灌入车厢内。 车厢内,卫长蕖正枕着一只毛绒绒的软枕,懒懒的靠着,她轻轻吸气,只觉梅香入鼻,眼睛瞬间一亮,转眉,看向一旁的凌璟。 “凌璟,可是灵泉山上的梅花开了?” “嗯。”凌璟微微点头,含笑温声道,“今日带你来灵泉山,便是为了赏梅,且将车帘拉开看看。” 凌璟话落,卫长蕖依言,丢开怀中的软枕,爬起身来,去将锦帘拉开。 透过车窗,挑目而望,果然见到了漫山怒放的红梅。 寒风中,一树树红梅随风摇弋,染香满山,煞是好看。 十里村,宅院中的几树红梅刚在打花苞,而,灵泉山上的红梅却已经盛放了,看来,她家璟爷着实在这些红梅树上下了许多功夫。 只是卫长蕖有所不知,璟爷为了尽早娶她过门,简直将这漫山遍野的红梅树当成奇珍异宝在照料,岂是多费些功夫这般简单,璟爷倾财倾力,只是为了许给她一片盛放的梅林,将盛放的花海装进她的心里。 卫长蕖趴在车窗沿上,凌璟一派优雅的支着头,两道柔和的视线落在她肩后的三千墨发之上,过了片刻,温声如玉的问道:“蕖儿,这漫山遍野的红梅,你可还喜欢?” “喜欢,非常喜欢。” 卫长蕖转过身来,她看向凌璟,一双清明皓月般的眼眸中尽是欢喜之色。 “凌璟,我们下车步行吧。” “好。” 惊雷,闪电将马车停在山脚,凌璟揽着卫长蕖下了马车。 迎着徐徐山风,浅吸着幽幽梅香,两人携手,漫步在红梅摇弋的山道上,男子一袭月色素锦袍,肩上随意搭着一件银狐毛肩,墨发三千随风轻扬,盖世风华,绝世无双,女子一袭红衣如火,披着一件镶毛锦缎绣花斗篷,淑女窈窕,婀娜生姿,与男子携手赏梅而行,似一副工笔描摹的山水画。 卫长蕖,凌璟一路赏梅而行,花了近三刻钟的时间,才行至灵泉山别院。 行至别院外,卫长蕖看见眼前之景,顿时傻眼了。 这是什么情况? 整座别院披红挂彩,沉浸在一片喜色之中,如若不是看见旁边的蚕房,卫长蕖还以为自己走错地儿了。 凌璟见卫长蕖面露惊讶之色,勾了勾唇角,心里有些好笑。 他都做得如此明显了,难道这丫头还没看出他的意图吗? “蕖儿,随我来。”说话间,牵起她的纤纤小手,将她微凉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中央,暖起来。 卫长蕖来不及点头,已经被凌璟牵着进了别院。 行至天景中,凌璟让卫长蕖坐在红梅树下的软榻之上。 天景之中的红梅是凌璟亲手栽种的,花开得很好,绚丽如火,卫长蕖坐在红梅花下,红梅映照着她身上的一袭红衣,花娇,人更美,美得叫人挪不开视线。 凌璟倾下身子,半蹲在卫长蕖的面前,修长如玉的双手握住她的纤纤小手,眸光深情,宠溺的与她对视。 “嗯嗯,凌璟,你想说什么?” 卫长蕖看着眼前那张绝世出尘的俊脸,一时没忍住,吞了一口唾沫,她故意“嗯嗯”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这人的长相,原本已经够人神共愤了,够让人喷血了,此时此刻,虽无明月在照,却也是在花下,他竟然用这等深情的目光看着自己,尼玛啊,真真是一只磨人的大妖孽。 凌璟将卫长蕖咽唾沫的小动作收入眸中,笑了笑,对她此刻的表现,他很是满意。 自家的亲亲小娘子能对着自己的一张脸咽唾沫,这充分证明,自己很有魅力。 卫长蕖断定,凌璟定然有事要与她说,便不动声色,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凌璟温温笑了笑,突然松开卫长蕖的小手,然后自袖间取出一只精美的锦盒。 “蕖儿,漫山红梅已经盛放了,现在,你嫁我,可好?”说话间,凌璟撩开膝前锦袍,趁卫长蕖还未反应过来,他竟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然后将手中的锦盒打开,递到卫长蕖的面前,再次温声道:“嫁给我,嗯?” 山风徐徐,红梅花枝摇弋,落英花雨纷飞落,轻撒在二人的发上,染了二人一身梅香。 卫长蕖垂下一双皓月清明般的眼眸,两道视线落在凌璟手中的锦盒之上。 锦盒内,是一对碧绿通透的玉戒,一大一小,狭窄的戒面上,雕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红梅花,十分精致,好看。 先前闲聊时,她向他说,在她曾经的世界,男子向女子求婚,是要向女子下跪的,关于戒指,她也只是随口一提,不曾想,今次,他竟然当真持着玉戒,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 凌璟有多骄傲,她比谁都清楚。 这人,见了君王尚且不削于下跪行礼,今次,为了求婚,竟然跪在了自己的面前,他待她,当真是情深似海了。 卫长蕖凝视着眼前的一对玉戒,鼻子有些发酸,心中十分感动。 愣了许久,才笑着道:“我愿意,凌璟,我愿意嫁你为妻。” 虽然凌璟早已知道,早已明白卫长蕖的心意,但是,此刻听她亲口说,她愿意嫁他,做他的妻,他还是忍不住内心的激动,站起身来,双臂一捞,直接将她从软榻上抱起来,将她娇小的身躯困入自己的怀中,紧紧包裹。 “卫长蕖,我爱你,永生永世。” “凌璟,我也是,永生永世,只爱你。”卫长蕖主动揽住凌璟修长的腰身,将脸贴在他的胸前,聆听他蓬勃有力的心跳声,浅浅吸纳他身上悠悠淡淡的冷梅香。 一旁伺候的丫鬟见此情形,全都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两人相拥片刻,卫长蕖突然离开凌璟的怀抱,她扬起眼眸,勾了勾唇角,冲着凌璟巧笑嫣然,继而,双手上移,主动环住凌璟的脖颈,再踮起脚尖儿,凝视着凌璟含着冷梅香的薄唇,一吻下去。 凌璟感到唇间温香细软,眸光一闪,凤眸璀璨,欣喜若狂。 卫长蕖搂着他的脖子,在他唇瓣上来回逡巡,灵巧的舌尖,一点一点的滑过他的唇瓣,浅吻着他唇上的冷梅香,她浅吻戏玩,吻得有些不紧不慢。 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凌璟被她吻得心痒难耐,连着倒抽了几口凉气。 “蕖儿。” “嗯?”听到凌璟轻呼,卫长蕖稍微离开他的唇瓣,眼神迷离的看着他。 凌璟一只手搂住卫长蕖的纤细腰肢,一只手捧起她娇艳明丽的巴掌小脸,指腹在她光滑细嫩的脸颊上爱怜的磨蹭几下,低垂着一双璀璨的凤眸,深情的凝视着她。 “让我来。” 若再任由这小丫头片子玩下去,他非得心痒难耐,喷血而死。 一句话说完,薄唇倾覆而下,直接将卫长蕖所有的气息吞进了腹中,直到她全身乏软,喘气吁吁,方才罢休。 “蕖儿,你真美。” 一番缠绵悱恻后,凌璟抱着卫长蕖坐在了软榻之上,将她放于自己的膝盖上。 他勾唇轻笑,温如暖玉般的指腹,轻轻覆盖在卫长蕖的唇瓣之上,来回摸索了几下。 卫长蕖的唇瓣被他吻得娇艳欲滴,饱满水润,堪比树上的红梅,还要娇美上三分。 被凌璟这般摸索,卫长蕖只觉唇瓣间,酥麻难耐,赶紧伸手,阻止了他的动作,侧眉看向他,娇嗔道:“凌璟,你不是向我求婚了吗?嗯,戒指,帮我把戒指戴上,才算完事。”说罢,便将手伸到了凌璟的面前。 凌璟看着她的纤纤玉指,温温笑了笑,自锦盒中取出那枚小号的玉戒,仔细戴在了卫长蕖的无名指上。 卫长蕖看着无名指上,碧绿通透的梅花玉戒,勾起唇角,笑意的笑了笑,继而,从锦盒中取出那枚大号的玉戒,再拉过凌璟的手,帮他戴上。 某女替璟爷戴好玉戒,还不忘调戏一番。 嘚瑟的拍了拍璟爷的肩膀,更为嘚瑟的提醒道:“爷,戴上这么玉戒,你便是我的人了,从此以后,管她群芳百艳,俊美娇娥,都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了,可记住了吗,嗯?” 卫长蕖挑趣说完,凌璟当真点点头,含笑道:“记住了,爷甘愿做你的人,纵是她群芳百艳,俊美娇娥,也不及你的一瞥一笑,爷只要有你,此生足矣。” 不等卫长蕖接话,凌璟笑看着她,当即换了一个话题。 他搂着卫长蕖纤细的腰肢,将脸埋在她的脖颈之间,闻着她身上特有的浅浅芬芳,温着嗓子道:“蕖儿,爷已经等不起了,你快些嫁给爷,可好?” “好。”卫长蕖乖乖点头。 此时此刻,她还不知道,璟爷说的快些,到底是要多快,所以很干脆就点了头。 听到卫长蕖说好,凌璟心中滑过一丝甜蜜,继续搂着她道:“明日,明日爷就去十里村娶你,可好?” 明日? 听到“明日”这二字,纵使卫长蕖的性子再淡定,也忍不住微微抽搐了几下嘴角。 这人口中的快些,竟是这般快,这也忒猴急了,一日的时间,能筹备好婚礼吗? “那个,凌璟,明日会不会太赶了?还有啊,明天的日子好吗?况且,嫁衣……” 卫长蕖想说的话尚未说完,就被璟爷出言打断。 “我让贾志远看过了,明日恰是难得的良辰吉日。” “至于嫁衣,我半年前已经为你预备好了,新房,一月前,我已经吩咐人打点好了,所有的一切,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嫁衣不缺,宾客不缺,漫山红梅见证,蕖儿,只要你点头,明日,咱们就成婚。” 凌璟话落,卫长蕖感动不已。 他竟然在半年前,都已经为她预备好了嫁衣,更甚的是,她说喜欢红梅,他就亲自为她栽种漫山红梅,为了给她一场婚礼,他尽心至此。 “好,都听你的,明日,明日我嫁给你,凌璟。” 卫长蕖凝视着凌璟绝世出尘的脸,口吻认真回道,说话间,她脸上浮出幸福的笑容,笑衬红衣,说不出的美丽动人。 ------题外话------ 换了个环境,觉得码字更慢了,哎 第二百五十二章 红梅盛放,大婚之喜 当天下午,卫长蕖回到十里村。 她刚入家门口,就见自家宅院已经换了一副新模样,大门口挂着两盏红绸双面绣花大纱灯,屋梁各处披红挂彩,整座宅院沉浸在浓浓的喜色之中。 聘娶之礼隆重,礼担足足堆满了整个前院。 不仅如此,凌璟还专门调了十多名厨子到十里村,帮忙办筵席,龙凤喜烛,礼炮,焰火等等,喜宴所需所用之物什,一应俱全,更甚的是,宾客请帖都已经发出去了。 卫长蕖咂舌…… 这还真是万事俱备,就等着她上花轿了。 翌日,天清气爽,娇阳灿烂,十里村沐浴在和煦的日光之中,祥和而美好。 昨日,喜帖发出,今日清早,便有客人陆续登门,老卫家三房,江家二房也清早上了宅院,帮忙打点喜宴上的事情。 时近午时,宅院内,客坐满堂。 卫文水,江云贵在前院招呼客人,陪同万来福,宋礼学,苏成等人聊天。 后院,卫长蕖的闺房内,则是挤满了一群女人。 此时此刻,卫长蕖正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着春桃,春禾姐妹二人帮她梳理打扮。 江氏站在一旁,看着凤冠霞帔加身的卫长蕖,竟忍不住就扯起袖子抹眼泪。 卫长蕖通过铜镜,见江氏红了眼眶子,温声道:“娘,你别难过了,灵泉山别院离十里村如此近,我可以随时回来看你。” 江氏点点头,赶忙将眼泪抹干。 “娘不难过,娘这是高兴得哭了。” “蕖儿,依我看呀,没准四婶真是高兴得哭了,凌公子一表人才,又极为疼爱你,视你如掌中之宝,四婶摊上这么个好女婿,心里一准是乐坏了。”卫长莺接过江氏的话,巧笑着打趣。 她七嘴八舌说完,还看向江氏,问道:“四婶,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江氏怪嗔了卫长莺一眼。 笑了笑,没好气道:“你这丫头,在镇子上待久了,嘴巴是越来越会说了,竟然打趣你四婶子了。” “四婶,我哪有打趣你,我这是实话实说嘛。”卫长莺娇笑着辩驳。 她的话音刚落地,就感到腹部上抽痛一下。 “哎哟……”一时没忍住,疼呼出声。 “莺儿,你咋的了?是不是赶路动了胎气?”杨氏听到卫长莺痛呼出声,立即紧张起来,伸手将她扶住。 “三嫂,赶紧将莺儿扶到榻上去休息一会儿。”江氏也急道。 卫长蕖妆画到一半,听到卫长莺痛呼,也顾不上许多,连忙站起身来,看向她,其她女人也都纷纷看向卫长莺。 卫长莺靠在榻上,见众人都关怀的看着自己,有些尬尴的笑了笑。 “娘,三婶,蕖儿,我没啥事儿,方才,是这小子不乖,踢了我两脚。”说罢,卫长莺伸手摸了摸自己凸起的小腹,脸上展露出浓烈的母爱之色。 众人听她如此说,才松了一口气。 卫长蕖这才重新坐回梳妆台前,让春桃,春禾姐妹俩继续替她梳妆打扮。 待卫长蕖梳妆打扮好,秦氏走到她身边,拉过她的一双手,一脸慈爱道:“蕖儿,干娘没啥好东西送你,只盼望,你与凌公子白头偕老,一生幸福美满。” 卫长蕖知道,秦氏是真心实意的祝福自己。 她将头靠到秦氏的怀中,主动抱住秦氏。 “干娘,谢谢你。” 就算她拒绝了宋礼学的一番心意,但是秦氏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待她,关心她,有秦氏这个干娘,她真的很感动,很高兴。 秦氏抱着卫长蕖,笑了笑,道:“傻孩子,这有啥好谢的,在干娘心中,你跟学儿一样,多亏有了你,干娘这辈子才能儿女双全。” 说罢,秦氏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又道:“蕖儿,翻过年关,你干爹便要调去明水县任知府,去了明水县,恐怕干娘就不能再时常见到你,若是有空,你便来明水县看望干娘。” 明水县离止水镇不算远,下辖止水镇,青岗镇,青山镇几个小城镇,从止水镇到明水县,不过大半日的车程。 “好,若是有空,我一定时常去明水县看望干娘。”卫长蕖爽快的应承下。 一晃眼,到了申时。 吉时定的是申时二刻。 申时刚到,十里村村口就响起了喧天的礼炮声,礼炮之声轰鸣,自村口一路响到宅院,丝竹管乐之声,更是不绝于耳。 白驹之上,凌璟一袭滚金边红袍,宛若天神,他身后,没有八抬大花轿,而是一辆缤纷的花车,花车四周,红纱飘渺,车辕之上,全是盛放的红梅。 “吉时已到,请新娘。”凌璟撩袍踏镫下马,礼司高呼。 宅院内,卫长蕖告别了江氏,江老爷子,吴氏,在杨氏,冯氏的左右搀扶之下,缓缓走向大门。 “新娘子到呢,新娘子到呢!” 冯氏,杨氏搀扶卫长蕖刚走到前院,随在迎亲队中的喜婆便挥帕子喊起来。 凌璟站在大门处,一双凤目璀璨,两道视线落在前面不远处那一抹红色的身影之上,勾唇含笑。 等不及卫长蕖缓缓走来,他直接快步向前,朝着卫长蕖走去,再从冯氏,杨氏手中接过卫长蕖的纤纤小手。 “蕖儿,我来接你了。”他握着她的手,在她耳边温声细语。 说罢,直接将卫长蕖打横抱起,抱着她朝着大门走去。 卫长蕖感到脚下一轻,整个人已经落入了凌璟的怀中。 闻着他身上浅浅淡淡的冷梅香,隔着喜袍,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大红盖头之下,她双颊开始灼热,不禁间,心跳得如擂鼓一般。 喜宴上,众宾客自动退于院子两旁,将道儿给腾出来。 看着凌璟抱着卫长蕖往外走,喜宴上,有宾客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轻叹。 “好俊朗的新郎官哟。” 一人道完,又有人道:“这样俊的新郎官,我还是头一回瞧见呢,真别说,这位新郎官和老卫家四房的闺女,处一堆,还真是登对呢。” 在芸芸宾客的注视之下,凌璟抱着卫长蕖走到了大门处,他正欲抱着卫长蕖出门,登上花车,不料,这时候,一个小小身影奔了出来。 小人儿冲到大门处,将小小的双臂展开,堵住大门。 凌璟见小人儿奔到自己面前,便抱着卫长蕖停下脚步,再垂下一双璀璨的凤目,看着挡了自己道儿的小家伙。 卫长羽挺了挺小胸脯,抬起头看向自家的新姐夫。 继而,咧开小嘴儿,冲着姐夫甜甜的笑了笑。 凌璟看着自家小舅子,眸光微闪了一下,直觉,这小家定是来捣乱的。 果然不出他所料,下一秒,便听某小人儿甜甜道:“姐夫,姐夫,外面的花车好漂亮哟,长羽能和姐姐一起坐吗?” 说完,眨巴着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小脸渴望的看着自家姐夫。 凌璟听得一张俊脸黑了一半。 “不行。”毫无商量的余地,直接了当拒绝小家伙的无礼要求,管他有多期盼。 那花车,可是他为亲亲娘子特意打造的,怎能让小舅子爬上去。 卫长羽嘟起嘴,有些不高兴了,小家伙看向自家姐姐,控诉道:“姐姐,姐夫欺负长羽,呜呜……” 一边呜呜的假装哭,一边扯袖子故意抹泪,装得有模有样。 凌璟俊脸再次暗沉了几分,若不是这小家伙是自家小舅子,他还真想让他原地消失。 糯软软的控诉声传到大红盖头下,卫长蕖听得有些心疼,尽管她知道卫长羽是在假装哭。 想想她自尚京回来,空余时间都在查阅看账本,根本没时间陪小正太弟弟玩,难怪,在大婚之日,这小家伙还要黏着自己。 “凌璟,让羽儿坐花车吧,你就当他是花童,如何?” 卫长蕖温软的话语自大红盖头下传来。 “好。”凌璟从卫长羽身上收回视线,看向怀中的人儿,温声答应。 既然小舅子想坐花车,且让他坐好了,只要自家亲亲小娘子高兴就行,到了灵泉山,再好好对付那小屁孩。 卫长羽听自家姐夫允许自己坐花车,高兴得手舞足蹈。 “姐姐最好了,长羽最爱姐姐了。” “吉时已到,请新娘上花车。”申时二刻到,礼司的声音再次响起。 卫长羽乖乖让开道,凌璟抱着卫长蕖走向花车。 待卫长蕖坐上花车之后,惊雷像拎小狗崽似的,提起某个小人儿,将他拎上花车。 卫长羽扶着车辕,站稳了,笑嘻嘻的看向惊雷,甜甜道:“谢谢惊雷哥哥。” 惊雷见卫长羽笑脸嘻嘻,模样灿烂,再看看自家爷,新婚之喜,眉头竟然有些阴郁,不禁抽了抽嘴角。 心叹:世子爷真命苦,大婚之喜,还要受自家小舅子迫害,哎…… 待卫长蕖坐上花车,凌璟跨上白驹,又是一阵喧天的礼炮声响起,在喧天的礼炮声中,迎亲队伍缓缓离开宅院,向着村外走。 江氏,杨氏,冯氏等人站在门口,目送迎亲队伍离开。 花车上,卫长羽双手撩开红色纱帘,趴在车辕上,冲着江氏大声喊:“娘,我去陪姐姐,保护姐姐,不让姐夫欺负姐姐,过几日就回来哟,不要担心羽儿哟。” 江氏看着可爱的小儿子,听了他的话,心里好笑,又好气。 “羽儿,不准给你姐夫,姐姐添乱,听到没,赶明儿,我让李叔去接你。”江氏看着卫长羽笑嘻嘻的小脸,大声的叮嘱,可是礼炮声喧天,也不知道,那小家伙听到没。 江孝丹站在冯氏的身边,牵着冯氏的一缕衣角,满脸羡慕的看着花车中的卫长羽。 蕖儿姐姐的花车真的很漂亮,她也很想坐呢,可是……可是璟哥哥的脸色好难看喔,她可不敢像长羽一样耍浑。 一路上吹吹打打,迎亲队很快到了灵泉山脚下。 漫山红梅迎风摇弋,染香幽幽,落英纷飞下,花雨连连,青石路上,铺满一地落英,犹如红色地毯,煞是好看。 纷飞的花雨,飘散在花车上,轻纱被山风拂开,几片艳丽,鲜红的梅花瓣恰飘入花车内,落在卫长蕖红如似火的嫁衣之上,点缀了她的嫁衣,再与她的嫁衣融为一体,其中两瓣,正落在她的手上,被她握在手心之中。 这是凌璟为她种下的红梅,她很喜欢,能在红梅花雨时节,嫁他为妻,她很幸福。 “姐姐,你今天真的好漂亮,是长羽见过最最漂亮的新娘子呢。” 突然,一道软软糯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知何时,卫长羽趴到了卫长羽的身边,趴在她的膝盖上,拾起她身上的梅花瓣玩耍。 卫长蕖循着声音,伸手摸了摸卫长羽的脑袋瓜子。 想想自己刚穿越来的时候,就只有这个小家伙陪着自己,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一年多了,这小家伙长了一岁,视乎已经懂事多了。 “长羽,你是小小男子汉,姐姐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听娘的话,照顾娘,知道吗?” “嗯,长羽知道。”听了卫长蕖的话,卫长羽小鸡啄米般点点脑袋。 “姐姐,贾先生布置的课业,长羽都有认真学哟,再过两年,等长羽再长大些,就能帮姐姐做事了。” “好。”卫长蕖柔声说好,揉了揉卫长羽软软的发丝。 “长羽真厉害。” 姐弟二人在花车中说着话,不知不觉间,迎亲队已经到了灵泉山别院。 “新娘到。”礼司一声高呼,随即,噼里啪啦的礼炮声乍响。 凌璟踏镫下马,踩过一地落英,走向花车,风华万千的站在花车前,含笑看着花车中的俏丽人儿,继而伸出手,温声如玉的念着。 “卫长蕖,将手给我,这一生,让我牵着你走,可好?” “好。”卫长蕖唇角含笑,在红盖头下,点了点头,“凌璟,这一生,我跟着你,无论天涯海角,誓死相随,永伴君左右。” 她说完,伸出纤纤玉手,细白如葱的手指落在凌璟温如暖玉的掌心中央。 凌璟握住卫长蕖的纤柔,手臂再一捞,将她打横抱下了花车,在众人的注目之下,直接抱着卫长蕖往喜堂走去。 仅一夜的功夫,灵泉山别院内,遍植红梅树。 整座别院被淹没在盛放的红梅之中,犹如花海之中的一座圣楼,比仙境尚美三分。 凌璟抱着卫长蕖,踏着缤纷的落英,穿过一大片绚丽的花海,一步一步向着喜堂而去。 喜堂内,红烛摇弋,大红双喜灼灼耀眼。 瑞亲王凌启及王妃颜素端坐在高堂之上,此时,两人皆是满脸笑容。 为了赶上儿子的婚礼,二人离开孤叶城,一路上马不停蹄,换了几次马,总算在昨天夜里赶到了止水镇。 不多时,凌璟,卫长蕖手持吉祥如意绣金红菱,双双步入喜堂。 丝竹管乐声起。 礼司看向喜堂中的一对璧人,高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百年好合,礼成。” 随着礼司高呼,凌璟,卫长蕖行了交拜之礼,瑞亲王,颜素看着自家俊逸出尘的儿子,娇俏动人的儿媳,皆乐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在宾客的欢呼声中,凌璟直接将吉祥如意绣金红菱丢给一旁的喜婆,然后走到卫长蕖的身边,将她打横抱起,直奔洞房而去。 他脚步如风,几个眨眼的功夫,已经抱着卫长蕖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自家亲亲娘子的绝世风华,怎能让别人多看了去。 殊不知,璟爷此举动,直接惊呆了一众宾客。 一众宾客汗颜,心叹:这……这凌公子也忒么猴急了些,此刻,太阳都还未下山,就要急着洞房了,啧啧…… 瑞亲王,颜素皆是愣了两愣。 继而,两人想到,自家宝贝儿子对宝贝儿媳妇儿的重视程度,也就完全释然了,既然宝贝儿子没空,那么,招待宾客的事情,就交由他们负责了。 ------题外话------ 最近以乌龟爬速度码字 这点子,从早上9点开始码的,呜呜呜…… 第二百五十三章 洞房花烛 凌璟抱着卫长蕖,穿过一片红梅林,踏进了新房。 新房外,惊雷,闪电,素风,谷雨四大护卫,像四根铁柱一般,直挺挺看守在院中,任何人不得靠近新房半步。 新房内。 遍地红梅做毯,暗香浮动。 金樽玉盏,红烛对影,红罗褥帐叠嶂层层,鸳鸯枕暖。 将卫长蕖放在喜床上坐下之后,凌璟挥退了喜婆,丫鬟。 待喜婆,丫鬟退下之后,他才取下床头的金秤杆,动作温柔的揭开卫长蕖头上的大红鸳鸯盖头。 随着红盖头被凌璟揭开,卫长蕖扬起眉眼,含笑看向他。 当看见凌璟一袭滚金边喜袍站在自己面前时,顿时,卫长蕖只感觉自己的一颗心砰然狂跳。 以往,她只见过他穿月色素锦袍,却不曾想象过,他穿红袍时的样子,此时,他身着一袭大红喜袍,虽少了几分出尘谪仙之气,却是俊美得更加妖孽如画。 “凌璟,你今天真好看。” 卫长蕖盯着凌璟的轮廓看了许久,对他巧笑,不吝赞扬道。 凌璟亦是凝视着卫长蕖,两道柔和的目光在她俏丽的小脸上缱绻一番,一点一点的描绘着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子,她的唇,看她对自己巧笑嫣然,见她如此美丽动人,美得令自己挪不开视线,只想时时刻刻都盯着她看。 “蕖儿,你今天真美,美得我想将你藏起来。”凝视了卫长蕖片刻,凌璟含笑道。 正是因为她太过美好了,是以,刚拜完堂,他就迫不及待将她藏进了喜房。 卫长蕖站起身来,踮起脚尖儿,蜻蜓点水般吻在凌璟的脸颊上。 “傻瓜,我的美,本就只为你一人而绽放。” 凌璟见卫长蕖主动朝自己凑过来,抓紧机会,双臂展开,直接将她娇小的身板搂入怀中,紧紧的环抱住,自家的下巴搁在她柔嫩的香肩上,将脸埋进她的脖颈之间。 “蕖儿,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一个我梦寐以求的家。” 卫长蕖靠在凌璟的怀中,闻着他身上悠悠淡淡的冷梅香,一抹甜腻的笑容自嘴角处溢出来,旋开如花。 勾唇,调皮道:“如此,我的功劳很大喔,那你可得好好的感谢我。” “好。”凌璟温温的吐出一个字,接着,更加温润道:“那么,娘子,你想要为夫如何感谢你?” 卫长蕖眨了眨眼,随口笑道:“一辈子,做我的受气包如何?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好,为夫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凌璟毫不犹豫回道。 “还要做我的长久饭票,管我吃,管我住,一辈子,让我赖着你。”卫长蕖想了想,又道。 “没问题。”凌璟勾起唇角,宠溺道:“为夫人都是你的,只要是你想要的,为夫都能给你,纵使你要整个天下。” “我要整个天下做什么,又不能当饭吃。”卫长蕖听得心里十分感动,“凌璟,整个天下不敌你分毫,这一辈子,我只要你,有你就够了。” “好,为夫便用一生一世的时间陪你。” 卫长蕖被凌璟溺在环抱中,相拥的时间久了,有些喘不过气来。 “凌璟,咱们先喝合卺酒,行结发礼吧。” “好。”凌璟松开卫长蕖,牵着她走到八仙桌前。 两人很快喝过合卺酒,行过结发礼。 “饿不饿?先吃些东西。”说罢,凌璟已经将一碗温热的莲子羹递到了卫长蕖的面前。 从早上到中午,卫长蕖都未曾用过饭,此时,确实也饿了,看着满桌子的菜食,有芙蓉醋鱼,冬笋鸡丝,红枣糕,莲子羹等,几乎都是她喜欢吃的。 挠了挠袖子,便端起凌璟递来的莲子羹就喝起来。 凌璟坐在一旁,左手支起下巴,看着卫长蕖吃得香甜。 “慢点吃,为夫不急。” “咳咳……”听到后面四个字,卫长蕖手中的勺子僵了僵,脸颊蹭的一下就红透了,一直烧到了耳根子。 虽然吧,她与他已经经历过那啥事了,但是想想洞房花烛夜,还是有些面红耳赤,外加紧张。 凌璟见卫长蕖面红耳赤,知道她是害羞了,见她手中的勺子一直僵着,故意问道:“可是吃饱了?” “没……还没。” 温润的话语在耳边响起,卫长蕖眨了眨眼,看着凌璟,见他嘴角噙着一抹极邪魅的笑容,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摇头道。 说完,埋下头,继续吃饭。 凌璟看着她羞涩的埋头扒饭,抿着薄唇,温温的笑了笑。 “慢点吃,为夫并没有催你。”一边说话,一边往卫长蕖碗中夹菜。 一顿饭,卫长蕖磨磨蹭蹭,足足吃了半个时辰。 凌璟见卫长蕖放下了筷子,倾过身子,靠到她身边,在她耳边温声问道:“可吃好了?” “唔。”卫长蕖看了凌璟一眼,冲着他点头。 某女在心中替自己暗暗打气。 娘的,不就是洞房花烛吗?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有什么好紧张的。 凌璟盯着她紧张兮兮的巴掌小脸,勾起唇角,有些好笑,“既然吃饱了,咱们就去做事。”双手一捞,就将卫长蕖打横抱了起来。 做事就做事,没什么好紧张的。 卫长蕖咬了咬唇瓣,伸出双手,主动搂住凌璟的脖子。 凌璟抱着她走到梳妆台前,将她放在绣墩上坐下,一双手轻轻抚上她的头。 卫长蕖对着铜镜,眨了眨眼,看着身后,正在帮她拆凤冠的人。 不是要做事吗?敢情,她又被他戏弄了一遭。 “乖,别乱动,这凤冠有些沉,为夫帮你把它拆下来。”凌璟微笑着,动作极轻极柔的帮她拆头上的凤冠。 其实,卫长蕖觉得,头上的凤冠一点儿也不重,凌璟特意为她定制的,也不知使用的是何材料,不重,不繁琐,却很漂亮。 凌璟帮卫长蕖拆掉凤冠,又亲自动手为她卸了妆容,最后,一双修长如玉的手移到她的腰间,“将喜袍脱了,去休息一会儿。” 卫长蕖双颊微微桃红,半截身子靠在凌璟的怀中,任他帮自己宽衣解带。 只要是卫长蕖的东西,凌璟都十分熟悉,更何况,这身喜袍还是他替卫长蕖量身定制的,没几下功夫,卫长蕖身上的大红喜袍便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身轻薄的丝质里衫。 轻薄的绸衣贴在卫长蕖的身上,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曲线。 凌璟抱卫长蕖在怀,感受着她身上的温软,闻着她身上特有的芳香,不由得倒抽了几口凉气,深吸一口气,眸色逐渐加深了几分。 想着卫长蕖刚吃饱饭,不宜劳累,他暗自运气将内心底那股躁动强行压制下去。 缓了缓,倾下身子,再次将卫长蕖打横抱起,朝着床榻走去。 掀开绣鸳鸯红锦被,直接将卫长蕖喂入被窝之中,靠在她耳边,温声哄道:“乖,先睡一觉,为夫就在旁边陪着你。” 此时,太阳正落山。 酒足饭饱,看着窗外昏昏黄黄的太阳余晖,正是犯困的时候。 卫长蕖窝在被窝中,冲着凌璟啄了啄脑袋,便闭上了双眼,当真准备睡上一觉。 继而,床前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退衣解袍声,凌璟亦解了身上的大红喜袍,掀开鸳鸯被的一角,钻进被窝,伸出手臂,将卫长蕖捞进怀中,抱好。 卫长蕖闻到鼻息间,冷梅香萦绕更加浓烈,幽幽睁开双眼。 凌璟取了个软枕,慵懒的靠在床榻之上,垂着一双璀璨的凤目,凝视着怀中的俏丽人儿,低语道:“先睡一会儿,为夫就这么抱着你,暂时不会做什么。” 说完,倾下一张俊脸,微凉的薄唇落在卫长蕖的额头上,落下浅浅的吻。 卫长蕖感觉额头处一点微凉,咧开唇角,嘴角浮出一朵甜腻的笑容,再次阖上双眼,现在,她真的有些犯困了…… 只是卫长蕖刚阖上双眼,尚未完全睡着,便听一道糯糯软软的声音,自床底下传来。 “娘,娘……” “姐姐……呼呼呼……” 听到床底传来的声音,卫长蕖猛然睁开双眼,睡意全无。 这……这是什么个情况? 凌璟拧了拧眉,将卫长蕖裹在鸳鸯被中,自己翻身下床,伸手去将床单捞起。 当看清楚床下的情景时,他原本拧着的剑眉,又往下沉了沉。 床底下,某个小人儿正在呼呼大睡,睡得脸蛋儿红扑扑的,“娘,姐姐。”还吧唧吧唧着小嘴巴,在说梦话。 “卫长羽,你给我出来。”凌璟磨了磨牙,感觉眉心跳动了几下,此刻,他有些想要暴跳如雷。 自家这个小舅子,真是太欠收拾了,竟然躲到洞房的喜床底下睡大觉,难怪,难怪方才拜堂的时候,没在喜堂上见到这小子的踪影,原来,这小东西竟然早早的溜进了洞房。 卫长蕖见凌璟似要暴跳如雷,在心里替床下的小家伙捏了一把冷汗。 卫长羽被自家姐夫吓醒,睁开睡意惺惺的双眼,咕咚翻了一个身,双手支在地板上,冲着自家姐夫眨了眨眼,嘻嘻笑道:“咦,姐夫,你怎么在这里呢?” 一句话,瞬间雷住两个人。 卫长蕖满头黑线,有些哭笑不得…… 凌璟俊脸再次阴沉了几分,盯着床底下的小东西,真恨不得,将他从床底下捞出来,再拔了裤子,狠狠的抽一顿屁股,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这小子躲在喜床下睡大觉不说,竟然还敢问,他怎么在这里? “卫长羽,你先出来。”璟爷磨了磨牙,头一次,有些气急败坏。 上天给他安排一个打不得,骂不得的小舅子,绝对是在折磨他,考验他的耐心。 “不出来,你叫我出来,我就出来,那多没面子啊。”某个小人儿冲自家姐夫翻了翻白眼,很不客气道。 又撅嘴道:“姐姐说了,做人,要有自己的原则,不能随便听别人的话,任别人摆布。” 卫长蕖听得有些欲哭无泪。 话说,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真是只磨人的小猴子。 看在亲亲娘子的份上,璟爷深呼吸一口气,压下满腔怒火,与床下的小东西大眼瞪小眼,道:“要如何,你才肯出来?” “给红包。”卫长羽冲自家姐夫嘻嘻一笑,伸出一只小手丫,“姐夫,你给个大红包,长羽就出来哦。” 凌璟的脸色好看了几分。 还好,这小东西只是要红包,随即,递了一个大大的红包到卫长羽的手中。 卫长羽笑眯眯的将红包揣进怀中,然后手脚并用,像只小狗崽子一样,从喜床地下爬了出来。 看见卫长蕖躺在床上,眯眼一笑,道:“姐姐,好困哦,长羽也要和你一起睡觉。”说罢,已经迈开两条小细腿,向卫长蕖的身上扑去。 “不行。”两个凉凉的字在房中响起,某爷整张俊脸已经黑成锅底了。 这小东西想霸占自家亲亲娘子,破坏他千盼万盼的洞房花烛夜,这怎么可以。 卫长羽的小身板尚未挨到喜床的边沿,就已经被自家姐夫像拎小狗崽子似的,给拎到了半空。 “呜呜……姐姐,姐夫欺负长羽,呜呜……” 卫长羽小盆友手脚在半空一阵乱挥,瞪大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自家姐姐,作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叫姐姐也没用。”叫天王老子都没用,某爷沉着俊脸,气急败坏道。 继而,冲着门外沉声道:“来人。” 声落,惊雷像一阵风似的冲进了新房,当看见自家爷手里拎着的小东西时,惊雷头皮瞬间绷紧,心里一阵发虚。 这小祖宗,什么时候躲进新房的? “爷,有何吩咐?”惊雷硬了硬头皮,鼓起勇气问道。 凌璟沉着一张脸,拎起卫长羽小盆友大步走到惊雷的身边,顺手就将小家伙塞进惊雷的怀中,吩咐道:“立即,马上,将他送回十里村去。” “是,爷。”惊雷见自家爷脸色阴沉得厉害,不敢有片刻迟疑,抱紧卫长羽便往门外走。 卫长羽听说要被送回十里村,瞬间不高兴了,挥手蹬腿,在惊雷怀中胡乱挣扎一阵。 “呜呜……我不要回去,我要陪姐姐,呜呜……” “姐夫是坏人,大坏蛋,呜呜……”一把鼻涕,一把泪,全抹在了惊雷的袖子上。 惊雷脸上的表情僵了僵,看着自己惨遭蹂躏的袖子,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小祖宗,你快别哭了,若是将爷惹怒了,可不止将你送回十里村这么简单了。” 卫长羽抽泣了一下,停止了挥手蹬腿。 惊雷觉得此法可行,继续威胁道:“若是将爷惹怒了,爷极有可能给你找个小媳妇儿。” 哭声戛然而止…… 新房内。 被卫长羽闹腾了半天,卫长蕖躺在床上,此刻已是睡意全无。 “凌璟,你对长羽是不是太凶了点儿?” “蕖儿,你觉得现在适合讨论这个问题?”凌璟伸手一捞,重新将卫长蕖捞进怀中,垂下俊脸,靠在她耳边轻轻吐纳。 小猴子太过磨人,若是态度不强硬,又怎能将他哄走。 “凌璟,呵呵,痒死了…”卫长蕖感到脖颈间一阵酥麻难耐,简直酥进骨子里去了,挪了挪身子,轻唤着凌璟的名字,一头扎进他的怀抱,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卫长蕖,我是你的谁?”璟爷不太满意某女的称呼,直接拨开她耳际的几缕发丝,继续在她耳边吹气。 卫长蕖的耳朵极为敏感,哪里经得住凌璟这般戏弄。 “凌璟,别闹了,呵呵……”她痒得咯咯直笑,“你是我的受气包,长期的饭票啊。” “还有呢?”不听到夫君二字,璟爷不打算放过某女。 卫长蕖笑得缩在凌璟的怀中,紧紧的环住他修长的腰,最后实在心痒难耐,只好缴械投降,老老实实道:“你是我的夫君,一辈子的夫君。” “这才乖。” “蕖儿,我爱你,你是我这辈子的执念。”深情的在卫长蕖耳边倾诉,说完,也不等卫长蕖回应,薄唇倾覆而下,含住她玉珠般的耳垂,逡巡亲吻。 卫长蕖身子战栗一下,犹遭电击。 “凌璟,我也爱你。” 静默片刻,又道:“要不,咱们要一个孩子吧,让我和孩子一起陪着你,一起爱你。” “好。”凌璟眸中染了浓浓的动情之色,自喉间低沉,沙哑的吐出一个字,捧起卫长蕖的脸颊,与她深情相望。 “生一个和你一样漂亮的女儿,可好?” 话落,捧着卫长蕖的脸,抬高她的樱色红唇,倾覆而下,尽情的品尝她的美好,将她口中的芳香吞入腹中。 卫长蕖在凌璟绵绵的长吻之下,整个人化作一滩春水,身上泛起一层层粼粼的波纹,随着他的亲吻而逐流。 凌璟亲吻着,逡巡前进,从樱色红唇吻到娇嫩的脸颊,再移到嫩白如玉的耳珠……在卫长蕖光滑细嫩的肌肤上,描绘出一幅绚丽的红梅盛放图,他亲吻的动作极轻极柔,又如是在评析一件绝世珍宝,重了不舍,重了心疼,令卫长蕖如置身在春日的温泉之中,全身暖意绵绵。 突然,一阵凉意袭来,卫长蕖这才发觉,不知何时,两人已经肌肤相贴,坦诚相见,紧密相拥。 “蕖儿,我迷恋你,不能自己。” 凌璟覆身下去,在卫长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继而,再搂着她贴向自己。 一滴夹带梅香的晶莹汗珠,滴落下来,恰好落在卫长蕖的脸颊之上。 …… 绣金红罗帐垂落,遮住了满室春光,随着鸳鸯被中二人肆意缠绵,层叠的绣金红纱微微浮动,暗自生香。 这一夜,一人轻吟,一人浅唱,犹如琴瑟相和。 ------题外话------ 写洞房无能。, 第二百五十四章 欺江氏,立贞洁牌坊 翌日清晨。 卫长蕖是闻着幽幽梅香醒来的。 “睡醒了?”她刚刚睁开双眼,头顶上就传来一道温润沙哑的声音。 凌璟身着丝质里衣,领口微张,慵懒的躺在一旁,单手支着头,正勾着唇角,宠溺无比的看着她。 卫长蕖眨了眨眼,视线落在凌璟绝世出尘的脸上,盯了他几秒,见他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嘴角笑着,有些不怀好意的意味,赶紧垂下眼睑,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 昨夜,这家伙的精力简直旺盛到爆棚啊,有木有,将自己折腾得彻彻底底的,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回想昨夜那些热血香艳的画面,卫长蕖就忍不住双颊灼烧,抱住凌璟的腰,钻进他的怀中。 昨夜,她竟然还处处配合他,尝试那些高难度的动作,中途,她貌似,好像,确实还以一种饿狼扑食的姿态,直接将璟爷给扑倒,并上下其手,吧唧吧唧!啧啧……原来,她也那么色…… “蕖儿。”又一道温润沙哑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 璟爷知道某女是害羞了,心里有些好笑,干脆俯下头去,在她的颈窝间落下一个浅吻,然后轻轻挑起她的一缕发丝,拿在手中把玩着。 这丫头现在知道害羞了,昨夜不是很厉害吗? 卫长蕖将脸埋进凌璟的怀中,带着鼻音,瓮声瓮气道:“别叫我,我睡着了,什么都听不到……” “乖,将头抬起来,别捂坏了。” 凌璟见卫长蕖将脸捂在自己胸膛处,不肯抬起头来,直接动手,去捧起她的脸,迫使她看着自己。 “害羞了?” “谁……谁说我害羞了。”某女吸了吸鼻子,吱呜道,可是说话底气显然不足,“我……我只是犯困而已。”说罢,当真捂嘴打了一个哈欠。 昨夜,足足折腾了半宿,此刻全身酸痛得厉害,确实还未睡够。 凌璟见卫长蕖睡意惺惺,原本洁白无瑕的脖颈上,全是一朵朵盛开的红梅,绚红得耀眼,他不由得有些心里揪疼。 修长如玉的手划过她的脸颊,温润的指腹在她脖颈上轻轻摩挲了几下。 “蕖儿,起床沐浴,吃些东西再继续睡,可好?” “嗯。”卫长蕖点头,“身上有些酸疼,在热水中泡泡也好。” 凌璟下床,双手一捞,连被子带人,一股脑儿抱了自己怀中,低头对卫长蕖道,“蕖儿,昨夜,你伺候爷辛苦了,现在,爷伺候你沐浴。” 听了凌璟的话,卫长蕖双颊蹭的一下就红头了,“不用,我自己能洗。” 天呢,现在可是大白天,光线很好,很明亮,让她赤果果的与他面面相对,好像……好像有些鸭梨三大啊。 “乖,别拒绝我。”凌璟抱着卫长蕖离开卧房,往浴室走去。 “我是你的夫,在我面前,不必害羞。” “好吧。”凌璟坚持,卫长蕖只好答应。 让美男相公伺候洗澡、搓背,貌似很不错,就让那一丢丢不好意思去见鬼吧。 浴室内,香雾缭绕,热气氤氲。 见凌璟抱着卫长蕖徐步走进来,一旁伺候的小丫鬟福了福身子,十分懂事,赶紧的都退了出去。 吱呀一声,房门被关紧。 凌璟抱着卫长蕖径直走到浴桶前,将裹在她身上的鸳鸯被解开,然后七手八脚的去掉她身上的里衣,将她丢进浴桶之中。 泡澡的水,是凌璟特意吩咐惊雷配制的,里面加了花瓣,以及几味活血化瘀的药材,卫长蕖大半截身子没入水中,只剩了一颗脑袋在外面。 香气氤氲的温水包裹着自己,令卫长蕖觉得全身舒坦,片刻时间,身上的酸楚感真缓解了不少。 凌璟捞起袖子,帮卫长蕖洗发。 他动作极为轻柔,极为细致,墨发自他指间流过,如丝般顺滑。 “唔,好舒服,对对,多揉揉太阳穴,揉这里可以提神醒脑,有益身心健康……” 帮卫长蕖洗好发之后,凌璟又帮她搓背,再做全身按摩,完全一副好男人,好相公的形象,方才还羞涩无比的某女,此刻正闭着双眼,惬意无比的靠在浴桶边沿,享受着美男相公的伺候,更是摆出一副,我是女王大人的模样。 沐浴完,凌璟害怕卫长蕖受凉,直接用内力将她的头发烘干,抱着她回到卧室。 丫鬟已经准备好了热腾腾的早膳。 凌璟抱着卫长蕖在桌前坐下,准备用早膳。 卫长蕖溺在凌璟的怀中,看看外面,时辰已经不早了,“凌璟,时辰不早了,我还是先去给父王,母妃敬茶,嗯?” 瑞亲王,颜素就在灵泉山别院,她作为儿媳妇,自然是要向公公,婆婆敬茶的。 “不必。”凌璟搂紧了卫长蕖,并未打算放开她。 “父王,母妃想早些抱孙子,所以,今日一早,他们就已经离开别院了。” 卫长蕖听得嘴角抽搐了一下。 “饿了吧,来,先吃些东西。”说话间,凌璟已经盛了饭,夹了卫长蕖喜欢吃的菜,一口一口的喂给她吃。 卫长蕖全身发酸,乏软,没怎么有力气,凌璟将自己抱在怀里喂饭,并没觉得不习惯,反而张嘴就吃,吃得十分享受。 “可是吃饱了?”听到卫长蕖轻轻打了一个嗝,凌璟温声问道。 “嗯。”卫长蕖满足的点点头,“你还没吃呢,菜都有些凉了,” “没关系,我随便用一点就好了。”说罢,凌璟取了条锦绢替卫长蕖擦了擦嘴角,继而,直接用她吃过的碗,用过的筷子,舀了一碗饭,优雅的吃起来。 卫长蕖看得目瞪口呆。 凌璟对卫长蕖目瞪口呆的表情,视若无睹,端着她吃过的碗,用过的筷子,吃得欢畅淋漓,半分半毫都未嫌弃。 片刻后,他用完早膳,擦了擦手,又抱起卫长蕖往床榻走去。 卫长蕖见他嘴角处,浮出一抹极为邪魅的笑容,脑中警铃乍响,心里咯噔一下,全身神经绷紧。 丫丫的,这人,该不会是又想那啥吧…… 想想,完全有这种可能,卫长蕖赶紧道:“凌璟,那个,刚吃完饭,不宜……上床……” 她话刚说完,已经被凌璟抱到了床榻边。 凌璟掀开被子,直接将卫长蕖放进被窝,随后,自己也脱了鞋,躺在她身旁,将她搂紧怀中。 见她紧张兮兮的模样,凌璟心里有些想笑。 这丫头都在想些什么,昨夜折腾了半宿,就算他再想要她,也会克制的。 “乖,安心睡觉吧,昨夜累了半宿,定然没睡好。”凌璟拨开卫长蕖额前的几缕散发,靠在她耳边,轻声哄道。 卫长蕖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只是单纯睡个觉而已,若是再大战上几个回合,她估计只能躺在床上了。 阳光无限好,几缕光线透过雕梁画栋的窗棂,照进新房内,撒了一地的光斑。 红罗绣金帐中,两人紧密相拥,继续睡个回笼觉。 晃眼,过了三日。 整整三日的时间,某女确然一直被某爷困在了房中。 直到第三日要去十里村回门,两人才从洞房走出来。 惊雷,闪电备好了马车,卫长蕖,凌璟才走出别院,尚未登上马车,就见江云贵赶着牛车,急匆匆到了别院门口。 见到卫长蕖,凌璟,江云贵揪紧了牛套绳,腿一蹬,翻身从牛车上跳下来。 卫长蕖见江云贵一脸急样,料定有事情发生,赶紧走上去,问道:“二舅,发生了何事?” 凌璟拧了拧眉,紧随在卫长蕖的身旁。 江云贵看了看凌璟,又将视线移到卫长蕖的身上,拍着大腿,急切道:“蕖儿啊,你赶紧回宅院去瞧瞧,你阿婆,大伯娘说要给你娘立贞洁牌坊,我这没办法,才来找你商量。” 听江云贵把话说完,卫长蕖紧蹙着眉头,脸色暗沉了几分。 这个时代,一旦寡妇被立了贞洁牌坊,就不能再嫁了。 这一两日,她发觉,自己那个娘和李安好像都有那么些意思,若是二人真看对眼了,那贞洁牌坊断然是不能立的。 万氏,姚氏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卫长蕖心里简直跟明镜似的。 这两个臭婆娘以为自己嫁人了,就不再管十里村的事情了,这么急着给她娘立贞洁牌坊,不就是怕她娘再嫁,担心十里村的田产,作坊会落入外人之手吗?只要她娘不嫁,十里村的田产,作坊就永远姓卫。 呵呵!卫长蕖在心底冷冷发笑,万老贼婆,姚老贼婆还真是会算计,异想天开啊,今时今日,竟然还不死心,还在动歪歪脑子,她卫长蕖辛辛苦苦一手拼下的家业,与她们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驾车,去十里村。” 凌璟感到卫长蕖十分不高兴,扫眼看向一旁的惊雷,闪电,沉声吩咐道。 “是,爷。”惊雷,闪电齐齐答应。 两人上了马车,直奔着十里村而去,一路上,马车绝尘飞驰,仅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十里村。 刚到十里村村口,马车还未停下,卫长蕖就听到外面阵阵吵吵嚷嚷的声音,她伸手将帘子拉开,就见村口围堵了许多人。 “长蕖啊,你可算回来了。” 杨氏见到凌璟的马车进村,迈腿就迎了上去。 ------题外话------ 头昏昏的,今天少些更新。 要过年了,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二百五十五章 长蕖威武,拆贞洁牌坊 马车在村口停下。 卫长蕖,凌璟下了马车,朝着人群走去。 “三婶,我娘她怎么样了?” 卫长蕖左右环顾,并未在人群中寻到江氏的身影,看见杨氏急急朝自己走来,也赶紧走上前去,抓住她的手询问江氏的情况。 杨氏见到卫长蕖与凌璟,心神稍微镇定了些许。 “蕖儿啊,你娘暂时还没啥事儿,在宅子里待着呢,由你姥姥,姥爷陪着。” 听说江氏没事,卫长蕖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杨氏想起万氏,姚氏干的混账事儿,心里又气又恼,她看了看卫长蕖,又将视线移到凌璟的身上,愤愤不平道:“蕖儿,凌公子,你们可算来了,老卫家要给你娘立贞洁牌坊呢。” “以前,你们娘仨没钱没地的时候,老卫家大骂你娘是丧门星,克死了你爹,狠心将你娘撵出家门,如今,瞧着你们娘仨的日子越过越红火了,就拾掇着要给你娘立贞洁牌坊了,这些杀千刀,挨雷劈的黑心货,可是想坑害你娘啊。”杨氏受尽了万氏,姚氏的刁难,更能够体会江氏那些年所受的苦难,虽然两个老贼婆是要为江氏立贞洁牌坊,不关杨氏什么事情,但是杨氏和江氏关系素来要好,心里替江氏抱不平,也窝了一肚子的火,她看着卫长蕖,凌璟,越说就越气愤,“蕖儿,你娘还年轻,往后的路还长着呢,这贞洁牌坊可千万不能立。” 杨氏如此维护江氏,令卫长蕖很感激。 “三婶,你先别激动,我过去看看。” 凌璟暗自给四大护卫递了眼色,四人上前,将围成一圈的村民分开,腾出一点道儿出来。 人群中央,立着的正是老卫家的几口子人。 卫文青,卫长树两个大男人手里扛着锄头,干得热火朝天,万氏,姚氏,姚晓云,卫长燕,在搬青石块,除了卫老爷子,老卫家大房的几口子人都到齐了。 透过人群,卫长蕖一眼就看见了前方刚立起的半丈高的青石牌坊,不禁蹙了蹙眉,清明皓澈的眼眸中,隐隐有寒气溢出。 老卫家的人真是积极啊,短短时间,贞洁牌坊基角都建好了。 凌璟觉察到卫长蕖情绪在变化,伸出手,揽在她的腰间。 卫长蕖感到腰间温热,侧过头,看向凌璟。 “我没事,这点小事情,我自己能处理。” 这等小事情,卫长蕖自然不需要凌璟出手,再说了,璟爷出手,极有可能吓到十里村其他的村民。 “好,我就在一旁陪着你,必要的时候出手。”凌璟抬起另一只手,替卫长蕖理了理斗篷,宠溺着道。 “嗯。”卫长蕖点点头,与他相视一笑,两人携手,走向姚氏,万氏等人。 “蕖儿,你可算回来了,这事儿该咋办?” 这时候,冯氏从人群中挤出来,眼巴巴的看着卫长蕖。 老卫家的人给小姑子树贞洁牌坊,算得上是好事情,但是小姑子年轻轻轻的,一旦立上了这贞洁牌坊,往后就甭想再嫁了,思前想后,冯氏心里乱成一团麻线,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蕖儿,你一向有主见,你赶紧拿个主意。” 冯氏刚刚把话说完,卫文水也看向卫长蕖,一脸急切道。 只见他将两管袖子挠到了手肘上,一脸怒容,想来,方才刚与姚氏,万氏等人发生过冲突。 卫长蕖,凌璟走到万氏,姚氏等人的面前,面无表情的看了几人一眼。 “三叔,二舅妈,你们先在一旁歇一会儿,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卫长蕖在与卫文水,冯氏说话,可是一双眼睛却是冷冷的盯着万氏,姚氏等人。 她虽面无表情,可是整个人却好像笼罩在一层薄冰之中,尤其是那双清明皓澈的眼睛,几乎冷得结了出冰晶。 寒冬腊月,本来就极冷,万氏,姚氏,卫文青等人注意到卫长蕖冷冷的眼神,皆冻得差点打了哆嗦,尤其是,当看到凌璟那张绝世出尘的俊脸,再看到他身后的四大护卫,除开卫长燕,一家子人全都吓得面如土色,干活的双手僵在了半空。 这位凌公子,可不好惹的啊。 卫长燕死猪不怕开水烫,花痴病又犯了,自从凌璟携着卫长蕖走过来,她的一双眼珠子就赤裸裸的定死在了凌璟的身上,看得眼中直冒桃星儿。 看见凌璟将卫长蕖半揽在怀中,宠溺无比的看着卫长蕖,简直将卫长蕖当真了绝世宝贝,疼到心坎上去了,卫长燕就暗暗的咬了咬牙,嫉妒得要命。 嫉妒的种子在心中发芽,最后长成参天大树,卫长燕心中不服,恶毒的刮了卫长蕖一眼,此刻,她恨不得飞起一脚,将卫长蕖给踢开,换自己扑进那个怀抱。 凌璟觉察到卫长燕痴慕于自己的眼神,以及对卫长蕖那种恶毒的目光,心中划过一丝不悦,微微蹙起了眉头。 谷雨见凌璟蹙眉,一个闪身上前,仅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卫长燕的面前。 啪啪…。 下一秒,两声脆响,卫长燕尚未搞清楚状况,就已经结结实实的挨了谷雨两巴掌。 谷雨下手时,催动了内力,两巴掌下去,打得卫长燕双眼冒星星,几个呼吸之间,整个脑袋已经肿成了大猪头,一边脸颊一个清晰的手掌印,煞是对称。 “你……凭啥……打我?” 卫长燕吃疼,既愤怒又委屈的看向谷雨,“我……又没招你,惹你,你……凭啥打我?呜呜……”脸颊肿了,说话有些不关风。 她说完,嘤嘤的抽泣起来,哭得一对肩膀一抽一抽的,模样既可怜,又有些可笑,抽泣几下之后,还眼泪汪汪的看向凌璟,貌似想博取凌璟的同情。 “白痴。” 谷雨见卫长燕做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家爷,冷哼一声。 她真怀疑,眼前这女人是蠢猪投胎的,都丑成这样了,竟然还摆出一副我见犹怜的媚态,想勾引自家世子爷,可笑,真是可笑至极,这样一头蠢猪站在自家世子爷的面前,还真是污了自家世子爷的双眼。 见卫长燕不识趣,不知收敛,谷雨眼底闪过一抹厌烦,抬起手,又甩了她两记耳瓜子……啪啪。 “你……你又打我,呜呜……”卫长燕疼得捂住脸,愤恨的瞪着谷雨。 她被打成了大猪头,凌公子却依旧不动声色,这令她很失望,很不甘心。 卫长蕖那贱丫头有什么好,长得有她漂亮吗?凭什么那贱丫头就可以嫁这么俊俏的公子?凭什么所有人都维护那贱丫头?凭什么? “敢对爷,小姐不敬,打的就是你。”谷雨得了凌璟的默许,冷冷道。 “你若再敢多看我家爷一眼,再多瞪我家小姐一眼,信不信,我直接剐掉你的一双眼珠子,拿去喂狗。” 刚才被谷雨狠狠甩了四记耳瓜子,卫长燕心里清楚,眼前这丫头是个心狠手辣的角儿,她若是再多瞪卫长蕖那贱丫头一眼,没准,这丫头还真一刀剐了她的眼珠子,丢去喂狗。 想想那血淋淋的画面,卫长莺吓得硬生生打了个寒颤,后背浸出些冷汗,缩了缩脖子,赶紧躲到了卫文青的背后。 她正是一枝花的年纪,可不想成瞎子啊。 今儿,最主要的事情,便是给江氏立贞洁牌坊,是以,见卫长莺被甩耳光,姚氏,万氏,卫文青等人并没有开口。 如今,十里村的村民大抵都知道,凌璟的身份不凡,不好招惹,更不敢,也不想帮着卫长燕说话,再说了,是老卫家大房的闺女不知羞耻,眼巴巴的对自家妹夫暗送秋波,想勾引自家妹夫,这等不要脸不要皮的人,活该被收拾。 卫长燕刚躲到了卫文青的背后,姚氏就咧开嘴角,露出一口黄牙,笑了笑,跨出两步,走到卫长蕖的面前。 她笑看着卫长蕖,道:“蕖儿啊,你大姐她不懂事儿,你就甭和她一般见识了,啊?” “大姐,呵……”卫长蕖勾起唇角,看着姚氏,露出一抹讽笑。 “姚氏,我娘只生了我一个闺女,我何来的大姐,请你搞清楚状况,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做我卫长蕖的大姐。” 姚氏面露尴尬,没脸没皮的笑了笑,换了个话题。 “蕖儿,以往都是大伯娘不好,大伯娘错了,你这孩子心眼好,就原谅大伯娘一次,好么。” 姚氏七嘴八舌说完,万老婆子跟着插进话来。 她笑得满脸褶子,摆出一副慈祥老人的模样,看着卫长蕖,道:“蕖儿呐,阿婆以前是被猪油蒙了心,做了一些对不住你们娘仨的事情,如今,阿婆想通了,以前是阿婆不对,你和羽儿是老卫家的孩子,老四去得早,老卫家更应该好好照顾你们娘仨。” “蕖儿,你和羽儿身上都流着老四的血,是咱老卫家的人,以前是大伯做得不好,没有好好照顾你们姐弟俩,现在大伯想清楚了,你们姐弟俩就认祖归宗吧,啊?”卫文青也道。 卫文青说完,卫长树也忙着点头附和。 “长蕖,你和长羽就认祖归宗吧,吵来吵去,咱都是自家人不是,自家人哪有长久的仇。” “嗯嗯,长蕖啊,你放心,只要你和长羽认祖归宗,我这个做长嫂的,一定会好好待你们姐弟俩。”姚晓芸深怕卫长蕖不同意,也帮衬自个丈夫道。 卫长蕖不动声色的看着老卫家众人。 哼,这一家子人,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她卫长蕖本不是一个冷血之人,若是方才那些话,是那一家子人的真心话,她兴许还会感动,不计前嫌,接纳他们,可惜……可惜这一家子人,嘴上说得好听,一个个却长了一颗黑心,什么亲情都是狗屁,这一家子人说来说去,都只是想从她手上捞些好处。 卫长蕖冷挑着双眼,冰冷的视线从万氏,姚氏,卫文青,卫长树等人的脸上撩过。 “万老婆子,姚氏,卫文青,卫长树,姚晓云,卫长燕,你们都听好了。”卫长蕖心里略有些烦闷,直呼老卫家众人的名字,没什么好语气。 “当日,卫老爷子将我和长羽的名字从老卫家族谱上去除,从那日起,我和长羽与你们老卫家再无半点关系,以前没有关系,现在没有关系,以后也断然不会有关系,老卫家,我们姐弟俩不削再回去,我最后申明一遍,若是往后,你们再向我提及此事,休要怪我不客气。” 明眼人都看得出,卫长蕖已经对老卫家的人失去了耐心。 卫长蕖说话的语气十分冷厉,她当着众人面说出来,万氏只觉得自己的一张老脸有些挂不住。 当阿婆的被孙女警告,丢脸死了。 万氏心里不得劲,狠狠的瞪了卫长蕖一眼,扯开嗓子,尖声尖气嚷道:“贱丫头,如今你长本事了啊,嫁了个好男人,翅膀硬了啊,就不将长辈放在眼里了,你对长辈这般不敬,就不怕老天打雷劈死你吗?” “老四命短,就是被你娘那个丧门星克的,今儿个,这贞洁牌坊,老娘是立定了,江云霞那丧门星克死了老四,就甭想再嫁过好日子,老娘要那丧门星给老四守一辈子寡。” “贱丫头!” 凌璟听到“贱丫头”三个字自万氏那张老嘴中蹦跶出来,一张俊脸瞬间凝结成冰,两道泼墨似的浓眉险些打成了结。 他的小女人,在他心中何其宝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你怕摔了,到了这老婆子嘴中,却成了贱丫头,很好,真是好得很。 “闪电。” “是,爷。”闪电冷冷应声,知道自家爷是真动怒了。 他应声完,快若闪电拔下腰间的软剑,下一秒,众人只觉察一道耀眼的寒光乍闪而过,直直飞向万老婆子。 “啊……”万氏鬼哭狼嚎,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冷地上,反应了许久,她才大喊出声,“啊啊啊……杀人吶,杀人啦。” 她几声嚎叫完,才感觉到头顶处一阵冰凉,伸手一摸,原本盘拢的发髻不见了,触摸之处,光秃秃一片,被剑削得整整齐齐的,已经变成了秃顶。 先前那把寒剑擦着万氏的头皮飞过,削掉她头顶上的一块头发,直直飞出去,剑身没入了前方不远处的一棵小树上,万氏的发髻好死不活的被钉在了树干子上。 众人见万氏秃了头顶,忍不住,一哄而笑,哈哈哈…… 万氏抹着自己光秃秃的头顶,一阵后怕,僵坐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稍过片刻,一阵风刮起,众人闻到一股怪异的味道——臭烘烘的,臭味中还夹带着一股子骚腥味——是屎尿参合的味道。 臭味正是从万氏身上传来的。 众人捂住鼻子,看向万氏,只见她瘫坐在地上,裤裆处一片湿漉漉的。 “娘,娘诶。”卫文青捂住口鼻,扑到万老婆子的身边,将她扶起,这才发现,自个的老娘已经大小便失禁了。 凌璟拂袖掩住自己的口鼻,再自袖间取出一条锦绢,轻柔的捂住卫长蕖的口鼻。 自家亲亲娘子身上素来都是香喷喷的,可不想让这老贼婆的屎尿味给熏臭了。 “放心,我没事。”卫长蕖与凌璟相视一笑,从他手中接过锦绢,半掩住自己的口鼻,看向大小便失禁的万氏,冷声道:“万老贼婆,难道你没听说过,在嫁从夫,夫死从子这句话吗?既然我爹死了,我娘的事情,便由我说了算,还轮不到你们老卫家的人来指手画脚,贞洁牌坊,老卫家敢立,我就敢拆,只要你们老卫家有钱,尽管立就是,你们立几处贞洁牌坊,我卫长蕖就拆几处,看看到最后,谁拗得过拗谁。” 万氏刚成秃顶,哪里还敢多说一个字。 方才,姚氏,卫文青,卫长树,姚晓芸看着闪电手中的寒剑飞过,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此刻,听了卫长蕖的话,也没那个胆子敢去接口,卫长燕更是猫在卫文青的背后,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息一下。 “素风,谷雨。”静默了片刻,卫长蕖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素风,谷雨同时看向卫长蕖,“小姐有何吩咐?” 卫长蕖冷瞥了那半丈高的贞洁牌坊,冷声吩咐道:“去将那牌坊拆掉。” “是。”二人应声走向那半丈高的牌坊。 众人见到素风,谷雨冷肃的走上前来,赶紧退于一旁,将地儿给腾出来。 素风,谷雨立在众人中间,二人对看一看,继而,同时出掌,数道掌风接连打出,像数道冷刀子似的,直直的劈向那半丈高的牌坊。 轰……几声闷响,石削块飞溅而出,炸起一朵蘑菇云,原本修了半丈高的贞洁牌坊轰然间倒塌,变成了一堆烂土,烂石。 卫长蕖挥了挥扑面来的粉尘,看向傻眼的姚氏,卫文青等人。 “卫文青,姚氏,看到了吗?我卫长蕖拆一座贞洁牌坊很容易,若是你们老卫家嫌银子多,不妨多给我娘立几座贞洁牌坊试试。”说罢,巧然一笑,“反正我精力好得很,不介意多拆几座贞洁牌坊来玩玩。” 卫长蕖脸上虽然笑着,可是语气已经冷到了极致。 卫文青被她的话冻得打了一个颤抖。 这丫头绝对狠毒啊,软硬不吃,若是当真惹毛了她,老卫家在十里村铁定没啥好日子过。 想着,卫文青心里害怕了,对万氏道:“娘啊,咱们回去吧,老四家的贞洁牌坊,咱们不立了。” 姚氏,卫长燕,卫长树两口子也赶紧点头。 第二百五十六章 江氏改嫁 万老婆子被吓得大小便失禁,哪里还敢提给江氏立贞洁牌坊的事情。 卫文青掩捂口鼻,一脸嫌弃的拽着自个的老娘,一家子人灰溜溜的逃回了老卫家。 围观的村民见老卫家几口人都夹着尾巴溜了,便与卫长蕖打过招呼,都陆陆续续的散了,各自回家。 卫长蕖,凌璟回到宅院,江老爷子,吴氏正在花厅里陪着江氏,李安也守在一旁。 吴氏抱着自个的幺闺女,心疼得一抽一抽的。 “霞儿啊,你咋这样命苦吶,老卫家那些杀千刀的,挨雷劈的,咋就是不放过你呢。” 吴氏抱着江氏哭天抢地,江老爷子坐在一旁,也是一口再接一口的长吁短叹。 江氏的脸色稍微好看一些。 “爹,娘,我没啥事情,您二老就甭伤心了,我左右一个寡妇人家,立不立贞洁牌坊,都没啥要紧的。” 一听这话,吴氏第一个不赞同,当即沉下脸去,轻斥江氏,“霞儿啊,娘不许你说这样的胡话,你还年轻,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咋能一个人独过。” 女婿死得早,不可能让闺女守一辈子苦寡,下半辈子孤孤单单的过。 江老爷子吧嗒了一口草烟,看向江氏,端出一家之主的威严,郑重其事道:“霞啊,如今,蕖儿嫁人了,羽儿也这么大了,你该考虑考虑自个的事儿了,趁着年轻再找一个人嫁了,好好过日子。” “爹,瞧您说的啥话?我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咋还能嫁人呢,说出去该被人笑话了。” 老爷子提及正事,江氏听着有些难为情。 “有啥不能嫁的,依爹看,李安就很好。”江老爷子怒声道。 平素时候,李安十分照顾江氏,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江氏对李安也非常有好感,只是二人碍于各自身份并没有捅破那一层薄纸。 突然被江老爷子点名,李安略略的看了江氏一眼,见江氏没啥反应,心里略有些失望。 他只是小姐请的长工,如何能配得上夫人。 “老爷子,都是李安的错,是李安连累夫人了。” 就是因为他平时太过照顾江氏,才害得江氏被人说三道四,老卫家的人才动了立贞洁牌坊的心思。 “李安呐,你甭自责,这不关你的事。”吴氏见李安一脸自责,赶紧劝慰道。 李安这个人,老实憨厚,做事勤快,对自个的闺女,两个宝贝外孙那是巴心巴肺的好,这些,吴氏都看在了眼里。 若是霞儿能改嫁给李安,倒是一件美事。 “娘,爹,小姑子,蕖儿跟凌公子回来了。”二老正劝说着,冯氏与卫长蕖,凌璟一道儿走进花厅,她边走边道,江云贵,卫文水两口子也在。 卫长蕖,凌璟走进花厅,正好听到了江老爷子与吴氏的谈话,虽然未听全,但是老爷子和老太太的大抵意思,却是明白的。 李安为人确实不错,若是能撮合江氏与李安在一起,她倒是极为放心。 想罢,卫长蕖携着凌璟的手,直接朝沙发椅走去,两人随便挑了位置,坐下来。 “李叔,你也坐,我有事情要与你说。”卫长蕖看向李安,抿唇轻笑,淡淡而道。 李安见卫长蕖眉宇间隐露出一抹认真之色,便没有多说什么,走上前两步,靠着卫文水,江云贵坐下。 “小姐,您有啥事情,尽管说就是。” 隐隐猜到卫长蕖要与自己说什么,李安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卫长蕖挑着一双清明皓澈的眼眸,看着李安,也懒得多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道:“李叔,你喜欢我娘吗?” “小姐,我……”卫长蕖问得太过直白,几乎吓到了李安。 李安偷偷瞅了江氏一眼,吱吱呜呜的,紧张得手心都冒出了汗珠子。 江氏则脸都红了,赶紧将头给垂得低低的,不敢看众人,更不好意思去看李安。 “蕖儿,你这孩子,咋说的话。”江氏低头怪嗔。 这孩子真是胆大,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哪有女儿帮自个亲娘牵线拉媒的。 凌璟一直未做声,他一派优雅的坐在卫长蕖的身旁,单手支着下巴,神色慵懒的看着卫长蕖,嘴角处噙着一抹宠溺的浅笑。 他的小女人就是特别,竟然帮丈母娘牵线拉媒。 女儿嫁娘——这等惊世骇俗的事情,也只有他身旁的小女人敢做。 卫长蕖听到江氏怪嗔,转眸看向她,道:“娘,你先别说话,既然有些话,你不好意思说,那么,便由我来替你说。” “小姑子,你就听蕖儿的话,蕖儿做事一向有分寸,你就在一旁听着就是。”冯氏帮衬道。 她巴不得江氏下半生能过得幸福,若是能撮合李安跟江氏,她乐意至极。 冯氏说完,杨氏也帮着劝说,众人七嘴八舌,江氏只好闭上了嘴巴,坐在一旁仔细听着。 卫长蕖重新将视线移到李安的身上,看出他很紧张,便放缓了语调,柔声道:“李叔,你不必紧张,你只管将你的心里话告诉我。” “对于我娘,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李安心中翻江倒海,紧张得接连咽了几口唾沫。 他略抬着头,看向卫长蕖,憋足了一口气,横下心才从喉管挤出两个字,“喜……欢。” 卫长蕖听到“喜欢”二字,心中甚为满意,喜欢就好,就怕李安心里喜欢着,嘴上却不敢承认。 “李叔,你能保证,下半辈子好好待我娘吗?”卫长蕖继续问道。 “嗯。”李安几乎没有考虑,就笃定的点了点头。 卫长蕖将李安眼中露出的诚意看得真真切切的,她满意的笑了笑,再将视线挪向江氏,温声道:“娘,李叔憨厚老实,喜欢你,又待你极好,你愿意嫁给李叔吗?” “蕖儿,娘……”江氏抬起头来看着卫长蕖的眼睛,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 卫长蕖自然了解江氏心中的纠结。 一个守寡多年的女人,还带着孩子,如今,突然要她改嫁,确实是有些困难,一则,害怕别人说三道四,二则,心里恐怕有负担。 卫长蕖体谅江氏,继续耐心的开解道:“娘,你不要顾及太多,顺从自己的心意就好,李叔确是良人,你想嫁就点点头,不想嫁,我也不会逼迫于你。” “作为女儿,我只希望,你下半辈子能过得幸福一些,有个人陪在你身边嘘寒问暖。” “老四家的,你可要考虑清楚,听蕖儿的话,一定要顺从自己的心意,啊。”杨氏深怕江氏会拒绝李安,连忙将卫长蕖先前的话重申一遍。 江老爷子,吴氏,卫文水,江云贵两口子皆眼巴巴的将江氏盯着,等着她回答。 李安双手握着,手心处湿哒哒一片,紧张得一颗心砰砰狂跳。 江氏半响不说话,卫文水等得着急了,道:“老四家的,李安兄弟为人不错,你就改嫁吧,老四泉下有知,是不会责怪你的。” 听一大家子人都如此说,江氏考虑了良久,最终还是点了头。 江氏点头答应,最高兴之人,莫过于李安了。 李安看着江氏,憨厚的笑了笑,道:“夫人看得起李安,愿意嫁给李安,李安定不会辜负了夫人。” 与江氏说完,李安又转而看向卫长蕖,江老爷子,吴氏,笑着保证道:“请小姐,老夫人,老爷子放心,往后,李安一定会好好照顾夫人跟小少爷的。” “李叔,你怎么还唤老夫人,老爷子,小姐呢。”卫长蕖笑道,“你娶了我娘,就是我的长辈,唤我长蕖就好了。” 李安嘿嘿笑了笑,被卫长蕖说得十分不好意思,脸上露出几丝尴尬之色。 一场闹剧之后,江氏与李安的事儿便定下来了。 事后,卫长蕖请贾致远择了良辰吉日,将两人的婚事定于正月初一。 正月初一,正逢上大新年,新年,喜事一块儿办,双喜临门。 原本卫长蕖是预备要热热闹闹操办一场婚宴的,但是江氏,李安坚持要简单操办,最后,只得应了两人的要求,就打算请平素关系要好的几家人,村长,及村里的极为老族长,上门吃顿便饭。 正月初一这天,整座宅院张灯结彩。 喜堂内,一对雕花龙凤红烛摇弋生光,滚金双喜大字高挂于堂上,灼灼耀眼,江老爷子,吴氏皆换了喜色的新绸袄子,端坐在主位上,笑容满面,一脸慈祥。 村长,三位老族长,王老实一家,老卫家三房,江家二房等人都到齐了,宾客挤了半堂,所有人皆面带笑容,眼巴巴就等着一对新人交拜天地。 卫长蕖半靠在凌璟的怀中,两边嘴角轻轻上扬,明丽的巴掌小脸上,亦带了幸福的笑容。 一阵噼里啪啦的礼炮声熄后,一对新人入了喜堂。 “吉时已到,新人交拜天地。”贾致远作为礼司,高呼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好,好,好。”李安牵着江氏二拜下,江老爷子,吴氏乐呵得嘴巴都合不上了,连连说好。 “夫妻对拜,永结同心,礼成,搀入洞房。” 三拜礼成之后,冯氏,杨氏搀扶着江氏入了新房。 ------题外话------ 今儿大年三十,长蕖将她娘嫁了。 今天更新得有些少,嘿嘿…… 估计快请假写大结局了。 祝美女们,新年快乐,阖家团圆,身体健康,财源滚进,恭喜发财,吃嘛嘛香,爱你们…。 第二百五十八章 蕖儿怀孕,璟爷喜当爹 李安满面笑容,目光一直随着江氏的身影在移动,直到江氏被搀出了喜堂,身影消失在了拐角处,他还在傻乐着。 卫长蕖见李安憨厚的模样,心中有些好笑,便打趣道:“李叔,已经看不见我娘了。” 李安才从门口收回视线,有些脸红的看向卫长蕖,笑着轻啐道:“长蕖,你这孩子,就知道拿你叔打趣。” “李叔,李叔,长羽要红包喔。” “李叔,丹儿也要红包。” 这时候,三个小人儿挤出头来,蹦蹦哒哒的跑到李安身边,卫长羽打头,笑脸嘻嘻的看着李安。 今日,小家伙穿了一身大红色绣铜钱棉袄子,脚上是一双绣老虎黑布棉靴,脖子上围着一条白兔毛围领,脸蛋儿粉扑扑的,粉雕玉砌,模样煞是可爱。 李安看着面前的三个小人儿,弯下腰,摸了摸卫长羽粉扑扑的脸蛋儿,随手自怀里摸了三个红包出来,塞到三人手中。 “谢谢李叔,李叔对长羽最好了。” 卫长羽拿着红包,笑得咧开了嘴角,露出一排可爱的小白牙。 李安见卫长羽笑得甜腻可爱,嘴巴也跟吃了蜜枣似的,忍不住,双手一捞,将他从地上捞起来,抱进了怀中,“羽儿,往后的日子,李叔一定好好待你跟你娘,不再让你们娘俩受半点委屈。”语气十分诚恳,认真。 “嗯。”卫长羽啄啄脑袋,“李叔最好了,我相信李叔会照顾好娘。” 江孝丹,卫宝林得了红包,也乐呵呵的向李安道谢,江老爷子,吴氏等人见卫长羽如此轻易的接受了李安,心里也跟着乐呵。 卫长蕖被喜庆的氛围所感染,脸上的笑容亦越发灿烂。 往后的日子,有李安照顾江氏,长羽,她也放心许多。 一阵噼里啪啦的喜袍声之后,卫长蕖,李安邀着众人入席。 地暖烧得旺旺的,虽然外面寒风呼啸,冷风刮脸,像冰刀子一样,但是宅院中却是暖烘烘的,宾客不多,宴席安排在正堂之中,众人一边吃席,一边赏红梅,煞是享受。 宴席上,卫长蕖举杯对着李安。 她抿唇,莞尔笑了笑,道:“李叔,我敬你一杯,祝你和我娘幸福美满,白头偕老。”说完,便准备饮下杯中的温酒。 白瓷酒杯刚移到唇边,还未沾到一滴酒水,卫长蕖闻到浓烈的酒味,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十分的难受。 呕…… 她赶紧放下手中的酒杯,趴到桌下,捂住胸口干呕起来。 “蕖儿……”凌璟见卫长蕖捂住胸口干呕,揪起一阵心疼,双臂一展,将她抱进怀中。 “蕖儿,你咋了?哪里不舒服?” 吴氏,冯氏,杨氏等人统统放下筷子,围到了卫长蕖的身边,皆是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见卫长蕖呕得脸色作白,吴氏心疼得要命。 “蕖儿啊,你哪里不舒服?可别吓姥姥呀。” 卫长蕖干呕了一阵,吐出一些清水,觉得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 见众人都放下了碗筷,一个个脸色担忧的看着自己,卫长蕖虚弱无力的笑了笑,赶紧道:“姥姥,二舅妈,三婶,我没事,大家不必担心。” 呕…… 话音刚落下,胃里又是一阵涌动,卫长蕖赶紧又垂下头,干呕起来。 凌璟紧紧蹙起了眉头,“惊雷。” “是,爷。”惊雷飞奔过来,走到卫长蕖的身边,不等凌璟吩咐,已经抓起了卫长蕖的手腕,开始诊脉。 “情况如何?” 卫长蕖一阵阵的干呕,凌璟看得心都乱了,不等惊雷禀报,便急切的询问卫长蕖的情况。 吴氏,冯氏,杨氏等人亦如凌璟一般担忧,皆眼巴巴的看着惊雷。 卫长蕖见众人紧张兮兮的模样,心里滑过一阵暖意。 这种被亲人关心的感觉,真的很好,很幸福。 稍过片刻,惊雷放开卫长蕖的手腕,他看向凌璟,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恭敬道:“爷,夫人的身体并无大碍,是怀孕了。” 怀孕了? 三个字,重重的砸在了凌璟的心上,第一次喜当爹,令他有些不知所措,“你……是说,蕖儿……怀孕了?”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惊雷看着自家爷又喜又惊的样子,愣了一下。 自家爷的性子,素来是惊雷不动,他跟随爷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爷对某件事情如此惊讶,失控过,没想到,听到夫人怀孕的消息,爷会惊讶成这样…… “是的,爷。”惊雷迟疑了一两秒钟,赶紧点头,“夫人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 再次确定之后,凌璟脸上的表情分分钟僵愣,感觉自己的一颗心砰砰跳得厉害,此刻,他很惊喜,很激动。 他要当爹了,是蕖儿跟他的孩子…… 卫长蕖吃了一颗惊雷递上的药丸子,稍微好受了些许,不再干呕作吐了。 扭头看向凌璟,见他半天不说话,更没啥表示,表情愣愣的…… 她怀孕了,这人怎么是这副表情,难道是消息来得太过突然,给吓到了? “凌璟……”卫长蕖轻轻唤了一声。 “嗯。”这一声轻唤,将凌璟从又惊又喜中拉了回来,他收了收双臂,干脆将卫长蕖整个人溺在自己怀中,当着众人的面,在她额间落下一个浅吻。 “累不累?想吃酸的?还是想吃辣的?”说话的声音低沉,沙哑,轻柔至极。 不等卫长蕖做出回应,一只修长如玉的手已经移到了她的小腹处,温玉般的手心在她的小腹上轻柔的摩挲了几下。 下一秒,就见某爷对着某个尚还未成形的小东西,给了一番严厉的告诫。 “小东西,在娘亲的肚子里要乖,不准踢娘亲,更不准在娘亲的肚子里翻来覆去,否则,等你出来,父亲定要打你的小屁股。” 众人得知卫长蕖怀孕,方才松了一口气,此刻,再听到璟爷严父一般告诫一个尚未成型的孩子,皆是一阵无语,满头黑线。 惊雷嘴角狠狠的抽了两抽,头一次,他对自家爷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 他想说的是——爷,小主子才一个月大,还是一团肉球呢,能听得懂你说的话吗? 某爷一番话落入卫长蕖的耳中,卫长蕖亦是不由自主的扶住了额头。 她见识过凌璟的霸道,腹黑,狡诈,无赖,见过多方多面的他,却唯独未见过他幼稚的一面,与一个尚未成型的孩子较真,确然就是幼稚。 “凌璟,孩子才一个月大呢,尚还未成型,哪里知道踢人。” “哦。”璟爷大囧,抚在卫长蕖小腹的手微微僵了僵,温润的笑了笑,颇有些尴尬道:“是这样吗?” 爷,就是这样的。 惊雷嘴上不敢反驳自家爷的话,在心里应了一声,点点头。 正当众人为卫长蕖有孕而高兴的时候,一个粉雕玉砌的小人儿双腿一蹬,利落的滑下雕花木椅,迈着一双小细腿,走到卫长蕖的跟前。 “姐姐,你怀孕了,那么……”小人儿歪着头想了想,才接着道:“那么,我是不是快要做小舅舅了?” “没错,羽儿就要做小舅舅了呢。”冯氏笑容满面的抢先道。 “噢噢,太好咯。”卫长羽小盆友听说可以做小舅舅了,顿时高兴得手舞足蹈,“姐姐,长羽一定会做一个好舅舅的。” 说话间,一只小爪子已经忍不住伸向了卫长蕖的小腹,准备与未来的小外甥先来一个亲密的接触。 一边动手,还不忘甜甜道:“姐姐,长羽摸摸小宝宝,看看小宝宝乖不乖哟。” 可是,某只小爪子尚未触碰到卫长蕖的一片衣角,就被璟爷给霸道的拦截了。 璟爷就像护嫩犊子似的,直接将卫长蕖的小身板给溺在怀中,再打横将她抱起来,保护得三百六度毫无死角,别说卫长羽想摸摸小外甥,就算只想碰碰她姐姐的一片衣角,都是不可能的。 “姐夫坏,大坏蛋……” 这大坏蛋姐夫,又跟他抢姐姐了。 卫长羽小手落空,没能摸摸未来的小外甥,心情一阵失落,顿时垮下粉扑扑的小脸蛋儿,嘟着粉嫩嫩的小嘴巴,不满的看着自家高大,英俊,霸道的姐夫。 众人看着卫长羽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心里升起一阵同情。 哎!谁让这小家伙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姐夫呢! 璟爷第一次喜当爹,心里又激动,又紧张,宴席尚未吃,便与众人打过招呼,抱着卫长蕖就回了她未出嫁时的闺房。 一进屋,就将卫长蕖安置在床榻上,让她好好的躺着,暖着。 “惊雷,再帮蕖儿把把脉。” 一句话,令惊雷倍受打击,想他堂堂神医,难道还看不好一个喜脉吗? 爷,你真是太紧张了,瞧瞧,夫人怀孕的,还没您紧张呢! 无奈,爷下的命令,他作为属下的,莫敢不从。 惊雷虚虚的叹了一口气,只好走到床前,又仔仔细细的帮卫长蕖把了两次脉,“爷,夫人和小主子都没什么问题,十分健康,请爷放心。” 听惊雷再三保证,凌璟这才作罢,挥手让他退下。 卫长蕖被凌璟困在床榻之上,心里好气,却又十分甜蜜,“凌璟,我没甚事,你不必如此紧张不安。” 瞧这架势,卫长蕖汗滴滴啊…… 她真怀疑,她家璟爷莫不是得了传说中的陪孕忧虑症,孩子在肚子里才一个月,他这当爹的,搞得比她这个真正的孕妇还紧张。 ------题外话------ 这两天,星儿有事,可能会晚更。 今天是正月初一,祝大家新年新气象,万事如意,新春大吉。 第一百五十八章 老卫家祖宅,失火 喜宴没吃成。 凌璟吩咐谷雨,素风直接将饭食送到卫长蕖的房间。 卫长蕖躺了一会儿,觉得一点儿也不难受了,便准备下床去吃饭,身子刚动,就再一次被璟爷给按回到了床上躺着。 “乖,躺着别乱动,让爷喂你吃。” 卫长蕖就着一只软枕,半靠在床头上,眨了眨水眸,看着床榻边,一口一口在给自己喂饭的人,心里感动的同时,又有些无语。 “凌璟,我只是怀孕了而已。” 拜托,她只是怀孕了,又不是手脚坏了,这人这样一口一口的喂她吃饭,是不是太夸张了一点。 “乖,别说话,好好吃饭。” 璟爷自动忽略某女的大白眼,继续耐心的喂饭。 “我只是怀孕了,手脚好好的,自己能吃饭。”卫长蕖一边吃着香喷喷的香辣小猪排,一边念念叨叨。 “来,再吃一块香辣小排。”凌璟看着卫长蕖,勾起唇角,温如玉润般笑了笑,说出的话,与卫长蕖念叨的南辕北辙。 说话间,又将一块去了骨头的香辣小排喂到卫长蕖的嘴边。 卫长蕖…… 她怎么有种被璟爷当成猪养的感觉。 不得不说,某女的感觉很是敏锐,接下来的日子,璟爷确实将她当成了猪在养。 每日三餐,亲力亲为的喂饭不说,就连卫长蕖沐浴梳洗这等事,璟爷都要亲力亲为的伺候,深怕小丫鬟做得不够仔细,甚至连卫长蕖喝一杯水,璟爷都要先试一试温度…… 卫长蕖……很是无语。 她不但觉得自己像头猪,而且还很像只大熊猫。 时光荏苒,晃眼到了阳春三月。 春日里,阳光明媚,山风徐徐,风中夹带着微微青草香。 灵泉山别院,卫长蕖正躺在天景中的软榻上,惬意无比的眯眼晒太阳,整个人慵懒得像一只波斯猫。 凌璟将剥了皮的核桃仁递到卫长蕖的嘴边。 卫长蕖紧咬着唇瓣,不吃,就是不吃。 就因为惊雷一句话——孕妇要多吃核桃——这厮便每日剥核桃喂给她吃,她不吃,就使用美男计诱哄她吃。 “乖,听话。”凌璟见卫长蕖紧闭着唇,十分耐心的哄道。 天天被某爷诱来哄去,卫长蕖或多或少有了一些免疫力,听到耳边温如碎玉的话,她一咬牙,干脆将脸别到一边去。 坚决不能再被色诱了。 和煦的阳光下,卫长蕖抬起手来,眯眼打量着自己十根珠圆玉润的手指头,在心里微微叹息一阵,原本的一双纤纤玉手,如今肥得像猪蹄,手背上起了几个甜甜的小酒窝,腰也大了不止一两圈。 尼玛,她这是典型的营养过盛。 卫长蕖将头别到一边,凌璟却未收回手,他看着卫长蕖,温声道:“当真不吃。” “当真不吃。”卫长蕖眉头都未蹙一下,便一口拒绝。 再吃,再吃她就当真成猪了。 “凌璟,不是像你这样照顾孕妇的,你太紧……”紧张的“张”字尚未说出口,卫长蕖闻到一阵清晰的冷梅香,紧接着,头顶的阳光被人挡住,一个身影朝她的脸压下来,唇瓣间柔软,尚未出口的话,全被堵在了口中。 “蕖儿,既然你不听爷的话,爷就亲自喂你吃。” 凌璟贴着卫长蕖的脸,勾起唇角,冲着她邪魅的笑了笑,将剥好的核桃仁放到自己口中,咀嚼了几下,捧起卫长蕖的脸,再次压上她的唇。 卫长蕖瞪大双眼,随着凌璟的亲吻,嚼碎了的核桃仁一点一点的落到她口中,迫使她吃下去。 直到卫长蕖吃完了核桃仁,气喘吁吁了,凌璟才念念不舍的离开她的唇瓣。 卫长蕖舔了舔自己有些红肿的唇瓣,气鼓鼓的看着凌璟。 “凌璟,你是准备将我养成一头猪吗?” “嗯。”卫长蕖话落,凌璟轻轻“嗯”了一声,摸着下巴,似有所思,静默了几秒,才温声道:“没错,爷确实有这个打算。” “蕖儿,就算你被爷养成了一只大胖猪,爷也照样爱你。” 这人还真打算将她养成一头肥猪…… 卫长蕖眼中有两簇小火苗在闪烁,若不是怀着孩子,不宜动怒伤身,她非得好好从振一下妻纲。 春光无限好,十里村卫家老宅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临近傍晚时分,家家户户都在忙着烧火做夜饭,房顶上炊烟袅袅,而老卫家宅子中却冒出了滚滚的浓烟。 大黄狗冲出院子,发狂的旺旺吠叫不停,鸡鸭扑翅,一阵乱飞乱撞。 “起火了,起火了,老卫家祖宅起火了。” 不知是谁正巧打老卫家祖宅门前经过,看见滚滚的浓烟,扯开嗓子就大喊出声。 “老卫家祖宅起火了,快来救火了。” 老卫家宅子起火了,这还得了。 离老卫家近的几户人家听到喊声,赶紧将家里的活计都放下,端的端盆,提的提桶,全都冲出家门,往老卫家祖宅奔去。 村长赵德全赶紧取了家里的那面破铜锣,提在手中,一口气冲到村口的大柏树下。 哐当哐当……阵阵铜锣声响起,远远传开。 赵德全站在村口,瞧见老卫家祖宅那边的烟越来越大,越来越浓,心里焦急得很,一边卯足了力气敲锣,一边扯开嗓子使劲大喊,“救火了,救火了,老卫家祖宅失火了。” 铜锣声传开,瞬间将整个村子的人都惊动了。 宅院中。 李安,江氏,卫长羽正在花厅用晚饭。 “云霞啊,好像是有人喊起火了?”李安隐隐听到敲锣的声音,便看向江氏。 江氏仔细听了听,点头道:“好像是村长在喊。” “你在家照看好羽儿,我去村口看看。”李安放下手中的碗筷,交待了江氏一句,就作势起身出门。 村里起火了,江氏哪里放得下心在家待着。 “我跟你一道儿去,羽儿这边有春桃,春禾姐妹俩照顾着,不打紧。” 江氏叮嘱了卫长羽两句,又吩咐了春桃,春禾姐妹,便随李安一起出了宅院。 不消片刻时间,卫家祖宅附近就围满了村民。 江氏,李安,老卫家三房,江家二房,村长赵德全等人都在场。 一大群人提的提桶,端的端盆,一个两个飞快跑去水井那边打水来灭火。 卫文青两口子,卫长树两口子,卫长燕蓬头垢面的冲出火海,姚晓芸怀里抱着哇哇大哭的孩子,除了卫老爷子,老万氏,老卫家大房的人都安然无事。 卫文水左顾右看,寻了半天,也没寻到万氏,卫老爷子的一片衣角,心中大急,便大步朝着卫文青走去。 “大哥,爹和娘呢?” 因为太过担心卫老爷子与万氏的安危,他与卫文青说话的语气有些生硬。 想着自个的老爹,老娘还在火海里,卫文青有些心虚,不敢去看卫文水的脸色。 姚氏见卫文水大声质问自个的男人,心中鬼火冒。 老卫家祖宅烧没了,不正好合了老三房的意么? 杀千刀的老三房,定然没安什么好心,定是来瞧好戏的。 姚氏越想,越觉得心里鬼火冒,狠狠的刮了卫文水一眼,怒火冲天道:“火势这么大,谁知道那两个老不死的猫在什么地方。” 听了姚氏的话,卫文水可算明白了。 原来这一家子人只顾自个逃命,竟然直接将老爷子,老太太给丢在火海里了。 “卫文青,那是生你养你的爹娘啊,这样狼心狗肺的事情,你咋做得出来?”卫文水怒极,整张脸映着火光,显得双目有些赤红,他冷冷的盯着卫文青,不再唤他一声大哥,而是直呼其名。 说完,不等卫文青做声,他提起一桶冷水,往自己的头顶上猛浇下去,将自己从头到脚弄得*的,浇完水,用湿帕子捂住口鼻就往火海里冲。 “他爹,你这是要做啥?” 杨氏见卫文水不顾一切的冲进火海救人,吓得身子晃悠了几下,差点摔在地上。 江氏见杨氏颤颤巍巍的,赶紧将她扶稳了。 “三嫂,三哥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杨氏整个人瘫软在江氏的怀中,听着耳边噼里啪啦不断爆破的火燎声,看着眼前吞噬一切的熊熊大火,整个人害怕得直打哆嗦。 老卫家祖宅建了多年,房梁屋檐等木料早已干透,遇火就着,浓烟滚滚的,火势又大,一时半会儿根本就扑灭不了。 约莫过了五六分钟的时间,见着一个人影从火海中冲出来。 江氏看清楚是卫文水,赶紧扯了扯杨氏的衣服,高兴道:“三嫂,是三哥,三哥他没事儿。” 杨氏听到江氏的话,猛然抬起头,正好看见卫文水背着卫老爷子从火海中冲出来。 “他爹……” 见着卫文水安然无恙,杨氏心中压着的大石瞬间落下,她嗷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扑身向卫文水。 卫文水背着卫老爷子到安全的地方,将他放下,然后又往身上浇了一桶凉水,准备再次冲进火海救万氏。 耳边噼里啪啦的火燎声越老越大,浓烟滚滚,直接遮挡了半边天,火势太大,即使全村人出动,也很难将火势控制下来,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原本好好的宅子,已经颤颤巍巍了,感觉风一吹整个就要倒塌似的。 杨氏瞧见卫文水的举动,吓得一颗心揪起生疼。 她大迈步上前,不顾一切,一把拽住卫文水的膀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他爹啊,你这是要做啥?今儿个,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卫文水收住脚步,看了杨氏一眼,再往火海里看了看,左右为难,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纠结。 纵使万氏千不对,万不对,却也是生养他的人,他能不救吗? ------题外话------ 这几天在拜年,星儿实在是挤时间在码字,三千更,表怪我哈。 么么哒,爱你们 第二五十九章 大结局(上) 杨氏不肯松手放自己去救人,卫文水只好别过头,不去看她,再狠心将她的手拔开,道:“她娘,我不会有事的,你甭担心。” 卫文水刚将杨氏的手拔开,杨氏又不顾一切的扑上去,张手就将他的腰抱住。 “咋不会有事,那火这样的。” 杨氏一边说话,一边嗷嗷大哭,就是不肯松开卫文水。 江氏,李安,赵德全在一旁看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卫文水要扑进火海救万氏,合情合理,杨氏拦着不让卫文水进火海救人,也在情在理。 一桶接一桶水泼上去,可就是不见大火被扑灭。 浓烟滚滚,火舌燎到半空,使得周围热浪翻滚,那火舌张牙舞抓的,似乎是要将救火的村民吞噬,恐怖至极,别说此刻冲进火海救人,就是在一旁站着,都得小心谨慎一些。 杨氏哭得嗓子眼都沙哑了,仍就死死的抱住卫文水的腰,不肯松手半分。 “他爹,房子快倒塌了,你不能进去啊。” 话音刚落下,只听得火海里哐当一声,一根房梁被烧断,轰然砸到了地上,翻滚的热浪冲得火舌一阵乱舞。 想到万氏还在火海里生死未卜,卫文水痛心疾首,一声接着一声的哀叹,连眉头都皱起了褶子。 咳咳…… 这时候,卫老爷子呛咳了几声,从昏迷中转醒过来。 江氏听到呛咳声,赶紧走到卫老爷子身边,将他搀扶住,关怀道:“爹,您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卫老爷子顺着江氏的手臂往上瞧去,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见她一脸真诚,突然间,心中五味杂陈,感到十分内疚。 “爹没事,不必担心。” 卫老爷子说完,感觉到江氏明显松了一口气,心中更是内疚不已,“云霞啊,爹不该将老四的死责怪到你的身上,是爹不对,前几年,害苦了你们娘仨啊。” 江氏没料到卫老爷子会突然说出这些话,微微愣了愣神。 “爹,那些事儿都过去了,咱们都甭提了。” “唉,不提了,不提了。”卫老爷子点头,扭头看了卫文青,姚氏等人一眼,再对江氏道:“云霞啊,扶爹到老三那边去。” 江氏,李安搀扶着卫老爷子到了卫文水,杨氏的身边。 杨氏还在死死的抱住卫文水的腰,将他身上的褂子都拽开线了,就是不肯撒手。 “老三,听你媳妇的劝。”卫老爷子看着卫文水,一脸严肃道。 卫文水听到卫老爷子的声音,转过头来,“可是爹啊,娘还在火海里呢。” 卫老爷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又看了卫文青,姚氏等人一眼。 他真是老糊涂,老眼昏花啊,明知道老大家一房做事过分,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帮衬着老大家一房,撵走了老四媳妇不说,还逼走了老三一房,如今他们老两口被老大家一房丢在火海里,是报应,是报应啊。 卫文青见卫老爷子看过来,赶紧缩了缩脖子,避过卫老爷子的目光,有些没脸见人。 卫老爷子瞧见卫文青目光闪躲,一颗心彻底凉透了。 老大一房,果真都是些狼心狗肺的人。 重新将视线挪到卫文水的身上,严肃道:“老三,爹知道你孝顺,但是火势这么大,你娘恐怕早没了,春娥娘几人活生生的,还需要你照顾,你不能进去冒险。” 卫老爷子刚说完,前方火海里又是一阵轰然倒塌之声,几根房梁几乎同时被烧掉,掉砸在地上,正宅已经塌了半边。 见此情形,杨氏更不可能让卫文水进去冒险了。 此时冲进火海,不但救不了万氏,还会搭上性命。 “她爹,你听爹的劝,啊!”杨氏哭得嗓子眼几乎撕裂,死死的勒住卫文水。 轰轰…… 火舌翻滚一阵,几声巨响之后,整个主房梁轰然倒塌,压向地面。 卫文水,卫老爷子见到主房梁倒塌,顿时脸都煞白了。 主房梁都倒塌了,万氏必然被埋在了火海里。 “娘啊……”卫文水哀嚎一声,双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一场大火从傍晚烧到入夜,火光染红了半边天,浓烟散开,搞得整个村子乌烟瘴气的,一直到天边挂上了明月,火势才渐渐得以控制。 大火被扑灭,老卫家祖宅被烧得精光,只剩下一些青砖框架,残垣断壁。 卫文水瘫坐在地上,就着月光,看着眼前乌黑黑的残垣断壁,“娘,娘呢。”他嘴里念叨着,突然爬起身来,往废墟里扑去。 杨氏抹干泪花子,也跟着卫文水一同扑进废墟之中。 虽然她受尽了万氏的刁难,但是人死为大,眼睁睁看着万氏被烧死在火海里,她心里的那股子怨气早已消散得无影无踪。 “云霞,你照顾好老爷子,我去帮忙一起寻老太太的遗体。”李安对江氏道。 “嗯。”江氏点头。“去吧,爹这里有我,不必担心。” 李安大步踏进残垣废墟,紧接着,村里的其他人也提了油灯,纷纷进到废墟之中,帮忙一起寻找万氏的遗体。 几十人动手翻开废墟,足足寻了大半个时辰,才找到万氏的遗体。 火势太大,烧得只剩下一堆白骨。 卫文水,杨氏取了一个砂罐,众人小心拾起万氏的尸骨,装进砂罐之中,抱着走出废墟。 卫老爷子见卫文水抱着砂罐走出来,抹了一把老泪。 江氏盯着卫文水怀中的砂罐,心里也特不是滋味,以前心中对万氏的种种怨恨,在看到她骨灰坛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爹,娘已经走了,你可得好好的保重身体。”江氏小心的搀扶着卫老爷子,温声细语的开解,只是她说话时,也忍不住有些呜咽。 听了江氏的劝解,卫老爷子又忍不住抹了一把老泪,痛心疾首的点头。 卫文水抱着万氏的骨灰坛走到卫老爷子的面前,脸色十分沉重的看着他,过了片刻,才痛心道:“爹,娘她……” 卫老爷子看着万氏的骨灰坛,哀声叹了一口气,打断卫文水的话。 “老三,啥都甭说了。” “既然你娘去了,就让她早些入土为安吧。” “唉。”卫文水一边抹泪,一边应声点头。 这边,卫文水两口子,卫老爷子,江氏等人在为万氏的死难过,而则,另一边,老卫家大房的几口人却在打小算盘。 姚氏一抹脸上的黑灰,扯了扯卫文青的褂子,低声道:“他爹,咱们家被烧得精光,如今,可再也养不起那老不死的了,你赶紧去和老三说说,让他赶紧将那老不死的接走,咱们大房养了那两个老不死的这么些年,如今,老三家发了,就该老三家接手了。” “啧啧……”说着话,姚氏轻声叹息两声,啐骂道:“那老不死的可真命硬,这么大的火,居然没被烧死。” “这……”卫文青吱吱呜呜,“他娘,这样做不好吧,老三能同意吗?” 自个老娘刚被烧死,尸骨未寒,再将老爷子丢给老三房,做这等没皮子没脸的事情,不被村里的人戳脊梁骨才怪呢。 卫文青搓着双手,十分犹豫,一脸纠结。 “有啥不好的。”姚氏见卫文青搓手犹豫,十分纠结,当即就恼了。 “如今,老宅子被烧光了,一没粮食,二没地儿住,咱们都自顾不上了,还怎么照顾那老不死的,老三房盖了新宅子,鸡鸭满圈,这样有钱,将那老不死的接去养,难道不应该吗?” “若不是起火的时候,老娘拼了命,将存的银子带了出来,咱们一家子人都得去喝西北风。” 姚氏狠狠的瞪着卫文青,心中窝着一团着,一时怒极,忘了控制说话的嗓门,一不小心,嗓门眼扯大了一些,说出口的话,让周围赶来救火的村民听了去。 众人听得唏嘘不已…… 起火的时候,老卫家大房的人有空去拾掇银子,也没空将老爷子,老太太背出火海,啧啧……连自个老爹,老娘都不管了,真是狼心狗肺啊。 姚氏在几十双眼睛的鄙夷之下,羞愧得低下了头。 卫文水抱着万氏的骨灰坛,气势汹汹的走向卫文青等人,原本他只是心痛万氏的死,此刻听了姚氏那些混账话,气得心里直翻滚冒泡。 这一家杀千刀的,有时间拾掇银子,却没空搭救老爷子,老太太,那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啊,难道两条人命还不及几锭银子来得重要么? “卫文青,姚春花,你们做得真好啊。”卫文水双目赤红,冲着卫文青,姚氏怒气生生道。 说完,又大骂卫文青,“卫文青,娘生你,养你,更偏袒你,你就是这样对她的,将她丢在火海里,任她活生生被烧死,你这样狼心狗肺,就不怕遭雷劈,遭天谴吗?你还是人吗?” 老宅被烧,卫文青心里原本就窝着火,刚才才被姚氏一顿说,此刻,又被卫文水蹬鼻子上脸,一股窝火从胸口处涌上来,直接燎到脑门顶。 “老三,你别光站着说话不腰疼,刚才那么大的火,谁敢救人。” 卫文青一句没皮子没脸的话,顿时将卫文水气得心塞。 卫文水气得脸色青红交错,他尚未做声,一旁救火的村民却先指着卫文青两口子议论起来。 “都有时间去拾掇银子,没时间救人,骗鬼呢。” “生养了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儿子,万氏真是命苦哟。”有老人叹息道。 “亏得万氏处处偏袒大房,真是没良心啊,良心都被狗啃吃了。” 村民的议论声不休,一句句都直戳老卫家大房的脊梁骨。 姚氏素来性子泼辣,不讲道理,吃不得亏,哪里忍受得了被人这般指指点点,直戳脊梁骨。 她听得鬼火冒,一眼狠狠的瞪向周围的村民,双手叉腰,怒道:“这是我们老卫家的事儿,要你们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谁敢再说一句,今儿个,老娘撕烂他的嘴皮子。” 姚氏蓬头垢面,双手叉腰,破口大骂,就跟一只发了疯的母狗没什么区别。 村长赵德全顿时沉下了一张老脸。 姚氏真是不知好歹,不分好丑,大家丢下家里的活计,连晚饭都顾不上吃,就奔来救火,卖力卖劳,倒头来,还不讨好,得了这婆娘一顿怒骂。 卫老爷子瞪着正发疯的姚氏,脸色也异常难看。 老卫家是做了什么孽哟,娶了姚氏这么个恶婆娘。 “够了,给我闭嘴。”在江氏的搀扶下,卫老爷子一声吼完,双腿颤巍的走向老卫家大房的几口人。 “还吵,还嫌不够乱吗?” 老宅子一把火烧光了,卫老爷子这一家之主的手上再没了值钱的东西,姚氏狠狠的刮了他一眼,根本就不将他放在眼底,更别谈畏惧了。 卫老爷子吼完,她抢在卫文青前面接过话,道:“老不死的,你的命咋这样硬呢?咋没被烧死呢?你的命这样硬,说不准,老四,老贼婆子都是被你克死的,你这老不死的丧门星,克死了自个的婆娘,儿子,害得老卫家祖宅被烧,还有啥脸活在世上,识趣儿的,一早就寻棵歪脖子树,吊死了干净。” “咳咳咳……” 卫老爷子听得一阵猛咳,气得气喘吁吁,身子抽搐,差点儿就翻了白眼。 “爹,您没啥事儿吧?” 江氏,李安大急,李安赶紧用自己的身体撑住卫老爷子,紧紧将他搀扶住,江氏则一遍一遍的帮他顺气。 姚氏见卫老爷子气得翻出死鱼眼,并不打算住口。 “老不死的,你做出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儿,是想给谁看呢?” “今儿个,老娘就将话撂这儿了,老宅子被烧得精光,如今,没粮吃,没地儿住,你这老不死的甭想再跟着我们大房过活,爱上哪儿死,就上哪儿死去,我们大房不管了。” 卫老爷子靠在李安的身上,气得一句话说不出口。 卫长树两口子抱着孩子躲在姚氏的身后,深怕卫老爷子再赖着大房,卫长树绕到姚氏面前,看向卫文水,心急道:“三叔,阿公跟着我们大房过了这么些年,我们大房已经尽了该尽的孝道,今儿个,老宅被烧,你理应将阿公接去你们三房。” “就是,三叔,长树这话说得在理。”姚晓云急切的帮腔自个男人,“三叔,如今,你们三房要宅子有宅子,要银子有银子,可不差阿公一口饭吃。” 卫文青低头不作声,默许了姚氏,卫长树两口子的说法。 一家子人将卫老爷子当成了瘟神,避之唯恐不及。 “卫文青,姚春花,瞧瞧你们一家子人说的是人话吗?”卫文水气得挠心抓肺,不管不顾大骂道:“前些年分家的时候,是哪个杀千刀的争抢着要赡养爹娘,如今,老宅刚被烧没,你们就将曾经说过的话当个臭屁给放了。” 卫文水大骂完,十里村的村民看向老卫家大房几口人,又是一阵指指点点。 当初,老卫家分家的事情,在十里村闹得尽人皆知,老大房为了多分几间屋子,几亩地,争抢着要赡养两位老人,如今,老宅子刚烧没,卫老爷子成了累赘,老大房就要一脚将老爷子踢给老三房,做出这等没皮子没脸的事情,简直是猪狗不如。 村长赵德全也觉得老卫家大房做得很不地道,他沉着一张脸,干脆闭口不说话,任由卫文水指着卫文青的鼻子大骂。 卫老爷子缓过一口气,看向卫文水,一声长叹道:“老三啊,你啥也别说了,我这把老骨头不靠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也死不了。” “老不死的,这可是你说的。”卫老爷子的话,正中了姚氏的意,“是你自己说不靠我们大房的,可别说话不算话。” 姚氏深怕卫老爷子会中途反悔,赶紧将话给说死了。 “哼!”卫老爷子嗤鼻冷哼,“老大家的,就算我这把老骨头要饭,饿死,也不会再靠你们一家。” 得了卫老爷子的再三保证,姚氏心里总算踏实了。 虽然宅子烧没了,但是她手上还捏着几十两银子,没有这老不死的拖累,往后的日子还是过得下去。 在镇子上去租个小院,再做点小买卖,不比种田好么? “长树,晓芸,燕儿,跟娘走。”姚氏一眼扫过卫长树,姚晓芸,卫长燕三人,最后瞟了卫文青一眼。 卫文青不敢去看卫老爷子的脸色,赶紧跟着姚氏等人离开。 卫老爷子见卫文青大步离开,头也不回,心痛得剧烈的咳嗽起来,身子也跟着颤颤巍巍。 杨氏见卫老爷子咳得一抽一抽的,赶紧搭把手,替他顺气。 “爹,往后,您就跟着我们一起住吧,只要我们三房有一口吃的,就断然不会少了您的。” “回家以后,咱们再请贾先生看个日子,让娘入土为安。” 卫文水没料到杨氏会主动提出,赡养老爷子的事情,方才,他还在心里琢磨着,该如何与杨氏商量赡养老爷子的事儿,此刻,听杨氏主动提出来,他心里有些惊讶,却十分感激。 毕竟,以前在老卫家的时候,老爷子,老太太一味偏袒大房,老爷子,老太太又重男轻女,这让杨氏吃了不少苦头,杨氏不计前嫌,主动提出赡养老爷子的事情,实在是难能可贵。 “她娘,叫我咋感谢你呢?” 卫文水看着杨氏,神色感激道。 杨氏怪嗔了卫文水一样,轻啐道:“他爹,瞧你说的啥胡话,咱们做儿子儿媳的,照顾老人不是应该的吗?” “是,是应该的。”卫文水被杨氏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后脑勺,憨厚道。 说完,重新将视线移到卫老爷子的身上,道:“爹啊,我们三房刚盖的宅院,宽敞着呢,不缺您一个房间,宅子里还铺了地暖,住着可舒服了,往后,您就随我们一起过活,甭要说那些讨饭,饿死的话,有儿子在,怎么可能让您去讨饭。” 杨氏通情达理,卫文水体贴孝顺,看得十里村的村民一阵赞赏,村长赵德全亦是满意的看着卫文水两口子。 江氏见卫老爷子还未点头,笑了笑,也帮衬着道:“爹,您就听三哥,三嫂的话,往后,三嫂可以照顾您,我也可以照顾您。” “老爷子,文远兄弟去得早,既然我李安娶了云霞,往后,我就是您的干儿子,您且安安心心住下,让我和云霞一同照顾您。”江氏说完,李安也接过话道。 他说话的口吻真诚,全然是将卫老爷子当成了自个的长辈。 卫文水,杨氏,江氏,李安越是敦厚孝顺,卫老爷子心中就越是愧疚。 没想到,他一味偏袒的大儿子,大儿媳,都是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到头来,愿意收容自己,照顾自己的,却是被自己嫌弃撵出家门的三儿子,三儿媳,四儿媳。 枉他活了大半辈子,真是瞎了一双老眼,好坏不分,好歹不识。 “老三,老三媳妇,云霞,爹愧对你们呐。”卫老爷子伏在李安的身上,一边说话,一边痛哭流涕。 “尤其是愧对蕖儿跟羽儿,云霞啊,是爹不好,爹不该将蕖儿,羽儿两个好孩子撵出老卫家,爹瞎眼了啊。” 江氏见卫老爷子痛哭流涕,赶紧劝说。 “爹,那些事儿都过去了,咱们不提了,啊。” “爹,您还没吃晚饭吧,咱们回家再说。”杨氏也急忙劝说。 “唉,回家。”卫老爷子看看江氏,再转目看看杨氏,最后冲着杨氏点头。 卫文水得见卫老爷子点头,赶紧弯下腰去,将他背了起来,然后一群人陆陆续续离开了老卫家祖宅的废墟堆。 ---------------- 灵泉山别院。 卫长蕖裹了一件镶毛云锦斗篷,懒懒的坐在太阳底下假寐,一旁丫鬟,下人们正在忙忙碌碌搬东西。 昨儿下午,十里村送来消息,说是江孝军参加乡试中了举人,今日,卫长蕖便琢磨着,带上凌璟前去十里村道贺。 璟爷第一次当爹,精神高度紧张,扶着卫长蕖在一张软榻上躺好之后,便亲力亲为的指挥下人拾掇马车,深怕卫长蕖坐在马车上有半点不舒适。 “多加几个软枕。”悠悠的话音在院中响起。 “是,爷。” 一名丫鬟刚进屋去抱软枕,璟爷琢磨了一下,又冲着另外一名下人挥手,淡声吩咐道,“往车厢底多铺几层垫子。” “是,爷。” 下人应声,正准备去多抱几床棉被铺在车厢内,璟爷拧了拧眉头,再次出声。 “等等。” 下人回过头来,看着一脸紧张的某爷,“请问爷还有何吩咐?” 璟爷单手托着下巴略思,吩咐道:“暖手炉,茶水,安神香,安胎药……都备上。” 等璟爷吩咐完,那下人听得一愣一愣的,足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爷。” 心里汗颜:夫人大着肚子都没有爷来得紧张。 惊雷,闪电,素风,谷雨四大护卫守在一旁,瞧见自家爷婆婆妈妈的模样,皆是抽了抽嘴角,自从夫人有了身孕,爷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只要是关于夫人与小主子的事情,就超级不淡定。 卫长蕖坐在太阳底下,单手扶上自己的额头,也有些甚是无语。 “凌璟,还要不要再备上几块尿布?”侧过头,明眸眨巴眨巴的看着眼前那张绝世出尘的脸。 据她观察,这人的陪产前忧虑症是越来越严重了。 卫长蕖话落,凌璟一双凤眸扫向惊雷,闪电,当真吩咐:“马上去准备尿布。” 惊雷,闪电同时惊了一个趔趄,险些被自家爷雷翻在地。 惊雷往卫长蕖的肚子上瞟了两眼,咽了咽唾沫,很艰难道:“爷,夫人刚刚显怀,那个……那个,还用不着尿布。” 凌璟将视线挪到惊雷的身上,看了他一眼,悠悠淡淡道:“怎么,最近待在爷的身边太闲了,想去孤叶城帮老头子?” “……没”听着那悠悠淡淡的说话调子,惊雷只觉得后背刮起一阵阴风,凉得入骨,猛咽下一口唾沫,赶紧打哈哈道:“爷,孤叶城有英明神武的老王爷坐镇,哪里需要属下,属下马上去给小主子准备尿布。”说完,鞋底板抹油,一溜烟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闪电深怕被自家爷派去孤叶城帮老王爷,也识相的跟着惊雷去准备尿布。 素风,谷雨瞧着两人闪得比兔子还快,皆抿着唇,在肚子里偷笑。 卫长蕖额前落下一团凌乱的黑线,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方才,她不过是随口一说,这人还就当真了。 “凌璟,孩子才四五个月大,尚用不到尿布。”说完,看着某爷的俊脸,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对于陪产前严重忧虑症患者,卫长蕖表示有些无可奈何。 凌璟吩咐完,大步走到卫长蕖的面前,倾下挺拔修竹般的身子,坐在一旁,伸出手抓住卫长蕖正在揉眉心小手,将她的柔软包裹在掌心中央,感觉到她的手略有些冰凉,便握着她的手移到自己的唇边,轻轻哈了几口热气,如珠如宝的爱怜着,另一只温玉般的手轻轻抚上她的额头,替她揉着眉心。 继而,温如春风的话在卫长蕖耳边响起。 “乖,你只要开开心心的养好胎,其他的事情,都让爷来操心,嗯?” “嗯。”卫长蕖顺着他的话点头,心里淌过一股暖流。 “凌璟,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我和宝宝都会好好的。”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小厮来报,“爷,夫人,马车已经备好了。” “嗯。”凌璟微微颔首,然后抱着卫长蕖起身。 卫长蕖窝在凌璟的怀中,将脸颊紧贴在他的胸膛之上,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很是无语道:“凌璟,孕妇也需要适当运动。” 自从有了身孕,这人不但将她当猪圈养,更是剥夺了她走路的权利。 一个大白眼翻完,璟爷不但没有放她下地,反而缩了缩双臂,抱得更加紧实了,垂下一双璀璨的凤目,含笑看着她,哄道:“听话,别乱动,前几个月胎位不稳,需要多休息。” 卫长蕖无力的抽了抽嘴角。 前几个月胎位不稳?拜托,她怀胎都四五个月了,难道胎位还不稳吗? 在某女仰头望天,无力吐槽之下,一行人上了马车,往十里村方向而去。 十里村,江家二房宅院中喜气一片。 江孝军此番中举,乃是十里八村唯一的一名举人老爷,可谓是光耀了老江家的门楣,江老爷子,吴氏,江云贵两口子笑容满面的站在大门口迎客。 “恭喜江老爷子,江老夫人。” “哎哟哟,咱们十里村出了位举人老爷,说出去,可真是件光耀面子的事情呢。” “谁说不是呢。” 十里村的左邻右舍听闻江家二房要办酒庆贺江孝军中举,早早就准备了贺礼,登门道贺,宾客满堂,好不热闹。 惊雷揪住缰绳,将马车停在宅院前。 “爷,夫人,到了。” 惊雷的话传入车厢,不多时,就见凌璟抱着卫长蕖走下马车,往宅院而去。 “蕖儿,凌公子,你们来了。”冯氏见凌璟抱着卫长蕖迎面走来,笑容满面招呼道。 江氏见凌璟将卫长蕖抱在怀中,护得跟掌中宝一样,心下也高兴。 走到门前,凌璟才将卫长蕖小心放下了地,揽她在怀中。 卫长蕖与众人打过招呼之后,目光最终落在江孝军的身上,含笑道:“表哥,恭祝你官运亨通。” 此番,江孝军不但考中了举人,更在县衙谋得了主薄一职。 “多谢表妹。”对上卫长蕖那双皓月般的眼眸,江孝军挠着后脑勺,笑了笑,表情有几分腼腆。 江云贵夫妇俩见客人都到齐了,便邀着众人入席。 璟爷身份特殊,原本是被安排在主席桌的,但是见某女挺着大肚子,却是怎么也不肯离开半步,最终是与吴氏,江氏,冯氏,卫长羽等一群妇孺坐了一桌。 自从卫长蕖怀孕之后,就特别喜欢吃一些酸酸甜甜的东西,这一点,璟爷十分清楚。 “这糖醋鱼的味道还不错。” 仔细将鱼刺一根根的去除干净,再将香软润滑的鱼肉放到卫长蕖的碗中。 “这道糖醋排骨也不错。” 又夹了一块香滑的红包糖醋排骨,小心去了骨头,放到卫长蕖的碗中。 “慢点吃,别噎着了。”一顿宴席,璟爷自己没有认真吃几口,几乎都在伺候某女,深怕某女吃得不舒坦。 吴氏,冯氏,江氏,杨氏等人见凌璟将卫长蕖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皆是面露欣慰的笑容。 “小姑子,蕖儿真找对人了。”冯氏靠近江氏,在她耳边轻声道。 江氏未说话,只是笑容满面的点了点头。 这时候,一个小人儿蹬腿蹿下椅子,来到卫长蕖的身边,看了一眼她微凸起的肚子,再扬起脑袋瓜子,正巧对上璟爷那双古墨色的凤眸,本来还想伸出小手摸一摸,却有些不敢了。 “……姐姐,我能不能摸摸小宝宝?”小眼神一转,眼巴巴的盯着自家姐姐看,水盈盈的眼眶中满是期待之色,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要多萌就有多萌。 卫长蕖对一切萌货皆没有抵抗力,见卫长羽那般模样,一颗心早柔得化开了,哪里还忍心拒绝。 瞪了身旁某爷一眼,再柔声对面前的小家伙道:“长羽是小舅舅,当然可以摸摸了。” “真的么?”小眼神依旧有些胆怯的看向自家姐夫。 “当然是真的。”卫长蕖温声细语道。 卫长羽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瞧见自家姐夫迫于自家姐姐的淫威,不敢做声,这才缓缓的伸出一只小手,轻轻抚上自家姐姐的肚子。 一边将小手心贴在姐姐微凸起的肚子上,一边乐滋滋道:“小宝宝,我是小舅舅哟。” 一句话,惹得吴氏,江氏,冯氏等人哈哈大笑。 宴席上正乐呵着,雪球的嗷叫声自门口传来,紧接着,是一阵惊呼声。 “他……他爹,这……这是狼。” 宴席设在正堂,正堂对着大门口,众人听见惊呼之声,循声而望,只见江家大房的几口人提着贺礼站在大门口,雪球张大嘴巴,两颗尖利的獠牙在日光下泛出寒光,罗氏,江孝林两口子赶忙躲在江云山的背后,吓得脸色惨白,瑟瑟发抖。 江云山看着雪球,也害怕得紧,提着贺礼一动也不敢动。 “爹啊,娘啊,老二两口子,听说孝军考中举人老爷了,今儿个,我们一家是诚心实意前来道贺的。”江云山不敢挪步,只得冲着里面大喊。 “爹,是大哥一家来了。”江云贵听到江云山的喊声,赶紧放下筷子起身。 “我这就去请大哥一家进来。”说完,已经迈步离开了酒席,朝着大门而去。 卫长蕖亦看向门口,想着上次,老爷子生辰,江云山还记挂在心上,想必,此番江孝军考中举人,罗氏,江孝林两口子也必是真心实意的上门来修好关系。 “雪球。”思量一番,卫长蕖唤了雪球一声。 嗷呜……人家只挡坏人,不挡好人。 雪球嗷呜几声,藏住了尖利的獠牙,蹦蹦哒哒的跑到了卫长蕖的跟前,停下,碍于某爷的淫威,不敢太靠近。 江云贵走到门口,憨笑着看向江家大房几口人。 罗氏,江孝林两口子见雪球蹦蹦哒哒跑开了,这才敢探出头来看向江云贵。 江云贵笑道:“大哥,大嫂,孝林,冬梅,都开席了,赶紧进来。” 罗氏,江孝林两口子微微愣了愣,三人脸上皆露出些许尴尬,愧疚之色。 原本以为此番登门,必定会受到一番刁难,却不曾想,江云贵二话没说,便邀请他们一家进宅子吃席,脸上不见半分半毫责怪之意。 罗氏见江云贵笑脸盈盈,越想越觉得心里愧疚,“老二啊,以往都是我跟你大哥不好,我和你大哥不是人呐。” 逼迫小姑子改嫁给八里那村老王头,将两位老人赶出家门,他们一家确实不是人呐。 “二叔,以前都是我们的错。”江孝林也道。 说了几句话之后,江云山才将提来的贺礼递到江云贵手中,略尴尬道:“老二啊,知道你们如今啥也不缺,但这是我跟你嫂子的一点心意。” 江云贵未多推辞,直接从江云山手中接过贺礼。 “大哥,大嫂,孝林,以前的事儿都过去了,咱们都甭提了,快,赶紧进宅子吃席,光站在门口说话,像什么话。” “唉。”江云山笑着答应一声,一家人这才随江云贵入席。 春桃,春禾几个丫鬟赶紧添了几副碗筷。 江云山随江云贵一道陪着江老爷子,三位族老吃酒聊天,江孝林自然与那些年轻小伙挤了一桌,罗氏,赵冬梅二人被安排到吴氏身边坐下。 罗氏见了老太太将头垂得低低了,心里十分羞愧。 足足过了半响,才敢抬起头来,看向吴氏道:“娘,我愧对您啊,当初,我不该鬼迷心窍,将您和爹赶出家门。” 吴氏未说话,虽已经原谅了罗氏,但是对于罗氏以前的所作所为,还是略有些介怀。 当初,若不是蕖儿态度强硬,指不准云霞就被逼迫改嫁给了八里村那老王头,若不是老二家的通情达理,收留了他们两老口,他们老两口的日子还不知道咋过,想想这些事情,吴氏就觉得心里一阵酸涩,一时半会儿,还没法完全接受罗氏。 罗氏自知自己过去确实做得很过分,见吴氏没有搭理自己,只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转而看向冯氏,江氏。 冯氏听到罗氏的叹息声,知道此番,她确是真心实意的上门道贺,确是真心实意想修好两家的关系,便道:“大嫂,以前那些事儿都过去了,往后啊,咱们谁也甭提了,堵心。” “是啊,大嫂。”江氏素来心软,等冯氏说完也附和着道。 “其实啊,娘已经原谅你了。” 罗氏见冯氏,江氏愿意与自己说话,心里满心感激,最后才看向卫长蕖姐弟俩。 “蕖儿,羽儿,以前都是大舅妈做得不对。” 卫长蕖自然知道罗氏所指的是哪一件事,等她说完,接过话,“你没有对不起我跟羽儿,那件事情,我并未放在心上。” 当初刚穿越来,之所以会跟随江氏去九里村,只不过是想弄一身干净衣裳,罗氏将他们姐弟二人拒之门外,并未对她造成多大的影响,她从未将江家大房的几口人放在心上,至于罗氏的道歉,自然是不必要的。 卫长蕖说着,将视线移到吴氏的身上,仔细看着她苍老而慈祥的脸,再对罗氏道:“道歉的话不必多说,要是真有悔意,往后便照顾好姥姥跟姥爷。”说话的调子淡淡的。 虽然江老爷子,吴氏嘴上不说,但是卫长蕖却看得出来,二人的心中,还是舍不下江云山这个大儿子。 “唉,蕖儿说的是,大舅妈记住了。”罗氏听了卫长蕖的话,连连点头。 赵冬梅看了卫长蕖一眼,也保证道:“长蕖,你放心,往后我们一定好好孝顺阿公,阿婆。” 卫长蕖瞥见二人眼神真挚,至于方才所说,确是肺腑之言,便未再多说什么,只是略略的点了点头。 日落时分,宴席散去,江云贵夫妇,江孝军亲自送众人出宅子。 凌璟,卫长蕖与江氏,李安打过了招呼,也准备回灵泉山别院,两人走到门口,凌璟抱着卫长蕖正准备上马车,村长赵德全,以及三位族老都尚还未离开,就在这时候,两个头顶鸡窝,蓬头垢面,衣衫破破烂烂,比乞丐还肮脏的人跑到了马车前。 凌璟眉头蹙起,银袖一挥,将卫长蕖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深怕她被那两个肮脏的东西碰到半分半毫。 “找死。” 谷雨见两人差点就撞上了自家爷,小姐,心中甚是不悦,飞起一脚,将其中一人踢得老远。 那灰不溜丢的人被踢飞几米远,摔了个狗啃屎,顿时哀嚎直叫唤。 “他爹,你怎么样了,啊?”另一个灰不溜丢的人听到哀嚎声,赶紧扑过去。 那头顶着鸡窝,糟蹋不堪的女人一开口,众人就识出了声音。 不知是谁先开口道:“长燕娘?是长燕娘呢。” “哎哟,这不是长燕爹吗?你们咋搞成这副德性吶?”又有人认出了卫文青。 卫文青,姚氏见被人认出来,羞愧得赶紧垂下了脑袋,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前阵子,他们一家子带着银两去镇上做买卖,这买卖还未做成,却被杀千刀的贼人给惦记上了,最后被偷了个精光。 “咕噜……” 一阵肚皮叫的声音响起,叫得刮肠刮肚的。 想着好几天都没吃过饭了,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姚氏,卫文青又厚着脸皮将头抬起来。 姚氏一双眼珠子转了转,在人群中找到卫老爷子及卫文水夫妇俩的身影,“爹。”她张开龟裂的嘴巴,先唤了卫老爷子一声,声调弱弱的,再没了当初的蛮横。 “哼。”卫老爷子心中发寒,冷哼一声,直接将头别到一边去。 老三一家不计前嫌收留自己这把老骨头,老大一家狼心狗肺,他不能再心软,去央求老三帮助老大,给老三家的心里添堵。 “不是去镇上发财了么?还回来作甚?”过了片刻,卫老爷子吹胡子道,显然气得不轻。 卫文水见他气得身子发颤,赶紧从旁扶了一把。 姚氏见卫老爷子不肯搭理自己,便将目光移到卫文水,杨氏的身上。 “老三,老三家的,我和你大哥三天都没吃过饭了,能不能……”话语半途噎住——能不能赏口饭吃——有些说不出口。 杨氏回想起姚氏曾经干的那些龌龊事,心火难消,将头侧到一边去,不想理睬。 卫文水倒是往二人身上瞟了两眼,见二人一身破破烂烂,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一时也未做声。 卫长蕖被裹在斗篷里,整个人靠在凌璟的怀中,两人也未说话,只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瞧着卫文青,姚氏今天这副狼狈模样,真是应了那句——恶人自有老天收拾。 村长赵德全更是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冷着一张老脸,十分不喜的盯着卫文青,姚氏夫妇二人。 当日那场火灾,他可是亲眼目睹的,这两口子狼心狗肺,只顾到拾掇银钱,直接将卫老爷子,万氏丢在火海中不管,这样的人,简直是畜生不如。 三位族老同是闭口不言,没有任何人帮着卫文青,姚氏说话。 突然,不知道是谁插嘴,“哎哟,长燕娘,你们咋会没饭吃呢?我可是听说了,你家长燕可是嫁到了八里村杀猪吴家,杀猪匠家里油水最多,咋会亏待亲家公,亲家母呢?” 八里村杀猪吴家——说的不就是吴癞子家吗? 卫长蕖轻轻勾起唇角,脸上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讽笑。 敢情卫长燕是嫁给了吴癞子家那瘸腿的儿子,想当初,姚氏收了两扇猪板油,就将前身许给了吴癞子那瘸腿的儿子,想不到,倒头来,吴癞子那瘸腿的儿子还真做了她的乘龙快婿,呵呵…..真是有缘! 方才那人不提此事还好,一提到吴癞子,卫长燕,姚氏心里就窝了一股子闷火,气得她胸口处直翻滚。 别说依靠吴家,他们两口子就算去要口饭吃,脚还没踏进吴家的院门,只怕吴家那头已经放出大黄狗了,卫长燕更是有了婆家就忘了娘家,狼心狗肺,根本就不管他们两口子的死活,他们两口子实在被吴家那头大黄狗咬怕了,再也不敢上吴家门了,这不,听说江家二房办酒席,这才厚着脸皮讨到了十里村来。 方才说话那人见姚氏憋着闷气,自然知道她是在气什么。 想来,原先也受尽了姚氏的欺负,笑了笑,继续往姚氏的心口上撒盐,“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靠不住,还可以靠儿子不是?长燕娘,你家长树跟晓芸呢?” 姚氏正憋着一口闷气,听了那人奚落自己的话,一丝腥甜自喉间蔓延,差点气得喷出一口老血。 自从银两被盗,姚晓芸那贱骨头就拽着长树回了娘家。 虽说姚氏与姚晓芸是姑侄女关系,可是如今姚家的当家人是姚晓芸他爹,姚氏拉了卫文青去投奔姚家,直接被姚晓芸她娘给一扫走给打了出来,想到这些,姚氏气得心里跟猫抓似的。 此刻肚子饿得当紧,被人奚落姚氏,卫文青也不敢轻易回嘴。 姚氏憋下一肚子火气,将视线挪到江氏的身上,眼巴巴的盯着江氏看。 她知道,江氏素来是个心肠软的,“老四家的,大哥,大嫂真的知道错了,你帮忙向爹求个情,啊?” “我和你大哥真的是无处可去了,你大哥身上还带着病呢。” 言下之意,便是要江氏向卫老爷子求情,让他们两口子留在十里村。 “咳咳……哇呕……”等姚氏哀求完,卫文水趴在地上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咳嗽完,又是一阵呕吐,十足十像病入膏肓的模样。 卫长蕖靠在凌璟的怀中冷笑。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卫文青,姚老贼婆都落到这般田地了,竟然还不知真心悔改。 冷笑完,卫长蕖却并未打算做声,虽然江氏心素来肠软,但是她相信江氏还不至于糊涂,连歹人好人都分不清楚。 过了片刻,江氏虚叹一口气,冲着姚氏,卫文青夫妇俩摆了摆头,便转而看向一旁的冯氏,“二嫂,让春桃,春禾拿些饭食出来吧。” 冯氏未多言,点了点头,春桃,春禾马上去灶房端了些饭食出来,递到姚氏,卫文青的手中。 姚氏,卫文青见到热腾腾的大白馒头,顿时瞪大双眼,馋得咕咚咕咚的咽口水,伸出手,迫不及待从春桃,春禾手中接过盘子,顾不得手上腌臜,直接将筷子丢在一边,扒开散乱在额前的头发,便大口大口的吞咽起来。 当着众人的面,两口子像是饿鬼投胎,吃得包口包嘴的,直到将盘子都舔干净了,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吃饱了肚子,姚氏放下盘子,再次看向江氏。 “老四家的……” 江氏自然知道姚氏想说些什么,没等她说出口,直接将她的话打断,表情淡淡道:“姚氏,卫文青,既然你们已经吃饱了,就赶紧离开吧。” 叫的是姚氏,卫文青,而不是大哥,大嫂,今日,之所以施舍二人一顿饭,那是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 江氏说完,瞟了姚氏一眼,又补充一句,“我江云霞与你们两口子不再有任何关系,往后,不要再上宅院来了。” “啥?”姚氏愣了愣,视乎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江氏素来心软,今日突然硬气起来,打得她有些措手不及。 江氏不再重复刚才的话,她相信,姚氏应该听清楚了。 姚氏愣了半响,拍屁股跳起来,瞪了江氏一眼,“江云霞,亏得你男人死了,老娘还帮你养娃,今日老娘落难,你就是这般对待老娘的,杀千刀的,没良心哟。”刚才塞了十几个大白馒头,又扒了几盘菜下肚,此刻骂起人来又有力气了。 江云山也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看向江氏,怒声道:“老四家的,做人可不能没有良心啊,老四死得早,我和你大嫂将蕖儿,羽儿拉扯长大,容易吗?” “嗷呜……”咬死坏人。 两人控诉得正起劲,一团白影冲出来,嗷叫几声,露出尖利的獠牙。 “……狼。”卫文青,姚氏看见雪球,吓得赶紧闭上嘴巴,腿脚发抖,颤颤巍巍的后退几步。 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白眼狼指的就是这两口子,刚才给了饭吃,马上就扭转头来咬人了。 卫长蕖勾了勾唇角,眼底露出几丝冷意。 凌璟感觉到她的情绪在变化,温玉般的手她理了理肩上斗篷,将她纤小的身躯紧紧的揽在怀中,压着嗓子,低声在她耳边道:“别动怒,对孩子不好,交给爷处理。” “好。”卫长蕖淡淡的应了一个好字,说完,眸中的冷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暖暖的幸福之色。 不等凌璟有所行动,一个小身影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坏人,两个大坏蛋。”卫长羽迈腿跑到雪球的身边,一条小胳膊搭在雪球的背上,一人一狼,怒目瞪着卫文青跟姚氏。 “嗷呜。”我要咬死坏人,尖利的獠牙在夕阳下泛着寒光。 一声狼嚎落下,卫长羽拧着两条小弯眉,鼓着腮帮子,愤愤不平道:“两个大坏蛋,你们根本没有养育姐姐跟我,你们打姐姐,不给姐姐饭吃,还让姐姐做事…….”哼,别以为他小,就不记得。 当众被一个小孩子控诉罪行,卫文青脸上浮出尴尬之色,姚氏则是气得牙痒痒。 “小贱种,你说什么?”一时没憋住气,姚氏怒骂出声。 “嗷呜……” 雪球咧大嘴巴,露出猩红的牙口,猛扑上前,将姚氏扑倒在地上,再抬起一只毛茸茸的前爪,一拍两拍的左右扇打姚氏的耳瓜子。 “嗷呜……” 你才是贱种,你全家世世代代都是贱种,哦!不对,这样骂好像包括主人了,某雪球扇着耳光,突然吐出舌头,囧了个囧。 卫长羽见雪球将姚氏按在地上打,高兴得手舞足蹈,拍手叫好,“打得好,干得漂亮,雪球你真厉害。” “嗷呜……”某雪球傲娇的昂起头嚎叫。 收拾老贼婆什么的,雪球最喜欢了,嗷呜,嗷呜…… 看着姚氏被雪球按在地上戏耍,卫长蕖不出声,杨氏,冯氏等人也未不出声,这种不知好歹,狼心狗肺的东西不值得人相帮,有了方才的事情,江氏干脆静静站在一旁,懒得再管,免得发了善心,还得上一身骚气。 等雪球玩得厌倦了,凌璟才挥了挥手,“丢出去。”所谓的丢出去,便是丢出十里村。 众人齐齐抽了抽嘴角,凌公子做事,果然是干脆利落啊。 素风,谷雨领命,两人走上前,一人拽住一个,一闪身,仅眨眼的功夫,江家二房的大门口就清静了。 回到灵泉山别院,天色已经不早了。 自从卫长蕖有了身孕,整天就特别困乏,一番沐浴完,凌璟帮她烘干了头发,又陪着她上床睡了一会儿,直到她熟睡之后,这才准备起身去书房处理事务。 灭了几支红烛,只留一盏孤灯,凌璟仔细替卫长蕖掩好了被子,这才轻手轻脚的走出卧房。 “爷,王爷传了急信来。” 卧房外,惊雷,闪电二人候了多时,二人害怕搅了卫长蕖休息,不敢贸然敲门。 “嗯。”凌璟微微颔首,“有什么要事,去书房谈。”嗓子压得很低,很轻,深怕将卫长蕖吵醒。 到了书房,闪电将方才收到的加急信笺递到凌璟的手中。 凌璟看过信笺之后,两道飞入鬓角的剑眉微微蹙起,脸色有些阴沉得可怕,古墨色的凤眸中有寒光在闪。 “爷,可是孤叶城出事了?”惊雷问道。 信笺是王爷传来的,若不是孤叶城出了大事,爷的脸色定不会如此难看。 “窦威领兵二十万,在孤叶城三十里外扎营,预备攻打孤叶城。”凌璟持信淡淡陈述,稍重片刻,他阴沉的脸色便恢复到如常。 说完,他刀削般的唇角勾起一抹冷厉,嗜血的幅度。 看来,凌晔的野心不小,刚登基半年,竟敢命窦威率兵攻打孤叶城,不过,想吞下孤叶城,简直是痴人说梦,当孤叶城的十万赤焰军是吃素的吗? “爷,可是王爷让您赶紧回孤叶城坐镇领兵。”闪电拱手道。 虽说孤叶城有十万赤焰军,赤焰军个个骁勇善战,能以一敌十,但是窦威手下的二十万大军也不是开玩笑的。 思绪一想,闪电拧着眉头,隐隐有些忧心。 “嗯。”凌璟未多言,点了点头。 随即取出赤焰令,交给闪电,沉声吩咐道:“你二人即刻赶回孤叶城相助王爷。” “孤叶城山势险峻,易守难攻,想方设法将凉国大军引到阴山荡,用火攻,坑杀。” 用火攻,坑杀——惊雷,闪电当即明白了自家爷的意思。 阴山荡地势凹陷,三面都是悬崖峭壁,只要想法设法将凉国大军诱到阴山荡中,提前派一股赤焰军盘踞在三面的制高点,滚火球,放石块,再派另一股赤焰军挡住唯一的突破口,不出意外,足足可以将凉国的二十万大军坑杀在阴山荡中。 引君入瓮,世子爷这一计策,果然甚妙。 “世子爷英明。” 闪电低垂眸子,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的赤焰令。 爷将赤焰令交托到自己手上,还吩咐自己和惊雷速速赶回孤叶城去相助王爷,难道爷自己不准备回孤叶城去坐镇。 想罢,闪电单膝跪在地上。 “属下斗胆请世子爷一同回孤叶城。” 虽然有妙计,但是窦威征战沙场多年,并不是傻子,若是对方不上当,孤叶城的十万赤焰军硬碰硬的对上凉国的二十万大军,可不是开玩笑的,孤叶城是爷十多年的心血,绝对不能毁在窦威的手上。 “属下恳请世子爷一同回孤叶城。”闪电说完,惊雷亦屈膝跪在了地上。 “属下恳请世子爷一同回孤叶城。”二人又异口同声恳求。 凌璟再次蹙起眉头,眉心跳动了几下,一股强大的内力自丹田处蓬勃涌出,在掌心处凝聚成一团赤色玄气,方才的信笺直接化成了灰烬。 凌晔,很好,很好!竟然挑在这个时候派兵攻打孤叶城。 如若不是蕖儿有孕在身,他一定不负所望,即刻赶往孤叶城,灭了窦威的二十万大军,可是现在,蕖儿大着肚子,他能离开她半步吗?孤叶城战事待起,他更不可能将她带到孤叶城去冒险。 见惊雷,闪电二人跪在地上苦苦恳求,凌璟当即沉下一张绝世出尘的俊脸,一挥袖,冷声道:“不必多说了,按爷的意思做。”口吻十分冷厉,没有半分半毫商量的余地。 “是,爷。”惊雷,闪电只好领命。 凌璟处理好孤叶城的事情回到房中,卫长蕖已经睡了一觉。 他开门进屋,正好看见卫长蕖睁大双眼躺在床榻上。 昏黄的烛光映照在卫长蕖巴掌大的脸颊上,给她的五官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自从有了身孕,她眉眼间多了几丝娴静暖暖的母爱,少了少女时期的娇俏,徒增了几分妩媚之感。 “事情都处理好了?”平淡的问话在他耳边响起,他听着,心中却是异常甜蜜,隔了半近不远的距离,看着她妩媚动人的笑容,他只觉得小腹升起一股燥热,压了压,这才缓步走向床榻,解下腰间的银丝玉带,悉悉索索脱去外袍,掀被子上床,展臂一捞,将她的身子抱进怀中,让她躺在自己的臂弯里。 “处理完了,都是些小事情。”过了半响,才温声回答。 卫长蕖眨了眨眼眸,目光凝注在凌璟绝世出尘的脸上,虽然他将情绪掩藏得极好,但是她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他今夜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真的都处理好了?” “真的都是些小事情?” “真的。”凌璟淡淡点头,“蕖儿,我何曾骗过你。” “果真?千真万确?”卫长蕖再三询问,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当她说千真万确的时候,这厮目光有些闪躲,一定有事情瞒着她。 在卫长蕖审视的目光下,凌璟显得颇有些心虚。 他可以欺骗天下人,却唯独无法欺骗她,但是不骗她,能行吗? 修长如玉的手轻轻抚上卫长蕖的脸颊,温润的指尖在她的脸颊上摩挲几下,赶紧转移话题,故意压低了嗓子,用魅惑人心的语调,温温道:“不困吗?”语调很低沉,沙哑中透出性感的磁性,若是以往,卫长蕖一早被迷得神魂颠倒,但是今夜听了这样的语调,她却分外镇定。 伸出手来,将脸上那只温润的大手移开,正了正眉色,严肃道:“说,究竟发生了何事?” “我能处理好,不必担心。” “不累吗?乖,赶紧睡觉,嗯。”说完,已经闭上了凤目。 “不说是吧?”卫长蕖怒火起,干脆爬起身来,准备穿衣下床。 凌璟睁开双眼,伸手环在她的腰上,“去哪里?” 卫长蕖动作未停,继续悉悉索索的穿衣,一边系纽扣,一边不悦的回道:“既然你不肯告诉我,我便自己去向素风,谷雨打听。” 凌璟无可奈何的笑了笑,“真拿你没办法。” “好了,爷告诉你便是。” 卫长蕖这才停下了穿衣的动作,扭过头来,凝视着凌璟,“赶紧说。” 凌璟了解卫长蕖的个性,知道她是真生气了,蹙了蹙眉头,赶紧坦白道:“窦威率了二十万大军驻扎在孤叶城外三十里,准备攻打孤叶城。” “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准备瞒着我。”卫长蕖听后,怒火不但未消退,凝视着凌璟那张出尘绝世的脸,反而更是愤怒了。 凌璟见卫长蕖的柳眉都拧成结了,深怕她因为动怒,而动了胎气。 “都是爷的错,爷不该欺瞒你,你打爷吧,千万别生气。”说话间,已经牵着卫长蕖的小手,贴上自己的脸颊,“蕖儿,扇爷几个耳光都行,千万别生气。” 卫长蕖好气又好笑,当真顺着凌璟的话,拧了拧他那张出尘绝世的脸。 拧得心里舒坦了,才沉声开口,“凌璟,我们可是夫妻? “嗯。”璟爷点头。 “我可是你最亲近的人?” “是。”璟爷乖乖应声,在娘子面前,半分不敢造次。 见他如此乖顺,卫长蕖十分满意,方才心中的怒火瞬间烟消云散,“既然我们是夫妻,既然我是你最亲近的人,遇上这么大的事情,你就不该瞒着我。” “是,娘子,为夫错了。” “可还有下次?”卫长蕖板着一张明丽的小脸,一本正经问道。 璟爷立即摇摇头,“保证没有下次了,就算欺骗天下人,爷也不敢再欺瞒娘子了。” 卫长蕖满意的勾起唇角,“这还差不多。” 思及战事,又沉声问道:“你是不是吩咐惊雷,闪电速回孤叶城了?” “嗯。”璟爷轻轻嗯了一声,“爷将赤焰令交给了他们二人,让他们回去帮助老头子。” “你不准备回孤叶城?”卫长蕖问道。 “孤叶城可是你十几年的心血,绝对不能落入窦威的手中。” 二十万大军压境,这厮竟然一点也不担心? “孤叶城没你和孩子重要。” 凌璟凝望着卫长蕖的眉眼,突然情深意切道。 “你怀着身孕,这个时候,爷如何能将你一人丢下。” 温温淡淡的调子落入耳中,卫长蕖心中一暖,眼眶一热,有些湿意迷蒙。 “凌璟,你能将我和孩子放在第一位,我很高兴。” “我和孩子固然比较重要,但是,孤叶城是你十多年的心血,孤叶城中的百姓更是你的责任,爹和娘都在孤叶城等着你,窦威驰骋沙场多年,他手下的二十万大军不是豆腐军,一击就败,你比爹更加了解孤叶城,了解赤焰军,这一次,你必须回孤叶城坐镇。” “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我和宝宝等着你回来。” 卫长蕖知道,此番,定不能随凌璟一道去孤叶城,若是她去了,一旦遇上危险,定然会分他的心,让窦威有机可乘。 说完,躺下身来,主动环住凌璟修长的腰身,浅浅呼吸着他身上的冷梅香。 凌璟亦搂紧了卫长蕖,让她靠在自己的臂弯处,垂下凤眸,薄唇印上她光洁的额头上烙下一个浅浅的吻。 “蕖儿,可是将你一个人丢下,爷寝食难安。” “我知道。”卫长蕖浅浅的吸了一口气,梅香入鼻,甜腻而幸福,“可是孤叶城在等着你解救,你不想因我一人而倾覆了整座城,你不想我变成红颜祸水,对吗?” “嗯,爷不想。”回答得很是干脆,“谁敢说你是红颜祸水,爷就劈了他。” 卫长蕖听得想笑,抱紧了他的腰,“既然不想,便听我的话,去孤叶城。” “孤叶城的雪灵芝可值钱得很,姐不想白白便宜了窦威跟皇帝老儿,你必须守住,还要将窦威那二十万大军打得屁滚尿流,可知?” “知道。” 两人紧密相拥,凌璟将下巴搁在卫长蕖的头顶,沙哑的应声,“蕖儿想要的东西,谁也抢不去。” 他想说,一个孤叶城算得了什么,纵使她想要整个天下,他亦可为她去争夺,只要她想要…… “蕖儿。”轻轻低喃卫长蕖的名字。 “嗯。”卫长蕖嘴角含着笑,柔柔的应声。 温玉般的手滑过她的腰,最终抚上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爱怜的抚摸了几下,“天已经黑了,让爷留宿一宿,明日再走,可好?” 噗…… 卫长蕖听到他略带孩子气,又有些委屈的调子,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就让你留宿一宿。” 翌日清晨,一缕和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光斑点点撒落一地,卫长蕖睁开睡意惺忪的水眸,身旁早已不见了凌璟的踪影。 浅吸着枕上残留的冷梅香,卫长蕖勾起唇角,淡淡的笑了起来。 她怎会不知,璟爷走得如此悄无声息,只不过不想让她看见他离去时的背影。 “璟,我和宝宝等着你平安归来。” 卫长蕖自言自语,一只纤纤小手抚上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 --------孤叶城--------- “爷,您回来了。”惊雷,闪电见到自家爷,脸上同时洋溢出喜色。 只要爷回来坐镇,此战,必不会输。 “嗯。”凌璟淡淡点头,大步走进营帐。 今日,他依旧一袭月色素锦袍,只是脸上一张银狐面具遮掩了他的绝世风华。 营帐内,瑞亲王凌启坐在案前,正在处理军务,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来,“璟儿回来了。” “情况如何?” 凌璟扫了自家老爹一眼,不多废话,直接切入正题,说完,随手拉过一把太师椅,倾下身子,一派懒庸而坐,与瑞亲王凌启面对面。 凌启将战况细说了一遍。 昨夜,窦家军来犯,双方已经交过手,虽然凉国大军未攻破城门,但是也令瑞亲王凌启见识了窦家军的厉害,窦威果真是一员驰骋沙场的老将,用兵如神,如若不是赤焰军个个骁勇善 战,能以一敌十,昨日一战,恐怕孤叶城已经败也。 凌启细述了一番战况,思虑一番,又道:“想要逼退窦家军,必须先破窦威的乾坤八卦,阵。”昨日之战,他细细观察了一番,窦家军之所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就是仰仗窦威所创的乾坤八卦阵。 “乾坤八卦阵?”凌璟轻轻重复,抿着薄唇,嘴角噙着一抹嗜血的冷意。 没想到窦威那老匹夫竟然还会使用阵法,看来他以前是故意藏拙。 瑞亲王凌启瞧着凌璟单手托腮,凝着剑眉,似有所思,从旁提醒道:“璟儿,那乾坤八卦阵异常凶险,务必小心谨慎。” 昨日,他多番破阵,不但未成功,反而折损掉了几十名精英赤焰军。 “哦,这么厉害。”璟勾唇冷笑,黑曜石一般的凤眸中闪现处杀气,“那乾坤八卦阵如此厉害,爷倒是有些兴趣。” 纵使窦威的乾坤八卦阵是铁铸的,他也要将它撕出一道口子来,再踏平,猜烂。 敢打孤叶城的主意,就要承受他的怒火。 唔……唔…… 这厢,凌璟刚了解完战况,便自营帐外传来一阵阵烽火号角声。 闪电飞快进入营帐,抱拳大声道:“王爷,爷,窦威出兵了,此刻正在攻城。” “嗯。”凌璟神色未变,不紧不慢的起身,“走,去瞧瞧,爷正想见识见识那老东西的乾坤八卦阵。”说罢,人已经走出了营帐。 瑞亲王,闪电,惊雷赶紧跟着上了城楼。 城楼之下,烽火硝烟弥漫,号角声,战鼓声响彻不绝。 凌璟一袭月色素锦袍,孑然站在城楼之上,刀风卷起他的一片衣袂,远看,宛若天界神祇降世。 银狐面具下,刀削般的薄唇轻轻抿着,璀璨的凤眸中染了嗜血的颜色。 此刻,窦家军攻城,赤焰军奋死抵抗,双方正打得如火如荼。 凌启走上前几步,靠近凌璟身边,指着前方的阵法,淡淡道:“璟儿,这便是窦威所创的乾坤八卦阵,此阵法异常凶险,十分难攻破。” 凌璟负手而立,微微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凝着眉头思索。 自家老头所言不假,窦威这老东西所创的乾坤八卦阵确实有些厉害,浑圆的阵法,首尾相接,阵法内的情形千变万化,毫无破绽露出,若是想从外围破阵,十分困难。 凌璟观察了片刻,眸底的冷意加深。 不管这乾坤八卦阵有多厉害,今日,他都要将它给破了。 “闪电。”思虑间,突然冲着闪电一招手。 “请爷吩咐。”闪电恭敬道。 银狐面具下,薄唇微动,冷冷吐出两个字,“纵蛇。” 既然赤焰军无法从正面攻破此阵法,不妨纵蛇试试,游蛇无孔不入,或许…… “是,爷。” 伴随着烽火号角之声,突然空中乍响起一阵尖锐的清笛声。 清笛声幽幽传开,不消片刻,城墙下的草丛开始微微浮动,细细的咶咶声自四面草丛中传出,游蛇爬行时蠕动的声音。 一阵咶咶声过后,就见着成百上千条花花绿绿的蛇朝那乾坤八卦阵游去,一地肉呼呼的东西,光看着就让人感到心悸胆寒。 “啊,蛇,有蛇啊……”下一秒,乾坤八卦阵中就响起了凄厉的惊叫声。 “有蛇啊,毒蛇……” 惊呼声一浪高过一浪,瞬间就将前刻密不透风的阵法搅乱。 成百上千条蛇游进阵中,搅乱阵法不说,更是缠住那些士兵的双腿,有害怕蛇的家伙,直接翻白眼吓得昏死过去。 银狐面具下,凌璟再次勾起唇角冷笑。 吐了一口气,悠悠淡淡道:“乾坤八卦阵,破了。”说完,扬起一只修长如玉的手,示意闪电收了笛声。 “是,爷。” 清笛声乍停,一大群蛇蠕动着身子快速离开。 不等窦家军修整好,凌璟眸中寒光乍闪,一挥手,沉声吩咐:“放火箭。” 乾坤八卦阵已破,他要这些人有来无回,敢肖想孤叶城,找死。 沉声令下,城楼之上,瞬间架起上万支羽箭,唰唰唰,带着火球的羽箭擦破空气飞出,像漫天流星雨一般,快,狠,准的冲着城楼下的凉国大军射去。 赤焰军骁勇,一箭射出,几乎是箭无虚发,没有了乾坤八卦阵做后盾,仅两个时辰的时间,凉国二十万大军,死伤过半,凸显出惨败的局势。 孤叶城城楼之上。 凌璟负手而立,一袭月色素锦袍未染尘埃,银狐面具下,一双绝美的凤目凝视着城楼下遍地的尸横,冷冷一笑,眸底尽是杀伐之色,美若天界神将,但是周身散发出的冷意,却是地狱中的魔鬼。 “吩咐下去,尽数诛灭凉国二十万大军,一个不留。” “是,爷。”惊雷抱拳领命。 凌启面色淡淡的站在一旁,并不出言阻止凌璟。 “你是不是觉得爷很残忍?”凌璟微微侧头,突然问向自个老爹。 “没有。”凌启淡淡答道,“对敌人心慈手软,最终,反而会害了自己。”这一点,他深有体会。 十一年前,若不是他顾念手足情谊,又怎会害得素素苦等十年。 静默了片刻,又道:“璟儿,凌崇欠我们父子的,实在太多,若是你想拿回皇位,爹会帮你。” 哼,皇位。 凌璟冷嘲,未再接话。 就算凌家的天下再好,也不及她眉间的一缕轻笑,那把黄金铸造的椅子,他更是不削于要。 ------窦家军大营-------- “报……”一个士兵风风火火冲进主帅大帐,冲着窦威单膝跪下去,“报告将军,乾坤八卦阵被破。” “什么?”窦威惊讶,拍案而起,拧着两撇浓眉,看向那来报消息的小士兵。 乾坤八卦阵乃是他终其一生心血所创而成,极为凶险霸道,他打心眼里认为,根本没有人可以破得了此阵。 士兵咽了一口唾沫,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看着窦威,壮着胆儿道:“大……大将军,对方有人会驱蛇之术,您的乾坤八卦阵就是被群蛇搅乱的。” ------题外话------ 锦园连载了两百多天,今天终于完结了,呼呼…。 这段日子以来,感谢大家的支持,感谢大家对星儿的包容,包容星儿更新时间不准时,包容星儿有时更得少。 前几天确实有些事情,所以大结局发得晚了一些,在此,真诚的向大家道歉。 至于番外嘛,星儿会写一些,但是不会太多。 星儿不太会说话,暂且就说这些了。 (怕大家久等,先发文,内容太多,错字嘛,发后再找) 么么哒,爱死你们了,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星儿的新文,大约四月份开。 第二百六十章 大结局(下) 竟然真有人破了他的乾坤八卦阵。 窦威怒从心起,顿时一巴掌狠狠拍打在案上,震得案桌抖了两抖,怒声声道:“再去探。” “是,将军。”那士兵站起身,飞一般冲出营帐。 “报……”一段时间之后,方才的士兵再次风风火火冲进主帅营帐,“急报,大将军,乾坤八卦阵被毁,我军伤亡惨重,死伤过半。” “死伤过半?” 听那士兵禀报完,窦威一时气急攻心,一股热血冲涌到脑门,顿觉头重脚轻,身子晃了晃,险些没站稳,栽倒在地上。 “将军……”其他两名副将见窦威身形晃悠,赶紧上前搀扶一把。 “将军,您无碍吧?” “请诸位放心,本将军无碍。” 窦威缓过一口气,推开两名副将的手,自己站稳。 据他调查,孤叶城只有十万驻军,此番,他率了二十万大军前来攻打孤叶城,以多胜少,竟然还吃了败仗,耻辱,耻辱啊。 如若不转败为胜,一则有损窦家军的神威,而则,不好向皇上交待。 思及此,窦威只觉得头疼不已,世人皆传言,孤叶城城主神秘莫测,看来,是他太过于轻敌了。 两名副将也一筹莫展,如今大军被困在孤叶城,该如何是好。 “将军,可有良策?” 窦威凝眉思索一番,突然,脑中闪过一道讯息,他转眉看向方才禀报的士兵,迫不及待的确认道:“你是说对方有人懂驱蛇之术?” 士兵被问得满头雾水,摸门不着,只得赶紧点头。 “将军,您的乾坤八卦阵,确是被对方用驱蛇之术攻破的。”看见那士兵点头,其中一名副将马上附和。 “驱蛇之术,驱蛇之术……”窦威独自默念了好几遍。 据他所知,瑞亲王府的四大护卫中的闪电就懂得驱蛇之术,难道……难道孤叶城城主,其实就是瑞亲王府世子。 “哈哈……”想罢,窦威突然大笑起来。 难怪,城楼上的人总是戴着面具,难怪他甚是觉得孤叶城城主的身影如此熟悉,原来如此啊…… “将军可是想到御敌的办法?”两名副将见窦威开怀大笑,对看一眼,其中一名试探性的询问。 窦威停止大笑,板下一张老脸,端出将军的威严。 他未正面回答副将的问话,而是一挥手,沉声吩咐一旁的士兵,道:“去给本将军寻一名身材纤细的年轻女子来。” 士兵显然愣了一下。 哎哟!都快全军覆没了,将军竟然还有这等心思,但是,作为一名合格的虾兵蟹将,自然是不敢多问,领了命令便去办事。 两名副将狐疑的瞟了窦威一眼,心中亦有疑虑,但是瞧见窦威眼神冷冷的,也不敢多插嘴。 窦大将军,当朝国丈,权势滔天,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他们可开罪不起。 不过将军人老,确是宝刀未生锈,阵前还不忘磨枪,啧啧……真是厉害,令人羡慕啊。 鉴于乾坤八卦阵被破,凉国大军死伤过半,窦威当即下了军令,将大军撤回,直到落日时分,窦家军才重新燃起了烽火,擂响了战鼓。 “爷,窦威又准备动作了。”闪电道。 赤焰军主帅大营中,凌璟正半躺在一张软榻上,无比慵懒的自己跟自己对弈。 惊雷守在城楼之上,闪电话音刚落,就见他神色匆匆的走进大帐。 “发生了何事?”闪电见惊雷神色有些不太对劲,开口询问。 瑞亲王府的四大护卫,遇事,处事素来冷静,果断,遇上一般大事情,根本不可能紧张。 凌璟亦觉察出惊雷神色不对劲,蹙了蹙眉,将手中的棋子丢下,看向他。 “爷,夫人……” “蕖儿怎么了?”凌璟心惊,紧张的打算惊雷的话,猛然站起身来。 “夫人好像在窦威的手上。”惊雷将自己方才所见,如实禀报给凌璟。 凌璟听后,脑中轰隆一声,崩断了几根神经。 顷刻间,一双古墨色的眼眸中聚集着惊涛骇浪,大帐中的温度陡然下降了几度,将他整个人笼罩在一层寒雾之中,素锦银袍之下,双手握拳,握得骨节咯吱作响。 “老东西,你最好别伤她分毫,否则,爷定灭你窦家满门。” 惊雷,闪电感觉到大帐内的低气压,冷得生生打了一个哆嗦。 他二人跟在世子爷身边多年,却还从未见过世子爷如此刻这般,露出这等铁血肃杀,嗜血残酷的模样,整个人犹如炼狱之魔。 世子爷如此重视世子妃,有世子妃在,便能度化世子爷能佛,若是世子妃陨了,世子爷定然会坠入魔道。 世子妃,小主子,千万不能有事啊,否则,谁来度化世子爷,许世子爷一生安宁。 此时此刻,惊雷,闪电二人均在心中祈祷卫长蕖不要出任何意外。 “世子爷,兴许是属下看错了,夫人在灵泉山别院待得好好的,如何会落到窦威的手上。”惊雷道。 过了片刻,凌璟稍微冷静一些,收起了身上散发的寒意。 “随爷去看看。” “是,爷。”见凌璟已经走出了大帐,惊雷,闪电赶紧跟了上去。 两军对垒,凌璟一袭素锦银袍站在城楼之上,隔着烽火狼烟,与窦威等人遥遥相视。 窦威见凌璟出现在了城楼之上,扬手一挥,冷冷吩咐道:“将那个女人押到烽火台上去。” “是,大将军。” 一声令下,紧接着,便有两名士兵押了一个孕妇朝着烽火台走去,上了烽火台,将那孕妇绑在木架之上。 “蕖儿。” 凌璟见到烽火架上绑着的娇小女子,一声痛呼出来,一个心揪得生疼。 噗……太过于心痛,一丝腥甜之气自喉间涌出,顿时喷了一口鲜血出来,鲜红的血渍染在月色的素袍上,旋散开,像一朵艳丽的曼珠沙华。 “爷……” “璟儿……” 凌启,惊雷,闪电见凌璟吐血,同时惊呼出声,凌启紧蹙眉头,眉宇间隐现出一抹痛色。 凌璟却顾不上自己吐血,气得咬牙切齿,一掌劈在城墙上,在青砖石上留下了一道血印。 “该死,窦威,你最该万死。” “将军,您猜测没错,孤叶城城主就是瑞亲王世子。” 窦家军这边,亲眼瞧见凌璟吐血,证实了窦威的猜测。 窦威冷冷一笑,嘴角浮出嘲讽之色,眼底显露出一抹浅浅的得意之色。 呵呵,堂堂瑞亲王世子竟然如此重视一个下贱的村姑,可笑,可笑至极。 不过,既然那个村姑这般有利用价值,那么,他不好好利用一番,又怎么对得起自己呢,哈哈哈…… 好在收到可靠消息,知道那个女人怀孕了,不然今日定会露出马脚。 “瑞王爷,璟世子,别来无恙?”窦威跨坐在一匹黑驹上,仰头看向城楼方向,视线在凌璟,凌启的身上游离了一圈。 凌启知道窦威已经认出了自己,干脆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道:“窦大将军,别来无恙。”生无波澜,毫不畏惧的回了窦威一句。 凌璟担心卫长蕖的安危,眼神如两柄利剑,冷瞥向窦威的方向,“老东西,说,如何才可放了蕖儿。”简简单单一句话,语气冷得可以冻死人。 只要是关于卫长蕖安危的事情,他半分半秒都不想耽搁,也不敢耽搁,他的小女人,天生就该待在他的怀里。 “璟世子果然是爽快之人。”听了那一声老东西,窦威也半点不动怒。 吹了吹嘴边的胡渣子,笑道:“只要璟世子将城门打开,用孤叶城换,本将军即刻便放了世子妃,决不食言。” “世子爷,不可。”惊雷,闪电齐齐出声。 “璟儿,不可。”凌启也道,“有可能那烽火台上的女子根本不是蕖丫头。” 瑞亲王所言,凌璟早就考虑过了。 隔着烽火狼烟,他凝视着不远处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以及熟悉的身形,微微隆起的小腹,如墨绸般的黑发,这些都像极了她,该死的像。 隔着距离,他不能确定她的真假,但是不论是真是假,他都必须救,万一是她呢,他不敢冒险。 一挥手,阻止瑞亲王,惊雷,闪电继续往下说。 “不必多言,按照那老东西的吩咐,去将城门打开,哪怕是舍去天下,爷也不会舍下她。” “是,爷。”惊雷,闪电领命去开城门。 瑞亲王微微叹息了一口气。 不多时,孤叶城城门大开,城门打开的瞬间,窦威领兵冲进城去,顿时之间,狼烟四起,杀声震天。 冲啊,杀啊…… 趁凉国大军冲杀进孤叶城,窦威急切攻城略地,无暇他顾之时,凌璟脚尖一点,身如轻鸿,从城楼上飞身而起,直直飞向百米之处的烽火台。 “蕖儿,别怕,爷来救你了。”凝视着眼前惨白如纸的巴掌小脸,见她一动不动,紧闭着双眼,凌璟心痛犹如利剑穿心。 “是爷的错,是爷不好,爷不该将你一人留在灵泉山。” 两步并作一步走向前,欲给卫长蕖松绑。 一只手刚触及卫长蕖的一片衣袂,她突然睁开了双眼。 “你不是蕖儿。”在她睁眼的瞬间,凌璟就看出了端倪,大手迅速上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掐住了女子修白的脖颈。 易容得很像,可惜,假的就是假的,眼中却少了蕖儿的神彩。 女子感到窒息,憋得一脸通红,气若游丝,嘘声道:“我……凌璟,我……我就是蕖儿。” 听了女子的话,凌璟眼中乍闪出暴厉之光。 “冒充她,死。”话音落下,只听得“咔嚓”一声骨节脆响,那女子双目瞪圆,瘫软倒在烽火台上,脖颈骨节节碎裂。 凌璟松了一口气,正欲起身跃下烽火台,刚站起身来,突然感到眼前一黑,脚步虚浮,胸口处一阵阵的钝痛袭来。 噗…… 下一秒,一口黑血喷出,险些站不稳,跌下烽火台。 “爷。”关键时刻,幸得惊雷飞身落在烽火台上,见凌璟身形虚浮,赶紧一把将他搀扶住。 瞧见地上的黑血,闻到空气中似有若无的气味,瞬息之间,惊雷沉下了一张俊脸。 “七日断肠散。” 爷中了七日断肠散之毒。 七日断肠散极毒,若是七日之内找不到解药,必定肠穿肚烂而死,偏偏这七日断肠散的解药极难配制,他虽医术了得,但就是无法配制七日断肠散的解药。 该死的老匹夫,知道世子爷极为在意世子妃,竟然在这个女人身上涂了七日断肠散,该死。 惊雷心惊,扶住凌璟,快速伸手点了他身上的几处大穴,省得毒入肺腑,然后才扶着他跃下了烽火台。 这厢,窦威领兵冲进孤叶城,这才发现,竟然是一座空城。 “将军,情况不妙啊。” 空城,引君入瓮,“不好,咱们中计了。”窦威大惊失色,“撤,赶紧撤出城去。” “想出城,晚了。”瑞亲王凌启的声音淡淡响起,似云中传来。 此时,孤叶城城门紧闭,自外反锁,赤焰军从外包围,凉国大军被困死在城中,插翅难飞,完全是关起门来打狗。 昏黄的夕阳落下地平线,夜幕时分,城中慢慢升起了一阵朦胧的雾霭。 咳咳…… 呕……吸入雾霭的士兵,咳喘的咳喘,呕吐的呕吐,短短一两个时辰的时间,溃不成军。 “不好,这雾霭是瘴气。”窦威老脸绷得铁紧,暗叫不好。 “赶紧捂住口鼻,这雾霭吸不得,是有毒的瘴气。” 可惜发现已完,原本苟延残喘的几万大军,顷刻间,又死了大半。 “放箭。” 城墙外,又是一声命令,那一声令下,紧接着,唰唰唰的细声划破静夜,下一秒,密密麻麻的羽箭从天而降。 伴随羽箭淋漓,一道孤寂的清笛声自城外一颗树上传来。 孤叶城中,窦威脸色铁青,想哭的心都有了。 又是瘴气,又是飞箭,还有那小子纵蛇,逢敌三处,想逃出升天,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 后世史书记载,凉国,佳晔帝一年,骠骑大将军窦威领二十万大军攻打孤叶城,兵败,二十万大军困死于孤叶城中,大将军战死。 城主府。 “爷,您已经写了一百八十封信了,属下恳请您歇一歇。”惊雷站在书房内,十分忧心的盯着自家爷看。 “咳咳……”一阵咳嗽声响起,一个虚弱的声音,慵懒道:“爷要留在孤叶城泡半年冰湖,半年一百八十三封信,还差三封。” “可是您的身体。”惊雷不仅忧心,还有些痛心。 他无法配制出七日断肠散的解药,只能利用最笨的办法,让爷每天去冰湖底下泡上几个时辰,利用冰湖之水,一天天慢慢将体内的毒素逼出来。 凌璟裹在厚厚的银狐皮袄之下,原本绝世出尘的一张脸,衬着雪白的银狐皮,显得有些苍白瘦削,“身体无碍。” 慢慢的,最后三封信也写好了,他取了红烛泣蜡,小心将信口封好,拿在手中,如视珍宝一般,看着信封之上“卫长蕖亲启”几个字样,刀削般的薄唇勾起暖暖的笑容。 一百八十三封信,一百八十三天的相思入骨。 他想说——卫长蕖,乖乖的等爷回来。 拿着信微微笑过之后,吩咐惊雷,“接下来的半年,每日往十里村送一封信。” “是,爷。”惊雷应声。 默了默,提醒道:“爷,您该去冰湖底了。” ——十里村—— 七月麦浪翻滚,果香幽幽。 如今,田地,蔬菜暖棚,果林有卫文水,江云贵,江云山,李安等人管理,卫长蕖完全不用操心。 酒庄有朱满福一家打理,卫记有许秋生这个老掌柜,商队那边,箫承雄,高展兄弟二人也做得头头是道的,平素时候,卫长蕖只要时不时翻阅一下账本,几乎是成了甩手掌柜。 灵泉山别院内,卫长蕖正躺在红梅树下,迎着徐徐山风假寐。 突然一阵胎动,让她睁开双眼。 “调皮的小东西,还没出生就知道折腾老娘了。”卫长蕖唇边含笑,眉宇间透着浓浓的母爱,继而伸手轻轻抚摸向方才胎动的位置。 她的手刚刚抚上小腹,就感觉到手心处跳动了几下,柔柔软软的感觉。 小家伙长到七八个月,视乎已经能感知外界的触摸。 卫长蕖感觉十分有趣,故意将手移到另一处,她的手刚移开,肚子里的小东西就咕咚咕咚伸了一下腿,然后重新触碰上她的手心。 谷雨在一旁伺候着,看见小主子在自家小姐的肚子里伸展胳膊腿脚,不由得抿唇笑起来。 “小姐,您怀的一定是一位小公子。” 瞧瞧,还在娘胎里,就知道调皮捣蛋了。 两人正说着话,素风握着一封信笺,大步走了过来,“小姐,爷来信了。” 卫长蕖从榻上微微支起身子,伸手从素风的手中接过信笺,这几个月以来,凌璟每日一封信,她已经习惯了。 “宝宝,听到没,你爹又来信了。”再一次伸手抚上自己高高隆起的小腹。 她手刚抚上,肚子里的小家伙又往她手心上踢了几下,好似能听懂她方才所说的话,踢的力道不大,不痛,反而让她感觉暖暖软软的。 “蕖儿,还有九十天,乖乖等爷回来。” 拆开信封,依旧是些简简单单的话语,但是卫长蕖却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了浓浓的爱意。 “璟,我等你回来,我和宝宝一起等你回来。” 几声扑翅响,一只雪白的信鸽落在了红梅树上,咕咕…… 谷雨脚尖一点,身子拔地飞起,纤手一捞,眨眼的功夫就将信鸽擒在了手中,快速取下它腿上的小竹筒,递到卫长蕖的手中。 卫长蕖取出竹筒中的信笺,看过之后,眉头蹙了蹙,眼神暗沉了几分。 “小姐,发生了何事?”素风见她蹙眉,开口询问。 自从小姐怀孕之后,几乎每天都是和颜悦色的,说是:保持愉悦的心情对小主子好,很少像今日这般蹙着眉头。 “是忠叔的信,霓裳坊出事了。”说话间,卫长蕖将手中的信笺递给素风,谷雨看。 两人看过之后,亦是拧了拧眉。 谷雨捏紧拳头,有些愤愤道:“小姐,一定是窦清婉那个女人故意找霓裳坊的麻烦。” 对于谷雨的话,卫长蕖不否认。 卫长蓉,方吉祥的为人她信得过,霓裳坊所出的衣物,绝对没有问题,绝对是窦清婉那个女人故意找茬。 想到此,卫长蕖抚上额头,纤指揉了揉眉心,感到有些隐隐头疼。 如今,窦清婉这个女人贵为皇后,想要解决霓裳坊的事情,怕是有些困难。 素风见卫长蕖揪着眉心,十分担心的看着她,“小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爷走的时候,可是将小姐,小主子交给她与谷雨照顾,若是小姐,小主子出了什么意外,她跟谷雨就算万死也难辞其咎。 “无碍。”卫长蕖摇了摇头,“准备一下,明日去尚京。” 听卫长蕖说要去尚京,谷雨第一个反对,“小姐,还有两个月,您就要临盆了。” “不是还有两个月才临盆吗?”卫长蕖淡淡道。 霓裳坊毁了不要紧,但是卫长蓉是她带到尚京去的,如今窦清婉故意找茬,将卫长蓉,方如意关押起来,她必须赶去尚京解决此事,否则,凭那女人痛恨自己这一点,绝对会千般万般的折磨她二人,她二人有没有活路,全然在于自己。 素风眉头越蹙越紧,两条柳眉几乎打成了结。 “小姐,这一路颠簸,您受得了吗?” 说完,素风在心里暗暗的咒骂:该死的窦清婉,竟然挑在这个关键时候找小姐的麻烦。 卫长蕖抚上自己高高隆起的小腹,眉宇间的戾色散开,嘴角勾起一抹慈爱的浅笑。 “没事,往车厢底多放几张垫子就是。”感觉到肚子里的小家伙在一下一下的动作,就像在安慰自己,卫长蕖一扫方才的不愉快,唇边的笑容越来越明丽,浓浓的母爱之色充斥在眉宇之间。 这个孩子真的很懂事,几乎没让她吃太多的苦头。 翌日,卫长蕖瞒下卫长蓉的事情,上十里村与江氏,杨氏,吴氏等人打过招呼,便准备赶去尚京,江氏,杨氏等人好说苦劝,也没能改变她的主意,最后只得遂了她的意思,好在有素风,谷雨两个厉害的丫头一路伺候,倒是少了一些担心。 因卫长蕖有孕在身,马车上了官道,一路跑得有些慢,原本三四天的行程,足足花了七天,七天后才抵达尚京城。 进了尚京城,谷雨驾车直奔瑞亲王府而去。 “老奴见过世子妃。”勤忠早早候在了瑞亲王府的大门前,见卫长蕖下车,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 瞧着卫长蕖怀身大肚,即将临盆,他脸上的笑容迅速加深拉大,直笑得起了褶子,心中暗暗念叨着: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世子爷终于有后了。 “还杵着做什么,赶紧上来搀扶世子妃。”一挥手,冲着身后的丫鬟大声吩咐。 勤忠素来都是慈眉善目的,突然一声怒斥,吓得门口一群小丫鬟哆嗦了一下,立马便有两名稳重的丫鬟走上前来。“见过世子妃。”然后小心将卫长蕖搀扶着。 勤忠紧步跟在卫长蕖的身边,“世子妃,您小心台阶。”一副深怕卫长蕖摔了的模样。 这可是世子爷的第一个孩子,宝贝着呢,他必须得看顾好。 卫长蕖见勤忠紧张得不得了,额头滑下横七竖八数条黑线,敢情这老人家比她这个即将临盆的准妈妈还紧张。 无奈的笑了笑,“忠叔,我好得很,你不必如此紧张。” 进了瑞亲王府,休息方刻,卫长蕖便向勤忠打听霓裳坊的事情,必须将整件事情理清楚,才能想对策救卫长蓉,方如意。 勤忠将所知的详细讲给了卫长蕖听。 卫长蕖听完之后,眼睛微微眯起,眸中有寒光在闪。 窦清婉这个女人竟然下懿旨,让卫长蓉,方如意进宫替她绣制凤袍,而她穿上那凤袍之后,竟然中毒了,试问,卫长蓉,方如意一介民女,敢在皇后的凤袍上下毒吗?尼玛,这分明就是故意陷害,故意找茬。 谋害当朝皇后,可是杀头的重罪,这该死的女人如此做,不就是想逼她出来吗? “忠叔,您去准备一下,明日进宫。”她现在是瑞亲王府的世子妃,世子妃进宫拜见皇后,自是合情合理的。 勤忠没有立即回话,他看着卫长蕖,神色有些纠结。 卫长蕖知道他在纠结什么,淡淡一笑,道:“勤叔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勤忠无法,只好照卫长蕖的意思办,他只叹息,王爷,世子爷此刻都不在王府。 第二日一早,卫长蕖换了一身隆重的宫装,乘了瑞亲王府的软轿进宫,素风,谷雨寸步不离的伺候。 坤和宫,原来樊后的寝宫,如今,佳晔帝将它赐给新后窦清婉。 碍于窦家把持着兵权,佳晔帝对窦清婉还算荣宠,整座宫殿装裱得金碧辉煌,宫殿内熏香袅袅,翡翠琉璃珠帘之后,一袭华服的窦清婉正闭着一双杏花美目,半躺在一张镶金嵌玉的凤榻之上,一名宫女在她背后轻轻打着宫扇,另一名宫女匍匐在她膝前,替她揉捏着腿脚。 “禀皇后娘娘,瑞亲王府世子妃求见。”女官隔着珠帘,淡淡禀道。 女官话音方落,窦清婉陡然睁开一双美目。 哼,冷冷一哼,眼中有戾气溢出,“该死的村姑,总算来了。” “快请世子妃进来。”淡淡的话音绕过珠帘。 “是,奴婢这就去。”女官应了一声,走出殿去请卫长蕖。 不多时,卫长蕖带着素风,谷雨跟随那女官步入了坤和宫。 卫长蕖跟随女官走进前殿,挑着一双皓月清明般的眼眸,透过翡翠琉璃珠帘,看向凤榻上的窦清婉。 走近了,微微一弯腰,“见过皇后娘娘。” 娘的,虽然很不喜对这个女人弯腰行礼,但是鉴于对方现在有皇后的身份罩着,也只能卑躬屈膝一下了。 窦清婉听见脚步声,循声而望,两道视线落在卫长蕖的身上,当她看见卫长蕖高高隆起的小腹时,眼中的恨意明显加深,眼神暗了暗,两道视线像两条毒蛇一般,缠绕在卫长蕖的小腹上。 足足过了半响,也没让卫长蕖起身。 素风,谷雨同时皱了皱眉,两人眼中皆露出了杀气。 该死的女人,明知道小姐怀有孕在身,竟然让小姐久久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若是小姐,小主子有什么闪失,她二人定然杀了这该死的女人泄愤。 卫长蕖一直保持着弯腰行礼的姿势,甚是觉得腰酸腿痛,怀了七八个月,她身子重得要命,若是再继续这般僵着,恐怕会出事。 不行,这是自己和璟爷的第一个孩子,绝对不能有意外,卫长蕖咬了咬牙,努力的把持住自己的身子。 尼玛,这该死的臭婆娘见面就给她下马威。 “见过皇后娘娘。”卫长蕖再次做声,这一次,她故意将声音拉得尖利大声。 窦清婉只觉耳膜一阵刺痛,隔着珠帘,狠狠刮了卫长蕖一眼,才道:“世子妃不必多礼,起身吧。” 卫长蕖松了一口气,素风,谷雨赶紧上前,搀扶住她。 “皇后娘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想必,您应该知道,我今日进宫所谓何事?”卫长蕖缓过一口气,两道犀利的眼神直射向珠帘背后的窦清婉,直话直说,她可没有闲工夫陪这个臭婆娘瞎墨迹。 窦清婉挥了挥袖,“你们都先下去,没有本宫的允许,不准放任何人进来。” “是,奴婢告退。”一群宫女倒退着,出了坤和宫。 殿门紧闭,窦清婉缓缓起身,涂了蔻丹的纤指拔开翡翠琉璃珠帘,不紧不慢的走到卫长蕖的面前。 卫长蕖扬了扬眉,毫无畏惧的迎上她的一双杏花眼。 “我想见见卫长蓉跟方如意二人。”红唇启动,卫长蕖看着窦清婉,直截了当的开口。 窦清婉冲着卫长蕖冷冷一笑,摆出一副傲娇的模样。 “卫长蓉,方如意蓄意谋害本宫,谋害当朝皇后,乃是杀头之罪,本宫为何要答应你的要求。” 说话间,窦清婉眼中闪烁着刻骨的恨意。 她冷冷的盯着卫长蕖巴掌大的小脸,恨不得在那张脸上划上千百刀,方解恨。 窦清婉不答应,卫长蕖也不着急。 她心里清楚,窦清婉要对付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卫长蓉跟方如意。 “怎么,难道皇后娘娘是害怕我会在皇宫中将她二人劫走?”言语间充满了藐视之意。 卫长蕖料定,像窦清婉这等自命不凡的女人,最是容不得别人藐视她分毫,更何况,她现在还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凉国最尊贵的女人。 她刚激将完,果然见窦清婉一挥凤袍,朝着殿外大声吩咐,“去将谋害本宫的那两个贱婢押来。” “是,皇后娘娘。”候在殿外的太监总管赶紧应声。 不多时,几名小太监押着方如意跟卫长蓉进了坤和宫。 “……东家,你一定要相信我们,我们没有下毒谋害皇后娘娘。”方如意见着卫长蕖就解释。 “长蕖姐……”卫长蓉看着卫长蕖呜咽了一声。 “如意,蓉儿别害怕。”卫长蕖目光凝注在二人的身上,温声安慰。 卫长蓉,方如意皆穿着白色的囚服,白色囚服上染了一条条的干涸的血痕,想必是窦清婉这个女人为了泄愤,在牢中对二人用了刑。 卫长蕖凝视着那一条条干涸的血痕,不禁间,藏在袖下的手握成了拳头。 窦清婉瞧着卫长蕖眉宇间露出的隐隐恨意,只觉心情格外舒畅。 呵呵……该死的村姑越是不开心,越是心痛,她窦清婉就越是开心,越是欢喜。 该死,下贱的村姑夺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她也要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对付这个村姑在意的人,让这该死的村姑也尝尝痛苦煎熬的滋味。 卫长蕖捏了捏拳,静下心态,转而看向窦清婉,淡淡道:“皇后娘娘,您恨的人是我,如何才肯放过卫长蓉跟方如意。” “世子妃还真是明白本宫的心思啊。”窦清婉巧笑,“没错,本宫就是恨你,恨不得你去死,你一个卑贱的村姑,凭什么可以得到他的爱。” 素风,谷雨听了窦清婉疯癫的话,周身冷意暴涨,准备伸手拔剑。 卫长蕖敏锐的察觉到二人情绪很不对,赶紧暗暗的使了个眼色,示意二人稍安勿躁。 这里是皇宫,若是当真动起手来,硬碰硬,纵使素风,谷雨身手再了得,也难敌禁卫军,素风,谷雨收到卫长蕖的眼色,这才勉强歇下方才的怒火。 窦清婉美眸一转,目光凝注在卫长蕖隆起的小腹上,恰巧这时候,小家伙伸了伸腿脚,造出明显的胎动,像是感觉到周围有危险存在。 窦清婉紧盯着胎动的地方,眼神似萃了毒液一般,看着那微微凸起的小球球,捏紧拳头,咬牙切齿,恨如骨髓。 她窦清婉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收回冷冷的视线,然后自袖中取出一只药瓶,伸手递给卫长蕖,“将这药丸吞了,本宫就放过这两名贱婢。” 卫长蕖还未伸手去接,谷雨看了那药瓶,先一步做声:“是什么药?”说话间,绕过卫长蕖,直接将她护在了身后。 “堕胎药。”窦清婉看了谷雨一眼,冷冷的吐出三个字,继而又将视线移到卫长蕖的身上,“吃与不吃随便你,不吃,本宫就要了这两名贱婢的命。” 比起杀两名贱婢,直接杀掉这村姑尚未出生的孩子,她比较有快感。 卫长蕖拧紧了眉头,脸色有些阴沉。 卫长蓉,方如意她要救,但是她也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孩子有事。 正当她凝眉思索的时候,方如意突然扑上前来,一把抢过窦清婉手中的药瓶,又紧张又急切道:“东家,您不能吃,不能吃啊。” 她有孩子,知道孩子是父母的掌中宝。 “长蕖姐,你不能吃,孩子就快出生了。”卫长蓉也哭着道。 “蓉儿不怕痛,就让他们打好了。” 卫长蕖看了看卫长蓉,再转而看向方如意,心中十分感动,二人如此护着自己未出生的孩子,也不枉她专程赶来尚京一趟。 御书房。 “皇上,瑞亲王府世子妃进宫了,此刻,正在皇后的坤和宫。”殷潇潇看着龙案前的男子,淡淡禀道。 瑞亲王府世子妃曾相助过皇上,对于皇上而言,是比较特殊的存在,虽然皇上从未表露过,但是她却清楚,是以,她才将此事禀给皇上听。 佳晔帝听说卫长蕖进宫了,搁下正在批阅的奏折,缓缓抬起头来。 殷潇潇见佳晔帝关心此事,继续禀道:“世子妃怀有身孕,皇后娘娘正在逼迫世子妃服下堕胎药。”将所探听到的消息尽数禀给佳晔帝听。 佳晔帝蹙起眉头,瞬息之间,脸色阴沉了几分,继而冷冷道:“那个女人越来越不安分了。”指的是窦清婉。 “随朕去坤和宫走一趟。”说完,理了理龙袍,站起身来。 “是。”殷潇潇点头,跟随佳晔帝出了御书房。 坤和宫外,等龙辇降下来,高九挥了挥手中的浮尘,扯开他那公鸭嗓,“皇上驾到。” 瞧着佳晔帝徐步走来,坤和宫外跪了一地。 “奴婢/奴才,参见皇上。” 此时,坤和宫宫门紧闭,佳晔帝站在宫门前,停下脚步,冷冷的俯视着一地的太监,宫女,“皇后呢,怎么不见皇后出门迎接朕?” “皇后娘娘在……在……”听到佳晔帝问话,其中一个一等宫女吱吱呜呜的回道。 “在……在什么在?”高九瞪了那宫女一眼,见她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连一句话都说不顺,不禁啐骂道。 “大胆,皇上来了,还不赶紧将宫门打开。” 高九啐完,两名太监方才颤颤巍巍爬起身来,继而,颤颤巍巍将宫门打开。 佳晔帝迈步走进坤和宫,直朝着前殿而去。 当佳晔帝走进前殿的时候,窦清婉正眼露凶光,逼迫卫长蕖服下那堕胎药,她未曾料到佳晔帝会突然来坤和宫,顿时吓得脸色煞白,赶紧迎上前去。 “臣妾参见皇上。” “参见皇上。”卫长蕖,素风,谷雨,卫长蓉,方如意也跟着行礼。 佳晔帝冷着眸子,瞥了窦清婉一眼,“皇后的架子是越来越大了,嗯?连朕都不放在眼里了。” 窦清婉吓得僵在地上,后背浸出些许冷汗,连忙道:“臣妾与世子妃相谈甚欢,一时大意,不知道皇上驾到,请皇上恕罪。” 卫长蕖恶心。 相谈甚欢,欢你妹。 佳晔帝一眼扫过众人,最后,两道视线落在卫长蕖的身上,看了看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都平身吧。” “谢皇上。” 窦清婉缓缓起身,素风,谷雨也赶忙将卫长蕖搀扶起来。 卫长蓉,方如意乃是戴罪之身,二人埋着头,匍匐在地,不敢站起来。 突然,不知方如意打哪里来的勇气,她砰砰往地上磕了几个响头,继而对佳晔帝道:“皇上,东家没有错,求您救救东家的孩子。” “皇上,皇后娘娘的凤袍是奴婢与如意姐做的,不关长蕖姐的事,求您放过长蕖姐的孩子。”卫长蓉心里害怕得要命,却咬紧牙关,也帮着卫长蕖求情。 皇后要拿掉长蕖姐的孩子,只有皇上能阻止。 佳晔帝一记冷眼扫向窦清婉,“皇后,这是怎么回事?” 在佳晔帝冷厉的目光下,窦清婉只觉得身子发冷。 当朝皇后,竟然容不下一个未出生的孩子,这等事情,她如何也不能承认,想了想,道:“皇上,您别听那两个贱婢胡说,世子妃难得进宫,臣妾欢喜还来不及呢!又怎会谋害世子妃肚子里的孩子。” 可恨的女人,睁着眼睛说瞎话。 谷雨在心里暗暗低咒,“如意,将皇后方才赏的堕胎药拿给皇上看。” 窦清婉心惊,不着痕迹的冷瞪了谷雨一眼,恨不得生吃了她去,这该死的贱丫鬟,竟然如此大胆,让方如意交出堕胎药。 皇上来得太过突然,她根本没机会将那堕胎药要回来,不过,叔父手中还把着兵权,就算皇上再生气,也断不会将她怎样。 如此一想,窦清婉反而松了一口气。 卫长蕖靠在素风的身上,尽量装出一副羸弱的样子。 她在赌,在赌她曾经帮过佳晔帝,或许,佳晔帝会看在她曾经相助的份上,不会为难自己。 方如意手臂颤抖了几下,递上方才那瓶堕胎药。 殷潇潇上前一步,从她手里接过药瓶,再将药瓶打开闻了闻,“皇上,确是堕胎药,麝香丸。” 佳晔帝脸色沉了沉,狭长的凤眸微眯着,似有所思。 这该死的女人手里有麝香丸,难怪,难怪宫里怀孕的妃子接连流产,原来都是这女人干的好事。 “皇后打点后宫之事,受累了,近日就待在坤和宫好好休息吧。” 窦清婉脸色惨白,身子晃了两晃,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佳晔帝,待在坤和宫休息,说白了,这是要撤掉她执掌六宫的大权啊。 “皇上,臣妾……”想说臣妾不累,但是“不累”二字尚未说出口,就被佳晔帝不悦的打断。 佳晔帝瞥了高九一眼,淡淡吩咐:“传朕口谕,皇后操劳过度,从即日起,让贤妃暂时执掌六宫之事。” “是,陛下。”高九应声去办事。 “将这两名罪婢带下去。”佳晔帝一挥袖,再次吩咐。 很快,便进来两名侍卫,将方如意跟卫长蓉带了下去。 卫长蕖松了一口气,起码,卫长蓉,方如意落到佳晔帝的手中,暂时还没有性命危险,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又觉得分外头疼,想要从佳晔帝手中救人,恐怕就更难办了。 窦清婉失去了执掌六宫的大权,更是恨毒了卫长蕖。 “皇上,臣妾……” 窦清婉杏目氤氲,美人含泪看着佳晔帝,她不甘心将执掌六宫的大权交给贤妃那个贱人,朱唇启动,刚想说些什么,就碰上了佳晔帝冰冷的眸子。 佳晔帝见她美人含泪,不但没有心软,眸中反而闪过一丝厌恶,这个女人一贯会装。 “摆驾回御书房。” 卫长蕖也赶忙向窦清婉施行一礼,带着素风,谷雨离开了坤和宫。 疯狗一样的婆娘不好惹,她还是早撤为妙。 待佳晔帝离开之后,窦清婉身子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卫长蕖,本宫跟你势不两立。”她杏目赤红,眼眶中怒火在熊熊燃烧,刻骨的恨意明显浮在脸上。 这厢,卫长蕖出了坤和宫,刚走过一座小花园,就遇上了佳晔帝。 “参见皇上。”屈腰行礼。 她狐疑的淡扫了佳晔帝一眼,怀疑,这厮是故意杵在这处等自己。 佳晔帝微微抬了抬手,示意卫长蕖起身。 继而,勾起唇角,冲卫长蕖微微笑了笑,道:“难道卫姑娘没有话想对朕说?” 卫长蕖盯着他脸上的笑容,却是觉得心里有些发寒。 果然,这厮扣了蓉儿跟如意是有目的的。 “有话要说。”卫长蕖直话直说。 她说完,佳晔帝脸上的笑容越发深沉,“卫姑娘如此直爽,朕甚是喜欢。” 卫长蕖见他笑得*,心中腹诽:喜欢,老娘才不要你喜欢。 “皇上,您要如何才肯放过如意跟蓉儿?”卫长蕖开门见山道。 “谋害皇后,分明就是子虚乌有的罪名,您不可能看不出吧?” 凭着佳晔帝的英明,不可能看不出窦清婉那点小伎俩。 “天下都是朕的,朕想放人便放人,不想放便不放。”佳晔帝收起笑容,十分霸道的凝视着卫长蕖。 我草,当你丫的是皇帝不得luan了。 卫长蕖暗暗磨了磨牙,有些想爆粗口,好在顾及眼前之人是头阴暗的老虎,不敢在老虎屁股上随意拔毛。 耐着性子,继续开口,“请问皇上,如何才肯放人?” “三年,你若肯陪朕三年,朕便放人。”佳晔帝淡淡而道,看着卫长蕖的眼神十分认真。 心道:将她束缚在自己身边三年,花三年的时间,能否让她爱上自己,再也离不开自己。 “啥?”卫长蕖被佳晔帝的话给噎住了。 陪三年,难道这阴暗的皇帝喜欢上自己了?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可不认为,她一个怀身大肚的孕妇有这么大的魅力。 卫长蕖以为是自己听岔了,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指掏了掏耳朵。 佳晔帝看到她掏耳朵的动作,只觉得好笑,“单纯陪朕三年,若是你答应,朕就放人,也不会伤害你的孩子。” 卫长蕖总算是听清楚了。 琢磨着,不管怎样,先答应下来,救了蓉儿跟如意再说,等生了孩子,再想办法溜出皇宫。 两人面对面,各怀心思。 素风,谷雨候在一旁,佳晔帝与卫长蕖的谈话,二人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此时,两人手心皆急得冒汗,深怕卫长蕖答应。 小姐待在狗皇帝身边三年,那世子爷不得疯了。 “小姐……”素风准备劝说卫长蕖,想说的话尚未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好,我答应你。”卫长蕖淡淡道。 “小姐……”谷雨急得跺脚。 卫长蕖打了一个手势,“好了,不必多说。” 佳晔帝勾起唇角,凝视着卫长蕖,笑得眉飞色舞,“传朕口谕,放人。” “是,皇上。”殷潇潇领命离开。 —— 时光如白驹过隙,两个月的时间一晃即过。 锦梅苑内,一阵阵痛呼传出来。 因为卫长蕖尤爱梅花,佳晔帝便赐了她锦梅苑。 “姑娘,您在坚持坚持,宫口已经打开了。”产房内,两个稳婆正在帮卫长蕖接生。 “啊……” 卫长蕖感到腹部阵阵绞痛,一时没忍住,又痛呼出了声。 从发作到现在,已经整整三个时辰了,原来生孩子真她娘的痛。 随着她一声痛呼,下腹猛然用力,紧接着,就感到到有东西往体外滑落。 稳婆大喜,在一旁道:“对对,姑娘,您继续用力,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 “啊……”卫长蕖又痛呼一声,双手抓紧了被单,咬着嘴里的参片,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这是她和璟爷的第一个孩子,绝对不能有半点闪失。 产房外,素风,谷雨急得踱来踱去。 真是急死人了,要是世子爷在就好了。 在紧张的气氛中,不知不觉又过了半个时辰,突然间,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自产房传出来。 “生了,小姐生了。” 素风,谷雨齐齐出声,激动得抱成一团,就连眼眶子就起了氤氲。 “姑娘,是位小公子。” 小宫女将孩子擦干净,再用小襁褓包裹好了,抱到卫长蕖的身边。 整整劳累了三个半小时,卫长蕖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额头沾满了汗水,瘫软在床上。 当看见枕边的小襁褓,看着襁褓中白白嫩嫩的小婴儿时,不禁勾起唇角,幸福的笑了笑。 这是她和璟的第一个孩子呢,真好。 等卫长蕖换了身衣服之后,稳婆才推门出去。 “可以进去了吗?”谷雨看向稳婆,急切问道。 “当然可以,是位小公子呢。” 谷雨瞧见稳婆点头,兴奋激动的踏进产房,素风唇边含笑,紧随其后。 两人走到床榻边,兴奋激动的瞧着襁褓中的小主子。 看了一会儿,谷雨激动道:“小姐,小主子的眼睛像你,跟明月一样,不过,鼻子,嘴巴都像爷。” 素风也点点头,表示认可谷雨的话。 瞧瞧这小鼻子,小嘴巴,不就是像世子爷吗?小主子继承了小姐明亮的双眼,世子爷挺直的鼻梁,刀削般的薄唇,长大了一定美得惨绝人寰。 卫长蕖见谷雨,素风高兴,也微微一笑,随即,伸出一根指头,轻轻戳了戳小家伙的脸颊,软软的,肉呼呼的,虽然刚出生,但是这小子在母体里长得好,皮肤一点儿也不皱,白白嫩嫩的,倒是像足月的孩子。 她刚戳上小家伙的白嫩脸颊,小家伙努了努嘴,竟然很给娘亲面子,咕噜,吐了一个泡泡出来,顿时萌得卫长蕖一脸血。 素风,谷雨在一旁看着,看得一颗心都化开了。 乖乖咚滴咚,小主子好萌,好可爱,好迷人啊,受不了了…… 御书房。 “皇上,卫姑娘生了,是位小公子。”殷潇潇恭敬禀道。 “嗯。”佳晔帝埋头批阅奏章,并未抬起头来,只是眸底闪过一抹苦涩的笑意,“派人好好保护,不能让任何人伤了他们母子。”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殷潇潇领命转身,出了御书房,才微微的苦叹一声。 所有人都言皇上阴狠,毒辣,只有她知道,皇上骨子里其实是一个重情义的人,若非重情义,皇上又怎会如此折磨自己。 ——孤叶城—— 城主府中,凌璟裹着银狐裘袄,一派优雅的半躺在一张软榻上,一旁,惊雷正在替他细细诊脉。 半响之后,惊雷紧蹙着的眉头舒展开,眉眼间露出喜色,“恭喜爷,贺喜爷,您身上的余毒已经解了。” 凌璟听后,勾起唇角,一朵绚丽的笑容浮在他出尘绝世的脸上。 “即刻启程回灵泉山。”说罢,已经站起了身子。 一百八十三天,日日相思入骨,此时此刻,他只想插上一对翅膀,马上飞到她的身边,将她搂进怀中,揉进自己的骨血。 闪电杵在原地没有动,俊脸上浮出许多心虚之色。 “爷……”第一次说话有些吞吞吐吐的,“那个……其实,世子妃不在灵泉山别院。” 担心世子爷会不顾一切,是以,素风,谷雨传来的信笺,全被他押下了,没敢让世子爷知道,如今,世子妃被困在皇宫之中。 “不在灵泉山,那在何处?”凌璟沉了沉眉,陡然间,音调冷了几分。 “说,你们有何事瞒着爷?” 噗通一声,惊雷,闪电齐齐跪在地上。 “属下有错,任凭世子爷处罚。” 听说卫长蕖不在灵泉山别院养胎,瞬息之间,凌璟似变了一个人,眸色变得更加暗沉,暴戾道:“先说蕖儿在何处。” 感觉到房中的超低气压,惊雷,闪电冷得打起了哆嗦,脊背发凉啊,世子爷的暴怒因子,果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保证说后,世子爷会一掌拍死他们两个。 死就死吧,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闪电咽了一口唾沫,强撑道:“世子妃为了救卫长蓉,方如意与狗皇帝交换了条件,答应留在皇宫陪狗皇帝三年……” 闪电仔细将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 凌璟越听到后面,脸色越暗沉,不知不觉,狐裘之下,双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很好,好得很,凌晔,你竟然敢惦记爷的女人。 敢囚困爷的女人,爷就荡平你的江山。 “马上点兵。” “是,爷。”惊雷,闪电齐齐应声,二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爷知道实情之后,没有一掌劈了他们二人。 两人站起身来,准备去校场点兵,还未走到门口,一道凉凉的声音再次响起。 “欺瞒爷这件事,容后再惩处。” 凉凉的声音落下,惊雷,闪电脚下同时踉跄了一下,险些栽倒在地,脸上苦逼得很。 爷,您能不能顾及一下属下等人的小心脏啊,死不可怕,等死最可怕了,呜呜…… 瑞亲王,颜素得知凌璟欲率军直接攻尚京后,并没有阻拦。 凌崇,凌晔欺人太甚,老子害得素素苦等了十年,儿子差点毁了孤叶城,最可恨的是,竟然还囚困了他的宝贝儿媳跟宝贝孙子,凌家的江山本来就是瑞亲王府的,如今璟儿出兵,只是拿回原本属于瑞亲王府的东西而已,有何错,有何不对。 “璟儿,父王支持你。” 校场点兵,瑞亲王看着凌璟,直接坦言。 “老一辈的将领,有一部分曾经效忠于瑞亲王府,遇上这些将领,咱们不必硬战,尽量收服。” —— 凉国,佳晔帝一年秋末,瑞亲王世子奉圣祖皇帝遗诏,挥师而上讨伐新君,十万赤焰军锐不可当,所向披靡,仅短短一月时间,攻破凉国二十座城池,拿下九个州郡,到最后,加上降将降兵,共三十万大军直逼都城尚京。 凌璟担心佳晔帝会伤害卫长蕖,并未直接率军攻入城内。 大军停下修整,在尚京城外三十里扎营。 入夜,惊雷,闪电步入主帅营帐,“爷,已经安排好了。”惊雷禀道。 “嗯。”凌璟微微点头,站起身来,“即刻出发。” “是。” 紧接着,便见一百多名黑衣精卫,闪身出了军营,一个个动作矫捷如狐,直奔皇宫方向而去。 进了皇宫,一百多人分成十组,快速在皇宫中搜寻卫长蕖。 唔,唔……黑夜中,出现一团全身金黄的小毛球,小毛球挥动着两只爪子,扯了扯凌璟的衣角,唔……又唔唔啼叫几声,伸出爪子指着一个方向。 “三爷,可是发现蕖儿了?”凌璟手臂一捞,托起他的小身板,让它看着自己。 这只金黄小毛球正是小三猴爷。 唔,唔,三爷轻轻啼叫,同时狠狠的对着凌璟点头。 没错,主人,人家闻到女主人的气味了。 凌璟眸中溢出喜色,将三爷放下,吩咐道:“赶紧带爷去找蕖儿。” 唔,唔,好叻,人家这就带路,三爷四肢着地,朝着一个方向就飞奔而去,凌璟赶紧施展轻功跟了上去,惊雷,闪电等人紧随其后。 佳晔帝自知大势已去,将卫长蕖叫到了揽月楼。 今日无皎月,广阔无垠的天幕上,只有稀稀疏疏几颗暗沉的星光,揽月楼上掌着几盏烛火,灯光昏黄,有些朦胧之感。 高高的楼阁之上,只有佳晔帝跟卫长蕖两人。 “喜欢这里吗?”佳晔帝背对着卫长蕖,淡淡而谈,“这座揽月阁是朕专门为你而建的,朕将它命名为揽月阁,便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和你在这楼阁上一起赏月赏星。” 微微顿了顿,又叹道:“只是可惜,今夜却没有月亮。” “谢谢。” 卫长蕖听后,淡淡吐出两个字,此时此刻,除了说这两个字,她确实不知道该说啥。 这两个月以来,凌晔对他们母子的好,她能深刻体会到,他专程为她建这座揽月楼,她很感动,她对他,有感动,也很感激,但是感动,感激却不是爱,他要的情,她承不起,也给不了。 听到“谢谢”二字,凌晔勾起唇角,有些苦涩的笑了笑。 转过身来,看向卫长蕖,“你从来都知道,朕不需要你道谢。” 他转过身来,卫长蕖将他嘴角的苦涩笑容收入眸底,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但是,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 “朕知道你会这般回答。”凌晔深深叹息一口气。 他心里知道是一回事,但是,此刻听卫长蕖说出口,却是觉得心痛难耐。 原本以为,她曾帮助过他,她于他而言,只是比普通嫔妃稍微特殊一些,却不曾想,不知何时,她在他的心中已经盘踞了如此重要的位置,动一动,就牵动全身的神经,令他痛得难以呼吸。 “三十万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了,今夜,他会来接你吧。” 卫长蕖未言。 她自然知道,他口中的“他”是指凌璟。 今夜,凌璟确实会来接她,她能深切的感觉到他的存在,整整二百七十六天未见,日日夜夜的相思,她真的很想他。 见卫长蕖不言不语,凌晔凝视着她巴掌大的小脸,又接着道:“可是朕真的很爱你,不想让他将你接走,这可如何是好?” 不等卫长蕖回答,又道:“朕想带着你,无论去哪里都带着你,哪怕是上穷碧落下黄泉,都想带着你。” 说完,便拔出身上的佩剑。 昏黄的烛光之下,锋利的剑刃上泛着寒光,将剑尖指向卫长蕖,道:“长蕖,你说,朕将你带走,可好?” “不好。”卫长蕖想都没想,很干脆的摇头。 尼玛啊,这杀千刀的凌晔爱得太疯狂了,她可还没活够,还不想死啊。 可是凌晔好似没有听她说话似的,继续持剑逼近,“跟朕走,朕一定会好好待你。” “皇上,淡定,淡定。”卫长蕖全身神经绷紧,后退两步,脑中千回百转,思索着该怎样逃命。 虽然她身手敏捷,但是没有内功,若是硬碰硬,绝壁打不过凌晔这丫的。 为今之计,必须尽量拖延时间,等凌璟来救自己。 想了想,卫长蕖讪讪一笑,道:“呵呵……那个,皇上啊,您应该多关注关注皇后娘娘,我要身材没身材,要美貌没美貌,要才无才,要德无德,样样比不上皇后娘娘,及您后宫的一众嫔妃,您身处百花丛中,何苦要为我一棵狗尾巴草苦恼呢,您说是不是?” 娘的,先乱扯一通,争取一点时间再说。 听了卫长蕖的一番话,凌晔果然停住了脚步,凝视着她道:“身处百花丛中又如何?朕就喜欢你这棵狗尾巴草。” 卫长蕖头皮一阵发麻。 她真想说,你大爷的喜欢我这棵狗尾巴草,可是,老娘不喜欢你这款啊。 “呵呵……皇上,您的欣赏水平还真是够特别啊。”打着哈哈笑了笑,“狗尾巴草有什么好,毛茸茸,瘦不拉几的,牡丹雍容,玫瑰娇艳,百合清纯,皇上,您应该多关注关注您的后花园。” 唔,唔…… 几声猴啼之后,一只金黄色的毛球出现在了揽月阁下。 唔,唔,三爷挥着爪子指了指楼阁上,主人,女主人在楼上呢,女主人有危险。 三爷,是三爷。 卫长蕖听见猴啼,眼神一闪,朝着揽月楼下看去,入目,是一只金毛猴子,还有几名蒙面的黑衣男子。 目光游走一圈,最终,两道视线停留在其中一名男子的身上。 璟,是你吗?一定是你对不对?我给你生了一个儿子,你知道吗? 虽然对方蒙着脸,但是那熟悉的眼神,她这辈子也忘不了。 凌晔听到动静,一个乍然般的闪身,到了卫长蕖的身边,然后手臂一展,将她整个人揽在怀中,再将一把寒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蕖儿。”揽月楼下,凌璟痛呼,看着架在卫长蕖脖子上的寒剑,双目嗜血。 “凌晔,你若是敢伤她分毫,爷定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凌晔揽着卫长蕖走到围栏边,垂目向下看,对着凌璟冷冷一笑,“永世不得超生又如何?朕也没想过转世轮回,就算是下地狱,朕也只想要她陪着。”说罢,从凌璟的身上收回视线,含笑看着卫长蕖。 “你敢。”凌璟身上的戾气暴涨,几乎在了暴怒的边缘。 剑架在脖子上,卫长蕖几乎能感到它的锋利,不敢乱动分毫,“凌晔,你疯了。” “是,朕疯了。”凌璟看着她,眸光逐渐变得柔和,“朕爱你爱得发疯,朕从未对一个女人这般用心。” “蕖儿,朕爱你,你愿意跟朕走吗?” 卫长蕖自然知道,凌晔所说的走,是去哪里,陪他去死,她又不是疯了。 缓缓吐了一口气,语气平和道:“可是我不爱你,我有孩子,有爱人,不想跟你走,你若是真心爱我,就放了我。” “呵……放了你。”凌晔无力的轻笑几声,“放开你,你让朕如何能放开你,你已经住在这里了,生根发芽了,拔不出来了。”说罢,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处。 “凌晔,感情是不能勉强的,你勉强我,我一点儿也开心。”卫长蕖不想多说,语气淡淡道。 “感情不能勉强……”凌晔淡淡重复。 “你终究不喜欢朕,朕终究在勉强你。”他自言自语说完,突然,趁卫长蕖不备,一把将她推开,然后一把寒剑横向自己的脖子。 噗…… 血溅三尺,染了揽月阁。 “凌晔……”卫长蕖见凌晔的身子倾落,顾不得许多,上前一步,伸手将他揽住。 刺目的血流了一地,凌晔躺在卫长蕖的怀中,气若游丝,伸了伸手,好不容易才抓住卫长蕖的一片衣角,“朕,终……究舍不得将你带……走。”说完,抓着卫长蕖衣角的手缓缓落下。 “蕖儿……”凌璟脚尖一点,施展轻功,飞上了揽月阁,站在卫长蕖的面前,轻轻低喃,“蕖儿……”幸好她没事。 卫长蕖刚放下凌晔的尸体,整个人就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爷好想你。”紧接着,一个温润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卫长蕖闻着鼻翼间浅浅淡淡的冷梅香,勾起唇角,在他怀中甜甜的笑了,稍许片刻,突然觉得脖颈间有些湿湿热热的感觉。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看来,刚才那一幕,确实吓到了璟爷。 她对他真的很重要,他真的很怕失去她。 “爷,我也很想你呢。”卫长蕖抱紧了他修长的腰身,将头埋在他怀里,柔声道。 这一抱,抱了许久,足足几分钟后,凌璟才松开卫长蕖,温润的大手捧起她的巴掌小脸,凝视着她饱满欲滴的樱色红唇,继而,深情的目光又描绘着她的眉眼,最后,咽了咽唾沫。 大半年未见,他的小女人越发漂亮诱人了。 下腹一涌,升起一股熟悉的热流,下一秒,含着冷梅香的薄唇倾覆而下,将卫长蕖的一点唇瓣吞入口中,抵死纠缠。 “爷想你,爷爱你。” 唔…… 卫长蕖口中的空气被尽数抽干,整个身子瘫软在璟爷的怀中。 一个绵绵的长吻,道尽了两百多天的刻骨相思。 惊雷,闪电,以及其他精卫赤焰军识相的退到一旁,转过身去,不敢弄出半点声音,甚至连呼吸都是克制着的,深怕搅了两位主子。 三爷好奇病发作,大喇喇的正面站立,想看自家男主子和女主子是如何表达爱意的,好从中学取经验,以后去勾引母猴子,摆脱单身猴的尴尬身份,但是碍于男主子暴戾的脾气,又有些不敢看,最终决定,抬起一只前爪,将一双猴眼蒙住,再瞧瞧的露出一丝丝指缝,偷偷取经,嘿嘿…… 窦清婉登上揽月阁,正好看见两人亲密相拥。 她盯着凌璟挺拔如修竹,傲然如神祇的背影,杏目赤红,眼神里充满了刻骨的恨意。 既然这个男人看不上她窦清婉,她得不到的东西,任何女人也别想得到。 “哇哇……” 突然,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响起。 “小璟儿。”小璟儿是卫长蕖给自己儿子取的小名。 卫长蕖听到小璟儿的哭声,揪起一阵心疼,赶紧从凌璟的怀中出来,循声看去。 凌璟也看到了窦清婉怀中的小襁褓,绝美的眸子眯了眯,眼中露出浓浓的一股杀气。 方才抱着卫长蕖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她的小腹平坦了。 窦清婉抱着的小襁褓,是他的儿子。 “窦清婉,你这个臭婆娘,赶紧将小主子放下,不然我杀了你。”这时候,素风,谷雨也紧追上了揽月楼。 凌璟知道自己儿子被挟持,眼中的杀气越来越浓,一双寒眸冷冷的盯着窦清婉,沉声道:“将孩子放下。” “哈!”窦清婉勾起唇角冷笑,神态有些疯癫,“放下孩子,不可能。” 说罢,一只涂了蔻丹的手抚上小璟儿白嫩的脸颊,尖利的指甲一划,小璟儿白嫩的脸上立即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哇哇……” 小家伙感到疼痛,抽了抽鼻子,哇哇大哭起来,珍珠般的泪花儿闪闪流出眼眶,模样生生的可怜。 窦清婉勾着唇角,越笑越诡异,冷扫了卫长蕖一眼,道:“谁让这小贱种投错了胎,本宫弄不死他娘,就只能弄死他了。” “啧啧……瞧瞧,长得多可爱啊呀,若是当真弄死了,还有些可惜。” 小璟儿哇哇大哭几声之后,突然间,竟然安静下来,闭上粉嫩嫩的小嘴巴不哭了,只见他在襁褓中,瞪大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紧盯着窦清婉,两只眼眶子含满了泪花儿,一闪一闪的,却使劲憋着,小模样十分倔强。 卫长蕖看见自个儿子脸上的细长血痕,一颗心都疼抽了,腿一软,身子一歪,差点跌倒在地上。 凌璟眼疾手快,将她捞进怀中。 “窦清婉,你别伤害我儿子。” 素风,谷雨瞧见卫长蕖心痛难耐,同时屈膝跪在了地上,低头道:“爷,小姐,都是我们的过错,是我们没有保护好小主子。” 都是她们一时疏忽,才让窦清婉这个臭婆娘钻了空子,掳走了小主子。 卫长蕖哪里顾得上谁对谁错,此时此刻,她只想从窦清婉的手上夺回自己的宝贝儿子。 “窦清婉,你恨的人是我,放开小璟儿,我任由你处置。” “蕖儿。”凌璟感觉到卫长蕖的身子在微微颤抖,手臂收紧,将她紧溺在自己的怀里,保护的得严严实实的。 “乖,爷是男人,让爷来保护你们母子。” 凌璟在卫长蕖耳边低喃说完,扬起眉眼,两道寒光再次射向对面的窦清婉,“窦清婉,放了爷的儿子,拿爷的命换。” 窦清婉沉下脸,一抹冷笑凝结在嘴角,她看着凌璟,眼中的恨意不断加深。 凌璟越是对卫长蕖好,越是在乎她怀中的小襁褓,她就越恨,恨不得一把掐死襁褓中的小东西。 这个小东西的娘,只不过是一个身份卑贱的村姑,一个卑贱的村姑凭什么能够得到他的爱,而她窦清婉,堂堂郡主,尚京城数一数二的才女,他却对她不削一顾,为什么,她好恨,好恨啊。 “哈哈……想让我放了这小贱种,也不是不可以……” 卫长蕖知道窦清婉必然还有下文,不等她说完,直接抢过她的话,问道:“你有什么条件?说。” 窦清婉低眉扫了怀中襁褓一眼,再冲着卫长蕖冷冷一笑,也不绕弯子,伸手指向凌璟那张出尘绝世的脸,咬着一口银牙,狠狠道:“你!亲手杀了他,本宫!便放了你儿子,如何?” “哈哈……”说完,又狂笑出声。 眼前这个男人,她窦清婉得不到,别的女人也休想得到。 今日,不管她杀了怀中这个小贱种,还是逼死眼前那个绝世出尘的男人,都足可以让这个该死的村姑痛苦一生,痛快,真是痛快。 “不可能。”卫长蕖想都未想,便一口拒绝。 “你若是不肯杀了他,本宫就一把掐死这个小贱种。”说罢,窦清婉收回指向凌璟的手,作势一把掐向怀中的襁褓。 “哇哇……” 襁褓中再次传出小璟儿凄厉的啼哭声。 “慢着。”凌璟听到孩子的哭声,紧紧拧着两撇剑眉,凤眸中寒意,杀意交错,恨不得一掌劈死眼前这个该死的蛇蝎女人。 窦清婉停下手来,挑着一双杏花美目,面貌狰狞的看着卫长蕖和凌璟。 默了默,沉沉的开口,“要儿子,还是要相公,尽快做出决定,本宫的耐心可不怎么好。” 凌璟从窦清婉的身上收回视线,瞬息间,将方才的杀意,寒意尽收入眸底,看向卫长蕖时,眸光变得柔和,继而,将一把去鞘后匕首递到卫长蕖的手中。 “蕖儿,只有这样才可以救我们的儿子。” “不要……”卫长蕖猛摇头,垂下一双眼睑,看着凌璟递来的匕首,一滴清澈的泪顺着她的脸颊下滑,滴落在寒刃上。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独立,坚强,冷面冷心,几乎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难倒自己,原来,只不过未到最难抉择的时候。 一个是她十月怀胎所生,一个是她今生挚爱,只能保一人,让她如何取舍…… 凌璟见卫长蕖犹豫,直接将匕首硬塞到她手中,牵着她的手,帮助她握稳。 “乖,听爷的话,只有这样才能救我们的儿子。”说完,握着卫长蕖的纤手,再对着自己的胸膛猛刺下去。 哗嗤一声。 利刃划破衣襟,刺穿胸膛,一股鲜血在卫长蕖的眼前喷射而出,染红了她紫色的衣裙,血花散开,像一朵妖艳的曼珠沙华,狠狠刺痛了她的眼。 “不……不……” “凌璟,你不要有事,我不许你有事。” 卫长蕖未料到凌璟会拉着她的手,突然刺向自己的胸膛,见凌璟身子瘫软,往下滑去,她慌乱的伸出双臂,将他抱在怀中。 一只手抚上他的胸膛,试图用手心堵住他的伤口。 “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她很害怕,前世今生加起来,也没此刻这般害怕,慌乱,无助…… “哈哈哈……”窦清婉见凌璟倒在卫长蕖怀中,血流不止,脸色惨白,觉得十分痛快,扬起头来,疯狂的大笑。 “死了,死得好,哈哈哈……” “本宫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不管是人,还是物。” 惊雷,闪电见窦清婉仰着头,狂笑不止,两人对看一眼,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 出手。 下一秒,二人身形乍闪,化作两道流风,左右刮向窦清婉。 惊雷擒住窦清婉的右臂,闪电从她手上夺下襁褓,再飞快闪离,与此同时,对面的谷雨手持一把软剑,一跃而起,剑刃泛着寒光,直直刺向窦清婉的眉心。 嗤的一声,几滴鲜血溅出,像一朵鲜艳的红梅,瞬间绽放在窦清婉的额头上,一剑正中眉心。 窦清婉感觉额头处剧痛,睁大眼睛,惊恐无比的瞪着谷雨。 “敢伤害小主子,找死。” 谷雨冷冷的抽回剑,窦清婉惊恐的瞪着眸子,直直倒地,死不瞑目。 卫长蕖将凌璟抱在怀中,大滴大滴的泪珠沿着脸颊滚落。 “凌璟,你不要死,你给老娘起来,老娘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还要你自己取名字,你不要给老娘偷懒……” 解决了窦清婉,惊雷赶紧走到卫长蕖的身边,蹲下。 看着卫长蕖,道:“夫人,让属下给爷看看吧。” 爷修习的内功,能将器官移位,方才那一剑,不可能伤到要害,顶多是皮外伤,多流一些血而已,看夫人哭得如此伤心,必然不知道这一点。 听了惊雷的话,卫长蕖找回一些神思,赶紧将抚在凌璟伤口上的手移开,让惊雷检查。 “快,赶紧给你家爷看看。” “是。” 惊雷看了一眼凌璟身上的伤口,再往他身上点了几下,封住几处动脉穴道,帮他止血,然后取了一颗治疗外伤的药丸喂到凌璟的口中。 “情况如何?”卫长蕖见凌璟紧闭一双凤眸,呈深度昏迷之状,不由得急急问道。 惊雷蹙了蹙眉,看向卫长蕖,心里纠结了一番,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照理说,爷受的是皮外伤,流了一些血而已,不可能昏迷呀,现在这般,又是怎么回事? 暗暗思量一番,得出一个结论:爷绝对是装的,装死,装可怜,好博取夫人的同情,对,一定是这样的。 “那个……说不好,再看看。”思量一番,惊雷瞎编。 夫人啊,您不要责怪属下啊,爷太黄,太暴力,迫于爷的淫威,属下不敢违背爷的意思啊,只能欺骗您了。 凌璟服下药丸之后,惨白的脸色稍微浮上了几丝血色。 卫长蕖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是见他仍旧昏迷不醒,心中揪起一阵疼痛,突然道:“凌璟,你不准死,你给老娘睁开眼睛。” “你若是敢翘辫子,老娘就带着你的儿子改嫁,嫁给全天下最丑陋的人,还要让你儿子跟着他姓……” “你敢。”她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道凉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声音很虚弱,很低沉,却比天籁之声都好听。 卫长蕖抹了一把泪,又哭又笑,“你若是敢死,我就敢改嫁。” “爷不敢死。”缓缓的抬起手来,帮她擦干眼角的泪迹,“爷不敢死,爷还要给咱们的儿子取名字,这一辈子,爷都要陪着你。” “好。”卫长蕖又哭又笑的点头,“骗人的是乌龟王八蛋。” —— 翌日,三十万大军攻破尚京城,佳晔帝驾崩,遵圣祖皇帝遗诏,瑞亲王凌启登基,史称启帝,赐封颜素为中宫之后,皇长子凌璟为东宫太子,卫长蕖为太子妃,大赦天下,减赋税三年,普天同庆。 然则,太子凌璟只爱美人,不爱江山,落大的太子府,只有管家勤忠看守。 ——九里村,灵泉山别院—— 某位女汉子一声怒呵,惊起山间一群飞鸟,扑翅,扑翅…… “凌璟,你儿子又拉屎了,赶紧过来擦屁股。” “是,娘子。” 璟爷很乖,很听话,很萌哒的持着软软的厕纸走到娘子,儿子面前,再蹲下身去,接过儿子,帮儿子擦小屁屁上的黄黄的便便。 一旁,惊雷,闪电,素风,谷雨齐齐抽了抽嘴角。 感叹:爷,您真乃,旷古绝今,十分伟大,十分难得的一位标准妻奴。 某三爷被某女一声怒呵,吓得小身板抖了两抖,一个没站稳,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啃了一嘴的黄泥巴。 看着自家英明神武,绝世出尘的主人正在帮小主子擦小屁屁,顿时觉得…。觉得有些不堪入眼啊。 主人,您老人家真是越来越堕落了,堂堂一国太子爷,竟然沦落到替小屁孩擦便便的地步。 ------题外话------ 段落太多,只能分两次发。 美妞们,新文再见 番外之小魔王(一) 五年后。 灵泉山别院。 “娘亲,麒儿今夜想和你一起睡觉。” 一个粉雕玉砌,甜糯可爱的小娃娃光着一双脚丫子站在床前,瞪着水汪汪的凤眸,小眼神无比期待的望着自己的美貌娘亲。 爹爹真是厚颜无耻啊,每天晚上都霸占着娘亲,可怜他小小年纪,没爹疼来,没娘爱,呜呜…… 美貌娘亲还没做声,果然见他爹先黑了一张俊脸。 “凌钰麒,今天的功课都做完了?” 凌钰麒宝宝正是卫长蕖跟凌璟唯一的儿子,当朝皇太孙,灵泉山上出了名的混世小魔王。 听了自家爹爹的问话,凌钰麒翻了翻小白眼,轻松耸了耸一对肩膀,摊手道:“已经做好了。”切,那什么论语,孟子,他四岁都能倒背如流了,还用得着学吗? 凌璟听后,心中十分满意,板着脸,继续问:“剑术都练好了?” “也练好了。”凌钰麒啄啄脑袋瓜子,回答得十分干脆。 他不仅跟惊雷学了剑术,医术,还跟闪电学了毒术,爹爹这样问,莫不是在藐视他的智商? 凌璟被噎了一下,无话可问,故意板着一张俊脸,摆出一副严父的模样。 他发觉,生个儿子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就比如说:太聪明的儿子会跟他抢娘子。 “既然功课都做完了,剑术也练好了,便赶紧回去睡觉。”璟爷挥手,迫不及待赶儿子走。 轰完钰麒小宝宝,又冲着门外吩咐:“素风,送麒儿回屋休息。” 为了能独占娘子,必须将这小家伙轰走。 悠悠淡淡的话音传到门外,素风,谷雨整齐抽了抽嘴角。 心道:爷,您为了能独霸小姐,还真是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啊?小主子摊上这么个爹,真是可怜。 素风领命进屋,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阵好不委屈的哭声。 哇……哇哇…… 钰麒宝宝一副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家美貌娘亲,看了几眼,扯开嗓子就大哭起来,“哇哇……娘亲,麒儿好想和娘亲一起睡觉,麒儿好想娘亲。” “呜呜……爹爹欺负麒儿,爹爹不喜欢麒儿了……” “明天是麒儿的生辰,爹爹还要赶麒儿走,呜呜……娘亲,麒儿是不是好可怜。” 小家伙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花儿,小身板还配合着,一抖一抖的,光着一双脚丫子,那可怜的小模样,活脱脱像一只被遗弃掉的小狗狗。 卫长蕖见宝贝儿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一颗心都疼抽了,侧过眸子,狠狠瞪了某爷一眼,怒声道:“凌璟,你翅膀长硬了?敢欺负我儿子。” 一声落下,震得床前帷帐颤了颤。 不好了,娘子要发飙。 璟爷马上收起冷脸,笑得无比献媚的看向卫长蕖,“蕖儿,什么你儿子,麒儿也是爷的儿子。” 卫长蕖看着儿子光着脚丫子站在地上,又是一阵心抽疼,双手一捞,将儿子抱起来,塞进被窝里捂着,再白了璟爷一眼,很不客气道:“是你生的吗?” 璟爷:……好吧,他没那功能。 就算不是他生的,但是他好歹出力了好么? 卫长蕖将凌钰麒捂进被窝里,自己在一旁躺下,然后将他的小身板搂进怀里,完全忽视了某爷,“麒儿,冷不冷?” “麒儿一个人睡觉好冷好冷哦,娘亲,麒儿能不能每天晚上都和你睡觉?”凌钰麒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凤眸,顺着她娘的话,提出自己的小小要求。 “当然可以了。” “不行。” 卫长蕖,凌璟同时出声。 凌璟看了一眼床上的小家伙,顿时间,一张俊美的脸都黑成锅底灰了。 若是答应这小家伙的要求,那么,他以后的性福生活呢…… “呜呜……”钰麒宝宝埋在娘亲的怀抱里,呜呜的抽泣着,“娘亲,爹爹好凶,麒儿怕怕,呜呜……” “麒儿不怕,麒儿不怕。”卫长蕖拍拍儿子的后背,温柔的安抚着。 “素风,去书房铺张小榻。” 素风僵在门口,看看卫长蕖,再看看自家爷,她是去呢?还是不去呢?不去,太子妃会责怪她,若是去了,恐怕爷会一掌劈了她,哎,好纠结啊。 正当素风无比纠结的时候,卫长蕖凉凉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这一次是对某爷说的,“今夜罚你睡书房,若是不去,以后就别想再爬上老娘的床。” 于是乎,某爷只好垂头丧气的下床,然后穿好鞋子去书房睡小木榻。 “娘亲,娘亲,你给麒儿讲故事听。” 某爷尚未走出卧房,某只小魔王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音调欢快愉悦,哪里有半分半毫委屈的模样。 紧接着,便是卫长蕖慈爱的接过话,“好,麒儿想听什么故事?” 想了想,糯糯道:“三国演义吧。” 麒儿这么小就对政治,行军打仗感兴趣,真不愧是皇太孙。 卫长蕖抚摸着他柔软的发丝,微微一笑,开始讲故事。 凌璟在门口停了一下,轻轻的勾起唇角,古墨色的眸子中溢出些许笑意,些许无奈。 心道:不愧是他凌璟的儿子,聪明,腹黑,厉害,连亲爹都算计,说爹爹凶?可是他却没发觉,那小子很怕他的样子。 微微摇了摇头,抬步走出卧房,素风紧随其后,将房门掩好。 凌钰麒听到门“吱呀”一声,咧开粉粉的小嘴巴,露出几颗白白的小乳牙,水汪汪的眸底乍闪过一抹狡黠之色,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嘿嘿!这一仗,打败了老爹,很有成就感。 翌日,皇太孙凌钰麒的五岁生辰。 这日,天清气爽,阳光明媚,还不到中午,灵泉山别院就已经热闹非凡了。 “谢谢祖姥姥的礼物。” “谢谢祖姥爷的礼物。” “谢谢姥姥,姥爷……的礼物。”从早上到现在,钰麒宝宝收礼都已经收到手软了。 收了长辈们的一堆好礼,凌钰麒宝宝笑得小嘴巴咧开,白白嫩嫩的小脸蛋儿上,露出两只浅浅的小酒窝,煞是呆萌可爱。 因为生辰,今日,卫长蕖还特意为他打扮了一番。 小小的人儿,着了一件月白色绣锦暗纹的小袍子,腰间系着一条银丝玉带,脖子上挂着一枚长命锁,脚上踩着一双黑色的皮靴,活脱脱一个俊俏小公子的模样,虽然才五岁的人儿,却也掩藏不了那骨子里透出的高贵之气。 江氏见他那可爱的小样儿,伸手将他抱起来,忍不住往他脸上亲了两口。 慈祥满面道:“咱们麒儿又长高了呢。” “姥姥也长年轻了。”凌钰麒笑嘻嘻接过江氏的话,小嘴儿甜得跟抹了蜜糖似的,说完,还回亲了江氏两口,吧唧吧唧…… 江氏微愣一下,乐不可支的笑起来。 “你这孩子,姥姥都一把岁数了,咋还长年轻了。” 冯氏,杨氏,吴氏等人听了凌钰麒夸赞江氏的话,也跟着大笑起来。 卫长蕖,凌璟亦是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自家宝贝儿子,聪明,伶俐,十分鬼机灵。 随后,冯氏从江氏怀中接过钰麒宝贝,冯氏抱了一会儿,杨氏又接了过去抱……待众人轮完一圈之后,才将小宝贝放下地。 卫长蕖见此情形,左手扶额头,右手轻轻拐了凌璟一下,压着嗓子低声道:“凌璟,貌似咱们的儿子比咱们还受欢迎。” 璟爷抿着刀削般的薄唇,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 悠悠吐字:“那是,爷出尘绝世,爷的儿子,能不受欢迎吗?” 卫长蕖嘴角抽搐…… 惊雷,闪电,素风,谷雨听得差点栽了跟斗,四人齐齐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暗叹道:爷,您还能再自恋一些吗? 凌钰麒将他祖姥姥,祖姥爷,姥姥,姥爷……挨个讨好了一番,然后才迈着两条小细腿,径直走向自家小舅舅。 “小舅舅,你可是来给麒儿贺生辰的?”眨巴眨巴水汪汪的眸子,歪着脑袋看着卫长羽。 那小眼神看似十分无害,可是眸底却潜藏着一抹狡黠之色。 今日是他的生辰,貌似小舅舅还没给他送礼物。 “嗯。”卫长羽垂目看着比自己矮了一截的小外甥,认真的点了点头。 他如今十一岁了,长高了不少,已经是一个标标准准的小公子了。 凌钰麒见他点头,赶紧笑嘻嘻的摊出一只小手,“小舅舅,麒儿的生辰礼物呢?”那摊手管人要东西的模样,简直与某女如出一辙。 “咳咳!” 凌璟掩袖咳嗽两声,凤眸瞟向卫长蕖。 那眼神,所要表达的意思分明就是——看吧,你把这个坏毛病传给儿子了。 “看什么看?”卫长蕖翻了个大白眼,胸一挺,道:“嗯嗯,不愧是我亲儿子,继承了我的优良习惯,不错不错。” 璟爷被噎住……嘴角又微不可见的抽搐了一下。 素风,谷雨,惊雷,闪电皆是一阵无语。 他们终于知道小主子比较像谁了,敢情小主子那些折磨死人不偿命的歪歪主意,全是遗传了太子妃的。 女魔头,小魔王,他们做属下的好苦逼,有木有…… 卫长羽盯了凌钰麒几秒,才道:“可是舅舅过生辰的时候,你没准备生辰礼物啊。”言下之意就是,舅舅过生辰的时候,你没准备礼物,现在你过生辰,自然也没有准备。 他不会说,他就是要故意逗逗这小家伙。 凌钰麒立马夸下小脸,“长辈给晚辈礼物,那是应该的,疼爱幼小。” “晚辈给长辈礼物,那叫孝敬,孝敬老人,小舅舅,你已经提前衰老了吗?” ------题外话------ 更新番外,小魔王上场,喜欢的点个赞,啊哈哈哈哈 番外 之小魔王(二) 提前衰老? 卫长羽低眉瞧着矮了自己一截的小家伙,脸上的表情微微僵了僵,险些栽了个跟斗。 今日,自己若是不给这小家伙生辰礼物,就成了不爱护晚辈的长辈了,好在,他有带着礼物而来。 哎!在心里暗叹一口气,这小家伙真将姐姐的伶牙俐齿学了十足十。 “小舅舅。”糯糯软软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卫长羽盯着凌钰麒可怜兮兮的小脸蛋儿,心下有些想笑,真拿这个小外甥没有办法。 “咯,这是小舅舅给你准备的礼物。”说话间,将一个小木盒递到凌钰麒的面前。 凌钰麒动作利索的将木盒子打开,瞧见里面的东西时,眼睛顿时亮了。 那木盒中装着一枚弹弓,弹弓上刻着鸟兽花纹,做得极为精致。 “谢谢小舅舅,小舅舅最好了。” 凌钰麒乐颠颠的抱着弹弓,咧开小嘴,露出可爱的小牙齿。 卫长羽见小外甥乐颠颠收了自己的礼物,也跟着笑起来。 那弹弓可是他亲手做的,花了五六天才做好呢,小外甥能不喜欢吗? 凌钰麒收了自家小舅舅的礼物,转而看向惊雷,闪电二人,小眼神在二人身上转来转去,然后再迈着小腿,一步一步走向二人。 惊雷,闪电立马竖起全身寒毛,警戒起来。 他们直觉很不妙啊。 小主子,您想干嘛?不要用这种贼精明眼神盯着属下们呀,属下们很穷的,送不起礼物啊。 二人心底的呼唤,老天爷没有听到,小魔王也没听到。 小魔王凌钰麒一步一步走过去,站在他们面前,咧开嘴角,先赏了二人一个呆萌,可爱的笑脸,“嘿嘿……惊雷师傅,闪电师傅。” 此刻,惊雷,闪电只想垂下脑袋,表示他们什么都没听到。 可惜小魔王根本就不给他们这个机会,小家伙再迈腿上前一步,一把抱住惊雷的一条大腿,晃啊晃,“惊雷师傅,今天是麒儿的生辰,你还没给礼物喔。” 说完,又冲着惊雷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凤眸,那小眼神清澈得跟十五的月儿似的,十分天然无公害。 惊雷狠狠抽了抽嘴角,很是苦逼。 想他堂堂瑞亲王府的四大王牌护卫,最终,还是没能逃脱这小魔王的魔爪。 默了默,才从衣兜里掏出一只小瓷瓶,然后一脸苦逼的递到凌钰麒的手上,“小主子,这瓶洗髓丸是属下给您准备的生辰礼物。” 卫长蕖见惊雷递给凌钰麒洗髓丸,十分满意的笑了笑。 洗髓丸绝对是好东西,服用之后,可以清除体内的污浊之气,对习武者,尤为有用。 麒儿竟然能从惊雷手上要到了洗髓丸,真不愧是她卫长蕖的宝贝儿子,手段杠杠的厉害。 凌璟在一旁看着,见妻儿高兴,亦不知不觉勾起了唇角,绝世出尘的脸上浮着一抹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虽然凌钰麒不知道洗髓丸是什么,但是惊雷师傅给的,想必一定是好东西,小眼神忽闪一下,伸出一只小手,一把将东西接过来。 “谢谢惊雷师傅,麒儿最爱惊雷师傅了。” 惊雷苦着一张俊脸,心都在滴血了。 那可是整整一瓶洗髓丸啊,他费了几年心血研究,昨日刚刚炼成的,这还没揣热乎,就被打劫了。 小主子啊,您还是别爱属下了,属下被你多爱几次,恐怕就没法活了,呜呜呜…… 当然,惊雷心底的这些心底呐喊,钰麒宝贝还是听不见的。 他将洗髓丸揣进衣兜里,嘻嘻一笑,小眼神犀利一转,看向一旁的闪电。 闪电揪起一颗心,全身寒毛都在颤抖。 小主子啊,您大人大量,就放过属下吧。 想着惊雷被打劫了洗髓丸,闪电狠不得地上有一条裂缝,让自己钻进去,好避灾。 “嘿嘿……”小魔王冲着闪电嘿嘿一笑,露出一排白森森的小乳牙,小小的模样无比奸诈,与她娘管顾三公子讨债时的模样如出一辙。 “闪电师傅。” 惊雷听到耳边甜糯糯的笑声,在心底为闪电捏了一把冷汗。 闪电兄啊,你自求多福吧。 闪电好不容易鼓足勇气,瞄了凌钰麒一眼,道:“小主子,您有何吩咐?” 钰麒宝贝狠狠翻了个小白眼,在心底将闪电狠狠的鄙视了一番。 闪电师傅真是太不上道了,有何吩咐?当然是要礼物了,算了,既然闪电师傅不上道,还是他自个开口吧。 下一秒,小手一摊,递到闪电面前,贼兮兮道:“闪电师傅,惊雷师傅都给麒儿生辰礼物了哦。”意思是,惊雷都给了,你也该给。 闪电听后,冷瞪了惊雷一眼,在心里将他暗骂了一百遍,然后才将一把精美的匕首递到凌钰麒的面前。 肉疼啊,肝疼啊,胳肢窝疼啊……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全身上下,无处不疼,那把匕首可是他上个月,花了一千两银子买的。 惊雷被闪电冷瞪了一眼,无端躺中,心里无比委屈。 小主子不是腹黑,而是狡诈,奸佞,竟然祸水引东,他惊雷招谁,惹谁了,无端被自己的同伴憎恨,天呢,六月飞雪了。 某小魔王从闪电手中接过匕首,拿在手中比划了几下。 嗯,还不错,满意的啄啄小脑袋瓜子,“闪电师傅,你这把小剑天生很配麒儿。” 噗,闪电脚下踉跄了一下,怄得在心里喷了一口老血。 素风,谷雨见惊雷,闪电皆苦着一张俊脸,险些被小魔王给怄死,皆抿着唇瓣,暗暗发笑。 好在她们二人英明,提前给小主子做了新袄子,新靴子做生辰礼物,不然…… 钰麒宝贝挨个问要了生辰礼物,见没有漏网之鱼,这才满意的抱着弹弓,小剑,乐颠颠的走回到娘亲,爹爹的身边。 “爹爹,娘亲,这是麒儿的生辰礼物喔。” 到了卫长蕖,凌璟的身边,邀功似的将东西给递上。 “不愧是爷的儿子。”凌璟含着浅笑,丢了自家儿子一记赞赏的眼神。 卫长蕖将凌钰麒手中的弹弓,匕首接过来,然后放好,再弯下腰,一把将他的小身板搂进怀中,抱起来,吧唧吧唧,在他白白嫩嫩的脸蛋上亲了两口。 “麒儿真厉害。”也赞赏道。 凌钰麒伸出小手,抱着卫长蕖的脖子,也往她脸上亲了几口,母子二人咯咯笑不停。 惊雷,闪电看着母子二人,一个女魔头,一个小魔王,简直都要哭出来了。 正当众人其乐融融的时候,一名小厮领着五个人进了别院。 那五人见了卫长蕖,凌璟就跪下行礼。 “老奴/奴才参见太子爷,太子妃,小皇孙殿下。” 卫长蕖见来人,率先出声,淡笑着道:“忠叔,你来了,这里没有外人,快快请起。” 来人正是太子府的老管家,勤忠。 卫长蕖话音落下,勤忠等人站起身来。 勤忠指了指身后的两只打木箱,吩咐人打开,然后恭敬对凌璟,卫长蕖道:“太子爷,太子妃,这是皇上,皇后娘娘给小皇孙准备的生辰礼物。” 听说又有礼物可收,钰麒宝贝的眼睛瞬间亮了,在他娘的怀里挣扎了两下,想要自己下地来。 卫长蕖刚将他放下地,他就迈着两条小细腿,乐颠颠的朝着勤忠走去。 “忠爷爷好,忠爷爷一路辛苦了。”走到勤忠的身边,扬起小脑袋瓜子,很有礼貌的向他打了招呼。 一声忠爷爷,叫得勤忠受宠若惊,同时也甜到田坎上去了。 虽然他只是太子府的一介奴才,但是太子爷,太子妃,小皇孙殿下却从未将他当奴才待过,他勤忠此生能够伺候这样的主子,真是祖上积德了。 “哎哟,小皇孙殿下,您真是折煞老奴了,老奴不辛苦。”勤忠笑容满面道。 见凌钰麒睁大一双水汪汪的凤眸,瞧着两口大木箱子,勤忠立马又道:“小皇孙殿下,这是皇上给您准备的生辰礼物。”一边说,一边指着其中一口大木箱。 凌钰麒眨巴了一下眸子,顺着勤忠所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木箱中装了一些笔墨纸砚,玉佩,书籍……皆是些价值不菲的东西。 钰麒宝贝一眼扫过,心里有些小小的失望。 哎!在心里吁吁叹息一口气,皇爷爷准备的生辰礼物太索然无味了,虽然不太喜欢,不过是皇爷爷的一片心意,想着,洋溢着甜甜的笑容,看着勤忠,“忠爷爷,待你回京城之后,替我谢谢皇爷爷,就说,这些礼物,麒儿很喜欢。” “好好好,老奴一定将小皇孙殿下的话转告给皇上。”勤忠笑容满面,一口气连说三个好字,心里暗叹:小皇孙殿下小小年纪,可真懂事啊。 说完,勤忠又指了指另一只大木箱,笑道:“小皇孙殿下,这是皇后娘娘给您准备的生辰礼物。” 凌钰麒看过去,只见那木箱之中,装的全是些小孩衣物,袄子,袍子,靴子,样样俱全,春夏秋冬的衣物都有,每一套都绣制得极为精致,尤其是那靴子上的小老虎,绣得活灵活现的,就连老虎虎虎生威的神态都绣出了八九分。 “小皇孙殿下,这可是皇后娘娘亲自为您做的衣裳。”勤忠又道。 凌钰麒侧头看向勤忠,“忠爷爷,也替我谢谢皇奶奶,麒儿很喜欢她的礼物喔。”皇奶奶准备的生辰礼物,他是真的喜欢,尤其喜欢那双绣着小老虎的靴子。 ------题外话------ 惊雷,闪电很苦逼有木有。 麒儿宝宝可爱有木有,感谢美妞们的月票,快到星儿怀里来,么么哒一个 小魔王(三) 凌钰麒的五周岁生辰过得很是热闹,当天,直到傍晚,江氏,杨氏等人才离去。 好不容易送走客人,凌璟沐浴更衣之后,步履轻快的朝着卧房走去。 昨晚睡了一夜的小榻,想着今夜可以搂着香喷喷的娘子睡觉,心情就格外高兴。 “爷……” 素风,谷雨见自家爷步履轻快的走来,有些欲言又止。 凌璟淡瞥了二人一眼,挥了挥袖子,淡淡吩咐:“下去吧,今夜不用伺候了。” 爷,我们是想告诉您,小主子又在小姐的床上。 哎!算了,瞧着爷如此高兴,她们还是不要说了,多高兴一会儿,是一会儿。 素风犹豫了一下,拽着谷雨就离开。 吱呀一声,凌璟推门而入,当他瞧见床上的小东西时,一张俊脸瞬间黑了半截。 臭小子真是越来越胆肥了,完全不将他这个爹爹放在眼里。 磨了磨牙,紧盯着床上的小人儿,自牙缝间挤出一句话,“凌钰麒,你今日的功课都做好了?剑术都练好了?” 凌钰麒听到自家老爹的暴怒声,缩了缩小身板,往自家娘亲的怀里蹭了蹭,故意装出一副很怕怕的模样,眨巴着眼睛道:“爹爹,娘亲说了,今日是麒儿的生辰,可以适当放一天假。” 卫长蕖感觉到儿子往怀里钻,瞪了某爷一眼。 “凌璟,儿子在这里睡,你有意见?” 麒儿刚满五岁,时不时粘着娘亲,很正常,偏偏这位大爷,时刻恨不得将自己的儿子赶到千里之外去。 瞧见某女又是瞪眼,又是咬牙切齿,璟爷瞬间就蔫气了。 “爷没有意见。” 话说,他敢有意见吗?若是将娘子惹恼了,估计今夜又得去睡小木榻了。 卫长蕖听后,这才满意,“以后不准再凶儿子。” “是,娘子。” 璟爷走到床榻边,低垂着眸子,凝望着床榻上相亲相爱的母子二人。 卫长蕖见他点头应承,便不再做声,继续搂着儿子讲故事。 “麒儿,娘亲方才讲到哪里了?” 小魔王歪着脑袋想了想,甜甜道:“赤壁之战。” 于是某女又接着赤壁之战往下讲,母子二人相拥,一个说得眉飞色舞,一个听得津津有味,完全不看床前黑着脸的某爷。 璟爷感到阵阵心酸,自己默默脱了外袍,鞋子,爬上床,躺在最外侧。 他仰躺在床上,一双绝美的凤眸盯着帐顶,沉着一张绝世出尘的脸,呈现出一副深闺怨男的模样,在心里暗暗感叹:自己怕是失宠了,自从有了儿子,蕖儿的心里一半都装着儿子,一小半装着银子,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仅占了那么小小的一个角落。 不行,再这样发展下去,蕖儿的心中还有他的地位吗? 某爷越想越觉得自己很有危机感。 这时候,耳边响起一道糯糯软软的话。 “娘亲,你身上好香哦,麒儿可以经常和娘亲睡觉吗?” 娘子要被儿子抢了,璟爷蹙了蹙俊美的额头,第一个不同意,“不行。” “娘亲……”凌钰麒再次奶声奶气的出声,一双清澈的凤眸中含着两泡似有若无的泪光,小眼神无比期盼的望着卫长蕖,小模样生生可怜,让人不忍拒绝。 乖乖,老娘最受不了萌物了。 卫长蕖盯着他甜萌,可怜的小模样,顿时之间,一颗心都柔成了一滩水。 扬了扬眉,又瞪了璟爷一眼,磨着牙警告,“凌璟,你是不是又想去书房睡小榻了?” “爷不想。”璟爷想都未想,就很干脆的回道。 说完,转过身子,眨巴了一下绝美的凤眸,也学着凌钰麒,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眼巴巴盯着卫长蕖的巴掌小脸。 过了几秒钟,更是压着嗓子,委屈道:“蕖儿,你对爷太凶了。”绝美出尘的面容,配上可怜兮兮的表情,活活闪瞎了卫长蕖的双眼。 “啥?” 卫长蕖禁不住出声,张大了嘴巴,嘴型呈出O字,惊得半天不知该说点啥。 谁来告诉她,这是什么个情况? 眼前这只卖萌,装可怜,无比逗比的家伙,是她家璟爷吗?难道是她今早上起床忘了洗脸,双眼被眼屎糊了,看花眼了? 心里想罢,卫长蕖还当真抬起一只手,往自己的眼眶子上拭了两把。 不仅卫长蕖被闪瞎了双眼,就连凌钰麒也转过身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的老爹。 卫长蕖盯着眼前那张绝世出尘的脸,足足愣了半响,随后,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确认道:“麒儿,这是你爹吗?” “嗯。”凌钰麒顺着他娘的话,啄了啄脑袋,“好像是。” 噗啊!凌璟听了二人的对话,默默在心里喷了一口血。 儿子卖萌,装可怜,就能得到娘子的爱,怎么轮到他卖萌,装可怜,就成了神经病。 见卫长蕖没啥表示,璟爷默默喷了一口血之后,一咬牙,一横心,再接再厉。 为了博取娘子的爱,神经病就神经病吧,他为爱牺牲,光荣。 打定主意,再一次对卫长蕖眨了眨眸子,可怜兮兮道:“蕖儿,你对爷太凶了,你是不是不喜欢爷,不爱爷了?”可怜中带着几分控诉。 卫长蕖眼皮子抽搐了几下。 这一下,她可算是听清楚,看清楚了,不是她听觉不灵敏,也不是她眼睛被眼屎糊了,而是她家璟爷确实在卖萌,撒娇,装可怜。 盯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凝视着他绝美的凤眸,见他眸中隐隐有波光流转,好看的额头微微蹙着,卫长蕖的心抽痛了一下。 难道,自己刚才真的很凶,很彪悍? 昨夜才赶他去睡书房,想想,确实是自己做得不对,太凶,太彪悍了。 卫长蕖暗自悔过一番,勾了勾唇角,又清了清嗓子,刻意将语调放到最温柔,笑着道:“爷,你想多了,我怎么可能会不爱你。” 凌璟见卫长蕖心软了,暗暗在心底贼笑。 “那,你以后不准再凶爷了,可好?” “好好。”卫长蕖赶紧说好。 “不准再撵爷去睡书房,可好?” “好好。” 听到卫长蕖连连说好,璟爷心中乐开了花,哼,儿子会卖萌,装可怜,老子也会。 暗自得意一番,长臂一展,直接将卫长蕖搂进了怀中,可怜的凌钰麒宝贝被夹在自个娘亲,爹爹的中间,挤得俊小脸蛋都皱吧了。 原本,他今夜想耍一点小聪明,让娘亲将爹爹撵去书房睡,自己好独占娘亲,却没想到,爹爹也学着他在娘亲面前卖萌,装可怜,博取娘亲的同情,真是太可耻,太无节操了。 凌璟避开卫长蕖的目光,低垂着一双璀璨的凤眸,看着自家宝贝儿子。 他垂目看去,正好将凌钰麒脸上的愤愤之色纳入眸中,不由得勾了勾唇角——儿子和老子斗,还是太嫩了一点儿。 不过,昨夜加上今夜的事,告诉了他一个很深刻的道理,就是必须尽快将这臭小子给弄走,反正这臭小子已经五岁了,是时候将他送回尚京了。 凌钰麒宝贝不知道自家老爹正在动歪歪脑子,窝在娘亲的怀里,闻着娘亲身上淡淡的野菊香,不知不觉竟然酣酣睡着了。 翌日,灵泉山别院迎来了三位贵客,顾惜昭,上官玉儿,及他们四岁的女儿。 “蕖儿,这是你儿子?” 上官玉儿将眼前的小家伙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看向卫长蕖道。 没等卫长蕖回答,凌钰麒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很臭屁道:“阿姨,我是我娘亲的乖儿子,这很难看出来吗?” 他和娘亲长得很像好不,尤其是眼睛,这位阿姨真没眼光,这么明显的事情,竟然还要问娘亲。 上官玉儿一时间语竭,望着眼前的小家伙,愣了愣。 顾惜昭打着玉骨折扇,爽朗的大笑了几声,他打量凌钰麒几眼,再转眼看向凌璟的方向,接过话,“喂,黑心肝的,你生个儿子,怎么也和你一副德性,又傲娇,又臭屁。” 凌璟听后,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不可否认。 哪知道,钰麒宝贝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将顾惜昭雷听得凌乱在风中。 “叔叔,我们之所以傲娇呢,那是因为我们有傲娇的资本。”说完,一只小手搭在背后,摆出一副真的很傲娇,很有资本的模样。 顾惜昭脸上的表情僵了几秒钟,然后才摇晃着扇子,乐不可支的笑出声来。 他终于明白了,眼前这小家伙,不但继承了黑心肝傲娇的个性,还继承了小丫头自恋的个性,有意思,真有意思。 卫长蕖则是单手扶住额头,有些不知道说啥。 这时候,顾家的小丫头迈着一双小短腿,颠颠的走到凌钰麒的面前,睁大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很是好奇的盯着凌钰麒打量。 “小哥哥,月儿喜欢你,月儿长大了要嫁给你。”四岁的顾璃月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说话时的神情,十分认真。 双方父母听后,一惊,险些齐齐栽倒在地。 卫长蕖盯着小丫头片子,一阵汗颜,这年头,四岁都晓得嫁人了? 凌钰麒一脸傲娇的盯着矮了自己半个头的小丫头,哼了哼鼻子,拧紧好看的小眉头,一脸嫌弃:“我才不会娶你呢。” 这小丫头身上还有股奶香味,他才不要娶,将来,他可是要娶像娘亲一样聪慧的女子。 ------题外话------ 青梅竹马啊,麒儿会喜欢月儿吗?啊哈哈哈 小魔王(四) 顾璃月噘嘴,鼓起两边腮帮子,十分不高兴。 “不娶也得娶,本小姐看上你,那是你的荣幸,哼。”小脸涨红,气得狠狠跺了跺脚。 凌钰麒眉宇间闪过一抹不悦之色。 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的脾气还蛮大的,不过,让他娶他就娶,岂不是很没面子。 干脆将俊俏的小脸别到一边去,不去看顾璃月。 上官玉儿见自己的宝贝女儿遭到嫌弃,便将视线移到凌钰麒那张傲娇的小脸上,突然弯下身去,一把将他抱起来,还顺手捏了捏他的小脸。 掐了两把,手感还不错,心里贼贼的想着——这小子长得还不错,若是将来给自己做女婿,倒是可行。 凌钰麒盯着上官玉儿脸上猥琐的笑容,赶紧将她的狼爪从自己的脸上拔下来。 “阿姨,男人的脸,是不可以随便掐的。” 他的脸,只有娘亲可以掐。 男人? 上官玉儿惊得差点闪了舌头,额头滑落一团凌乱的黑线——这小子刚穿封裆裤没几年吧?小小年纪,毛还没长齐呢,就敢自称男人了。 咳咳……顾惜昭以扇掩唇,咳嗽了几声。 只有卫长蕖,凌璟相对淡定,夫妇二人早已习惯了自家儿子那些惊天骇人的言论。 顾惜昭,上官玉儿好不容易来一趟灵泉山别院,自然是要住上几日,尤其听说卫长蕖近日酿制了许多葡萄酒,夫妇二人更是想多住上几日,一饱口福。 接下来的日子,顾璃月天天跟在凌钰麒的身后,十足十像一条小尾巴。 身后多了一条难缠的小尾巴,凌钰麒只觉得一颗头两颗大,每日像躲瘟神一样,躲着顾璃月。 “嘘……”冲着闪电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闪电师傅,小声一些,别把那个小魔女招惹来了。”小魔王猫着腰,压着嗓子,小声道,深怕自己说话的声音稍微大了,被顾璃月发现。 闪电应了他的要求,小声问道:“小主子,您找属下有何事?” “闪电师傅,你带我出去玩吧。”凌钰麒渴望的看着闪电。 待在家里,整天都被那小丫头片子缠着,他真的快要疯了,偏偏娘亲还交待了,不能欺负那小丫头片子。 闪电猛摇头,盯着凌钰麒渴望的小脸,不为所动,“小主子,没有太子爷,太子妃的允许,属下不敢将您带出去。” 怎么每次这样的事情,小主子总是找上他,怎么不去找惊雷? 凌钰麒一眼看出了闪电在想什么,继续讨好道:“惊雷师傅在炼药呢,闪电师傅,你就带我出去玩吧。” “不行。”闪电一口拒绝,连眉头都未蹙一下。 凌钰麒不高兴了,垮下一张俊俏的小脸,拧着两道弯弯的眉毛,愤愤道:“闪电师傅,你若是不肯带我出去玩,我就告诉娘亲,爹爹,你三个月前,在河边偷看素风洗澡的事情,哼。” 闪电先是一阵脸色发白,然后再由白转红。 “咳咳……”尴尬的咳嗽两声,面红耳赤的对着一个五岁大的小毛孩解释,“那个,小主子,那是属下无意中看到的。” 凌钰麒见闪电气焰蔫了,眼神忽闪一下,眸底藏着一抹狡黠之色,将一只小手搭在后背,小脸侧到一边去,摆出一副傲娇的模样,臭屁道:“我不管,你若是不肯带着出去玩,我就将你偷看素风洗澡的事情告诉爹爹,娘亲,还要告诉素风。” 闪电挫败至极,没了刚才的冷厉之气,顿时成了一副熊样。 这件事情,若是让素风知道了,还不得提把菜刀,千里追杀他啊。 在心里纠结了许久,最终,闪电只好认命,“小主子,属下可以带您出去玩,但是您得听属下的,不能随便闯祸。” “好。”凌钰麒乖乖点头,盯着闪电,眼睛都亮了,“闪电师傅,我们快些走吧。”再不走,若是让小魔女发现了,就走不了了。 闪电去马厩牵了一匹快马,两人猫着身子,准备悄悄溜出别院。 两人一脚刚踏出大门,只听身后一阵怒喊。 “凌钰麒,你个王八蛋,等等本小姐。” 只见大门百米之外,一个身穿粉色小袄子,扎着两个花苞头,粉雕玉琢的小丫头片子正双手叉腰,冲着门口怒喊。 凌钰麒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道:“闪电师傅,赶快跑,母老虎追上来了。” 闪电跟上,盯着前方撒腿,跑得比兔子还快的小人儿,心里憋着笑。 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魔王,竟然也有害怕的时候。 顾璃月越喊,凌钰麒跑得越快,她迈腿想追上去,可是四岁的她,哪里追得上五岁的凌钰麒,跑到大门口的时候,闪电已经抱了凌钰麒跃上了马背,一溜烟的功夫,就不见了二人的身影。 “凌钰麒,你逃不出本小姐的手心,心心心……”一声怒吼落下,荡起一阵阵回应,同时惊起门前无数只飞鸟。 顾璃月鼓着两边腮帮子,气得狠狠的跺了跺脚。 应小魔王的要求,闪电将他带到了止水镇。 一个萌到吊炸天的小屁孩,带着一个冷面护卫大摇大摆的走在街道上,瞬间就吸引了不少过往的人群。 “哎哟哟,这是谁家的孩子啊,长得这么俊俏。” 更甚的是,一些小女孩见了凌钰麒,直接就羞红了小脸蛋儿,“娘亲,那个小哥哥长得真好看。” 面对众人的夸赞之辞,小魔王凌钰麒欣然接受,没有半点不好意思,还时不时的对着过往的阿姨,叔叔展露笑脸。 闪电牵马跟在后面,忍不住狠狠的抽嘴角,抽完嘴角又抽眼角。 心道:小主子,您要不要这么自恋,这自恋的程度,比太子妃都要严重了。 两人走着,逛着,就见前方街面上,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正拦着一个年轻姑娘调戏,嘴里全是淫词秽语。 “小妞,来,让大爷摸一个。” “啧啧……瞧瞧这模样儿,长得多好啊,鹅蛋脸,大眼睛柳叶眉,瞧瞧这腰,细得跟杨柳似的,抱着一定极为舒服。” 那锦衣华服的男子说完,伸手就抓向女子的前胸。 女子吓得脸色煞白,哆嗦着身子,往后退了两步,颤颤巍巍道:“走开,不要碰我,走开。” 男子一抓不着,心里恼怒,“骚娘们儿,别给你脸不要脸。” 几声怒吼之后,大步上前,再次伸手,一把将那女子拽住,然后狠狠向她胸部抓去,光天化日之下,淫秽的调戏起来,“本大官人可是止水镇数一数二的有钱人,你若是实相,乖乖从了本大官人,将本大官人伺候舒坦了,兴许本大官人心情高兴,便抬你做十二房姨太太,从此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岂不快哉。” 满口喷粪,噼里啪啦讲了一大堆,然后就死拽着那女子,低下头去,准备一亲芳泽。 女子在他怀中,哆嗦不停,苦苦哀求,“大官人,求求你,放过小女子吧。”她可是黄花大闺女,若是今日失了名节,以后可咋嫁人。 只是,那女子越是苦苦哀求,男子就越是兴奋,一边动手,一边乐哈哈的大笑。 男子淫秽的大笑出声,他身旁的仆人也跟着大笑起来。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却没人敢上前帮女子说话。 郑家家底殷实,就算这位郑大官人作恶,调戏良家妇女,谁又敢吭声呢?这位姑娘只能怪自己长得太标志了,自认倒霉。 正当男子的嘴快要亲上女子的唇时,一道糯糯的童声响起。 “停下你的猪冲嘴,放开你的咸猪蹄,不然小爷废了你的鸟。” 咦!竟然有人敢打搅郑大官人的好事。 众人唏嘘不已,循声而望,只见几步开外,站着一个眉眼极为英俊的小奶娃。 这是谁家的孩子?竟然这般不知死活。 小孩的声音糯糯的,但是却也极具威慑力,天生的王者霸气,不慎间泄露出来,那位郑大官人听后,被震慑了一下,竟然真的抬起了头,没敢再往下亲去。 凌钰麒大摇大摆走过去,站在郑大官人的面前,见他还抱着那女子,而那女子可怜兮兮的,便蹙了蹙眉,不悦道:“喂,死肥猪,人家小姐姐不稀罕做你的十二房姨太太,你却偏偏要为难人家小姐姐,你说,你是不是犯贱啊。” “啧啧……瞧瞧你这双咸猪蹄,比老太太的裹脚布还臭,难怪小姐姐会不喜欢你。” 被一个五岁的小孩这般奚落,郑大官人可不高兴了,黑着一张油头粉面的脸。 凌钰麒见他黑着一张脸,准备还击自己,却麻利的动着小嘴巴,根本不给他接过话的机会,继续道:“瞪什么瞪?没见过像小爷这等帅得惊天动地的帅哥吗?哦,也对,像你这样的乡巴佬,死肥猪,又怎会见过像小爷这般英俊,潇洒的帅哥呢。” 说完,又忍不住叹息,“啧啧……瞧瞧你那张猪冲嘴,不知拱坏了多少颗好白菜。” 闪电单手扶住自己的额头,深深同情了那位郑大公子一番。 这位郑大公子今日出门,一定没翻看黄历,落到小魔王手上,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围观的百姓更是听得张大了嘴巴,呈O形,心里惊叹不已——这是谁家的孩子啊?嘴巴这么毒,这么厉害。 ------题外话------ 放开你的咸猪蹄,让爷来,哈哈哈… 昨天三八节,忘了祝大家节日快乐,囧囧哒 番外没几章,过几天就完结哦 小魔王(五) 郑大官人恼羞成怒。 这是谁家的小破孩?竟然敢骂他郑大官人,也不到镇上打听打听,他郑大官人是何许人也。 一把将怀里的女子推开,咬牙切齿的瞪了凌钰麒一眼。 “小兔崽子……” “小兔崽子”四个字刚出口,剩下的话还卡在喉咙间,就听到“啪啪”两声嘎嘣脆响。 郑大官人吃痛,嘴角边挂着一丝血渍,咳咳……张嘴就吐了一颗大白牙出来。 “哎哟哟,疼死本大官人了。” 他一边捂着脸凄惨称唤,一边扭头东张希望,“谁,是哪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打了本大官人?” 方才,他只感到一道劲风扑面,再就,眼前闪过一截袖影,还没看清是何人,就已经结结实实的吃了两记耳瓜子。 一旁的小厮,瞧见郑大官人整张脸肿得跟猪头似的,左右两边脸上各挂着两个手掌印,打得极为对称。 “大官人,您没事吧?”其中一个小厮,小心翼翼的开口。 那小厮不问还好,这么一问,郑大官人扭过头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一股火气从胸口处往上蹿,直接蹿上了脑门。 “瞎你的狗眼啊,本大官人有没有事,你的狗眼看不出来吗?”郑大官人捂住脸咆哮。 小厮吓得哆嗦了一下,缩了缩脖子,赶紧低头,闭上嘴巴。 郑大官人见那小厮不说话了,心中更是鬼火冒。 “一群酒囊饭袋,本大官人养着你们,还不如养几头猪。” 小厮们低垂着头,不敢做声,任由郑大官人怒骂,出气。 “刚才是谁打了本大官人,你们几头蠢猪,有没有看清楚?”郑大官人又道。 小厮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统一齐摇头。 正当郑大官人气得快吐血的时候,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 “是我打的你。” 敢对当朝皇太孙不敬,扇这蠢猪两记耳光,算是便宜了这头蠢猪。 众人循声而望,视线纷纷落在闪电冷厉的脸上。 郑大官人怒瞪着闪电那张英俊,冷挺的面容,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了去。 但是,回想起方才,闪电出手之快,仅眨眼的功夫就扇了自己两记耳光,略有些忌惮,犹豫了一下,没敢立即还口。 就在郑大官人犹豫的空档子,凌钰麒麻利的接过闪电的话,“闪电师傅,你的身手退步了喔。” 闪电:“……” 凌钰麒唇角勾起一抹小小的幅度,觉得眼前那张猪头脸甚是赏心悦目,十分有艺术感。 “这头蠢猪挨了你两记耳光,竟然只掉了一颗牙齿,而且还能讲话,闪电师傅,你的身手果真退步了。”说完,还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他的身手退步了?是他刻意手下留情好不好。 闪电看着眼前长吁叹息的小家伙,有些欲哭无泪的感觉。 郑大公子缓过神来,挺了挺胸,将自己一张猪头脸昂得老高,那模样,十分喜感。 虽然这小兔崽子身边跟着的家伙貌似很厉害,但是他郑大官人可是止水镇有头有脸的人物,一个刚断奶的小兔崽子和一个护卫,有何好怕的。 如此一想,心底还真多了几分不怕死的勇气。 冲着身旁的小厮一挥袖,怒声道:“一群饭桶,还愣着做什么,没见到本大官人被殴打了吗?赶紧将这两个人给绑了,送到衙门去,本大官人要让县太爷主持公道。” “……是,大官人。” 几名小厮吱吱呜呜的应声,继而,都胆战心惊的瞟了闪电一眼,然后才哆嗦着手脚扑过来,准备拿人。 闪电凝眉,沉脸,周身的杀伐之气泄溢出来。 “小主子,小心。” 见有人扑向凌钰麒,闪电一记冷刀子扫过去,准备伸手,将凌钰麒护在身后。 凌钰麒丝毫不显惧色,反而侧过脸,冲着闪电暗暗使了一个眼色。 这些蠢猪,想拿他,开玩笑么! 闪电收到他递来的眼神,心中会意。 怕是,这小魔王又想怎人了。于是乎,停下脚步,护在他的两步之外。 两名小厮围扑过来,从左右将凌钰麒逮住,只是二人刚碰上他的小胳膊,就发出几声凄厉的惨叫。 啊啊…… 伴随惨叫之声,围观的百姓看向那两名小厮,只见二人的手已经逐渐变黑,分分钟的时间,肿得跟两只猪蹄子似的。 众人暗惊,目瞪口呆的看向某个小屁孩,感叹:这孩子,真是个小魔头啊,惹不得,不可惹。 其他的小厮,看见自己同伴的惨状,胆怯的只咽口水,再也不敢往前扑。 被大官人责骂是小,丢了小命是大啊。 郑大官人原本肿着的猪头脸,此刻,已经气得发绿了。 “一群酒囊饭袋,连一个五岁的小孩都对付不了。”怒火冲天,说话时声音过大,扯到了脸上的肌肉,疼得他呲牙咧嘴,“哎哟喂,疼死了。” 在场,只有闪电最为淡定。 小魔王折磨人的本事,他再清楚不过了,往衣服上抹毒粉,根本算不得什么。 等郑大官人骂完自己的小厮,小魔王凌钰麒才拍拍小手上前几步,走到他的面前,再扬起傲娇的俊小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郑大官人垂目盯着凌钰麒那张萌到吊炸天的小脸,只觉得心中升起一阵恶寒,不自觉就后退了两步。 “别……别过来。” 躲某个小魔王,像躲瘟神一样,深怕某小魔王一个不高兴,也涂他一身涂粉。 凌钰麒咧开小嘴,笑容甜甜的,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越是笑得乖甜,就越是有人要倒大霉。 “大蠢猪,你不是想押小爷去衙门吗?” “……不去了,刚……才只是说着玩儿的。”郑大官人咽了咽唾沫,赶紧道。 他咋觉得,眼前这个五岁的小娃,怎么比魔鬼还恐怖三分。 凌钰麒将一只小手搭在后背,歪着脑袋想了想,突然乐道:“可是!”停顿了一下,“小爷想去,衙门多好玩呀。” “听娘亲说,做了坏事的人,去衙门会被打板子哦。” 一种极为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直觉去了衙门,吃苦果子的还是自己,郑大官人苦着一张猪头脸,几乎要哭了。 他怎么就这么倒霉,果然,出门都得翻看黄历。 凌钰麒才不管眼前那张苦瓜猪头脸,像模像样的一挥袖,吩咐道:“闪电师傅,去将这头大蠢猪押上,咱们去衙门玩玩。” “是,小主子。”闪电领命,走上前去,一把拎住了郑大官人。 郑大官人苦着一张脸,奋力挣扎,可是闪电是何许人也,他又怎么挣脱得开,小厮们惧怕闪电的身手,更凌钰麒的毒粉,没一个敢上前帮忙。 郑大官人孤立无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任由闪电拎着往衙门去,小厮们没有办法,只好紧随在后面,一群好事的百姓也跟了去,最后,变成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前往衙门,好不拉风。 ——县衙门口—— 闪电一手押着那位郑大官人,一手抄鼓锤擂响鸣冤鼓。 不多时,三人被请上了公堂。 威武…… 县太爷哈欠连天的坐在公堂之上,眼角含着几颗眼屎,略略扫凌钰麒跟闪电一眼,见二人直挺挺站在公堂之上,拧了拧眉,十分不悦,便迷迷糊糊道:“堂下何人,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闪电盯着县太爷,眸底有冷光在流转。 这个狗官,不关心案情,倒先论起跪不跪的问题,比起宋炀,可真是差得太远了。 “大人,您赶紧醒醒。” 江孝军站在一旁,接连冲着县太爷使眼色,提醒他。 别人不知道,他这表外甥的身份,县太爷还不知道吗?敢让当朝皇太孙下跪,以下犯上,这简直是找死啊。 他怎么就跟了这么一个迷糊的昏官。 江孝军提醒了一番,在心中打定主意:不行,他一定要更加努力,争取在今年的会试上崭露头角,谋个一官半职,尽早摆脱这个迷糊的昏官。 县太爷尚未完全清醒,一道冷冷的声音在公堂上响起。 “让我家小主子下跪,你受得起吗?” 闪电的声音很冷,冻得县太爷打了一个哆嗦,立马拉回神游的思绪,擦了擦眼角的眼屎,瞪目瞧着公堂上的三人。 当瞧清公堂上那小小的人儿时,他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剧变,险些吓尿,继而,踉跄着站起身来,腿脚发软的朝着公堂走去,江孝军紧随其后。 凌钰麒盯着江孝军走来,咧开小嘴巴,笑得极为开心可爱。 “表舅舅。” 一声表舅舅,吓得跪在地上的郑大官人身子瘫软。 衙门的江主簿,竟然是这小兔崽子的表舅舅,完了,完了,他今天真的踩到钉子上了,这小兔崽子有个当主簿的表舅,今儿个这顿板子,他怕是吃定了。 江孝军笑着点头,跟着县太爷继续往前走,走到凌钰麒的面前,然后齐齐跪在了地上。 “下官参见皇太孙,不知皇太孙驾到,下官有失远迎,还望皇太孙恕罪。” 皇太孙? 郑大官人原本已经瘫坐在地,在听到“皇太孙”三个字之后,又往地上瘫了瘫,面如死灰,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向凌钰麒,这小兔崽子是当朝皇太孙,他发觉自己的猪脑袋已经不够用了。 天呢,来一道闷雷劈死他吧。 他们郑家祖坟怕是霉得冒青烟了,是以,他今日出门,才会得罪了当朝皇太孙。 “起来吧。”凌钰麒微微抬了抬小手,十足十当朝皇太孙的模样。 县太爷往额头抹了一把冷汗,然后颤颤巍巍的起身,江孝军跟着站起身来。 “小殿下,您请上座。”县太爷冲着凌钰麒低头哈腰,十分狗腿的邀请他坐公堂。 小魔王(六) 凌钰麒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看了县太爷一眼,然后稚嫩的声音响起。 “让本皇孙的表舅舅审理,你陪本皇孙在一旁看着就行了。” 这迷糊昏官,方才还在打瞌睡,一副昏庸无能的模样,还不如让表舅舅审案来得快些,凌钰麒盯着县太爷,心中十分不削。 “是。”县太爷半分未犹豫,立马答应。 这么一块烫手的山芋,他恨不得早一些丢给江孝军才好,再说了,平素时候,许多案件都是江孝军代他处理的。 “江主簿,就按皇孙殿下的吩咐办事。”县太爷看向江孝军,十分客气道。 江孝军拱手作揖,道:“是,大人。”然后走到案前桌坐下。 继而,两名衙役搬了两把太师椅到公堂上,县太爷陪同凌钰麒坐下之后,江孝军这才看向公堂上跪着的人,一拍惊堂木,威严道:“堂下所跪何人,犯了何事,速速招来。” 郑大官人一早被吓得魂飞魄散,像一滩烂泥巴,瘫软在地上,此刻,听到惊堂木咋响,吓得狠狠打了一个寒颤。 “……禀,大……人。”口舌结巴,半天才从牙缝间挤出三个字。 幸得江孝军耐心好,见他结结巴巴,并没有沉下脸。 郑大官人偷瞄了江孝军一眼,咽了一口唾沫,又才吱吱呜呜道:“草民姓郑,名唤郑豪铯,家住镇南。” 凌钰麒坐在太师椅上,将小小的身板靠在椅背上,左腿搭在右腿上,左脚的脚尖儿在半空晃悠晃悠,听着江孝军审案,小模样十分悠闲。 听到郑大官人报上自己的姓名,他一时没憋住,咧开唇角,突然笑出了声。 “啊哈哈哈哈……” 郑豪铯,这名字好逗比,有木有。 江孝军,县太爷,郑大官人听闻耳边稚嫩的笑声,皆一头雾水的看向那个捧腹大笑的小人儿,见他笑得如此欢畅,三人更是摸不着北了。 在场的,只有闪电明白,小魔王到底在乐个啥。 凌钰麒捧腹笑了片刻,终于笑累了,然后停下来,明亮的凤眸一转,看向郑大官人,道:“大猪头,难怪你会在大街上欺负小姐姐,你如此好色,原是因为你的名字就叫郑豪铯啊。” “哎哟喂,乐死小爷了,郑豪铯,真好色,你爹,娘真会给你取名字。” 听了自家表外甥的话,江孝军脸上的表情先僵住,再龟裂。 麒儿真是的……小小年纪,竟然这般古灵精怪,将他娘的性子学了十足十。 县太爷想笑,却不敢笑,憋了个老脸通红。 郑大官人苦着一张猪头脸,想哭,却有些哭不出来,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憋在心中,十分难受。 真好色——原来他的名字还有这层意思,他以前怎么不知道。 江孝军将自己已经龟裂的表情慢慢拼凑拢,眼神犀利的看向郑大官人,手中惊堂木一拍,怒斥道:“大胆草民,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调戏良家妇女。” 这种人,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就肆意欺压良善,最是可恶了。 郑大官人随着惊堂木响声抖了两抖,无话可说。 他当街调戏良家女子,可是几十双眼睛都盯着的,更何况,此刻,被他调戏的那名女子还在公堂外抽泣,若是他否认,别说那女子不答应,恐怕公堂外看热闹的百姓也不会答应。 “大人,草民……” 郑大官人欲言又止,承认了,又怕板子上身,不承认,又害怕凌钰麒。 果不其然,那位被调戏的女子见郑大官人欲言又止,心中很是愤怒,一咬牙,干脆豁出去了。 反正此刻在县衙,有皇太孙在,郑大官人也不敢将她怎样。 “大人呐,您可要为民女做主啊……” 那女子一边抽泣,一边凄厉诉苦,将郑大官人的所作所为一一告知了江孝军。 “皇太孙殿下,大人,这等恶霸,就该狠狠的打一顿板子。” “是啊,是啊。” 那女子一番诉苦之后,一群百姓又接连附和。 “大人啊,这位郑大官人当街调戏良家女子,我等都是亲眼所见,请大人明察秋毫,不可姑息了这等恶人。” 江孝军听完百姓的证词,蹙了蹙眉,冷声呵道:“大胆郑豪铯,你可知罪。” 郑大官人不言,将脑袋垂得低低的,像一棵被日头晒蔫了的野草,他这般模样,算是默认了自己的罪行。 案情已明了,江孝军再拍惊堂木,当着众人面,宣告道:“郑豪铯欺压良善,当街调戏良家女子,重打五十大板,以示惩戒,若敢再犯,加重惩处。” 重打五十大板——这五十大板打在屁股上,屁股一准绚丽开花。 郑大官人大脑充血,双眼一花,再翻白,昏死倒地。 这时候,一名衙役搬来了长板凳,摆在公堂之上,另外两名衙役左右将已经昏死的郑豪铯拽起来,然后像拽死猪一样,将他拽上长板凳,肿猪脸朝下,屁股朝天趴着,继而,噼噼啪啪的板子落在肉上。 “啊……” 几大板子落下,郑大官人疼醒过来,趴在椅子上,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好不凄厉。 看见郑大官人被当众打板子,公堂外的百姓纷纷拍手叫好。 “小皇孙千岁,江主簿英明。”欢呼声一波高过一波,就是没人喊县太爷英明。 县太爷低着头,脸上有些愧色,恨不得寻条地缝钻进去。 闪电见案子办完了,也玩得差不多了,便走到凌钰麒的身边,提醒道:“小主子,时候不早了,您该回去了。” 凌钰麒瞧瞧日头,时候确实不早了,有鼻子有眼的理了理身上的小袍子,滑下太师椅,然后背对着闪电道:“走吧。” 今日是偷偷溜出来的,再不回去,定会被娘亲,爹爹打屁股。 “表舅舅,麒儿回去了。”走的时候,还不忘向江孝军打声招呼。 江孝军微微点头,脸上带着关怀的笑容,“嗯,早些回去,免得你娘担心。” 县太爷见凌钰麒要走,赶紧起身,跪在地上相送,“下官恭送小皇孙殿下。” “恭送皇孙殿下。”公堂外,百姓们散到两边,将中间的道儿腾出来,一众人都随了县太爷,纷纷跪地相送。 凌钰麒扫过众人,糯糯的声音响起,“都起来吧。”说完,领着闪电往公堂外走,在经过郑大官人身边的时候,稍作停留。 “啊啊……” 郑大官人还在挨板子,一声声惨叫从他口中发出来,疼得他死去活来。 “嗯嗯……”小魔王清了清嗓子,侧脸看着满头大汗,疼得死去活来的郑大官人,十分好心的提醒道:“我娘亲说了,路边的野花,不要采。” 那意思就是,郑豪铯,你采了路边的野花,所以才吃了今日这顿板子。 噗啊…… 郑大官人在心里喷了一口老血——他指天发誓,他再也不敢乱采路边的野花了。 ——阴险老爹算计儿子—— 勤忠在灵泉山别院待了数日之后,准备动身回尚京。 头天晚上。 凌璟揽了卫长蕖躺在床上,时候还早,二人皆无睡意,躺在床上纯聊天。 璟爷眸光柔和的看着怀中的小女人,准备将自己心中盘算了数日的想法说出来。 想好如何开口,便温润道:“蕖儿,麒儿年纪也不小了。” 卫长蕖懒懒的靠在他的怀抱中,浅吸着他身上的冷梅香,很自然的接过话,“所以呢。” 心道:这人又在打什么主意。 “所以,是时候送麒儿回尚京了。”说话间,倾下薄唇,在卫长蕖光洁的额头上,烙下一个浅浅的吻,“不能让这小子一直活在咱们的羽翼之下。” 卫长蕖想了想,道:“凌璟,麒儿才刚满五岁,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说完,狐疑的盯着某爷那张绝世出尘的俊脸。 她敢说,某爷这样做,一定有私心。 凌璟在卫长蕖狐疑的目光之下,心跳有些加快,脸上却依旧维持着镇定。 他承认,他确有私心,为了自己往后的性福生活,他必须将那小子弄走,再者,那小子身为皇太孙,将来可是要代替自己当皇帝的,必须送去尚京历练一番。 “不过分。”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璟爷很干脆回道。 “蕖儿,麒儿待在灵泉山,整天胡作非为。”最主要的是,还要和他抢娘子,“爷五岁的时候,已经会看账本,并着手打点王府的事了。” 凌璟说完,卫长蕖认真的思考一番。 “凌璟,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让麒儿长久留在灵泉山别院,确实有些阻碍了他的眼见。” 凌璟见卫长蕖心有所动,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眼底有狡黠之色乍然闪过,再接再厉,“蕖儿,你不想咱们的儿子将来是个纨绔子弟吧。” “当然不想。”卫长蕖想都不想,便一口回道。 璟爷眼底的狡黠之色更浓,赶紧趁热打铁,“明日一早,忠叔回尚京,让麒儿一起去吧。” 卫长蕖支起手臂,以俯视的姿态,审视的盯着璟爷。 默了默,开口道:“凌璟,我怎么觉得,这是你的奸计。” “你是嫌弃儿子整天粘着我,自己又不想当皇帝,所以,才想将麒儿送去尚京,早早的让他历练,你说,是不是?” 心思被人看穿,璟爷心里咯噔了一下——娘子真是明察秋毫啊。 赶紧将眸底的狡黠之色掩藏,不让卫长蕖发现,稳了稳心神,一脸坦荡道:“哪有,蕖儿,麒儿是我们的儿子,爷疼爱他都还来不及,又怎会嫌弃他,你想多了。”说罢,一把扯下卫长蕖,重新将她按回自己的怀中。 卫长蕖见他一脸坦荡,这才打消了方才的疑虑。 见某女打消了方才的疑虑,璟爷心中暗暗雀跃——搞定了娘子,儿子就更好搞定了。 待卫长蕖睡着之后,璟爷才轻手轻脚的下床,穿好上衣服,开门而出。 “去,将麒儿叫到书房来。”绝美的凤眸瞥向谷雨,淡淡吩咐,说完,自己率先朝书房走去。 不多时,谷雨就带着瞌睡迷糊的小魔王来到书房。 凌钰麒打着哈欠走到凌璟的身边,“爹爹,您找孩儿有事?”说完,又捂嘴打了一个哈欠。 他睡得好好的,突然,被自家老爹从热乎乎的被窝里挖起来,小魔王表示,十分不开心。 凌璟一把将他捞起来,抱他在自己的大腿上坐下,难得的温声细语,“麒儿,明日,你随忠爷爷去尚京。”是陈述的口吻,表示,老爹已经为你做好了选择,容不得你小子说不去。 “娘亲去吗?”凌钰麒清醒了几分,眨巴着明亮的凤眸,眼巴巴的盯着自家老爹。 “不去,就你跟忠爷爷回尚京。”凌璟简单道。 听说娘亲不去,凌钰麒抽搭了一下鼻子,立马不干了,“娘亲不去,麒儿也不去,麒儿要陪着娘亲。” “你娘亲,有爹爹陪着。”璟爷的口吻沉了几分。 凌钰麒扁了扁嘴,小模样甚是委屈,一双明亮的凤眸中含着氤氲的雾气,在将哭未哭的边缘徘徊,程度拿捏得很好。 凌璟见他那将哭未哭的小模样,果然有些心软了。 口吻又复柔和了几分,悠悠道:“麒儿,难道你不想念皇爷爷跟皇奶奶吗?”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小家伙极重亲情,他就不相信,这小家伙还能不上当。 璟爷诓完小魔王,眸底闪烁着狡黠之色。 “麒儿想念皇爷爷跟皇奶奶。”凌钰麒点头道。 正当凌璟甚为满意的时候,小家伙思量一番,又冒出一句,“爹爹,可是麒儿更舍不得娘亲,想要和娘亲在一起。” 璟爷头一次感觉心塞。 自家这小子,怎么如此难搞啊。 “麒儿,你想要小弟弟,小妹妹吗?”既然皇爷爷,皇奶奶的诱惑力不大,璟爷思维一转,换一个话题问。 凌钰麒听后,眼睛都亮了,十分激动的盯着自家老爹。 “嗯嗯。”狠狠的点头,“爹爹,麒儿想要小弟弟,小妹妹。”他想要小弟弟,小妹妹已经很久了。 诓骗儿子有戏,璟爷心中暗喜,脸上却一派淡然,“只要你乖乖去尚京,爹爹答应你,等你再回来的时候,一定有小弟弟,小妹妹。” “真的?”凌钰麒有些狐疑。 他表示,爹爹是只千年老狐狸,所说的话,不一定是真的。 璟爷挫败,在儿子的心中,他就这么没信誉吗?抬起修长如玉的手,轻轻捏了捏凌钰麒的脸颊,温和道:“爹爹什么时候骗过你。” 凌钰麒歪着脑袋瓜子,想了想。 也是,爹爹除了和他抢娘亲之外,视乎真的没有骗过他,好吧,暂且就相信一次。 “我要五个弟弟,五个妹妹。” “好,爹爹帮你造五个弟弟,五个妹妹,”璟爷十分爽快的答应,勾起唇角,确笑得像只千年老狐狸。 不过,生十个,任务貌似有些重,看来,他得夜夜辛苦劳作了。 经过一番连哄带骗,小恶魔被璟爷搞定,为了小弟弟,小妹妹,决定乖乖去尚京。 翌日,风和日丽,卫长蕖,凌璟将凌钰麒,勤忠送到止水镇,此番上京,顾惜昭夫妇同行,凌璟吩咐惊雷,闪电随凌钰麒一同进京,有二人在凌钰麒的身边保护,卫长蕖才能安心。 官道上。 卫长蕖将凌钰麒紧紧的搂在怀中,亲了额头,又亲脸蛋儿,“麒儿,到了尚京,要听皇爷爷,皇奶奶的话。” “麒儿知道,娘亲放心。” 凌钰麒回亲了卫长蕖两口,抱着她的脖子,小脸依偎在她的怀里,舍不得离开。 上官玉儿,顾惜昭已经等了许久,见卫长蕖母子二人依依不舍,何时才是头,于是乎,上官玉儿笑着开口,“蕖儿,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麒儿的。” 这小家伙可是她未来的女婿,她上官玉儿如何能让自己未来的女婿受欺负。 上官玉儿话落,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 只见顾璃月掀开车帘一角,探出一张俏丽的小脸蛋儿,十分不怀好意的盯着凌钰麒,糯糯软软道:“麒哥哥,月儿也会好好照顾你哦。” 哼!好你个凌钰麒,上次出去玩,竟然撇下本小姐,等到了尚京,看本小姐怎么收拾你。 凌钰麒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松开卫长蕖,迈腿走向勤忠,一副小大人模样道:“忠爷爷,我和你坐一辆马车。” 哼,他才不要母老虎照顾。 “是,小殿下。”勤忠笑容满面应道。 离开前,还不忘看了自家爹爹一眼,确认道:“爹爹,你答应过麒儿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哦。” “嗯。”凌璟淡淡点头。 卫长蕖狐疑的盯着父子二人看,只见凌钰麒一脸期盼,整张小脸十分兴奋,而,璟爷却是目光闪躲,不敢跟自己对视。 这父子二人到底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协议,她怎么觉得,她有种被人卖了的感觉。 等送走了凌钰麒,上了马车,卫长蕖才看向凌璟,沉声问道:“凌璟,你可不可以向我解释一下,你答应了麒儿什么事,嗯?”标准的母老虎形象。 璟爷目光闪躲,再闪躲。 “蕖儿,其实也没什么。” 卫长蕖咬牙,双手叉腰,“别跟老娘打马虎眼,说。” “爷说了,你不准生气,不准撵爷去睡书房。”璟爷道。 卫长蕖直觉,一准没什么好事,淡淡道:“别给老娘谈条件,先说是什么事儿,若是有半分隐瞒,往后就别想再爬老娘的床。” 素风,谷雨坐在车头上,时不时听见自家小姐的咆哮声,赶紧闭耳不闻。 她们可不敢围观小姐收拾爷。 璟爷犹豫了一番,最终选择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实道:“……那个,爷就是答应,给麒儿生五个弟弟,五个妹妹。”说完,瞄了卫长蕖一眼,头一次说话,有些底气不足。 五个弟弟,五个妹妹,卫长蕖听得瞠目结舌,尼玛啊尼玛,加起来就是十个。 瞪了某爷一眼,再也淡定不了了,“凌璟,你当老娘是母猪吗?要生十个,你自己生去,老娘不答应。” 璟爷一脸苦逼。 爷没那功能,如何生。 这厢,顾惜昭,上官玉儿,凌钰麒等一路游游耍耍,六日后,才抵达尚京城。 凌钰麒刚下马车,就被闻讯赶来的颜素接进了皇宫。 只是,可怜的小皇孙殿下没能在皇奶奶跟前多玩几天,就被他皇爷爷凌启丢进了上书房,而且,给小皇孙殿下授课的夫子,乃是一代大儒,顾老丞相。 ——上书房—— 顾老丞相正手持书卷,讲解诗词歌赋。 下面的学生听得津津有味,随着顾老丞相的诵诗之声,摇头晃脑的附和,而这些学生之中,自然要除开了小皇孙凌钰麒。 此刻,小皇孙殿下正手支脑袋,坐在座位上打瞌睡,不知与周公杀了几盘棋。 诗词歌赋,对他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听这样的课,简直索然无味,每日,除开皇爷爷教的治国之策,他稍微感兴趣之外,也就是闪电师傅,惊雷师傅教的骑射,武术尚可。 顾老丞相诵了一会儿诗歌,一眼瞄到那正在打瞌睡的小人儿,微微叹息一口气,缓步走到他的身边。 “小皇孙。” 凌钰麒听到头顶有声音传来,瞬间清醒,眨了眨明亮的凤眸,抬起头来,看着顾老臣相,“夫子,下课了吗?”说罢,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稚嫩的话音落下,整个上书房呈笑轰轰一片,笑得最开心的,就属顾家的顾璃月了。 心道:这小魔王真是越来越逗比了。 凌钰麒听到笑声,这才知道,自己又搞错了。 瞧瞧那些笑得尖牙不见眼的家伙,翻了翻白眼,心中甚是不削,他不过就说错了一句话而已,有这么好笑么。 顾老臣相哭笑不得,黑着一张老脸,严肃道:“小皇孙,这堂课学的是诗词歌赋,你且作一首诗试试。” 作诗就作诗。 小魔王大喇喇的站起身,清了清嗓子,开始朗诵他娘教他的“唐诗三百首”。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诵到这里,突然顿住了。 顾老丞相捋了捋胡子,十分赞赏道:“嗯,不错,好诗。”赞赏完,等着他继续往下诵。 就在凌钰麒准备往下背诵的时候,一阵“咕噜噜”的声响,从腹部传来。 早上吃得少,都快午时了,好饿好饿。 于是乎,感到肚子很饿的小皇孙,很顺溜的接着方才的诗,继续诵道:“欲穷千里目,饺子对菜油。” 顾老丞相被噎了一下,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饺子对采油,啊哈哈哈……”顾璃月则是毫无形象的大笑出声,笑得见牙不见眼,“小魔王,你真是太有才了。” 其他学生见顾璃月大笑,也跟着乐起来。 上书房外,启帝负手而立,身后站着几名太监。 听了凌钰麒那句“欲穷千里目,饺子对菜油”之后,他只是微微笑着,摇了摇头。 哎!这孩子,聪颖则聪颖,就是太古灵精怪了些,想要成大器,必须经过一番磨练。 ——五年后—— 凉国,启帝十年,帝颁下诏书,由皇太孙凌钰麒监国。 御书房内,十岁的凌钰麒,端坐在龙案前,正埋首批阅奏章。 十岁的他,面容绝世出尘,一双凤眸如朗月皎皎,鼻梁若琼,薄唇微微抿着,五官已经逐渐张开,绝美如鬼斧雕琢,虽然略显稚嫩,但是却也当得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已有了他爹当年的绝世风采。 凌钰麒批阅了一个时辰的奏章,这才放下手中的狼毫。 他搁下笔之后,手臂支起下巴,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每天都有看不完的奏章,真是烦死人了。 叹息完,凤眸一转,看向惊雷,闪电。 似询问,又似自言自语,“惊雷师傅,闪电师傅,你们说,本皇孙是不是做错了?本皇孙就不应该跟皇爷爷学什么治国之策,哎!”说完,又是一阵长吁短叹,若是他没学这什么狗屁治国之策,如今,就不用帮皇爷爷监国了。 惊雷,闪电对视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沉默了片刻,凌钰麒突然仰头咆哮,表情很是悲愤。 “皇爷爷,父王,你们都骗了我,我,我……”稚嫩的回声在御书房内久久回荡。 当初,父王说过,要给他生五个小弟弟,五个小妹妹,可是五年都过去了,他也只有一个小妹妹,所以,他深刻的认识到了——男人的话,不可信。 ——灵泉山别院—— 卫长蕖躺在花架下的竹藤榻上,一边看着小女儿骑着雪球玩耍,一边享受着夫君的贴心伺候,十分惬意,好不快活。 突然间,心好似被某东西撞了一下,揪起一阵心疼。 看向璟爷,眼睛有些酸涩,道:“凌璟,我好像听到麒儿的声音了。” 璟爷将一颗剥好的水晶葡萄送到卫长蕖的口中,又帮她理了理额前被风吹乱的发丝,温声如玉道:“一定是你听错了。” 卫长蕖:“……” 难道真的是她听错了吗?这阵子,她怎么老是感觉到麒儿过得很不开心啊。 ——老谋深算的皇爷爷—— 凉国,一个风景优美,气候宜人,赛过江南水乡的小镇上,启帝正揽着颜素悠然漫步,老两口也十分惬意,十分悠闲。 此时,颜素却是无心赏风景。 她想起自己的宝贝孙儿,心中揪起一阵心疼。 “启,你将国事交给麒儿打理,麒儿年纪这么小,会不会……” 颜素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凌启接了过去,“不必担心,那小子厉害着呢,不会累坏。” 他不会承认,他就是为了今日能够陪素素游山玩水,是以,才早早教那小子治国之策的。 《全剧终》 ------题外话------ 全剧终,番外也终了哦 美妞们别走开,嘿嘿,等起星儿开新文,啊哈哈哈 推荐好友作品《女皇陛下的绝色男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