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宠妻》 第1章 入狱 东元国永昌五十七年九月初二。 那一天,秋高气爽,晴空万里。 东元国的京城满城木樨飘香,暗金色的小朵木樨花开得热热闹闹。 …… 辰时正(早上八点)。 一顶四人抬蓝色直绒纹小轿匆匆忙忙行走在京城最繁华的东街上,两个青衣小鬟一左一右跟在轿子旁边。 “快一点!快一点!慕容大将军马上就要到了!”那青衣小鬟不断催促抬轿子的轿夫,娇斥道:“我们大小姐是慕容大将军的未婚妻,要是去晚了,你们担待得起吗?” 轿夫们连声应是,加快了脚步。 轿子里端坐着的司徒盈袖轻轻叹气,对轿子外面的丫鬟悄声道:“采芹,不要说了。大街上呢,大呼小叫,像什么样子?” 那丫鬟采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身旁的轿子一眼,“大小姐,您等慕容大将军,等了十年,委屈了十年,听了多少闲话?受了多少闲气?如今总算要扬眉吐气了,还躲着藏着做什么?” 司徒盈袖皱了皱眉,淡然道:“我不委屈。他若是不愿娶,我就不嫁,有什么好委屈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另一边的青衣小鬟采桑见大小姐又说这种话,忙要纠正她的看法。 就在这时—— “站住!轿子里面里面可是司徒府的司徒盈袖!”一声暴喝从轿子前面的街道上传来。 轿夫猛地停住脚步,将轿子里面的司徒盈袖颠得七荤八素。 她忙抓住轿栏,眉头皱得更紧。 一群穿着青织金妆花飞鱼过肩罗飞鱼服的男子气势汹汹地涌了过来,将这顶蓝布小轿围得严严实实。 “飞……飞鱼卫?!”四个轿夫吓得一哆嗦,不约而同放下轿子,一起抱着头蹲在地上。 采芹也吓了一大跳,用手捂着嘴,靠到轿子旁边,战战兢兢地道:“大……大小姐,是……是飞鱼卫!” 司徒盈袖掀开轿帘,看向那群飞鱼卫,“我们有事要出城,劳驾各位让一让。” “让路?还没人敢叫我们飞鱼卫让路!”为首的男子傲然说道,拿着一个卷轴对她看了一眼,回头往后一挥手:“就是她,司徒盈袖!有人告你就是从南偷到北的女贼金燕子!我们才刚已经在你城外的贼窝搜出赃物,你逃不了了!--给我拿下!” 东元国的飞鱼卫直属皇帝陛下,配合御史台监控百官。 但是司徒盈袖知道,皇帝近来病重,不能上朝,正急召在江南游历的皇太孙回京。 她抬眸,看向面前的飞鱼卫头领。 细长浓黑的睫毛下,一双黑白分明、流光溢彩的眼眸在他面前一闪,黑如长夜,但又通透晶莹,引得人想要深深看进去,说不出的夺人心魄,恨不得溺死在里面。 那头领一怔。 司徒盈袖垂下眼眸,镇定地道:“是不是弄错了?就算我是女飞贼,哪里需要劳动飞鱼卫出手捉拿呢?依东元国律法,飞鱼卫直属皇帝陛下,配合御史台监控百官。——盈袖是民,不是官。” “那你是承认你是女飞贼了?!——那就没错了。带走!”飞鱼卫的首领见司徒盈袖垂下眼眸,又是平平淡淡的样子,刚才那副夺人心魄的气势立即消失不见了,在心头一晒,暗道眼花,已经不耐烦了,暴喝一声,上前一步抓住司徒盈袖的胳膊,往外一拉。 司徒盈袖被他拽出轿子,踉跄几步,差一点摔倒在地。 她撑着地站起来,又看了那飞鱼卫的首领一眼,淡然道:“我自己能走,不要拉拉扯扯。” “大小姐!”采芹和采桑吓得上牙和下牙直打架,眼睁睁看着司徒盈袖被抓走。 司徒盈袖回头看了她们一眼,用眼神暗示她们快逃。 采芹和采桑悄悄回转身,挤入看热闹的人群中。 飞鱼卫的人看了那两个丫鬟的背影一眼,问首领:“那边跑了两个。” “没事,两个丫鬟而已,跟我们的差事无关。”飞鱼卫的首领不以为然地道,“收队!” …… 巳时正(早上十点)。 采芹回到司徒府哭诉哀求:“老爷、夫人、二小姐、二少爷,我们大小姐被飞鱼卫抓走了,你们快想法子救救她啊!” “被飞鱼卫抓走了?她她她……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司徒盈袖的爹司徒健仁一下子惊得跳起来,冲到采芹面前问道。 司徒家是皇商,做为商人,最讲以和为贵,结交各方朋友,更是牢守“民不与官斗,富不与官争”的诫条。 司徒健仁是个刚满四十的中年男子,身材高大,五官俊逸,只是美中不足,从小就渺了一目,脸上常年带着一副黑色眼罩,看着有些吓人。 “老爷,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您赶快去找人救盈袖吧!”司徒夫人张氏苦苦哀求。 “大姐不是去城外接大姐夫了吗?”司徒府的二小姐司徒暗香惊讶说道,“怎么会被飞鱼卫抓走?” 采芹哭着道:“我们就是在出城的路上,结果碰到飞鱼卫拦路,还说大小姐是……是女飞贼金燕子!” “大姐绝对不是女飞贼!一定是弄错了!”司徒暗香斩钉截铁地道,“爹,大姐夫在外面打了胜仗,今日班师回朝,爹快去求大姐夫吧!只有大姐夫能救大姐!” 二小姐司徒暗香并不是司徒健仁的亲生,而是填房夫人张氏带来的拖油瓶。 她八岁跟着张氏嫁到司徒家,司徒盈袖并没有看不起她,把她当亲妹妹一样对待。 姐妹俩感情一向很好。 …… 未时正(下午两点)。 司徒盈袖被飞鱼卫带到东元国京城东面的白塔大狱前。 东元国京城临海而建,白塔就在最东面的海边上。 这座白塔的历史已不可考,似乎在东元国建立之前就有了,高达百丈,洁白如雪,和蔚蓝色的大海交相辉映,屹立在海天之间。 看起来这样美好,其实不过是东元国的监牢,用来关押最穷凶极恶、罪大恶极的犯人。 只要被关进这白塔大狱,那是插翅也难逃,再厉害的囚犯,都只能乖乖在里面等死…… 司徒盈袖抬头看了看高耸入云的白塔,眯了眯眼。——她何德何能?有资格进入白塔大狱? 。 ※※※※※※※※※※※※※※※※※※※※※※ 开新书了,求个收藏。O(∩_∩)O。 。 。 第2章 重生 申时正(下午四点)。 另一个丫鬟采桑没有回司徒府,而是跟采芹商议后,分道行事。 采芹回司徒府报信,采桑则去司徒盈袖的外祖沈家求救。 沈家老爷子是刚刚卸任的东元国大丞相,沈家书香世家,在东元国朝中遍布门生故旧。 只是沈家跟司徒家的关系不太好,采桑敲门,门子根本不理她。 她在沈家门口候了半天,才看见一辆青木香车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一个身材纤细、弱不禁风的女子拿着团扇掩在面前,撂开车帘看了她一眼,问道:“采桑,你不在袖袖身边,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沈二小姐!遇到您真是太好了!”采桑都快急哭了,"您快救救我们大小姐吧!" 这女子正是沈家大房嫡出的二小姐沈遇乐,也是司徒盈袖的闺中蜜友。 “出了什么事?”沈遇乐放下团扇沉声问道。 采桑忙把今天的事说了出来。 “飞鱼卫?!”沈遇乐心里一沉,"你别急,我现在就回去找爹和祖父!” 沈家外院的从安堂里,卸任大丞相沈友行和新任大丞相谢东篱正在把酒言欢。 “祖父!祖父!盈袖被飞鱼卫抓走了!您快找人救救她啊!”沈遇乐不顾门口小厮的阻挠,硬是闯到从安堂。 沈友行放下酒杯,不悦地道:“遇乐,你的闺仪都学到哪里去了?我这里是外堂,还有贵客,你就冒冒失失闯进来,你可知错?” 沈遇乐气喘吁吁地道:“祖父可以罚我,但是事有轻重缓急,又说事急从权,盈袖表姐被飞鱼卫抓走,这件事非同寻常,祖父您一定要……” “飞鱼卫?”坐在沈友行身边的谢东篱皱了皱眉头,“飞鱼卫直属皇帝陛下,监视百官,这位盈袖姑娘是……?” 没有听说东元国有女子做官啊? 沈友行抚了抚自己的胡须,为难地道:“老夫已经致仕,朝堂中事,插不了手啊。”说着,他看向身边的新任大丞相谢东篱。 谢东篱站了起来,“我去看看。就我所知,皇帝陛下最近病重在床,没有见过任何人。这飞鱼卫,是从哪里得来的谕旨?” …… 酉时正(下午六点)。 哐当! 白塔大狱最高一层单间牢房的大门被猛地推开,又关上。 几个五大三粗,遍身腥臭的男人狞笑着闯了进来。 “哈哈,这里果然有个小妞儿!瞧这味道,香喷喷的,等下兄弟们可得缓着点儿,便用力太大,一下子就玩死就可就没意思了。咱们哥仨在这里关了一年,就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儿,哥哥我可是梦里夜里都想啊!”当先一个男人看着墙角抱膝坐着的司徒盈袖哈哈大笑。 司徒盈袖缓缓抬头,看着面前的三个男人,心里一沉。 完了,她逃不出去了…… 司徒盈袖扶着墙站了起来,沉声道:“你们怎么进来的?这是白塔大狱,你们不怕我招呼一声,就有狱卒过来吗?” “啊——?哈哈哈哈!”那三个男人一愣,笑得前仰后合。 “哥们儿听见没?还真是个雏儿!——还狱卒呢!她难道不知道哥仨能进来,就是……‘狱卒’吗?!” 司徒盈袖趁着他们笑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猛地抡起身边的小凳子,往前一扔,然后跑到最近的扶梯上,快速往上爬了上去。 她下午刚被关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个扶梯,知道这个扶梯上面有个小门,不知道通向哪里。 “咦?她跑上去了?”一个男人停住笑声,像看傻叉一样看着司徒盈袖往上攀登的背影。 “呵呵,上去了?好啊,上面风景更美,哥仨可以看得更清楚……” 司徒盈袖爬到扶梯最上头,用手一撑,头顶的小门应声而开。 一股晚霞照了进来。 司徒盈袖爬上去一看,一颗心顿时沉到谷底。 原来这是白塔大狱顶峰最高处的平台。 她站在平台之上,甚至能看见对面的夕阳,似乎跟她在同一高度。 三个男人怪笑着跟着她从扶梯口爬了上来。 “咦?这个地儿不错,宽敞,还要亮堂,等下一定很舒服……”为首的男子向司徒盈袖走了过去。 司徒盈袖再也忍不住了,颤抖着道:“你敢!我外祖父是大丞相沈友行!未婚夫是慕容长青大将军!你们敢动我,他们一定会让你们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姑娘,我想你弄错了。我们个个都是判了极刑。”为首的男子掏了掏耳朵,不屑地指着身后左面的男子,“他,被判腰斩。”又指着身后右面的男子,“他,被判车裂。我,被判凌迟。——你倒是说说,还有什么死法,比我们被判的这些死法更惨?而且有人答应过我们,只要我们玩了你,我们就能舒舒服服地死,不会再受这样的酷刑!” 司徒盈袖知道,被判了这样的重刑,这些人一定是穷凶极恶,犯了很严重的罪行。 居然用这些恶徒来对付她,那背后的人,一定是恨她入骨了,只想用最惨的法子折磨她,不仅要让她死,而且要让她身前死后名一并抹杀,就算以后她被沉冤昭雪,她的家人也会抬不起头来…… 霎时间,司徒盈袖死意已决。 可是那为首的男人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慢悠悠地道:“想死?就算死了,我们也不会放过你的。我们玩了你的尸身,再把你光溜溜的尸身倒吊在白塔大狱最高处,让全京城的人都能看到,哈哈哈哈……” 司徒盈袖冷笑,“想要我的尸身?那就看看你们的本事吧!”说着,她一手扶上背后半人高的矮墙,飞身一跃而下。 白塔大狱高达百丈,最高处还有白云穿梭。 司徒盈袖红衣似火,如同火凤凰一样从白塔高处跳了下来。 …… “盈袖!” “盈袖!” “大姐!” 谢东篱、沈遇乐、慕容长青,和司徒暗香从三个方向奔来,正好看见司徒盈袖纵身一跳的大红身影! 他们疾奔而至,却还是晚了一步。 她坠落在他们面前,如同血红的曼陀罗,在彼岸烈烈盛开。烟霞色长裙慢悠悠地盖了下来,盖住她苍白血污的小脸。 司徒暗香疯一样扑过去,跪在她面前嚎啕大哭。 沈遇乐跑得慢了一步,冲过来一把将司徒暗香挤开,跟着伏地大哭。 …… 司徒盈袖却只觉得身子一轻,就落到了水里。头顶波光粼粼,像是有灯光闪过。 她睁开眼睛,看见一个俊秀的小男孩托着她,依依不舍地看了她一眼,将她奋力往上一推! 司徒盈袖大惊,怔怔地看着那张熟悉的脸,那张在她睡梦里十年不曾离去的脸! 那是她弟弟,她嫡亲的弟弟小磊,司徒晨磊! 但是她弟弟不是在十年前他们从江南举家搬迁到京城的时候,落水淹死了吗?!——而且是把生的希望给了她,自己沉入河水之中…… 他怎么又出现了? 司徒盈袖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不知今夕何夕,顾不得多想,只是下意识反手抓住弟弟的手,不肯放开,同时屏住呼吸,脚底不间断地连番踩水,带着弟弟一起浮上水面。 弟弟,姐会游泳了,姐来救你! ※※※※※※※※※※※※※※※※※※※※※※※※ 开新书了,求个收藏。O(∩_∩)O。 。 。 第3章 姐弟 司徒盈袖用力拽着弟弟的手,从水底浮了上来。 头顶是同那夜一模一样的星空,天上还有一轮弯弯的月牙儿,水面上蒸腾着氤氲的雾气,对面就是他们从江南一路乘坐过来的楼船。 那船有两层楼高,是她爹司徒健仁买下来的大船。 白日里有纤夫拉纤,晚上就泊在离岸边不远的地方。 因是大船,吃水比较深,不能停在靠岸浅水的地方。 司徒盈袖一边踩着水,一边转头看着周围的情形。 “盈袖!” “大小姐!” “小磊!” “大少爷!” 从楼船那边传来一阵阵呼喊声,但是他们姐弟俩的位置,是在楼船的背面,而那呼喊的声音,是从楼船的正面传来的。 司徒盈袖闭了闭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半夜河水里微凉的夜气让她清醒过来。 她想,她大概是在从白塔大狱上往下跳的时候,重生回到了十年前? 这真是意外捡回来的一条命…… 司徒盈袖眼中含泪,看了看在她身边的弟弟小磊。 他没有挣扎,只是微笑着看着她,一副全心全意信赖的样子。 “弟弟,姐带你上去。”司徒盈袖低声说道,一只胳膊划着水,游到弟弟背后,伸出双臂抱住他,“你别动,姐不会丢下你。” 司徒晨磊没有动,完全放松地依偎在司徒盈袖怀里。 司徒盈袖这一刻,无比感谢上一世那个在京城教她游泳的师父…… 那时候她跟着家人进了京城,却没了自小相依为命的弟弟,她痛苦得天天跪在弟弟的灵位前,恨不得死过去。 她无数次后悔,为什么死的不是她? 她为什么没有把弟弟一把推上去?而是被弟弟推上水面? 为什么她不会游泳?! 就在她难过得生不如死的时候,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神秘人来到她为弟弟建的小佛堂,对她道:“你需要学游泳。我教你。” 司徒盈袖那时候的执念便是:如果我会游泳,我就能把弟弟救上来…… 那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神秘人,于是成了她的师父,教会了她游泳。 上一世她学游泳,只是因为太过歉疚,想做些事情,不然她真的活不下去。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上一世学的游泳,居然能派上用场…… 她抱着弟弟,很快游到楼船的正面。 “盈袖!我看见盈袖了!”这是他们的继母张氏惊喜的声音。 “小磊少爷!还有小磊少爷!”这是弟弟乳娘的声音。 司徒盈袖抬起头。 楼船昏黄的灯光下,那些人的穿戴都和十年前一模一样,她才真正确信她是回到了十年前。 前世种种,譬如昨日死。 今世的她,总算有机会弥补上一世的遗憾了。 司徒盈袖含笑对着楼船上那些熟悉的亲人挥手,扬声道:“我和弟弟在这里!” 船上的船娘跳了下来,很快游到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身边,要抱着他们上前。 司徒盈袖抱着弟弟往旁边轻轻一晃,水性竟然比那常年在水上讨生活的船娘还要强。 船娘惊讶地看着这个小姑娘不费吹灰之力地抱起自己的弟弟,往楼船边游去。 很快搭上船舷,船上的人将他们姐弟俩拉上了船。 张氏立即拿着两床薄毯上前,一床裹在司徒盈袖身上,一床裹在司徒晨磊身上。 司徒晨磊紧紧抓住司徒盈袖的手,不肯松开。 “没事,弟弟,没事。你跟姐进去,咱们换下湿衣裳,然后喝一碗姜汤驱寒,好不好?”司徒盈袖耐心对司徒晨磊说道。 司徒晨磊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她笑。 两姐弟的爹爹司徒健仁在旁边嗐了一声,道:“快进去吧。跟他废话什么?他又听不懂……” “弟弟听得懂。”司徒盈袖下意识反驳司徒健仁的话,“弟弟听得懂。” 她娘生小磊的时候是难产,小磊的脑袋卡得时间过长,等出来的时候,好长时间没有气息。 她娘只来得及看了小磊一眼,就把他的小手交到只有四岁的盈袖手里,“袖袖,你要好生照顾弟弟……”说完就撒手尘寰了。 而小磊四五岁了还不会说话,除了叫“姐姐”,他什么话都不会说,什么东西都学不会。 大家都以为他是傻子。 司徒盈袖曾经也认为弟弟小磊是傻子,听不懂大家说话。 但是在上一世的这一夜,她和小磊同时落水,小磊却将她奋力往上一推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大错而特错了。 她的弟弟,从来就不是傻子,从来不是…… 司徒盈袖抬眸,看了司徒健仁一眼。那目光如同寒星闪耀,看得司徒健仁不由自主别过头,不敢跟她对视。 揽住司徒晨磊瘦弱的肩膀,司徒盈袖带着他往船舱那边走去。 这里的情形在她的记忆中太过深刻,因此隔了十年的时光,她也还记得她和小磊的舱室是在什么方位。 “弟弟,你跟赵乳娘去换衣裳,姐姐去那边换衣裳,换完就去看你,好吗?” 司徒晨磊笑着看着她,没有说话,但是松开了她的手。 司徒盈袖对他点点头,走进自己的舱室。 这是她十年前在这楼船上的闺房。 她家豪富,这个舱室也布置得跟她在家里的闺房一模一样,当中还有一面半人高的大穿衣镜,是她爹司徒健仁花了千金从极西的波斯国购回来的。 看着穿衣镜中的人影,司徒盈袖毫不奇怪地发现,她确实是回到了十年前,她十二岁的时候。 瘦高的身子,苍白的面颊,满头黑发如同海藻一样披散在背后,只有眉目开阖间,寒星般的眸子,显出她的一丝不同。 司徒盈袖走到屏风后面,叫道:“采桑,给我把换洗的衣裳拿来。” “是,大小姐。”屏风前传来采桑稚嫩的声音。 司徒盈袖默了默,从屏风后面踮起脚,看见矮矮胖胖的采桑抱着几件衣服快步走了过来。 ……采桑十年前,正是这样矮矮胖胖的样子呢。和十年后那个秀丽丰腴的俏丫鬟真是一点女大十八变啊! 司徒盈袖接过衣裳,很快换上,从屏风后面绕出来,还没说话,就听见弟弟的舱室那边传来哭喊声。 司徒盈袖连忙推开舱门跑了出去。 ※※※※※※※※※※※※※※※※※※※※※※※※ 开新书了,求个收藏,就是加入书架,顺便求几张推荐票。O(∩_∩)O。 。 第4章 辨药 “小磊!小磊!怎么了?”司徒盈袖迅速推开司徒晨磊所住舱室的门,走到他床边。 司徒晨磊坐在床上,抱着屈起的双腿,将头深深地埋在膝盖上。 一个丫鬟蹲在地上拣拾白瓷碗的碎片,另一个半跪在床边,对司徒晨磊说话:“大少爷,您伤着手没有?给奴婢看看,奴婢给您包扎一下……” “小磊。”司徒盈袖坐到床边,轻轻叫了一声,她的声线靓丽,如同丝滑般悦耳。 司徒晨磊猛地抬起头,“姐……姐……”他松开双臂,慌乱地向司徒盈袖爬过去,坐到她身边,紧紧抱住她的胳膊,“姐……姐……” 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叫着。 司徒晨磊长到四五岁的时候,还依然只会叫“姐姐”两个字,他不会认字,不会穿衣裳,甚至不会自己吃饭,司徒家的人彻底对他失望。 “……可惜了,原来是个傻子。” “是啊,哎,沈夫人书香门第出身,沈家一门出了多少进士、状元、榜眼和探花,沈家的姑娘们生的孩子也个个聪明伶俐,怎么嫁到我们司徒家的沈夫人,就会生出一个傻子呢?” “呵呵,说不定沈家知道他们家的这个姑娘有毛病,所以才嫁到司徒家。你想啊,沈家书香世代,在朝中做官的人那么多,沈夫人的亲爹还是当朝大丞相!——司徒家呢?不过是做生意的小商家。士农工商,商可是排在最后的!如果不是这沈夫人做姑娘的时候有毛病,怎么会下嫁到司徒家这种人家?!” “是啊,司徒健仁这人虽然长得一表人才,但是从小就瞎了一只眼,这辈子都不可能入仕。要不是娶了沈大丞相的嫡女,他的生意能越做越大嘛!——东元国最大的皇商啊!啧啧,司徒家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因为弟弟的病,两姐弟的娘亲沈咏洁被人诟病,连死后的名声都被人糟蹋。 司徒盈袖那时候才八九岁,听到这番话,虽然很是恼怒生气,但是娘亲对她自小的教养让她无法口出恶言,跟这些人当面争执,她只能忍下一口气,好好护着自己的弟弟,努力为弟弟撑起一片不受外人鄙视唾骂的天空,让痴傻的弟弟能过上几天好日子…… 她以为弟弟真的是傻子。 直到司徒晨磊八岁那年,他们举家从江南迁往京城的途中,两姐弟不慎落水,她被弟弟奋力推上水面的时候,才恍然大悟:她的弟弟小磊,真的不是傻子! 司徒盈袖回臂紧紧抱住弟弟瘦弱的肩背,轻声哄他:“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不就砸了一个碗吗?没事,没事,姐在这里呢……” 司徒晨磊的颤抖终于停了下来,他依偎在司徒盈袖身边,间或抽泣两声。 司徒盈袖回头问两个丫鬟:“怎么回事?如何会砸了碗?” 在地上拣拾碎瓷片的丫鬟忙跪下来道:“大小姐,奴婢给大少爷喝姜汤,大少爷只喝了一口就往外推,奴婢没有拿稳,就砸到地上了。是奴婢的错,请大小姐处罚!” 并没有因为司徒晨磊不会说话,就把这件事推到司徒晨磊身上,倒是个有良心的好丫鬟。 司徒盈袖凝视着她,隐隐约约记得这个丫鬟好像在他们一到京城上岸的时候,就被卖了。 因为小磊在进京的路上就死了,他身边的人好像都被卖的卖,打发的打发,一个都没有带到京城的司徒府。 司徒盈袖那时候也才十二岁,因为弟弟的死自责不已,根本没有精力关注身边的事。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要不是后来有那个神秘的师父,她根本就走不出来…… 司徒盈袖微笑着起身,把那小丫鬟扶起来,问这两个在屋里的丫鬟:“你们叫什么名字?” 在地上拣拾碎瓷片的丫鬟道:“奴婢叫小桃。” 半跪在床边安慰司徒晨磊的丫鬟道:“奴婢叫小杏。” 司徒盈袖忍不住微笑。——这名字取的,桃和杏都是小磊喜爱吃的水果…… “小桃,再去端一碗姜汤过来,我来喂小磊喝。”司徒盈袖吩咐道。 那小丫鬟小桃见司徒盈袖没有责罚她,很是感激,忙道:“大小姐,奴婢这就去!”说着,起身匆匆忙忙出了舱室。 司徒盈袖在屋里看了一圈,问另一个小丫鬟小杏:“赵乳娘呢?” 司徒晨磊从生下来,就是赵乳娘带着的,而赵乳娘是娘活着的时候就给小磊找好的乳娘,司徒盈袖十分信任她。 另一个小丫鬟小杏忙道:“赵乳娘在外面熬姜汤。” 司徒盈袖点点头,回身坐到床上,抚了抚司徒晨磊的小脸,觉得有些凉,微笑着慢慢说道:“小磊,喝点姜汤,身子暖和,就不会生病了。” 司徒晨磊呆呆地看着她,目光有些涣散,又有些呆滞。——确实不是正常孩子…… 但是司徒盈袖无论如何不肯再认为自己的弟弟痴傻。 痴傻的人,不会主动去救人,更不会和小磊一样,主动把生的希望留给别人。 “大小姐,姜汤来了。”小桃小心翼翼用托盘端了一碗姜汤进来。 司徒盈袖接过白瓷碗,先吹了吹,然后习惯性地尝了尝。 这是她前世养成的习惯,她给继母生的弟弟妹妹喂药的时候,都会习惯自己尝一尝,免得烫着他们。 一尝之下,司徒盈袖怔住了。 她的眉头微蹙,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白瓷碗。 碗里的姜汤色泽暗红,姜的气味十分浓郁,还放了大量的红糖,甜滋滋的,那甜味太重,甚至盖住了另外两种非常轻微的味道。 在这样浓烈的味道下,一般人根本尝不出那两种味道,但是司徒盈袖却不一样。 她前世那个神秘的师父,只教了她半年,重点教了她两件事。 一件事是游泳。 另一件事,就是辨药。 巧的很,司徒盈袖的舌头特别灵,一般人尝不到的味道,她都能分辨出来。 她那个从来不夸人的师父,就她这个本事,还是略微夸了夸的,“……味觉灵敏。” 她记得这两种味道。 一种是龙胆,一种是柴胡。 龙胆和柴胡都偏苦,但是用大量的姜和红糖掩盖,一般人根本尝不出来。 龙胆和柴胡放在一起煎熬,经常吃的话,会让肾水沉降,伤的是男人的根本,就算是成年大男人,也会很快虚弱到起不来身。 ※※※※※※※※※※※※ 求个收藏,就是加入书架,顺便求几张推荐票和PK票,在PK榜上占个位置就行。O(∩_∩)O。 。 第5章 乳娘 司徒盈袖脸色骤变,“这姜汤是谁熬的?” “是赵乳娘啊……怎么了?”小桃被司徒盈袖的脸色吓到了,怯生生问道。 “赵乳娘?”司徒盈袖端着白瓷碗站起来,声音不再清润丝滑,反而增添了几丝冷厉:“给我把她叫过来。这姜汤里她都放了什么东西?我真不知道,姜汤里面出了姜和红糖,还要放龙胆和柴胡。” “龙胆和柴胡?”小桃和小杏对视一眼,七八岁的小丫鬟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外面的一个婆子听见了,忙在舱门口回道:“大小姐,奴婢现在就去请赵乳娘过来。” 司徒盈袖点点头,把药碗放到床边的小桌上,刚坐下来,就听不远处传来“扑通”一声轰响,就像是有人掉到水里的声音。 很快又传来惊呼。 “来人啊!救命啊!赵乳娘跳河了!” 船舱外又传来纷繁复杂的脚步声,咚咚咚咚往水声溅起的声音那边跑过去。 司徒盈袖的瞳孔倏地缩了起来,她站起来刚要出去看看,司徒晨磊却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连声唤她:“姐姐!姐姐!” 他说不出别的话,只是翻来覆去叫她姐姐。 司徒盈袖心里一动,拉着他一起起身,“跟我一起走吧。” 司徒晨磊乖乖地下床,跟司徒盈袖一起走出舱室。 “又出了什么事?”司徒健仁和张氏匆匆忙忙赶过来。 看见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并肩而行,张氏很是欣喜地道:“盈袖、小磊,你们好些了吗?” 司徒盈袖脸上露出笑意,温和地叫了一声:“母亲。” 司徒盈袖的娘亲早就没了,是生她弟弟的时候难产而死。 司徒盈袖的爹司徒健仁守了三年制,才娶了一个带着拖油瓶女儿的寡妇做填房,因他爹说这样的女人没什么家世,不会在他原配子女面前直得起腰。 张氏这个继母自从进门之后,对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确实很不错。 “大姐、小磊。”张氏身后传来一个小姑娘的声音。 一个穿着淡蓝色右衽上衫,月白色纱裙的小姑娘从张氏背后走出来,她看着司徒盈袖,眼里一下子涌出泪花,“大姐,大姐,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那小姑娘哭着扑过来抱住了司徒盈袖。 这是她继母张氏带来的女儿司徒暗香。 司徒盈袖记得这个妹妹跟着她娘张氏嫁到司徒家的时候,才三岁,只比她弟弟司徒晨磊大一个多月。 司徒暗香以前的名字当然也不叫司徒暗香,而叫凡春运,是张氏嫁过来两三年后,凡春运四五岁的时候才改叫司徒暗香,入了司徒家的族谱。 司徒盈袖记得这件事,是因为就是在那一年,她的弟弟正式被郎中确诊为痴傻,再也治不好了。 她爹司徒健仁心里很不高兴,非常希望家里能够人丁兴旺。 就在那一年,她的继母张氏有了身孕,司徒健仁高兴地不得了,所以大发慈悲,让张氏的拖油瓶女儿凡春运改了姓,并且亲自给她起了司徒暗香的名字。 司徒暗香跟着她娘刚到司徒家的时候,才三岁,以前的事情都记不得了,一心把司徒健仁当她亲爹,司徒盈袖当她亲姐姐,司徒晨磊就是她的亲弟弟,而且处处以司徒盈袖为榜样,学着她的温柔和善,婉约懂事,大家都说她们就跟嫡亲姐妹一样。 司徒盈袖也对这个幼年丧父的继母妹妹很是怜惜,对她也很亲近,上一世的时候,手把手教她念书习字,礼仪规矩,女红厨艺等等大家闺秀需要学习的东西。 在江南的时候,有些司徒宗族家的小孩子总是喜欢嘲笑司徒暗香,说她是拖油瓶,还拿石头砸她,是司徒盈袖,还有她的傻弟弟司徒晨磊一直护着司徒暗香。 后来进了京城,司徒盈袖沉浸在失去弟弟的打击中,差一点走不出来,是司徒暗香一直在她身边照顾她。 司徒盈袖上一世没有什么事情瞒着这个妹妹,除了她暗中拜师一事。 但是那件事,也是她师父不想张扬,所以让她发誓,不说与任何一人知晓。 看见司徒暗香激动得哭了,司徒盈袖也很感慨,拍拍她的后背,“没事了,我们都没事了。” 司徒暗香点点头,抹了眼泪,又去看司徒晨磊,小心翼翼、一字一句地说:“小-磊-,你-好-些-了-吗?”生怕他听不懂的样子,还一边拿手比划。 司徒盈袖想到自己以前也是这个样子,在心底叹一口气,拉紧司徒晨磊的手,对司徒暗香道:“小磊不是傻子,他听得懂你的话。不用指手画脚的。” 司徒暗香忙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一直知道小磊不傻!”说着挽起司徒晨磊另一只手,“小磊以前把他喜欢的桃儿、杏儿都给我吃呢……” 司徒晨磊却呆呆地站着,一双眼睛只是盯着暗黑的河面。 刚才被司徒暗香这一打岔,司徒盈袖差一点忘了他们过来干什么,看见小磊的神情,司徒盈袖才回过神,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谁跳河了?” “是赵乳娘。”一个婆子苦着脸走上来回道,“大小姐刚才吩咐要赵乳娘过去问话,奴婢还没走过去,就听见一声轰响,然后就看见赵乳娘一头扎到河里去了。喏,就在那边。” “船娘下去救人了没有?”司徒盈袖沉声问道。 “下去了,从这边下去的,应该就快救上来了。” 司徒盈袖拉着司徒晨磊的手,走到赵乳娘先前熬姜汤的小舱室。 那小舱室靠近门口的地方有一口小火炉,炉子里还有红红的灰烬,火还亮着呢,炉子上却空无一物。 “……熬姜汤的锅呢?”司徒盈袖四处在舱室里看,“放到哪里去了?” “不晓得。”下人们纷纷摇头,“都是赵乳娘一直在这里忙,我们在旁边的屋子准备明天的早饭。” 司徒盈袖心里一沉,发现疑团越来越多。 本来以为她弟弟上一世的死,只是一个简单的意外,如今看来,原来没有这么简单。 “……上来了!上来了!船娘把赵乳娘救上来了!”船舷上站着的下人往边上挤过去,将船娘和赵乳娘接了上来。 “老爷、夫人,赵乳娘已经没气了……”那船娘气喘吁吁地道。 一天晚上两次下水救人,她都快吃不消了。 特别是这个乳娘还那么胖,幸亏她没气了,不能挣扎,不然使劲儿一挣,自己在水里就要被她拖累了。 船娘这样想着,一抬头,正好看见司徒盈袖低头默默地看着她。 一双眸子在她面前一闪,如同夜空里的繁星璀璨,光芒照人。 船娘一愣,想起方才在水里,这小姑娘娴熟的水性,忍不住赞道:“司徒家是咱们江南有名的大户人家,真没想到司徒大小姐的水性居然那么好!” ※※※※※※※※※※※※ 求个收藏,就是加入书架,顺便求几张推荐票,还有PK票,在榜上占个位置就行。O(∩_∩)O。 。 。 第6章 船娘 “我们家袖袖又不会游水,你说什么水性好?船娘你说什么胡话呢?”司徒盈袖的爹司徒健仁听着这话十分不入耳,白了那船娘一眼。 东元国大户人家的姑娘都是养在深宅内院,哪里有人会游泳呢? 况且“水性”这词还有一层意思,说姑娘家水性,那就是水性杨花的意思,蛮好听吗? 司徒盈袖想起来她本来是不会游泳的,是上一世的时候去到京城,也就是半年后,才跟着那位不请自来的神秘师父学会的游泳…… 情急间,司徒盈袖知道不能让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了,如果深究她到底为何突然会游泳,这个问题太难回答。——那就只有用一个更难的话题来转移视线了…… 司徒盈袖眸光轻闪,瞥了那船娘一眼,淡然道:“刚才我和弟弟掉到水里,船娘你去哪里了?如果不是看见我们浮上水面,你还不会往船下跳吧?” 这也是司徒盈袖一直在琢磨的问题。 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这船娘都没有马上跳下河救他们姐弟俩。 而刚才那赵乳娘掉到河里,这船娘不用人说,自个儿马上就跳下去了。 差别也太明显了。 那船娘没料到司徒盈袖说起刚才的事,忙道:“刚才我不知道大小姐和大少爷掉到哪里去了,所以没有马上下水。那不后来看见大小姐和大少爷浮上来了,我就马上跳下去救你们了嘛!” “哦?原来我们从哪里掉下去的你都不知道?——你不知道,这船上也没有一人知道?没有一人告诉你吗?”司徒盈袖的目光往面前所有人面上一一看过去。 如寒星般的眸子在众人面上扫过,众人心中都是一凛。——大小姐落了一次水,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 面前这个光凭目光就能让大家腿软的女子,还是以前那个温润和气,对每个人都含着笑意的十二岁的大小姐吗? 司徒健仁背着手,皱着眉头看了那船娘一眼,也问道:“是啊,刚才是怎么回事?”回头就问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的丫鬟们:“采芹、采桑,小桃、小杏,你们没有看见大小姐和大少爷是从哪里掉下去的吗?” 四个丫鬟忙跪了下来。 采芹低着头道:“奴婢们没有亲眼看见,但应该是从钓鱼的地方掉下去的。当时大小姐和大少爷在船边钓鱼,后来说有些凉,让奴婢们去拿斗篷。奴婢和小桃去拿斗篷,采桑和小杏那时候在夫人房里领大小姐和大少爷这个月的份例。” 司徒盈袖在心里暗暗点头。 的确是这样。 她记得上一世这个时候,自己是和弟弟在船边钓鱼,因爹爹的生辰就是明日,他又最爱吃河鲜,司徒盈袖便想着和弟弟一人钓一条鲜美的鲥鱼,自己亲自下厨,给爹爹做一味花雕酒酿蒸鲥鱼贺寿。 他们在船边坐了一会儿,河风太凉,就让两个丫鬟去舱室取斗篷。 采桑和小杏确实去了继母张氏的房里领这个月的份例,还没有回来。 没过多久,她只觉得船舷突然一阵颠簸,像是河上起了风浪,而她面前的钓竿往下一沉,应该是有大鱼上钩了。 她大喜,起身要拽起鱼线,那鱼线另一端却无比沉重,她一拽之下,居然把自己整个人都拽到河里去了,而她弟弟随后也跟着掉了下去…… 司徒盈袖闭了闭眼。 他们姐弟俩明明是在楼船的正面钓鱼,掉下去的时候,也是在楼船正面。 等她清醒的时候,不知为何已经到了楼船背面? 上一世的时候,她被弟弟推上水面,河里正好一阵大浪,她随着浪花载沉载浮,很快漂流到楼船的正面,才被四处呼叫她的人看见,船娘下水捞了她上来。 而她弟弟的尸身,第二天就浮上水面…… 这一世,没有了上一世的风浪,她也学会了游泳,所以能带着弟弟游到楼船正面,被人看见。 说来说去,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应该下水救人的船娘都没有主动跳下水去寻找他们。 “我们是钓鱼的时候掉下去的,船娘你难道不会看吗?”司徒盈袖说完又想起一事,“我们的钓竿呢?我记得还钓上一条大鱼。” “钓竿……不见了。”采芹看了司徒盈袖一眼,“奴婢和小桃拿着斗篷过来的时候,看见大小姐和大少爷都不见了,钓竿也不见了,奴婢们才大叫起来……” 司徒盈袖紧紧地看着采芹的眼睛,似乎要从她的目光里看出蛛丝马迹。 但是采芹的眸子黑白分明,一直很是坦然,还对司徒盈袖久久的凝视有些不解,目光中显露出困惑。 看来跟她没有关系。 司徒盈袖对采芹笑了笑,移开视线,再次看向那个船娘,“主子掉到水里了,你居然要等着主子浮上水面才跳下去救。——你们在船上讨生活的人,都是这样做的吗?” “……奴婢……奴婢不知道大小姐和大少爷掉到哪里去了……”那船娘被司徒盈袖的目光看得冷汗直冒,双腿一软,给她跪了下去。 “呵呵,除了河里,还能掉到哪里?还能掉到岸上不成?——你以为小姑娘抓子儿玩,那些子儿掉到哪里你能看得一清二楚是吧?”司徒盈袖揪住这船娘不放。 上一世若是这船娘早一点下水去搜寻他们姐弟,说不定她弟弟根本就不会死…… 而这一世,这船娘依然故我,并没有积极施救。 如果不是她借着上一世学会的游泳将弟弟也救了上来,上一世的悲剧还会重演! 那她重活一世还有什么意义! 司徒盈袖觉得一股怒气渐渐在胸中蕴集,沉下脸,看向她爹司徒健仁:“爹,这船娘不能用了,卖了吧。” 他们家特意买的楼船上京,就是担心在水上的时候,船上会有歹人谋财害命。 这些江河上的黑事他们不是没有听说过。 比如某位刚中进士做了县官的某人,带着新婚的妻子坐船赴任,结果在船上被人谋害,他的妻子被船老大给强占了,连县官的身份都被人占了。 那位妻子忍辱负重十八年,最后在皇帝巡游江南的时候,一举告发成功。 假的县官被处斩,那位为夫伸冤的女子随后自尽身亡。 皇帝感慨不已,特意旌表她为烈女,给那位女子的家乡赐了牌坊。 女人虽然看起来柔弱,但是爆发起来比很多男人还要坚韧顽强。 司徒盈袖他们家从这件事得到的经验教训就是,如果家境许可,又需要长时间坐船,就应该自己买船进京。 这样船上的艄公、船娘和舵手,都是司徒家签了死契的下人,而且知根知底,会更安全一些。 ※※※※※※※※※※※※ 新书求几张推荐票,感谢CadySS,书香迷恋168,歆上,小院子投的PK票。感谢亲们的打赏。O(∩_∩)O。 。 。 第7章 质子 司徒家买的这个楼船看起来是两层,其实是三层。 最底下一层有一半在水里,住的是艄公和舵手。 上面两层,中间一层住的是粗使丫鬟婆子和小厮,最上面一层则是住的是几位主子和他们贴身伺候的丫鬟婆子。 买的船娘本来一共有三个。两个在最底下一层跟那些艄公、舵手在一起,只有这一个比较伶俐,说话讨人喜欢,因此被主子挑中,在上面两层服侍。 就是这一个,两次消极怠工,葬送了自己弟弟的性命。 “大小姐!大小姐!您不能卖了奴婢!奴婢家里还等着奴婢的月钱吃饭呢!奴婢家里公公婆婆年老多病,奴婢的男人瘸了腿,不能干活,还有五个孩子,没了奴婢照应,他们会活活饿死啊!”那船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整个人瘫在甲板上。 司徒盈袖的继母张氏见了,叹息一声,指着那船娘道:“你也是,既然家里就指着你一个人,你就应该勤快点,有眼力价儿。让你这个船娘在上面照应,不就是看中了你会来事儿?出事的时候好有个照应?你倒好,大小姐、大少爷落了水,你还能在旁边看着,不到万不得已,你就不跳下去救人。实在是……唉,我纵然想给你说情,也说不下去。为你说了情,岂不是让我们大小姐和大少爷受委屈?” 那船娘便转过来冲着司徒盈袖的继母连番磕头:“夫人!夫人!求求您大发慈悲,饶奴婢这一次吧!奴婢以后一定紧紧盯着各位公子小姐,只要掉下水,奴婢第一个跳下去去救!” “啊呸!”司徒盈袖的怒气到了顶点,终于不顾形象地当众啐了这船娘一口,“你这是在咒我们?两个掉下去不够你救的,还要掉更多才合你心意吧?” “……姐姐,别这样……”司徒暗香目瞪口呆地看着司徒盈袖啐那船娘,忙伸手拉住她,“姐姐金玉一般的人,不要跟这种奴婢一般见识。来,姐姐,咱们进屋里说话吧。外面挺冷的,小磊都哆嗦了……” 司徒盈袖回头看了司徒晨磊一眼。 他在她身边静静地站着,面色青白,确实有些受冻了。 再待下去,恐怕会发高热。 司徒盈袖握住司徒晨磊的手,对她爹司徒健仁坚定地道:“爹,我不想再看见这船娘。您看着办吧。——我带弟弟回舱了。” 司徒暗香忙拉住司徒晨磊另一边的手,跟他们一起回到司徒盈袖的舱室。 “姐姐,我送弟弟回他的舱室?”司徒暗香看着司徒盈袖亲自去给司徒晨磊熬姜汤,又端过去亲自喂他喝。 这一次,司徒晨磊没有闹,乖乖地喝了两碗姜汤,很快额头上就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司徒盈袖摇摇头,“小磊就跟我住吧,不用回他自己的舱室了。” 一晚上出了这么多事,而且明摆着不是偶然,司徒盈袖已经不敢再让小磊一个人住了。 小磊不是正常孩子,又不会说话,纵然受了委屈,说都说不出来。 若是再有个三长两短,她这个做姐姐的只好自个儿跳到河里淹死算了…… “可是,姐姐,你以前教过我,男女七岁不同席。小磊已经八岁了……”司徒暗香捻着衣角,疑惑地看了看司徒晨磊,又看了看司徒盈袖。 司徒暗香跟司徒晨磊差不多大,今年也是八岁。 司徒盈袖再世为人,面对的又是最珍而重之的弟弟,对这些虚礼已经看淡了。 “小磊是我亲弟弟,怎么能一样呢?”司徒盈袖面不改色说道,“男女七岁不同席,说的是跟外男。自己亲弟弟,有什么打紧?” “哦……”司徒暗香对这个姐姐极为信服,忙应了,道:“要不,我也搬来跟姐姐和小磊同住吧。”说着,不好意思低下头,搓了搓衣角,结结巴巴地道:“……我一个人住,挺害怕的。” 司徒盈袖沉吟半晌,点头道:“也好。不过你过来住,得和我一样,在甲板上打地铺了,你愿意吗?” 舱室里唯一的床当然要给小磊睡,司徒盈袖本来就打算跟丫鬟们打地铺睡在地上。 如果司徒暗香也想来跟他们一起住,也要打地铺。 “愿意的!愿意的!”司徒暗香高兴地点头,“大家一起住,热闹些,更亲香!——那我就去搬自己的铺盖行李了。” “去吧。”司徒盈袖点点头,“要不要采芹去帮你?” “不用了。我那边也有丫鬟呢,让她们帮我搬就行,不敢劳烦采芹姐姐。”司徒暗香对采芹和采桑笑了笑,才转身出去。 从司徒盈袖的舱室出去,要经过司徒健仁和张氏的舱室,才能去司徒暗香的舱室。 司徒健仁和张氏的舱室开着门,两人在屋里一站一坐,正说着话。 见司徒暗香从门前走过,张氏忙叫住她:“暗香,你姐姐和弟弟那边怎样了?” 司徒暗香只好进来屈膝行了礼,道:“娘,弟弟好多了,姐姐正安置他呢,留他在姐姐的舱室里住下了。” “啊?”张氏拉着司徒暗香的手,“你弟弟也要跟你姐姐住一起?” “嗯。”司徒暗香点点头,“姐姐说弟弟吓坏了,要陪着他。” 张氏皱紧眉头,“……这样不好吧?小磊已经八岁了,男女七岁不同席……” 司徒暗香忙道:“没事的,娘,我也会搬去跟姐姐弟弟同住。” “唉,这么多人,住得下吗?”张氏摇摇头,“小磊受了惊吓,跟盈袖住也好。你去凑什么热闹?” 司徒暗香咬着下唇,声音轻若蚊蚋:“娘,我害怕……” “害怕?”张氏的声音一抖,“你怕什么?” “自从上船之后,我就睡不安稳,总觉得有人在舱室门前偷窥我们……”司徒暗香飞快地睃了一眼司徒健仁,“父亲,这船上的人,您都是从哪儿买的?” 司徒健仁背着手,皱着眉头道:“这船是你大伯父帮我们买的,船上的艄公、船娘和舵手,也是他给买下来的。我这里还有他们的卖身契呢。”说着,走到舱室一角放箱笼的地方,翻了半天,找出一沓卖身契。 司徒健仁口中的“大伯父”,就是他嫡亲大哥司徒健行,也是司徒宗族的族长,平日里最是公平持正,族里人人信服。 虽然他家不如司徒健仁家豪富,但是在司徒健仁的帮衬下,在整个司徒宗族里也是一等一的好。 “喂!请问这船的船主在吗?” 三个人正在屋里说话,就听从船舱外头传来一声响亮的叫喊。 因是在寂静的夜里,这声音格外响亮,就连司徒盈袖也在舱室听见了。 她吩咐采芹和采桑帮小桃、小杏收拾东西,自己起身出了舱室,藏在船柱边往外看。 只见在黑暗的河上,离他们的楼船不远的地方,来了一艘蓬船,船上亮着高高的风灯。 风灯下站着七八个男人,当先一个男人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身宝蓝色如意流云暗纹的织锦袍子,腰系白玉腰封,外面罩一件玉白色宽袍大袖的薄氅。 他负手站在船上,笑嘻嘻地往上看了一眼,玉面朱唇,眉如墨画,鬓若刀裁,鼻梁高挺,双唇微抿,黑亮的眼眸轻闪,竟是压倒了满天星光。 司徒盈袖有些吃惊地微张了唇,从船柱背后走了出来。 这个少年男子她上一世的时候认得,他不是一般人,而是东元国西南面的南郑国的二皇子,也是南郑国送到东元国的质子。 因他生得姿容无双,又是皇子,南郑国未嫁的女子都恨不得嫁给他,因此他还有一个绰号,叫“国民郎君”…… ※※※※※※※※※※※※ 新书求几张推荐票,感谢丢丢剪剪、enigmayanxi投的PK票。感谢亲们的打赏。O(∩_∩)O。 。 。 I954 第8章 交易 除了北面的北齐国以外,郑昊是南郑和东元两国出了名的第一美男,不认识他的人恐怕不多。 但是司徒盈袖上一世认识这个南郑国的二皇子,不是因为郑昊是大名鼎鼎的“国民郎君”,第一美男,而是因为她的未婚夫慕容长青。 慕容长青是长兴侯府的世子,长兴侯夫人的嫡长子。 而郑昊上一世的时候,是慕容长青的好友,曾经经常跟着慕容长青来过京城的司徒府做客,所以司徒盈袖对他并不陌生。 但是她记得她认得郑昊的时候,已经是他们全家进京两年之后的事情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郑昊现在这个时候根本还不认识慕容长青,他们也是一年之后才在一次宫廷大宴上,因为皇太孙的关系认得的。 而且司徒盈袖并不记得,上一世的这个时候,郑昊就上了她家的楼船。 不过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 司徒盈袖皱紧眉头。 她记得上一世她第一次在司徒府见到郑昊的时候,郑昊对她并不像第一次见面的样子,反而开口就问她晕船好些没有…… 那时候她还惊诧过,暗忖自己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悉,连她晕船都晓得? 但是她当时囿于礼节,并没有多嘴问他,而是含笑点头了事。 再说郑昊是她未婚夫的好友,她也不适合跟他太过熟络。 上一世这个时候,她因为心伤弟弟的意外死亡,一直躲在舱室里不出来,家里人对外说的是她晕船,所以不见外客。 这样一想,好像上一世,他们船上后来确实有来过别的客人。 可惜那段日子她太难过,一直到上岸,她都是躲在自己的舱室里,从来没有出来过…… “船下是哪位?”司徒健仁带着张氏和司徒暗香也从他们的舱室里出来了,站在船上问道。 “在下南郑国冯昊,来东元国投亲,路遇水匪,被劫了船,只带着七八个随从乘小船逃了出来,不知这位大叔可否收留在下?”郑昊拱手,仰头对着楼船上的众人粲然一笑,白生生的牙齿和他眼中的星光相映成趣,看得一些丫鬟婆子脸都红了。 司徒盈袖的嘴角却忍不住抽了抽。——这郑昊,真是吹牛都不用脑子…… 他自称冯昊,是因为他母妃姓冯。 对着他们司徒家的这些人,他当然不会说自己是南郑国的二皇子。 不过说他们遇到水匪就太扯了。 看他身边的七八个随从,个个人高马大,眼中精光四射,气势不凡,都是高手,而且身上的衣衫头发丝毫不乱,神态从容不迫,根本就没有遇水匪逃难的惊慌和紧迫。 司徒盈袖甚至还能看出来,他们衣袍下面藏着的刀剑! 什么样的水匪,能奈何得了这样一群人?! 什么样的水匪,还能放过他们乘坐的这艘用上好的乌铁木做桅杆的乌篷船?! 在江河上讨生活的人都知道,乌铁木那是一寸木材一寸金,把司徒盈袖家楼船卖了,也只够买那乌铁木的一片木渣渣…… 这种胡乱捏造出来的谎言,只有傻子才会信…… 司徒盈袖撇了撇嘴,转身就要回自己的舱室,却脚下一软,听见自己的爹非常热情地道:“啊?!怎么会遇到水匪?!——快上来!快上来!你们吃了晚饭没有?!” 果然有傻子! 这傻子居然还是自己的爹…… 司徒盈袖忙扶住船柱,看了她爹一眼。——她爹一向很精明的,并不像是这么脑子一根筋,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的人啊…… 难道她爹已经看出来这个郑昊出身来历不凡,所以故意装糊涂? 实话说,如果司徒盈袖不是有重生的经历,她第一眼看见郑昊这一群人,会觉得他们更像是水匪,根本就不敢随便让他们上船。 司徒盈袖往司徒健仁那边走过去,低声道:“爹,天太晚了,他们的船也不是不能住人……” “哎!我们的船不能住人了!你看,已经进水了,要沉!”郑昊耳朵尖,居然听见了司徒盈袖的话,他随便剁了剁脚,那乌篷船居然真的在往下沉了…… 司徒盈袖转眸看见,下意识攀上船舷,探身急道:“你这个败家子儿!那可是乌……蓬船啊!” 把乌铁木沉到水底,简直就是把一船金子沉到水底,那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郑昊一愣。——他长到如今十五岁,还从来没有人这样数落过他! 但是那声娇嫩嫩的“败家子儿”,嗔怒中带着怜惜(其实是他想多了=_=),实在是叫得他全身发痒,恨不得抓耳挠腮。 好不容易顾及自己在人前的形象,郑昊努力负了手,笑眯眯地看着司徒盈袖:“这位妹妹,你要我上你的船,我就把这乌篷船送给你,如何?” “一言为定!”司徒盈袖马上说道,上一世在家里养出来的皇商本色立刻发挥作用了,她转头,看着目瞪口呆的司徒健仁道:“爹,放绳梯下去,请他们上来吧。” 司徒健仁张大的嘴合拢了,瞪她一眼,目光却有不容置疑的笑意,“爹知道,还用你说?”看来司徒健仁也是看中人家的乌铁木了…… 司徒盈袖有些想笑。也是,她怎么忘了?她对这些东西的鉴赏能力,还是她爹一手教出来的呢! 她都看出了乌铁木,她爹难道没有看出来? 肯定是早就打着郑昊那乌篷船的主意了…… 司徒盈袖狡黠一笑,忙低了头,走到他爹身后,和司徒暗香站在一起。 司徒健仁正要吩咐人放绳梯,郑昊却已经腾身而起,带着他的随从们飞身跃上司徒盈袖他们的楼船,站到司徒盈袖面前。 司徒盈袖:“……”这厮居然还有这手功夫! 上一世的时候,和很少说话的慕容长青相比,司徒盈袖只觉得郑昊十分呱噪,一幅总是“老子天下第一美”的姿态真是够了! 完全当他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皇子。 不然怎么会撕不赢他家里的哥哥弟弟们,独独他一人被派来做质子?! 司徒盈袖悄悄腹诽着,往后退了一步。 郑昊站在她面前,笑着偏头看她,“这位妹妹,你收了我的乌篷船,是不是该给我吃点东西啊?——饿了一天了,再不吃东西都能直接在水上飘起来了……” 郑昊最美的地方,就是他的笑容。他一笑,便如繁花盛放,美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司徒盈袖依然无动于衷。因她对这人印象一向不好,对他的样貌就直接忽视了。 ※※※※※※※※※※※※ 新书求几张推荐票,感谢宁宁71投的PK票。感谢亲们的打赏。O(∩_∩)O。 。 。 I954 第9章 夜惊 司徒盈袖身边的司徒暗香才八岁,哪里能够抵挡这样无双的美颜,一颗心砰砰直跳,见姐姐不做声,便结结巴巴地道:“……有……有……这边有吃的。”说着,就要带郑昊他们去吃东西。 郑昊笑着看了她一眼,伸出一根手指头摇了摇,转而拉了司徒盈袖的胳膊,“你带我去吃。” 司徒盈袖张了张嘴,正要让他放手。 郑昊却斜睨她一眼,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乌铁木,你还想不想要了?” 果然是登徒子! 居然用乌铁木来威胁她…… 司徒盈袖掸了掸衣衫,顺势将自己的胳膊从郑昊手边抽出,转身淡然道:“走吧。” 郑昊又笑了笑,带着人跟司徒盈袖往吃饭的舱室那边去了。 他们进了舱室,郑昊命令那几个随从在门口的桌子上吃,他跟着司徒盈袖去了屏风后面挡着的单间吃饭。 那里也是司徒盈袖他们一家人吃饭的地方。 少顷船上做饭的婆子就把几样小菜端了上来。 都是河鲜,小黄牯鱼烩梅干菜,泥鳅炖豆腐,干烧鲫鱼,再加一盘蒜蓉小青菜,一碗水葫芦叶子鸡蛋汤,配着白白的大米饭。 郑昊看得食指大动,顾不得再逗司徒盈袖,拿银针试了毒,就埋头苦吃起来。 司徒盈袖也没说话,坐在一旁看他吃。 “……你给我把这鲫鱼的刺脱了。”郑昊吃到一半,习惯性拿筷子敲了敲菜碗。 司徒盈袖挑了挑眉,“我不会挑刺。” 郑昊醒悟过来,笑嘻嘻地道:“我自己来,自己来……” 风卷残云般吃完一顿饭,郑昊才端着刚刚司徒盈袖给他泡的茶,点点头,“多谢你了。——你叫什么名字?” 司徒盈袖看他一眼,微带睥睨之意:“我姓司徒,你可以叫我司徒大小姐。” 郑昊:“……”不是吧?!这小姑娘比他的架子还大! 但是人在人船上,不得不低头啊,郑昊从善如流:“司徒大小姐!” 司徒暗香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对司徒盈袖道:“姐姐,这是爹爹吩咐给这位公子的点心。” 司徒盈袖接过来看了看,见是一盘马蹄糕和一盘芋头糕,便拿出来放到桌上,对郑昊道:“吃点糕点,这两样点心是我家厨娘的拿手活儿。” 司徒暗香笑着点点头,“特别好吃呢,公子不妨尝一尝?” 郑昊别过头,看着司徒暗香上下打量一眼,问司徒盈袖:“你妹妹?比你漂亮多了,不是一个娘生的?” 司徒盈袖只想抚额。——果然皇室出身就没有蠢良小白兔,这厮怎么一眼就看出来司徒暗香跟她不同母? 司徒暗香一下子红了脸,躲到司徒盈袖身后,小声道:“没有没有!我哪有姐姐漂亮!这位公子你别乱说!” “还挺胆小……”郑昊右手抚着下颌,沉吟道:“庶出?” 司徒盈袖将司徒暗香从背后拽出来,拍拍她的后背,“站直了。你是我们司徒家上了族谱的女儿,躲躲闪闪做什么?” 司徒暗香深吸一口气,瞥了司徒盈袖一眼,学着她的样儿站好,鼓起勇气对郑昊道:“不是,我娘是爹的填房,我……” “哦,原来是继女。”郑昊点点头,对她不感兴趣,转头盯着司徒盈袖,想跟她说话,但是司徒暗香站在一旁总觉得碍眼,郑昊眼珠转了转,对司徒暗香道:“小妹妹,你出去问问你爹,我们今天的住处安排好了没有,好不好?” “嗯,好的好的!”司徒暗香猛地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司徒暗香走了之后,司徒盈袖对郑昊道:“她是我妹妹,你不能对她无理。” 郑昊捻起一块马蹄糕吃了一口,撇了撇嘴,道:“我讨厌所有比我生得好看的人,一看见他们就吃不下饭!” 司徒盈袖:“呵呵……公子真是过谦了。我妹妹虽然生得好,比公子还是大大不如的。——公子不用看见我妹妹就吃不下饭。” “哦?”郑昊一听正中下怀,慢悠悠放下手中糕点,凑到司徒盈袖面前,绽开一个大大的笑颜,“这么说,司徒大小姐也觉得我更好看,是不是?!” 司徒盈袖:“……”真是败给这只自恋的死孔雀了…… “快吃,吃完睡觉,已经很晚了。”司徒盈袖不再跟郑昊废话,白了他一眼,起身敲了敲桌子。 郑昊哪里吃这种糕点,随便尝了两口,就跟在司徒盈袖后面出了舱室。 两人来到舱室前面的甲板上,看着黑暗的夜空,无垠的江水,间或有河水唏嘘的声音。 楼船上的风灯在江上投下暗影,只看得见近前的水域,远处反而更加漆黑。 天地悠悠,似乎只有这一艘船在天地间飘荡。 郑昊胸中的积郁在夜风的吹拂下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伸了个懒腰,正要对司徒盈袖说话,司徒盈袖却快步往船尾走去。 郑昊心里一紧:难道他们已经发现了? 也好,若是他们自己发现了,他们就不用想借口了,不然这个忙真是难帮…… 郑昊一时后悔自己答应了别人过来帮忙,一时又觉得不虚此行。 胡思乱想间,他已经跟着司徒盈袖来到船尾。 他看见司徒盈袖拍了拍胸口,似乎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郑昊好奇地探头看去。 船尾什么都没有,只有他们来的时候乘坐的那艘乌篷船系在船尾。 司徒盈袖笑着道:“我看看你用来抵船资的那艘船还在不在。” 郑昊:“……”小娘子恁地爱财!她难道看不出自己才是大大的金龟吗?! 郑昊挺了挺胸,咳嗽一声,“司徒大小姐,不要太看重身外之物。——再说船是死物,哪有活物重要?”一边说,一边只差拿手指指着他自己的脸,让司徒盈袖“看这里!看这里!” 司徒盈袖却看也不看他,只顾低头检视系着乌篷船的缆绳,漫不经心地道:“谁说的?银子不是万能的,但是没银子是万万不能的。活物没有死物养活,你能活得下去吗?” 这句话说得如此理直气壮,郑昊竟然无言以对。 他瞪着眼睛盯着司徒盈袖的侧脸半晌,悻悻地道:“……算你狠。” “你说什么?”司徒盈袖专心致志系好缆绳,没有听清郑昊的最后一句话。 “没什么,没什么……”郑昊心中烦躁,唰地打开手中的折扇,胡乱扇了几下风,道:“天晚了,你快去睡吧。” 司徒盈袖点点头,“这就去。我弟弟晚上经了水,刚给他喝了姜汤,希望他晚上不要发高热。” “经了水?”郑昊手中的折扇停了下来,“出什么事了?” “掉河里了,刚被救起来。”司徒盈袖简单说道,往自己的舱室走去。 郑昊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跟上去。 他立在船尾的甲板上,看了一会儿江水,才跟着来寻他的随从去司徒健仁给他安排的舱室歇息去了。 船上很快又安静下来,就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黑暗的底舱里有一阵骚动,但很快又静了下来。 …… “啊——!”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一声惨叫划破寂静的夜空,传到楼船上。 司徒盈袖本来没有睡实,一听见那叫声,马上坐了起来,紧张地东张西望。 黑暗的舱室里慢慢亮了起来。 原来是采芹将油灯捻亮了。 “大小姐,怎么了?” 就在这时,“啊——!”又一声惨叫传了上来。 司徒盈袖掀开薄被,从甲板上爬起来,披上长衣,拢了拢头发,走到舱室的窗户前往外看。 很快,甲板上传来更多的脚步声,奔跑,呼喊,惨叫,还有扑通、扑通,不时有人落水的声音。 “……司徒大小姐,关紧舱室,公子吩咐,让你们别出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司徒盈袖所住舱室的窗外传来。 ※※※※※※※※※※※※ 新书求几张推荐票,感谢小院子投的PK票。感谢亲们的打赏。O(∩_∩)O。 。 。 I954 第10章 清缴 那男人的声音很陌生,应该是郑昊随从的声音? 司徒盈袖心里很是紧张,攀着舱室的窗口,全身微微颤抖。 但她想来想去,前世郑昊这人并无劣迹,而且能跟她那人人夸赞的未婚夫慕容长青交好,应该不是坏人吧? 再说他如果上他们的船,是来害他们的,又图什么啊? 司徒盈袖不觉得自己家一个小小的皇商,有本事能引得南郑国的二皇子亲自追杀…… “知道了。”司徒盈袖低声回应。 外面的人很快离去。 窗户外再一次杀声四起,水花溅落的声音更加此起彼伏。 唰! 一蓬血箭飙地一下染上司徒盈袖面前的窗户。 她下意识往旁边躲开。 躲到一旁才想起来她是舱室里面,而那血是从外面洒上的。 一只手掌轰地一声拍上她们面前的窗户,印上一个血红的手掌印,然后向下缓缓滑下。 有人倒在了她们舱室的窗户底下。 “啊——!”司徒暗香正好回头,看见这一幕,吓得惊叫起来。 司徒盈袖迅速回身跑到床边,看见弟弟已经醒了,双目茫然无措地看着她,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司徒盈袖一把将弟弟抱在怀里,用手扶着他的后脑,轻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 司徒暗香跟着跑了过来,“姐姐……” 司徒盈袖抱过她,将妹妹和弟弟都抱在怀里。 四个丫鬟跟着围过来,用身子挡着床边的三个主子。 司徒盈袖心里一暖,回头看了看这四个比她小的丫鬟,低声道:“别怕,没事。有人帮我们。” 虽然司徒盈袖不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但是她们应该安全的。 司徒暗香伏在司徒盈袖怀里,哆哆嗦嗦地道:“姐……自从上了船,我一直都好害怕呢……总觉得船上有人在盯着我们……” 司徒盈袖眨了眨眼,拍拍司徒暗香的后背,“好了好了,以后再说吧。” …… 外面的厮杀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就陷入一片沉寂。 没过多久,一轮红日从地平线跃上天空,金色的阳光洒满无边无际的河面,万千金辉在清澈的河水上跳跃,还有鱼群从水底跳出来,发出扑通扑通的声音,如同昨晚有人落水的声音…… “司徒大小姐,可以出来了。”舱室门外传来郑昊懒洋洋的声音。 司徒盈袖定了定神,放开两个弟弟妹妹,整了整衣襟,对舱室里的人道:“我先出去看看……” “不要!姐姐!不要出去!”司徒暗香拉住她的胳膊,白嫩的小脸上紧张地越发雪白,粉雕玉琢般的一张脸。 司徒盈袖笑着推开她的手,“我去看看,应该没事了。”说着走到舱室门口,轻轻拉开门闩。 门外刺眼的阳光照得她睁不开眼睛,忙用手挡在额前。 郑昊抱着胳膊,靠在舱室大门旁边,偏了头过来看她,笑道:“昨晚吓着你了吧?” 司徒盈袖闭了闭眼,适应了舱室外面的阳光,缓步走了出来,四处看了看。 甲板上湿淋淋的,应该用水冲洗过了。 舱室窗户上的血迹也看不见了,周围的一切清爽干净,完全看不出昨夜有过的激烈厮杀。 “……到底出了什么事?”司徒盈袖皱了皱眉头,“你们做什么了?” 郑昊放下胳膊,往楼梯处走去,“跟我来。” 司徒盈袖犹豫了一瞬。 司徒健仁从自己的舱室走出来,拦住郑昊,“冯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夜他也被郑昊的人警告关好舱室,不要出来。 郑昊偏头打量他一番,“你也来吧。” 司徒盈袖这才走过去,对她爹努了努嘴,“爹,一起去看看。” 司徒健仁点点头,跟司徒盈袖一起跟着郑昊下到楼船最下面一层。 只见底层掌舵的人、水手,都换成了郑昊的随从,他们船上原先的那些艄公、水手和船娘,都消失不见了。 “咦?他们不是我们的人啊……”司徒盈袖疑惑道,在楼船底层四处看了看,“我们的人去哪里了?” “……大部分去河里喂鱼了。”郑昊笑着拿折扇往河里一指,“还有几个在这边。啧啧,不知道你们从哪里找到的这些活宝。——青江上最大的水匪帮‘水上漂’都被你们找来驾船了。” “水……水上漂!”司徒健仁一下子脸都吓白了。 青江“水上漂”,见了打水漂…… 这是一句在江南几乎家喻户晓的俗语,说的就是青江上一群穷凶极恶的水匪。 在江上的人遇到他们,只能马上投胎了。 他们下手狠辣,洗劫完财物之后,从来不留活口,尸体扔到江里,只留下空船,顺水在江上漂流,形成一艘艘“鬼船”…… “难道他们都是?!可是我们家好像有他们的卖身契啊!”司徒盈袖的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她怎么不记得上一世还有这一茬?! 郑昊点点头,“都是。”说完嗤笑,“卖身契?你以为他们把卖身契当回事?到时候行到河中央,把你们全都杀了,扔到河里,卖身契一把火烧了,谁来找他们的麻烦?” 连主子都没有了,这些人的卖身契自然作废了。 司徒健仁的嘴唇翕合,愣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转身离开底层的舱室。 他上楼梯的时候,身子佝偻了许多。 司徒盈袖犹豫片刻,也跟了上去。 郑昊没有跟上去,问自己的随从:“还有多久到京城?” “还有两三天的水程。如果能多找几个纤夫,应该一两天就到了。”一个随从看着水图说道。 “嗯,那就多去找几个纤夫,一定要快点到京城。”郑昊有些烦躁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襟,“热死了,成天一身汗,人都馊了……” 他的随从相视而笑,默默低头,各自去做自己的事。 司徒盈袖跟着司徒健仁回到楼船三层,担心地问道:“……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家买的这些船夫,如何会是‘水上漂’那些悍匪?” 司徒健仁挥了挥手,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道:“你担心‘水上漂’,不担心冯公子那些人?” 司徒盈袖当然不能说我上一世认得他…… 她心念电转,沉吟道:“冯公子看着就出身不凡,又一来就端掉那些水匪,我看,他们不像坏人。只是……”她踌躇半晌,又道:“他们是如何知道我们船上的这些人是水匪?” 司徒健仁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去套套他的话,记得别逼紧了他……” 司徒盈袖点点头,先回自己的舱室安抚弟弟妹妹。 司徒健仁回到自己舱室,对候在那里的张氏长叹一声,道:“我错怪你了,你是对的。” “什么事?”张氏很是惊讶,“老爷您怎么了?” “以前你跟我说那孩子没了,是大嫂故意的,我都不信。现在,不得不我不信了。”司徒健仁长叹一声,“我到底是哪里碍他的眼了?大哥他居然要勾结水匪来要我们一家子的性命!” ※※※※※※※※※※※※ 新书求几张推荐票,感谢o圈圈魚0o投的PK票。感谢亲们的打赏。O(∩_∩)O。 新书期是一天一更的。上架入V之后才会多更。都是这样的啊。O(∩_∩)O 。 。 I954 开新书了 好不容易有空来写这个作品相关了。 是的,某寒又开新书了。O(∩_∩)O。 希望亲们在某寒的新书里看到某寒的进步,得到更愉悦的阅读享受。 这本书亲们从简介里就看得出来,主要是写男女之情。 某寒自从写了《原配宝典》和《盛宠》之后,才对自己写的故事到底要表达什么样的主题有了一个比较明确直观的认识。 以前某寒也写文,但是也只在讲故事,写的比较随性。 这一次,真正想把某寒从前几本书里领悟到的东西融合在新书里面。 缺点肯定还是会有的,但是希望瑕不掩瑜。O(∩_∩)O~。 嗯,就这样。 求票还是要求的。新书期最需要的就是推荐票了。亲们哪怕养文,也要记得每天投下推荐票哦,记得要投全票。\(^o^)/~。 。 。I954 第11章 带挈 一听司徒健仁说起那个孩子,张氏的眼睛立刻湿润了。 她哽咽着道:“你现在信了?那时候我怀胎六月,就去大嫂那里坐了一坐,吃了一杯茶,回来就小产了。你死活不信是那杯茶的原因……” 那是在三四年前,张氏嫁给司徒健仁做填房不久,就有了身孕。 也是在那时候,司徒晨磊被郎中确诊为痴傻,因此司徒健仁对张氏的那一胎欣喜若狂,甚至爱屋及乌,借此机会将张氏带来的拖油瓶女儿凡春运改姓改名,上了司徒家的族谱,成为他司徒健仁的女儿…… 但是张氏的那一胎,六个月的时候小产了,还是个男胎。 这之后,张氏就再也没有生养了。 司徒健仁长叹一声,坐了下来,拍着桌子道:“我那时候哪里知道大哥大嫂这样狠毒?!——自从爹娘去世之后,大哥、大嫂他们对我们家还是照应有加的。” 张氏拿帕子拭泪,小声道:“……其实,司徒家的人都知道。老爷您是公公婆婆的小儿子,大哥他们是宗房,大哥大嫂一个是族长、一个是宗妇。历年来,族长宗妇的那一房,都是族里最兴盛红火的那一房。可是咱们三房,这些年来因为老爷您会做生意,还有姐姐的娘家帮衬,比大房不知好了多少倍。” “你是说?大哥大嫂是看上我们的家业?!”司徒健仁的眼神惊疑不定,“这些年来,我也带挈他们不少啊!我每年都要给族里上交那么多的银子,比他们每年自家收益还多!” “大概就是给的太多了,所以人心不足了呗。”张氏低头醒醒鼻子,瓮声瓮气地道:“老爷,您今儿怎么就信了?” 以前她说过一次,司徒健仁死活不信,张氏又担不起挑唆兄弟不合的名声,所以只好忍了下来,后来见天劝说司徒健仁搬到京城,只想离开了族里那些人,他们才有好日子过。 司徒健仁这一趟下定决心从江南搬到京城,也是张氏多年的枕边风见效了。 司徒健仁颓丧地瘫在椅子上,道:“你可知大哥给我们买的船上的船夫,都是些什么人?” “什么人?” “青江‘水上漂’!” “啊——!”张氏惊呼一声,浑身打了个寒战,“水……水……水上漂!真的是他们?!那昨夜……?” “昨夜是那冯公子他们先动手,铲除了这些人。不然的话,我们一家,恐怕是难逃此劫了。” 他们一家都死了,家产自然收归族里。 族长那一房,肯定会得到最大的好处。 “我司徒健仁辛辛苦苦一辈子,差一点就给他人做了嫁衣裳!”司徒健仁狠狠地一捶桌子,“真是好狠啊!我可是他的亲兄弟!他日九泉之下,他难道不怕爹娘饶不了他?!” 张氏起身给司徒健仁倒了一杯茶,一边劝道:“老爷消消气……”一边想起一事,又悄然问道:“……那冯公子他们,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这我不晓得,我已经让盈袖去套他的话去了。”司徒健仁端起茶碗吃了一口,不以为然地道。 “……盈袖?她还是个小姑娘呢。”张氏咂舌,“这么大的事,让她去做合适吗?再说,冯公子毕竟是男人……” “没事。盈袖才多大?还未及笄呢,男女大防还算不到她头上。那冯公子看着贵气逼人,别人他鸟都不鸟,想跟他说句话他都爱搭不理,还怎么套话啊?就盈袖,他还给三分薄面。”司徒健仁放下茶碗,又道:“盈袖的未婚夫婿,是长兴侯府的世子。她也该学着点儿眉眼高低,与人应酬周旋,别以后嫁到侯府,被那些人精子给卖了还给人数银子呢。” 张氏坐到司徒健仁身边,好奇地问:“老爷,那长兴侯府恁地厉害,大小姐怎么就那么好运气,能跟长兴侯世子从小定亲呢?” “嗐,人家哪里是看在我们司徒家份上?人家看的是盈袖娘亲她娘家沈家。你别忘了,盈袖的外祖父,如今是东元国五相之首的大丞相,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长兴侯府虽然在我们面前高高在上,但是在沈家面前,又仗不起腰子了。”司徒健仁想起死去的妻子沈氏,有些不自在地转了话题,“好了,等咱们进了京,你记得多带盈袖、小磊和暗香去沈家走动。跟沈家打点好了,以后暗香也能水涨船高,说个好婆家。” “哎!”张氏忙应了,道:“这个理儿我是知道的。我娘家没什么人了,若是暗香能认沈家做外家,实是大好事。就怕人家看不上她,不认她……” 司徒暗香虽然改了姓,也入了司徒家的族谱,但是她跟沈氏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 司徒健仁招手,让张氏到他身边,凑到她耳边道:“……所以记得要暗香多跟盈袖和小磊在一起。盈袖和她娘亲一样,温顺良善,又和气大度,只要入了她的眼,她就掏心窝子对别人。到时候,暗香的好处多着呢!” “您可别这么说。”张氏忙不迭地道,“盈袖就算没有这个外祖家,她也是您的嫡长女,是暗香的姐姐,于情于理,暗香都该敬她重她。更何况她从来不拿架子,没有看不起我们暗香,一直对我们暗香都好得不得了。先前在江南的时候,司徒家别房的孩子拿石头砸我们家暗香,都是盈袖帮她出头的。她们姐妹俩的感情,比您想的要好。将心比心,我对姐姐留下的这两个孩子,一直也是掏心窝子照料的。——您可别在盈袖面前说这种话,让孩子听了寒心。” “这我当然知道,还用你提醒吗?”司徒健仁搂着张氏笑道,跟她贴了贴脸:“……暗香跟着我姓,也是我女儿,我自会替她盘算周全。” …… 司徒盈袖回到自己的舱室,安抚了又处于惊惶状态的司徒晨磊,摸摸他的额头,见他没有发烧,放了心,对小桃、小杏吩咐道:“好生照看小磊,我出去一趟。有事去吃饭的舱室寻我。” 小桃和小杏忙躬身应了。 司徒暗香也道:“姐姐,我会看着小磊的。” “嗯,劳烦妹妹了。”司徒盈袖笑着点点头,“等下厨娘送早饭过来,你替我喂小磊吃。” 司徒暗香忙点头,目送司徒盈袖带着采芹和采桑出去了。 借着请郑昊去吃早饭的机会,司徒盈袖又在昨晚吃饭的舱室见到了他。 “司徒大小姐,这么早寻我什么事啊?我困得要死了,昨夜没有睡好。”郑昊打了个哈欠,趴在桌上要死不活的。 司徒盈袖咳嗽一声,“冯公子,您这个样子,可是看着不美。” “啊?”郑昊忙坐直了身子,用手捋捋头发,恨不得再拿个镜子照照。 “嗯,好看多了。”司徒盈袖忍着笑,问道:“对了,冯公子,昨夜你们是怎么发现那些人不对劲的?先前我们可是一点征兆都没有看出来。” ※※※※※※※※※※※※ 新书求几张推荐票,感谢小院子投的PK票。感谢亲们的打赏。O(∩_∩)O。 。 。 I954 第12章 燕窝 司徒盈袖问的问题,郑昊早有准备。 因这肯定是人家必问的问题。 半夜三更突然上了人家的船,然后马上把人家船上的艄公船夫和船娘一气儿全端了,人家不疑心才怪! 郑昊做出一脸吃惊的样子,道:“你们也太大意了吧?难道你们买下这些人的时候,没有仔细调查过他们的来历吗?” 司徒盈袖在心里暗骂这小子滑头,好好地问话不答,悄没声息地把问题又抛了回来…… 不过好在司徒盈袖对这种说话的方式甚是熟悉,因此没有容得郑昊插科打诨,笑着把话题又牵了回来,“就是当时没有看出来有问题啊。如果当时看出来有问题,还买,那不是傻子吗?!” 其实司徒盈袖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买下来的。 上一世一直到进京城为止,她对于他们家在江南的事情知道得不多。 进京城之后,她熟悉的都是京城司徒府的事务,对于在江南买的楼船,还有楼船上的人手,确实不清楚来龙去脉。 郑昊笑着打哈哈:“那就是你们眼光太差!——我实话跟你说,我家里在南郑国有些权势,身边带的人都很厉害。特别是这一次我们自己先遭了水匪,被他们洗劫了一番,才刚刚逃出命来,所以格外警惕。总不能先出虎穴,又入狼窝,是吧?所以我们上船之后,我的几个得力手下就先去底舱巡查了一番。结果一看不要紧,看了发现这些人个个都有功夫在身!” “啊?!都有功夫?!”司徒盈袖紧张地抓紧自己胸前的衣襟,“你们都看得出来?” “当然。那些人又不是功夫到了返璞归真、高不可攀的地步!——一般的练家子根本藏不住自己的功夫。这些人在水上讨生活,做的又是最阴狠的水匪,没什么特别厉害的人物,所以就被我的手下给发现了。再一套话,得,跟先前洗劫我们的人简直是一个门里出来的!所以我们就不客气,先下手为强了!” 郑昊一番话说得义正词严,滴水不漏,显见得是早就准备好的。 司徒盈袖听着前后还算连贯,只除了一条,就是郑昊说他们是先遭了水匪才逃到司徒盈袖他们船上这一点完全站不住脚。 这前提条件不成立,后面的话肯定就是胡诌了…… 司徒盈袖沉吟再三,还是敲打了郑昊两句:“……冯公子既然不肯说实话,我也不多问了。不管怎样,我相信冯公子是没有害我们的心思的。这番救命之恩,盈袖没齿难忘。”说着起身,对着郑昊盈盈下拜,行了大礼。 郑昊一愣,马上反应过来,赶忙要避开,连声道:“司徒大小姐不必如此多礼!”但是司徒盈袖已经大礼拜谢完毕。 她抬起头,一双流光溢彩的翦水双瞳往郑昊面上飞快地扫了一眼,垂下眼眸,含笑道:“冯公子身份贵重,想来也不稀罕我们这小门小户的谢礼。不过如果以后冯公子但有差遣,只要我们司徒家能够做到,一定在所不辞!” 郑昊啧啧两声,用折扇弹弹手,笑道:“司徒大小姐说话果然是滴水不漏。报恩就报恩吧,还加这么多条件!” 先说自己家是小门小户,肯定帮不了大忙。然后说是要自己家能够做到的才帮。这后一点,就很值得玩味玩味了…… 司徒盈袖被郑昊说中小心思,面上不由一红,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了。 “喏,我看你也不像是忘恩负义之人。自古以来,英雄救美,美人都是要以身相许的。——不如,司徒大小姐就以身相许,行不行呢?”郑昊唰地一声打开折扇,挡住了半边笑脸,颇有兴味地看着司徒盈袖。 郑昊当然不是真的想娶司徒盈袖,但是用这个法子戳破这个女子端敬沉肃、似乎刀枪不入的外壳,真的很有意思! 司徒盈袖果然被噎得够呛…… 先不说她早有婚约,就算她没有,她也从来不想嫁给郑昊这样皇子身份的“国民郎君”…… 若是真的嫁了,她不是被南郑国那些自诩为郑昊少奶奶团的女人们给亲手掐死,就是被天下花痴郑昊的女人们的口水给淹死! 情急之间,司徒盈袖想到郑昊刚才的借口,马上又回过神,笑容款款,颔首道:“冯公子的大恩确实要好好报答。但其实我们也救了公子一命,而且公子的命,比我们整个司徒家的人都要贵重,所以两相一抵,冯公子似乎还欠着我们的救命之恩……” “你——!”这一次轮到郑昊被噎得够呛,手里攥着折扇,几乎扇不下去了,看着司徒盈袖脸上那抹若有若无的笑颜,并不如何美丽,但是那股突然绽放的灵秀慧黠,却能让人心里都痒酥酥,熏然欲醉。 郑昊脑海里翻腾了好一会儿,也想不起词儿来驳回司徒盈袖,无奈悻悻地将折扇拍到桌上,拖过粥碗吃粥,一边嘀咕道:“……果然是商贾出身,简直是锱铢必较!”想了想,又愤愤地教育司徒盈袖:“姑娘家!当以贞静和顺,大度雍容为最佳!谁教你的这股子蝇营狗苟的小家子气!救命之恩是这样算的吗?!能这样算吗?!”恨不得说她字字诛心,句句啼血…… 司徒盈袖没有再说话,自己悠然低头喝粥,面上的笑容却一点未减。 郑昊这么说她,不过是他想占便宜没有占到而已。——既然是手下败将,她不妨大度一些,不与他一般见识。 郑昊见司徒盈袖不说话,心里更气,一直嘟嘟囔囔不停地教她要如何做一个高贵大气的女子…… 司徒盈袖慢条斯理喝完粥,拿帕子擦了擦嘴,才道:“冯公子出身大家,食不言,寝不语这个规矩,应该是打小儿就不会忘的吧?” 这其实是在说郑昊太呱噪,也没有高大上之气…… 郑昊一口肉馒头正含在嘴里,一时气得怎么也咽不下去,噎在喉咙处上不上、下不下,憋得一张俊颜紫涨不堪。 司徒盈袖忙伸手,在他背上大力一拍,又在他脖颈处横掌为刀,轻轻砍了一下。 “噗——!”郑昊终于将喉咙里的肉馒头吐了出来,大口大口喘着气。 “冯公子莫急,肉馒头多得是,慢慢吃。这里有茶,您慢用,我还有事,恕不奉陪了。”司徒盈袖起身,给郑昊斟了一杯茶,旋身离去。 郑昊看着司徒盈袖的背影,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半晌回过神,摸了摸后脑勺,暗忖自己怎么就跟猪油蒙了心一样,跟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斗什么气?!——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不过想到司徒盈袖昨夜处变不惊的举动,机智慧黠的言行,真不像才十一二岁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姑娘。 这司徒三房一家,确实有些意思呢…… 郑昊沉吟着,盯着司徒盈袖离去的方向看了一会儿。 …… 司徒盈袖回到自己的舱室,看见司徒晨磊傻呆呆坐在桌前,司徒暗香和四个丫鬟在桌上抓子儿玩,莺声沥沥,笑得十分开心。 “这么热闹。”司徒盈袖笑着走进来。 司徒晨磊看见她走进来,眼前一亮,忙起身跑了过来,抓住她的胳膊,连叫几声:“姐姐!姐姐!” 司徒盈袖摸摸他的额头,见他还是一切正常,没有发烧,才完全放下心来,握着他的手来到桌边,道:“小磊,要不要姐姐教你抓子儿玩?” 司徒晨磊听不懂她的话,只是看着她笑。 司徒盈袖也不强求。 只要小磊还活着,比什么都强。 “姐姐,我来教吧。刚才爹还使人来找过姐姐,请姐姐过去说话呢。”司徒暗香笑着说道。 司徒盈袖想了想,“那我去一趟吧。你们照顾小磊,别让他跑出去,也不许别人进来。” “知道了。”四个丫鬟齐声答道。 司徒暗香也点点头,“我省得。” …… 司徒盈袖来到她爹司徒健仁和继母张氏的舱室前,敲了敲门,“爹、母亲,是我,盈袖。” 舱室的门马上打开了,司徒健仁在里面朝她招手,“快进来!快进来!” 司徒盈袖走了进去,简短地给司徒健仁说了刚才跟郑昊的对话,当然,郑昊让她“以身相许”那回事,她就略过不说了。 司徒健仁听完,用手捻着下颌的三缕胡须,在舱室里走来走去,“原来是这样。那倒也说得通。” 张氏笑道:“这就好了。先前你爹还有些担心呢。依我说,冯公子那些人不是坏人。人家借我们的船搭个路,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老爷您就不要再往别处想了。” “嗯,出去吩咐一声,再多找几个纤夫,咱们加快行程,快些到京城就好了。”司徒健仁长叹一声,“昨夜真是把我的胆子都吓破了。”说着,又问司徒盈袖:“你妹妹在你那边,可要好好照应。她才八岁,又素来纤弱,可别吓着她了。” “妹妹很好,她还帮着照顾小磊呢。”司徒盈袖含笑说道,“小磊也很好,没有发热。” 司徒健仁不以为然地挥挥手,“小磊我不担心,我只担心暗香。对了,让厨房每天给暗香炖一盅冰糖燕窝,给她补身。” 张氏觑眼看了看司徒盈袖的脸色,忙道:“盈袖和小磊也要吃的,每人一盅吧。” “咱们带的燕窝不多,哪里够他们三个人吃?——先给暗香吧……”司徒健仁挥了挥手,让司徒盈袖下去。 ※※※※※※※※※※※※ 新书求推荐票,亲们每天都要记得投推荐票哦。感谢o圈圈魚0o、冰芯焰舞昨天投的PK票。感谢亲们的打赏。O(∩_∩)O。 。 。 I954 第13章 虫草 司徒盈袖立在舱室中央,微笑着看着司徒健行,并没有转身离去。 凭心而论,给妹妹暗香吃燕窝她没意见。 司徒暗香打小身体弱,而且有喘疾,前世的时候,司徒盈袖也很疼她。 况且司徒暗香性情乖巧,也很懂事,凡事并不掐尖好强,事事都让盈袖先。 而她爹更是对暗香比对她要好。 那时候没有对比,司徒盈袖也没觉得她爹更疼暗香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因为她是姐姐,自然要让着妹妹。 但是现在她不仅有妹妹,还有上辈子内疚了一辈子的弟弟现在活了过来,爹还是这样就不好了。 在给妹妹悉心考虑的同时,完全忽略刚刚落水,同样身体虚弱的弟弟,就说不过去了。 但是盈袖也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自从三四年前弟弟被确诊为痴傻后,爹就完全放弃他了。 平时关心照顾他的只有自己、继母,还有妹妹。 爹一个月能见他一次就不错了。 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反过来也一样吧? 但是她不能放弃弟弟,他们没有了娘,爹现在看起来,也不是靠得住的,弟弟就只有她了…… 司徒盈袖想了想,笑着说:“燕窝这东西对女子更好,小磊是男人,冬虫夏草对他更管用。爹一定是更疼小磊,才会把大舅当年来探病的时候,给娘留下来的冬虫夏草留着给小磊补身是不是?”说着,司徒盈袖拱手高举过头,然后平身深深地弯了下去,行了大礼:“多谢爹,多谢母亲,为小磊着想。” 司徒健仁没提防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大女儿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话,猛地回头看着她,眼珠子滴溜溜地直转。 那冬虫夏草可是“补药之王”,不是燕窝能比的。 司徒健仁留着那匣子冬虫夏草,一直舍不得吃,是要留着自己以后若是生了重病,拿来补身救命的…… 司徒盈袖笑着看了她爹一会儿,又道:“爹,我知道您宝贝这匣子冬虫夏草,一直带在身边的。”这是在暗示她爹,别想用借口搪塞她。 司徒健仁眉头渐渐锁紧了,目光闪烁着躲避司徒盈袖烁烁的目光。 看见自己的爹这幅模样,司徒盈袖在心里暗自叹息。 没法子了,这种事就是你退一步,别人就要进两步。连亲爹都这样怠慢小磊的话,别人就越是不把小磊当回事。 弟弟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她这个做姐姐的,可不能再让他受委屈。 为了弟弟,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司徒盈袖目光轻闪,往舱室里扫了一眼,看见了角落里那个熟悉的箱子。——那是她爹放宝贝的地方…… 司徒盈袖绕过司徒健仁,脚步轻快地往那箱子走去,一手将他爹伸出的手隔开,一手拧了拧铜锁,发现还没锁,便径直打开,从里面翻找出那个装冬虫夏草的红木匣子。 “你——!”司徒健仁没想到司徒盈袖居然不问自取,气得直哆嗦。 但是张氏死死拉住他,不断给他使眼色,让他不要拦着司徒盈袖。 司徒盈袖抱着红木匣子轻盈转身,走到门口,大声道:“多谢爹疼小磊,把珍藏多年的冬虫夏草都拿出来给小磊吃!” “噗——”门口传来一声嗤笑。 司徒盈袖转头,见是郑昊抄着手靠在舱室的门旁边,一脸鄙夷地看着她。 “什么好东西?”郑昊探头去看她怀中抱着的红木匣子,手臂一伸,不知怎地,司徒盈袖手里的匣子就到了郑昊手里。 郑昊打开随便看了看,就盖好扔回到司徒盈袖怀里,嗤之以鼻:“就这货色,你还需要跟你爹斗智斗勇?——叫声‘好哥哥’,回头我送你一船冬虫夏草,还都是那曲和玉树山上的好东西。” 司徒盈袖一听大喜。 冬虫夏草其实产地不少,但是只有那曲和玉树山上的冬虫夏草是真正的好货,而那里的冬虫夏草,都被南郑国的皇室垄断,市面上连个影子都摸不着。 一般标了那曲和玉树的冬虫夏草卖高价的,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其实都是山芝、昌南或者山都那边的货,拿来唬人的。 当然,对于东元国来说,山芝、昌南和山都那边的货也是难得一见的好货! 这跟乌铁木不一样。 冬虫夏草对她弟弟补身非常重要,而南郑国的那曲和玉树,正是最好的冬虫夏草产地,价值比那乌铁木又多了一层,因为它可以救命。 想到弟弟的需要,司徒盈袖再无犹豫,马上脆生生叫了一声:“好大哥,记得给我装一船上好的虫草,我要至少一千丈高的山上所出的虫草。” 山越高,虫草的质量越好。 郑昊被司徒盈袖那一声“好大哥”叫得脚下一滑,差一点摔到地上。 他扶着船舱站直了,瞪着司徒盈袖,突然道:“你还是不是姑娘家!人家让你叫哥就叫哥,还有没有羞耻心!——以后记得了,不许随便叫哥!” 司徒盈袖撇了撇嘴,白了他一眼。 郑昊意识到不妥,马上道:“看什么看!我的意思是我除外!——除我以外,不许随便叫别的男人‘哥’!” 司徒盈袖噗嗤一笑,拍拍郑昊的肩膀,“嗯,姐记住了。以后应该让别人管我叫姐,这个哥确实不能随便叫。——不过大哥,你记好了,你还欠我一船上好的冬虫夏草呢!” 司徒盈袖走了之后,郑昊在司徒健仁的舱室前想了一会儿,改了主意,不去找司徒健仁说话,转身也走了。 等郑昊也走了,司徒健仁才拍着大腿,恨恨地道:“这小妮子,越来越胆儿肥了!我什么时候答应要给那个傻子吃了!” 刚才要不是张氏死死拉住他,他又不想冯公子看笑话,他都要去把那红木匣子夺回来了。 “早知道这冬虫夏草会被盈袖拿去给傻子吃,我还不如给暗香吃。”司徒健仁唉声叹气,很是心疼那一匣子冬虫夏草。 张氏忙劝道:“小磊刚落水,身子弱,就给他吃吧,暗香一直吃燕窝呢,也就够了。” ※※※※※※※※※※※※ 新书求推荐票,亲们每天都要记得投推荐票哦。感谢亲们投的PK票,晚上为PK票加一更。等推荐有了五千票,咱们也加更。O(∩_∩)O~ 感谢霁鱼儿昨天投的PK票。感谢霁鱼儿、enigmayanxi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亲们的打赏。O(∩_∩)O。 。 。 I954 第14章 三侯五相 (PK票加更) 司徒健仁无奈地摊了摊手,道:“也只得如此了。不过……”他沉吟半晌,脸上又带了笑意,摇头道:“那冯公子刚才说,要送盈袖一船冬虫夏草,还都是那曲和玉树那边的货,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如果真是那曲和玉树那边的冬虫夏草,还有一船那么多,乖乖,那可是不得了! 张氏白了他一眼,转身出去吩咐厨房准备午饭。 …… 司徒盈袖抱着那冬虫夏草的匣子回到自己的舱室,看见他们正在抓子儿玩。 司徒晨磊盯着司徒暗香上下翻飞的手,看得目不转睛。 司徒盈袖默默地看着小磊,暗道小磊只有自己这个姐姐,她一定要想办法,让爹对小磊的印象好转。 这几年来,爹关心妹妹成习惯了。妹妹虽然是外人,但是从小乖巧可爱,又生得惊人的美貌,对于爹这种无利不起早的生意人,自然是对妹妹和颜悦色。 上一世妹妹迟迟不说亲,就是爹对她期望很高,想她也能嫁入高门,帮衬司徒家。 继母后来没有再生孩子,他们司徒三房没有了男丁,二房的二伯父和二伯母已经同意把他们最小的孙子过继给他们三房,继承家业。 可惜,她死的时候,还不知道那孩子过继了没有…… 现在弟弟虽然是亲生的,但从小痴傻,三四年前爹就完全放弃了这个儿子。 没有感情,如何会关心他呢? 司徒盈袖一边琢磨,一边来到司徒晨磊身边,笑着偏头看他。 司徒晨磊抬头见是盈袖来了,又叫了一声:“姐姐!”双目中尽是欣喜。 司徒盈袖摸摸他的头,柔声道:“我给你炖点补汤,等下姐喂你喝。” 司徒晨磊笑着看她,也不知道点头,一路跟着司徒盈袖去船上的小厨房,跟小尾巴似的,一刻也不离开她。 司徒暗香的丫鬟云秀给她送了燕窝过来,“二小姐,吃燕窝了。” 司徒暗香坐下来拿起调羹刚要吃,想起一事,问道:“这燕窝是单我有呢,还是姐姐和弟弟都有?” 云秀笑着凑到司徒暗香耳边,轻声道:“只二小姐有,大小姐和大少爷都没有呢。——二小姐,老爷多疼您啊!” 司徒暗香忙放下调羹,责备云秀:“怎么能这样?别人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如果就我一个人吃,姐姐和弟弟会怎么想我?——给我再拿两个碗过来。” 云秀被训得讪讪地,忙去拿了两个白瓷碗过来。 司徒暗香亲自拿了调羹,将自己的一盅燕窝拨到另外两个碗里,吩咐道:“等姐姐和弟弟回来,把这个给他们吃吧。” “……可是,二小姐,您呢?”云秀看着司徒暗香面前的炖盅里已经空了,一点燕窝都没有了。 “就说我已经吃完了,这是他们的。”司徒暗香白了她一眼,“这点急智都没有,以前的聪明劲儿去哪里了?” 云秀委屈地低下头,应道:“知道了。” 司徒盈袖忙活了一上午,才做了个虫草炖小嫩鸡,放到汤盆里端了回来。 她带着司徒晨磊回到舱室,见桌上放着两碗冰糖燕窝,挑了挑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司徒暗香笑着上来帮她拎食盒,指着那冰糖燕窝道:“这是厨房送来的。我的已经吃了,这是姐姐和小磊的。” 司徒盈袖却是知道大厨房只预备了司徒暗香一个人的量。 再看看两个白瓷碗里的冰糖燕窝,只有平日里一半的量,就知道是司徒暗香没有吃,把她的那份分给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了。 司徒盈袖轻轻吁口气,笑着道:“我给小磊做了虫草,你也来吃一点吧。燕窝这东西我从小就不爱吃,小磊也不合适吃,劳烦妹妹吃了吧。” 司徒暗香一听盈袖这话,就知道姐姐大概已经知道爹只给她做燕窝,没有给他们姐弟俩做,心里顿时紧张起来,两眼含泪,道:“姐姐,不是我想这样的。我不知道爹会只给我一个人做……” “不关你的事。再说,爹也不是不关心小磊。爹把他珍藏了很多年的冬虫夏草给小磊补身呢。”司徒盈袖一边说,一边又拿了一只碗过来,揭开汤盆的盖子,给司徒晨磊舀虫草鸡汤,顺手给司徒暗香也舀了一碗。 那汤的气味无比清香撩人,就连一向分不清味道好坏的司徒晨磊都吸了吸鼻子,自发坐到了椅子上,眼巴巴看着司徒盈袖。 司徒盈袖笑着拿了调羹,一勺一勺喂到司徒晨磊嘴里。 虫草鸡汤的香味传到舱室门外,把住在附近的郑昊都吸引出来了。 “什么味道这么香?”郑昊推开舱门,正要往香味飘来的方向走去,侧头却看见一艘大船,从刚刚散去的晨雾中露出庞大的身影,不紧不慢跟在他们楼船的后面。 郑昊眯了眯眼,招手叫来自己的随从,指了指不远处的那艘大船,“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他的随从看了一眼,低声道:“说实话,从昨夜我们下了水,坐上乌篷船追司徒家楼船的时候,那船就在我们身后了。当时没在意,以为是过路的船。没想到过了一夜,它居然还跟在我们后面。” “妈的!老子跟他们拼了!”郑昊揉着拳头,脸都气绿了,“这帮子混蛋就是不放过我了吧?我都来东元国做质子了,他们还想赶尽杀绝不成?!” 那随从古怪地看着郑昊,迟疑着问:“……公子,您以为,这船是咱们那边的人?”郑昊以为是南郑国他那些不成器的兄弟过来赶尽杀绝的…… “难道不是?”郑昊瞪他一眼,转眸再看不远处的那艘大船,却见船头飘着一顶旗帜,上写一个“谢”字。 “谢……?”郑昊喃喃说道,皱紧的眉头渐渐松开,“谢……,是哪家?南郑国没有姓谢的大家。” “东元国有。”那随从低声道,“您忘了?东元国三侯五相,是国之栋梁。” 长兴侯慕容家、万宁侯宁家、唐安侯唐家,是世袭的爵位,以军功封爵。 这三侯都是武将出身,手握雄兵数十万。 东元国和北齐国、南郑国一样,都没有国公爵,最高只有侯爵,同时封爵一定要有军功,文官不封爵。 而东元国位置最高的文官是丞相,准确地说,是一个大丞相和四个副相,合称五相。 沈、王、谢、陆、张,这五大世家一直牢牢把持五相的位置,和三侯分庭抗礼,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你是说,这‘谢’,就是五相中的谢家?——可是如今的谢家,是五相中最弱的一家。当今五相里面根本没有了谢家的位置,是那张家,占了两个相爷的位置。”郑昊揉了揉下颌,若有所思。 ※※※※※※※※※※※※ 新书求推荐票,亲们每天都要记得投推荐票哦。这一更是为亲们投的PK票加更。 等推荐票有了五千票,咱们也加更。很快了,只差一千票了,亲们记得投哦。O(∩_∩)O~ 。 。 I954 第15章 初见 郑昊的随从指着司徒家楼船后面的大船道:“公子说得一点不错!如今的五相,确实没有谢家人,而是张家占了两个副相的位置。自从谢家老爷和夫人过世之后,谢家就一代不如一代了。谢家老爷两个兄弟都不成器,谢家老夫人曾经生了五个儿子,只有三个长大成人,夭折了两个。谢大爷和谢二爷都走了武将的路子,娶的也是武将家的姑娘,并没有从文。而谢家的五爷今年才十八岁,跟两个哥哥差了十几岁,自小是哥哥嫂嫂养大的,还看不出好赖。” 郑昊松了一口气,背着手往那香味的方向走,一边道:“还好还好,如果是谢家,那就不足为虑了,大概就是过路。——行了,别理他们,咱们去吃东西!” 他兴冲冲来到司徒盈袖的舱室前,敲着门道:“躲着吃好东西,也不叫我!” …… 这之后,青江上一路顺风,司徒家的楼船又多了些纤夫,顺风顺水,一路前行,很快就到了京城的口岸。 司徒盈袖带着弟弟一起离开舱室,站在船头眺望,看见不远处的水平线上,有一道高高的堤岸,近码头的地方船来船往,十分热闹。 近岸的空地上,马车小轿挤挤馕馕,穿着仆役衣衫的小厮丫鬟婆子穿梭来去,各自圈定了一块地方,一看就是来接人的。 更高的地方有一个八角亭,似乎还有地位很高的高官候在那里,不知在等谁。 因为隔着这么远,都能看见那些侍卫身上黑沉沉的盔甲,还有刀兵反射的亮光,在阳光下一闪一闪刺人眼眸。 司徒盈袖眯着眼睛打量着不远处的码头,暗暗回想自己上一世进京的情形。 她只记得,自己裹在一个大斗篷里,一边是继母,一边是妹妹,两个人搀扶着几乎走不动路的她,晃晃悠悠下了船,上岸就坐进轿子,一路抬回京城的司徒府。 “盈袖,收拾收拾东西,很快就要下船了。”司徒健仁走了过来吩咐道,又对站在司徒盈袖身边的司徒暗香关切地道:“暗香,这里河风大,你别着凉了。” 司徒暗香忙应了,对司徒盈袖道:“姐姐,咱们先进去吧。小磊最好别吹风。” 司徒盈袖点点头,拉着司徒晨磊的手转过身,正好看见一艘大船从他们楼船后面驶了过来,往前方快速行去。 那船的桅杆上飘着一顶旗帜,写着一个“谢”字,下面还有一个族徽图标,是一只线条简练的黑色猎豹。 司徒盈袖一看见这个族徽,就知道是东元国五大世家“沈、王、谢、陆、张”里面的谢家。 因为东元国拥有族徽的世家,除了元氏皇族以外,就只有这三侯五相这八家。 别的世家都只能算第二梯队,不能跟他们比。 郑昊走到司徒盈袖身边,冲着那艘大船横了一眼,对司徒盈袖道:“快回去快回去,等下有人来接我们,我们就先走了。” 司徒盈袖笑着点点头,想到刚才看见的那高岸上的八角亭,应该就是来接郑昊的。——南郑国的二皇子,就算是质子,那也是皇室中人,不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可以比拟的。 司徒盈袖对他敛衽行礼,“冯公子保重。以后再见面,盈袖亲自整治酒席,为冯公子接风!” “咦!你还会做菜?那天的虫草鸡汤是你亲手做的吧?!”郑昊又惊又喜,一下子就联想到了那碗奇香的虫草鸡汤。 他还以为是司徒家的厨娘做的! 司徒盈袖忍不住笑道:“冯公子这举一反三的本事实在是太强大了。”并没有承认,但是也没有否认。 郑昊哈哈一笑,不再跟她深究,转身离去。 那岸边看着近,实际上走起来,却远得很。 再加上他们已经来到京城水域,来往的船只多了数倍不止,他们的楼船渐渐慢了下来。 “住手!你们在做什么!” “格老子!好狗不挡道,还不让开!” “老子们拉的是江南司徒家的楼船,你们是哪里跑出来的篓货!?” “江南司徒?——切,从没有听说过!老子们拉的是谢家的大船!谢家,你听过没有?!看你们这些乡巴佬,第一次进京吧?!” 岸边拉船的纤夫爆发出一阵剧烈的争吵,连船都不拉了。 “这是怎么了?”司徒盈袖推开窗子,往岸边看去。 “大小姐,这是咱们船的纤夫跟别的船的纤夫为了抢道在吵架呢……”采芹的眼力好,盯着岸边的情形看了半天,对司徒盈袖说道,“喏,就是那边的船。” 司徒盈袖看见了那个飘着“谢”字和猎豹族徽的船旗,皱了皱眉,吩咐道:“让他们安生点儿吧。咱们家在江南也不过是皇商,到了京城,更是没法看了,怎么能跟谢家争?让我们的人给别人让路。” “是,大小姐。”采芹忙应了,出去吩咐。 结果没过多久,采芹就跑了回来,有些惊慌地道:“……大小姐,那冯公子派人下了船,把谢家的纤夫头儿揍了一顿。他们给我们让路了……” 司徒盈袖听了心头顿时火起。 郑昊这不是给他们没事找事拉仇恨嘛! 他是南郑国的皇子,等下拍拍屁股就走了,谢家可是会把这笔帐记到他们头上的! 他们司徒家只是生意人家,特别讲究和气生财,民不与官斗,富不与官争,那是刻到骨子里的,哪里敢真的跟官家争路?! 司徒盈袖转身将小磊交到暗香手里,“你帮我看着小磊,我去去就来。”说着,拎起裙子,急匆匆出了舱室,来到船头,发现他们的船已经靠岸了。 采芹和采桑也忙跟了过来。 郑昊他们一行人居然已经下了船。 看来是训不了了……司徒盈袖长叹一声,正想折返回去,郑昊却已经看见了她,朝她招手,让她下船。 司徒盈袖看见郑昊已经换了一身华贵的薄氅,戴上南郑国皇子的五龙紫金冠,负手立在岸边,神色肃然,不再是嬉皮笑脸的惫懒模样。 看见他这幅样子,司徒盈袖到嘴的责备只好咽了下去,只好点点头,从他们家的楼船跳到驳船上,从这里才能走向通往岸边的跳板。 就在这时,一个仆役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对司徒盈袖道:“这位姑娘,请让一让,我们五公子要下船。” 司徒盈袖回头看了他一眼,“五公子,什么五公子?” “谢五公子。”那仆役的声音带了些傲慢,不再有方才的谦卑之意。 “谢……”司徒盈袖猛然想到刚才那有谢家船旗和族徽的大船,又想到自己家刚才还把人家的纤夫打了一顿。 虽然是郑昊派人干的,但是郑昊是打着司徒家的名号,所以谢家肯定是把这笔账算在他们司徒家头上了。 “啊,原来是谢五公子!失敬失敬!”司徒盈袖连忙绽开笑颜,忙不迭地退到一旁,让开一条路。 采芹和采桑跟着站到她身边,护着她。 对面那仆役撇了撇嘴,也往旁边让了一步。 司徒盈袖站在靠近跳板的驳船边上,低着头,眼眸轻闪,看见一袭宝蓝色袍角从她鞋面上轻轻划过,往前远去。 她悄然抬头,却只看见一个高大的背影,随随便便披着一件宝蓝色斗篷,脚步沉稳地走下跳板。 这就是那谢五公子? 切,谢家都破落了,还这么大架子…… 司徒盈袖腹诽着,跟在他后面走上跳板,下了驳船,来到郑昊一行人身边,笑着道:“冯公子,这就要下船了?” 郑昊斜睨她一眼,哼了一声:“还装傻?” 司徒盈袖紧紧抿了唇,装作听不懂他的话。 “管教你知晓,我不是冯公子,我姓郑名昊,乃是南郑国二皇子。今日……来东元国做客,以后有空,你去京城的南郑馆寻我。—你既然叫我一声‘哥’,我自然不能不关照你。”郑昊说着话,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刚从他们身边走过的谢五公子的脚步顿了顿,然后又举步向前。 虽然看不见那人的表情,但是光看那人的背影,就有一股不屑鄙夷之意扑面而来。 “呸!破落户还装大尾巴狼!”郑昊被那气势镇住了,低低地骂了一句。 司徒盈袖听了大起知己之感,掩袖笑道:“冯……郑公子,您真是心直口快!” “哈哈,那是自然!”郑昊哈哈大笑,绝美的笑容璀璨如同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照亮了河岸。 司徒盈袖听见周围传来一阵阵抽气声。 无数道火辣辣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射了过来,落在郑昊身上。 司徒盈袖忙不迭地退后一步,远远地跟郑昊隔开距离,以免被误伤…… 郑昊还想跟司徒盈袖交代几句,他的随从却已经拥着他转头,道:“二皇子,那边是东元国司礼部的人,是来迎接二皇子的,咱们过去吧。” 司徒盈袖看见那些人从高处的八角亭上走了下来,将郑昊迎走了。 司徒盈袖笑着朝郑昊的背影挥挥手。 “盈袖,那不是冯公子吗?怎么会有那些侍卫来接他?”司徒健仁也下了船,站到司徒盈袖身边。 司徒盈袖低声道:“爹,那冯公子,其实是南郑国的二皇子,是来咱们东元国做质子的。” 司徒健仁吃了一惊,“居然是南郑国的二皇子……”他心底迅速盘算开来。 司徒盈袖回头,看见司徒晨磊在司徒暗香和张氏的护持下,平平安安地下了船,笑着向她跑来,她也张开双臂,将司徒晨磊抱住。 “……是司徒伯父吗?”一道温润的男声在司徒盈袖身边响起。 她回头,看见一个剑眉星目的俊逸男子,笑容满面地站在她爹面前,对他拱手问道。 这人正是她的未婚夫——长兴侯府的世子慕容长青。 ※※※※※※※※※※※※ 新书求推荐票,亲们每天都要记得投推荐票哦。亲们太厉害了,昨天一晚上就多了五百推荐票。再来五百,咱们明天双更!O(∩_∩)O~ 感谢红豆妮投的PK票。感谢karlking昨天打赏的和氏璧。O(∩_∩)O。 。 。 I954 第16章 序幕 司徒盈袖仰头看着他,目光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慕容长青站在她身边,长身玉立,眉目清和,声音不高不低,恰到好处,熨贴她一路的浮躁惊惶。 司徒盈袖上一世从十二岁进京,就准备嫁他,但是这一等,就等了十年。 她到死都没有嫁他,而且她到死也不知道谁恨她入骨…… 司徒健仁看着慕容长青,疑惑地问道:“……正是在下。你是哪一位?” 慕容长青面色微红,拱手笑道:“小可慕容长青,我娘让我来接伯父和……妹妹。”他说着,眼风不由一转,看向站在司徒健仁身边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看上去身量高挑,头发极黑,束在脑后,用一支通体碧玉的莲花头簪别住,纷纷扰扰半垂下来,丝丝卷卷如同海藻。 转头间,他对上她晶亮淡然,但又隐隐带着警惕和不安的眸子,心里一动,飞快地移开视线,看向面前的地面,笑着又道:“这可是司徒妹妹?” 司徒盈袖屈膝行礼,微笑着道:“正是,劳烦慕容夫人记挂。改日我们安顿好了,再去府上拜访。” 对于这个未婚夫,司徒盈袖上一世的印象并不深。 她和他是娃娃亲,他们两人的娘亲是手帕交,没有出嫁的的时候就约定,以后两人成亲之后,如果一人生男,一人生女,就要结为夫妻。 后来沈氏远嫁江南,生了女儿司徒盈袖,而她的手帕交陆氏比她早几年出嫁,嫁的是显赫的长兴侯府的世子爷,后来生了儿子慕容长青,比司徒盈袖大四岁,正好定亲。 司徒盈袖满月的时候,京城长兴侯府就和满月礼一起送来了聘礼。 但是两人从来没有见过面,直到司徒家举家进京安顿下来之后,司徒盈袖才第一次见到这个未婚夫。 不过这一世,她见他比较早,居然是一下船就看见他了。 看见他,司徒盈袖不由自主想起自己上一世的惨死,就像是在昨日一样历历在目。——确实也就是在数天之前…… 司徒盈袖自从重生之后,就无时无刻不在想上一世她的惨死,到底谁是幕后黑手。 但是她到现在才想明白,原来那一场在她二十二岁那年突如其来的厄运,在十年前他们举家进京,弟弟中途溺亡的时候,就拉开了序幕。 大戏早已上演,上一世的她却浑然不觉,在浑浑噩噩中终于还是提前走向了自己的终点。 不过这没关系了。 前尘往事,她会一一拣起。 从现在起,睁大眼睛,看清这世间的纷纷扰扰,找出那个躲在暗处、想要她和她弟弟命的那只黑手…… 她和弟弟落水的事,她还没有清算呢! 司徒盈袖想到弟弟,忙将司徒晨磊拉过来,对慕容长青道:“慕容公子,这是我弟弟小磊,司徒晨磊。” 司徒晨磊笑嘻嘻地偎在司徒盈袖身边,看了看慕容长青,叫了一声“姐姐”。 慕容长青脸上的愕然一闪而过,“小磊,我是慕容大哥。” 司徒晨磊没有理他,转头看向司徒盈袖又叫了一声“姐姐。” 慕容长青猛地想起来,自己这个小舅子年方八岁,不过看上去才六岁的样子,好像脑子有些毛病,据说天生痴傻…… “好了,都下来了吗?咱们先回去吧。你们家的房子,我娘前儿使管事去看过,都打扫干净了,府里的家私都是现成的,你们从江南纵然不带家私都行的。”慕容长青忙转了话题,对司徒健仁说道。 司徒健仁大喜,忙道:“多谢令堂了。”说着,又把司徒暗香和张氏叫过来,对慕容长青道:“这是盈袖的母亲,这是她妹妹暗香。” 慕容长青点了点头,转身拉起司徒晨磊的另一只手,和司徒盈袖一左一右牵着司徒晨磊,指着不远处的车队,“那边就是我带来的车,还有几顶轿子,坐不惯大车的,可以去坐轿。” 司徒盈袖上一世就是坐的轿子,她也无从回忆上一世到底是自己家寻的轿子,还是如同这一世一样,是慕容长青带来的轿子。 不过她走到那轿子边上的时候,突然心里一动,改了主意,问道:“我可不可以跟小磊一起坐轿子?” 慕容长青看了看她纤瘦的身子,还有司徒晨磊比同年龄孩子更小更瘦弱的样子,点头道:“没问题,上去吧。”说着,他托起司徒盈袖的胳膊,扶着她上了最大的那顶轿子,然后回身抱起小磊,也塞到轿子里面。 到底是武将世家出身,慕容长青虽然才十六岁,但是身材高大健壮,跟司徒健仁差不多高。 司徒盈袖一坐到轿子里,就明白过来。 上一世她坐的轿子,也是慕容长青带来的…… 这就是说,慕容长青应该跟郑昊一样,早在他们去司徒府做客之前,就见过司徒盈袖了。 不过只有郑昊表现出来这一点,而慕容长青上一世完全没有对司徒盈袖提过他曾经去河边接他们一家子这件事…… 司徒盈袖若有所思地坐在轿子里面,紧紧抱住身边的小磊,想着去了司徒府,她要想个什么法子,让小磊跟她住到一起才行。 司徒健仁带着张氏和司徒暗香坐了最大的那辆车,慕容长青骑马在旁相随。 慕容府的兵丁们押着司徒家从船上卸下来的细软,跟在后面。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司徒家新买的府邸行去。 …… “爹,这就是我们的新家?”司徒暗香跳下马车,看着那粉刷一新的司徒府大门好奇。 司徒健仁跟着从车里下来,抚着三缕短须笑着道:“是啊,暗香,爹给你准备了最大最好的院子,等安顿下来,再给你多买几个丫鬟服侍。这里的地方比江南司徒府还要大,只有两个丫鬟不够用。” 司徒暗香忙摆手道:“爹,不用了。最大最好的院子给姐姐住,我住在姐姐隔壁就可以了。” 司徒盈袖带着司徒健仁下了车,正好听见司徒暗香说话,便笑着颔首道:“多谢妹妹承让。我正想着这事呢。我要和弟弟一起住,地方小了确实不成的。” ※※※※※※※※※※※※ 新书求推荐票,亲们每天都要记得投推荐票哦。晚上7点有推荐票五千票的加更。O(∩_∩)O~ 下一次加更,是推荐票六千。O(∩_∩)O。 。 。 I954 第17章 住处 司徒健仁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从她身边司徒晨磊呆滞的面容上一扫而过,声音里已经带了几分不耐烦,“这样不好吧?你妹妹年纪小,身子又弱,你是姐姐,怎么就不让着点呢?——还没你妹妹懂事。” “妹妹身子是弱,不过弟弟的身子更弱啊。我是姐姐,当然要照顾更弱的那一个。”司徒盈袖压下心头的不满,依然笑着说道。 “就让盈袖和小磊挑吧,他们愿意住哪里都行,我说了算。你一个大男人,管后宅的事做什么?”张氏忙轻轻推了司徒健仁一把,“让慕容公子看笑话。” 司徒健仁这才回过神,转头看见慕容长青已经从马上下来了,牵着马默默地站在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身后。 “姐姐,你住哪儿都行,我反正要住你旁边的院子。”司徒暗香着急地道,急得汗都冒出来了,生怕司徒盈袖会厌了她。 司徒盈袖点点头,笑着对司徒暗香道:“行,咱们进去挑屋子。”她一边说,一边往这宅子四周看了看。 远处一座屹立在海天之间的白塔猛然映入她的眼帘…… 司徒盈袖一下子怔住了。 那就是东元国的白塔大狱。 好像就是在昨天,她从白塔大狱的最高处一跃而下,结束了她上一世二十二岁的生命…… “姐姐?”司徒晨磊有些不安地拽了拽司徒盈袖的手。 司徒盈袖回过神,对着司徒晨磊笑了笑,想要安抚他。 她不知道,她的脸色在这一刹那,苍白似雪,越发显得她青眉如黛,双唇鲜血般红,一双晶亮的黑眸璀璨夺目,令人不可逼视。 司徒晨磊的目光更加不安,“姐姐……”他又叫了一声。 慕容长青顺着司徒盈袖的视线看向白塔大狱,又看向她雪白的小脸,眉梢微挑,将手中的缰绳扔给自己的小厮,走过去道:“天晚了,进去吧。” 司徒盈袖握紧司徒晨磊的手,点点头,带着司徒晨磊跟在慕容长青身边进了大门。 司徒健仁见慕容长青在这里,好像还护着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的样子,讪讪地闭了嘴,不再说话,带着张氏和司徒暗香也进了宅子。 司徒盈袖进去之后,带着弟弟小磊径直去了内院东面靠水边的至贵堂。 那里是司徒府内院最大最好的院子,但不是正院。 正院肯定是司徒健仁和张氏住,没有他们做儿女的住在正院,父母住到偏院的道理。 上一世一开始的时候,这里是司徒暗香住的。 而司徒盈袖开始的时候住在内院西面的自容斋,小小的一明两暗三间上房,只有东厢房,没有西厢房,西面就是靠近大街的围墙。 她的两个丫鬟采芹和采桑挤着住在东厢房。 不过上一世开始的时候住在小院子里,是司徒盈袖自愿的。 本来司徒暗香怎么也不肯住在最大最好的至贵堂,一定要让给司徒盈袖住。 但是司徒盈袖因弟弟的死自责不已,潜意识里也想惩罚自己,所以选择住在小院子里,不施浓妆,不配贵饰,成日里在自己给弟弟设的小佛堂里祈福。 她一度走不出这个状态,直到一天半夜,她在小佛堂里上完香,做了晚课出来,在院子的西墙上看见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人。 他立在高处,身上的衣衫是青绿色的,和半夜里浓绿的树枝几乎融为一体。 司徒盈袖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她眨了眨眼,那人已经来到她面前,对她道:“你要学游泳,我教你。” 这正是她的心结所在。——司徒盈袖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就这一句话,她放下所有的戒心和疑惑,没有问那人任何问题,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对那人磕了三个响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那人没有避开,端立在她面前,受了她三个响头,才伸手扶起她,说道:“你既然叫我一声师父,那就要听我的话。” 司徒盈袖忙点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人虽然戴着面具,但是司徒盈袖也能感觉面具后的那张脸似乎笑了笑。 “……别把话说满。你都未必听你父亲的话,又何来对师父言听计从?”那人果然声音里带了笑意出来。 司徒盈袖记得自己那时候很是窘迫,不知如何回应才好,还是师父主动解围,对她说:“我教你游泳的事,你不要对任何人说起。也不要对任何人说你拜师的事。还有,这院子东面那边的至贵堂靠水,你住过去。以后我每晚来教你。” 司徒盈袖想了想,忙道:“行,我都听师父的。过两天我就搬到至贵堂,跟妹妹一起住。” 那人点点头,“三日之后的这个时辰,我在至贵堂后面的岸边等你。” 司徒盈袖敛身低头应了,再抬头时,那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跟她刚才做了一个梦一样。 大树从围墙上伸出来,枝桠兀自颤动,风动树梢,月华满地,疏影横斜,间或几声乌啼。 她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第二天,司徒盈袖就搬到了至贵堂,跟司徒暗香一起住了…… …… 想到前世种种,司徒盈袖的眼角有些湿润。 她站在至贵堂前,定定地看着那熟悉的院门,甚至连院门两边的围墙根儿底下堆着的虎皮石和一丛一丛的杜鹃花都是一模一样的。 一点都没有变。 变的只有她。 “姐姐……”司徒晨磊不安地叫了她一声。 司徒盈袖回头看他,却见一只帕子递到她面前。 司徒盈袖抬头,原来是慕容长青拿着帕子递过来。 她疑惑地看着他。 慕容长青笑了笑,索性拿起帕子,一手扶住她的肩膀,一手往她脸上轻轻拭去。 司徒盈袖这才发现自己无意中已经泪流满面。 她忙推开慕容长青的帕子,道:“我有帕子。”说着掏了自己的帕子出来,往脸上擦了擦。 慕容长青将手里的帕子揉成一团,紧紧攥着,抬眸看了看这院门,“你们就住这里吧。这里地方大,你们姐弟俩住最合适。” ※※※※※※※※※※※※ 推荐票五千加更送到。新书求推荐票,亲们每天都要记得投推荐票哦。O(∩_∩)O~ 下一次加更,是推荐票六千。O(∩_∩)O。 。 。 I954 第18章 安置 司徒健仁文不成武不就,唯独在经商上面像是有神助一样,眼光奇准。没做几年生意,就已经是东元国首屈一指的大商家。 后来在京城里搭上号,做了皇商,更是财源滚滚,做什么发什么。 因此他们在京城买的宅子也不是一般的宅子。 在寸土寸金的京城东面,司徒府也是五进大宅。 前两进分别是外院和商院。 外院给家里的男仆、护院和管事居住。 第二进商院则是司徒健仁处理行商事务用的,他手下的账房、大掌柜带着家眷都住在商院。 第二进和第三进之间隔了一道高高的围墙,只有一个垂花门可以通向外面。 第三进是正房,七间上房,东西厢房,只住司徒健仁和张氏两个主子。 垂花门后面就是内院了。 第四进有一栋精致的绣楼和几间大屋,是司徒健仁留着给张氏和他亲生的儿女们居住的,虽然还没有生出来,但是先预备下来,有备无患…… 第五进是后罩房,住着当值的丫鬟婆子。 司徒家在江南一直是自给自足的小康之家,是到司徒健仁这一代,出了司徒健仁这样的经商奇才,才真正发家致富的。 这样的人家没有什么底蕴的,当然也没有家生子。 司徒健仁从江南老家带来的奴仆,算是他家家生子的第一代了,目前成全生子的下人还不多,只住外院还都住得下。 不过司徒健仁满心打算着以后他们家要人满为患,因此已经把司徒府对面一条偏僻的小街买了下来,为的是日后家里成家的仆役多了,外院住不下了,就让他们搬出司徒府,住到那条街上去。 京城里面的世家大户都是如此行事。 司徒健仁自己觉得自己家以后也是要成世家的,因此事事跟着世家大族行事。 而在司徒府第三进正房东西两面横向的地方,还有两个偏院,一个是西面小小的自容斋,东面的一个大院落,就是至贵堂,便是司徒盈袖他们现在站的这个地方。 至贵堂自成一体,里外三进,也有垂花门,有影壁,院门旁边有小小的倒座房。 垂花门内正房七间,中间是宽大敞亮的堂屋,堂屋东面的月洞门进去,是一间小小的隔断,冬季可以做暖阁。 暖阁再进去是东次间,平时可以做书房。 书房再往里,就是一间阔朗的卧房。卧房旁边还有耳房,给至贵堂当值的丫鬟婆子起居用的。 堂屋西面的布置跟东面一模一样,但是东元国以东为尊,因此住在堂屋东面卧房的人身份要高于西面的人。 东西两边都是一明两暗的厢房,有抄手游廊跟上房相连。 上房屋后有抱厦,抱厦下去是一处巧夺天工的小花圃,正好面水临风。 司徒府的这处宅子临着一个水湾。 司徒盈袖知道,过一阵子,她爹就会在水湾那边修一个码头,将自家的楼船停过来。 这个水湾通向不远处的大海,水湾里的水也是海水。 司徒盈袖前世,就是在这里学会游泳的。 她水性精熟,师父后来不来了,没人管她了,她的胆子更大,经常深夜里换了全身滑溜的水靠,溜下水,一路畅游到出海口看日出…… 回想往事,已是隔世。 司徒盈袖深深吸了口气,先对慕容长青点点头,笑着道:“慕容公子说我们住这里,我们就住这里。”又对司徒晨磊道:“小磊,我们就住这里,好不好?” 司徒晨磊看着司徒盈袖微笑,似乎对他住哪里并不在意。 张氏带着司徒暗香赶过来,对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道:“你们就住在这里吧,东西我已经让下人们送过来了。” 司徒暗香也道:“姐姐,我就住你们旁边的烟波阁。” 烟波阁是紧挨着至贵堂的一座小楼,只有一进,但是小楼有三层,天晴的时候可以登高望远,不远处的水湾尽在烟波阁眼底,也能看见那座高高的白塔大狱…… 司徒盈袖下意识摇头,道:“烟波阁不好,太空太冷,不合适妹妹住。” “啊?”司徒暗香更紧张了,“没关系的,我多带几个人住。” 张氏看了她一眼,道:“听姐姐的。你姐姐既然说那里不好,就不要去住了。” “那我住哪儿?我想跟姐姐弟弟住在一起……”司徒暗香眼圈一红,大颗大颗的眼泪就滴了下来。 司徒盈袖叹口气。 这个妹妹什么都好,就是太爱哭…… 司徒盈袖掏出自己的帕子,想给司徒暗香擦眼泪,却发现自己刚才已经用过了,是脏的。 张氏拿了自己的帕子出来,给司徒暗香拭泪,轻责她道:“有客人呢,你这像什么样子!” 司徒暗香忙止了泪,对慕容长青屈膝福了一福,不好意思地道:“让慕容大哥见笑了。” 慕容长青点点头,背着手站在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身后,并不言语。 司徒盈袖想了一想,道:“要不妹妹先跟我和弟弟住吧。横竖至贵堂的地方多,住得下。明天我跟爹商议一下,在至贵堂附件再盖个美轮美奂的院子,给妹妹住。——母亲您说这样行不行?” 张氏忙道:“不用盖新的了。依我看,就让她先去西面儿的自容斋住吧。横竖都是在一个内院,她要来寻你也方便。” “这样不好。”司徒盈袖不知怎地,想也不想,再次拒绝。 张氏和司徒暗香都有些愕然地看着她。——以前的司徒盈袖,最会为别人着想,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连番驳了别人的提议。 特别是张氏和司徒暗香的提议,司徒盈从来没有驳过的。 张氏这个继母做得不错,司徒盈袖对她也很是尊敬和客气。 慕容长青也挑了挑眉,有些惊讶。 其实让司徒暗香去西面的自容斋住,是最合适的。 司徒盈袖却一口回绝,未免让人摸不着头脑。 “还是让妹妹先在至贵堂跟我们住吧。等爹给妹妹盖了新院子,再搬也不迟。自容斋地方太偏了,那地儿又窄小,又阴湿,不适合小姑娘住。”司徒盈袖打定主意,还是要等爹盖了新院子再说。 前世的时候,司徒健仁觉得家里地方大,要多盖些房子,免得都是空地,不聚财,因此在至贵堂附近确实盖了好几个精致的小院子。 所以其实根本不用她去游说,爹马上回招人盖的…… “娘,既然姐姐这么说,我就跟姐姐和弟弟住吧。”司徒暗香心里也是想跟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住一起才好。 这司徒府对她来说,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她胆儿小,也害怕。 张氏只好允了,又问慕容长青:“既然来了,一起吃晚饭吧。” 慕容长青忙拱手道:“今儿晚了,就不叨扰了。我娘还等着我回去说话呢,娘急着想知道妹妹是不是都安顿好了。”说着,对司徒盈袖道:“过两天我娘可能要接你去侯府见一见,到时候我来接你。” ※※※※※※※※※※※※ 新书求推荐票,亲们每天都要记得投推荐票哦。今天如果推荐票过了六千,晚上会有推荐票加更。O(∩_∩)O~ 。 。 I954 第19章 小喵 这么早就要去长兴侯府见慕容夫人?——好像不太好。 她是女家,又不是男家,要上赶着…… 司徒盈袖想了想,婉拒道:“我们搬来京城,确实要去府上拜会。不过家里事多,又没人帮衬,我要帮爹和母亲收拾收拾,等收拾好了,择日再去府上拜访。” 慕容长青没料到司徒盈袖居然婉拒了他们的邀请,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颔首道:“也是,你们刚来京城,要忙的事情很多,那就等一等吧。等你们收拾好了,再去不迟。”一边说,一边拱手告辞。 张氏本来也觉得刚来京城,就去未婚夫家里做客不太妥当,正想着要帮司徒盈袖转圜一下,没想到司徒盈袖居然自己就想到这一点了,而且还婉拒得很得体。 张氏看了看十二岁已经像个大人一样待人处事的司徒盈袖,再看一看自己八岁的女儿司徒暗香,依然像一团棉花一样绵乎乎的,不禁在心里叹息一声,面上打起笑容,帮司徒盈袖说话:“慕容公子,我们家确实人少事多,又是第一次来京城,人生地不熟。袖袖是个孝顺的孩子,不想她爹,还有我太劳累,帮了我们很多忙。而且她还要照顾弟弟妹妹,小磊中途落水,身子还很虚弱,离不开他姐姐。慕容公子请帮我们在慕容夫人面前美言几句吧。今日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张氏到底年长几岁,又是寡妇再嫁的填房,说话更加婉转谦卑。 司徒盈袖对她笑了笑,表示感谢。 慕容长青听了张氏的解释,才释然道:“原来如此,是我们失礼了。”说着,又道:“你们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尽管报我们长兴侯府的名号,在这四九城里,还没有人敢不把我们长兴侯府放在眼里。” “一定一定!真是多谢慕容公子了!”张氏笑着连声说道。 司徒盈袖看了慕容长青一眼,暗道他原来也有这样飞扬傲气的时候…… 上一世她对慕容长青的印象,就是他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不记得他说过这样的话。 司徒盈袖打算弥补一下,对张氏道:“母亲,我送慕容公子出去吧。” 张氏点点头,“去吧。回来好吃晚饭了,就在我和你爹住的正院。”说着,拉了司徒暗香的手,要带她走。 司徒暗香依依不舍地看着司徒盈袖,小声道:“姐姐去送慕容大哥,我就在至贵堂看他们搬东西吧。姐姐和弟弟的箱笼还没有送进来吧?” 这话提醒了张氏,她忙道:“那你在这里候着,盈袖和小磊去送送慕容公子,我去看看那些箱笼是怎么回事。” 司徒盈袖应了,拉着小磊的手,和慕容长青一起往二门上行去。 慕容长青见只有他们姐弟俩,就向司徒盈袖解释:“……我娘和你娘是至交好友。你娘过世得早,我娘一直念叨着你。如今你们姐弟俩安然来到京城,我娘急得很,特别想见见你和你弟弟。” 司徒盈袖笑道:“这我明白,实在是家里暂时走不开。等收拾好了,我一定去府上拜访。” 慕容长青敏锐地感觉到司徒盈袖在敷衍他,有些不悦,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一路沉默地跟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走到二门上。 “那我回去了。”慕容长青看了看她。 司徒盈袖抬头,星眸轻闪,抿嘴笑了笑。 慕容长青被那双璀璨的眸子看得发晕,忙别过头,心里刚才的堵塞神奇地烟消云散了,他叮嘱她:“京城水深,你们初来乍到,要悠着点儿。虽然咱们不怕事,但也不能惹事。” 司徒盈袖笑出声,脆若银铃,“慕容公子,以前我真不知道你也有啰嗦的时候……” “以前?”慕容长青一怔,“我以前见过你吗?” 司徒盈袖顿时语塞。——糟了,她说漏嘴了…… 正情急间,她听见“喵”的一声叫,很快眼前一道黑影掠过,一只纯黑的圆滚滚的小黑猫崽子从垂花门的院墙上站立不稳,一个跟斗滚了下来。 司徒晨磊眼前一亮,跟着叫了声“喵!”,冲过去接住了那只小猫崽子。 他抱着圆滚滚的小黑猫,仰头对司徒盈袖又叫了声“喵!” 司徒盈袖抚额,苦中作乐地想:好吧,小磊总算是会说第二个字了! 慕容长青莞尔,半蹲下身,就着小磊的手看了看,道:“是你们的猫?” 司徒盈袖摇头,“我们没有带猫过来。外院有几只护院的大狗,也是在京城买的。” 慕容长青没有在意,直起身道:“也许是你们的管事或者掌柜家养的。” 这倒很有可能。 司徒盈袖“嗯”了一声,“等下去问问爹,看看哪位管事或者掌柜家丢了猫,就给他还回去。” 慕容长青摸了摸小磊的头,对司徒盈袖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司徒盈袖被慕容长青的笑容晃得楞了一下。——她头一次发现,慕容长青笑的时候,真好看,不比那个“国民郎君”郑昊差多少…… 慕容长青走了之后,司徒盈袖带着小磊回至贵堂。 她看见至贵堂来来往往很多仆妇在搬箱笼,司徒暗香在台阶上指挥得井井有条。 司徒盈袖笑着走上台阶,对司徒暗香道:“妹妹真能干。” 司徒暗香羞涩地笑了笑,看见小磊抱着一个小黑猫崽子走过来,忙探头问道:“这是弟弟的猫?叫什么名字啊?” 司徒盈袖正要说不是,司徒晨磊却抬头看着司徒暗香道:“小喵。” 司徒盈袖:“……” 不容易啊!居然会说第三个字了…… 司徒暗香一怔之下,继而满脸惊喜:“小磊会说话了!小磊会说话了!” 司徒晨磊看了她一眼,抱着小黑猫往司徒盈袖身边凑,笑眯眯地对司徒盈袖又道:“姐姐,小喵。” 他指指司徒盈袖,又指指自己怀里的小黑猫。 司徒盈袖大喜,这才相信弟弟是真的有些开窍了,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我是姐姐,它是小喵,是弟弟的小喵!” 这一刻,司徒盈袖决定,无论这猫是谁的,她都买下来了! 她的念头刚转了转,就听见采芹过来问道:“大小姐,刚才老爷那边使了个婆子过来,问大家有没有看见一只小黑猫。” 司徒盈袖:“!!!” ※※※※※※※※※※※※ 推荐票六千加更送到。新书求推荐票,亲们每天都要记得投推荐票哦。下一次加更推荐票七千。O(∩_∩)O~ 感谢岁月在指尖流逝、宁宁71昨天投的PK票。感谢浅笑轻纱昨天打赏的四块和氏璧。感谢0o缇兰o0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亲们打赏的平安符。O(∩_∩)O。 。 。 I954 第20章 争夺 司徒晨磊抱着小黑猫笑嘻嘻站在司徒盈袖身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司徒盈袖定一定神,问采芹:“……怎么突然问起猫来了?” 采芹眼风一瞥,已经看见大少爷怀里抱着的正是一只小黑猫…… “大小姐,奴婢也不知道呢。”采芹努力把视线收回来,不去看大少爷怀里的小黑猫,“就是刚才二门上婆子传的话。” 司徒盈袖本想暂时混过去,就说没看见,等明天再跟爹说说这小黑猫的事,但是听采芹一说是二门上婆子传话,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暗叫不好。——因为刚才他们正是在二门上遇到这只小黑猫的,那守二门的婆子看得清清楚楚,她托采芹来传话,其实就是提醒她的意思…… 可是就这样把小黑猫交出去,弟弟定是不肯的。 司徒盈袖重活一世,才救回自己的弟弟,一点都不想让他伤心失望。 再说他见了这小黑猫,就开始说话,光凭这一点,司徒盈袖就更舍不得把小黑猫送回去了。 这小黑猫看样子才出生几天,跟它的原主人应该不算感情太深吧? 司徒盈袖知道,养猫的人家如果有了小猫崽,都是会送出去的,不会留在家里面。 司徒盈袖马上开始盘算自己有多少私房银子,或者可以从爹那里借多少银子,不管付出多大代价,她都要把这小黑猫留下来…… 司徒暗香在旁边站了半天,见司徒盈袖一直沉吟不语,小声道:“姐姐,不过是只猫。小磊既然喜欢,就给他留下来吧。”说着,又对采芹道:“跟老爷说这猫咱们要了,应该没事的。” 司徒盈袖也是这样想的,不过她比司徒暗香还多想了一层,就是要用银子补偿对方。 哪怕是家里下人养的,也是人家的东西,不是自个儿的,不能说留下,就留下。 司徒盈袖转过身,正要吩咐采芹去回话,就听见至贵堂的院门前传来一阵说话声和脚步声,好像还有她爹的声音在里面。 司徒暗香也听见了,拎着裙子走下台阶,好奇地问:“爹,是您来了吗?” “是啊,爹来了。暗香,你娘等你吃晚饭呢,还不过去?”司徒健仁带着几个人笑嘻嘻地转过影壁,来到至贵堂堂屋门前台阶下的空地上。 “我家的小黑!”一个仆役模样的人从司徒健仁身后跳了出来,指着司徒晨磊怀里抱着的小黑猫兴奋地叫了起来,“果然跑到你们家了!” 司徒盈袖看了他一眼,心里一动:这人有些眼熟啊…… 她走下台阶,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猛地想起来,这是她下船的时候,在驳船上让她给谢五公子让路的那个下人! “……又是你?”司徒盈袖淡淡说道,“凭什么说是你家的小黑?” 那仆役抬头看她,不满地抱紧胳膊,仰头看天:“是我又怎样?你们抱着别人家的猫还有理了!” “我说了,你如何证明这就是你家的猫?”司徒盈袖不耐说道,“你倒是叫它一声小黑,看它会不会跑到你身边!” “那小子抱着我家小黑,就算我叫了它,它想跑也跑不掉啊!”那仆役低下头,紧紧盯着司徒晨磊怀里的小黑猫。 “小磊,把小喵放下来。”司徒盈袖柔声说道。 “姐姐!小喵是小磊的!”司徒晨磊一听着急,抱着小黑猫不放手。 司徒盈袖越发惊喜。小磊不仅会说别的字,而且还会说句子了! 这所有的转变,都是因为一只小黑猫! 或者,她从上一世小磊把生的希望留给她开始,就知道小磊并不是真正的痴傻…… 长到八岁还不会说话的傻子突然开口说话了,司徒盈袖自然欣喜若狂。 司徒健仁也愣了一下,用手掏掏自己的耳朵,走到司徒晨磊身边,背着手,疑惑地问:“我是不是听错了?” 司徒晨磊看也不看他,只紧张地盯着地上的小黑猫。 那猫确实很小,而且很胖,在地上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小短腿似乎都撑不住它胖胖的小身子,一直哆嗦。 连站都站不稳,它是如何从别人家跑到自己家内院二门的院墙上的? 司徒盈袖脑子里突然闪出这个问题,她看向那个仆役,淡然问道:“你说这猫是你家的,可有凭证?” “凭证?你要什么凭证?我谢家人吐口唾沫都能砸个坑,你居然不信我?”那仆役很是恼怒,往院子里四下看了一眼。 他知道这里是司徒府,而司徒家不过是皇商,居然也敢跟谢家叫板! 一边派人打他们谢家的纤夫,下船的时候还跟他们公子抢道,一边还敢霸占他们家的猫!——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那仆役撸起袖子,一副不能善罢甘休的样子。 司徒盈袖撇了撇嘴,道:“你家住哪儿?” 那仆役愣了一下,“什么?”斜偏了头,将耳朵对着司徒盈袖,“我没听错了吧?” 他是来找猫的!怎么被问他家住哪儿?! “这跟我来找猫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司徒盈袖往前跨了一步,暗暗挡住那小黑猫在地上挪动的步伐,一脸严肃说道:“非常有关系。” “真的有关系?你别唬我。”那仆役明显被司徒盈袖唬住了。 “你看这只小黑猫,这么胖,而且明显出生才几天,连站都不一定站得起来。你告诉我,它是如何从你家跑到我家内院二门的院墙上的?!——根本不可能好不好。”司徒盈袖摊了摊手,将这个问题指了出来。 那仆役呆了半晌,见周围的人都狐疑地看着他,似乎他是骗子一样,一时大怒,将公子的嘱咐抛诸脑后,指着北面的方向道:“我家就在……” “在吵什么?”一道低沉威严的声音传了进来,打断了那仆役的说话。 院子里的人齐齐回头,看向影壁那边。 司徒盈袖一怔。 这人的嗓音实在太特别了,如同小时候娘亲给她吹过的鸳鸯双紫半瓷埙,音质醇厚,耐人寻味,苍劲缓和,却又并不是淡定超脱的与世无争,而是一种带有很强的侵略性的漠然。 那人绕过影壁走了过来,站在影壁的背光处,看不见他的面容,只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形。 司徒盈袖虽然没有看清他的脸,但是一看这架子,这气势,立刻明白过来。——这不就是曾经用背影鄙视她和郑昊的谢五公子嘛! 谢家的那仆役当然马上跑过去,对他行礼道:“公子来了。”像是来了靠山一样,回头指着司徒盈袖面前的地上,道:“公子您看,咱们家的小黑就在那里!” “既然找到了,还耽搁什么?”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院子里的人不由自主伸长了脖子,想离那道动听的声音近一些…… 司徒盈袖见大家这幅样子,有些生气地道:“什么你们家的小黑!我先前就说了,你拿凭证过来!” “公子您看,那姑娘一直胡搅蛮缠,不肯把我们家的小黑还给我们……”那仆役委屈说道,回头瞪了司徒盈袖一眼。 司徒盈袖被那仆役瞪得心头无名火起。 她也不知为什么,看见那仆役仗着谢五公子作威作福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这件事可以用更缓和的方法解决,但是她一看那仆役的白眼,脑子里嗡地一声,什么都顾不得了,挥了挥拳头,恼道:“我早说了,这猫连路都不会走,怎么可能从你们家跑到我们家内院?!——如果你们一定坚持这是你们的猫,请拿出凭证!” 司徒暗香在旁边听得心惊肉跳,忍不住拽了拽司徒盈袖的衣襟,轻声道:“姐姐啊,别生气啊……别吵,吓着小磊了……” 司徒盈袖低头,看见小磊果然眼泪汪汪看着她,一脸惊惶。 司徒盈袖忙放软了声音,拍拍小磊的肩膀,低声哄他:“小磊别怕,姐姐帮你打跑坏人,小黑猫就可以留下了……” 对面的仆役听了司徒盈袖的话,跳起脚来叫屈:“你说谁是坏人?!” “住嘴。”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呵止了那仆役,又问司徒盈袖:“你说要怎样才把小黑还给我们?” 司徒盈袖眼珠转了转,道:“不如这样吧,小猫现在就在大家面前。你和我弟弟都来唤它的名字。这猫往谁那边爬,就算是谁的。——这样公平吧?” “公平个头!”那仆役又要跳脚,但是被他主子看了一眼,立刻缩到一旁,垂头丧气低头数手指头。 “嗯,你去叫小黑。”那人对自己的仆役吩咐道。 司徒盈袖也忙把司徒晨磊拉过来,指着地上的小黑猫对他叮嘱道:“你叫它的名字。它如果爬到你身边,就是你的。”说着,又悄悄道:“……如果不爬也没关系……”最多她等下再和那谢五公子商议,拿银子跟他谈谈这小黑猫的归属问题…… 院子里的人自动让开一块空地,留小黑猫在中间,那仆役和司徒晨磊一左一右站在小黑猫不远的地方,开始唤它的名字。 “小黑,小黑,快过来,我带你回家找娘……”那仆役一边说,一边得意地瞥了司徒盈袖一眼,因为那小黑猫,已经开始向他那边爬过去了! “小喵,小喵,小喵,小喵……”司徒晨磊不会说别的话,只急得满头大汗,不断连声呼喊。 司徒盈袖也很紧张地盯着那只小黑猫,恨不得找只老鼠来诱惑它…… “小喵,你过来,我给你找好吃的……”司徒盈袖忍不住帮着小磊说道。 小黑猫听了这声音,顿了一顿,转身朝着小磊的方向爬过去了。 “你作弊!”那仆役功亏一篑,气得脖子上的青筋都出来了。 司徒晨磊欢呼一声,蹲下身将小黑猫抱在怀里,不断地叫它“小喵!小喵!”还把它抱起来,用自己的小脸蹭了蹭小黑猫软软的毛。 小黑猫“喵”地叫了一声,舔了舔司徒晨磊的小脸,司徒晨磊乐得咯咯直笑。 ※※※※※※※※※※※※ 新书求推荐票,亲们每天都要记得投推荐票哦。下一次加更推荐票七千。今天大概到不了了。O(∩_∩)O~ 感谢eigmayanxi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亲们打赏的平安符。O(∩_∩)O。 。 。 I954 第21章 顶嘴 小磊这样高兴,司徒盈袖更是不想把这只小黑猫还回去…… 但是对方那仆役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而且司徒盈袖也有一丝心虚,忙道:“今儿天晚了,不如这样,先让小喵在我们家住几天,等我们收拾好了,我再和我爹登门造访,谈谈小喵的问题,可以吗?” 这一次司徒盈袖没有强行说这猫是他们家的,对方那仆役的臭脸总算是松弛下来,他翻了个白眼,正想说话,他身后的主子发话了,“算了,不过是只猫。”顿了顿,他在影壁的暗影下拱手,“打扰了,告辞。”说着,转身走了出来,往院门口行去。 “啊!公子,真的要把小黑给他们啊!这小黑可是您千里迢迢,去波斯国带回来的纯种波斯猫!这样纯黑的颜色,就算在波斯那种产猫胜地,也是难得一见的宝物!”那仆役痛心疾首说道。 司徒盈袖忍不住冷笑,道:“这猫明明才出生几天,就说是从波斯带回来的,哄谁呢?当我们乡巴佬,不知道波斯在哪里吧?” 从波斯到东元国,相距何止千里? 一来一去总要一两年的功夫。这小黑猫早就长成大猫了…… 那仆役大怒,冲到司徒盈袖跟前道:“谁哄你了?!我话还没说完呢!——这小黑,是我们公子带回来的大黑刚下的崽儿!不信你去我家看看那大黑!” 司徒健仁一听忙道:“谢五公子,您可别这么说。这猫既然是贵府上的,我们可不敢截留在家里。”说着,他对司徒盈袖瞪了一眼,“还不快把猫还给人家!” 波斯猫一般是白色居多,纯黑色极少。物以稀为贵,当然它的身价也水涨船高了。 波斯来的纯黑波斯猫,乖乖,这价值可不是一般的高…… 司徒健仁虽然无利不起早,但是也知道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 就算谢家如今已经是五世家里最弱的一环,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里是他们这些商户能够占便宜的?! 司徒盈袖抿了抿唇,看看小磊。 小磊紧紧抱着小黑猫,专心致志跟它玩耍。 “给我!”司徒健仁见司徒盈袖不动手,周围的奴婢下人也不敢动手,只好自己上前一步,从司徒晨磊手边抢过小黑猫,拎在手里,对司徒盈袖斥道:“他是傻子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跟谢家争猫,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司徒晨磊反应比较慢,愣了一愣,才发现怀里已经没有猫了,猛地抬起头,对上他爹司徒健仁一脸嫌恶的表情。 司徒健仁脸上带着一只黑色的眼罩,遮住那只瞎了的眼睛,不悦的时候,神情很是吓人。 司徒晨磊吓得后退一步,哇地一声大哭,转身投入司徒盈袖怀里,哭得全身抽搐起来。 司徒盈袖气得嘴唇都紫了,她死死咬住牙关,咽下满腹的怒气,深吸一口气,对司徒健仁森然说道:“爹,小磊不是傻子,您再这样说他,我就带小磊离开这个家!” 如果天天被自己的爹指着鼻子骂傻子,纵然不是傻子,也会被骂出毛病。 对于司徒盈袖来说,现在弟弟比爹重要多了。 爹没有她,会活得很好。 但是弟弟没有她,却会活不下去。 “你还敢顶嘴?!”司徒健仁大怒,拎着小黑猫上前一步,“你就这样跟你爹说话?!还要带小磊离开,我倒要看看,离开这个家,你要去哪里?!” “去哪里?哪里不能去?——外祖家就在京城,外祖母多次遣人来接我们姐弟,都是爹爹给挡回去了。”司徒盈袖毫不退缩,“当我不知道吗?我原来以为爹是心疼我们姐弟,不想我们寄人篱下。如今看来,还不如寄人篱下!” “你——!”司徒健仁听见司徒盈袖说起她的外祖沈家,气势立刻软了下来,“盈袖啊,爹哪里对你不好了?你长这么大,扪心自问,就算你娘活着的时候,你过得也不比那时候差,是吧?” “爹对我是不错,可是小磊呢?”司徒盈袖回过神,见院子里大家都看着他们父女俩,也放软了声调。——要吵架,也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啊…… 特别是这里还有一对看他们笑话的主仆俩…… 司徒盈袖的眼风忍不住往影壁那边瞥过去。 只见那谢五公子根本就没有听他们吵架,他已经走到院门口,而他的仆役却袖着手,张着嘴,兴致勃勃地看着这边,连脚尖都掂起来了。 司徒盈袖忍不住想啐他一口。 “阿顺,走吧。”走到院门口的谢五公子像是心有灵犀一样,没有回头,叫了一声那仆役的名字。 “来咯!”那仆役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哎!谢五公子,你们的猫!”司徒健仁见了,拔脚就追。 司徒晨磊一听猫也要走了,顿时哭得更厉害了,扯着司徒盈袖的衣襟直跺脚。 司徒盈袖咬了咬牙,将司徒晨磊送到采芹和采桑身边,“仔细看着小磊,我去去就来。”说着,也追了出去。 司徒暗香担心姐姐跟爹吵起来,忙也跟了上去,一边道:“姐姐!姐姐!等等我!别生气,好好跟爹说!” 谢家主仆已经走到垂花门前,司徒健仁追了上来,赔笑道:“刚才让两位看笑话了,这是你们的猫,请带回去吧。”说着,恭恭敬敬捧着那猫,双手奉上。 谢家仆役阿顺不敢接,拿眼睛瞥了瞥自家公子。 谢五公子没有回头,径直跨过垂花门,走了出去。 司徒健仁只好把那猫送到阿顺面前,“你是叫阿顺是吧?今天对不起了,那你就带回去吧。” 阿顺想接,但是想到公子说一不二的脾气,又有些害怕。 正踌躇间,司徒家的两个姑娘都追来了。 司徒盈袖还没有开口,司徒暗香就上前抚了抚司徒健仁手里的小黑猫,道:“爹,这小黑猫的毛好长哦!摸起来软软地……”一脸喜欢的样子。 司徒健仁绽开笑容,和颜悦色地对司徒暗香道:“暗香,你喜欢?” 司徒暗香点点头,“我一直想养一只猫呢。” “那你拿去吧,好好养,好好养。还要什么样子的?爹都去给你弄来!”司徒健仁连忙把那小黑猫送到司徒暗香手上,转头对阿顺道:“那就替我谢谢你主子。改日我再登门道谢,必不让你们吃亏。——你们花了多少银子买这纯黑波斯猫,我付双倍的价钱!” 司徒盈袖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但是司徒暗香对她连使眼色,又拽拽她的手,她才把话咽了下去。 她知道,司徒暗香这样说,是为了把这猫留下来,并不是她真的喜欢这猫。——她也是为了小磊着想。 ※※※※※※※※※※※※ 周一了,求推荐票。晚上有推荐票七千的加更。下一次加更推荐票八千。。O(∩_∩)O~ 感谢小院子昨天投的PK票。感谢夕颜玥熙昨天打赏的香囊和桃花扇。感谢亲们打赏的平安符。O(∩_∩)O。 。 。 I954 第22章 福份 谢家的仆役阿顺懵了。这司徒家老爷的态度变得太快了吧…… 不过既然公子说算了,人家也不追着要还了,他还坚持要回猫就没意思了。 阿顺板着脸看了司徒盈袖一眼,哼了一声,对司徒健仁半躬身行了一礼,转身跨出垂花门。 等谢家主仆走得看不见人影了,司徒暗香才把小黑猫交到司徒盈袖手里,轻声道:“姐姐,快拿去给小磊吧……” 哪怕离了至贵堂那么远,小磊的哭声都顺着风传过来了。 司徒盈袖不由自主接过小黑猫,抬头瞥了司徒健仁一眼。 司徒健仁好似觉得自己刚才做得有些过份,只得咳嗽一声,装作没有看见姐妹俩私底下的举动,看了看正院的方向,道:“快吃晚饭了,暗香……你带着姐姐和弟弟过来吧。”一边说,一边闷头走了。 司徒盈袖抱着小黑猫回到至贵堂,将它交到司徒晨磊手里,哄他道:“小磊别哭了,小喵回来了。” 司徒晨磊抽泣着低头看着怀里的小黑猫,将它抱得紧紧的。 小黑猫伸长脖子,舔舔司徒晨磊泪痕狼藉的小脸。 一旁的丫鬟采桑拿了帕子给小磊轻轻擦拭脸上的泪水。 司徒暗香笑着拉起司徒晨磊的手,道:“小磊,咱们去吃晚饭吧。” 司徒晨磊抬头看看司徒盈袖,并没有跟着走。 司徒盈袖觉得很累,一时也不想看见爹那幅样子,对司徒暗香低声道:“暗香,你去吃晚饭吧。我等下让采芹去至贵堂的小厨房做点儿吃的,就不过去了。” “姐姐,你是不是生爹的气了?”司徒暗香小心翼翼地问道,“其实,爹……爹……也挺疼姐姐的。” 司徒盈袖疲惫地笑了笑,“没事,你去吃饭吧。别让母亲久等。替我和小磊跟母亲道个恼,我们明天再去吃吧。” 司徒暗香劝了半天,司徒盈袖都不松口,她只好一个人去了正院。 张氏听了司徒暗香说的来龙去脉,也叹息道:“真是难为这孩子了。你爹也是,老是这样,怎么劝都不听。” 司徒暗香也很是为难。 爹疼她,甚至超过爹的亲生儿女,她不是不感激的。 但是爹这样做,也让姐姐和弟弟不开心,她不想看见姐姐和弟弟不开心。 “娘,我该怎么做?我能劝劝爹吗?” “你想劝就劝。不过做爹娘的偏心是人之常情,十个手指头伸出来还不一样长呢。”张氏拉着她坐下,又命人去请司徒健仁过来吃晚饭,还不忘吩咐大厨房给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送了晚饭过去。 司徒健仁讪讪地进来了,没看见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姐弟,有些心虚地问张氏:“盈袖和小磊呢?” 张氏白了他一眼,“他们在至贵堂吃,说是累了。咱们吃吧。” 说话间,婆子已经上来摆好热菜和碗筷。 司徒暗香心里惦记着姐姐和弟弟,匆匆忙忙吃了一碗饭,就放下筷子,道:“我吃饱了,爹娘慢慢吃。” 司徒健仁忙道:“暗香别急着走,爹让厨房给你炖了冰糖燕窝,别忘了吃。”一边说,一边命厨娘赶紧端过来。 司徒暗香看了张氏一眼。 张氏冲她点点头,“先吃了吧。你姐姐和弟弟也有,我会派人送去的。” 司徒暗香这才放了心,坐下拿了银匙,一勺勺吃了,起身告辞离开。 司徒暗香走了之后,只有司徒健仁和张氏两人坐在堂屋吃完晚饭。 司徒健仁悄悄对张氏道:“我还让厨房给你炖了雪蛤当归炖乌鸡,最是滋阴补气,你每天吃一盅,养好身子,就能给我生个大胖小子了。” 张氏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了?我生不出孩子,你心急了?” “当然不是!”司徒健仁忙拉着椅子坐到张氏身边,着迷地看着她艳若桃李的面容,他把她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胸口,道:“我对你的心,天日可鉴。哪怕你不生我的孩子,我这辈子也会对你好,对暗香好。这么多年,你也看见了,我对暗香可有不妥没有?虽然她不是我女儿,但是我对她,比对我亲生儿女都好。——你可以放心了吧?” 张氏将手抽回来,含笑低头道:“我哪有不放心的?” “可是当初,你夫君去世了,我让你改嫁给我,你就是不肯,说担心我对暗香不好,不忍心让孩子受委屈。我当时向你保证,我一定待她比对亲生儿女还好,你都忘了?”司徒健仁笑着亲了她一记。 张氏的面颊红了红,轻声道:“好了,我现在信了。但是你也不要太出格了。盈袖和小磊都是姐姐留下的孩子,你厚此薄彼,让沈家知道了,怎么得了?” 司徒健仁讪讪地道:“今儿是我不对,一时没有转过弯来。你也知道,我习惯对暗香好。小磊是个傻子,不管对他好不好都没关系。麻烦的只是盈袖。她聪明,以前跟她娘一样,好说话,对她怎样都无所谓。纵然不高兴,也不会摆在脸上,更不会当着人的面撕破脸。今儿我看她的样子大不如前,竟是对她那个傻子弟弟一点不好都不行。我以后会注意的,不能给你还有暗香找麻烦。” “你知道就好。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还要求着沈家人,哪里能不把他们姐弟放在眼里呢?再说暗香跟我都是苦命人,你就不要对我们太好了,恐折了福份,我们受不起……” 司徒健仁大起怜惜之心,忍不住又赌咒发誓:“这你放心,我会好好为暗香打算,给她找个好婆家。你只要安心养好身子,给我生个大胖小子,我这份家私就全是你们娘儿俩的!” …… 长兴侯府里,慕容长青回到内院,对焦急等待的娘亲陆氏道:“娘,司徒伯父一家都到了京城,已经在新宅子里住下了。” “太好了!”陆氏手拿着帕子捂在胸口,眼泪汪汪地道:“他们可算是来了,盈袖呢?她说什么时候来看我吗?” 慕容长青笑了笑,道:“他们刚到京城,家里乱糟糟地,正忙着收拾。伯父的生意还在江南,盘算着要移到京城,很多的事。” 陆氏听了这话,疑惑地道:“这样说,他们是不打算马上来我们家了?” “不是马上,过些日子吧。”慕容长青帮司徒盈袖打圆场,“盈袖倒是很想来,但是她继母拦着,说女家赶着男家不好,便阻了下来。” 陆氏这才放心,叹息道:“我说盈袖不是那样不知事的孩子,这样就说得通了。唉,没娘的孩子苦啊,你要记得对她好些,有空多去他们家坐坐,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说完又问:“那宅子他们住着可还满意?” “很满意。盈袖和她弟弟住了至贵堂。”慕容长青笑着道。 司徒家买这宅子,还是他们长兴侯府做的中人担保。 在这样的好区买房子,没有后台担保,纵然拿着银子都买不到。 “那就好。这可是两全其美的事儿。司徒家有的是银子,谢家缺的是银子。把谢家闲置的宅子卖给司徒家,就解了两家的麻烦。”陆氏很是欢喜地道,“你大姨母是谢家的宗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为银子愁了这么久,可算是手头宽裕一些了。” 陆氏的大堂姐陆瑞兰嫁给了谢家的嫡长子谢东义,谢家老爷和老夫人过世之后,她就成了谢家的当家人。 “娘,谢五表叔远游回来了,听说很快要下场参加这一科的科举。大家都说他这一科必中。只要他中举,谢家就又要起复了。”慕容长青说的“谢五表叔”,便是他大姨母的小叔子谢东篱。 “那是自然!”陆氏笑容满面,“你没听这几年大家都是怎么传的吗?! 沈大儒雅王二狂, 陆三风流张四强。 慕容宁唐不足惧, 最是才高看谢郎! 他不中,谁中?!——你大姨母还指着他中状元光耀谢家门楣呢!” ※※※※※※※※※※※※ 推荐票七千加更送到。新书求推荐票,亲们每天都要记得投推荐票哦。下一次加更推荐票八千。O(∩_∩)O~ 。 。 I954 第23章 谢郎 东元国三侯五相,分别是沈、王、谢、陆、张五世家,和长兴侯府慕容家、万宁侯宁家和唐安侯唐家三大侯府。 当慕容长青听到“慕容宁唐不足惧”这句话的时候,有些不自在,“娘,这四句话到底是谁传出来的?——明显是不把我们三大侯府放在眼里。” 天下人都说东元国“三侯五相”,是国之栋梁。 可是在刚才那四句话里,明显是抬高五相,贬低三侯…… 慕容夫人陆氏却不以为然地道:“这有什么?长青,你的眼光要放长远一些。好话人人会说,五相那种文臣,再捧他们又能怎样?还能翻天不成?我们三大侯府就不一样了,个个手握雄兵,不用捧,大家也知道我们三大侯府的厉害。所以在这个当口,我们不妨被人口头上贬低贬低,免得被陛下猜忌就不好了。” 长兴侯府内院正院的暖阁里,只有长兴侯夫人和慕容长青母子两个人说话,因此慕容夫人说得很直白。 慕容长青恍然大悟,颔首道:“原来是这样。看来这四句话,说不定还是我们的人放出去的。” “虽然不中,却不远矣。”慕容夫人陆氏放下手中的书本,捧了青瓷茶盏在手,“咱们虽然是武将世家,但是也要学文。不通兵法,不懂人心,是不可能统领数十万雄兵的。” 慕容长青默默点头,躬身拱手道:“多谢娘教诲。”说完直起身笑道:“难怪祖父当年力排众议,一定要给爹聘陆家姑娘为妻。娘这样的见识,别说一般世家女儿,就算是元氏皇室,也难找像娘这样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 陆氏微微一笑,用手捻了如玉般莹润的青瓷茶盏的茶盖,拎在掌心看了看,悠然道:“呵呵,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五相家的女子,还是不能跟北齐、东元和南郑这三国的皇室公主相提并论的。”她顿了顿,又感慨道:“不过,我大堂姐,才是真正的才高八斗,比我强多了。你看谢五如今的才学,那是我大堂姐从小亲自教导出来的。” 慕容长青知道,大姨母陆瑞兰嫁到谢家的时候,正是谢家最红火的时候。 那时候,谢家老爷谢复是五相之首的大丞相,只可惜无论是谢家老爷的兄弟,还是他两个长大成人的大儿子,都不是学文的料子。 兄弟不学无术,儿子只爱舞枪弄棒。 谢复忧心忡忡,做梦都想有个能承继他衣钵的儿子。 后来在接连夭折了两个儿子之后,谢复的妻子三十多岁快四十的时候,终于又怀了身孕,生下来就是谢五公子谢东篱。 谢夫人生谢东篱的时候已经是高龄产妇,生下他两年就过世了。 谢夫人一去,谢复所有的雄心壮志都跟着去了。 第二年谢复就死在大丞相任上,谢家从此沉寂下来。 谢家老爷和老夫人都过世了,已经是副将的嫡长子谢东义承继家业,谢东义的妻子陆瑞兰就成了谢家的主母。 那一年,谢东篱才三岁。 从此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将谢东篱带大。 除了大哥、大嫂、还有二哥和二嫂,都待谢东篱极好。 谢家大嫂陆瑞兰出身陆家,从小饱读诗书,是陆家姑娘里最聪慧的一个。她十三岁那年曾经将当时的状元郎当堂说得哑口无言,让谢家嫡长子谢东义撞见,对她一见倾心,回家跟爹娘商议,软磨硬泡、死皮赖脸地将陆瑞兰娶回家。 可惜他们生的孩儿,也都如同谢东义一样,尚武,不尚文,一给他们讲书作文,就跟要了他们的命一样。 陆瑞兰无法,幸亏还有小叔子谢东篱,自小就聪慧异常,无论什么书都是过目不忘,无论教什么,都不用她说第二遍。 而且谢东篱稍微大了一些之后,就会自己看书习学,举一反三,很快就连陆瑞兰都不是他的对手了。 陆氏大嫂简直是欣喜若狂,一直盼着谢东篱能早日下场科举,考个状元回来重振谢家门楣。 没想到谢东篱一直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后来又出了些事,所以到底还是离家远游去了。 十五岁那年,谢东篱带着家仆小厮离开京城远游。 三年后的今天,终于重返谢家。 …… “五公子回来了!” “五公子回来了!” 谢家的仆役争相奔走相告,都拥到二门上来迎接他。 阿顺从二门外头走进来,翻了个白眼道:“你们这是做什么?难道没有见过五公子长什么模样吗?” “切!好你个谢阿顺!居然敢冒充五公子!”认识谢阿顺的仆役们嘻嘻哈哈笑着,要将他拉走叙旧。 阿顺忙道:“公子有东西在我这里,我去去就来!”说着,追着谢东篱一径去了。 而谢东篱此时已经来到内院大哥大嫂居住的正院上房门口。 “小五,你总算是回来了!”谢家大嫂陆氏一把抓住谢东篱的手,欢喜地都快哭了。 谢东篱微微有些动容,“大哥、大嫂,我回来了。” 三年不见,谢东篱已经比人高马大的谢大爷还要高了。 看着这个比自己还高的弟弟,谢大爷眼眶湿润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晶莹璀璨的琉璃灯下,谢东篱负手而立。 一字卧蚕眉,丰润仰月唇,身姿高大挺拔,眉目清远高绝,疏朗有致,皎皎如日月入怀。 “小五成大人了。”谢二爷走了出来,感慨说道,拍拍他的肩膀。 “快进来,快进来,你侄儿、侄女们都想死你了。”谢大嫂和谢二嫂一起拉着他进了屋子。 “五叔!” “五叔!” 一群侄儿、侄女扑了上来。 谢东篱站定在门口,拱手道:“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又对自己的侄儿、侄女微微颔首示意。 他的年纪跟几个大一些的侄儿侄女差不多大,几个人一直是在一起长大的,见了他十分亲热。 谢东篱还是一贯的疏远淡然,但是大家都习惯他这个样子,并没有当回事,笑着扑过去拉他在桌边坐下。 “好了,大家坐下说话。我已经命厨房备饭,很快就送上来了。大家边吃边谈。”谢大嫂进来领着大家在饭桌上坐下。 谢东篱回头朝外面招手,“阿顺,把东西拿进来。” 阿顺忙走了进来,将背上的一个包袱解下来,送到谢东篱手里。 谢东篱看也不看,转手呈给谢大嫂,“大嫂,这是我这些年在外面做的点小生意,挣了些银子。大嫂拿去贴补家用吧。” 谢大嫂忙推辞:“不用不用,我们家现下宽裕得很,有的是银子。你挣的辛苦钱,还是自己留着娶媳妇吧。” 谢东篱笑了笑,也不揭穿谢大嫂的说辞。——若不是把谢家闲置的宅子卖给司徒家,这一大家子只好喝西北风了…… 他坚持着把包裹又推了回去。 谢大爷便道:“瑞兰,是小五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小五娶媳妇,难道你就不拿出来了?只让他用自己的私房钱?” “呸!”谢大嫂啐了他一口,“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他用私房钱娶媳妇了?!你说得出来,我可做不到呢!” “大哥大嫂,孩子们在看着呢。你们要耍花枪,回房去耍啊……”谢二爷笑嘻嘻地道,拿筷子敲了敲桌子,对着几个侄儿侄女眨了眨眼睛。 谢大嫂咳嗽一声,笑着打开包裹看了看,一下子变了脸色,“……东篱,这些都是你挣的?!” 谢东篱点点头,“不多。” “这还不多?!”谢大嫂提高声调,“你这是挖到金矿银矿了吧?!” “大嫂过誉了。”谢东篱不动声色将包裹掩了回去,“收着吧。” 谢大嫂不是没有见过银子,但还是被这样大一笔资产吓得心里砰砰直跳,她看了谢东篱一眼,道:“先吃饭吧。既然如此,这东西我替你收着,等你娶了张家姑娘过门,我再交给你妻子。” “是呢,今年是张家姑娘及笄,幸亏你赶回来了。不然张家还以为我们故意悔婚呢……”谢大爷笑着说道。 谢大嫂撇了撇嘴,道:“都还没放定呢,哪里就谈得上悔婚了?”她是很看不上张家的做派。 谢东篱的这门亲事,也是他爹大丞相谢复过世之前跟张家老爷说的。 那时候张家夫人才刚刚有孕两个月,张家老爷来谢家看望病重的谢复。 临走的时候,拿了谢复一块玉佩,说如果他夫人这胎生了女儿,就给两岁的小五做媳妇。 谢复不久就病死了,而张夫人八个月后生下一个女儿,取名张贞琴。 本来这件事自从谢复死后,就没有后续了。 这十来年,张家蒸蒸日上,在五相里占了两个副相的位置,把谢家挤得没影了。 而谢家就江河日下,一蹶不振,甚至到了要卖祖产度日的地步。 直到三年前,谢东篱闯出才名,“最是才高看谢郎”的一句话风靡东元国上下,张家才又想起这门久远的婚事,将张家姑娘的庚帖送了过来。 谢大嫂知道,谢东篱三年前借故远游,跟这件事不无关系。 ※※※※※※※※※※※※ 提醒亲们推荐票。今天大概到不了推荐票八千。看看明天吧。O(∩_∩)O~ 感谢zhuxyhh01昨天投的PK票。感谢lefeifei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亲们打赏的平安符。O(∩_∩)O。 。 。 I954 第24章 接风 “好了好了,小五刚刚回来,扯什么外人啊?咱们自家人还亲香不够呢,是吧,小五?”谢二嫂笑嘻嘻说道,给谢东篱连夹了好几筷子他素来爱吃的锅贴乌鱼。 “这是听说你今儿回来,小厨房的管事一大早特意去青江边上找船家买的鲜活乌鱼,回来养在水缸里,等你进门了才活杀旋批切片,每两片乌鱼片中间夹一片薄如纸六分肥四分瘦的宣威火腿,在平底铛上用文火烤制,没加任何作料,只取乌鱼的嫩和火腿的鲜味。——你尝尝……” “你二嫂管着厨房,对你的吃食最是上心。”谢大嫂给谢东篱舀了一勺桂花雪茸蛋,“这是你小时候有阵子不爱吃肉,只吃素,你二嫂担心你长不大,专门想出来的一碗菜。用鸡蛋清和熟猪油一起拌好,放在小火上蒸。熟了后,热腾腾的端出来,猪油和蛋清水**融,跟猴脑似的,白亮清鲜。因怕你吃出猪油的腻味,你二嫂又特意加了鲜桂花末洒在上面解腻。你吃了胃口大开,从此就不忌荤腥了。” 谢东篱没有做声,但是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把大嫂和二嫂送来的菜都一一吃净了。 “二嫂,我带了只波斯猫回来。”吃完饭,谢东篱命阿顺将大黑抱了过来,“刚刚下崽儿,不过猫崽儿……已经送人了。” 谢二嫂娘家姓宁,出身万宁侯府,最爱养猫,不过谢东篱小时候对猫毛过敏,谢家人发现之后,谢二嫂就主动不再养猫了,而谢家上上下下再也看不见猫了。 谢二嫂见了那只纯黑的波斯猫,眼睛都直了,但也只是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就忍痛摇头道:“不用了,我早就不爱养猫了……” 谢东篱莞尔,温言道:“二嫂,我已经好了,这猫跟着我一路从波斯来到东元,我一点事都没有。” “真的?!”谢二嫂一下子精神了,不由自主伸出手,将大黑抱在怀里,一边熟练地用手挠着大黑的下颌,一边道:“你真对猫毛不再敏感了?” 谢东篱用手给大黑顺顺毛,“没事了。” 谢大爷和谢二爷更是欢喜,都跟着打趣道:“大嫂和二嫂都有礼物,大哥二哥呢?——东篱,你不能厚此薄彼啊!” 谢东篱微笑着道:“大哥二哥当然少不了。——已经送到你们外书房去了。” 他给谢大爷和谢二爷带回来的是大食出品的兵器,谢大爷一把乌金剑,据说用的特殊铁料,千年不锈,锋利无比。谢二爷是一把长弓,弓弦是少见的铂铁金丝,细得看不见,但是极度坚韧和强劲。 谢大爷和谢二爷闻弦歌而知雅意,一听送到他们外书房里去了,那肯定是兵器之类的好东西,大喜着拱手谢过。 谢家的侄儿侄女也扑上来要礼物,谢东篱含笑起身,道:“你们都有,每人一箱子,都送到你们房里去了。” 谢家正院的堂屋里立刻响起一片欢声笑语。 …… 司徒府内院至贵堂的堂屋灯下,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坐在一起吃晚饭。 桌子上有一小碟子玉米粒炒瘦肉末,肉和玉米粒都有些老。一盘茄子酢,是风干的茄子切细丝,用酒酱腌制而成的,有些过咸。另外有一碗豆腐炖胖鱼头倒是极鲜美,司徒盈袖用鱼汤泡饭,吃了两碗才放下筷子。 司徒晨磊急着要跟小喵去玩,丫鬟小桃喂他什么就吃什么,很快也吃完两碗饭。 厨房的人送来两个红漆食盒,一个里面是两碗冰糖燕窝,一个是甜糕和小食,晚上可以做夜宵。 两道甜糕,桂花糖蒸新栗粉糕、菊花马蹄水晶糕做得精巧细致,虽然一碟里面只各有一个,但是个头不小,两个人分吃都行。 小食比较简单,一小盒油炸红曲牡丹鱼,连骨头都炸酥了,本是下酒菜,但是因有油有鱼肉,半夜饿了,吃一小条很饱肚子。还有一盒炸藕合,色泽金黄,一看就很好吃。 这两个食盒,比他们的晚饭看上去强多了。 司徒盈袖笑看那个厨娘,问道:“这食盒是谁吩咐的?” 那厨娘忙道:“回大小姐的话,这两个食盒是夫人特意大厨房给大小姐和大少爷准备的,说今儿回家匆忙,大厨房准备的晚饭不尽人意,大小姐和大少爷要是晚上饿了,可以用来宵夜。还有,明天夫人会亲自下厨,给大家做接风洗尘宴。” “哦?爹和母亲那边也是吃的这些菜?”司徒盈袖将两碗冰糖燕窝放回去,“我们不吃燕窝,以后请母亲不要费心了。我给弟弟做了虫草鸡汤,还在至贵堂小厨房的火上炖着呢。” 那厨娘应了,收拾了食盒拿回去,只留下糕点和小食。 司徒盈袖看着司徒晨磊跟小喵玩了一会儿,一人一猫都开始打呵欠,不由好笑,摸了摸司徒晨磊的头,“洗洗睡吧。明天再玩。” 司徒晨磊很听司徒盈袖的话,抬头叫了她一声:“姐姐……”就乖乖跟着小桃和小杏去浴房洗漱了。 司徒暗香这时也从正院上房回来了,跟司徒盈袖互相道了乏,也都安歇不提。 …… 第二天一大早,司徒盈袖就起身,命采芹和采桑照顾司徒晨磊,她去正院请安,顺便找她爹说话。 来到正院,发现司徒健仁居然已经去商院理事去了。 张氏拉着司徒盈袖一起吃早饭,道:“这么早起来,一定还没吃早饭。” 司徒盈袖确实还没吃,她本来打算跟爹说完话,再回去陪司徒晨磊一起吃的。 现在张氏拉着她吃,她正好也有些饿了,也就不再客气,坐下来跟她一起吃。 张氏的早饭很简单,只是一碗紫薯粳米粥,一碟豆腐皮儿包子,还有几个凉拌小菜。 厨娘见司徒盈袖也在这里吃,就把她的份例摆过来了。 她的早饭是一小碗红枣薏仁粥和一碗云英面。 云英面其貌不扬,看似简单,其实做法及其复杂,是用莲、藕、芋头、荸荠、慈菇和百合磨碎了蒸烂,然后加蜜糖,等凉之后,就可以用刀切成细条面吃。 这道菜是司徒盈袖的娘亲沈咏洁从沈家带来的。这样的吃食,自然只有三侯五相这样富贵已极的人家才能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了。 司徒盈袖陪张氏吃完早饭,就出了二门,去商院见她爹司徒健仁。 司徒健仁刚刚吃完早饭,在跟大掌柜吕有行议事。 见司徒盈袖进来,吕有行忙告退了,让司徒盈袖和她爹可以好好说话。 “盈袖,你来找我有事吗?”司徒健仁坐在书案后天看账本,一边头也不抬地问道。 司徒盈袖点点头,“我想问问爹,咱们家船上的艄公、舵手和船娘,都是谁买的?从哪里买的?爹在船上一直说下了船再跟我说……” 司徒健仁叹口气,放下账本,道:“跟你说了又有什么用?以后横竖不跟他们来往就是了。” “他们?他们是谁?”司徒盈袖毫不退缩地问道,“爹,这事跟我和弟弟有关,我非问明白不可。” “何止跟你和你弟弟有关?跟我们全家都有关。”司徒健仁恨恨说道,“若不是南郑国的二皇子,我们全家都要死于非命!” “是啊,爹告诉我吧,到底是谁?” “呵呵,你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是你大伯父。”司徒健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抬头看见司徒盈袖一脸惊讶的样子,无奈地笑道:“你明白了吧?好了,今天不说这事,倒是那猫,咱们得去谢家一趟,谢谢人家。再说,你还真的一文钱不出,就把人家的猫昧下啊?” 其实司徒健仁提起去谢家,不是他真的想去为那只猫打点,而是他的大掌柜吕有行刚刚才提醒他,谢家五爷谢东篱很可能今科高中状元。 谢东篱本来就出身五相世家,一旦高中,以后至少一个副相的位置跑不了。——这样的人家,绝对不能得罪! 司徒盈袖点点头,心虚地道:“爹,我跟您去赔礼。” 她是知道的,谢家这个五公子,很快就要高中状元,而且还会是东元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副相…… 她虽然不想巴结谢家,但是跟对方结怨总是不好。 ※※※※※※※※※※※※ 求推荐票。晚上有推荐票八千的加更。下一次加更推荐票九千。O(∩_∩)O~ 。 。 I954 第25章 红疹 司徒健仁见司徒盈袖并不反对去谢家赔礼,马上站起来道:“那好,咱们今天就去,免得夜长梦多。人家如果心里越想越不开心,以后要整我们,那可是没处说理去。” 司徒盈袖前世活到二十二岁,一直帮她爹打理生意,于这些人情世故并不生疏,忙道:“嗯,我去吩咐外院管事备车,还有礼物也要带上。”除了银子以外,肯定也要有上门的礼物。 司徒健仁愣了一下,下意识摆手道:“不用了,我去吩咐备车,你去内院让你母亲准备礼物就行了。” 司徒盈袖才反应过来。她还没到在家里帮着理事的时候,居然就习惯性地自行其是了…… “是。”她没有再争辩,屈膝行礼,回内院找张氏说了司徒健仁的吩咐。 张氏立刻命婆子给她准备好去谢家的礼物,又塞给她一张五百两银子的银票,低声道:“拿去,给谢家的那个仆役阿顺,就当是买猫的银子。” 司徒盈袖忙推辞道:“母亲不用了,我有银子。” 她的私房钱还是有不少的,虽然要一下子拿出五百两银子,还是有些肉疼…… “拿去。”张氏笑着硬是塞到她手里,“跟母亲客气什么。”顿了顿,又道:“别让你爹知道了。” 司徒盈袖本不想接这银票,但是听张氏提到她爹,反手就把银票握住了,低头“嗯”了一声。 张氏当年的夫家极穷,她改嫁到司徒家的时候,从嫁妆到私房,都是司徒健仁一手为她置办的。 如今的张氏,随手就能拿出五百两银票给继女买猫,跟当日已经是大相径庭了。 …… 司徒盈袖带着银票,和司徒健仁一起去了谢家。 他们在谢家角门前叫开门,说是为了谢五爷的猫,特意上门来感谢的。 门子听着莫名其妙,但是因此事牵扯到刚回府的谢五爷,门子不敢自专,飞奔去二门上,求二门上的婆子去问问五爷和大夫人。 “司徒家?”谢大夫人陆氏皱了皱眉头,“是那个买了我们家房子的司徒家?他们上门来做什么?——去问问小五,看看是怎么回事。” “司徒家?哦,我记得,那天我们的猫……”谢东篱的小厮阿顺对谢大夫人使来的婆子笑说。 谢东篱从屏风后面的书案前缓缓站了起来。 高大的身影投射在半透明的刺绣双屏上,不可言说的压力扑面而来。 阿顺心里一惊,忙改口道:“哦,大黑生了只小黑,我们回来的路上,送给司徒家的小少爷了,大概他们是来感谢的。” 那婆子松了口气,忙道:“既如此,请去正院见一见吧。” 阿顺不敢擅自做主,眼风斜飞,瞥着屏风后的人影,见那人影微微颔首,忙回头对那婆子道:“那好,请给大夫人说一声,我们马上就来。” 那婆子回去复命,陆氏听了,命人请司徒健仁和司徒盈袖父女俩进来。 司徒健仁身材消瘦,面目俊逸,只是瞎了一只眼,脸上带着一只黑色眼罩,未免有些美中不足之感。 他见了谢大夫人,忙深深鞠躬,拱手道:“见过大夫人。” 陆氏笑着让到一旁,道:“司徒老爷多礼了,请坐。”又转头打量司徒健仁身后的司徒盈袖,见她身量高挑,上来给她行礼的时候,端凝持重,比一般十一二岁的姑娘要沉稳许多,微微点头道:“这是司徒大小姐吧?” 司徒盈袖抬眸微笑,“大夫人。” 精致的眼眸黑如夜空,有繁星闪烁。 陆氏笑着点点头,“司徒大小姐明眸善睐,仪态端方,果然不愧是沈相家的嫡出外孙女。”说出,又对司徒盈袖道:“我当年也认得你娘。你生得不像你娘,除了一双眼睛跟她一模一样。” “您见过我娘?”司徒盈袖很是惊喜地问道。 她最愿意听人说起她娘亲当年的往事,可惜在江南司徒家的时候,她爹自从娶了填房张氏,就再也不许人提前头的原配夫人,免得张氏心里膈应,也不许张氏去沈氏灵前执妾礼…… 司徒健仁果然听着又不自在了,他咳嗽一声,道:“谢五爷呢?我们今天来,是要来谢谢五爷……” “谁找我们五弟呢?我们五弟可是你们说见就要见的?” 人还未到,一股银铃般的笑声就传了进来。 司徒盈袖纳罕,飞快地往门口睃了一眼,见一个浓眉大眼的爽利妇人抱着一只黑猫,带着几个丫鬟婆子,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 “大嫂。”那妇人朝坐在堂上的陆氏躬身行礼。 “二弟妹,瞧你这阵仗,别吓到人家。”陆氏掩袖笑道,向司徒健仁和司徒盈袖说道:“这是我弟妹。” 司徒盈袖和司徒健仁忙行礼:“见过谢二夫人。” 谢二夫人宁氏抱着黑色的波斯猫,在陆氏旁边坐定,笑着点点头,上下打量了司徒盈袖一番,见她虽然身量高挑,但是面容犹带一丝稚气,应该还未及笄,便笑着问道:“这是司徒家的大小姐?今年芳龄啊?” “小女年方十二。”司徒健仁忙拱手说道。 “大嫂、二嫂。”谢东篱带着阿顺踏入正院上房,打断了司徒健仁的说话。 司徒健仁见正主儿来了,忙不迭转身,给他行礼,“谢五爷,昨儿多有得罪,我带小女给您道歉来了。”说着,推了推盈袖,“还不快赔礼道歉!我在家怎么说你来着?!” 司徒盈袖低头垂眸,转身对谢东篱的方向福了一福,“谢五爷,昨儿是我不对,为了我弟弟,一时情急,让五爷为难了。”一边说,一边将那银票送到阿顺手边,“这是一点谢礼,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那银票是装在一个小礼盒里。 阿顺看了看谢东篱,不敢去接。 谢东篱垂眸,一撂衣袍,坐了下来,看也不看司徒盈袖,淡然道:“不过是只猫,不必了。” 司徒盈袖抿了抿唇,道:“话不能这么说,那猫……” 她话没说完,二夫人宁氏怀里抱着的大黑突然双眸瞳孔竖了起来,朝司徒盈袖呲了呲牙,往前猛地一挣! 那只黑猫又胖又大,宁氏一不留神,就被它从宁氏的怀抱里挣了出来。 那猫发出一声刺耳凄厉的叫声,飞身跃起,前腿伸出,露出锋利的利爪,往司徒盈袖脸上狠狠挠去! 司徒盈袖被那黑猫的眼神盯得惊出一身冷汗,双腿直哆嗦,竟是动弹不得。 “大黑!”宁氏大叫一声,跟着扑了上来。 “快拦住它!”陆氏厉声指挥婆子去抓大黑。 司徒健仁吓得急退两步,躲到柱子后头。 堂上顿时一片混乱。 司徒盈袖只觉得眼前一花,有人移到她身边,伸手扯住她的胳膊,往旁边一拽。 她立刻回身紧紧抓住那只手,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喵——!”大黑一扑之下落空了,还要再扑,却已经被宁氏抓到了,拎在手里,扯着它的猫耳朵斥道:“翻了天了你!我宁舒眉手里还没有哪只猫这样不听话!” 司徒盈袖松了一口气,低头却看见自己抓着一只男人的手。 那手修长干净,指甲修建得整整齐齐,指腹饱满,握在手里十分温暖。 “……五爷……”阿顺站在旁边,呆呆地看看十指交握的司徒盈袖和谢东篱。 谢东篱冷着脸,将手使劲儿从司徒盈袖手里抽了出来。 他的力气那么大,把司徒盈袖差一点推到地上。 司徒盈袖回过神站稳了,忙把那装着银票的小礼盒塞到谢东篱手里,陪笑道:“谢五爷,昨天对不住了,我弟弟是真的喜欢小喵……” 谢东篱看也不看她,顺手将她的小礼盒扔到地上,拂袖而去。 “司徒大小姐,您没事吧?”陆氏忙上前安抚她,“五弟是这个脾气……” “没事,没事。”司徒盈袖扯着嘴角狠狠笑道,她是理亏之人,谢东篱发脾气是应该的,她不怪他……才怪! “这一点小小心意,还望你们收下。不然我这女儿心里过意不去的。”司徒健仁将那小礼盒从地上捡起来,笑着送到陆氏面前。 陆氏点点头,命婆子收下,道:“给五爷送去。” 那婆子捧着小礼盒来到谢东篱的院子,却发现阿顺在门口急得团团转。 “快!快去请郎中!五爷全身出了好多红疹!也不知是怎么了!刚刚还是好好的!” ※※※※※※※※※※※※ 推荐票八千加更送到。下一次加更推荐票九千。O(∩_∩)O~ 推广一下倾世宠妻的书友群146941331(也是盛宠的群),需要去起点女生网倾世宠妻书评区的粉丝楼层发帖,进群的时候报回帖楼层和女主姓名。不知道楼层的可以说一下回帖ID,管理员查明之后就会放进去的。名额有限,欲进从速。O(∩_∩)O。 。 。 I954 第26章 脸面 “啊?这是怎么了?难道又是猫毛?!”那婆子听了大惊失色,探着头往屋里张了一眼,就忙忙地转身道:“我去告诉大夫人和二夫人!”说完匆匆忙忙走了。 阿顺急得满头大汗,在门口不断搓着手,来回踱来踱去,不时看向屋子里面。 谢东篱倒是若无其事坐在屋里,对门口的阿顺道:“不要大惊小怪,过几天应该就好了。” 身上的红疹确实很碍眼,而且还很痒。 谢东篱眉头紧皱,回想自己刚才的经历,怎么也想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很肯定不是那只纯黑波斯猫的原因。 这一两年,他一直带着那只猫在身边。 天冷的时候,那猫就跳上他的膝头,趴在他腿上睡觉,他一手给它顺毛,一手拿着书看,别提多惬意自在,哪里出过疹子? 但是身上的这些红疹又不是假的,还有那股奇痒,钻心地难受。 他努力保持着坐姿,用强大的意志力克制自己,才没有用手去挠。 那婆子回到正院,顾不得司徒家父女还在,忙忙地对陆大夫人和宁二夫人回道:“大夫人!二夫人!不好了!五爷身上又起了红疹子!” “什么?!”陆瑞兰和宁舒眉一齐站了起来。 宁舒眉马上把手上的大黑放了下来,吩咐道:“先把大黑带走,送到我娘家去养一阵子。” 虽然不知道谢东篱这一次是什么原因,但是鉴于他有过对猫毛过敏的前科,宁舒眉还是宁缺毋滥,将所有跟猫有关的东西都清理了,又对陆瑞兰道:“大嫂,您先过去看看,我回去换身衣裳再去。” 陆瑞兰知道宁舒眉是担心身上的衣裳沾了猫毛,会再度让谢东篱的红疹加重,忙道:“快去吧,我先去看看。”一边说,一边又嘱咐婆子去请相熟的太医,“……要请太医院的胡太医。东篱小时候就是他给看的。” 那婆子急急忙忙出了院门,往二门上去了。 司徒健仁和司徒盈袖见状,忙问道:“陆大夫人,有没有我们能帮得上忙的?” 陆瑞兰回头打量了司徒盈袖一眼,摇头道:“不用了,今日让你们见笑了,先回去吧,改日再请司徒大小姐来我家做客。” 司徒盈袖心里一动,想起前世师父教她的本事,有心要跟谢家结个善缘,道:“我在江南的时候,弟弟以前也有过出疹子的时候,比如春天的杨花粉,夏天的夹竹桃粉,秋天的木樨粉,都有可能让他出疹子。我知道几味汤药,虽然不能断根,但是能暂时止痒。” “这样啊……”陆瑞兰深思道,“司徒大小姐若是有空,留下方子吧。等东篱好了,我让他亲自上门致谢。” “不敢不敢。”司徒盈袖忙笑着摆手,“只要谢五爷能领我们司徒家的情,我们就感激不尽了。” 陆瑞兰笑着点点头,“劳驾了。”说着,带着丫鬟婆子匆匆忙忙走了。 留下的一个丫鬟给司徒盈袖拿来笔墨纸砚,让她写下了方子。 这些方子是司徒盈袖记熟了的,当下一挥而就,写完就跟司徒健仁回家去了。 一路上,司徒健仁不断埋怨司徒盈袖:“……太会逞能了!你知道人家是怎么回事?你那些方子,若是治好了还行。若是治不好,又或是越来越差,谢家不恨死我们!” 司徒盈袖对司徒健仁的话充耳不闻,只是闷着头仔细回想着前世有关谢东篱的点点滴滴。 她不记得谢东篱有这个过敏的毛病啊? 她知道谢东篱会中状元,会做副相,以后会接替司徒盈袖的外祖父沈友行做大丞相…… “糟了……还有一件事,我怎么差一点给忘了!”司徒盈袖猛地抬头,喃喃说了一句。 “你这丫头!一惊一乍是要吓死你爹啊!”司徒健仁被司徒盈袖吓得一哆嗦,伸出手就要往她身上拍。 司徒盈袖回眸看了她爹一眼,淡定地道:“爹,我明天想去看外祖母和外祖父。” 这是她的杀手锏…… 司徒健仁高高抬起的胳膊果然打不下去了。 他尴尬地缓缓放下胳膊,顺势挠了挠头,喃喃道:“……是要去看看。”顿了顿,又道:“让你母亲带你和你妹妹一起去吧。”看了看司徒盈袖眯起来的眼神,忙道:“你母亲进退有度,妹妹又惊人的美貌,这样带过去才给我们司徒家长脸。你当帮衬帮衬她们,在你外祖母和外祖父面前多帮她们美言几句,我自然不会亏待你和你弟弟。” 司徒盈袖听见这话,就跟吞了只苍蝇一样难受,她忍了又忍,才道:“我当然要带弟弟去外祖父家,母亲和妹妹以后再去吧。” “那怎么行?!”司徒健仁马上反对,“你弟弟是个傻子,难道带回沈家打他们的脸?!” “弟弟怎么就打沈家的脸了!”司徒盈袖很是不解,“都是娘亲生的。” “是啊,就是你娘生的,才是打他们的脸。——女儿生了个傻子出来,名声很好听吗?”司徒健仁冷笑,“你年岁不小了,我也不瞒着你了。自从你弟弟确诊是傻子之后,你外祖家就恨不得跟我们断了联系,不认我这个女婿!当然也不认你和你弟弟这两个嫡亲的外孙女和外孙了。你总认为是我拦着不让你们去你外祖家住,其实人家哪里有真心实意要接你们?——嘴边的客气话你还当真了!” 司徒盈袖抿着唇,垂眸用手抚平自己的裙裾,回忆着上一世的情形。 上一世,确实是他们来了京城半年之后,外祖沈家才第一次使人来接她去做客。 不过那时候,她因弟弟死了,有心病,一直把自己关在内院,不愿跟外人接触。 司徒家那时候也是说她因心伤弟弟意外身亡,一病不起,所以上门来看她的人都没有。——当然,除了那个不请自来的师父…… 不行,这一世,她一定要走跟上一世不同的路,不能再让上一世的那些迷雾遮住了自己的双眼。 司徒盈袖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微笑道:“但是弟弟不是傻子,就更应该让外祖父和外祖母见一见才好,免得别人以讹传讹,把一顶傻子的帽子戴在弟弟头上,不仅抹黑沈家,更抹黑我们司徒家。” 司徒健仁嗐了一声,道:“这跟我们司徒家有什么关系?你别想多了。——就这么说好了,你明天带你母亲还有你妹妹一起去沈相爷家,记得多带些好礼。算了,跟你说不清楚,我回去跟你母亲商议就行了。” 司徒盈袖被气得笑了起来,摇头道:“爹啊,您可别这么说。弟弟也是您的亲生儿子,您知不知道,他被确诊为傻子之后,曾经有风声说,是您有问题,您生女儿就没事,但是生儿子,就会是傻子……” 这话一下子说中了司徒健仁的心病。 啪! 司徒健仁终于一巴掌打了过去,怒不可遏地道:“胡说八道!我真是白疼你了!你居然连自己没有出生的弟弟都要诅咒!你说,你母亲哪一点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咒她以后的儿子?!” 司徒盈袖抱着头迅速往旁边一躲,避开了司徒健仁的耳刮子,继续道:“爹打我我也要说。确诊弟弟是傻子这件事,我还记得,好像也是跟大伯父他们有些关系。以前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这次知道了那水匪也是跟大伯父他们有关,我才发现这些事没那么简单。” “你大伯父当然是看中了我们的家产。”司徒健仁一巴掌没有打到司徒盈袖,只是拍在马车的车壁上,他也没有追着打她,只是阴沉着脸说道,“还是亲兄弟呢,居然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司徒盈袖忍不住腹诽:您和小磊还是嫡亲父子呢,您又比大伯父好到哪里去? 当然,这种话,她也是在心里想想,不会口无遮拦只图一时口舌之快。 “所以啊,爹,您细想想,说小磊是傻子,还说他的痴傻是跟您有关,其实就是要绝我们这一房的男丁。我和暗香无所谓,以后都是要嫁出去的。可是您和母亲呢?老了之后,没有儿子奉养,难道要把这份家私给大伯父收归族里?”司徒盈袖循循善诱,将话题尽量往司徒健仁最在意的方向上引。 “真是混账!我司徒健仁怎么可能生傻儿子!”司徒健仁果然被司徒盈袖说动了。 “没错啊爹,咱们先借外祖家的力,给小磊正正名吧。只要小磊不是傻子,大伯父的算盘就落空了大半了。”司徒盈袖笑着说道。 她有信心,让司徒晨磊慢慢成为一个正常的八岁男孩。 她不求他聪明伶俐,也不求他以后能出将入相。 只要他能平安长大,跟普通人一样成亲生子,承继家业,她就心满意足了。 …… 同一时刻,京城的沈大丞相府里,沈老夫人正跟沈大丞相抹着眼泪说道:“我当初就反对把咏洁嫁给那个低三下四的商户,你非要嫁。咱们家是少了吃,还是少了穿?!非要被人说是卖女儿!沈家的名声脸面你是都不要了!” ※※※※※※※※※※※※ 提醒亲们推荐票。今天大概到不了推荐票九千。看看明天吧。O(∩_∩)O~俺去存稿去了…… 感谢enigmayanxi昨天投的PK票和打赏的和氏璧。感谢karlking今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亲们打赏的平安符。O(∩_∩)O。 。 。 I954 第27章 故人 上 “嫁了之后,若那人是个好的,对咏洁死心塌地我也认了,可是你看他做的都是些什么事?!咏洁过世没多久,就娶了填房进门。填房一进门,就把咏洁恨不得一把抹去,连牌位都不许人提!——这样的女婿,我就当他早就死了!”沈老夫人一说起早逝的小女儿沈咏洁,就痛心疾首,“我说早些把两个孩子接到我们身边,你又拦着,不许真的接过来。你是逼死女儿不罢休,还要逼死我的袖袖和小磊吗!” 这么多年,沈老夫人一想起这个嫁给司徒健仁的嫡幼女沈咏洁,还有她留下的两个孩子就要哭一场。 “娘,别说这些了。反正嫁都嫁了,孩子都生了,您还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做什么?——袖袖和小磊都来京城了,咱们去看看他们吧。”沈老夫人的大儿子沈维兴和他的妻子王月珊都在旁边苦劝。 “袖袖和小磊昨儿就来京城了,我说昨天去看看他们,你说不行。今天去总可以了吧?”沈老夫人乜斜着眼睛,扫了沈大丞相一眼。 沈大丞相皱着眉头袖手坐在一旁,低眉垂目,任凭老妻埋怨,不发一言,过了许久,才道:“我也是看错了司徒健仁。不过事已至此,你埋怨我也没用。袖袖和小磊如今也到了京城,有空的时候,可以来家里做做客。” “你还是不同意让袖袖和小磊住到我们家?”沈老夫人站了起来,满脸怒色,“我听说袖袖和小磊在来京城的水路上,一齐落水,差一点就淹死在青江里面!——这你还不明白?!” 想到这件事,沈大丞相也是浑身一震,想了想,抬头对大儿子沈维兴道:“我有事出去一趟。你找个空,使人去司徒家看看袖袖和小磊。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妥,就接他们来家里住一阵子吧。” 终于算是松了口。 沈老夫人这才露出笑颜,长吁一口气,道:“照顾好袖袖和小磊,你死去的女儿在九泉之下也会感念你的。” 沈大丞相想到过世的小女儿,脸色更加不好看,转身匆匆忙忙离开了内院,去外院书房找幕僚说话去了。 看着爹匆匆忙忙离去的背影,沈维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转身对沈老夫人道:“娘,您就别去了。您是长辈,您亲自去司徒家,袖袖和小磊都担不起。还是让月珊带着遇欢、遇乐两姐妹去看看他们吧。” 沈遇欢和沈遇乐是沈维兴和王月珊的两个嫡出女儿,沈遇欢是嫡长女,今年刚刚及笄,沈遇乐比沈遇欢小四岁。 沈老夫人虽然很想亲自去一趟,但是沈大爷说得也有道理。辈份在那里摆着,她亲自去,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那好吧,你就代我去司徒家一趟,看看两个孩子,顺便跟司徒那家伙说一声,就说,我想两个孩子了,过两天就接两个孩子来我们家住一阵子,陪陪我这个老婆子。”沈老夫人看着大儿媳王月珊说道。 王月珊应了,马上回自己房里收拾了几样表礼,又命人叫两个女儿过来。 不料大女儿沈遇欢说身上不舒服,在家里躺着,不想出门。 二女儿沈遇乐倒是来了,一进门就气鼓鼓地跟王月珊道:“娘,姐姐明明没有不舒服,偏要说自己不舒服……” “好了。”王月珊打断她的话,“那是你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她既然不愿意去,纵然我逼她去了,她心里怎么又会好受?以后会把这口气,出在你两个表姐弟身上。——所以你还是不要再提这档子事了。” 沈遇乐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看见她娘不悦的样子,便没有再说了,跟着她娘去司徒府做客。 …… 司徒健仁和司徒盈袖从谢家回来,在司徒府门口下车的时候,看见大门口还停了一辆乌木大车,蓝蓬车顶上有一个小小的宝塔尖,正是丞相府大车的制式。 司徒盈袖心里一喜,知道是外祖家的人到了,忙扔下司徒健仁,一个人快步跑了上前,在那辆大车下面张头问道:“请问是沈家人吗?” 车帘从里面撂开,一个肌肤微丰,容色白皙如凝乳的贵妇从里面探出头来,看了司徒盈袖一眼,惊讶地道:“你是袖袖,是不是?” 司徒盈袖忙点头,叫道:“是大舅母吗?我是盈袖。” 王月珊扶着车辕下了车,看着司徒盈袖道:“看你这双眼睛,跟你娘一模一样。” 已经是第二个人说司徒盈袖的眼睛跟她娘亲沈咏洁一模一样了,这一次更是娘的娘家大嫂。 司徒盈袖很是欢喜,上前郑重行了大礼,道:“我们初来京城,本来打算明天去看外祖母和外祖父,还有各位舅舅和舅母,没想到大舅母今儿就来了。” “我知道你们昨天就到了,想着你们刚进京,还要歇息歇息,就没有打扰。今儿你外祖母让我们来看看你和你弟弟。”王月珊伸手抚上司徒盈袖薄薄的削肩,怜惜说道。 沈遇乐从大车上下来,跟在王月珊背后站着,好奇地打量了司徒盈袖一眼。 司徒盈袖一看见她,心里就充满温暖,笑着点点头,“这是二表妹吧?” 沈遇乐是她的表妹,也是她前世最好的闺蜜。 沈遇乐也觉得有些奇怪,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司徒盈袖,但是一股熟稔感挥之不去。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就是有这样的缘分。 她笑着走上前,屈膝行礼,然后拉着司徒盈袖的手,道:“表姐真好看!”又跟司徒盈袖比划,“表姐,听说你比我大一岁,但是你怎么能比我高这么多呢?” 她只到司徒盈袖肩膀那里。 司徒盈袖有些羞涩地笑了笑,轻声道:“我没有表妹好看。” 司徒健仁跟着走上前,对王月珊行礼道:“大舅嫂。” 沈咏洁还活着的时候,司徒健仁来过京城,见过沈家人几面,虽然来往不多,但是沈家的主子他还是都见过的。 这么多年过去,这个大舅子的夫人王月珊只是比当初略微胖了些,样貌一点都没有变,保养得很好。 王月珊淡淡地应了一声,看着司徒盈袖问道:“你弟弟呢?你们今天一大早去哪里了?” “这就说来话长了。”司徒健仁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大舅嫂,咱们进去说话吧。” ※※※※※※※※※※※※ 求推荐票。晚上有推荐票九千的加更。下一次加更推荐票一万。O(∩_∩)O 感谢冰芯焰舞昨天投的PK票。感谢夕颜玥熙昨天打赏的香囊。O(∩_∩)O。 。 。 I954 第28章 故人 下 叮铃,叮铃,叮铃…… 一串悠扬的驼铃声突然从司徒府门前的长街远处传了过来。 司徒健仁、王月珊和沈遇乐都没有听过这驼铃声,都愣了一下,探头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司徒盈袖上一世的时候,却是听过这驼铃声…… 一听到这驼铃声,她就想到一个人,上一世在东元国京城大名鼎鼎的张绍天张四爷。 张四爷出身“三侯五相”里面的张家,曾经是张家最有出息的儿子,但是八年前听说大病一场,病好后离家远走,去了西疆游历,后来带着头骆驼回到东元国京城,轰动一时。 这人年岁比她爹司徒健仁还大,却从来没有娶过妻,身边也没有女人,因他不近女色,也不好男风,上一世的时候,曾经有人传他身子有病,不能做男人,让张家的家主伤透了脑筋。 司徒盈袖沉吟间,那驼铃声已经由远及近,来到了司徒府门前。 司徒盈袖眯起双眸看过去,小巧精致的鼻子微微皱起,脸上有一丝好奇的神情。 张绍天骑在骆驼上慢慢从司徒府门前走过。 他漫不经心地往司徒府大门的门匾上看了一眼,视线在那上面停留的时间稍微有些长,再转回眸,他看见了站在司徒府门前的沈大爷的妻子王月珊。 他们五相家是世交,他跟沈维兴、王月珊从小就认识。 如今他虽然离开京城八年,但是王月珊的样子并没有怎样变。 张绍天想了想,从骆驼上一跃而下,对王月珊拱手道:“沈夫人,没想到我一回到京城,就见到了沈夫人。” 王月珊见是张绍天,也非常惊讶,笑道:“没想到你今儿居然回来了。你大哥肯定要高兴死了。” 张绍天惭愧地道:“这一趟出门散心,确实出去的时间有些长。” 司徒盈袖在旁边打量张绍天,见他三十多岁的年纪,满脸络腮胡子,粗眉大眼,身材粗壮如同北齐那边边塞的蛮人一般,在东元国这个男子以高瘦为美的地方,他的样子实在称不上好看。 但是那股睥睨自如的英气,却能让人完全忽略他外表上的不足。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王月珊笑着说道,“你娘前些日子还念叨你呢。” 张绍天点点头,看了看王月珊身边的两个小姑娘,目光在司徒盈袖面上停住了,“这位是……” 他紧紧盯着司徒盈袖的眼睛,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王月珊揽住身边的两个小姑娘,说道:“左边这个是我家遇乐,你见过的。你离开京城的那年,她才三岁。”又看向司徒盈袖,“她是我小姑子咏洁的女儿盈袖,昨儿才从江南来到京城。” 张绍天知道沈咏洁当年是嫁到了江南司徒府,他伸手从怀里掏了块精致的羊脂玉佩出来,递到司徒盈袖面前,“原来是故人之女。初次见面,一点薄礼,算是见面礼吧。——拿去玩去。” 司徒盈袖低头,见那蒲扇般黑红的大手上,静静地卧着一只如羊油般润泽白腻毫无瑕疵的玉佩,那玉佩的样式也很奇特,是一只蹲坐在地上的小猫咪,一只前爪伸出,像是招财猫。 雕工简练古拙,寥寥数笔,就将一只小猫咪雕得惟妙惟肖。 司徒盈袖一看就喜欢上了,但是她也知道,这样贵重的礼物,她不能收的,便笑着让到一旁,道:“多谢张四爷厚礼。无功不受禄,这样礼物,盈袖不敢收。” 司徒健仁笑着走上前来,躬身道:“这是张四爷?久仰久仰!” “哦?你听说过我?听谁说的?”张四爷扭头看向司徒健仁,眯着眼睛地问道。 司徒健仁一窒,道:“……张四爷的大名,东元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呵呵……”张四爷干笑两声,不再理会司徒健仁,转身对王月珊点点头,又掏出一块玉佩,一块塞到沈遇乐手上,一块塞到司徒盈袖手上,道:“拿去赏丫鬟。这东西不是什么贵重的。我有一袋子。”说着,他走到骆驼旁边,从骆驼背上取下一个褡裢,打开给他们看,“喏,我多得是玉佩,等下回家,一人一块。” 司徒盈袖和司徒健仁都倒抽一口气。 那袋子里果然是堆山积海般的羊脂玉,竟然就跟土石瓦砾一样被他随随便便装在一个羊皮袋子里…… 张绍天阖上羊皮袋,随手往骆驼背上一搭,翻身坐上骆驼背,一路骑着骆驼走远了。 叮铃叮铃的驼铃声渐渐远去,长街上的人跟着在后面指指点点,一路追到张府门前去了。 司徒健仁感慨说道:“太厉害了,看来西疆多产羊脂玉,古人诚不我欺也!” 司徒盈袖知道她爹又看上了人家的羊脂玉,微微一笑,对王月珊和沈遇乐道:“大舅母,二表妹,咱们进去吧。” 王月珊点点头,跟着她一起往司徒府里走,一边想起一事,笑道:“袖袖,你从来没有见过我,怎么会一见我就叫我大舅母呢?” 司徒盈袖不动声色地道:“我是猜的啊。”她当然不会说因为自己上一世见过她…… “这样都能猜到?”沈遇乐很是惊讶。 “我见了大车,知道是沈家的车。沈家来人的话,肯定不会外祖母,辈份在那里摆着呢。而大舅母看上去贵气非凡,只有当家理事的宗妇才有这般气度。所以我就知道是大舅母来了。” 几个人说着话,一直来到内院上房。 司徒盈袖的继母张氏早得到司徒健仁小厮传来的消息,带着司徒暗香和司徒晨磊在正院上房门口迎接他们。 王月珊对张氏点点头,笑着寒暄几句,一起进去分宾主坐下。 司徒健仁指着司徒暗香乐滋滋地对王月珊说道:“大舅嫂,这是暗香,我二女儿,比盈袖还要好看呢。” 王月珊轻笑一声,道:“我妹妹好像只生了一个女儿、一个儿子,你哪里来的二女儿?” 司徒暗香涨红了脸,求援似地看了张氏一眼。 张氏淡淡笑道:“让您见笑了。她是我亡夫的女儿。老爷心慈,让她上了司徒家的族谱,改姓司徒。” “哦。”王月珊看了司徒暗香一眼,又偏头打量司徒盈袖,笑着对司徒健仁和张氏道:“照我看,还是盈袖更好看。” 沈遇乐也点头:“正是呢,表姐更好看。” 司徒盈袖忙道:“大舅母和二表妹偏心我了。论容貌,我确实不如暗香。” “不是吧?”沈遇乐很是惊讶,“表姐,你难道不照镜子?论容貌、气度、身形和仪态,你都比你继妹强啊!” 王月珊也很是意外,道:“真的,盈袖,我和你表妹不是看在亲戚份上才夸你生得好。只是大家都是有眼睛的人,怎么会看不出呢?” ※※※※※※※※※※※※ 看见推荐票九千已经到了,加更马上送上,亲们不用等到晚上了。O(∩_∩)O。 如果晚上推荐票有一万,俺就上第三更。好吧,其实俺在说梦话。俺的推荐票还没有涨过那么多。╮(╯▽╰)╭。 。 。 I954 第29章 捧踩 看着大舅母和二表妹一脸郑重的神情,司徒盈袖不知该如何反应是好。 从小到大,她爹司徒健仁夸暗香都夸习惯了,以至于司徒家里的人从上到下也都这么说。 “二小姐最好看……” “二小姐从小就是美人胚子……” “二小姐艳冠群芳……” “二小姐长大后一定不比她娘亲差……” 而司徒健仁的填房张氏,才是真正的大美女。 司徒盈袖记得自己娘亲沈咏洁的样子,温柔和气,容颜端庄,特别瘦高,就样貌上说,确实比张氏差一大截。 就因为张氏绝美,所以司徒健仁才不顾她是个死了丈夫的穷寡妇,千方百计也要将她娶来做填房。这么多年过去,一直对她好得不得了。 司徒盈袖甚至记得,上一世的时候,张氏的前夫家凡家人后来还来京城跟他们闹过一场…… 在张氏的对照下,说她亲生女儿司徒暗香比司徒盈袖更好看,司徒盈袖自己都认同了,对大家的看法也习以为常了。 结果第一次听人说她生得更好,她反而不习惯了。 当然,其实她也不在乎。 她两世为人,对于这身皮囊早就看淡了,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任何人比容貌身姿。 司徒暗香也是头一次听见这话,到底年纪小,心思想法都挂在脸上,眼泪立即在眼眶里打转,盈盈欲滴,如娇花经霜,分外惹人怜惜。 司徒盈袖忙笑着转圜:“大舅母和表妹还说不是偏我?!我知道你们疼我,但也不能说白话啊!——不算数的,不算数的。”一边说,一边拿帕子给司徒暗香擦眼泪。 张氏笑着将司徒暗香拉在身边,握着她的手,道:“没事没事,我一直说盈袖比暗香生得好,总算是有人跟我一样感觉了。” 王月珊这才笑了笑,道:“司徒二小姐也是生得很美貌的,你看看那小鼻子大眼睛,尖尖的小下巴,还有白嫩的肌肤,细软的头发,见人就笑,一说就哭,这才是小姑娘娇娇软软的样儿。盈袖啊,看上去就是一直让着妹妹的大姐姐,其实就是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的不同。都美貌,都漂亮!” 这是踩着司徒暗香说她小家子气了…… 张氏的脸色变了变,但是并未说什么,她的涵养向来好得惊人。 司徒健仁却已经气炸了肺,沉下脸道:“大舅嫂,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暗香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是如今上了我司徒家的族谱,跟我亲生的又有什么差别?我敬您今天第一天上门是客,不跟您一般见识。但是您总不能捧一个踩一个吧?” “呵呵,你也知道捧一个踩一个?司徒二小姐跟你亲生的没有差别?——你说这话,凡家人同意吗?”王月珊讥讽道。 对司徒健仁一介皇商,还有想起他做的那些事,王月珊根本就不觉得有给他面子的必要。 司徒盈袖不想看见大舅母跟爹吵起来,她心里暗暗着急,四下看了看,见自己的弟弟司徒晨磊安安静静站在一旁,抱着小喵,低头专心跟小喵玩,忙道:“大舅母,这是小磊,我弟弟。”说着,把小磊拉过来站到王月珊面前。 王月珊仔细打量司徒晨磊的模样,见他脸型样貌都跟他娘沈咏洁差不多,只眼睛生得不同,像他爹司徒健仁,不像沈咏洁。 司徒盈袖倒是生了一双沈咏洁的眼睛。 王月珊看着这对姐弟站在自己面前,宛然看见了小姑沈咏洁当年的样子,心里一下子软了下来。 她握住司徒晨磊的手,小心翼翼地问:“是小磊吗?我是你大舅母。” 她知道司徒晨磊是个傻子,除了会叫姐姐,根本就不会说话。 结果司徒晨磊抱着小喵抬起头,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学着司徒盈袖的样儿,叫了一声“大舅母”。 “小磊会说话了?!”王月珊又惊又喜,眼角晶莹的泪珠一闪,她忙掩饰着转头,悄悄用手背抹去。 “嗯,小磊会说,就是不大爱见生人。不过大舅母和表妹不是外人,小磊不怕的。”司徒盈袖指着沈遇乐,鼓励他:“叫二表姐。” 司徒晨磊看了看司徒盈袖,说:“二表妹。” 司徒盈袖:“……” 沈遇乐捂着嘴咯咯直笑,道:“小磊见你叫我二表妹,他也跟着学呢。——真是个顽皮的孩子……” “你自己才多大,还说小磊顽皮。”王月珊嗔道,拉着司徒晨磊的手,问长问短。 司徒晨磊用一只手抱着小喵,目不转睛看着王月珊,虽然没有再说话,但是王月珊已经放心多了。 “这就好了。”王月珊说完话,站起身来,对司徒盈袖道:“你外祖父和外祖母最担心小磊。如今见他这样,他们俩老可是能放下心了。” 司徒盈袖忙道:“大舅母留下来吃顿饭吧。” “不了,下次吧。今儿来,主要是来看看你们姐弟。我给你们带了些东西,已经送到你们管事那里了,记得一会儿命人送到你房里。”王月珊细细叮嘱,“你外祖母不放心,想接你们姐弟去沈家住一阵子,你看看想不想去。若是想去,过几天我就来接你。” 司徒盈袖想了想,道:“是要去见见外祖母和外祖父,还有各位舅舅、舅母、表兄、表姐,还有表妹表弟。不过长住就不用了。反正我们现在也到了京城,以后经常走动更好。” 外祖家对她和弟弟到底是什么态度,司徒盈袖还拿不准。 再说做亲戚都是“远香近臭”。 她上一世的时候,就对沈家人不是很了解,而且沈家人也没有说过要接她去沈家住,所以她没有把话说死,暂且观望观望吧。 在司徒府虽然有些膈应,但是这里是她和弟弟名正言顺的家,她不会因为有人膈应她,就把这个家让出去的。 王月珊见司徒盈袖懂事,对她更加怜惜,抚了抚她的面颊,道:“你不要想多了,才十二岁呢,还没到当家理事的时候。趁做姑娘的时候,好好玩玩,等以后嫁人了想歇都没处歇。” 说起嫁人,王月珊又想起司徒盈袖的婆家长兴侯府慕容家,忙问道:“……长兴侯府那边,可派人来过没有?” 司徒盈袖笑着点头,道:“慕容公子亲自去码头接我们回来的。慕容夫人也让我们去看她,我想着家里还没有安置好,外祖家都还没去呢,所以还没去。” 王月珊笑了起来,“你这话说得好。行,就这样。过两天我来接你和小磊去见见你外祖家的人。” 司徒健仁在旁边听了,忙道:“没问题,我带一家子都去。” 王月珊没有拒绝,笑着道:“到时候我们恭候大驾。”一边说,一边带了沈遇乐告辞而去。 …… 张绍天张四爷骑着骆驼回到张家,先去内院见他娘亲。 张老夫人见离家八年的幼子终于回来了,抱着他一顿痛哭。 张绍天好不容易把老夫人劝好了,就见他大哥急匆匆地走进来,道:“绍天,是你回来了吗?” 张绍天微笑着点点头,“大哥,我回来了。” 张绍天的大哥张绍洪如今是五相之一的张副相。因张家如今有两个副相,张绍洪年纪大一些,就被人称为张大副相,另一个年轻一些,被人称为张小副相。 “回来就好。如今我们张家正是多事之秋,大哥一个人独木难支,正想有个人帮手。”张绍洪拍拍他的肩膀,“你跟谢家老大谢东义是老友,等下你跟我和你大嫂一起,带你侄女儿去谢家,看看那谢五到底怎样了。” ※※※※※※※※※※※※ 求推荐票。晚上有加更。O(∩_∩)O 跟大家说个事,这书六月上架。目前字数还不大多,所以俺打算从现在开始每天双更,早晚一更,早上八点左右,晚上七点左右,直到上架。 俺相信亲们的推荐票还是会每天投的,是吧?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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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下去吧。等下你带你媳妇和贞琴,还有老四,一起去谢家。除了探知谢五的情形,还有谢家里里外外,你最好也打探一番。我听说,他们都沦落到卖祖宅了。——这可不是兴旺之相。你女儿是我们张家嫡长房的嫡女,金贵着呢,可不能随随便便就嫁了。”张老夫人放下茶盏,“去吧。” 张绍洪十分信服地拱了拱手,“娘,那我先走了。” …… 张贞琴坐在自己的闺房里,听着自己的姐妹们给她说着听来的消息。 “三妹,听说那谢五公子在外面染了病回来,他们家紧着请太医上门呢。” “是啊,我听说好像病得很急,来势汹汹的,一下子就病倒了。” “唉,原以为谢五公子才高八斗,生得也好,是三妹的良配。如今看来,这病怏怏的身子,可不大好呢。” “三姐素来敬仰的是穿盔带甲的英雄,可惜了,谢五公子不是英雄……” 张贞琴听得牙关紧咬,连嘴唇都差点咬破了。 这些姐姐妹妹,在谢东篱几年前闯出名头的时候,一个个羡慕死她有这样的良配,如今又说谢东篱身体虚弱到风一吹就倒,马上就变了幸灾乐祸…… 张贞琴咬牙挤出一个笑容,道:“也许是感了风寒吧?人吃五谷杂粮,哪里有不生病的?我去问问娘,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 谢家的内院里,谢家大嫂陆瑞兰和二嫂宁舒眉在谢东篱房里听太医说他的病情。 “……谢五爷应该是旅途劳累,又受到惊吓,所以内滞外感,一下子发作出来,才有这些红疹。”那太医仔细给谢东篱诊了脉,又看了看他头脸和胳膊上的红疹。 谢东篱阖上双眸,背靠在床板壁上,一脸漠然,没有说话。 陆瑞兰见谢东篱不屑的神情太过明显,忙给他打圆场,笑道:“曾太医,您给看看这几个方子,能祛除红疹吗?” 曾太医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捋着胡须道:“能!能!这几个是好方子!——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几个方子当然是司徒盈袖留下来的。 陆瑞兰对司徒盈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她笑着道:“这是我们家的一位世交留下来的,说是对过敏的疹子有奇效。看来确实如此了?” “嗯,可以照方抓药,煎与五爷吃。”曾太医说完起身背了药箱,一边嘱咐道:“五爷身子内热极大,要多发散发散。” 曾太医走了之后,谢东篱睁开双眸,闷声道:“……这是哪里请来的庸医?真是无稽之谈。” “五弟,你可别这么说。”陆瑞兰拿了块帕子,在水盆里润湿再拧干,给他往脸上擦拭。 宁舒眉过来搭着谢东篱的手腕给他诊脉,沉吟道:“曾太医还是有些本事的。至少这脉相说得一点都不差。” 谢东篱本来不想被碰触,但是陆瑞兰和宁舒眉就跟他娘亲一样,是把他从小带到大的人,不是无关人等,因此忍住了,耐着性子让她们拾掇。 好不容易收拾完了,陆瑞兰和宁舒眉都说:“你好生歇着,不要再看书劳神了。” 谢东篱点点头,刚要歇息,却听见门外又有婆子回报,“大夫人、二夫人、五爷,张大副相来了,还有曾大夫人、张三小姐,张四爷。” 陆瑞兰看了宁舒眉一眼,道:“我先去看看。” 宁舒眉笑道:“不用说,这些人是来看五弟的。” “五弟刚回来,他们就上门了,倒是有心。”陆瑞兰展眉笑道,“那我走了。” 陆瑞兰走了之后,宁舒眉也走了,临走的时候,让谢东篱好好歇息,不要劳神。 她们都走了,谢东篱拿过书看。 他的小厮阿顺凑到他身边,小声说道:“五爷,小的去前面看看?” 谢东篱没有抬眸,只是摇头,不让他去。 谢家内院的上房里,陆瑞兰跟张家人见过,先对张绍天道:“绍天,你可算是回来了。” 张绍天笑着拱了拱手,“劳烦谢大嫂记挂了。”又问她:“谢大哥呢?” “我们大爷出去兵营练兵去了,不在家。”陆瑞兰笑着说道。 几个人又寒暄了几句,张绍洪的妻子曾惠言眼神闪烁地道:“听说谢五公子回来了,怎么不出来见一见?” ※※※※※※※※※※※※ 第二更,求推荐票。O(∩_∩)O。 亲们晚安。 。 。 I954 第31章 白海棠 “张大副相夫人到我们谢家,居然指名道姓要见您未来女婿,这是几个意思?”宁舒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屋里的人纷纷侧目,看向门口的方向。 张绍天咳嗽一声,对自己大嫂曾惠言的话有些不好意思。 张绍洪更是脸上红了一片,瞪了自己的妻子一眼。 曾惠言不满地横了他一眼,嘀咕道:“怎么了?我又说错话了?” 她女儿张贞琴本来对谢东篱翘首以待,特别想看看他是不是传说中的弱不禁风…… 听见外面那位女子的话,她也顿觉尴尬,忙低下头,往曾惠言背后深深藏起来。 陆瑞兰笑眯眯地看着张绍洪的妻子曾惠言,直言不讳地道:“我家五弟回来就病了,如今起不来床,没法出来见您。” “啊?那是什么病?严重吗?要不要我们荐个好郎中过来?”曾惠言忙问道,眼神闪烁不定。 张绍洪这才微微点头,觉得妻子总算说了句得体的话,跟着道:“如有需要,可以拿我的帖子,去请太医院的医正过来瞧瞧。” 宁舒眉带着丫鬟婆子走进屋子,对屋子里的人见礼之后,坐在陆瑞兰下首,笑着道:“那倒不用了,已经请了太医看过。你们来得不巧,刚吃了药,歇下了。” 张贞琴的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陆瑞兰以为这姑娘是担心谢东篱的安危,对她倒是改观几分,笑着命人送上茶点,招待张家人。 张绍洪便跟陆瑞兰和宁舒眉攀谈起来,暗中套问谢家的情形。 张贞琴坐立不安,用手把手上的帕子揉成一团乱麻。 …… 谢东篱在屋里看了一会儿书,陆瑞兰派来的婆子对他说了正院上房张家人的情形,吩咐他不必出来走动,只要在内室歇息就行了。 谢东篱凝神听了一会儿,对传话的婆子微微笑道:“张家来了这么多人,大小姐和二小姐没有去上房陪着说话吗?” 谢家如今还活着的有三房人,大房谢东义、二房谢东鸣和五房谢东篱。 大房和二房加起来有一共有四个女儿。五房谢东篱尚未娶妻。 按年岁,二房的二爷谢冬鸣和夫人宁舒眉嫡出的两个女儿谢同辉和谢同巧是谢家大小姐和二小姐,大房的大爷谢东义和夫人陆瑞兰生的两个女儿谢同心和谢同德是谢家的三小姐和四小姐。 家里如果来了年龄相仿的女客,这四个小姐会去上房陪着说话的。 今天陆瑞兰并没有提这茬,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故意的,总之没有使人来请她们过去。 那婆子愣了一下,忙道:“是呢,大夫人许是忘了,奴婢去提醒提醒大夫人。” 那婆子回到上房,捂着嘴斜低下身子,凑在陆瑞兰耳边轻声道:“……要不要请大小姐和二小姐过来陪张三小姐说话?” 陆瑞兰微微笑了笑,看了她一眼,颔首道:“是呢,我怎么忘了,你去把大小姐请过来吧。” 谢家大小姐谢同辉今年十五岁,跟张贞琴年龄差不多。 那婆子应了,忙跑去谢大小姐谢同辉住的院子,请她过去。 谢同辉跟她五叔关系很好,知道张三小姐是谢东篱尚未放定的未婚妻,笑着忙道:“知道了,我这就去找张三小姐说话。” 谢同辉来到上房,跟张家众位客人见礼之后,特意来到张贞琴身边,笑着问道:“张三小姐,要不要跟我去我房里坐一坐?这里说的那些长篇大套家务话,我是听不懂的。” 张贞琴也正觉得无趣,闻言忙点点头,然后又觉得不妥,看了看她娘亲曾惠言。 曾惠言一直想找机会亲眼见一见谢东篱,看看他是不是传说中病得那样重,见谢同辉来请,她笑着道:“也好。琴儿你跟着谢大小姐去她房里坐坐。”又命丫鬟婆子跟着,好生服侍。 张贞琴忙站起来,跟着谢同辉出去了。 走上外面的抄手游廊,张贞琴一路看着,一路赞叹,没过多久,就扭扭捏捏地问:“请问谢大小姐,你五叔住的院子,是在哪里?” 谢同辉眼珠子转了转,抿嘴笑道:“张三小姐不用客气,你叫我同辉就可以了。”又指了不远处一楹黑瓦白墙的精舍,道:“那里就是我五叔的院子。我带你过去看看吧。” 张贞琴大喜,笑着连连点头。 …… “五爷,听婆子说,大小姐领着张三小姐过来了,您要不要把窗子阖上?”阿顺走了进来,对歪在床上看书的谢东篱连忙说道。 谢东篱反倒放下书,披着浅灰色薄绵丝锦斗篷起身,叹息一声,道:“在屋里闷得发慌,确实要出去走走,散散气。”说着,竟然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他来到院子里缓缓走一圈,在影壁旁边站着看了一会儿,就顺着羊肠石子小道,来到屋檐下斜对着影壁的一树白海棠前面,扶着枝桠站定了,将一个侧脸对准了院门口的方向。 阿顺跟在旁边,看得眼睛都直了,不知道五爷到底要做什么! 就在这时,他听见几声清脆的笑声从院门口的方向传来,还有大小姐谢同辉的声音:“五叔在吗?我们能进来吗?” 阿顺看了看谢东篱。 谢东篱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阿顺忙从影壁后面转了出来,躬身道:“大小姐、张三小姐,请进来。”顿了顿,还是道:“我们五爷病还没好……” “没事,没事,就是过敏出疹子而已。”谢同辉笑着说道,带着张贞琴转过影壁,正好看见一个高大的男子披着浅灰色薄绵丝锦斗篷,手扶一株白海棠站在那里。 “……五叔?”谢同辉被谢东篱这个样子吓了一跳,试探着叫了一声。 谢东篱缓缓回头,只见明艳不可方物的白海棠旁边,一张满是红斑的人脸出现在大白的天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鬼啊——!”张贞琴被吓得一个踉跄,连连回头几步,差一点跌坐在地上。 谢东篱看了她一眼,一手捂着胸口,头一低,哇地一声,吐了一大口血在白海棠上! 纯洁无暇的白色花朵上顿时血迹斑斑,紧接着,谢东篱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 张贞琴再也受不了了,拎着裙子连连后退,结结巴巴地道:“这个……这个,真是打扰了,不好意思,我先走了。”说着,转身匆匆忙忙离开谢东篱的院子。 “五叔!您没事吧!”谢同辉着急地跑过来,仰头看着谢东篱问道。 谢东篱虽然只比她大三岁,但是她只到谢东篱的胸口处。 谢东篱拿出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边的血迹,若无其事地道:“药性太热,吐口血散散火气。”说着,转身半昂着头走上台阶,端然进屋子里去了。 ※※※※※※※※※※※※ 求推荐票。亲们不要看俺说每天加更,就傲娇不投推荐票了啊啊啊!!! 晚上还要不要加更了,啊?!╭(╯^╰)╮。 。 。 I954 第32章 好处 张贞琴心神不宁地一个人先回到上房,坐回自己刚才的位置。 她娘曾惠言见她满脸苍白,眼神惊慌,心里一沉,轻轻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陆瑞兰见张家三小姐一个人先回来了,讶异问跟着出去又进来的丫鬟婆子:“大小姐呢?” 谢同辉迟了一步走进来,躬身道:“大伯母,才刚有些意外,我来看看张三小姐。” 张贞琴抬头,面色苍白地道:“没事,我就是一时累了,不想逛了。谢大小姐的好意心领了。” 谢同辉见她这个样子,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笑了笑,走到她娘亲宁舒眉身边站定。 宁舒眉看了看她,朝门外下颌轻扬,“既然张三小姐不想逛了,你先回去吧。这里都是外人。” 谢同辉应了,对着屋里的人团团福礼,退下了。 她走了没多久,曾惠言就频频给张绍洪使眼色,想告辞离去。 张绍洪套问了半天话,对谢家的情形也不乐观,见妻子女儿都闷闷不乐,只好起身告辞,拱手道:“谢大夫人、谢二夫人,既然东篱没有什么大碍,我们就告辞了。” “你们真是有心了。等东篱病好了,再请你们做客。”陆瑞兰笑着堵了一句,表示不太喜欢他们这样匆忙的到访。 张绍天站起来,背着手,看着门外的天空,唇角带笑,并不在意谢家人的说法。 他们一家人从谢府门口出来,正好碰见从军营回来的谢大爷谢东义。 谢东义先看见张绍天,大喜着下马过来拍他的肩膀,道:“你真的回来了!” 张绍天笑着拱手,“多谢谢大哥记挂。过两天请大哥喝酒。”一边说,一边跟张家人走了。 回到张家,张贞琴马上跟爹娘和祖母说了谢东篱的情形,“……谢大小姐带我去了谢东篱的院子,正好看见他扶着一株白海棠站着。他一回头,天,吓死我了!满头满脸都是红斑!” “红斑怎么了?不是说出疹子吗?褪了就好了。”张绍洪不以为然地道。 “不是只有红斑!”张贞琴着急地道,“还有,他见了我,眼前一亮,但是马上又低头弯腰,又咳嗽,又吐血!” “什么?!居然大白天的吐血!”张老夫人听了皱紧眉头,“你可是看清楚了?又咳嗽?又吐血?” “当然了。他吐在白海棠的花瓣上,我看得清清楚楚!”张贞琴走到张老夫人身边,半跪下来,拉着张老夫人的手,泣道:“祖母,我不嫁!我不要嫁给谢东篱那个痨病鬼!” 张老夫人看了看张绍洪。 张绍洪嗐了一声,道:“没有的事。从来没有听说过谢五有痨病,你别想多了。等过几天,他的疹子褪了,我再亲自去见见他。” 张贞琴见到了这个地步,爹还是不肯取消婚约,气得站起身,跺一跺脚,大声道:“我不嫁!死也不嫁!如果你们想拉谢家,随便嫁个庶女,或者远支嫡女都行,为什么要我嫁?!”说着,她气冲冲离开张老夫人的院子,回自己的院子生闷气去了。 “娘,是我不好,把贞琴宠坏了。”张绍洪尴尬说道,本来想训斥张贞琴一番,但是曾惠言眼泪汪汪地看了看他,他又硬不起心肠来呵斥她。 张老夫人笑了笑,道:“没事,没事。生女儿教不好,只会坏别人家的事。你只要把儿子教好就行了。女儿是别人家的人,儿子却是自己家的人。” 曾惠言听了满脸通红,忙起身道:“娘,是媳妇不好,媳妇这就去教训琴儿。”说着,掩袖哭着去了,跟张老夫人欺负她一样。 张绍洪急得追了出去,“惠言!惠言!你别哭啊!” 张老夫人看见儿子就这样走了,气得肝都疼了,拿拳头使劲儿捶着坐着的罗汉床,摇头道:“不行,这样下去,我们张家都要被这女人拖累了。” “老夫人,曾大夫人好歹是大爷的明媒正娶的原配妻室,您好歹给大爷留些面子吧。而且曾大夫人到底给张家生了两个嫡子……”张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心里一沉,忙悄声劝道。 张老夫人的脸色越发阴郁,缓缓摇头道:“不行!我就是为了他的面子,姑息了他十几年。如今那女人越发拿乔,她的女儿儿子,我略说一句,她就要做出那幅妖妖调调的样子,好像我磋磨了她一样,在绍洪面前给我上眼药。——哼,我容忍了她这么多年,没有让她知道好歹,反而越发蹬鼻子上脸!” 那婆子知道张老夫人性情坚韧,而且为了张家的利益,她绝对不会再心软了,不敢再劝,在心里默默给大夫人曾惠言点蜡。 “惠言这个人小户人家出身,真是没法当家主事。”张老夫人叹息着揉了揉额头,“她最多只能做妾。我当时也是顾着老大的面子,想着老大这么能耐,就算妻子没什么用也无碍的。谁知道啊,娶个蠢货,祸及三代!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张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忙劝道:“大少爷和二少爷如今进学了,今科下场,必有一人高中的。” 张老夫人讥讽地看了婆子一眼,“你倒晓得。曾惠言给了你多少好处,你不断在我面前给她说好话?” 那婆子吃了一惊,背上的汗都出来了,忙跪了下来,全身抖得如筛糠,战战兢兢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呵呵……”张老夫人没有揭穿她,摇着团扇,轻声道:“不聋不哑,不做家翁。这些道理我都懂。但是媳妇们得有眼力价儿,得要知道什么是为了张家好,而不是只为了她一个人好,为了她那一房好。” 张老夫人对那婆子点点头,“你起来吧,自己去外院管事那边说清楚,你从此不在我身边当值,去浣衣房做个洗衣妇。” 这是要把她打发出去了。 那婆子面如土色,给张老夫人磕了头,就被另外两个婆子拖走了。 …… 谢大夫人陆瑞兰和谢二夫人宁舒眉听说谢东篱吐了血,都忙赶过来看他。 阿顺在门口拦住她们,道:“五爷刚刚沐浴歇下了。” 陆瑞兰探头往屋里看了看,问道:“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顺挠了挠后脑勺,笑道:“这个,小的也不知道。不过五爷说没事,应该就是没事。” 过了几天,谢东篱脸上身上的红疹都褪得干干净净,一点都看不出来。 谢家众人才放了心。 吃晚饭的时候,谢家内院当家大夫人陆瑞兰对大家说道:“沈相家摆酒请客,说给他家刚刚从江南进京的外孙女和外孙接风洗尘,给我们全家都送了帖子,你们谁要去的,让自己的丫鬟婆子小厮去给外院管事说一声,到时候好备车。” ※※※※※※※※※※※※ 第二更,求推荐票。O(∩_∩)O。 感谢lefeifei早上投的300PK票。O(∩_∩)O。 。 。 I954 第33章 从前 “沈相家的外孙、外孙女?”宁舒眉别过头,微蹙了眉,问:“是谁啊?” “就是那司徒家的一儿一女。”陆瑞兰看了看谢东篱,“司徒家大小姐还给五弟留下药方,很快就祛褪红疹。” “哦,是她啊!”宁舒眉有些兴趣了,“这姑娘挺不错,听说娘很早就没了,弟弟又是个傻子。大嫂,您说沈相家的嫡小姐,嫁谁不能嫁啊?就算嫁到宫里做娘娘也是够格儿的,怎么就嫁给司徒家这种人家呢?” 陆瑞兰微笑着舀了一勺汤,道:“是能进宫做娘娘,但是如果沈家的姑娘做了娘娘,沈相就只有致仕回乡了。你们见过五相家哪个姑娘进宫做过娘娘?” “那倒是。”宁舒眉想了想,“还是大嫂有见识。不仅五相家,就连我们三侯府,也没有姑娘进宫做娘娘的。” “是啊。皇室选妃,都是在下面选,不会在三侯五相这样的人家选。”谢东义跟着说道,“咱们的皇帝又不像北齐和南郑的皇帝好女色,到如今快六十了,也只有过一个元后,两个妃嫔,还有如今这个继后。” 也因为此,元氏皇室的子嗣很艰难。 元后陈琦生了三个儿子,大皇子七岁夭折,二皇子三岁夭折。陈琦本人在生第三个儿子的时候难产而死,这第三个儿子更是生下来就断气了。 只有如今的继后,也是北齐公主齐雪筠,嫁过来当年就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立为太子。 但是太子长到十五岁,一病不起,很快就过世了,留下一对龙凤胎遗腹子,就是如今刚满十五岁的皇太孙元应佳和公主元应蓝。 陆瑞兰咳嗽一声,打断谢东义的话:“吃饭吧,别说这些事了。”又问了一声:“沈相家的酒席摆在三天之后,想去的早些跟外院管事说清楚,他们好准备车辆。” 席上的人应了一声,吃完晚饭,便各自散去。 谢东篱最后一个起身,走出去的时候,陆瑞兰叫住他,“五弟,三天后的沈相家宴,你要不舒服,不用去了,我……” “我去。”谢东篱简短说道。 陆瑞兰:“……” 谢东篱一向对这些宴饮不感兴趣,极少去别人家做客,怎么要去沈家? 陆瑞兰疑惑地看着他。 谢东篱面不改色,又说道:“最近温书,有些地方不懂,正好想去找沈相商谈商谈。” 谢东篱小时候虽然是大嫂陆瑞兰给他启的蒙,但是谢东篱早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学问已经是陆瑞兰赶不上的了。 五年前,谢东篱才十三岁,破格进了太学,在太学里因跟同窗比诗论道辩讲国策一鸣惊人,闯下“最是才高看谢郎”的名号。 他的才学,也引起了大丞相沈友行的注意,公务闲暇之余,有时候也去太学,考考谢东篱的学问,跟他有半师之谊。 “原来是要见沈相。”陆瑞兰释然着点点头:“是该去见见沈相。秋闱马上就要到了,你跟他谈谈也好。” …… 司徒府里,司徒盈袖坐在窗前,给司徒晨磊念书。 “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山花对海树,赤日对苍穹。雷隐隐,雾蒙蒙。日下对天中。风高秋月白,雨霁晚霞红。牛女二星河左右,参商两曜斗西东。十月塞边,飒飒寒霜惊戍旅;三冬江上,漫漫朔雪冷鱼翁。” 司徒晨磊抱着小喵,一遍遍跟着司徒盈袖念,却总也记不住。 司徒暗香在旁边学做针线,笑着道:“姐姐,喝杯茶吧。你和小磊念了一晚上了。” 司徒晨磊打个哈欠,脑袋已经一啄一啄了。 司徒盈袖摸摸他的头,“去睡吧。以后晚上早些睡,早上早些起来。” 司徒晨磊的丫鬟小桃和小杏过来带着司徒晨磊去卧房睡觉。 如今司徒晨磊跟司徒盈袖住在至贵堂正堂东面的卧房里。 那屋子大,被司徒盈袖用多宝阁隔成了两个房间,里面的一间给司徒晨磊睡,两个小丫鬟晚上打地铺睡在填漆床前的脚踏板上,方便照顾他。 外面的房间住着司徒盈袖。 她没有睡拔步床,而是睡在南窗下紫檀魑纹三面围板的罗汉床上。 床上铺了厚厚的褥子,蝉翼纱的薄被,兰花熏的绣枕,还有两个大红锁子锦四四方方的大迎枕,晚上睡觉的时候堆到床脚,白天靠墙摆着,当靠垫。 司徒晨磊跟着两个丫鬟走了,司徒盈袖的丫鬟采芹和采桑也来催她进去睡觉。 司徒盈袖对司徒暗香道:“暗香,天晚了,别做针线了,小心伤了眼睛。” 和上一世一样,司徒暗香对针线女红的兴趣浓厚无比,而且非常有天份。 这一世,司徒盈袖早早帮她找了京城最好的绣娘胡芸娘,签了五年约,教司徒暗香刺绣。 司徒暗香上一世一直惋惜没能拜胡芸娘为师。 后来胡芸娘入宫做绣娘,创出名噪一时的流云针法和飞渡针法,绣的花鸟虫鱼和人物都是活灵活现,见之忘俗。 那时候,她们的爹司徒健仁出万金到处搜罗胡芸娘亲手绣的百美图和松鹤延年图,专门给司徒暗香照着学。 这一次,司徒暗香遂了心愿,他们家也可以省下这一笔银子了。 司徒暗香点点头,放下针线,站起身揉了揉眼睛,走了两步,又回头不好意思地道:“姐姐,过两天要跟姐姐去姐姐外祖家,我想问问姐姐,我该穿什么样的衣裳呢?” 她本来是跟她娘张氏商议,打点要去沈家做客的衣衫。 结果商量来商量去,都觉得不妥当,而且她们对沈家人几乎一无所知。 张氏就说,“去问你姐姐吧。她让你穿什么,就穿什么。” 司徒暗香应了,终于找到机会问司徒盈袖。 司徒盈袖想了想,道:“爹前些日子给我们姐妹叫了针线上人过来,专门给我们量体裁衣。我看,就穿爹给你做的新衣裳吧。” 司徒暗香眼前一亮,欣喜地道:“我可以穿那件大红洒金挑线裙子吗?” 那条裙子不是不好,而是太好太华贵,司徒暗香才八岁,眉眼又是小巧精致型的,穿那样华贵的衣衫暂时还撑不起来,没有那个气势。 司徒盈袖抿了抿唇,笑着劝她:“还是穿那身珍珠粉的衫裙吧,我记得上衫是琵琶扣对襟短襦,裙摆上绣着繁花缀锦般的白海棠,也很美貌。” ※※※※※※※※※※※※ 周一万分紧急求推荐票!!!!!! 晚上加更奉上!!!O(∩_∩)O~。 感谢o圈圈魚0o昨天投的PK票。O(∩_∩)O~。 。 。 I954 第34章 人情 “珍珠粉的那套?——好啊!我也很喜欢呢!”司徒暗香笑着连连点头,转头就命自己的丫鬟把那套短襦和裙子找出来,传给司徒盈袖看。 司徒盈袖看了看,去自己的妆奁匣子里找出一套小粉珍珠的头面,送给司徒暗香,“你戴这套吧,配你的衣裳更好。” 司徒暗香忙推辞,“不用了,姐姐,我戴金饰就可以了。” “金饰不配这套衣衫。”司徒盈袖不容她分说,将头面匣子塞到她手里,“拿着,跟姐姐客气什么?” 司徒盈袖这样坚持,司徒暗香倒不好推辞了,她打开匣子,见那小粉珍珠真的跟自己身上的衣衫颜色特别相似,也很喜欢,笑着收了起来,又问司徒盈袖:“姐姐打算穿什么样的衣裳?” 司徒盈袖一时兴起,也去把自己准备的衣裳拿过来,传给司徒暗香看。 她挑的是一套粉蓝织锦短襦,月白云纹锦长裙,因她五官深邃,肤色极白,神情总是凛然,这套蓝色系的衣裙能中和一下她给人的距离之感。 司徒暗香看得目不转睛,赞道:“姐姐果然比我好看!我以后要是能生得跟姐姐一般美貌就好了!” 司徒盈袖笑着摇头,道:“暗香,你不用这样说。你的美貌有目共睹。以后长大了,肯定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 司徒暗香被司徒盈袖夸得不好意思,跺了跺脚,撒娇道:“姐姐就会哄我!”说着,告辞去正堂西面的卧房安歇去了。 第二天一早,司徒暗香去正院上房陪张氏和司徒健仁吃早饭,说起来昨天司徒盈袖送她一套小粉珍珠的头面。 司徒健仁忙道:“你这孩子,没合适的首饰怎么不早说?等下我让商院的管事给你送几套新样子首饰过来,你姐姐的那套是旧的,珍珠旧了就发黄,不好看了,别戴出去,惹人笑话。” 司徒暗香瞪大眼睛,摇头道:“没有,爹,那套小粉珍珠没有发黄,成色非常好,珠光莹澈,完全不像是旧的。” 司徒健仁皱了皱眉,“是吗?我怎么不记得曾经给盈袖打过这样的头面?”而且如果是他给盈袖预备的首饰,那肯定司徒暗香也会有一套的,只好不差,不可能是司徒盈袖有,而司徒暗香没有。 张氏笑着对司徒暗香道:“你姐姐对你真是好,咱们也不能白拿她的东西,等下你跟我去房里,挑一套首饰,我去送给她。” 司徒健仁琢磨了半天,才想起来司徒盈袖小时候,她娘亲沈咏洁就给她积攒了很多小首饰,大概就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忙笑道:“我想起来了,那套小粉珍珠来历不凡,你就留下吧,去沈家的时候戴。” 司徒健仁说完就走了,没有多久,几个婆子带着一个管事进来,对张氏道:“这是老爷吩咐给二小姐置妆的管事。” 张氏忙道:“不用了,我这里首饰多得戴不完,暗香小孩子家,不用那么多东西,你回去跟老爷说,就说过几年再给暗香添置。你这里的首饰,给大小姐送去吧。” 那管事不敢自专,笑着道:“既然夫人不要,小的就去问问老爷。” 果然司徒健仁听了,笑着道:“夫人和二小姐不要就算了。大小姐有她外祖家补贴,不用我管。这些首饰你收回去,入在账上,晚上给夫人送去吧。” 张氏等那管事走了之后,拿着一盒点翠镶蓝宝的头面来到至贵堂,对司徒盈袖道:“袖袖,多谢你给暗香的珍珠头面,她很喜欢,我看着也很配她的衣裳。我听老爷说,那套首饰挺贵重的,是你娘亲当年给你置办的,你就这样送给暗香……” 司徒盈袖笑道:“暗香这个年纪,正好带这套首饰。就算我娘还活着,也会同意的,您不必介怀。” “嗯,那就多谢你了。”张氏说着,将那个鸡翅木雕工朴拙的匣子放到司徒盈袖面前,“这套首饰,我看配你要穿的那套蓝色衣衫肯定合适。“司徒盈袖接过来看了看,发现那点翠鲜活清新,蓝宝晶莹如海水波澜,做工更是精细得不得了。——这套首饰,恐怕比她娘亲以前给她置办的所有首饰都要好,甚至跟她娘亲陪嫁的那些首饰差不多成色…… 司徒盈袖不用问,就知道这样好成色的首饰,肯定是她爹司徒健仁给张氏置办的,微微笑着接了过来,道:“那就多谢母亲了。这套首饰确实很漂亮,我会戴着去外祖家。” 张氏欣慰地笑了,道:“袖袖就是大气乖巧。你外祖父和外祖母见了你,不知道多高兴呢。” 司徒盈袖抿嘴一笑,送了张氏出去。 …… 到了去沈家的那一天,司徒府一家人一大早就起身,装扮好了,坐着大车去到沈大丞相府门前。 司徒盈袖掀开车帘,抬头看了看这个熟悉的府邸。 前世的时候,司徒盈袖来过这里很多次,不过她从来没有在这里长住过。 她的外祖家,对她爹很冷淡,对她稍微好一点,但是远没有这一世这样热心…… 当然,跟她最好的,是她的二表妹沈遇乐。前世今生,都没有变过。 正想着沈遇乐,就听见沈相府的角门吱呀一声打开,沈遇乐的声音传了出来,“大表姐,下来吧,我等你半天了。” 司徒盈袖跳下马车,笑着跟她对福了一下,两人才拉着手,回头看着司徒府别的人从马车上下来。 “姑父。”沈遇乐对着司徒健仁福身行礼。 司徒健仁笑着托了张氏下车,道:“免礼免礼。” 张氏一下车,就将一个织锦荷包塞到沈遇乐手里,笑说:“是你姑父给你的见面礼。” 沈遇乐没有推辞,笑嘻嘻地收了,又去跟司徒晨磊打招呼,“小磊,我是你二表姐。” 司徒晨磊偏头看了看沈遇乐,走到司徒盈袖身边,怯怯地叫了声“姐姐”,脸上的神情很是惶恐不安。 他头一次离开家,到外面见人,对于外界的变动很是害怕。 司徒盈袖揽住他的肩膀,鼓励他:“小磊,叫二表姐。姐姐和二表姐今天都会陪着小磊。” 司徒晨磊看了沈遇乐一眼,没有叫她,只是拽着司徒盈袖的衣襟,道:“……小喵,小磊要小喵。” 因今天出来做客,司徒盈袖不许司徒晨磊带着他形影不离的小喵。 “小磊喜欢猫?没关系,我姐姐养了一只小花猫,我带你去看啊!”沈遇乐热情说道。 司徒晨磊眼前一亮,立刻冲她叫了声“二表姐!” 沈遇乐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是要托小喵的福,你才叫我一声表姐啊!” 说笑间,沈家门口又来了一队大车,那些大车贵气十足,制式根本不是司徒家这样的皇商能用的。 车门打开,一个头发银白,精神矍铄的老妇人扶着丫鬟的手下了车,后面跟上来几个中年男子,其中一个,就是司徒盈袖见过一次的张家四爷。 沈家有人忙迎了上去。 沈遇乐悄然对司徒盈袖道:“那是张家人。三侯五相里面的张家,你知道吧?” 司徒盈袖终于想起了她自从知道谢五公子就是谢东篱之后,就在脑海里一直转悠的一件事。 “……张家人?后面那些是他们家的小姐吗?” “是啊,你没有见过吧?我给你介绍,最前面那个是张家大小姐,她后面是二小姐,再后面是四小姐和五小姐。那个陪着张家大夫人走路的小姐,就是张家三小姐。听说她跟谢家的五爷订了亲,呵呵,张家人真是眼疾手快……” 司徒盈袖深吸一口气,紧紧盯着那张三小姐看去。 如果她没有记错,上一世的时候,这个张三小姐,在她及笄礼的前一天去庙里进香的时候,遇到惊马,从车里摔出来摔死了…… 听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谢东篱上一世一直没有娶妻,直到他二十八岁那年做了大丞相,依然是孤身一人。 而张家三小姐的及笄礼,应该就是一个月之后了。 她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司徒盈袖犹豫不决,不知道她是不是应该提醒谢东篱一声,救这位张三小姐一命,免得他又孤独终老,就当做是还那猫的人情了…… ※※※※※※※※※※※※ 第二更,周一各种求推荐票,亲们懂得……O(∩_∩)O。 。 。 I954 第35章 热闹 “大表姐,咱们进去吧。”沈遇乐拉着司徒盈袖的手,往角门那边走。 张家人眼看也要过来了,司徒家的人忙跟着沈遇乐和沈家的丫鬟婆子一起进去了。 沈家是赫赫有名的五相之一,传承数百年的钟鸣鼎食之家。 一进了角门,院子里的情形和外面迥然不同。 触目皆是参天大树,假山奇石,一条条铺着玉白色方砖的平整甬道曲径通幽。 道边的房舍和四周的景物浑然一体,司徒暗香和张氏看得目不转睛。 司徒健仁感慨说道:“原以为我们司徒府已经很不错了,和沈家这所宅子比起来,只能算是别人的驷马院。” 司徒盈袖很不赞同地摇了摇头,道:“爹,咱们家的房子还是很不错的,关键是地势极好,房舍布置可以慢慢来。再说咱们再好也不能跟沈家比的。” 司徒家是皇商,再有钱,房屋的制式也不可能跟出了大丞相的沈家相比。 比如大门的门楼,家里的主屋能造成什么样儿,都有严格的等级制度,朝廷都是有明文规定的。 不是有钱任性就可以胡乱修建的。 司徒健仁呵呵一笑,“我省得,就是感慨一声。” 他一路走着,想起了他年轻的时候,第一次跟着人来沈家做客,误闯入沈家内院,见到了沈家嫡女沈咏洁的情形…… 那时候,他一眼看见她,就转不开眼睛。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跟沈家相差太远。 若不是恰好跟一个官儿暗地里有生意往来,他连沈家的门槛都摸不着。 司徒健仁摸了摸自己戴着眼罩的那只眼睛,唇边一丝志得意满的笑容一闪而过。——为了娶到沈咏洁,他也算是费尽心机,让这只从小就瞎了的眼睛,又“瞎”了一次,才得偿所愿…… 他这一生,虽然出身小商贾之家,可是原配娶的是大丞相的嫡女,填房是他心坎上的美女。想做生意,就有吕有钱大掌柜这样的能人投到麾下,一路帮扶,让他成为东元国数一数二的皇商。——处处心想事成,如有神助,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 接到沈家的请帖,张家这一次几乎也是全家都来了,甚至连张老夫人都到了。 他们从车上下来,跟前来迎接他们的沈家主子,还有管事们站在沈相府门前笑着寒暄。 日头越升越高,来的客人也越来越多。 一辆辆大车和轿子停在了沈相府门前的空场地上。 幸亏沈相府占地广阔,门前的场地也很大,才能停得下这么多的大车和轿子,并不显得拥挤。 “大堂姐,你也来了?”长兴侯府的侯夫人陆瑞枫惊喜地跟谢家大夫人陆瑞兰打招呼。 她儿子慕容长青拱手行礼:“大姨母。” 陆瑞兰笑着打量他一眼,道:“长青又长高了,越发俊了。” 慕容长青面色微红,笑道:“大姨母偏了我了。” 自己儿子能被大堂姐陆瑞兰称赞,陆瑞枫笑得见牙不见眼,十分开心。 谢家大爷谢东义拱手跟长兴侯慕容辰行礼,“大将军。” 长兴侯慕容辰是大将军,侯府统兵数十万,比谢东义要高几个级别。 紧接着,张家的四爷张绍天又过来跟谢东义说话,拍着他的肩膀道:“这些天找你,你总是不在,今儿可是要好好喝两杯!” 一时沈相府门前热闹非凡。 再过一会儿,王家、陆家,还有万宁侯府和唐安侯府的人都来了,济济一堂,简直是“三侯五相”的世交大聚会。 “……沈家为了这商户人家出身的外孙、外孙女,真是下足了本钱,瞧这阵仗!——知道的,说是他们心疼自己家的姑娘,所以礼遇这一家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凤子龙孙呢……切!好大张脸!”唐安侯府的人不屑地撇了撇嘴,但是看见沈家来人了,转身就换上笑脸,迎了上去。 万宁侯府的人看见自家的姑奶奶,也就是谢家的二夫人宁舒眉,忙凑过去打招呼。 宁舒眉见了娘家人分外欣喜,叫了自己的两个女儿谢同辉和谢同巧,还有小儿子谢同行过来,跟宁家的舅舅、舅母打招呼。 街上的人见了这番阵仗,纷纷驻足观看,朝着这边指指点点。 …… 司徒家一家人先跟着沈遇乐进了沈家二门,往内院正院上房去了。 沈大丞相和沈老夫人坐在堂上翘首以待,急着要看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 “老爷,老夫人,表小姐和表少爷到了,姑爷也到了。”沈老夫人的大丫鬟在门口回道。 “快领进来!”沈老夫人急着说道,扶着婆子的手站了起来。 司徒盈袖带着司徒晨磊,跟在沈遇乐身后,先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她抬头就看见外祖母和外祖父站在堂上。 外祖母头发花白,面色红润,只是双眼有些浑浊,是哭得太多的缘故…… 外祖父身材瘦高,一脸睿智慈祥的模样,背着手,看着门口微笑。 司徒盈袖能够感觉到,外祖父的目光,在她身边的弟弟司徒晨磊身上停留的时间不是一般的长,长到连司徒晨磊这样迟钝的人都感觉到了,他不安地偏头藏在司徒盈袖背后,不去看堂前站着的两个老人。 “盈袖?是盈袖吗?还有小磊!”沈老夫人首先唤出声来,朝司徒盈袖伸出一只手。 司徒盈袖快走几步,带着司徒晨磊给两位老人行礼。 “好了好了,瞧你把孩子都吓着了。”沈老夫人朝沈大丞相不满地斜了一眼,回头一手拉着司徒盈袖,一手拉着司徒晨磊细看。 这两个孩子一个十二岁,一个八岁,沈老夫人还从来没有见过。 “盈袖的眼睛生得跟咱们姑奶奶一模一样,小磊则是除了眼睛,哪里都跟咱们家的姑奶奶生得一模一样……”沈家大爷的夫人王月珊走到沈老夫人身边,跟着打量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 司徒晨磊别开头,不去跟沈老夫人目光对视,目光闪躲,全身微微地颤抖。 沈老夫人对他十分怜惜,柔声道:“你是小磊吗?我是你外祖母。”顿了顿,又道:“就是你娘亲的娘亲。” 司徒晨磊从生下来就没有见过娘亲,对“娘亲”两个字没感觉,他从沈老夫人手里挣出手,求援似地看向司徒盈袖:“……姐姐。” 司徒盈袖只好道:“小磊,叫姥姥一声啊。——姥姥也有猫的……” 司徒晨磊眼前一亮,转头看向沈老夫人:“姥姥!” 沈老夫人的眼泪都出来了,她哽咽着应了一声,又一次拉住司徒晨磊的手,“好孩子,姥姥带你去看猫。姥姥有两只纯种波斯猫,你娘当年做姑娘的时候,就最爱猫了……” ※※※※※※※※※※※※ 第一更,求推荐票!!!!!! 晚上有加更。O(∩_∩)O~。 感谢夕颜玥熙昨天打赏的香囊。O(∩_∩)O~。 。 。 I954 第36章 依靠 司徒盈袖大奇,“娘以前也爱养猫?” “是啊,你不知道?”沈大夫人王月珊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司徒健仁,“我们家姑奶奶出嫁江南的时候,还把她的几只猫带过去了……” 司徒盈袖心里更加异样。不管这一世,还是上一世,从她记事开始,她就没有见过娘亲养过猫。——她爹把她娘的痕迹,真是抹得干干净净…… “……过了这么多年,那些猫早没了。”司徒健仁不悦地皱了皱眉头,“说这些做什么?”说着,他把司徒暗香拉过来,对沈大丞相和沈老夫人,还有沈大夫人王月珊道:“这是我二女儿,暗香。她最是孝顺,从小就知书达理,女红厨艺无一不精,性子也好,又对姐姐弟弟都很礼遇。盈袖平时闹闹小脾气,小磊呆呆傻傻,都是她一个人帮着照料的。这孩子虽然不是我生的,但是着实难得,我可怜她没爹,就多疼她一些,想必几位不会怪罪吧?” 这番话一说,简直把沈家人堵得说不出话来。 如果他们表示不满,倒显得他们不够厚道,有欺凌张氏母女之嫌…… 可是如果他们不表示不满,那不就是眼睁睁看着司徒健仁越发堂而皇之拿司徒盈袖姐弟做筏子? 司徒盈袖也很是意外地看了她爹一眼。 说实话,她爹的偏心,是这一世小磊活着之后,司徒盈袖才慢慢察觉到的。 上一世,司徒盈袖一直自责小磊之死是自己造成的,因此司徒健仁对暗香更好,对她一般,她都没有觉得不妥,反而觉得是应该的,是对自己做错事的惩罚,甚至还帮着她爹对暗香好,一切不妥的事,都由自己承担。 这一世,小磊被她救了起来,而她爹却依然故我,所有的行为,都和上一世几乎一样。 一桩桩、一件件加起来,让司徒盈袖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这样一想,她爹的态度,似乎跟小磊活着与否,完全没有关系。——那么她上一世认为的那些理由就站不住脚了。 这些想法在司徒盈袖脑中回旋,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司徒盈袖唇角轻抿,笑着将一只手搭在司徒晨磊的肩膀上,道:“爹向来如此,什么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好,自己家的孩子总是有不足。其实是爹对我们姐弟爱之深,则责之切。暗香是母亲带来的女儿,爹对她都能这样好,对我们姐弟更是不在话下。——爹,是不是啊?” 这句话又堵了司徒健仁的嘴。 如果说是,他怕伤了张氏和暗香的心。 可是说不是……在亡妻娘家人面前,他失心疯了才会表露出对暗香这个外人生的女儿,比自己亲生子女还要好的意思…… 更何况亡妻娘家这样的人家,伸出个小手指头就能把他捏死。 情急之下,司徒健仁只好打着哈哈,道:“还是盈袖懂我的意思,都好,都好……哈哈……哈哈……” 沈大夫人王月珊上一次在司徒府就领教了司徒健仁的作态,这一次倒不是很意外,她对着司徒盈袖微微点头,笑道:“这倒是呢。我常对遇欢、遇乐姐妹俩说别人家的孩子更好,其实是打心底里疼她们,希望她们能领会做父母的这番苦心。——你能体谅你爹的苦心,真是难得……” 司徒盈袖收了笑容,叹息着点点头。 就算体谅不了,也不能在面上摆出来。 他再不好,也是他们姐弟俩的亲爹。 说一句“不孝顺”,就够他们姐弟俩受的。 所以在外人面前,不妨示弱一些吧…… 司徒盈袖默默地低下头,揽着弟弟的肩膀,一声不吭了。 张氏见司徒健仁这样说,早就急了。——这不是给暗香添乱嘛!沈家人会怎么想暗香?! 她暗暗横了司徒健仁一眼,忙上前福身行礼道:“沈大丞相、沈老夫人、沈大夫人,我们老爷不会说话,你们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计较。盈袖性子脾气好得不得了,又极孝顺,家里家外都帮我们不少忙。我女儿暗香,承蒙老爷和盈袖厚爱,是暗香的福气,也是我的福气。”又道:“今日是盈袖和小磊头一次见外祖家的亲戚,区区薄礼,不成敬意,都是盈袖和小磊的一点心意,望你们收下。”说着,命人送上厚礼。 沈大丞相和沈老夫人的脸色并没有多少变化,但是他们心里怎样想的,张氏根本想都不敢想,只想马上把这件事圆过去,别让司徒健仁再给暗香树敌了…… 司徒健仁见张氏说话了,才醒悟到自己的话很有些不妥。 别的不说,光是他还想着让沈家人帮衬司徒暗香呢,怎么能把她抬到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前头呢?——纵然他心里这样想,也是不能说的…… 司徒健仁歉意地看了张氏一眼,笑着拱手道:“是啊,我这人人笨口拙,不会说话。其实疼袖袖和小磊的心,和疼暗香一般无二……” 这话还不如不说。 张氏只想抚额长叹,忙道:“几位跟袖袖和小磊聊一聊吧,我们先去客间候着了。”说着,求援似地看了司徒盈袖一眼。 司徒盈袖笑了笑,对王月珊道:“大舅母,不如让我母亲和妹妹出去散散,这大丞相府,连我都没有见过,想好好看一看呢。” 王月珊会意,叫了自己的丫鬟过来,吩咐道:“带姑爷和姑爷太太、暗香小姐出去逛逛,完了去拂香阁,内院的酒席摆在那边呢。” 那丫鬟应了,笑着对张氏和司徒暗香屈膝道:“请吧。” 张氏忙拉着司徒暗香走了。 她一走,司徒健仁后脚也跟了出去。 司徒盈袖眯着眼睛看着司徒健仁远去的背影,越发抱紧了小磊的肩膀。 沈老夫人见了她这幅样儿,对她更加怜惜,忙将他们两个揽入怀里:“好孩子,跟姥姥过来,别怕,有你姥家给你们姐弟撑腰,咱们谁都不怕!” 其实就算没有这个外祖家,司徒盈袖也不会怕她爹…… 从上一世,到这一世,她习惯了靠自己。 只有靠自己,她才有选择的权利,而不是被别人选择。 比如张氏和暗香,看起来被她爹捧在手掌心,甚至盖过了她和小磊,但是张氏和暗香这辈子过得好还是不好,其实都在她爹一念之间,完全靠她爹。 而她爹是什么样的人,司徒盈袖是再明白不过,根本靠不住…… 所以她要成为小磊的依靠,就不能仰承别人的鼻息过日子。 ※※※※※※※※※※※※ 第二更,各种求推荐票,亲们懂得……O(∩_∩)O。 感谢书香迷恋168早上投的100PK票。O(∩_∩)O。 。 。 I954 第37章 宴客(1) “姥姥,跟我和小磊多说说我娘的事吧。从小到大,我都很喜欢听我娘的事,可是很少人跟我们说起来。”司徒盈袖忽闪着蝶翅般的长睫,求肯地看着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被她的眼神看得再一次落下泪来,哽咽着道:“你娘的事,你爹没有跟你说起过吗?” 司徒盈袖摇摇头,“我爹不让说。我娘走得早,有些事情都不记得了。”说完她看了看司徒晨磊,怜惜地道:“弟弟更是对娘亲的事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沈老夫人恨恨啐了一口,到底没有把责备司徒健仁的话说出口,她拉着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的手,道:“等一会儿跟姥姥去姥姥房里,姥姥细细跟你们说你娘的事。”看了看小磊,又道:“还有猫,姥姥这里有两只猫,雪球和花枝……” 司徒晨磊听得眼前一亮,不再躲闪,乖乖等在司徒盈袖身边。 说话间,沈家的人都来了,跟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见礼。 司徒盈袖带着司徒晨磊一路叫了过去。 “大舅、二舅、二舅母,大表哥、大表姐、二表哥、三表哥……” 沈家老爷子、老夫人嫡出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他们这一房没有庶子,沈老爷子的兄弟,也就是司徒盈袖他们的外叔祖,是有庶子的,早就分家了,不在一起住。 沈老爷子的小女儿沈咏洁嫁给了司徒健仁,两个儿子当日跟妹妹关系极好,如今见了两个外甥、外甥女,也都很亲热,一个个大红包不由分说,先塞到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手里,又对他们姐弟俩问长问短,虽然是舅舅,但是精细之处,不比女人差。 “袖袖,以后别见外,有空来家里玩。你们到了京城,咱们两家相隔也不远,有什么事,使个婆子过来就行了。”二舅母申毓园热情说道,拉着司徒盈袖的手,十分亲热。 俗话说,见舅如见娘。 司徒盈袖第一次感觉到外祖家的亲情,心里既喜悦,又觉得有些微妙的不解。 看样子,外祖家的人,不论外祖母,还是舅舅、舅母,都是真心疼爱自己和小磊,那为何这么多年,他们没有去江南看过自己一家人呢? 当然,早年她娘还活着的时候,她记得沈家每年过年前都会送一船东西过去。 后来娘过世了,沈家还是每年打发婆子丫鬟过来看看他们姐弟。 再后来,就渐渐没有人来了。 她爹说,是因为她弟弟是傻子,沈家觉得丢了他们的人,所以不管他们姐弟了…… 她那时候虽小,也是半信半疑,并未全信,只是也觉得有些丢人,所以把弟弟藏在家里,不让他出去被人嘲笑。 如今想来,她爹的话,大概一个字都不能信。 盈袖和小磊跟亲戚们厮见过后,沈老夫人才道:“好了,你们下去待客吧,我带袖袖和小磊去我房里说说话。” 沈家人忙应了,目送他们而去。 司徒盈袖回头看着沈遇乐,道:“表妹,跟我们一起去吧。” 沈遇乐看了看她娘亲王月珊。 王月珊笑着点头,道:“你陪着去吧。” 沈老夫人没有反对,笑着点点头,拉了司徒晨磊的手先走了。 司徒盈袖和沈遇乐手拉手跟在后面。 沈老夫人跟三个孩子走了之后,沈家人才各自离去。 沈大丞相最后一个离开上房。 跟在他身后的,是他一个上了年纪的心腹幕僚,六十多岁,黑胖有须,装扮成管事的样子,跟他一起来到内院,见了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一面。 “……景翼,你觉得那孩子如何?”沈大丞相背着手,心事重重问道。 那幕僚姓吕名景翼,跟在沈大丞相身边多年,是他的左膀右臂。 吕景翼叹了口气,“沈老,我跟您多年交情,就说实话了。” “但说无妨。” “这孩子,能有中人之资,就是侥天之幸了。” “唉,我也知道。他现在这个样子,比我当初知道的,已经好得不能再好。——他能不痴不傻,我已经别无所求了。”沈大丞相停下脚步,立在树荫底下,眯眼往前看去,“……还是再生一个儿子才好。” 绿树甬道的尽头,一个宽袍缓带的公子走了过来。 小路旁点缀着星星点点五彩缤纷的小花,矢车菊、半枝莲、金盏花,开得摇曳多姿。 那公子面色如玉,身上一袭月白色长袍,腰系白玉带,从路的尽头缓缓走来。 沈大丞相露出笑意,轻声道:“是东篱来了。” 吕景翼探头看了一眼,接着说道:“我倒觉得,司徒大小姐很有本事,而且对弟弟珍而重之,倒是大有可为……” “哦?”沈大丞相回头看了他一眼,“她是很聪慧,但可惜是女儿家……” “女儿、儿子,并不重要。”吕景翼意味深长地道,“重要的是,她有没有本事帮扶自己的弟弟。——如果她连刘阿斗都能扶起来,那您还担心什么呢?” 沈大丞相心中一凛,忙道:“且住,以后再说吧。” 说话间,谢东篱已经走到他们身边,微微躬身行礼,“沈大丞相,吕老。” 吕景翼惊讶:“你居然认得我?” 他一直藏身沈相幕后,知道他真实姓名的人极少。 谢东篱微笑说道:“少年时候有一次,我来沈府拜会,正好跟吕老擦身而过,沈相跟小可略提了一提。” 沈大丞相恍惚觉得,确实有这么回事,只是隔得太久,他记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候了,笑着道:“都不是外人,咱们出去说话吧。” 谢东篱颔首让了一步。 沈大丞相走在最前面,吕景翼和谢东篱并肩而行。 三个人出了二门,先去沈大丞相的外书房说话去了。 …… 沈遇乐陪着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在沈老夫人房里说话。 司徒晨磊坐着听了一会儿,就被沈老夫人的两只猫吸引住了。 雪球和花枝对司徒晨磊也不认生,一只跳到他的膝头躺下,另一只蹲坐在他身边的锦杌上。 因沈遇乐在这里,有些话,司徒盈袖倒是不好问了,她想了想,觉得也不急在一时,只笑着略提了一句:“姥姥,您能不能告诉我,我娘和我爹当初是如何成亲的?” 一个是大丞相家的嫡幼女,一个是江南小商家的嫡幼子。 这个差距,现在想来,真不是一般的大…… ※※※※※※※※※※※※ 第一更,求推荐票!!!!!! 晚上有加更。O(∩_∩)O~。 。 。 I954 第38章 宴客 (2) 司徒盈袖的话,引起了沈老夫人对往事的回忆。 她沉默了一会儿,似笑非笑地道:“总之,你娘欠了你爹,这辈子是来还债了。”说着叹了口气,转了话题,“盈袖,你继母为人如何?我看她倒是知道好歹……” 司徒盈袖忙道:“母亲待我和小磊都很好,跟对她亲生女儿暗香一般无二,没有因为我和小磊不是她亲生,就故意宠我们,或者磋磨我们。”顿了顿,又道:“作为一个继母,我想她已经无可挑剔了。当然,您也不能刻意求全,非要她跟我爹似地,对我们比对暗香还要好很多倍,那是不可能的。” 沈遇乐忍不住撇了撇嘴,嘀咕道:“姑父这是吃错什么药了?怎么能这样对大表姐和表弟呢?我看了都生气!” 司徒盈袖拉拉沈遇乐的衣襟,“没事,只要外祖家疼我和小磊,我爹就不敢对我们不好的。” 她说的是“不敢”,而不是“不会”,足见她已经看穿了司徒健仁这个人的底细。 沈老夫人听了这话,飞快地睃了司徒盈袖一眼,微微点头道:“袖袖是个明白人,我就放心了。你说得对,只要我们沈家在一天,你爹就不敢特别出格。罢了,只要他大面上过得去,我们也不求别的。袖袖,你已经十二岁,也该懂事了。以后你和小磊的事,你要自己上点心,该争取的,该驳回的,你该主动站出来,跟你爹说,别委曲求全。你爹那种人,你要委曲求全,他只会当你好欺负,装没看见。到时候,吃亏的不仅是你,还有你弟弟。” 司徒盈袖连连点头,“姥姥,我省得。说句不该的话,爹不管对我怎样,都无所谓,横竖以后我是要嫁出去的。但是我走了之后,弟弟怎么办?好歹我会把这个家安顿好了,才能安心出嫁。” 如果她不能放心,她宁愿这辈子都不嫁人。 “那倒是。你爹对小磊,那是更过份。你可得好好看着这个家。”沈老夫人低声给司徒盈袖说了许多衷肠话。 司徒盈袖听得很专心,连连点头。 沈遇乐在旁边听了一会儿,似懂非懂,很是气闷,一转眸,却发现司徒晨磊却歪在旁边的榻上睡着了。 雪球和花枝一左一右蹲在他身边,也在酣然大睡。 沈遇乐推推司徒盈袖,指指司徒晨磊那边,“大表姐,你看小磊……” 司徒盈袖和沈老夫人一起看过去,都笑了。 沈老夫人道:“看着小磊睡得香甜,我也困了,要打个盹儿。遇乐,你带你表姐出去逛逛吧。我陪小磊睡会儿。” 司徒盈袖站起身,喜道:“姥姥,小磊真的喜欢这里呢。他这人很警惕,不熟悉不喜欢的地方,根本连坐都不肯坐,更别说睡着了。” 只要精神完全放松,毫无芥蒂的时候,才能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酣然入睡。 沈老夫人明白司徒盈袖的意思,笑了笑,道:“去玩吧,姥姥帮你看着小磊。” 司徒盈袖和沈遇乐一起躬身应了,从沈老夫人房里退了出去。 她们并肩往院子外走,两人的丫鬟婆子远远地跟在后面。 司徒盈袖一边走,一边看,跟自己记忆中前世的情形一一对照,发现没什么不同。 当然也有不同的地方。 就是她并不是在这个时候来的沈家,而是过了一两年,身子恢复了,才出门行走。 “大表姐,这边来。那边日头晒,草丛里蚊虫比较多,我一向不喜欢过那边。”沈遇乐带着司徒盈袖来到后花园的一个隐蔽的小凉亭里坐了下来。 那小凉亭其实是一个非常小巧精致的草庐,和周围的灌木丛融为一体,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来。 她们俩刚坐了一会儿,就听见灌木丛的另一边传来几个女子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 两人沉默半晌,对望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沈遇乐笑着站起来,拉着司徒盈袖的手,从小凉亭走下去,绕过灌木丛,来到对面的一片花圃前,笑道:“是张家的姐姐们,咦,陆家的姐妹,王家的姐妹,还有唐安侯府的姐妹都在这里了!” 这些姑娘都认识沈遇乐,纷纷过来跟她打招呼。 沈遇乐向她们一一问好,又把司徒盈袖介绍给她们:“……这是我大表姐盈袖,今儿的酒席就是为了她和她弟弟。” 这些人都是三侯五相家的姑娘们,不管对司徒家有什么看法,司徒盈袖都是沈大丞相的外孙女,而且这些人也知道她是长兴侯府世子的未婚妻,忙纷纷跟她见礼,拉着她的手说话,十分亲热。 司徒盈袖也笑着跟她们打招呼,做足了礼数。 寒暄之后,这些姑娘们才三三两两散开,跟自己熟悉的朋友在一起玩。 因人不少,司徒盈袖和沈遇乐跟陆家的几个姑娘在一起说话,也很热闹。 张家的姑娘多,跟唐安侯府的姑娘们最熟悉。 她们就在司徒盈袖她们不远的地方,笑声、说话声不时传了过来。 因张三小姐就在那边,还有,“谢五公子”的名头,不时从那边传了过来,司徒盈袖的耳朵忍不住竖了起来,留神听她们说话。 “我们家三妹啊,早就有主了。才气最高的谢五公子,就是我们三妹的乘龙快婿!” “大姐你胡说什么?!”张贞琴不满地啐了一口,“还没放定呢,你倒是就急着把人家说成咱们家的女婿了。” “咦?还没放定?我听说不是已经过了大礼吗?”唐安侯府的一个姑娘诧异问道。 “谁说的?”张贞琴急了,“你可别信!没有的事!” “张三小姐别害臊啊!谢五公子多好的人,你要是不要,我要!”唐安侯府是武将出身,小姐们大都比较直爽彪悍。 张贞琴撇了撇嘴,拖长声音道:“你要喜欢,就托媒人上门去说亲啊!关我什么事?” 另一边的姑娘见快要吵起来了,忙岔开话题道:“对了,昨儿武举刚刚结束,听说今年的武状元姓余,名不见经传,但是功夫厉害得很,不论弓马,还是拳脚功夫,都是一等一的好!” “是呢!我昨天跟着我大哥偷偷出去溜了一眼。那武状元生得高大威猛,很好看呢。我大哥说,这十几年,就今年的武状元生得像个人样儿!” 张贞琴听得目不转睛,悄声问道:“是个年轻人?” “是啊。尚未娶妻,是个孤儿,依附亲族长大,听说万宁侯府有意要招赘他……” 张贞琴的大姐张贞仪回头,对自己的妹妹张贞静眨了眨眼,低声道:“……这个武状元,倒是三妹一心仰慕的那种人呢。” 张家的姐妹都晓得,张贞琴喜欢的人,是武功盖世的英雄好汉,不是吟诗作赋的才子郎君。——不过拜张三小姐的姐妹们所赐,今日之后,大概东元国京城的贵女都晓得张家三小姐心仪的郎君是什么样儿了…… 司徒盈袖听得直皱眉头,正要起身说话,眼角的余光一闪,她瞥见一袭月白色的长袍从那边的灌木丛底下一闪而过。 ※※※※※※※※※※※※ 第二更,各种求推荐票,亲们懂得……O(∩_∩)O。 感谢enigmayanxi昨天打赏的和氏璧和投的PK票。O(∩_∩)O。 。 。 I954 第39章 宴客 (3) “那边有人……”司徒盈袖忙拉了拉沈遇乐,朝灌木丛那边努努嘴。 沈遇乐回头,却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她想了想,拉着司徒盈袖走了过去,探头往灌木丛那边看去,却只看见一个月白色的背影转了个弯,就往另一边去了。 沈遇乐看着那高直挺拔的背影,道:“那边就是拂香阁,可能是今天来的客人吧。” 不一会儿,沈大夫人王月珊派了婆子过来,请她们过去,“各位小姐,拂香阁那边开始坐席了,可以过去了。” 沈遇乐忙回头唤了一声,带着司徒盈袖领先而去。 很快来到拂香阁。 司徒盈袖对这里不算陌生。 这是一个宴客的大厅,中间用半透明的鲛绡纱屏风分作两半,屏风一边坐着男宾,另一边坐着女眷。 司徒盈袖的继母张氏已经带着司徒暗香跪坐在主位下方第一个条案后方了。 见司徒盈袖进来,司徒暗香忙向她招手,“姐姐……过来这边!” 司徒盈袖看了看沈遇乐。 沈遇乐笑着道:“咱们过去吧。那里就是给你们一家子的位置。” 司徒盈袖笑着谢过,和她一起走过去,在张氏身边坐下。 隔着半透明的鲛绡纱屏风,可以影影绰绰看见对面的那些男宾,大多数都是年轻气盛的青年男子,坐在天青色云母镶边的紫檀木条案后面,大声谈笑。 “皇太孙到!南郑国二皇子到!” 司徒盈袖一愣。——南郑国二皇子?郑昊?他怎么来了? 陪着南郑国二皇子郑昊来沈相府的,还有当今皇太孙殿下。 “见过太孙殿下、二皇子殿下。”沈大夫人忙带着这边的女眷走过来,给皇太孙和郑昊屈膝行礼。 另一边的男宾们也都拱手为礼。 “免礼免礼。沈大夫人这样客气,以后孤都不敢来您家了。”皇太孙对沈大夫人非常客气,他说完话,身边的太监就忙飞奔过去,把沈大夫人扶了起来。 “太孙殿下礼贤下士,乃我东元国之福。”沈大夫人彬彬有礼说道,直起身来。 皇太孙笑着点点头,目光在人群中溜了一眼,然后看向郑昊,“你要过来看热闹的,孤可是陪你过来了。” 郑昊早在人群中看见了深深低着头的司徒盈袖。 她虽然才十二岁,但是身量很高,肌肤极白,就算极力隐藏自己,在这乌压压的人群当中,她不知道她细白修长的脖颈衬着一头黑黢黢海藻般卷曲的秀发,有多醒目…… 郑昊微笑着移开眼神,道:“我久慕东元国文豪大儒辈出,今日能来文豪大儒济济一堂的沈相府赴宴,是我毕生所愿!哈哈哈哈!” 司徒盈袖低着头,忍不住想翻白眼:……郑二皇子的毕生所愿,是“艳冠天下”吧……什么时候变成久慕文人大儒了?! “今日是祖父为我两个表弟、表妹办的接风洗尘宴……”沈大公子尴尬说道,“太孙殿下和二皇子殿下能来,是我们沈府之福,也是我表弟、表妹的福气。” “哦?是为你表弟、表妹举办的接风洗尘宴?哎呀,这可怎么是好!初次见面,可不能空着手!我得给点儿见面礼!”郑昊大叫一声,双手一阖,“来人!把礼物呈上来!” 郑昊带来的下人捧着一个个锦盒鱼贯而入,来到拂香阁。 “哪位是你的表弟表妹?”郑昊故意问道。 沈大公子指了司徒盈袖道:“那是我表妹,我表弟年纪小,在祖母那边歇息呢。” “……哼,八岁了,小什么小?我听说,那孩子是个傻子,恐怕是不肯带出来见人,怕丢了面子吧……”男宾那边突然有人嘀咕起来,而且恰好用大家都能听见的声音嘀咕。 这人的话,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 司徒盈袖心里一沉,知道不能让这话坐实了,她抬起头,顺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那人站在人群中,眼神躲闪不及,只觉得眼前眸光一闪,如雪光魅影,看得他半天回不过神来。 “啊?沈大丞相的外孙,真的是傻子?!” “那还有假?我以前也听家里人说过。如今看来,十有八九是真的。” “啧啧,大名鼎鼎的沈家,三侯五相家的姑娘,也会生出傻子?——真是笑掉别人的大牙……” “难怪沈大丞相的姑娘,要匆匆忙忙嫁作商人妇……嘻嘻……” “好了!这有什么好说的!还大家闺秀呢,就跟个碎嘴婆子一样!”沈遇乐听不下去了,回头斥责几个跟她们站得近的女子,然后对司徒盈袖低声道:“你别生气,都是唐安侯府家的姑娘,甭理她们……” 司徒盈袖轻声问道:“刚才说话的那个人,你认识吗?”顺手往对面男宾那边指了一指。 沈遇乐踮起脚瞧了瞧,“……还是唐安侯府的人,唐二公子唐海浪。” 唐海浪?——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司徒盈袖顿时想起了前世听说的这个人一件大有名的事,掩袖笑道:“唐二公子,我弟弟商户出身,根本就不能进太学念书,您就不要为了少一个竞争对手,这样诋毁我弟弟了。——我这里给您赔礼了。”说着,司徒盈袖深深福身,行了一礼。 人群顿时轰然而笑,有人指着唐海浪大声道:“唐二公子!你够了哈!成天为了这个太学的鬼名额,给这人穿小鞋,给那人上眼药,现在连商户出身的八岁孩子都不放过,你是有多想上这个太学啊!” 原来就在不久之前,唐海浪为了跟陆家一个公子争夺上太学的名额,背地里散布谣言,说他“不学无术”,“人品堪忧”,后来被人揭发出来,唐安侯府闹了好大一个没脸,唐侯爷和侯爷夫人只好亲自上门,去陆家赔罪。 这件事闹得风风雨雨,司徒盈袖上一世的时候虽然足不出户,也听人说起过。 她借着这件事,轻而易举就把小磊的情形遮掩了过去。 没人再信唐海浪的话。 就连先前知道一些端倪的人都疑惑了,暗忖关于沈大丞相外孙的事,难不成也是有人故意兴风作浪? 司徒盈袖有些小小地得意,她抿着唇,往那边看了一眼,正好看见谢东篱一袭月白色锦袍,负手站在唐海浪身后,高挑的身姿,容色沉静,眸光寂然,并无喜怒骄矜之色。虽然逆着光,也能看清他轮廓清晰的面容,有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和肃然。 司徒盈袖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 谢东篱似有所察觉,眼眸一抬,只浮光掠影般往她这边转了一转,就移开眼神,低头跟身边的人说话。 ※※※※※※※※※※※※ 第一更,求推荐票!!!!!! 更得太快了,字数居然就要到十万字了,慢一点更新吧。今天只有一更。O(∩_∩)O~。 。 。 I954 第40章 宴客 (4) “唐海浪你这个王八蛋!鬼鬼祟祟躲在人群里暗箭中伤,当我是死人吗!”对面人群中传来一声低斥。 一个锦衣男子越众而出,将刚才说话的唐海浪从揪着衣领拎了出来,一直拎着走出拂香阁。 很快一阵阵痛殴声从门外传来。 司徒盈袖微微有些诧异。 那出来打抱不平的,居然是她的未婚夫慕容长青…… 郑昊见了,拊掌大笑,道:“好好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方显英雄本色!——走,咱们也去教训教训碎嘴婆子一样的男人!”说着旋身而走,眼风居然不忘往司徒盈袖身边的沈遇乐那边飞了一眼。 沈遇乐刚才低斥唐安侯府说闲话的姑娘们是碎嘴婆子一般,没想到被郑昊听去了。 沈遇乐又好气,又好笑,啐了一口,“……什么二皇子,国民郎君,耳朵跟狗似的,还真灵……” 拂香阁外,慕容长青沉着脸,将唐海浪打得满眼金星,瑞气千条,趴在地上直叫唤。 郑昊这个好事的出了拂香阁,顺路还踹了唐海浪两脚,然后一脚踩在唐海浪背上,对慕容长青拱手道:“这位公子,敢问高姓大名?” 慕容长青拱手道:“在下长兴侯府慕容长青。——郑二皇子,幸会幸会!” 两人一见如故,踩着地上趴着的唐海浪,愉快地交谈起来。 司徒盈袖在拂香阁里看见这幅场景,感觉十分微妙。——这一幕,明明应该是在两年后,皇太孙的宴席上发生的,因了一事,慕容长青和郑昊起了争执,后来两人握手言和,甚至成了至交好友…… 结果这一世,郑昊跟慕容长青结识,比前一世,早了两年。 慕容长青和郑昊一起走回拂香阁里,来到司徒盈袖身边,含笑道:“司徒大小姐,令弟太调皮了,你该好好管管。不然外面的人误会了就不好了。” 司徒盈袖知道慕容长青在为小磊打掩护,忙道:“嗯,多谢慕容公子,回去我会好好说他的。” 郑昊忙道:“还有我呢!你不谢谢我?!” 司徒盈袖看了看英气俊朗的慕容长青,又看了看美不胜收的郑昊,微笑道:“两位英雄出少年,真是不打不相识啊!” 噗嗤! 站在司徒盈袖身后的司徒暗香轻声笑了出来。 刚刚被小厮扶进来的唐海浪听了司徒盈袖的话,还有人群中的笑声,气得冲口一口血就吐了出来!——不打不相识,是这样用的吗?! 想他唐安侯府堂堂二少爷,居然成了人家“不打不相识”的幌子! 谢东篱身边的小厮阿顺见了,若有所思地道:“哟,唐二少爷敢是火气太大了,吐口血散散火气也好。” 唐安侯府的人立刻对阿顺怒目而视。 谢东篱垂眸,睨了阿顺一眼,狭长的眼角向上挑起,又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他抿了抿唇,并不言语。 阿顺摸了摸头,嘀咕道:“我说错了吗?——那天五爷不就是这样说的?” 吐血能散火气,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慕容长青!你等着瞧!”唐海浪见嘲笑他的人越来越多,也没脸再待下去了,匆匆忙忙撂下一句狠话,就跟沈大公子告辞。 在沈家诋毁沈家的外孙,沈大公子当然对他没有好脸色,见他告辞,只淡淡点头,顺口叫了个婆子送他出去。 沈大夫人本想给唐海浪一个教训,但是见慕容长青出手了,倒是比她出手要好,笑着带女眷回屏风的另一边坐下。 树欲静,却风不止。 屋里还是议论纷纷。 “慕容公子为何要打唐海浪?为司徒家出头?” “咦?这你都不知道?那慕容长青,原是司徒家大小姐的未婚夫!——欺负人家小舅子,大姐夫出面找回场子,怎么不行!” “……哦,原来司徒大小姐是长兴侯府以后的侯夫人啊,难怪……” “他们司徒家,怎么这么好运气?——司徒大小姐她爹,能娶大丞相的嫡女为妻。司徒大小姐本人,又要嫁到长兴侯府做世子夫人……嗐,你说,我们这些三侯五相世家出身的公子小姐,还比不过一介商户!” 司徒盈袖不想被人推在风尖浪口,她求援似地看了看沈大夫人。 沈大夫人会意,命人把她大儿子沈大公子沈名诚叫了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沈大公子应了,回到屏风另一边,对那边的男宾笑道:“今天来的人好多,我看大家大部分都是进了太学的人,不如咱们来联句吧?” “好,联句!联句!” 屏风那边的男子知道另一边都是女眷,三侯五相家的未嫁贵女今天几乎都来了,喜欢开屏的孔雀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展示绚丽尾羽的机会。 谢东篱摇摇头,刚想出去,就被邻座的沈大公子拉住了,“东篱,你可别走,今日联句,没你可不行!” 谢东篱摇头,“不了,你们联吧,我大病初愈,精力不济,恐会拉低你们。” “哈哈哈哈,东篱你太谦逊了……”沈大公子喜不自胜地说道,笑着转头对这边的公子哥儿们道:“来来来,咱们联句!联句!东篱就给大家做监场吧!” 这些人当中谢东篱的水平一向是最高的,现在听说他不下场,大家都轰然叫好,磨掌擦拳开始准备,非要拔得头筹。 “……今天的彩头,就是南郑国二皇子郑昊拿出来的一株上等玉树虫草!有银子没处买去啊!众位兄台如果赢了这彩头,拿回去孝敬爹娘祖辈,那是比什么东西都好啊!” “好!”屏风的另一边传来男人们浑厚雄壮的声音。 屏风这一边的女眷纷纷侧目而视,凝神静听,倒没人再去说司徒家的闲话。 司徒盈袖松了口气,拎了小酒壶,给张氏、沈遇乐和司徒暗香满上,又亲自拎了酒壶,来到沈大夫人的条案前,跪坐下来,给她斟了酒,诚心说道:“多谢大舅母帮我们姐弟解围。” “你这孩子,说这话就见外了。”沈大夫人笑着接了酒杯,一饮而尽,“今天这边都是果酒,姑娘家喝了也没事的。” 司徒盈袖点点头,又跟沈大夫人寒暄几句,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而屏风另一边的联句已经开始了。 沈家大公子居然抓到了第一个阄,起身说了第一句:“我心随月光,念君庭中央。” “月光有时晦,衷心不可忘。”郑昊接着说道。 “常愿金石契,互为相思肠。”皇太孙接了第三句,引来一片笑声,都问他:“太孙殿下心里有佳人了?不知是哪家闺秀有此大福?” 皇太孙笑而不答,催促道:“别瞎说。——快联!快联!” “好句好句!”张四爷张绍天听到这里,忍不住插了一脚,接着联道:“独居久寂寞,相顾慷且慷!” “时危抱独信,慧眼识行藏。”张家大公子张林昌不甘人后,也跟着联道。 唐家大公子起身,对着四周的人团团一揖,温和地道:“殷鉴谅不远,佩兰永芬芳。”算是为他弟弟唐海浪刚才的行为表示歉意 “生平无百岁,有意在四方。”慕容长青起身,不卑不亢地说了一句。 堂上一时寂静无声,过了一会儿,沈大公子才笑道:“哎哟,慕容世子这句诗实在是太气势磅礴了,我等居然无言以对,联不下来了,怎么办?!难道今日就只连七句?!” “那怎么行?!”有人阴阳怪气地道,“我们这里不是有‘最是才高看谢郎’的谢郎吗?!——谢郎一出,谁与争锋!是吧?谢五爷?” 这是要挤兑谢东篱了。 司徒盈袖在对面听见,跟沈遇乐对视一眼,都觉得很棘手。 慕容长青的那句诗实在是太妙了,而且气势极大,眼界开阔,又是倒数第二句。如果最后一句不能在气势上压倒倒数第二句,那真是丢死人了。 谢东篱面色如常,缓缓起身,声音如埙般低沉中带着磁性:“无双凌云志,唯我曜锋芒!” ※※※※※※※※※※※※ 求推荐票!!!!!! 。 。 I954 第41章 天下势 “好!” 屋里的人没有来得及叫好,反而是屋外传来一阵掌声。 沈大丞相带着司徒健仁走了进来,笑道:“长青的诗,已经上了一个台阶,视野开阔,有风云隐隐的动荡之感。而东篱的诗,居然在那股风云动荡之中,加上了高绝之意,不仅拔高了整首诗,而且气势眼界果然不是尔等能比拟的。”沈大丞相对谢东篱收尾的最后一句啧啧称赞,又道:“长青出身武将,居然能有这样的文采,倒也难得。” 沈大丞相的话,当然分量十足了。 郑昊笑着跟沈大丞相见礼,末了摊手道:“那怎么办?先前谢五爷说是不参加联句的。这头筹,到底是算谢五爷,还是慕容公子呢?” 司徒盈袖在对面听了,暗暗腹诽郑昊:……摆明了就想把头筹给慕容长青,还要把谢东篱拎出来做幌子…… 果然谢东篱出声道:“当然是慕容公子拔得头筹,我是充数的,不算。” 慕容长青不好意思,跟着推辞,郑昊一把将那锦盒塞到他手里,笑道:“你可拿好了,你拿小舅子,日日吃虫草补身呢……”一边说,一边朝屏风那边挤眉弄眼。 慕容长青本来不想要,但是一听司徒晨磊需要,反手就将那锦盒扣住了,颔首道:“那就谢过郑二皇子了。”又对谢东篱道:“谢五表叔承认了。” 司徒盈袖听了好奇,偷偷问沈遇乐,“……慕容公子,为何将谢五爷叫‘表叔’?” “……慕容公子的娘亲慕容夫人陆氏,跟谢五爷的大嫂谢大夫人陆氏,都是出自陆家,两人是嫡亲堂姐妹,是姻亲,所以叫他表叔。”沈遇乐跟她解释了一番。 屏风的另一边,郑昊又道:“联句确实精彩,不过,咱们再来一场策论如何?——头筹还是一盒玉树虫草,如假包换!” 大家轰得一声笑,都道:“郑二皇子,你虫草若是多得吃不完,给咱们大家每人发一盒就是了,何必遮遮掩掩?” “那可不行。好东西,要靠自己的努力得到才会珍惜。太轻易到手的东西,也容易放弃。”郑昊笑嘻嘻竖起大拇指:“所以我们南郑国最珍贵的虫草,值得你们争取!” 皇太孙笑着点点头,“确实,联句虽好,还是策论更有意思。——沈大丞相,不如您来出题吧?” 沈大丞相笑捋长须,颔首道:“不如,就用‘天下势’为题,各位一展雄才吧!” “天下势?——这个题目可大可小啊!”沈大公子笑着说道,“如今天下三分,北有北齐,南有南郑,东有东元,实力相当,确实有些意思。” 皇太孙背着手,笑而不语,目光却从屋子里每个人面上掠过。 “天下之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是最基本的势了。”张家大公子张林昌朗声说道,很有见地的样子。 皇太孙连连点头,道:“是这个理儿。想我们中州之地,夏之前有堕民统领,夏之后有堕民之主称帝的大周。而大周绵延千年,也免不了最后群雄并起,诸侯割据,三国分立的局面。” “如今三国之中,北齐占地最广,人口最多,但是北齐皇室子嗣太多,每次皇位更迭,都是腥风血雨,内耗太大,一直立不起来。”谢家大公子谢同运跟着说道。 “我们南郑国皇室的儿子们也不少。”郑昊不用别人提,自己先懒洋洋地自曝其短,“但是北齐再如何内耗,北齐的地位都是最高,没人能够否认。你别不同意!”郑昊指着人群中一个满脸不屑神色的人说道,“我举个例子,你就明白了。北齐的两位公主,如今分别是东元国和南郑国的皇后,比如这位皇太孙殿下,就是北齐公主出身的齐皇后的嫡孙。而东元国和南郑国的公主嫁到北齐,却只能一个做元贵妃,一个做郑淑妃,没有人能做北齐的皇后。” 郑昊的话,说得大家一阵沉默。 也许当初三分天下的时候,北齐、南郑和东元都是实力相当,但是过了数百年之后,北齐之势已经在东元和南郑之上了,只是北齐皇室确实烂账比较多,所以至今国力也只能跟东元和南郑差不多。 “……北齐皇帝曾经挟周天子以令诸侯,他的势大,是可想而知的。”慕容长青沉吟说道,“若论天下之势,东元国民智最高,南郑国地势最险,北齐国地大物博,无论怎么看,都是半斤八两,难分胜负。” “不错不错。”沈大丞相眯着眼听这些年轻人论政,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这些人,就是他们东元国的希望。东元国民智最高,可不是吹出来的,“东篱,你看呢?” 既然沈大丞相点了名,谢东篱想回避都不行。 他微微颔首,正色说道:“慕容公子刚才说得确实有理。不过,天下势,在人,从来不在物。有能人,则弱能胜强,少能胜多。无能人,则众不能敌寡,富不能战贫。简单来说,一盘好棋,落到不会下棋的人手里,肯定逃不脱溃败的命运。而一盘坏棋,如果落在国手里,却能起死回生。——这就是人的作用。” 沈大丞相拊掌大笑,道:“正合老夫之意!——我们东元国,有三侯五相,还有众多才智之士,才是最值得称道的!” 其实中州大陆的三个国家里面,东元国的地方最小,地势又平坦,根本无险可守。出产的东西,也不如北齐品种众多,只有盐、铁,算是东元的特产。其余的东西产量不多,还要从北齐和南郑买回来一部分,供给东元国的百姓,比如大米、药草,甚至绸缎和木材,都要从别国买入。 但是也因为此,东元国的商人行走天下,经商的本事远超北齐和南郑的商户。 东元国皇商的实力更是个顶个的厉害。 而司徒健仁能成为东元国皇商的翘楚,肯定更有过人的本事。 司徒健仁这一房虽然是上不了台面的商户,但是其身家实力雄厚,已经到了令人咂舌的地步。 ※※※※※※※※※※※※ 咳咳,这里的情节跟某寒刚刚结文的《盛宠》有一点点关联,就是朝代的更迭,别的木有,不要想多了。O(∩_∩)O。 感谢书香迷恋168、夕颜玥熙昨天送的棒棒糖。点娘真会巧立名目。O(∩_∩)O。 求推荐票!!!!!! 。 。 I954 第42章 偶遇 也许连司徒健仁自己都未必知道他的财产有多庞大,要问他的大掌柜吕有钱才能知晓。 谢东篱点点头,表示同意沈大丞相的话,又接着说道:“北齐国虽然地大物博,但是并无能人主政,跟东元国和南郑国相比,在为政之道上,有五败之相。 其一,周末政失于宽,而北齐自恃大周之后的正统,以宽济宽,却不知当今之人并无古风,大多畏威不服德,导致国家政令不一。北齐天子之令,不能出京城,此败相一也。 其二,北齐外宽内忌,用人疑之,任人唯亲,裙带之风遍布朝廷上下,此败相二也。 其三,北齐皇室多谋少决,重小仁而轻大义,此败相三也。 其四,北齐朝廷大臣争权,谗言惑乱,党同伐异,此败相四也。 其五,北齐好为虚势,不知兵要,军中猛将尽遭清洗,无人能领军,此败相五也。 这五者之中,第五败才是最致命的缺陷,使得庞大的北齐只能是一头没有爪牙的老虎,不足为虑。” “说得好!”皇太孙和沈大丞相异口同声赞道,“不愧是我们东元国最是才高的谢郎!” 谢东篱微微欠身,“太孙殿下和大丞相谬赞。” “好了,这一轮没有什么可争论的吧?——这一盒南郑国最好的玉树虫草,就归谢五爷所有了。”沈大公子笑呵呵说道。 郑昊抄手立在一旁,冲自己的随从努努嘴,道:“给谢五公子。” 谢东篱没有接,倒是他身边的小厮阿顺接了过去,还笑着向郑昊道谢:“多谢郑二皇子厚礼!” 郑昊对阿顺抬抬手,“免礼免礼。”斜睨谢东篱一眼,见谢东篱正眼都不看他,郑昊撇了撇嘴,坐回慕容长青身边,提议道:“联句和策论都比过了,接下来要不咱们比骑射吧?” 若是论骑射功夫,厉害的肯定是长兴侯府、万宁侯府和唐安侯府这三侯府的人。 三侯府的人果然轰然叫好。 五相世家的公子少爷们也习骑射,只是没有三侯府的人精通。 “骑马就算了,我们家也没这么大的地儿,不如我们去比射箭吧?——这拂香阁后面有一块小平地,以前都是我们兄弟用来练箭的。”沈大公子忙笑着说道,“射箭大家都会。” “好,射箭就射箭。”郑昊和慕容长青一起站了起来,看向皇太孙,“太孙殿下,您要不要去射第一箭?” 皇太孙摆摆手,道:“不用了,孤去看看大家的箭法。”说着,又命人去宫里取了一柄上等羊脂玉的玉如意过来,道:“咱们不能老用南郑国的虫草做彩头,这一次用这个吧。” 那羊脂玉油润莹泽,白得毫无杂质,如同凝脂冻雪,一看就不是凡品。 这柄玉如意在宾客中传看,也传到了女眷那边。 司徒盈袖抚了抚这玉如意,抿了抿唇,觉得这玉质还不如张四爷送她的那块玉佩,不过她什么都没说,将玉如意交给身边的张氏。 张氏抚摸着这玉如意良久,才转给下一个人看。 谢大夫人陆瑞兰笑着瞥了一眼,道:“这玉如意是北齐的样式,跟咱们东元习惯的样子略微有些不同,应该是皇后娘娘当年带来的陪嫁,如今赏给太孙殿下了。” 齐皇后齐雪筠是北齐公主,嫁给东元国的元宏帝做继后,一进门当年就生了皇子,转年这孩子就立为太子,可惜到十五岁上就突然一病不起,听说得了“缠腰龙”,一晚上就去了。 “是吗?这是北齐的样子?”张氏很是好奇地又看了一眼。 陆瑞兰点点头,“是的,你看这边,北齐玉如意的顶部云纹中总是套着圈儿。东元和南郑都没有这样的样子。” “出去看他们射箭吧。这玉如意有什么好看的?”沈遇乐拉拉司徒盈袖的衣襟。 司徒盈袖点点头。 司徒暗香悄声道:“姐姐,我也要去看。” “跟我们走吧。”司徒盈袖微笑着回头,拉住司徒暗香的手。 司徒暗香看看张氏,“娘……” “去吧,好好跟着姐姐,不要乱跑。”张氏微笑着颔首,又对司徒盈袖道:“你跟着大家伙儿一起,也不要出去抛头露面。” 司徒盈袖笑着道:“没事,我跟大舅母,还有表妹他们一起。妹妹跟着我,也不会有事的。” 屏风另一边的男人们很快结队出来,往拂香阁后面去了。 司徒盈袖跟着沈遇乐和沈大夫人,带着妹妹司徒暗香则走到附近不远处的凉亭里。 那凉亭建在小山坡上,四面挂着随风飘动的淡粉绿的纱帘,朱漆黑瓦,恰好能看见不远处男子们的射箭比试。 平整的小场地上,有五个箭靶,整整齐齐摆在场地的另一端。 男人们议定了每人五箭,一箭射一靶,最后看环数论输赢。 郑昊道:“慕容公子是长兴侯府的世子,理应射第一轮!” 慕容长青笑道:“还是抓阄吧。这样公平。” “好,抓阄!”沈大公子笑呵呵捧着阄桶过来了。 愿意参加比试的人一拥而上去抓阄。 谢东篱却和沈大丞相一起站得远远的,并没有去抓阄。 “东篱,你不去试试?” 谢东篱摇摇头,“我不会射箭。” 沈大丞相知道,谢东篱是文弱书生,除了勉勉强强能骑马,别的一概都不会。 张家的大公子张林昌朝谢东篱招招手,“谢五爷,快来抓阄!” “不用了,我们家公子大病初愈,不能射箭。”阿顺硬着头皮走过去,对这些人说道。 “嘿嘿,嘿嘿,明白,明白!”郑昊笑嘻嘻地拍拍阿顺的肩膀,“这次你主子可记好了,别说不来,等下又跑来。” 阿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低头斜肩,将郑昊的手挪开,回到谢东篱身边。 谢东篱看了一眼靶场,转身离开了这片喧嚣热闹的地方,打算找个清静的地方坐一坐。 慕容长青笑着对郑昊道:“谢五表叔不善骑射,大家都知道,倒不是故意的。” “啊?真的不会啊……”郑昊有些不好意思了,“……呃,那再给他送一盒虫草。”顿了顿,“送那曲的虫草,比玉树的又高一层。” 慕容长青听完,看了他一眼。 郑昊马上道:“当然,也要给慕容世兄送一盒那曲的虫草。” “这还差不多!”慕容长青大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整个人显得阳光了许多,“听说小磊在吃虫草,我都给盈袖送去。” 郑昊笑眯眯地点点头,“这样啊,那我多给你几盒那曲的虫草吧。” 慕容长青没有在意,目光已经被开始的射箭比试吸引住了。 “好!”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只见抓到第一个的男子英气勃勃,连珠箭发,箭箭正中靶心,竟然都是满环! “啊!那位公子是谁啊?!” 凉亭这边观望的小姐姑娘们兴奋起来了,踮起脚伸长脖子往那边看。 有人认得第一个射箭的男子,笑道:“咦?他怎么来了?” “谁?” “还有谁?——今科武状元,余顺豪!” “原来是武状元!难怪箭法精准!” 张三小姐看见那人的身影,浑身一震,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子,但是第一次见他,就跟那人长在她心里一样,像是从她梦中走出来的英武男子…… “……你看,三妹又痴了……” “三妹?三妹?——醒醒,擦擦口水……” 张家的姐妹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偷偷掩袖笑了。 在众人的喝彩声中,那边的公子们一个个上场射箭,除了慕容长青,没人能跟武状元余顺豪相比。 “来,两位再来比试一番。——这一次,我们比射那只挂在树上的玉环。谁人能不损分毫,从那玉环当中射进去,就算赢!”郑昊笑嘻嘻地拉了慕容长青和余顺豪过来重新比试。 挤过来的贵女越来越多,司徒盈袖本来已经被挤到凉亭的台阶边上,对面一射箭,这边的贵女们都欢声雷动,再一次往前挤。 司徒盈袖只好又往前挪了一步,已经站到台阶边上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苦笑着摇摇头。 人太多了,她们还是不凑这个热闹了…… 司徒盈袖拎着裙子,扶着凉亭台阶的扶手,和沈遇乐、司徒暗香一起慢慢往下走,避开凉亭上汹涌的人潮。 从凉亭上下来后,司徒暗香问沈遇乐:“二表姐,我们去哪边呢?” 沈遇乐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树林,“那边挺不错的,有个小花坛,还有几张石桌石椅,咱们过去坐坐。” 司徒盈袖点点头,“走吧。” 三个人缓步走进小树林,却发现里面已经有人在那里了。——正是谢东篱和他的小厮阿顺。 主仆俩一坐一站,很是悠闲。 看见司徒盈袖她们走进来,谢东篱站了起来,拱了拱手,转身就走。 就在这时,一支长箭突然划破长空,穿透枝叶,呼啸而来,往这块空地上射过来! ※※※※※※※※※※※※ 各位亲,明天《倾世宠妻》就上架了。上架当天肯定三更。希望各位亲把保底粉红票投给《倾世宠妻》。O(∩_∩)O。 上架第一个月,粉红三十加更。亲们能投多少,俺就加多少,只多不少。O(∩_∩)O。 。 。 I954 第43章 扑倒 (第一更,求保底粉红票!!!) 司徒盈袖看得清清楚楚,这箭的来势就是冲着她们前面的方向! 而她前面不远的地方,正是谢东篱高大挺拔的背影。 “小心!”她大喊一声,立即扑了上去,一把将谢东篱推开! 她跑得太快,自个儿有些收不住势,而背后那支箭眼看就要射到,她一时站立不稳,下意识抓住了谢东篱背后的衣襟,可是不知怎地,她身子往前一窜,手臂居然环上了谢东篱的腰间…… 谢东篱只觉得腰间如同被火灼烧一样,一阵阵火辣辣地触感让他无端烦躁,那股钻心似地痒又开始出现了。 他本想用力将背后的人甩开,却发现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了,他脚步虚浮着往前跌跌撞撞拖了两步。 扑通! 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上。 那支箭嗖地一声,从他们身边擦身而过,扎到他们面前不远的大树上,箭尾兀自颤动不休! “姐姐!” “大表姐!” “五爷!” 司徒暗香、沈遇乐和一旁的阿顺同时惊叫出声。 他们三人看了看如同叠罗汉一样扑倒在地上的司徒盈袖和谢东篱,又看了看他们旁边树上那支震颤不休的羽箭,渐渐吓白了脸。 司徒盈袖“唉哟”叫了一声,忙松开胳膊,从谢东篱背上爬起来,一边拍打着手臂上的尘土,不满地嘟哝道:“……什么人啊这是!居然连站都站不稳!” 谢东篱浑身发软,身上痒得难受,又不好意思当着人的面挠,只好极力忍住,板着一张越来越冷峻的脸,慢慢撑着地翻身坐了起来。 “阿顺!”他朝自己的小厮阿顺伸出手。 阿顺急忙过去,拉住他的手臂,将他扶了起来。 谢东篱全身忍得发抖,整个人靠在阿顺身上。 他个子高大,阿顺比他要矮一个脑袋,不由扶得十分辛苦。 沈遇乐惊讶地道:“谢五爷这是怎么了?” 司徒暗香扑过去捧住司徒盈袖的手细看,哽咽着道:“姐,你的手流血了!” 司徒盈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背有些刺痛。 她抬起手看了看,发现一根小小的毛刺扎在手背上。 “没事,是小毛刺而已。”司徒盈袖用手轻轻将那根小毛刺拔出来,扔到草丛里。 谢东篱面色更加严峻,他扶着阿顺,看着司徒盈袖,道:“你刚才是要做什么?” 居然从背后把他扑倒在地上,简直是胆大包天! 司徒盈袖讶异地挑了挑眉,“不是吧?这你都不知道?——还说‘最是才高’……”最后一句话是小声嘀咕出来的。 谢东篱的眉头渐渐拧了起来。 “我是要救你啊!”司徒盈袖见他要生气了,忙指了指树上那支羽箭,“看见没有?——如果不是我,你就被那箭射中了!” “呵,救我?”谢东篱看了看自己身上月白色长袍上沾的泥土和草籽,哼了一声,腰间更加火辣辣地,似乎还隐隐作痛,又看一眼树干上插着的羽箭,冷声道:“你大小姐看清楚,这箭的来头是对着谁!” “难道不是对着你?”司徒盈袖咬了咬唇,不悦说道。 “对着我?真是笑话!这箭从西北面昴宿左三分、毕宿右两分的方位射来,箭速每息三十丈,射箭的地方离我们这里有一百七十丈,射箭的人臂力四石,所以这箭的去处,离我本有三尺八分远。——你不推我还好些,一推我,差一点把我推到箭口上!” 谢东篱的一番话,说得在场的人全都眼冒蚊香状的圈圈。 司徒盈袖眨了眨眼,对谢东篱的说辞很是不忿。——就算是她看错了,也不必用这种嫌恶的语气跟她说话吧! 先前因为谢东篱的小黑猫,让小磊能够开口说话,与外人有了应对接触,不再痴傻,司徒盈袖对谢东篱有着很大的好感。 可是这好感,在刚才谢东篱开口之后,立刻化为乌有。 “那真是怪我瞎了眼了!”司徒盈袖一字一句说道,目光中蕴集了怒气,越发闪亮如星。 她真没想到,主动救人,却被人说成是多管闲事! “嗯,睁眼瞎就是说的你这种人。”谢东篱扶着阿顺肩膀的手紧了紧。 阿顺低着头,呲牙咧嘴,很想叫“肩膀好痛”…… “你别太过份了!”司徒盈袖简直大怒,“我救了你,不图你说声谢字,可也不必倒打一耙吧?” 谢东篱挑了挑眉,冷冷地俯视司徒盈袖,那目光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不屑和凛然。 “东篱!东篱!你没事吧!”沈大丞相听见这边的声音,循声找了过来。 沈大公子也带着那些公子哥儿们过来了。 贵女们从小树丛旁边小山坡上的凉亭里也陆续下来,听见小树丛那边的声响,跟着走过去。 只见那小树丛里面的一小块空地上,谢家的五爷被自己的小厮搀扶着,脸色白得吓人,整个身子都靠在小厮身上,似乎站都站不稳了。 沈家二小姐带着司徒家大小姐和二小姐站在另一边。 “东篱,你这是怎么了?”张家大公子忙走过来问道,伸手要帮着扶他。 张家的三小姐张贞琴也跟着姐妹们一起过来了,看见谢东篱一副弱不禁风,随时都要晕过去的样子,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低头看着地上的草丛出神,她甚至能看见一群蚂蚁正在草丛里忙忙碌碌地搬家…… 谢东篱眼神微闪,越发地“虚弱”了,有气无力地含糊说道:“……吓死我了。刚才一支箭突然射了过来,我被……就摔倒在地上。唉,这什么人不小心?准头怎么那么差?” 沈大丞相走到插着羽箭的小树边上,拔下那支羽箭看了看,摇头道:“这不是我们沈家用的箭。”说着,把箭递给慕容长青,“你看看,这箭的样式,你熟悉吗?” 也就是说,不是他们刚才比试的时候用的箭。 慕容长青出身的长兴侯府,是领兵的侯府,他爹长兴侯慕容辰,是用箭的大行家。 慕容长青家学渊源,也对中州大陆的箭式如数家珍。 他接过来仔细审视了一番,脸色古怪地看了站在皇太孙身边的郑昊一眼,才道:“……这是南郑国的样式。” 南郑国的箭,突然出现在东元国沈大丞相府的后花园里,还差一点射中东元国如今才名最盛的谢东篱! 怎么看,也不像是巧合吧? 众人的目光渐渐投向郑昊。 郑昊冷笑一声,抬头望天:“你们别看我!也许是来杀我的呢?——我特么傻啊!自己来做客,还带着自家的箭,在主人家里乱射一通!你们别忘了,刚才说要比骑射,还是我提出来的!我能这么蠢,一边提议,一边就使暗箭伤人?还怕别人不知道是跟我有关,特意用了南郑国的箭矢?!你们愿意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可别把脏水泼到我身上!” ※※※※※※※※※※※※ 这是第一更,周一,求保底粉红票和推荐票!! 下午有第二更,晚上有第三更!希望亲们能支持正版订阅,给某寒一些鼓励和支持!谢谢!!! 亲们六一快乐!!! 。 。R1152 第44章 缠腰龙 (第二更,求保底粉红票!!!) 沈大丞相笑着点点头,“我知道不是你。” 谢东篱又咳嗽一声,声音很是中气不足:“应该不是跟郑二皇子有关。射箭的人明显是故弄玄虚,大家不要上当。” “那这支箭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自己凭空飞出来的?”人群中有人不忿说道。 “都有可能。还是让大丞相好好查一查吧。”皇太孙沉吟说道,拱了拱手,“沈大丞相,今日多有叨扰。改日请大丞相去宫里说话。” “恭送太孙殿下。”沈大丞相脸色有些不好看,但还是彬彬有礼地躬身行礼。 皇太孙对郑昊道:“你也走吧。这件事虽然跟你无关,但是如果这箭其实是冲你来的,你也该好好防范防范。” 郑昊冷笑,道:“从小到大,我要是不知道防范,也长不到这么大了。” 两人对周围的人唯一颔首,联袂而去。 他们走了之后,谢东篱也告辞了,他的脸上汗珠涔涔而下,额头更是青筋直冒,像是得了大病的样子。 沈大丞相见他这幅样子,也不好留他。 谢家的人更是急得不行。 “快去请太医!——沈大夫人,我们先告辞了。”谢东篱的大嫂陆瑞兰忙忙说道,带着谢家人将谢东篱护送回家去了。 剩下的人见状,也纷纷告辞。 沈家没有多留他们,派人将他们一一送了出去。 张家人走在最后。 张贞琴低着头,缩在人群背后,生怕别人想起来她就是那个病秧子的未婚妻…… 一不小心,她一脚踩到小土坑里,崴了脚。 “小心!”武状元余顺豪正巧走在她身后,见状眼疾手快地托起她的臂膀,将她扶了起来。 新科武状元余顺豪的手沉重有力,将张贞琴托得稳稳地。 张贞琴讶然抬头,深深地看了余顺豪一眼,才将袖子甩开,往旁边退了一步,满脸通红地道:“多谢余公子援手。”匆匆忙忙福了一福,低着头追上自己的家人。 “三妹,你刚才怎么了?”张家的几个姐妹故意笑着问她。 刚才的一幕,她们看得清清楚楚。 张贞琴心慌意乱,完全不知道刚才的事情已经被她们看在眼里,支支吾吾地道:“……没事,脚崴了一下。” “三妹,我刚才可是看见有人扶了你一把,你没有好好谢谢人家吗?”张家二小姐张贞静往后瞥了一眼,见那武状元余顺豪还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她们身后不远的地方。 张贞琴回头,正好和余顺豪的眼神撞个正着。 余顺豪唇角微勾,抿着嘴笑了笑,越发显得高大魁梧,英气逼人。 张贞琴的心扑腾扑腾跳得更加厉害。 她慌慌张张别开头,跟着姐妹们赶紧走了。 …… 谢东篱回到谢家,当初那个给他看过红疹的曾太医又被请了过来。 “又怎么了?”曾太医很是惊讶地看着谢东篱,“又犯病了?” 谢东篱看了大嫂和二嫂一眼,脸色很是僵硬地道:“我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怎么能没事?你没看你刚才的脸色,简直跟见了鬼一样,比宣纸还白!”大嫂陆瑞兰担心说道,“还是让曾太医给你诊脉吧,看看到底是什么毛病……” “是啊,小五。上一次你的红疹来得莫名其妙,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一次更要好好瞧瞧了。”二嫂宁舒眉也跟着说道,“我把大黑都送到我娘家好久了,可跟它没关系。” 谢东篱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地道:“本来就没关系。二嫂可以把大黑接回来。” 趁他说话的当口,曾太医给他诊了诊脉,凝神思忖半晌,皱眉说道:“……好像还是体虚气热……和上次的脉相几乎一模一样,但是怎么没有红疹呢?”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谢东篱。 谢东篱闭了闭眼,良久方道:“……有红疹。” “在哪里?”曾太医惊讶,“看不见啊!” 大嫂陆瑞兰和二嫂宁舒眉忙道:“是啊,哪里有红疹?你看错了吧!” 上一次可是满头满脸全身上下都是,差一点没吓死他们…… 谢东篱朝门边挥了挥手,示意大嫂和二嫂出去。 陆瑞兰和宁舒眉对视一眼,都很是担心,但谢东篱已经不是三岁小孩,她们只是大嫂和二嫂而已,只好跟阿顺出去了。 阿顺带上门,守在门口。 陆瑞兰和宁舒眉则忧心忡忡地站在回廊上。 门里面,谢东篱解开外袍,对曾太医道:“……红疹在这里。” 这一次,那红疹没有遍布谢东篱的满头满脸全身上下,而是只在他的腰间,特别是背腰处,最为明显,而且有蔓延的趋势,渐渐绕了精壮的腰身一圈,往中间合围。 曾太医吓了一跳,猛地往后退了几步,指着谢东篱的腰间,哆哆嗦嗦地道:“缠腰龙!你怎么会得了缠腰龙!” 在东元国,“缠腰龙”是家喻户晓的一种病。 就是腰间长出这样的红疹,直到绕腰一圈,等两边连起来的时候,这人的寿命就到头了。 据说,齐皇后唯一的儿子,先太子元齐之就是在十五岁的时候得了“缠腰龙”,一夜之间就去世了的。 普通人得这种病的人也有一些,都是一夜就死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谢东篱眼里闪过晦暗不明的光芒。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腰间,低声道:“这是……‘缠腰龙’?” 缠腰龙,就是红斑狼疮,据说得了这个病的人,绝大多数只有死路一条,能逃出生天的人少之又少。 “这还能有假?!当年我曾亲眼见过先太子腰间,就是这样的红疹,几乎是一模一样!”曾太医又后退两步,背起自己的药箱,拱手道:“我医术浅薄,无能为力了,谢五公子自己珍重吧!”说着,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出了什么事?” “到底是什么病?” 谢东篱的大嫂陆瑞兰和二嫂宁舒眉着急问道。 曾太医摇头道:“得了‘缠腰龙’,我是没法子了。你们……准备后事吧……”说着,头也不回,急匆匆离去。 “啊?!不可能!怎么会得‘缠腰龙’?!曾太医你眼花了吧!”陆瑞兰心里一抖,拎着裙子就要追上去。 宁舒眉忙拖住她,道:“大嫂别急,咱们也不能只听一个太医的。”说着,转身吩咐阿顺,“快去,拿大爷和二爷的帖子,再去太医院请别的太医过来!” ※※※※※※※※※※※※ 这是第二更,上架第一天,又是周一,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晚上有第三更!希望亲们能支持正版订阅,给某寒一些鼓励和支持!谢谢!!! 希望亲们能包*某寒的新书倾世宠妻,就是设个自动订阅。O(∩_∩)O。 。 。R1152 第45章 小冤家 (第三更,求保底粉红票!!!) 五爷居然得了“缠腰龙”! 阿顺听得两腿直哆嗦,战战兢兢应了,连滚带爬地下了台阶,去外院找谢大爷和谢二爷的小厮拿帖子去了。 “东篱,别担心,我们去找大夫去了。一定能治好的!”陆瑞兰对着门内说道。 宁舒眉也道:“单只曾太医的诊治做不了数的,我这就回娘家,让我爹帮着找些民间的神医过来……” 两个嫂子心里虽然也是惴惴不安,但还是按捺住自己的情绪,不断安慰谢东篱。 她们又对着服侍谢东篱的丫鬟婆子细细交代之后,才带着自己的丫鬟婆子走了。 谢东篱一个人坐在房里,脸上的神情很是古怪。 他走到屏风后面,脱下身上的外袍,低头审视着腰间的红疹。——确实跟上一次的红疹一模一样…… 他从小到大,就没有过这样的症状。 那一次,他怎么也想不出突然全身冒红疹的理由。 这一次,他总算是明白了…… 两次莫名其妙出现红疹,都有一个人搅和到其中。 就是司徒家那个大小姐——司徒盈袖。 上一次,他只顺手拽了她一把,免得她被大黑抓伤,结果弄得自己全身红疹…… 这一次,他没有抓她的手,但是却被她的胳膊抱住了腰。 是因为这一次隔着衣衫,所以他的红疹才没有扩散到全身吗?只有腰部一圈,正好是她的手臂环住他腰身的地方…… 谢东篱伸出手,轻轻按在腰间的红疹之上。 一股钻心地痒让他很是难耐地闭了闭眼。 一定要忍住,不能挠…… 谢东篱紧紧抿着唇,换上一身雪白洁净的细棉布中衣,又套了件天青色缂丝宽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他强忍着难受,端起桌上的一杯茶,刚送到嘴边要尝一口,腰间的麻痒让他全身一抖,右手颤抖着居然没有端稳茶盏。 砰! 那茶盏落在地上,茶水四溅,砸了个粉碎。 谢东篱低头,看着地上的茶盏碎片。——那是他最喜爱的千峰翠色秘瓷茶盏,整个东元国只有这一只存世…… 他的神情越发冷峻,心里却在咆哮着一个名字:司徒盈袖——! 这小姑娘莫不是他命中的小冤家! 他谢东篱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样尴尬无力过! 远在沈大丞相府内院二小姐沈遇乐闺房的司徒盈袖突然打了两个喷嚏,暗道这是谁在念叨我?哼——我该去扎小人了! “五爷!您这是怎么了?!”阿顺正好领着张家大爷张绍洪和四爷张绍天走到门口,看见谢东篱这幅样子,吓得大叫一声,扑了进来。 谢东篱心里一动,扶着桌子角,身子摇摇欲坠。 他回头,看着门口的两个人,面色苍白如纸。 张四爷也唬了一跳,道:“不是吧?东篱,那支箭能把你吓成这样?!” “谁说是箭?!我们五爷是得了‘缠腰龙’!”阿顺哭得眼泪都都出来了,小心翼翼扶着谢东篱往桌子边的椅子上坐下。 “什么?真的是‘缠腰龙’?!”张四爷和张大爷一齐惊呼出声。 张绍洪脸色骤变,“不会吧?!‘缠腰龙’可是要人命的病!” 谢东篱掀开上衫,露出腰间的红疹,有气无力地道:“……你们看看,我觉得这应该不是‘缠腰龙’,是吧?没有那么巧的。”一边说,一边努力站起来,“……就是红疹而已。” 但是张绍洪和张绍天不约而同都后退了一步。 张绍洪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干笑道:“呵呵,呵呵,应该不是……应该不是……”顿了顿,又道:“我家里还有些事,明天是大朝会,陛下这几天频频召五相进宫议事,我还得去准备准备……!”说着一拱手,看了看张绍天,想马上就走。 他是五相之一的副相,在朝廷上的位置仅次于大丞相沈友行。 虽然不知道“缠腰龙”会不会传染的,但还是小心为妙。 张绍天倒是没有马上就走,他仔细瞧了瞧谢东篱的脸色,叮嘱他道:“还是多找几个大夫瞧一瞧,‘缠腰龙’虽然厉害,但是没事的人也不是没有。” 谢东篱的脸色更加苍白,“你真的认为……是‘缠腰龙’?——可我怎么会得这种病?不会吧?我还没成亲呢……也没个后嗣,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飞快地睃了张绍洪一眼,“或者,冲冲喜……也许就没事了?” 张绍洪的脸色一下子比谢东篱还要苍白,他别过头,躲闪着谢东篱的眼神,对张绍天道:“……行了,走吧,让东篱好好养病,我们……回去帮着请个大夫吧。” 张绍天点点头,“正该如此。”说着,也对谢东篱拱了拱手,跟张绍洪一起离开谢府。 他们俩回到张家,张绍天忙着要去找自己相熟的药铺,打听有没有民间的名医偏方,可以治“缠腰龙”。 张绍洪一个人回到内院自己房里。 “大爷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他的妻子曾惠言忙起身问道。 张绍洪叹了口气,揉了揉额角,低声道:“我刚才去了谢家……” 曾惠言的一颗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怎么了?大爷,看您的脸色……” “谢五得了‘缠腰龙’……”张绍洪压低声音道,“别告诉琴儿。” “爹!”张贞琴的声音从里屋传出来,原来她正在里屋跟自己的娘亲说话。 张绍洪突然回来,张贞琴还没有来得及出来。 张绍洪愕然抬头,见自己的女儿泪流满面从里屋掀了帘子出来,“爹,那谢五既然得了这种病,难道您还想把女儿嫁过去不成?” 曾惠言立刻使眼色,让屋子里伺候的婆子丫鬟退下,只留下他们一家三口。 张绍洪想起刚才谢东篱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是要娶妻冲喜,再看看绮年玉貌、乖巧孝顺的女儿,心里一下子就跟有二十五只猫抓一样,百爪挠心。 曾惠言也泣道:“大爷,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不图她大富大贵,我只想她这辈子能和我一样,嫁一个像大爷一样的人,四平八稳地过一辈子。谢五虽然才高,可是我们福薄,消受不起,还是……退婚吧。” 如果谢东篱真的一病不起,张贞琴嫁过去就守寡了。 “那好,你们等着,我去跟娘商议商议。”张绍洪头一次松了口。 “爹!女儿知道爹不会看着女儿白白去受苦,给那种快要入土的人守一辈子!”张贞琴忙擦了眼泪,欣喜说道。 ※※※※※※※※※※※※ 这是第三更,上架第一天,又是周一,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希望亲们能支持正版订阅,给某寒一些鼓励和支持!谢谢!!! 。 。R1152 求支持宠妻!!!求保底粉红票!!! 今天是六一,先祝亲们六一快乐! 今天的三更都已更完,亲们表忘了看! 倾世宠妻今天上架,希望亲们能像支持原配宝典和盛宠一样继续支持!!! 最好亲们能包养倾世宠妻,就是设个自动订阅撒!!!o(n_n)o~ 订阅粉红票推荐票,多多益善!!! 这个故事,俺的目标是有《原配宝典》和《盛宠》二者之长,无二者之短,会更好看,更让亲们欲罢不能!!! 这是不一样的宠文爽文,同样会让亲们看得热血沸腾!!! 请! 投! 保底粉红票!!! 。 。(未完待续m.)(未完待续)R655 第46章 探视 (第一更,求保底粉红票) 张绍洪匆匆忙忙来到张老夫人的房里,将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屏退之后,着急地道:“娘,谢东篱那边,确实有些不妥。” “如何不妥?”张老夫人疑惑问道。 “才刚我和四弟去了谢家,探望谢东篱。今儿早上沈家后院,谢东篱被一支箭吓得倒地不起,我就在疑惑了,结果……今日去他家一问,他居然得了‘缠腰龙’!” “真的是‘缠腰龙’?!你没看错?”张老夫人的神色严峻起来,“难道谢东篱的身子当真有不妥当?” 他们看重的是谢东篱的才华和家世,哪怕他人品不堪,长相丑陋都不要紧,可前提是他必须得活着。 如果张家女儿一嫁过去他就死了,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曾太医都说是……”张绍洪很是不虞地道,“可笑那谢东篱,还惦记要……冲喜……” “冲喜?!”张老夫人愕然,“他居然打着这个主意?” “他亲口说,我亲耳听到的,还有四弟当时也在场。娘如果不信,可以叫四弟过来,一问便知。”张绍洪忙道。 “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我没想到,谢东篱居然是这种人……”张老夫人叹息着捶了捶腿,“他若是借故要退婚,我还要疑他几分。可是他要赶紧娶妻冲喜,看样子是真的活不长了。” 张老夫人一边说,一边让人叫了张绍天过来,细细问道:“老四,你在谢家,看那谢东篱到底是什么情形?” 上一次无端起红疹,他们已经在疑惑了。 这一次,大概是板上钉钉了。 张绍天想了想,道:“确实是病了,身子很虚弱。” 张老夫人立刻做了决断:“……退婚吧。” 张绍洪连连点头,张绍天却不同意。 “娘、大哥,你们怎么能这样呢?谢家现在需要我们的帮助,你们怎么能退婚?况且现在退婚,你们让别人怎么看我们张家?”张绍天摇摇头,“我这次回来,听了很多风言风语。大哥,咱们已经对不起谢家了……” “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自家的亲侄女年纪轻轻就守寡一辈子?!”张绍洪气急败坏说道,“况且谢东篱要是死了,谢家对我们张家一点用都没有,何必要白白失去一个张家女儿?” 对于世家来说,女儿和儿子同样重要,因为姻亲,也是世家大族非常看重的。 “你大哥说得对。张家女儿不是不能守寡,但是要守得值得。谢家唯一有出息的人就是谢东篱,他要是死了,谢家应该就彻底退出五相世家了。到时候,我们反倒因为姻亲关系,还有拉扯谢家,实在是得不偿失。”张老夫人眼里闪着精明的光芒,“不过老四说得也有道理。我们就算要退婚,也不能急在一时,先等等再看吧。” “可是……可是……‘缠腰龙’不是很快就会死吗?如果不能在他死前退婚,琴儿就成了望门寡了!”张绍洪着急说道。 如果那个女儿家有了“望门寡”的名头,以后嫁人就很困难了,多半只能给人做续弦。 张家大房的嫡女,就给人做续弦,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 不过张老夫人倒是不在意,她笑了笑,道:“就算不是望门寡,她也是订过婚又退婚的人,你觉得这名声比望门寡好听吗?——我看还不如望门寡。” 望门寡的话,至少,张家的名声还是没有损害。 而在谢东篱临死前退婚,京城的世家大族就更要唾弃张家背信弃义了…… 张绍天远游八年,回京才几天,可这几天,已经足以让他知道张家的名声,为了争五相中谢家空出来的那个席位,已经很不好听了。 “怪只怪我。前些年见那谢东篱声誉鹊起,才把当初的婚约说出来。其实,当初的事,只有我和谢复知道。他死了,我不说,根本就没人知道……”张绍洪不由很是后悔。 “也别这么说,谢复死了,谢家的几个媳妇可不是吃素的。别人我不敢说,谢家老大的媳妇陆瑞兰肯定是知道这个婚约的。所以咱们后来主动提起来,也算是厚道。”张老夫人不以为然地道,“好了,你们先下去吧。这件事,暂时观望观望。” …… 张绍洪回到自己房里,看着妻女殷切的面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大爷,老夫人同意退婚了吗?”他妻子曾惠言见他久久不说话,忍不住出声问道。 张绍洪端起茶盏,含糊其词,“……娘在考虑,不要着急。” 张贞琴唰地一下子站起来,含泪道:“我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是不嫁!不嫁!不嫁!”说着,她掩面哭着跑了出去。 …… 接风洗尘宴之后,司徒健仁和张氏带着司徒暗香先回司徒府了,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被沈老夫人苦留下来,打算在沈家小住几天。 第二天就听说谢东篱突然得了“缠腰龙”。 司徒盈袖:“……。”——上一世,她可没有听说谢东篱有这些毛病…… “……听说,是跟那天在我们家的后园受了惊吓有关。”沈大丞相说着,看了司徒盈袖一眼,“我打算亲自去谢家看一看他。” 谢东篱是沈大丞相最看重的年轻举子,如果因为这个病撒手尘寰,沈大丞相会很难受。 那天发生的事情,后来沈遇乐都一五一十说与沈大丞相听了。 司徒盈袖心里一动,忙道:“姥爷,不如我跟您一起去吧。那天的事,跟我也有些关系,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去看一看。”有些话,她要提醒谢东篱。 沈大丞相看了看她,想到她才十二岁,尚未及笄,去谢家应该无碍的,就点点头,道:“去了好生道歉,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我听谢老大说,上一次,你留下几个方子,对东篱的病情很有帮助……” 司徒盈袖点点头,“我还有几个方子呢,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沈大丞相便带着沈家大爷、沈大少爷和司徒盈袖一起去谢家探望谢东篱。 谢东篱靠坐在隔间的罗汉床上,不算很虚弱,但脸色沉郁。 见司徒盈袖从沈大丞相身后探出个脑袋看他,谢东篱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地往后靠了靠,道:“沈大丞相多礼了,我没什么事。” “还说没什么事?‘缠腰龙’那种病也是能随便得的?!”沈大丞相很是痛心地说道,“老夫还等你秋闱高中呢!” 谢东篱神色淡然,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不担心。” “丞相大人,您出来说话吧。”谢东篱的大嫂陆瑞兰和大哥谢东义一起说道。 沈大丞相点点头,对谢东篱道:“你歇一歇,我回去问问有没有民间的神医能治这个病。”说着,带着沈大爷和沈大少爷走了出去。 司徒盈袖趁着他们往外走的机会,悄悄往前走了一步,着急对谢东篱压低声音说道:“谢五爷……” “……你离我远点。”谢东篱又往后靠了靠,很是警惕说道。 ※※※※※※※※※※※※ 这是第一更,求保底粉红票和推荐票!!! 下午有粉红30加更,晚上有粉红60加更!!! 缠腰龙和红斑狼疮这件事,已经删改了……O(∩_∩)O。 。 。R1152 第47章 进退 (第二更,粉红30+) “什么远点?”司徒盈袖以为自己没听清楚,哪有人这么说话的?——她又往前靠了一步。 “站住!——坐那边去!”谢东篱面色十分严峻,指着罗汉床对面靠北墙的一张太师椅说道。 司徒盈袖再好的脾气,此时也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嘀咕道:“……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咱们东元国不是礼仪之邦吗?” 谢东篱有些挫败地揉了揉眉心,挥了挥手,“你有什么话,赶紧说。”顿了顿,又道:“说了就走。”一边说,一边已经寻思要马上找人进来擦地…… 司徒盈袖抿了抿唇,看看靠北墙的太师椅,为难地道:“我就几句话,说完就走。” 如果坐到太师椅那边,她就不得不扯着嗓子说话了。 她可不想让屋外的人都听见她要说的话。 “我说了让你离我远点儿,你听不懂吗?”谢东篱沉声说道,他觉得自己都要退到南墙边上了…… 司徒盈袖终于明白自己没有听错。 看见谢东篱一脸嫌弃的表情,她也有些受不了,赌气道:“我这不是怕别人听见吗?——好,坐就坐。我可跟你说,你如果听不见我说的话,可别后悔一辈子!” 不管了,她就把她知道的赶紧说出来。 司徒盈袖走到靠北墙的太师椅上坐下来,横了谢东篱一眼。 谢东篱板着脸看着她坐下,又说道:“坐好。别没骨头似地扭来扭去,还有,眼睛放正,不要烟视媚行!” 司徒盈袖下意识正襟危坐,垂下眼眸。 很快又觉得不对。 她抬头,瞪着谢东篱,在心里暗道:姐活了两辈子,上一世从白塔大狱往下跳的时候都二十二了,至于被这十八岁的男子像小孩子一样呼来喝去吗?! 居然在姐面前充老大!还烟视媚行! 啊呸! 姐上辈子是人人称道的妇德楷模好不好! “袖袖?”外面沈大丞相见她没有出来,便出声唤她。 司徒盈袖没法子了,顾不得再跟谢东篱斗气,压低嗓子飞快说道:“你未婚妻在她及笄前一天有难,你千万别让她那一天出门,不然性命难保……”说完起身就走。 虽然隔着一间屋子这么远,司徒盈袖说得又快又低,谢东篱居然好像都听清楚了。 他低低地嗤笑一声,不屑摇头,“胡说八道。到底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完全不当一回事。 扬声唤了下人进来,吩咐道:“拿抹布来擦地。还有那边的太师椅……” 想了想,索性对那婆子道:“太师椅赏给你了,搬回去用吧。” 司徒盈袖见谢东篱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很是气结,不想再跟他说了,很快走到月洞门前。 听见谢东篱要把那太师椅赏人,她不由回头看了一眼拿了抹布在地上擦地的下人,还有墙边那张鸡翅木的太师椅。 如果她没有记错,鸡翅木的家具,十年后在东元国起码可以卖五千两银子一抬。 这谢东篱眼睛都不眨,就赏出去五千两银子,就因为她坐了一下?! 司徒盈袖郁闷得想要吐血,她斜眸,狠狠剜了谢东篱一眼,才甩了帘子出去。 “你做什么去了?怎么现在才出来?”沈大爷忙问道。 他是司徒盈袖的舅舅,很是关心她。 司徒盈袖忙打着幌子道:“才刚给谢五爷说了几个方子,让他试着吃吃,跟上次差不多,好歹死马当做活马医吧。” 谢家大嫂和谢大爷面面相觑,都觉得这小姑娘说话怎么带着股怒气和怨气呢?——虽然她说得,也是他们想的…… “袖袖!”沈大丞相厉声呵斥她,“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赶快道歉!” 司徒盈袖撇了撇嘴,对谢家大嫂福身道:“陆大夫人,是我嘴快,以后不会了。” 谢东篱正好也掀了帘子出来,看了看沈大丞相的脸色,他想了想,为司徒盈袖打圆场道:“我这个病,确实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司徒大小姐没有说错。” “东篱!”谢家大嫂眼泪都出来了,“你不能自暴自弃!” “大嫂,这是司徒大小姐上一次的方子,您帮我再煎一回吃吧。”谢东篱将司徒盈袖上一次写的方子拿出来递过去。 司徒盈袖瞥见那张药方被叠得整整齐齐,边上都有些发毛了,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心里对谢东篱的恶感略微好了些,又道:“我还有几个方子呢,等下给你送来。” “司徒大小姐,我这里有笔有纸,劳烦您再写一次吧。”谢家大嫂忙说道,唤人过来铺纸磨墨。 司徒盈袖看了看她外祖父沈大丞相。 沈大丞相点点头,“那就赶快写。——这是救命的,试试无妨。” 司徒盈袖只好当着大家的面,提笔又写了几个方子。——都是上一世她那个神秘师父教的。 写完这方子,司徒盈袖有些怅然。 她举起宣纸,吹了吹墨,递到谢家大嫂手里,“陆大夫人,您试试吧。就算没用也没关系的,不会有害。” 陆瑞兰忙点头,珍而重之折起来,和谢东义一起送了沈家人出去。 回来后,陆瑞兰又来到谢东篱住的地儿,对他道:“今儿你在屋里怎么得罪司徒大小姐了?我看小姑娘从屋里出来的时候,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 谢东篱不以为然地道:“……脾气太大,得好好扁扁。” 陆瑞兰:“……” 谢东篱抬头看见陆瑞兰一脸惊讶的表情,忙端了茶盏喝茶,转了话题道:“大嫂,我这病朝不保夕,我看,还是赶紧娶妻冲喜吧。” “啊?!你真的愿意娶妻了?!”陆瑞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不要哄大嫂开心!” 谢东篱笑了笑,从陆瑞兰手里拿过那药方,一边看,一边头也不抬地道:“没事。大嫂去张家,跟他们说,我们要成亲。——马上。” 谢东篱说起张家,陆瑞兰就知道是说的他爹去世前给他说定的副相张绍洪的女儿张贞琴。 “马上?——可是你们俩的亲事尚未放定,三书六礼都没有过,怎么成亲啊?还有,若是……若是……你真有个三长两短……”陆瑞兰虽然心疼谢东篱,但也是不愿意让人家一个好端端的姑娘一进门就守寡…… 谢东篱抄手走到门前站定,看着门外的秋光,满院的黄叶,眉目越发深远,他回头,看着陆瑞兰说道:“说了是冲喜,当然是事急从权。” “你不是不想娶张家姑娘吗?”陆瑞兰嘀咕说道,“怎么这会子还急着跟她成亲?” 谢东篱笑了笑,回头看向门外,悠然道:“……这叫以退为进。成与不成,在此一举。” 陆瑞兰皱着眉头琢磨了一会儿,豁然开朗,笑道:“我懂了,我这就去张家!” 从谢东篱身边走过的时候,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谢东篱,“你啊,差一点把大嫂都瞒过去了!” ※※※※※※※※※※※※ 这是粉红30加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晚上有粉红60加更! 希望亲们能包*某寒的新书倾世宠妻,就是设个自动订阅。O(∩_∩)O。 。 。R1152 第48章 对赌 (第三更,粉红60+) 陆瑞兰也不愿意谢东篱娶张家女儿。 她不是不喜欢张贞琴,准确来说,她对张贞琴不太了解,也没有好恶。 她只是看不上张家。 男女成亲,是结两姓之好,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族的事。 陆瑞兰不想跟张家攀扯上关系,成为姻亲。 但是这桩婚事,又是她公公临死前定下的,她夫君谢东义也一力赞同,她才没有明着表示反对。 不过后来见谢东篱也不愿意,她才放心。 本来她还在盘算如何帮谢东篱体面退亲。 这一下好了,不用他们再想招儿,就借机赶紧退了吧…… …… 陆瑞兰说走就走,带了两个媒婆,抱了两匹尺头,径直来到张家,求见张绍洪的妻子曾惠言。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她自从了解了谢东篱的想法,打算帮他退亲之后,就对张家从张老夫人到张四爷张绍天,都细细打听琢磨过。 所以她来张家,直接找张绍洪的妻子,也就是张贞琴的娘曾惠言说话。 “曾大夫人,我今儿来,是有要事要求您。”陆瑞兰一边说,一边留下眼泪,“求您成全!” 曾惠言心里一沉,眼神闪烁着推诿道:“我在家里都不管事,有什么事儿,您去跟我婆母说吧。”一边说,一边想起身离开。 陆瑞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泪如雨下,道:“曾大夫人,我求您了!我家小五病得死去活来,我这个做嫂子的,实在没法子了,只想出最后一招,马上娶亲冲喜,也许他能好起来也说不定。” 曾惠言大怒,一把推开陆瑞兰的手,气得浑身发抖,道:“你家小叔子要死了,还要娶亲!——你们太过份了吧!” “没有!我家小五不会死!只要冲喜,他就一定能活下来!”陆瑞兰哽咽着说道,还给曾惠言跪了下来,苦苦哀求:“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我家小五的命,就在您手上了!” 曾惠言脸涨得红通通地,摇头道:“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拉扯间,张老夫人放在曾惠言身边的婆子悄悄去张老夫人的院子那边报信。 “什么?谢家的陆大夫人来求惠言,要贞琴嫁过去冲喜?”张老夫人眯了眯眼,“是真的要冲喜?” “您去看看就晓得了。这种事奴婢不可能瞎说。”那婆子忙道,“还在大夫人的院子里呢。” 张老夫人想了想,起身道:“去,把谢家的陆大夫人请过来说话。” …… 陆瑞兰很快和曾惠言一起,跟着张老夫人使来的婆子来到张老夫人住的院子。 陆瑞兰鼓起勇气,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张老夫人紧紧握着拐杖,道:“听说你们家小五得的是‘缠腰龙’,还能娶亲吗?” “就是想冲喜啊!您不记得以前王家的那位二太爷,病得快死了,就是冲喜冲好的?”陆瑞兰赶紧说道。 “王家的二太爷?!”张老夫人很是不虞,“那位二太爷的媳妇可是去人市上买来的!怎么能跟我们张家相提并论!” 陆瑞兰擦了眼泪,不悦地道:“那位二太爷当年又没有未婚妻,才去人市上买。我们家小五可是从小定了亲的,怎么能去人市上买媳妇?再说了,二太爷自从病好之后,对他那位妻子不知多好,从十六岁开始,一辈子就她一个人,您怎么能当没这回事?” “呵,你就记得这个。你怎么不说多少人家冲喜,新娘刚进门,新郎就咽气了?!”曾惠言跟着说道,“你能保证你家小五一定没事吗?” 陆瑞兰恼道:“如果一定没事,我干嘛要冲喜?!——冲喜可是有晦气的!” “知道就好,那就不要逼我们了。”曾惠言不肯相让。 张老夫人听了半天,想起了当年先太子得“缠腰龙”的情形,她记得从发病到身死,一共是两天时间。 谢东篱已经是第二天了。 如果他今晚就死了,明天自然不用嫁。如果到明天他还不死,那他活着的机会就更大一些。 张老夫人心生一计,道:“陆大夫人,既然你们要求冲喜,我们也认了。不过,请宽限两天,容我们给琴儿准备嫁妆,风风光光让她出嫁。” 陆瑞兰心里一紧,暗道糟了,但是这个时候,也不能怯场,只好硬着头皮道:“不行,两天太久,最多明天早上。” “明天?!”曾惠言的声音格外尖利,“不行!” “明天就明天!”张老夫人的龙头拐杖在地上杵了杵,“明天傍晚,我们送琴儿出门!” 陆瑞兰嘴角忍不住抽搐两下,忙弯腰低头道:“多谢张老夫人成全!” …… 回到谢家,陆瑞兰马上去谢东篱的院子,对他着急地道:“……张家同意了。” “同意了?”谢东篱有些意外,“曾大夫人和张副相都同意了?” “是张老夫人同意的。”陆瑞兰感慨说道,“姜还是老的辣啊……” 谢东篱沉吟半晌,问道:“说了什么时候成亲?” “我说今天,她们不肯,要求后天。最后各退一步,改成明天傍晚。” 谢东篱抬头看着天空,缓缓点头,“好,那就明天。” “你真的要娶?”陆瑞兰瞠目结舌地道,“你……你不是没有……” 她已经知道谢东篱的“缠腰龙”不是真的。 谢东篱吃了两回药,那红疹已经褪了很多了。 不过,别人不必知道。 谢东篱正色道:“谁说我没有?我病得快死了,都要娶妻冲喜,怎么会没有病?——大嫂,您快去准备喜堂事宜吧,我要好好歇一歇,争取明天有精力拜堂。” 陆瑞兰看了他一眼,警告他:“……如果花轿真的上门,你就没有退路了。” 谢东篱点点头,“我省得。”——所以一定不会有花轿上门。 以他对张家大房两口子的了解,这个亲,一定是结不成的。 …… 到了晚上,张家的人都知道了张家的三小姐,嫡长房唯一的嫡女张贞琴,明天就要嫁到谢家去冲喜。 “娘啊,我不嫁!我不嫁!”张贞琴一路忍耐,直到回到自己的闺房,才抱着娘亲曾惠言,哭成泪人。 曾惠言跟她一起抱头痛哭,末了悄声道:“儿啊,娘明白,娘不会让你嫁的。你祖母老背晦了,为了张家,连你一辈子都要搭进去。你放心,娘不会让你嫁去冲喜守寡的。” “但是明天花轿就要上门了!”张贞琴着急说道,“这可怎么办啊!” “没事。”曾惠言左右看了看,“我已经给你备好车,就停在后门。还有一个包袱,里面有一千两银子的银票,你拿着,去你舅舅家躲一阵子。等那谢五死了,你再回来。” “真的?!”张贞琴大喜,“娘,您真的让我逃婚?!” 曾惠言点点头,拿了包袱,带着张贞琴往后门去了,悄悄送她上车。 张贞琴见一路走来,连个下人都没看见,很是不安地道:“娘,如果爹知道了,会不会怪您啊?” “没事。你爹也是晓得的,就是装不知道而已。不然靠我一个人,怎么能瞒过张家的人,把你送出去?”曾惠言笑着安抚张贞琴,“这赶车的车夫知道你舅舅家的路,很快就到了。” ※※※※※※※※※※※※ 这是粉红60加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亲们晚安。O(∩_∩)O。 。 。R1152 第49章 碰瓷 (第一更,求粉红票!) 张贞琴披着一顶戴风帽的斗篷,扶着娘的手,匆匆忙忙进了大车。 “娘,您真的没事?” “没事,你放心。记得去你舅舅家躲几天。现在还没到宵禁锁城门的时候,赶紧出城还来得及。”想了想,曾惠言又道:“如果关城门了,就到城里找个客栈住下,明天一早再出城。” 张贞琴的乳娘也抱着一个包袱从后角门摸出来,对曾惠言行了礼,上了大车,陪着张贞琴出城。 张贞琴知道她舅舅家在城外十里铺,那是一个小镇子,离京城十里左右,也是她娘曾惠言的娘家。 “娘,那我走了。”张贞琴朝她娘挥了挥手,顺便放下车帘。 曾惠言又叮嘱那个车夫:“好生送三小姐去我娘家,大爷也是知道的。过两天听见这边的信儿,就带着三小姐回来,你们大爷自然赏你。在外面记得小心谨慎,别说是张家的车。” 她偷着把女儿送走,当然不能让别人晓得,所以隐瞒身份非常重要。 那车夫也是张家的家生子,知道三小姐能顺顺利利从后宅偷跑出来,肯定是张家大爷张绍洪暗地里允许的,笑着点头道:“大夫人您放心,小的管保把三小姐好好地送回来。” 这车夫一家大小都在张家,曾惠言一点都不担心。 而且还有张贞琴的乳娘相随,更是万无一失。 曾惠言退后一步,扬手告别。 车夫扬天抽了一鞭,赶着大车得得儿地去了。 等这辆大车走得见不到影子了,曾惠言才转身进去。 她刚转身,一个戴着银色面具,身穿玄色长袍的高大人影,从张家院墙旁边的大树上一闪而出,追着张贞琴坐的大车去了。 …… 张贞琴抱着包袱,和乳娘坐在车里,心里很是惴惴不安。 乳娘劝道:“三小姐,今儿一旦出城,就不能挽回了。您倒是想清楚了?” 张贞琴坚定点头,“当然想清楚了。” 让她给那个人冲喜守寡,她还不如死了算了。——和性命相比,闺名闺誉又算得了什么呢? 虽然天晚了,街上的人群还是熙熙融融,摩肩接踵。 张贞琴却无心观望街上的风光。 他们的大车顺着街道,很快来到南城门口,排队出城。 许是天晚了,城门口的军士都懒得查问,收了钱之后,就放他们出去了。 结果没走出多远,就有一伙劫匪盯上了这辆装饰华贵的大车。 …… “吁!”张家的车夫突然猛地一拉缰绳,勒着马把车强行停了下来。 “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张贞琴和乳娘同时出声问道。 他们的车夫还没有说话,车外已经传来一个老太太的声音:“哎哟!你们怎么赶车的啊!没看见这里有人吗?!——撞得我站不起来了!” 张贞琴吓了一跳,悄悄掀开车帘,借着月色和星光,她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太婆躺在马车前方不远的位置,抱着腿叫痛。 那车夫回头道:“三小姐,这老太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我们的车没有撞到她!” 张贞琴皱了皱眉头,道:“没有撞到,她怎么躺在马车前面?” “小的不知啊!刚一走神,就……”那车夫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没想到这么一小段路,也会碰到这种情况。 “大小姐!大小姐!您不能撞了我老婆子就走人啊!青天大老爷啊!我老婆子七老八十了,还要受这个罪!你们不能走!不然我要去京城滚钉板,告御状!说你们仗势欺人!”那婆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摸到他们马车附近了,横在马车前面,就是不走,而且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 张贞琴十分害怕会把别人吸引过来,被人发现她逃婚,连忙道:“好了好了,是我们不对。你想怎样,你说吧。” 那婆子从地上坐起来,乜斜着眼睛道:“看你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我要是要了钱,你再派人抓我怎么办?我可惹不起你们大官家。”又问:“大小姐你是哪一家的小姐?” 张贞琴怎么会说实话? 她抿了抿唇,道:“我哪里是什么大官家的小姐?我家里是做生意的,有些银子罢了。刚才撞了你,是我们不小心。这里有五十两银子,你拿去治腿吧。” 那婆子一听不是官家小姐,立刻眼前一亮,道:“你说的是真的?你可敢发誓?!” 张贞琴听这婆子的话头,也就是讹诈她的意思,皱眉道:“你要不要银子?不要就算了,发誓做什么?难道我还要骗你吗?——如果我是官家小姐,还能被你这样欺侮?” 那婆子嘻嘻笑道:“我是贫苦人,哪里敢欺侮大小姐?”一边说,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过去,从张贞琴手里接过两锭银子,让开了路。 张贞琴的乳娘来不及阻止她,只好摇摇头,道:“三小姐,你真是太大意了。算了,马上就到你舅舅家了,咱们也别惹事了。”说着,吩咐车夫道:“你把招子放亮点儿,好好赶车!” 那车夫“嗳”了一声,忙赶车走了。 …… “老大,这车看起来值不少银子,也许是富贵人家的,咱们还是不要动手了吧?”一个劫匪有些胆怯说道。 他们是在天子脚下犯案,不得不小心谨慎。 万一劫的是大官家的车,他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那头目却笑着道:“没事,我已经派花婆去探过道了。——那根本不是官家的车。就算是官家的车,也没有护卫,只有两个女人,一个车夫,全部做掉都容易。” 这头目说的“花婆”,就是刚才去张贞琴的大车那边碰瓷的那个婆子。 “这样啊?那好,咱们跟着老大,上吧!” 这伙人在京城郊外做案十多起,一直只对来往小客商下手,还没有被官府抓到过。 这一次盯上了张贞琴坐的大车。 这伙劫匪没有发现,一个戴银色面具,身穿玄色衣衫的男子,一直在不远处盯着他们的动向。 …… 咣当! 张家的大车奔跑一阵子,突然那马的前蹄一闪,整匹马往前跪了下去,惹得后面的大车接连颠簸。 张贞琴和乳娘被掀得七荤八素,快要吐了。 “你们是什么人?!”那车夫惊恐地看见几个拿着大砍刀的黑衣蒙面人从路边窜了出来,兜头对着他砍下去。 这车夫在张家除了赶车,从来不会做别的事情,情急之下,拿着马鞭掩护张贞琴和乳娘下车,一边跟这几个强徒撕打。 “啊——救命啊!——救命啊!”张贞琴和乳娘从车里下来,抱着包袱慌不择路地往路边跑。 “哪里跑!”一个强徒抢上去一步,一把将乳娘推开,追着张贞琴而来。 张贞琴吓得腿脚都软了,整个人瘫在地上,将包袱举在头顶,如同螳臂当车。 眼看明晃晃的大刀往她头上砍了下来,张贞琴闭上眼睛,等着那一刀砍死自己。 咣当! 又是一声巨响。 “住手!天子脚下,朗朗乾坤,你们居然敢劫道!”一阵洪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张贞琴睁开眼睛,看见一个男子如同天神下凡一样站在她身边,帮她挡住了劫匪。 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她曾经在沈家见过一面,就再也忘不掉的武状元余顺豪。 见余顺豪出现了,不远处观望的戴银色面具的男子才微一点头,转身飞身而去,如同一只黑色大鹰,消失在苍茫的夜色里。 ※※※※※※※※※※※※ 这是第一更,求保底粉红票和推荐票!!! 下午有粉红90加更,晚上有粉红120加更!!! 昨天不能投粉红票的亲们,今天应该可以投了。因为是新书,上架第二天之后,就要订阅的次日才能投粉红票。 。 。R1152 第50章 主意 (第二更,粉红90+) “你是哪路葱?!”为首的劫匪粗声吼道,“给老子一起上!” 十几个劫匪立刻一拥而上,往余顺豪一个人身上招呼过去。 余顺豪完全不负他武状元之名,连兵器都不用,空着一双肉掌杀入劫匪群中,在刀锋中游走,身形矫健,出手如风,很快就放倒了大部分劫匪。 剩下的几个劫匪见势不妙,撮唇打个呼哨。 很快从不远的地方又呼啦啦跑来一群同伙。 看上去有一百多人…… 余顺豪一怔。 十几个劫匪他不怕,一个人就能放倒。 但是一百多人…… 他回头,迅速往张贞琴蹲的地方扑过去,将她一把抱起扛在肩上,往远处飞奔。 见他跑了,那些劫匪不过虚张声势追着叫了几声,并没有真的追他。——因为他的功夫实在是太厉害了。 “老大,这车拿到了!”一个劫匪笑着道,“咱们把大车拖走吧!” 为首的劫匪嗯了一声,手中砍刀一挥,“杀了那个车夫,还有那边的婆子!”指着刚才的车夫和乳娘说道。 那车夫和乳娘吓破了胆,急忙道:“我们是张家的下人!你们不能杀我们!” “张家?哪个张家?” “还有哪个?当然三侯五相中的张家!”那车夫为了活命,也顾不得自家大夫人的叮嘱,赶紧把张家的名号报了出来。 “什么?!居然是三侯五相中的张家!——糟了……”那为首的劫匪心里一沉,知道惹上大点子了,眼睛眯了眯,手上的砍刀忽地砍下,“胡说八道!怎么可能是张家人!” 一刀一个,将车夫和乳娘都砍死在路边。 “扔到山崖下。”劫匪头子吩咐道,“咱们走!”说着,带着手下赶着刚刚抢到的大车和包袱,匆匆忙忙离去。 …… 张贞琴被余顺豪负在背上,心里一阵悲,一阵喜,又担心乳娘的安危下落,一颗心千回百转,柔肠寸断,竟连哭都忘了。 余顺豪背着张贞琴一路狂奔,来到一间破庙前,将她放下,道:“这位姑娘,你家在哪里?” 张贞琴抹了抹泪,低声道:“余公子,多谢你救我。” 余顺豪一怔,“你认识我?请问你是哪家小姐?” 张贞琴当日只在沈家后园人群中看了余顺豪一眼。 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看了他一眼,却把他的样貌记得牢牢地,如同前世有缘一样。 比余顺豪英武能干的武将不是没有,可是没有一个人,如同余顺豪一样给她这样深的印象。 张贞琴点点头,“上一次在沈大丞相家的宴席里,我看见过余公子跟人比试。” 余顺豪恍然大悟,明白张贞琴大概是哪一家的贵女,忙道:“姑娘见笑了。”又问她:“……为何这么晚了,不带侍卫出门?这条路上不太平,若不是我今日恰好有事要回家,你就……” 遇上那群穷凶极恶的劫匪,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能有什么好下场呢? 张贞琴苦笑着道:“……若是没有余公子搭救,刚才我就一死了之了。” 余顺豪笑了笑,没有多说。 这姑娘一看就是养在深闺,根本就不知道,落在那些人手里,怎么可能想死就死?有多少比死还可怕的遭遇在等着她。——如果能死,倒是福气。 “那没办法了。城门已关,今日不能进城了。”余顺豪沉吟道,“委屈姑娘在这里歇一晚上,明天我送姑娘回家。” 张贞琴点点头,想到自己的乳娘和车夫,又怯生生地问:“……我的乳娘和车夫,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余顺豪深知落到那群劫匪手里,乳娘和车夫必定难逃一死,但是并没有说出来吓到张贞琴,只是道:“他们知道路的,如果能回来,明日定能自己找回家去的。” 张贞琴听出他的话外之意,只好闭口不言,和他一起进了破庙,抱膝而坐,等待天明。 余顺豪担心火光会把劫匪引来,连火都没有点。 到了晚上,九月的夜里还是非常寒冷。 两人开始的时候睡不着,就闲聊起来。 说着说着,张贞琴困意渐渐上来了,抱着胳膊歪在余顺豪身边睡了。 余顺豪见她冷得发抖,忙将外衣脱下来,盖在她身上。 两人靠在一起,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醒来,张贞琴很是不好意思,低声道:“余公子,多谢了。等回了家,我一定让我爹好好谢你。” 经过昨夜,张贞琴完全不想去她舅舅家了,觉得很危险。再说她遇到余顺豪,已经有了主意。 余顺豪从昨天的闲聊中,已经知道张贞琴是“三侯五相”里面张家的三小姐,忙道:“张三小姐客气了,我送你回去,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是想贪图你家什么好处的。” 张贞琴对他更是心仪,一瞬间下定决心,跟着他回去,以后哪怕天涯海角,也好过嫁给谢东篱那个病怏怏的痨病鬼…… …… 他们俩没有车,余顺豪的马昨夜被惊跑了,两人只好步行着回城。 张贞琴是闺阁大小姐,从来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 因没有车马代步,没走多远,张贞琴的脚底就磨出了血泡,一双绣花鞋很快破了洞,走不得路。 余顺豪也不知道大小姐走路原来这般为难,可惜都是在路上,也没有卖车卖马的地方。 最后张贞琴实在走不动路了,余顺豪只好背着她回城。 一路行来,无数双眼睛看着他们。 毕竟大白天的,一个年轻男子背着一个已经及笄的姑娘打扮的女儿家还是很少见的。 余顺豪要背着张贞琴回城,走得更慢。 等他们终于到了张家大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谢家的花轿停在张家大门口,一群人跟张家的下人管事吵得不亦乐乎。 张贞琴咬了咬牙,低声对他道:“余公子,请往那边走,从后门进去。” 余顺豪见张家门口乱成一团,也不想让别人看见他和张贞琴这个样子,忙听了张贞琴的话,往后门走去。 两人从后门进了门。 张家的后宅果然也乱成一团。 张贞琴的娘曾惠言跪在张老夫人面前,死死抿着唇,不发一言,就是不肯说张贞琴去哪里了。 张绍洪在一旁扶着张老夫人,苦苦哀求道:“娘,您别生气,别气坏了身子……琴儿她没福,娘就别为她操心了。” “我是为她操心?!”张老夫人大怒,“我是为了张家!看你娶的这个不着调的媳妇!简直是把我们张家的脸面当儿戏!” 张家二爷和二夫人带着几个孩子站在一旁看热闹。 张四爷也在另一边扶着张老夫人,叹息道:“娘,事已至此,还是想想如何善后吧。” 就在这个时候,张贞琴伏在余顺豪背上,出现在张老夫人的门口。 “祖母,您别怪我娘。”张贞琴鼓起勇气说道。 张老夫人抬头见张贞琴披头散发,被一个高大强壮的男子背着走进来,差一点没有晕过去! ※※※※※※※※※※※※ 这是粉红90加更,求保底粉红票和推荐票!!! 晚上还有粉红120加更! 希望亲们能包*某寒的新书倾世宠妻,就是设个自动订阅。O(∩_∩)O。 。 。R1152 第51章 看上 (第三更,粉红120+) “爹,娘,祖母。”张贞琴巴着余顺豪的胳膊,慢慢从他背上滑下来。 张家的姐妹看见这个男人是余顺豪,都偷偷捂嘴笑了。 毕竟沈家后园张贞琴第一次看见余顺豪时候的样子,她们都看见了,而且记在心里…… “娘,我看您就别为难大哥大嫂了,还有琴儿,她也不容易的。”张二爷的夫人笑着说道,一边对自己的女儿们使眼色,“去扶你们三妹回房梳洗,这个样子,让别人看见如何是好?!” 张老夫人喘气喘得跟拉风箱一样,怒道:“贞琴,你这是什么样子?!” 张贞琴一不做,二不休,跪了下来,道:“祖母,我……” 张二夫人拦住她的话头,笑着问:“琴儿,你昨晚一夜不在家,难道都是跟这位公子在一起?” 跪在地上的曾惠言听见这话头不妙,忙扭头怒道:“二弟妹,你这是怎么说话的?——琴儿昨夜……昨夜是回我娘家去了,跟这人有什么关系?!” 张贞琴哇地一声哭起来,抽抽噎噎地道:“娘,昨夜我们遇到劫匪,是余公子救了我!” “什么?!劫匪?!”屋里的人一起惊呼出声,“你没事吧?!” 张贞琴摇摇头,“我没事,我被余公子救了。”顿了顿,又道:“余公子是今科武状元,他把劫匪都打跑了。” “那车夫和你乳娘呢?”曾惠言忘了生气,忙站起来问道。 张贞琴哽咽着道:“……他们,他们还没有回来吗?” 曾惠言心里一沉,知道这两人大概已经凶多吉少了。 张绍洪看了余顺豪一眼,对他印象不是很深,但是既然女儿说了他是今科武状元,他就放心了…… “多谢余公子舍命相救。”张绍洪拱了拱手,“来人,带余公子下去歇息。等这里的事了,我还有些话要问余公子。” 余顺豪也知道他背着人家的姑娘回来,肯定是要给个交代的,坦然拱手道:“在下遵命。” 等余顺豪跟着张绍洪的小厮去了,张老夫人才怒道:“赶快给她装扮好了,送入花轿!” 张贞琴没想到自己都跟余顺豪这样子出现,祖母还要她嫁到谢家,一怒之下,道:“我死也不会嫁给他!”说着,她一头往柱子上撞了过去。 “琴儿!”曾惠言大惊,忙扑上去要抱住她。 张绍天行动迅速,一下子抓住张贞琴的胳膊,将她往前冲的力气抵消一半,但是张贞琴用的力气太大了,还是撞在门柱上,额头上顿时肿起一个大包。 曾惠言冲过去抱着张贞琴哭个不停。 张绍洪满头是汗,央求道:“娘,不如我出去,跟谢家说,再等一等,好吗?” 张老夫人没法子了。 她没想到张贞琴真有这么大胆子逃婚。 不过,这肯定是她那个不着调的娘亲的错。 张老夫人啐了曾惠言一口,恼道:“都是你养的好女儿!”又对张绍洪骂道:“都是你娶的好媳妇儿!” 张绍洪只好给张老夫人跪了下来,道:“娘,您别生气,我……” 张老夫人一听这话,又生一计,想要装病。 她往后一倒,扶着张绍天的胳膊,对张绍洪道:“你出去,就跟谢家人说,我得了急病,暂时不能办喜事,让他们明天再来吧。” 一般人都不会拿自己的身子说笑,特别是老年人,更是忌讳这一点。 但是张老夫人为了不跟谢家撕破脸,毁了这门姻缘,连推说自己得了急病的招儿都用了,可见真是很在意谢家这门亲事。 张绍洪很是惭愧地应了声是,忙起身出去了。 来到张家大门口,谢家的大夫人陆瑞兰也来了,正一脸肃然地跟张家的管事理论。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花轿都来了,你们的新娘子呢?” “陆大夫人。”张绍洪紧走几步,对她拱了拱手,“真是不好意思。本来琴儿是要出门的。可是临走的时候,她祖母舍不得她走,拉着她哭了一场,结果伤心过度,得了急病,我这会子正要遣人去请太医给我娘诊治,琴儿说,她要看着她祖母病好了再嫁。不然……” 陆瑞兰情知是假。——张老夫人那老人精一样的人,怎么可能舍不得孙女儿到这种程度?! 如果真的舍不得,早就同意退婚了…… 谢东篱不在京城的这两年里,陆瑞兰向张家明里暗里提退婚,不知提过多少次,都被张老夫人哼哼哈哈挡回去了。 他们两家这桩婚事闹到现在,只有一个张老夫人一力坚持,不肯放过谢东篱这个有出息的乘龙快婿…… 她冷眼打量了张绍洪一番,看得这个五相之一的张副相背后冷汗涔涔而下。 “……张大人,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如果你们家姑娘不愿嫁,没关系,咱们退婚,我去给我们家小五再去寻良聘冲喜,两不耽误,如何?”陆瑞兰往前走了一步,对张绍洪低声道:“我今儿就把话说到这里。我给张老夫人面子,今儿就不催了。明天我上门来取玉佩。——告辞!” 要拿回玉佩,就是要正式退婚了。 毕竟他们张家手里唯一的信物,就是谢东篱的爹谢复死前给张绍洪的玉佩。 陆瑞兰说着,转身对自己家的花轿和吹鼓手道:“回去吧,今儿不成亲了。” 谢家的人面面相觑,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儿。 张绍洪知道这件事是自家不地道,只得不断打躬作揖地道歉,将谢家花轿一行人送走了。 然后转身匆匆忙忙回到外院,跟余顺豪说了一会儿话,反复盘问他,终于对当时的情形有了大致的了解,张绍洪沉吟道:“这件事非同小可,还望余公子为我们张家保密。” 余顺豪知道此事有关张三小姐的名节,忙道:“张副相放心。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传到外人那里。” 张绍洪笑了笑,道:“余公子是今科武状元,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他就算信不过余顺豪的人品,也信得过他手中的权柄。 只要余顺豪还想做官,想往上爬,他就不怕余顺豪会把张贞琴昨夜逃婚的事说出去。 他现在只担心这个女儿是不是一门心思看上了余顺豪…… 这样想着,张绍洪又打量了他一番,细细问了他的家世。 余顺豪叹息道:“我自幼父母双亡,是依附族亲长大的。我们余家庄的人宽厚仁善,我从小到大,并没有吃过多少苦。如今我出息了,也想好好报答他们。” 原来是京城近郊余家庄的人。 那余家庄,跟十里铺很近,难怪张贞琴他们在路上会遇到他…… 能中武状元,确实有些本事。 家世倒是不太好。 不过,他们张家这样的人家,自己的家世已经到顶了。他们不看重家世,只看重女婿的本事。 谢东篱如果不是才名在外,他们才不会管他是不是谢家人。——自从谢复死后,他们就看不上谢家了。 从外院回到内院,张绍洪跟张老夫人说了外面的情形,又道:“谢家的花轿已经走了,明天,谢家的大夫人会来取玉佩。——娘,咱们还是退婚算了。” ※※※※※※※※※※※※ 这是粉红120加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亲们晚安O(∩_∩)O。 。 。R1152 第52章 抢嫁 (第一更,求保底粉红票) 张老夫人闭着眼,靠在床上,摇摇头,道:“明天再说吧,我今儿乏了。” “娘……”张绍洪见张老夫人还不放弃,忍不住又要劝。 张老夫人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道:“……我都已经说自己得了急病,你怕什么?横竖过一晚上,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你回去吧,好好看着你女儿。这一次,她要再跑了,我可不依。” …… 第二天,陆瑞兰来到张家,要见张绍洪拿玉佩。 张绍洪自己不敢拿主意,忙去了张老夫人房里,问道:“娘,到底退不退婚啊?” 张老夫人已经梳洗好了,对他道:“我去跟瑞兰说几句话。” 谢家大爷的妻子陆瑞兰小时候也是张老夫人看着长大的。 三侯五相的人家在东元国也算是世交。 张绍洪点点头,跟张老夫人一起去正院的上房。 陆瑞兰见张绍洪和张老夫人一起来了,笑着起身道:“老夫人,您身子好了?” 张老夫人叹口气,慢慢坐了下来,道:“不好也要好啊,这家里乱糟糟,让你见笑了。” 陆瑞兰看了看张绍洪,笑道:“张副相,既然老夫人无事,那玉佩……” “瑞兰。”张老夫人出声截住她的话,“你们家小五怎样了?” 陆瑞兰一窒,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笑道:“还那样吧。” “那样是哪样?”张老夫人正色问道:“当初太子殿下得‘缠腰龙’的情形,我想你也记得吧?两天就去了。而你们家小五这也有三天了,还那样,是不是……根本不是‘缠腰龙’啊?” 陆瑞兰没想到张老夫人这样犀利,倒是棘手了,她想了想,道:“‘缠腰龙’这病也不是人人必死,只是死的人多一些而已。我们小五兴许是因为要冲喜,所以吊着一口气,就等新娘进门……” 噗! 正坐在旁边喝茶的张绍洪一口茶喷了出来。 还吊着一口气,就等新娘进门咽气吧!——真是骗了鬼了! 张老夫人皱了皱眉头,道:“那也许根本就不是‘缠腰龙’。” 陆瑞兰飞快地睃了张绍洪一眼,用帕子擦了擦嘴,索性道:“这也难说。只是有个神医给了我们家一个偏方,我家五弟吃了那方子的药,已经好一些了。” 张老夫人点点头,“那就好,咱们可以从容办婚事,不用冲喜了!” 陆瑞兰眨了眨眼,道:“张老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若是我家小五的情形又转坏了怎么办?” 还是坚持要冲喜。 “你放心,不管怎样,到成亲的时候,我一定给你们谢家一个新娘!”张老夫人微笑着说道。 陆瑞兰跟着呵呵笑:“我们要娶的可是张家大房的姑娘……”言下之意,就是您可别用别的姑娘糊弄我们。 张老夫人笑着道:“当初的婚约到底是什么样儿的,瑞兰你知道吗?” 陆瑞兰眼神眯了眯,道:“当初我家公公只是留下遗言,说为小五定了张家大房的嫡女为妻。可是您家大房的嫡女张三小姐,前儿可是连夜逃婚出城了……” 陆瑞兰知道,张家大房只有一个嫡女张贞琴,而且这个嫡女很看不上谢东篱,根本就不想嫁给他。 可是听张老夫人的意思,是要姐妹易嫁了…… 张绍洪没想到陆瑞兰居然知道了,臊得满脸通红,讪笑道:“没有的事……” “没有的事?”陆瑞兰呵呵一笑,“我们家的下人从前天起一直在你们家附近打旋磨儿呢。可是亲眼看见你妻子送你女儿上车出城。……昨儿傍晚,我都看见你女儿被一个男人衣衫不整地背回来的。只不过我这人仁义,不当说的话,一句话都不会说。所以昨晚我看见了,也没有吱声。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张老夫人也愣住了。——她本想把这件事遮掩过去的,没想到还是被陆瑞兰亲眼看见了。 张贞琴前天晚上遇到劫匪,跟人在外面过了一夜的事,看来是瞒不过谢家了。 张老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紫涨,她定定地看了陆瑞兰一会儿,才道:“这件事是我们对不起你们谢家。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您不用给我们什么交代。”陆瑞兰忙道,“只要给我玉佩,咱们家就两不相欠,还是好世交。” 张老夫人颤颤巍巍地起身,想对陆瑞兰道歉,可是嘴唇翕合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的腰刚弯下去,整个人一下子失去平衡。 扑通! 她扑倒在地上,人事不省地晕了过去。 “娘!娘!”张绍洪一下子慌了,忙冲过去将张老夫人扶了起来,“太医!太医!快去请太医!” 张家又一次变得乱糟糟的。 陆瑞兰见张老夫人这一次不像是装的了,心里有些没底。 她在旁边站着看了一会儿,等太医来了,才看见曾惠言也来了,关切地站在一旁看着,但是插不下手,而是张家老二的媳妇赵桂婵在旁边近身伺候。 陆瑞兰心里一动,走到曾惠言身边,悄声道:“曾大夫人,能借一步说话吗?” 曾惠言狐疑地看了看她,垂眸道:“……我不管事的,陆大夫人有话跟我说没有用的。” “呵呵,那曾大夫人真的是不管这事了?只要您的女儿不嫁,别人谁嫁都行?” 曾惠言下意识道:“只要我女儿不嫁……”顿了顿,又觉得不妥,“你什么意思?” “不是我的意思。”陆瑞兰拉了拉曾惠言的衣襟。 这一次,曾惠言跟她走到外面的回廊上,立在廊柱边上,听陆瑞兰悄声道:“……令媛不嫁,我很遗憾。你们家老夫人不肯退婚,已经打算让你们二房的姑娘代你女儿出嫁了,说不定还要记在你名下,作为大房的嫡女出嫁。曾大夫人,您跟我说说,你们二房的几个姑娘里面,哪一个性子比较好?” 曾惠言听了不信,道:“怎么可能?你们家小五都快病死了,找人冲喜而已。二弟和二弟妹不会同意的。” “呵呵,呵呵……这话您别问我,问您二弟和二弟妹去吧。”陆瑞兰意味深长地扔下一句话,“我明儿再来。” 曾惠言本来是不信的,可是到了晚上,她在门外就亲耳听到张老夫人在病床上对张二爷的妻子赵桂婵说道:“……你想不想贞仪嫁到谢家?” “谢五公子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赵桂婵谨慎问道。 “你别被他们唬了,我看没那么严重。”张老夫人含糊其辞道。 “只要不是‘缠腰龙’那样要命的病就行,我们不挑的。”赵桂婵喜笑颜开说道。 她眼红谢东篱这个乘龙快婿好久了。 她的大女儿赵贞仪已经十八岁了,还在东挑西拣,至今没有定亲。 曾惠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以前就是这个二弟妹,不断在她面前说谢家有多不好,多落魄,谢东篱不是琴儿的良配云云…… 可是一听说要嫁她自己的女儿,就把谢家捧到天上去了! 敢情以前在她面前埋汰谢家,就是为了把这个女婿抢给自己女儿啊! 曾惠言恨恨地看了赵桂婵一眼,转身就回自己屋子,把谢家那块玉佩找了出来,藏了起来。 因之前说要嫁张贞琴,所以张绍洪就把这玉佩给曾惠言收起来了,本来是陪嫁,会跟着张贞琴带到谢家的。 这也是他们两家唯一的信物。 曾惠言打定主意,要把这玉佩偷偷还给谢家。——哼!我的女儿不嫁,你们谁也别想嫁! ※※※※※※※※※※※※ 这是第一更,求保底粉红票和推荐票!!! 下午有粉红150加更,晚上有粉红180加更!!! 握拳,粉红加更很快就要加完了。O(∩_∩)O~ 。 。R1152 第53章 截胡 (第二更,粉红150+) 晚上张绍洪回到房里,好几次欲言又止。 曾惠言只当没看见。 她去张贞琴的房里看她,在门口的时候,就听二房的两个女儿在陪她女儿说话。 “三妹,那谢东篱再好,也是快死的人了,三妹一定不要嫁给他。” “三妹,那天送你回来的武状元跟你说话了没有?他还住在外院……” 曾惠言的眉头皱了起来,正要咳嗽两声,就听张贞琴道:“不管谢东篱是死还是活,我反正不嫁给他。我累了,两位姐姐改日再说话吧。” 二房的张贞仪和张贞静只好告辞出来。 曾惠言忙闪身躲到柱子后面。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张贞仪和张贞静出来之后,只自己顾着说悄悄话,没有看到曾惠言站在柱子后面。 “……大姐,三妹应该是不会嫁了吧?” “她哪里还有脸嫁?依我看,人家谢五公子根本也不想娶她……” 两姐妹轻笑着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曾惠言这才从柱子后面出来,来到张贞琴屋里。 “娘,您怎么来了?”张贞琴忙起身相迎。 曾惠言抚着她的小脸,问道:“二房的两个姑娘总来找你说话?” “都是姐妹,当然经常在一起啊。”张贞琴不以为然地道,给曾惠言亲手斟了一杯茶捧过来。 曾惠言接过来,放在一旁,继续问她:“她们平时都是怎么说你的亲事的?” 张贞琴想了想,道:“她们都看不上谢五公子。娘,我也不愿意……” “你这傻孩子,是不是别人说看不上,你也就跟着看不上了?”曾惠言虽然是小户人家出身,但是在张家这样的世家大族过了十几年,见识跟以前到底不一样了,“这大家子里,果然都是乌眼鸡似的,总要跟人斗。” 张贞琴不明白她娘为什么这么说,只是答道:“没有,娘。哪怕她们说好,我也不愿意的。我心里……”她顿了顿,没有把“有人”两个字说出来。 曾惠言摇摇头,“就算你愿意,现下也不行了。算了,你放心,你不嫁,别人也休想嫁。不管那谢家是好是歹,跟咱们都没关系了。” 张贞琴放了心,笑着问道:“娘,我听大姐和二姐说,祖母已经同意我退婚了,是吗?” 曾惠言点点头,“当然。咱们张家,这一次可是要退婚了。” 二房那点小算盘,就不用再打了。 …… 第二天,陆瑞兰又来到张家,先去了曾惠言的房里。 曾惠言果然把那玉佩拿了出来,悄悄递给陆瑞兰,道:“陆大夫人,这是你们谢家的玉佩。我女儿跟你们家小五这辈子没有缘份。” 陆瑞兰大喜,忙仔细查看玉佩,确定是他们谢家的信物,才紧紧攥在手里,笑说:“多谢曾大夫人!曾大夫人识大体,真是张家之福!” “识大体?”曾惠言自失地笑了笑,“我们家老夫人从来都看不起我,说我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哪里是张家之福?估计不久就要说我是张家之耻了。” 陆瑞兰这一次对曾惠言倒真是刮目相看。 正因为曾惠言是小户人家出身,更多地是关心自己女儿的日子过得好不好,能不能嫁一个真正疼她的男人,而不是如张老夫人一样,结亲都是为了张家的利益,陆瑞兰才能钻这个空子,撺掇她主动退还定亲的信物。 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 曾惠言能明白这一点,就是个好母亲。 这一次,陆瑞兰真心实意地对她福了一福,道:“曾大夫人不要妄自菲薄。凡事占尽便宜,未必是好事。今日我们谢家承您的情,日后有所差遣,在所不辞!” 曾惠言笑了笑,有些怅然地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你还要去见见我们老夫人吗?” 陆瑞兰笑着摇摇头,“老夫人正在病中,我就不去添乱了。等我回家,给老夫人送份礼。咱们虽然不能结亲,但也不能结仇,您说是吧?曾大夫人如果有心,就把这句话带给张副相,他必然明白,不会怪罪大夫人擅作主张的。” 曾惠言点点头,笑道:“我们大爷那里你不用担心,老夫人那边,肯定是要骂我一顿的,不过我早就不在乎了。”说着,送了她出去。 …… 陆瑞兰回到谢家,拿着玉佩去见谢东篱,笑道:“总算是不虚此行。”说着,将玉佩放到谢东篱手里。 谢东篱拿着玉佩仔细查看一番,才点头道:“正是我们谢家的玉佩。” “好了,婚约没有了,你的病,是不是该好了?”陆瑞兰打趣说道。 谢东篱微微一笑,反手将玉佩握在手心,道:“……还得养一养。‘缠腰龙’嘛,哪里能够好得这么快呢?” …… 谢、张两家的婚约,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张老夫人得知谢家的玉佩已经被曾惠言退回给谢家的大夫人陆瑞兰,再也无法拿捏谢家了,气得痰气发作,差一点晕厥过去。 曾惠言只好跪了两天祠堂,算做惩罚。 她从祠堂出来,便主动张罗,让张贞琴跟余顺豪定了亲。 余顺豪今年二十二岁,因家贫,一直没有能力,也没有心思成亲。 这一次考上武状元后,他们宗族里倒是张罗着要给他娶房媳妇。 他这一次,本来就是要回乡跟族人商谈自己的婚事。 结果半路遇到张贞琴,就被截胡了…… …… “大表姐,你听说外面的新鲜事儿没有?”沈遇乐来到司徒盈袖的屋子,在她身边叽叽喳喳说着话,很是雀跃欣喜。 “什么事?”司徒盈袖抬起头,揉了揉脖子。她在学着做针线,可惜她真是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做得连司徒暗香一半好都没有。 沈遇乐将绣绷从她手里拿走,放到身前的小矮几上,笑着道:“就是张家和谢家的亲事告吹了!” “张家和谢家?”司徒盈袖皱了皱眉头。——不是她想的那两家吧…… “就是五相里的张家和谢家啊。”沈遇乐用手撑着下颌,笑嘻嘻地道:“张家三小姐跟谢五公子退了亲,跟今科的武状元余顺豪定了亲。——你看,这是不是大事儿?!” “啊?!跟余顺豪定了亲?!”司徒盈袖惊讶地不得了,“我没有听错吧?” “当然没有。我们家都接到他们定亲的帖子了。”沈遇乐洋洋得意,“要不要我去娘那里偷偷拿来给你看看?” “不用了不用了……”司徒盈袖忙摆手,很是好奇,“为什么会退亲啊?跟余顺豪又是如何定亲的?你知道吗?” “嗐,你算问对人了。”沈遇乐笑着凑到她身边,跟她咬耳朵,“我听我娘说,是这张三小姐出门的时候遇到劫匪,被余状元给救了。英雄救美女,当然要以身相许了!” “遇到劫匪,被余状元救了……”司徒盈袖只听见这句话,眼皮不由重重跳了跳。——这个情形,听起来好耳熟啊…… ※※※※※※※※※※※※ 这是粉红150加更,求保底粉红票和推荐票!!! 晚上还有粉红180加更!O(∩_∩)O~ 。 。R1152 第54章 有缘 (第三更,粉红180+) 司徒盈袖蹙起眉头,左想右想,都觉得这个情形有些怪怪地…… 她记得上一世的时候,张贞琴是在一个月之后,也就是她及笄礼之前的一天,去庙里上香的时候才遇到劫匪香消玉殒的,怎么现在就遇到了? 还有余顺豪。 司徒盈袖记得,上一世,听说他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是却没有像这一次一样,把张贞琴活着救回来。 最后只是把她的尸身亲自送回了张家,这在当时轰动一时,司徒家还有下人专门去张家门口看过热闹。 这样说来,余顺豪跟张贞琴也算是前世有缘了。 这样的两个人终成眷属,应该是好事吧…… 司徒盈袖完全没有想到,这一世张贞琴活了下来,但是却跟谢东篱毫无关系了,枉她还冒着被对方嫌弃鄙夷的眼神,特意去提醒谢东篱…… 虽然劫匪的事,和上一世相比提前了一个月,但是司徒盈袖想到自从自己救了弟弟之后,很多事情都没有循着上一世的轨道走,而是提前了许多,就觉得张贞琴的事也是正常的。 “只可惜谢五爷了,得了‘缠腰龙’那种病,难怪张家要赶紧退婚了。”沈遇乐更加感慨,“我听说,谢家本来是要赶紧冲喜的,结果……最后闹成这样,大家都看谢家的笑话呢。” 司徒盈袖本来有些同情处于弱势中的谢家,但是想到谢东篱那天的恶劣态度,不由撇了撇嘴,嘀咕道:“……活该!” “你说什么?” “我说,那谢五爷活该。”司徒盈袖伸手拿过绣绷,准备继续自己的刺绣大业,讥讽说道:“你说,他都得了那种病,很可能朝不保夕,随时就咽气了,还要娶媳妇冲喜,他这不是有意为难人家吗?人家大姑娘活得好好地,招谁惹谁了?却偏偏一出嫁就守寡。——要我也不肯的。” “咳咳……”司徒盈袖的窗外突然传来几声咳嗽声。 司徒盈袖和沈遇乐抬头,看了看窗外,马上条件反射一样一齐捂住嘴。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只见窗子外面站着的两个人,正是沈遇乐的大哥沈名诚,还有她们刚才在说的谢东篱。 沈名诚一脸尴尬,见她们俩抬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又咳嗽几声。 “大表哥,你嗓子痛吗?我这里有菊花茶,加了胖大海,对嗓子疼有奇效。”司徒盈袖装作没有看见谢东篱,只对沈名诚说话。 沈遇乐倒是忙打圆场:“大哥,谢五爷,进来坐。” 谢东篱虽然只有十八岁,但是他的辈份比较高,跟沈名诚和沈遇乐的父亲母亲是同一辈的人,因此沈遇乐和沈名诚他们一般都叫他“谢五爷”。 沈名诚讪笑着瞥了司徒盈袖一眼,道:“谢家来人了,特意来谢谢表妹的方子。谢五爷的病,就是吃了表妹的方子好的。” 司徒盈袖一双不画而翠的长眉不由挑得高高地。——她的方子还能治“缠腰龙”?! 天知道,她那些方子,都是她自己瞎琢磨出来的。 上一世她的师父教她的是辨药。 熟悉药性之后,她才试着开方。 那药方明明是针对过敏,怎么可能治得好传说中的“缠腰龙”? 但是谢东篱神采奕奕地站在这里,似乎又不得不信。 她真的救了他的命? 那她是不是也算结了个善缘,等今年谢东篱下场,中了状元,做了大官,她是不是就可以为司徒家要点儿好处了? 司徒盈袖的双眸灿灿如星,脑子里飞快地转过一个个念头。 谢东篱却微微颔首,道:“大恩不言谢。” 一下子就把司徒盈袖刚才打的主意全盘打消。 司徒盈袖:“……”——这什么人啊!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简直能气死她…… 司徒盈袖弯起唇角,挤出一个假假的笑容,道:“确实不敢当。我那药方,跟‘缠腰龙’一点关系都没有。谢五爷能康复,盈袖不敢居功。——您去找别人‘大恩不言谢’吧。” “表妹!”沈名诚朝她摇了摇头,不是很赞同她的话。 “没想到司徒大小姐居然如此谦逊有礼不居功,施恩不忘报,是东篱看走眼了。”谢东篱彬彬有礼说道,还装模作样地行了半礼。 司徒盈袖听着这话不对的样子,皱了皱眉,道:“看走眼了?那你以为我是什么样子的?” 谢东篱呵呵笑了一声,没有回答,但是那声音好听得让司徒盈袖有些失神,忘了追问。 “名诚,我已当面谢过,可以走了。”谢东篱回头对沈名诚点点头,转身就走。 “谢五爷,不进来坐坐了?”沈遇乐笑嘻嘻趴在窗口说道。 谢东篱没有回头,但是伸出手臂摆了摆,算是回应。 沈名诚朝沈遇乐瞪了一眼,拔腿跟了上去。 等这两人走得看不见人影了,司徒盈袖和沈遇乐才瘫软下来。 “这谢五爷的排场实在大了些。他一看我,我头皮就发麻。”司徒盈袖心有余悸说道。 “你才头皮发麻?我连腿都是麻的。”沈遇乐给自己捶腿,撅着嘴道:“才刚你没有看见我吧?我还真怕他们要进来,我可是腿软得都站不起来了。” “瞧你这点出息!”司徒盈袖笑着推了她一把,“谢五爷又不是洪水猛兽,也不用吓成这样吧?” “我没怕他,我只是管不住我的腿。”沈遇乐嘻嘻笑着,往后躺在罗汉床上,吁了一口气,道:“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姑娘会嫁给谢五爷。” “你看上他了?”司徒盈袖好奇,“他可比你大多了,等你长大,他就变老头子了。” “去!才大七岁而已!”沈遇乐回手推了她一把,“不过,我才不敢嫁给他。每天看他脸一板,我就只有马上腿软下跪。这样过日子,有意思么?” 谢东篱作为“三侯五相”世家里面最是才高的谢郎,心仪他的女子肯定不少。 司徒盈袖讪笑,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了。 凭什么认为张贞琴不嫁他了,他就会孤独终老呢? 不过上一世,自从张贞琴死后,谢东篱到二十八岁“高龄”都没有娶妻。 二十八岁之后有没有枯木逢春就不知道了。 因为那时候司徒盈袖已经从白塔大狱上跳了下来,重生回到了自己十二岁的时候。 沈遇乐走后,司徒盈袖没有心思绣花了,一整天都神思不属。 上一世的一幕幕在她脑海里掠过,她有些迷惘,也有些感伤,突然很想见她上一世的师父。 这一世,她的弟弟没有死,她也没有消沉到不能自拔的地步,那个神秘师父还会出现吗? 她觉得心里有好多谜团,想问问他…… ※※※※※※※※※※※※ 这是粉红180加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粉红要是240了,明天照样三更。亲们晚安O(∩_∩)O。 。 。R1152 第55章 欢颜 上 (第一更,求保底粉红票) “姐姐……”司徒晨磊抱着小黑猫坐到司徒盈袖身边,笑眯眯地叫了她一声。 司徒盈袖回过神,看着小磊微笑,“小磊,今天跟小喵出去玩了吗?” 司徒晨磊将小黑猫举起来给司徒盈袖看,“姐姐,小喵!” 司徒盈袖瞥了一眼,又猛地瞪大眼睛。 只见前些日子才小小的不盈一握的小奶猫,已经跟吹气似地长得肉鼓鼓的了…… 司徒盈袖怀疑,这小喵自己还会不会走路。 瞧它几条小细腿,很难支撑它肉滚滚的小身子。 “小喵怎么长这么胖了?”司徒盈袖将小喵接过来,翻来覆去地看。 小喵被她折腾地不舒服,“喵——”地一声叫,冲她呲了呲牙,亮出藏在肉掌里面的小尖爪子,试探性地往前伸,做了个吓唬她的样子。 司徒盈袖果然吓了一跳,手一抖,小喵就从她手上掉了下来。 没想到这胖鼓鼓的小黑猫居然身手出乎意料地敏捷。 它胖胖的小身子在空中优雅地翻了个身,四脚轻盈地落在地上,抖了抖身上的毛,抬头看了司徒晨磊一眼,“喵——”地又叫了一声。 这一声“喵”,比刚才那声威胁性的“喵”柔和多了,简直是在撒娇的叫法。 然后—— 扑通! 小喵四脚一软,整个肉滚滚的小身子趴在地上,一副不胜重负的样子…… 司徒晨磊心疼死了,忙扑过去将它抱起来,破天荒头一次用责备的眼光看着他姐姐,道:“小喵不会走路!” 司徒盈袖:“……” 好你个肥小喵! 居然会扮柔弱! 司徒盈袖斜睨小磊怀里的小喵一眼,眼风轻飘,若有所思地道:“……这么胖的猫,应该去抓老鼠了。” 虽然没有正眼看小喵,司徒盈袖也能感觉小喵嘴上的长须抖了抖,然后往小磊怀里拱得更紧了。 “……下来,好好走路。”司徒盈袖忍住笑,肃然说道,“小磊,你不能惯着小喵。以后它要不会走路,被老鼠吃了怎么办?” “老……老鼠会吃猫?”司徒晨磊瞠目结舌,抱紧了小喵,“不会吧?老鼠怎么会吃猫?” 小喵黑黑的大眼睛看向司徒盈袖,似乎在说:“编!你继续编!” 司徒盈袖毫不畏惧地跟它对视,大言不惭地道:“当然会吃!你要不信,把小喵放到老鼠洞前,看那些老鼠会不会趁机把这懒猫拖到洞里去!” 看着小喵的黑眼珠子越瞪越大,司徒盈袖笑得很得意,她盯着小喵的大黑眼珠子,以目示意:“怎么地?!我就编了!你能把我怎样?!有本事你也编啊!你开口说话啊!——哈哈哈哈……” 小喵瞪了她一会儿,像是终于觉得她很无聊,冲她呲了呲牙,转头扎到司徒晨磊怀里,只把一个肥肥的小屁股对准司徒盈袖。 小尾巴高高翘起,表示它从头到尾的不屑! 司徒盈袖憋笑憋得都快断气了,她捂着肚子,在罗汉床上滚来滚去,终于咯咯地笑出声。 她没有注意到,不远处院墙边上大树密密的枝叶缝隙里,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一直一动不动盯着她的窗子这边。 待看见她终于露出欢颜,发出欢快的笑声,那人也忍不住微翘了嘴角。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飞身离去。 …… 下午的时候,司徒盈袖的丫鬟采芹进来回报:“大小姐,慕容公子来了。” “啊,我倒忘了。过了好多天了,还没有去侯府拜见慕容夫人呢。”司徒盈袖喃喃说道。 她午睡方醒,还在床上发呆。 听说慕容长青来了,她忙换了身衣裳,出来见他。 慕容长青拿着几盒虫草过来看她和司徒晨磊。 “这是南郑国那曲和玉树的上等虫草,听说小磊在吃,这些够不够?”慕容长青看着司徒盈袖问道。 司徒晨磊听见自己的名字,抱着小喵从屋里走出来,抬头看了看慕容长青。 “小磊,这是……慕容大哥。”司徒盈袖想了想,让小磊叫人。 司徒晨磊学着司徒盈袖的语调,叫了一声:“慕容大哥。” 慕容长青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道:“乖。” 司徒晨磊猛地将脑袋一偏,避开慕容长青的手。 司徒盈袖忙道:“小磊不喜欢别人碰他的。慕容公子见谅。” “没事。”慕容长青忙缩回手,“是我孟浪了。”说着,又没话找话,“小磊说话比以前多些了。” “是啊。”司徒盈袖微笑,“比以前好多了。”又道:“上次说了要去看陆伯母,等我们回家了,再递帖子去贵府上拜望吧。” 慕容长青忙道:“这个不急。你先在你外祖家多住些日子。我家什么时候都能去。“说完,抿嘴看着司徒盈袖笑。 司徒盈袖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嗯”了一声。 慕容长青很少见到司徒盈袖露出这幅带羞的女儿样儿,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笑道:“我娘在家里给你和你弟弟张罗衣裳。已经入秋了,要准备冬天的衣服了。” 这话提醒了司徒盈袖。 东元国的京城虽然在海边不远的地方,但是已经比较靠北,所以冬天还是很冷的。 不像在江南,冬天穿几身蚕丝锦袄就可以过冬了。 在京城,冬天一定要穿皮毛衣裳了。 司徒盈袖想起上一世入冬的时候,他们家就没有准备好过冬的衣裳。 他爹专门去了一趟北面的边境,换了几车上好的皮毛过来,给她、她继母和继妹做了大氅、长袄、皮裙,还有围脖、昭君套、观音兜。 因做的时间太赶,他们一时没有请到合适的裁缝,还是去沈家借了几个会做皮毛衣裳的下人过来…… 后来做的衣裳也不好看,她还听司徒暗香抱怨过几次。 司徒盈袖打起精神,道:“真是多谢陆伯母了。我明天就请人递帖子,去侯府拜访陆伯母,顺便向陆伯母请教做皮毛衣裳的诀窍。” 慕容长青的娘陆瑞枫出身三侯五相的陆家,嫁的是三侯五相的长兴侯府。 俗语说,三代做官,才懂吃穿。 对于这些吃喝玩乐的事情,当然比商户出身的司徒盈袖精通多了。 “那好,如果你方便,我回去跟我娘说,也不用递帖子。我明天来接你和小磊过去。”慕容长青微笑着说道。 司徒盈袖想了想,点头应是,只是对慕容长青对她和蔼可亲的态度很不适应。——她还是习惯了上一世慕容长青对她无动于衷的样子…… ※※※※※※※※※※※※ 这是第一更,求保底粉红票和推荐票!!! 下午有粉红210加更,晚上有粉红240加更!!! 最近粉红票好像很少。=_=。下一次三更是粉红300的时候吧。心塞啊…… 。 。R1152 第56章 欢颜 下 (第二更,粉红210+) “姥姥,明天慕容公子来接我和弟弟去长兴侯府做客,您说我要带什么礼物合适呢?” 吃过晚饭,司徒盈袖和沈遇乐、司徒晨磊在沈老夫人房里吃茶说话。 沈家的几个儿媳妇站在一旁伺候。 沈老夫人笑着对她们点点下颌,“你们下去吧。我跟孩子们说说话,自在些。” 大夫人王月珊和二夫人申毓园笑着躬身应是,带着人下去了。 “你这孩子,不要太多心了。如果慕容夫人愿意高兴,那么只要是你送的,无论什么东西,她都会欢喜。”沈老夫人拉着司徒盈袖的手,细细点拨她,“……如果她不高兴,那你无论送什么东西,她都不会喜欢,明白吗?” 司徒盈袖一点就透,马上点头道:“姥姥说的是,是我想左了。” 也许她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上一世做得不够好,所以才会患得患失,才会想着去讨好慕容夫人? 上一世,她也是十二岁进京,在京城十年,慕容长青都未能迎娶她,而慕容夫人虽然一直说喜欢她,但是一直也没有做主娶她进门…… 要说她心里完全没有芥蒂是不可能的。 但是这一世,不仅她在变,慕容长青也在变,而且都是在向好的一方面变过去。 她是不是可以把上一世的包袱放下,重新审视身边的人和事呢? 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坏。 走到最后那一步,她自己肯定也是有责任的。 如今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她一定要把握好自己,睁大眼睛,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且,还有那个躲在暗处的幕后黑手,应该还是在对她和弟弟虎视眈眈…… 一朝不慎,她就会落得和上一世同样粉身碎骨的下场。 如果她一死,因她而被救活的弟弟,还是会难逃一死。 沈老夫人笑眯眯地道:“我们家袖袖知书达理,端庄稳重,谁见了这样的姑娘不喜欢呢?” 开始的时候,她还担心司徒家一介商户,会不会养出的姑娘不懂礼仪。 见了司徒盈袖的做派,她才知道自己想茬了。——自己那个文雅端静的女儿生的姑娘,怎么可能行事粗糙呢? 申毓园笑着附和道:“正是呢。大姑娘这气派,不像是老夫人的外孙女,竟像是嫡亲的孙女!” 沈遇乐抿嘴笑,“二婶,您这样说,可是抬举我了。我的字写得就不如大表姐好。” 司徒盈袖一手簪花小楷,是前世下苦功夫练过的,当然比沈遇乐要强。 “都好,都好!”申毓园摸了摸她的头,“遇乐这性子,没想到投了盈袖的缘。” 沈遇乐跟她自己的亲姐姐沈遇欢经常闹别扭,没想到跟司徒盈袖居然一见如故。 王月珊虽然是她亲娘,也是啧啧称奇,不知道这两个小姑娘是哪里投契,居然比过了嫡亲姐妹。 王月珊和申毓园走了之后,司徒盈袖又陪沈老夫人说了会儿话,见沈老夫人开始歪着了,就知道老夫人乏了,忙起身道:“姥姥,我弟弟困得都快睡着了,我就先告退了,带他回去洗漱。” 沈老夫人挥了挥手,笑道:“天不早了,你们都早些歇着。”又问司徒盈袖:“……明天慕容公子什么时候来接你,说了吗?” 司徒盈袖摇摇头,“没有说具体时辰。想来是能接的时候就来了。” 沈老夫人听了一怔,但是想了想,也没有多说话,只是道:“那好,明儿去后儿去都使得,横竖你也无事,有空就跟姐妹们在一处玩,教你弟弟念书习字都是极好的。” 司徒盈袖躬身应了,牵着司徒晨磊的手,和沈遇乐一齐回自己住的客院。 上一世的时候,司徒盈袖来外祖家,都是跟沈遇乐住在一起,因为只有她一个人,好安置。 但是这一世,她有了弟弟要照料,所以沈家专门给她和司徒晨磊收拾了一个客院,让她和司徒晨磊住下。 那客院就在沈遇乐住的小院旁边,两人来往十分方便。 沈遇乐先送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回他们的院子。 小桃和小杏迎上来行礼问安。 司徒盈袖道:“带小磊去洗漱,服侍他睡觉吧。” 司徒晨磊抱着小喵,一路跟着小桃和小杏进去了。 司徒盈袖转身问沈遇乐,“你好像有话要说?” 沈遇乐确实有心事,又不敢在别人面前说,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才拉着司徒盈袖去暖阁,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表姐,这话我只跟你一个人说,我娘最近有烦心事,我也跟着很烦心,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怎么了?”司徒盈袖很是惊讶,“大舅母有心事?” 她完全没有看出来…… 大舅母王月珊行事滴水不漏,一点不妥都没有露出来。 沈遇乐点点头,悄声道:“是我大姐。” “是哦。”司徒盈袖点点头,“我在你家这些天,就见过你大姐一次。她怎么了?生病了吗?” 沈遇乐的大姐沈遇欢这些天都关在屋里没有出来。 沈遇乐撇了撇嘴,“是病了。——相思病。” 司徒盈袖:“……” “你不是外人,我跟你说实话。我姐……看上了一个秀才,非要嫁给他。我爹娘都不同意,祖父祖母还不知道……”沈遇乐悄悄地道。 司徒盈袖皱着眉头回想了一番前世的情形,怎么也想不出来沈遇欢到底是嫁给谁了…… 她去沈家,跟沈遇乐熟悉的时候,沈遇欢已经出嫁了。 沈家的人对她闭口不谈,司徒盈袖那时候也没有想过要多问几声。——因为她不喜欢探听别人的隐私。 如果沈家人愿意说,自然会告诉她。 沈家人绝口不提,肯定有难言之隐。 司徒盈袖没想到,她居然又撞上了一件这样的事。 她想了想,问道,“为什么不同意呢?外祖父是大丞相,沈家是书香世家。那人是秀才,就是已经有了功名,以后再中举,中进士,就能做官了,跟沈家的差距,不会比我家跟沈家的差距大吧?” 既然能同意她娘嫁给她爹这样的小商户,怎么会不同意嫁给沈遇欢嫁给秀才? 沈遇乐听着司徒盈袖的语调有些不对,忙道:“不是,你误会了。不是这个原因,而是……他跟我姐姐真的是不合适。我爹娘怎么劝都不听,像是猪油蒙了心一样。表姐,你要有空,帮我们劝劝我姐姐。你说话挺厉害的,也许我姐姐能听你的……” 司徒盈袖很是好奇,结果第二天,她就有幸看见了沈遇欢眼里的良人。 那人生得倒是一表人才,举止进退有度。虽然家境不算好,但是一旦中举,马上就翻身了,倒不是大问题。 沈遇欢躲在柱子后面看见那人来拜访她的祖父,满心欢喜。 司徒盈袖凑在她身边探头看了看,回头又看了看沈遇欢,道:“大表姐,你真的想嫁那个人?” 沈遇欢含羞点点头,“表妹,你觉得那人如何?” 司徒盈袖仔细观察了一炷香的时间,正色说道:“……这人的牙太黄。大表姐,你要三思。” ※※※※※※※※※※※※ 这是粉红210加更,求保底粉红票和推荐票!!! 晚上还有粉红240加更!O(∩_∩)O~ 。 。R1152 第57章 打消 (第三更,粉红240+) 世家出身的公子小姐们,从小生长的环境都是跟普通人家不一样的,有专人伺候,婆子丫鬟郎中大夫,各种秘方保养,才能有那一口白牙。 而这秀才明显家境很差,那一口牙天生又不好,不笑的时候还好,一笑就露出一口带着黄渍的牙。 沈遇欢本来是看这郎君怎么看怎么好,恨不得私奔都要嫁给他。 可是一听司徒盈袖说那人的牙很黄,她仔细看了一眼,发现还真是很黄,立刻从心底里涌出一股恶心和难受。 对于一个娇生惯养的深闺小姐来说,没有比这更让她倒胃口的事了。 司徒盈袖深知这一点。 跟这些小姐说民生艰难,贫贱夫妻百事哀都是没用的,反而会激发她们的母性,拼着一腔热血也要跳下火坑…… 更别说那秀才家里还有含辛茹苦抚养他长大的寡母,真的不是沈遇欢这种千金大小姐能从容应付的。 司徒盈袖上一世的时候为司徒家打理生意多年,这种人见得多了。 沈遇欢的脸色立刻垮了下来,她怔怔地又看了那秀才一眼,发现自己之前怎么就猪油蒙了心了,看上这种人? 虽然那人身材高大,五官俊逸,但是一口黄牙破坏了整体形象。 除了牙齿发黄,沈遇欢进一步发现那人手上的指甲里有黑边,头发油腻,像是很多天没有洗了…… 这样的人,她居然还想要嫁给他?! 一想到要跟这样的人同床共枕,想到那人张着一口大黄牙来亲她,沈遇欢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闷闷地转身,拉着司徒盈袖的手,回自己房里去了。 “表妹,多谢你一语惊醒梦中人。”沈遇欢对她悄声说道,“我爹娘和妹妹劝了我很久,我就是不听。难得你说话我爱听,不然的话,真跟那人走了,我这辈子肯定就完了……” 司徒盈袖一惊,拉住沈遇欢的手,“表姐,你什么意思?怎么会跟他走呢?” 沈遇欢垂下眼眸,苦笑道:“……我原本跟他说好了,家里人不同意,我也要嫁。他就说,这两天找个机会,让我偷偷出门,他会来接我去他家,两个人欢欢喜喜过一辈子……” 这是要私奔啊姐姐! 司徒盈袖反手抓住沈遇欢的手,连声道:“表姐,你千万不能跟他私奔啊!” 难怪上一世沈家对沈遇欢的去处闭口不谈,肯定跟这一世一样,如果不是自己恰好误打误撞打消了沈遇欢对那人的爱慕,沈遇欢也要再一次私奔了。 司徒盈袖忍不住抹一把额头上的汗。——好险!真是好险! 她看着沈遇欢嫩白如凝脂的肌肤,细长的柳叶眉,横波目,嫣红的樱桃小嘴,吐气如兰,行动如弱柳扶风,不管怎么看,都是一株才抽出嫩箭的兰花,差一点就被端到猪窝里被猪拱了。 司徒盈袖本来对那秀才没有好恶,喜欢一个漂亮姑娘也不算是过错,但是听说他居然鼓动沈遇欢一个大小姐跟他私奔,对他立刻很是不满。 深闺里的小姐偶尔见了一次外男,就心生爱慕之心是有的,但是很少有人真的去付诸行动。 如同沈遇欢这样,更是少之又少。 罢了,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司徒盈袖忍不住想到自己娘亲。 同样是跟自己的爹门不当、户不对,但是沈家可没有拦着她不嫁,而是三媒六聘,三书六礼,一个不少,沈家的陪嫁也是大手笔,不比任何一个三侯五相家的姑娘差。 当然,自己的爹是商户出身,那时候虽然不算大富,但是钱还是有的,从小也是丫鬟婆子捧着长大,跟世家公子哥儿只差在礼仪见识上。 司徒盈袖压下心头的异样,忙劝沈遇欢:“表姐,你快去跟大舅母说说话,就说你是一时糊涂,以后不敢了。终身大事,还是听爹娘的比较好。” 沈遇欢经过了这件事,已经对这种人敬谢不敏了,忙道:“我省得。我这就去见我娘。”说着,又去里屋把那秀才偷偷送给她的书信拿了出来,扔到熏笼里付之一炬。 司徒盈袖看着这些东西,有些紧张地问:“……你有没有把柄在那秀才手里?” 如果沈遇欢也送过那秀才东西,就跳进青江也洗不清了。 沈遇欢摇摇头,“没有,我没有送他东西……”顿了顿,又苦笑道:“我花了半年的功夫做了个香袋儿,本来是想送给他的。结果前几天被你弟弟的小喵给扯坏了,我还生气来着。” 司徒盈袖恍然大悟,道:“难怪这几天你对我弟弟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原来是小喵惹的祸!” 沈遇欢不好意思地道:“是我不对。晚上我让厨房给小喵多做几条鱼。还有小磊,他是个好孩子,眼睛亮闪闪的,我从来没有见过傻子有这样亮的眼睛。” 司徒盈袖笑道:“这有什么奇怪,我弟弟又不是傻子。” “不是,不是,我们都知道他不是。”沈遇欢笑眯眯地安抚她,这语气听得司徒盈袖气结。 她弟弟这个“傻子”的称呼,什么时候才能真的去掉啊! …… 到了中午时分,司徒盈袖带着司徒晨磊去沈老夫人那边吃午饭的时候,看见大舅母王月珊跟沈遇欢一起走过来,母女俩的眼圈都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了。 “盈袖,多谢你帮我们劝遇欢。”王月珊上前一步,拉着司徒盈袖的手,“好孩子,你的这份人情,大舅母记在心里呢。” 司徒盈袖抿嘴笑,“大舅母言重了。是表姐自己想通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会说话,表姐不要见怪。” 沈遇欢不好意思地道:“他们也都劝过我,可是我都听不进去。但是表妹一说,我发现特别有道理,确实也受不了。”说着,对她娘道:“娘,我先回去了,晚上不吃饭了,我要好好沐浴,让小厨房给我做点夜宵。” 王月珊应了,目送沈遇欢带着丫鬟婆子走了,才对司徒盈袖笑道:“你这孩子鬼灵精似的,怎么想到用这种说法来劝遇欢?” 居然说那人的牙黄…… 王月珊一想到这个就觉得要怄死了,如果她早些想到这一点,去劝沈遇欢,那她早就会想通了,根本就不会陷得这么深! 司徒盈袖忍不住好笑,“我是实话实说,我就受不了别人一口黄牙。” …… 吃过午饭,慕容长青来接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去长兴侯府见他娘亲慕容夫人陆瑞枫。 司徒盈袖上车的时候,看见那秀才还在沈府门前不远的地方候着,往这边张望。 也许今天就是他们约定要私奔的日子,也许不是,但是不管是不是,他都等不到这一天了。 上一世,这人已经毁了沈遇欢的一生。 这一世,沈遇欢不再重蹈覆辙,一定会有一个更好的人生。 司徒盈袖微微笑着,揽紧自己的弟弟小磊,跟着慕容长青一起往长兴侯府行去。 ※※※※※※※※※※※※ 这是粉红240加更,求保底粉红票和推荐票!! 粉红300还差得远,明天暂定两更。当然,如果明天粉红到了300,肯定三更滴。O(∩_∩)O。 亲们的粉红票已经没有了吗?O(∩_∩)O。 。 。R1152 第58章 相敬 司徒盈袖和弟弟司徒晨磊坐的大车在东元国京城大街上得得儿地走了好一段路,才来到长兴侯府门前。 中州大陆的三个国家——北齐、东元和南郑都没有国公爵位,除了亲王、郡王,然后就是侯爵。 东元国的长兴侯府是三侯之首,府邸的制式规模跟王府都差不离。 司徒盈袖下了车,眯着眼打量了一下这座占地广阔的侯府。 长兴侯府大门制式极高,只比亲王矮一等,跟郡王同制。 大门开在整个侯府的中轴线上,而五相家的门楼,都是开在宅子偏东南面的方向。 绿色琉璃瓦覆盖的门楼有三间高大的屋子,中间的屋子可以打开。 朱漆大门上的铆钉九行五列,一共四十五个。 大门前蹲着两只玉白石狮子,雌雄各一,在朱漆大门前分外威武。 门的正前方,为了和街道隔开,还立了一道两人高的影壁,正对着大门。 司徒盈袖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这座侯府大门,低着头拉着弟弟的手,跟慕容长青走了过去。 侯府的正门门口坐着两排门子,个个挺胸叠肚,唾沫横飞地闲聊。 看见慕容长青过来了,这些门子忙起身相迎,从台阶上走下来,对他弯腰行礼,“世子回来了。” 慕容长青点点头,并不言语,抄手带着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往角门走去。 那些门子不敢多问,只躬身目送他们过去。 来到角门前,慕容长青的小厮上前敲门。 看守角门的门子吱呀一声拉开门,见是慕容长青来了,忙笑着行礼道:“世子回来了。” 慕容长青这一次头也不点,径直跨进角门,在里面站定了,回头对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道:“进来吧。” 居然都没有跟长兴侯府的下人说一下她和弟弟的身份来历。 司徒盈袖不再是上一世那个十二岁,将自己封闭起来的小姑娘了,她笑着站定,道:“慕容公子,我母亲给慕容夫人带了些礼物,要交给门子呢,还是交给管事?” 那些礼物当然是她带来的,但是她是慕容长青的未婚妻,不好说是自己带的,只能托辞是母亲送的。 长辈之间礼仪往来是正常的,哪怕是未来的姻亲。 慕容长青想了想,道:“带进来直接交给我娘吧,不用给门子或者管事。” 司徒盈袖应了,回身对捧着礼盒的丫鬟婆子道:“你们跟我和小磊进去,等下见了慕容夫人记得行大礼。我们虽然是江南来的,这京城的礼还是要守的。” 角门的门子竖着耳朵听司徒盈袖说话,见她说是“江南来的”,忍不住在心里嘀咕:江南来的,难道是世子的未婚妻? 他们下人都知道,世子三岁的时候,夫人就跟他定了一门商户人家的姑娘做正妻,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慕容长青好像明白了司徒盈袖的意思,他朗声笑道:“你是我未婚妻,是这侯府以后的主子,跟这些下人有什么可交代的?——咱们走吧。”说着,从角门里出来牵了司徒晨磊的另一只手。 司徒盈袖这才跟他和小磊一起进了角门。 进到侯府里面,四个小厮抬着两顶藏蓝织锦的轿子抬了过来。 司徒盈袖带着小磊上了前面的轿子,慕容长青上了后面的轿子,一起往二门上去了。 轿子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才来到二门。 几个人从轿子上下来,进了二门,又换上四个婆子抬的轿子,一路蜿蜒,才来到侯府内院正房梧桐苑大门口。 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从轿子上下来,跟着慕容长青往梧桐苑里面去了。 慕容夫人陆瑞枫端坐在上房,如意髻上插着一支赤金绞丝五福挂珠钗,那珍珠一颗颗有龙眼大,珠光莹润,衬得她的脸色如同蒙了一层荧光,白皙闪亮。 她的年岁不大,但是已经微微发福,额头上戴着绣着精巧兰花的齐眉勒子,身上穿着大红织锦缎松鹤延年图的褙子,露出底下深紫色的长裙。 大红大紫的搭配,穿在陆瑞枫身上,却一点都不俗气,反而平添贵气。 看见慕容长青领着司徒盈袖进来,陆瑞枫的脸上马上露出笑容,她站起身,一把将正在行礼的司徒盈袖抱入怀里,连声道:“你这孩子,来京城这么久了,才来看我。若是你母亲还在,她一来京城肯定第一个来看我的!” 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的动作和说辞,只是早了半年。 司徒盈袖含笑道:“伯母多礼了。我们一家刚进京,前些日子才去了外祖家。今日就是从外祖家过来看您的,还望您原宥。” 陆瑞枫用手托起司徒盈袖的下颌细看,一边看,一边眼泪都出来了,忙拿帕子拭泪,道:“你的眼睛跟你母亲生得一模一样,我一看见你这双眼睛,就想起了你母亲。可怜你母亲,怎么去的这么早?”然后转身看见司徒晨磊抱着一只小黑猫,笑道:“这是小磊?” 司徒盈袖忙点头,对司徒晨磊道:“小磊,这是陆夫人,你也可以叫她慕容伯母。” 司徒晨磊抱着小黑猫,不肯抬头,很是害怕的样子。 陆瑞枫怜惜地将司徒晨磊拉入怀里,道:“好孩子,不用叫人。来,伯母这里有好吃的糕点,等下让姐姐们带你去吃。” 司徒晨磊轻轻“嗯”了一声,将小喵抱得更紧。 陆瑞枫笑着道:“小磊你喜欢猫?我也很喜欢猫呢。我这里什么名猫都有,还有从波斯来的波斯猫,你没见过吧?” 说起猫,司徒晨磊胆子大了些,抬头道:“小喵也是波斯猫。”说着,将小喵举起来给陆瑞枫看。 陆瑞枫一怔,仔细打量那小黑猫。 发现它的黑眼珠子周围有一圈金青绿色,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种猫,正是波斯猫最名贵的种,被称为暗夜流光!——他们侯府养的这许多猫,包括宫里齐皇后的那只四蹄踏雪波斯猫加起来,都没有小磊怀里的这只波斯猫贵重! 陆瑞枫这辈子最爱就是猫,对自己的猫照顾得无微不至,连慕容长青小时候都吃过猫的醋…… “暗夜流光!你们居然有暗夜流光!”陆瑞枫惊喜地道,对小磊伸出手,“小磊,给伯母抱一抱这只猫好不好?” 司徒晨磊很高兴别人也喜欢小喵,忙把小喵放到陆瑞枫怀里,道:“小喵很乖。” 陆瑞枫紧紧抱着小喵,不断用手顺它背上柔顺黑亮的细毛,慈爱之色溢于言表。 “你们来了?”门口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醇厚朗润,跟慕容长青的声音有些相似。 当然,慕容长青是十五岁的少年男子,声音高亢一些。 司徒盈袖回头,见果然是长兴侯慕容辰来了。 他三十多岁年纪,身材清瘦,很是儒雅,不像武将,倒像是文人。 “侯爷来了。”慕容夫人陆瑞枫忙躬身行礼,小心翼翼地问:“侯爷,您今晚在内院吃饭吗?” 慕容辰“唔”了一声,彬彬有礼地道:“劳烦夫人了。” 司徒盈袖看着这一幕,心里那股违和感又一次升了起来。 上一世她就有这感觉,就是长兴侯慕容辰和他妻子陆瑞枫之间的关系实在是太客气,太礼遇,太相敬如宾了…… ※※※※※※※※※※※※ 这是第一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下午有粉红270加更,晚上有粉红300加更!!! 好吧,亲们真的要俺发单章求票才会投粉红票乜? 其实俺真的不喜欢发单章求票,真的,请看俺的真诚脸。(⊙o⊙)(←_←求不打脸。) 。 。R1152 第59章 慕容辰 (第二更,粉红270+) “这是小磊?”慕容辰盯着司徒晨磊看了一眼,转眸看向司徒盈袖,“你是盈袖?” 这是他唯一嫡子,也是唯一儿子的未婚妻,他却到了今天才见到她长什么样儿。 司徒盈袖敛衽行礼,低着头说:“民女盈袖见过慕容大人。” 慕容辰点点头,温言道:“好了,既然来了京城,就不要客气,以后多来府里坐坐。你母亲亲跟长青的娘亲是手帕交,跟我们慕容家也熟识,你也不是外人,不要拘谨。” 司徒盈袖应道:“多谢慕容大人指点。” “你叫长青的娘亲伯母,却叫我慕容大人,是不是不合适啊?”慕容辰笑着说道,回头看向他的妻子陆瑞枫,却已经换上了一副肃然的样子,“晚饭准备了什么菜?” “侯爷,晚上的主菜是红烧鲍脯、香菇菜心、柏木炙烤麂子肉,另外长青爱吃口蘑,我让小厨房准备了姜芽口蘑炒虎爪笋。虎爪笋还是盈袖她爹送来的。”陆瑞枫说着,朝司徒盈袖颔首道:“多谢亲家老爷了,每年都给我们侯府送上很多江南的山珍海味,偏了我们的口福了。” 司徒盈袖大奇。——她可不知道爹原来这样笼络着长兴侯府! 陆瑞枫笑着看了她一眼,又道:“侯爷爱吃浓焖鸭掌,我这就吩咐小厨房备料。” 如数家珍一样报了晚饭的菜式,态度十分恭敬谦和,待慕容辰如同主人待客人…… 慕容辰背着手,点点头道:“不用麻烦了。红烧鲍脯多做一份,送到外书房给廖先生他们加菜吧。” 司徒盈袖隐隐知道一些,廖先生是慕容辰的幕僚,慕容辰待他如上宾,十分款待。 而长兴侯府的红烧鲍脯,也是京城一绝。 那鲍鱼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发足之后,如同小汤碗一般大小,才能入货。 然后用原汁鸡汤煮过的细羊肚手巾包裹住发好的鲍鱼,放到文火上慢慢烤嫩。 等鸡汤汁差不多收干的时候,那包裹在手巾里的鲍鱼自然鲜滑滋润。 再加长兴侯府特制的红酱焖烧,香醇腴软,鲍鱼边里如滑豆腐,鲍鱼心又似凝脂琥珀,鲜美得让人连舌头都能吞下肚去。 司徒盈袖上一世来长兴侯府那么多次,也只吃过一次红烧鲍脯。 后来她回家之后,自己想着法子试做,终归没有长兴侯府特制的红酱,做出来的效果差强人意。 慕容辰给廖师爷送红烧鲍脯,想必是对这个师爷非常满意了。 陆瑞枫的眼睛不屑地瞟了慕容辰一眼。 司徒盈袖敏锐地察觉到了,但是她没有动弹,依然含笑看着自己的弟弟。 司徒晨磊正眼巴巴看着陆瑞枫手里抱着的小喵。 过了这么久了,陆瑞枫还是抱着小喵,没有撒手的意思。 司徒盈袖拍拍司徒晨磊的肩膀,让他稍安勿躁。 司徒晨磊瘪了瘪嘴,低头玩弄自己的手指。 “小磊?”慕容辰若有所思地看着司徒晨磊,“你进学了吗?” 司徒晨磊没有说话,一直低着头,好像听不懂慕容辰的话一样。 司徒盈袖只好代他回答:“慕容伯父,我弟弟病才刚好,还没有来得及进学。” “哦。那现在好些了吗?到底是什么病啊?”慕容辰笑着问道。 陆瑞枫轻抚着怀里的小喵,打断慕容辰的话,笑说:“侯爷要不要把小磊带到暖阁去问话?” 慕容辰摇摇头,“不用了,我也没有什么话要问。” “那就好。”陆瑞枫抱着小喵,点点头,“我带他们姐弟进去说话了。侯爷请自便。”说着,抬脚往里屋走去。 司徒盈袖只好对慕容辰匆匆行礼,带着自己的弟弟跟着陆瑞枫进去了。 慕容长青没有跟进去,他对慕容辰道:“爹,小磊上京的时候,掉到河里,差一点淹死,他到现在还很怕生人。” “啊?怎么会这样?”慕容辰大吃一惊,“司徒家的这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我怎么知道?”慕容长青苦笑,“这些年,我们都以为小磊是傻子。谁会把一个傻子当回事呢?” “原来小磊不是傻子?”慕容辰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到底是谁传出来他是傻子的?” “也不能这么说。”慕容长青想了想,“他确实很迟钝,不识字,只认得他姐姐,现在好一点,也只多认得一只猫而已。” 慕容辰听得连连点头,拍着慕容长青的肩膀叹息道:“长青啊,是爹没用,拗不过你母亲,非要给你定这门亲事。”说着,慕容辰眼望门外的天空,深深地叹了口气。 慕容辰兄弟的儿子,也就是慕容长青的堂弟们,个个定的都是高门大户的姑娘,就慕容长青是长兴侯府的世子,却偏偏被他娘从小就定了个商户之女。 虽然大家都说是看着沈相府的面子,但是沈相府正经的孙女,不比一个出身商户的外孙女好得多么? 干嘛不直接求娶沈大丞相的孙女,非要拐个大弯娶外孙女?! 以长兴侯府的地位,慕容长青又不是高攀不上沈相府…… 如果不是他娘陆瑞枫,他们堂堂长兴侯府,又如何会定下一个商户之女做宗妇呢? 慕容长青笑了笑,道:“爹,我们长兴侯府已经不能再高了,娶个商户之女有什么不好?难道您还想借姻亲往上爬不成?东元国没有国公爵位,外姓之人最高只能封侯爵。——谁跟咱们结亲,都是高攀咱们侯府。” “有志气。”慕容辰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是我的儿子!”顿了顿,又带着几分傲气道:“虽然侯爵之上没有国公爵位,但是外姓之人就不能封王吗?我看未必啊未必……哈哈!” 慕容长青知道东元国的三大领兵侯府中,只有他们长兴侯府的精兵最为强大。 因为他们的精兵直接传承自数百年前大周皇朝的神将府。 数百年前,大周皇朝取夏而代之,大夏神将府精兵,半数入了内廷做御林军,后来留在北齐。 另外一半分作两部分,被两个将领带着南下。 姓郑的将领带着四分之一的神将府精兵去了如今南郑国所在的位置,直接立国称帝。 另外一个姓慕容的将领则来到东元国所在的位置,投靠了当时东元这里的诸侯王女元宁馨,为她效力,就是他们慕容家的先祖。 后来元宁馨在慕容将军的支持下,跟北齐、南郑三分天下,立国称帝,成了东元国的开国女帝。 她称帝之后,曾经想封慕容将军为外姓王,但是被她的皇夫劝阻,最后只封了侯爵。 而当时三国立国之后,为了表示承继大周,他们约定不封国公爵。 因为大夏的支柱曾经是四大国公府。 大周取大夏而代之,四大国公府也就不复存在了。 ※※※※※※※※※※※※※※※※※※※ 这是粉红270加更,求保底粉红票和推荐票!!! 晚上还有粉红300加更!O(∩_∩)O。 预知神将府、大周、大夏和四大国公府详情,请参阅某寒刚刚完结的《盛宠》。O(∩_∩)O。 第56章《欢颜》,有小小的修改。 。 。R1152 第60章 夜袭 (第三更,求粉红票!!300+) 先说一句,今天的第三更在七点已更,亲们表忘了看。O(∩_∩)O。 喜欢宠妻的亲们,赶紧投出你们的粉红票吧! 订阅的亲这么多,不要再偷懒傲娇了!!! 只要动动你的手指,就能给宠妻一个支持,让这本书好好走下去!!! 请投粉红票!!! (国民郎君看着亲们,谢五看着亲们,慕容公子看着亲们……还有,小喵,是要打滚卖萌才会投粉红票乜?!!!) 不多说了,亲们高抬贵手,投两张粉红票撒!!! 听说保底粉红票有些亲有三张哦!! 宠妻看着亲们满满的票仓不说话……\(^o^)/~ 。 。R1152 第61章 强敌 (第一更,求粉红票!) 车帘上瞬间染上大片的血迹,映着街边昏暗的夜灯,看上去黑黢黢的,如果一团乱麻,企图窒息他们的呼吸。 司徒盈袖马上松开车门,一只手回身抱住小磊,往后急退,避开那道闪亮的刀光,同时用另一只手捂住小磊的嘴。 小磊瞪大眼睛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恐惧和慌乱。 司徒盈袖冲他微微摇头,护着他紧紧缩在车后厢。 “喵……”小磊怀里的小喵突然轻轻叫了一声。 在这杀戮的暗夜里,这声细微的猫叫如此诡异,如同扔到火药桶的一根引线,很快引爆了另一场喧嚣。 司徒盈袖从车帘缝隙里明明看见一只明晃晃的长刀就要挑开车帘,斜刺里却突然出现另一柄长剑,唰地一声往那长刀中缝刺去! “呃——”有人闷哼一声,从车辕上摔了下去。 一声呼哨声响起,司徒盈袖听见又有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奔过来。 是歹徒来了帮手,还是救他们的人来了? 司徒盈袖侧耳听了一会儿,见外面的打斗似乎更加激烈,但是没有一个人,能靠近他们的大车。 真的是有人在来救他们了吗? 毕竟他们坐的是丞相府的大车,应该有人专门保护吧? 司徒盈袖这样想着,胆子大了些,低头将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对小磊做了嘘声的手势,然后往车窗边挪了挪,悄悄挑起窗帘的一角,往车窗外看去。 他们这一次从沈相府去长兴侯府,坐了两辆大车。 一辆是她和小磊坐,另一辆车拉着礼物。 深蓝的夜空。一轮明月洒下万千月辉。 两辆大车孤零零停在长街之上。 两辆车上的车夫都已经滚落在车下。 街边的民居刚刚还有灯光,听见外面的厮杀声,很快就一一熄灭了。 司徒盈袖苦笑着转过头,看向大车前方。 只见昏暗的长街上,有两拨黑衣人正在打来打去。 明显一拨是先前袭击他们大车的人,而另一拨,就是来救他们的人。 真的是来救星了! 司徒盈袖眼里一热。忙仰头。将眼底刚要流出的热泪咽了下去。 嗖! 一支长箭突然从远处射了过来,正好射在司徒盈袖探头的车窗旁边。 司徒盈袖吓了一跳,再也顾不得感动欣喜。猛地往后一躲,眼角的余光瞥着那颤动不休的箭尾,胸脯不断激越起伏,大口大口喘着气。全身发抖。 小磊抱着小喵挪了过来,伸出小手。握住了司徒盈袖的手。 小磊的小手冰冷,也在轻轻颤抖。 但是却给了司徒盈袖无穷的力量。 司徒盈袖低头看着小磊。——这是她这一世要守护的弟弟。 上一世,他用他的命,换了她一命。 这一世。她也会用她的命,换他一命…… 司徒盈袖拉过小磊,低声道:“这车里不能待了。咱们悄悄下去吧。” 小磊点点头,很是乖巧信赖地看着司徒盈袖。 外面无声的厮杀还在继续。有人不断倒下,也有人不断补充上来。 而远处的火光越来越明亮。 司徒盈袖心里有个不祥的预感。 如果这些人真的是冲着他们姐弟来的,如果他们只想他们死,那么,在无法攻到车里杀死他们的情况下,对方会怎么做呢? 肯定要射火箭烧车。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姐弟走投无路。 不下车,就要被火烧死。 下了车,没有大车的护持,那么多的杀手,总有一个能要了他们姐弟的命…… 而那些来救他们姐弟的人,肯定会因此付出更大的代价。 司徒盈袖咬了咬牙,抓起车上的斗篷,披在身上,一边弯腰抱起小磊,掩在斗篷里面,在他耳边道:“抱住姐姐,无论怎样,不要松手。” 小磊点点头,用力抱住她的脖颈。 小喵“喵”的一声叫,先跃了下去。 它肥胖的小身子行动出乎意料的灵活,从车帘底下穿过,跳出大车。 司徒盈袖一手抱着小磊,一手攀着车辕,小心翼翼掀开车帘,正好看见一群黑衣人挡在他们大车前面,和另一拨黑衣人打得不亦乐乎。 趁着这些人挡在他们前面,司徒盈袖抱着小磊忙跳了下去。 小喵在前面翘着黑黑的尾巴,走入黑暗的夜色中,和夜色融为一体,很快就看不见了。 司徒盈袖低低地对背对着他们正在打斗的人说了一句:“多谢。”然后转身奔逃,朝着小喵消失的地方奔去。 司徒盈袖对京城的街道一点都不陌生。 她知道小喵消失的方向,正是逃命的好去处。 这边的民居临近东边海湾。 只要能逃到那片海湾,这些人就不可能再找到他们了。 背后传来嗖嗖的箭声。——有人追过来了! 很快火光大盛,照亮了她四周的景象。 头顶月明星稀,深蓝的夜空如同大幕,正袭袭开启。 她身边狭窄的巷道七弯八拐,通向远方未知的领地。 地上铺着鹅卵石,奔跑的时候颠簸不平,她的脚上只穿着一双织锦缎的绣鞋,好在她习惯穿厚实的鞋底,虽然是绣鞋,也不妨碍她走远路。 只是小磊虽然不胖,但也是八岁大的孩子,司徒盈袖虽然身量高挑,也只十二岁,要抱着小磊狂奔,还是很费力的。 但是大难当头,人往往能爆发潜力,做到以前做不到的事。 司徒盈袖在拐最后一个弯的时候回头瞥了一眼。 只见那片火光大盛的地方,正是他们刚才坐的大车被点燃了! 司徒盈袖抿着唇,迅速转身,奔向她熟悉的海湾…… …… “世子!世子!沈相府的大车在前边街上遇袭!” “什么?!——叫人,点上三百军士,跟我走!”慕容长青虎着脸站起来,看着慕容辰,“爹,我要去救盈袖和小磊!” 慕容辰也很惊讶,忙点头:“快去快回,救了人就回来,就不要拖延!” 慕容长青点点头,冲出慕容辰的外书房。 他的小厮灰头土脸地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支长戬递了过来,“世子,您真要去?!” “当然要去!”慕容长青踢了他一脚,“快带路!” …… 长兴侯府驷马院的侧门大开,三百健骑如同游龙般鱼贯而出,隆隆的马蹄声划破长夜,往司徒盈袖他们的大车处奔驰而去! 慕容长青骑在最前面,心急如焚地看向不远处火光熊熊。 这个时候,除了长兴侯府出动兵马,京兆尹也派了三百衙差冲了过来。 他刚刚得到消息,京城的街上有黑衣人劫杀丞相府的大车,顿时吓得脚都软了,他一边命人去围剿那些黑衣人,一边写了急奏入宫,向陛下禀明此事。 …… “官府来人了!撤!” 一阵呼哨声响起,第一拨袭击司徒盈袖他们大车的黑衣人顿时如潮水般退去,甚至连他们同伙的尸首都带走了。 而另一拨赶来救援的黑衣人也没有恋栈,更没有跟官府打照面的意思,也呼哨一声,往另一个方向退去。 等慕容长青骑着马赶过来,两边人马已经退得干干净净。 街上只留下两辆快要烧成灰烬的大车,燃着熊熊大火,照得慕容长青面上一片惨白! ※※※※※※※※※※※※ 这是第一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下午有打赏加更,晚上……木有了…… 等粉红360咱们再三更哈,很快的,只差三十多张了。o(n_n)o~。 亲们么么哒! 昨天忘了说,高考的亲们好好考试,祝大家高考大捷!!! 。 。(未完待续) ps:感谢enigmayanxi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亲们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哒!祝高考的亲们考场大捷!!一帆风顺!!!R655 第62章 援手 (第二更,enigmayanxi仙葩缘+) “盈袖!盈袖!”慕容长青心里一片混乱,难以相信刚刚才跟他分手离开,言笑盈盈的女子已经成了车里的一抔白灰…… 大车不远处,两个车夫和三个粗使婆子躺在血泊里,展示着刚刚发生过的杀戮。 “世子!您不能过去!”他的小厮一把拽住正要往前冲的慕容长青。 “盈袖和小磊在里面!”慕容长青吼道,“快灭火!灭火啊!” 京兆尹派来的衙差骂骂咧咧叫开附近的民居,吆喝他们拿水桶打水过来救火。 住在周围的人听见衙差来了,才敢拉开门瞧了瞧。 见那些黑衣人确实走了,他们才忙从屋里担着水桶出来,一桶桶浇过去。 很快大车上的火被扑灭了,当然,大车也烧得只剩个架子。 里面却没有人在车里被烧死的痕迹。 “盈袖和小磊不在里面!”慕容长青只觉得刚刚沉到谷底的心,又高高飞扬起来。 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挺看重这个从小订婚的未婚妻…… “应该是逃走了。”一个比较老到的衙差过来查看,回头看了看四周的地形,指着那些刚刚四门紧闭的民居道:“刚才那些门都关得死死的,肯定没人敢插手救他们。”说着,看向附近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口,“看,那边地上有几只箭!他们会不会往那边去了?” 慕容长青等不及了,翻身上马,往那小巷子奔去。 长兴侯府的军士跟着驱马,追了上去。 这小巷子很是狭窄,一次只能容纳一匹马通过。 三百骑军士从这小巷子里跑过,马蹄声声震屋宇,踏碎夜晚的沉寂。 …… 司徒盈袖抱着小磊,用斗篷蒙着头脸,不顾一切往前奔跑。 她记得这条小巷子,知道它通往前方一个小小的港湾。 那港湾是京城的两条小河出海的地方,因此近岸处并不是海水,还长有大片的芦苇,正是藏身的好去处。 “喵……”小喵的声音若隐若现从前方传来,像是在给他们指引路的方向。 司徒盈袖咬着牙,一鼓作气,抱着司徒晨磊从巷子里冲出来,往岸边的芦苇丛扑过去。 身后箭矢的声音不绝于耳,嗖嗖从她耳边掠过,她陡然想起当年师父说过的话。 “……如果遇到箭雨,不用怕,先跑之字形,再卧倒趴伏就可以了。” 司徒盈袖很快变换了方向,在岸边跑出之字形,一头跑入芦苇丛中! 芦苇丛不远的地方就是港湾。 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 司徒盈袖情急生智,绞了两段芦苇,一支塞到小磊嘴里,一支自己含着,抱着他一头扎进水里。 司徒盈袖水性精熟,就算没有芦苇,她也能在水里潜游。 现在有了芦苇管,就跟来去自如了。 只是有小磊在身边,她不敢大意,老老实实抱着小磊潜在水里。 小磊含着芦苇,开始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后来在水里憋急了吸了一口,才明白是做什么用的。 司徒盈袖紧张地盯着水面的动静。 天色太黑,连月色似乎都被乌云遮挡住了,水面的情形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只听见有人似乎在附近说话。 “……跑哪儿去了?这边?还是那边?” “不对。应该是跳到水里了。” 嗖嗖嗖嗖! 又有数支羽箭从水面射了下来。 司徒盈袖忙托着司徒晨磊往远处游去,尽量远离岸边,以免被那些羽箭射到。 那些人射了一会儿,见水里没有异样,还是不放心,正扔了弓箭,要跳下水来找,不远处突然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 他们愣了一下,回头一看,马上改了主意。 “他娘的!长兴侯府的兵马来得这么快!——撤!” 几声呼哨声响起,这些追杀过来的黑衣人很快又撤走了。 司徒盈袖在水下听见了,并不敢浮出水面,担心是这些歹徒故意引诱他们上钩的诡计。 她托着司徒晨磊,在水底一顿潜游,游到离那岸边十丈多远的地方。 再远,他们就要游出出海口,往大海游去了。 司徒盈袖知道这片海域有大鱼出没,有些大鱼可是牙口很厉害的,会咬人,而她以前潜水的时候习惯随身带着的分水峨眉刺也没有带着,自然不敢带着弟弟冒险。 她只能躲在水底,等着天亮,或者等到自己认识的人来救他们。 晚秋的水底已经很是冰冷。 司徒盈袖搂紧了自己的弟弟,苦笑着想,自己两姐弟真是跟水有缘…… 又过了一会儿,司徒盈袖突然听见了小喵的叫声,从岸边传来。 小喵出来了?这表示没事了? 司徒盈袖想了想,看着憋得两腮鼓起来的小磊,知道不能一直待在水下,只好慢慢踩着水,往岸边靠近。 “盈袖?小磊?”水上很快传来慕容长青焦急的叫喊声。 司徒盈袖心里一动,偷偷潜上水面瞧了瞧。 只见一瞬间,岸边亮起无数个火把,照亮了这边的水域。 那手执火把的人,都是盔甲俨然的军士,高高地坐在马上,就连慕容长青也穿着一身玄铁胸盔,骑在马上。 他的目光往水面上逡巡,猛地看见水面不远的地方似乎有动静! 司徒盈袖松了一口气,托着小磊往芦苇丛那边游过去,然后从那里爬上岸。 她和小磊全身都湿透了,幸亏有斗篷在外面遮掩,不然司徒盈袖真是不能走出去了。 头发的发簪不知掉到哪里去了,海藻般的长发披散下来,湿漉漉地搭在后背。 司徒盈袖抱着小磊一步步从芦苇丛里走了出去。 “……慕容公子。”她分开芦苇丛,轻轻叫了一声。 慕容长青猛地回头,看见一个披着斗篷的高挑女子站在芦苇丛中,秀发披散,面色惊心动魄地苍白,但是那一双流光溢彩的黑眸,却有着强大的吸引力。 “……盈袖?小磊?”慕容长青从马上翻身下来,奔跑过去,“你们没事吧?” 司徒盈袖笑着摇头,“没事,你来了我们就没事了。”她吃力地抱着小磊,站在慕容长青面前摇摇欲坠。 慕容长青从她手里接过司徒晨磊,“我来抱吧,你哪里抱得动?” 司徒盈袖揉了揉胳膊,觉得那胳膊已经麻木得不是自己的了。 “……慕容公子,麻烦你马上送我们回沈家,好么?”司徒盈袖抬头,轻轻央求道。 “走吧,我送你们回去。”慕容长青抱着司徒晨磊,转身就走。 司徒盈袖忙跟着他身后,跌跌撞撞地跟到慕容长青的马前。 慕容长青先把小磊放上去,然后自己翻身上马,再朝司徒盈袖伸手,“上来吧。” 司徒盈袖犹豫了一瞬,将手搭在他伸出的手掌上。 慕容长青握着司徒盈袖的手,只觉得那只手细软嫩滑,柔若无骨,但是握紧了,却又有一股韧劲,不容忽视。 “盈袖?小磊?你们还好吗?” 慕容长青背后又传来一道声音。 是沈家表哥沈名诚的声音。 司徒盈袖心下大定,忙不迭地缩回手,朝慕容长青背后挥手道:“表哥,我和小磊在这里!” ※※※※※※※※※※※※ 这是第二更,为enigmayanxi盟主大人打赏的仙葩缘加更送到! 求保底粉红票和推荐票!! 晚上没有了。明天粉红360了,咱们再三更哈。O(∩_∩)O~ 。 。R1152 第63章 来头 (第一更,求粉红票!) 沈名诚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吁了一口气,飞奔过来道:“你们没事吧?伤着没有?” 一阵清冷的晚风夹着水汽吹了过来。 “阿嚏!” 司徒盈袖掩袖打了个喷嚏,觉得全身出奇地冷。 她忍不住看了看在慕容长青马上坐着的司徒晨磊。 清白的小脸,嘴唇发紫,小手紧紧抓住缰绳,浑身紧绷,很是害怕的样子。 “冷了?你们全身怎么都湿了?”沈名诚大奇,忙将身上的薄氅解了下来,给司徒盈袖披上。 司徒盈袖从里面将自己湿透的斗篷解了下来,握在手里,才暖和一点。 但是全身衣衫依然湿漉漉的,难受得紧。 她定了定神,道:“大表哥,回去再跟你细说。” “好,快走吧。祖父祖母急得要命,在家里盼着你们回来呢。”沈名诚看着周围都是军士,也不好多问,忙侧身道:“我带了一辆大车过来,你是坐车呢,还是跟着长青骑马?” “自然是坐车的好。我不大会骑马。”司徒盈袖含糊说道,抬头对慕容长青道:“慕容公子,麻烦把我弟弟送下来,好么?我带他坐车吧。他胆子小,您看他都吓得脸色发紫了。” 慕容长青偏头看了看司徒晨磊,感受到他全身的颤抖,忙托着他的腋下,将他抱下来。 沈名诚紧走两步,接着司徒晨磊抱在怀里,转身往自己带来的大车走去。 司徒盈袖跟在他身后。 慕容长青勒着缰绳,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司徒盈袖的背影,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小巷子的入口处,才挥一挥手,道:“跟着沈公子的大车。” 这一次,有长兴侯府的军士相随,司徒盈袖他们顺利回到了沈相府门前。 慕容长青从马上翻身下来,跟着沈名诚和司徒盈袖他们一起进去了。 …… “盈袖!小磊!”沈老夫人在堂前焦急地盼望着,一见他们姐弟进来,便走过去要将他们搂在怀里。 司徒盈袖带着小磊退后一步,忙道:“姥姥,我和弟弟身上都是湿的,不能把您身上也弄湿了。” “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弄湿了?”沈老夫人看向沈名诚和慕容长青。 沈大爷的夫人王月珊忙道:“娘,我带他们姐弟先去换衣裳。晚上天冷,两个孩子受了惊,还要喝一碗宁神汤。” 沈老夫人点点头,看着王月珊带着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下去了。 沈大丞相目光沉沉看着慕容长青,道:“长青,这是怎么回事?” 慕容长青羞愧地拱手道:“大丞相,是我疏忽了。我只当盈袖他们坐的是大丞相的车,京城里没人敢动他们,所以没有派兵士相送。” 确实如此。 在京城里面,沈大丞相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动他的车,就跟攻击大丞相等罪,是要满门抄斩的。 东元国立国数百年,这种事还从来没有发生过。 慕容长青说他“疏忽”了,也确实情有可原。 “祖父,孙子刚才去接表妹和表弟的时候,听京兆尹的衙差说,京兆尹将这件事已经上报到朝廷,陛下已经知晓。后面要怎么做,陛下应该有主意的。”沈名诚忙替慕容长青解围,“慕容公子去得很及时,才将表妹和表弟救下来。” 慕容长青却不肯居功,他苦笑道:“我其实已经去晚了,是盈袖和小磊他们机灵,自救的。” “那你做什么去了?我们家好好的姑娘小子交到你手里,去你家做客,你就是这样招待他们的?”沈老夫人毫不客气说道,一想到这两个可怜的外孙,就痛心疾首。 “我本来是要送的,临出门的时候,我爹突然找我有事,我想着也不远,又是大丞相的车,就只派我的小厮跟着去。后来还是我的小厮回来报信,我才带兵马去追。”慕容长青惭愧说道,“结果还是晚了一步。等我们赶到的时候,那些亡命之徒已经退得干干净净,我追着他们箭矢的方向,去到附近的河湾处,才找到盈袖和小磊。” “河湾?这俩孩子是被人逼到水里去了?”沈老夫人更是心疼,“这是造了什么孽?!临上京的时候,两个孩子就落过一次水,这一次又是!” “娘,您不如这样想,这次要不是有那小河湾,盈袖和小磊也许就没救了。所以说起来,那水还救他们姐弟俩一命。”沈二爷的妻子申毓园忙安慰沈老夫人,免得老夫人太过伤感。 沈老夫人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过两天,我带盈袖和小磊去水神庙拜一拜,感谢水神相助,给这俩孩子一条活路。” 司徒盈袖刚换了衣裳出来,闻言窒了窒。 她走到沈老夫人身边,看了看沈大丞相,悄声问道:“姥爷,您觉得那些人是针对我们姐弟俩来的?” “难道不是?”沈老夫人握住司徒盈袖的手,“喝宁神汤了吗?你的手还是很凉呢。” 司徒盈袖笑着偎依在沈老夫人身边,“喝了。”又道:“姥爷,有没有可能那些人针对的是相府呢?” 司徒盈袖自从脱险之后,就一再想这个问题。 那些黑衣人,到底针对的是谁? 开始的时候,她直觉认为是来杀他们姐弟的,但是第二拨来救人的黑衣人又让她怀疑这个念头。 想他们姐弟何德何能,能让这些本事高强的黑衣人舍弃性命来救他们? 他们司徒家只是一介皇商,她爹司徒健仁更没有好到派暗卫来保护他们姐弟安全的地步。 那么有没有可能,第一拨来刺杀的黑衣人,其实针对的是丞相府? 毕竟他们姐弟坐的是大丞相的车。 “不会。”沈大丞相却摇摇头,“不是针对相府。” “为何?”司徒盈袖很认真地反问。 她的心里疑团太多,这一次刺杀,让她开始有了些头绪。 “如果是我坐在大车里,前后必有丞相仪仗开道,身边一定有侍卫相随。这一次只有两辆单车,并无仪仗和侍卫相随,他们怎么可能认错呢?”沈大丞相凝神说道。 如果连这都弄不清楚,还要来杀大丞相,这种人根本就不足为虑。 司徒盈袖证实了心中猜想,心情不由更加沉重。 那些黑衣人不是冲着丞相府来的。 上一世司徒盈袖来到京城,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追杀。——除了十年后,她突然被飞鱼卫抓到白塔大狱,被迫跳塔自尽以外,她的日子过得平平淡淡,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艰险。 说明也不是冲着她来的。 那这样说来,这些人是冲着小磊来的…… 回想这一世,自从她把小磊救活了之后,很多事情就不一样了。 小磊,曾经被确证为痴傻的小磊,为何会让这些人兴师动众,一定要杀之而后快呢? 先是从船上落水,然后有人在药里下毒,再然后,就是刚刚过去的黑衣人追杀。 一边想,司徒盈袖的手心里一边冒出了密密的汗珠。 小磊的存在,到底妨碍了谁?影响了谁的利益?! ※※※※※※※※※※※※ 今天三更哈。周一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下午有粉红330加更,晚上有粉红360加更。O(∩_∩)O~。 亲们么么哒! 。 。R1152 第64章 目标 (第二更,粉红330+) 想到“利益”两个字,司徒盈袖马上想到自己家的情况。 上一世的时候,她从十五岁及笄之后,就开始和吕大掌柜一起执掌司徒家的生意,所以对司徒家财产的状况,她可能比她爹还了解得多一些…… 他们是司徒家的三房,是东元国最大的皇商,如今的家财,大概说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是为了他们家的财产吗? 毕竟司徒晨磊如今是司徒三房唯一的男孩,也是唯一的继承人。 如果是为了司徒家的家财,那谁会铲除小磊呢? 她的思绪自然而然飘到一直对她和小磊很好的继母身上。 是她吗?——应该不可能。 因为上一世的时候,继母并未再生孩子,一直只有暗香一个女儿。 没有儿子,继母干嘛要小磊死呢?所以肯定不是她,或者说,目前暂时不是她。 要知道上一世小磊早早淹死在青江里,他们司徒三房没了后嗣,她的大伯父司徒健行一度咄咄逼人,恨不得将司徒三房的财产完全收归司徒宗族才好。 后来他爹在吕大掌柜的建议下,找了沈家,才暂时保住家财。 并且同司徒二房约定,如果等十年后,司徒三房依然没有儿子,他们就过继二房家的儿子,来承继家财。 他们三房跟二房携手,才挫败了大房要吞并他们三房财产的念头。 难道是他们大伯家?! 司徒盈袖的瞳孔猛地眯了起来。 如果她没有记错,他们上京时候买的楼船上那群青江水匪,就是跟他们大伯父脱不了干系! 从他们家坐船上京,小磊和她突然落水,到后来查出水匪,这些事肯定跟他们的大伯父有关。 但是后来的下毒,这一次的追杀,真的也跟大伯父有关吗? 他什么时候有这样大的势力了? 司徒盈袖知道,要驱使那样多的杀手,光有钱是不行的。 况且大伯父家钱也不多,这些年,都是靠着他们三房的孝敬过日子,不然也不会一门心思打他们三房家财的主意了…… 还有,司徒盈袖猛地想到了前些日子在沈家后园那从天外飞来的一箭…… 那一次,她以为那箭是冲着谢东篱来的,还扑过去要救他一命。 后来被谢东篱一番话,让她意识到那箭不是冲着谢东篱。 如果不是冲着谢东篱,那就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她自己了。 因为当时她和谢东篱正站在前后相继的一条线上。 而那一天,小磊并不在她身边,是跟沈老夫人在一起。 能不能这样说,有人既要小磊的命,也要她的命?! 重生以来头一次,司徒盈袖感受到自己肩头的责任和紧迫。 她有没有能力,护着小磊平安长大? 她要如何行事,才能护着小磊平安长大?! “姐姐……”司徒晨磊走了进来,看见司徒盈袖凝神沉吟的样子,走过来拉住了她的手。 司徒盈袖的眉梢轻跳,她低头看见司徒晨磊关心的眼神,忙冲他笑了笑,柔声道:“姐姐没事。小磊,你有不舒服吗?” 司徒晨磊摇摇头,脸上已经恢复了红晕,不是刚才一片青白惊惶的神色。 “盈袖?你怎么了?可怜的孩子,吓坏了吧?”王月珊带着换了衣衫的司徒晨磊走过来,担心地看着司徒盈袖问道。 司徒盈袖刚才想得太入神,浑忘了屋里的人都在看着她。 “没有,我刚才在想,如何能抓到那些人。”司徒盈袖忙胡诌了一句,“这些凶徒太可恶了,居然敢在京城首善之地行凶,他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追查到底。”沈大丞相沉着脸说道,“哼!老夫还没有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地步!” “没错!”慕容长青也握了握拳头,很是气愤地说道:“敢打盈袖的主意,就是不把沈相府和我们长兴侯府放在眼里!我倒要看看,东元国有哪些人,敢跟沈相府和长兴侯府同时对上!” 司徒盈袖垂下眼眸,含笑福身,“多谢慕容公子援手。我们姐弟这一次若不是慕容公子及时赶到,真的是难逃此劫。” “怎么会?”慕容长青忙摆手,“我到的时候,你们已经逃出去了。真抱歉,我来晚了。” 司徒盈袖抬头仔细看他。 慕容长青生的长眉大眼,鼻梁挺直,下颌方正,英武之气扑面而来,样貌跟他娟秀的娘亲陆瑞枫一点都不像,跟他爹慕容辰有六七成相似,但是他的身形高大魁梧,虽然才十五岁,但是已经比绝大多数东元国的男子都要高大,而且他爹慕容辰是东元国男子清瘦高俊的样子,像个文士,慕容长青才是武将的样子。 站在那里像一座山一样稳重可靠。 “不是这样的。”司徒盈袖含笑说道,“如果不是慕容公子及时赶到,那些凶徒马上就要发现我们姐弟了。” “啊?这样说,他们追着你们去了河湾那边?”慕容长青忙道,“我们没有看见啊!” “他们听见有人追了过来,才放弃继续往水里射箭,我们姐弟才能逃过此劫。”司徒盈袖诚心实意说道,“那水里又冷又凉,我们在里面熬不了多久的。” “哦,这就是你们为何衣衫全湿的原因?可怜的孩子……”沈老夫人怜惜地将他们姐弟揽入怀里,“没事了,没事了。歇两天,我带你们去水神庙拜一拜,感谢水神庇佑。” 司徒盈袖笑着点点头,在心里却扮了个鬼脸,暗道如果要拜,还不如拜她师父,关水神什么事? “你们躲在水下?”沈名诚听了,连连点头,“那确实躲不了多久。如果不是长青及时赶到,你们肯定憋不住,最后还得被那些人发现。” 司徒晨磊听了,眨着大眼睛道:“姐姐给我芦苇管含在嘴里,就可以呼气。” “芦苇管?哦!我倒忘了!”沈名诚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那样确实想躲多久就躲多久!——厉害!实在是厉害!” 沈大丞相听了,很是意外地看了司徒盈袖一眼,赞道:“能够临危不乱,沉着镇定,确实难得,难得。” “外祖谬赞了。”司徒盈袖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不得不郑重行礼。 “老爷,京兆尹在外求见。”沈大丞相的管事在门口回道。 沈大丞相正等着京兆尹,才好了解事情的始末。 “那我出去一趟,今晚不回内院了。”沈大丞相对沈老夫人说道,“盈袖和小磊刚刚受了惊,让他们在这里跟你歇着吧。” 沈老夫人点点头,“我正有此意。老爷别担心了,在外书房不要劳累。”又叮嘱沈大丞相的管事,“早些催老爷睡觉,晚上别忘了夜宵。” 沈大丞相刚要出去,就听见门口传来一声“喵——”的猫叫声。 司徒晨磊眼前一亮,大叫:“是小喵!”说着,冲了出去。 司徒盈袖跟着走到门口,正好看见谢东篱从台阶下方走了上来,手里托着一只胖得圆滚滚的小黑猫。——正是小喵。 ※※※※※※※※※※※※※※※※※※※ 这是第二更,粉红330加更,周一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晚上还有第三更粉红360加更!O(∩_∩)O。 下一次三更是粉红420,亲们表急,么么哒!O(∩_∩)O~ 。 。R1152 第65章 关心 (第三更,粉红360+) “东篱?”沈大丞相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说着,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天幕上已经是满天繁星,一轮明月若隐若现,偶尔几声寒鸦的叫声掠过,带起晚秋的凉意。 谢东篱面不改色地道:“见天色还早,出来走走。听说大丞相府的车出事了,顺道过来看看。刚到门口就看见小喵在门前转悠,我就把它带进来了。——沈相,您没事吧?”一片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屋里的人石化了。 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飘向那自鸣钟,见正指着子时初的位置(半夜十一点)。 天色还早……吗? 司徒晨磊站到谢东篱身前,紧紧盯着谢东篱手上托着的小肥猫,委屈地叫:“小喵,你怎么跑了?” 谢东篱低头看了看他,郑重其事地道:“你要不喜欢小喵,我可以把它收回去。它娘大黑可是想它想得紧。” “我要!我要小喵!”司徒晨磊着急说着,忍不住跳起来要从谢东篱手里够他的小喵。 谢东篱生得高大,又没有有意弯下胳膊,可怜的司徒晨磊就算跳起来也够不到他的胳膊…… “你够了!”司徒盈袖忍不住走过来,扬手从谢东篱手里要把小喵拎过来。 谢东篱一见司徒盈袖走过来了,忙不迭地松手,往后远远地退开,一直退到门外屋廊的柱子旁边去了。 司徒盈袖扬了扬眉,一手接住了掉下来的小喵,转手放到司徒晨磊手里。 司徒晨磊兴高采烈地抱着小喵,用面颊蹭了蹭它背上的软毛,欢喜说道:“小喵回来了!小喵回来了!” 司徒盈袖拍拍司徒晨磊的肩膀。一边狐疑看着门外的谢东篱。 他背光站着,只看见身形十分高大,面上的神情却模糊不清。 “小喵知道回沈家的路吗?”司徒盈袖开口问道,“谢五爷真的是在沈家门口碰到小喵的?” “当然。”谢东篱不悦地道,“不然你以为是在哪里?” “是吗?”司徒盈袖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想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 谢东篱不去理她,径直看向沈大丞相。再一次问道:“沈相。您没事吧?我听说有人袭击沈相的车……” “哦,我没事,不是我坐在车里。是我的两个外孙。”沈大丞相说着。指着司徒晨磊和司徒盈袖道:“就是他们俩。可怜两个孩子,吓得跳到水里,才逃过一劫。” 谢东篱“哦”了一声,声音里明显没有了刚才的关切之意。他若无其事地道:“只要不是您就好了。我们东元国,可不能没有您。” 这说的什么话?! 司徒盈袖愤愤不平地斜了谢东篱一眼。——什么叫“只要不是您就好”…… 他们姐弟的命就不是命吗?! 这谢东篱。忒也狗眼看人低! 谢东篱像是听见了她的心声,目光慢悠悠飘了过来,从司徒盈袖面上轻轻掠过。 司徒盈袖看得心中一凛,忙低下头。将满腔的腹诽按捺下去,不敢再跟他打照面。 “话不能这么说。”慕容长青显然也很不满谢东篱的说法,“就算车里面的人坐的不是大丞相。那些人敢对大丞相的车下手,就是罪不可赦!” 谢东篱看也不看他。背着手对沈大丞相道:“沈相,您有头绪没有?是谁这样大胆,敢袭击沈相府的大车?” “我倒是有些想法,不过还不能确定。”说着,沈大丞相迈步走了出去,“东篱,你既然来了,就跟我一道去外院,跟他们好好合计合计。” “既然大丞相相邀,东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东篱微微颔首,转身跟着沈大丞相并肩走下台阶。 司徒盈袖看着谢东篱和外祖父并肩往外走的背影,不满地道:“……这人可真闲。明天不是要下场考试了吗?怎么今天这么晚了,还在外面晃悠?” 她不知道谢东篱有没有听清她的话,但是看见谢东篱高直的背影似乎有一瞬间的僵硬,司徒盈袖心里升起一阵快意。 她的心情莫名其妙大好起来。 沈家的大夫人王月珊也道:“是呢,明天就是秋闱第一天了。这谢五公子,听说是今年秋闱最厉害的考生,都说他会中状元。” “呵呵,如果他明天困得起不来,误了考期就好笑了。”司徒盈袖低声笑道,“……谢家这个状元,就要再等三年了。” 东元国的科举,和北齐国、南郑国一样,都是传承大周的科举制,每三年开科取士。 “你这孩子,忒也顽皮促狭了。”王月珊忍不住拍拍她的手,“好了,天色很晚了,跟娘和你弟弟一起去安歇吧。”说着,转身对慕容长青道:“长青,天晚了,你快回去吧,免得你爹娘担心。” 慕容长青点点头,“那我告辞了。”说着,目光飞快地睃了司徒盈袖一眼。 司徒盈袖正专心揽着司徒晨磊的肩膀,在他耳边叮嘱着什么话。 慕容长青有些微微的失望。 王月珊看在眼里,心里极是欢喜,推了推司徒盈袖,道:“去送送长青吧,就到二门上。你大表哥陪你们过去。” 因天色已经很晚,沈家的小姐们早已经睡了,并不知道司徒盈袖姐弟遇险的事,所以都没有出来,只有沈名诚这个长子嫡孙在外奔走。 司徒盈袖抬头看了慕容长青一眼,正好看见慕容长青殷切的表情,她含笑点头,“慕容公子这边请。” 慕容长青一下子笑了,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 司徒盈袖也忍不住微笑,和他一起并肩走出去。 “姐姐……”司徒晨磊抬头看见姐姐跟别人走出去了,有些慌乱地叫了一声。 司徒盈袖想了想,回身对他招手道:“小磊,跟姐姐一起去送送慕容大哥。” 司徒晨磊忙抱着小喵跟了过来。 沈名诚跟在他们后面走出去。 慕容长青在前面对司徒盈袖低声道:“盈袖,你叫我长青就可以了。不用一直叫慕容公子这样见外……” 司徒盈袖暗道,我们又没有那么熟……面上还是矜持地道:“我觉得叫慕容公子更好听呢。” “……那就叫慕容公子吧。”慕容长青马上从善如流,一点都不敢违拗司徒盈袖的意思。 沈名诚袖着手在后面走着,低着头,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三个人来到二门上,看守二门的婆子忙行礼,“大公子,表小姐,表少爷,慕容公子。”然后将二门打开。 慕容长青“嗯”了一声,回头对司徒盈袖道:“就到这里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司徒盈袖点点头,“路上小心。”又问:“你的军士还在外面等着你吧?” “慕容!你果然在这里!倒叫我好找!”二门外传来一道欣喜的声音。 司徒盈袖斜眸瞅了一眼,居然是郑昊这个“国民郎君”来了…… ※※※※※※※※※※※※ 这是粉红360加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下次三更是粉红420,亲们有粉红就投哦。o(n_n)o~ 。 。(未完待续) ...R640 第66章 推倒 (第一更,求粉红票!) “郑二皇子!”沈家的大公子沈名诚忙上前行礼,“这么晚了,您怎么来我家了?” 慕容长青愕然抬头,看见郑昊笑着跨过二门。 “你找我有事?” “当然有事啊!我听说沈相府的大车在大街上被人袭击,很是好奇!”郑昊一边说,一边溜了司徒盈袖一眼,“……谁那么大胆?敢动沈相?!” “……不是我祖父被袭击。”沈名诚苦笑,“是我表妹和表弟。”说着,指了指慕容长青身边的司徒盈袖。 郑昊像是现在才看见司徒盈袖,忙走到她身边,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笑道:“令表妹和表弟真是命途多舛,时运不济。前些日子进京的时候,啧啧,若不是我,他们一船人根本就到不了京城了。没想到进了京,坐了沈相府的大车,依然运气这么差……” 这是来看热闹的吧……司徒盈袖不由腹诽。 “郑二皇子,我们运气也不差。那些强徒并没有讨到好。上一次,有郑二皇子出手。这一次,有慕容公子出手,我们都是稳赚不赔的。”司徒盈袖笑着说道。 “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郑昊松了一口气,转头看着慕容长青,“你这长兴侯府的世子也不管用了哈。送着沈相府的大车《 ,人家照打不误!” “哼!若是我在旁边,哪有人敢动手?”慕容长青傲然说道。 “……那就是说,你不在旁边?哎呦喂。你这可不地道,管接不管送,要是人家出了意外。我看你哭都没处哭去!”郑昊随口几句话,就把当时的情形套了出来。 司徒盈袖眸光盈盈,从郑昊俊俏得无与伦比的面上掠过,笑了笑,道:“跟慕容公子无关的。谁人能想到东元国京城里,也有人敢跟沈相府的大车作对?” “从来没有过?”郑昊皱了皱眉,“这倒是。你们东元国不像我们南郑。整天你杀我,我杀你,出门不多拐几个弯。挂点儿彩,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大官儿!” 司徒盈袖噗嗤一笑。 郑昊这人就这点好,不管什么恶劣的情形,到他那里。都能化繁为简。化严肃为逗趣。 “郑二皇子言重了。”沈名诚听得额头直冒冷汗,“天晚了,我们也不留你们了。明儿有空再来坐坐。”只想赶紧把这人打发出去。 郑昊见司徒盈袖安然无恙,也放了心,笑道:“是啊,我就是好奇,不搞清楚出了什么事,一晚上睡不着。现在搞清楚了。也困了。”说着,打了个哈欠。“咱们走吧。” 慕容长青点点头,对司徒盈袖和沈名诚拱了拱手:“那我跟郑二皇子出去了。” 司徒盈袖点点头,福了一福,“两位慢走,千万小心。” 沈名诚道:“我送你们两位去大门口吧。” 郑昊好歹是皇子,沈名诚不敢太过托大,让人说他们沈相府自高自大,失礼于邻国皇子就不好了。 司徒盈袖让到一旁,目送着沈名诚、慕容长青和郑昊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才叹了口气,立在门边静静地想着心事。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她一时没有来得及整理自己的思绪。 如果这些事,真的是她的大伯父所为,她要怎么办呢? 如果她没有记错,过不了多久,司徒健行就要来京城跟他们理论了。 上一世,司徒健行用的幌子是司徒健仁没有儿子,所以要收家财。 这一世,小磊没有死,司徒健行还会来吗?如果来了,还会有同样的理由吗? 司徒盈袖想着心事,目光看着前方,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人都走出大门了,还看什么看……”一道好听的声音从二门旁边的阴影处传来,但是语带讥诮,很是不虞的样子。 司徒盈袖看着谢东篱缓缓从门后的阴影处走出来,抿了抿唇,斜了他一眼,“您不是要跟我外祖父说话吗?还不去?不要让我外祖父久等。” “我明儿要下场考科举。如果明天起不来,耽误了考试,谢家这个状元,就要再等三年了。”谢东篱仰头看了看天上的一轮月牙儿。 司徒盈袖脸上一下子火辣辣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这是她刚才在背后说谢东篱的话,居然被人家听去了,原封不动送了回来…… “……小气鬼,小肚鸡肠……”司徒盈袖忍不住嘀咕道。 谢东篱站在离司徒盈袖不远的地方,往四周扫了一眼,“这么晚了,还不回去睡觉?你的丫鬟婆子呢?就一个人站在这里,哪里有大家闺秀的体统?” 司徒盈袖更加恼怒:“谢五爷,我本来就不是大家闺秀,您不必时时提醒。” 谢东篱摇摇头,“我不是提醒你,我是指责你。我看今天那些杀手还没能让你吸取教训。” “什么教训?”司徒盈袖瞪大眼睛看着谢东篱,“他们要杀我们,我们能有什么法子?!” “那你怎么不把脖子洗洗干净,伸过去给人砍?为何还要逃?”谢东篱抄手立在月光下,目光比月光还要清冷。 “我傻啊!你让我引颈就戮,我就伸长脖子给人砍?!”司徒盈袖撇了撇嘴,抬头横了他一眼,“这里是内院,您就不要进来了。我在这里跟您说话,已经不是大家闺秀所为了。” “那你还不走?——以后出门记得长脑子。你家不是有的是银子吗?几个侍卫打手都请不起?这是京城,不是江南……”谢东篱垂眸看她,目光落在她左耳的耳坠子上。 小小的珍珠吊坠,她的脖颈略一动,就跟着两边轻晃。 珠光莹莹,衬得她的耳垂也是莹白如玉。 司徒盈袖再对谢东篱有成见,也知道他这番话是好意,只是对他说话的方式很是耿耿于怀,她不敢抬头,忙盈盈下拜,行了大礼,低声道:“知道了,多谢谢五爷。” 谢东篱半天没有做声。 司徒盈袖起身的时候,发现自己腿脚都蹲麻了,再加上今天晚上抱着小磊跑了一晚上,已经成了强弩之末。 她想自己站起来,但是腿脚竟然不听使唤,整个人一下子往前扑去。 谢东篱下意识上前几步扶住她,但是在抓住她胳膊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马上用力将她推开,自己转身就走。 司徒盈袖先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腿脚往前一扑,然后被人用力往后一推,整个人不由自主往后仰天摔倒,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儿! “谢东篱!你给我等着!”司徒盈袖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真是倒了血霉了,哪里不好摔,偏偏摔着了屁股! “表小姐,您没事吧?”二门上的婆子这才敢跑出来,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司徒盈袖不好当着人的面揉后股,只得僵着腿道:“我的腿摔坏了……” ※※※※※※※※※※※※ 这是第一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下午有打赏加更,晚上……看粉红票吧。 粉红420咱们就三更哈。o(∩_∩)o~。 亲们么么哒!……(未完待续……) ps:感谢水影儿~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凌小七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angolot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亲们昨天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哒!R1292 第67章 同病 (第二更,书香迷恋168灵宠缘+1) “表小姐,您的腿还能走路吗?”那看守二门的婆子担心地问道,“要不奴婢背您回去吧?” 司徒盈袖欲哭无泪,点头道:“劳烦了。” 那婆子忙蹲下来,将司徒盈袖负在背上,背回了沈老夫人住的院子。 沈老夫人刚刚哄睡了司徒晨磊,听见司徒盈袖回来了,忙出来道:“盈袖,天不早了,赶紧睡吧。” 司徒盈袖闷闷地应了一声。 “怎么了?”沈老夫人看见一个婆子背着司徒盈袖走进来放到床上,很是奇怪,“伤着了?不能走路了吗?” 司徒盈袖点点头,“……刚才在外面不小心,摔了腿。” 二门上的婆子刚才躲在门房里,没有看见整个经过,只知道表小姐跟谢五爷说了几句话就摔倒了,跟着道:“想是天太黑了,没有看见路。” 明明抄手游廊上挂着明晃晃的灯笼,怎么会太黑? 沈老夫人看了那婆子一眼,道:“你是守二门的?你走了,那边还有人吗?” 那婆子点点头,“还有两个刚留头的小丫鬟。” 沈老夫人挥手让她下去,回头对司徒盈袖道:“我那里有跌打散,等下让你的丫鬟来给你敷上,这些天就歇着,哪里都不要去了,正好养伤。” 司徒盈袖应了,趴在床上,偷偷让采芹和采桑给她敷药,折腾了大半宿才睡着。 第二天,沈遇欢和沈遇乐都来看她。 知道了昨夜的事,两个人都拍着胸脯道:“好在你们没事!这些凶徒太狂妄了,连我们沈相府的车都敢动手,实在是罪大恶极!祖父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司徒盈袖趴在床上,低声嘀咕道:”……凶徒哪有谢东篱厉害……” 凶徒没有能伤她一根头发,谢东篱却害她摔得起不来床。 一想到自己伤的地方,司徒盈袖想死的心都有了,还不敢让别人知道,抹药都只能偷偷地抹。 中午的时候,沈大丞相听说司徒盈袖昨晚摔坏了腿,回内院来看她,对她道:“昨儿东篱也病了。今天早上他包得严严实实来到考场,把我们唬了一跳。监考的人不敢让他进去,我只好去陛下那里请了特旨,才让他下场考试。” “啊?谢五爷也病了?”司徒盈袖十分惊讶,她从床上探起半个身子,“什么病?” “不清楚,好像就是有些红疹,不能见风。太医亲自给他诊了脉,说没有大碍。上一次他的‘缠腰龙’大概还没好完全吧。”沈大丞相看了看司徒盈袖,很是关心她的伤势,“要不要请太医来给你瞧瞧腿?” 司徒盈袖吓得一抖,忙摆手道:“不用不用!就用跌打散就好了,我也没有伤得很重,就是扭了筋。” 沈大丞相点点头,“那就养着吧。若是好不了,还是要请太医看一看,你可不能讳疾忌医。”说到最后,声音已经有些严厉了。 司徒盈袖低头应了,缓缓趴了下去。 沈大丞相走了之后,司徒晨磊抱着小喵来到司徒盈袖床边陪她,一会儿说:“姐姐,我给你念书吧。” 司徒盈袖很是诧异地挑了挑眉,“你会念书?” “姐姐给我念过的。”说着,司徒晨磊把司徒盈袖常给他念的启蒙书拿了过来,一行行念了下来,居然一字不漏。 司徒盈袖大为惊讶,顾不得自己不舒服,将书拿过来,指着一个字问道:“……这是什么字?” 司徒晨磊盯着看了半天,才说了出来。 司徒盈袖想了想,从枕头下面翻出另一本书,指了同样一个字给他认,司徒晨磊却认不出来了。 司徒盈袖松了口气,笑着摸摸他的头,“小磊原来是死记硬背啊。” 所以换个地方他就不认识了。 不过司徒晨磊的记性真是好得出奇。 姐弟俩在病床边居然玩得有滋有味。 没过多久,沈遇乐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表姐,你妹妹来看你了。” 司徒盈袖忙对司徒晨磊摆了摆手,把书收起来,对外面扬声道:“是暗香吗?快进来!” 司徒暗香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打着哭腔道:“姐姐,小磊,你们没事吧?早上听了沈家派去的人说的话,我快吓死了。”说着,扑到司徒盈袖床边哭了起来,“姐姐,你是受伤了吗?疼不疼?伤到哪里了?要不要看大夫?” 司徒盈袖忙给她拿帕子拭泪,道:“没有,我没受伤。小磊也没有。” 司徒晨磊抱着小喵坐在一旁,笑嘻嘻地点点头。 司徒暗香哽咽着道:“姐姐你别瞒着我们。若是没有受伤,你怎么会躺在床上起不来?姐姐,我来照顾你吧。” 沈遇乐在旁边听了不悦道:“二小姐,您这是怎么说话的?就算我们家没有丫鬟婆子照顾表姐,表姐自个儿也带有两个丫鬟呢。您要是来了,她们还要分心照顾您,您这是添乱呢还是添乱呢还是添乱?!” 司徒暗香睁大眼睛看向沈遇乐,被她一连串的“添乱”绕糊涂了,喃喃道:“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她张口结舌站在床边,白皙的小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楚楚之态我见犹怜。 沈遇乐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道:“你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几个意思?——我们沈家又不是穷家小户,至于要你来照顾你姐姐吗?” 司徒盈袖听得直摇头。 表妹沈遇乐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小心眼儿,她跟着劝沈遇乐,“表妹,我妹妹真不是这个意思,她就是一时心急,想得不周到,其实没有歪心思的。你别多心。” 司徒盈袖对妹妹司徒暗香还是很了解的,知道她从小心地纯良,为人乖巧,因是填房带来的‘拖油瓶’,小时候在江南被司徒大房的几个小子欺侮得很了,很是胆小。 “我多心?哈,居然是我多心!”沈遇乐很是不忿地跺了跺脚,“行了,你们是亲姐姐妹妹,我就是个外人!”说着,转身一阵风一样跑了出去。 “表妹!”司徒盈袖叫了一声,扯得后股又疼了起来,不由“哎哟”叫了两声。 “盈袖,你没事吧?哪里疼?”司徒盈袖的继母张氏掀开帘子,快步走了进来,很是胆心地问道。 司徒盈袖见张氏也来了,忙欠身行礼,道:“劳烦母亲了。” 沈遇乐在外面听见司徒盈袖叫疼的声音,又不忍心一走了之,板着脸从采芹手里接过药,又走进来,冷冷地道:“该吃药了!” “不生气了?”司徒盈袖见沈遇乐又跑进来了,心头大定,笑眯眯地看她。 “等你病好了我再生气也不迟,今儿不跟你一般见识。”说着,坐到她床边,给她喂药。 司徒暗香忙道:“二表姐,是我不对,刚才说错话了,你别生气。” “嗯。”沈遇乐闷闷地应了一声,“我喂你姐姐吃药呢。” ※※※※※※※※※※※※ 这是第二更,为书香迷恋168盟主大人打赏的灵宠缘第一次加更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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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有打赏加更。 等粉红420咱们就三更哈。亲们不要太想俺哦!O(∩_∩)O~。 。 。R1152 第69章 打脸 (第二更,书香迷恋168灵宠缘+2) “你真不去?”沈遇乐还想劝她,“三年一次,不看可惜……” 噗—— 司徒盈袖一下笑喷了,摇头道:“遇乐遇乐,你真有趣,说得跟看猴儿似的!” “你这促狭鬼!”沈遇乐不依了,扑上去朝她背上拍了一巴掌,拍完又笑,道:“其实跟看猴儿也差不多。每三年,都有新的状元来我们家拜会我祖父。” “啊?每个状元都会来啊?”司徒盈袖有些讪讪地,她还以为谢东篱是故意来笑话她的,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嗯。”沈遇乐起身,“你不去算了,我先走了啊。” 司徒盈袖点点头,看着她走了,才从床上坐起来,虽然依然侧坐着,但是已经比以前好了不少了。 …… 沈家的正堂上,沈大丞相在上首正襟危坐,捋着长长的胡须,笑着不断点头。 谢东篱头簪金花,身穿大红状元袍,大步走上堂前,对着沈大丞相长揖在地,道:“东篱谢过沈相栽培之恩。” “好说好说!”沈大丞相笑呵呵地抬手,“过来坐。” 沈家的人笑着过来向谢东篱道喜。 比他小的人都伸手找他要红包,特别是沈家几个三年以后要下场科举的公子少爷,都是把谢东篱的红包当护身符一样带着,保佑自己科举也有这样好的运气。 沈大夫人王月珊看见沈遇乐和沈遇欢一起过来了,伸着脖子问:“盈袖呢?她没来?” 沈遇乐摇摇头,“表姐说还不舒服,走不动路。” “哦,那就算了。”王月珊拉着沈遇欢和沈遇乐过来,“去向新科状元道喜吧。” 东元国的三侯五相都是世交,沈家和谢家、王家又走得更近一些,张家和陆家则是一派,隐隐分了两个阵营。 谢东篱的眼风往沈遇乐这边飘了一飘,没有见到那个小冤家出来,倒是略微松了一口气。——他可真是怕了她了,每一次遇到她,他都要倒霉一次…… 沈遇乐和沈遇欢走过去,对谢东篱福了一福,笑道:“恭喜谢五爷高中状元!从此一帆风顺、大吉大利!” 谢东篱点了点头,“有礼。” 堂上人声鼎沸,有来接谢东篱的谢家人,有从别家赶来凑热闹的人,十分热闹。 谢东篱坐在沈大丞相下首第一个位置,跟大家寒暄,虽然脸上带着笑,但是那笑容如在云端,隔着云,隔着雾,就算凑近了看,也看不真切。 闹腾了半天,谢东篱起身告辞:“沈大丞相,今日叨扰了。改日我在家做东道,请各位赏光。” “一定!一定!”大家哄笑说道,簇拥着谢东篱走出大堂。 “喵——” 刚一踏出门槛,谢东篱就听见一声猫叫。 他循着那叫声看过去,只看见司徒晨磊追着一只肥肥的小黑猫,从回廊尽头转了过来。两个小丫鬟跟在他身后,面色惶然。 小喵翘着尾巴,往谢东篱这边走了过来。 司徒晨磊见谢东篱身边人太多,不敢过去,只是好奇地看着这边。 谢东篱想了想,弯腰将在他脚边蹭来蹭去的小喵拎起来,走过去问司徒晨磊:“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司徒晨磊抬头看着谢东篱手上拎着的小喵,笑嘻嘻地道:“是小喵要来!” 听见司徒晨磊的话,谢东篱身后跟着的人群窃窃私语起来。 “……这就是沈相那个傻外孙……” “哦,确实是傻。这么大了,说话还跟三岁小孩似的……” 谢东篱听见这些话,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 他点点头,温言道:“快回去吧,不要一个人乱跑。”顿了顿,又问:“你姐姐也不好生跟着你……” 司徒晨磊听不得别人说他姐姐不好,一下子绷紧小脸,瞪大眼睛,严肃说道:“我姐姐摔坏腿,不能走路!” 谢东篱轻声嗤笑,弯腰一手搭上司徒晨磊的肩膀,一手把小喵放到他怀里。 就在这时,司徒盈袖焦急的声音从回廊转弯处传了过来。 “小磊!小磊!你跑哪儿去了?” “姐姐!”司徒晨磊回头,一手抱着小喵,一手朝司徒盈袖挥手。 司徒盈袖看见谢东篱慢慢直起腰,面色清冷地看着她,声音比寒冰还凉:“……你不是摔坏了腿,不能走路?” 司徒盈袖:“……” “姐姐!姐姐!”司徒晨磊抱着小喵,想往司徒盈袖身边走。 但是谢东篱扶着他肩膀的手指,似乎有千钧重,他使劲儿挣也挣不开,很快就眼泪汪汪起来。 “……看这小傻子,就会叫‘姐姐’……” 谢东篱身后的人群说话声音越来越大。 司徒盈袖最恨别人叫司徒晨磊是傻子,又看见谢东篱面带责备地看着她,还搭着司徒晨磊的肩膀,不让他离开,心里更是难受。 她快步走过去,上前用力推开谢东篱搭着司徒晨磊肩膀的手。 谢东篱马上松手,却还是晚了一步。 她纤细的手指带着微微的暖意,就这样从他冰冷的指尖掠过。 谢东篱全身僵了僵,马上低头旋身就走,飞快地离开了沈家内院。 跟在他身后的人忙不迭地跟着出去了。 司徒盈袖揽着司徒晨磊的肩膀,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道:“小磊,以后不可以自己偷偷跑出来了。知道吗?” 司徒晨磊的两个小丫鬟小桃和小杏低着跟在他们身后。 司徒晨磊点点头,抱着小喵道:“是小喵。” “姐姐知道是小喵。小喵不乖,姐姐要罚它。” “不要!不要罚小喵!是小磊,是小磊不乖……”司徒晨磊一听要罚小喵,更加眼泪汪汪了。 “那好,这一次暂且记下。以后再有错,一起罚,行不行?”司徒盈袖耐心说道。 司徒晨磊使劲儿点头,再不敢一个人离开司徒盈袖身边。 “表姐,你还是忍不住来看了?”沈遇乐走过来,笑着打趣她。 司徒盈袖苦笑,道:“若不是小磊偷偷跑出来,我才不会出来自打脸。”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沈遇乐忙安慰她,“我只是担心你的腿,一直不好。现在好了,就没事了。” 司徒盈袖见了舅母王月珊也有些讪讪的。 王月珊倒没有打趣她,只是道:“盈袖是个守礼的好姑娘,知道避嫌。”不过又道:“但是谢家跟我们家是世交,不是外人。你以后要嫁到长兴侯府,这些人你都应该认得。” 司徒盈袖点点头,“多谢舅母指点。” 她的伤已经好了,又担心着家里的生意,便起心告辞:“舅母,叨扰这么多天了,我想回家看看。” “不多住几天?过两天今年的状元榜眼和探花就要打马游街了,我还想带你去呢。长兴侯府也会去。你未来的婆母跟谢家的陆大夫人是堂姐妹,两人要好着呢。”王月珊想留她多住几天。 司徒盈袖想了想,点头道:“那就等看了打马游街之后再回去吧。” ※※※※※※※※※※※※ 这是第二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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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红420了,今天有三更啊。下午粉红390加更,晚上粉红420加更。 下一次三更是粉红480。O(∩_∩)O~。 。 。R1152 第71章 秀恩爱 (第二更求粉红票) 司徒盈袖低下头,牵着司徒晨磊的小手,跟在舅母王月珊身边,往里面走去。 这座彩楼的二楼极宽敞阔大。 沈家人被两个婆子带到斜靠窗的一张桌子旁边,两边放了两扇泼墨山水画的屏风间隔成一个小小的单间。 但是那屏风只有半人高,坐着的人个子稍微高一点,就能探出头去,看见四周围的情形。 整个彩楼的二楼大厅里,就张家那边的人最多,占得地儿也最大。 司徒盈袖和沈家的姐妹们坐下,看着丫鬟们给她们面前上了茶。 “新科状元郎来了!榜眼和探花郎也过来了!” 窗户前有人一声招呼,呼啦啦扑过去一群人,站在轻纱窗后探头看着下面的乾元街。 听见谢东篱他们过来了,张家那边人说话的声音大了起来。 一个人笑嘻嘻地奉承道:“要说这三侯五相家的姑娘小姐,只有我们张三小姐是最命好的。” “哪里哪里,刘叔过奖了。”张贞琴含笑说道。 余顺豪看着这样美丽高贵的未婚妻,笑得合不拢嘴。 “没有过奖,当然没有过奖。余公子刚刚被陛下封了副将,不久就要出征北境。这一番出行下来,如果立了军功,封侯拜将不在话下!” 原来余顺豪刚刚得封副将,明年就要去和北齐接壤的地方戍边去了。 “当然啦!我们张三小姐,跟文状元退婚,跟武状元定亲。这番际遇,别说东元国,就把北齐和南郑都算上,也没人比得上啊!” 张副相的妻子曾惠言听了,满脸是笑,对余顺豪这个未来的女婿,也是越看越满意。 张贞琴举起面前的一杯茶,含笑递到余顺豪手里,轻言细语地道:“这是普洱茶。你去了北境,记得多带一些。我听说那里吃牛羊肉比较多,燥得慌,吃普洱可以解燥。” 余顺豪接过茶杯,一饮而尽,笑着用袖子抹了抹嘴,道:“再来一碗!” 司徒盈袖和沈遇乐在屏风后面听得直扯嘴角。 张家这是几个意思?! 新科状元谢东篱正在前面的乾元街上打马游街呢,张贞琴却和余顺豪在这里秀恩爱。——这样真的好吗?! “表姐,走,我们去看新科状元郎去。”沈遇乐拉着司徒盈袖,走到窗边,站到轻纱背后,看着下面的街道。 只见谢东篱和榜眼、探花郎他们三个人正好骑着马缓步走过。 路过这座最大的彩楼的时候,谢东篱勒着马停了一停,抬头往上看了一眼。 司徒盈袖站在二楼窗户旁边,隔着雪白的轻纱帘子偷偷打量。 谢东篱生得眉目清润蕴藉,如同淡淡的工笔白描,但是轮廓却并不算细致。高挺的鼻梁,鼻准略有肉,狭长的丹凤眼,眼尾狭长,斜斜向上。仰月型的双唇甚至有些过于厚重,唇形却是泾渭分明,不画而丹,是淡淡的红色,不显眼,却也不容忽视。 这样一看,这人还真是耐看…… 不知不觉间,司徒盈袖把前些日子因为他害她摔跤而生的怨气散去了十之八九。 “……今年的状元郎,居然比探花郎还俊俏。”有人笑着说道,看着渐渐远去的状元、榜眼和探花的背影指手画脚。 司徒盈袖知道,打马游街之后,这三个人要去宫里领宴,然后才会各自回家。 而前面的乾元街上,等下还有杂耍和御林军的仪仗队走过来。 “……三妹,你有没有后悔啊?”张大小姐也看不惯张贞琴的样儿,戏谑说道。 张贞琴昂头傲然说道:“后悔?你说我吗?——我是不愿将就!” 司徒盈袖刚回到座位上坐下,捧起茶杯含了一口茶还未咽下,听到张贞琴的话,一口茶就喷了出来! “……呵呵,好个‘不愿将就’!”司徒盈袖放下茶杯,拿帕子掸掸袖子上沾的茶水。 “怎么?这位大小姐有意见吗?”有人听见沈家这边发出的声音,唯恐天下不乱地嚷了起来。 “谁有意见?难道我说错了吗?”张贞琴似乎十分在意别人的看法,“我就是不愿将就,才跟谢家退婚,跟余郎定亲。” “呵呵,呵呵……”司徒盈袖又笑了两声,道:“那是不愿将就吗?明明是一直在等更好的。如果有更好的出现,你放不下的这个人柱柱香变成你的将就……” 张贞琴抿了抿唇,继续说道:“我们这种人家嫁人,又不图别人家财万贯。再说了,别人纵有家财万贯,却只愿意给你一两银子,你嫁他有什么趣儿?而余郎就算只有十两银子,却愿意全都给我。我愿意嫁给谁,不是一目了然吗?” 司徒盈袖听着这话明里暗里贬低谢东篱和谢家,觉得张家人很不厚道。 不管张家和谢家有什么过节,今日是谢东篱新科状元郎打马游街的日子,张家却任凭张贞琴信口开河,在三侯五相的小姐姑娘们面前贬损谢东篱,明明就是想让谢东篱被人摒弃,娶不到门当户对的妻子的意思…… 司徒盈袖看了看笑嘻嘻抱着小喵玩耍的弟弟司徒晨磊,用大家都能听见的声音道:“……只有十两银子,全给张三小姐就嫁。——张三小姐原来只值十两银子。” 张贞琴一听大怒,哪里容许别人诋毁她好不容易到手的幸福?!腾地一下从座位上起身,来到沈家这边的屏风后面,对司徒盈袖道:“刚才是你说话吧?” 司徒盈袖也站了起来,道:“正是。张三小姐有何见教?” “你的话什么意思?我的话难道说错了吗?有万贯家财的男人,只愿意给你一两银子,你也愿意嫁?”张贞琴眯了眯眼,打算如果司徒盈袖说愿意,她就要嘲笑她只值一两银子…… 司徒盈袖理理裙子,慢条斯理地道:“为什么要嫁这种人?为什么不选一个有一千两银子,却愿意给你一万两银子的人?!” 张贞琴忍不住掩袖笑道:“你弟弟是傻子,没想到你也是傻子!——只有一千两银子,全给你也才一千两,哪里来的一万两?听说司徒大小姐是商家出身,却连算术都不会,真是……啧啧……” 司徒盈袖扯了扯嘴角,道:“你才是傻子。多出来的九千两,是他以后要赚的银子。只给一千两怎么过日子?当然是要有谋生能力才是最重要的。” 好女不论嫁时衣,好男不论爷娘地。 一个男人不仅愿意把现在的全部身家都给你,并且连以后一辈子能够赚到的身家都给你,才是真正把你放在心上。 “贞琴,不要说了,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余顺豪走了过来,拉着张贞琴让她回张家的地方去。 张贞琴却攀住他的胳膊,含笑道:“待我长发及腰,将军娶我可好?” 余顺豪半边身子顿时都麻了。 司徒盈袖看了张贞琴一眼。 只见她头上挽着桃心髻,脸侧两边只垂下几缕齐肩的秀发。 司徒盈袖眼珠一转,笑着走过去,伸手就将张贞琴头上挽着桃心髻的发簪拔了下来。 张贞琴的长发如同流水一样倾泄而下,一直垂到脚踝。 司徒盈袖拍手笑道:“哟!张三小姐已经恨嫁到这种地步了!这长发已经到脚踝了,赶快拿剪子来,剪到齐腰的地方,就可以嫁人了!” 原来中州大陆上的女子,都是从很小的时候就不剪发,等到了嫁人的时候,那头发早已长到脚踝处了。 说什么“待我长发及腰”,切,所有女子七八岁的时候头发就长到腰部以下了好伐…… 此时谢东篱已经回来了。 他和阿顺站在彩楼的楼梯口,并没有进去。 听着司徒盈袖俏皮的话语,谢东篱清冷的面孔上增添了一丝暖意。 阿顺笑得合不拢嘴,低声道:“五爷,我们进去吗?” ※※※※※※※※※※※※ 这是第二更粉红390加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晚上是粉红420加更,亲们有粉红就投哦。O(∩_∩)O~ 。 。R1152 第72章 掷果 (第三更求粉红票!) 谢东篱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将袖口紧了紧,沉吟半晌,道:“还是进去吧……” 他前两天出的红疹,主要在两条胳膊上,所以他今天在大红状元袍下,穿了一件天蓝色天马箭袖长袍,扎着宽白玉的腰带,袖口紧紧扎在腕间,可以掩盖住手臂上的红疹。 况且他也喝了那祛红疹的汤药,已经不痒了。 只要不痒,他就能忍。 刚才打马游街结束,他没有进宫,而是称病,请榜眼给他告假,自己换下状元袍,来到三侯五相这些世家常用的彩楼这里。 今天谢家人并没有出来。 因谢东篱是新科状元,谢家人正在家里准备宴席。 阿顺在前面开道,带着谢东篱走了进去。 谢东篱一进来,屋里顿时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他站的地方。 “……啊,新科状元郎居然来了!”沈遇乐十分欣喜,指给司徒盈袖看。 司徒盈袖忙把那发簪插回张贞琴头上,低头弯腰,迅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张贞琴含恨看了司徒盈袖一眼,委屈地推了推余顺豪:“余郎……” 余顺豪笑着道:“没事,没事,我知道,说笑呢,我不会当真的。” 张贞琴听着又不怎么顺耳,跺了跺脚,用手挽起背后长发,胡乱扎了个髻,插好发簪,回到曾惠言身边坐下。 曾惠言低声道:“那司徒家的姑娘是商家之女,嘴皮子利索着呢,以后别惹她,没得辱没自己的身份。” 张贞琴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些,傲然瞥了司徒盈袖一眼。 但是回头看见谢东篱目不斜视从她身边走过,张贞琴又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谢东篱高挺的身姿,天蓝色天马箭袖和宽白玉腰带更是衬得他丰神如玉,哪里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个鬼样子! 谢东篱穿过大厅,来到沈家的座位跟前,对王月珊躬身行礼道:“沈大夫人,老夫人没有出来看热闹?” 王月珊起身笑道:“我们家老夫人昨晚因看见小磊吃桃,也嘴馋吃了一个,结果晚上就有些不好。早上还累着呢,就没有出来了。” 谢东篱点点头,“老人家要好生保养。” “谢五爷,今儿没去宫里领宴吗?”沈大公子沈名诚忙给谢东篱让座,“这边来。” 谢东篱看了看位置,坐到沈名诚身边,正坐在司徒盈袖对面。 司徒盈袖松了一口气,偏头跟小磊玩耍。 桌上陆陆续续上了许多果盘。 司徒晨磊看着那些没有见过的果子,指着桌子中间那个大盘子问道:“姐姐,这个是什么?” 司徒盈袖看了看,道:“这是铁木果。” 铁木果的形状像个大大的橄榄,但是比橄榄大多了,如同木瓜大小。 外皮青黑,没有熟的时候,里面的果实坚硬如铁。 司徒盈袖站起来伸手够了一个过来。 司徒晨磊摸了摸,摇头表示不喜欢。 司徒盈袖就又放了回去。 沈遇乐给司徒晨磊拿了一片甜瓜,放到他面前的碟子里。 司徒盈袖叹息了一声,道:“这个时节,还有这些夏天的果子吃,真是你们这些世家高门的享受啊……” “去!”沈遇乐斜了她一眼,“别说得跟你家吃不起一样。我们家冬日里那些果子蔬菜,可都是你爹送来的。” 司徒盈袖挑了挑眉,正要说话,突然听见窗外的声音大了起来,比先前状元榜眼探花们打马游街的时候还要嘈杂喧嚣。 “出了什么事?”司徒盈袖好奇地起身,走到窗户前看了看。 “国民郎君!” “是国民郎君!” “南郑国的郑二皇子!” 只见楼下的乾元街上,一辆辆可以容纳两人站立的马车从不远处驰了过来。 先来的是皇太孙的车驾,他身边站着慕容长青,盔甲俨然,手握腰间长刀,目光警惕地看着周围的动静,随时准备保护皇太孙。 皇太孙含笑站在车上,向四周的民众挥手致意。 但这是个看脸的世界。 因此民众的目光毫无意外地被他后面那辆车上站着的南郑国二皇子郑昊! 郑昊穿着一身鲜紫色长袍,脖颈间露出雪白的中衣衣领。 鲜紫和雪白两种反差极为强烈的颜色配在一起,却不觉得扎眼,反而衬得郑昊更加姿容无双。 街道两边的女子疯狂叫着郑昊的名号“国民郎君”,然后将一只只昂贵的果子和一束束美丽的花朵往他车上扔。 一路走来,他的车上多了很多果子和鲜花。 司徒盈袖忍不住笑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掷果盈车’吧?只有郑二皇子这样的美颜,才能当得起这满车的果子和花束。” 沈遇乐见了跃跃欲试,拿了几个小李子过来,道:“我也来扔!”说着,一手撂开雪白的轻纱窗帘,一手将几个李子扔了下去,正好扔到郑昊的车上。 司徒盈袖拍手道:“厉害厉害!我也来!”说着,也不回头,伸手往后要往桌上的果盘里拿果子。 谢东篱见了,悄没声息地将桌子中心放着铁木果的盘子往前推了推,正好推到司徒盈袖手附近。 司徒盈袖也没注意,果子入手,就欢快地朝着窗下郑昊的车驾扔过去。 咣当! 那铁木果真是坚硬如铁,一下子砸到郑昊额头。 “谁?!谁砸的?!”郑昊捂着额头,抬头朝彩楼上大叫。 一缕鲜血顺着他的额角流了下来。 司徒盈袖大惊失色,往后退了两步,不知所措地看了沈遇乐一眼。 沈遇乐笑得合不拢嘴,道:“你真是厉害!那手劲儿!那准头!真是杠杠的!” 沈名诚凑过来看了一眼,也捂嘴笑道:“哎哟,不得了,国民郎君被果子砸得头破血流,他上来讨公道了!” 司徒盈袖跺了跺脚,愤怒看向刚才给她抓果子的方向,见是谢东篱坐在那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恼道:“刚才那铁木果是你递给我的?” 谢东篱摇摇头,正色道:“当然没有。是你自己抓的,你忘了?” 司徒盈袖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自己伸手抓的。 怪只怪自己一时大意,没有回头,错抓了铁木果,才砸得郑昊头破血流…… 这可怎么办啊? 司徒盈袖咬了咬唇,悄悄往沈遇乐身后躲了躲。 郑昊捂着额头冲了进来,恼道:“谁?是谁扔的?!” 张贞琴马上指着沈家的方向,道:“刚才是那边沈家的两个姑娘在扔。我们别的人可没那么无聊。” 郑昊抬头就看见沈遇乐幸灾乐祸的笑脸,更加生气,大步走过去,指着她道:“刚才是不是你扔的铁木果!——哼!你怎么不直接扔把刀下来算了!” ※※※※※※※※※※※※ 这是第三更粉红420加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亲们晚安。O(∩_∩)O~ 。 。R1152 第73章 犄角 (三更求粉红票!) “我倒是想呢。可惜手边没刀。”沈遇乐冷冷说道,并不辩解。 谢东篱在旁边摇头道:“没想到有人敢做不敢当……” 司徒盈袖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从沈遇乐背后走出来,低着头喃喃地道:“对不住了郑二皇子,是我不小心……” “司徒大小姐你不必替这种恶人打掩护。我知道不是你。”郑昊一口咬定是沈遇乐砸的他,指着沈遇乐不放,“一定是你!” 司徒盈袖忍不住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走到沈遇乐身前挡住她,对郑昊苦笑道:“郑二皇子,刚才确实是我不小心用铁木果砸的你。我表妹是砸的李子……” “哈!我没说错吧!果然是你!——李子!居然用李子砸我!还砸得头破血流!”郑昊眼珠一转,依然咬定是沈遇乐砸的。 “我看你脑子被砸出毛病来了。一颗小小的李子能把你砸得头破血流?!”司徒盈袖见郑昊抓住她表妹不放,也恼了,伸手抓起桌上果盘里的李子,“你看看,就是这样的李子,砸一下哪里能砸得头破血流?!”说着,司徒盈袖扬手将手里的李子往前使劲儿一扔。 咚! 像是有人托着她的胳膊用力一样,那小小的李子居然如有神助般,再一次狠狠砸到郑昊额头! “哎哟!你还真砸啊!”郑昊只觉得额头一阵剧痛,忙捂着头,眼泪都流出来了。 这一次,砸在左额角。 一缕鲜血从郑昊的左额角蜿蜒流了下来。 郑昊放下手,额头上左右角各出现一个红包,如同两个犄角…… 司徒盈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是吧! 这明明只是颗小李子! 怎么可能把郑昊砸成这样? 难不成郑昊的额头是豆腐做的?! 还是她的李子是石头做的?! 司徒盈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右手。——什么时候,她的胳膊这么有力气了? 谢东篱垂下头,仰月唇抿出一个迷人的弧度。 他抖抖胳膊,站起来对王月珊道:“王夫人,我先回去了。我大嫂已经给贵府上送了帖子,希望沈家阖府光临。” 王月珊笑着点点头,“一定去。” 谢东篱轻袍缓带,步履飘飘,大好的心情如风般飞扬,带着小厮阿顺扬长而去。 被他慑人的气势所惑,彩楼大厅里面居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跟他套近乎。 刚才嘲笑过谢东篱,要看他“能走多远”的人这时候已经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毕竟这样的嘲笑,也只是图口舌之快而已。 以谢东篱的出身,跻身五大丞相只是时间问题。 现在谢家终于又有了科举入仕的人材,张家占据的多余的那个副相位置,是时候要让出来了。 毕竟五相一向有五世家把持,唯一的条件,就是必须是考上进士。 所以五相家在科举上也是很拼的,一家里面有一个考上进士都不够,还要多备几个替补。 谢东篱走了,郑昊又上前一步,往沈遇乐逼近一步,指着自己刚被司徒盈袖的小李子砸肿了破皮流血的左额角,道:“还说不是你?!你看看!这小李子砸得包,跟刚才你用铁木果砸得一模一样!” 司徒盈袖这才觉得什么是跳进青江也洗不清了…… 她深吁一口气,将沈遇乐挡开,对郑昊诚恳道:“郑二皇子,真是误会。先前那铁木果是我砸,刚才的小李子也是我砸的。真跟我表妹没有关系。”顿了顿,又道:“如果我撒谎,让我弟弟一辈子是傻子。——这你信了吧?” 郑昊跟司徒盈袖虽然相识不久,但也知道她最看重她的弟弟,也最反感别人叫她弟弟傻子。 现在她把弟弟都拿出来赌咒发誓了,难道真是她砸的? 郑昊愣了半晌,用帕子把脸上的血擦净了,嗐了一声,道:“原来是你啊!怎么不早说!”说着,瞪了沈遇乐一眼,转身对司徒盈袖道:“那就罚你给我做一次虫草鸡汤补补血,就是那次你在船上做的那种……” 司徒盈袖忙道:“一定一定!”又问他:“……您还是赶快去看大夫吧。这额头的伤口如果不好生处理,影响您‘国民郎君’的形象,盈袖可是万死莫辞了!” “哈哈哈哈!如果我的容貌被毁了,那没说的,你就以身相许吧!”郑昊哈哈大笑,转身对手下道:“走吧走吧!回去看大夫!” 一场风波就这样消弭于无形。 司徒盈袖笑着对沈遇乐道:“郑二皇子其实是个好人。跟你差不多,也是刀子嘴,豆腐心。” “得了吧!”沈遇乐斜睨她一眼,“明明是刀子嘴,黑心肝!”想了想,又悄声问司徒盈袖:“你跟他很熟?” 司徒盈袖摇摇头,“不算熟吧。我们进京的时候,救过他一次。当然,他也救了我们一次,算是扯平了。” “这样……”沈遇乐点点头,“那好吧,也许他没有看起来那么坏。不过,他倒是对你挺另眼相看的。”沈遇乐若有所思看着司徒盈袖说道。 “你想多了。”司徒盈袖含笑摇头,“他先前应该也不是有意朝你嚷嚷。谁的脑袋被砸了,都不会心情好。都是我的错,今儿不知出了什么事,竟然连砸他两次……” 沈遇乐捂嘴笑得肩膀直抖,喘着气道:“该!就是报应!谁让他冤枉我来着!” 看完打马游街,司徒盈袖跟着沈家人回到沈相府,然后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司徒府了。 她在沈家住了接近一个多月,跟沈家上上下下都熟悉了。 临走的时候,沈老夫人拉着她和小磊的手依依不舍,但是沈大丞相却说他们还是住在自己家里比较好,因此沈老夫人也没有苦留他们姐弟。 当然,主要还是如今都在一个城里,要见面比以前容易多了,不必一定要住在一个府里。 慕容长青亲自带了长兴侯府的军士过来送她和司徒晨磊回家。 数十个盔甲俨然的军士跟在司徒府的大车旁边,司徒盈袖有些不安。 她撩起车帘,对骑马在旁边跟随的慕容长青道:“慕容公子,这样好吗?我们家只是普通人家,不必这样大张旗鼓的。” 慕容长青看了她一眼,别过头看向别处,脸上浮起可疑的红晕。 他沉声道:“你是我长兴侯府的人,不是普通人家。” 司徒盈袖也跟着脸红了。 她默默地看了慕容长青一眼,放下车帘。 两世为人,这是慕容长青对她说过的最亲密的话了…… 不过司徒盈袖的思绪并没有在慕容长青的这句话上停留多久,她低头,看着坐在她身边抱着小喵玩耍的司徒晨磊,暗道是时候要给家里找些打手侍卫了…… 上一次谢东篱提醒她的话,她还没有忘呢。 ※※※※※※※※※※※※ 这是第一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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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是粉红480加更,亲们有粉红就投哦。O(∩_∩)O~ 。 。R1152 第75章 纳罕 (第三更求粉红票!) “小磊怎么了?”司徒盈袖快步走了进来,将司徒晨磊拉向自己身边,用手把他脸上的糕饼屑抹去一些。 张氏叹息道:“是我的错。我以为小磊会自己吃东西了,所以就让丫鬟把碟子放到他面前,让他自己吃。结果他一口都没有吃到嘴里不说,还把糕饼碟子都打翻了。” 司徒盈袖苦笑着道:“母亲,小磊还是不会自己吃东西……” “啊?还是不会?他不是好了吗?”张氏十分诧异,“我看他跟你,跟暗香说话都有模有样的,还以为他都好了啊!” “我也想他没事了,能跟别的孩子一样会自己吃饭、穿衣,甚至能去进学。”司徒盈袖摸着小磊的头,怜惜说道,“可惜天不从人愿啊。小磊……也许这辈子就这样了。”说着,司徒盈袖别过头,“不过我们家也不是请不起人,哪怕请人照顾小磊一辈子呢,我也不会让他过不下去的。” “话不是这么说。”张氏掏了帕子出来,给司徒晨磊把脸上剩下的一点点糕饼屑也擦净了,“咱们家到现在只有小磊一个男孩,这个家以后都是他的。如果他一直是这个样子,咱们可怎么办呢?” 等张氏和司徒健仁都老了,司徒盈袖和司徒暗香都出嫁了,谁来照顾小磊? 司徒盈袖将手搭在司徒晨磊肩上,笑着道:“母亲不必担心,小磊还小呢,慢慢教吧。他就是比别人笨一些,其实一点都不傻。” 张氏本来还揣摩司徒晨磊是不是已经不傻了,但是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 司徒盈袖越是否认这一点,张氏反而相信了司徒晨磊估计大概还是个傻子…… 真是可惜了。 张氏在心里长叹一声。 “好好好。小磊不傻,不傻。”张氏忙说道,“既然你们来了,我再去做点心,咱们一起吃,当小食补一补,晚上再吃饭吧。” 司徒盈袖应了。和司徒暗香一起带着司徒晨磊回至贵堂。 “小磊。小喵呢?”司徒盈袖想起来跟司徒晨磊形影不离的小黑猫。 司徒晨磊止了哭,抽泣着道:“小喵……小喵……”四处大叫,像是不知道它去了哪里。 司徒盈袖忙道:“不用叫了。我让采芹出去找找。” 采芹忙应了一声,出去给司徒晨磊找猫去了。 过了一会儿,张氏拎着一个食盒,带着几碟糕点过来了。是她常做的菊花水晶薏仁糕和牛肉小煎饼,跟司徒盈袖、司徒暗香和司徒晨磊同吃。 司徒盈袖先喂给司徒晨磊吃。等他吃完了,自己才匆匆忙忙吃了一个牛肉小煎饼。 张氏对暗香道:“你带小磊出去院子里逛逛,消消食。” 司徒暗香应了,带着司徒晨磊出去了。 他们在院子里玩。司徒盈袖和张氏坐在至贵堂的上房里,能够看见他们姐弟在院子里玩耍。 正好采芹找到了小喵,把它抱了回来。 司徒晨磊欢呼一声。追着小喵满院子跑。 小喵却追着一只五彩斑斓的大彩蝶狂奔,非要抓住它不可。 司徒盈袖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觉得十分温馨。 张氏把司徒家大房族长司徒健行的信拿了出来,悄声道:“盈袖,你看看这个,我还没有来得及跟你爹说呢。” 司徒盈袖瞥了一眼,见是大伯父写给自己爹的信,笑着接过来,道:“这是写给爹的?”却已经被拆开了。 张氏点点头,“你爹临出门的时候,就说过你大伯父会来信,让我看着。” 司徒盈袖抽出信纸,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挑了挑眉,道:“这人真有意思。居然把买青江水匪做船工的事撇得一干二净了。” 原来司徒健行在信上先是哭诉,说他被人骗了,买的船工居然是水匪,在信里赌咒发誓,跟他无关。 司徒健仁当然是写信回去质问过司徒健行,为何要找青江上最凶悍的水匪来给他们做船工,是不是看他们一家子不顺眼,想他们死?! 在这样的证据确凿之下,司徒健行居然抵死不认,非说自己也是被骗了。 看司徒健行写得有头有尾,还有中人担保,一应俱全,司徒盈袖疑惑地问:“母亲,您说这件事,到底跟大伯父有没有关系?” 张氏手里捧着一杯茶,低头吹了吹,笑道:“这个,我实在是不知道。” 司徒盈袖手里**着那几张薄薄的信纸,出了一会神,道:“既然都不知道,就暂且放下吧。不管是不是大伯父做的,反正眼下我们都没有事。如果真的是他们打咱们家的主意,以后一定还会出妖蛾子。咱们静观其变吧。” 张氏听了司徒盈袖的话,倒是有几分诧异。 司徒盈袖这一趟来到京城,比以前在江南司徒府的时候,确实沉稳干练多了。 以前的她只是一味地温柔贤淑。 如今的她,多了一些暗藏不露的锋芒。 张氏笑着起身,一边把碟子装回食盒,一边道:“这样也好。那这信我就交给你了。你给你爹写信报平安吧。” 司徒盈袖应了,又道:“母亲,咱们家初来乍到,京城水又深,再加上上一次我和弟弟落水,随后的船工水匪,还有我和弟弟坐着沈相府的大车被人追杀的事,都没有头绪,我想,要不要去请一些有本事的打手护卫?” 再说他们家家财万贯,富可敌国,随便走出去都是银子啊……没有自己的护卫也太大意了。 张氏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点头道:“这么巧,吕大掌柜刚给你爹进言,说要请些能干的护卫死士,一部分保生意,一部分保家宅。你爹已经同意了,前些日子刚刚写信让我提了银子给京城最有名的威虎堂送去了。过几天,威虎堂就会给我们送一百个护卫过来。” 威虎堂是东元国最有名的武馆,据说一般人都不买账。 哪怕是三侯五相家的人,他们想不搭理,就能给人冷脸的存在。 因这个武馆出来的人,不仅功夫高,关键是人脉广。 北齐、南郑和东元三国中的绿林黑道,都要卖威虎堂三分薄面。 所以能跟威虎堂搭上关系,就如同有了护身符一样,在整个中州大陆都可以在黑道上横着走了。 而司徒府在白道上,又有沈大丞相府和长兴侯府庇护,不说横着走,直着走是无碍的。 司徒盈袖面上露出欣喜的神色,心里却在暗暗纳罕。 上一世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这一世冷眼看着她爹的作态,司徒盈袖也禁不住要问一声:他爹司徒健仁何德何能,居然运气好到这样逆天的地步…… 她真不认为自己的爹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如果不是因为她爹,那是因为什么呢? 上一世,他们家可没有请过护卫死士,更没有跟威虎堂搭上过关系。 想来想去,她又一次把原因放在司徒晨磊身上。 司徒盈袖坐在秋日的堂上,看着堂外司徒晨磊欢呼跑跳,面容含笑,将满腹的疑问尽数埋在心底。 她想,再等等,再等等,等师父来了,她的所有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 这是第三更粉红480加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如果明天粉红有540,俺也会三更。╰(*°▽°*)╯。 可惜亲们心疼俺,舍不得俺天天三更哈。╰(*°▽°*)╯。 亲们晚安。o(n_n)o~ 。 。(未完待续) ...R640 第76章 登场 (第一更求粉红票!) 回家没过多久,就到了司徒盈袖上一世见到师父的那一天。 为了迎接师父的到来,司徒盈袖从一大早就去自容斋候着。 她让采芹、采桑和小桃、小杏好好看着司徒晨磊,自己一个人带了些吃食,打算在自容斋里耗到天亮。 她记得,上一世,就是她半夜从自容斋的小佛堂念完经出来,在自容斋的院墙上看见一身白衣,戴着银白色面具的师父的…… “大小姐,您真的要在这里待着?”采芹犹豫着看了看自容斋四周。 这里暂时没有人住,所以只是粗粗地打扫了一下。 桌子椅子都是最普通的松木,帐幔是很一般的粗织土布,灰蒙蒙的颜色,就如同她上一世的心情。 司徒盈袖笑着坐到桌前,面前摊开一本书,颔首道:“没事,我在这里清静清静。你别管我,好好帮我看着小磊。” 采芹还想说什么,但是一看司徒盈袖已经低头看书去了,只好闭口不言,低头行了一礼,转身出去了。 司徒盈袖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虽然面前放着书,但是一个字都没有看下去。 她满脑子都是第一次见到师父的情形。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了,司徒府内院掌了灯。 司徒盈袖去浴房洗漱出来,换上一身烟青色衣衫,松松地挽了多宝髻,插着一支简简单单的羊脂玉莲花簪,脸上淡淡地敷了一层养容粉。 坐到桌前,她用碧玉鹤嘴自斟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就着几个清淡的小菜吃起来。 吃完饭菜,抬眼看见院子里似乎起了夜雾。如同飞絮一样举棋不定。 远处不知谁家正在宴饮,有笙箫琴笛的声音顺着夜气传过来,似乎还有歌女婉转清雅的小调。 都是上一世被她忽略的风景。 司徒盈袖静静地坐在桌前,单手支颐,双眸一眨不眨盯着自容斋的小院墙,生怕错过了师父出现的身影。 夜晚的天空繁星闪烁,淡淡的月辉撒到院子里。给那飘忽不定的夜气罩上一层轻纱。 钟漏的沙子一丝丝往下倾倒。如同时光飞逝。 从新月初上,等到月上中天,再等到月斜西楼。自容斋的院墙始终静默如初,没有丝毫人影掠过的痕迹。 一阵清冷的夜风吹来,夹着水汽,浸得司徒盈袖打了个寒战。 她如梦初醒般站起身。看见更漏上已经到了寅时…… 她记得很清楚,上一世的时候。她是子时离开小佛堂,来到院子,就在院墙上看见了师父的身影…… 这一次,她从白天就盯着那个地方。却到现在都一无所获。 司徒盈袖披上外袍,缓缓走出屋门,来到小院中央。 小院的西面种着几棵高大的木樨树。 因今年秋老虎很厉害。木樨还开得热热闹闹。 满树金黄色的小碎花,夹杂着木樨特有的清雅香味。闻之欲醉。 远处笙歌已经散尽,小院寂静无声,地上落了一地金黄色小小的木樨花,如同铺了一层花毯。 司徒盈袖一动不动立在门口的回廊下,一直盯着那院墙,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迎来新的一天,她才有些失望地承认:师父,没有来…… 天亮的时候,她离开了自容斋,回到至贵堂,一头扎到房里,睡了过去。 采芹和采桑都不敢打扰她。 司徒晨磊一天一夜没有看见司徒盈袖,着实想她。 看见她回来了,虽然没有跟他说话,他还是欢欢喜喜,抱着小喵守在司徒盈袖床头,寸步不离。 司徒盈袖一觉睡到晚上,睁眼就看见司徒晨磊和小喵两双亮晶晶的眼睛一起看着她。 看见这两双莹澈的眼睛,司徒盈袖心底阴霾尽去。 “小磊……”司徒盈袖伸手,捏了捏司徒晨磊的小脸。 司徒晨磊笑眯眯地看着她,还把脸凑近了些,让她掐…… 从床上起身之后,司徒盈袖振作精神,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和前世的情形对照,最后决定,大概是她没有布置小佛堂的缘故。 如果要师父出现,应该情形要跟上一世一样吧? 上一世师父出现,是因为她沉浸在失去弟弟的悲痛中不能自拔,在小佛堂里日夜祝祷。 这一世,她不需要再给弟弟念经超度,但是念经祈福总可以吧? 所以她是不是应该还是布置一个小佛堂? 做好这个决定之后,司徒盈袖开始把上一世自己用来布置小佛堂的东西陆陆续续搬到自容斋。 “白玉观音、青铜香炉、紫檀木供案、从西域来的迦南香,到底在哪儿呢?”司徒盈袖一边喃喃念叨,一边四处搜寻,却怎么也找不到这几样关键的东西。 “大小姐,您找这些东西做什么?”采桑好奇地问道,“这些都是庙里用的东西……” “我要布置一个小佛堂,这些东西都用得上。”司徒盈袖在屋子里找前找后,“我记得以前都有的啊,怎么找不到了?” 司徒盈袖揉了揉额头。 不知道是不是日子过得久了,有些事情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娘,姐姐要在自容斋布置一个小佛堂,您去劝劝她吧。”司徒暗香跟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一起住在至贵堂里,司徒盈袖要做什么,司徒暗香都看在眼里,十分担心。 张氏皱了眉头,问道:“好好的小姑娘家,布置什么佛堂?她也不怕忌讳……不行,我得去说说她……” 张氏带着司徒暗香来到至贵堂,对司徒盈袖道:“袖袖,好好儿的,你布置小佛堂做什么?” 司徒盈袖从箱笼前直起腰,笑着看了张氏一眼。眼风从司徒暗香面上掠过。 司徒暗香有些害怕地往张氏身后缩了缩,不敢直视司徒盈袖的眼睛。 张氏见了,笑着道:“你别怪暗香,她是担心你,才跟我说的。你小小年纪不知道,我这个做母亲的,不提醒你就是我不对。你要知道。没有出嫁的姑娘家。在家里设小佛堂,是大忌讳……” 司徒盈袖挑了挑眉,笑道:“忌讳?有什么忌讳的?” 她转了转眼珠。道:“我是给我死去的娘亲建佛堂祈福,也不行吗?外面的人知道了,只会说我孝顺吧?” 听司徒盈袖提到自己的亲娘,张氏倒是不好再劝了。 张氏点点头。索性道:“给自己亲娘祈福当然行的。对了,你娘当初在江南的司徒府也有一个小佛堂。里面的东西我都收在一个箱笼里,带到京城来了。你要用,我让春竹找来给你吧。” 司徒盈袖眼前一亮,笑着道:“那多谢母亲了。不用劳烦春竹姐姐。我让采芹和采桑去抬过来就行了。” 春竹是张氏的大丫鬟。 张氏应了,带着采芹和采桑回去抬箱笼。 司徒盈袖让她们径直送到自容斋去。 等箱笼抬来了,司徒盈袖打开一看。才发现原来上一世她布置小佛堂的东西,白玉观音、青铜香炉、小小的紫檀木供案、从西域来的迦南香。都是她娘亲的遗物。 张氏跟着过来看了看,帮着司徒盈袖把这些东西布置好,还道:“……你娘当初在家里设了小佛堂,初一十五都会进去念经祈福。可惜了,她行善积福一辈子,却去得那么早。” 司徒盈袖那时候还小,都不记得她娘有过这样的时候。 再一次坐在自己和上一世布置的一模一样的小佛堂里,她的心情却跟以前不一样了。 这是她娘亲曾经用过的东西,那个发亮的木鱼,还有中间有个浅浅膝印的蒲团,都让她联想到母亲的味道…… 谁说母亲上一世的行善积福没有用呢? 司徒盈袖默默地想,她能够重生于世,难道不是她娘亲行善积福留下的余庆,惠及子孙吗? …… 在自容斋的小佛堂里又等了十天十夜,师父还是没有出现。 司徒盈袖终于非常不情愿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就是,这一世,师父也许不会出现了…… 也对。 仔细想来,上一世师父做的事,好像就是在为她的重生做准备一样…… 现在她重活一世,师父的目标已经达成了吧? …… “把这些东西都收起来吧。”司徒盈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小佛堂,淡淡吩咐道。 她的梦,该醒了。 上一世的事情已经成为过去,不会再重现了。 她要靠自己,解开生命中的疑团,保护自己的弟弟平安长大。 …… 回到至贵堂,继母张氏也在那里候着她。 看着司徒盈袖憔悴的面容,张氏也很心疼,道:“你这孩子,祈福罢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好好补一补吧……”说着,把手里的信悄悄往袖袋里塞了回去。 司徒盈袖早看见了,漫不经心地笑着问道:“母亲,是爹又来信了吗?” 张氏只好把那信又拿了出来,苦笑着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怎么了?”司徒盈袖接过信,匆匆忙忙看了一边。 “你爹遇到麻烦了。对方看中了我们晒盐的那块山地,向我们买卖不成,转而去附近的海上筑岛,天天烧枯叶鸟粪,将那片地方弄得乌烟瘴气,根本就没法继续晒盐了。”张氏头痛说道,“吕大掌柜说,要不成,就不要那块山地了,但是你爹死活不肯。” 这件事倒是跟上一世一模一样,只是提前了两年。 上一世的两年后,司徒盈袖就是在跟这批人的周旋中大获全胜,从而得到吕大掌柜的期许,同意她执掌司徒家的产业…… 司徒盈袖笑着把信扔到桌上,道:“我还道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我有法子的。母亲,写信让爹回来吧。等过了年再说。” 张氏见司徒盈袖气定神闲,完全不当回事,也只道她是仗着她外祖沈家的势,笑着道:“你愿意出面就好。那我给你爹写信了,让他回来过年,明年再说。” 司徒盈袖应了,自去里间梳洗。 结果过了五六天,司徒健仁并没有回来,而是从雷州传来急信,让司徒盈袖马上赶去雷州,帮他们对付那帮子强人。 “……这些人乃是新崛起的两淮盐帮,帮主少盐急于立功,特意拿司徒家开刀祭旗。袖袖你求求你外祖家,派人跟你一起来雷州,跟爹一起对抗强敌!” ※※※※※※※※※※※※ 这是第一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今天的第二更在晚上。 等粉红540再三更哈。o(n_n)o~。 。 。(未完待续) ps:感谢兰墨浅昨天打赏的桃花扇和香囊。感谢凌小七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亲们昨天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哒! ...R640 第77章 入室 (第二更,karlking仙葩缘+) “很着急吗?”司徒盈袖问送信回来的人。 那人是司徒健仁的小厮徐大贵,跟着他十多年了,对司徒家忠心耿耿。 司徒盈袖上一世对这个人还是很熟悉的。 徐大贵弓着腰,满脸焦急地道:“真的是很严重了。大小姐,这件事还是请沈家出面吧……” 司徒家是盐商,做的是海盐买卖,绝大部分资产都压在雷州那片盐田上。 从海水中晒盐,最关键的是盐田。 盐田的质量好坏,对出产的海盐至关重要。 首先气候要温和,阳光要充足,然后海边的滩涂要大片大片的,非常平坦才行。 海上引入盐田之后,要经过蒸发和结晶两个步骤。 这两个步骤都需要充足的日晒,才能最后煮出雪白精细的好盐。 因此晒盐的地方就至关重要了。 雷州东面都是大山,但是山下靠近海的地方有一大片平整的滩涂,那个地方日照强烈,一年四季都是和风煦煦,连飞鸟都罕见,是整个东元国最好的晒盐场。 以前大家都知道司徒家的后盾是沈大丞相府和长兴侯府,因此一般商家不敢跟他们争。 这一次这个两淮盐帮,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了…… “……那些人不知道我们家跟沈家和长兴侯府的关系吗?”司徒盈袖拿着那封信,沉吟问道。 她需要知道更多的信息,来判断这一次的情况是不是跟上一世一模一样的。 毕竟提前了两年,也许多了不少变数。 徐大贵忙道:“我们当然说了,这怎么会不说呢?老爷跟那少帮主说,先夫人是沈大丞相的嫡亲闺女,大小姐是长兴侯世子的未婚妻,请那位少帮主行个方便!” “这不是说得挺好吗?”司徒盈袖笑着将信纸放回信封,收了起来,“那少帮主怎么说?” “结果……结果那少帮主根本就不买账!”徐大贵满脸通红,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他说……他说……” “说什么?别吞吞吐吐的,既然要我找人帮忙,你就得老老实实给我说实话。”司徒盈袖直起腰,眼神闪亮地说道。 徐大贵别过头,低声道:“……那少帮主说,老爷是已经娶了填房的人,听说填房还生得如花似玉,是个寡妇也被老爷娶了过来做正室打沈家的脸,那沈家会搭理老爷才怪!” 司徒盈袖的神情有些异样。——这盐帮的少帮主,看来是有备而来,对他们家的情形已经打听过了…… “嗯,然后呢?” “然后,老爷又说,就算他娶了填房,但是先夫人留下一儿一女,沈家就算看在这一儿一女份上,都不会对司徒家的事袖手旁观。” 司徒盈袖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把玩着一只黑曜石猎豹镇纸,似笑非笑地听徐大贵继续往下说,“还有呢?” “结果……结果那少帮主就指着老爷说,有后娘就有后爹,看你这样子,肯定对先夫人留下的孩子也未必尽心尽力。人家沈家人要真看两个孩子份上,说不定就袖手旁观了。——还是那句话,沈家如果真的把你当女婿,咱们在这里纠缠一个多月了,沈家人连个屁都没放过,你当他们是死人吗?!” 徐大贵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紫膛面皮,生得矮矮壮壮,看他翘着兰花指,学一个飞扬跳脱的少年人说话,很是别别扭扭,司徒盈袖忍不住笑出声来,起身道:“这少帮主倒是个妙人。也罢,我去会一会他。” 徐大贵憋得满头大汗,忙用手抹了一把汗,道:“可算是把大小姐说动了!”说完又道:“那少帮主胡说八道的话,大小姐不要往心里去。老爷对大小姐和大少爷……跟对二小姐是一样的心!绝对没有厚此薄彼!” 徐大贵不说还好,说了这话,真是妥妥的画蛇添足。 司徒盈袖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徐叔,我已经十二岁,过年就十三了,不是小孩子了。哄小孩子的话,您不用再跟我说。” 徐大贵粗粗地喘了口气,重重应了一声,道:“好好好,大小姐既然叫我一声徐叔,我就托个大。——大小姐,这个家是您和大少爷的。只要您在这个家一天,我徐大贵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 “多谢徐叔看顾我们姐弟。”司徒盈袖索性盈盈下拜,对徐大贵以礼相待。 徐大贵虽然是下人身份,但是因在司徒家多年,颇能说得上话。 他和他媳妇都是老实人,而且粗中有细,很是能干。 司徒盈袖上一世就对他们一家多有倚仗,因此这一世对他更是恭敬。 徐大贵忙搓着手让开,笑道:“大小姐不必大礼。我和我老婆子一家人当年都是先夫人救的,我和我老婆子这辈子只认先夫人是主子……”说完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低声又道:“大小姐,这话您知道就行了,别……别让……别人知道……特别是老爷……” 司徒盈袖莞尔,点点头道:“我省得,麻烦徐叔了。”然后吩咐道:“徐叔先给我爹带信,就说我马上就来。” 已经是十一月初了,秋老虎转眼就过去了。 再下一场秋雨,天气就冷了下来。 好在东元国的京城近海,冬天不算特别冷。 徐大贵走了之后,司徒盈袖决定还是去雷州一趟。——暂时不用沈家人出面,她自己能摆平他们。 她先去外院找管事,问道:“威虎堂的护卫送来了吗?” 那管事忙道:“送来了。一共一百人。太太吩咐都在外院住着。” 司徒盈袖想了想,道:“给我找十个能干人,最好是会认路的,明天跟我出门。” “大小姐要去哪儿?需要备几辆车?”那管事忙道,“属下去吩咐驷马院准备车马。” 司徒盈袖寻思了一下。 从京城去雷州,骑快马日夜不停的话,两三天就到了。 她不想骑马,也不想很快去雷州,如果坐车,晚上还打尖住店的话,总得七八天才到。 “准备两辆车。一辆坐人,一辆装东西。护卫骑马跟随。”司徒盈袖很是利落地吩咐道,“我们要去雷州,韩管事您看着办吧。” 那管事姓韩。 韩管事被司徒盈袖唬得一愣一愣地,等司徒盈袖走了,才摸了摸脑门,咂舌道:“哎呀,我们大小姐真的才十二岁?这气派,这言行,真不比十八岁的大姑娘差!” “那是自然!咱们家大小姐以后是要进侯府做侯夫人的,怎么会跟一般姑娘家一样!”另一个管事与有荣焉地道,“以后多巴结巴结,比咱们家的大少爷还要管用!” …… 司徒盈袖回到至贵堂,对司徒晨磊道:“小磊,姐姐明天要出远门,你要跟小喵好好在家看家……” “我也要去!”司徒晨磊听了,一下子抓住司徒盈袖的胳膊,猴在她身上,“小喵也去!姐姐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司徒盈袖愕然看着他,摸了摸他的头,小心翼翼地问:“……你知道出远门是什么意思吗?” 司徒晨磊摇摇头,反正就是一口咬定要跟司徒盈袖在一起,不想跟她分开。 司徒盈袖也很为难,请了张氏过来,细细问道:“……母亲,您看怎么呢?我要出门帮爹做正事,可是小磊……” 张氏笑着对司徒晨磊道:“小磊在家里,暗香姐姐陪你玩,不好吗?出去餐风露宿,可能吃饭的地方都不好找呢,你愿意去吗?” 司徒晨磊也不说话,拉着司徒盈袖的衣袖死死不肯放手。 看他这幅样儿,张氏笑道:“那你就带他一起去吧,多派几个护卫就行了。从这里到雷州也不远。” 司徒盈袖见张氏也不反对,笑着应了,道:“那我带小磊一起出门了。” 司徒暗香见了,羡慕地道:“姐姐,我也去好不好?” “你姐姐是去做正事,带着小磊已经够麻烦了,你就别添乱了。”张氏拍了拍司徒暗香的肩膀,“明儿跟我去庙里进香,求菩萨保佑咱们家。” 司徒暗香只好罢了,跟张氏出去。 司徒盈袖便叫采芹和采桑跟她和司徒晨磊收拾东西。 第二天一早,她带着司徒晨磊和小喵坐了前面的大车,两个灶上的婆子坐了后面的大车,带着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的行李吃食,和十个护卫一起,往雷州去了。 …… 出了京城,人烟就稀少起来。 司徒盈袖计算着行程,知道到天黑的时候,就会到泗水集上。 那里有一个客栈,她上一世的时候住过,还不错。 “快些走,派人去前面泗水集上的客栈定七个房间,去晚了恐没地儿了。”司徒盈袖吩咐道。 护卫之一应了,打马先跑了出去。 他来到泗水集上,发现镇上的客栈已经住满了人,只有镇外有一家客栈还有空房间,就做主在这里定了七间房,下了定金。 回来给司徒盈袖回报:“镇上的客栈住满了,没有空房,就在镇外的悦来客栈定了七间房。”又道:“那客栈像是新盖的,房子家私都是新的,很干净。” 司徒盈袖“嗯”了一声,“就去悦来客栈吧。” 这倒是个新客栈。 上一世,她并不知道泗水集上有两个客栈。 而且泗水集这样一个人烟罕至的偏僻镇子,又是不年不节的时候,客栈居然住满了人,真是奇怪。 司徒盈袖没有再多说话,坐着大车,被护卫下人簇拥着进了悦来客栈的大门。 “有贵客到!”跑堂的一声大喊,肩膀上搭着一条雪白的布巾子出来了。 司徒盈袖牵着司徒晨磊的手,从车上下来。 司徒晨磊怀里抱着小喵。 走过那跑堂身边的时候,小喵突然抬起头,冲着那跑堂的一呲牙,发出很凶悍的“咝咝”声…… ※※※※※※※※※※※※ 这是第二更,为karlking打赏的仙葩缘加更送到,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本来以为要晚上才能写完,居然很快就写完了,就赶紧献宝一样发上来了,惊喜们吧。O(∩_∩)O~ 。 。R1152 第78章 露白 (第一更,求粉红票!) 那跑堂的伙计没料到这小孩子怀里居然还抱着一只猫,吓得往后缩了缩脖子,讪笑着道:“客官,您这猫……” 黑夜里,小喵黑沉沉的大眼珠子在客栈的大红灯笼的映照下闪闪发亮,黑眼珠子周围一圈波斯猫特有的金黄绿色更是闪着妖异的光芒。 那跑堂的伙计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才别过头,对一直默不作声看着他的司徒盈袖躬身道:“客官,您请进。” 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的穿戴一看就是主子。 司徒盈袖看了他一眼,揽着司徒晨磊的肩膀,往屋里走去。 他们定的七间上房在二楼。 二楼一半的房间几乎都被他们定下了。 司徒盈袖来到自己和小磊的屋子,四下看了看,点点头,道:“确实还挺干净。” 她带着的两个粗使婆子抱着铺盖行李进来,开始给他们铺床。 出门在外,司徒盈袖从来不睡客栈的铺盖,都是自己随身带着褥子被子和枕头。 司徒晨磊抱着小喵站在屋子中间的圆桌旁边,脸上的神情很是紧张,明显是不适应陌生的环境。 等婆子们把从司徒家带来的铺盖都在床上铺好了,又将带来的零零碎碎的摆设放在屋里,祠堂晨磊看见这些熟悉的东西,才慢慢放松下来。 靠窗的地方挂上了乌沉沉的紫檀木鸟笼,是小喵最爱默默凝视的猫架。 窗下的长案上摆上了细脖长颈的兰花瓶,三足鼎青铜小香炉,还有几本司徒盈袖常看的书。 屋里的杌子上都铺上厚厚的锦垫,免得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坐着不舒服。 司徒盈袖拉着司徒晨磊坐下,柔声问:“小磊,饿不饿?晚上想吃什么?” 司徒晨磊先摇摇头,再又点点头,道:“小喵要吃鱼。” 司徒盈袖抬头对那两个婆子吩咐道:“给我和小磊准备一碟青菜,一碟白切肉,再来一碗粥。给小喵准备两条鱼吧。” “大小姐,咱们没有鱼。” “去找店家买。这里近海,他们的厨房肯定有。”司徒盈袖不以为然说道,走到窗前,推开窗子往外看。 客栈的院子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天井,院墙周围没有树,中间放着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 这客栈的墙壁都是木头做的,漆了清漆,油漆似乎都还未干。 但是用手按一按,却并没有油漆的痕迹,也不像是刚建的客栈。 一串大红灯笼从左前方高垂下来,上面写着“悦来客栈”四个大字。 每个灯笼上有一个字,在夜晚显得分外显眼,隔着沉沉的夜色,几里外的地方说不定都能看得清楚。 咚咚! 有人敲门。 司徒盈袖掩上窗户,回眸道:“进来。” 来的人是她带的护卫的头儿瞿大勇。 “大小姐。”他拱了拱手。 “嗯,有事吗?”司徒盈袖淡然问道,“没事就早些睡,明天早些起床,还要赶路呢。” “……大小姐,咱们这样招摇,真的好吗?”瞿大勇犹豫着问道,目光从司徒盈袖这房里的摆设一扫而过。 啧啧,瞧这屋里的东西,当真是不怕别人知道他们有钱吗? 瞿大勇知道,出门在外,为了安全着想,大家都是很低调谨慎,讲究财不露白。 而司徒盈袖这样做,简直就是把“我是有钱人”五个字写在脸上! 看在他们这些江湖人眼里,就是“我是待宰肥羊”的代名词了。 司徒盈袖微微一笑,阖手束在身前,端凝说道:“瞿头儿,你认为我这样做不妥是吗?” “呵呵,只是提醒大小姐一声,不敢说大小姐的不是。”瞿大勇很是谦卑地说道。 司徒盈袖走到司徒晨磊身边坐下,捧起自己在家里用来饮茶的碧玉斗,道:“瞿头儿,我知道一般人在外行走,都是讲究‘财不露白’,小心为好。但是你认为,我们装作是普通人,别人就能信吗?不说别的,我和小磊两个半大孩子,身边居然带了十个身强力壮、本事高强的护卫。——光这一点,我们还有什么可藏的?” “您是说……?”瞿大勇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像是明白了司徒盈袖的意思。 “是的。既然我们无法装作是普通人,那么,不妨装得更高一些,让那些人拿不准我们到底是什么来头,反而能够震慑他们。——泗水集靠近京城,这里的人眼睛长在头顶上,个个精明得很。我们一路进了集子,早被无数人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如果你出去打听打听,外面的人肯定都在说,新开的悦来客栈住进了十几个来头不小的人。”司徒盈袖微笑说道,“这,就是我要的效果。” 如果不能装得不起眼,那就索性造出万丈光芒,亮瞎某些心怀不轨的人的眼睛。 “属下明白了!”瞿大勇眼前一亮,“这就跟我们老东家以前说的,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虚虚实实,让人摸不清底细,就不敢随意动手了。” “差不多吧。”司徒盈袖含笑点头,“我没见过什么世面。你们威虎堂的老东家听说身经百战,在北齐、东元和南郑三国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能请到他的手下做我们家的护卫,是我们的福气。” 司徒盈袖的声音说得不高不低,正好能被外面的人听见。 “客官,热水烧好了,请问什么时候给您抬进来?”跑堂伙计的声音越发恭敬。 司徒盈袖看了自己的婆子一眼。 那婆子忙起身开门出去,对那伙计道:“多谢了,小哥你抬到那边五个房间去吧。记得抬十桶热水,我们的护卫大哥赶了一天的路,都是灰,要好好洗洗。” 那伙计脸色一僵,张了张嘴,又忍下去,道:“好的,这就去……这就去……” 那婆子回身对司徒盈袖道:“大小姐,奴婢去做饭了。” “去吧。”司徒盈袖挥了挥手,又对瞿大勇道:“你也回去吧。想吃什么,自己去吃。这些银子你拿去给你的兄弟们打酒吃。”说着,司徒盈袖拿出一锭银子出来,扔到瞿大勇手上。 瞿大勇欢天喜地接了过来,自去叫兄弟们去楼下的大厅吃饭喝酒。 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当然不会吃客栈的东西,都是带的灶上的婆子给她和小磊单做。 那婆子一手拎了一小袋胭脂米,另一手拿着一小捆小青菜,还有一小块吊鲜味的火腿,再加上做好的熟肉,以及一褡裢的调料包,往客栈的厨房那边走去。 像司徒盈袖这样做派的人着实不少,因此东元国的客栈,一般都有单独的厨房,预备给那些豪奢的客人自己另做。 “小哥,我们要借厨房一用。”那婆子笑着说道。 大厨房的伙计忙道:“这边请,这小厨房好久没有人用了,您等会儿,我去给您抱些柴火进来。” 那婆子探头往小厨房里看了看,道:“那墙角好像有一捆柴火,我看尽够了。您给我盏灯,我自己去生火。” 那伙计应了,端了一盏油灯过来。 另一个婆子也来了,手里拎着一个食盒,里面是早已洗净的碗筷,又问那伙计:“这位小哥,能不能卖两条鲜鱼给我们?” “鲜鱼啊?行,没问题。这边有,五十文一条,您拣大的挑!” 那婆子给小喵挑了两条鲜鱼,自去一旁的水缸旁边刮鳞清洗。 小厨房亮起久违的灯火,不再阴暗清冷了。 拿着刀将熟肉切成薄片,放到碟子里装盘,再去切蒜瓣,做好蒜蓉。 青菜洗净了,切好放在一旁,然后这婆子去抱柴火,准备生火烧锅。 一捆柴火刚刚抱开,那婆子猛地一下捂住嘴,差一点惊叫出声! 只见柴火后面,两个一老一少父女样的人缩在那里,正睁大眼睛,用求肯的眼神看着她! 两人一见被发现了,忙给那婆子跪下,不断磕头求饶。 那婆子见那男人不算很老,但是头发都花白了,而那姑娘看上去十四五岁,倒是生得极为秀气清雅,看着文质彬彬,只是脸上面黄肌瘦,都是灰,身上的衣衫看得出来料子不错,但是已经破烂不堪,头发又脏又油,都打了结。 看上去,就是大户人家小姐落难的样子。 那婆子心里咯噔一声,对他们先“嘘” 一下,然后回身对另一个婆子使了个眼色,道:“风大,生不起火,徐大姐你去把门关上吧。” 徐婆子马上起身关了小厨房的门。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躲在这里?”问话的婆子姓马,做得一手好菜,是经常跟着司徒盈袖出门的灶上的婆子。 徐婆子跟着走了过来,瞪着那两人道:“你们鬼鬼祟祟躲在这里做什么?我警告你们,别打歪主意。只要我们一叫,你们就完了!“ 那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先给马婆子和徐婆子磕了头,才说出一番惊心动魄的话。 “……多谢两位救命之恩!我们父女是从北面兴州来京城投亲的。路上走错了路,绕到京城南面来了。结果住到这个客栈的时候,一不小心,被这些人看见了,将我们父女药倒,抢了我们所有的东西!” “什么?!谁抢的你们?!” “这是家黑店!我看你们也是有钱人家,还是赶快走吧!——这里住不得!”那姑娘抬起头,心有余悸说道,全身瑟瑟发抖,“我是生了重病,我爹跟他们说是肺痨,才逃过一劫。不然他们早就把我卖到那种下三滥的烟花之地去了!” ※※※※※※※※※※※※ 这是第一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下午还有第二更。 新书求粉红票支持!!! 多谢了!! 。 。R1152 第79章 斗智 (第二更,霁鱼儿灵宠缘+1) “肺痨?!”马婆子和徐婆子吓了一大跳,忙嗖地一声躲开,缩到门边问道:“你真的有肺痨?!” 那姑娘苦笑道:“当然没有。是我爹为了救我,故意骗那些人的。” 马婆子和徐婆子瞪着眼睛,握着拳头,战战兢兢又走了过来,看着这两父女道:“那他们不找你们麻烦了,你们躲在这里做什么?” 那男人抹了一把脸,带着哽咽的声音道:“……我们是偷跑出来的。他们以为我们跑了,已经派人出客栈往南面追去了,并不知道我们还躲在这里……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我们一命吧!”说着,父女俩一起给马婆子和徐婆子又磕了几个响头。 马婆子朝他们努努嘴,道:“你们先去柴禾堆后面躲起来,我和徐大姐出去商议商议……”说着,拽拽徐婆子的衣襟,往门那边走去。 那父女俩对视一眼,只好又躲回到柴禾堆后面。 马婆子和徐婆子在门口合计了一番,也拿不定主意,最后道:“你在这里看着,我去问问大小姐吧。” 徐婆子应了,在这里看着火做菜,马婆子去司徒盈袖房里回报。 “……黑店?父女俩被抢了东西?”司徒盈袖皱了皱眉头,“他们可信吗?” “挺可怜的两个人。”马婆子叹息道,“听口音确实是北面兴州那边的人。奴婢家里以前有亲戚嫁到兴州,认识那边的人。” 司徒盈袖点点头,“我去看看。”说着,起身对司徒晨磊道:“小磊,跟姐姐出去走走?”她不放心把司徒晨磊一个人放在屋里。 司徒晨磊欢欢喜喜应了,抱着小喵跟司徒盈袖出了门。 他们跟着马婆子往小厨房行去。 路上遇到客栈的伙计,也只当他们是去小厨房看饭菜的,并没有想到别处去。 司徒盈袖带着司徒晨磊来到小厨房里坐下,对马婆子道:“关上门。” 马婆子忙将门带上。 徐婆子将刚刚做好的青菜和白切肉摆上来,浇了香油和蒜蓉,再加一点点辣红油,味道十分诱人。 那父女俩从柴火堆后面出来,看见桌上的菜,禁不住咽了口口水。 徐婆子对司徒盈袖笑道:“大小姐,粥还没好,您要不要先吃点儿菜垫一垫?奴婢这里有客栈卖的炊饼,买了几个,奴婢已经吃过了,没有问题的。?” 司徒盈袖摇摇头,看向那蓬头垢面的父女俩,道:“请这两位吃吧。” 那父女俩喜出望外,忙向司徒盈袖行礼,然后就扑到桌边,不顾一切狼吞虎咽起来,似乎真的是饿了好久了。 徐婆子、马婆子和司徒盈袖脸上都露出不忍之色。 这父女俩如同风卷残云一般,眨眼就把桌上的菜和徐婆子买来的炊饼一扫而光。 吃饱了饭菜,徐婆子又给他们倒了两碗客栈提供的大碗茶。 两人俨俨地喝了茶,脸上才有了点人色。 司徒盈袖笑着对他们点点头,寒暄道:“两位贵姓?是从北面兴州来的?来京城投亲?” 那父女俩忙对司徒盈袖行了礼,谢过她的一饭之恩。 那男人道:“免贵姓赵,我女儿名瑾琦。我们赵家在兴州也是大户人家,可惜今年兴州一场大水,死伤无数。我们一大家子人死得只剩我们两人……”说着,父女俩抱头痛哭。 只是担心被外面的人听见,两人的哭声十分压抑。 司徒盈袖听了那哭声,也觉得恻然。 她轻轻吁一口气,点头道:“兴州大水的消息,我好像听说过。” 其实是上一世听说过,听说那场大水,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后来在官场上还掀起一阵风暴。 不过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两年后,兴州当时担责的官员都被谢东篱一一挑下马,成了他升官路上的一大政绩…… 赵家父女俩哭完了,抹了抹泪,对司徒盈袖道:“我们的亲戚在京城。但是我们父女从来没有出过兴州,这一次实是不小心走错路,才遭此大难。不过我们的运气也不差,出门遇贵人!”说着,父女俩一起跪下来,对司徒盈袖磕头。 司徒盈袖忙起身让到一旁,道:“我也是举手之劳,你们不用行此大礼。”说着,从袖袋里拿出几块碎银子,“这一点银子,你们拿着上路,顺着大路往北走,就能去京城了。” 那父女俩感激莫名,又抹了泪,谢过司徒盈袖。 赵瑾琦看着司徒盈袖,轻声道:“这位大小姐,这家黑店不能住的。你们一定要小心……” “我省得。”司徒盈袖点点头,“你们走吧,趁天黑。等天亮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家客栈因为有他们一行人住了进来,客栈底楼大厅里闹哄哄地,十分热闹,客栈的伙计大部分都去伺候司徒盈袖带来的护卫了。 那父女俩千恩万谢,在灶间梳了头,洗了脸,扮作两个仆役的样子,跟着马婆子走出小厨房。 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客栈的人。 天色黑沉得厉害,两人悄没声息地从狗洞里爬了出去,往前方奔去。 马婆子送了这父女俩出去,回来感叹了一番,又问司徒盈袖:“大小姐,您真的不走吗?这家店,可不是什么好人!” 司徒盈袖沉着地道:“不要急。你们先收拾东西,然后让瞿大勇他们去套车,咱们马上就走。” 马婆子和徐婆子一起应了,又道:“大小姐,您和大少爷还没有吃东西呢。” “不用了,等上了车,我和小磊吃点点心。”司徒盈袖起身,牵着司徒晨磊的手,往自己住的屋子走去。 一路上,她尽量保持平静,还跟来来往往的客栈伙计微笑点头打招呼。 等回到自己房里,她发现自己的腿都软了,背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小磊,你好好抱着小喵,咱们这就回车上去。今天在车里睡,好吗?”司徒盈袖小声问道。 司徒晨磊点点头,“……跟着姐姐!” 司徒盈袖摸了摸他的头,发现司徒晨磊倒是一点都不慌张。——有时候笨一点也好,司徒盈袖轻轻叹息。 马婆子和徐婆子很快将屋里的东西都收到了车上。 瞿大勇接到司徒盈袖的吩咐,说有急事,得马上走,也没有多问,带着兄弟去马槽处牵了马过来,又叫了车夫套车。 司徒盈袖带着司徒晨磊从二楼上从容走下来。 客栈的掌柜笑着迎上去,问道:“这位客官,您现在就走?外面天黑啊,不太平。您这弟弟这么小,不好赶夜路吧?” 司徒盈袖笑道:“没办法,家里有急事,一刻也等不及了。多谢掌柜盛情,请把押金算给我们。我们结半天的房钱。” “哪有结半天的?既然住进来了,就算一天,不管过没过夜。”那掌柜笑着回道,不肯退押金。 押金就是一天的房钱。 司徒盈袖故作生气,怒道:“岂有此理!我们明明只待了一两个时辰,居然就要算一天!若不是家里实在有急事,哪里会让你们占这个便宜?!——你们给我等着!等我回家禀明爹娘,有你们好看!”说着,转身拉着司徒晨磊的手,大步离开了客栈。 姐弟俩带着小喵很快走出客栈的大门,上了自己的大车。 司徒盈袖放下车帘的时候,无意中往客栈里面看了一眼。 空荡荡的院子。 一阵风吹来,屋顶悬挂的大红灯笼轻轻晃了晃。 客栈里面的掌柜伙计似乎都出来了,站在客栈一楼的回廊上,黑压压的一群人,冷冷看着他们。 司徒盈袖打了个激灵,唰地一声放下车帘,几乎是吼一样大声道:“走——!!快走——!!!” ※※※※※※※※※※※※ 这是第二更,为霁鱼儿盟主大人打赏的灵宠缘第一次加更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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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让我知道这些人是谁,我必手刃敌首,上天入地,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人!”司徒盈袖暗暗发誓,抱紧了司徒晨磊。 小喵安静地卧在司徒晨磊身边的位置上,一双亮闪闪的猫瞳在黑暗中发出金绿色的妖异光芒。 “大小姐!快走!快走!”瞿大勇的声音顺着夜风远远地传了过来。 嗖! 一声利箭的声音响起来,正中瞿大勇后心。 他立刻反手掷出手中腰刀! 那腰刀去势非凡,穿破重重阻碍,一刀斩杀了刚才放箭的那个人…… “点子太硬,扎手!”后面追上来的人正是悦来客栈中的那群掌柜和伙计。 不过现在他们都换上一身夜行服,脸上蒙着黑色面罩,背上背着箭,手中握着弓,腰间悬着刀,杀气腾腾地奔了过来。 “杀!一个不留!”那掌柜阴测测吩咐道,手中长刀一挥,顺手砍了一个刚刚从马上翻身下来的司徒家护卫。 “兄弟们!咱们拼了!”剩下八个护卫腾地一下飞身而起,手中腰刀翻飞,实力并不弱,一下子就让那群追来的人乱了阵脚。 “妈的!不就是个普通皇商嘛!到哪里找的这些硬点子做护卫?!老子们不是被骗了吧?!”那些客栈追来的掌柜和伙计骂骂咧咧,但是手上的功夫也不弱,眨眼间又放倒几个护卫。 眼看他们就要追上司徒家后面那辆大车了,在车里的马婆子和徐婆子吓得瑟瑟发抖,两个人在车里紧紧抓住车门,被那马拖得七歪八倒,差一点口吐白沫。 叮! 一声细小的声音划空而过,扎在马眼上。 那马长嘶一声,眼睛顿时看不见了,它拖着大车,往它看得见的方向跑去,自然跑离了大道,去往了拐弯的小路。 那些追击的人见两辆车分了道,知道后面这辆坐的是仆妇,装的是行李,只派了两个人追过去,大批人马还是追着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的大车而去。 司徒家的护卫一个个被杀死在路上,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 司徒盈袖忍不住焦急地道:“老刘,快一点!再快一点!” “大小姐,您和大少爷坐稳了!”车夫老刘大叫一声,正要扬鞭赶马,嗖! 又一支长箭破空而来,从斜刺里射到老刘后心! 老刘咬着牙,一刀捅进拉车的马的屁股上,才闷哼一声,从车上摔下来,在地上抽搐两下,死了过去。 后面的马蹄声隆隆而来,从老刘和护卫尸身上踏过。 前面只有一辆车了,就是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的车。 追击的强徒们眼里流露出凶残贪婪的精光。 只要弄死前面两个小崽子,他们十辈子都不用再做这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不过前面的大车突然加速,越跑越快,居然又将距离拉大了。 原来车夫老刘临死的时候恨插的那一刀,让拉车的马跑得更快了。 司徒盈袖从车帘的缝隙里眼睁睁看着老刘被一箭撂倒,摔下车,又看见那马被老刘一刀插得狂奔不已! 但是了没了车夫掌缰绳,那马漫无目的奔跑也不是事儿。 司徒盈袖松开司徒晨磊,沉声道:“小磊,你在这坐着别动,姐姐去赶车!” 但是她刚一撂开车帘,嗖嗖嗖! 无数支羽箭从斜后方射了过来,将前面车夫坐的位置扎得箭簇横生。 司徒盈袖根本就无法出去赶车。 这可怎么办? 司徒盈袖大急。 马车依然在狂奔向前,后面的马蹄声却似乎停了下来。 叱啦! 一阵耀眼的电光闪过,夜幕上金蛇狂舞,亮起道道闪电,将这条路照得如同白昼。 司徒盈袖回头,清清楚楚看见那些追他们的人已经勒马停了下来,面上带着贪婪的笑容。 这是怎么回事?! 司徒盈袖扒开车帘,往前看去。 待她看清前面的路,顿时明白过来,心里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沉。 因为前面的路,已经到了尽头。 再往前跑,就是悬崖。 他们的马车却一步也不停歇地往前奔去,很快就要掉到山崖下方去了! 如果下面就是海水,司徒盈袖还不会担心,最多她抱着弟弟一起跳海,以她精熟的水性,她自信能救自己姐弟俩周全。 但是前方悬崖下面并不是海水,而是一片乱石滩涂! 他们要是掉下去,除了粉身碎骨,不会有别的选择! 不行!他们得在大车落入悬崖之前跳车! 司徒盈袖回身抱紧司徒晨磊,司徒晨磊一手抱着司徒盈袖的脖颈,一手抱着小喵,目光中有着迷惑,却并没有恐惧。 “小磊,姐带你跳车,你要紧紧抓住姐!”司徒盈袖说着,一手掀开车帘。 嗖嗖嗖! 又是一阵急箭射来,全数扎在车厢上。 司徒盈袖很想抱着弟弟跳车,无奈一露头,那些人就拿箭射她,准头十分厉害,很快就把她的车射的如同刺猬一样。 好在司徒家的大车结实得紧,并没有被丛丛箭簇弄得散架。 烈马还在狂奔,悬崖就在眼前! 天上响起一阵惊雷,震得四围的天地都在颤抖! 她的一生,又要在这里交代了吗?! 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她的弟弟还没有平安长大! 她不甘心! 她绝不甘心! 司徒盈袖拿出车里备用的绳子,用上一世她师父教她的法子,将司徒晨磊紧紧绑在车上。 她抽出自己的匕首,一手撂开车帘,冒着被箭雨扎成刺猬的危险,要去斩断马拖车的缰绳! 小喵突然发出一阵阵尖利的叫声,一个跃步跳出车厢,在那箭雨中穿梭,平平稳稳落到地面。 与此同时,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玄衣人终于从天而降,像是从雷层中穿梭而来,他右手闪电般挥出,比司徒盈袖更快地出手,银光一闪,斩断了那惊马拖车的缰绳。左手抓住车辕,腿脚使个千斤顶,用力往下狠狠一压! 带着千钧之力奔跑的大车一下子被那玄衣人压得车头深深栽到地上,终于停了下来。 轰隆! 天上又响起一阵震耳的雷声。 闪电再一次照亮这片天地。 呼啦啦的大雨滂沱而下,打得后面停止观望的强徒们阵脚大乱。 司徒盈袖被那股突然停止的惯性带着甩出了车厢,一头扎进车前那玄衣人怀里。 一抓到那股滑不溜手,如同天衣无缝一样的衣裳料子,司徒盈袖心中霎时被狂喜盈满。 她抬头,果然看见了那张她熟悉的银色面具! “师父!师父!果然是您来了!”司徒盈袖大叫着抱紧了那玄衣人。 那玄衣人身上的衣衫特别奇特,非布非皮,但是又柔韧无比,滑不溜手,手上戴着的手套似金似银,和他脸上的面具一样,无比坚韧。 那人一怔,反手将司徒盈袖推开,整个人一跃而起,往大车后面那群惊得目瞪口呆的强徒飞扑过去! ※※※※※※※※※※※※ 这是第一更,周一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今天三更哈! 哈哈哈!!!师父终于出场了,亲们的粉红票还不投吗?!!! 多谢了!! 。 。R1152 天翻地覆!宠妻倾世! 今天第一更《千钧一发》已经在七点半更新! 激越跌宕的曲折情节,无法自拔的动人情感,都在《倾世宠妻》中! 请投粉红票!! 让我们和《盛宠》一样证明自己!! 喜爱宠妻的亲们,亮出你们的实力!! 展现你们的喜爱!! 天翻地覆,隔世重生,只为宠妻倾世!! 请! 投! 粉红票!!! (今天还有两更等着亲们!!!) 。 。R1152 第81章 师父 (第二更,求粉红票!) 轰隆!轰隆!轰隆! 震耳的雷声一阵响似一阵,夹杂着通天彻地的闪电,似要将这片土地劈开! 大雨滂沱中,司徒盈袖的视线并不清楚,但是她也看得见那玄衣人几个兔起鹘落,冲入离他们大车不远的那群强徒中,手中不知拿了什么兵器,身形在那些中间旋转了几圈,那些人就如同被割倒的麦子一样,一茬茬倒了下来。 如同死神收割生命,又好似天神惩恶除霸。 司徒盈袖看得目不转睛,大雨将她淋得全身湿透,也不肯回到车里躲雨。 很快那些追击过来的强徒被那玄衣人打杀殆尽。 玄衣人拎起那些强徒的尸身,一个个扔到了不远处的悬崖底部,砸得他们粉身碎骨。 大雨慢慢地停了下来。 雨水冲刷着地面,和着血水往道旁流去。 很快地面就被冲洗得干干净净,只有不远处司徒家的十个护卫躺在道旁,证明刚才这里曾经有过一场血战。 司徒盈袖喉头哽咽起来。 她一动不动站在车旁,紧张地盯着那玄衣人。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师父还有这样厉害的功夫! 一个人单枪匹马,眨眼间就杀了数十人! 上一世的时候,师父只在她身边半年,教了她游泳和辨药。 有一次,她半夜下海,游到出海口,居然被半夜坐在悬崖边喝酒的师父碰了个正着。 师父看着她,没有说话,但是飞身而下,将她从海里拽了起来,扔到停在海边的大车里,还用绳子把她捆起来,固定在车上。 司徒盈袖那时候好奇地问:“……师父为何要把我捆起来?我认罚,不会逃跑的……” 她还以为是因为自己不听话,半夜偷着下水,所以师父生气了,要惩罚她。 结果师父说:“我刚喝了酒,等会儿驾车恐怕会跑得太快。把你绑起来,你就不会被我甩到车外去了。” 虽然这样说,虽然师父确实喝了很多酒,但是他的车,还是驾得非常平稳。 司徒盈袖才偷偷学了一招…… 而眼前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玄衣人,司徒盈袖一时又无法跟上一世那个温煦和善的师父联系在一起。 难道她认错人了? 不,绝对不会。 只凭那身衣衫和银色面具,司徒盈袖笃信,这个世上,没有第二个人有这身行头! 至于师父的功夫,也许他上一世就有,只是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展现过吧? 毕竟他只在半夜时分过来,教她游泳和辨药,干嘛要显示自己的功夫呢? 况且上一世,她从来就没有遇到这样多的追杀…… “姐姐!姐姐!”司徒晨磊的声音从车里传来,带着焦躁的哭音。 司徒盈袖回过神,刚想撂开车帘,攀着车辕上车,就听见小喵“喵——”的一声叫,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跃到车里面去了。 “小喵!”车里想起司徒晨磊激动兴奋的声音,已经没有哭腔了…… 司徒盈袖莞尔,摇摇头,回头看了一眼。 那玄衣人走了过来,看着她道:“雨这么大,你怎么不进车里躲一多?” 他的声音语带铿锵,有金石之声,听着并不悦耳,但是在司徒盈袖的耳朵里,却不亚于佛语纶音。 司徒盈袖全身上下湿透了,夜风夹着雨气吹来,她禁不住打了个寒战,但是面上绽开一个绚丽的笑容,“师父!你终于来了!”她又叫了一声。 那人诧异,“师父?我什么时候收过徒弟?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司徒盈袖一窒,眼神闪烁着笑了。 是哦,这人是她上一世的师父…… 这一世,他们还是两个无关的陌生人。 司徒盈袖灵机一动,笑着道:“您救了我和弟弟的命,在我心里,就跟我师父一样。” 那人无语半晌,道:“……救了你和你弟弟的命,应该算是救命恩人吧?——跟师父有什么关系?”说完转身就走。 司徒盈袖大急,马上扑过去,拉住那人的衣袖,着急地道:“师父!师父!您别走!别把我丢下!” 那人的身形顿了顿,袍袖轻拂,一股柔韧的力度从他袍袖上传来,司徒盈袖手一滑,就从他袖子上滑落下来。 “师父!”司徒盈袖都快哭了,“我知道您还不是我师父,我现在拜您为师!”说着,她扑通一声跪在泥地里,咚咚咚给那玄衣人磕了三个响头。 那人正好回头,不偏不倚受了她三个头。 “你起来吧,地上都是泥,你跪在地上做什么?”那人极是不忍心,想了一下,还是走过来,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抓着师父手上似金似银的手套,司徒盈袖低着头,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面上流过,滴落到那手套上,然后从手套上滑过,跌落到泥泞的地上。 “……还磕头。你不知道地上都是泥吗?”那人抽出一块布巾,耐心地给司徒盈袖擦着额头上的泥,手劲很是轻柔。 司徒盈袖紧紧抓住那人的手,泣道:“您收我为徒吧……我保证做个好徒弟!” 那人的手顿了顿,还是推辞道:“……我不收徒,也不会教徒弟。你要是想拜师,以后找个能干人吧。” “不,我知道您一定觉得很奇怪。但是,您能够出现在这里,救了我们姐弟一命,就足以说明我们有缘。”司徒盈袖生怕那人又跑了,她就再也找不到他了,忙又道:“您不想收我为徒,难道是想让我以身相许?!” 不知怎地,那人发现竟然难以拒绝这小姑娘的要求,他轻笑出声,颔首道:“好吧,真是说不过你。算了,我跟你祖家也算有缘。既然你执意要拜我为师,我收一个徒弟也无妨。只是你要记得,绝对不能跟别人说起我们的师徒关系!如果有别人知道我们的师徒关系,为师一定逐你出门墙!” 司徒盈袖大喜,忙点头:“一定不说!一定不说!” 师父跟上一世的要求一模一样,她应之不迭,一定都没有觉得为难。 就在这时,车里的小喵“喵——”地又叫了一声,司徒晨磊的声音传了出来:“姐姐!姐姐!什么是拜师?” 司徒盈袖一窒。——天啦撸!她几乎忘了小磊还在车里面! 那人似乎也没有想到车里面还有人,静默了一瞬,道:“……你弟弟是傻子,不算。” “嗯嗯嗯!”司徒盈袖连连点头,破天荒头一次没有抗议别人说她弟弟是傻子! “好了,你进去换身衣裳,别着凉了。” 那人托起司徒盈袖的胳膊,轻轻一送,就将她塞到车里去了。 司徒盈袖从车里探出头,忙道:“师父!您不能走啊!我和弟弟不认得路!” 为了将师父留下来,司徒盈袖撒了个小谎。——其实因为上一世的关系,她认识这条路,而且还很熟悉…… “嗯,不走。”那人温言说道,“我去找马过来驾车。” ※※※※※※※※※※※※ 这是第二更,粉红510加更送到。 周一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今天三更哈!! 哈哈哈!!!师父终于出场了,亲们的粉红票还不投吗?!!! 多谢了!! 。 。R1152 第82章 后盾 (第三更,求粉红票!) “师父说话算话?!”司徒盈袖紧张问道,非常地不放心。 上一世,她的师父就是说走就走,从此再也没有露面了…… “既然已经做了师父,怎会出尔反尔?”那人很不虞地道,“如果你不信为师,那这个拜师也没有什么意思。”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司徒盈袖连忙摆手否认,委屈地都快哭了,“我……我是害怕师父一走了之,不管我们了……” “不会,不会一走了之。”那人点点头,“我去寻马。”说着,往刚才那批强徒停留的方向飞身而去。 司徒盈袖惴惴不安地看着那人离去,回到车里,重重吁了一口气。 “姐姐!”司徒晨磊兴高采烈地叫她,“你要玩什么?” 他以为司徒盈袖把他绑起来,是要跟他玩…… 司徒盈袖不由莞尔,坐过去给他松绑,道:“现在好了,我们没事了。姐刚才是不得已,才把小磊绑起来的,小磊不会怪姐姐吧?” 司徒晨磊摇摇头,抓起一旁的小喵抱在怀里,低头开始逗弄它。 小喵往旁边挣挣脑袋,回头朝司徒晨磊呲了呲牙,见司徒晨磊还是笑嘻嘻地看着它,最后还是认命地躺平任挠…… 司徒盈袖摸摸司徒晨磊的头,低声道:“你和小喵玩,姐下车去看看。” 司徒晨磊没有抬头看她,只是低垂着头点了点。 司徒盈袖下了车,扶着车辕看向他们来路的方向。 雨已经停了,路上都是泥泞。 天上月明星稀,四周有着秋虫的唧唧声,在寂静的夜里越来越喧嚣。 她等了很久很久,站得腿都麻木了,才看见一个身影骑着马跑了过来,还有得得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正是她刚刚重逢的师父…… “等久了?”师父下马,手里还牵着一匹马。 高大的身躯,宽广的背影,比任何时候都让司徒盈袖觉得安全可靠。 “发什么呆?”师父看她一眼,转身麻利地将马栓上车,架好托架,绑上绳子,一边道:“你的护卫都死了,我才刚挖了坑,将他们都埋起来了。还有一辆大车,跑得看不见了。” 司徒盈袖眼圈一红,眼泪就掉了下来。 第一天跟她出门,那些人就遭受了厄运。 虽然是已经签下死契的下人,但也是一条条人命。 司徒盈袖眯了眯眼,咬牙道:“……这个账,我一定会跟他们算清楚!我一定要他们偿命!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说着,她问师父:“师父,您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来头吗?” 师父拍拍马背,将缰绳打了个结,头也不抬地道:“……是从南郑来的杀手。” 司徒盈袖:“……”又是南郑! “师父看得出来他们是南郑来的?”司徒盈袖好奇问道,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默默地想:如果她想学功夫,还来得及吗? 师父栓好马,走到她身边,托起她的胳膊,微一用力,就把她托上大车,自己跟着坐了上去,道:“他们带有灵蛇镖,身上有南郑灵蛇门的印记。不过,也有可能是别人故意声东击西,栽赃陷害。” “这就是说,也不能完全确定凶手是哪里的?”司徒盈袖回头看了看来路。 弯弯曲曲的路上,已经起了一层薄雾,远处的来路都看不清了。 “……南郑,我说过。”师父看她一眼,暗忖这孩子怎地有些笨…… “可是您说也有可能是声东击西啊!”司徒盈袖感觉到师父对她的不满,忙坐到师父身边,说道:“如果是有意的,那就不能断定是南郑杀手了。” 师父扬起鞭子,往马背上抽了一鞭子,道:“那只是可能而已。基本上,他们应该就是南郑来的杀手。” 司徒盈袖只好叹口气,和师父并排坐在车前的位置,双手撑在弓起的膝盖上,低声道:“师父,我很高兴您来救我。” “嗯。” “师父,他们为什么要追杀我和小磊?” “当然是因为你们有他们图谋的东西。”师父不以为然地道,斜睨司徒盈袖一眼,又道:“你这孩子,确实有些笨,难怪见人就拜师。” 司徒盈袖涨红了脸,皱眉看向师父的侧颜,嚷道:“我哪有见人就拜师!我只拜了师父一个人而已!” “真的?”师父似乎有些不信,手上的长鞭又往前狠抽了一记,拉车的两匹马吃痛,长嘶一声,高高跃起,然后转头,离开了悬崖边上。 司徒盈袖被大车颠簸得东倒西歪,却还记着对车里面道:“小磊,抓住了!坐好了!” “知道了!”司徒晨磊大声应道,悄悄从地上爬起来。 刚才他已经被车摔倒地上去了。 小喵从他身上跳开,回到座位上,歪着头看他。 司徒晨磊爬上座椅,再一次把小喵抱在怀里。 小喵却冲着车门的方向张牙舞爪,发出几声咝咝的叫声,很是不善。 “小心了。”师父腾出一只手,将司徒盈袖的胳膊拽住,她才没有掉下车去。 司徒盈袖趁机攀住师父的胳膊,嘴角露出满足的笑容。 “你们要去哪儿?”来到大路上,师父看着岔路口问司徒盈袖。 往北,可以回京城。 往南,就不知去哪儿了。 司徒盈袖对师父全身心的信任,一点都不想隐瞒,马上道:“往南,去雷州找我爹。” 师父点点头,赶着车往南走。 司徒盈袖不好意思地问道:“师父,您没别的事吧?要劳烦您送我们去雷州……” “如果我有别的事,你就不要我送了吗?”师父偏头看着她,认真说道。 司徒盈袖瞪大眼睛,摇头道:“当然不是。如果师父有事,您可以送我们到雷州之后再走。如果没有事,跟我们去雷州,再跟我们一起回来。” 师父默默回头,抖着缰绳赶了一会儿车,才道:“……你想我跟你们一起去?” “嗯嗯嗯!”司徒盈袖大力点头,紧张地看着师父,“您能陪我们去吗?” “我送你们到雷州。”师父淡然说道,“我还有事。今天是凑巧路过。” 司徒盈袖有些失望,但是也知道不能太贪心。——已经认了师父了,比以前以为师父永远不会出现的情况已经好很多了,她该知足…… “好。那师父忙完了,一定要去京城司徒府找我哦,要教我学功夫,以后好报仇!”司徒盈袖忙道,“我……我和我弟弟最近老是被人追杀,我担心再也见不到师父了。” “老是被追杀?”师父的眉头皱得更紧,虽然司徒盈袖看不见他紧皱的眉头,但是听得出他的语调变了。 “嗯。”司徒盈袖缓缓把自从她重生以来的情形一一说给师父听。 “……我知道了。”师父静静地听完,并没有表示什么。 但是司徒盈袖却觉得十分窝心,像是千钧重的重担终于找到人分担一样。 就算以后还是要靠自己一步步走过去,但是这种有后盾的感觉让她的信心更加足了。 ※※※※※※※※※※※※ 这是第三更,粉红540加更送到。 周一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今天三更哈!!!说了是不一样的宠文爽文,亲们不要担心!!! 多谢亲们的粉红票,让我们再接再励,再上一层楼吧!!! 。 。R1152 第83章 是宝 (三更求粉红票!) 大车吱嘎吱嘎往前疾走,很快驶离这块刚刚杀戮过的地方。 天色渐明,东面的天空是淡淡的湖水蓝,飘着朵朵白云。 大车拐了个弯,来到大路上,前方一缕晨曦突破云雾,倏地照亮天地。 司徒盈袖还没反应过来,师父的手掌已经伸到她面前,将将停在离她眼睛一寸远的地方,替她挡着刺目的阳光。 司徒盈袖眨了眨眼,心里的感觉无法言语,如同嚼着千斤重的一颗橄榄,像是有滋味,但是又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滋味。 “驾!”师父的另一只手扬鞭狠抽马背,一边对司徒盈袖道:“你进去吧。这一段路要迎着太阳,太晃眼睛。你年纪小,伤了眼可是不好。” 司徒盈袖轻轻“嗯”了一声,道:“师父您呢?要不咱们停在路边,等中午太阳换了方向再走吧?” 师父轻笑,“我有面具,这阳光对我来说不碍事。” “哦。”司徒盈袖老实地点点头,一边转身往车厢里面爬,一边道:“师父,您这个面具好漂亮,以后给我也弄一个好不好?” 师父怔住了,过了许久才道:“……我也只有一个。” 司徒盈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师父还当真了,忙道:“那就算了,我就是说说……” “等以后我走的时候,就送给你吧。”师父又说了一句。 这一次轮到司徒盈袖怔住了。 ……走的时候? “师父,您要去哪里?”司徒盈袖紧张起来,“您千万不能走!这一次,您不能把我一个人再扔下了!” 师父笑了笑,耸了耸肩,道:“你这孩子,说得好像我把你一个人扔下过一样!我这不是一直带着你吗?” 是哦,她昨天才拜师,师父什么时候扔下过她了? 上一世的事,跟这一世有什么关系呢? 司徒盈袖释然笑道:“师父要一直带着我!”说着,不等师父回答,她就手忙脚乱地爬到车厢里坐着去了。 “姐姐!”司徒晨磊苦着脸叫她,“我饿……” 司徒盈袖:“……”居然忘了给小磊准备早饭了! 可是马婆子和徐婆子已经不知所踪,他们的吃食行李都在马婆子和徐婆子坐的车上,如今让他们到哪里去找吃的去呢?——车厢里只有几块前天吃剩的糕点…… 司徒盈袖还在沉吟,师父已经在外面听见了车厢里面的说话。 他想了想,往四处一扫,就把车赶到路旁停下来,对车厢里面的司徒盈袖道:“袖袖,我去找点儿吃的。你和你弟弟略等一等。” 司徒盈袖撂开车帘,不好意思地道:“……我这里还有一些点心,师父来一起吃吧。” “我不吃点心。”师父摇头,“你们有羊皮水袋吗?” “有。”司徒盈袖忙将两个备用的羊皮水袋递出来。 “等着。”师父接过羊皮水袋,大步离去。 司徒盈袖满足地吁了口气,眯着眼睛看着师父远去的背影,怎么看怎么顺眼! “师父真好看啊!那什么国民郎君,给我师父提鞋也不配!还有那什么最是才高看谢郎……哼,有我师父懂得多吗?我师父会游泳,会辨药,还会赶车,会打水……”司徒盈袖自言自语说道。 司徒晨磊抱着小喵从车里钻出来,顺着司徒盈袖的视线看了看,好奇道:“姐姐,你怎么知道他生什么样子?” 司徒盈袖:“!!!” 这小子!这个时候抖什么机灵劲儿! “我又不看脸!”司徒盈袖伸手将司徒晨磊的脑袋塞回车里,“别出来,小心待着。” 司徒晨磊“哦”了一声,伸手拿起一块糕点吃,又道:“姐,小喵不喜欢那个人。” 司徒盈袖撇了撇嘴,“谁管它喜不喜欢?” 司徒晨磊到底有些不谙世事,昨夜的追杀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影响,很快就对新的环境感兴趣了,从车里探出头不断张望。 司徒盈袖想了想,放他和小喵下车,在道旁嘻嘻哈哈地追逐玩耍。 师父的身影从山坳处很快闪现出来。 他一手拎着两个羊皮水袋,一手拎着两只可怜的大白兔子,道:“从这里去雷州,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到最近的集市,也要晚上。中午的吃食,就是这两只兔子了。” 司徒盈袖笑着点头:“咱们烤了吃吧。” “我要吃鱼!”司徒晨磊凑过来就着师父的手看了看那两只兔子,小脸皱了起来。 小喵却不敢过来,半伏在地上,两只前爪伸得直直的,做出全副警惕的样子,对着师父咝咝地叫。 好像真的很怕师父的样子。 司徒盈袖有些奇怪地瞥了小喵一眼,对司徒晨磊道:“是小喵要吃鱼吧。” “我也要!”司徒晨磊固执说道,“吃鱼!吃鱼!” 司徒盈袖抚了抚额,耐心劝道:“小磊,咱们在外面不方便,这荒山野岭的,到哪里去抓鱼啊?还是吃烤兔子肉吧……” “不嘛不嘛!我要吃鱼!我就要吃鱼!”司徒晨磊跺着脚大叫,又固执起来。 司徒晨磊很少有固执的时候,但是一旦认准了一件事,确实一定要达到目的才罢休。 司徒盈袖重生救了弟弟,一直处于失而复得的狂喜中,差一点把弟弟小时候的这个毛病给忘了。 “弟弟,你不能这样……”司徒盈袖决定给司徒晨磊摆事实讲道理。 “吃鱼?好,我去抓鱼。”师父却丝毫不觉得有问题,点点头,转身就走。 “喵——!”小喵尖叫一声,全身弓了起来,背上的黑毛都快竖起来了。——这是炸毛了? 司徒盈袖愕然看了一眼小喵,正要呵斥它。 师父淡淡回头,看了小喵一眼,咳嗽了一声。 那一声带有金石铿锵之声的咳嗽声十分刺耳。 吧嗒! 本来正弓起身子做炸毛状的小喵一下子全身着地,趴倒在地上! “喵喵喵……”小喵的声音很快换做了柔和的喵喵求饶声…… 司徒盈袖侧目:“这家伙,见风使舵挺厉害啊!” 司徒晨磊听了师父的那声咳嗽,也马上不闹了,一步步蹭到司徒盈袖身边,低着头委委屈屈叫了声:“姐,我吃烤兔子肉……” 这也太管用了吧! 司徒盈袖只想泪奔! 她身边这两只有多难搞,她可是心知肚明的! 没想到师父只用一声轻轻咳嗽,就搞定了这两只! 师父看向司徒盈袖,戴着银色面具的脸上虽然看不出表情,但是声音柔和了许多,“等我回来生火,你去拣树枝和落叶就行。——记得不要生火,等我回来。”仔细嘱咐了一番,才离开去抓鱼。 司徒盈袖点头如啄米,“好的好的,我等师父回来生火……” 再低头看看乖乖的弟弟,司徒盈袖笑眯眯地摸摸他的头,道:“有姐姐的弟弟像块宝。有师父的姐姐也是块宝……” ※※※※※※※※※※※※ 这是第一更,赶紧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今天还是三更哈!亲们昨天粉红票太给力了!!! 下午粉红570加更,晚上粉红600加更!!! 多谢了!!! 。 。R1152 第84章 大媒 (第二更求粉红票!) 司徒盈袖带着司徒晨磊去拣枯枝和落叶,小喵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边,比以前老实许多。 已经是晚秋时分,秋老虎过去了,天气一日凉似一日。 司徒盈袖昨夜换的衣衫比较单薄,不过她心里暖烘烘地,并不觉得冷。 青石子铺就的路边,小草已经枯黄,路边的大树也光秃秃地,地上落满一地的落叶。 司徒盈袖抱了几捆枯枝,又篓了几堆落叶推到路边。 没过多久,师父拎着几尾鲜鱼大步走过来。 阳光从他背后射过来,司徒盈袖甚至能看见他身上还未干透的水珠…… 司徒盈袖的神情有些异样。 如果她没有猜错,她师父这身衣袍,是跟上一世师父送她的那身游泳的水靠一个质地。 摸起来滑不溜手,滴水不沾,在水里就跟鱼一样施展自如。 等师父走到她身边的时候,他身上的水珠已经干透了。 司徒盈袖仰头看着师父,笑着道:“师父,您教我游泳吧……”然后就能再把那身水靠送给自己了…… 师父愕然,“你不是会游泳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会游泳?”司徒盈袖也愕然,狐疑看着师父。 “你昨天说的。你和弟弟同时掉到水里,你会游水,在水里救了你弟弟,踩水把他拖上船。”师父看了她一眼,从她身边走过,头也不回地道。 司徒盈袖抿着唇,使劲儿闭了闭眼,有些懊恼自己昨天说得太多了。 昨天拜师之后,她满心欢喜,恨不得把所有的事情都跟师父分享,完全忘了这一茬了…… “……可是,我虽然会游泳,却……没有好用的水靠。”司徒盈袖小心翼翼说道,追上师父的脚步。 师父的脚步顿了顿,回头瞥了她一眼,眸中闪过一阵晦暗不明的光芒。 “没有水靠,你怎么下水游泳的?”师父放下鱼,擦了擦手,站起来看着她不解地问道。 “……就这样跳下去啊。”司徒盈袖做了个跳水的手势。 “穿着寻常的衣裳?”那怎么行?! 司徒盈袖使劲儿点头,“当然。我说了,我没有水靠。” “我知道了。”师父点点头,“等我办完事,回去的时候,看看还有没有适合你的水靠。” “一定有的!一定有的!”司徒盈袖忙不迭地点头,跟着师父去收拾鱼。 师父看了看她,道:“你去陪你弟弟,这些我来就行。” “那怎么行?师有事,弟子服其劳。”司徒盈袖忙道,“师父,我手艺很不错呢!” 师父半信半疑看了她一眼,“我去生火。” 师父去另一边枯枝落叶堆处生火,司徒盈袖便开始整治兔子和鱼。 兔子不用扒皮刮毛,直接用泥巴裹了,在枯枝堆下面挖个坑,埋进去。 鱼却要刮鳞去腮,用树枝串了,架到枯枝堆上烤。 师父很快就升起了火。 鱼在火上烤得滋滋滴油,枯枝堆底下的叫花兔应该也差不多的境地。 司徒晨磊和小喵依然在一边疯跑打闹。 司徒盈袖凑过去坐在师父身边,絮絮叨叨说起自己这些日子经历过的事。 “……对了,师父,您知不知道,三侯五相里面张大副相家的三小姐逃婚,遇到劫匪,后来被武状元救了。”师父话太少,司徒盈袖只好没话找话。 师父点点头,“知道。” “知道啊!看来师父是京城人氏!”司徒盈袖欣喜说道,“那您知不知道,她回来之后,就跟文状元谢五爷退了婚,跟武状元定亲了!” 师父微微地笑,点头道:“知道。”又道:“这不是很好嘛?” “好什么?”司徒盈袖斜了师父一眼,“那小肚鸡肠的谢五爷肯定不这么想。” “哦?”师父淡淡应道,“有情人终成眷属,我觉得很好。” “……您也知道张三小姐看上了武状元?”司徒盈袖大为惊讶。 在她心里,师父是不食人间烟火,不问凡间俗事的天上“仙人”……怎么会懂这些**女爱的事情! 师父横了她一眼,“嘴张这么大做什么?饿了?” “哦,不是。”司徒盈袖忙闭嘴,过了一会儿,讪讪地道:“……可是他们就这样把谢五爷抛开,我觉得不厚道。” 师父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件事,我略知一二。” “愿闻其详。”司徒盈袖忙道,就想听师父多说说话,说什么都行。 师父拿树枝挑了挑火,想了一会儿,才道:“我的一个朋友本来在追踪那些强徒。发现他们有意对张三小姐下手之后,他就去把武状元有意引了过来,让武状元有了英雄救美的机会,美人才能以身相许啊……” 司徒盈袖听了半天无语,才悻悻地道:“原来不是巧合啊。那您的朋友就是张三小姐和武状元的大媒了?” 师父颔首微笑,“可以这么说。所以我说他们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可喜可贺。” “对于武状元和张三小姐当然是可喜可贺。”司徒盈袖学着师父的样子耸肩,“但是对于您那位朋友,却有些不妙。” “有什么不妙?成人之美不好吗?”虽然看不见师父的表情,司徒盈袖也猜师父是在挑眉…… 她摇摇头,一本正经地道:“当然不好。您没听说过吗?——做媒衰三代,中保毁一生。” 中保,就是给人做中人做担保。 师父:“!!!” 司徒盈袖奇怪地发现,从这以后,师父就沉默起来,无论她说什么,师父都不接话茬了。 难道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司徒盈袖寻思好久,才觉得师父应该是在为他“衰三代”的朋友担忧…… 吃完烤鱼和叫花兔,司徒盈袖带着司徒晨磊和小喵上车,师父坐在车外赶车,一路无话,往雷州奔去。 他们晓行夜宿,过了五六天的时间,终于来到雷州。 雷州是东元国南面最大的城市。 人烟阜盛,市面繁华,仅次于京城。 一路上,为了行走方便,师父在他那件奇特的外袍上罩了一件东元国男子常穿的褐色袍子,同时拿下了银色面具,向司徒盈袖露出他的脸。 浓黑的眉毛,不大不小的眼睛,不高不低的鼻子,极为普通的长相,丢进人群中也找不出来。 司徒盈袖留神看了看,笑说:“这不是师父的样子。” 师父有些诧异,“你见过我的样子?” “没有。我就是知道。”司徒盈袖做了个鬼脸。 如果她没有猜错,师父脸上,依然戴着面具,只是不像那个银色面具那样明显。 师父摸了摸自己的下颌,笑道:“算你聪明。”然后扬鞭赶着大车进城了。 他现在的样子,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车夫。 他们赶着大车来到司徒家在雷州的宅子。 这是一所比京城的司徒府更大的宅子。 “大小姐来了!” “大小姐来了!” 门子听说是司徒盈袖来了,一阵欣喜,忙一声声通传了进去。 很快宅邸的大门四下洞开,吕大掌柜和司徒健仁一起走了出来。 一看见司徒盈袖,司徒健仁就埋怨道:“盈袖,你可来了!怎么搞的?耽误了这么多天!你母亲的信都送到好几天了,说你早就上路了,却耽误了这么久!是不是在路上贪玩了?我跟你说,这是关系到我们司徒家兴衰存亡的大事!你怎么能这样不放在心上?!” ※※※※※※※※※※※※ 这是第二更,粉红570加更送到。 说两句:锦上添花固然好,但是雪中送炭才是最需要的。现在就是某寒的新书倾世宠妻最需要大家粉红票帮助的时候。 不知道有多少亲愿意雪中送炭,给倾世宠妻投两张粉红票。 晚上还有第三更。谢谢大家。 。 。R1152 第85章 本事 (第三更,粉红600+) 一见面,不问她是不是旅途劳累,这么久没到,是不是路上有事,结果冲口就是怀疑她是不是在路上贪玩! 司徒盈袖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道:“爹,我们在路上遇到劫匪,我带的十个护卫为了保护我的小磊,都死了。您还是准备银子,准备安抚他们的家人吧。” 司徒盈袖打算把这十户人家都养起来。 司徒健仁愣了愣,“劫匪?你不是哄我吧?谁能证明?” 司徒盈袖被气笑了,道:“证明?您要什么证明?我带您去看看我们家护卫的坟,算不算证明?还有,如果您还不信,可以把坟刨开……” 司徒健仁还要说话,吕大掌柜眸光一闪,走过来对司徒盈袖躬身道:“大小姐辛苦了。路上遇到劫匪,你们还能逃出来,当真是福大命大!是我们司徒家的福气啊!” 司徒健仁这才信了司徒盈袖的话,皱眉道:“这些匪徒实在是太胆大包天了,连沈相府的人都敢动手!”说着,又问司徒盈袖:“你带了沈相府的谁来了?是不是你大舅?还是你大表哥?” 司徒盈袖握着司徒晨磊的手,摇摇头,“没有,我没有带沈家的人来。” “没有带沈家的人?!那你来有什么用?!还白白废了我十个护卫!你知不知道,威虎堂的护卫有多贵啊!”司徒健仁气得心口都疼了,捂着胸口难受得紧。 司徒健仁一心认为司徒盈袖会带沈相府的人来给他撑腰…… 司徒盈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道:“不过是两淮盐帮,还要沈相府出手?——爹,我有法子。” “你有什么法子?”司徒健仁捻着胡须,狐疑问道。 “我自然有法子。”司徒盈袖不耐烦再跟她爹说话,转身去看师父,却见大车旁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 “我师……赶车的车夫呢?”司徒盈袖出口问道,说到一半知道不妥,忙换了说法。 “刚才赶车过来的人?他已经走了。”吕大掌柜旁边站着的小厮笑着说道,“不是咱家的下人吧?” 司徒盈袖怅然地摇摇头,道:“是我在路上雇的。”说着,她不想再提师父的事,对吕大掌柜道:“大掌柜,我先带小磊进去歇一歇。有话咱们明天再细说,行吗?” “行!行!行!”吕大掌柜忙说道,“大小姐、大少爷这边请。” 司徒健仁跟着他们进去,带着司徒盈袖走过内院的一座座精致的小院子,最后在一处最精致的二层小楼的院子前停下脚步,道:“这是吕大掌柜专门给你准备的,你带着你弟弟一起住吧。”说着,冷眼看了看司徒晨磊,不悦地道:“你是来办正事的,为何把他也带来了?” 司徒盈袖淡然道:“弟弟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弟弟。” “离不开?哼,以后你出嫁了,难道也把你弟弟带到侯府去不成?”司徒健仁嘟哝道,但是倒没有大声说出来了。 司徒盈袖就当没听见,道:“爹,我们这次带的东西都扔在路上了,还得现买。”说着,自顾自吩咐一个婆子:“你去把雷州最好的绸缎庄、绣庄、首饰铺子的人叫来,就说,司徒家的大小姐要挑东西。” 那婆子不敢擅自做主,偷眼看了看司徒健仁。 司徒健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去叫。这些小事,听大小姐的就行了。” 钱财上面,司徒健仁并不吝啬。当然,他自己花得更多。 吕大掌柜笑着道:“既然大小姐来了,以后内院的事,就听大小姐的,不必再问老爷。老爷外面的大事还顾不过来呢,谁耐烦这些小事?” 司徒健仁点点头,“我出去找人。你们好好歇着,明天跟大掌柜商议。” 司徒盈袖应了,带着司徒晨磊在小楼里住下。 内院的婆子丫鬟这才忙跟过来向司徒盈袖行礼,态度和刚才是天壤之别。 司徒盈袖倒也不怪她们。 这是她第一次来这里,她们不熟悉她也是有的。 “去做两碗粥,再配一些吃粥的小菜。”司徒盈袖吩咐,“口味方面,不要辣,要鲜。” 小厨房的婆子应了,自去忙碌。 很快做了粥和菜送进来,司徒盈袖吃着还行,没有多挑剔,说了声“赏”,就起身去浴房洗漱了。 在路上奔波了这么多天,终于能舒舒服服在床上睡一觉。 司徒晨磊沾着枕头就睡着了,就连小喵都卧在他的脚边,睡得十分香甜。 司徒盈袖给司徒晨磊掖好被子,吹熄灯,睡到隔着藤萝罩壁的暖阁里。 黑甜一觉,一夜无梦。 早上醒来的时候,司徒盈袖怔忡一瞬,才想起来她的师父又回来了,心里慢慢腾起巨大的喜悦,一直蔓延到她的唇边,汇成一朵迷人的笑颜。 “姐姐?”司徒晨磊刚起身,在帐幔外面叫她。 司徒盈袖应了一声,道:“小磊,姐姐带你去洗漱,你先等着。” 司徒晨磊点点头,道:“小喵跑出去了。” “嗯。”司徒盈袖没有在意。 小喵那猫她是看出点门道了,这猫贼精贼精,不用他们操心。 吃完早饭,司徒盈袖带着司徒晨磊一起去见吕大掌柜。 她爹司徒健仁也在那里候着。 见她带着司徒晨磊进来,司徒健仁皱了眉头道:“我们有正事要谈,你带小磊来做什么?” 好不容易不再当着小磊的面说他是“傻子”了,司徒盈袖吁了口气,道:“没事。小磊在我身边很安静的,不哭不闹。” 司徒晨磊乖乖坐在她身边,确实是很听话的样子。 吕大掌柜看了司徒晨磊一眼,道:“……就让他坐着吧。” 司徒健仁对吕大掌柜言听计从,当下不再理会司徒晨磊,对司徒盈袖道:“好了,说正题。两淮盐帮的事,你到底是什么主意?我急得头发都快白了,还是想不出法子了。再闹下去,今年的盐要减少三成了!” “这么多?”司徒盈袖眉间微蹙,“他们还在烧鸟粪?” “是啊。”司徒健仁恨声道,“都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个岛。我们看盐田的工头说,去年这海上还是好好的,明明没有小岛!就这一年时间,突然有一天,他们发现不远处的海上开始有了个礁露出水面,他们也没在意,然后过了几个月,就变成个岛了!” 司徒盈袖想起上一世的时候,她是晚上悄悄潜入海里,游到那岛礁附近的水域里,仔细查看过那岛礁下面的情形,才出主意的。 这一次,她不能完全倚仗上一世的情形来,必须也要去查探一番才好。 “等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大掌柜带我过去看看。”司徒盈袖悄声说道,“我要知道那边的岛礁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小姐想怎么做?” “我潜水过去。”司徒盈袖胸有成竹地道。 “这不妥吧?”吕大掌柜有些不放心,“那两淮盐帮的人都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大小姐您……” “没事,我是无师自通学会的游泳,那些人没我本事厉害。”司徒盈袖似笑非笑地道。 …… 到了晚上,她跟着吕大掌柜来到海边的盐田,往四围看了看。——跟上一世的情形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提前了两年而已…… “我下水了。”司徒盈袖对吕大掌柜点点头,从靠近岸的礁石旁边慢慢溜入冰冷的海水中。 不远处的礁石后面,戴着面具的师父立在那里,看着司徒盈袖高挑瘦弱的身躯滑入水里,很快消失了踪影。 他抿了抿唇,一个猛子跟着扎入海里,身形如此迅速,连朵浪花都没有掀起,就如同箭一般往前面司徒盈袖轻盈的身影那边游去! ※※※※※※※※※※※※ 这是第三更,粉红600加更送到。 求几张雪中送炭的粉红票。 。 。R1152 第86章 珍珠 (大章两更合一求粉红票) 深秋的大海在半夜的月光下,发出粼粼的光,深蓝到近乎发黑的颜色。 司徒盈袖一跳下水,就觉得很是冰冷。 没有上一世师父给她的特殊质地的水靠护体,感觉还是很不一样的。 师父给她的水靠,连水都能隔绝。她潜游一次,只会弄湿头发,身上一点水都不沾。 可惜了…… 司徒盈袖暗忖,但是师父的水靠,一时半会也拿不到手,而盐田这边的事,却是刻不容缓。 她双手悠然前伸,拨开面前的水流,如同一尾游鱼一样,悄没声息地往前面黑黢黢的岛礁游去。 师父看着司徒盈袖越游越快的样子,有些诧异,不由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司徒盈袖双眸紧紧盯着前方岛礁的底部,眼看越来越近了,她心里有些兴奋,用力往下一蹬水! 咔! 她的脚像是踩进一个深坑,又像是柔弱无比的面团上,但是脚踝上传来的一阵钻心的刺痛却让她醒悟过来。 那不是什么面团,那是一只大蚌壳! 上一世经常在海里潜泳的司徒盈袖对海底藏着的大蚌壳并不陌生,还曾经好奇地掰开一个大蚌壳,从里面摸过珍珠出来…… 可是这一次,她没有了师父给她的水靠护体,只穿着寻常的绸缎衣衫。 这只蚌一见有外物侵入,立刻条件反射一样紧紧夹住自己的蚌壳,不肯再松开。 司徒盈袖只觉得如同有一把刀锯在狠狠切割她的脚踝! 一阵剧痛袭来,她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如果她不能及时摆脱这只大蚌,她真的就要毙命于此了! 司徒盈袖忍着疼痛,慢慢弯腰下去,往海底潜去。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如箭一般急速从海底游了过来,一手托住她的脚踝,一手往那没有闭紧的蚌壳里撒了一把细砂。 蚌类最怕细砂,一旦吸入,总是千方百计要吐出来。如果吐不出来,就用粘液包裹起来,天长日久,最后成了珍珠。 噌! 大蚌立刻张开两片蚌壳,企图吐出那些细砂,可是它吐出来的,不止是刚才被人放进去的细砂,还有一颗它不知养了多久的珍珠。 那人瞥见了,一边迅速将司徒盈袖的脚从蚌壳里拔出来,一边顺手捞起那颗龙眼大的珍珠,然后托着她的腿,往水面上迅速游过去。 司徒盈袖在深蓝的海底睁大眼睛,看见了师父那熟悉的银色面具,在海水里闪着莹莹的光,如同一盏明灯,照亮前行的路。 司徒盈袖大喜,却克制住自己,一点都没有动弹。 因为在水底的时候,如果对方要救你,你最好一动不动,不然会拉着两人一起往水底沉下去…… 师父游得当然比她好多了,很快就托着游上水面,往岸边滑去。 司徒盈袖憋了半天气,这时才能换了一口气,简直神清气爽,胸口的积郁尽去。 不过看师父带着她离那岛礁越来越远,又有些遗憾,不由小声嘀咕道:“……其实先过去看看,再回岸边也不迟。” 师父别过头,横了她一眼,一手托着她的腰,将她抱上了岸,放到一块礁石上坐着。 司徒盈袖扭头四下看了看,发现离刚才她下水的那个海滩正好隔着一座小小的石山。 吕大掌柜带着人在另一边的海滩等着她,不知道她已经被师父救上岸了。 司徒盈袖当然不会出声招呼。 师父不会想任何人知道他在这里。 “……这么晚了,你下水做什么?难道一天都等不及吗?”师父有些责备地说道。 他半跪在礁石前,将司徒盈袖伤了的脚踝托在自己的膝盖上,仔细看了看伤口,见十分干净,没有沾上泥沙,才如同变戏法一样,掏出一根白色细布,将她脚踝处的伤口包扎起来。 司徒盈袖轻声道:“……师父不是走了吗?我们家的事已经拖了这么多天了。” “我离开,是给你拿水靠去了。没有水靠,你居然只穿常服入水。”师父的眼神越发不悦,“这一次是我救了你,如果我今天没有回来呢,你待怎样?是被蚌壳夹断脚,还是……”师父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后面一句话咽了下去,没有再说了。 司徒盈袖小声道:“师父什么都没说,我怎么知道?” 师父抬头看了她一眼,将她包扎好的脚放到礁石。 月亮从云缝里露出半边小脸,将这一片海滩罩上一层莹白的光。 司徒盈袖赤足踏在礁石上。 月光下,她的一双小脚白皙如玉,肉滚滚的,粉嫩的脚趾如同贝壳闪耀着荧光。 师父的目光有瞬间的凝滞,然后突然别过头,不去看她,回手解开背后的包袱,递过来一套黑黢黢的玄色水靠,道:“换上吧。这水靠不会进水,而且保暖,冬天潜水也没问题。” 司徒盈袖大喜,忙伸手接过,笑道:“多谢师父!”说着,她伸手就把身上湿漉漉的短衫解了下来。 师父刚好回头要教她如何穿戴水靠,没提防司徒盈袖已经解开了衫子,露出里面水绿色软烟罗的肚兜。 那肚兜上绣着两朵含苞待放的粉色蔷薇,正好一边一个,罩在她微微隆起的胸房前。 水绿轻粉,说不尽的温香软玉,柔媚风流。 师父霍地一下子站起来,迅速转身,背对着司徒盈袖,轻责道:“……换衣裳的时候怎么不吱声?你是姑娘家,怎能如此大大咧咧?成何体统?” 司徒盈袖窒了窒,小声“哦”了一声,“知道了。”其实她真没把师父当外人,甚至没把他当男人…… 师父在她心里,经过前世岁月的沉淀,和今生日夜的期盼,早就成为她生命中神一样的存在。 在神面前,她没有秘密可言。 司徒盈袖默默地穿上水靠,然后将自己的湿衣穿在水靠外面,才道:“换好了。”说着,扶着礁石,小心翼翼地用没有受伤的那只脚探了探地面,想从礁石上下来。 师父转身回头,看见她要下来,过来扶住她的胳膊,问道:“你下来做什么?”说着,转过身,在她面前弯腰,“要去哪儿?我背你。” 司徒盈袖忙道:“我要去探那个岛礁。”说着,用手指着不远处的海面上露出的岛礁,“刚才要不是那只大蚌,我就游过去了。” “你现在还要去?”师父目露不悦,声音低沉起来,“你是伤了脚,不是伤了脑子吧?——怎么尽说蠢话办蠢事。” 司徒盈袖窒了窒,道:“……其实我的脚伤不碍事。而且我只过去看看而已,又不上那岛礁上去,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那你的脚是怎么回事?”师父斜了她一眼,“你坐着,我去看看。”说着,往海水走去,很快往水里一扑,就沉入水中潜游过去。 师父的水性当然比她好多了。 司徒盈袖坐在礁石上,单手托腮,紧张地盯着海面上师父消失的方向。 只见朦胧的月色中,面前的海水像是被人劈开一条窄窄的线,往那岛礁去延伸而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在快要靠近岛礁的时候,那条线消失了…… 司徒盈袖虽然知道师父一定是潜到海底去了,但还是忍不住担心地站了起来。 她用一只脚着力,缩着另一只脚,眯着眼睛,看向那岛礁的方向 师父已经潜到岛礁下方。 他绕着那岛礁下面坚固的柱石游了半圈,然后伸手摸了摸底下那错综复杂的底座。 “……居然是珊瑚……”师父默默地掰下一块珊瑚,回身往岸边游去。 近岸的水声喧哗,一个人影如同海神一般从海水里缓缓升起,走向岸边。 司徒盈袖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她朝师父招招手,笑得很是开心。 “坐下吧。”师父走到她站的礁石旁边。 司徒盈袖发现师父真是高啊,她站在礁石上,却只跟师父平齐而已。 司徒盈袖扶着师父的胳膊坐了下来。 师父将手里的珊瑚递到司徒盈袖手里,道:“那岛礁是珊瑚礁,坚硬无比。” 司徒盈袖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果然是珊瑚礁。”她还以为这一次会不一样呢,原来跟上一世没有什么差别…… 上一世,那两淮盐帮也是用珊瑚造礁,才在司徒家人眼皮子底下,不知不觉起了一座岛礁。 虽然岛礁的地方不大,但是足以对他们这一带的滩涂造成严重影响。 “你探这岛礁做什么?”师父扶着她从礁石上下来,打算背她过去石山的另一边人,让她跟他们司徒家的下人汇合。 司徒盈袖伏在师父背上,悄声道:“……那两淮盐帮欺人太甚,以为突然造个岛出来,我就奈何不了他们了吗?——哼,我要让他们看看我司徒盈袖的手段!” “你的手段?”师父嗤之以鼻,“就是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把自己的脚割伤了威胁他们?——啧啧,真是好厉害!两淮盐帮肯定吓死了……” “当然不是!”司徒盈袖被师父讥讽的话羞红了脸,被激道:“师父信不信我半个月就能让他们的珊瑚岛礁消失在水面上!” 师父:“……” 两人没有再说话。 师父背着她一路绕过石山,已经看得见吕大掌柜他们张望的身影了,才把司徒盈袖放下来,道:“你能走过去吗?” 一瘸一拐地走,好像也没问题吧? 司徒盈袖点点头,“没事,我的脚已经不疼了,只是要装得严重点儿,让爹承我的情。” 不能让爹觉得这件事她办得太容易了。 太容易做到的事,人们往往不会珍惜。 师父点点头,“这还差不多,没有傻到底。”说着,顿了顿,又道:“我暂时要离开雷州一阵子,你要记得不能单独行动,凡事跟家人在一起。等回了京城,我去找你。” “师父一定要来啊!”司徒盈袖连连点头,“我等师父!” 师父摸摸她的头,将一颗龙眼大的珍珠塞到她手里,“拿去镶珠子玩吧。”说着,转身离去。 看着师父离去的背影,司徒盈袖回味着刚才师父摸她头的感觉,就像是她摸小磊的头,又像小磊摸小喵的头一样,让她觉得很是温暖。 转过一座石山,师父终于消失了踪影。 司徒盈袖才回头,向着吕大掌柜他们的方向一瘸一拐走了过去。 她一手握着珊瑚,一手握着珍珠,还没走到吕大掌柜他们跟前,已经被他们发现了。 “大小姐!” “是大小姐!大小姐怎么从那边过来了?” 吕大掌柜带着两个男管事和一个婆子快步走了过来,发现司徒盈袖一瘸一拐,但是看不见她哪里受伤了。 “大小姐受伤了?” 司徒盈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发现那件从脖子包到脚的水靠将她脚踝上的伤都包起来了。 “嗯,潜水的时候,在水里被一只大蚌夹了脚,我好不容易才摆脱那只蚌壳。”司徒盈袖扶着那婆子的肩膀说道,然后将手里的珊瑚递给吕大掌柜,“我查清楚了,那是一座珊瑚礁。” “珊瑚礁?一年以前还没见过呢。那片水域我以前常驾船出海。如果是在水面以下,我肯定知道。但是一直没有见过,就是从一年前才开始出现的。——一般来说,珊瑚礁不会这么短时间就形成吧?” “应该是从别处移过来的。”司徒盈袖沉声道,“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如何弄垮他们的岛礁。” “大小姐有法子?!”吕大掌柜又惊又喜,“要怎么做?多少人手?多少银子?——咱们回去说话!” 司徒盈袖点点头,“回去再说。” 那婆子见司徒盈袖行走不便,索性背起她,跟着吕大掌柜他们回雷州城的司徒府去了。 …… 回到司徒府已经是深夜时分。 司徒健仁还没睡,和司徒晨磊两个人在书房谁也不理谁,都在等人。 司徒晨磊是没有见到司徒盈袖就不肯睡觉,抱着小喵闹了一晚上。 内院服侍他的丫鬟婆子实在没法子了,才向司徒健仁回报。 司徒健仁本来不想理会的,但是想着他那个不省心的女儿把这个傻弟弟当宝,还是命人把司徒晨磊领过来,和他一起在外书房等候。 司徒晨磊抱着小喵,一直低头不说话。 司徒健仁开始的时候,还试图跟他拉两句家常,后来见他毫无反应,也就放弃了。 两人闷声不响地在外书房坐了半夜,才等到司徒盈袖回来的消息。 “小磊,你怎么还不睡?”司徒盈袖愕然说道。 “姐姐!”司徒晨磊扑了过来,“我在等姐姐!” 司徒盈袖摸摸他的头,“你去书房里面的床上躺一会儿,我有话跟爹说。” ※※※※※※※※※※※※ 这是第一更两更合一的大章,含粉红630加更。 多谢亲们雪中送炭的粉红票,今天大章奉上。 下午还有第三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 。R1152 第87章 天敌 (第三更求粉红票!) 司徒晨磊也是强撑着在等司徒盈袖。 现在见姐姐回来了,他的困劲儿也上来了,打了个哈欠,乖乖地抱着小喵跟着=婆子去里屋睡觉。 司徒健仁命人上茶,又问跟进来的吕大掌柜,“怎么样?探出端倪了吗?” 吕大掌柜点点头,看向司徒盈袖,“大小姐亲自潜入岛礁附近,查看了那里的情形。”说着,把司徒盈袖给他的那块小小的珊瑚放到司徒健仁面前的桌上。 司徒健仁拿起那块小小的珊瑚,托在掌上,迎着灯光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道:“……成色一般。” 司徒盈袖:“……” 吕大掌柜:“……” 他们不是要做珊瑚买卖啊喂! 司徒盈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说道:“爹,我说几句话就带弟弟回内院。已经很晚了,我还要回去换衣衫。” 司徒健仁看了她一眼,道:“你身上的衣衫都快干了,不急。快说,到底要怎么对付两淮盐帮这个小破岛礁!” 刚刚在师父面前被关怀备至,来到爹面前就成了不痛不痒的一根草…… 这样反差巨大的落差让司徒盈袖终于生出一丝不虞,这是她上一世从来没有过的情绪,心里一震,但是她没有多说什么,强自按捺住心底的不满,对司徒健仁道:“那我就长话短说。他们的岛礁,我已经探明都是珊瑚礁垒成的。所以我们对付他们的法子,很简单,用棘冠海星。” “棘冠海星?”司徒健仁和吕大掌柜一起对视一眼,“……是什么东西?” “棘冠海星生活在近海,专门以珊瑚为食。我们明天只要命人在四围渔村里收购足够多的棘冠海星,放到那片岛礁附近。咱们就坐着看他们起高楼,看他们楼塌了!”司徒盈袖沉声说道,双眸神采奕奕,整个人都鲜活起来。 吕大掌柜禁不住击节赞赏:“好!实在是妙!——这个法子,釜底抽薪,不战而撅人之兵!完全是兵家对战的手段!高!实在是高!” 司徒健仁摸了摸下颌上不多的几缕胡须,疑惑地看着吕大掌柜道:“……这个法子真的行?” “大小姐既然能这么肯定,一定行的。”吕大掌柜圆滑说道,“而且,棘冠海星吃珊瑚这件事,我恍惚曾经听人说过。” 雷州靠海,附近大大小小的渔村星罗棋布,这些渔民一辈子生活在海上,对这些东西都是口口相传的。 司徒盈袖见吕大掌柜赞不绝口,很是欣喜,笑道:“吕大掌柜谬赞了。还有一事,不得不防。” “何事?” “棘冠海星也有个死对头,就是大海螺。所以我们在放棘冠海星去吃珊瑚岛礁的时候,也要防止对方放大海螺,反手吃掉我们的棘冠海星。”司徒盈袖将后手都想到了,“所以我们要在四围的渔村里,连大海螺一起收购。当然,要分派两批不相干的人去收,不能让别人知道是收购的人是咱们的人。”司徒盈袖一步步将她上一世做过的事情说出来。 上一世的时候,这一场风波发生两年之后。 她在这两年时间里,因为学会了游泳,对海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跟着渔人学了不少东西。 棘冠海星吃珊瑚,大海螺吃棘冠海星这件事,就是从一个老渔婆那里听说的。 “我说完了,爹和吕大掌柜看着办吧。”司徒盈袖起身,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去里屋抱起司徒晨磊,一起往外走去。 小喵睡得迷迷糊糊,但是也知道司徒晨磊走了,闭着眼睛跟着起身,七歪八扭地走在司徒盈袖身后,一不小心,叽里咣啷撞翻了墙角一只半人高青玉瓷的梅瓶。 “死小喵!”司徒健仁回头看见了,心疼地几乎吐血。 那可是整个东元国独一无二的青玉瓷梅瓶啊! 他原配妻子的陪嫁,跟着他十几年了,就这样被这只睡得迷迷糊糊,走得跌跌撞撞的猫给撞碎了! 司徒盈袖看了一眼,也认出了那只梅瓶,心里一动,道:“爹,等两淮盐帮的事完了,我要清理一下娘的陪嫁。” “……清理什么?我都给你母亲收着呢。”司徒健仁不悦地道,“你才多大?哪里管得了这些事?自己房里的事情都没有打理清楚,就想管你母亲的陪嫁?还是不要好高骛远。” 司徒盈袖的唇边不由露出一丝讥笑。 她不过提了一嘴,爹就有一车咕噜的话来堵她。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起歪心思占别人的东西呢。 她娘沈咏洁的陪嫁,首饰和衣料一直在她手里,但是她也知道,她娘身为大丞相的嫡女,陪嫁怎么可能只有首饰和衣料? “……爹,我不是要东西。”司徒盈袖定了定神,含笑说道,“我只是想看看娘的嫁妆单子。”顿了顿,又道:“爹要是一时找不到了,也无妨。等回京城之后,我去外祖家,找姥姥去要娘的嫁妆单子看看也行。” 东元国但凡女子出嫁,嫁妆单子都是一式三份。 娘家一份,婆家一份,还有女子自己藏有一份。 她娘已经过世,也没有跟司徒盈袖说过她自己那份嫁妆单子在哪里。 而婆家……司徒盈袖的祖父和祖母早就不在,那份嫁妆单子,肯定不在她爹手里,就在她身为族长的大伯父手里。 所以她爹不肯拿出来给她看的话,她就只有回去找外祖家,也就是她娘的娘家去看了。 “盈袖啊,你找你外祖家看嫁妆单子做什么?爹平时待你和小磊不薄吧?这点子小事,就不用劳烦你外祖家了。——等回去之后,我就让你母亲把你母亲的嫁妆单子给你看。”司徒健仁马上换了一副和蔼可亲的慈父嘴脸说道,“你母亲可关心你了,一直说要照着你母亲的嫁妆单子,给你办嫁妆呢。这样的继母,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你要惜福。” 司徒盈袖知道,这话倒是不假。 爹把娘的大部分嫁妆和嫁妆单子都是给继母收着,但是继母并没有吞了她娘的陪嫁。 上一世她及笄之后,继母张氏就拿出来她娘的陪嫁单子,一样样点给她看,还照样加厚给她办嫁妆。 只可惜,她的嫁妆,从十五岁办到二十二岁,以当时司徒家的财力,办出来的嫁妆规模之宏大,据说只有当年大周朝开国皇帝的娘亲盛思颜出嫁的时候可以比拟…… 不过,她当然不能跟盛皇太后比。 盛皇太后嫁妆丰厚,而且嫁的那个传说中的男人周怀轩更是一辈子将她捧在手心,待她如珠如宝。 自己呢? 虽然生下来就定了亲,却直到二十二岁死的时候,那花轿还没影呢…… 所以司徒盈袖现在想要回娘亲的嫁妆单子,不是信不过继母,而是纯粹想给她爹添堵而已。 …… 东元国的京城。 天刚蒙蒙亮,一顶轿子就从司徒府的侧门里抬出来,要去京城西面的大慈悲寺。 坐在轿子里的是张氏和司徒暗香母女俩。 跟着轿子走在旁边的,正是马婆子和徐婆子。 “娘,这么早就要去吗?我困死了。”司徒暗香打个哈欠,趴在张氏肩膀上半阖着眼睛。 张氏叹息道:“你姐姐和弟弟在外遭遇劫匪,生死未卜,我心里很担心。去庙里烧拄头香,让菩萨保佑他们姐弟俩平平安安。” 四个轿夫抬着轿子,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走得稳稳当当。 轿子旁边的马婆子和徐婆子都低着头,不敢做声。 刚从司徒府门前的小路拐出来,一个女子突然从街边的墙角处窜出来,冲到他们轿子前面磕头道:“这位太太!这位太太!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爹吧!” “停!”张氏在轿子里听见了,忙命停轿,对轿旁的马婆子和徐婆子道:“你们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太太。”徐婆子和马婆子忙走到轿子前面。 “求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爹吧!——是你们?!”那在磕头的女子抬头,讶然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马婆子和徐婆子,眼泪立刻就流出来了。 马婆子和徐婆子也吃了一惊,道:“这不是赵姑娘吗?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没有找到亲戚吗?” 这赵姑娘,正是他们在悦来客栈那个黑店救的父女俩中的女儿赵瑾琦。 赵姑娘擦了一把眼泪,脸上立刻白一块黑一块,脏得紧,她哽咽着道:“我们家的亲戚,原来就是住在你们现在这所宅子里。” “哦?”马婆子点点头,回头走回轿子旁边,对轿子里凝神静听的张氏道:“太太,这位姑娘,就是奴婢对您说的那父女俩。” 那天晚上,马婆子和徐婆子的大车被赶入歧途,后来不知怎地,那追来的两个劫匪糊里糊涂送了命,她们俩才逃出一劫,又不敢回去,只好赶着大车回了京城。 张氏虽然震怒,当场就命人将她们二人打了一顿,但是到底不知道司徒盈袖姐弟俩的消息,还是一边派人去给司徒健仁送信问询,一边留着这两个婆子,等事情真相大白之后再行处置。 没想到在大街上居然遇到了她们俩说的“证人”。 “……以前就住在这里的人?难不成是谢家人?”司徒暗香在旁边听了一耳朵,忙悄声提醒她娘亲。 ※※※※※※※※※※※※ 这是第三更,粉红660加更送到。 求粉红票和推荐票。O(∩_∩)O~。 大周开国皇帝的爹娘周怀轩和盛思颜的故事,参看某寒的完结书《盛宠》。O(∩_∩)O~。 。 。R1152 第88章 婆娑劫 (第一更) 谢家人? 张氏缓缓点头,对外面的马婆子和徐婆子道:“你们带他们回府,先安置在外院,顺便让管事去请郎中,给赵姑娘的爹看病。” 马婆子和徐婆子应了,带着走过去对赵瑾琦道:“赵姑娘你真是命好,出门遇贵人。我们太太说要帮你爹请郎中,等治好病之后,再去找你们的亲戚吧。” 赵瑾琦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她冲着张氏坐的轿子磕了两个头,才起身带着马婆子和徐婆子去找她爹。 马婆子见赵瑾琦的爹病得人事不省,歪倒在墙角根上,吓了一跳,生怕他已经死了,这样带回去,岂不是晦气? 可是抬头再看,太太和二小姐的轿子已经去远了,追也追不回来,只好一步步挪过去,想要探一探那人的鼻息。 还好,她的手还没有伸过去,那人已经轻轻喘了一声。 没死就好。 马婆子便去叫了一顶小阳轿过来,和徐婆子一起把赵老爹抬上去,跟着回司徒府。 这边张氏带着司徒暗香很快来到大慈悲寺山门前下了轿。 司徒暗香还有些迷迷糊糊地,掀开轿帘和张氏一起走出轿子,站在大慈悲寺的山门前东张西望。 “哈!没想到今天来跑马,还能看到这样美貌无双的一对母女花!”一个长相俊俏,但是眼神轻佻的男子站在离大慈悲寺不远的地方朝张氏和司徒暗香指指点点。 他身穿青绿色竹叶暗花蜀锦长袍,头上戴着的方顶帽中央镶着一块质地上乘的白玉,腰间松松挽着一根绿丝绦,垂着两块碧玉佩。 看打扮,家里肯定是非富即贵,但是看眼神举止,却说不出的猥琐不堪。 司徒暗香嫌恶地低下头,道:“娘,咱们进去吧。外面的阿猫阿狗太多……” “臭娘们儿!你骂谁?!”那人听见了司徒暗香的话,顿时大怒,怒气冲冲走过来,就要朝张氏母女发难。 司徒家的轿夫和跟出门的管事婆子立即上前将张氏和司徒暗香挡在身后,对那锦衣男子赔笑道:“这位大爷,我家太太和小姐出来上香,还请您行个方便。”一边说,一边将一块银子塞了过去。 那男子接过银子看了看,气得笑了,反手一扔,将那银子抛得远远地,道:“一两银子就想打发我陆乘风?!——打发叫花子是吧!” 姓陆? 张氏一怔,忙溜了那人一眼。 “陆三哥,你又发什么酒疯?”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 司徒暗香忍不住抬眸瞥了一眼。 只见一个身穿湖水蓝织锦长袍的男子从陆乘风背后转了过来,一手搭上他的肩膀,对他使了个眼色。 虽然后面这男子把前面的陆乘风叫哥,他的身高可一点都不比陆乘风矮。 陆乘风本想发作,但是扭头见是这人,只好笑了,道:“既然是小四说话,我就不跟他们一般见识。”说着,瞪了司徒暗香一眼,哼了一声,甩着袖子扬长而去。 后面的男子对着张氏笑了笑,颔首道:“我是陆乘元,他是我三哥,虽然嘴巴臭,但是人不坏,还请两位不要计较。” 张氏确信了这两个人真的是五相里面陆家的人,而且人家已经把姿态放得这么低了,还能怎样呢?只好笑道:“我们也有错,是小女一时糊涂,多嘴多舌,还望公子原宥。” 陆乘元看了司徒暗香一眼。 司徒暗香刚好又瞥了他一眼,眼波自然荡漾,天生的风情,旁人学都学不来。 陆乘元只觉面前莹光一闪,似乎什么都看不见了,面前只有漆黑的天幕,还有两颗繁星在天幕上闪烁,震撼得半天缓不过劲儿来。 司徒暗香见陆乘元这幅样子,忍不住咯咯地笑出声,推了推她娘亲道:“娘,您看那位陆公子,傻呆呆地,真好笑。” 张氏见了,暗暗责备地横了司徒暗香一眼,对陆乘元屈膝行礼,“陆公子,那我们先走了。”说着,带着司徒暗香忙往大慈悲寺行去。 司徒暗香走进山门的时候,忍不住又回头看了陆乘元一眼。 她的目光如同带着钩子,像是能把人心都钩出来。 陆乘元身边的小厮都看得傻了。 司徒暗香觉得这两个人呆呆的样子有趣极了,再次咯咯一笑,掩袖回头,追上了张氏的步伐。 张氏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摇头道:“调皮。以后不能这样了。” 司徒暗香撒娇道:“娘,我什么都没做,就是看了那两只呆头鹅一眼而已。” “好了,知道你乖。但是你也大了,过年就九岁了。多向你姐姐学学,谨言慎行,规行矩步,才是大家闺秀的样子。你以后不想和你姐姐一样嫁入高门吗?”张氏细细劝说司徒暗香,“高门大户挑儿媳妇,要看德容言功,德可是放在最前面的。” 司徒暗香嘟着嘴,道:“我真的没做什么。难道要和姐姐一样,一天到晚不笑不哭,不嗔不怒才叫大家闺秀?” 张氏听了,寻思了一会儿,道:“……暗香,你觉不觉得,你姐姐自从那天从江里把你弟弟救起来之后,就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娘也发现了?我觉得姐姐现在这个样子更好,会跟我和小磊一起玩,一起笑,一起疯,一起闹。不像以前,只会坐在那里看书习字绣花。”司徒暗香笑着说道,顺手扯下山门内道旁树上的一朵小花,拿在手里碾碎了,一路撒过去。 陆乘元回过神,看着这幅情形,摇头晃脑地道:“为谁开,碎花满路,公子王孙,怎生消得,婆娑劫数……” “……四弟,你又作诗了。”陆乘风不知什么时候又转了回来,在陆乘元肩上拍了一巴掌,一边惦着脚往山门里面看,“看什么呢?那对母女已经进去了?——哼!居然不识抬举!” 敢说他是阿猫阿狗! 也不出去打听打听,他陆乘风在东元国京城的青楼柳巷是什么名头! 陆乘元知道他这个三哥最是好色,忙道:“走吧!好看的女子到处都是,她们不识相,自有人识相。” 陆乘风不肯走,道:“也不能这么说。我陆乘风游戏花丛数年,还没有见过这样美貌的女子。和她们比,以前那些女子就是不入流的庸脂俗粉!我跟你说,以我这对阅人无数的招子来看,刚才那对母女,确实姿容绝世。母亲的年纪大了,眉间的风情却是挡都挡不住。那女儿更不得了了,只要看人一眼,都能让人色授魂与。” “文绉绉的扯什么鬼犊子!”陆乘元不耐烦地推他走,“大伯母就要给你定亲了,听说是三侯五相家的嫡女,以后一定能帮衬你。你就不要节外生枝了。走吧走吧……” “哎!你别说我啊!二婶不也要给你说亲了?听说也是三侯五相家的嫡女,呵呵……但是不妨碍我们纳妾,是吧?”陆乘风和陆乘元一起往回走,一边道:“四弟你放心,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我在外面虽然嫖的女人多,你看我把哪一个娶回家了?——要做正室,也只有三侯五相家的嫡女能配我们!” “是啊是啊,你陆三风流的名声可是满东元国都有名的。”陆乘元抿嘴笑,和陆乘风一起上马,“今天要去大姑家吃酒,你的礼物送去了吗?” 陆乘风今年十八岁,陆乘元只有十五,是“沈、王、谢、陆、张”这五相世家里面陆家的人。 他们的大姑,就是谢家的大夫人陆瑞兰。 …… 张氏和司徒暗香一路顺畅,在大慈悲寺顺利烧了头香,回来的时候,在门口碰到司徒健仁送信回来的小厮,知道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都没事,已经平安到了雷州,才松了一口气。 见张氏回来了,马婆子连忙前来回报,说:“太太,那赵家父女俩住到外院的客院去了。奴婢让管事给请了郎中,刚才郎中已经来了,给赵老爹诊过脉,说染了风寒,但是不严重,吃几天药,然后吃饱穿暖就好了。” 看来是冻饿所致。 张氏心生怜悯,道:“给他们父女俩做几套冬天的衣衫吧,好生照应他们。” 过了几天,赵老爹的病好转许多,赵瑾琦才来到司徒府的后院,向张氏道谢。 “司徒太太,多谢您援手,不然我和我爹,恐怕都熬不过去了。”赵瑾琦给张氏磕了几个响头。 张氏笑道:“举手之劳,赵姑娘不必多礼。”又让她坐下,问道:“你们来投亲,到底是要找谁啊?我不是要刨根问底,只是我们老爷在京城是做生意的,认识的人多,说不定能帮你们找一找。” 赵瑾琦欣喜地道:“那就先谢谢司徒老爷!”然后道:“应该挺好找,只是我们之前实在走不动了,不然找路人打听过去应该是无碍的。” “嗯,那是谁呢?”张氏笑吟吟地的问道。 “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我娘是三侯五相里面谢家的大姑太太,当年她嫁到北面的兴州赵家。我们赵家在兴州也是大族,可惜这一次兴州大水,我们赵家几乎死光了,只有我和我爹带着一点细软逃出来……”赵瑾琦抹了抹眼泪,“我从来没有来过京城。只是听我爹说,这里是谢家的宅子。没想到来了一瞧,已经改了主儿了。” “哦,原来是那个谢家。”张氏笑道,“我们是从他们手上买的宅子。” “真的?!”赵瑾琦惊喜莫名,“那……你们应该听说过,我五表哥,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吧!” “当然听说过。”张氏莞尔,“我们还认识他呢。你就先放心在这里住下,等我去找人给谢家传个信。” ※※※※※※※※※※※※ 第一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下午有打赏加更。O(∩_∩)O~ 。 。R1152 第89章 得知 (第二更,霁鱼儿灵宠缘+2) 赵瑾琦谢了又谢,才被婆子领了出去。 张氏端着青玉瓷的茶盏在手里,坐在堂上,看着院门外的天光,沉吟了半晌,吩咐道:“备车,我亲自去谢家走一趟。” “太太,您要自个儿去?不用这么麻烦吧?派个管事送信过去就行了啊。”张氏的丫鬟不解地问道。 张氏笑着起身,把手里的茶盏放下,道:“做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我既然揽了这桩事,还是亲自跑一趟比较好。” 其实她也是不放心。 那父女俩说自己是谢家的亲戚,但是张氏对谢家的人根本就不熟,总不好不证实一下就把人贸贸然送过去。 还是提前跟谢家打点一下比较好。 张氏先让人送了帖子去谢家,说有要事要跟谢家大夫人陆瑞兰商谈。 陆瑞兰接了帖子,很是惊讶,但是看在司徒盈袖份上,对张氏这个继母还是很礼遇的,忙回了帖子,约了让她第二天上门。 张氏第二天坐了司徒家的大车去谢府。 陆瑞兰在谢家内院的正院上房见她。 两人寒暄之后,分了宾主坐下。 张氏开门见山地道:“大夫人,我今日贸然来访,是为了两个人。” “哦?”陆瑞兰偏了头,“请说。” “是这样的。早些日子,我们家大小姐去雷州,在路上救了一对姓赵的父女俩。他们来到京城生病了,恰好遇到我和我女儿去上香。因听说是我们家大小姐曾经救过他们,我女儿很是心软,就央我收他们进府,请人给那位老爹治病。最近那位赵姑娘跟我说,他们是从北面的兴州来京城投亲,结果发现亲戚搬走了,还没有来得及再去找人问,她爹就病得不省人事了。” 陆瑞兰听得满脸笑容,淡淡点头,“司徒家大小姐和二小姐行善积德,以后定有福报。”心里却在嘀咕:这种事,为什么要巴巴地来跟她说呢? 张氏又道:“……这姓赵的父女俩对我说,他们是贵府上的亲戚。赵姑娘说她娘亲,就是贵府上的大姑太太,还说谢五爷是她表哥。” “啊?”陆瑞兰听得心头一震,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你是说,是我们姑太太的夫君和女儿?那我们姑太太呢?还有,我们姑太太还有个儿子,比她女儿大呢,也成亲生子了,他呢?有没有跟他们一起来?” 见陆瑞兰这样说,张氏心下大定,知道这步棋走对了,忙叹了一口气,道:“这就说来话长了。前一阵子兴州大水,您知道吧?” 陆瑞兰怔怔地点头,心里升起一股不祥之感。 “……我听赵姑娘说,前一阵子兴州大水,将兴州淹了个透。他们赵家也是当地的大族,结果死得差不多了,只有她和她爹带着一点细软逃了出来。贵府上的姑太太,已经在那次大水中过世了。”张氏很是遗憾说道,“至于您说的赵姑娘的大哥大嫂还有小侄子,我却不晓得当然。赵姑娘不主动说,我也无从问起。” 陆瑞兰听得霍然起身,焦急地在堂屋里踱步,甩着手上的帕子,喃喃道:“……大姑太太已经过世了?我说怎么派人去兴州,一直打听不到他们的消息。”说着,眼圈已经红了,回身拉着张氏的手,道:“司徒太太,多谢您帮我们这个忙。我们家确实有个姑太太嫁到兴州,是我公公的嫡亲妹妹。如果真是她的夫君和女儿,那确实是我们谢家的嫡亲。——他们在哪里?我这就去接他们回来。” “不用谢,不用谢。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若不是你们当初卖给我们那所宅子,他们也不会找到我们门口。”张氏也跟着抹了把眼泪,“你们家姑太太的事,你可以跟他们见了面再详说。我是个外人,不好问得太多。” “明白,明白。”陆瑞兰亲自送了张氏出去。 张氏走了之后,陆瑞兰急忙命人将谢家大爷谢东义叫了进来,对他道:“……姑母他们有消息了。” “哦?找到他们了?”谢东义惊喜问道,“他们在哪里?” “你别急。刚才司徒家的太太过来跟我说,有一对姓赵的父女从兴州找到他们家门口,病倒了。司徒家救了这父女俩,后来才知道,这父女俩姓赵,说是姑母的夫君和女儿……”陆瑞兰缓缓说道。 “那姑母呢?”谢东义扭头看着陆瑞兰,“他们没说姑母在哪里?还有瑾瑜呢?” 赵瑾瑜就是谢嫦生的嫡长子。 “司徒太太说,赵姑娘告诉她,她娘……在大水中丧生了。”陆瑞兰一字一句说道,“至于瑾瑜,瑾琦只字未提。司徒太太是外人,不知道这回事。瑾琦没说,很可能是凶多吉少。” 谢东义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抱着头坐回椅子上,半晌没有言语。 陆瑞兰坐到他身边,静静地陪着他。 她还记得,姑母谢嫦是谢家老一辈里最小的女儿,也是唯一的女儿,已经出嫁二十多年了。 陆瑞兰嫁到谢家的时候,这位姑母已经嫁到兴州大族赵家做嫡长房嫡长子的妻子了。 当时陆瑞兰的公公谢复是大丞相,大丞相的妹妹出嫁,排场自然不一般。 十里红妆,百人送嫁,一时传为美谈。 可惜没过几年,谢家相继遭遇不幸,先是陆瑞兰的婆母病亡,然后过了两年,公公谢复也跟着去了。 谢复当时还是在任大丞相,他一死,谢家后面的人没有接上,谢家只好退出五相之一,就此败落下来。 说实话,陆瑞兰对那位姑母不熟悉,感情不是很深。 但是对于谢东义和谢东鸣这两兄弟来说,对那位姑姑可是很尊敬的。 谢家长辈里面,他们的爹谢复是老大,还有两位不靠谱的叔叔谢起和谢双,而这位姑姑谢嫦,是跟谢复最合得来的,也是更能说得上话的一位长辈。 她一走,两位不靠谱的叔叔就成了他们谢家仅剩的长辈了…… 若是再对他们摆出长辈的款,那真是要哑子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你别太难过了。人死如灯灭,还是想想如何找到姑姑的遗体,给她好好安葬吧。”陆瑞兰低声劝道,递了一个手帕过去。 谢东义接过来抹了眼泪,难过地道:“叫东鸣回来吧。还有东篱。东篱肯定不记得姑母了。姑母还是在东篱出生的那一年专门回了京城一趟,看我爹娘和新出生的东篱。那时候,姑母还带着四岁的小侄子,聪明伶俐,又乖巧……” 陆瑞兰见谢东义越说越伤感,心里也很沉重,忙试着转移谢东义的注意力,“那我就叫他们回来了。东篱最近经常去沈家,帮沈大丞相编书。朝廷那边,说过年就授职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把我们谢家的副相之位拿回来。” 谢东义的思绪果然转到谢东篱的官位上,“快叫他们回来。东篱的事,让他别急。我听军营的人说,长兴侯慕容辰大将军又要护送皇后娘娘回北齐省亲了,过了年就走,在北齐待一个月再回来。” “又要回北齐了?”陆瑞兰眉梢轻轻跳了跳,目光看向别处,“陛下对皇后娘娘真是情深意重……” “不是陛下情深意重,是皇后娘娘兄妹情深。”谢东义呵呵一笑,“北齐那病秧子皇帝据说又病了,这一次好像还挺严重。北齐的几个皇子各自拉了一批朝臣,恨不得马上就抄家伙动手。” 一副看热闹不嫌台高的样子。 陆瑞兰笑着点头,亲手给谢东义斟了一杯茶送到他手里,“幸亏北齐内乱频频,不然我们东元地微人少,还奈何不了北齐。” “是啊。这就叫虾有虾路,蟹有蟹路。”谢东义感慨说道。 陆瑞兰起身吩咐人去请二爷谢东鸣和五爷谢东篱进来。 没过多久,谢东鸣就匆匆赶了过来。 谢东篱在谢东鸣之后进门,一进来看见两个大哥眼睛红红的,两个嫂子也都是一脸愁容。 “这是怎么了?”谢东篱从来没有见过哥哥嫂嫂这个样子。 “东篱,你回来了。”陆瑞兰招手让他坐下,“在兴州的姑母一家有消息了。” “看来不是好消息。”谢东篱掸掸袍子坐了下来。 他对这位姑母确实没有什么印象,但是也知道两个哥哥对姑母敬重有加。 “……姑母一家都在兴州大水中没了,只有姑父和小表妹逃了出来。”谢东义嘶哑着嗓子说道,鼻子还有些堵,刚才也是哭过的。 “哦?”谢东篱看了看陆瑞兰,“大嫂?” 陆瑞兰用帕子按按眼角,痛惜道:“这父女俩也是可怜,好不容易从兴州大水逃了出来,要来京城找我们,结果走错路,在南面住进黑店,遇到劫匪,身上的细软都被抢了。所幸遇到南下去雷州的司徒家大小姐,救了他们父女一命。后来来到京城,他们找到我们的老屋去了,又被司徒二小姐收留,给他们请医问药,刚刚司徒太太来给我报信,我才知道他们的消息。” “这么说,不是我们派到兴州的人传回来的消息?”谢东篱沉吟说道,“那赵家父女在哪里?” ※※※※※※※※※※※※ 这是第二更,为霁鱼儿盟主大人打赏的灵宠缘第二次加更送到! 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新书的粉红票很重要,谢谢大家支持。O(∩_∩)O~。 。 。R1152 第90章 相见 (大章两更合一求粉红票) “什么赵家父女?——是你姑父和小表妹!”二爷谢东鸣横了谢东篱一眼,“没大没小!” 谢东篱不置可否地垂下眼眸,看都没看谢东鸣。——不用他自己说话,两个嫂子已经一起说谢东鸣。 “东鸣,你这话就过了。我们东篱什么时候没大没小了?——你虽然是哥哥,我也要说句公道话,他比你守礼的多。”大嫂陆瑞兰毫不客气说道,端着架子,脖子一拧,柳眉倒竖,摆出了长嫂的气势。 谢东鸣的妻子宁舒眉也说自己的丈夫,“你这话趁早给我收起来!姑父表妹的你叫得这么亲热,还说我们东篱,你是胳膊肘往外拐是吧?!” 谢东鸣这人最怕的就是这个出身万宁侯府的妻子,闻言立刻塌了气势,陪笑道:“我是说着玩的,东篱哦,是吧?” 谢东篱唇角微抿,带着淡淡笑意说道:“二哥,我亲自去一趟兴州吧,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至于姑父和小表妹,就托付给您了。”说着还拱了拱手。 话一说完,宁舒眉就对谢东鸣拧起眉头,目光不善地看着他。 谢东鸣一拍桌子,“东篱你这小子,故意给我挖坑是吧!——做什么要托付给我?!你当大哥大嫂是白做的?!” “二弟,你这就不厚道了。大哥大嫂当然不白做,所以我们事情很多。姑父和小表妹,你确实要好好招待。特别是小表妹,当年她出生的时候,你代表我们全家还亲自去过一趟兴州赵家。——就交给你了!”大嫂陆瑞兰当场拍板。 谢东鸣简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才对浅笑的谢东篱道:“东篱,二哥没说什么吧?这是怎么回事?我弄不懂了……” “你弄不懂?你为了一个还没见过面的小表妹说自己的亲弟弟……就这还不懂,我看你的年纪活到狗身上了。”大哥谢东义趁机落井下石,调侃谢东鸣。 谢东鸣忙摆手:“怕了你们了!好了,你们饶了我吧!以后再不敢挑五弟的刺了,行吧?五弟,你不是要二哥向你打躬作揖吧?” “当然不用。”谢东篱脸色如常,波澜不惊地道:“赵家父女可以接过来。反正姑母和赵家人我都没见过,你们先招待,我马上去兴州。”说着起身,对屋里的哥哥嫂子拱一拱手,“走了。” “这么急?”陆瑞兰起身追了两步,“五弟,你不见见他们再去?” “等我回来再见吧,也不急在一时。”谢东篱头也不回地说道,大步走出正院上房,回自己的院子,命小厮阿顺给他收拾东西去了。 下午时分,谢东篱带着阿顺前脚刚出了谢家,赵家父女就后脚进了谢府。 “东义!东鸣!”那赵老爹一进屋子,就看见坐在上首的谢东义,和坐在他下方的谢东鸣,忙打了声招呼,“十几年不见了,你们俩还是那副样子。” 谢东义和谢东鸣忙站了起来。 陆瑞兰和宁舒眉跟着也站了起来。 “姑父这么多年,也没有怎么变啊。”谢东义感慨说道,就是老了些,两鬓都斑白了。 当初兴州赵家的嫡长房嫡长孙赵俊兴,可是响当当又有才又有貌的大才子,不然也娶不到大丞相的嫡亲妹妹为原配正室了。 赵瑾琦跟在她爹赵俊兴身后,好奇地打量谢家的这些人。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们。 大表哥谢东义身材高大魁梧,鼻高颐方,丹凤眼,举止豪爽,一看就是武将。 二表哥谢东鸣身材瘦高,面容俊逸,也是丹凤眼,举止要比大表哥稍微文雅一些,但也比一般的才子要粗狂多了。 大表嫂陆瑞兰倒是一脸温柔端庄的样儿,双眸神采奕奕,一看就是个精明人。 二表嫂宁舒眉听说是出身万宁侯府,将门之女,走路都是虎虎生风的,生得样貌倒是秀气得紧,细眉细眼,说话带笑,看上去倒是好相处。 陆瑞兰一直没有说话,也在含笑打量这父女俩。 姑父赵俊兴确实跟她记忆中的样子差不多。 小表妹没有见过,但是生得跟姑母谢嫦年轻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有了这两样担保,赵家父女应该就是他们的亲戚了。 陆瑞兰和宁舒眉走上前,对赵俊兴行礼道:“姑父辛苦了。” 赵俊兴眼圈都红了,哽咽着道:“两位侄媳妇,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父女无处可去,赵家都没人了,只好投奔你们……” “姑父快别这么说。但是有我们谢家一口饭,就不少你们父女一双筷子。”谢东义忙拍胸脯打包票。 陆瑞兰微微笑道:“姑父别这么说。除了我们,还有二叔、三叔家呢。按说我们是晚辈,不敢越过二叔、三叔的次序。所以这个过场还是要走的。等过几天,东篱回来了,我们请二叔、三叔他们过来一起吃饭,看看他们怎么说。” 赵俊兴一怔,道:“老二、老三他们如今不跟你们住一起吗?” 当年谢家老一辈是兄弟三个,再加一个妹妹。 谢东义忙道:“我爹在的时候分的家。二叔、三叔他们住西南城和义坊,离这里不远。” 赵俊兴一听,就知道谢家二房和三房过的日子大大不如三房。 中州大陆上三个国家北齐、东元和南郑的京城,讲究的都是“东富西贵、南贫北贱”。 西南、西北、东南、东北这些方向的地段,都是处于富贵贫贱中间的位置。 一般人家住西南城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对于谢家人来说,住在西南城就比较掉价了。 谢家以前的老宅是东城,就是后来卖给了司徒家的那所宅子,可见谢家以前还是很富有的。 后来谢复做了大丞相,一家大小就搬到西城的谢家大宅来了。 只可惜谢复死了之后,谢家就逐渐衰败下来。 若不是有陆瑞兰和宁舒眉这两个有家世的儿媳妇顶着,谢家早就被人从东城挤出去了。 赵俊兴知道他的二舅哥和三舅哥肯定是不愿意收留他们父女的,但是他们确实是谢东义他们的长辈,所以这个过场是一定要走的,不然以后说起来,就是谢东义他们不知礼,越过长辈自作主张,便笑着点头,道:“如果不麻烦的话,当然要见一见二舅哥和三舅哥的。” 赵瑾琦走上前,对谢家人团团行礼,“大表哥、大表嫂,二表哥、二表嫂。”说完顿了顿,好奇问道:“五表哥呢?我以前在家尽听娘夸五表哥了,怎么今天不在家吗?” 陆瑞兰打着哈哈道:“你五表哥有事出远门去了,过几天才回来呢。没事,既然来了就好好住下。快过年了,你想添什么衣裳,都跟大表嫂说。”说着,又把自己和二房的孩子们叫了过来,对他们道:“这是你们的姑祖父和小表姑。” 谢家大房四个孩子,三房三个孩子,一共七个,一起走过来给赵俊兴和赵瑾琦躬身行礼,叫他们:“姑祖父、小表姑。” “免礼免礼。”赵俊兴忙抬手道,“可惜我们遭了灾,只身赶来京城投亲,没有见面礼,让你们见笑了。” “姑祖父说哪里话。您和小表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大房的嫡长子谢同运忙说道,很是有礼。 陆瑞兰笑道:“是呢,同运说得对。你们先下去吧。晚上大家一起吃晚饭,给你们姑祖父和表姑姑接风” 赵俊兴和赵瑾琦便安心在谢家住下。 …… 时光倏倏,很快十几天过去了。 司徒盈袖在雷州带着司徒晨磊到处玩耍,并没有每天关在房里不问世事。 这一天,她又带着司徒晨磊来到他们司徒家晒盐的那片海边滩涂,站在滩涂附近的小山上,司徒盈袖指着那片海域,笑着对司徒晨磊道:“小磊,你看那边海上有什么不同吗?” 他们每天都来,其实就算有不同,如果不是知道端倪的人,根本就看不出来。 不料司徒晨磊踮起脚,眺望着远方,认真地道:“那座小岛越来越小了。” 何止越来越小,简直是快沉到水下去了…… 司徒盈袖拊掌大笑,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糯米小牙,“想不到小磊这样厉害!” 她的笑声在海天中飘荡,海藻般的长发只松松挽在脑后,在海风飞扬。 这笑声顺着海风一直送到了那座快要沉没的小岛上。 “谁?谁在笑!”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子跳着脚在岛礁上发脾气,“再笑!我挖了他的眼睛!剁了他的舌头!” “少帮主,不是我们……”他身后几个矮胖的男子畏畏缩缩说道。 “知道不是你们!”那少帮主回头怒斥他们,“我又不是聋子,难道听不出是女人的声音?!” 海上的阳光下,这少帮主金棕色的肌肤光泽闪闪,浓眉大眼,模样儿很是端正,但是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让人不敢直视。 “你们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岛,怎么一天天往下沉?!这样下去,我还怎么烧鸟粪?!那边司徒家搞什么鬼!居然一直不理我们!”少帮主又气又怒,一脚踹飞了一块礁石。 扑通! 那礁石远远地飞出,在空中画了个抛物线,稳稳地落入海底。 他的手下互相看了看,推了一个会说话的人出来,对那少帮主道:“少帮主,其实,司徒家不过是一介商人。他们要软的不吃,咱们就来硬的!何必跟他们玩这些花招?!” 少帮主怒视他一眼,挥舞着手臂道:“你什么意思?!我说了,我们是盐帮,不是黑帮!就知道打打杀杀!难道你们不想做正当生意?!” “我们想啊!但是也要别人肯给我们做啊!”那手下哀嚎一声,“您看,我们两淮盐帮的盐田太少,挣得钱哪里够养活那么多人?——所以偶尔也打打家,劫劫社,都是混口饭吃而已。” “我就不信,我少盐不能领着两淮盐帮的三千兄弟走上正道!”那少帮主极有气势地朝空中挥了挥胳膊,“回去再想法子!”说着,他跳上岛礁附近的小蓬船,回到近岸。 司徒盈袖这几天一直在观察这个两淮盐帮的少主,今日听他一席话,心里有了主意。 “来人,给两淮盐帮的少盐帮主送封信去,请他去雷州的凤点头酒楼赴宴。”司徒盈袖吩咐道。 “是,大小姐。” …… 少盐接到司徒盈袖的请帖,很是豪气地将那帖子扔到一旁,趾高气昂地道:“怎么了?怕了?呵呵,等几天再说吧!” 但是他没能“等几天”,一个晚上过去,他那座岛礁终于全部沉入水底。 司徒盈袖得到消息,双掌一阖,笑道:“棘冠海星真是好样的!” 花了半个月时间,终于把这岛礁吃“塌”了! …… “少帮主!少帮主!那岛礁……岛礁……全部沉入水底了!”盐帮的帮众屁滚尿流地冲到少盐的卧房里回报。 少盐刚刚起身,闻言立刻冲了出去,跑到海边。 举目望去,只见一片烟波浩渺,海面开阔,一望无垠。 正是清晨日初时分,海上波光粼粼,一轮红日喷薄而出,照得深蓝的海面上如万千金蛇狂舞。 这么美的景致,却让少盐毫无观赏之心。 他紧皱着眉头,等不及帮众把小船撑过来,就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往岛礁那边游过去。 游到近前,他看见了那岛礁被无数带刺的海星围得严严实实。 “……海星?”少盐游回岸边,问自己的手下,“海星有什么用?为什么我们的岛礁附近多了那么多海星?” “海星?!是不是棘冠海星?如果是的话,那属下明白了,棘冠海星专吃珊瑚。咱们的岛礁,就是被它们给吃了!” “真是狡猾!”少盐气得一拳砸在礁石上,“司徒家怎么会想出这样刁钻的主意!” “……少帮主,司徒家不是请您去凤点头酒楼赴宴吗?您不如去一去,看看他们怎么说吧……”一个帮众犹豫着劝道。 少盐长叹一声,从海水里站起来,道:“去,怎么不去。不去不行啊……” …… “大小姐,两淮盐帮的少帮主同意赴宴了。” 司徒盈袖点点头,“记得给我多拿些酒,放到凤点头的包间。” 今日她就要和两淮盐帮谈一桩买卖。 一旦事成,吕大掌柜势必对她刮目相看,应该会提前两年让她进入司徒家的生意圈,方便她早些寻找到那个让她如芒刺在背的幕后黑手。 ※※※※※※※※※※※※ 这是第一更两更合一的大章,含粉红690加更。 多谢亲们雪中送炭的粉红票,今天大章奉上。 下午还有第三更粉红720的加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 。R1152 第91章 真言 (第三更,粉红720+) 雷州凤点头酒楼面海临风,檐角上翻如同铁刺弯钩,向着蓝天斜斜飞举。 很少人知道,这酒楼,也是司徒家的产业。 司徒盈袖坐在二楼雅间的屏风后面,清点着面前的酒坛。 都是上好的白酒。 第一层两个酒坛,莲花白清澈无暇,绿荫陈绿意盈盈,倒入酒樽,一白一绿,看上去就清爽养眼,而且杀毒祛湿。上好的莲花白和绿荫陈是可以当药酒用的。 第二层有三个酒坛,一坛杏花村的汾酒,一坛凤翔府的凤酒,还有一坛竹泸大曲,比莲花白和绿荫陈又高上一等,不管是味道,还是度数,都不是莲花白和绿荫陈可以比的。 最后一层只有一个酒坛。这酒坛特别小巧精致,只有拳头大小。 不说里面的酒,光看那如黑玉一般带着暗哑荧光的酒坛,就知道不是凡品。 里面装的酒,确实不是凡品,而是大名鼎鼎的茅台! 中州大陆最好的白酒就是茅台,而唯一正宗的茅台,只有南郑国才有。 酿酒最重要的是水质。 南郑国的茅台村附近有一条小河汊子,水质好得不得了,河水晶莹,入口清香醇厚,让一个走南闯北的商人偶尔发现了,如获至宝,在那里起了酿酒坊。 司徒家是东元国最大的盐商,跟他们家合作生意的商人也很多。 那位在南郑国酿酒的商人就是之一。 司徒家的茅台酒,都是这位商人送给他们的。 司徒盈袖知道她爹无论去哪里,都会带着一小坛茅台酒自斟自饮。 这一小坛茅台酒,司徒盈袖就是通过吕大掌柜,从她爹那里取来的。 司徒健仁十分不情愿,但是在吕大掌柜的劝说下,还是拿了出来。 “……姑娘家拿酒做什么?”司徒健仁轻哼道,“不务正业!” 司徒盈袖当没听见。 现在看着自己面前的这六坛酒,司徒盈袖微微地笑了。 酒后吐真言。 生意场上怎么能少得了酒呢? 少盐,就看你这位少帮主的酒量如何了…… …… 少盐在一胖一瘦两个随从的护送下,来到凤点头酒楼,被酒保迎到二楼雅间。 推开雅间的大门,少盐四处看了看。 触目就是四面墙壁上挂着四幅清雅的字画。 看上去是一幅幅梅兰竹菊的水墨画,但是再仔细看,却也是一个个草书般的大字,确实独具匠心。 字画下面的墙边摆着漆了清漆的藤竹扶手椅,屋子中间则是一个紫檀木圆桌,上面放着四碟小菜,有薯粉炸玉米粒,油炸花生米,粿粉炸小银鱼,还有炸肉圆子。——居然都是少盐平时最爱吃的下酒菜…… 少盐见状,先咽了一口口水,对这司徒家的人,已经好感大增。 他拱了拱手,对着屋角的屏风道:“少盐拜上。请问是司徒老爷吗?” 司徒盈袖咳嗽一声,在吕大掌柜的陪同下,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笑着对少盐点点头,“少帮主。” 少盐眨了眨眼。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看上去应该只有十一二岁,但是个子比较高,而且眸光恬淡,面容沉静,比他家里那些十一二岁的妹妹们要沉稳许多。 “……这位是?”少盐看向那小姑娘身边的男人。 那人正是吕大掌柜。 他笑着对少盐拱手回礼,道:“这是我们司徒家的大小姐。” “见过大小姐。”少盐只好又躬身行礼。 吕大掌柜笑着对少盐的两个随从道:“两位劳累了,不如跟我去隔壁吃酒?那里预备了上等席面,十两银子一席呢。” 胖瘦两随从立刻看向少盐,目光中都是企盼。 少盐无语地点点头,做了个让他们自便的手势。 那两个随从忙跟吕大掌柜去隔壁吃酒。 吕大掌柜走的时候,将雅间的门轻轻带上,对司徒盈袖和少盐道:“两位慢聊。” “少帮主请坐。”司徒盈袖招呼少盐在桌前坐下,自己去屏风后面,先把莲花白和绿荫陈拿了出来,问少盐:“少帮主可能喝酒?” 少盐凛然说道:“有正事的时候,我从不喝酒。” “那太可惜了。”司徒盈袖点点头,顺手将酒坛的塞子拔了,把酒坛放到少盐手边,自己在他对面坐下。 一股酒香顿时熏得少盐快醉了。 他晕头晕脑地坐下,伸手夹了炸肉圆子吃了,一边问司徒盈袖:“司徒大小姐找我少盐有什么事吗?” 司徒盈袖笑道:“我倒是想问少帮主这是做什么?我们司徒家在雷州晒盐,晒了十几年了,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少帮主这种事。” “我是想做正当生意!”少盐将筷子往桌上一拍,恼道:“我可没来横的!” “……正当生意?”司徒盈袖摇了摇头,“做正当生意,是要正正当当跟人一争高下。你故意在我们家盐田附近烧鸟粪熏盐田,破坏盐田的出产,可是君子所为?” 海盐盐田的出产都要经历两道工序,先晒、后蒸,对地势、风向、气候有很大的要求。 司徒家拥有整个东元国最好的晒盐的地方,所以司徒家出产的盐没有苦味,行销天下。 少盐这样一闹,将司徒家盐田出产的品质直接打了七折,不再是以前无杂质、无苦味的上等盐了。 少盐涨红了脸,将脖子一梗,嘴硬道:“我又没有派人去抢你们的店,烧你们的房子,劫你们的商队!——只是烧点鸟粪,让你们让块地方出来而已!” 司徒盈袖听了只想抚额。 果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在他们正经商人看来绝对不会做的事,在少盐看来,已经是法外施恩,网开一面的正当行径了…… “……少帮主,我跟你说实话,你这样做,已经为做正当生意的人不齿。我知道你的志向,是想引领盐帮走正道,这确实是好志向……”司徒盈袖循循善诱,一边悄悄把酒坛又往少盐手边推了推。 少盐一边说话,一个不察,习惯性地捞起右手边的酒坛,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一口气喝下,先赞一声“好酒!”,然后就打开了话匣子。 “司徒大小姐,你是从小含着银调羹出生的人,当然不明白我们这些人了……真是为了一文钱,就可以拔刀的人。以前盐帮的兄弟都是苦哈哈,后来大家在我爹的带领下,建了盐帮,守望相助,日子过得比以前好些了。但是人心都是不足的,好了还要更好。” “嗯。”司徒盈袖凝神静听,眼看那两小坛酒都被喝尽了,又悄悄去把杏花村的汾酒和凤翔府的凤酒拿了过来。 一拔开坛塞,浓郁的酒香立刻充溢了少盐的鼻间。 不用司徒盈袖招呼,少盐自己伸手拿了凤酒过来,给自己满上。 喝得越多,他的话就越多。 “……司徒大小姐,不瞒您说,自从我爹过世之后,盐帮的那些叔叔伯伯都不服我。他们以为我不知道,偷偷私下里串联,想整垮我,其实我都知道。我拉着人到雷州,说要抢全东元国最好的盐田,就是为了让帮里的兄弟不被他们拉走!” ※※※※※※※※※※※※ 这是第三更粉红720加更送到! 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新书的粉红票很重要,谢谢大家支持。O(∩_∩)O~。 。 。R1152 第92章 撞见 (大章两更合一求粉红票) “……有梦想总是好的。”司徒盈袖点点头,不动声色的将少盐喝空了的凤酒的酒坛拿走,把半满的汾酒坛子又推近了些。 少盐说着说着,眼泪都流了下来,“……我想带盐帮走正道,还想回去娶妻生子。我爹在世的时候给我定的亲,可是我现在没脸回去娶她……呜呜……” 司徒盈袖静静地在旁边坐着,托腮沉思,听少盐尽情倾吐他心中的积郁,一直到他酩酊大醉,司徒盈袖才起身唤人进来。 “在这里看着少帮主,等他醒了,就送他回去。我先走了。”司徒盈袖披上斗篷离去。 第二天,少盐醒来,对昨日的情形十分懊恼,去找司徒盈袖,“司徒大小姐,你太不厚道了,居然灌醉我!” 司徒盈袖抿嘴笑,偏了头,下颌微扬,道:“那少帮主想不想跟我合作,好早些回去娶你的未婚妻阿念呢?” 少盐瞠目结舌:“……这你也知道!”说着,他往嘴上狠命抽了一巴掌,“怪你多嘴!” “少帮主,我说真的。”司徒盈袖收了笑容,正色说道,“若不是知道你有心带盐帮走正道,我也懒得管。反正过几年,你们盐帮肯定是混不下去了。” “这你都知道?”少盐张大嘴,“你能掐会算?” “对,我就是能掐会算。”司徒盈袖灵机一动,索性就装自己会算命。——从现在到十年后的情形,她确实能说个八九不离十。 “那司徒大小姐有什么提议?”少盐摸了摸下颌,深思问道。 司徒盈袖招手让他坐下,道:“实话跟你说,盐田这一块,我们司徒家是不可能让出来的。我们司徒家背后的人,我想你也知道了。他们就算看不上我爹,但是不会看不上我。若是我去求助,你说你能有几分胜算?” 少盐以前威胁司徒健仁,是试探沈家和长兴侯府的意思。 只要沈家和长兴侯府不出面,他就可以从司徒健仁那里割块肉下来,同时还能震慑帮中那些元老。 可是现在司徒盈袖出面了,少盐知道他已经没有胜算了。 沈家是司徒盈袖的外祖家,长兴侯府是她婆家。 于情于理,这两家都不会不管司徒盈袖。 少盐打的主意行不通,那么,盐帮那些叔叔伯伯,肯定是不会放过他。 趁机发难,将他轰下帮主的位置,甚至惹来杀身之祸都是有可能的。 毕竟盐帮是少盐的爹一手创立。如果夺少盐的位置,就是要抹杀盐帮的开帮之主,下面的帮众是不会答应的。 那些人要夺位,不得不顾忌下面帮众的感受。 所以将少盐做掉,然后打个报仇的幌子,就很容易鸠占鹊巢了。 少盐想明白这一点,气势一下子没了,他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道:“……大小姐您请说,我听着。” 除了跟司徒家合作,他似乎已经无路可走了。 “我的意思很简单。你们帮里不是那些叔叔伯伯不肯听你的吗?你就索性挑明了,改弦更张。”司徒盈袖拿出她昨夜写好的契纸。 “改弦更张?” “对。少帮主,我实话跟你说,有笔生意,比盐帮还要收益大。你想不想做?” “只要司徒大小姐提携!” 司徒盈袖便压低声音道:“……你有没有想过做漕帮生意?” 漕帮,便是在江河湖海上跑运输的帮派。 中州大陆目前还没有漕帮,只有各地小打小闹的一些零星船队。 “漕帮?”少盐的眉头拧了起来,“没有听说过……” “这么说吧,如果你能从盐帮中拉一批人出来,另组漕帮,我担保,司徒家生意五成的运输,都给你们漕帮,如何?”司徒盈袖大着胆子抛出诱饵。 对于他们这些盐商来说,最大的对头就是盐帮。 盐帮做事,亦黑亦白,跟他们这些做正当生意的人不一样。 少盐这个少帮主想带领盐帮走正道的想法是好的,但是不可能成功。 因为他一没有资历服众,二没有杀伐决断的手段和决心,来平复帮内的不和谐声音。 所以最好的法子,是干脆瓦解分化盐帮。 只要盐帮少一半人,对司徒家这样的大商家来说,就已经不足为惧了。 少盐听了怦然心动,但是又不敢相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狐疑问道:“当真?五成生意给我们漕帮?” 两淮盐帮有自己的船队,也不缺打手和纤夫。 所以如果盐帮改漕帮,又有充足的生意可做,确实比在黑白间游走,贩卖私盐要强多了。 “当然不是白给。”司徒盈袖将契纸推了过去,“我们司徒家要入股漕帮。你签字画押,将漕帮四成股份给我们司徒家,你占六成,咱们就一起合作这桩大买卖。” 这契纸也是经吕大掌柜过目了的。 司徒盈袖上一世虽然有经验,但是这一世,还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表现得太过超出常理是不行的,因此司徒盈袖将吕大掌柜抬出来,帮她在前面做挡箭牌。 少盐手里摩挲着契纸,眼神犹豫不定,不知道该不该画押。 “……你没得选。你不肯签,我去找别人。当时候扶起一个漕帮,你可别眼红。”司徒盈袖淡淡说道,手里用劲,将那契纸要拖回来。 少盐心一横,“我签!” 其实最主要的,是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不跟司徒家合作,他回去不是死,就是亡命天涯,那些人不会放过他的。 合作的话,只是分司徒家一点好处,他不信司徒家会真的派人去跟他们跑船。 “痛快!”司徒盈袖拊掌赞道,“做大生意,就要眼光准,动念快,出手狠。少帮主还是有几分做生意的才干的。确实应该走正道,打打杀杀不适合你。” 少盐笑了笑,道:“我可以画押,但是你们司徒家不能干涉我漕帮的运作。” “不干涉,不干涉。”司徒盈袖满脸笑容地看着少盐在契纸上按下手印,“……我只派个账房去漕帮就行了。” 少盐抬起头,怒目而视:“账房?难道我们盐帮还缺账房?!”这不是干涉是什么?! “盐帮不缺,漕帮缺。”司徒盈袖笑容微敛,淡然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盐帮的账房肯定是你哪些叔叔伯伯一伙的,你又放心拉他们过去,在你漕帮做钉子吗?” 少盐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起身,在屋里走几圈,烦躁地甩了甩了胳膊,道:“是,你没猜错。盐帮的账房都是我爹那时候请的……”跟他这个少帮主一点交情都没有。 “你好好想想。”司徒盈袖收起契纸,“这契纸已经签了,如果你毁约,先赔银子。” “奸商!”少盐回头,抱着胳膊愤怒说道。 “少年人,跟我斗,你还差点火候。”司徒盈袖笑眯眯地跟着起身,在心里暗道,这就奸商?姐当初斗过的奸商可以从京城排到北齐了…… “你比我还小呢,充什么大头蒜!”少盐一脚踹飞一张杌子,“不过你说得对,我确实需要账房。行,就用你们司徒家的账房。什么时候给我派人?” “这些,我们司徒家的掌柜自会跟你接洽。”司徒盈袖微微一笑,“我还有个要求,我们司徒家在你们漕帮入股的事,必须保密,不能让人知晓,你能做到吗?” “啊?真的啊!”少盐简直喜出望外,连连拱手道:“当然能!当然能!只要你们自己不说出去,我吃饱撑的拆自己的台?!” 跟人合股,哪有自己独资来得爽利?! 就算是表面上的独资,也比大张旗鼓的合股要好。 司徒盈袖也明白这个道理,当然,她有别的考虑。 漕帮是她收服的,也是她的暗手。 从前世的死,到重生之后一路行来的险境,司徒盈袖已经知道,她的对手,强大得不可思议。 所以她的反击,也必须不断强大,但不能为人所知。 …… 司徒健仁带着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进了腊月。 天气冷了起来,呵气成霜。 但是京城的街道上,依然充满着热火朝天的过年的气息。 东元国四州八郡的人都有来京城采办年货的传统。 北齐的皮货首饰,精米白面,南郑的药材名酒,贵木家私,东元的锦缎软绸,细盐如雪,还有天南地北的小吃名点,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 他们的大车拐了个弯,从一座式样古怪的高脚竹楼的宅院旁经过。 司徒盈袖从车窗里看见了,知道这是南郑馆,就是南郑国质子二皇子郑昊住的地儿。 南郑国的房子大部分就是这个样子。 得得!得得! 几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骑着马从他们大车旁经过,往前跑去。 司徒家的大车从岔道拐向往东去的大街,再走一段,就到司徒府了。 就在这时,一个衣衫陈旧,但是貌美如花的少女挎着竹篮低头走过。 “小心!”道旁传来一声惊呼,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冲了出来,一把拽住那个姑娘,往道边一扯。 “吁——!”只见刚才那些鲜衣怒马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从小道上折了过来,赶紧勒住缰绳,那高高扬起的马腿才没有踩到那姑娘头上。 “臭娘们!怎么走路的这是!”那几个少年怒骂一声,又往马上抽了一鞭,狂奔而去。 “姑娘,你没事吧?”那男子关切地问缩在他身边的姑娘。 那姑娘惊喜抬头,但是看了一眼那男子的样貌,很是失望地道:“我没事。”又柳眉倒竖,毫不容情地道:“你拉拉扯扯做什么?” 那男子一愣,下意识放了手,往后退了一步。 “唉,真是同人不同命啊。武状元救了张副相家的三小姐,人家三小姐连文状元未婚夫都不要了,也要以身相许。可是田兄你呢?饶是救了人家,还被人家嫌弃!——我看,你也去考武状元吧。三年之后,你不比那余顺豪差!”那男子的朋友拍拍他的肩膀,为他打抱不平。 那田姓男子笑了笑,道:“我救她,又不是为了让她以身相许。你们想多了。”说着,转身离去。 司徒盈袖趴在车窗前,看得津津有味。 “喂!看什么呢?”有人敲了敲车窗。 司徒盈袖定睛一瞧,居然是郑昊这张惊艳绝世的脸。 “看热闹。”司徒盈袖笑嘻嘻地道,朝那姑娘那边努努嘴。 郑昊抱着胳膊靠在她的车窗附近,懒洋洋地道:“这有什么好看的?——救了人,也没讨到好。” “以身相许这种事,其实是看脸。那位田公子但凡长得好些,一定成。”司徒盈袖悄声说道。 郑昊点点头,“这话精辟透彻。所以我从来不救女人。因为我长得这么美,不管救谁,那女人一定会哭着喊着要以身相许。我可不想娶那么多媳妇!” 这人真是够了!自恋到这种地步! 司徒盈袖白了他一眼。 “好了,不跟你胡诌了。我问你,这阵子你去哪里了?你答应我的虫草鸡汤呢?难道你要赖账?还是要拖到过年之后?”郑昊很是不虞地敲敲司徒盈袖的大车。 “……我出去有正事。”司徒盈袖迟疑一下说道,“我可不像二皇子您,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我是平民老百姓,要靠自己的手刨食吃的。” “埋汰我?我又不是猪,哪里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了?”郑昊翻了个白眼,“你要再不给虫草鸡汤,我就……” 司徒盈袖咳嗽一声,在车里大叫道:“国民郎君在这边呢!” 东元国的街道上顿时沸腾了。 “哪里?哪里?国民郎君在哪里?” 此时正是腊月里采办年货的时节,各国在东元国京城的人多得数不胜数。 一听国民郎君出现了,那些看过没看过郑昊的女子都蜂拥而来。 “算你狠!” 郑昊瞪了司徒盈袖一眼,慌不择路地翻身上马,寻了小道穿梭而去,避开大街上汹涌的人潮。 司徒盈袖笑得直拍车窗的搁架,一双明眸弯成一双月牙。 “……姐姐。”司徒晨磊突然推了推司徒盈袖。 他们身边的小喵也“喵——”的叫了一声,那叫声极尽谄媚之能事,还朝着车窗那边直挠爪。 司徒盈袖笑着转头,惊鸿一瞥中,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只见谢东篱一身天青色常服,身姿笔直地骑在马上,一手揽着缰绳,一手抓着马鞭,居高临下斜睨她,神色淡漠,衬着他背后雪白的院墙,乌黑的飞檐,纹风不动,如同一尊青玉瓷的雕像。 ※※※※※※※※※※※※ 大章,两更合一,含为浅笑轻纱盟主打扰打赏的灵宠缘第一更。 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正在打点行装,周末就要回国出差。O(∩_∩)O。 今天两更合一了。下午木有了。亲们见谅。等俺回国之后再多多更新补偿各位亲。么么哒。 。 。R1152 第93章 敲打 (大章求粉红票) 不知怎地,谢东篱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是冷峻萧然的姿态和似乎洞察一切的眼神看得司徒盈袖压力山大,额头汗珠涔涔而下,她居然有种莫名其妙的做贼被抓的内疚感…… 真是奇了怪了。 司徒盈袖忙缩回车里,装作没有看见谢东篱。 但是她爹司徒健仁在后面的车里探头出来,大声招呼:“谢五公子,您这是从哪儿回来啊?” 司徒盈袖这才想起来,刚才看见谢东篱的马鞍上挎着羊皮水袋,似乎是刚从外地回京,跟他们的情况差不多。 谢东篱对司徒健仁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然后一手勒紧缰绳,回鞭猛抽,低斥一声“驾!”驱马扬长而去。 他的小厮阿顺在后面骑马上前,对司徒健仁拱手道:“我们公子刚从兴州回来。几位也是出远门了?” 司徒健仁讪笑着点点头,“我们刚从雷州回来。呵呵……” “要过年了,都很忙啊。小的不打扰司徒老爷,司徒大小姐了。”阿顺笑着勒马退到一旁,让司徒家的大车先过。 司徒盈袖出声道:“你先走吧。你家主子生气了,还不赶紧追上去?” 阿顺看了司徒盈袖一眼,笑着道:“那小的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往马屁股上狠抽一鞭,往前追去。 “咱们也走吧。”司徒盈袖闷闷地坐回座椅上,不再看车窗外的热闹。 …… “太太,二小姐,老爷和大小姐、大少爷回来了。”二门上的婆子高高兴兴来上房回报。 张氏笑着起身,道:“终于回来了,可把我担心死了。”说着,带了司徒暗香去二门上接他们。 “老爷,盈袖,小磊,你们可回来了!”张氏迎上前去,满脸笑容。 “爹,姐姐、小磊,你们终于回来了,我一个人还没趣儿。下次可别再丢下我了。”司徒暗香挤上前,拉着司徒盈袖的手撒娇说道。 司徒健仁笑着拿出一个荷包递到司徒暗香手里,“暗香,拿着。爹这次出去久了,多亏你记挂爹,真是个孝顺孩子。”说着快走两步,来到张氏身边,扶着张氏的胳膊,笑道:“夫人不必多礼,咱们进去说话。”又道:“天冷得透了,你怎么不穿我上次给你置办的银狐大氅?” “就在家里,几步路的事情,不用银狐大氅。我这身灰鼠斗篷才上身,我很喜欢。”张氏轻声说道,和司徒健仁转身走上抄手游廊。 司徒暗香和司徒盈袖、司徒晨磊跟在后面,一路说说笑笑,又说:“……姐姐,爹给我的东西,回去我就跟姐姐和小磊平分。有我的,就有姐姐和小磊的!” 司徒盈袖微微一笑,温和说道:“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吧。我和小磊的早就有了,这是单给你留下的。” “哦。”司徒暗香更高兴了,道:“真是太好了。爹应该多疼姐姐和小磊的。” “都是上了司徒家族谱的后嗣,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因有前世十年的姐妹情做底,司徒盈袖对司徒暗香一直很是疼惜。 回到内院的正院上房,司徒健仁先去浴房洗漱。 张氏在外间跟司徒盈袖说话。 “盈袖,你们在去雷州的路上是不是救了两个姓赵的父女俩?”张氏命人给司徒盈袖上茶,又让司徒暗香陪司徒晨磊去吃点心。 司徒盈袖接过茶,笑道:“是救过两个人,他们姓什么我倒忘了。举手之劳的事,记不清了。对了,我也饿了,母亲的点心,可不可以给我吃一点点?” “你这孩子不早说?”张氏嗔道,“走,咱们跟暗香和小磊一起吃吧。” 少顷点心送上来,司徒盈袖自己先尝了尝,才拿了两块糕点放到小磊的碟子里,一边漫不经心地道:“小磊,别的糕点太甜了,对你的牙不好,别吃了。只吃姐姐给你拿的,行吗?” 司徒晨磊嘟起嘴,表示反对,然后把桌上的点心挨个都吃了一遍,才推开碟子,下桌子去跟小喵玩了。 司徒盈袖心里诧异,面上一点都不显,笑着道:“母亲,小磊越发不听话了。” “他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你多担待些。”张氏一点都不生气,笑眯眯地道,“对了,你上次救过的那父女俩,你知道他们是谁的亲戚?” “谁?”司徒盈袖有些好奇,“难道是我们认识的人?” 如果是不认识的,张氏应该不会用这种口气说的。 张氏点点头,“正是认识的。就是谢家,那个刚刚中了状元的谢家。” “是他们家?”司徒盈袖的眉毛高高地挑了起来,“这么巧?!你们怎么知道的?” “说来话长,他们来京城投亲,找到咱们家门口。哪知道谢家早就搬到西城去了。结果碰上我和你妹妹要去大慈悲寺上香,你妹妹心软,听马婆子和徐婆子说是你救过的,就把那父女俩收到府里治病,后来才知道他们是谢家的亲戚。”张氏娓娓道来,将收这父女俩进府的功绩都推给司徒暗香了。 马婆子和徐婆子活着回到司徒府的消息,司徒盈袖已经从张氏给司徒健仁写的信里知道了。 当然,不是她直接看了信,而是司徒健仁把信的内容告诉了吕大掌柜,吕大掌柜又把这件事告诉了司徒盈袖。 “哦,我说怎么这么巧呢。”司徒盈袖点点头,“那他们人呢?” “谢家已经派人接走了。”张氏叹息道,“原来他们是谢家三兄弟的姑表亲。那赵老爹的妻子就是以前谢大丞相的亲妹子。唉,当年她出嫁的时候多风光?我那时候虽然在江南乡下,也听说过谢大小姐的十里红妆。” “哦?”司徒盈袖的眉头细细蹙起,“……是兴州赵家人?” 上一世的时候,她并没有听说过兴州赵家人的事。 她只是从外祖那里知道,谢东篱花了大力气,查处兴州那些故意欺上瞒下的官儿的罪责,不仅揭开兴州大水的黑幕,更是为他能接司徒盈袖祖父的任,做大丞相,打下坚实的基础。 原来这其中,还有谢东篱的姑姑家出了大力? “是啊。兴州赵家也是大族,但是听说几乎死光了,只有这父女俩逃出来。”张氏叹息道,“真是惨啊。” 司徒盈袖心里一抖,忙握住张氏的手,安慰她道:“这父女俩也算有大福的人,母亲不必伤感。” …… 谢家的内院里,此时也是一片欢腾。 “五叔回来了!” “东篱回来了!” 谢家大哥、大嫂,二哥、二嫂,还有数个侄儿、侄女都涌上来问候谢东篱。 谢东篱往后退了一步,“……你们这是做什么?这一次我可没带礼物。” “五叔这么说,我们好伤心哦……呜呜……呜呜……”谢家大哥和二哥的孩子们开始耍宝逗乐。 谢东篱唇边露出淡淡的笑意,点头道:“书都背了吗?上次我走之前布置的几篇策论你们都写了没有?” “啊?”几个孩子面面相觑,一起转身大叫:“……这就去写!”说着,一溜烟地跑了。 “还是五弟厉害。这么多孩子吵吵嚷嚷地,我头都大了两圈了,可是就没法子赶走他们。”谢家二爷谢东鸣呵呵笑道,进来一起坐下说话。 老大谢东义和妻子陆瑞兰坐在上首,老二谢东鸣和妻子宁舒眉坐在下首,谢东篱一个人坐在老二夫妻对面的位置。 丫鬟捧着茶盏鱼贯而入,给他们上了茶。 陆瑞兰端着茶轻抿一口,对谢东篱道:“兴州的情形如何?” 谢东篱捧着茶盏,思绪飞到了兴州赵家大宅前面…… 他记得站在那一片满是山土泥泞的小山坡前,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里真是赵家大宅?” “公子,您要不信,去找州牧和县太爷过来问,看看这里是不是赵家大宅。这四乡五邻的人死了不少,但是没有人,比赵家的人死得多。别人是遭水灾,他们是水灾夹着大山滑坡,一下子全被埋了。真是惨啊……”那人拍着大腿叹息说道。 赵家以前的宅邸,都被人夸风水好,依山面水,是个生财聚气的好所在。 没想到百年不遇的大雨倾盆而至,这风水就轮流转了。暴雨中,宅子后面的大山被冲垮,起了泥沙流,塌了半座山,将这宅子压得严严实实。 “……一下子都被埋了?那有人跑出去吗?” “这个倒是不知。听说是有的。有几个赵家人好像出去吃酒,不在家,所以躲过一劫。” 回想到自己看到的情形,打听到的事情,谢东篱的心情有些沉重,他缓缓地道:“……兴州赵家,确实是没了。不仅遇到兴州大水,还有山石滑坡的泥石流,赵家七进大宅,东西各七个跨院,无一幸免。” “啊?!真的是没了!”谢东义叫了起来,眼圈又红了,“那就是说,连给姑母办丧事修坟的机会都没有了?” 赵家大宅那里现在就是一座大坟,还需要什么坟? 谢东篱摇摇头,“大哥,你节哀顺变吧。” 屋里沉默了一阵子,谢东义和谢东鸣哽咽着不能自语。 谢东篱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才起身道:“兴州的事,我也要跟大丞相回报一下。” 他刚走出大门,就看见一对父女模样的人绕过影壁,往回廊的台阶处走来。 谢东篱退到回廊的廊柱旁边,让开门前的路。 “这是东篱?”那年纪大一些的男人停下脚步,看见廊柱旁边英逸贵气、清雅淡然的高挑青年,试探着问道。 谢东篱点点头,微笑道:“您是姑母的夫君?” 那人点点头,正是赵俊兴,“我们来的时候,听说你出去了,今儿才见到。” 赵俊兴后面的赵瑾琦一见到谢东篱,那双秀目就轻轻闪了闪。 她站在赵俊兴身边,福了一福,“五表哥。恭喜五表哥旗开得胜,得中状元。” 谢东篱微笑,“多谢表妹。”顿了顿,打量了一下赵瑾琦身上海棠红通袖织锦长袄,黄澄澄的赤金鸾鸟发簪,红石榴石的颈串,不动声色地道:“表妹,姑母去世还不到一个月吧?” 赵瑾琦点点头,“十一月中的时候没的,到现在还差几天才到一个月。” 陆瑞兰听见了,从屋里走出来,也看了赵瑾琦一眼,笑道:“表妹,是不是下人没有给你准备素服?” 哪有亲娘死了还不到一个月,未出嫁的亲生女儿就穿红戴绿的? 如果是在赵家,她肯定要被罚跪祠堂了。 但是他们父女俩从兴州跑出来投亲,连吃饭的钱都差一点没有了,住到谢家也是投亲戚打秋风来的,哪里有钱置办素服? 如果有错,一般人都会认为是谢家照顾不周吧? 赵瑾琦这才明白谢东篱问她娘亲过世的日子是什么意思,听了陆瑞兰的话,她的脸更红了,支吾了一会儿,道:“……大表嫂,素服送来了的。只是我想着头一次见五表哥,穿素服不吉利,所以换了吉服。”说着,抬头看着谢东篱又道:“五表哥刚刚中了状元,我不能触五表哥的霉头。” “……遵守孝道是我们中州之人的美德,你怎么会想到触霉头?”谢东篱冷声说道,转身拂袖而去。 赵瑾琦一下子眼泪汪汪,抓着她爹赵俊兴的袖子低头不语。 陆瑞兰当然是站在谢东篱这边的,而且赵瑾琦父女俩都没有穿素服,她也有些不舒服,淡笑着道:“五弟就是这个脾气。姑父和小表妹莫要见怪。” “不会,不会。”赵俊兴忙道,“是我们考虑不周,这就回去换!这就回去换!”说着,拉着赵瑾琦转身就走,连门都没有进。 …… 谢东篱刚离开谢家,宫里就来了几个传旨的太监,对谢家人说道:“谢状元在哪里?皇后娘娘召他进宫说话。” “我们家五弟刚去大丞相府了,请你们略等一等,我这就着人去叫他回来。”谢东义忙说道,亲自出门骑马,往沈相府去了。 皇后的长春殿内,几个张大副相家的人正在她面前说话。 “皇后娘娘,您觉得这样妥当吗?” “没事。本宫出面说项,让谢东篱承你们张家一个人情就是。”皇后齐雪筠笑着说道。 她四十多岁年纪,看上去却才三十出头,目凝秋水,眉黛烟青,顺手拢拢身上明黄色织锦缎凤凰展翅欲飞的大氅,露出里面的紫貂衬里,说不出的贵气慑人。 ※※※※※※※※※※※※ 大章,两更合一,含为浅笑轻纱盟主打扰打赏的灵宠缘第二更。 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今天依然是两更合一。下午木有了。明天三更补偿亲们。么么哒。O(∩_∩)O~ 。 。R1152 第94章 齐雪筠 (三更求粉红票!) “谢家这些年没有人中进士,因而进不了五相,这也不是我们的错吧?”张大副相的儿子张林昌不无懊恼地说道。 当年大丞相谢复死后,沈友行接任大丞相,而沈友行空出来的副相位置,按常理应该由谢家人补足。 但是东元国的规矩是,非进士不入五相,哪怕是五相世家的人也是如此。 谢复的两个大儿子谢东义和谢东鸣从小就好武厌文,根本就不是科举的料儿,连童生的资格都没有过。 而他过世的时候,小儿子谢东篱才三岁,不知道识字开蒙了没有,就更谈不上接班了。 而谢家别房的人呢…… 张家的人对视一眼,都很有默契地别开眼神,不说也罢。 齐皇后矜持地笑了笑,垂眸捧着手里宝蓝色嵌白梅花珐琅手炉,拿竹签子拨着手炉里的灰。 大殿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丹墀宝座两边白玉丹顶鹤香炉的嘴里飘出缕缕青烟,那是帝王用的龙涎香的香味。 张大副相见大家都不说话了,只好打破沉默,笑道:“陛下对皇后娘娘真是厚爱有加,这龙涎香,满内宫里也只有娘娘配用了。” “……其实本宫不喜好这龙涎香的味道,更爱沉水香。但是陛下执意要赏,不用却是不恭。”齐皇后翘起一只纤纤玉指,将手炉放在身旁的桌上,“好了,今日宣你们进宫,咱们只谈家事,不论君臣。朝堂上的事,是陛下的事,本宫一向不懂。” “娘娘过谦了。这朝堂上下谁不知道,陛下待娘娘如珠似宝,连朝堂中事都会听取娘娘的意见。特别是如今陛下身子不适,皇太孙在陛下身边日夜侍疾,很多折子听说都是皇后娘娘代批的……”张小副相试探着说道。 “胡说八道,没有的事儿。”齐皇后嫣然一笑,言若反对,但是心实喜之。 她在东元国的地位越高,在北齐的皇兄才会越放心吧…… 大殿内的人又寒暄了几句,齐皇后才抬了抬手,“好了,你们下去吧。代本宫向老夫人问好。” 当年齐皇后嫁到东元国,三侯五相的世家里面,只有张家老夫人是头一个站出来恭迎她的,才让齐皇后慢慢度过难关,被东元国的世家门阀接纳,因此齐皇后对张家格外照应。 张家躬身退下。 没过多久,谢东篱跟着宣他进宫的太监进了长春殿。 “见过皇后娘娘。”谢东篱在长春殿的正殿躬身行礼。 齐皇后笑着倾身向前,细看了谢东篱一眼,道:“听说谢状元近来很忙?” “为国效力,何来忙字一说?”谢东篱不卑不亢地抬头,静静地和齐皇后平视。 齐皇后不由自主地眯起双眸,妍丽无双的脸上露出猫一般诱人的神情,她就这样看了谢东篱一会儿,直到自己觉得无趣,才讪讪地抬手,“赐座。” 一个宫女搬着一张锦杌走进来,放到谢东篱身旁。 “谢皇后娘娘。”谢东篱再次躬身行礼,坐了下来。 齐皇后端坐在丹墀上的宝座上,头上凤冠上的珠帘垂了下来,盖住了她的面容神情,只余一派庄严肃穆,似乎刚才的妍丽无双只是旁人自作多情地错觉一样…… 谢东篱面色沉稳地不像一个十八岁刚刚高中状元的少年郎。 “谢东篱,本宫今天宣你进宫,是受张家之托,调停你们两家的纷争。” 谢东篱笑了笑,“我们两家一向平和,何来纷争之说?” “东篱。”从谢状元,到谢东篱,再到东篱,齐皇后对谢东篱的称呼越来越亲热,“你就不要瞒着本宫了。当初你跟张三小姐定亲,现在被张家退婚,心里肯定有怨尤的。张家担心你怀恨在心,封侯拜相之后,会对他们不利。这些也是人之常情,有什么好否认的呢?” 谢东篱有些啼笑皆非,摇头道:“皇后娘娘,如果张家如此想,那是他们心里有鬼吧?男女结亲,本来就是结两姓之好。张三小姐不愿意嫁在下,主动退亲,在下为何要怨恨张家,或者张三小姐?应该感谢他们才对吧。不然的话,以后一个不情不愿的张三小姐嫁到我们谢家,那才是祸害我们谢家。” “……就算张三小姐不情愿,但是嫁都嫁了,也不至于祸害这么严重吧?以张家的家教……”齐皇后极力为张家说好话。 “张家的家教?”谢东篱没什么表情地抬眸看向齐皇后,神色峻肃,下颌绷得紧紧地,“皇后娘娘难道不知道,张三小姐其实是因为逃婚才遇到劫匪的?——未嫁的时候都能做出胆大包天的逃婚行径,谁知道嫁了之后会整出什么妖蛾子?——我谢东篱娶妻,娶的是良配,不是怨偶。” 齐皇后惊讶:“……这倒真不知道。” “所以皇后娘娘一番好意,在下心领。但是在下并没有对张家心怀怨恨,张家不必忐忑。只要把属于我们谢家的东西还给谢家就行了,我谢东篱也不是睚眦必报的人。” “哦?你能如此想,那是再好不过了。”齐皇后的笑容有些勉强了,她静默一瞬,再次打起精神道:“虽然你不怪他们,但是张家心里确实过意不去,所以他们决定让出一个副相的位置给你,希望你能接受他们的好意。” 这是想向谢东篱卖好,让他承张家的人情。 自从谢家从五相里面退出之后,张家就趁机占了两个副相的位置。 “呵呵……”,谢东篱发出几声低沉的笑声,“张家真有意思。这相位本来就是谢家的,怎么会是他们让给我的?当初我二叔家有个堂兄,曾经考中进士,但是在发榜前夕暴毙。后来谢家旁支的族人更是屡试不中,才让张家占了十五年的便宜。如今应该是物归原主,却还想我承他们的人情?——真是不要想的太美。” 齐皇后怔住了,她万万没想到,谢东篱根本就不买她的帐! 齐皇后抬头,分开面前珠帘,凝视着谢东篱,一双璀璨的明眸像是会说话一样,欲语还休。 谢东篱像是没看见齐皇后震惊的神色,继续说道:“……不过皇后娘娘您是内宫之人,不懂朝堂之事是情理之中的。但是张家不该误导皇后娘娘,陷您于不忠不义的地步。” “本宫倒是不明白了。不过是帮张家说情而已,怎么就不忠不义了?”齐皇后冷哼一声。 熟悉她声音的宫女太监两股战战,因为那声音代表着皇后娘娘已经在盛怒之中。 “张家用皇后娘娘做枪,指使皇后娘娘干涉朝堂命官的任命,是将娘娘置于对陛下不忠的境地。娘娘不知内情,用张家之心,度我谢家之腹,是将娘娘置于对忠臣不义的境地。——这等不忠不义的事情做出来,完全是将娘娘玩弄于张家股掌之上,视娘娘无无物。娘娘,您应该近君子,远小人啊!” ※※※※※※※※※※※※ 这是第一更,周一了,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今天三更,下午有第二更粉红750的加更。晚上有第三更粉红780的加更。 。 。R1152 第95章 封赏 (第二更,粉红750+) 谢东篱这番话,简直是挑明了说张家是反复无常的阴险小人。 而一直为张家撑腰的皇后齐雪筠,就显得里外不是人了…… 齐雪筠的脸色差一点就绷不住了。 长春殿内气氛一下子凝滞起来。 殿内殿外的宫女太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呼气的声音大一点儿,就被盛怒的齐皇后命人拖下去杖毙…… “谢状元,陛下有请。”长春殿外,元宏帝身边总管大太监高忠打破了殿内的僵持。 谢东篱起身,微微躬身,“在下告退。”说着拱一拱手,转身而去。 齐皇后的面色阴晴不定,过了好一会儿,才起身走下丹墀上的宝座,回内殿去了。 坐到窗下的妆台前,齐皇后拿过镜子,看着镜子里如花的容貌,还是有些怅然地摇摇头,在心里暗道:真是老了,那么妍丽无双的笑容都不管用了…… 抬头看着窗外碧蓝的天空,她的思绪飞到十多年前,那时的她,不过对着一个十九岁英武的少年将军笑了一笑,那将军就此沉沦一生在她的笑涡里…… …… 谢东篱被总管大太监高忠带到了元宏帝的九仪殿内殿里。 “陛下。”谢东篱躬身行礼。 “坐。”元宏帝坐在条案大桌后面,随手给谢东篱指了个位置。 “谢陛下。”谢东篱坐了下来,“陛下召臣何事?” “刚才你和皇后在长春殿说的话,朕都知道了。”元宏帝温言说道,面色平和,看不出喜怒哀乐。 元宏帝十二岁登基,到现在也做了四十多年皇帝,帝王心术早就驾轻就熟,在臣子面前从来都是这样一幅万事不惊的冲淡面孔。 谢东篱也没想过要瞒着元宏帝。 在东元国的皇宫里,没有事情能瞒过元宏帝的耳目。 就算一时得逞瞒过他,但是过不了多久,肯定会被察觉。 朝堂内外都是如此,有元宏帝这样明察秋毫的皇帝,其实是臣子和老百姓的幸事。 但是不幸的是,元宏帝子嗣运不佳。 谢东篱轻吁一口气,道:“陛下,臣是实话实说。若是冒犯了皇后娘娘,臣愿领罚。”说着站了起来,束手立在元宏帝面前。 “坐吧坐吧,朕又没有责罚你的意思,你怎么就自个儿责罚上了?这可不是我东元国才智最高的谢郎的做派哦!呵呵……”元宏帝呵呵笑道,再次让谢东篱坐了下来。 谢东篱眉目肃然,拱手示意,才又坐了下来。 “……你们谢家的事,朕略知一二。张家那边,总得给皇后几分面子,让你们受委屈了。”元宏帝的口气,也是和稀泥的意思。 谢东篱也没想过元宏帝会马上为谢家鸣不平。 说句诛心的话,以前的十五年元宏帝都没有为谢家说一句话,就不能指望他现在站出来说话。 而且身为帝王,平衡之术太重要了,他不会冒着打破东元国朝堂平衡的危险,专门抬举谢家人的。——除非有特别的需要…… 谢东篱垂下眼眸,将自己的思绪隐藏起来。 元宏帝也没有看他,而是半垂着眸,手里把玩着一个羊脂玉小童卧鲤的镇纸,笑着道:“年轻人啊,就是气盛。张家跟你退婚,是他们有眼无珠,你不必自愧。如果你愿意,朕和皇后都愿意为你保媒。” “陛下,微臣受不起。”谢东篱忙婉言谢绝,“再说臣才十八,不着急成家。” “不着急?朕十八岁的时候,已经大婚娶了皇后,都要做父皇了。”元宏帝笑了笑,但是这一次,他的笑容一闪而逝,很快就泯灭了踪影。 破天荒头一次,元宏帝在臣子面前不加掩饰的露出了伤感怀念的神情。 谢东篱忙低下头,没有继续去看元宏帝的神情。 他知道,陛下又在缅怀他的元后陈仪了。 元后陈仪十七岁嫁给元宏帝,十一年间生了三个儿子,一个都没有活下来。 嫡长子十岁夭折,嫡次子三岁夭折,到了第三个儿子,更是一生下来就夭折了。 而陈仪也在生第三个儿子的时候,难产去世了。 北齐公主齐雪筠就是在那一年嫁到东元国,做了元宏帝的继后。 而且她当年是跟着身为北齐太子的皇兄在东元国造访的时候,突然留下来嫁人的。 大婚之后七个月,齐雪筠就为元宏帝生下了太子元齐之,对外说是早产。而且太子的身子确实一直不太好,后来十五岁的时候得了“缠腰龙”,一晚上就没了…… 三十年前,元宏帝在一年内,先是丧妻、丧子,然后又得新妻、新子,实在是波澜壮阔的一年…… 谢东篱听大嫂陆瑞兰说过,曾经京城里的世家高门都说是北齐公主齐雪筠狐媚魇道,在出嫁之前就勾引了元宏帝,怀着身孕的元后陈仪就是撞破了他们的奸情,才导致她动了胎气,难产身亡的。 所以齐雪筠刚为东元国继后的时候,东元国上上下下都不怎么待见她。 只有张家那个猴儿精的老夫人例外…… 谢东篱笑了笑,抬头说道:“微臣怎敢与陛下并肩?再说,东篱还未立业,不想成家,希望陛下成全。” 见谢东篱执意不肯谈论自己的亲事,元宏帝也没有再说了,只是道:“也好,年轻人,确实应该把心放在朝堂。你是我东元国这十几年来最有才干的年轻人,不要让朕失望。” “微臣尽力而为。”谢东篱肃然拱手,趁机向元宏帝表了一番决心。 元宏帝心情顿时好了起来,翻开面前的奏章看了看,道:“东篱,按常例,五相世家的相位传承,是由你们五家内部协调,决定何时上任。不过你们谢家的情况特殊,已经有十五年没有入阁了,确实需要一段时间适应。而且你才进士,暂时没有人领你入阁也不好。这样吧,朕先封你做礼部侍郎,你好好给朕筹办三年之后的科举。等三年秋闱结束之后,你就可以正式入阁了。 你看如何?” 皇帝说“你看如何?”,可不是真的要问你的意见…… 谢东篱点了点头,“陛下安排得妥当,微臣感激不尽!” 元宏帝笑着抬手,“好了,你就不必客气了。回去等旨意吧。” 谢东篱起身拱手行礼,离开九仪殿回家去了。 …… 谢家的人在家里焦急地等候着消息。 谢东篱一回内院,大哥谢东义和二哥谢东鸣就一起跟了进来,问道:“怎么样?什么消息?” 谢东篱笑道:“没有什么大事。陛下很快就会下旨了。” 他话音未落,外面就传来婆子的通传声:“大爷、二爷、五爷,陛下有旨意到!” “赶快摆香案接旨!”谢东义忙吩咐道。 大嫂陆瑞兰和二嫂宁舒眉便退入堂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谢氏东篱才高德韶,特旨封礼部侍郎,掌科举秋闱。三年之后,入阁拜相!——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谢家三个男人忙跪地接旨。 那太监将旨意送到谢东篱手里,笑道:“谢状元,吏部的手续过几天就下了,您过年就可以去礼部上任了。——陛下对您真是厚爱有加,您一定不要辜负陛下的厚望!” ※※※※※※※※※※※※ 这是第二更粉红750加更,周一了,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晚上有第三更粉红780的加更。 。 。R1152 第96章 巧遇 (第三更,粉红780+) “微臣一定为东元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谢东篱从太监手里接过圣旨,一边彬彬有礼地颔首说道。 陆瑞兰在内堂听见,十分欢喜,一直悬得高高的心,终于又放下来了。 她双手合什,对着天空喃喃祝祷几句,才回头命人出去给传旨的太监塞了个装了银角子的荷包。 “太好了,咱们家终于又要起复了。”谢东义使劲儿拍着谢东篱的肩膀,“以后谢家的担子,就交给你了!” 谢东篱有些头疼地揉揉额角,道:“大哥,还没吃酒呢,你怎么就醉了?” 第二天,吏部就把他礼部侍郎的任命就正式送到了谢东篱手上。 等过了年,他就要去礼部走马上任了。 …… 腊八那天一大早,赵瑾琦就换上银白的素服,头戴银器,挽着一个小篮子,从谢府的角门出去了。 “表小姐,您要去哪儿啊?”角门的门子笑着问道,“要不要小的给您去找辆车?” 赵瑾琦笑着摇头,“我要去庙里给我娘点一盏长明灯,不用车,我走着去就行了。” 她虽然来京城还不久,但是已经把这周围的地方都问清楚了。 她要去的庙是大慈悲寺,就拐两个弯,在靠西南城的地方。 那门子看着赵瑾琦的背影走了出去,撇了撇嘴,关上了角门,对门房的一个婆子道:“去跟二门上说一声,就说表小姐去庙里给姑太太点长明灯去了。” 那婆子应了一声,又坐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去通传去了。 …… 赵瑾琦来到大慈悲寺门口,眯着眼睛看了看,然后挽着香篮走了进去。 “女施主,您要什么香?” “我不是来上香的,我是来点长明灯的。——给我娘点长明灯。”赵瑾琦低声说道,将香篮递了过去。 那僧人接过来,对她道:“长明灯有九种,请问女施主要哪种?” “龙生九子,子子不同。我还是要最小的那种吧。我娘不幸惨死,我们家所有的东西都没了,我付的起最小的那种长明灯。”赵瑾琦凄然说道,神色很是悲悯。 “女施主节哀顺便。令堂在天有灵,一定很感动女施主的孝心的。”那僧人又念叨了几句大悲咒,才转身进去。 过了一会儿,托了一盏不大不小的长明灯过来,道:“女施主,您有福了。有位贵人感念女施主的孝心,愿意出银子给女施主换这种中等大小的长明灯。” 赵瑾琦微微一笑,像是一点都不意外,颔首道:“多谢那位善心人。” 僧人带着她走到点长明灯的殿堂,将那盏长明灯安放在不高不低的地方,上了灯芯,又添了香油,然后递给赵瑾琦火折子,让她亲自点燃。 赵瑾琦手执火折子,默默祝祷几句,才踮脚点燃了长明灯。 “女施主,以后每个月来大慈悲寺一次给令堂的长明灯添香油就可以了。”那僧人笑着嘱咐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赵瑾琦又在满是长明灯的殿堂内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看着大白天都幽深无比的殿堂出神。 殿堂内燃着无数盏长明灯,虽然没有风,但是那些灯芯上的火焰总在不断跳动,映在人眼睛里,也是一闪一闪的,像是捉摸不透的人心。 从那长明灯的殿内走出来,赵瑾琦有些不适应外面明亮的天光,她下意识用手遮在额头上,怔忡了一瞬,才放下胳膊,往大慈悲寺山门外走去。 回程的时候,赵瑾琦很是悠闲,东张西望地看着街上的景物风光。 “喂!你没长眼睛啊!乱撞什么乱撞!” 一不小心,她一头撞到前面人的后背,禁不住跌跌撞撞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停了下来。 前面被她撞的人转过身,正要继续发火,睁眼看见是个秀丽美貌的姑娘,顿时眼前一亮,色眯眯地走过去,伸手要摸赵瑾琦的脸。 “小妹妹,要去哪里啊?你的家人呢?要不要哥哥带你去找娘?”那男人猥琐地笑着,渐渐逼近了赵瑾琦。 赵瑾琦有些惊慌地往后直退,“你要做什么?我娘死了,不用找她……” “死了啊?呸!真是晦气!”那男人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然后大步上前,抓住赵瑾琦的衣领,“你把晦气都撞给我了,说!你要如何补偿我!” 赵瑾琦溜眼往四周一看,正好看见谢东篱带着他的小厮阿顺从路边经过,忙大声叫道:“五表哥!五表哥!我在这里!” 谢东篱驻足回首,看见一个彪形大汉一手抓着赵瑾琦的衣领,拎得她两脚都快离地了。 谢东篱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对阿顺下颌微扬,“去。” 阿顺立刻走过去,一把推开那彪形大汉,怒道:“你哪里的?报上名来!”将一副豪门恶奴的架势撑得足足的。 那人虽然人高马大,但也不过是市集上的混混,能仗着地头蛇的优势欺负欺负外地人,可是本地豪强家奴一出手,他就哑巴了,忙嘟哝了两句话,扔下赵瑾琦就跑。 赵瑾琦捂着喉咙不断咳嗽,拉着阿顺的胳膊不放,眼泪汪汪感激涕零地道:“阿顺,谢谢你,真是太谢谢你了!” 阿顺讪笑着将自己的胳膊抽开,道:“是我们公子吩咐的。” 赵瑾琦忙走到谢东篱面前,一脸感激莫名,抹着眼泪道:“……五表哥,太谢谢你了。今天要不是你,我这辈子就全毁了!” “是吗?”谢东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我去大慈悲寺给我娘点长明灯,不想坐车,想一个人走过来,这样更显得心诚。”赵瑾琦老老实实说道,“我原本以为京师首善之地,混子坏人比别处要少一些,结果……” “以后小心点。”谢东篱淡淡说道,“回去吧。” 赵瑾琦忙重重点头,跟着谢东篱和阿顺回了谢家。 她回到自己住的客院,对她爹赵俊兴说了刚才在街上的事,还道:“爹,五表哥救了我,我要怎么报答他呢?” 赵俊兴拿着一卷书,头也不抬地道:“……人家也许不要你报答呢?先去打听打听。” 赵瑾琦应了,在屋里又转了几圈,想起一个由头,先去找大表嫂陆瑞兰。 “大表嫂,我想抄本佛经,您这里有合适的经书借给我吗?” 陆瑞兰笑着道:“你小小年纪,抄经书做什么?我这里没有,东篱那里有。” 他们谢家的书,都在谢东篱的外书房里。 赵瑾琦忙道:“我今天刚给我娘在大慈悲寺点了长明灯,还想在明年我娘冥诞之前给我娘抄本佛经烧下去,让我娘能早日超度。” “是个孝顺孩子。”陆瑞兰点点头,“你去东篱那边问问。他的大丫鬟书香管着外书房。” ※※※※※※※※※※※※ 这是第三更粉红780加更,周一了,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亲们晚安。O(∩_∩)O~。 。 。R1152 第97章 好坏心思 (大章两更合一求粉红票) 有了谢家主母陆瑞兰的许可,赵瑾琦就能名正言顺去探访谢东篱了。 她从内院上房走出来,没有马上去外院,而是在路上拐了个弯,往谢东篱住的院子去了。 谢东篱内院的两个大丫鬟绿春和红夏迎了上来,屈膝行礼道:“表小姐若是有事吩咐,遣人唤一声就行了,何必亲自走一趟呢?” 赵瑾琦笑着道:“不敢劳烦两位姐姐。我是奉了大表嫂之命,来看看五表哥这里有没有合适的佛经。我想给我娘抄一本佛经。” 绿春和红夏对视一眼,都笑道:“找佛经啊?表小姐可是找错路了。这里是内院,怎么会有书呢?公子的书都在外院外书房呢。表小姐得去问书香姐姐借。” 赵瑾琦却没急着走,自顾自在谢东篱住的院子的上房看了一圈,找了个位置坐下,道:“这样啊,我等下再去外书房找书香姐姐。”顿了顿,她又道:“两位姐姐,五表哥什么时候会回来?” “这我们也不知道。公子平日里忙得很。”绿春笑着命小丫鬟给赵瑾琦上茶,红夏去耳房装两盘点心送过来。 “我们公子不爱吃这些糕点,小厨房预备着也只是为了待客,表小姐别嫌弃。”红夏将一盘梅花状的红酥饼和一盘糯米红豆软糕放到赵瑾琦身边的桌子上。 赵瑾琦忙拿起来就吃,还道:“嗯,这点心真好吃。我在兴州从来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点心!”说着,三口两口就把点心吃完了,笑着又问:“好姐姐,能不能再给我一块糯米红豆软糕,实在是好吃死了。” “行啊,表小姐不嫌弃就好,奴婢这就去拿。”红夏抿嘴笑了笑,端着托盘去耳房了。 赵瑾琦留神看红夏和绿春的打扮,都梳着姑娘发髻,耳边垂下两缕秀发,不是妇人头。 这两人走路姿势轻盈婉转,眉梢整齐,笑容舒展,不像是妇人的样子…… 她们应该不是五表哥的通房丫鬟吧? 赵瑾琦捧起茶抿了一口,跟站在她身边的绿春说话:“绿春姐姐,坐啊。你要再站着,我都不好意思再坐了。” 绿春笑了笑,没有接话,只是摇头,也没有坐下。 “……我今日来还有一事。”赵瑾琦见绿春淡笑不语,也不坐下,只好又道:“今天我出去给我娘去大慈悲寺点长明灯,回来的时候,遇到一个地痞无赖,幸亏遇到五表哥给我解围,不然的话……” “哦?”绿春有些兴趣了,她眼珠转了转,“我们公子帮表小姐解围?”好像不像公子的做派…… “是啊。阿顺亲自去的,我感激得不得了,只想好好感谢五表哥。绿春姐姐,你最熟悉我五表哥了,不如跟我说说,我五表哥喜欢吃什么东西啊?”赵瑾琦偏着头,一派天真问道,“我在兴州也跟家里灶上的婆子学过一点厨艺。” “公子喜欢吃什么东西,奴婢知道得真不多。好像什么都吃啊,就是不吃甜食,别的都不挑的。”绿春微笑说道,“再说表小姐是家里的贵客,我们公子照应表小姐是应该的。表小姐不必如此多礼。” 赵瑾琦笑着站起来,拍拍绿春的肩膀,“绿春姐姐不要太谦了,我可是拿你当嫂子待的……” “哎哟表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绿春吓得脸都白了,“奴婢已经定亲有人家了,您这么说,让奴婢怎么嫁人啊?” “啊?对不住,对不住!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一般公子房里的大丫鬟,不都是……?我过世的大哥当年就是这样的。我以为……以为……”赵瑾琦羞涩地咬了咬下唇,对绿春福了一福,慌慌张张地道:“真是打扰了,我走了啊。”说着,一溜烟离开了谢东篱的院子。 红夏捧着糕点过来,见没了赵瑾琦的人影,奇怪地道:“表小姐呢?不是还要吃糕点吗?我可是给她现做的呢。刚才去耳房才发现剩下的糕点不多了。” “走了。”绿春跺了跺脚,“这表小姐说话都不带把门的,都说些什么胡话呢!” “怎么了?”红夏索性把糕点跟绿春分吃,“她说什么了?” 绿春撇了撇嘴,“打听我是不是公子的房里人呗。” “啊?”红夏吃了一惊,继而笑得前仰后合,道:“表小姐打听这个做什么?” “谁知道……”绿春虽然心里有揣度,但是绝对不会说出来。 做大丫鬟最要紧是嘴紧。 管不住自己的嘴,就只能去做看门的婆子了。 很明显赵瑾琦也是这样想的。 她觉得绿春和红夏两个大丫鬟看起来嘴紧得很,撬不出什么东西,还是去找看二门的婆子说说话。 赵瑾琦来到二门上,闲话几句,发现这个点儿,只有那婆子一个人,就大着胆子问道:“刘妈,五表哥房里的几个姐姐都怎么称呼啊?我怕弄错了身份,惹人笑话。” 刘婆子看二门成日里无聊,见有人来跟她聊天,高兴得不得了,有的没都都说,忙道:“五爷房里有两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还有四个粗使婆子。这有什么好弄错的?” “啊?那这些丫鬟中,谁……谁又更重要呢?”赵瑾琦小心翼翼地问,“今儿五表哥帮了我一个大忙,我想谢谢他。五表哥什么都不缺,我给他身边的丫鬟表示一下心意也是好的。” “更重要?”刘婆子打量了赵瑾琦两眼,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问,她们谁是五爷的房里人?” “……我是看五表哥年岁不小了。我们赵家的爷们儿,过了十五房里就放人了。”赵瑾琦忙说道,“五表哥过年就十九了吧?” “哦。这个嘛,我们五爷还没房里人呢。三年前,五爷离家远行,今年才回来,大夫人还没来得及给五爷安排。”刘婆子笑着打量赵瑾琦一眼,暗忖这表小姐难道也看上五爷了? 要说如果赵家没遭难,跟五爷也是相配。 俗话说,姑表亲,亲上亲嘛…… 想到五爷刚被张副相家退了亲,说不定这表小姐有机会。 虽然赵家遭了难,但是男女的事情谁说得清呢? 而且大爷、二爷对姑母谢嫦的敬意这谢家上下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说不定为了帮衬这小表妹,也会让谢东篱娶她呢? 或者不做正室,就算做妾,那肯定也是有名头的二房,不是贱妾。 于是刘婆子对赵瑾琦更加恭敬,说话越发提点有加了。 赵瑾琦问到了最想问的事情,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第二天,她花了一整天时间,做了一盅花雕人参炖小母鸡,特意端来谢东篱的院子。 “五表哥吃晚饭了吗?”赵瑾琦拎着食盒走了进来。 谢东篱从里屋走出来,背着手道:“什么事?” “五表哥在啊。”赵瑾琦惊喜地绽开笑容,举起手里的炖盅,“五表哥昨儿在街上帮了我,我感激不尽。想来想去,就给五表哥做了一个汤,希望五表哥赏脸。” 谢东篱看了看她手里的炖盅,偏头问道:“……是你亲手做的?” “嗯!”赵瑾琦重重点头,心里情不自禁砰砰地跳。五表哥的声音,怎么能这么好听?! “放下吧。多谢小表妹了。”谢东篱唇边漾起一抹微笑,晃得赵瑾琦晕头转向,一脚深,一脚浅,如同行走在云端一样回到自己住的外院,一整夜辗转反侧,梦里居然都是谢东篱含笑疏离的面容。 …… 第二天。 “表小姐!表小姐!”客院伺候的小丫鬟猛地拍着赵瑾琦闺房的门,都快急疯了。 “怎么啦?”赵瑾琦拉开门,被门外明亮的天光照得眯了眯眼。 “……表小姐,大夫人请您过去说话。”那小丫鬟不敢多说一个字,说完就跑了。 赵瑾琦疑惑地换素服出门,来到内院大夫人陆瑞兰的上房。 只见陆瑞兰面前跪着两个眼熟的大丫鬟。 赵瑾琦定睛一看,正是谢东篱房里的绿春和红夏。 这是怎么了? 赵瑾琦隐隐觉得不对,慢慢走过去屈膝行礼,“大表嫂。” 陆瑞兰满脸怒意,指着地上跪着的两个大丫鬟道:“你们当着表小姐的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敢撒一句谎话,我立马叫人牙子来卖了你们!” 绿春低着头,一口咬定是赵瑾琦,“……奴婢不敢撒谎。昨日只有表小姐给五爷送了一盅花雕人参炖小母鸡,五爷喝了汤,别的什么都没吃就睡了。结果一晚上腹痛如绞,连夜请了太医过来,才缓得一缓。太医说,五爷是……是……中毒了!” 赵瑾琦的脑子嗡地一声,眼前几乎看不见了。 她扶着桌子角,止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颤抖着声音道:“……不可能!那汤里怎么会有毒呢?是我亲手做的,没有经过第二人的手。” “是啊,没有经过第二人的手,但是我们五爷吃了,晚上就中毒了。表小姐,您倒是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红夏满脸怒容,抬头看着赵瑾琦,伶牙俐齿地说道。 赵瑾琦瞪着这两个丫鬟,发现自己居然是有口都说不清了! 如果她要害谢东篱,用得着用汤下毒这般拙劣的手段吗?!还是她亲手做的! 赵瑾琦怄得肠子都清了,梗着脖子牙关紧咬,就是不肯背这口黑锅。 她扑通一声跪下来,对陆瑞兰泣道:“大表嫂,真的不是我!先不说那汤是我亲手所做,一旦出事,别人肯定第一个想到是我。我有那么蠢吗?再说了,我和爹无依无靠投奔而来,怎么会想着对五表哥不利呢?五表哥要是没了,谢家还有什么指望?谢家都没指望了,我和爹又能好到哪里去?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又有唇亡齿寒的道理,我都懂,断断不会自毁后路的!” 她这样说,也有道理。 陆瑞兰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闪烁不定。 …… 谢东篱的内室。 阿顺束手立在一旁,低声道:“……五爷,您这样做,真的好吗?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吗?” 谢东篱一脸心满意足的表情,靠在新做的边上绣着缠枝蔷薇花的大迎枕上,翻着书,若无其事地道:“有什么不好?那汤我一闻到就恶心,甚至都吐了,跟中毒有什么两样?再说了,太医都说我中毒了,难道你比太医还厉害?”说着,斜眸看了阿顺一眼。 阿顺忙低下头,暗道,五爷以您的本事,您让太医说您喝了鹤顶红都行……只是您把一个个对您有好感的女子都拒之门外,您还娶不娶妻了?! 谢东篱察觉到阿顺的举动,眨了眨眼,想明白了阿顺的小心思,忍不住嗤笑一声道:“阿顺,看不出来,你想得也挺多。” 阿顺嘻嘻笑道:“小的当然不能跟五爷您比。但是在小的看来,那表小姐,没有什么坏心思了。您这样做……” “有没有坏心思,你看得出来?”谢东篱放下书本,两手抱头,靠在大迎枕上,默默地想了一会儿,仰月唇抿出一个不易觉察的弧度,“……是没有坏心思。但是我就一定要接受她们的好心思?烦不烦,每天整这些妖蛾子。我对她们的女红厨艺一点兴趣都没有。” 所以来个狠的,一了百了,看谁还敢动不动就“炖汤”给他喝…… “五爷您想怎么做?”阿顺似懂非懂,但还是尽职问道。 “你去看看正院那边,是如何处置的。绿春和红夏去了半天了。”谢东篱起身穿衣。 阿顺应了,忙去正院附近打听了一会儿。 待打听清楚赵瑾琦的回话,阿顺忙回来向谢东篱回报。 谢东篱听了,微微一笑,颔首道:“……这是不屈不挠了。”说着,往正院行去。 来到陆瑞兰的正院上房,谢东篱颔首行礼,“大嫂。” 赵瑾琦回头看谢东篱来了,大颗大颗的眼泪直往下掉,她哽咽着道:“五表哥,真的不是我!我可以用项上人头发誓!” 谢东篱静静地听完赵瑾琦的辩解,微笑道:“听起来确实跟小表妹无关呢。不过,大家都这样想的话,那下毒的那个人也这样想呢?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这样一来,说不定就是灯下黑了。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的事情反而看不清楚了。有时候我们不能把事情想得太复杂,简简单单才是真相。” 说完看了看赵瑾琦目瞪口呆的神色,谢东篱又道:“小表妹,你别多心,我可不是在说你。” ※※※※※※※※※※※※ 大章,两更合一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倒时差中,很难受,今天还是一更吧。 昨天的三更是前天出门前就提前写好上传的。么么哒。O(∩_∩)O~ 顺便怨念一句,昨天三更的粉红票,还没有前几天一更的时候多。亲们这些磨人的小妖精,到底是要闹哪样啊(ㄒoㄒ)?! 。 。R1152 第98章 蹊径 (大章求粉红票) 还说不是在说我?! 赵瑾琦双手握成拳头,极力抑制住全身上下的怒气,双眸圆瞪。——五表哥这是什么意思?!她好不容易才把自己摘清了! “小表妹你别多心,我可不是在说你。”谢东篱含笑点头,面色苍白如雪,走路都要扶着他的小厮阿顺,很是憔悴虚弱的样子,又对陆瑞兰道:“大嫂,这件事应该跟小表妹无关。要罚,就罚绿春和红夏吧。她们俩是我的大丫鬟,掌管我的衣食住行。出了岔子,她们两人的责任在所难免。” 陆瑞兰到底是把谢东篱带大的,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深思地看了看赵瑾琦,道:“小表妹,既然东篱不追究了,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回头对绿春和红夏道:“你们俩的错却不能推到别人身上。一人罚半年的月银吧。” 绿春和红夏忙低头应是,一声都不敢辩解,可是心里就把赵瑾琦恨到骨子里去了。 赵瑾琦见好不容易才跟谢东篱房里的大丫鬟套上关系,转眼就被突如其来的麻烦搞坏了交情,顿时气得倒仰,暗暗发誓,如果让她发现是谁让她背黑锅,她一定饶不了那个人! 谢东篱带着两个大丫鬟回到房里,却一句责罚的话都没有,只是道:“以后小心些。大嫂罚你们半年的月银,我会让阿顺给你们补上,别跟大嫂说就是了。” 绿春和红夏喜出望外,感激涕零地拜伏下去,一起道:“五爷放心,以后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她们早就应该看紧门户,旁的阿猫阿狗都不放进来的! 赵瑾琦很快就发现,她再也进不了谢东篱住的院子了,就连刚走到那院子大门口的附近,都有人故意砰地一声关上门。 这可怎么办呢? 回到自己住的客院,赵瑾琦对她爹赵俊兴抱怨,“……爹,不知是谁这样坑我,现在连五表哥房里的大丫鬟都不待见我了。” “……你太心急了。”赵俊兴面前摆着一碟腌蚕豆,一碟油炸花生米,还有一壶酒,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又夹了一颗油炸花生米扔到嘴里,才道:“我们现在什么状况,人家什么状况?要有耐心,慢慢地磨。麻烦肯定是有的,难道你还想人家一下子就看上你不成?” 赵瑾琦回过味儿来,深吸一口气,坐到赵俊兴身边给他斟酒,“爹,是我太心急了。嗯,这一次是没有什么,慢慢来吧。日子长着呢。” 第二天,她去了谢东篱的书房,对看守书房的大丫鬟书香笑道:“书香姐姐,大表嫂让我来借几本佛经。我要赶在我娘冥诞之前抄好了,给娘烧过去。” 书香是个十五岁刚刚及笄的大丫鬟,明亮的大眼睛,容长脸儿,眉弯睫长,性子和顺,见人就笑,现出两颊旁两个深深的酒涡,显得很是俏丽。 她不怎么爱说话,旁人都以为她是嘴紧,其实熟悉她的人才知道,她不过是太懒,连话都懒得说。 但是看在小丫鬟眼里,不免显得高深莫测。 书香不动声色地打量了赵瑾琦一眼,道:“知道了,不知表小姐要哪本佛经?” “哪本?”赵瑾琦一时语塞,待看见书香脸上隐隐的笑容,有种洞察秋毫的睥睨,赵瑾琦有些心慌地道:“……什么佛经都行,五表哥这里的佛经想必都是好的,书香姐姐不拘哪一本,给我就行了。” “啊?这可不行。”书香慢条斯理地道,“佛法有大乘小乘,佛宗又分性、相、台、贤、禅、净、律、密八大宗派,各有各的经典。比如《心经》《无量寿经》《地藏经》《华严经》《金刚经》《阿弥陀经》《楞严经》《十善业道经》《妙法莲花经》《圆觉经》《六祖坛经》《四十二章经》《药师经》《楞伽经》《佛说盂兰盆经》《八大人觉经》《维摩诘经》《解深密经》……,请问表小姐,您要哪一乘哪一宗哪一部佛经?” 书房里的小丫鬟很少听书香说话,没想到她一开口,就跟倒了核桃车子一样,叽里咕噜说个没完! 关键是,那出口成章的气势,真有“状元手下无庸才”的感觉! 书房里四个小丫鬟崇拜的目光立刻投向了书香。 赵瑾琦听得头都大了,忍不住道:“……这么多?五表哥都看过吗?” “表小姐,是您要借佛经,为大姑太太冥诞祈福所用,跟我们五爷看没看过这些佛经有什么关系?”书香伸手做了个“请出去”的手势,“您请想好了再来借吧。好走不送。” 话音刚落,书房里的小丫鬟便簇拥上来,将赵瑾琦架了出去。 “寻册、磨墨、除尘、奉茶,你们就疯吧。还不赶快给我回来?今天的事都做了没有?”书香的声音从外书房传了出来。 因书香图省事,喜躲懒,为了方便,她把管理书房的差事分了四类,分别是寻册、磨墨、除尘和归箱,然后找了四个小丫鬟,用这四个差事命名,这样她不用天天提点这些小丫鬟该做什么事,只要一叫她们的名字,她们就知道要做什么事,甚是方便。 赵瑾琦再一次铩羽而归,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抄佛经的念头。 她真没想到,连谢东篱身边的丫鬟都能这样伶牙俐齿、博学多才…… 只好另辟蹊径了。 …… 过了几天,眼看到了小年时分,京城却开始下雪。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一开始就下得又厚又急。 第二天早上,京城上上下下银装素裹,成了一片银白无暇的琉璃世界。 赵瑾琦穿着月白色素锦绸面的羊皮袍子,手里拿着一根皮尺,立在离谢东篱院子不远的地方。 没过多久,披着玄狐大氅的谢东篱从院子里出来,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外行去。 小厮阿顺跟在谢东篱身后不住嘀咕:“……五爷,您身子还没好利索呢,出去做什么?今天那么大雪,衙门里连门都没开呢。” “闭嘴。吩咐外院备车去沈相府。”谢东篱淡淡吩咐一句,头也不回地走上了抄手游廊。 赵瑾琦等谢东篱主仆俩走远之后,才悄悄闪身出来,拿着皮尺,弯下腰去,悄悄丈量谢东篱的脚印儿。 院子里看门的婆子见了,忙飞奔去堂屋向两个大丫鬟通传。 “在量五爷的脚印?”绿春挑了挑眉,“她又想打什么主意?” “算了,反正不在咱们院子里,就当没看见吧。”红夏拽拽绿春的袖子,使了个眼色。 绿春会意,“也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没到咱们院子里就别管了。” …… 沈相府门前,谢东篱和阿顺骑着马刚到,就看见街道的另一边驶来一辆大车。 “喵——!”伴随着一声亲热的猫叫声,一只胖得只看得见身子看不见腿的小黑猫从大车里窜了出来,在雪地里跟滑雪似地飞速奔了过来,在谢东篱的马下站定,支起两只前爪,只用两条后腿站立,像是在给他作揖。 阿顺见了,惊奇地道:“这不是司徒小公子的小喵?怎么跑这里来了?” 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还有司徒暗香从对面的车上下来,也看见了谢东篱和阿顺。 “小喵!”司徒晨磊马上大叫一声,也奔了过来。 沈相府门前的雪还堆得很厚,司徒晨磊跑得跌跌撞撞,摔了好几跤,才来到谢东篱面前,弯腰将小喵抱了起来,“你还会作揖?!谁教你的?!”司徒晨磊笑着扯着小喵的耳朵大叫。 谢东篱淡漠肃穆的脸上浮出一丝淡淡的笑颜。 他翻身下马,身后的玄狐大氅迎风飘展,漾起一道美好的弧线。 司徒暗香抿嘴笑,推推司徒盈袖,“姐姐,看,谢状元又来了。” 司徒盈袖也很诧异,忙走过去福身行礼,道:“谢五爷,您是来看我外祖父的?” 谢东篱点点头,“你们来做什么?”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阿顺只好低下头,尽量不给主子添麻烦。 要是让人看见他脸上的神色,他主子的装腔作势就露陷儿了! 五爷,装,您使劲儿装! 明明前些日子五爷“中毒重病”的时候,沈相来看五爷,闲聊的时候亲口对您说过,过小年要接司徒家的外孙们过来热闹热闹,记性一向很差的阿顺都记得清清楚楚,您老能忘了吗?! 司徒盈袖不疑有他,仔细看了看谢东篱的脸色,叹息道:“听说谢五爷前些日子又中毒生病了?唉,这才两个月吧,您就病了多少次了。男人之中,您这样的身子可是太弱了。应该好好补补。” 谢东篱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面上淡淡的笑容一扫而光,下颌渐渐紧绷起来。 阿顺一愣,忙抬头解围道:“……呵呵,司徒大小姐,您听谁说的?我们五爷没有……” “听我外祖父说的。”司徒盈袖截住阿顺的话头,但是马上道:“我知道你们不想外人知道。放心,我不告诉别人的。” 阿顺往司徒盈袖身边溜了一眼,恨不得撞墙。——不告诉别人? 那身边两个支楞着耳朵听的司徒晨磊和司徒暗香是怎么回事?不算人吗?! 司徒盈袖顺着阿顺的目光看了过去,见他看着司徒晨磊和司徒暗香,忙道:“哦,他们是我的弟弟妹妹,不算外人。别人我谁都没说。” 谢东篱紧紧盯着司徒盈袖,狭长深邃的双眸不善地眯了起来。 他一向是涵养好到连沈相都夸的,这辈子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如同司徒盈袖这样,只要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让谢东篱有想杀人的冲动…… 谢东篱深吸一口气,霍然转身,高高扬起的玄狐大氅如风般高高飘起,又在司徒盈袖面前缓缓落下。 “……谢五爷,您别生气啊。我给您炖一盅虫草鸡汤赔罪,行吗?”司徒盈袖见谢东篱生气了,忙转到他身前,诚恳说道,“虫草鸡汤大补,我弟弟一直在吃,他现在身子好很多了。” 又是炖汤! 阿顺心里一抖,忙上前一步,陪笑打圆场:“司徒大小姐,不用了,我们五爷从来不喝汤!”一边说,一边对司徒盈袖使眼色。 “好,你给我炖汤,虫草鸡汤,用上好的那曲虫草。”谢东篱却突然沉声说道,“就是你给郑二皇子做的那种汤。” 啪! 这简直是当面打脸啊! 阿顺灰头土脸地退下了,不敢再拦着。 司徒盈袖看了阿顺一眼,笑着对谢东篱道:“没问题。不过您到底喝不喝汤啊?别不喝又要,到时候不喝就白瞎那么好的虫草了。”顿了顿,又道:“玉树虫草行吗?那曲的虫草我不多,还要留着给弟弟……” “那曲。第一盅用最好的那曲虫草。以后可以用玉树。——就这样说定了。过两天送到我家。”谢东篱一锤定音下了订单。 阿顺捂住眼睛,心情极度复杂。 司徒盈袖这小姑娘比赵瑾琦合阿顺的眼缘,他可不想司徒盈袖也被五爷坑一把。 再说赵瑾琦是亲戚,就算真下毒,谢家也不会把她怎样。 但是司徒盈袖要是被五爷坑一把,说她下毒,那司徒家就完了…… 可是五爷不仅要汤,还要以后的汤! 这到底是要闹哪样?! 司徒盈袖想也不想就拒绝道:“我只做一盅,玉树虫草,爱要不要。”说着,一手拉着司徒晨磊,一手拉着司徒暗香,往角门行去。 谢东篱的眉头皱得更紧,“……给我把皮绷紧了。”声音低得悄不可闻。 司徒盈袖没有听见,阿顺却听得心头一颤,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的皮,这是在警告自己吧?是吧是吧是吧…… 两人跟在司徒一家人后面进了沈相府。 谢东篱一直在沈相外院书房说话,根本就没有进内院。 司徒盈袖带着弟弟妹妹来到大舅母王月珊房里,笑着道:“外祖和外祖母接我们过小年,真是太客气了。” “你这孩子,说这话太见外了。”王月珊笑道,“过来让舅母看看。”说着,招手让司徒盈袖走到近前细看。 …… 到了晚上,谢东篱气冲冲地回来了,进门就道:“给我备水,我要沐浴。” 绿春忙去耳房吩咐婆子抬热水进来。 红夏叫住阿顺,轻声问道:“五爷这是怎么了?早上出去不还好好的?” ※※※※※※※※※※※※ 这是第一更两更合一的大章,含粉红810加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下午还有第三更粉红840的加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 。R1152 第99章 警醒 (加更求粉红票) 阿顺悄然道:“别提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问了一路,五爷都一声不响。” 红夏很是担心,但是谢东篱出二门以外的行径,就轮不到她们这些做丫鬟的关心了,所以也没法多问,只是横了阿顺一眼,“你要再这样,看看大夫人会不会给五爷再找更好的小厮服侍。” “咦?红夏姐姐,话不能这么说吧?我阿顺哪里做错了?”阿顺很是委屈地说道。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做错,但是你太笨,这不用说了吧?五爷这样聪慧的人,怎么会有你这种笨小厮跟着!”红夏冷哼道,“你走吧。记得以后长个心眼儿。” 少顷热水抬来了。 谢东篱在浴房泡入半人高的浴桶。 他坐在浴桶里,仰头靠在浴桶边上,让那热气包围着自己。 一闭上眼,司徒盈袖不假辞色的面容就出现在他脑海里,他的心跳和脉搏都会加速。 如果感受到她的碰触,他还会起红疹。 这种感觉,让他十分新奇和陌生。 谢东篱很明白自己的涵养,在这个世上如果排第二,绝对没有人排第一,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一遇到司徒盈袖,他的涵养就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消融得非常彻底。——他到底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中毒了?! 不能再这样了。 谢东篱默默地告诫自己。 他今天生气,不是生别人的气,而是生自己的气。 虽然他对司徒盈袖有些好奇,但是旁观就好,他不能。也不需要插手她的一切。 让她自然行走,看看她到底会走到哪里…… 下定了决心,谢东篱默默睁开眼睛。 昏暗的浴房里,谢东篱的眸子精光突现,一串串模糊不清的奇异符号从谢东篱眸子里飞快掠过,快如闪电。 他若无其事地眨了眨眼,再睁开眼睛。双眸已经恢复了往日澄澈的清明。而他的神情也和刚才的困惑郁卒完全不同。 眉间清朗似雪,将刚才那一丝淡然的眷恋不舍抹杀得干干净净。 谢东篱从浴桶里站了起来,用厚实长大的细绒巾子裹住自己。长腿一伸,便跨了出来。 …… 第二天,赵瑾琦从谢家大夫人陆瑞兰的房里出来,听说了谢东篱的事。好奇问了二门上的婆子一声,“……那五表哥到底为什么生气呢?” “这个奴婢倒不知了。”那婆子小心翼翼地道。“五爷昨儿去了沈相府,按理说不该这样的。沈相一直很提携五爷的。” 赵瑾琦想了想,眼神闪烁着问道:“难道是因为朝堂上的事?” “哎呦喂,表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奴婢只是看二门的婆子,不懂这些。——您是要出去?这边请。”说着,那婆子给赵瑾琦让开二门。 赵瑾琦回去跟她爹赵俊兴合计了一下。就挽着香篮出门,去大慈悲寺给她娘的长明灯添香油去了。 回来的时候。她顺路去了司徒府。 虽然司徒盈袖已经回来快半个月了,但是赵瑾琦现在才想起来要来探望她。 …… “大小姐,外面有了个姓赵的姑娘,说是谢家的表小姐,专门来感谢大小姐的救命之恩的。”司徒盈袖的丫鬟采芹进来说道。 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坐在暖阁的暖炕上,一起凑着头赶围棋子。 司徒暗香坐在他们对面铺了狼皮褥子的太师椅上,笑眯眯地拿着绣绷做针线。 司徒晨磊并不知道如何下棋,只知道跟着司徒盈袖走,跟她的棋路一模一样。 “……小磊,你不能这样走。你得走另一边!”好在司徒盈袖耐心不错,每次都只是笑着纠正司徒晨磊的做法。 司徒晨磊也不生气,司徒盈袖给他改过来,他再改回去,一点都不在乎输赢…… 小喵蹲坐在棋桌旁边,一动不动盯着棋盘看。 采芹进来之后,说了两边,司徒盈袖才听见。 她抬起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道:“雪停了吗?” “停了,一大早就停了。婆子们在外头扫雪呢。”采芹忙回道。 司徒盈袖想了想,道:“这天气,路上不好走。难为赵姑娘想着,让她进来喝杯热茶吧。” 司徒暗香放下绣绷,微笑着道:“这赵姑娘真有意思。姐姐回来这么久了,她都没上门。偏今儿大雪就来了。也不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事。” 司徒盈袖站起来,撑了个懒腰,笑道:“反正下雪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就让她进来喝杯热茶。” 赵瑾琦很快就被婆子领了进来。 司徒盈袖带着司徒暗香走出来,打量了赵瑾琦一眼。 上一次她看见她的时候,赵瑾琦全身脏兮兮的,头发油腻打结,脸上也是黄瘦干瘪,哪里有现在的珠圆玉润? 司徒盈袖笑着道:“上次一别,赵大小姐真的是别来无恙了。” 赵瑾琦忙道:“司徒大小姐、二小姐,我是出门遇贵人,多亏遇到你们俩,我和爹才能逃出生天。” “赵大小姐是自己福大命大,不关我们姐妹的事。”司徒盈袖不肯居功,又道:“如今赵大小姐找到亲戚,可算是否极泰来了。”说着,命人送上点心香茗,请赵瑾琦品尝。 赵瑾琦随便吃了几口,发现司徒家的点心不亚于谢家厨娘精心做的点心,微有些诧异。 但是转而想到司徒家富可敌国,应该不缺钱,衣食住行肯定不会比那些破落的世家大族差的,差的,不过是世代积累的底蕴而已,很快又释然了。 她有意打量了司徒盈袖几眼,才道:“司徒大小姐,我几个表格对我是极好的。这些天一直在家里忙着我娘,还有赵家的事情,我又一直在深宅大院里住着,不知道外面的情形。才刚听说司徒大小姐已经回来了,我才赶紧亲来道谢。”说着,起身对司徒盈袖福了一福。 司徒盈袖忙道:“赵大小姐太多礼。举手之劳,不敢言谢。” 司徒暗香笑着道:“赵姐姐这么客气什么?相逢即是有缘,咱们就别客套了。来,我姐姐和弟弟要下棋,我带赵姐姐去我的房里说话吧。” “暗香,这样可不好。赵大小姐来者是客,我和弟弟刚才是在下棋,现下要待客才对。”司徒盈袖笑盈盈说了一句,又问赵瑾琦,“赵大小姐今日出来,谢家知道吗?”说着唤采芹过来,“采芹,带赵大小姐的丫鬟婆子去耳房吃杯热茶。外面怪冷的。” 赵瑾琦不好意思地道:“不用了。我一个人出来的,没有带丫鬟婆子。” “啊?赵姐姐一个下人都没带,怎么就出来了?这样可不好。”司徒暗香忙道,“是谢家忘了吗?不如我去跟我娘说说,送赵姐姐几个丫鬟婆子?” “暗香,谢家不至于一个丫鬟婆子都送不起的。你这样做,可是要置谢家的脸面于何地呢?咱们家什么身份,谢家什么身份?”司徒盈袖很是不赞成地说道。 司徒暗香闹了个大红脸,忙道:“多谢姐姐提醒。我没姐姐想得周全。” 赵瑾琦暗暗观察这姐妹俩的情形,笑道:“多谢暗香妹妹。不是谢家不给我丫鬟婆子,是我出去给我娘的长明灯添香油,不想别人跟着。一个人去才心诚。” 司徒盈袖当然不赞同这种说法。是不是心诚,跟是不是一个人出去有什么关系?只是哄暗香这种不谙世事的孩子罢了…… ※※※※※※※※※※※※ 这是粉红840加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说起新意这个东西,某寒的文最不缺就是新意。就是不知道亲们能不能hold住。o(n_n)o~ 。 。(未完待续)R466 第100章 利诱 (大章两更合一求粉红票) 不过司徒盈袖也没有反驳赵瑾琦,只是道:“那就好。要不我们给谢家送封信,今儿就留赵大小姐吃饭吧。” 赵瑾琦本来打算说不,但是转念一想,正好看看谢家人的态度,便点头道:“那麻烦了。今儿就叨扰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张氏特意把席面安在司徒盈袖三姐弟住的至贵堂,就让他们一起吃,自己和司徒健仁没有去凑和。 赵瑾琦正中下怀,一直着意跟司徒盈袖攀谈。 “司徒大小姐,我能不能和暗香妹妹一样,叫你姐姐啊?”赵瑾琦很是自来熟,说了几句话,就想跟她称姐道妹了。 司徒盈袖浅浅笑道:“这样不太合适。” “为什么呢?”司徒暗香看了看赵瑾琦,又看了看司徒盈袖,“赵姐姐肯定跟我一样,很喜欢姐姐,仰慕姐姐啊!” “暗香妹妹说得对,我跟你们姐妹不仅有缘,而且投缘,还希望司徒大小姐给我这个叫您姐姐的机会。”赵瑾琦十分乖巧渴慕地说道。 “赵大小姐,不是我摆架子不肯。”司徒盈袖两手一摊,笑道:“其实是这样的。您要叫我姐姐,真的是错了辈份了。” “啊?”赵瑾琦和司徒暗香一起惊叫,“怎么会错了辈份?/ ” 司徒暗香还道:“姐姐,咱们跟赵大小姐又不是亲戚……” 司徒盈袖微笑道:“这就说来话长。长兴侯府的侯夫人,跟谢家大夫人。也就是赵大小姐的大表嫂,是嫡亲堂姐妹。你姐姐我,不巧又跟长兴侯府侯夫人的儿子。也就是世子定了亲。世子要叫谢大夫人一声姨母,也比赵大小姐小了一辈。我司徒盈袖何德何能,怎敢做赵大小姐的姐姐?若是我大大咧咧做了姐姐,岂不是比我未婚夫长兴侯府的世子,还高了一辈?” 赵瑾琦听得晕头转向,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讪笑道:“……司徒大小姐。我真不知道这些弯弯绕,我……” “我知道你不晓得。你才从兴州逃难过来,肯定不知道的。如果知道才有鬼了。”司徒盈袖笑着安抚赵瑾琦。目光一转,看向司徒暗香,“暗香,这些事情。你不会不知道吧?” 司徒暗香吐了吐舌头。娇憨笑道:“姐姐,我真的忘了嘛!姐姐,你别生气了,我不是有意的……” “知道。你这个性子啊,也不知道像谁。”司徒盈袖点了点司徒暗香的额头,“母亲万事周到,甚至别人想不到的事,母亲都会想到。你却这样丢三落四。实在都不像你了。” 司徒暗香忙道:“我知道有姐姐帮我提点,所以我懒得动心思。”说着。羞涩地笑道:“姐姐,你不会嫌我太笨,老是给你惹麻烦吧?” 想起上一世自己疼了十年的妹妹,司徒盈袖心软,说道:“以后记得了。姐姐不会一直在你身边,你也要长点儿心,别人家把你卖了,你还给人数银子。” “我不怕。如果是姐姐卖的我,我高高兴兴给姐姐数银子!”司徒暗香忙说道,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 “你啊!就一张嘴甜!”司徒盈袖笑着说道,又问赵瑾琦有关兴州的风土人情。 赵瑾琦却突然沉默起来,过了许久方道:“司徒大小姐,我一想到兴州的情形心里就堵得慌,我们说点儿别的吧。”眼里甚至有泪光闪动。 司徒暗香忙拿帕子递过去,关切地道:“赵大小姐别伤心,我知道你家里人都没了,好好儿地,谁受得了这样的事?”说着又对司徒盈袖道:“姐姐,咱们说点儿别的吧,别再提兴州了。” 司徒盈袖“哦”了一声,看了赵瑾琦一眼,换了个话题,“赵大小姐贵庚了?” “我今年年中刚刚及笄。”赵瑾琦将帕子还给司徒暗香,对她笑了笑,还给她夹了一块金黄的炸鸡块,蘸椒盐吃最好。 “赵大小姐已经及笄了?”司徒暗香惊讶说道,“真是看不出来呢。我看你跟我姐姐差不多的样子,可是我姐姐才十二岁。” 赵瑾琦一愣,继而掩袖笑道:“暗香你真有意思。你到底是在说我长得小呢,还是在说你姐姐生得老相?” 十二看上去跟十五差不多,不是老相是什么? “是老成持重,跟老相有什么关系?”司徒暗香笑了笑,转眸偷瞥司徒盈袖,见她垂眸吃着一筷子香喷喷的鸡枞菌,脸上喜怒莫辨,又有些忐忑,不知道姐姐是不是不喜欢听这样的话,便赶紧岔开话题,“赵大小姐,那你定亲没有?什么时候出嫁?” 但凡过了七岁的小姑娘,都知道自己有朝一日是要出嫁的,因此对出嫁这个话题特别感兴趣。 赵瑾琦却幽幽叹了一声,道:“没有定亲。我娘说等我再大一些才定,可是……” 司徒盈袖看了她一眼,“东元国的女子满十五大部分都出嫁了,令堂倒是心大的很。” “不是,我娘就是不想我早嫁人。”赵瑾琦微愠,别过头,不去看司徒盈袖的眼睛。 “早嫁人也没什么好的。”司徒暗香忙打圆场,“我就不想我姐姐早嫁人。姐姐要嫁了,就只有我孤零零一个人了。” “怎么会?不还是有司徒大公子陪你吗?”赵瑾琦笑着说道。 “哦,对,我还有小磊!”司徒暗香惊喜说道,看向一直默不作声,坐在司徒盈袖身边吃吃喝喝的司徒晨磊,“小磊,你一辈子陪着二姐好不好?” 司徒晨磊憨憨地点头微笑。 赵瑾琦看了看司徒晨磊,又看了看司徒暗香,笑着道:“唉哟。暗香要是没改姓,以后嫁给司徒大公子,也是一门好姻缘。” 司徒盈袖心里很不舒服。飞快地睃了司徒暗香一眼。 司徒暗香浑不在意,拍手笑道:“那多好!可惜没法子了,我已经改姓,上了司徒家族谱了。” 三个人一席饭吃下来,关系好像更近了一层。 司徒盈袖也就罢了,她已经没那么容易跟人掏心掏肺。 但是司徒暗香跟赵瑾琦简直像是找到了知己,等吃完饭。两人就差换手帕结手帕交了。 若不是司徒盈袖刚才提过辈份问题,司徒暗香说不定就真的认赵瑾琦做姐姐了。 吃完饭,赵瑾琦离开司徒府。回谢府。 她一回去,径直去了内院,先去大夫人陆瑞兰的院子里说话,原原本本告诉她今天去了哪里。在司徒府做了些什么。又表示跟司徒家的两位小姐很是投契,如果陆瑞兰许可,她以后想多去司徒家做客。 陆瑞兰笑着道:“小表妹太客气了。你是客,想去哪里,跟我说一声,我给你派车就行了。” “大表嫂,您可别这么说。我没了娘,又不懂事。怕人笑话,都不敢跟京城的世家高门结交。以后都要大表嫂提点了。跟司徒府来往,也是因为他们是商家,不会笑话我的。”赵瑾琦羞涩说道。 “哦。”陆瑞兰端起茶盏,悠悠说道:“司徒家是我们东元国数一数二的皇商,不是一般的商家,你以后还是要小心一些。至于东元国的世家高门,也就那么回事,不必太过看重。” 赵瑾琦讨了个没趣,只好悻悻地退下,回客院去了。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谢东篱听说了赵瑾琦今天去了司徒家,还表示要跟司徒家的两位小姐交好,眸光轻凝,对陆瑞兰道:“大嫂,过年的时候,是不是要请二叔、三叔他们来吃年酒?姑父和小表妹来了一阵子了,咱们还没跟他们说过吧?” “说过了。这两人装聋作哑。”陆瑞兰不屑地撇了撇嘴。 “是啊。二叔和三叔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现下姑父和小表妹一穷二白地投奔而来,他们不装聋作哑才怪!生怕黏上他们!”二爷谢东鸣摇头说道,“还是不用理会他们。自从爹过世之后,二叔、三叔就没有跟我们家来往过了。” “老二,你不能这样说。二叔、三叔家也不好过。当初二叔家的堂弟在发榜前夕暴毙,三叔家的几个堂弟屡试不中,心里都憋着火呢。”老大谢东义还是比较厚道,为谢家二叔和三叔说了几句话。 “这些事能怪我们吗?公公过世了,朝堂上没人,也是我们的错?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是大爷和二爷都能中进士,哪有二叔、三叔他们家的份儿?!”二嫂宁舒眉是个炮仗脾气,马上愤愤不平说道。 谢东篱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没有再说话。 “算了,明天我还是命人去送帖子。反正每年都会送的。他们来不来是他们的事,我们的礼尽到就好。”陆瑞兰一锤定音说道。 不过第二天,和陆瑞兰派去送帖子的管事一起,还有谢东篱的两个小厮。 这两个小厮跟着送帖子的管事分别去给谢家二叔和三叔家送东西。 在谢家二叔和三叔家里,两个小厮“不小心”透露了赵家在兴州的家产田地,其实不止被泥石流埋了的那一块…… …… “你听清楚了?谢家小厮真的这么说?” “是的,老爷。谢家小厮说得虽然含含糊糊,但是您想,哪一个大家子,不是狡兔三窟?而且田地庄子什么的,又不在自己家一处的地儿。” “有道理。”谢家二叔捻须自忖,“那今年还是去大房一趟吧。” 总不能让好事都被大房占了。 他们吃肉,总得让别人喝汤吧。 …… 时光冉冉,除夕很快过去,到了正月初五,正是谢家大房请二房、三房的两位叔父辈过来吃年酒的日子。 “今年真是日头打西边出来了。”陆瑞兰笑着跟宁舒眉说道,“二叔、三叔居然都来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大嫂您看着吧。”宁舒眉撇了撇嘴,探头往窗户看了一眼,跟着陆瑞兰走出去,迎接二叔、三叔家的女眷。 大家一见面,立刻换上笑脸寒暄,好像当初的龃龉,十多年没有来往,都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陆瑞兰招呼着谢家二婶、三婶,还有几个妯娌、侄儿、侄女去堂上入席。 因大家都是至亲,也没有让男宾去外院吃酒,而是只在内院正院上房用屏风做了隔断,男左女右分开而坐。 谢二叔和谢三叔见了赵俊兴,拉着他的手就哽咽说道:“妹夫啊,怎么就你一个人跑出来了?我妹妹呢?当初我妹妹嫁你的时候,你说了要好好待我妹妹的!” 赵俊兴跟着流泪,道:“如果当初我在家,肯定我自己死都舍不得我夫人死。但是那一天,我去接我家瑾琦,正好不在家。我儿子、孙子,都没了!” 谢二叔和谢三叔点点头,“你和外甥女儿的运气都不错,是有福之人。” 赵俊兴摇头,“福气什么的,我都不敢想了。我们一无所有跑了出来,如今跟大哥的几个孩子住在一起,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只要我家瑾琦能顺顺当当出嫁,我就去见我夫人去。” “妹夫,妹夫,快别这么说。”谢二叔和谢三叔忙拦住他,拉着他的手坐在他们中间,“来,咱们好好吃酒,别哭丧着脸。我妹妹已经去了,活着的人总要过日子的。” 谢东义忙道:“姑父,您放心在我们家住着。有我们谢家人一碗饭,就有您和小表妹一碗饭。” 养活两个人,还是不值什么。 “以后小表妹的嫁妆,当然也是我们出。”谢东鸣也跟着说道。 赵瑾琦在屏风的另一边听见了,抿着嘴笑,更加笑颜如花。 谢家二叔和三叔对视一眼,有些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撺掇赵俊兴父女俩搬出去。 谢东篱这时拿出一沓房契和地契,道:“姑父,这是我上次去兴州,找兴州的父母官要的赵家的房契、地契,还有商铺的契纸。既然赵家只剩你们两人,这些就都是你们的了。”说着,将那厚厚地一沓契纸推到赵俊兴面前。 赵俊兴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那沓契纸,全身哆嗦起来,过了一会儿,才伸出颤抖的手,抚上那沓契纸,道:“……真的是我们赵家的契纸?都是给我的?” ※※※※※※※※※※※※ 大章,两更合一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等粉红900咱们就三更哈。o(∩_∩)o~。 谢谢亲们的粉红票,弱弱滴问一声,还有不?\(^o^)/~……(未完待续……) ps:感谢enigmayanxi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亲们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哒!R1292 第101章 随叫随到 (第一更大章求粉红票) “当然。赵家不是没别人了吗?”谢东篱意味深长说道,“只有您和小表妹跑了出来,当然就只有给你们了。”顿了顿,又道:“众所周知,赵家这一次遭难的只有祖屋大宅,赵家的田产房产和商铺大部分毫发无损。虽然赵家的那份契纸被压在泥石流底下,找不出来了,但是官府也存有一份契纸。如今兴州遭难,官府正在甄别那些人家里活下来的人,好发放新的契纸,以防被人冒领。你们没去,本来是领不出来的。我是通过沈大丞相,才辗转弄来了这些东西。” 赵俊兴双手颤抖着捧着这些契纸,脸上的神情十分激动。 不过,他两边坐着的谢二爷和谢三爷,神情比他更激动,连眼睛都看直了…… “……大哥,您看,姑父和小表妹承继了赵家全部家产,比我们大房的境况还要好。大哥,您真的执意要留姑父和小表妹在我们家住下,不怕外面的人说我们大房贪图姑太太的产业?”谢东篱话锋一转,看向大哥谢东义。 谢东义听了这番话,也看见赵家厚厚一沓契纸,不好意思再强留赵家父女住下,只好笑着道:“那当然不一样了。先前是担心姑父和小表妹无处可去。如今他们有了这笔家产,自己肯定能过得更好。” “就是。如果能, 自立门户,谁愿意寄人篱下?——如果有,那也只能说明这些人也许别有所图。”大嫂陆瑞兰在屏风后面说道,和谢东义一唱一和。 赵瑾琦从听到那些家产契纸开始。整个人都呆滞了。 万万没想到啊…… 正愣神间,听见陆瑞兰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赵俊兴和赵瑾琦都知道他们是非走不可了。 因为不走。就会被人怀疑“别有所图”…… 而且谢家说的确实是人之常情。 哪有大富翁还非要在不如自己的人家白吃白喝白住的? 谢家二叔和三叔却是眼前一亮,这时才笃定赵家父女确实有身家,忙道:“都是亲戚,何必见外?妹夫,你带着外甥女去我家住吧,保管舒舒服服!” 赵俊兴只好讪笑,道:“今日我们还是刚知道这些产业。东篱啊。能不能托你帮我们一个忙,买所宅子?” “我不是掮客,不懂买卖房屋。”谢东篱淡笑摇头。“不过大哥好像认得一些掮客……” “不用麻烦。”赵瑾琦在屏风另一边听见了,咬了咬唇,道:“我倒有个提议。我娘当初活着的时候,念念不忘她以前在司徒家住过的院子。不如请大表嫂出面。把那所宅子卖给我们?” 她说的就是司徒家现在住的那所宅子。 谢家二叔和三叔一听。顿时大喜,忙应和道:“好!就那所宅子!”说着,看向谢东义和谢东鸣,用痛彻心扉地语气对他们说道:“老大、老二,其实我们早就想说你们了。那所宅子,是我们谢家的祖屋,你们怎么能说卖就卖了呢?!——这是让祖宗蒙羞,让祖宗蒙羞啊!” 谢东篱淡然微笑。看向谢家二叔和三叔,道:“两位难道不是我谢家子孙?居然连祖屋在哪里都弄错了。” “怎么弄错了?!难道你们偷偷卖给司徒家的那所宅子。不是我们谢家的老宅?!”谢二叔色厉内荏说道,“我和三弟当初就是在那所宅子里出世的!” “那所宅子,确实算得上谢家在京城的老宅,但是并不是谢家的祖宅。这其中差别可就大了。我们可担不起让祖宗蒙羞的罪名。”谢东篱放下酒杯,拿起一旁的巾子擦了擦手,“我想二叔和三叔是不是忘了,我们谢家的祖宅,不是在京城,而是在北齐西面儿的圣地附近。那地儿后来被黄沙覆盖,谢家老祖宗才带着小辈背井离乡,一路远走,最后来到东元国住下。” 此语一出,谢二叔和谢三叔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刚才才说卖给司徒家的宅子是谢家的祖宅,是谢家大房让祖宗蒙羞,没料到马上就被谢东篱打了脸! 现在是他们忘了祖宗的发源之地。 北齐西面的圣地,就是前朝大夏时期的堕民之地。 后来堕民之主做了大周的开国皇帝,堕民之地就被称为“圣地”了。 当然,大周皇室还是一直称呼那块地方为“堕民之地”,以此来记得自己的出身和根本。 后来大周覆灭,北齐、东元和南郑趁势而起,那个地方就渐渐被黄沙覆盖,再也找不到了。 “……就算不是祖宅,可也是我们谢家的老屋,又是我娘做姑娘的时候住的地方。大表嫂,我求求您,能不能让司徒家再把那宅子转送给我们呢?我们可以出双倍的价钱!”赵瑾琦拉着陆瑞兰的胳膊,哀求说道。 陆瑞兰看了她一眼,将她的手轻轻推开,笑道:“话不是这么说的。房子已经卖了,跟我们无关了,我们怎么管得着别人卖不卖呢?没有这个道理,是吧?” “可是五表哥刚刚授了官。如果五表哥出面,司徒家不敢不卖吧?”赵瑾琦故意大声说道。 谢东篱在屏风的另一边听见了,但是装作没有听见,举杯对着赵俊兴遥遥一礼,“姑父,那我就祝姑父早日找到满意的宅子。”又道:“二叔、三叔他们对这个很在行,您可以多向他们问一问。” 谢二叔和谢三叔正等着谢东篱这句话,早就跟狼似地盯着赵家父女不放了。 “俊兴啊,没问题!找房子的事,包在我身上!”谢二叔胸脯拍得响当当。 谢三叔也不甘落后,“俊兴啊,这房子的事。赶早不赶晚。怎么样?过完年,二哥和三哥带你去看房子?!” 赵俊兴被这两个人噎得说不出话来,赵瑾琦在屏风的另一边暗暗着急。忙道:“二叔、三叔,你们能在东城帮我们找一所宅子吗?就跟司徒家的那所宅子差不多就行?” “那可不容易。东富西贵,南贫北贱。东西两面的房子最难找,基本上没有空的。只有西南或者西北还好一些。要不,你们就在我们西南城的和义坊买房子吧,跟我们做邻居,大家有个照应。”谢二叔殷勤说道。亲自给赵俊兴斟酒。 谢东篱跟着添油加醋,“……如果暂时找不到,也不要紧。横竖京城里亲戚多。你们各家住一阵子,也能住个一年半载。” “没错没错!来,今儿就跟着去我们家吧。不瞒你们,我跟四妹的感情最好。她去了。妹夫和外甥女理应去我们家住。”谢二叔忙说道,和谢三叔一起,终于把赵家父女接到他们家住去了。 谢家大房没有挽留,也不敢挽留。 赵俊兴和赵瑾琦只在谢二叔家住了两天,就被谢家二房的作态吓着了,而谢家三房还虎视眈眈地等着他们搬过去住。 赵俊兴阴沉着脸对赵瑾琦道:“赶紧搬走,这里住不了了。”立刻决定要马上买房子搬走。 等他们在西南城的和义坊买了房子搬出去之后,已经到了正月初十。 赵瑾琦亲自下帖子。请司徒盈袖、司徒暗香和司徒晨磊去她的新家做客暖居。 结果只有司徒暗香一个人来了。 “……我弟弟突然生病了,我姐姐要在家里照顾他。今儿就不来了。不过,她人虽然没有来,却托我送了贺礼。”司徒暗香笑着将司徒盈袖的贺礼送上。 赵瑾琦忙命人收了起来,拉着司徒暗香一起坐下,“司徒大小姐真是有心了……” 她和司徒暗香在一起说了一下午的体己话,越来越投机,真有相逢恨晚的感觉。 临走的时候,司徒暗香道:“我们家十五要举行花灯宴,赵大小姐一定要去啊!我回去就让人给你们送帖子。” “花灯宴?”赵瑾琦眼珠转了转,“都请了谁啊?” “我不大清楚,我爹是皇商,好像都是我爹做生意的朋友。”司徒暗香随便说了几句,就告辞回去了。 赵瑾琦心里一动:“这倒是个好机会。如果能去看看就最好了。”先一口答应下来,然后才去和她爹商议。 “司徒府的花灯宴?你真的拿到司徒家的贴子?”赵俊兴又惊又喜,“太好了!太好了!我还发愁如何弄到帖子呢!” 到了傍晚时分,司徒暗香就命人把花灯宴的邀请帖送了过来。 赵俊兴当即回了司徒家的贴子,答应正月十五那天一定去。 …… 永昌四十八年的正月十五,是司徒家举家从江南搬到京城之后,过的第一个元宵节。 七进的司徒府,沿街的院墙都装上了一溜用水晶琉璃做的风灯,通体通透色,发出莹白耀眼的光,映衬着黑瓦白墙,淡雅中透着肃穆。 这些风灯都是司徒盈袖找人做的,从图样到面料,还有样式,都是她一手操持,不假他人之手。 当然,既然是花灯宴,这些统一式样的风灯就只是外围而已,进了司徒府之后,各式各样巧夺天工的花灯才一幕幕展现在众人面前。 因是正月里,树上并无树叶花朵。 司徒盈袖命人用绸绢绫纱做成各样的树叶花朵样儿的花灯,颜色样式巧夺天工,挂在树枝桠上,几能乱真。 又用螺蚌羽毛做成动物灯,卧在沿路小道周围。 大红眼睛的兔子灯、黄毛绒绒的小鸭灯、还有长颈雪白的仙鹤灯。 水上还有鹭丝灯、鸳鸯灯、和锦鲤灯,不一而足。 再进内院,又有一幕幕大型皮影戏一样的刘海戏蟾、八仙过海等群戏灯,一色色摆出来,一齐点开,让人眼花缭乱,过目难忘。 这么多灯,从树上到水里,交相辉映,照得整个司徒府如同水晶宫里的琉璃世界,不同凡世影像。 …… “大小姐,外面的灯都挂好了。”采桑进来给司徒盈袖回报外面的进展,“管事问大小姐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司徒盈袖今日妆饰一新,身穿海棠红烟霞锦云蒸霞蔚紫貂曳地裙,外罩银狐大氅,脚踩掐金卧云鹿皮翻毛齐膝长靴,梳着垂髫双丫髻,大气尊贵中透着一丝符合年龄的精巧细致。 在妆台前插上最后一支鸾鸟衔灵芝挂珠如意钗,司徒盈袖在镜子里左右照了照,起身道:“我出去再查一遍吧。” 她带着丫鬟婆子,还有几个小厮,从他们住的至贵堂跨院开始,一进进看了过去。 绕着内院一圈,最后来到了自容斋前面。 那里的院墙紧靠临近的大街,也点上了一色儿水晶琉璃风灯,而院墙边上的大树上,也挂上了用蝉翼纱做的树叶灯,照得这个非常偏僻的小院居然华贵璀璨起来。 司徒盈袖在院门前久久看着这个院子,心有所感,对身后的丫鬟婆子挥手道:“去至贵堂照顾大少爷和二小姐,我进去坐坐就来。” 那些丫鬟婆子应了,往至贵堂的方向走去。 反正是在内院里,今晚司徒府的守卫又加重了好几重,因此大家都不担心会有什么不妥。 他们都知道,就在这自容斋外面的院墙根上,起码就有三五个护卫守在那里。 今日司徒府第一次举行花灯宴,请了很多尊贵的客人,自然花了大心思准备。 司徒盈袖拢拢身上的大氅,一个人走进自容斋的小院子,随手关上院门。 她走到小院正房的台阶上,驻足愣愣地看着一边的院墙。——上一世就是在那里,她第一次见到她的师父。 这一世,她也盼到了师父的到来,但是却不是从这里出现的。 在这个司徒府热闹非凡的日子里,司徒盈袖突然想起了师父,很想很想师父…… 从那一次从雷州分开之后,师父就再也没有出现了。 “……师父。”司徒盈袖扶着回廊的廊柱,看向头顶夜空里圆白的月亮,喃喃叫出了声。 “袖袖,你叫我何事?”她的话音刚落,身后就想起了师父如金石般铿锵的声音,听在司徒盈袖耳朵里,如同天籁。 司徒盈袖霍然转身,看见师父依然戴着银白色面具,身穿玄色大氅,抄手立在离她身后不远的地方! ※※※※※※※※※※※※ 这是第一二更两更合一的大章,含粉红870加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下午还有第三更粉红900的加更。俺的粉红加更及时吧?o(∩_∩)o。亲们且投且珍惜。o(∩_∩)o~……(未完待续……) ps:感谢sucynthia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亲们昨天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哒!R1292 第102章 救人 (粉红900+) “师父!”司徒盈袖惊喜交集地扑了上去。 师父一手握住她的胳膊,将她留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一手抬起,顺势将她头上的挂珠钗扶正,又道:“叫我有事吗?” “没事,没事,就是想师父了。”一见到师父,司徒盈袖就如吃了定心丸一般,内心深处的惶恐不安一扫而空。 师父似乎有些无语,过了半晌才道:“……以后没事别乱叫师父,让人听见怎么看你?” “嗯,以后不会了。我只在心里偷偷地叫,不会再叫出声的。”司徒盈袖笑眯眯地道。 “……没事的话,在心里最好也不要叫师父。”师父轻声说道,“因为我会听见。” 司徒盈袖:“!!!”师父会读心术乜?! 她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 两人没有再说话,一起站在廊下看花灯。 墙外路人的说笑声叽叽喳喳传了进来,身后内院的笙箫歌舞声渐渐响起,头顶圆月当空,洒下万千月辉,全都融入五彩缤纷的花灯里,给这偏僻的院子罩上一层朦胧的轻纱。 司徒盈袖静默良久,点头道:“好,以后在心里也不要叫。” “……有事的时候当然要找我,没事的时候多陪你弟弟,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师父像是觉察到司徒盈袖的窘迫不安,伸手拍拍司徒盈袖的后背,像哄小孩儿似的。 司徒盈袖却很受用,圆亮的双眸笑得眯了起来,站在师父身边应了一声,又问:“师父,你住哪儿?以后逢年过节。我也给师父送年货吧。” “我不过年。”师父对自己的住处依然避而不谈,不动声色地绕了过去。 “不过年?师父为什么不过年?”司徒盈袖大奇,“师父,你不是故意这么说吧?师父,你还是给徒儿一个机会尽尽孝心吧!” “……孝心?”师父看了看司徒盈袖,“你不惹事就是对师父尽孝了,不用做别的尽孝心。” “我哪有惹事?”司徒盈袖噘嘴说道。斜眸看见师父淡然镇定的目光。她有些心虚地别过头,“……都是事来惹我。” “……都一样。自己小心点儿……”师父像是听见了什么声音,话音戛然而止。 司徒盈袖没有觉察。笑着指着院子里的花灯,“师父,这些花灯好看吗?都是我让他们做的。” 半天没有听到师父的回应。 她一转头,发现师父已经走远了。 玄狐大氅的衣摆在墙头飘扬。转眼已经远去,消失在墙的另一边。 “姐姐?姐姐?你在这里吗?赵大小姐来了。来看姐姐!”司徒暗香的声音从自容斋的门外传了进来,还有赵瑾琦的声音,“司徒大小姐?你一个人在里面做什么啊?出来跟我们一起去听曲儿吧!” 司徒盈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 想来师父是提前听到了这两人的脚步声,才马上离去的吧? 好不容易盼来的跟师父重聚的时光。却被人搅散了,司徒盈袖用了很大力气,才压下心头的怒气。 她拉开院门。面色淡然地看了司徒暗香一眼,“这里不是看花灯的地方。你怎么带贵客到这里来了?”声音比平时要严厉几分。 司徒暗香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两眼泪汪汪看着司徒盈袖,两手揉弄着衣角,哽咽着道:“……姐姐,我错了,赵大小姐说想看看姐姐,我就带她过来了。我没想那么多……”一边说,一边走到司徒盈袖身边,抓着她的胳膊晃了晃,“姐姐,你别生暗香的气,暗香以后不敢了。” 赵瑾琦笑了一下,跟着劝道:“司徒大小姐,您是原配嫡出,自然架子大,身份高,说一不二,可是暗香只是填房带来的女儿,她一心想讨好大小姐您,您就不要怪责她了。看把她吓得这样,我都心疼了。”说着,走过去给司徒暗香拭泪。 司徒盈袖看了看赵瑾琦,再看看哭得梨花带雨的司徒暗香,心里更加不悦。 她还没说什么呢,这两人是怎么回事? “暗香,姐姐不是要说你,但是你也九岁了,不是小孩子了。每次犯错,都说自己没想这么多。可是这些事情,在我看来,根本就不需要多想。如果你还是不懂,那就让母亲好好教教你。对了,过了年,你先搬回母亲的院子,好好跟母亲学学规矩吧。我才疏学浅,教了你这么久,也没有能教好你,是我的错。为了不耽误你,你还是回母亲身边吧。”司徒盈袖这一次无法再用“姐妹情”说服自己无视司徒暗香一次次的“没想到”…… 司徒暗香这一次吓得连哭都忘了,愣愣地看着司徒盈袖突然严肃起来的面容,忐忑不安地道:“……姐姐,如果我有错,你教我啊。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不是赶你走,是让你去和母亲住。本来我也只比你大四岁,没有本事教你。若是耽误了你,就不好了。”司徒盈袖淡淡说道,头也不回地飘然走下自容斋的台阶,往宴客的地方去了。 赵瑾琦忙拉拉司徒暗香,朝司徒盈袖的方向努了努嘴,“快走吧……” …… 听见前面歌笛笙箫声响起,司徒盈袖加快了步伐。 赵瑾琦和司徒暗香在后面跟着,来到内院的小池塘附近。 一个个花灯在水里飘浮,看得人目不转睛。 赵瑾琦瞥了一眼池塘里的花灯,对司徒暗香道:“暗香,那边的凫靥灯好漂亮。” 司徒暗香见就在不远的地方,便一手拉着池塘边的小树根,一手往前探,想去够那盏灯。 可是天寒地冻,池边的土里像是有些薄冰,司徒暗香只觉得脚底一滑,整个人往池塘里睃溜下去赵瑾琦忙要拉住司徒暗香的手,却也被她带得往池塘里滑了下去! “救命啊!” “救命啊!二小姐掉到水里去了!” 跟在后面的司徒暗香的丫鬟见了,忙大声疾呼起来。 司徒盈袖在前面听见了,倏然回头,正好听见池塘里水声扑溅的声音,还有司徒暗香的脑袋在池塘里冒了一冒,就渐渐沉了下去! 司徒盈袖毫不犹豫地解开身上的银狐大氅,扔到丫鬟手里,自己扑通一声跳入池塘,迅速游到司徒暗香身边,从背后抱住她,踩着水往池边游去。 很快将司徒暗香救了上来,送到司徒暗香手里,司徒盈袖已经冻得脸都青紫了,她没有时间去换师父给她那身冬天不冷,夏天不热的水靠…… “司徒大小姐,我们大小姐也掉下去了,求您救救她!”赵瑾琦的丫鬟忙跪下来求司徒盈袖。 司徒盈袖吐出一口水,扶着树根站起来,抬头却看见谢东篱带着阿顺从岸边的小路走过,忙道:“谢五爷,你表妹掉到池子里了!快去救她啊!” 谢东篱置若罔闻,带着一脸淡漠的空白表情从池边走过,一点都没有下水救人的意思。 ※※※※※※※※※※※※ 这是粉红900加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关于求票这回事,亲们多多包涵。某寒就这点小爱好,请不要剥夺某寒这一点点小乐趣好么?弱弱滴说一声,求票和专心写文并不冲突啊…… 如果看不惯,可以无视。如果愿意支持,某寒会很开心!谢谢!o(n_n)o。 。 。(未完待续)R580 第103章 葵水 (大章两更合一) “谢五爷!”司徒盈袖恼了,“您不能见死不救吧?!” 是他亲戚啊!又不是别人! 眼看谢东篱越走越远,司徒盈袖真的没想到这人会完全不理。 赵瑾琦是谢东篱亲姑母的女儿啊! 怎么能不搭把手?! 阿顺看了看前面越走越远的谢东篱,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司徒盈袖道:“司徒大小姐,我们五爷不会游泳。才刚我们看见您救了二小姐,能不能……帮我们把表小姐也救上来啊?” 司徒盈袖:“……”好吧,那就怪不着他了…… 可是他不能说一声他不会游泳,然后好生拜托司徒盈袖去救吗? 这样司徒盈袖心情还会好一些。 不然就这样去救赵瑾琦,司徒盈袖真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但是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赵瑾琦被淹死。 “姐姐,姐姐,求求你,快去救赵大小姐吧。”司徒暗香悠悠醒转,第一件事就是求司徒盈袖下水救人。 司徒盈袖自己冻得嘴唇青紫,浑身上下直打哆嗦,但还是点点头,“我正要去救呢。”说着,扑通一声跳下水,往赵瑾琦那边游过去。 赵瑾琦已经沉到水底,长长的黑发在水底载沉载浮。 司徒盈袖往她背后游过去,伸手托住她的后背,想如同救司徒暗香一样将赵瑾琦救起来,赵瑾琦却在水底一个侧翻,和司徒盈袖正面相对,两只手抱住她的肩膀,整个人挂在她身上! 司徒盈袖大惊。 这个样子,她们两人都得往下沉! 在水底救人,最忌讳被人抱住往下扯! 司徒盈袖忙用力踹赵瑾琦,希望她能吃痛,放开她,这样她才能救她上来。 但是赵瑾琦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已经神智昏迷,整个人就是死死抱住她不放手! 司徒盈袖焦躁无比,在水底跟赵瑾琦僵持了一会儿,自己都快憋气憋不住了。 就在这时,水里荡起一阵波纹涟漪,一颗青色的小石子从水面直砸而下,正好打中赵瑾琦的头顶心。 赵瑾琦脑袋一歪,便晕了过去。 她晕了,才放开对司徒盈袖的束缚。 司徒盈袖绕到赵瑾琦身后,急忙托着她游上了岸。 回到岸上,赵瑾琦悠悠醒了过来,趴在地上,吐出一口水,有气无力地谢了司徒盈袖。 司徒盈袖的眉梢跳了跳,不动声色地看了赵瑾琦一眼。 刚才在水底一番折腾,真不知道赵瑾琦是怎么回事。 一个不会水的人在水里待了半天,居然啥事儿没有。——这憋气可真憋得够长的…… “阿嚏!”一阵冷风吹来,司徒盈袖越发觉得冷,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就在这时,她身下一热,一股熟悉的暖乎乎的热流流了出来…… 居然在今天来了葵水。 一冷一热之间,司徒盈袖觉得自己开始发烧了。 她扶着丫鬟的手,咬牙吩咐道:“送二小姐和赵大小姐回去,给二小姐和赵大小姐熬姜汤驱寒,再去请大夫过来看看。” “不用了,不用了。”赵瑾琦连声婉拒,“我换身衣衫,躺一躺就好了。” 司徒暗香身子更虚弱,已经搭在丫鬟肩头,快要晕过去了。 “大小姐、二小姐!这是怎么了?太太让我们过来看看,还真是出了事!” 没过多久,从岸边的小路上传来纷至沓来的脚步声,几个婆子走了过来,看见池塘边的情形,大吃一惊。 司徒盈袖扶着丫鬟走过来,对那几个婆子道:“母亲怎么知道的?”好像很快啊…… “是谢五爷的小厮才刚去跟太太说了一声,说二小姐掉到水里,大小姐刚救了上来。太太着急,但是那边又走不开,才派我们过来看看。”那婆子忙回答道,和另外几个婆子一起,将司徒暗香和赵瑾琦分别背了起来,急匆匆回张氏的正院去了。 司徒盈袖看着她们远去,才扶着丫鬟回至贵堂。 走到至贵堂院门前的时候,谢东篱从门前大树的阴影底下跺了出来,看了司徒盈袖一眼,转身就走了。 司徒盈袖白了谢东篱的背影一眼,嘀咕道:“连自己的小厮都不如……这什么人哪!” 回到至贵堂,司徒盈袖已经走不动路了。 她白着脸吩咐道:“给我烧热水,我要先洗洗。”顿了顿,她又叫了个婆子过来,轻声吩咐:“给我准备来月事需要用的东西。” “啊?大小姐……大小姐来月事了?!”那婆子又惊又喜,忍不住抹了泪,道:“要是夫人还活着就好了。” 司徒盈袖苦笑着摇摇头,去屏风后面将湿衣服换下来,一边想:上一世,她及笄之后才来葵水。这一世,居然过了十二岁就来葵水了…… 这一世,一定会和上一世不一样吧? 少顷热水抬过来了,司徒盈袖走入浴房,将自己全身上下浸在热水里。 水里放了暖身子的香包煮开,大大缓解了司徒盈袖浑身冰冷入骨的状况。 但是她今日葵水初来,就浸在寒冬腊月的冷水里面,受的损伤不是一点半点。 司徒盈袖闭着眼睛坐在浴桶里,揉着绞痛的小腹,额头上的汗珠滴落下来,在浴桶的水面砸出一朵一朵小水花。 采芹和采桑在外间按照司徒盈袖的嘱咐,给她煮姜汤,拿干爽的衣物出来,甚至拿了狼皮褥子,给司徒盈袖的床上又铺了一层。 司徒盈袖穿好衣衫出来,坐到梳妆台前照了照镜子。 只见镜子里面的她,面容惨白,就连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 这幅样子,等下如何去见人呢? 司徒盈袖起身从妆奁匣子里拿了胭脂纸出来,放到嘴里抿了抿,才给毫无血色的双唇增添了一丝生气。 她起身换上紫貂内里的通袖长袄,灰鼠皮裙子,外罩银狐大氅,手里套着银狐皮的暖筒,对采芹和采桑道:“去太太那里。” “大小姐,您今天着了凉,不好好休息吗?”采芹关切地问道。 “不用。我很好,没有事。”司徒盈袖笑着说道。就算有事,也要说没事,把今天撑过去再说。 跨过门槛,走到回廊下,司徒盈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袭熟悉的玄狐大氅,心里一动,忙回头对跟着她的采芹和采桑道:“你们和小桃、小杏看着小磊,不用跟我出来了。” 司徒晨磊感染了风寒,这几天都没有起床。 采芹采桑应了,转身回内室照顾司徒晨磊去了。 司徒盈袖等了一会儿,才缓步走到回廊的廊柱旁边,果然看见师父正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她。 “……这么冷天你居然没有穿水靠就下水?!”师父语带责备,却还是伸手握住司徒盈袖的手腕要给她诊脉。 司徒盈袖面上一红,用力把手抽回来,道:“来不及回去换水靠了,救人要紧。” 师父看了看她,不由分说,还是固执地把她的手腕拉过来,微愠说道:“……不听师父话了?” “盈袖不敢。”司徒盈袖低了头,不敢再把手挣开了,心里却尴尬地厉害。 她祈祷师父不会诊出她的……葵水,但是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师父的本事,不会连这都诊不出来。 果然师父的手指一搭上去,就抖了抖,然后静止在她的手腕间。 司徒盈袖低头,看着师父搭在她腕间的手,虽然戴着黑色的手套,但是那手套却非常贴合,依然能看见师父手指修长的轮廓,和如同蜻蜓点水般细微的触感。 脖颈处有着轻微的酥麻,缓缓上升到头皮处,有些痒,更多的是紧绷。 司徒盈袖咽了口口水,头垂得更低了。 过了良久,师父的手指才移开,声音中的不悦更是明显:“……说了不穿水靠不能下水,你就是不听。救人,救什么人?那两个人哪一个值得你豁出命来救?” 司徒盈袖将手背到身后,低声道:“一个是我妹妹,一个是客人,怎么不能救了?再说,我的游泳是师父教的,哪里需要豁出命来?” 师父静了静,若无其事地道:“……不敢居功。我什么时候教过你游泳?还是你认错人了,你的师父其实另有其人?” 司徒盈袖一下子捂住嘴,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摇头道:“没有没有!我没认错人。” 可是又怎么解释她刚才说的话? 司徒盈袖急中生智,又补充道:“……是我在梦里梦见师父。师父在梦中教我游泳的!” “是吗?”师父低头看她,“你在梦里还会学游泳?” “当然!师父若是不信,也该想想我怎么一见师父,就知道您是我师父!”司徒盈袖胡乱说道,急得满头大汗,都快疯了。 师父本来还想再问,但是瞥见司徒盈袖一头的汗,心里一软,手臂轻轻拂过她的前额,用衣袖给她擦了汗,“你说是就是吧。”顿了顿,又道:“但是你……今日身子不适,本来就不应该下水,更别说天气这么冷,水这么凉,身子肯定受损了。等下我给你送两包药过来,一包用来煮水,一包煎服,吃十四天。今天你就不要乱跑了,回去歇着。” 初来葵水,就被发现了…… “哦。”司徒盈袖脸上红霞满布,如同火烧云一般,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不敢再违拗师父的意思,老老实实应了,却又不想马上回房。 师父看了看她,转身要走,却觉得衣袖处有一股虽轻微却柔韧的气力轻轻拽着他。 他低下头,见是司徒盈袖雪白如葱根的手指拉住了他的衣袖。 师父伸出手,默默地盖在司徒盈袖的手指上,一根根掰开。 “……师父又要走了?” “去给你配药。”师父温言说道,顺手摸摸她的头,“快回去歇着。师父很快就回来了。” 司徒盈袖笑着应了,恋恋不舍地松开手,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又回头,“师父一定会回来吧?”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师父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师父背手而立,站在廊柱的阴影处。 司徒盈袖点点头,回过头,跨过门槛,回屋去了。 师父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内,才转身离去。 几个兔起鹘落,已经消失了踪影。 “大小姐,您回来了?”采芹抬头见司徒盈袖进来了,惊讶问道。 司徒盈袖觉得自己的脸一定热得能煎鸡蛋了,还是强作镇定地道:“身上不舒服,不想去了。” 她想了想,又吩咐道:“给我把铺盖铺到暖炕上去。这几天我睡暖炕。” 狼皮褥子再暖和,也没有暖炕暖和。 采芹应了,给她去铺炕。 司徒盈袖又叫了采桑过来,吩咐道:“去跟我爹和我母亲说一声,就说我下水救妹妹和赵大小姐,也着了凉,实在起不了身,今儿就不去前面陪大家了。” 采桑应了,急急忙忙出去回话。 …… 宴客的正厅里,张氏见了满府的花灯,赞叹不绝之余,又有些担心,私下里劝过司徒健仁:“……大小姐的主意固然好,很给司徒家挣脸。但是这样做,会不会太招摇了?” 司徒健仁听了很以为然,忙去征求吕大掌柜的意见。 没料到吕大掌柜支持司徒盈袖的做法,他笑着道:“老爷,大小姐此举甚妥。不如就让世人认为我司徒府大手大脚,耽于享乐。再说我们司徒府本来就是东元国最大的皇商,如果连这点气势都没有,别国都要质疑我东元国的财力了。” 既然吕大掌柜赞同,司徒健仁就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对张氏道:“吕大掌柜说无事,应该无事的。” 张氏便不再言语。 张氏的话,后来也传到司徒盈袖耳朵里。 她只笑了笑,没当一回事。 她跟吕大掌柜的看法是一样的,但是她的自信,来源于前世十年的经验,而吕大掌柜,却完全靠的是他自身的眼光和阅历,自然比司徒盈袖更高一层。 张氏如今见花灯依旧,想来吕大掌柜也是支持的,就不再提这茬,只是尽心招待今天来的女眷。 司徒家相与的人家,大部分都是皇商,不过今日三侯五相这些人家也有人来看灯,不过大多数都是来的偏支旁系,只有长兴侯府和沈相府,来的是正主。 司徒健仁拉着慕容长青一起帮他待客,逢人就笑说:“这是长兴侯府的世子。” 他一说,大家就知道这就是司徒大小姐的未婚夫婿了。 沈家来的是和司徒盈袖同辈的大少爷沈名诚。 他是和谢东篱一起来的。 谢东篱说是刚从沈家出来,顺路,就过来看了看花灯,顺便感谢司徒家救了他家的亲戚,但也只在后院走了走,就告辞离去。 采桑进来回报的时候,跟谢东篱在门口擦肩而过。 “太太,刚才赵大小姐要花灯,二小姐帮她去够,结果掉下水。大小姐救了二小姐,又救赵大小姐,着了凉,这会子起不来了,想向太太告个罪,今儿就不来了。”采桑躬身行礼说道。 张氏忙道:“盈袖着凉了?刚才请了大夫给暗香和赵大小姐诊过脉,我正想着等盈袖来了,让他给盈袖也诊诊脉呢。” “盈袖病了?”慕容长青听见,忙走过来道:“我跟大夫一起去吧。我娘还有些东西捎给盈袖。” 张氏上下打量他一眼,笑道:“慕容公子跟我来。我也要去看盈袖的。”并不放他一个人去。 谢东篱的脚步在门口顿了顿,没有继续停留,还是扬长而去。 他回到自己家里,将他从兴州带回来的一些信笺证物找了出来,放到书案上看了看,手上握紧了拳头,下颌绷得更紧,目光如剑般,恨不得要在那几张信笺上扎个洞。 真是不知死活。 居然真的把手伸到司徒府了…… “……不等了。管他们背后是谁,收拾了再说!”不知怎地,谢东篱不想再放长线钓大鱼了。 他起身,将阿顺叫了过来,低头嘱咐了几句话。 阿顺霍然抬头:“赵俊兴和赵瑾琦都是假的?!” 。 。R1152 希望亲们支持粉红票!!! 先感谢已经投满五票的亲们,么么哒!!! 还没有投满五票的亲,如果票仓还有票,请把粉红票投给倾世宠妻!!! 这是倾世宠妻的第一个月,让我们一起努力,有个开门红!!! 旅途虽长,只要我们携手,就能无坚不摧!无所畏惧!!! 请投粉红票!!! 。 。 (多谢亲们的谅解和支持……努力转型之中,心怀忐忑) 。 。R1152 第104章 识破 谢东篱缓缓点头,“……吩咐下去,将状纸递到顺天府。——拿人。”说着,谢东篱提笔一挥而就,草拟了一份状纸,列举了赵氏父女的假冒之处,递给阿顺,“去吧。” 阿顺看也不看,将那状纸折起来,揣在怀里,马上离开了。 …… 入夜,寒风呼啸,正月的东元国京城冰冷刺骨。 司徒盈袖裹着被子睡在暖阁的暖炕上瑟瑟发抖。 虽然及时泡了药水澡,喝了一碗师父送来的药,她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烧了。 她睡得很不安稳。 水底的情形不断在她面前涌现。 幽暗的水底,先是弟弟含笑的面庞,用力一推,让她浮上水面。 她转身游过来,抓住那人的手,那人的脸突然变了,不再是弟弟含笑不舍的面容,而是妹妹司徒暗香惊慌失措的面庞。 司徒盈袖忙游到她背后,从腋下托住她,正要踩水往上浮,那人又猛地一个转身,抱住了司徒盈袖,用力扯着她往下沉! 司徒盈袖定睛一看,那人的脸又变了,居然不再是妹妹司徒暗香,而是赵瑾琦那张秀美的面庞! 赵瑾琦的面容在水底有些扭曲,眼底的阴狠和毒辣一闪而过。 司徒盈袖眨了眨眼,待要定睛细看对方眼底的神色,却发觉对方往下拽她的力气越来越大! 她忍不住叫了一声,池水就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要挤进她的喉咙,生生淹没她…… 那股眼前一黑,世界就从她面前消失的没顶之灾,让她回到了她上一世从白塔上往下跳的最后一瞬! “啊——!” 司徒盈袖惊叫一声,猛地坐了起来,用手握着自己的喉咙,大口大口喘着气。 没错,就是这种黑得无边无际的恐惧、无助、冤屈和粉身碎骨的剧痛,霎时间弥漫她的全身,直到这一刻,那些尘封的濒死记忆才渐渐苏醒,提醒她,死亡是什么滋味儿…… “盈袖?盈袖?你怎么了?”张氏披着外袍从司徒盈袖床前的脚踏板上起身,坐到床边,将司徒盈袖抱入自己怀里,轻轻拍着她紧绷的后背。 司徒盈袖有一瞬间的怔忡。 面前母亲般的温暖让她不由自主想要靠近。 司徒盈袖将自己的头侧靠在张氏胸前,静静听着她沉稳的心跳。 如同上一世一样,每一次她生病了,张氏就会衣不解带,在她床前照顾她。 没想到这一世,张氏依然如此。 司徒盈袖闭了闭眼,两只胳膊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心情十分复杂。 初初重生的时候,救活弟弟、弥补上一世最大遗憾的喜悦和能够重活一世的幸运,让她满心都是感激之情。 她并不想成为一个只知道猜疑报复的偏执狂,更不想把身边每个人都看成是要害她杀她。 但是这个世间,不是她想怎样就会怎样,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温柔乐园。 睡梦里赵瑾琦阴狠毒辣的眼神不断出现在司徒盈袖面前。 她知道,这其实不是梦,而是她先前没能注意的点点滴滴。 当她一心救人的时候,真没有想过,她救出来的居然是一条毒蛇…… “我让外面值夜的婆子再给你一碗红糖姜汤,喝完再睡吧。看你身上都汗湿了,擦把汗,再换身中衣。”张氏轻柔地嘱咐她,抚着她后背的手,如同母亲般温馨。 司徒盈袖闭着眼睛嗯了一声,任凭张氏给她擦拭收拾。 换好中衣,喝了红糖姜汤,司徒盈袖躺回暖炕上,对张氏道:“母亲,我没事了,您去床上睡吧。” 张氏打了个哈欠,“天快亮了,我要起身了。你睡吧。”说着,给她掖了掖被角。 司徒盈袖知道,张氏作为主母,每天很早就要起来,主持一家大大小小的事情。 正月十五已过,年就过完了,张氏还要忙碌一段日子,才能歇下来。 司徒盈袖躺在炕上,看着张氏她窸窸窣窣离开床前的脚踏板,还有她的丫鬟过来卷起铺盖,收拾东西。 没过多久,屋里的声音消失了,张氏已经走了,暖阁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司徒盈袖睡不着,在炕上睁眼看着暖阁的屋顶整理自己的思绪。 赵瑾琦,到底是什么人? 到了这一刻,她不再相信在雷州附近悦来客栈的那一幕,只是巧合了。 悦来客栈的那些杀手,看起来就像是等在那里一样,整个客栈就是为她而开。 而表面上手无缚鸡之力的赵家父女居然能从那批杀人不眨眼的匪徒们手里逃过生天,实在是太可疑了。 她那时候不是不疑惑的,但是看对方并没有对她不利,所以也没有多做追究。 毕竟赵氏父女的话提醒了她,让她能够提前做出判断,马上离开那家黑店…… 如果不是后面又出现了很多事,司徒盈袖不会真心怀疑他们。 后来赵氏父女来到京城,居然又“偶遇”了司徒家人,并且住到司徒家,后来才借着司徒家的手,回到谢家。 说实话,如果不是赵瑾琦今天直接来了这么一出,司徒盈袖还真不会把这两者结合起来想。——因为她不想用恶意来揣度一个看起来无关紧要的路人。 但正是赵瑾琦露出了她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才给了司徒盈袖怀疑的突破口。 前因后果联起来,司徒盈袖越来越觉得,悦来客栈的杀手,和赵家父女,会不会是一伙的…… 因为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两方的目的都很直接而且明显。——就是想要司徒盈袖的命! 有了共同的目标,双方当然很容易走在一起。 悦来客栈的杀手,和赵氏父女,就算不是一伙的,也是互相合作,里应外合的帮凶! 他们图谋的到底是什么? 对司徒家,司徒盈袖直觉肯定是钱财。 而对谢家,他们图谋的是什么呢? 目前来看,似乎也只是钱财。 毕竟谢家出面,将兴州赵家的所有财物都给了赵家父女。 但是司徒盈袖不信,这些人跟谢家搭上关系,只是为了钱财。 搁谁身上都不会信。 众所周知,谢家的状况,是三侯五相这些世家里,是出了名的不好。 不然也不会把他们在京城的老宅卖给司徒家,弄些银子周转了。 那图的是什么呢? 情况似乎有些复杂呢…… 司徒盈袖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轻轻吁了一口气。 转念间,司徒盈袖的眉梢又跳了跳。 糟了,赵氏父女如果是假的,那么他们能跟谢家搭上关系,跟司徒家脱不了干系! 因为赵氏父女如果是悦来客栈的帮凶,就一定不会是兴州赵家人! 司徒盈袖又一次坐了起来,脸上神情肃然。 怎么办? 谢家到底知不知道赵氏父女是假的呢? 司徒盈袖下意识用手摩挲着杏子红绫被上的织锦纹,眉头细细蹙了起来。 要不要明天给谢家送个信,提醒他们一声? 虽然赵氏父女已经从谢家搬出去了,在西南城的和义坊买了宅子,但是京城里大家都知道,赵氏父女是谢家大姑太太的夫君和女儿…… 有了这层身份,他们做什么都方便。 司徒盈袖想到这里,立刻披衣起身下床,对暖阁外面值夜的丫鬟吩咐道:“给我磨墨,铺纸,我要写信。” 想了想,又不想留下白纸黑字的把柄,摇头道:“不用了,给谢家大夫人送张帖子,就说我有要事,希望她能拨冗一见。” 外间值夜的丫鬟等了一会儿,见司徒盈袖没有新的吩咐,才应了一声,出去回话了。 …… 天刚蒙蒙亮,司徒府的管事拿着贴子,往谢家去送信。 来到谢家门口,却看见谢东篱骑在马上,披着长长的猞猁皮翻毛大氅,身边跟着顺天府派来的衙差。 衙差的头儿对谢东篱拱了拱手,“请谢侍郎跟我们一起前去指认犯嫌!” 谢东篱点点头,“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在谢家街道拐角探头探脑,他回头对阿顺道:“去看看,那人要做什么。” 阿顺骑着马来到司徒府的管事面前问道:“你是哪个府的?有什么事吗?” 那管事忙道:“小人是司徒府的管事,奉了我们家大小姐的吩咐,来给谢家大夫人送帖子。” “哦。”阿顺点点头,“那去角门吧,在这里探头探脑做什么?” 那管事笑道:“等官爷们走了,小人再上前也不迟。” 说话间,顺天府的衙差已经呼啸而去,离开谢家大门口。 阿顺忙回到谢东篱身边,道:“五爷,是司徒家的管事,说是司徒家大小姐给大夫人送帖子来的。” 谢东篱没有说话,马鞭使劲儿一抽,往前跟着顺天府的衙差飞奔而去。 阿顺也忙跟了上去。 …… 东元国京城西南城和义坊。 坊丁刚刚把坊市的木板门打开,就看见一队顺天府的衙差如狼似虎地扑了进来。 “走开走开!顺天府办案,闲人退散!” 和义坊的坊丁忙不迭地跳开,让出路来。 后面几匹高头大马飞奔而入,卷起如雾的烟尘。 “开门开门!”顺天府的衙差直奔赵氏父女的宅子,用力拍打着大门。 “谁啊?这大清早的,嚎什么丧!”门内有人很不高兴地吼道,慢腾腾 过来开门。 外面的衙差已经忍不住了,一群人一哄而上,将那大门生生撞开,兜头就冲门内那个嘴里不干不净的门子打了个大耳刮子,“都捆起来!” 那门子吓了一跳,正要嚷嚷,待看见是衙差,立马闭了嘴,脸上带着大红的手掌印,被老老实实地捆成粽子,蹲到墙角去了。 顺天府的衙差一路抓人,上到管事,下到看门的小厮,一个不漏。 进了二门,正要跳起来嚷嚷的婆子也被一巴掌打晕了,堵起嘴捆了起来。 …… “什么声音?”赵瑾琦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远处似乎传来呼喊声和打斗的声音,还有纷至沓来的脚步声…… “大小姐,没有声音啊?大小姐是不是魇住了?”门外值夜的丫鬟大声回道。 赵瑾琦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眼神眯了起来。 不对! 那明明是有人攻进来的声音! 赵瑾琦一个鱼跃,从床上腾地起身,扑到屏风后面换了衣衫,穿上紧身短袄,套上宽如裙摆的阔腿裤,踏上长靴,腰间系着软缎,从屏风后面出来,往外面走去。 她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一队衙差从影壁后面转了出来,指着台阶上的她大声道:“拿下她!” 赵瑾琦一惊,慌忙后退几步,哑声道:“你们要做什么?我是谢家的亲戚,我大表哥、二表哥和五表哥都是朝廷命官!我大舅父曾经是东元国大丞相!你们不要乱来!” “乱来?!我呸!”一个凶悍的衙差上前,兜头往她脸上啐了一口,“你个假油子还敢冒充谢家亲戚?!给我抓起来!” 几个衙差一拥而上,将赵瑾琦的胳膊反剪着捆了起来。 赵瑾琦心里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被发现了?! 明明一切都是天衣无缝,连最是才高的谢东篱都被他们骗了过去…… 一定是有哪里不对! 赵瑾琦大叫:“我要见我大表哥、二表哥和五表哥!你们一定是弄错了!” “弄错?”一个男人嗤笑的声音从影壁后面传了出来,很快,谢东篱和阿顺两个人从影壁后面绕了过来。 阿顺指着赵瑾琦道:“兴州赵家被埋的宅子已经被挖了出来,我们家的表小姐赵瑾琦和大姑太太死在一处,哪里又来的你这个冒名顶替的贱人?!” “不可能!那宅子被大山压得严严实实,怎么挖得出来?哼!我看你们谢家是见财起意,故意要霸占我们赵家的产业,才诬陷我们!要置我们于死地!”赵俊兴也被押着过来,很是不满说道。 “别在这里废话,有话去顺天府说。”顺天府的衙差挥了挥手。 谢东篱背着手立在院子里的影壁前,看着一脸愤愤不平的赵家父女,冷冷地道:“还记得产业?你们的幌子打得不错啊。不过我倒不明白,既然你们口口声声号称赵家是赵家人,那为什么没有看出来,那些契纸上的房屋田地和商铺,根本就不是赵家的产业?——赵俊兴,你若真的是赵家嫡长房的嫡长子,不要跟我说,你根本不知道赵家的祖产到底有哪些。” 赵瑾琦大惊,瞠目结舌看着谢东篱。 难道他先前给他们父女的那些契纸,都是假的?! 实在是太奸诈了!!! ※※※※※※※※※※※※ 亲们表忘了粉红票和推荐票!!!(含粉红960+) 。 。R1152 第105章 收拾 (第一更) 赵俊兴也是吃了一惊。 他神情复杂地瞥了谢东篱一眼,黯然低下了头。 为了他们的目标,他们做了多少准备? 兴州赵家的族谱他们都背下来了,就是没有查探过兴州赵家的家产根底。 这一点,也是绝大多数人的思维误区。 兴州赵家被泥石流所埋,全族几乎都死光了,谁还会管他们的家产? 当然,要完全查探大户人家的家产根底,确实是很不容易,几乎是不太可能做到的。 所以他们没有做这个准备,是因为根本没有料到有人会用这种手法来判断他们的真假! “怎么不说话了?还说别人企图侵吞你们的家产,不会连你们自己都不知道你们的家产到底是什么吗?”顺天府的衙差鄙夷说道,“是不是看见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就瞎了眼?” 赵瑾琦听了这话,猛地抬头,瞪着谢东篱的方向,道:“他们诬陷我们!我们明明还卖过两处田产,用卖田产的银子置办的这所宅子。如果那些契纸是假的,人家如何会把银子给我们?” 阿顺嗤笑一声,抱着胳膊仰头看天,喃喃地道:“……这都是我们五爷安排的。可见你们真是被白花花的银子晃花了眼睛!” 当赵家父女把那两处田产拿出来卖的时候,谢东篱就嘱咐阿顺找人把那两份契纸买回来,银子当然是谢东篱出的。 别人如果要买,一验契纸就知道真假了。 赵俊兴也明白过来,努力往前窜了两步,对谢东篱道:“你一直在监视我们?!” 赵瑾琦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被人监视了这么久,他们居然没有发现…… 完了完了,他们不知泄露了多少消息! 督主要是知道了,他们全族都死无葬身之地了! 谢东篱挥了挥手,神情漠然道:“行了,带他们走,给顺天府发落。” 赵俊兴和赵瑾琦对视一眼,两人点点头,突然双臂一振,捆着他们的绳子居然被他们挣断了! “走!”赵俊兴大喝一声,劈手从他们旁边押解他们的衙差手中夺过腰刀,呼地一刀砍出,将身边衙差砍了脑袋! 赵瑾琦纤手伸出,从她身边的衙差手里夺过腰刀,回手一刀就捅了进去! 那衙差腹部中刀,踉踉跄跄后退几步,仰面倒在了地上。 “他们会功夫!”顺天府的衙差大惊,忙三个一群,五个一组,往赵俊兴和赵瑾琦身边包抄过去。 阿顺脸色一变,一个箭步窜到谢东篱身前,挡住他,压低声音道:“……五爷快走!这两个骗子功夫不是一般的高!” 因谢东篱不会功夫,谢家给谢东篱找的小厮,有一个重要要求就是功夫越高越好,这样可以兼做贴身保镖。 谢东篱看了赵俊兴和赵瑾琦那边一眼,退到院子里的影壁后面,往门口去了。 阿顺护着谢东篱,面对着赵氏父女的方向,不断倒退,警惕着他们。 赵氏父女的目标也很明显。 两人刚刚杀了两个顺天府的衙差,震慑了剩下的衙差,然后虚晃一枪,腾身而起,从顺天府衙差头顶飞跃而过,脚尖在院子里的影壁顶上轻轻一点,对准了正走出院门口的谢东篱背后扑过去,同时手上钢针梭镖暗器连发,务必要置谢东篱于死地! 阿顺神色肃然,旋身拔地而起,手上挥出一条软鞭,啪地一声,将漫天暗器都打飞了,同时逼退赵氏父女,迫得他们从影壁顶上掉了下去! 就这一交错的功夫,谢东篱的背影已经从院门口消失,往大门口行去。 阿顺足尖用力,跃上院门的屋顶,手上软鞭抡得如同一条直线,往赵俊兴方向猛砸过去。 他看得出来,赵俊兴的功夫,比赵瑾琦还要好。 赵俊兴也看出了阿顺的意思,一手往前,用刀格住阿顺的软鞭,一手背在身后,对自己后面的赵瑾琦做了个暗号。 赵瑾琦会意,手上腰刀向着阿顺的方向斜掷而出。 阿顺侧头偏身躲过,正好让开了一条路。 赵瑾琦借着这一掷之机,从阿顺错开的空当斜身跃了出去,往正往大门口走的谢东篱那边追击。 “给我回来!”阿顺一见之下,顿时恼了,顾不得身后的赵俊兴,追着赵瑾琦而去。 谢东篱眼看走出了赵家大宅的大门口,赵瑾琦也追了上来。 “谢东篱,纳命来!”她气沉丹田,大喝一声,声音响亮得几乎整条街都听见了。 街上的行人纷纷驻足,看见一个女子从大门窜出,往门口一个轻袍缓带的公子背后连番攻击! 谢东篱快走几步,站到谢家大车旁边,谢家的随从护卫顿时涌了过来,将谢东篱保护起来。 “哈哈哈哈……谢东篱,你逼人太甚,小心有报应!我赵家满门不会放过你的!”赵俊兴跟着追出来,也大声喊道,他的声音比赵瑾琦还大。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顿时激动起来了,纷纷对着这边指指点点,猜测出了什么事。 阿顺夹在赵瑾琦和赵俊兴身边,恼道:“两个骗子就别胡说八道冒充赵家人了!赵家满门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的!快快束手就擒吧!”说着,手中软鞭指东打西,快如闪电,绕着赵氏父女转了几圈,终于将他们两人又一次捆起来了。 阿顺的软鞭是浸了桐油和水的牛筋扭成的,一捆起来就十分结实,而且越挣越紧,不是先前顺天府衙差用的一挣就断的绳子能够比拟的。 顺天府的衙差们这时才全部冲了出来。 “多谢小哥了!”衙差的头儿过来接手赵氏父女。 赵瑾琦被押着跪在地上,大笑道:“哈哈哈哈,你们抓了我们又如何?费那么大劲儿,也就到此为止了!” “到此为止?不见得吧?”谢东篱从护卫身后走了出来,垂眸看着地上跪着的假冒赵氏父女,“你们这样的功夫,却不主动逃走,而是大张旗鼓地追了出来,并且弄得声势浩大,追到大门口还要大声喊话,意图不是很明显吗?” “意图?什么意图?我们被你们陷害,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赵俊兴怒吼道。 “呵呵,还说没有意图?你们刚才的做作,至少让我知道,你们不是单兵作战。在京城,你们还有同伙。你们大声喧哗,不过是在通知你们的同伙:你们失手了。”谢东篱淡然说道。 赵俊兴和赵瑾琦听了这话,一齐打个寒战,难以置信地瞪着谢东篱,心里隐隐觉得,他们是不是错了……他们就不该横生枝节,惹到谢东篱! 如果目标只是对准司徒府,就好多了…… 但是到现在,吃后悔药也晚了。 赵氏父女一咬牙,一齐往身边押着他们的衙差手上的刀扑过去! 衙差下意识错开一步,挪开手中的刀。 而赵俊兴和赵瑾琦两人已经软软地倒在地上。 “……他们服毒了!”衙差上前,将他们翻了过来,只看见他们的嘴角流出黑血,脸上很快变得乌青一片。 谢东篱负手而立,瞥了一眼,道:“也好,省得麻烦。”说着,转身就走。 他上了谢家大车,吩咐道:“去沈相府。” 来到沈家,大丞相沈友行在书房见了谢东篱,听说了刚才的事,叹息道:“你太心急了,完全可以先留着他们,然后一网打尽,这样才能知道他们背后的人是谁。” 谢东篱摇摇头,“他们背后的人,我已经调查得八九不离十,不用再姑息他们了。” “是谁?”沈友行好奇问道。 谢东篱往北面的天空看了一眼。 “……真的是北齐?”沈友行的脸色严肃起来,“皇后娘娘的凤驾明天就要启程回北齐了。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今天就对这假冒的赵氏父女动手的吗?” 谢东篱眼眸轻闪:“……嗯,当然。” 沈友行捻须沉吟半晌,对谢东篱指了书案面前的位置,“坐。” 谢东篱掸掸长袍,坐了下来,道:“这两人功夫奇高,来做这件事,也不算屈才。” “功夫很高?这样说来,那边这次下的本钱不少呢。”沈友行眯着眼睛摇头,“你那一次从兴州回来,就跟我说,赵氏父女是假的。我们商议了方案,要放长线钓大鱼。结果你中途就变卦,将他们父女赶出谢家。没过多久,就直接把他们揭穿了,实在是不像你的性子啊。” 谢东篱的涵养极深,耐性也是一向有口皆碑的。 大家好像没有见过他发脾气方寸大乱的时候。 在新一代三侯五相世家的年轻人中,谢东篱一向是最沉稳持重的。 谢东篱搭在长袍上的手指尖轻轻抖了抖,垂眸说道:“在皇后娘娘回乡省亲之前,对那边一个震慑,也是好的。况且这两人已经暴露出来他们在东元国的据点。”说着,谢东篱拱手:“东篱想向大丞相提议,扫平大慈悲寺。” “大慈悲寺?他们的据点是大慈悲寺?!”沈友行的眉毛高高挑起,“那还真是处心积虑,不知绸缪了多少年了。” 大慈悲寺是东元国时间最长的寺庙,跟东元国的白塔大狱几乎是同时出现的。 谢东篱暗暗松了一口气,颔首道:“正是。这一次北齐锦衣卫精锐尽出,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北齐锦衣卫虽然和我们东元的飞鱼卫齐名。但是说实话,我们的飞鱼卫,比北齐的锦衣卫差远了。” ※※※※※※※※※※※※※※ 周一了,亲们表忘了粉红票和推荐票!!!特别是推荐票!!! 今天有二更。O(∩_∩)O~。 。 。R1152 第106章 心结 (第二更求粉红票) “看来,北齐还是不肯放过我们啊……”沈大丞相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他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脸上的神情很是严峻。 “……中州大陆原为堕民开创。后来被大夏窃国,延续了一千年。一千年后,堕民盼望了一千年的天命人终于出世,以周代夏,又延续了两千余年。两千年后,大周皇室中人突然全部神秘失踪,导致大周分崩离析,烽烟四起。北齐、东元和南郑才趁势崛起,各自建国,形成天下三分的局面,到现在已经五百余年。”沈大丞相走到外书房悬挂着的中州大陆的舆图前面,目光投向了北齐国所在的位置。 整个中州大陆上,只有北齐占据了几乎一半江山。 另外一半由东元和南郑瓜分。 “以北齐占有的国土和实力,怎么可能一直满足于半壁江山呢?”谢东篱也走到沈大丞相身边,看着那舆图沉声说道,“北齐人口最多,兵源方面我们望尘莫及。他们缺的,是将帅,还有制造兵器的上好铁矿。将帅这方面,是北齐自作自受。多年来为了夺位,自相残杀,将有一点名气的将帅几乎杀尽了,才导致他们无将可用。而上好的铁矿,都在我们东元。北齐对此早就垂涎三尺。” “北齐皇帝多病,疑心又重。只不过他跟咱们的皇后娘娘一直兄妹情深,看在皇后娘娘面上,才没有一早对东元国大动干戈。”沈大丞相摇摇头,“如今的皇太孙是北齐皇帝的重外甥,只能希望北齐皇帝顾念亲情了。” 谢东篱笑了笑,“天家无父子,更妄论亲情?沈相,您怎么也妇人之仁起来了?” “不是我妇人之仁,实在这些年出的事,我只能用这个原因来解释。”沈大丞相叹息一声,走回书案后头坐下,“明日长兴侯慕容大将军也会带队送皇后娘娘北上省亲。希望他们一路顺风吧。” “大丞相,我们不用妄自菲薄。北齐虽然势大,但是东元国也不容小觑。如今之计,我们首先要增加东元国的人口。只有人多了,才能有以后的发展。”谢东篱也跟着坐回书案,“东元国的地方跟北齐和南郑相比都不算大,但是也绝对不小,而且地处东部平原,东面临海,和北齐、南郑之间又有大河相隔,有一层天然的屏障。这样的地方,就算再增加一倍人口也是养得活的。” “再增加一倍人口?如果养不活呢?”沈大丞相凝眉沉思。 “养不活了,自然就有心思往外扩张了。”谢东篱意味深长地道,“不然大家都满足于偏安一隅,不思进取。而中州大陆三国并立,不进则退。所以我们不能固步自封,觉得北齐不来打我们就万事大吉了。” 沈大丞相感慨地看着谢东篱,敲敲书案桌子,道:“初生牛犊不怕虎。我们东元国,就需要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啊!我老了,已经没有你们的锐气和闯劲。” “大丞相太过谦了。我们东元国往哪里走,还需要大丞相掌舵。”谢东篱微微颔首,然后起身告辞而去。 回到谢家,他一眼就看见门口停着一辆大车。 “是谁来了?”谢东篱的小厮阿顺忙上前问道。 大门口的门子笑着说道:“这是司徒府大小姐的车。” “司徒大小姐来了?”阿顺挠了挠头,“她来做什么?找谁?” “来见大夫人。昨天递了帖子了。”门子笑着连连躬身行礼,原来是谢东篱慢慢踱了过来。 “五爷您回来了。” 谢东篱没有理会,自顾自走进角门,往二门上去了。 谢家内院正院上房里,大夫人陆瑞兰正招待司徒盈袖。 “司徒大小姐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司徒盈袖笑道:“今日叨扰了。事情是这样,上次我去雷州的时候,半路偶遇贵府上的亲戚……” “哦,你说那赵氏父女?”陆瑞兰眉梢轻跳,“他们怎么了?” 司徒盈袖心里一怔。 陆瑞兰没有说“姑父和小表妹”,而是说“赵氏父女”,亲疏立现啊。 难道他们已经察觉了什么? 毕竟是他们的亲戚,比自己这个外人了解得要多。 司徒盈袖镇定许多。 本来她上门要提醒谢家人,那赵氏父女有诈,也是冒着一定的风险。 万一人家就是真的,她这个上门说是非的外人就里外不是人了。 因为她并没有什么切实的证据。 司徒盈袖便斟酌着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但是我觉得这赵氏父女有些事情,你们应该知道。”说着,司徒盈袖就把从雷州偶遇的事情,到前些天在司徒府的后院池塘里救人的时候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陆瑞兰当然比司徒盈袖见识要多,一听就马上道:“……那雷州悦来客栈的杀手听起来,好像就是在等你们啊。既然这样,他们怎么会对赵氏父女动手?退一万步说,既然动了手,又怎么可能让他们逃出来?!” 对方做了这么大的局,下了这样大的本钱,不可能旁生枝节,为了赵氏父女身上几十两银子因小失大。 司徒盈袖重重点头,“我当初也有疑惑。但是赵氏父女提醒我那客栈有问题,所以我就没有往深里想了。直到正月十五花灯宴的时候,我下水去救赵大小姐,却发现她根本就是有意要拖我下水,在水里拼命把我往下拽,好像跟我有不同戴天之仇一样。” “啊?你怎么不早说?!”陆瑞兰大吃一惊,“她居然把你往水下拽?!” “我当时以为她是在水下慌了神,所以管不住自己的力气。后来才回想起来,她在水里,明明一直屏息凝气,而且脚有踩水。她好像是会有游泳的。”司徒盈袖再一次回忆着当时的情形。 “好孩子,真是亏了你了。天寒地冻的,你还自己下水救人。”陆瑞兰看着司徒盈袖怜惜说道,“当时不拘叫谁下去救就是了,你是千金大小姐,哪里用得着你自己下去呢?” 司徒盈袖笑了笑,细声道:“……当时在旁边的人只有我会游泳。要等别人来,她们早就没救了。不瞒您说,我曾经最遗憾自己不能救落水的人。所以只要看见有人落水,只要我在跟前,我就会忍不住跳下去救他们。” 上一世的时候,她就是这样。 自从偷偷跟着师父学会游泳之后,她在晚间偷偷溜下海湾,往出海口游去的时候,沿路哪怕看见有落水的小动物,她都会忍不住出手相救。 每一次从水里救出需要救助的人或动物,她心里的歉疚就会少一层。 这是她的心结。 直到这一世她从水里救出了自己的弟弟,她的心结才慢慢解开。 而随着赵瑾琦在水里的“恩将仇报”,司徒盈袖的心结才真正完全解开了。 她意识到,不是每一个落水的人,都是她弟弟一样的人…… 陆瑞兰不是很明白司徒盈袖的这种感觉,但是她看得出来,司徒盈袖是个热心肠的人。 “好孩子,难为你了。你既然不计嫌隙来跟我说这番话,我也跟你直说,那赵氏父女,确实有问题。”顿了顿,看着司徒盈袖睁大的眼睛,陆瑞兰又道:“……他们是假冒的。赵家真的没人了。我五弟亲自去兴州确认过。” 司徒盈袖的小嘴圆圆地张了起来,足能塞下一个鸡蛋。 良久她才结结巴巴地道:“……五……五爷早就知道他们是假的?!可是……可是……完全看不出来啊!” 谢东篱这厮太过份了! 司徒盈袖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这不是耍人玩嘛! 枉她还怕谢家不知道这父女俩是假冒的,担心他们吃了大亏…… “我家五弟向来沉稳。这件事,他也是今天早上才跟他大哥和我说了一声,然后就带着人跟顺天府的衙差一起去抓那两个骗子了。”陆瑞兰笑眯眯地道,“还真是巧。你跟我家五弟想到一块儿去了。” “呵呵,哪里哪里。谢五爷早八百年就知道了,我可是才刚刚想明白的。”司徒盈袖讪笑,一只手无意识揉着裙腰上挂的玉佩,缓缓站起来告辞,“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就不担心了。多谢大夫人拨冗相见。” 司徒盈袖知道,谢大夫人陆瑞兰作为谢家这样大家子的主母,每天不知道有多忙。 今天特特地上门占据谢大夫人宝贵的时间,说这件别人已经知道的事,实在是太尴尬了。 “司徒大小姐,这份人情我记住了。你说了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等下我五弟回来,一定说给他听。”陆瑞兰站起来送司徒盈袖。 司徒盈袖忙摇头道:“不用了不用了,您不用送我。我自己走就行了。” “也好。”陆瑞兰没有强求,“让翠风送你出去吧。” 翠风是陆瑞兰的大丫鬟。 两人走到二门上的时候,谢东篱正好带着阿顺跨进门来。 “五爷,您回来了。”翠风忙上前行礼。 司徒盈袖跟着屈膝行了礼,就当是打招呼。 谢东篱负手走上抄手游廊,经过司徒盈袖身边的时候停了停,也不看她,面对远方的蓝天,漠然说道:“……司徒大小姐管好自己家的事就行了,别人家的事少管。”说着,扬长而去。 ※※※※※※※※※※※※※※ 周一了,亲们表忘了粉红票和推荐票!!!特别是推荐票!!! 这是二更。O(∩_∩)O~。 听说下个月粉红票就暂停了。亲们还有粉红票的,现在就投吧!!! 留个纪念,粉红最后的狂欢!!! 。 。R1152 第107章 挖坑 (两更合一求粉红票!!!) 谢东篱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简直说得好像她是个专门走东家窜西家专门说人是非的三姑六婆一样! 司徒盈袖心里堵得慌,咬了咬唇,闷声反驳道:“……谢五爷管好自己的事就好了,休要管别人的闲事!” 还敢顶嘴? 谢东篱的脚步停了下来,他回头,目光从斜飞的眼角处看了过来,精致的侧脸似从画中透纸而出。 他没有说话,脸上讥诮的神情却明明白白显示: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管闲事了? “还不承认?——我的事不用你管!”司徒盈袖色厉内荏地说道,她感受到那目光的压力山大,只能握了握拳头,给自己打气,全身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小野猫。 谢东篱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低沉声音,似在嗤笑,又似在不屑,听得司徒盈袖脸上火辣辣地。 不能退缩……不能害怕……咱要输人不输阵…… 司徒盈袖努力昂着头,暗暗给自己打气。 谢东篱漠然地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下,目光似有穿透能力,能看到她心底的腹诽和不满…… 司徒盈袖莫名其妙有股做小人被看穿的心虚感,她再也受不了那股重压,低头往后退了一步。 谢东篱润泽的仰月唇扬起一个迷人的弧度,很快斜转回眸,一句话都没说,转身离去。 眼看谢东篱的背影渐渐远去,司徒盈袖全身的紧绷才渐渐松懈下来,她伸开手掌,看见掌心中全是汗。 “司徒大小姐,这边请。”翠风笑着说道。 司徒盈袖以为刚才两人的眼神交锋简直有天长地久那么长,但是看在旁人眼里,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就连站在一旁的翠风也只看见自家的五爷说了一句话,然后司徒大小姐回了一句话而已,丝毫不知道两人之间已经拼过眼刀眸箭了…… …… 从谢家回到司徒府,司徒盈袖一下子松快了,懒懒地赖在暖炕上,不肯再动弹。 “姐姐,这个字念什么?”司徒晨磊拿着一本《千家诗》在学,不时虚心向司徒盈袖请教。 “柳,柳树的柳。”司徒盈袖瞥了一眼,“这个字很难写,你要学描红吗?” 司徒晨磊才开始启蒙,还没有学如何执笔写字。 司徒晨磊连连点头,“姐姐教我啊!”他笑着拉起司徒盈袖的手,“姐姐起来嘛!” 司徒晨磊的眼睛很大,双眸又黑又亮,看着人笑的时候,简直让人的心都要化了。 在这样一幅笑脸面前,司徒盈袖无法说“不”,她勉力起身,笑着道:“好,姐教你去描红。” 这一下午,姐弟俩就在描红中度过。 有了事情寄托,司徒盈袖渐渐把上午跟谢东篱不愉快的相遇抛在脑后了。 果然还是要忙起来,有些事做才不会钻牛角尖啊…… 到了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司徒盈袖的心情已经完全好转了。 她坐下来看了一圈,见没有司徒暗香,才想起来司徒暗香已经被她送回张氏那边去住了。 司徒晨磊高高兴兴坐下来,拿着筷子对着菜碟比划,“姐姐,我要吃那个……还有这个……” 司徒盈袖一一给他夹到碗里,又教他:“这是素炒干丝,那个是红烧狮子头……” 姐弟俩刚刚吃完晚饭,司徒暗香就跟着张氏和司徒健仁一起来至贵堂看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 司徒盈袖忙带着弟弟站了起来,“爹,母亲,妹妹。” 司徒晨磊跟着叫:“爹,母亲,妹妹。” “应该叫二姐。”司徒盈袖轻声纠正他。 “二姐。”司徒晨磊从善如流,忙改了称呼。 “乖。”张氏笑眯眯地抚抚司徒晨磊的面颊,问司徒盈袖:“晚上吃得可好?想要什么吃的,自己跟灶上的婆子说,在你们的小厨房做也行。食材和份例我都命人送过来了。” “我们吃得很好,多谢母亲记挂。”司徒盈袖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将司徒晨磊从张氏身边拉了过来。 张氏眸光轻闪,注意到司徒盈袖微妙的举动,不过她什么都没说,而是把司徒暗香从自己身后拉过来,道:“暗香,你向姐姐道歉了没有?” 司徒暗香从进来之后就一直低着头,直到现在才抬起头,声音沙哑地道:“姐姐,是我不对,你不要不理我……” 司徒盈袖心下暗惊。 只见司徒暗香两只眼睛肿的如同桃子一般,连小脸都是浮肿的,明显是哭多了的缘故。 司徒健仁一直背着手,皱着眉头站在张氏身边,此时方道:“盈袖,你妹妹又不是有意的,也没做错事,你发这么大脾气做什么?还把她赶走,真是太过份了!” 司徒盈袖抿了抿唇,笑道:“爹,我没有说妹妹做错事啊。我是觉得母亲贤良淑德,是女德的典范。我这个人性子又燥,脾气又急,怕教坏了妹妹,所以才让妹妹搬回去跟母亲住。再说了,爹,您这样疼妹妹,难道忍心让她跟我们一起挤在这至贵堂里?” 这样一说,司徒健仁又犹豫了,他沉吟道:“……确实要给你妹妹单独起一座院子才对。” “就是就是!”司徒盈袖打蛇随棍上,“爹,您和母亲院子附近不就有一块空地吗?不如给妹妹在那里盖一所新房子?那里靠近正院,可是风水宝地呢……” 司徒盈袖知道,上一世的时候,她爹确实在那空地上盖了一所院子,不过是为了拓宽正院而加的一个跨院。 加了那个几乎跟正院同等大小的跨院之后,司徒府内院这所占地广阔的辉煌正院,在所有人眼里就成了继母张氏在司徒健仁心里地位的象征,而她娘亲沈咏洁,司徒健仁的原配正室,就被彻底一笔勾销了…… “风水宝地?真的?”司徒健仁的独眼发出耀目的光芒,“真的会旺家宅?” “当然,不信您去问吕大掌柜。”司徒盈袖搭着司徒晨磊的肩膀,脸上笑容如常,“那里面西,聚气聚财,应该是不错的。”说着,看向司徒暗香,“妹妹还没定亲呢。住到那个新院子,一定能找一个如意郎君!” 说到如意郎君,每个小姑娘都会心生憧憬。 司徒暗香不好意思地抹了抹泪,轻声道:“……真的会吗?” “当然!”司徒盈袖大力点头,“妹妹有好归宿,不仅爹和母亲高兴,我和弟弟也会为妹妹开心的。” “姐姐——!”司徒暗香不依地跺了跺脚,冲到司徒盈袖怀里,不依地扭着身子撒娇。 司徒盈袖拍拍她的肩膀,“所以你好好跟母亲一起住,多学点女红厨艺、管家理事的本事,以后才能去婆家主持中馈。” 三言两语,就把司徒暗香安抚下来。 她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我听姐姐的话,跟爹和娘一起住。” “这才乖嘛。姐姐都是为你好。”司徒盈袖笑着说道。 张氏见司徒盈袖很快就把司徒暗香劝过来了,才笑道:“暗香,娘没说错吧?你姐姐是为你好,才叫你跟我们一起住的。再说这里实在是太窄了点儿,你挤在这里确实不方便。”又对司徒健仁道:“老爷,不如给小磊也盖一所新院子,把他也挪出来吧。虽然是亲姐弟,但是小磊的年纪也渐渐大了,过了年就九岁了,再跟盈袖一起住,我们觉得没什么,亲家知道了,可不一定会高兴。” 要把小磊挪走? “不行。”司徒盈袖断然反对,“母亲,弟弟有病呢。虽然过了年就九岁,可是他跟三岁小孩没有两样。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让他一个人住呢?我这个嫡亲姐姐都不能照应他,谁还能照应他?” “姐姐,弟弟还有爹和母亲,还有我啊!我们都会照顾他的!”司徒暗香忙说道,又拉拉司徒健仁的衣袖,“爹,给小磊也盖一所新院子吧。不,给小磊先盖!” “暗香真是疼弟弟。”司徒健仁笑眯眯地夸暗香,然后横了司徒盈袖一眼,“哪像你?什么时候把妹妹放在心上?盈袖,我跟你说,别打量暗香不是我生的,你就怠慢她。我今儿把话就放在这里,暗香虽然不是我生的,但是我疼她的心,比疼我亲生的还多!” 司徒晨磊黯然低下头,往司徒盈袖身边靠近。 司徒盈袖一点都不惊讶她爹会这么说。 她很明白自己和弟弟在爹心里的地位,确实是跟暗香不能比的。就比如说盖新院子,司徒盈袖能够确信,爹绝对不会给小磊先盖…… 而上一世就更不用说了,弟弟早死之后,自己执掌了司徒家的生意,本来只想做个幕后做庄的人,但是她爹却不让她藏身幕后,而是到处宣扬,公开了她的名字身份,让她不得不以商家女的身份在人前行走。 不知道这是不是长兴侯府后来迟迟不肯迎娶她的原因之一? 司徒盈袖的思绪飘散开来,有一瞬间的怔忡。 “爹,我知道您疼暗香,但是您别疼暗香多过姐姐和弟弟啊。——您只要一样疼,暗香就满足了。”司徒暗香睁大一双红肿的眼睛,拽拽司徒健仁的衣袖。 “看,暗香多懂事!”司徒健仁瞥了司徒盈袖一眼,“我看你才要跟着你母亲学规矩!不如你搬去跟你母亲住……” “老爷,您说什么话呢?盈袖向来循规蹈矩,懂事听话,哪有您这样说话的?就算是自己的孩子要求严一些,您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啊!”张氏打断了司徒健仁的话,嗔了他一眼。 司徒健仁被这一眼看得酥了骨头,半天才呵呵笑道:“还是夫人说得对,夫人说得对啊!”又对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道:“看,你们的母亲对你们多好。就因为你们母亲对你们比对她亲生的暗香还要好,我才对暗香更好,不然岂不是辜负你们母亲的一片心,你说是吧?” 司徒盈袖挤出一个笑容:“是啊是啊,爹说得对……” 几个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司徒盈袖才拉着司徒晨磊的手,送了司徒健仁、张氏和司徒暗香三个人一起出去。 看着这三个人远去的背影,还有顺着夜风吹送过来的说笑声,司徒盈袖撇了撇嘴,低头看向司徒晨磊,正要安慰他,没想到司徒晨磊也正抬头看着她。 见她低头,司徒晨磊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甜甜地道:“姐姐有小磊。” 司徒盈袖挑了挑眉,笑道:“对,小磊一个顶他们三个。” 夜深了,等司徒晨磊睡了之后,司徒盈袖换了水靠,外面披着大氅,悄悄出了至贵堂的后门,往自家后院的港湾行去。 她心里不舒服的时候,就喜欢去游泳潜水,游得汗流浃背了,心情就会好很多。 还是在正月里,京城的夜晚依然寒冷刺骨,比江南的正月冷多了。 司徒盈袖来到自己上一世常常下水的地方。 那里有一块大石头挡着对面人的视线,大石头旁边有一个小小的石桌石椅。 司徒盈袖刚刚把大氅解开,放到石桌上,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丝银光。 她诧异回头,看见正是师父戴着银色面具,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默默地看着她。 “师父!”司徒盈袖惊喜地扑过去,抓住师父的胳膊,“您怎么来了?有事吗?” 师父看了看她身上,发现还是穿着那身水靠,才微微点头:“……还算听话。不过,”他顿了顿,还是问道:“身上好了吗?不然不要下水……” 司徒盈袖听出来是在问她的月事完了没有,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笑着点头道:“好了,已经没事了。师父,您坐在这里看我游泳啊?” “水里太寒,能不下水就不下水吧。”师父在石椅上坐下,看着司徒盈袖道:“为什么一定要下水?” “……我心里不舒服。下水游一通,出身汗,会好过一点。”司徒盈袖从来不在师父面前说白话,总是问什么答什么。 “心里不舒服?谁惹你生气了?来,坐下,跟师父说说话。”师父拍拍身旁的石椅。 司徒盈袖点点头,“好。”她也不是非游不可。 现在师父来了,她的一肚子苦水就可以向师父倾吐了。 “师父,我今儿去了谢家,本来是好心提醒他们,那赵家父女有假。结果谢东篱那厮说我多管闲事,我简直气得肝都疼了!我就没见过男人有这样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 “你才见过几个男人,就说这种话。”师父摇摇头,直起后背给司徒盈袖挡风,一边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下来,给司徒盈袖披上。 “师父,我自己有大氅。”司徒盈袖忙指着石桌上放着的大氅说道。 “嗯,我的大氅更暖和,你的大氅已经放凉了。”师父不以为然说道,将石桌上大氅拿过来,折好放到自己腿上。 师父的大氅确实比她的大氅暖和太多,而且司徒盈袖心里也是暖烘烘地,晚上由纷争而起的郁闷也一扫而空,她笑嘻嘻地道:“师父,我给我爹挖了个坑……” 等那所新院子建起来,就知道她要如何“坑爹”了! ※※※※※※※※※※※※※※ 大章两更合一了。暗搓搓最后一次求粉红票!!!还有推荐票。(←_←推荐票不是最后一次哦) 女生网首页公告说粉红票下个月就停用了,也不知道要干嘛。亲们如果还有粉红票,这个月就最后给倾世宠妻投一次吧。在起点女生网追文,不投一次粉红票真是很可惜啊。O(∩_∩)O。 。 。R1152 第108章 辞行 (第一更) “挖坑?”师父哑然失笑,“你会挖什么坑?小水坑?淹不死人烦死人?” “师父!您不要看不起我!”司徒盈袖握拳往石桌上捶去。 师父的手闪电般伸出,搁在司徒盈袖小拳头砸的方向。 司徒盈袖的手因此没有砸在冰冷的石桌上,而是砸在师父戴了手套的温热手掌之上。 “……师父,我没砸疼您吧!”司徒盈袖忙松开手掌,捧住师父的手吹了吹,“不疼不疼……” “我又不是你弟弟。”师父若无其事将手缩回来,“没事别乱砸桌子,这石桌太硬,仔细手疼。” 司徒盈袖满足地吁一口气,笑眯眯地道:“师父对我真好。” 居然担心她砸桌子手疼…… 师父笑了笑,温言道:“说吧,怎么给你爹挖坑的?——你爹到底是长辈,不要太过了。” 传出个“不孝”的名声怎么办? 司徒盈袖索性趴在石桌上,一支胳膊撑着头,侧头看着师父银白的面具笑,道:“我当然不会过份的。我爹要盖院子,我给他指了块风水宝地……” “风水宝地?”师父抬头看她,很是意外,“……阴宅才寻风水宝地。你爹盖的阴宅还是阳宅?” “哈哈哈哈……师父,容我卖个关子。等盖好了再告诉您。”司徒盈袖朝师父眨了眨眼,一脸自得的样子。 总之这院子修好了,她肯定是不会让妹妹司徒暗香住进去的…… 师父忍不住伸出手,摸摸她的头,温言道:“调皮。天晚了,回去睡吧。” 这话如同有催眠作用一样,司徒盈袖听见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她拍拍嘴,含糊不清地道:“真是困了呢……”语音呢喃,很快伏在石桌上睡了过去。 “说睡就睡,真是个孩子……”师父笑着摇摇头,起身将司徒盈袖打横抱起,趁着浓黑的夜色,轻轻推开至贵堂的后门,轻车熟路般走了进去。 至贵堂里外值夜的婆子丫鬟此时不约而同打了个哈欠,倒在地上沉沉睡去。 师父将司徒盈袖抱回至贵堂的暖阁,将她放在暖炕上,在她额角点了点,然后悄然离去。 师父一走,司徒盈袖就悠悠地醒了过来。 她从暖炕坐了起来,揉揉眼睛和额角,低头看见自己还穿着水靠,忙钻到被子里脱了下来,换上她藏在被子里的寝衣,再才倒下睡了。 她睡得很沉很香,一夜无梦。 到第二天早上,采芹匆匆忙忙叫醒她的时候,司徒盈袖还不肯起来。 “……采芹,让我再睡一会儿……”司徒盈袖睡意朦胧说道。 “大小姐,大小姐,慕容公子来了,您快起来啊!”采芹着急地不行。 “慕容长青?”司徒盈袖一下子清醒了,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这天还早呢,他来做什么?” “说是来跟大小姐辞行。”采芹一边说,一边麻利地给司徒盈袖找来早上穿的衣裳挂在墙角的屏风上,“大小姐快起来梳洗吧。” “辞行?他要去哪儿?”司徒盈袖的睡意散了大半,她从暖炕上起身,跻上鞋,去屏风后面换衣裳去了。 换好衣裳,又去浴房洗漱,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忙赶去张氏住的正院上房见慕容长青。 …… “慕容公子这是突然决定要随皇后娘娘的凤驾回北齐省亲?”张氏坐在上首,手捧一盏香茗,和颜悦色问道。 司徒暗香坐在她身边,笑着打量慕容长青,“……慕容大哥,你穿这身盔甲真好看!” 慕容长青头戴暗金色头盔,身穿同色铠甲,胸前的护心镜闪着暗哑的光泽,虽然不能照见人影,但是看着质地非常坚硬厚实,确实是一块上佳的护心镜。 这身盔甲衬得慕容长青越发俊朗飞扬,端坐在堂上,如同一座大山一样可靠。 慕容长青对张氏微微颔首,道:“朝廷旨意,莫敢不从。” 张氏点点头,“明白了。” 司徒盈袖这时急匆匆走了进来,看见一个身穿暗金色盔甲的人坐在堂上,不由眯了眯眼,快走几步到那人跟前看了看,道:“慕容公子?” “盈袖,你来了。”张氏笑着打招呼,又起身对司徒暗香道:“暗香,跟我来,去看看厨房的早饭准备得怎么样了。” 司徒盈袖回头给张氏行礼,“母亲。” 司徒暗香却不想走,赖在堂上撒娇道:“娘,我要跟姐姐,还有慕容大哥在一起!您一个人去看早饭吧……” “走!嬉皮笑脸像什么样子?”张氏瞪了她一眼,用眼神示意她跟她走。 司徒暗香不情愿地站起来,拖长声音对司徒盈袖叫了一声,“姐姐……”希望司徒盈袖为她说话,让她留下来。 司徒盈袖却笑着道:“妹妹,母亲叫你呢。”明显不想让她留下来。 司徒暗香没法子了,只好磨磨蹭蹭跟着张氏出了堂屋,往小厨房去了。 一路上,司徒暗香向张氏埋怨道:“娘,您怎么不让我跟姐姐和慕容大哥在一起呢?姐姐最近都跟我生分了。” “你要留在那里,你姐姐才会真正跟你生分!”张氏白了她一眼,“跟你说过多少次,姐姐对你好,你也要对姐姐好。瞧你最近做的事,都像什么样子?” “我做什么了我?”司徒暗香不依地跺了跺脚,“娘,我是真的想跟姐姐和姐夫在一处!我想听他们说话……” “人家小两口说话,你去插什么嘴?真是一点眉眼高低都没有,娘白教你了。”张氏很是不虞说道,“我看,你确实要跟我好好学一学了,不要以为只要撒撒娇就能万事大吉。” 小时候撒娇还能惹人怜惜,等长大了,不分场合对象的撒娇只能让人心生厌恶。 司徒暗香被训得眼泪汪汪,不敢再闹别扭了,委委屈屈跟着张氏往小厨房去了。 这边司徒盈袖坐在慕容长青对面跟他说话。 慕容长青笑着起身,走到对面司徒盈袖座位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低声道:“盈袖,我要跟着皇后娘娘的凤驾去北齐了。” “哦。”司徒盈袖上下打量他一眼,“难怪穿着盔甲。” “……本来我是不用去的。但是我爹临时决定让我跟着去,长长见识。我昨晚上才得到消息,今儿一大早就来跟你辞行了。”慕容长青细细向司徒盈袖解释。 司徒盈袖垂眸看着自己裙角上精致的襕边,含笑道:“慕容公子有心了。” 慕容长青满意地笑了,站起来道:“……那我走了,你等我回来。” 司徒盈袖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跟着起身,却不敢抬头看慕容长青,依然低着头道:“慕容公子一路顺风。” 慕容长青扶着腰刀,大步往门口走去,临到门口,又回头道:“……等我回来。” ※※※※※※※※※※※※※※ 这是第一更。7月第一天。亲们的新月票(粉红票)可以投了哦。(⊙o⊙)。 今天有二更。O(∩_∩)O~。 。 。R1152 第109章 宫闱秘闻 (第二更求票) 这样殷切的声音和举止…… 司徒盈袖有些不自在地又点点头。她实在是不习惯慕容长青对她这样千叮咛万嘱咐。 …… 东元国京城的大街上,皇后齐雪筠的凤驾已经摆开,占据了几乎整条主干道。 皇后坐的大车是重翟车,青色车身,四壁坠有金饰。车轮金根朱牙,车厢上装饰有重翟尾羽,车身四面雕刻着翱翔的凤凰和开屏的孔雀,配以龟镂云纹。 车前垂着青罗幰,两条紫罗画云龙络带分列车门两边,左右青丝络。 车内设有红褥宝座,宝座前面螭首的香匮上放着香炉和香宝。 宽敞的车内挂着珠帘,将车厢里的空间分为前后两间。 重翟车前驾着六匹青马,那马戴着铜质面具,头前插着翟羽,佩鞶缨,马脖子下挂着铃拂,走起来马铃声声,清脆悠扬,尊贵中带着清雅。 但是此时重翟车里却空无一人。 慕容长青骑着马来到他爹慕容辰身边,问道:“爹,什么时候动身?” “娘娘还在宫里没有出来。”慕容辰深吸一口气,面色阴郁地说道。 皇宫里面,皇后齐雪筠正在元宏帝面前辞行。 “陛下,臣妾这就要启程回北齐省亲了,您多保重。皇太孙也要跟臣妾回去见见他的舅爷。”齐雪筠温柔起身,静静地看着元宏帝。 她是继后,年纪比元宏帝要小一大截,只有四十多岁,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 元宏帝今年已经六十了,但很是衰老,看上去足有七十了。 “去吧。不如把应蓝也带上吧。只带皇太孙,那公主怎么办?”元宏帝笑呵呵说道。 皇太孙元应佳和公主元应蓝是一对龙凤胎,也是先太子元齐之的遗腹子。 “应蓝就留下来陪陛下吧。我们都走了,陛下一个人太孤单了。”齐雪筠笑着说道,一边拢拢身上紫貂大氅,“如果陛下没有什么吩咐,臣妾就告退了。” “去吧,早些回来。”元宏帝挥手笑道,“多带些军士。咱们东元国虽然没有你们北齐国大,但也不能给你丢了面子。” “陛下说什么呢?臣妾能嫁与陛下为后,是臣妾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齐雪筠温顺地躬身行礼,“那臣妾去了。” 元宏帝含笑看着齐雪筠远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吁一口气,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坐在丹墀上的宝座上打盹。 年纪大了,他是越来越容易感到疲倦了。 可是如今的东元国,只有十六岁的皇太孙一个皇嗣,实在是太不稳妥了。 不像北齐和南郑,皇子多到可以天天上演夺嫡戏码。 而东元,子嗣单薄到一个皇太孙都担心保不住。 难怪皇后这样紧张,连回北齐省亲都要把这唯一的嫡孙带在身边。 元宏帝的唇角露出一丝讥诮的微笑,不过那丝笑容转瞬即逝,很快又恢复了平时的从容仁和。 …… 东元国皇后齐雪筠的凤驾浩浩荡荡离开东元国京城。 长兴侯慕容辰带着大军一路护送。 皇太孙坐着金根车紧随皇后的凤驾。 他是年轻人,长日里坐在大车里面,不免觉得有些无聊。 因是往北走,和东元国比,天气越来越冷。 这一天天色阴沉,北风呼啸,如刀般刺骨冰冷。 皇太孙撩起车窗的帘子,往外看了看,对骑马走在他车驾旁边的慕容长青笑道:“长青,这天越来越冷了,咱们是不是找个地方歇一歇?将士们冻坏了可不好。” “太孙殿下,这不算什么。皇后娘娘吩咐,要日夜赶路,争取早点达到北齐京城。”慕容长青微微躬身说道。 “哦,皇祖母吩咐过啊,那就算了。”皇太孙笑着点点头,将车窗帘子放下了。 东元国的这一路车驾到了夜深时分才停下来扎帐篷,歇息修整。 慕容长青脱下盔甲,在自己的帐篷里洗漱了一番。 草草吃了点晚饭,他又穿起盔甲,离开自己的帐篷,出去巡视。 这是他第一次跟着凤驾出行,很是慎重,生怕出了篓子。 在营地里走的时候,他看见前面有个人影一闪,很快就绕到前面去了,那背影极为眼熟,不由跟了上去。 “我爹呢?”慕容长青跟到长兴侯慕容辰的帐篷前面,随口问了问门口的小兵。 那小兵躬身道:“侯爷去巡视了。世子要进去歇一歇吗?” “不用了,我也去巡视,顺便看看。”慕容长青笑着点点头,眼角的余光瞥见那前面的人影往皇后营地的方向去了,忙又跟了过去。 整个营地,最重要的地方,就是皇后的帐篷所在的地方了,其次是皇太孙的帐篷,然后才是长兴侯慕容辰的帐篷,最后当然是慕容长青。 不过慕容辰和慕容长青都是护送的武将,自己都是武力超群,用不着如同皇后和皇太孙的帐篷一样,守卫重重。 慕容长青来到皇后的帐篷附近亮了腰牌。 “慕容世子。”守护皇后帐篷的是宫里的御林军,忙躬身行礼。 慕容长青笑着点点头,往皇后这边的营地走去。 偌大的营地中间,竖着一顶藏蓝色朴实无华的大帐篷。 当然,朴实无华只是外表,里面的陈设布置,不知道多华丽精致。 慕容长青绕着皇后的帐篷走了一圈,见守卫在外围围成一个圈,虽然没有靠近帐篷,但是围得严严实实,很是安全。 慕容长青点点头,松了一口气,抱着长刀很是疲倦地坐了下来,靠在皇后帐篷的后面,仰头看着头顶的星光。 许是北方的夜空更清澈明亮,天上繁星璀璨,就连明亮的月光都不能压制它们的星辉。 “咯咯,慕容大将军,你这么拘束做什么?过来啊……” 皇后的帐篷里面,几声细碎轻俏的笑声透着帐篷穿了出来。 听在慕容长青耳朵里,如同石破天惊一般,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怎么爹会在皇后的帐篷里面?! 还有皇后娘娘那糯软柔媚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慕容长青是习武之人,耳力比旁人灵敏许多,再加上他就靠在帐篷的后门处,所以里面的声音他还能听到一二。 “你声音小点儿,外面那么多人……”慕容辰的声音断断续续传了出来。 但是很快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只间或有女子嘤嘤轻喘的声音不绝于耳。 慕容长青的心砰砰直跳。 他动了动腿,发现自己全身惊得发软,几乎都站不起来了。 帐篷里面是怎么回事?! 慕容长青面色沉了下来,他垂眸,手腕一抖,一支乌金匕首出现在他的手掌心。 这是临走的时候,他娘陆瑞枫塞给他的,还笑着嘱咐他:“这匕首无坚不摧,是慕容家的宝贝,你可得拿好了,用在该用的地方。” 现在就是该用的地方吗? 慕容长青随手往帐篷上轻轻一划。 这刀果然削铁如泥,将那帐篷轻轻松松划开一道细缝。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这里破了一道口子。 他趴下身,将眼睛靠到那道细缝处,往里看去。 只见华丽精致如同宫殿般的帐篷里面,一道屏风挡在中间。 帐篷里看不见宫女和太监,只有两个人在屏风内侧纠缠。 慕容长青趴在帐篷后面的地方,正好能看见屏风内侧的情形。 只见雪白长毛的地毯上,皇后齐雪筠衣衫半褪,仰躺在地毯上,露出一侧肩膀,那肩膀居然比她身下雪白的长毛地毯还要白。 他爹慕容辰伏在皇后身上,一手伸进她的衣衫里面,不住揉弄,一手揽着她的脖子,将她搂在怀里。 皇后笔直丰润的双腿高高举在半空中,两人的下身紧紧贴在一起,不断来回起伏抖动。 过了许久,皇后发出短暂急促的一声喊,“……好人……快点,再快点,我不行了,就要到了……” 慕容辰不由动得更加激烈,整个人直上直下,如同打桩般往皇后身上桩了下去。 没过多会儿,皇后的脖子猛地后仰,举在半空中的脚尖绷得直直地,整个人如同打摆子般抽搐起来。 慕容辰也发出一声压抑的轻吼,在皇后身上释放出来。 两人紧紧抱在一处,轻颤了许久,才分开彼此,各自清理自己。 慕容长青看得眼睛都红了,手里的拳头握得咯咯直响……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爹……一向洁身自好,连通房妾侍都没有的爹,怎么会做出这种丧伦败德的事! 更危险的是,跟皇后私通,一旦败露,他们长兴侯府可是要被满门抄斩,甚至诛九族的! 他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慕容长青如同被雷劈一样,整个人昏昏沉沉地,不敢再看帐篷里面,抱头坐在地上。 就在这时,他听见帐篷里面的两个人又开始说话了。 因那帐篷被他划开了一道细细的缝隙,他听里面的声音就更清楚了。 “还是你好啊……陛下他老了,已经不行了……”皇后轻声说道。 “……你为什么一定要长青跟着来?”慕容辰的声音问道,没有理会皇后刚才的话。 “我好久没有见过这孩子了,想见一见他,不行吗?”皇后齐雪筠的声音依然透着情事过后的柔媚和妖娆。 “他还小,我只有这一个儿子,不想他淌这趟浑水。”慕容辰语音沉沉,很是疲惫说道。 慕容长青听得心里一热,对爹又是感动,又是愤怒。 就在这时,皇后齐雪筠的声音又响起来。 她翻身坐起,微愠说道:“……他也是我的儿子!我这个做娘的想看看他都不行吗?” ※※※※※※※※※※※※※※ 这是第二更。7月第一天。亲们的新月票(粉红票)可以投了哦。O(∩_∩)O。 据说粉红票改叫新月票了,换汤不换药,所以该求的还是要求啊。o(︶︿︶)o 。 。R1152 为了一个好看的故事!!!(免费) 首先感谢亲们上个月的粉红票,让倾世宠妻能够登顶新书粉红榜第一,总榜第四。O(∩_∩)O。 某寒非常高兴,衷心感谢大家的鼎力相助! 另外,上个月女生网公告说暂停粉红票,这个月好像还是可以投粉红票,据说只是跟某网站的月票榜单合并,就酱紫。 那个,所以,粉红票还是要求的。虽然俺其实很希望取消算了。 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所以,该做的事还是要做,该求的票还是要求。 粉红票快到宠妻碗里来!!!! 说到倾世宠妻这个故事,俺还是要说,对于有些亲们认为的开头部分不合理的地方,其实都是坑,也是伏笔。 俺写了这么多本书,亲们为什么对俺还是木有信心呢? 不信俺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从烟水寒开始,某寒的脑洞都是让大家耳目一新的节奏。 这本倾世宠妻也不会例外。 当然,吸取前几本书的经验教训,俺这一次会不慌不忙,将要讲的故事讲完,不会再被外力困扰,甚至影响。 不管怎样,某寒只有一个宗旨,就是为了一个好看的故事。 没有套路,没有窠臼,只有努力推陈出新,磨练文笔,日新月异,展现一个全新的天地! 亲们还等什么?! 粉红票赶紧投来!!! 。 。R1152 第110章 圣人之血 (大章求保底粉红票!!!) 慕容长青听见皇后娘娘的话,脑子里嗡地一声,别的东西都听不见了,他的耳边只回荡着一个声音:“……他也是我的儿子……他也是我的儿子……” 他怎么会是皇后齐雪筠的儿子?! 帐篷里面,慕容辰的声音很是低沉:“……你疯了!这样吵嚷起来,让别人听见,你我死了不要紧,还要带累长青!” “呵呵,你怕了?”皇后齐雪筠不以为然,她整了整衣裙,起身跪坐在妆台前重新整妆梳头,轻描淡写地道:“以我北齐的势力,你们东元给我们北齐提鞋都不配。哼,你怕你们那个皇帝,本宫可没把他放在眼里。——你是没有见过他跪在我皇兄面前苦苦哀求,求他不要发兵打东元国的鬼样子……” 齐雪筠说的是三十多年前的往事。 那时候,北齐欣欣向荣,实力雄厚,正要厉兵秣马,收服东元和南郑,一统中州天下。 慕容辰也起身整衣,笑了笑,带着几分醋意说道:“其实陛下也是被你们兄妹唬着了。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你们北齐要是真有那个实力发兵踏平东元,早就发兵了,何至于只要你嫁过来就没事了?到如今也没发兵,只能说明你们没有这个实力。” “咦?本宫的眼光还真是不错呢!东元国最厉害的大将军,也是本宫的入幕之宾。你说本宫掐住了东元国的咽喉,谁敢对本宫不满?”皇后齐雪筠仰头咯咯地笑。有意转换了话题。 其实她和慕容辰都心知肚明。 那一年,皇后齐雪筠还只是芳龄十六的北齐公主,跟当时的北齐太子。也就是齐雪筠的兄长出使东元国。 随即北齐大军压境,对东元国虎视眈眈。 当时的东元国人少兵弱,根本不堪北齐虎狼之师的任意一击。 元宏帝并不敢抓出使东元的北齐太子和公主为人质,因为他担心触怒北齐皇帝,更担心北齐的诡计。——北齐皇帝有的是儿子,根本不怕他抓,哪怕杀了北齐太子都无济于事。 况且他要是抓北齐太子为人质。只会给北齐攻打东元多一个借口…… 元宏帝心急如焚,用尽了种种办法,甚至连屈膝称臣。每年岁贡的招儿都想出来了,只求能够保留东元一脉。 就在这时,北齐皇帝突然中毒暴毙,北齐太子却在东元国。无法马上继位。稳定大局。 北齐政局一片混乱,皇室夺嫡一触即发。 北齐太子当时知道南侵东元是不可能了,但还是为北齐争取到了最大的利益。 就在那一个月内,东元国元宏帝的原配皇后陈仪难产身亡,元宏帝马上答应娶北齐公主齐雪筠为继后,换取北齐太子的承诺,有生之年不南侵东元国。 然后北齐太子迅速回返北齐,连杀了五个兄弟。才得以正式继位,是为齐孝帝。 北齐太子做了皇帝之后。东元国继后齐雪筠的地位就更是水涨船高,在东元国的皇宫内说一不二,而元宏帝也一直对她爱宠有加。 慕容辰沉默半晌,道:“陛下当时也是心力交瘁,为了东元国,他不得不这么做。” “本宫嫁给皇帝,当年就生下齐儿,落地就被封为太子。齐儿十五岁的时候,得了缠腰龙,没几天就死了。本宫难受得不得了,幸亏他死前跟他的贴身侍女鲁玥儿相好,鲁玥儿有了身孕,本宫才把鲁玥儿接来亲自照应,直到她生下一对龙凤胎,蓝儿和佳儿,从齐儿到蓝儿、佳儿,算来一共三十多年过去了……”皇后齐雪筠走到慕容辰身边,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慕容辰背着双手,思绪也飞回十六年前。 那一年,因太子暴毙,皇后齐雪筠心情很不好,病了一场,说是想家。北齐皇帝发了十二道信函给元宏帝,请求他允许齐雪筠回北齐省亲。北齐皇帝发话,元宏帝怎敢不从?便派了当时刚刚接任长兴侯和大将军的慕容辰护送皇后齐雪筠回北齐。 两人在路上看对眼了,很快珠胎暗结。 齐雪筠借口养病,没有马上回东元国,而是趁机在北齐皇家别苑住了一年,生下慕容长青…… “……当初本宫特意为你选定陆家的次女陆瑞枫为妻,就是看重她身子有病,不能生育……”皇后齐雪筠斜瞥了慕容辰一眼,“她知道青儿是谁的儿子吗?” 慕容辰摇摇头,“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青儿是我在外面跟别人生的,抱回来给她养。她自己不能生,就把青儿当亲生儿子一样疼……” “亲生儿子?”齐雪筠嗤笑一声,心里很是不舒服,“如果她真的当亲儿子,就不会给他定下那样一门亲事。” “你还管他跟谁定亲?”慕容辰不虞问道,整整衣带,往外走去。 “本宫不想管。”没想到齐雪筠笑了笑,“如果本宫想管,陆瑞枫算什么东西?” “……那你是同意青儿娶司徒家的姑娘?” “这个嘛,本宫当然乐见其成。”齐雪筠掩袖而笑,眼中精光一闪而逝,“不过,你的亲亲好妻子陆瑞枫可不是一般的阴损。她其实并不真心疼爱青儿。” “何以见得?”慕容辰不信,走到帐篷门口,停下脚步顿了顿,道:“据我所知,瑞枫可是把青儿当亲生儿子一般疼宠的。” “疼宠?给他衣衫穿,给他饭吃,没有在衣食住行上委屈他,就算疼宠?——你们男人,果然都是粗枝大叶,脑袋都是秤砣做的。”齐雪筠嗤之以鼻。 慕容辰回头看着她,挑了挑眉梢。“那你说瑞枫如何阴损?怎么看出来她并不疼爱青儿?” “这你都看不出来?陆瑞枫笑里藏刀,比捧杀棒杀都厉害。她直接给你儿子定了门完全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一坑就坑你儿子一辈子。——还能有比这更阴损的吗?”齐雪筠嗤笑着摇头。艳丽的脸上红晕未褪。 “你说那门亲事?”慕容辰皱起眉头,“我也不喜欢那司徒家。不过是商户,却要做我侯府的主母,实在是不成体统。” “你现在明白了吧?”齐雪筠笑着点头,“不过,陆瑞枫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所以本宫没有出手。她要定司徒家的姑娘。那就定吧。横竖司徒家的姑娘还有个外祖是沈相,和青儿比,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慕容辰看了她一眼。“你觉得司徒家能跟我们长兴侯府门当户对?” “……反正亲事也定了,你当时不反对,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齐雪筠走回屏风后头躺下,避重就轻说道:“好了。本宫累了。要歇息。你出去吧,记得别让人看见。” “你不是不怕陛下吗?”慕容辰也嗤笑一声,“如今怎么胆小起来了?” “本宫当然不怕,是你们怕,所以本宫不得不为自己的儿子打算。”齐雪筠翻了个身,面对着帐篷而睡。 帐篷外的慕容长青这才摇摇晃晃站起来,趁着慕容辰还没有出来,飞快地离开了皇后的营地。 他一边跑。一边模模糊糊地想:难怪御林军的那些军士围的圈子离皇后的帐篷那么远…… 第二天,皇后齐雪筠凤驾启程。一直行到北齐京城,慕容长青一路都非常地沉默寡言,再也没有出现在皇太孙的金根车旁边过。 …… “皇兄,雪筠回来了。”东元国皇后齐雪筠来到北齐皇帝齐孝帝的寝宫,深深伏在地上泣道。 北齐皇宫和东元国的皇宫大不一样。 东元国的皇宫华丽贵气,处处彰显财大气粗。 北齐国的皇宫却是肃穆庄严。 高大的石柱,黑色的飞檐,殿内处处都是黑与白交错的陈设饰物。 齐孝帝靠坐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他伸出瘦骨嶙峋的手,对齐雪筠道:“雪筠,你回来了?” “皇兄,皇兄,你的眼睛怎么了?”齐雪筠跪爬过去,抱住了齐孝帝的手,眼泪如同断线珠子一样往下淌。 “莫哭,莫哭,皇兄不是好好的?”齐孝帝伸出手,为齐雪筠擦拭眼泪,“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像小姑娘一样说哭就哭?” “我在皇兄面前,永远是小姑娘。不管我多大年纪。”齐雪筠将脸埋在齐孝帝骨瘦如柴的手,在自己柔润光滑的脸上磨蹭。 “真是,这么大岁数,还会撒娇。”齐孝帝脸上的笑容渐渐加深加大,“……朕的雪筠,是世上最会撒娇的女人。” “皇兄不喜欢吗?”齐雪筠偏头,斜睨着齐孝帝,“雪筠还会很多撒娇的法子呢!” “你啊,说你胖你就真的喘起来了。起来吧,地上怪凉的。”齐孝帝缩回手,对齐雪筠说道。 齐雪筠应了一声,托着齐孝帝的胳膊站了起来。 “皇兄,你的病好些了没有?”看着齐孝帝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面庞,齐雪筠坐在他床边,很是担心地问道。 齐孝帝咳嗽几声,摆手道:“一直就这样,朕知道朕这病是好不了了。” “皇兄别说这种丧气话,雪筠一定帮皇兄找到圣人之血,来医治皇兄的病!” “雪筠,你知道朕得的不是病,而是中的毒。”齐孝帝又咳嗽几声,“当年用了前朝大周药圣盛家遗留下来的灵药,苟延残喘了这些年,也尽够了。能不能治好,朕已经无所谓了……” “皇兄,您千万别这么说!如果您有事,雪筠怎么办?!北齐怎么办?!”齐雪筠将头低低垂下,抽泣起来。 “北齐也就罢了,朕只是放心不下你。”齐孝帝用手轻抚齐雪筠的面庞,“真是委屈你了……” “皇兄,雪筠一点都不委屈。”齐雪筠连忙摇头,“咱们当初去东元国,就是听国师占卜,说圣人之血在东面。没想到,圣人之血没有找到,皇兄居然也中了那种奇毒。” “国师说,圣人之血能解百毒,比前朝大周药圣盛家的灵药还要厉害。但是这么多年,圣人之血始终只是个传说,没有人真正见过圣人之血是什么样子的。”齐孝帝感慨说道,“所以,朕也不怎么信国师的话。也许只是安慰我们罢了。” “……皇兄,我信。我听东元国的皇帝无意中说过一次,说圣人之血能解百毒,而且也有剧毒,对于那些剧毒的毒物,圣人之血是天生的对头。还说,前朝大夏的时候,就曾经出现过圣人之血。” “元宏帝说过?他难道真的知道圣人血在哪里?”齐孝帝有些兴趣了,但是细细思索一番,他又摇头否定:“不会,他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三十多年前北齐屯兵两国边境的时候,他就该拿出来解兵围了,但是他宁愿给朕下跪纳岁贡,也没有提过一个字有关圣人之血的事情。” “这倒是。”齐雪筠也疑惑起来。 毕竟她在东元国皇宫里三十多年,费尽心机也没有找到圣人之血的线索。 “你就别费心了,好好照顾齐儿留下的两个孩子。”齐孝帝又咳嗽几声,疲惫地闭上眼睛,“你下去吧。” “我把佳儿带来了。皇兄要不要见一见他?”齐雪筠说的是东元国的皇太孙元应佳。 齐孝帝摆摆手,“不用了,朕要睡了。”说着,脑袋一歪,就睡死过去。 “皇兄!皇兄!”齐雪筠大惊,扑了上去不断摇晃齐孝帝。 “雪筠公主,陛下睡了,您还是不要再打扰陛下了。”一个清冷的声音传入齐雪筠的耳朵。 齐雪筠打了个机灵,她猛地回头,见是北齐锦衣卫的首领督主大人夏凡。 夏凡眉目俊雅,嘴唇极薄,一双潋滟的挑花眼,看人时眼风斜飞,很是含情脉脉。 北齐锦衣卫天下闻名,而作为北齐锦衣卫的督主,夏凡的名声却不显。 知道他真面目的人,整个中州大陆不到十个人。 “督主大人。”齐雪筠款款起身行礼,“好久不见了。” 夏凡也有四十多岁年纪,保养得极好,和齐雪筠一样,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 虽然生了一双桃花眼,但是为人并不多情,反而有些薄情。 ※※※※※※※※※※※※※※ 大章两更合一了。求保底粉红票和推荐票!!!o(∩_∩)o。 新的月票榜单亲们看见了吧?简直心塞到快心肌梗塞了。请亲们看看保底粉红票还有木有吧?好多不止一张保底粉红呢……(未完待续……)R1292 第111章 替身 (三更求粉红票!!!) “哦,不对,下官应该称呼雪筠公主为娘娘。”夏凡又拱了拱手,薄唇轻抿,眼中神情莫测。 齐雪筠笑了笑,对夏凡很是恭敬,“不过是一个称呼,督主大人何必在意?——请。”说完请夏凡去齐孝帝寝宫外面的偏殿坐坐。 夏凡躬了躬身,跟在齐雪筠身后出了齐孝帝的寝宫。 “督主大人,我皇兄的病,最近到底怎样了?”齐雪筠和夏凡一前一后来到偏殿坐下,忧心忡忡问道。 “娘娘如果对东元国的陛下,和对咱们北齐的陛下一样关怀备至,何愁大事不成?——娘娘,您是不是有时候,忘了自己的身份?”夏凡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是眼里的神情却越来越冰冷,完全没有笑意。 齐雪筠心里很不舒服。 这么多年的养尊处优,高高在上,让她确实不喜欢被人提起当年的身份,因此想也不想,脸色就沉了下来,“督主大人,您是不是也忘了自己的身份?跟本宫这样说话……” “咦?居然在下官面前称起本宫了?”夏凡的笑容也收了起来,“啧啧,果然是共患难易,同富贵难啊。算了,我也不是第一次看错人。总之看错了,马上弥补就是了。这世上缺了谁不行?有人不惜福,就休怪本官辣手……”说着站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齐雪筠全身抖了一抖,委屈地看着夏凡的背影,糯米般的贝齿轻咬下唇,在夏凡快要跨出偏殿大门的时候,终于叫住了他,“督主大人……”声音变得怯生生地,没有了刚才的气势。 她紧走几步,赶上夏凡的步伐,眼角的余光瞥见偏殿内外的宫女和太监都站在门外的台阶下面,身边并没有旁人,才特别小声地道:“……督主大人,您生气了?” “下官没有生气。”夏凡回头,笑着扫了齐雪筠一眼,“娘娘,您只要记得您的身份和您嫁到东元国的目的,下官就心满意足了。” 齐雪筠咬了咬下唇,眼神越发迷离地看着夏凡,虽然四十多岁了,但是楚楚之态不输十六七岁的少女。 可是夏凡却摇摇头,“娘娘,您别对下官来这招。您别忘了,您会的这些东西,当年都是下官找人调|教您的。从乡下的乞儿,到现在北齐国的公主、东元国的皇后,这种际遇,可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呢。” 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提过齐雪筠的真正出身了。 夏凡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齐雪筠的瞳孔猛地一缩,一颗心快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少年时候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的手心渐渐冒出了汗,双腿瑟瑟发抖,眼神如同风中落叶般飘忽不定,膝盖一软,差一点就要给夏凡跪下来了。 夏凡背着手,垂眸看着面前娇小的北齐公主、东元皇后,薄唇轻启,又吐出一句话:“……刘小花,你还记得自己的本名吗?”声音轻柔得连面对面的人都未必听得见,但是听在齐雪筠耳朵里,却不啻雷霆万钧,一下子砸得她晕头转向,一下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夏凡眼疾手快,忙将她扶了起来,嘴里一边大声道:“公主娘娘,您可别太伤心了,陛下的病一定会好的!——来人!传太医!公主娘娘伤心地晕过去了!” 台阶下面的宫女太监们忙跑了上来,从夏凡手里接过顺势装晕的齐雪筠,往齐雪筠住的关雎宫抬了过去。 夏凡拍了拍手,笑着对太监管事点点头,“有劳公公。”说完转身扬长而去。 齐雪筠回到自己的住处,才睁开眼睛。 没想到接近四十年前的往事又被人提出来,她很是不适应。 …… 夏凡回到自己的宅子,径直去了外书房,在多宝阁上摸索了一会儿,掰开一个暗钮。 多宝阁应声而开,露出里面的一间密室。 夏凡走了进去,随手关上密室的门,来到自己放置重要卷宗的书柜前,目光在那些目录名册中逡巡,最后抽出一本册子,翻开看了看。 “……翅膀硬了,想飞走?呵呵,应该给她再看看这些东西。”夏凡悠然地想着,将那册子又塞了回去,重新拿了一本抄写本,袖在怀里。 全天下人都知道,北齐公主、东元皇后齐雪筠,其实本来并不姓齐,而是姓刘,是北齐大将刘常雄的独生女儿。 四十多年前,刘常雄在一次南征中战死,他妻子殉情,整个将军府只剩下一个十岁的小姑娘。 当时的北齐皇帝,也就是如今齐孝帝的父皇怜惜忠臣遗孤,将她收为义女,赐国姓齐,赐名雪筠,封为公主,养在皇后膝下,算是对为国捐躯的忠臣良将的一种安抚。 但是极少人知道,这个“齐雪筠”,其实并不是将军府那个十岁的小姑娘。 那十岁的小姑娘,早就被人送到阴曹地府,跟她爹娘团聚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跟她生得极为相像的孤女。 …… “刘小花……”齐雪筠躺在自己寝宫的床上,失神地想起这个遗忘已久的名字。 她本是北齐乡间的贫家女,六岁的时候父母双亡,不得不出门乞讨为生。 就在她快要饿死的时候,一个比她大几岁的少年给了她一块饼吃。 她感激涕零,从此跟在那少年身边,被他送到一座大宅子里学了四年稀奇古怪的东西,然后在刘常雄战死,他妻子殉情之后,就被送到刘常雄的将军府,取代了那个真正的“齐雪筠”…… 这个少年就是夏凡。 后来的事,从公主到皇后,她几乎都当成了理所当然。 特别是进宫之后,她得到了那个北齐太子的格外关注,比亲妹妹还疼她。兄妹感情一日千里,连太子嫡亲的妹妹齐雪笙都比不上她在太子心目中的地位。 “……公主娘娘,夏督主带太医来给娘娘瞧病了。”关雎宫的宫女在齐雪筠寝宫外面低声回道。 齐雪筠忙收回思绪,捋捋头发,半坐在床上,有气无力地道:“请他们进来。” 夏凡带着太医走了进来,微微躬身行礼:“娘娘。” “多谢督主大人。”齐雪筠细声细气地道,先前的气势荡然无存。 那太医也跟着行了一礼,默不作声地过来给齐雪筠诊脉。 过了一会儿,道:“娘娘心绪不宁,气短神弱,身子亏损得厉害,确实需要多加保重。下官给娘娘开一副药,娘娘一定要按时吃。”说着躬身退下,跟着宫女去旁边的偏殿写医案和药方去了。 夏凡在齐雪筠面前站了一会儿,笑道:“公主娘娘想清楚了吗?” 齐雪筠抿着唇点点头,“但凭督主吩咐。” “不敢不敢。娘娘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下官哪敢置喙?”夏凡说着拱一拱手,转身离去。 齐雪筠定定地看着夏凡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起身写了一封信,叫了东元国的人进来,吩咐道:“把这封信送回东元国……” …… 二月初二龙抬头,东元国地处中州大陆的东南面,正是万物复苏的时候。 司徒盈袖趁着天气晴好,要带司徒晨磊和司徒暗香出去踏青。 刚一出大门,就看见门口停着几辆大车,一个挺胸叠肚的中年男子站在大车前面,背着手,眯眼看着司徒家这所大宅出神。 司徒盈袖心里一动,暗道大伯父终于忍不住了,亲自上京来了吗? 她从过年的时候,就吩咐吕大掌柜不要再给江南的司徒家送任何银子份例,稳准狠的掐住了对方的三寸之处。 这个来到司徒家门口的中年男子,当然就是他们司徒家的大房族长司徒健行。 ※※※※※※※※※※※※※※ 今天三更。第一更求保底粉红票和推荐票!!!O(∩_∩)O。 听说大家的保底粉红票又多了一张,还是要努力求一求啊。出门在外,时间不能保证。不过俺能多更一定尽量多更。希望亲们能支持一下粉红票,让俺再前进几个名次上月票榜行吗? 。 。R1152 第112章 借刀 (第二更求粉红票!) “盈袖!小磊!”司徒健行抬头看见司徒盈袖带着司徒晨磊和司徒暗香从角门出来,忙招手叫他们。 司徒盈袖带着弟弟妹妹站在角门前的木樨树底下,笑着点点头:“大伯父。” 司徒晨磊的小喵悄没声息地从他们身后转出来,蹲在司徒晨磊脚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司徒健行。 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从大车上下来,看见司徒盈袖他们就扑了过来。 “盈袖啊!小磊啊!可想死大伯母了!你们两个孩子真是可怜啊!怎么就掉到河里了呢?你们的丫鬟婆子都是死人啊!可怜我的三弟妹,贤良淑德的名门之女,留下的孩子却被一个寡妇这样磋磨!”司徒健行的妻子赵大太太哭着抱住了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 司徒暗香在旁边忙往后缩了缩。 她一向害怕这个大伯母。 在江南的时候,走路都是绕着她走的。 这个大伯母可以说是张氏母女的克星,当初张氏唯一的一个男胎,就是在大房跟大伯母喝了一杯茶,回家之后晚上就小产了…… 大伯母如同往常一样,视暗香如无物,抱着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不断揉搓。 司徒盈袖身量细高,被大伯母搂在怀里,比大伯母还要高一个头。 司徒晨磊紧紧将头扎在司徒盈袖怀里,免得被大伯母闷得喘不过气来。 “大伯母,你们来京城可是有事?”司徒盈袖好不容易从大伯母怀里挣脱,拉着司徒晨磊退了一步。 “我和你大伯父听说你们落了水,在江南急得要死,本来想马上进京看看你们姐弟俩,可是你们家天杀的那个女人,居然在你爹跟前吹耳旁风,说你们船上遇到的水匪,是我们找的!要谋财害命!——天地良心!如果是我们做的,让我们满门抄斩,死无葬身之地!”大伯母指天发着毒誓,似乎这件事真的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司徒盈袖眯了眯眼,笑道:“哦?这我没有听说过,都是爹和母亲处置的。有话您跟爹和母亲说吧。” “我们今天就是要来讨个说法!”大伯母气壮山河地挺起厚厚的胸脯,如同一只穿红戴绿的大鹦鹉。 司徒盈袖有些想笑,忙低下头,掩饰住脸上的笑意,道:“那我带你们进去吧。”说着转身对司徒晨磊和司徒暗香道:“小磊、暗香,我们今天不出去踏青了,带大伯父和大伯母去家里坐坐吧。” 司徒晨磊茫然无措地拉着司徒盈袖的手,喃喃“嗯”了一声了。 司徒暗香一跺脚,旋身就跑进角门里面,很快消失了踪影。 “哼!拖油瓶就是拖油瓶!连个礼数都没有!我们司徒家虽然不是名门望族,但是在江南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让这种女人进了门,实在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大伯母朝着司徒暗香的背影啐了一口,伸手按在司徒盈袖肩膀上,道:“盈袖、小磊,你们别怕!有什么事,大伯父、大伯母给你们撑腰!” 司徒健行这时候才踱到近前,对司徒盈袖道:“盈袖,你大伯母说得对。我们今儿来,就是要为你们姐弟讨个公道!还要洗清泼在我们身上的脏水!” 这脏水当然指的就是司徒健行先前写信回去,责问司徒健行,为何给他们三房请的船工居然是青江上的水匪! 司徒晨磊在旁边默不作声,弯腰将小喵抱起来,跟在司徒盈袖身边往角门里走回去。 …… “娘!娘!江南那个大伯母来了!娘,您要不要躲一躲?!”司徒暗香飞跑进二门,来到张氏的屋子大叫。 张氏一怔,“大伯母?江南大房的赵大太太?” “嗯!”司徒暗香连连点头,“娘,这种人,咱们惹不起躲得起,赶紧去把爹找回来吧!” 张氏点点头,叫了自己的丫鬟过来,“春竹,去商院找老爷回来。就说,大伯他们来了,请老爷赶紧回来。” 春竹应了,忙去商院传话。 司徒健行夫妇俩带着司徒家大房的一行人进了二门,一路往张氏和司徒健仁所住的正院上房行去。 司徒盈袖有意带着他们慢慢在抄手游廊上走着,给他们指点四处的房舍屋宇。 等走到正院附近的那块空地的时候,司徒盈袖指着那围着帐幕的空地,道:“那里是我们司徒府内院最好的地方,我爹在那里盖新院子呢。” 地基上个月就打好了,现在工匠们正按照图纸盖新院子。 赵大太太这一路走来,发现这所宅子比江南司徒府都大,忍不住眼热,拉着司徒盈袖细细问道:“盈袖,你们买这所宅子,花了多少银子?” 司徒盈袖摇摇头,“大伯母,我不知道呢。都是爹和母亲接洽的。大伯母要想知道,等下我问问母亲。” “哦……”赵大太太的声音格外失望。 司徒健行背着手看了一圈,道:“京城的房子号称‘东富西贵,南贫北贱’。这宅子在正东,可见不会便宜。而且看这宅子的陈设布置,非胸中有大丘壑者不能为, 是有年头的老宅子了。——盈袖,你们怎么能买到这样的好宅子?” 这种房子,对于司徒家这种商人来说,是拿着银子也没处买去。 司徒盈袖笑道:“好像是我外祖父家出的力,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司徒健行和赵大太太对视一眼,都对司徒盈袖堆起满脸笑意,道:“盈袖啊,你经常去你外祖父家吗?你外祖父身子可还康健?” 司徒盈袖的外祖父沈友行是东元国的五相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司徒盈袖点点头,“是啊,去年刚去外祖父家住了几天。如今过了年,还没有去呢。外祖母差人来请了好几次,都没来得及去。” “去!为什么不去啊?!”赵大太太连忙问道。 “……家里还有事呢。我爹给妹妹盖新院子,我要在家帮忙。”司徒盈袖脸上的笑容不变,似乎对这种现象已经习以为常。 “你爹又做这种事了?!”司徒健行勃然大怒的样子,“不好好疼我们司徒家的子孙,偏把那些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人捧在手心!他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盈袖、小磊,你们别怕!我们今天就是来给你们讨公道的!什么时候拖油瓶也能踩在我们司徒家正儿八经的子孙头上了!” 司徒盈袖忙拦着大伯父:“……我爹是一时糊涂,您不要骂他,更不要打他,让他自己想明白吧。” 司徒健行哼了一声,“我自有分寸。我是大哥,又是族长。这一次,绝对不能轻饶他!” 一行人说着话,终于来到张氏所住的上房。 张氏带着司徒暗香站在上房门口的台阶上,笑着对快步走上前来的赵大太太道:“大嫂……” 啪! 赵大太太抡起胳膊,一个响亮的耳光就往张氏美艳绝伦的脸上甩了过去! “我呸!你算什么东西!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还敢做张做致哄男人,哄得你男人连祖宗都不要了!我司徒家要你这种媳妇有什么用?!” ※※※※※※※※※※※※※※ 今天三更。第二更求保底粉红票和推荐票!!!O(∩_∩)O。 晚上还有第三更!! 。 。R1152 第113章 觉察 (第三更求粉红票!) 大伯母上来就打张氏,司徒盈袖完全是始料未及。 她希望大伯父、大伯母能帮她治治她爹,可真没想过要对付张氏…… 司徒暗香也吓了一跳,扑到司徒盈袖身边拽住她的衣袖大哭:“姐姐!姐姐!你劝劝大伯母!不要打我娘了!劝劝她啊!不要打我娘了!” 司徒盈袖正要上前劝阻,赵大太太却侧身回转,不再理会被她一巴掌扇到墙角去的张氏,反手拧着司徒暗香的耳朵,大声道:“你又攀着盈袖做什么?姐姐姐姐的,叫得这么亲热,谁是你姐姐?凡事都要盈袖给你出头,你讨好卖乖,难道我们盈袖是上辈子欠了你吗?!我告诉你,我们盈袖只有弟弟,没有妹妹!你给我一边儿呆着去!”说着,拧着她的耳朵使劲儿一推,要将她从台阶上推下去。 “暗香!”张氏见了,大叫一声,从墙角扑出来,在地上快速滚了几圈,居然在司徒暗香滚下台阶之前抱住了她! 司徒暗香抱住张氏的腰,吓得哭都哭不出来了。 赵大太太见状更加恼怒,追过去用力扑打张氏,嘴里大声骂道:“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嘴里说不想嫁不想嫁,最后还不是带着拖油瓶嫁过来了!” 张氏紧紧搂着司徒暗香的脑袋,并没有抬头,在赵大太太面前节节后退,不动声色地左右移动躲避,看似窘迫,但是赵大太太却再也无法碰到张氏母女一根头发! “大嫂!大嫂!住手!住手!”司徒健仁激动愤怒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还有一阵匆忙急促的奔跑声。 张氏的脚步霎时停住了,她抱着司徒暗香,突然背转身子对着赵大太太。 赵大太太一个收势不住。往前猛扑过去,将张氏母女推了个滚地葫芦。 母女俩躺在台阶下,张氏垫在司徒暗香身下,抱住她瑟瑟发抖。 “大嫂!给我拉住她!”司徒健仁看见自己的女人和孩子被人推倒在地上,顿时怒不可遏,一挥手,命几个婆子前将赵大太太隔开。 司徒盈袖暗暗惊讶。她本来想上前去护在张氏和司徒暗香身前。劝大伯母不要责打继母张氏和妹妹司徒暗香,没想到张氏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便悄悄缩回了踏出去的脚步。站在一旁护着弟弟司徒晨磊,聚精会神地旁观。 几个婆子上前拉住赵大太太,另外几个婆子上前扶起张氏和司徒暗香。 司徒暗香已经吓得哭都哭不出来,两眼往上一翻。软软地晕了过去。 “暗香!暗香!你不能有事!不能有事啊!”张氏这时才失声痛哭,她紧紧抱着司徒暗香。眼泪从她白腻的面庞上流过,如同晶莹的珍珠般动人。 司徒健仁听得心都要碎了,他怒目瞪了赵大太太一眼,但是到底不敢跟大哥大嫂叫板。眼珠一转,看见了在旁边愣愣站着的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冲司徒盈袖迁怒,大声吼道:“你这个不孝女!母亲被人打了。你就不会上前代你母亲受过?!养你有什么用?!”说着一转眼又看见司徒晨磊的面容,跟沈咏洁一般无二,更是恼羞成怒,大步上前,一把拎着司徒盈袖往旁边使劲儿一推,另一只胳膊高高扬起,往司徒晨磊脸上扇去! “喵——!”司徒晨磊身边的小喵发出一声低吼,从地上猛地跃起,如同一只小猎豹一样朝司徒健仁的手掌上咬去!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只瘟猫!”司徒健仁大惊,手掌上吊着一只圆滚滚的小黑猫甩来甩去,就是不肯松口。 司徒盈袖眼神一黯,忙将司徒晨磊护在身后,沉声道:“小喵,松口!” 小喵又“喵——”地叫了一声,才轻盈地跳了下来,回到司徒晨磊身边,虎视眈眈盯着司徒健仁。 司徒健仁不敢再对司徒晨磊动手,回身护住张氏母女,对赵大太太和司徒健行道:“大嫂、大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什么意思,不要问你吗?”司徒健行冷哼一声,往前走了一步,“以前我没有亲眼见过,总是不信你能对别人的孩子比对自己亲生的好。今儿可是我亲眼看见的!” “大哥,我哪有对别人的孩子比自己亲生的好?”司徒健仁听着不妙,忙放软了声调,“我是看暗香这丫头自小没爹,可怜,才多疼着她些。至于盈袖和晨磊,你问问他们,我什么时候对他们不好了?今天这样,完全要怪大嫂。要不是大嫂不分青红皂白打我妻子和女儿,我怎么会气到这种地步?” “呵呵,你大嫂不分青红皂白?健仁,咱们是嫡亲兄弟,也不跟你说二话。我只问你,司徒家的祖宗,你认还是不认!”司徒健行背着手,满脸怒气地问道。 司徒健仁哼哼唧唧地道:“认,当然认……” “那好,你既然认司徒家的祖宗,为什么要为了外人挫磨我司徒家的子嗣!” “我哪有挫磨?”司徒健仁当然不承认,“我是少了他们吃,还是少了他们穿?大哥,您还没有去他们住的至贵堂看过吧?哪一样不是最好的?我到底是哪里怠慢他们了?盈袖,你说,我有没有对你们姐弟不好?” 司徒盈袖笑了笑。 “你看,人家盈袖都说不出话来了,你就不要逼人家了。刚才我可是亲眼看见你迁怒盈袖姐弟俩,甚至动手要打他们!”赵大太太气势磅礴说道。 “老爷,您快别说了,这手上被小喵咬了,快去找太医看一看吧。猫狗咬了伤,不好好医治,可是要出大毛病的。”张氏走了过来,拽拽司徒健仁的衣袖,十分心疼地说道。 司徒健仁听得心中大畅,连手都不觉得疼了,连声道:“夫人说得是!夫人说得是!我这就去请太医!”又道:“夫人和暗香跟我一起去吧。顺便让太医给你们瞧一瞧,刚才打伤了没有?” 司徒盈袖搂着弟弟的肩膀站在台阶旁边的海棠树下,脸上的神情淡然,眸子越发幽深。 “盈袖,你招待大伯父和大伯母。——大哥、大嫂,你们先住下,晚饭让盈袖招待你们,我要和夫人、暗香去瞧太医,失陪了。”司徒健仁拱了拱手,一手揽着张氏,一手牵着司徒暗香扬长而去。 赵大太太瞠目结舌地道:“……这就走了?” 司徒盈袖上前一步,“大伯父、大伯母,你们跟我来。” 这一晚,司徒健仁、张氏和司徒暗香都没有回内院。 司徒盈袖招待大伯父和大伯母在内院的客院住下。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司徒盈袖听见一丝悠扬清雅的笛声若有若无地传进来,心里一动,推开至贵堂后院的门走了出去。 只见月光下,师父戴着银色面具,手拿一根长笛,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吹奏。 “师父……”司徒盈袖慢慢走了过去。 师父放下长笛,随手挂在腰间,对她招招手,“过来坐。你怎么了?又是满腹心事的样子。” 司徒盈袖脑海里不断出现白天看见的张氏那状似无意,却又灵巧至极的身法。 她抬头,看着师父喃喃地道:“……师父,我想学点儿功夫,您能教我吗?” 。 。(未完待续)R466 紧急求助!!! 今天发单章,也是一个目的,就是求粉红票!!! 前天发过一个单章,本来是不想求了,但是今天一看群里妹纸讨论得沸沸扬扬的新月票风云榜单,只能目瞪口呆!!! 实在是太憋屈了!!! 没办法了,俺只有向各位亲求助! 还是月初,亲们的保底粉红票还没有投的,请投给倾世宠妻!!! 以前我们一起披荆斩棘!!! 现在我们依然携手同行!!! 希望亲们援手,看看自己票夹里还有木有没有投的保底粉红票!!! 好风凭借力,送宠妻入风云!!! 大声召唤粉红票!!! 。 。 (PS:今天三更已毕,第三更《觉察》在下午六点就更新了。亲们别忘了看。O(∩_∩)O~。)R1152 第114章 幸运 (第一更) “你想学功夫?为什么?” 虽然看不见师父的相貌,但是司徒盈袖能够感觉到师父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低下头,走过去坐在师父旁边,抱着双膝,垂眸看着面前清澈深蓝的海湾。 莹白的月光当空洒落,温柔地照在海面上。 整片海湾如同一只巨大的蓝宝石,莹澈剔透。 海水轻轻荡漾,发出哗哗的响声。 “有人欺负你了?”师父见司徒盈袖久久不说话,便又多问了一句。 司徒盈袖点点头,然后很快摇摇头,闷声说道:“……暂时没有人欺负我,但是,我有些害怕……” “怕什么?”师父的声音柔和了许多,那股金石铿锵之声渐渐不明显了。 司徒盈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若有所思地道:“……我要未雨绸缪。”说着,抬头看着师父,“就像游泳一样。我学会了游泳,才能救弟弟……” 机会向来只给有准备的人。 师父看了她一眼,缓缓回头,移开目光,看着面前的海湾,没有再追问原因,点头道:“好,我教你。” “真的?”司徒盈袖的心里陡然轻松下来,她没想到,这样容易就争得了师父的同意! 不过,司徒盈袖又有些犹豫,“……师父,我听人说,学功夫,要从小开始学,我现在已经快十三岁了,会不会太晚了?” “知道太晚了还问?”师父横了她一眼,“你刚才说要学功夫的时候怎么没有想清楚?” 司徒盈袖怔了怔,很快笑了,道:“我当时没有想起来。不过现在想起来了,也无所谓。反正不管怎样,我都是要学的。迟一些总好过没有,是吧,师父?” “这就对了。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瞻前顾后,这样永远成不了大器。”师父温柔地鼓励她。 司徒盈袖掩袖笑了起来,“师父真有意思。我能成什么大器呢?只要我弟弟有出息就行了,我自己怎样都行。” “你和他是一样的,不要妄自菲薄。”师父伸出手,轻抚司徒盈袖的头。 司徒盈袖半垂着头,并不敢动弹,笑道:“师父对我这样有信心,我一定不辜负师父的教诲!” “我还什么都没教你,哪有什么教诲?”师父别过头,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药瓶,递到司徒盈袖手里,“你年岁确实大了,想要功夫有成,不比那些三岁就开始练武的小孩子容易。这是一瓶洗髓丹,你每个月吃一粒,然后用我教你的法子吐纳。等打好基础,明年的这个时候,我来教你运气的法门。诸般兵器,你任选一门来练。” 司徒盈袖笑开了花,将那瓶洗髓丹握在手里捏了捏,然后打开瓶盖倒出一粒,看也不看就要扔到嘴里。 师父闪电般伸出手,握住司徒盈袖的手腕,轻责道:“……你难道都不看看这瓶里装的是什么?万一是毒药呢?你也吃?” 司徒盈袖坦然看着师父,郑重点头:“师父给的,就算是毒药我也吃。”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更何况这个师父,上一世的时候就已经是救了她一命,没让她在愧疚中抑郁而死…… 这一世,师父每次都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来到她身边。 这样的人,怎么会杀她? 如果真的想她死,在她先前几次遇险的时候袖手旁观就行了。 师父的声音已经带了笑意,他揉揉她的秀发,“……傻孩子,傻人有傻福,幸亏你遇到我……” “是啊,我也觉得自己很幸运。”司徒盈袖点点头,将那粒洗髓丹吃了下去。 开始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但是过了一会儿,她就觉得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四肢百骸都暖洋洋的,如同浸泡在热水中,她有些冰冷的手指和脚尖都暖和起来。 司徒盈袖笑道:“……师父,这药跟暖炉似的,冬天多吃几颗,都不用暖炕了。” 师父面具背后的嘴角忍不住抽搐几下。——外面市面上万金难求的洗髓丹,到了这姑娘嘴里,就跟烤火的炉子、冬日的暖炕一样,实在是让人无语地很…… 吃完这粒药,司徒盈袖就觉得有些困了,她打了个哈欠,将头枕在自己的膝盖上,慢慢睡了过去。 师父的手从她头上移下来,握住她的手腕,默默地给她诊了诊脉。 还好,一切正常,身子也没有亏损。 看来这姑娘的身体底子打得非常牢靠,一般的损伤都能很快修复。 诊完脉之后,师父的手指从司徒盈袖的手腕处移了下来,反手交握,五指纠缠,默默给她调理脉息。 如同上一次和师父见面之后一样,司徒盈袖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已经睡在自己房里暖阁里的暖炕上。 她微笑着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掀开被子,从暖炕上下来,走到浴房去洗漱。 司徒盈袖意外地发现自己气息绵长,身姿轻盈,跟昨日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洗漱完毕,司徒盈袖赶去大伯父和大伯母所住的知了院,道:“大伯父、大伯母,早饭好了,你们是想跟我们一起吃,还是自己单独吃?如果自己单独吃,我可以命人给您送到院子里来。” “不用了,我们跟你们一道吃吧。”赵大太太笑着说道。 司徒健行也点点头,问道:“你爹呢?” 司徒盈袖笑道:“我爹和母亲、妹妹,昨儿都没有回内院。想是伤情严重,所以需要在外院休养。” “……严重?”赵大太太翻了个白眼,“盈袖,你现在大了,大伯母什么话也不瞒你。你那个继母啊,身子好着呢!这一点小伤对她来说完全不当一回事。” 司徒盈袖想起了继母没了的那个孩子,飞快地睃了大伯母一眼,一边揣测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边暗道大伯母那么彪悍的人,估计觉得别人都跟她一样浑身有钢盔铜甲,刀枪不入吧…… 继母那样国色天香的女子,就算是蹭破一点油皮,她爹司徒健仁都会心疼死。 “大伯母,母亲也许真的受了伤。我爹一直很紧张母亲,大伯母,您这一次,真是有些下手过重了……”司徒盈袖带着赵大太太和司徒健行往至贵堂走去。 “切,我还可以更重一些,你信不信?”赵大太太哼哼唧唧地道,又撇了撇嘴,“其实啊,你那继母惯会做表面功夫。我今儿除了开始那一巴掌,别的时候,根本碰都没有碰到她!后来她突然抱着她那个拖油瓶女儿摔倒了,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司徒盈袖这些都是看在眼里的,不然她也不会心生疑窦,起了要学功夫的心。 因为继母张氏在闪躲赵大太太的时候,表现出来的可不是一般的巧合,那明明是极有章法,而且运用得极巧妙的一种功夫。 一个死了男人的穷寡妇,什么时候学到的这样精妙的功夫? 还有她那可以媲美御厨的厨艺,如何能穷家小户里练出来? 凭心而论,张氏对司徒盈袖确实好得没话说。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司徒盈袖都觉得无可挑剔,所以从来没有,也不愿用怀疑的眼光看她。 但是张氏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为了司徒晨磊的安全着想,司徒盈袖不得不对她起防范之心。 ※※※※※※※※※※※※※※ 谢谢亲们昨天的粉红票。\(^o^)/~。求保底粉红票和推荐票!!!O(∩_∩)O。 下午有二更!! 。 。R1152 第115章 坑爹 (加更大章求粉红票) 司徒晨磊早早起来了,叫了两声“姐姐”,听丫鬟小桃说姐姐去给大伯父、大伯母请安了,他洗漱过后,就抱着小喵站在至贵堂的上房门口翘首以待。 看见司徒盈袖带着两个人走进来,司徒晨磊飞奔下台阶,往司徒盈袖身边扑过去。 “姐姐!” “小磊起来得这么早?不多睡会儿?”司徒盈袖拉起他的手,让他叫人:“这是大伯父、大伯母。” “大伯父、大伯母。”司徒晨磊嘟着嘴,勉勉强强叫了一声,便赶紧低下头,不再看司徒健行和赵大太太。 赵大太太语带怜悯地说:“小磊跟你母亲长得越来越像了。” 司徒盈袖忍不住欢喜,“真的很像吗?” “小磊到底是男孩子,那长相是清俊。你母亲是女子,更秀气一些。”赵大太太含蓄说道。 几个人走上至贵堂台阶,进堂屋吃早饭。 因赵大太太和司徒健行从江南而来,司徒盈袖命小厨房准备了小笼灌汤包,蛋皮糯米饭团,银耳莲子粥,还有一碟酱牛肉,一汤盆清香的竹荪汤。 这些也是他们在江南常吃的早饭,司徒健行和赵大太太都吃得很舒心。 刚吃完早饭,司徒盈袖派在正院门口等候消息的婆子匆匆忙忙回来了,对她回报道:“大小姐,老爷、太太和二小姐都回来了。” 司徒盈袖忙对赵大太太和司徒健行道:“大伯父、大伯母,我们去爹那里吧。” 赵大太太看了司徒健行一眼。 司徒健行不悦地道:“我们是大的,他是小的,哪里有大的去屈就小的道理?” 尊卑上下的规矩不能不守。 司徒盈袖微微一笑。 狐假虎威的感觉真好! “大伯父、大伯母可以这样说,但我是晚辈,我去请我爹和母亲过来吧。”司徒盈袖笑着叫上小磊,一起去司徒健仁和张氏住的正院请安去了。 …… “老爷,大小姐和大少爷来了……”正院的丫鬟在门口打起帘子通传。 “让他们回去吧,不用进来了。”司徒健仁的声音传了出来,有些不耐烦地道。 “老爷,您别这么说,盈袖和小磊是一片孝心,怎么能把人赶出去?”张氏从内室走出来,朝门口的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招手,“进来吧,你爹有些发烧,病人的脾气总是有些不好的,你们多担待些。” 司徒暗香忙迎了出来,“姐姐,小磊,跟我进去吧。爹在病床上,说话有些不好听。姐姐体谅爹爹有伤在身,不要在意。” 司徒盈袖忙笑道:“知道了,妹妹不用提醒我们。我和小磊是晚辈,只要爹的身子健健康康的,我们怎样都行。”说着,带着司徒晨磊跨进门槛。 来到司徒健仁床前,司徒盈袖仔细打量司徒健仁的脸色。 似乎双颊有些潮红,但眼底清明,并没有浑浊发黄,应该伤势不重。 “爹,您好些了吗?昨儿太医怎么说?”司徒盈袖好奇地问道。 张氏命人给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搬杌子坐,又道:“昨儿开始没有请到太医,后来吕大掌柜亲自出去,才请了太医院的曾太医过来。” “曾太医?”司徒盈袖有些惊讶,“好像是太医院的医正?” “正是。曾太医仔细给你爹瞧过伤势了,说还好,用药包扎,然后开了几贴药,说吃几天就好了。”张氏拿了大迎枕过来,让司徒健仁靠着坐。 司徒健仁拉着张氏的胳膊,“让丫鬟们做吧,你又不是下人?来,坐下歇会儿。”说着,还拿起枕头边上的帕子给张氏擦拭额头。 张氏忙用手挡开,嗔道:“你做什么?孩子们还在这儿呢!” 司徒盈袖含笑垂眸,又问:“母亲,那您的伤势碍事吗?昨儿可吓着我了,大伯母的力气出了名的大,一下子把母亲推到地上,肯定伤的不轻吧?” 司徒盈袖这样问,也是小小的给张氏下了个套因为张氏要是说没事,恐怕会引起别人的疑虑。 毕竟赵大太太那身板和力气都是杠杠的,如果说被打了一巴掌,再推了一把摔倒在地上,却什么事都没有,实在是说不通,肯定有诈。 但是说有事的话,司徒健仁势必要跳起来,跟赵大太太算账了…… 张氏肯定是不想跟司徒家大房闹翻的。 张氏张了张嘴,正要说话,下意识又看了司徒健仁一眼,才慢慢地道:“还好,昨儿太医给瞧了瞧,说没大碍。” “哼,你啊,就是太好心了。什么没大碍!胳膊肘那里蹭破那么大一块皮,看了我都难受!”司徒健仁不满地道。 “母亲,如果真的是伤重了,您可不要讳疾忌医,要听太医的话。您需要什么药材,我去给您买。”司徒盈袖很是关切地说道,眼神定定地看着张氏,眉清目秀,温婉动人。 张氏本有些忐忑,这时才放了心,觉得司徒盈袖应该没有看出来什么,忙道:“我省得。太医也给开了方子。” “哟,瞧我这记性。爹、母亲,大伯父和大伯母正在至贵堂坐着呢。他们刚跟我和小磊吃了早饭。爹、母亲,你们要不要去见一见?”司徒盈袖看出了张氏刚才回话时的迟疑,心里又是一动。 司徒健仁往被子里一溜,翻个身背对着他们道:“不去不去!我伤重,要多歇息几天。” “老爷,还是去吧。大哥大嫂他们是大的,我们是小的。您要不去,难道要大哥大嫂来看您吗?”张氏推着司徒健仁的肩膀苦劝。 司徒健仁闷着躺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起身道:“我给夫人面子,就去见见他们。”说着,掀开被子起身换衣裳。 司徒盈袖忙领着小磊先回去了。 “大伯父、大伯母,你们稍等,我爹马上就来了。” 司徒盈袖确实以为司徒健仁马上就会来的,可是他们足足等了快一顿饭的功夫,司徒健仁才跟张氏姗姗来迟。 司徒健行和赵大太太的脸色很不好看。 “盈袖,你带弟弟去屋里坐会儿,我有话要跟你爹说。”司徒健行咳嗽一声,将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支走。 赵大太太也对站在张氏身边的司徒暗香道:“凡春运,你先回避一下,毕竟是我们家的家务事,外人在这里不太好。” 司徒暗香脸上一红,抬头看着司徒健仁,委委屈屈叫了声:“爹……” 张氏的眼圈立刻红了,拉着司徒暗香的手,道:“跟我出去吧,你爹有正事要说呢。” 司徒健仁看着张氏母女俩委屈的模样,虽然心里很不好受,但还是不敢跟大哥叫板,只得垂头坐在椅子上,不敢出声。 张氏母女很快离开了至贵堂。 司徒健行盯着司徒健仁,不满地道:“三弟,我问你,你为何说那船上的水匪是我们招来的?我们给你买的楼船,找的船工,都是在江南正经船市上找的,这里有凭据为证。”说着,从袖袋里把凭据都拿了出来,一一铺展在桌上给司徒健仁看。 司徒健仁皱着眉头,将那些凭据拿起来细看,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破绽,只好道:“那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船上的船工确实是青江上的水匪,这是南郑国的二皇子亲口所说。你怀疑我,总不能怀疑南郑国的二皇子吧?” “……我们没有怀疑你,是你怀疑我们。是,你三房的家产是丰厚,但是我们司徒家也不穷。再说你当初做生意,也有司徒家宗房的本钱在里面。每年分红是应该的,你不用以为是我们占了你们的便宜。”司徒健行一字一句说道,“你难道没有想过,那些船工有被冒名顶替的可能?” “冒名顶替?”司徒健仁皱起眉头,“何以见得?” “我问你,那些船工,最开始是谁安置他们上船的?” “……呃,总是家里人。”司徒健仁顿了顿,突然不想再谈这个问题了,他忙道:“大哥,我知道误会你了,这事就此揭过。横竖我们也没事,以后都不要再提了。” “不提可以,但是你今年的分红没有送回江南,你可不要再忘了。” “不会不会……”司徒健仁忙笑道,“我这就吩咐吕大掌柜准备银子。” “这就好。”司徒健行满意地点点头,“盈袖和小磊都大了,你要为他们好好打算。盈袖是长兴侯府未来的当家主母,你要记得好好办一份嫁妆。还有小磊,我看他的痴傻是不是好了些?要不要找个好的郎中再治一治?” “以后再说吧。盈袖的嫁妆你们不用担心,她母亲早就给她预备下了,等明年就给她装箱。”因司徒盈袖以后要嫁到长兴侯府,司徒健仁对她还是不错的。 两人又说了番话,才都起身要走。 司徒健仁送大哥大嫂回客院,司徒盈袖在前面领路,故意带着他们经过内院正在盖的那所院子。 司徒健行看了一眼,突然疑惑地问:“……老三,你这是给谁盖的房子?” 司徒健仁笑着道:“大哥,这是给暗香的。至贵堂地方小,已经住了盈袖和小磊,她再挤在里面就不好了。” “给暗香?给活人住的?”赵大太太也看了一眼,掩袖笑了笑。 “当然。怎么不对吗?”司徒健仁纳闷地打量那帷幕后面的屋舍。 “你跟我来。”司徒健行反客为主,带着司徒健仁顺着临时开的小门,走到帷幕里面,“你看这房屋的样式建在这种地段,就不是阳宅,而是阴宅了。” “啊?!”司徒健仁吃了一惊,“怎么会这样?!” “怎么不会?我们司徒家早年是风水先生出身,不过风水这一门只传嫡长,你当然不懂,你大哥可是懂的。”赵大太太撇了撇嘴,回头看了司徒盈袖一眼。 上一世的时候,也是司徒健行来京城的时候,曾经指点过他们盖院子,说要如何选址,如何加盖,才能避免盖成阴宅。 风水宝地的名头可不是乱叫的。 这一世,司徒盈袖只是提前指了块地儿而已…… 司徒健仁大惊,忙道:“那怎么办?别盖了别盖了!拆了重盖吧!” “不行!”司徒健行端然否认,“已经打墙动土,惊了土地神了。你还要拆了重盖,会把整个院子的风水破坏的。” “那怎么办?”司徒健仁急得汗都冒出来了,“这是给暗香住的院子,她怎么能住在阴宅里面?!” “大伯父、大伯母,我有个主意,不知道可行不可行。”司徒盈袖微笑着说道。 “什么主意?你说,大伯母给你做主。”大伯母拉过司徒盈袖的手。 “……我娘去世这么多年,家里有关她的东西都没有了,我想着,要不这里盖成一个小小的佛堂,将我娘的牌位请进去,我和弟弟可以每天去给娘上香奉茶,你们说怎样?” “不行!”司徒健仁首先跳起来吼道。 “行!”司徒健行慢了一拍,气势上却压倒了司徒健仁。 “好主意!就这么办!”赵大太太习惯性地做主拍板了,“盖成佛堂,不用推倒地基重盖,只要把屋顶和里面的布局陈设稍微改改就行了。也不会破坏风水,而且有你母亲在内院坐镇,不怕那起子狐狸精兴风作浪!” 司徒盈袖笑了笑,看向司徒健仁,“爹,您看呢?” “老三,你要想清楚。如果真的拆了重建,坏了风水,以后你们三房一蹶不振,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司徒健行用行家的口气建议,司徒健仁果然犹豫起来。 “……但是,但是,暗香怎么办?她住哪儿呢?”司徒健仁一心想给司徒暗香盖一所比至贵堂还好的院子给她住,没想到居然成了供奉他去世的原配沈咏洁的小佛堂!想想就心塞…… 但是虽然有些不自在,可对于做生意的人,风水关乎着运气和财运,确实比什么都重要。 司徒盈袖又道:“咱们内院的北面有块空地,后面有山,前面有小池塘,在那里给妹妹盖一所新院子,比在这内院中央的地方还要大呢!” 考虑再三,司徒健仁还是点点头,“那好吧,我让人来改图纸,重新去北面准备地基。” “爹,娘的小佛堂,还是我亲自来督造吧。”趁着大伯父和大伯母在这里,司徒盈袖想把建造这个小佛堂的事情握在自己手里。 她一定要娘重新在这个家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不能让那些人完全当娘不存在一样。 这是目前来说,她作为女儿,给过世的娘亲唯一能做的事! 司徒健仁根本就不想插手那小佛堂的事,闻言巴不得推给司徒盈袖,忙道:“行行,没问题!你去找吕大掌柜商议吧。我要忙暗香的院子,就不用你了。” 司徒盈袖心下大畅。 第一次“坑爹”,就出师大捷,回去要喝两杯庆祝一下! 从帷幕中间的小门出来,一个婆子焦急地等在门口。 一见司徒健仁,就上前苦着脸回道:“老爷,凡家来人了,要把二小姐要回去!” 凡家,正是张氏的前夫家。 ※※※※※※※※※※※※※※ 第二大章求保底粉红票和推荐票!!!O(∩_∩)O。。 。 。R1152 第116章 不一样 (两更合一) 司徒健仁一听就跳了起来,瞪大那只独眼,冲那婆子大叫:“要什么要?!暗香是上了我们司徒家族谱的人,怎么成了他们家的了?!”言罢拉着他大哥司徒健行的胳膊,“大哥,正好你在,一定要帮我说清楚。你是司徒家族的族长,暗香是上了我们司徒家族谱的人,她……” “我说三弟,你静一静。凡春运虽然改了姓,又上了司徒家族谱,但是改变不了她是凡家人血脉后嗣的事实。你要知道,族谱再大,也大不过血亲。当初你给春运姑娘上族谱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你要争得凡家人的同意,拿到他们允许春运姑娘改姓的同意书才行。不然都是无用功,白白哄张氏母女俩开心罢了……”赵大太太不屑地翻了个白眼,用胖胖的手在脸畔不断扇风。 她体丰怯热,虽然才是二月,但略动一动就浑身是汗。 司徒盈袖跟着从小门里走出来,闻言一怔。 和上一世一样,凡家人果然来了…… 不过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她还在自容斋的小佛堂里念经诵佛,不问世事,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是如何解决的。 这一次她可得好好看看这场纠纷是如何化解的,还有,这凡家是何方神圣,能娶到张氏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黄花大闺女…… 因为她知道,妹妹司徒暗香并没有跟着凡家人回去,也没有改回姓凡。 “爹,不如去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吧。”司徒盈袖轻声提醒她爹,“……听说凡家人穷的很,也许多给几两银子就没事了。” “说得对!说得对!”司徒健仁听得连连点头,对小厮吩咐道:“去跟吕大掌柜说一声,就说我要银子,让他看着准备些。” 那小厮应声而去。 司徒健行和赵大太太便跟着司徒健仁和司徒盈袖去外院待客的知客堂见凡家人。 …… “张兰莺呢?你们让我弟妹张兰莺出来!” “我要见我家侄女儿春运!你们倒是让她出来啊!不然我们要去报官了!” 司徒家外院待客的知客堂里,几个凡家亲戚气势汹汹地吵吵嚷嚷,把司徒家待客的管事都逼到墙角了。 “吵吵什么?!吵吵什么?!再闹,报官把你们都抓起来!”司徒健仁大步跨了进来,指着最前面的凡家人大声吼道。 凡家人一齐回头,见是司徒健仁进来了,忙掉头拥了过来,道:“你是司徒三爷吧?张兰莺改嫁了,可是她女儿还是我们凡家人,你快叫她跟我们回去!” 司徒盈袖跟在赵大太太身后,踮起脚看知客堂里面的情形。 赵大太太在门口听见了,忙对司徒家的小厮道:“去,请你们太太和凡春运出来。别人我不知道,但是你们二小姐是这凡家人,亲戚来了,总不能躲着不见。去吧,去吧!” 那小厮有些迟疑,挠挠后脑勺,看向堂屋里面,结结巴巴地道:“……可是,老爷没有吩咐下来。” “我是你老爷的大嫂!他是你老爷的大哥!还是司徒家的族长!你不听我话,就是不听司徒家族长的话!”赵大太太瞪了那小厮一眼,“还不快去!” 司徒健行也点点头,“去吧,这件事肯定要请你们太太和二小姐出来才行的。” 那小厮只好看了看司徒盈袖,征询地问道:“……二小姐?” 司徒盈袖点点头,“大伯母吩咐,你还不去?” 那小厮忙躬身应了,一溜烟去二门上传话,请张氏和司徒暗香出来。 知客堂里面,司徒健仁正在和凡家人据理力争。 “……暗香是上了我司徒家族谱的人,怎么能跟你们回去?!再闹,我送你们去见官!” “谁是暗香?我们又不要暗香,我们要春运,我们家的四姑娘春运!你叫她出来,就说我们凡家人不会不管我们凡家人的!她娘改嫁了,我们管不着,但是她是我们凡家人,不用跟着她娘做拖油瓶!”凡家男人看上去都是粗鲁汉子,手上全是厚茧,面皮紫红,一看就是农活儿做多了的样子。 “就是!有我们一口饭吃,就有春运一口饭吃!快叫她出来,跟我们回家!”凡家女人一个个面色粗糙黑红,头发黄如枯草,手指甲边上全是黑泥印。 司徒健仁瞪着他们,叉着腰道:“……暗香就是春运!她改了姓了,跟着我姓!就是我的女儿!你们想要她回去,除非我死了!” “改了姓?我说司徒三爷,您怎么能这么做?我们凡家人并没有同意她改姓入别人的族谱!”凡家人似乎不知道凡春运改姓换名入司徒家族谱的事儿,闻言大怒,捋起袖子像要打架的样子。 司徒健行站到司徒健仁身边,很是惊讶地道:“三弟,你居然没有得到凡家人许可?!” 如果凡家人都死光了,凡春运改姓入司徒家族谱当然是可行的。 但是只要凡家有男人在,她要改姓入别人家的族谱,就需要凡家人的许可,不然不能入。 “……大哥,都上了族谱了,您现在说这话有什么用?”司徒健仁企图和稀泥,将这事定下来。 “上了族谱,可以再拿下来。除族的事又不是没有过?但是人家的至亲血脉,可不是你想拿下来就拿下来的。——三弟,我看你还是够了,就把人家的姑娘还给人家吧,不然凡家人告你个拐带人口,我看你就是浑身长嘴都说不清了。”赵大太太举着自己白胖的手掌,迎着阳光细细地检视,一边闲闲说道。 “这位夫人是明白人!” “就是!你去告官,我们也要去告官!告你拐带人口!” 凡家人听了赵大太太的话,像是得了主意,马上气势又上了一层。 司徒盈袖低头想笑。 大伯母的本事,真不是盖的! 看来她要好好向大伯母习学习学…… “不行!暗香不能跟他们回去!”张氏的声音传了进来,还有司徒暗香嘤嘤的哭泣声。 “娘啊,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不要离开娘!不要离开娘!” “不去不去,娘在哪里,你就在哪里!”张氏护着司徒暗香,斩钉截铁说道。 司徒盈袖在赵大太太身后,站在知客堂回廊柱子旁边,神情复杂地看着张氏护着司徒暗香,心里不是不羡慕的。——这才是亲娘吧…… 如果她娘亲还活着,也会这样护着自己和弟弟吧…… “弟妹啊,你可来了!你不能这样,我兄弟只有春运这一个姑娘。我们还想让她坐产招夫,给你兄弟延续香火呢!你这样把她带走了,我兄弟不就是绝了后?!”凡家的大嫂挤了过来,企图拉张氏的手。 张氏护着司徒暗香,不动声色往旁边让了一步,凡家大嫂的手就落了空。 她的胳膊尴尬地在半空中停留了一瞬,便讪讪地落了下来。 “弟妹,你不能不讲道理。你可以改嫁,但是我凡家的孩子不能带走!”凡家的带头男子厉声说道。 张氏听见那道声音,不由一怔,眼风斜飞,飞快地瞥了那男子一眼,然后低下头,气势陡然软了下来,“……不行。别的都可以商量,但是暗香一定要跟着我。” “弟妹,既然这样,你就不要怪我们不讲情面了。我们去告官,看看官老爷是站在谁那边!”凡家人往前又走了一步,逼近司徒暗香和张氏。 司徒暗香吓得紧紧抱住张氏的腰身,哭得全身颤抖,抽抽噎噎地道:“娘啊,不回去,我不回去!我不认识他们……” “不行!如果你们将暗香带走,我也要走。总之,暗香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是不会把自己女儿扔下不管的!”张氏大声说道,因太激动了,双颊绯红,艳丽之处,又多增几分动人的颜色。 司徒健仁看得眼都直了,一叠声地道:“不能走不能走!报官就报官!我看看你们如何跟我打这场官司!” 如果司徒暗香被凡家人带走,那张氏肯定是要走了,司徒健仁是绝对不会让张氏离开他的。 “打官司就打官司!我们虽然穷,但是公道人心是在我们这边!”凡家人一点都不怯,反而坚持要报官。 司徒健仁大怒,“想跟我打官司,你们配吗?” 俗话说,衙门朝南看,有理无钱莫进来,他就不信,这些泥腿子乡下人,打官司能打赢他东元国第一皇商! 司徒盈袖和赵大太太、司徒健行一起静静地看着司徒健仁跟凡家人纷争。 司徒盈袖更是仔细打量凡家人的样貌,确实跟司徒暗香的面部轮廓有几分相似。 “别以为你有钱,我们就怕你!我们要是怕你,今儿就不来了!”凡家人抱着胳膊,很是不屑地说道。 司徒健仁还想撂狠话,张氏已经拽拽他的衣袖,“老爷,您去找吕大掌柜商议吧。您是主子,跟这些人争有失身份。” “有失身份?怎么就有失身份了?他身份很高吗?我呸!不过是商人,比我们农人的地位低多了!他不过是有几个臭钱而已,你就巴着他了?!哈哈,果然是老话说得好,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凡家的带头男子往前又逼近一步,走到张氏和司徒暗香面前。 司徒暗香吓得瑟瑟发抖,从张氏怀里抬起头,正好看见司徒盈袖从赵大太太胖胖的身子后面露出半个头,往这边看,大喜着抹了一把泪,朝司徒盈袖道:“姐姐!快来帮我!”一边说,一边扭头对那凡家的带头男子道:“你别猖狂!我姐姐的外祖父是沈大丞相,未婚夫是长兴侯府的世子,她一定会帮我们的!” “你姐姐?我兄弟只生了一个女儿,你哪里来的姐姐?”那男子不屑说道,有种睥睨的神情,似乎连沈大丞相和长兴侯府都不放在眼里。 司徒盈袖眨了眨眼,定定地看着这个凡家的带头大哥,发现这个凡家男子,有股和他外表极不相同的气势,好似带着面具一样…… 司徒暗香从张氏怀里挣脱,扑到司徒盈袖身边,握住她的双臂,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泣道:“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司徒盈袖忙将她扶起来,道:“还是听爹和母亲的吧……”婉转地回绝了司徒暗香的请求。 司徒暗香扑到她怀里大哭,“姐姐,我不想离开你,不想离开你啊!” 张氏也看着那凡家男人,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她往后退了一步,道:“你们先住下,等我和老爷商议之后,再给你们答复吧。”不过顿了顿,她又道:“总之,别的都可以商量,但是暗香绝对不能离开我!” 司徒盈袖看得出来,张氏对暗香的母女之情真是深厚得不得了,她拍着司徒暗香的肩膀,悄声说道:“暗香,你看,母亲说了,你不会离开她的,你不要担心了,你有个好母亲。” “也是姐姐的母亲啊。”司徒暗香破涕为笑,在司徒盈袖怀里蹭了蹭,很是亲热地说道。 司徒盈袖只微笑,她现在才看出来,原来亲生母亲,是不一样的,绝对是不一样的。 “……就是!我夫人说得话,就是我的意思!咱们万事可以商量,但是想把暗香带走,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司徒健仁跟着说道,站在张氏身边给她打气。 司徒盈袖又神情复杂地看着她爹司徒健仁的背影,在心里想:原来亲生父亲,并没有不一样…… 对小磊,爹恨不得把他扔了,可是对暗香,爹却是掏心掏肺的好。尽管小磊是爹亲生的,而暗香跟爹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 这就是俗话说的,宁要讨饭的娘,不要做官的爹吧…… 凡家人互相看了一眼,大声道:“那咱们就打官司,堂上见吧!”说着,气势汹汹离开了司徒家的大门。 …… 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张氏从梦中猛然惊醒,看见一个黑衣人静静地立在她的床前。 她的胳膊飞快地往枕头下伸去,企图拿出自己护身的匕首。 那黑衣人的手却比她更快,一下子按住她的胳膊,轻声道:“……司徒健仁呢?” “他去商院跟他的大掌柜和管事们商议去了。你今天带着人气势汹汹闯进来,他不得不想法子留下我们母女。”张氏一听那道声音,就松弛下来,推开那人的手,慢慢坐了起来,“……你也太大意了,让那些人来就行了,你怎么亲自来了?要是让司徒健仁知道你还没死,他吓都要吓死……”张氏撇了撇嘴,不屑说道。 “我想你了,就来看看你,不行吗?”那人悠然说道,退回到床边的太师椅上坐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张氏。 ※※※※※※※※※※※※※※ 这是大章两更合一,求保底粉红票和推荐票!!!O(∩_∩)O。 下午有第三更!!亲们惠赐几张月票(粉红票)吧,倾世宠妻只差几票就可以上榜了。O(∩_∩)O~。 。 。R1152 第117章 喜事 (第三更求粉红票) “想我?大人铁石心肠,什么时候为别人着想过?”张氏嗤笑,似乎不相信那男子的话。 “哈哈,还是兰莺明白我。不过,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好歹在一起做过几年‘夫妻’,我对你自然是不一样的……”那黑衣人淡笑着说了一句,便转了话题,“好了,闲话少说,言归正传。你在司徒家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如何一直没有起色?司徒家两个小崽子居然还活着,上次那么好的机会都错过了,真是命大……” “我上次就说那法子不管用,有人护着他们姐弟俩,怎样?我没说错吧?你们不听,差一点打草惊蛇。”张氏从床上披衣起身下床,给那黑衣人屈膝行礼。 “好了,起身吧,坐。”那黑衣人抬了抬手,让张氏坐在他身边。 “原以为在青江上动手,所有船工都换了,走到江中心人不知鬼不觉,顺势连司徒健仁都端了,你再说有孕,就能顺势接收司徒三房的家产。没想到,居然遇到有人追杀南郑国二皇子,阴差阳错,让他带着随从上了你们的船。唉,这么多年过去了,好几次就快事成了,却总是落空了。难道东元国当真气数未尽?” “气数什么的,我不懂。我只知道,三十年前才是最好的时机。但是被朝堂上那些目光短浅,只知争权夺利的官老爷们错过了。”张氏肃然说道,“如今东元国缓过劲儿来,又有蒸蒸日上的势头。而我们北齐,真是不说也罢……” “也别说丧气话。东元、南郑,迟早都是我们北齐的手中之物!只是当年三国初立,东元国的开国女帝元宁馨是最后一个见过大周皇帝的人。那之后,大周皇室中人全部消失,很多秘密都失传了。所以知道最多的,应该就是东元国的开国女帝元宁馨。我们不信她没有把这些秘密在东元国皇室中传承下来。”黑衣人的手指一搭一搭地敲打着太师椅的椅背。 这也是三十年前,北齐为什么没有一气将孱弱的东元国皇室连锅端的重要原因之一。 因此他们不仅给了东元国活路,还把北齐公主嫁与东元国皇帝。 “那些事我管不着。我只负责司徒家这一块。”张氏摇摇头,“你们三十年都等了,又何妨多等几年?” “那你何时动手?” “我自有分寸。”张氏默然半晌,低声说道:“小磊是傻子,不足为患。盈袖是姑娘家,更是跟我们的事情无关。” “无关?他们活着就有关。”那人紧紧盯着张氏的脸,“……你不会是乐不思蜀了吧?” “既然不放心,那就让我回去吧。”张氏不以为然地道,“不然就不要故意捣乱拆台。再说,这两个孩子也不是孤立无援的。有人在暗中保护他们。你以为我容易?一不小心就让人发现了。到时候我和暗香都死无葬身之地!” “不会的,我怎么会让你和暗香死无葬身之地呢?而且我也不是拆台,只是来看看你到底怎样了。不过,你也确实本事,能让司徒健仁对暗香视为己出。”那人呵呵地笑,又道:“暗香这几年出落得不错,我看跟你当年差不多。” “你要做什么?”张氏立刻警惕起来,“我跟你说,别打暗香的主意。她是我的命根子!” “瞧你说的,我能打什么主意?她也是我的女儿。”那人不以为然说道,顿了顿,默然半晌,又悄声道:“……也许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子嗣。” 张氏被这句话说得红了眼圈,忙扭头道:“那你今天还吓唬她?” “我们分开的时候,她才四岁,现在已经九岁了吧?是不是已经记不得我了。”那人感慨说道,“其实我的女儿,也应该是金尊玉贵,不应该寄人篱下,做拖油瓶。” “你醒醒吧。”张氏白了他一眼,“你本来就见不得光。暗香跟着你,能好到哪里去?” “她可不像你我的女儿,遇事就知道哭,你是怎么教养她的?”那人站起身,耳朵动了动,似乎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打算要走了。 “我没有教养她。我娇养她。我要把我以前想过的日子,都让她过。”张氏一字一句地道,“大人,我求求您,不要把暗香拉进来。她什么都不知道,又天性纯良,胆子小,做不了我们这行。” “哈哈,兰莺,你真是多虑了。一,她是你我的女儿,就不可能天性纯良。二,她也是我的女儿,我舍不得让她做我们这行。”那人走到张氏面前,弯腰俯身下去,一手托起张氏精致的下颌,往上轻轻抬起,细细看着她,啧啧道:“果然是无懈可击的美人儿,司徒健仁真是艳福不浅。” 张氏别过头,将下颌从那人手里移开,淡淡地道:“他再有艳福,也比不上大人。他不过得了个死了男人的寡妇,我跟着大人的时候,可是黄花大闺女……” “是啊,所以当初我思来想去,舍不得让别人破你的身,只好我亲自上阵了。结果一次就有了暗香。”那人抿嘴笑,慢慢向张氏的面颊挨过去,双唇和她的脸越贴越近,却在快要碰触到的时候,往她的嘴角处一滑,噙住她的唇瓣,大力吮吸了一把。 张氏情不自禁回转头,拥着他的脖颈,忘情地和他亲吻。 那人的手也滑入她的衣襟,顺势揉捏起来。 张氏被他揉搓得浑身发软的当口,那人却突然将她一推,整个人往后跃出,从屋子中央的屏风上跃过,推开南窗,悄没声息地往外跳了出去。 “夫人?你还没睡?”司徒健仁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看见屋里有隐隐约约的烛光,又听见窗户开阖的声音,“什么人?”他皱眉问道。 张氏心里一紧,并没有说话,似笑非笑地软倒在太师椅上,看着司徒健仁不说话。 司徒健仁被她的目光看得火热,马上忘了刚才听见的可疑的声音,大步冲过去,将张氏打横抱起,“夫人是在等我吗?” “你说呢?”张氏的手指从他的下颌处滑过,轻轻在他的喉结处停了一停。 “喵……”窗户外传来一声猫叫。 司徒健仁心里一松,道:“原来是那只遭瘟猫。” 南墙根外,小喵从黑暗处走出来,往那黑衣人消失的地方看了一眼,又侧耳倾听了窗户内的声音,甩了甩尾巴,大摇大摆从他们门口走过。 …… 沈相府里,有人在给沈大丞相回报今日司徒府发生的事,又道:“大丞相,司徒健仁想要留下司徒暗香,不计一切代价。” “唉,终归是个不中用的。”沈大丞相摇摇头,“就依他吧。凡家人敢告状,也不是好相与的,你们要仔细些,不要露了破绽。” 既然告官,肯定要官府出面了。 有了沈大丞相背书,那官司自然打不起来。 不过凡家人最终也没有告,而是拿了吕大掌柜五千两银子,写了允许司徒暗香改姓入宗的同意书,回乡下去了。 …… 过了几天,司徒盈袖送了大伯父和大伯母去码头坐船回江南,一路上都在琢磨这件事,总觉得凡家人雷声大雨点小,根本就不像是真心来要暗香的。 难道真是为了银子? 她甩甩头,对车夫道:“送我去沈相府。” 她知道吕大掌柜曾经去沈家求救,希望沈相府能帮这个忙…… 来到沈相府,她看见府里的丫鬟婆子个个脸上都是笑意,喜气洋洋地,忙问道:“有什么喜事吗?瞧你们一个个高兴的样子……” “当然有喜事。我们大小姐刚定了亲,现下二小姐也要定亲了!” “哦?是遇乐?她要定谁家?”司徒盈袖立刻高兴地问道。 “是陆家的四公子陆乘元。” ※※※※※※※※※※※※※※ 第三更求保底月票(粉红票)和推荐票!!!O(∩_∩)O。 。 。R1152 第118章 探知 (第一更) “陆家公子?是三侯五相里面的陆家?”司徒盈袖笑着问道,“若是的话,倒是一门好姻缘呢!” 陆家和沈家,当然是门当户对。 “表小姐说得是!我们家上上下下都很欢喜呢!”那婆子一边说,一边带着司徒盈袖去见沈大夫人王月珊。 …… “大舅母。”司徒盈袖来到王月珊住的院子的上房,“恭喜大舅母又得一佳婿!” 王月珊笑得嘴都合不拢,一把拉住司徒盈袖的手,亲昵地道:“盈袖,上一次多亏了你,我们遇欢才等到一门好姻缘。现在遇乐也定亲了,我这颗心啊,才真正放下了。” 有女儿的母亲,一辈子最担心、最挂念的,就是女儿的终身大事了。 司徒盈袖微笑着依偎在王月珊身边,轻言细语地道:“都是遇欢表姐有福气,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什么都没做,就是多嘴多舌而已。大舅母不要太厚爱我了。” “盈袖过谦了。要不是你一语惊醒梦中人,你遇欢表姐,一辈子就毁了。”王月珊感慨说道。 沈遇欢和门当户对的名门公子定了亲,她自己也很惊讶,当初怎么猪油蒙了心一样,看上那个秀才,还几乎跟他私奔…… “表姐你来了!”沈遇乐听说司徒盈袖来了,忙过来看她,“娘,让表姐去我的屋里坐坐吧。” 沈遇乐刚刚定亲,也是激动兴奋的时候,有很多话想跟司徒盈袖分享。 王月珊情知是这个道理,笑着点头道:“去吧,你们姐妹俩好好说话,我命人将午饭送到遇乐房里,你们自吃。” 沈遇乐和司徒盈袖忙起来道谢,然后欢欢喜喜拉着手,往沈遇乐的屋子去了。 …… “遇乐,你见过那位陆公子吗?”司徒盈袖好奇地问道,她觉得应该是见过的。 三侯五相这八个世家不管是什么状况,彼此之间走动得还算勤勉,儿女们从小都是认识的。 沈遇乐果然点点头,用手捻着衣角,害羞道:“……以前见过。” “咦?让我们遇乐害羞了,那这位陆公子,肯定是品貌双全了?啧啧,这样天造地设的一对良配,真是难得!难得啊!” 司徒盈袖打趣了半天,说到最后,沈遇乐都不好意思了,扑过来要撕她的嘴,司徒盈袖才笑着求饶,“……好妹妹,好妹妹,以后我再不敢了,求不撕嘴!” 沈遇乐啐了她一口,“表姐你的嘴皮子越发厉害了,你再这样,小心长兴侯府派婆子来教你学规矩!” 司徒盈袖怔住了,“怎么没有出嫁也会派婆子来教规矩?” “当然。”沈遇乐给她解释,“就像谁家姑娘要进宫做娘娘,宫里也会派宫嬷嬷出来教习礼仪。” “呵呵……”司徒盈袖听得骇笑,“长兴侯府哪里能比宫里呢?表妹你说话越发大意了。” 沈遇乐自知失言,忙转了话题,问道:“听说慕容长青跟着他爹长兴侯慕容辰去了北齐,是跟着皇后娘娘的凤驾去的。” 司徒盈袖点点头,走到沈遇乐身后,拿起梳子给她盘发,一边道:“是去了,已经快两个月了。” “你想他了?”沈遇乐悄声问道。 司徒盈袖仔细想了想,摇摇头,“没有。”她确实没有怎么想过慕容长青,没有什么原因,就是对他没有任何特别的感觉。 虽然他是她的未婚夫,虽然这一世,他对她还是蛮不错的。 但是上一世的阴影太过牢固,她无法对慕容长青升起更亲密的好感。 当然,她对他也没有恶感。 沈遇乐从面前的镜子里仔细查看司徒盈袖的神情,见她眼神澄澈淡定,不像作伪,才有些惋惜地道:“……表姐,你好像对嫁入长兴侯府,没有特别高兴。” “也不能这么说。”司徒盈袖笑了笑,将一支镶珍珠小银凤钗插到她刚刚给沈遇乐梳好的垂髫髻里,“反正还没成亲呢,有什么好高兴的呢?要高兴,等成亲了再高兴也不迟……” “但是已经定亲了啊!”沈遇乐高高兴兴地道,“定者,定也,是决计不会出错的。” “是吗?”司徒盈袖心里突地一跳,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看了沈遇乐娇俏的容颜一眼,将自己的思绪压了下去。 她觉得是自己前世的阴影太过强烈,所以影响了这一世的判断,因此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你说得也对。好了,发髻盘好了,你看看喜不喜欢。”说着,拿了个一个靶镜,站在沈遇乐身后,让她看看脑袋后面的情形。 沈遇乐左右摇晃着脑袋,很是高兴地道:“真好看!谢谢表姐!” 司徒盈袖抿嘴一笑,“自家姐妹,说什么谢字?” 在沈相府吃完午饭,司徒盈袖想去见一见外祖父。 她对沈遇乐道:“遇乐,我还没有去给姥姥姥爷请安呢,你跟我一起去啊?” 沈遇乐点点头,“好,我陪你去。” 姐妹俩分花拂柳,从后花园穿了近路,先去了沈老夫人住的春晖堂。 还没进门,沈老夫人的大丫鬟就拦住她们,笑道:“二小姐、表小姐请留步。老夫人在小憩之中,两位还是过一个时辰再来吧。” 司徒盈袖急着要回家,就道:“既如此,等外祖母醒了之后,请姐姐帮我们说一声吧。” 那大丫鬟点点头,“奴婢省得,二小姐、表小姐放心。” 沈遇乐道:“我晚上再来给祖母请安。” 说完两人一起往外院行去,去给沈大丞相请安。 沈大丞相今日上朝回来,在书房里跟幕僚议事完毕,正端茶送客。 谢东篱如今是礼部侍郎,下朝回来,也跟着沈大丞相来到沈相府,在旁边旁听。 “……老爷,二小姐和表小姐来给您请安了。”那些幕僚刚走,沈大丞相外书房的书童就在门口通传。 谢东篱站了起来,颔首道:“沈相有客,那我先走了。” “不多坐会儿?”沈大丞相很是惋惜,“还有些事情没有说完。” “改日说也是一样的,都不是什么着急的事。”谢东篱袖着一卷卷宗,跨出了沈相外书房的大门。 司徒盈袖和沈遇乐抬头见谢东篱从沈大丞相的外书房里走出来,忙低头行礼,让在一旁。 谢东篱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径直往回廊拐角处走去。 司徒盈袖和沈遇乐忙进去见沈大丞相。 司徒盈袖问了安之后,就连忙问道:“外祖父,我听说,我二妹的事,是外祖父帮的忙?”她说的就是吕大掌柜来沈相府为了司徒暗香入司徒家族谱来求救的事。 沈大丞相笑道:“些许小事,无足挂齿。”顿了顿,又道:“你爹拿暗香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反正是决计不肯送她回凡家的。” 司徒盈袖明白了沈大丞相的意思,笑着点头道:“多谢外祖父援手。不过,这是我爹跟我母亲的家务事,麻烦外祖父,我很是过意不去。”言下之意,就是不想沈相插手司徒健仁和张氏之间的事。 沈大丞相看了她一眼,温言道:“你爹始终是长辈,你切不可因他更疼司徒暗香,就对他心生怨怼。” “盈袖不敢。”司徒盈袖站起来,恭恭敬敬束手回道。 给沈大丞相请完安,司徒盈袖和沈遇乐躬身要退下,沈大丞相却让司徒暗香先出去,单叫沈遇乐留下。 司徒盈袖一个人离开沈大丞相的外书房,往外行去。 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她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背着手立在院门口。 看背影,似乎是谢东篱。 司徒盈袖想了想,当没看见,从他身后悄没声息地走过。 谢东篱却像背后长眼一样,回身看了她一眼,叫住她:“司徒大小姐请留步。” ※※※※※※※※※※※※※※ 这是第一更,求保底粉红票和推荐票!!!O(∩_∩)O。 下午有第二更!!亲们惠赐几张月票(粉红票)吧,让倾世宠妻再前进一个名次。O(∩_∩)O~。 。 。R1152 第119章 名份 (第二更) 别人都出声说话了,司徒盈袖想装没看见都不行了。 她只好停下脚步,低头对着谢东篱福了一福,“谢侍郎有何指教?” 谢东篱看了看她,淡然道:“司徒大小姐,以后多多约束贵府上的下人。大丞相府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司徒盈袖抬起头,一双寒星似的眸子看向谢东篱。 谢东篱神情漠然,深黑的眸子里一片清明持重,不像以前的时候,对着她会有情绪的起伏,或者是好奇,或者是讶然,又或者,是嫌弃…… 然而不管哪一种神情,司徒盈袖下意识觉得,都比这种毫无情绪起伏的漠然要好。 哪怕是嫌弃她呢,也比这样如同路人一样的彬彬有礼要好。 司徒盈袖点了点头,“知道了,多谢谢侍郎提醒。” 她知道谢东篱是在说吕大掌柜为了她爹填房的拖油瓶女儿的族谱纷争,求救于沈大丞相的事。 这样一想,司徒盈袖也觉察到了这种求救的怪异之处。 沈大丞相可是她娘亲沈咏洁的亲爹! 而她娘亲沈咏洁又是她爹的原配。 司徒暗香,却是她爹填房张氏带来的别人家的女儿…… 沈家不是很讨厌她爹为了抬举填房张氏,完全不顾他们沈家的感受吗? 可是吕大掌柜这样精明的人,居然为了这完全打不着边的关系,敢来沈家为了司徒暗香的事求救于她外祖父沈大丞相! 司徒盈袖若有所思地从谢东篱身边走过,等沈遇乐回来,就告辞回自己家去了。 …… “姐姐,你回来了。我在教小磊识字。”司徒暗香从至贵堂里间迎出来,身后跟着抱着一只小黑猫的司徒晨磊。 “姐姐!”司徒晨磊一见司徒盈袖回来了,眼前一亮,小跑着扑了过来。 司徒盈袖含笑对司徒暗香点点头,“多谢妹妹。”又问跑到她身边的司徒晨磊,“小磊,你今天学了多少字?” 司徒晨磊不说话,抓住司徒盈袖的衣襟扭股糖似地扭。 看见他这幅样子,司徒盈袖就知道他没认识几个字,叹了口气,摸摸他的头,对司徒暗香道:“辛苦妹妹了。小磊……真不是那么好教的。” “姐姐,娘说我们是一家人,姐姐别这么客气。小磊确实是难教一些,但是如果能把傻子教成会认字,也是很了不起呢!我想试试帮帮姐姐……”司徒暗香含笑道,精致的五官艳光四射。虽然依然稚气,但谁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以后不比张氏差的美人胚子…… 司徒盈袖眉头微微蹙了蹙。 又来了,为什么总是要把小磊说成是傻子呢? 就算不傻,被他们每天这样耳提面命,正常人也都会觉得自己是傻子…… 想了想,司徒盈袖正色道:“暗香,以前我没有说,是我的不对。今儿跟你说,小磊他不是傻子,以后也别在他面前说这话。我已经对家里下人说了,再有听见别人说小磊是傻子,立刻拖到外院打十大板。” “哦?啊,我明白了。小磊不是傻子,小磊最聪明,最乖了!”司徒暗香眨了眨眼,觉得自己明白了姐姐的意思,忙像哄小孩儿一样说道,“姐姐,我懂你的意思。” 就跟醉汉都说自己没醉一样,傻子当然也不喜欢别人当面说他是傻子。 司徒盈袖也听出了司徒暗香的意思,不由气结。——还是当小磊是傻子啊! 但是小磊真的不傻! 不过算了,司徒盈袖摆摆手,“……只要别让我听见有人当面这样说就行了。” 至于背后大家会怎么说,她管不了,也管不着了。 司徒暗香离开至贵堂,回到她娘亲的正院,笑着跟她娘亲道:“娘,今儿姐姐真有意思,见我说小磊是傻子,还跟我说小磊不是傻子,让我以后不要在小磊面前说呢。” “傻子才不愿意别人当面说傻。”张氏微笑,“看来真是傻子……” 不然那么急着撇清做什么? 不过想起来大人前些天的叮嘱,张氏眼神微凝。 也是,不能大意了,还是要好好查看一番。 …… 又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 噌!噌!噌! 几声极细微的声音透过窗缝传了进来。 司徒盈袖猛地惊醒过来。 那声音好像是兵器碰撞的声音。 一般人是听不到这样细微的声响。 但是司徒盈袖自从开始服用师父给的洗髓丹,就发现自己越来越耳聪目明,能看见别人看不到的细微之处,也能听见一般人听不到的细微声响。 她侧耳听了一会儿,发现那兵器碰撞的声音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缕悠悠的笛声。 是师父来了?! 司徒盈袖忙掀开被子下床,发现值夜的采芹在她床前的脚踏板上睡得死死地,踹都踹不醒。 真是奇怪…… 好像每一次师父来的时候,自己房里房外的丫鬟婆子都会睡得死死的。 司徒盈袖挑了挑眉,走到屏风后换上衣衫,来到至贵堂后院的港湾旁边。 戴着银白面具的师父果然当风临月站在那里,如同松柏一样挺拔傲然。 司徒盈袖走了过去,屈膝行礼:“师父。”又问:“我刚才好像听见兵器碰撞的声音,师父,您听见了吗?” 师父没有回头,只是对着港湾的方向微微颔首道:“刚才打发了几个宵小。” “宵小?居然闯到我们内院来了?我们家那些威武堂的护卫这么不可靠?”司徒盈袖捂着胸口,往四周看了看,心有余悸地说道。 师父回过头,打量她一眼,道:“没有家贼,引不来外匪。你自己小心点。”又问她:“洗髓丹最近都吃了吗?” “吃呢。师父什么时候教我运气的法门呢?”司徒盈袖跃跃欲试地问,“既然有家贼,那我真的要好好学功夫了。”不然凡事都要等着别人来救,她怕自己和弟弟都等不到那一刻…… 师父虽然几次救他们,但是司徒盈袖始终觉得,师父有一天会和上一世一样,无声无息地突然消失,再也不出现了…… 所以还是自己好好学本事吧! 求人不如求己。 “我现在就教你。既然有人等不及了,那我们就不等了。”师父点点头,“过来,坐到这边的草地上。盘膝坐下,五心向天,闭上眼睛,感受一下自己的内息……” 师父走到司徒盈袖身后盘膝坐下,将手掌抵在她的后心,帮她调理内息。 …… 一个月后,三月初三,是司徒盈袖的生日。 司徒家摆了几桌酒席,为司徒盈袖庆生。 一大早,司徒盈袖来到司徒健仁和张氏房里,给他们请安。 司徒健仁、张氏,还有司徒暗香正在一起吃早饭。 “爹、母亲。”司徒盈袖敛衽行礼。 “嗯,早饭吃过了吗?”司徒健仁点点头,“没吃就过来吃点儿。” 司徒盈袖摇摇头,“吃过了。”又道:“爹,今儿是我的生辰。每到这时候,我就想起娘亲生我的时候受的苦。” “女人生孩子,本来就是一脚踏在鬼门关里,不止你母亲亲,人人如此,你又何必在意?”司徒健仁不以为然地道,给张氏舀了一碗汤。 司徒盈袖当没听见她爹的话,笑道:“还有,娘的小佛堂前几天就建好了,女儿今天要把娘的牌位安进去。”说着,看了看张氏,“母亲进门的时候,没有向娘亲的牌位行过礼。现在想来,总是名不正言不顺。爹,您这样可不好。女人最重要是名份。母亲本来是您明媒正娶的继室,但是没有给娘的灵位上过香,这名份始终正不了,对母亲甚是不公平。” 东元国的礼法规矩,继室进门,要向原配的牌位执妾礼敬茶上香,就如同妾室进门要向主母敬茶,才能坐实了妾室的名份一样。 ※※※※※※※※※※※※※※ 第二更求保底月票(粉红票)和推荐票!!!O(∩_∩)O。 。 。R1152 第120章 白眼狼 (5K,两更合一) 给沈咏洁的牌位敬茶? 张氏瞟了司徒健仁一眼。 当初她答应改嫁给他的时候,司徒健仁就赌咒发誓,说一定不让她在原配面前矮一头,当然就不用在原配灵前执妾礼…… 可是现在从司徒盈袖嘴里说出来,似乎她不去上这柱香,她的继室位置就没人承认一样。 张氏尚在沉吟,司徒暗香的眼泪已经流了出来。 她不是小孩子了,自然知道在原配面前执妾礼是什么意思。——那意味着,她娘永远矮原配一头…… 司徒暗香慢慢走到司徒盈袖身边,仰头看着她,抽抽噎噎地道:“……姐姐,难道你也看不起我和娘了吗?当初要不是有姐姐护着我,我早就被江南司徒家的那些人给欺侮得骨头都不剩了。可是姐姐时时处处护着我,帮衬我,我以为,姐姐是真心为我和娘亲着想的。” 司徒盈袖忙拿出帕子给她拭泪,态度非常和蔼地道:“妹妹,姐姐就是真心为你和母亲着想,才想帮母亲正名的。” “可是……可是……”司徒暗香咬了咬下唇,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无法反驳司徒盈袖的话,情急之间,她转头看向司徒健仁,求肯道:“爹,我娘真的要向姐姐的娘亲的牌位敬香吗?” 姐姐的娘亲…… 司徒盈袖听了心里很是不舒服。 她倒是一直把张氏叫母亲,叫了四五年。 司徒暗香却只把自己的娘亲叫“姐姐的娘亲”…… 这是在她心中,她娘和自己娘在这个家的位置是一样的?和平妻一样两头大? 可是自己的娘亲才是原配,张氏再得爹的欢心,她也是继室,在礼法上,她的位置永远不可能高过原配。 司徒盈袖只想给娘应有的礼法位置,并没有想过要给娘在爹心里争一席之地。 她下意识觉得,这样的爹,谁要谁拿去,娘那样性子的人,未必愿意跟别的女人争…… 司徒健仁皱着眉头看了司徒盈袖一眼,不满地道:“你又折腾什么?给你母亲建小佛堂也就罢了,为何又要你母亲去执妾礼上香?你别忘了,你是晚辈,你母亲是长辈。有你这样尊卑不分的女儿吗?” “爹,正是因为我分尊卑,敬长辈,才要帮母亲一个忙。不然以后人家当面不说,背后也少不得笑话我们家没有规矩。”司徒盈袖含笑说道,语声放得十分和缓。 张氏冷眼看了司徒盈袖一会儿,终于确信这个以前温和仁厚、万事不争的女儿,已经变了…… 她轻轻叹一口气,拉着司徒健仁道:“老爷,您别生气,我去上香就是。”说着看了司徒盈袖一眼,“盈袖说得对,我是应该去向姐姐的牌位执妾礼上香,老爷不用为难,我马上就去。” 这姑娘,也长歪了,开始跟自己做对了…… 张氏在心里感慨,果然不是自己的女儿,对她再好也没用。 这样想着,再看看哭成泪人的司徒暗香,张氏心中怜惜大增,伸手揽过她的肩膀,拿出帕子给她拭泪,一边劝道:“傻孩子,哭什么?你该为娘高兴才对。娘去给你姐姐娘亲的牌位上了香,从此就没有人能够挑剔娘亲和暗香在司徒家的地位了。” 司徒盈袖微笑着点头,“母亲说得对。”并不多说什么了。 反正她要达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张氏是真心,还是假意,她都管不着。 她要的,也只是名义上树立自己娘亲在司徒家的地位,别让人忘了她就行。 司徒盈袖走后,司徒健仁看着张氏就觉得讪讪地,知道自己食言了,支吾两声,就托辞要去见吕大掌柜,匆匆忙忙往商院去了。 司徒暗香依偎在张氏怀里,抽抽噎噎地道:“娘,为什么爹这次不帮娘了呢?娘,您真的要去姐姐的娘亲灵前上香吗?” 张氏拍拍她的后背,轻声道:“……暗香,你要记得,有时候吃亏就是占便宜。虽然这一次娘是受了委屈,但是在你爹心里,不免对娘更加歉疚,以后肯定对娘更好。这样算来,其实娘是赚到了。你不用伤心。” “真的?”司徒暗香在张氏怀里抬起头来,“爹真的会对娘更好吗?” “当然。娘什么时候骗过你?”张氏含笑说道,用手捋捋暗香额前垂下来的刘海,“快别哭了,再哭眼睛就肿了,就不好看了。” 司徒暗香忙点点头,止住泪水,拿帕子在脸颊上印了印,一边道:“娘,姐姐为何变成这样了?她以前不是咄咄逼人的。今儿非逼着娘要去她娘灵前上香。” “你姐姐啊,唉,算了,她总是原配嫡长女,背后的靠山又硬,我们暂时争不过她,就不用跟她争了。暗香,你要记住,只要你爹把你放在心上,你姐姐再折腾,也只能徒让你爹对她更增嫌恶而已。”张氏眼里闪过一抹冷笑。 她并不想对付司徒盈袖,事实上,她以前很怜惜这个自幼丧母的小姑娘。 只是没想到这个小姑娘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自己对她掏心掏肺的好,她却丝毫都不放在心上,只一心记得她那个死去的娘。 既然如此,她也不用容情了。 张氏拍拍司徒暗香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长:“好了,你回你屋里歇着去吧。这件事你别管。这一次,咱们索性就弱到底,让你姐姐占一回强也好。” 说完,张氏唤来一个婆子,凑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安排下整个议程。 那婆子越听脸色越过诧异,但主母吩咐,她不得不从,只得神情复杂地低下头,应了一声,先去安排了。 张氏随后去换了素服,头插白色银器,来到她和司徒健仁住的正院旁边的小佛堂里,给司徒健仁的原配沈咏洁的灵位上香敬茶。 司徒盈袖带着内院的婆子丫鬟在小佛堂门口伺候。 司徒健仁也被张氏请到供桌旁边的一张太师椅上坐下,张氏跪了下来,给他也敬了一杯茶。 整个议程,就跟纳妾一般无二。 司徒健仁瞪得一只独眼大如牛眼,惊得一下子跳起来,朝站在门口的司徒盈袖吼道:“盈袖!你搞什么鬼!不过是上香而已,怎么弄得跟纳妾似的?!我跟你说,你母亲也是我三媒六聘、三书六礼娶来的正头娘子,不是可以让人随意糟践的!” 司徒盈袖往屋里看了一眼,微微一怔,暗道一声不好,如果这事传出去,就是她的错了……下意识又神情复杂地看了张氏一眼…… 果然,这女子不是省油的灯。 虽然自己给了她一个小小的试探,看看她是不是安于她现在的位置,但是张氏不动声色间已经将计就计,给了自己最有力的反击。 因为让张氏去原配灵位前执妾礼上香是一回事,而让张氏真的走一遍纳妾的议程,就是另一回事了。 因为继室虽然在原配灵前执妾礼,但是继室的的确确是正室妻子,并不是妾。 原配的女儿让爹爹的继室妻子在原配灵前行纳妾礼,就是妥妥地不敬加不孝了。 如果这事传出去,司徒盈袖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司徒盈袖也许对自己的名声并不是特别在意,她是死过一次的人,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这一世,她还有弟弟要养。 如果她就这样被张氏暗暗阴了一把,毁了名声,别的暂且不说,她以后势必就不能将弟弟带在身边教养了。 情急之间,司徒盈袖大步走了进来,打断了仪式,对跪在地上作势要给司徒健仁敬茶的张氏笑道:“母亲这是做什么?您是不懂在原配灵前执妾礼的规矩吗?没关系,我这就使人去沈相府,找我外祖母借几个懂礼的教养嬷嬷过来,给母亲再教一教礼仪好不好?”说着作势转身要走。 这是在隐隐威胁张氏,如果她敢继续下去,司徒盈袖也不惧抬出沈相府来压制她…… 张氏当然不想惹上沈相府,她斜眸看了司徒盈袖一眼,提着裙子款款起身,道:“还是盈袖想得周到。不过,礼仪这些东西我早就熟识了,就不劳烦沈相家了。” “是吗?那刚才母亲为什么是行纳妾礼,而不是在我娘灵前行妾礼呢?”司徒盈袖就等着张氏往她挖的坑里跳…… 话说的这个份上,张氏只好道:“我只是行妾礼,并没有行纳妾礼,你看错了。” “那就好,那就好。”司徒盈袖含笑点头,“我还以为母亲不懂呢。毕竟爹爹从来没有纳过妾,母亲是从哪里学来的?” 张氏婉然一笑,道:“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吧?我们的年纪都大了,哪里能不知道这些呢?盈袖,你确实是看错了。” “我看错不要紧,只要我爹不看错就行了。您看,刚才我爹就看错了,还骂了我一顿。——母亲,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司徒盈袖似笑非笑地道,毫不示弱地看着张氏。 “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怎么会厚此薄彼?盈袖,你真的想多了。”张氏再一次轻描淡写地否认,转头看着司徒健仁,柔柔地笑道:“老爷,您看这样行了吗?我已经给姐姐上过香,敬过茶了。” “行了行了!当然行了!”司徒健仁一叠声说道,回头瞪了司徒盈袖一眼,“……就你事多!算了,这一次饶了你,再有下次,跟你母亲作对,我一定重重罚你!”说着,带着张氏离开了供奉着沈咏洁牌位的小佛堂。 等他们都走了以后,司徒盈袖一个人立在小佛堂的供案前面,看着供案上自己娘亲的牌位出神。 瘦高修长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单。 咚咚。 身后传来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司徒盈袖回头,见是许久不见的慕容长青站在小佛堂的门口。 因背着光,她眯了眯眼,才看清楚慕容长青的模样,心里暗暗吃惊。 只见慕容长青以前光洁白皙的面容变得胡子拉碴,眼里血丝满布,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的样子。 “慕容公子,你回来了?一路可好?发生了什么事?”司徒盈袖忍不住问道。 慕容长青扯了扯嘴角,笑道:“回来了。刚回来就听说你生辰,过来看看。”说着走了进来,跟司徒盈袖并肩站在一起,看着沈咏洁的牌位,微挑了眉梢,道:“这是你母亲的牌位?” 司徒盈袖点点头,“这小佛堂是刚建好的。才刚……太太刚给我娘的牌位上过香。” 慕容长青敏锐地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没有再叫张氏“母亲”,而是叫她“太太”,“怎么了?刚才我过来的时候,看见你爹和你母亲,他们说你在这里……” “没事。就是有些感慨而已。”司徒盈袖吁了一口气,喃喃地道:“慕容公子,如果你发现一个以前对你好得掏心掏肺的人,其实是别有用心,你有什么感觉?” 许是现在是司徒盈袖最脆弱的时候,她想有一个人依靠,有一双耳朵可以让她倾吐心事。 因这一世有了弟弟活了下来,她开始用另一种眼光看问题,不再如同上一世一样,充满了自责和自罚的心思,居然发现了身边这么多蛛丝马迹。 很多事情,换一种角度看,就能得出截然不同的结论。 如果身边的人都不可靠,她就更要自己强大起来,才能护住弟弟…… 慕容长青听见这话,他的心猛地一跳,如同被大锤敲了一下,砸得他眼冒金星,但是心底又涌出强烈的欢喜。 是的!就是这个感觉! 盈袖怎么会这样清楚他的感受?! 慕容长青眼前一亮,再看司徒盈袖低垂的侧脸,恨不得伸出手去轻抚她的面颊,但是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到底不敢造次,低声道:“我懂你的感受。一个以前以为是慈母的人,突然发现她的慈爱,是另有目的。这种感受,真是让人心里如同沉甸甸压了一块大石头。” 他就是如此。如今知道了真相,再回家面对依然对他嘘寒问暖,不露丝毫破绽的娘亲陆瑞枫,他的心堵得慌,憋屈得慌,同时又深恨爹爹和皇后不检点,弄出这种足以诛九族的事…… 他的命运,从此就在刀尖上行走。 司徒盈袖也是一怔。没想到慕容长青这样理解她的感受,真是难得…… “长青,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去北齐很累吗?”司徒盈袖再一次关切问道。 不知不觉间,司徒盈袖对慕容长青的称呼变得亲昵起来,不再是慕容公子那样生疏。 按理说,慕容长青是跟着皇后齐雪筠的凤驾回返北齐省亲,不应该累成这个样子啊?! 慕容长青又一次苦笑,有些羡慕地看着司徒盈袖如寒星照水般的清亮眸子,纯得不含一丝杂质。 这个皎皎如明月的女子,是他的未婚妻。 虽然他家里人看不起她的出身,但是自己的出身又能比她好到哪里去? 特别是司徒盈袖这样理解他的处境,关心他,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慕容长青终于再一次伸出手,握住司徒盈袖的手,重重点头,“累,很累。”顿了顿,又道:“不过看见你,就不累了。” 司徒盈袖微笑,柔声道:“看你一身风尘仆仆,不会刚回京城,就来我家了吧?” “被你猜中了。我就是刚回来,还没有来得及换衣裳,就赶来看你了。幸好赶上了。”慕容长青拉拉司徒盈袖的手,“出去吧,今天是你的生辰,出去好好跟姐妹们耍耍。” 司徒盈袖点点头,正要出去,慕容长青又道:“等等,让我给你母亲亲上柱香吧。” 司徒盈袖更是欢喜,忙亲自拈香,给慕容长青供奉。 等慕容长青上完香,两人一起回头转身,却看见门口站着两个人。 居然是谢东篱和司徒暗香。 谢东篱身材高大,显得司徒暗香格外娇小,只比他的腰间高不了多少的样子。 司徒盈袖挑了挑眉,正要说话,司徒暗香已经抢着拍手笑道:“姐姐和慕容公子好般配!”又道:“姐姐,爹吩咐我带谢侍郎进来,说要看看弟弟。” “看我弟弟?”司徒盈袖立刻警醒起来,狐疑看着谢东篱,“看他做什么?” 谢东篱侧了侧身子,让出他身后站着的一个人,声音平平地道:“这是缪神医。是沈相拜托我寻来的,想给令弟再诊治诊治,看看能不能治好他的痴愚之症。” “是外祖父让你来的?”司徒盈袖面上露出喜色,往前走了几步,来到那缪神医身前,深深地躬身下去行礼,“见过缪神医。” 司徒盈袖观察了司徒晨磊很久,发现他的脑子确实有些问题,不是一般的痴傻,而是有时候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外界的一切人和物都他来说都恍同无物。 “司徒大小姐免礼。大丞相所托,草民只能尽力而为。”缪神医不卑不亢地拱手回礼,看上去确实有几把刷子的样子。 慕容长青有些不虞地拧起眉头,但是知道司徒盈袖紧张她弟弟,因此什么都没说。 司徒暗香欢喜地道:“姐姐,那我带谢侍郎和缪神医去看弟弟了。”说着,也不等司徒盈袖回答,伸手指路道:“谢侍郎,缪神医,我弟弟住在至贵堂。两位这边请。”很快将谢东篱和缪神医带了出去。 司徒盈袖忙要跟上,慕容长青拽住她的衣襟,轻责道:“盈袖,你是定了亲的人,再过两年就要及笄嫁人了,要记得跟外男避嫌隙。让婆子带着去看小磊就行了,你最好隔张屏风坐在后头听诊。女人家,要贞静贤良,不能水性杨花。” 司徒盈袖:“!!!” 慕容长青这是脑子进水了吧!说得都是什么话?! ※※※※※※※※※※※※※※ 大章五千字,两更合一了。昨天是周一,忘了猛烈滴求推荐票了,今天补上!亲们的推荐票赶紧投过来!么么哒!O(∩_∩)O。 。 。R1152 第121章 尤物 (两更合一求粉红票) 司徒盈袖挑了挑眉,脸色淡了下来,冷然看着慕容长青。 她没有说话,慕容长青已经醒悟过来自己失言了,忙笑着转圜:“……当然,盈袖你向来端稳持重,不是那种管不住自己的人,我很放心。” 要你放什么心? 司徒盈袖白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慕容长青跟着她往外走,一边道:“今儿来的人很多,你还是不要出去了……” 司徒盈袖的脚步越发快了,往自己住的至贵堂那边快速走去。 …… 司徒健仁带着张氏刚回到正院,就听见婆子回报,又来了许多贵客,不由对张氏抱怨道:“本来只想请盈袖外祖家的几个表姐妹过来陪她,结果长兴侯府的侯夫人得了信,也要来凑热闹。王家、陆家和谢家居然也送来贺礼。谢家五爷来了,张家的老三也亲自上门,在外院等着呢。你说,这些人瞎凑什么热闹?” “人家是看在沈大丞相面子上。”张氏含笑劝道,“况且,盈袖是跟长兴侯府的世子定了亲的人,自然跟一般人不一样的。刚才慕容世子不是去小佛堂找盈袖了吗?” 要是以前,张氏一定会拦着慕容长青,或者派个婆子跟着慕容长青去见司徒盈袖,免得两个人私下里有孤男寡女相处的机会,坏了司徒盈袖的名声。 哪怕他们是未婚夫妻,按理都是不应该私下来往的。 但是现在,张氏已经懒得再管司徒盈袖,所以她什么话都没说,只给慕容长青指了指小佛堂的位置。让他自己过来寻司徒盈袖。 …… 司徒盈袖回到至贵堂,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朗朗的笑声,还有几个人说话的声音。 司徒盈袖忙走了进去,抬头就看见司徒晨磊如同一只被遗弃的小动物一样,站在几个人中间,面色惶恐。目光泫然。双手抱在胸前,抿着唇,眉头越皱越紧。不断往墙角缩去,想把自己藏起来。 司徒暗香笑着不断伸手拉司徒晨磊的衣襟,企图将他扯到众人跟前,一边娇声劝他:“小磊。小磊,你别躲啊!外祖父给你请了缪神医来给你治病了。治好了你就不是傻子了!” 司徒晨磊不想被人碰触。此时终于忍不住了,抬起手臂,啪地一声往司徒暗香的左手腕上拍去。 “啊——!”司徒暗香惊叫一声,右手握住左手腕。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小磊,小磊。你为什么要打姐姐?!” “别碰我!”司徒晨磊终于恼了,大声吼道。出手就要将司徒暗香推开。 “小磊!”司徒盈袖忙叫了一声,拎着裙子奔了进来。 司徒晨磊听见司徒盈袖的声音,才惊喜地抬头,一把推开挡在他面前的司徒暗香,往司徒盈袖那边扑过去,“姐姐!” 他一头扎在司徒盈袖怀里,全身瑟瑟发抖,显然是吓坏了的样子。 司徒盈袖拍拍他的后背,轻声在他耳边安抚了几句,司徒晨磊慢慢平静下来。 司徒暗香满脸泪痕地走过来,哽咽着道:“……姐姐,小磊这是怎么了?谢侍郎好心请了缪神医来给小磊治病,小磊根本不让人碰。那怎么治病啊?!” 刚才的情形,司徒盈袖都看在眼里,她摇摇头,对司徒暗香道:“小磊不喜欢别人碰他。要慢慢劝才行。” “……可是我也不能吗?小磊,你不喜欢二姐了吗?”司徒暗香更加委屈了,泪眼淋漓地看着司徒晨磊。 缪神医一直捻须不语,默默旁观,此时方道:“不用勉强,我已经有些眉目了。” “缪神医难道不用诊脉?”司徒盈袖有些诧异地问道,一边将司徒晨磊拉在自己身边。 “令弟身上应该没病,有病的是这里。”缪神医用手指指指自己的脑袋,“所以暂时不用诊脉。” “没病就好。”司徒盈袖大大松了一口气,“那要如何诊治呢?” “这我得回去好好参详参详,再翻看一些医书,拟个章程过来,给司徒大小姐过目,如何?”缪神医彬彬有礼地跟司徒盈袖商量。 他看得出来,要给司徒晨磊诊治,肯定需要司徒盈袖在旁边配合,不然小磊这孩子不会配合治疗。 “那劳烦缪神医了。”司徒盈袖心里一喜,笑着躬身行礼,又拉着司徒晨磊,让他行礼。 司徒晨磊对司徒盈袖的话还是听的,虽然心里还是不高兴,有些害怕,但是依言向缪神医拱了拱手。 “长青!你果然在这里,叫我好找!哈哈哈哈……” 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正是南郑国的二皇子,国民郎君郑昊来了。 慕容长青一直默默地站在司徒盈袖身后,没有做声。 此时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才愕然回首,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说着眉头就皱了起来,“这里是内院,你跟人家非亲非故,闯到女眷的屋子不太好吧?” “……非亲非故?长青,我说你是怎么了?我还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呢!我怎么不能来内院了我?”郑昊很是不满地横了慕容长青一眼,转头对着屋子里的人团团一拱手,“各位,好久不见了!” “表姐!你怎么还在这里啊?外面都开席了!”郑昊的话音刚落,沈遇乐的声音又从门外传了进来。 至贵堂内室的门帘一动,沈遇乐带着两个丫鬟走了进来,“哟,这屋里真热闹。”眼风一扫,看见郑昊在这里,正笑吟吟地看着她,不由扯了扯嘴角。 “沈二小姐大喜啊,听说你定亲了,还是定的陆家的四郎。啧啧,真是狗屎运,好白菜都让猪拱了。”郑昊见沈遇乐不搭理他。只好自己出声搭理。 沈遇乐心情极好,走到司徒盈袖身边,拉着司徒盈袖的胳膊,回头瞥了郑昊一眼,笑道:“郑二皇子,您怎么能这么说话呢?陆家也是三侯五相的名门世家,怎么到了您嘴里。就成了猪了……” 郑昊说她定亲是好白菜都让猪拱了。难道不是说她沈遇乐这颗好白菜,被陆乘元这只“猪”拱了? 郑昊却哈哈大笑,摇头道:“错错错!我说陆家四郎才是好白菜。你嘛……”话并没有说完,但是他的意思大家都懂了,就是说沈遇乐才是“猪”,人家陆乘元是好白菜…… “你——!”沈遇乐勃然大怒。手指着郑昊,正要反击。只听门帘又一声响,又有人进来了。 郑昊往她身后一看,乐了,道:“今儿真是齐全!说陆郎。陆郎就到了啊!” 沈遇乐回头,见是自己的未婚夫陆乘元来了,脸上一红。转身狠狠白了郑昊一眼,别过头站在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身后。 陆乘元对屋子里的人微笑着拱了拱手。慢条斯理地道:“外面都坐席了,我跟着遇乐来催催大家,你们……”话没说完,他的目光就停在司徒暗香脸上。 看见那张俏脸,顿时心头大震,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里?” “你说我?”司徒暗香刚拭尽泪痕,明媚的脸上如同水洗过一样,有种雨过天青的温婉动人。 “是啊!真是有缘,上一次我们在大慈悲寺……”陆乘元热心说道。 司徒暗香一下子想起了那两个在大慈悲寺外盯着她和她娘看得目不转睛的“登徒子”,不由咯咯一笑,拍手道:“原来你就是二表姐的未婚夫?恭喜恭喜!” 陆乘元忙看了沈遇乐一眼,见她脸上已经沉了下来,不好再说什么,讪讪地闭了嘴,低头垂眸,站在沈遇乐身边再不说话。 司徒暗香面上含笑,很懂得避嫌,跟屋子里的人团团福了一福,道:“大家快去坐席吧,我去看看爹娘那边怎样了。”说着,带着自己的丫鬟婆子先走了。 她个子不高,容色尚稚,但是已经带了一段与生俱来的袅娜风情。 “……所谓天生尤物,就是这个样子了吧?”郑昊摇头晃脑地说道,很是口无遮拦。 司徒盈袖听了有些不高兴,淡淡地道:“郑二皇子请自重。暗香是我妹妹,您这样说她,太过份了。” 不正经的女子才被人称为“尤物”,都是物件儿了,很好听的名声吗? 再说司徒暗香年岁还小,就算有些不好的地方,他们自家人会在家里教导她,还轮不到外人来说她。 郑昊见司徒盈袖不高兴了,才嘻嘻一笑,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以后不说了,不说了!”说是这么说,却情不自禁瞟了沈遇乐一眼。 见沈遇乐还是紧绷着脸,再看一看她身边低头端立的陆乘元,心下了然。 “陆公子先走,我们随后就到。”司徒盈袖也看见了陆乘元刚才的眼神,心里更加不高兴。 一个是她妹妹,一个是她表妹,这小子想干什么?! 陆乘元应了一声,问沈遇乐:“……你要走吗?” 沈遇乐摇摇头,“你先走吧。我要等表姐。” “那我先走了。”陆乘元对屋里的人点一点头,抬步走出了至贵堂的大门。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谢东篱这才颔首道:“我和缪神医还有事,失陪了。”说着转身就走,一点儿都没有拖泥带水。 司徒盈袖看着他和缪神医的背影屈膝行礼道:“请缪神医早日拟定章程,我们翘首以待。” “一定!一定!”缪神医回身挥了挥手,和谢东篱跨过门槛,出了至贵堂的大门。 “走吧,咱们出去坐席,随便吃点儿。”司徒盈袖拉着司徒晨磊的手,先在前面带路。 慕容长青盯着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挽着的手看了一会儿,用了很大劲儿才忍住自己想说话的冲动,抬步跟了上去。 沈遇乐闷闷不乐地跟了出来。 郑昊快走几步,赶上她的步子,在她身边轻声道:“你别生气。我收回刚才的话,我说反了。你是一颗好白菜,陆乘元那厮才是猪。——都什么眼光……” 沈遇乐很是意外地看了郑昊一眼。一只手下意识地握住压裙的玉佩,让自己镇定下来。 见他一本正经,不像是打趣她,才点点头,“多谢郑二皇子安慰。不过,我没有生气。”虽然说没有生气,但是一句话却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郑昊一笑。露出雪白闪亮的八颗牙齿。“嗯,是没生气,但是你死拽着我的玉佩做什么?” 沈遇乐低头一看。见自己果然攥着郑昊挂在腰间的一块上好的翡翠玉佩,脸上一红,忙松开手,道:“不好意思。我以为是我自己的……”再一看,她裙上那块玉佩还好好地垂在那里呢。忙往后退了一步,抿了抿唇,“郑二皇子,请您站远些……” 两人站得这么近。以至于她一伸手,就攥住了别人的玉佩! 沈遇乐有些慌张地往四周看了一眼,见只有他们两人落在最后面。别的人都在前面,没有人看见。才松了一口气,快走两步,追上前面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的步伐。 司徒盈袖安慰她道:“你别生气,我妹妹不是那种人。陆乘元……也不是那种人。” 刚才陆乘元一瞬间失神的样子,司徒盈袖也看在眼里。 不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不能怪他吧? 毕竟司徒暗香的容色风情,确实和一般女子不同。 毛头小子没有见过世面,以后见多了应该就没事了。 司徒盈袖这样安慰沈遇乐。 沈遇乐被她逗乐了,噗嗤一笑,道:“……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表姐是这个意思吗?” “其实我的意思是,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司徒盈袖对沈遇乐一本正经地道。 沈遇乐顿时笑得前仰后合,刚才的郁闷心情一扫而空。 就连司徒晨磊都抿嘴偷偷地笑,没有再吓得发抖了。 郑昊跟在她们两人后面,听了司徒盈袖的话,噗嗤一声笑了,摇头道:“盈袖你这张嘴啊,越来越不饶人了。” “盈袖盈袖,你们有这么熟吗?应该叫司徒大小姐。”慕容长青横了郑昊一眼,往前走了一步,挡在郑昊身前,也挡住了郑昊的视线。 “你做什么做什么!往边上去!挡着我的路了!”郑昊一边跟慕容长青推搡,一边竖着耳朵听前面的司徒盈袖和沈遇乐调侃陆乘元,心下一晒,却无端为沈遇乐担心起来。 …… 司徒家整整忙了三天,才忙完司徒盈袖的生辰礼。 晚上大家围在一桌子上吃晚饭的时候,司徒健仁笑着道:“下次给暗香也摆生辰宴,咱们宴开十八桌,比今儿还多,怎么样?!” “真的吗?”司徒暗香十分高兴,“爹,不用比今天多,我不能越过姐姐的次序。——和今天一样多我就心满意足了!” 司徒盈袖低头吃饭,没有说话。 她身边坐着的就是司徒晨磊,可是那边说话的人,就当他不存在一样。 司徒盈袖记得,司徒晨磊的生辰,明明只比司徒暗香晚几天而已……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聊。宴开十八桌确实不错,讨个好彩头。对了,太太,您娘家人都在哪里?暗香办生辰宴,您娘家人肯定要来道喜吧?不然十八桌可是坐不满。”司徒盈袖放下筷子,含笑说道。 因司徒盈袖的生辰礼,来的客人大部分都是她外祖沈家的亲戚。 一听司徒盈袖提她的娘家人,张氏忡然变色,手里紧紧握着银链筷子,力度之大,差一点就把那双银筷子折断了…… ※※※※※※※※※※※※※※ 大章两更合一了。提醒亲们有粉红票和推荐票没?赶快投来!阿弥陀佛么么哒!o(n_n)o。 还是在外出差,这两天都在路上。亲们见谅…… 。 。(未完待续)R466 第122章 礼物 (大章求粉红票) 司徒盈袖存了观望张氏的心思,因此张氏一瞬间脸色的变化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司徒盈袖的心一阵阵往下沉,但是面上不露分毫,静静地微笑着,看着张氏道:“太太,您嫁过来四五年了,一次都没有回过娘家,我们真是过意不去呢。” 自从给沈咏洁的灵位执妾礼上香的事情之后,司徒盈袖就不再称呼张氏“母亲”,而是改叫她“太太”。 两人都是心知肚明,她们的关系,再也回不到当初的“母慈女孝”了。 上一世,张氏从来没有提过自己的娘家,司徒盈袖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这一世,司徒盈袖决定仔细看看张氏到底是何方神圣…… 自古困苦出英雄,陋室多明娟。 据说张氏贫苦出身,生得如此美貌,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但是贫苦出身的美女,却会很多不是贫苦出身能学到的技能,就说不过去了。 司徒健仁一怔,转头看着张氏,笑道:“盈袖这话说得不错。夫人,泰山大人可还健在?” 张氏很快回过神,含笑道:“盈袖真是体贴入微,以后一定是个好媳妇。”顿了顿,方委婉地道:“……我爹娘很早就去世了,我从小跟着一个远方亲戚长大。后来她也去世了……” 简而言之,她娘家没人了,当然也不必再请了。 这话也在司徒盈袖意料之中,而且是最可疑的一种托辞…… “这样啊?”司徒盈袖的声音显得非常同情,她关切地问:“那您娘家族里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吗?” “没了,一个都没有了。”张氏下意识说道,一点口风都不露。 司徒盈袖倒抽一口凉气,“……一个都没了?怎么会这样呢?太太,您娘家难道被诛九族了?” “胡说八道!”张氏猛地站了起来,手指着司徒盈袖,气得全身直发抖,“你……你……你怎能如此血口喷人?!” 司徒健仁一见张氏生气了,立时跳了起来,冲司徒盈袖吼道:“快向你母亲道歉!反了你了!这种混话也说得出来?!” 司徒盈袖委屈地一摊手,往后退了两步,道:“我就是随便说说,太太发这么大火做什么?” “随便说说?随便说说就能咒人诛九族?我倒不知道,一向温柔和善、贤良淑德的大小姐,如何变成这样刻薄狭隘的模样儿!”张氏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缓缓坐了下去,但是不肯再忍让了。 “我哪有咒您?我只是按常理推断。”司徒盈袖咬了咬下唇,更加委屈了,“咱们东元国的人都是依族而居,哪怕有的人家绝了户,也不会就绝了族。真正绝了族的,这五百年来,只有被皇帝诛九族才算是绝了族。太太您刚才说族里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我才依次推断,是不是……” 张氏眯了眯眼,很快想好说辞,“……也不能这么说。不是每个家族都是人口众多的。也有很多小家族,本来就没有多少人,再加上穷得吃不上饭,病得请不了郎中,很快一族人都没了也是有的。”又笑眯眯地看了司徒盈袖一眼,“大小姐从生下来就锦衣玉食,是不能体会我们这些穷家小户出身的人的苦的。” “夫人,你不会再受苦了,有我在一天,你就有享用不尽的福气!”司徒健仁马上拍着胸脯担保。 “我命好,最终还是遇到了老爷。”张氏露出幸福的神情,体贴地给司徒健仁又斟满了酒。 司徒暗香在旁边静静地听了半天,见大家都不说话了,才怯生生地道:“……姐姐,我没有外祖家了。我能把姐姐的外祖家当我的外祖家吗?” 她充满希翼地看着司徒盈袖,眸子里满是对亲情的渴望。 司徒盈袖垂下眼,将司徒晨磊拉起来,站到自己身边,道:“妹妹,我娘亲对你来说,是什么人呢?” 司徒暗香眨了眨明媚的大眼睛,“……是……是爹的原配夫人。” “这我当然知道,不用你多说。不过,对于你来说,又算什么呢?”司徒盈袖很在意这个问题,司徒暗香一句“姐姐的娘亲”,让她耿耿于怀到如今。 张氏既然把过世的沈咏洁叫“姐姐”,司徒暗香也该敬重沈咏洁如母亲一样。 司徒暗香也明白了司徒盈袖的意思,可是她就是说不出来这句话。 她总觉得,要是承认了沈咏洁的位置,那自己的身份就跟庶出一样,永远在司徒家抬不起头了。 拖油瓶的身份已经让她很敏感了,再来一个等同庶出的地位,她真的接受不了。 司徒暗香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笑道:“姐姐,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抢娘亲的。你的娘亲永远是你的,不会是别人的。我敬重你母亲亲,如同敬重司徒家的大伯母一样。” 她自觉这话说得妥当。 大伯母可是司徒家的宗妇,这样说,其实是抬举了沈咏洁。 想那沈咏洁以大丞相嫡女的身份,只嫁给一个商户的三儿子做原配正室,可想而知,这人肯定有问题…… 司徒盈袖听出了司徒暗香没有说出口的意思,笑了笑,又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娘跟你无关了?” “……确实没什么实在的关系。”司徒暗香讪讪地道,飞快地睃了司徒健仁一眼,希望爹能帮她说说话。 司徒健仁却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开口。 司徒盈袖“嗯”了一声,两手一摊,道:“那我就没法让你把我的外祖家当你的外祖家了。你想,我的外祖家,是因为我娘的原因。你连我娘都不认,你如何能跟我一起叫外祖父、外祖母呢?难道他们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司徒暗香一时语塞,不知所措地看了张氏一眼,喃喃地道:“……可是,爹是你外祖家的女婿啊。我认了爹……” “是啊,你认了爹,所以司徒家也认了你。如今你是司徒三房的次女,这没错吧?”司徒盈袖一脸惋惜地道,“可是我娘你不认,所以我外祖家也无法借给你啊……” 司徒暗香被司徒盈袖的话绕得愣住了,她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张氏。 张氏眸色暗沉,摇头道:“算了,暗香,你别求你姐姐了。咱们高攀不上。不属于我们的东西,我们不要。” 这会子来装高贵了? 司徒盈袖暗暗腹诽了一句,也不再多说,带着司徒晨磊离开了张氏和司徒健仁的正院,顺着抄手游廊慢慢往至贵堂走。 夜色清凉,头顶弯月如眉,繁星闪烁,暮色四合,苍茫中带着一丝萧索。 司徒盈袖却觉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通透。 好像以前看不明白的东西,一下子豁然开朗了。 “小磊,咱们的娘亲叫沈咏洁,是沈相府的嫡女。她性情和善,温柔仁厚,是个好女子。”司徒盈袖一次次向司徒晨磊描述她心目中娘的样子,想让从来没有见过娘的弟弟,能对娘有个直观的印象。 司徒晨磊静静地听着,走到至贵堂门口的时候,他偏头看了看司徒盈袖,突然道:“……是不是跟姐姐一样?” “什么跟姐姐一样?” “娘啊……娘是不是跟姐姐一样?”司徒晨磊大睁双目,好奇地盯着司徒盈袖细看。 司徒盈袖失笑,摸了摸司徒晨磊的头,温柔地道:“不,娘比姐姐漂亮,漂亮很多。” 其实沈咏洁并不比司徒盈袖漂亮,甚至差远了,但是在女儿心目中,娘亲永远是最美的。 司徒晨磊使劲儿点头,语气充满希翼:“如果我能见到娘亲就好了。” 司徒盈袖无语。 这件事,是她无能为力的。 “小磊,小喵呢?一晚上没有看见了它了。”司徒盈袖没有法子了,只好把小喵祭出来转移司徒晨磊的注意力。 司徒晨磊果然被影响了,开始在门口“小喵!小喵!”的大叫。 跟在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身后的丫鬟偷偷捂了嘴笑,明显对大小姐的伎俩心知肚明。 司徒盈袖回头笑道:“乐什么乐?还不快去炊水给小磊洗漱?” 几个丫鬟自去忙碌。 到了深夜,司徒盈袖又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依然是那悠扬的笛声在耳边萦绕,将她唤醒。 她披衣来到至贵堂后院临近港湾的地方,果然看见师父手拿横笛立在大石头边上,看着港湾里面深蓝的海水默默出神。 “师父……”她悄悄走过去,小声叫了一声。 师父回头看了看她,温言道:“今天是你的生辰?” “嗯,我今儿就年满十三岁了。”司徒盈袖笑道,虚岁十四了。 “再过两年就及笄了。”师父感慨说道。 及笄就是成年了,可以嫁人了。 司徒盈袖不想谈这些,笑着伸出手,“那我的礼物呢?” “礼物?”师父想了想,“好吧,现在给你。本来是想等你内息有成之后再给你的。”说着,如同变戏法一样,师父摊开手掌,手掌心里出现一团银白的物事。 “这是什么?” “银光软剑。”师父的手一抖,那绵软的银白物事噌地一声伸直了,变成了一柄长剑! 师父将剑头拉做弓形,那软剑又成了一柄长弓! “平时可以当腰带系在身上,需要的时候,可以用作长剑和弯弓。”师父细细向司徒盈袖解释。 司徒盈袖大喜,接过来看了又看,用手学着师父的样子一抖,那软剑却还是软塌塌的,毫无反应。 “师父,不管用啊。在我手里,它就是一根腰带,既不是剑,也不是弓。”司徒盈袖一下子沮丧起来。 东西的好坏,果然还是看人…… 一团破铜烂铁,在高手手里,可以成为杀人的利器。 但是一柄绝世兵器在三岁小孩儿手里,就是自戕的下场。 师父忍不住笑了,接过那软剑,走到司徒盈袖身后,双臂伸出,从她腋下圈了过去,拢了一圈,将那软剑腰带系在她不盈一握的纤腰上。 “先拿好,我来教你运气使力的法子。”师父系好腰带,顺手握住司徒盈袖的手腕,给她诊脉息。 良久点头道:“不错,洗髓丹对你用处不小,你的内息,比我估计得还要好。从今日起,我就开始教你功夫吧。” 真的要学功夫了! 司徒盈袖整张面庞都亮了起来。 她不知道,她的眸子,在月光下,比天上的星光还要璀璨动人…… 师父默默别过头,不去看她,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垂在身边,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里已经握着一柄奇怪的长剑。 看上去很厚重的样子。 “这就重剑。我先用重剑点拨于你。你要记得,内息是基础,法门是外力。只要打好基础,天下万法,皆可一通百通。”师父一边说,一边讲手中重剑平平举起,悄没声息地往司徒盈袖胸前刺了过来。 司徒盈袖吓了一跳,忙轻盈地往旁边让开一步,“师父,这就开始了吗?” “……与人对阵,别人不会告诉你何时开始。所以对敌的时候,打了便是,不要多话。”师父一开始就是传授的实战经验,并没有一句句教口诀,让司徒盈袖学那些花架子。 他知道司徒盈袖为何要学功夫,也知道如何才能让她学会最实用的功夫。 授人于鱼,不如授人于渔。 他没法子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跟在司徒盈袖身边,因此也想让司徒盈袖多学点本事。 “跳!——慢了一步。” 重剑毫不留情地往司徒盈袖背后刺了进去。 这剑并未开锋,因此并没有真正伤到司徒盈袖,只让她觉得后背一阵钝痛,已经多了几个白色的小点。 师父一轮重剑舞过,司徒盈袖已经是左支右绌,极为狼狈。 额头上汗珠涔涔而下,一直滴到眼睛里,差一点模糊了她的视线。 “转身扫腿!——还是慢了一步!”师父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如同最公正严明的老师一样,将他所学倾囊相授。 司徒盈袖咬牙,忍着后背和小腿的酸麻刺痛,用心向师父学习各种运气的法门。 …… 时光荏苒,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一年很快过去了。 这一年里,司徒盈袖内息大增,而她在师父的另类教导下,运气的法门学得更是精益求精。 功夫小有所成之后,司徒盈袖越发喜欢半夜里出来,在司徒府里四处溜达。 以前她都是下水游泳,如今她活动的范围大多了。 穿着师父给的夜行衣,里面穿着她的特制水靠,司徒盈袖如同一只灵巧的黑猫,在司徒府里那些参天大树中穿行。 又是一年三月三,不过这一年,司徒府并没有给她办生辰礼。 她也不在意,而是一心在筹备给弟弟司徒晨磊的生辰礼。 天上的星光如同一年前一模一样,司徒盈袖从司徒健仁和张氏正院的屋顶飞身掠过,看着满天的星光,深吸一口气,正要离去,却听见她下方的屋子里传来一阵窸窣声。 “……老爷,您又要走吗?”那是张氏妩媚中带着慵懒的声音。 “怎么了?还不满意吗?要不要再来一次……”那是她爹司徒健仁调笑的声音。 司徒盈袖嫌恶地皱了皱眉,正要离去,却听见张氏又道:“可是老爷,这么多年,您从来没有在我身边睡过整夜呢……” 司徒盈袖一下子怔住了,忍不住竖起耳朵,继续倾听。 她自从功夫小有所成之后,耳力和眼力都比一般人强了很多。 “夫人这是在抱怨吗?”司徒健仁呵呵地笑,“这是我的坏习惯,从小就如此。——有人在我身边,我根本睡不着。” “那姐姐在的时候,您也是一个人睡吗?”张氏幽幽地问。 “呵呵,当然,当然……”有些言不由衷的样子。 下面的屋子响起几声门扇开阖声,很快又悄没声息了。 司徒盈袖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从大门里出来,不由瞪着下方的屋子,暗忖爹到底去哪里了呢?难道这屋子,还有暗室不成?! ※※※※※※※※※※※※※※ 大章两更合一了。求粉红票和推荐票么么哒!O(∩_∩)O。 。 。R1152 第123章 怜惜 (两更合一求粉红票) 夜色清寒,带着海风轻微的腥咸之气。 风动树梢,将刚刚长出新叶的树枝吹得哗啦哗啦响。 司徒盈袖身上的黑色夜行衣和黑夜融为一体,隐藏得本是极好。 但是她到底经验不足,乍一发现司徒健仁和张氏之间的秘事,心情很是异样,张望的时候,脚下的力气重了些,一下子司徒健仁和张氏的内室屋顶上踩出些微的声响。 嗖! 一条长鞭很快如同矫龙一般横扫过来! 司徒盈袖虽然被师父精心训练了那么久,但是临敌的经验太少了。 情急之中,她猛地一个后仰,纤腰急拧,整个人都要往后贴在屋顶上了,才堪堪避开那道长鞭。 “何人在此窥伺?!”有人低低地呵斥,跃上屋顶。 司徒盈袖瞥见那人的举止,悚然而惊。 那人和她一样,都是穿着夜行衣,但是一举一动极有章法,一看就是做暗卫做久了的人…… 爹和张氏这边的屋子,居然有暗卫守护?! 司徒盈袖心念急转,也不回头,手臂伸出,抓住那人的长鞭,用了巧劲往下一拖一拽。 那人刚跃上房顶,还没有来得及站稳脚跟。 再加上在这里守了这么久,从来没有遇到过大的危险,以为又是知道司徒家钱多过来踩点偷钱的宵小之辈,就托了大,没有使出十分的功力。 被司徒盈袖这样一拽,下盘不稳,那暗卫竟是直直地从屋顶摔了下去! 不过那暗卫的功夫也很厉害,虽然被司徒盈袖拉扯得失去了平衡,但是掉下去的时候,及时稳住了身形,如同猫儿一般翻滚着地,并没有发出巨大的声响,然后很快又跃了上去,拦住司徒盈袖的去路,“……哪里逃?!” 兔起鹘落之间,屋顶的两人已经过了数招,声响虽然不大,一般人听不见,却瞒不过有功夫的人的耳朵。 张氏刚刚歇下不久,就被这声音惊动了。 她在黑暗中睁开双眼,凝神静听,辨出了屋顶的方位,手掌一翻,几枚暗器往上激射,射穿了顶棚和屋瓦,往屋顶两人的脚上钉去! 那暗卫觉察到不对,迅速往后急退,避开了脚底的暗器。 司徒盈袖却没有来得及退开! 就在这时,一股大力从她背后袭来,抓住她的后心,将她一下子举了起来,避开脚底的暗器,同时一根长鞭往箭般挥出,将对面遥遥观望的暗卫扫落树下! 是师父来了! 司徒盈袖心里一喜,便不再动弹,任凭师父拎着她,如腾云驾雾般离开司徒健仁和张氏的屋顶,往司徒府外行去。 被师父一招逼退的暗卫从地上爬起来,揉着酸痛无比的腰盘,惊讶地抬头望去,却见屋顶的两人身形模糊,在黑暗中行动极快,竟是瞬息间就消失了踪影。 他这辈子遇见好手无数,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快的身法! 特别后来居上,解救先前那个新手的人,功力完全是深不可测! …… “师父,您来了!”师父将司徒盈袖一放下,司徒盈袖就谄媚地笑着,扑上去抓住师父的胳膊摇晃。 “今晚如何?以后还出不出来乱跑了?”师父的声音很是严厉,不同于以往对她无限度的宽容和溺爱。 司徒盈袖一窒,放下师父的胳膊,低头垂手,立在师父面前,老老实实地道:“……还是要出来的,但是不会乱跑了……” 以后她会做好充足的准备,不再被这些突如其来的事情挫败。 “……还是要出来?你看看这是什么?如果我今晚晚来一步,你就成了废人。再过几天,就成了死人。”师父伸出手,露出手指间夹着的一枚锥形暗器,锥尖上闪着幽幽的蓝光,一看就有剧毒。 司徒盈袖眨了眨眼,深思道:“……这暗器是从我脚下的屋子里射出来的,发暗器的人,就在那屋里。” 也就是说,不是张氏,就是她爹。 不过张氏的嫌疑更大。 因为司徒盈袖起心要学功夫,就是在一年多前发现张氏会功夫之后。 而她爹就是普通人,根本就没有功夫在身。 “当然在屋里,难道谁能站在外面,往你脚底下发暗器不成?”破天荒头一次,师父白了她一眼,“师父没有教过你吗?脑子怎么想的?” “其实没关系,我知道师父会来救我的。师父的本事天下第一,不管谁,躲在哪里发暗器,都逃不过师父的眼睛。”司徒盈袖见师父好像真生气了,忙甜嘴蜜舌地哄着师父。 师父伸出手,摸摸她的头,轻叹:“你是我的徒弟……”顿了顿,又道:“这辈子唯一的徒弟。” 语音不高,听在人心里,却有荡气回肠之感。 不知怎地,司徒盈袖听了这话,心里酸酸的,眼眶有些湿润,她低下头,不再嬉皮笑脸,闷闷地应了一声:“……师父放心,我再不会给师父丢脸的。” “放心?你说我能放心?你技艺还未大成,就敢在晚上出来晃悠,你是存心想给师父好看是不是?”为了不让那个暗卫起疑,师父没有送她回至贵堂,而是将她从司徒府带了出来,来到京城东面海边的山崖上。 这片山崖高耸入云,石壁陡峭,靠海的那一边直上直下,罕有人迹。 三月初的东元国京城,夜晚还是非常寒凉的。 一阵夜风吹来,夹杂着夜枭的桀桀声,听得人后颈的毫毛都竖起来了。 司徒盈袖微微打了个寒战。 她不是冷,是有些后怕。 师父看了她一眼,待要继续责怪她,可是看见她清白的小脸,唇边强作镇定的微笑,还有眼底尚未褪去的恐惧,心里无端一软,话到嘴边又打了转,温言道:“听师父的话,在你功夫大成之前,不要再冒险了。” 司徒盈袖应了,但是又不服气地道:“……可是我没有出去冒险,我只是在自己家里走走。” 她的家又不是皇宫大内,谁会想到,自己家里也会藏龙卧虎?! 师父语塞,一时不好回答,只好摆出师父的架子,威严地道:“难道师父的话你都不听了?——没有本事的人,就算在自家内室,也不安全。有本事的人,哪怕是行走龙潭虎穴,也是易如反掌。这种道理你都想不明白,师父真是白教了你这么久。以后你再造次,师父就将你逐出门墙!” 这话已经非常严重了。 司徒盈袖果然被唬着了,吓得双腿一软,就想往下给师父跪下求饶。 师父眼疾手快,伸手托住她的胳膊,“……别动不动就下跪。你虽然是女子,膝下也是有黄金的。” 司徒盈袖极是感动。 师父从来没有认为女子无用,更不会因为她是女子,就对她多番掣肘。 “师父,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更加小心,不练好本事,绝对不会出去给师父惹是生非的。”司徒盈袖郑重说道。 师父却听出了她的话外之意,斜睨她一眼,含笑道:“……以后本事练好了,就能给师父惹是生非了?嗯?” “嘿嘿……”司徒盈袖不好意思地笑,“以后本事练好了,就不用师父担心了。纵然惹是生非,我也能自己收拾。” 师父别过头,不再看她,看向远方的海岸线。 海天之间,已经出现了一丝淡淡的蓝光,很快就要转为鱼肚白了。 天,就快亮了。 “回去吧。等天亮了,被人发现就不好了。”师父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件大氅,给司徒盈袖披在肩上。 暖烘烘的大氅驱散了初春的寒气,司徒盈袖的小脸上露出被热气蒸腾的红晕。 “走吧。”师父挽起她的手,拉着她往山下跃去。 有师父在身边,司徒盈袖几乎不用费力,完全跟着师父就行了。 回到司徒府的时候,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海边的日出还没有蔓延到城里。 司徒盈袖被师父悄悄送回至贵堂。 不出意外,她屋子内外的婆子丫鬟都睡得死沉死沉的,如同师父每一次来教她功夫一样。 司徒盈袖没有做声,去里屋看了看睡得香甜的司徒晨磊,才回到暖阁里自己的榻上,倒下就睡了过去。 …… “姐姐,小磊,今儿是我生辰。我娘说不用大办,只在我院子里摆几桌酒,请我相熟的姐妹们吃顿饭就行。”第二天,司徒暗香带着两个丫鬟来到至贵堂,请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去她的生辰宴。 去年司徒健仁本来说要给司徒暗香宴开十八桌,恭贺芳辰。 却被司徒盈袖追问张氏的娘家人搅得不欢而散。 张氏后来拒绝了给司徒暗香大办生辰,只是一家子在一起吃了一顿饭。 司徒健仁大为不忍,送了司徒暗香一颗鸡卵大的鸡血红宝石,让她镶在璎珞上戴着。 司徒暗香今日穿着一件浅酡红蜀锦窄褃袄,系着月白色百褶银鼠皮裙,颈上正戴着那挂黄金璀璨的璎珞,璎珞下方那颗硕大的鸡血红宝石红光流溢,衬着她乳白色细腻肌肤,极是出彩。 司徒盈袖跟张氏的关系疏远了,司徒暗香却像毫无所察一样,对司徒盈袖依然如同往日一般亲昵,对司徒晨磊也是如同往日一般关怀备至。 她这般态度,司徒盈袖若是对她不理不睬,倒显得司徒盈袖小家子气十足。 因此司徒盈袖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私下里防范,不让她跟司徒晨磊太过接近就可以了。 而司徒晨磊似乎意识到有些事情跟以前不一样了,对司徒暗香也没有以前那样亲近,也不叫她“二姐”了…… “暗香,今年你和小磊都满十岁,还是大办一次吧。”司徒盈袖笑着劝她,“就算太太娘家人不来,我们司徒家的人总要来啊。前些日子,大伯母还给我来信,说你和小磊今年都满十岁,他们要来京城给你们做生辰礼呢。” 想起大伯母那幅白白胖胖的样儿,司徒暗香就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她最怕司徒家的那些人了,特别是这个大伯母,对她从来不假辞色。 “姐姐,给小磊办就行了,我又不是那牌名上的人,何苦大办,戳了某些人的眼睛就不好了。”司徒暗香忙拦着道,“我不在意的。” 司徒盈袖掩袖笑道:“妹妹这样说我就不懂了。你是我司徒家正经上了族谱的人,怎么叫不是那牌名上的人呢?又是哪个牌名你想上却上不了呢?” 司徒暗香笑了笑,“姐姐,您就别嘲笑我了。我知道我只是拖油瓶,只有姐姐和小磊是真心待我的。旁的人我不管,也管不着。” 说到当年在江南的那些事,司徒盈袖有一瞬间的怔忡。 那时候,她和别人一样,还都以为小磊是傻子,自己也很羞愧,觉得小磊见不得人,成天把他藏在家里,不让他见人。 张氏和暗香对他们姐弟俩“关怀备至”,她就以为她们真是好的,对她们没有丝毫的防范之心。 直到他们离开江南进京城,她和小磊中途出了意外,她用了一生来忏悔,终于有了重来的机会,也才发现事情并不是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 只希望这一世,亡羊补牢,未为晚矣。 “姐姐……”一只温热的小手滑入司徒盈袖的手掌心,握住她的手。 司徒盈袖回过神,见是司徒晨磊关切地看着她,心里一软,对司徒暗香笑道:“嗯,那告诉我们正日子,我去坐坐。” “小磊不去吗?” “小磊是男孩子,你那边请的都是女孩子,恐怕不妥吧?”司徒盈袖含笑说道。 “那好吧。”司徒暗香也没有坚持,“姐姐到时候一定到。我今儿跟爹和娘说了,要出去集市上看看。爹让我去咱们司徒家的店铺里挑些东西回来,给我请的那些人做些小礼物好带回去。” “你要什么东西?不如跟管事说了,让他们送到内院给你挑啊?”司徒盈袖建议道,“外面车多人杂,磕着碰着就不好了。” “没关系的。我哪有那么金贵。”司徒暗香摇摇头,“姐姐,小磊,那我先出去了。” 带着两个丫鬟坐上家里的大车,司徒暗香来到自家的一间店铺前面,刚掀了帘子下车,就听见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四弟,你怎么了?看哪里呢?” 司徒暗香抬头,见是陆家的两个少爷,三少爷陆乘风和四少爷陆乘元。 “陆三少、陆四少。”司徒暗香含笑行礼。 “哦,原来是司徒二小姐,幸会幸会!”陆乘风一脸惊喜地走过来拱手道。 陆乘元也跟着走过来,却是默不作声站在一旁。 “两位请让一让。我们小姐来买点东西送人。”司徒暗香的丫鬟云秀伶牙俐齿说道。 “这不是你们司徒家的店铺?怎么买东西还要亲自来?不是送到家里挑吗?”陆乘元这时才插嘴问道。 惯会在脂粉堆里打滚的陆乘风却没有说话了,只是看了陆乘元一眼。 司徒暗香也没有说话,低头垂眸,从陆乘元身边缓缓走过,带起一阵香风。 “……我们小姐哪是那牌名上的人呢?连生辰礼都不能办,更不敢叫掌柜送东西回去挑了。”云秀嘀咕说道,像是很为她家小姐不满。 “云秀,你再多嘴多舌,我就回了娘亲,将你送走。”司徒暗香回头,微愠说道。 听在旁人耳朵里,却好像是证实了云秀的话…… 陆乘元深吸一口气,按捺住翻滚的心绪,又问那丫鬟:“……怎么回事?司徒二小姐生辰就快到了吗?那还办不办生辰礼?我记得一年前,你们家大小姐过生辰,可是热热闹闹,满京城都晓得的。” 司徒暗香没有说话,下颌尖尖,我见犹怜,默默回头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店铺里走去了。 她的丫鬟云秀对着陆乘元摇摇头,“陆四少,您别问了,我们二小姐心里苦……”说着,跟着司徒暗香往前面去了。 陆乘元看着司徒暗香纤细的背影,单薄的削肩,心中怜惜大增。 他想,他该做些什么了…… ※※※※※※※※※※※※※※ 大章两更合一了。求粉红票和推荐票么么哒!O(∩_∩)O。 。 。R1152 上架感言 第七次写上架感言了。 也没什么说的,希望亲们能支持正版订阅。 还有,粉红票投给倾世宠妻!!! 嘿嘿,是啊,喜欢求粉红票的某寒又回来了!!! 上架第一天,肯定要三更庆祝!!! 亲们六一快乐!!! 。 。I954 第124章 做脸 (5K5,大章求粉红票) “唉……”陆乘元重重地叹了口气,神情很是郁卒。 “你怎么了?”陆乘风很是奇怪,“刚才不还好好的?今天要去谢家给大姑母请安,这幅样子,去了不怕大姑母责罚?” “我没什么,我是在为别人可怜啊。”陆乘元感慨说道,背着手,一直盯着司徒家的铺子大门出神。 “谁?谁可怜?”陆乘风四处看了看,“我没看见有谁可怜啊。你看这周围连叫花子都没有。” 陆乘元白了他一眼,“三哥,你没看见刚才司徒二小姐那幅隐忍委屈的样子?” 陆乘风:“……”他真没看见! 见陆乘风无言以对,陆乘元抿了抿唇,摇头晃脑地道:“三哥,你我都是名门嫡出,哪里受过这种气?你领会不了那些寡妇再嫁的儿女们的苦。——拖油瓶的名声很好听吗?” 虽然不知道司徒暗香在司徒家的待遇如何,但是一想到她是司徒健仁继室带来的拖油瓶女儿,陆乘元就觉得她肯定过得不好。 人家原配嫡出的司徒大小姐就可以过生辰礼,大摆筵席,满京城邀约达官贵人。 可是拖油瓶司徒二小姐呢?就只能一个人来司徒家的铺子挑几件小礼物…… 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嗤!我为什么要领会这种苦?我又不是寡妇再嫁的拖油瓶?!再说了,这司徒二小姐是缺了吃,还是缺了穿?你哪只眼睛看见她过得不好?——我看你是眼瞎了吧?不说别的,单是司徒二小姐脖子上那挂璎珞上的鸡血红红宝石,可以买你们二房的那所大宅子了。还要你体谅,你有那个本事吗?我老实跟你说,以你三哥我混迹花丛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司徒家二小姐,以后绝不简单,你就不要替人家担心了。”陆乘风终于明白了陆乘元的意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嗤笑说道。 陆乘元白了陆乘风一眼,拂袖不悦道:“三哥,你胡说什么浑话?你眼睛看哪儿啊?人家是正正经经的大家小姐,不要跟你厮混的那些烟花女子相提并论。不过,她还真衬那条鸡血红宝石坠子……”陆乘元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颌。 他想起来他娘有一对鸡血红宝石的耳坠子,和司徒暗香的璎珞正配成一对…… “三哥,我刚想起来忘了件事,你先去大姑母家,我回去一趟,等下再去大姑母家和你汇合。”陆乘元着急想回家取耳坠。 陆乘风不知端倪,点头道:“那你快去快来啊!我先走了。”说着,翻身上马,往谢家大宅去了。 “娘,娘,您那对鸡血红宝石耳坠呢?”陆乘元兴兴头头回了家,直扑陆家二房的内院上房,找到他娘亲急不可耐地问道。 陆乘元的娘亲陆二夫人笑吟吟地看了他一眼,招手道:“正好你来了,过来,帮娘看看,这幅头面首饰做聘礼如何?”说着,在陆乘元面前打开一个紫檀嵌螺钿的妆奁匣子,露出里面辉煌璀璨的各色头面首饰,钗、环、璎珞、掩鬓、步摇、耳坠、手镯、噤步,林林总总,看花了陆乘元的眼睛。 陆乘元眨了眨眼,在妆奁匣子里翻找出了那对鸡血红宝石耳坠,忙用手紧紧握住,道:“娘,这个给我。” “当然是给你的。你是娘的嫡长子,是我们二房的支柱。娘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你的。只要给你弟弟们略微留一点就行了。”陆二夫人低声笑道。 毕竟陆乘元的未婚妻是沈家的嫡女,肯定比他以后弟妹的身份都要高,多给她东西也是常理。 “那我就收起来了。”陆乘元喜滋滋地要往袖袋里放。 陆二夫人一把夺过来,道:“是给你媳妇做聘礼,你收起来做什么?” 陆乘元忙道:“……娘,给我吧,我……我要送人!” “送人?送给谁?说!你在外面做什么了?!是不是跟大房那个没出息的老三厮混,领你去那种不干净的地方了?!”陆二夫人大怒,站起来就要去大房找陆乘风他娘理论。 陆乘元忙摆手道:“不是不是!娘您想到哪里去了?我……我是想亲自送给沈二小姐。” 一转念间,陆乘元已经转了好几个念头。 他要说直接送给司徒暗香,肯定要被他娘责罚。 但是如果说是送给沈遇乐,他娘应该不会不同意…… 以后若是被他娘发现那耳坠子是司徒暗香在戴,他也可以推托说是沈遇乐送给司徒暗香的。 因为沈家和司徒家是姻亲,沈遇乐是司徒盈袖的表妹,也是司徒暗香的表姐。他曾经听见过司徒暗香叫沈遇乐“表姐”。 这样一来,纵然闹出来也是无妨的,而且暗香也不会被人诟病,名声也是无碍的。 沈遇乐那边,他只要跟她说一声就行了,让她帮他圆个话。 他不过是可怜司徒暗香,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沈遇乐知道了,只会赞同他心地善良,再不会想到别的地方去。 何况她是他的妻子,还不事事都站在他这边? 再说司徒暗香也不是外人,是自己的小姨子…… 沈遇乐若是连这话都不听,这亲也不用成了。 夫纲不振,还算是男人吗? 不料他挑明说了是要送给沈遇乐,他娘陆二夫人还是不肯。 “要你送什么送?你母亲我亲自去下聘,亲自递到她手里,这你放心了吧?”陆二夫人笑弯了眼睛。 儿子对这门亲事居然这样在意,实在是再好不过。 做爹娘的当然希望看到自己儿子媳妇过得和睦,这成亲前就能这样,成亲后肯定马上就要抱大胖孙子了…… 陆二夫人仔细将妆奁匣子阖起来,放到妆台上。 陆乘元心里如同有二十五只老鼠,百爪挠心,急得要命。 就在这时,陆二夫人的丫鬟在门口通传道:“二夫人,老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知道了,来了。”陆二夫人忙去镜子前整整妆,带着丫鬟婆子去了。 陆乘元一个人在娘的房里待了一会儿,翻来覆去想了半天,终于还是一横心,咬牙去娘的妆奁匣子,将那幅鸡血红宝石耳坠拿了,飞跑出门。 拿了耳坠之后,陆乘元骑着快马又来到司徒家的店铺前面翘首以待。 司徒暗香坐的大车还在门口,应该还没有走。 陆乘元吁了一口气,手里紧紧握着那对鸡血红宝石耳坠,被那玲珑剔透的宝石边缘扎在手掌心,却不觉得痛,反而有些不为人知的快感。——痛,并快乐着…… 时间慢慢过去,天边的日头已经西斜,照在长街之上,将陆乘元的身影拉成一道长长的影子。 司徒暗香还没有出来,他手心渐渐渗出了汗,心情从开始的惊喜、激动,到后来的激愤、不平,一直到现在的平安喜乐,他的一颗心终于晃晃悠悠回到了实处。 吱呀一声响,司徒家半掩的大门终于又打开了,司徒暗香从店铺里走了出来。 夕阳的余光照在她纯洁无暇的面容上,容色照人,不可逼视。 陆乘元心里带着些微的酸楚,往旁边让了一步,道:“司徒二小姐。” 司徒暗香抬头,见是先前看见的陆乘元,忙笑道:“陆四少,好巧,又见面了。” “是啊……好巧……”陆乘元喃喃说道。 见了司徒暗香,他刚才想好的话突然说不出口了。 他跟着司徒暗香走了几步。 司徒暗香回头抿嘴笑道:“陆四少,我要回家了,您有事吗?” “没有……哦,有。”陆乘元看见司徒暗香的笑容就心慌意乱,一时说话都不利索了,只摊开手掌,“这个给你。”顿了顿,又道:“是给你的生辰礼。” “真的是给我的?!”司徒暗香脸上绽出一个绝美的笑颜,她探头过去,就着陆乘元的手看了看那耳坠子。 离得近了,陆乘元甚至能闻到她秀发上的芳香,不是任何头油脂粉的味道,而是带着一股天然的清香,就像是她与生俱来一样。——果然真正的美人无一处不美…… “二小姐,您看这耳坠子,跟您的璎珞恰好是一对呢!”司徒暗香的大丫鬟云秀惊喜说道,“陆四少真是有心了。” 司徒暗香满足地叹息一声,糯糯软软地道:“陆四少,多谢你的盛情。这耳坠子,好像跟我璎珞上的坠子真是很像。不过,我不能要。” “啊?为何不要?你不是说是一对?”陆乘元一颗心随着司徒暗香的话语忽上忽下,如同她耳边那个浓绿正阳的水滴型翡翠耳坠一样摇来摆去。 “是很像。不过,这份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司徒暗香退后一步,柔和却坚定地说道,她看着陆乘元微微一笑,“不过,陆四少的好意我心领了。” “不贵重,一点都不贵重!”陆乘元跟着上前一步,“你的生辰要到了,这对耳坠,就当是我送你的生辰礼吧……” 司徒暗香连忙摇头,“陆四少,这样不可。我娘说过,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要,更何况是这样贵重的耳坠子,一旦要了,我娘要打断我的腿。”说着,晕生双颊,半扬着头看着陆乘元,“陆四少,你不会想看我被打断腿吧?” “当然不像!”陆乘元忙道,“不过,只是一幅耳坠子,你就说,是你沈家的二表姐送你的。你母亲就不会罚你了。” “沈二表姐?”司徒暗香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还是摇头道:“不要了。二表姐跟我姐姐最要好,她不会这样做的。”隐隐暗示沈遇乐跟司徒盈袖好,跟司徒暗香的关系却是一般。 陆乘元心下更加怜惜,对司徒暗香道:“你不用怕。遇乐一定会听我话的,你就拿着吧。”说着,上前一步,硬是要往司徒暗香手心里塞。 司徒暗香慢了一步,被陆乘元擒住手。 温软柔腻的手掌心让陆乘元心中微微一荡,忙静下心来,目不斜视地道:“拿着吧……”说着,转身就要走。 “陆四少!”司徒暗香的声音转为严厉,“我不能要!”她上前一步,将那耳坠子又塞回到陆乘元手里。 她的手指尖若有若无地从陆乘元手掌心中拂过。 陆乘元又闭了闭眼,反手飞快地握了一握,才松开手,道:“你真的不要?可是我真想送你一件生辰礼。” 司徒暗香目不转睛看着陆乘元的眼睛,面上露出感激的神情,“陆四少,你对我真好。真的,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说着,眼圈一红,眼泪都流了下来。 这样的人儿,在司徒家是受了多少委屈,却又说不出来…… 陆乘元心软得不能自已,忙要给她拭泪。 司徒暗香飞快地后退一步,左右看了看,见旁边有个卖包子的铺子,已经要收摊了,忙道:“陆四少,你若是真心想送我生辰礼,不用那么贵重的东西。你就给我买个包子吧。” “买包子?”陆乘元一愣,看了看那包子铺小巧玲珑的灌汤包。 “嗯。”司徒暗香重重点头,“我小时候,跟着娘还在凡家的时候,每天都吃不饱饭。那时候我最想的,就是能有个好吃的肉包子吃。” “买!买!我给你买!”陆乘元一听,立刻热血上头,冲到那铺子前大叫:“掌柜的,来十笼包子!” 司徒暗香又好气又好笑,忙拦着他:“一个就行了。十笼?我怎么吃得完?又不是猪……”说着,十指纤纤,伸手拿了一个已经凉了的灌汤包。 “真的只要一个?”陆乘元觉得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心思纯正,玲珑剔透的姑娘,对司徒暗香越发另眼相看,并且那倾慕之中多了一丝敬意,将先前那些绮念遐思都弃了。 司徒暗香见那小小的灌汤包放进嘴里,全数咽下之后,才道:“一个就够了。好东西太多了,就不算好了。一个刚刚好。”顿了顿,又道:“以后每次我吃包子,都会想起陆四少……谢谢你,陆四少,这个生辰,是我过得最好的生辰。” 陆乘元看着司徒暗香上了大车,回司徒府去了,才一步一回头的往谢家那边去赴宴。 …… “老四,你终于来了,我们都喝了一轮酒了!”陆乘风见他来了,忙招手让他过去,“来来来!来迟之人,先罚三杯!” “太多了太多了,你少到点儿。”陆乘元忙道,“我有些头疼。” “头疼?我看那司徒家二小姐是太醉人了,你光看看都醉了……”陆乘风取笑道。 谢东篱坐在他们旁边的位置上,斜睨这两人,问陆乘元道:“……你做什么去了?” 陆乘风忙道:“五表叔,您不晓得。今儿我们在司徒家的铺子门口看见了司徒家的那个二小姐,啧啧,才十岁吧?已经不得了了,一个眼风就把四弟的魂都勾走了……” “胡说八道!”陆乘元忙喝道,“三哥,我看你真是喝多了。这种话也能乱说?人家是正经人家的大小姐,得罪了沈相府,你担当得起吗?” “沈相?呸!拖油瓶也配提沈相府?跟沈相府八竿子打不着边吧!”陆乘风给自己斟了酒,不虞说道。 “你看你看,就是你这样的人,让人家的日子过得当真艰难。你知道吗?人家根本不稀罕什么珠宝首饰,只要一个包子就满足了……”陆乘元仰脖儿喝了一杯酒,不断回味跟司徒暗香今日的巧遇…… 人美,心更美。 这样好的人儿,长大以后不知花落谁家…… 陆乘元突然一阵烦闷,拎着酒瓶又给自己斟了酒,一杯接一杯地喝起来,觉得他做得还不够,一定还要给司徒暗香做做脸,别让那些人以为可以随便欺侮她…… 谢东篱默默看了他一眼,对陆乘风道:“你四弟这是发的什么疯?” “五表叔,您别管他。毛头小子没有见过世面,分不清好赖。这个跟斗,他是非栽不可。”陆乘风不以为意地道。 他们陆家大房和二房不一样。 陆乘风的娘亲处置家里不安份的小妾丫鬟,从来不避着女儿儿子,而是让他们在旁边看着,从小就明白女人的那点子小心思。 而二房就生怕儿子女儿沾到这些腌臜的东西,凡事都是藏着掖着,不让他们知晓。 因此陆家二房的少爷小姐们,比大房的少爷小姐要单纯一些。 谢东篱明白过来,没有在意,吃了一些菜,就道失陪,回自己的外书房理事去了。 陆乘元和陆乘风吃到半夜,就在谢家的客院歇下了。 …… 司徒暗香的生辰比司徒晨磊要早三天。 司徒盈袖本来想给他们两人一起办十岁生辰礼,但是张氏死活不肯,跟司徒健仁说了又说,连司徒暗香都表示不想这样,司徒盈袖也就罢了。 再说司徒暗香的生辰礼,这么多年一向由张氏和司徒健仁操心。 而司徒晨磊的生辰礼,就只有司徒盈袖一个人操心,所以她劝了劝,也就放下了。 司徒暗香有亲娘疼,有后爹掏心掏肺地照拂,比自己这个弟弟强多了,她也无所谓为别人担心。 她总不能因为司徒暗香不想过十岁生辰礼,就连司徒晨磊都一并不过了。 这样可不行。 司徒晨磊是司徒家三房的嫡长子,他的位置本来就在司徒暗香之前。 而且江南的宗房那些人,包括大伯母、大伯父都说要来京城给司徒晨磊过生辰礼,就更名正言顺了。 因此司徒盈袖连日忙碌,忙得脚不沾地,从酒席上的酒菜,到来客的请帖,排的位置,都一一准备好了。 就在司徒晨磊的生辰礼的前三天,也就是司徒暗香生辰的正日子那天,司徒府的大门突然被人咚咚敲响。 …… “大小姐!大小姐!您快去看看,外面状元楼送酒席来了!”傍晚时分,一个婆子飞跑进来回报,“大少爷的生辰礼还没到呢,怎么今儿就送来了?” 司徒盈袖在状元楼定了十桌酒席,是要摆在外院,给关系一般的客人的。 正经的亲戚和至交好友,都是在内院,由司徒府的厨娘亲自整治酒菜。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司徒盈袖也很奇怪,忙对采芹道:“你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采芹去了半天,回来脸色古怪地道:“……大小姐,不是给大少爷的酒席。” “哦?原来是送错了?”司徒盈袖好笑,“还是咱们家别人定了酒席?” “……状元楼的人说,是有人在他们那里定了十桌酒席,送给司徒家二小姐做生辰礼的。”采芹低下头,不敢看司徒盈袖的脸色。 司徒盈袖愕然半晌,失笑道:“……是爹吧?”还真是体贴呢…… 采芹摇摇头,“老爷在大门上高兴呢,说大小姐对二小姐真是好,以为这酒席是大小姐给二小姐定的。” 那就不是司徒健仁定的了,应该也不是张氏定的。 司徒盈袖:“……”。 ※※※※※※※※※※※※※※ 五千五百字大章,可以分两三更了。O(∩_∩)0。亲们还有粉红票和推荐票没?O(∩_∩)O。 。 。R1152 第125章 破局 (6K,三更合一求票) 那就是有外人给司徒暗香定了生辰酒席? 司徒盈袖想了想,眉头微蹙,带着丫鬟婆子往外院去了。 采芹在她身后跟一个婆子嘀咕道:“这是谁这么大手笔?状元楼的席面不便宜呢……” “管谁筋疼?他愿意送,我们就收呗……”那婆子笑嘻嘻地道,很不以为然。 司徒盈袖一直没有说话,径直来到外院,对正在那里跟状元楼伙计说话的管事问道:“……是谁送的席面?” 那管事指指送酒菜的小伙计,道:“他说不知道,属下正在问呢。” 司徒盈袖看向那送酒菜的小伙计,正色问道:“你是状元楼的伙计?” 那人笑嘻嘻地点头,拱手道:“我是状元楼跑堂的伙计,这位是……?” “这是我们大小姐。”司徒家的管事往司徒盈袖身后退了一步,不敢跟她并肩站着。 那伙计忙躬身行礼,道:“司徒大小姐安好。”顿了顿,又道:“不过这席面是送给司徒二小姐的,麻烦您让二小姐出来签收。” “签收?”司徒盈袖笑了,颔首道:“我可以叫她出来,但是你真的是状元楼送酒菜的?” “当然。这还有假?!”那伙计瞪大眼睛,觉得司徒盈袖问得很过份,“你居然怀疑我们状元楼?!” “我不是怀疑状元楼。”司徒盈袖伸出一根青葱般的手指摇了摇,“我是怀疑你。你如何证明你就是状元楼送酒菜的?” “这是凭证。”那伙计忙把状元楼送菜的例牌双手送上。 司徒盈袖没有接,只是就着他的手看了看,道:“确实是状元楼的例牌。请问这酒席是谁定的?” “啊?你们不知道?不是你们家给你们二小姐定的生辰礼吗?”那伙计也很惊讶,挠了挠头,“我不知道是谁定的。我只负责送货。” “呃,这样不太好。你回去问清楚是谁定的再来。这些酒菜,我们不敢收。”司徒盈袖彬彬有礼地道,婉转拒绝了那伙计送来的酒菜。 司徒健仁在旁边袖手听了半天,皱眉也问:“是啊,这酒菜是谁送的?” 吃人嘴软,拿人手软。 不弄清楚真是不敢吃。 那伙计确实不知道,可是也不敢把这些酒菜就带回去。 僵持之间,张氏带着司徒暗香过来了。 司徒暗香满脸欣喜地道:“姐姐,你真好!是你给我定的酒席吗?” 司徒盈袖微笑着摇头,“……暗香,不是我。” “那是爹?!”司徒暗香又一脸欣喜地转头看向司徒健仁。 “呵呵,家里已经给你预备了,这些酒席,不是爹定的。”司徒健仁和蔼说道。 “啊?那是谁呢?”司徒暗香更是惊讶,看向那伙计,“谁这么好心,专门给我送酒席来?” “我不知道呢。”那伙计忙问道:“您是二小姐?” 司徒暗香点点头,“劳烦小哥了。” “不麻烦!不麻烦!”那伙计忙把例牌和签收单奉上,“您请签字画押,我好回去报备。” 司徒暗香正想接过来,司徒盈袖按住她的胳膊,摇头道:“没问清楚是谁送的,不能收。” “为什么啊?”司徒暗香一脸不解,“不管是谁送的,都是别人的一片心意。怎么能不收呢?” “就是就是!”那伙计见司徒暗香好说话,忙不迭地恭维她,很想马上把这事解决了,他可不想把十桌酒席又带回去! “话不能这么说。”司徒盈袖肃然道,“如果不知道是谁,出了事找谁去?这可不是一般的东西,而是入口的东西。状元楼的例牌不假,可是你们谁认得这些伙计?又有谁知道那些酒菜是不是真的是状元楼做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就像她在雷州附近的悦来客栈遇到的情形一样,还有那“赵家父女”,都是奇奇怪怪的。 司徒暗香却瞪着纯良的大眼睛,温柔地道:“姐姐,你怎么这么想呢?这送菜的人是好意,咱们不接受就算了,还要这样想人家,让人家知道了,心里多难过啊。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呢。姐姐你不要看谁都像坏人。”一边说,一边挎住司徒盈袖的胳膊,撒娇道:“好姐姐,我知道你心疼我,担心我,不过这菜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如果怕有问题,找几个下人试吃一下不就行了?”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衬得谨慎小心的司徒盈袖反而是个疑心太重的阴险小人了…… 司徒盈袖看她一眼,轻轻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道:“听暗香你的意思,你好像知道是谁送的?” 司徒暗香一窒,忙道;“姐姐冤枉我了,我真不知道。” “若是你不知道,为何又知道送菜的人是一番好意?”司徒盈袖含笑偏头,往后退了一步,“不过算了,暗香都不介意,我再坚持就是妄做小人了。你们送进去,给二小姐院子里宴客的厢房送去吧。” 司徒暗香因说这次不大摆生辰礼,只小小地请了几个司徒家相与的皇商家的姑娘小姐过来坐席,另外沈遇乐代表沈家也来恭祝司徒暗香的生辰了,此时正坐在厢房的席上。 司徒盈袖转身就走,也去司徒暗香院子里的厢房坐席去了。 她是姐姐,当然也要来坐坐的。 “怎么了?”沈遇乐见她绷着脸进来,忙拉拉她的手问道。 司徒盈袖的神色缓和下来,淡然道:“没事,有人给暗香送酒席过来,我们就这几个人,怎么吃得完?” “送了多少?”沈遇乐好奇问道。 “十桌。”司徒盈袖笑了笑,往桌子溜了一眼,“我们这里一桌人都没有坐齐呢。” “是啊。”沈遇乐点点头,“看来只有给你们家下人吃了。” 司徒盈袖没有说话,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屋外黑沉的天空。 天色已经很晚了,那送酒菜的人,真是很有心呢…… 正想着,屋外黑沉沉的天空上突然绽放出绚丽的烟花! 嗖!轰!啪! 一朵朵烟火繁花似锦,冲向无垠的天际。 她们纷纷走出厢房,站在院子里抬头观望。 司徒暗香带着丫鬟婆子走进来,也好奇地抬头观望,笑道:“这些烟火真好看!” 天上一大朵大丽菊正绚烂地绽放,占满了院子上整片的天空。 大丽菊消失,然后是满天密密麻麻的小玫瑰花,开得如火如荼,如同花海。 小玫瑰花带着轻烟往天边冉冉逝去,又换上繁丽无端的紫罗兰。 如此各种变幻,黑沉的夜空一共绽放了十种华美圣洁的鲜花。 大家正在啧啧惊叹,却见天上的烟火又变了。 数只烟火带着呼啸声飞上天际,在她们头顶爆开,显出十一个大字“恭祝司徒二小姐福寿绵泽”。——明显也是给司徒暗香过生辰的贺礼! 司徒暗香笑生双颊,双手阖在胸前,感激地对司徒盈袖道:“姐姐,你对我太好了!居然给我准备了这样好看的烟火!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今日的生辰礼!” 司徒盈袖却没有居功,她笑着摇摇头,“暗香,这你可错了。这些烟火不是我准备的,你谢错人了。” 一般人也就顺水推舟了,谁知道司徒盈袖却不肯。 司徒暗香含笑看了她一眼,道:“姐姐,你就别推辞了,我知道是你……” “真不是我。”司徒盈袖收了嘻容,正色说道:“我连给弟弟小磊的生辰礼都没有准备烟火,怎么会给你准备呢?” 司徒暗香一听,立刻眼泪汪汪起来,她柔嫩的唇瓣翕合,颤抖着道:“……姐姐,你不疼我了吗?” “我当然疼你。”司徒盈袖心里有些不悦,面上只没有带出来,耐着性子道:“今天你生辰,就不要掉金豆了。免得以后一辈子不顺遂。” 司徒暗香忙抹了泪,道:“多谢姐姐教诲。不过……”她看着司徒盈袖,似乎十分失望,“我一直以为姐姐疼我和疼小磊是一样的……” 被司徒暗香请来的小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露出了然的神色。 外面都说司徒家大小姐待继妹如亲妹,如今看来,不是怎么回事呢…… 沈遇乐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将司徒盈袖护在身后,笑着道:“暗香,你这是闹的哪一出?小磊比你年纪小,又有病,生下来就没了娘,盈袖是他亲姐,多疼他怎么了?你为什么总要跟小磊比呢?” “我不是要比,我只是……只是……只是担心姐姐不喜欢我了。”司徒暗香咬了咬下唇,怯生生地道,“小磊是傻子,我不应该跟他计较,是我的错。姐姐、二表姐,你们原谅我一次吧。我以后再不会了。” 原来说的是司徒家的那个傻子大少爷。 那些小姐们露出释然的神情,觉得司徒盈袖偏疼自己的傻弟弟,也是情有可原的。 司徒暗香说了不比,却在人前先大咧咧说出来,让人误会,也不是善茬儿…… 众人看司徒暗香的神色又变了变。 司徒暗香像是一无所察,带着大家进屋里坐席,笑道:“今儿外面有好心人给我送了状元楼的十桌席面。最上等的一桌我奉与爹娘,这是次一等的,也是很好的,咱们吃了吧。”又道:“这些酒菜都是试吃过了,没有害处的。” “那还有八桌呢?”一个小姐笑吟吟地问。 “……等明日天亮了,施舍到庙里与那些吃不上饭的人吃,也算是一桩功德。”司徒暗香跟着坐在司徒盈袖和沈遇乐中间的位置。 她是今日的寿星,理当坐首席。 众人便纷纷夸赞司徒暗香宅心仁厚,以后必有大福。 司徒暗香每说一句话,都要看司徒盈袖一眼,像是不敢随意张嘴一样。 司徒盈袖没理她,慢条斯理吃完饭,就拉着沈遇乐告辞了。 因天色已晚,沈遇乐不回沈相府了,被司徒盈袖拉去一起去至贵堂住。 司徒晨磊已经睡了,两人轻手轻脚走到浴房,洗漱完毕之后,出来一起睡在南窗下的软榻上。 “你这个妹妹,啧啧,真是不容小觑。”黑暗中,沈遇乐悄声提醒司徒盈袖。 司徒盈袖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前世的时候,张氏和司徒暗香都不是这个样子,或者说,表面上做得极好,并没有如同现在这样不放过机会挤兑司徒盈袖。 但是上一世,司徒盈袖也没有如同现在这样对张氏多方试探。 看来她变了,她们当然也会跟着变,不可能还如同上一世那样对她。 所以两相交错,她们之间的不合也渐渐浮出了水面。 这一切,就是因为自己的弟弟这一世活了过来吧…… 司徒盈袖明知是这个原因,心里却没有变得好受些,她不想谈这个话题,良久她轻声道:“今天给暗香送酒席和放烟火的,你说是不是同一人?” 沈遇乐摇摇头,“这我可不知道。我猜多半是姑父假托别人所做,就是哄你妹妹开心,当然,也是哄你继母开心。” 司徒盈袖半信半疑地阖上眼,不去纠结这个问题了。 第二天,司徒暗香和司徒盈袖一起送昨夜来她生辰礼做客的姑娘小姐们离去。 沈遇乐最后一个登上沈家的大车,她撂开车帘,正要跟司徒盈袖叮嘱几句,就见一个梳着圆髻,慈眉善目地中年妇女挎着一个小包袱走过来,对司徒暗香道:“您是司徒二小姐吧?” 司徒暗香点点头,“您是……?” “奴婢姓耿,名多寿。有人买了我,专门送与二小姐做灌汤包。奴婢本是江南人,做得一手好灌汤包。二小姐要是不信,可以让奴婢给您做做试吃一下。”说着,那女子将一张卖身契送到司徒暗香面前。 司徒暗香一听“灌汤包”,就知道是谁了,但是不动声色,笑着道:“哎哟,这么大礼,我可受不起。你回去跟你主子说,好意我心领了。不必如此,倒叫我难做。” “二小姐,买下我的人说了,要是您不要,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那女子忙给司徒暗香跪下,朝她磕头。 送礼的人,似乎很明白司徒暗香的性子呢…… 司徒暗香果然露出不忍的神情,看向司徒盈袖,道:“姐姐,这可怎么办啊?我不想收,可是如果不收,她就没命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 昨天有人送状元楼的酒席,晚上又有大手笔指名道姓的烟火。今儿更好,还有一个专门会做灌汤包的仆妇上门投靠…… 司徒盈袖挑了挑眉,嗅出点儿不正常的味道。 “……是谁买你的?”司徒盈袖踱过去,站在那妇人面前问道,又问司徒暗香:“你爱吃灌汤包?我怎么不知道?” “呵呵,姐姐,我喜欢吃的东西多了……”司徒暗香含笑着回避了这个问题,但是听在别人耳朵里,就像是在说司徒盈袖对她这个妹妹根本就不了解一样。 那仆妇跪在地上,果然也在腹诽,暗道京城里都说司徒大小姐对不同父又不同母的二小姐亲如亲姐妹,但是如今一看,真不是那么回事。 一个外人都知道二小姐喜欢吃灌汤包,她这个大小姐倒是一无所知…… 司徒盈袖当然也听出了这一层意思,心里更是不虞,便不去理她,只看着那仆妇道:“回去跟你的主子说,送酒席,放烟火也就罢了。再送个仆妇来,呵呵,当我们司徒家是菜园子门,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吗?” 那仆妇低着头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道:“大小姐,大小姐,求求您让二小姐收了奴婢吧。不然奴婢真要死了!” “姐姐,姐姐,就让她住在我的院子,在灶上做事吧。”司徒暗香也苦劝不止,“我不想她丢掉性命啊!” “暗香,做灌汤包是灶上的人,也是天天在厨房转悠。这样重要的地方,怎么能随便进人?暗香,心善是好事,但是毫无原则地心善,不是善良,而是愚蠢。”司徒盈袖头一次在外人面前轻责司徒暗香。 司徒暗香被她说得又一次眼泪汪汪,捂着嘴,难以置信地道:“姐姐,你说我蠢?!” “但凡大家子买人,别说是灶上的仆妇,哪怕是外院做粗活的婆子,都是要经过重重手续,身家背景都要查验清楚才能进人。不然谁都能送个人进来,我司徒府真成了南城集散之地了,还有什么规矩可言?又有什么安全可言?”司徒盈袖知道她为了弟弟,不能退缩。 “这话说得是正理。”沈遇乐听了,忙从车上下来,给司徒盈袖打气,因没有外人在场,沈遇乐也不客气了,对司徒暗香道:“你别遇事就知道哭。好好听你姐姐的话,别滥好心,让你姐姐在人前做恶人。你一向说你最敬爱你姐姐,如今我却看不出来。只看出来你处处抬高自己,贬低她。这样做,有意思吗?” 司徒盈袖忙拉拉沈遇乐,斜睨她一眼,悄声道:“别这么说……” “我说错了吗?你心地宽广,我心胸狭窄,却看不得这样踩着别人夸自己的人。”沈遇乐直言不讳地道。 司徒暗香脸嫩,受不了沈遇乐这样夹枪带棒的话,哇地一声掩面哭了,转身往角门跑去。 司徒盈袖就对那妇人道:“我带你去销籍,不做奴婢了,没人敢杀你。” 东元国的律法,奴婢的人身权在主子手里,主子打杀奴婢,只要赔一头牛,一头猪和一口羊就可以了。 但是如果是自由身的良民被杀,对方可是要抵命的。 那妇人一怔,没想到司徒大小姐居然愿意给她削去奴籍,这可比刚才司徒暗香的提议强多了。 她神情复杂地看着司徒盈袖,低声道:“您说的是真的?” “当然,只要你告诉我是谁买你的。” 那妇人定了定神,一五一十地道:“……奴婢家本开着一个小饭馆卖灌汤包,因我家儿子病重,没有足够的钱请郎中,有人正好来我家铺子问我愿不愿意签卖身契,说只要我签了,不仅给我足够的银子给我儿子请郎中,如果一般郎中治不了,还要帮我请太医……” 这样的诱惑,足以让一个母亲放弃终身自由,只为给儿子治病消灾。 司徒盈袖听了半晌,发现那妇人也没有见过买主是谁,只见到了中人和那人的管事。 “不过能请得到御医,肯定不是一般的富人。”沈遇乐跟司徒盈袖商议,“不如咱们去状元楼看看?” 司徒盈袖应了,先带那妇人去官府削去奴籍,然后请了司徒家相熟的太医,往妇人家去给她儿子治病。 那妇人千恩万谢,给司徒盈袖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才放她们走。 司徒盈袖和沈遇乐随后就去了状元楼。 而状元楼上到掌柜下到跑堂,一个个的嘴比河蚌还紧,就是不肯透露昨夜送酒席的人是谁。 司徒盈袖和沈遇乐坐在车里,让丫鬟采芹下去跟这些人交涉了半天,也问不出端倪。 无奈间,司徒盈袖撂开车帘,正想下车亲自去问,抬头却猛地看见前面乱哄哄的,一群人踮着脚往对面看。 只见南郑国的二皇子,国民郎君郑昊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站在状元楼大门前不远的地方,正低头跟他的随从说话。 那随从点头,疾步往状元楼里面走,和从里面出来的采芹擦身而过,瞪了她一眼,“你长没长眼睛?!” 采芹翻了一下眼皮,没好气地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好狗不挡道,你速速让开!” “切!”那随从用手指指她,然后大声冲酒楼的掌柜道:“掌柜的!昨夜陆家的陆乘元在你这里要了十桌酒席送到司徒府,如今我们二皇子来给他会账来了!说吧,多少银子?!” 那掌柜的吃了一惊,忙道:“啊?可是昨夜已经付了银子了啊?!” 采芹一怔,飞快地转身回头,看着那随从跟那掌柜说话。 她刚才问了半天问不出来,没想到居然从南郑国二皇子的随从嘴里听见了那人是谁! “真的?已经付过银子了?奇了怪了,他哪里来那么多银子?状元楼十桌上等席面,啧啧,真是出手大方呢……”那随从一边说,一边转身就走,经过采芹身边的时候,故意道:“唉!真麻烦!还要去找卖烟火的烟火刘……如果已经有人会账就好了,不用我们二皇子出钱了……” ※※※※※※※※※※※※※※ 六千字大章,妥妥地三更奉上。O(∩_∩)0。亲们还有粉红票、月票和推荐票没?O(∩_∩)O。 听说现在平台打通,榜单合并。所以亲们不管是女频的粉红票,还是主站的月票,或者是外站的月票,都可以投倾世宠妻。请亲们看看票仓,能投就惠赐两张吧! 。 。R1152 第126章 推手 (4K,两更合一求票) 还有烟火刘家?! 采芹听得心里一热,忙飞快地走回到司徒家的大车边上,对正要撂开车帘下车的司徒盈袖道:“大小姐,查到了,是陆家的陆乘元公子……” “胡说!怎么会是陆四公子?”司徒盈袖忙用眼神阻止采芹说下去,还朝车里努努嘴。 采芹明白过来,有些急促地红了脸。 车里坐着沈家二小姐沈遇乐,而陆乘元正是沈遇乐的未婚夫! 自己的未婚夫这样大张旗鼓给另外一个非亲非故的女子恭贺芳辰,哪一个女子心里都不会好受的…… 但是采芹想收回自己的话,也已经晚了一步。 沈遇乐从车里扑了出来,一双杏眼瞪得大大的,“……什么?是陆乘元那厮?!” “不是,一定是她听错了。”司徒盈袖忙帮着遮掩。 “没有,我刚才明明听见那边的男人声音在大声嚷嚷会账什么的……”沈遇乐一边说,一边探头往车外看去。 郑昊骑着马,从她们车旁走过,笑着拱了拱手,“……两位也来订酒席?” 订你个头啊订! 沈遇乐白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拎着裙子从车上跳下来,要往状元楼里面走。 司徒盈袖跟着下车拉住她,着急地问:“……你要去做什么?” “我听见刚才有人在里面说话,我要去问个清楚明白。”沈遇乐的脸色很不好看,苍白一片,眼底的神情很是凛然。 郑昊摇摇头,嘴里叼着一根草棍儿,手里摇晃着马鞭,吊儿郎当地从她们的车旁经过。 他的随从追了上来,大声道:“二皇子殿下,状元楼掌柜的说,陆乘元已经付过银子了!” “真的付过了?嚓,我被陆乘风那厮骗了!”郑昊做出极度懊恼的样子,“不行,咱们去找陆乘风算账去!敢挖坑给本皇子跳,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沈遇乐的脸色越发苍白,她直直地走到郑昊所骑的大马跟前,拽住他的缰绳,怒目而视:“……郑昊!你不要胡说八道,败坏别人的名声!你道人人跟你一样不知检点吗?!” 郑昊没想到自己好心被当驴肝肺,忍不住翻个白眼,道:“本皇子是那么闲到无聊的人吗?胡说八道?败坏别人的名声?呵呵,我看,你真是头猪!”说着,把缰绳从沈遇乐手里拽出来,恼道:“让开!”然后往自己马背上抽了一鞭,往前飞奔而去。 他的随从忙翻身上马跟上。 司徒盈袖飞快地将沈遇乐往后拖了一步,才没有被马撞上。 “遇乐,回去吧。这件事,也许背后有原因呢?”司徒盈袖硬着头皮劝道。 一个是她妹妹,一个是她表妹,真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手心的肉到底厚些,因此司徒盈袖的心,还是往沈遇乐这边略微偏了一偏,她许诺:“这件事我一定帮你查清楚。若是跟我家有关,我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沈遇乐在街头站着,看着面前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听着喧哗声不绝于耳,却觉得那些人那些事都离她好远,远到天边,她够也够不着的地方…… 过了良久,沈遇乐才茫然回头,看着一脸焦急的司徒盈袖道:“交代?什么交代?牛不喝水强按头?不用的,没必要……”顿了顿,她转身走向司徒府的大车,“回去吧,我也要回家了。” 沈家的大车还停在司徒府的驷马院里。 司徒盈袖只好搜索枯肠来劝,“其实郑二皇子的话未必可信。你想,他刚才说,是从陆三公子陆乘风那里知晓的。而京城的人都知道,陆家三公子最爱眠花宿柳,去那些不正经的地方。郑二皇子给他相好,肯定人品……” “人品怎样?!”郑昊的声音突然阴测测从车窗外传来,及时止住了司徒盈袖的话头。 背后说人被人抓个正着,司徒盈袖忍不住羞红了脸。 她掀开车窗的帘子,看着车窗外露出的郑昊那张绝美的面容,喃喃地道:“你刚才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郑昊横了她一眼,马鞭一指,“我兜了个圈儿,兜回来不行啊?这路你家开的?还不让人走了?”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二皇子您想怎么走,就怎么走,草民不敢置喙。”司徒盈袖皮笑肉不笑地做赔礼状。 “哼!下次说人的时候,至少要看清楚周围有没有人!”郑昊拿着马鞭往司徒家大车上敲了一记,顺势往车窗里扫了一眼,瞥见沈遇乐端坐在司徒盈袖身边,直直地看着前方,脸颊毫无血色。 “……其实也不是大不了的事。”郑昊见了沈遇乐这幅伤心的样子,有些不忍,“男人逢场作戏是经常的事,过去就没事了。” 逢场作戏?! 被人逢场作戏作到家里来了,必须不能忍! 司徒盈袖瞪了郑昊一眼,“郑二皇子,您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若是您真的认为不是大不了的事,为何要当着我们的面吵嚷出来?” 郑昊被司徒盈袖说得一窒,也瞪了她一眼,“就你嘴尖!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哈哈,二皇子恼羞成怒了!”司徒盈袖拊掌笑道,眼风飞快地往身边的沈遇乐脸上溜了一圈。 沈遇乐垂下长长的眼睫,盖住她的眼睛,不让别人窥探。 郑昊看得仔细,却无计可施,只好拱手道:“我还要去烟火刘家看看要不要我去会账,先失陪了。” “哎!”司徒盈袖叫住他,“郑二皇子,你到底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哈哈,我这人老是跟陆乘风那个不正经的浪荡子厮混,当然是跟陆乘风喝花酒的时候听他说的!”郑昊仰头一笑,对刚才司徒盈袖说的话依然耿耿于怀。 郑昊的随从摇摇头,暗道二皇子什么都好,就是不肯好好说话……一边想,一边帮主子解释:“两位姑娘,是我们二皇子跟陆三公子打赌打输了,陆三公子便说他四弟昨夜订了很多酒席和烟火,怕是自己的私房钱都要用光了,便让我们二皇子来帮他会账。” “那就是在一起吃酒了?也没白冤枉你。”司徒盈袖放下车窗的帘子,吩咐车夫:“走吧,回家!” 沈遇乐跟着司徒盈袖回到司徒府大门口,都没有进去,便上了沈家的大车,回沈相府去了。 司徒盈袖想想不放心,命人跟了上去,一直看着沈遇乐进了沈相府角门才回来报信。 司徒盈袖自己回了至贵堂,立时吩咐人把司徒暗香请了过来。 司徒暗香穿着杏绫红金牡丹缂丝琵琶扣对襟小袄,系着淡粉色郁金香软绸裙子,身量虽然不高,但是却匀称纤细,很是动人。 “姐姐,你找我有事?”司徒暗香笑着走了进来。 司徒盈袖端着茶,低头吃过,放到身边的桌上,只这一会儿的功夫,心里已经打了几个转,决定还是给司徒暗香一个机会,问问是怎么回事,便抬头问她:“暗香,那些酒席、烟火和仆妇,是谁送的,你知道吗?” 司徒暗香摇摇头,“我真不知道。姐姐,知道是谁送的,这些很重要吗?” “难道不重要?”司徒盈袖挑了挑眉,“无功不受禄。好端端地,人家怎么会突然给你送这些东西?难道你不想知道背后的原因吗?” 司徒暗香笑着再次摇头,“我没兴趣知道背后的原因,因为这些是别人自愿送的,我并没有要他送。他有什么原因,都跟我挨不上边。” 司徒盈袖笑了笑,上下打量了司徒暗香一眼,意味深长地问:“妹妹难道一点都不好奇?” “不好奇。”司徒暗香斩钉截铁地回答,不想司徒盈袖追究下去。 司徒盈袖却再一次觉察到不一样的味道。 绝大部分人摊上这种事,不可避免多多少少会有好奇之心,想知道是谁送的,为了什么目的。 而司徒暗香表示她一点都不好奇,实在是太过了。 别说司徒暗香才刚满十岁,就算是数十岁的大人遇到了,也会好奇的。 还是那句话,事出反常必有妖。 司徒暗香的反应,太违反常理了。 “……不知道就算了。”司徒盈袖的手指敲了敲桌子,“你回去吧。” 司徒暗香一怔。 姐姐这个样子,好生威严,就跟她是主子,自己是下人一样…… 司徒暗香按捺住心头的不适,低头躬身道:“那我走了。” 司徒晨磊抱着小喵绕过屋子中央半人高的屏风目不斜视地走进来,看见司徒盈袖,绽开一个舒心的微笑,“姐姐!” 司徒盈袖笑着拉起他的手,细细地问他:“去哪里了?瞧你这一头汗。” “小喵不乖,乱跑,我去抓它回来。”司徒晨磊笑嘻嘻地道,顺势坐到司徒盈袖身边。 司徒暗香见姐姐和弟弟都没有搭理自己,黯然低下头,转身跨过门槛,离开至贵堂,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她一路思忖,觉得陆家四少爷应该不会这么愚蠢,闹得众人皆知吧? 她不知道,这件事已经在有心人的煽动下,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京城不胫而走了。 “你们知道吗?昨夜司徒家的二小姐生辰,陆家的四少爷大手笔贺寿了!” “知道知道!是不是订了状元楼十桌酒席,烟火刘的贵价烟火,还有一个擅做灌汤包的仆妇?啧啧,真是体贴入微呢!” 沈遇乐的大哥沈名诚听了,对说闲话的小伙伴怒目而视:“你们胡说什么?!” “哦?沈大少爷别急。你们家这二姑爷真是不错。瞧这份体贴,以后娶了沈二小姐,肯定是琴瑟和谐啊哈哈哈哈……” 和谐个屁! 沈名诚忍不住啐了一口,骑着快马回到沈相府。 沈相府里外院还好,内院可是已经鸡飞狗跳了。 沈遇乐趴在自己床上呜呜地哭,她娘陆大夫人王月珊在旁边苦劝不止。 “遇乐,遇乐,别哭了。这件事不过是谣传,当不得真的。” “谣传?怎么不传别人,偏要传他?可见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沈遇乐抽抽噎噎地道,被王月珊扶起来擦拭眼泪。 “娘!二妹!你们在里面吗?”沈名诚来不及等丫鬟通传,自己闯到沈遇乐住的屋子的正房里,对着通向里屋的月洞门大声问道。 王月珊掀开帘子走了出来,问他:“你怎么闯到妹妹的屋里了?有事吗?” “不是急事我也不来了。”沈名诚忙道,“娘,外面都在传陆家的陆乘元给司徒家的二小姐下重金贺寿,娘知道这回事吗?” 王月珊吃了一惊,捂着嘴道:“……都知道了?!” 大户人家最讲一个脸面。 若是这件事还能捂着盖着,不让别人知晓还好。 如果闹得众人皆知,那大家都别做人了。 王月珊脸色转为铁青,“陆乘元那臭小子敢这样做,陆家不给我们一个交代不行!” “交代什么?要什么交代?!”沈遇乐从屋里掀开帘子出来,脸上满是泪痕,“难道我们还要上门自取其辱不成?!” “那要怎样?难道能白白放过那厮?!——我头一个不服!”沈名诚懊恼地道。 “当然不会放过他!”沈遇乐闭了闭眼,毅然道:“娘,我要退亲!” …… 陆家的二房大宅里,此时鸡飞狗跳的程度比沈家更甚。 陆家二夫人脸色铁青,刚刚从大房里住着的老夫人那里请过安回来,被陆家妯娌笑着问她:“……二嫂,听说四郎花了大钱给司徒家的二小姐贺寿,你们二房以后也别哭穷了,看看你们家四郎在外面的这份大手笔,啧啧,真是比给我们老夫人贺寿还要上心。” 陆二夫人一时摸不着头脑,听陆大夫人说了一遍之后,才如同五雷轰顶,差一点腿软坐到地上。 陆家妯娌见她这幅样子,倒觉得她可怜。 出了这种事,沈相家的亲事多半就要搅黄了,她们也有些可惜。 “你回去吧。好好问问四郎,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跟他无关,被人泼脏水,咱们陆家也不是好惹的!”陆老夫人叮嘱她道。 …… 陆乘元在外书房此时也急得团团转,他抓住自己小厮的衣领,暴跳如雷吼道:“这件事怎么就让大家都知道了?!你是怎么办差的?!我不是让你小心行事,不要露出行藏吗?!” 他只要司徒暗香一个人知道就好了,从来没有想过要弄到这样满城风雨、众人皆知的地步! ※※※※※※※※※※※※※※ 四千字大章,两更合一。O(∩_∩)0。周一了,吆喝各种票,特别是推荐票!!! 亲们还有粉红票、月票和推荐票没?O(∩_∩)O。 。 。R1152 第127章 染尘 (4K5,大章求票) 这种事闹出来,对女子的影响该是多大啊! 陆乘元急得额头上的汗珠都冒出来了。 他的小厮哭丧着脸,道:“四少爷,小的确实是很小心,自己都没有出面,哪里知道还是有人查到了?!” “查?谁会吃饱撑的去查这种事?!”陆乘元满脸通红,心里发急,手中的拳头越握越紧,在屋里转了一圈,就听他娘亲的婆子在外面拖长声音唤他:“四少爷,四少爷,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陆乘元的脸色白了白,看了小厮一眼,掸掸袖子,不情不愿地往陆二夫人住的院子去了。 “乘元,你跟娘说,外面传的那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是有人故意给你泼脏水,娘绝对饶不了他!”陆二夫人紧绷着脸坐在上首,看着陆乘元沉声说道。 陆乘元抿了抿唇,出口否认:“娘,当然不是真的。这事跟我无关。” “真的无关?”陆二夫人心里松了下来,起身往前走了几步。 “夫人!”她派出去打听消息的婆子回来了,急急忙忙走到陆二夫人跟前,踮起脚,凑到她耳边道:“夫人,打听到了,听说是三少爷跟南郑国的二皇子打赌,赌赢了就让郑二皇子去帮我们四少爷会账,才吵嚷出来的。” “会账?”陆二夫人狐疑看了那婆子一眼,“会什么帐?” “状元楼的十桌上等席面、烟火刘的贵价烟火,还有一个擅做灌汤包的灶上娘子,加起来可不便宜……”那婆子低声说道。 这样一说,陆二夫人就明白了。 她顿时怒视着自己面前无地自容的陆乘元,恼道:“……还敢撒谎!孽子,给我跪下!” 陆乘元忙低头跪了下来,一句话都不敢说,只在心里将三哥陆乘风骂了个贼死。 他早就付了帐了,要他瞎捣什么乱?! 虽然用光了他历年来积攒的私房银子,但是只要能让那人开心笑一笑,震慑一下她家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亲眷,也是值得的。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居然是被自己的三哥闹了出来! 郑二皇子那人口无遮拦,别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一传十,十传百,可不就传得尽人皆知了?! 陆乘元听见娘亲责骂自己,并不懊恼,只是后悔自己没有瞒得更严实一些,若是连三哥陆乘风也瞒着,应该就没事了吧? “……二夫人,沈相家有人来了。”门口响起丫鬟的通传声。 陆二夫人忙急道:“快请!快请!”回头瞪了地上跪着的陆乘元一眼,“去屋里躲一躲,不叫你不许出来!” 陆乘元心里一松,忙起身振衣,低声道:“娘您别急,好生跟他们说一说……” “我知道,还用你说?你也知道轻重,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陆二夫人摇头,挥手让他进到里屋。 沈相家来的人是沈大夫人王月珊身边贴身服侍的婆子。 “陆二夫人,我们大夫人说,令公子既然心有所属,我们就不做棒打鸳鸯的恶人了,实在是高攀不起。这是令公子的庚帖。请把我们二小姐的庚帖还给我们,这门亲事,就这么算了吧。”那婆子一口气将沈家的话说了出来。 陆二夫人没料到沈家开口就是要退亲,心里也有些不高兴,也不去接陆乘元的那张庚帖,只是道:“哎,沈大夫人这是气着了?其实小孩子淘气,哪里都有的。不过是拿银子逗逗外面的猫儿狗儿,你们不要当真。沈家也是世家大族,怎么看不清这一点呢?你们家二小姐才是我家四郎的良配,我乔荣艺这辈子只认沈二小姐是我的嫡长媳!” “陆二夫人,话别说那么满。我们沈家确实是世家大族,但还没有见过这种事。更何况现在满京城,说不定满东元国都知道了,我们沈家可丢不起这人。我们夫人说了,幸亏只是定亲,没有成亲,还能挽回。你们四公子既然对司徒家的二小姐情有独钟,就该去登门提亲才对,做什么一定要拖我们家清清白白的姑娘下水?——陆二夫人,这不厚道。”那婆子极有气势,腰背挺得笔直,郑重其事一字一句说道。 陆二夫人被说得脸红,但是被沈家一个婆子训斥,又有些不甘心,半昂了头,道:“定者,定也,既然已经定亲,怎能反悔?——请恕我不敢苟同。这份庚帖,请拿回去,我们不同意退亲。” “定了就不能反悔?只许你们家郎君在外面胡天胡地,就不许我们为自家姑娘着想?陆二夫人,刚才说您不厚道,是奴婢说错了。您不是不厚道,您根本就是刻薄!”那婆子也恼了,一心只要收回沈遇乐的庚帖,“……我们大夫人说了,您要是不肯痛痛快快退亲,我们也不怕。那就只有公堂上见了!” 一听要上公堂,陆二夫人就哑巴了,她嘴唇翕合着,一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交缠纠结,就如同她现在的心思,错综复杂,解也解不开。 在屋里的陆乘元听说要上公堂,一时也是大急,顾不得他娘交代过的话,在他娘亲的屋里四处搜寻了一番,找到了沈遇乐的庚帖,急忙拿着撂开月洞门的帘子,从里屋出来,伸手将沈遇乐的庚帖递了过去,道:“喏,给你,这是你们家小姐的庚帖。既然要退亲,退就是了,何必口出恶言?” “恶言?”那婆子见了陆乘元,眼睛里恨不得飞出飞刀,要往陆乘元身上扎几个窟窿,“陆四公子,您做得出,还怕别人说几句话?啧啧,真是不得了,我们家实在是高攀不起!” “你们不能不讲理啊!都是那小狐狸精的错!我们家四郎只是一时糊涂,他早知道悔过了,是吧,乘元?”陆二夫人见沈家要退亲的架势不是玩虚的,顿时慌了神。 这门好亲事如果真的退了,她家四郎以后还哪里能寻到名门之女做儿媳?一时间把司徒家的二小姐恨得牙痒痒! “娘,您怎么能这么说?!”陆乘元愕然看着他娘,“这件事跟暗香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根本都不知道是我送的,人家清清白白的好姑娘,怎么就成了狐狸精了?” 陆二夫人被陆乘元的话几乎气死,捶着胸口,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连暗香都叫出来了,可见你们四公子早就对人家有心思了。既如此,那我们就真的只有成人之美了。”那婆子先前还存着一线希望,希望事情不是外面传的那样,可是如今一看,简直比外面传得还要离谱! 陆乘元一边给他娘亲顺气,一边对那婆子怒目而视,道:“这件事,我自会向遇乐解释,要你们这些人煽什么风!点什么火!一点子小事就给闹成这样,何必呢?” “小事?”那婆子气急反笑,将沈遇乐的庚帖握得紧紧的,“原来这还是小事,那我老婆子真的不知道以后还要遇到什么大事了。我们家姑娘从小娇生惯养,真没法跟令公子外面的莺莺燕燕争闲气。咱们还是算了吧,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干!”说着福了一福,转身就走,再没有多余的话了。 陆乘元瞪着那婆子的背影,用手指着道:“刁奴如此霸道,这沈家实在欺人太甚!” 他心里只在担心司徒暗香。 得罪了沈家,沈家人不会把他陆乘元怎样,但是一腔怒气肯定要撒在没有后台的司徒家人头上了…… “……这种人家的姑娘,不娶也罢。娶回来也要当祖宗供着,有什么意思?”陆乘元扶着他娘亲坐下,“娘,既然闹成这样,不如就给儿子定司徒家的二小姐吧。”一说起司徒暗香,陆乘元的心里就火热起来。 那样仪态万方,风情万种的人儿,如果将她护在羽翼之下,慢慢等她长大,一定是人间至美之事吧! “不行!”陆二夫人下意识反对,“司徒家只是商贾之家,怎么配得上我们陆家的门第!” 再说陆家大房的儿子都是定的名门之女,就他们二房的嫡长子反而定个商家之女,到时候会被大房压得死死的,一辈子抬不起头。 “您也别商家商家的。”陆乘元耐心劝说陆二夫人,“这司徒家,可不是一般的商家,人家是富可敌国的皇商之家。您再想想,沈大丞相的嫡女可是嫁给了暗香的爹为原配嫡妻。暗香的姐姐,又是长兴侯府世子的未婚妻。这样的门第,放在京城哪一家都不低吧?” 陆二夫人被陆乘元的话说得心思活络起来,不由暗暗盘算。 她知道这事一闹大,沈家一退亲,东元国的名门望族肯定都不会再跟陆乘元结亲了。 因为一跟他结亲,就是变相打沈家的脸。 沈家如今大爷是大丞相,后代子嗣也是人才辈出,中了举人进士的不知有多少,实在是三侯五相里面的头一份。 他们是得罪沈家而被退了亲,别的人家如果再跟他们结亲,那就是跟沈家结仇了…… 陆乘元又没有好到让别人忽视沈家的地步,因此只能另辟蹊径了。 这样一想,司徒家的二小姐好像也不赖了。 当然,司徒大小姐最好。 沈相嫡亲的外孙女,光这个身份,就足以让她能够跟长兴侯府的世子定亲。 而司徒二小姐,好像是司徒三爷填房带来的拖油瓶,但是听说很得司徒三爷的欢心,比疼自己的亲生子女还要疼她。 以后她娘亲张氏如果再生下儿子,这司徒家就是他们娘仨的,可能比司徒大小姐还要给力。 陆二夫人微有些动容,她看了陆乘元一眼,“……你是真看上了司徒二小姐?” “千真万确!如有半句虚言,叫我不得好死!”陆乘元见娘被他说动了,不由大喜。那份愉悦通透的心情,就如暑天饮冰水,寒天向烤炉,舒畅得不得了。 “这样也好。”陆二夫人叹了口气,“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暗香怎么会是他的“退而求其次”呢?明明是他一辈子的首选…… 陆乘元暗暗腹诽,但是不敢再惹恼娘亲了。——他还等着娘亲去司徒府帮他提亲呢! …… 司徒府里,司徒盈袖将司徒暗香叫到至贵堂的里屋卧房,屏退了两人所有的丫鬟婆子,只留她们两人在屋里。 “暗香,陆家四公子为何要给你送三份生辰大礼?”司徒盈袖也不绕圈子,单刀直入地问道。 司徒暗香下意识反驳:“……怎么会是陆四公子?姐姐,说话要讲证据。这种话不能乱说的。” “你还知道话不能乱说?”司徒盈袖笑了笑,“可是外面都在说是陆家四公子呢。” “谣言也能信?姐姐,你是我姐姐,我一直把你当亲姐姐,你怎么能相信外面那些不相干的谣言,不信我的话呢?”司徒暗香说着就哭了起来。 “真的不是他?”司徒盈袖挑了挑眉。 “不是!”司徒暗香斩钉截铁地回道,“如果是他,我把脑袋砍下来!” “哦?”司徒盈袖正要说话,就听采芹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大小姐、二小姐,陆家来人,向二小姐提亲了。老爷说让二小姐赶紧过去。” 司徒暗香一时愣住了。 “呵呵,真的不是他……如果是他,我把脑袋砍下来……暗香啊暗香,话不能说得太满啊。说嘴打嘴真是不要太快。”司徒盈袖摇摇头,问门外的采芹,“陆家哪位公子?” “四公子。” “真的是他?那么沈家是不是已经跟他退亲了?”司徒盈袖走了出去,问站在门边的采芹。 采芹点点头,“听陆家人说了。说沈家跟他们退了亲,他们知道二小姐跟他们家四少爷两情相悦,因此过来提亲……” “什么?!”司徒暗香一掀帘子,也从里屋急匆匆走了出来,“谁跟他两情相悦?!你们不要往脸上贴金了!” 陆家这话可不算厚道。 说司徒暗香跟陆乘元没有定亲的时候就两情相悦,就跟说他们“无媒苟合”差不多了,这以后就算是嫁到陆家,也是一辈子的把柄,永远在陆家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姐姐,你要信我,我没有跟陆四公子两情相悦,我甚至连跟他话都没有说过!”司徒暗香满脸是泪,拉着司徒盈袖,“姐姐跟我来,我来回绝他们。陆四公子是遇乐表姐的未婚夫,我不会跟他定亲的!” 司徒盈袖不置一词,任凭司徒暗香拉着她来到张氏和司徒健仁的上房。 这件事事关沈家和沈遇乐,司徒盈袖也要看看张氏和司徒暗香的态度。 陆家来的人是陆二夫人身边的婆子,还有一个穿红戴绿的官媒媒婆。 “暗香,过来,这是陆家来提亲的,你跟爹说说,愿不愿意嫁与陆家的四郎?”司徒健仁眉开眼笑说道。 陆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只比沈家差一点。 虽然是被沈家退婚了才求娶他们家的姑娘,但是不在一个牌面上,根本不好比。 对他们司徒家,特别是司徒暗香的身份来说,已经是好得不得了了。 陆家的婆子带着轻视的神情打量了司徒暗香一眼,傲慢地道:“我们二夫人说了,暗香姑娘还小,还要调教。等定了亲,我们二夫人会派教养嬷嬷来专门教养暗香姑娘。” 豪门大户家的儿媳妇,可不是只要会勾引男人就能做的。 司徒盈袖在旁边冷眼打量那婆子,撇了撇嘴,摇头不语。 司徒暗香扑通一声跪在司徒健仁和张氏面前,大声道:“爹、娘,我死也不要嫁到陆家!如果你们逼我,我就绞了头发做姑子!”说着就从袖袋里拿出一柄银剪刀,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头发绞了一大缕下来。 “暗香!”张氏惊呼,扑过去将她拉起来,拖到里屋去了,斥责道:“不嫁就不嫁,你绞头发做什么?!” 态度如此坚决,而且是当着陆家来提亲的人面前做出来,实在是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司徒盈袖眉梢轻挑,面色渐渐凝重。 司徒暗香这个妹妹,果然不是她上一世以为的那样天真纯善,纤尘不染啊…… ※※※※※※※※※※※※※※ 四千五百字大章,也两更合一。O(∩_∩)0。虽然不好意思,还是要吆喝各种票的!!! 粉红票、月票、推荐票,哪里能投票都行!!! 这个月忙得飞起,已经有十天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了。真是太累。:-(。 。 。R1152 第129章 闺誉 (5K,求粉红票) 他们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过面了吧? 司徒盈袖的目光从谢东篱面上轻轻扫过。 她看得出来,这一年多里,谢东篱看着明显比以前沉稳多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谢东篱今年刚满二十,入仕一年半,已经是正四品的礼部侍郎。 既是状元,又是三侯五相的谢家出身,他的起点天生就比一般寒门士子要高很多,所以直接就越过了五品的瓶颈,做上正四品的礼部侍郎。 这样的人,褪去了两年前两人初见时候的锋芒,如同经过岁月风霜的大树,又如同已经在冰水里淬过的剑锋,火气尽褪,只余一片看不见底的深沉如晦。 但是司徒盈袖觉得,他还是鄙视她的,不过这种鄙视,已经深深隐藏在他心里,不像以前,从背影、目光中,都能看出他的鄙视之意…… 司徒盈袖朝着谢东篱的方向露出一个无声的微笑,微微敛首行礼。 从去年十三岁的生辰礼过后,到今年无声无息过了十四岁生辰,整整一年多过去了,她跟谢东篱再也没有见过面。 司徒盈袖一怔,又觉得好笑。 她居然记得这样清楚记得两人见面的情形,大概是这位谢五爷先前给她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了…… 当初的几次相遇,他们俩总是会出状况。 不是她“扑倒”他,就是他“推倒”她…… 这样奇特的际遇,不管换谁身上想忘记都难。 司徒盈袖这样一想,又释然了。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默默地交汇,继而各自别开头。 司徒盈袖脑子里转了这么多有关谢东篱的事,其实也只不过只有一瞬间。 谢东篱纵马走了过来,在马上对司徒盈袖微微躬身,算是还礼。 司徒暗香眼角的余光一直瞥着司徒盈袖,对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谢东篱骑马走了过来,司徒暗香也看见了,忙对他绽开一个诱人的微笑,也跟着屈膝行礼。 陆乘元背对着大街的方向站着,并没有看见身后的谢东篱,他听司徒盈袖说,就算司徒暗香回归本名本姓,她也拿她当亲妹妹,顿时又扬起希望,看着司徒暗香急切地道:“……暗香,那你赶紧改回本名本字吧。我马上跟我娘说,让媒婆再来提亲。” 司徒暗香从谢东篱身上收回目光,又在陆乘元身上打了个转。 如果没有突然出现的谢东篱做对比,司徒暗香觉得陆乘元也算是世家公子里面的上上选,被这样的人求娶,她虽然不喜欢他,但是内心深处还是有几分高兴和得意的。 但是有了谢东篱珠玉在前,这陆乘元就显得忒粗糙了。 司徒暗香对陆乘元的观感霎时一落千丈。 她面色微愠,觉得这陆乘元真是太不识抬举,没有见识了。 她要改回凡春运的本名,她的身份地位还不一落千丈? 司徒家再是皇商,也是东元国排名第一的皇商。 凡家有什么? 贫穷的农户,家里还有一大堆穷亲戚…… 司徒暗香没有说话,默默地垂下头,露出雪白细长的后颈。 陆乘元满怀希望地道:“……暗香,你等着,我一定会再次提亲的。” 司徒盈袖笑盈盈地看了司徒暗香一眼,催促她道:“暗香,人家陆四公子等着你答复呢,快答应了,咱们家就要办另一桩喜事了。” 司徒暗香想逃避都不行 ,只好有些无奈地道:“姐姐,你知道我更宁愿做你的妹妹……”言下之意,就是她不改回本名本姓,因为她想做司徒盈袖的妹妹,多过想嫁给陆乘元。 司徒盈袖装听不懂司徒暗香的意思,笑着道:“你如果愿意改回本名本姓,那就是愿意嫁给陆乘元了。如果不愿意改回本名本姓,那就是不愿意嫁给陆乘元了,是吧?”直接将改姓和嫁陆乘元结合起来,司徒暗香不管怎么说都绕不过去了。 司徒暗香果然心下大急,忍不住嗔了司徒盈袖一眼,咬牙道:“姐姐,改姓和嫁人有什么关系?不要把二者联系起来吧?” “当然有关系了。你如果改姓,沈家就不会迁怒于我们司徒家,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妹妹你一向聪慧通透,怎么就钻了牛角尖呢?你不想改姓,又想嫁给陆家,总是不成的。甘蔗还没有两头甜呢……” “谁愿意嫁给陆家了?!姐姐你老这么说,可是要毁我闺誉?!”司徒暗香眼看谢东篱翻身下马,往她们这边走了过来,忙出声阻止司徒盈袖继续说下去。 “毁你闺誉?暗香,你这样说未免太不厚道了……姐姐为了你的事,真是操碎了心,却被你这样说……”司徒盈袖也看见谢东篱走过来了,忙眨了眨眼,一串晶莹的泪珠已经流了出来。 哭得比司徒暗香还快…… 司徒暗香怔了怔。 就这一眨眼一愣神的功夫,谢东篱已经走到她们跟前。 司徒暗香忙迎了上去,挡在司徒盈袖身前,笑着道:“谢侍郎贵足踏贱地,我们家蓬荜生辉。” 谢东篱伸出手中的马鞭,将司徒暗香往旁边一推,“麻烦让让。” 司徒暗香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当着陆乘元和司徒盈袖的面,她的脸上有些过不去了,嘴唇翕合着,也跟着流下眼泪,比司徒盈袖还要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陆乘元看得心都要被揉碎了,忙掏出自己的帕子给司徒暗香拭泪。 司徒暗香白了他一眼,扭头道:“我自有帕子,不用你好心。” 那边谢东篱已经目不斜视地看着司徒盈袖,冷然道:“别人男婚女嫁,愿不愿意,与你什么相干?还不回去?” 一见面就是训斥,真当他自己是长辈了…… 司徒盈袖忍不住在心里扮了个鬼脸,面上还是含泪点头,“谢侍郎说得是,我这就回去。” “走吧。大丞相正好有话托我带给你爹。”谢东篱又上前一步,自顾自从司徒府角门进去了。 司徒盈袖忙对陆乘元福了一福,有些急促地道:“陆四公子,暗香,你们慢慢聊。暗香,你若是想嫁陆四公子,改名就可以嫁。不然你自己不愿意嫁,可别再推我头上。我已经为你背了不少黑锅了,这口黑锅,我可再也背不起了……”说着,拂袖转身,也跟着谢东篱进去了。 司徒暗香眼睁睁看着司徒盈袖和谢东篱的背影消失在角门里曲径通幽的小路拐角处,心里很是着急。 她抬眸扫了陆乘元一眼,收了笑容,正色道:“陆四公子,你听见了,你这样做,让我很为难。我的闺誉因为你的孟浪,已经毁得干干净净,以后还不知道嫁不嫁得出去。再说我姐姐就是嘴上这么说,如果我真改名嫁给你,她会恨我一辈子……”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这样陆乘元心里应该不会怪她吧? 陆乘元却不是傻子。 司徒暗香几番推托,特别是在她姐姐司徒盈袖明确表示只要改回本名就可以嫁的情况下,还一味拿她姐姐的外家说事,她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她是真的不想嫁他…… 陆乘元一颗心沉了下来。 他失望地看了司徒暗香一眼,道:“是我考虑不周,让你闺誉蒙尘。我会想法弥补。如果你实在不想嫁,可以明说,不要推三阻四……”一句话没有说完,已经带了几分哽咽之意。 司徒暗香却再也没有耐心跟陆乘元耗了,她特别想跟着姐姐进去…… “如果这么想能让陆四公子好受些,陆四公子就当我司徒暗香是这种人吧。”司徒暗香胡乱点点头,拎着裙子转身进去了。 她今天本来是要和司徒盈袖一起去铺子里看新货,这时候已经完全没有心情了。 前面谢东篱和司徒盈袖已经走了好远,从一前一后,变作并肩而行。 司徒暗香脚步轻灵,如同猫儿一样落地无声,跟在司徒盈袖和谢东篱身后。 只听谢东篱正跟司徒盈袖说话:“……你外祖父病了,走不开,托我来看看你。”顿了顿,又问:“……你近来可好?” 只这最后一句话,听在司徒暗香耳朵里,居然有荡气回肠之感。 他的声音醇厚低沉,又不是低到听不见,带着温润蕴藉,耳朵听了会酥酥发痒,极是动听。 司徒暗香听得傻了。 没想到在人前总是高高在上,傲慢冷然的谢东篱,在人后居然还有这样体贴关爱、放下身段的时候…… 司徒暗香的眼神往司徒盈袖身上一掠而过,不可避免想起了姐姐的未婚夫慕容长青,唇角的笑容不免越来越大。 司徒盈袖听着谢东篱放软的声气,也有几分惊讶,不过她的注意力更多的是被他前面说的第一句话吸引了,“我外祖父病了?我怎么不知道?不行,我得去看看他。”司徒盈袖停下脚步,“我叫个婆子来陪谢侍郎去见我爹,我要失陪了。” 她想马上就去沈相府探望外祖父,同时也看看刚刚退亲的表妹沈遇乐。 谢东篱也停下脚步,眼神定定地看着司徒盈袖,眼底的神色高深莫测。 刚才他在角门前说沈大丞相有话托他带给司徒健仁,纯粹是托辞,这小姑娘难道听不出来?还是故意装糊涂? 司徒暗香回过神,忙拎着裙子快步上前,扬声道:“……姐姐,你快去探望外祖父。这里有我呢。”柔柔的眼波看向谢东篱,“谢侍郎,这边请,我带你去看我爹。” 谢东篱往旁边让了一步,没有理会司徒暗香,已经换了一种语气,对司徒盈袖冷冰冰地道:“病人需要静养,你不用现在去。我的话带到了,告辞。”说着拱了拱手,拂袖而去。 他穿着月白色天马箭袖,配燕尾蓝束腰底袍,如朗朗青天一样通透,又如夜光下的大海一样深沉。 司徒盈袖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吩咐自己的丫鬟道:“备上等礼,给沈相府送去,我要向外祖母问安,同时问问外祖父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东篱不让她去沈相府探望外祖父,她去探望外祖母总可以吧? 司徒暗香好奇地问:“姐姐,谢侍郎带了什么话?” “不关你的事。女儿家应该贞静持重,少言寡语。”司徒盈袖一本正经说道,其实是觉得司徒暗香太多话了。 以前觉得这样是天真活泼,毫无心机,现在却发现原来是在不断地套她的话…… 司徒暗香被司徒盈袖说得眼泪汪汪,却没有看见司徒盈袖如同往常一样过来给她拭泪,温言哄她,而是径直往二门上的方向去了。 司徒暗香一个人孤零零落在后面,前面是司徒盈袖马上就要进二门的背影,后面的小路上,谢东篱已经不见了踪影,想是已经出去了。 外面的角门边上,那烦人的陆乘元不知道走了没有。 思前想后,她越发觉得委屈,拿帕子捂了脸,抽泣着往司徒健仁所在的商院方向去了。 “……爹,外祖父病了。刚才谢侍郎说外祖父有话带给您,说给姐姐听了就走了。”司徒暗香来到司徒健仁在商院的书房,手捧着刚上的香茶哽咽说道。 “暗香别哭,谁欺侮你了?说与爹听,爹一定不放过他!”司徒健仁笑着劝她。 司徒暗香抿嘴笑了笑,摇头道:“有爹护着我,谁敢欺侮我?刚才是砂子落到眼睛里,我揉了揉才发红的。”说着又催促司徒健仁,“爹,不知道外祖父给您带什么话?” 司徒健仁却一点都不在意沈大丞相给他带什么话。 沈大丞相虽然是他的岳父,但是他很怕他,总是觉得沈相的眼神里有着洞察一切的明察秋毫,好像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一想就双腿战战,根本站不稳。 对于这个岳父,司徒健仁向来是能躲就躲。 “管他什么话,横竖你姐姐知道了,会跟我说的。”司徒健仁笑嘻嘻地道,招手又让人给司徒暗香上了几盘精致的点心。 司徒暗香每样尝了一块,虽然没有她娘亲做得好吃,但是在东元国,也是最上等的。 “爹的点心每次都偏了我。”司徒暗香笑颜如花,“不如我给姐姐和弟弟带进去吃吧?” 司徒健仁笑道:“他们有的是吃的。一点点心都要想着姐姐弟弟,暗香你真是心善啊。” “我们是姐妹兄弟,借花献佛带点点心而已,爹就不要再夸我了。”司徒暗香拽着司徒健仁的袖子撒娇。 “好好好!”司徒健仁被司徒暗香的小女儿情态逗得哈哈大笑,随手拿起一块玉佩塞到司徒暗香手里,“拿去玩吧。爹要跟吕大掌柜议事了。” 司徒暗香乖巧地应了声是,转身出去了。 回到内院,司徒暗香见了张氏,刚要说话,张氏已经厉喝一声:“跪下!” 司徒暗香吓得腿一软,就在张氏面前跪下了,战战兢兢地问:“娘,怎么了?您为什么要我跪下?” 她没有做错事啊! “还敢顶嘴?”张氏面罩寒霜,语气凄厉,“你在外门上都说了些什么话?为什么不想嫁给陆乘元?!” 司徒暗香猛地抬头,“娘知道了?” 他们刚刚在角门前说的那些话,娘这么快就知道了? 张氏掌管司徒三房多年,又得司徒健仁欢心,这司徒府里里外外的下人早就被她换过一茬了。 大门边上几句不避人的闲话,她要打听还是很容易的。 司徒暗香对陆乘元说的话,完全是绝了嫁进去的路。 张氏怎能不怒?!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把我当傻子吧!”张氏手拿戒尺,“把手伸出来!” 司徒暗香委委屈屈地伸出手,“娘,我真不想嫁给陆乘元……” 啪!啪!啪! 张氏不容分说,先抽了司徒暗香三下,将她的手掌心打得红肿。 “不想嫁?那你想嫁谁?陆乘元这样做,东元国的世家豪门还有谁愿意娶你?!”张氏痛心疾首地道。 司徒暗香却昂了头,不甘地道:“陆家算什么东西?娘,您不会和那些愚夫愚妇一样,把块瓦砾当珍珠吧?” 张氏被她气得笑了,“陆家不算什么东西?你的眼光还真高!也不掂量自己的分量,再高的门第,你嫁得进去吗?” “娘,我不知道自己要嫁谁,但是陆乘元,我是瞧不上的。”司徒暗香嘴硬说道。 张氏怔怔地看着她这幅模样,像是看见了自己这么大的时候,在大人面前也是这样倔强地道:“……我是瞧不上的。” 但是瞧不上又怎样呢? 最后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张氏长叹一声,将司徒暗香从地上拉起来,给她的手掌心上药,低声道:“好,既然你不想嫁陆乘元,就算了。但是我看你这个样子,是要好好调|教调|教,不然的话,还会给我们娘儿俩招祸。” 她本来想保持女儿的天真纯善,但是没有手段还是不行的。 是时候要教教她了…… …… 司徒盈袖回到至贵堂,一边跟司徒晨磊念书玩耍,一边心不在焉地等着婆子备好表礼。 很快东西都备齐了,司徒盈袖便带着司徒晨磊一起往二门上去了。 他们姐弟俩坐着大车来到沈相府门口,见那里人山人海,停了很多的大车和轿子。 难道都是来探病的? 司徒盈袖有些纳罕,低声命人去角门上敲门,等着人来领他们姐弟进去。 ※※※※※※※※※※※※※※ 五千字大章,也是两更合一。O(∩_∩)0。 亲们的粉红票、月票、推荐票,赶紧投来!!! 。 。R1152 第130章 骂杀 (5K,求粉红票月票) 沈相府角门上的门子听说是司徒盈袖来了,忙派人进去通传。 过了一会儿,沈遇乐亲自从角门出来,将司徒盈袖迎了进去。 “表妹,你还好吧?”司徒盈袖回头看了看四周都没人,忙凑到沈遇乐耳边悄悄问道。 “我没事。”沈遇乐笑了笑,但是看出来笑容很勉强,只是在唇边停留了一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司徒盈袖深深看了她一眼,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冰冷得很。 “表妹,有什么不高兴,尽管跟我说。”司徒盈袖轻声道,“我虽然不才,这点事还是能帮你分忧解难的……” 沈遇乐自从退亲之后,一直都有些抑郁。 虽然是她主动提出退亲,但是这种事摊谁头上都不好受。 特别是她本来还真的把陆乘元当做是自己的良人…… 门当户对,而且有陆乘元的三哥陆乘风相对比,大家原本都夸陆乘元是好男人,长这么大,连通房都没有过,却没想到定了亲了,居然来了这么一出! 原来大家都是瞎了眼了! 沈遇乐咬牙切齿地道:“……如果能把那家伙揍一顿,我就好受了!” “这个啊?容易!”司徒盈袖眼珠一转,心情不由跃跃欲试起来。 她跟师父学了快两年的功夫,是不是应该实战检验一下成果呢? 司徒盈袖眉梢轻挑,似笑非笑地往沈相府的院墙打量了一眼。 “容易个头!”沈遇乐斜睨司徒盈袖一眼,曲起手指头,在她额头上敲个爆栗,“打什么鬼主意呢?行了,去看祖母吧。”顿了顿,又嘱咐司徒盈袖,“对祖母别提这茬,祖母心里不太高兴呢。” “怎么可能高兴呢?我懂得。”司徒盈袖点点头,“听说外祖父生病了?” “外祖父也是因我的事心情不好。昨天谢侍郎带了些才子跟外祖父说话,外祖父平时最是惜才,见我们东元国人才济济,心情才好了些。昨天晚上就跟谢侍郎他们吟诗作赋,闹得晚了些。他老人家年纪大了,一时扛不住,染了风寒。”沈遇乐郁闷说道,“最近家里真是诸事不顺,不知道着了什么邪。” 听说不是大病,司徒盈袖略微放了心,她拍着胸口道:“外面这么多人探病,我还以为是大症候呢,吓得我刚才心一直扑通扑通跳。” “呵呵,祖父是大丞相。好不容易生次病,外面那些送礼无门的人瞅着机会,还不可劲儿地送!”沈遇乐眨了眨眼,“不过只可惜我家也没那么眼皮子浅。虽然不能闭门谢客,但是一般人还是进不来我家的大门的。” 两人进了二门,听二门上的婆子对沈遇乐笑嘻嘻地道:“二小姐,才刚陆家来人探望老爷子的病,被老夫人骂出去了。” 沈遇乐忍不住笑了,颔首道:“祖母还是这么不让人。其实是我主动退亲的,也不用迁怒所有的陆家人。”说着挽起司徒盈袖的手,一起走上抄手游廊,往老夫人住的院子去了。 来到沈老夫人住的上房堂屋里,司徒盈袖跪下来给沈老夫人请安,道:“姥姥,好久没有来看您老人家了。” 沈老夫人忙命人将她扶起来,笑道:“我正琢磨派人去接你和小磊来住几天呢,你却来了。” 司徒盈袖被沈老夫人拉着在她身边坐下,笑眯眯地道:“本来是要来看您和祖父两位老人家的,但是家里最近事也多。” “是在忙小磊的生辰礼吧?”沈老夫人表示理解,“这孩子今年十岁,算是整生日,一定要大办。” 司徒盈袖点头,晃着沈老夫人的胳膊,道:“那姥姥一定要来哦!” 如果能请到沈老夫人去司徒府坐席,那真是小磊莫大的荣耀,也可以让家里有些狗眼看人低的下人掂量一下小磊的份量。 沈老夫人心情不好,当然不喜欢看见身边人都哭丧着脸。 司徒盈袖笑得满屋生辉,让人看了就心情舒畅。 沈老夫人觉得心底压着的沉甸甸的石头一下子被人踹开了。 “来,今日盈袖来了,陪姥姥喝两杯吧。我知道你酒量好,你母亲做姑娘的时候酒量就好。那时候跟你姥爷还有几个舅舅喝酒,你母亲一个人能把他们喝趴下!而且一点醉意都没有,只有那眼睛越来越亮,跟天上的星星似的。——我们盈袖就有一双你母亲的眼睛……”沈老夫人看着司徒盈袖一双酷似她娘亲沈咏洁的眼睛,忍不住红了眼圈。 “姥姥,我可没我娘那么厉害。我只能喝三杯,号称三杯不倒!”司徒盈袖忙打趣说道,不让老人家太伤感了。 沈大夫人王月珊见司徒盈袖总算是把老夫人劝过来了,松了一口气,一叠声地命人摆酒,又叫了沈家的小姐们过来陪老夫人和司徒盈袖吃酒。 司徒盈袖趁着沈老夫人进屋更衣的功夫,忙拉了沈大夫人王月珊的手,低声道:“……大舅母,遇乐表妹的事,我也很抱歉。我以后会严加管教暗香。她年纪小,您就饶她一次吧……” 王月珊笑道:“我不生气,真的。这事儿现在闹出来,总比以后出嫁有了孩子再闹出来要好。说起来,还要给你们家暗香记一功呢!对了,你提醒我了,我马上命人包一份上等的表礼,给暗香送去,就说感谢暗香帮我们认清陆乘元的真面目。以后若是有机会,让她再接再励,多多帮我们这些足不出户的内宅女子甄别那些光长个子,不长心眼儿和脑子的男人。也要给你继母包一份表礼,真要谢谢她教出暗香这样玲珑剔透的女儿,不像我们这些烧糊了卷子似的笨人,看不出男人的真假好坏……” 司徒盈袖:“!!!” 大舅母,这要真大张旗鼓地给他们家送去了,大家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娘,您就别出馊主意了。这事儿只怪我们识人不清,是陆乘元的错,不关别人的事。”沈遇乐瞥见司徒盈袖尴尬的脸色,忙出言转圜。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王月珊拉着司徒盈袖的手摇了摇,对她眨眨眼睛,“……你别多心,这件事大家都知道跟你没关系。暗香是你继母带来的女儿,又不是真正司徒家的姑娘。光上了族谱有什么用?这一次,我是为你好,把你跟她区别开来,免得她再打着司徒家姑娘的名号掐尖要强地卖乖。万一有不妥,她马上就能往你身上推。这一次反正已经闹出来了,大家都知道是司徒家二小姐,这闺誉有损的黑锅,你至少已经背了一半。再不出手,我怕你以后会吃更大的亏。我会命人送去的时候,让她们在你爹面前听这番话的。” 在司徒健仁面前当面说张氏和暗香,也是敲打和警醒的意思。 至于司徒健仁,这是让他知道,他如何对待家里的几个孩子,沈家在看着呢…… 这话说得在情在理,甚至把以后可能的情形都考虑到了。 司徒盈袖还是有些犹豫。 毕竟她对司徒暗香还是有着上一世的姐妹情,她知道这样一闹,司徒暗香以后真没法嫁入世家高门了。 而这一直以来是她爹和她继母心心念念的事。 先前一直让司徒暗香跟着司徒盈袖来沈相府认亲,巴着这边叫外祖父、外祖父、舅舅、舅母、表哥、表姐、表妹、表弟,把张氏的娘家都当不存在一样,就是存了这份心思。 “你这孩子,到底年岁小,心善。”王月珊看见司徒盈袖迟疑的样子,笑着将她搂入怀里,拍着她的后背道:“若是你母亲还活着,舅母就不操这份心了。但是你母亲不在了,舅母不顾着你,难道等着你以后被那些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俗话说“见舅如见娘”,舅母这般慈爱,同时司徒盈袖又想起了上一世自己苦等十年,最后依然惨死在东元国白塔大狱下的往事,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沈老夫人更衣出来,听见大儿媳王月珊的这番话,才刚被压下去的思女之心又被钩了起来,掌不住泣道:“月珊,以后盈袖和小磊这俩孩子,你就多顾及顾及,你死去的小姑子,还有我和她爹,都感念你的情份。” 王月珊回头看见沈老夫人来了,忙走过去扶着她的胳膊,一边拿帕子帮沈老夫人拭泪,一边道:“娘莫怪我多事。这一次我确实是存了私心的。想我们沈家正经的女儿她们都不在意,主意都能打到遇乐头上。那盈袖和小磊就不用说了。如果我没猜错,她们根本就没把盈袖和小磊放在眼里。” 一家之主司徒健仁已经被张氏牢牢握在手心,两个半大的孩子当然就是她砧板上的肉了。 如果她善心,盈袖和小磊还能活得舒坦一些。 但是如果她存了私心,这两个孩子确实要万分警惕,打起十足的精神才行。 司徒盈袖默然不语。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 王月珊一番话,让司徒盈袖对张氏和司徒暗香的态度心思有了更多的揣摩。 仔细一想,确实很有道理。 陆乘元是沈遇乐的未婚夫,沈家是大丞相家,还是司徒盈袖的外家。 司徒暗香但凡对她有一丝敬重之心,就不会引得陆乘元做出这种不顾大家脸面的事。 陆乘元的错最大,但是司徒暗香并不是那么无辜,一点错都没有。 舅母这样做,确实也能敲打敲打她。 当然,陆乘元可能本来只想偷偷给“心上人”撑个腰而已,并没想弄得大张旗鼓尽人皆知,岂料天不遂人意,被南郑国的郑二皇子闹了出来…… 司徒盈袖这是想到小磊一个人在家,更加担心了,忙道:“那我跟舅母送东西的人一起回去吧。小磊见不着我,该找我了。外祖父那里,舅母和表妹帮我问安吧。等外祖父大安了,我带小磊一起来给外祖父请安。” 这话就是同意王月珊的做法了。 王月珊点点头,叫了自己特别能说会道的一个心腹婆子过来,低声嘱咐了几句,就让她去库房领最上等的两份表礼,跟着司徒盈袖一起回司徒府去了。 可巧到司徒府的时候,司徒健仁正在内院上房跟张氏和司徒暗香母女俩品茗。 张氏亲手做了五福进门核桃酥、青梅合子油皮酥,配今年刚晋上的新茶,刚刚才烤出来的,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这样好,不用两处叫人了。 司徒盈袖命那婆子带着表礼进去了,自己一个人回至贵堂看小磊怎样了。 “老爷、太太、二小姐,沈相府的沈大夫人说是有两份表礼要送给太太和二小姐。”张氏的丫鬟春竹惊喜进来回道。 “哦?送给我的?”司徒暗香极是高兴,一下子站了起来。 张氏却有些疑惑。 沈大夫人王月珊一向对他们母女不假辞色,怎么会突然来给她们母女送礼来了? 再说暗香刚刚让她女儿沈遇乐吃了那么大的亏,连说好的亲事都退了,怎么会好心到来给她们送礼?! 张氏只是一转念的功夫,司徒健仁已经高兴得连声道:“快拿进来!拿进来!” 王月珊的婆子笑着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捧着表礼的小丫鬟。 她先把司徒暗香的那一份送到她手里,亲切地道:“暗香姑娘,这是我们大夫人的一点心意。有一幅银鎏金的头面,一匹落花流水的蜀锦尺头,还有一匣子小玩意儿。” 司徒暗香笑着接了过来,粗粗看了看,见头面的样式十分新颖轻俏,顿时笑得合不拢嘴,连声道:“舅母厚爱,暗香惭愧了。”又问:“这礼物是单我有呢,还是姐姐和小磊也有?” “这是单给暗香姑娘的,大小姐和大少爷都没有。”那婆子也跟着笑,又道:“我们大夫人说了,感谢暗香姑娘出手,帮我们认清那陆四少的真面目。不然等嫁了人再晓得那人不是东西,后悔都来不及了。我们二小姐金玉一般的人,可不能跟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人混。能及时退亲,都是暗香姑娘的功劳!以后我们二小姐再有定亲,暗香姑娘都可以帮我们甄别一下,看看那些男人腔子里到底有几个脑袋!” 司徒暗香开始还笑眯眯地听着,待听到后来,发现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根本就是在埋汰嘲讽她,顿时小嘴一瘪,将礼物扔给丫鬟,扑到她娘怀里抽泣起来。 这番话说得司徒健仁也是目瞪口呆。 他就算再傻,也听得出王月珊在说反话。 况且他也不傻,能做那么大生意,太傻是不行的。 张氏只听得勃然大怒,袖在袖子里的手瑟瑟发抖,恨不得一抖手,就将那婆子当场结果算了…… 王月珊忒也欺负人了! 她这样说,完全是把暗香当窑姐儿看了! 什么甄别男人…… 是正经姑娘家做的事吗?! 本来就是陆乘元那厮自作多情,怎么就算到暗香头上了?实在是太过份了! 还有送暗香的那些礼物,什么“银鎏金的头面”,落花流水的尺头,还有小玩意儿,件件都在嘲讽暗香上不了台面…… 不过张氏还没有启声回击,王月珊的婆子又命丫鬟给张氏也送了一份表礼,道:“这是我们大夫人送给司徒太太的礼物。您又要照顾司徒老爷,又要教养暗香姑娘,实在是辛苦了。这里有一只金镶玉的镯子,一匹登堂入室的缂丝尺头,您收好。” 张氏袖着手,铁青着脸,并不接礼物,只是寒声道:“沈大夫人好大的架子!好窄的心胸!” “司徒太太,我们大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呢,您等下再赞也不迟。”那婆子皮笑肉不笑地道,指着她怀里哭泣的司徒暗香有道:“我们大夫人感谢司徒太太带来的好女儿。您的精心教养,真是帮了我们京城这些世家贵女的一个大忙。以后大家寻女婿,估计都要您和暗香姑娘帮着掌掌眼,看看那些能嫁,那些不能嫁!” 张氏听了再也忍不住,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刚压下去的怒气跟身体内的真气两相冲击,如同钢针一样扎着她的血管,疼得她如同受大刑一样遍体刺痛。 她张了张口,吐出一口血箭,然后整个人直直地往后摔了下去。 后脑勺在坚硬的白玉方砖地上砸破了,蜿蜒流出鲜血。 “娘!娘!您怎么了?!不要吓我啊!”司徒暗香嚎叫一声,扑倒在她娘跟前,抱着张氏的头嚎啕大哭。 张氏后脑勺的血染在司徒暗香月白色的衣襟上,染成斑驳一片。 司徒健仁也慌了,跟着忙乱一番,才想起来要去请太医,忙一叠声叫吕大掌柜进来,命他去请太医。 商人之家论理是请不了太医的。 就算皇商之家也不例外。 但是如果有门路的话,私下里请太医看诊当然也是可以的。 只要脸面够大,还要出得起银子。 吕大掌柜跟某位太医私交甚笃,司徒家又有的是银子,因此吕大掌柜可以请来太医。 王月珊的婆子满意地看着司徒家一派鸡飞狗跳,细看张氏脸色也够红润,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便屈膝行礼道:“你们忙,我就不耽搁了,告辞。” 司徒盈袖听说沈家派来送礼的婆子将继母张氏气得吐血,忙过来探看。 见司徒暗香抱着张氏在地上坐着不松手,司徒盈袖心里一动,走过去半蹲下来,伸手搭住了张氏的脉搏,略微诊了诊。 她不是很会诊脉,因师父没有仔细教过她看诊,只是听师父说了点皮毛。 但是就这点皮毛,足以让她发现张氏的脉相有异,也确认了她的猜想。——那真是练家子的脉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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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盈袖暗道,本来就不能跟三侯五相家平起平坐……你倒是想呢,别人不认也没法啊……一边弯腰将脱落下来的被子塞回帐幔里面,才慢悠悠地道:“已经闹过了。如今陆家人都不能上沈家门,以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刚从沈相府回来,就连陆家人上门探病,都被我外祖母骂了回去。” 听说陆家人也吃了沈家的排头,张氏心里才好受些。 她挣扎着坐起来,靠在秋香色大迎枕上,用手揉了揉眉间,道:“盈袖你帮我去看看你爹给请的太医什么时候到?” 司徒盈袖知道张氏这是要把她支走,好和暗香说体己话。 她也不想留下来听,横竖是那几句话,她不听都知道张氏要对暗香说什么。 司徒盈袖退后一步,微微躬身道:“那太太好好歇着,我去看看爹那边请来太医没有。” “多谢了。”张氏叹口气,侧耳静听,一直听见司徒盈袖撂开月洞门的帘子,往正院门口去了,才对司徒暗道:“暗香,你这一次,真的是太大意了。” 惹谁不好,偏偏惹到沈家的乘龙快婿。 司徒暗香咬了咬唇,有些心虚地道:“娘,我真的没有做什么。您不信,可以亲口去问那陆乘元。” “陆乘元陆乘元,你跟他很熟吗?居然到了指名道姓的地步,你以为我是傻子?”张氏冷笑,戳穿了司徒暗香的谎言。 司徒暗香有些慌乱,手足无措地立在张氏床前,眼睛都不敢盯着张氏的帐幔看了,只是不自在地别开头,看着屋里低调却又豪奢的陈设。 一人多高的青花瓷细口宽腹落地大花瓶在墙角静静伫立。 对面是一个大穿衣镜,她爹专为她娘从西域高价买回来的。 对着拔步床的南窗底下,是一个沿墙的鸡翅木长榻,榻上放着一块软硬适中的米色流云纹大坐褥,靠南墙竖着一块凸字型的长条锁子锦靠枕,左右手是两个同色的小迎枕,搭手用的。 两边靠东西墙各放着一张鸡翅木的四足小长案,案上各摆着玉石、金丝、银线做的精致盆景,有红桃献寿、万木长春、宝象驼瓶各三种样儿,两边都是一模一样,颇为对称。 这屋里的陈设,司徒暗香不知看过多少遍了,早就熟悉得不得了。 “唉……”张氏又悠悠地叹了一声,“是我错了……我应该早就好好教你,不该放任你不管……” 娇养出来的女儿,娇气是娇气,但是不知天高地厚,以她的容颜,出这样的事是迟早的。 “娘,我真的……”司徒暗香还想嘴硬。 张氏打断她的话,淡淡地道:“在我面前,你就不要说这些白话了。” 司徒暗香是她亲生女儿,她并不想承认自己女儿在外面招蜂引蝶。 但是她心底深处还是很明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陆乘元胆子这么肥,没有司徒暗香的推波助澜,是不可能闹出这么大的事的。 不过闹归闹,眼睛一定要看清楚,有哪些人家是不能惹的。 或者说,哪些是只能私底下招惹,要放到明面上,那就是一个死字。 司徒暗香没有被人立刻弄死,完全是看在她姐姐司徒盈袖面上。 张氏知道得很清楚,那些世家高门要弄死一个商家出身的女子,那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更不用什么谋杀等不法手段,只要将她抓到大狱里关几天,这女子不死也死了…… 不然怎么那些外室都会见光死呢,就是这个道理。 “你招惹谁不好,偏偏要去招惹陆乘元。他是沈相府的女婿,也是你能随便撮弄的?”张氏开始给司徒暗香讲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司徒暗香怔怔地听着,心里还是有些不忿,但是知道现在不是跟娘争执的时候,因此静默不语。 “你别打量你爹是东元国皇商第一人,就很了不起。其实他在那些大官眼里,连蝼蚁都不算……”张氏似笑非笑地说着,眼里闪过一丝讥诮的光芒,很有些言不由衷的样子。 “娘,我知道了。”司徒暗香轻声应道。 说一千,道一万,她只怪那个将这件事闹出来的幕后黑手。 若不是那人将这件事大白于人前,她大可大大方方享用陆乘元的痴迷和关爱。 只是不巧被某两个不学无术的无脑之人给破坏了。 她心中这两个“无脑之人”,当然就是陆乘元的三哥陆乘风和国民郎君,南郑国的二皇子郑昊了。 就是这两人大大咧咧要给陆乘元会账,才让大家知道她生辰礼那天的三件贺礼到底是谁的手笔…… 要是大家都不知道就好了。 司徒暗香再一次感叹,乖巧地道:“娘,我省得了,以后一定谨言慎行,不给爹娘和姐姐添麻烦。” “你要记得才好。”张氏顿了顿,又道:“有空就去你姐姐和小磊住的至贵堂玩耍。特别是小磊,你一点要好好看着他。” 司徒暗香努着嘴回头,道:“那个傻子要陪他一整天还真是怪累的。娘啊,我每七天只去一次至贵堂好不好?” “不好。每天都去才行。这件事被沈家那个大夫人闹得这么大,公然打我们的脸,你要不紧跟你姐姐,以后真的什么都轮不上了。”张氏疲惫地闭上眼睛。 虽然她深恶沈家的做派,但是需要巴着沈家的时候,她也决不手软。 “我自然能嫁如意郎君。”司徒暗香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侧头对着一人高的大穿衣镜照自己的影子玩。 “呵呵……”张氏没有再说下去,挥手道:“你先出去吧。太医应该要来了。”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外屋传来丫鬟的通传声:“夫人、二小姐,太医来了。” 司徒暗香忙出去将太医迎了进来,给张氏看诊不提。 张氏已经将紊乱的真气重新导回正道,不担心别人给她看诊了。 司徒健仁跟着进来,听那太医说了几句,“……司徒太太这是一时气急攻心,不过解救及时,倒是没有大碍,吃点钩藤就好了。” 钩藤是顺气之物,对张氏的情形来说,确实很对版。 …… 陆乘元和司徒暗香的事,不可避免经由某种渠道,很快传到了北齐。 “呵呵,居然有人敢算计我的女儿……”有人在黑暗中嗤笑,“那就付出代价吧。” 敢动我女儿,自然是拿你儿子来偿罪。 …… 转眼到了司徒晨磊整十岁生辰的日子。 司徒府张灯结彩、披红挂绿,装点得十分热闹。 东元国习俗,一般老年人过生辰是过九不过十,取虚岁见礼。 但是孩子的话,就不一样了。 男孩子十岁一定要足岁才过,俗称“出头”,女孩子十岁则是过虚岁,就是在九岁的时候过。 司徒盈袖一大早起来,就带着丫鬟婆子在内宅四处奔走,查看酒席花厅的摆设,杯碗盘碟是不是成套,厨房的菜是否准备充足,耍百戏的艺人是不是就位,客人的座次是不是排放整齐,另外还有给贵客起息宴坐的后堂厅室是否打扫洁净。 张氏上次被沈大夫人王月珊气得吐血,一直病怏怏的躺在床上,没法帮司徒盈袖操持这一次小磊的生辰礼。 司徒健仁看着心疼死了,每天守在张氏床边,也不去管司徒晨磊的生辰礼要如何办。 司徒暗香吃了个大亏,老实多了,不再动辄带着人出去,而是在家里一边给张氏奉药,一边帮司徒盈袖打理司徒晨磊生辰礼有关的事务,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很快尖尖的小脸就又瘦了一圈,越发只有巴掌大了。 到了快辰时,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时候,司徒盈袖刚想坐下喝杯茶,等到卯时就出去二门上迎接很快就要陆续到来的宾客,就见采芹拿了一个红印信封走进来,对她道:“大小姐,这里有一封信,指定说是给您的。” “给我?”司徒盈袖好奇地接过信封看了看,心里一动。——那信封的封口是她师父惯常用的方式。 居然大白天看见师父的手笔! 司徒盈袖眸子里透出兴奋的光芒。 她欢快地手指跳动,拆开了那一般人拆不开的信封,取出里面的素白青茵纸看了看。 她只瞥了一眼,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双唇抿得紧紧地,握着信纸的双手都颤抖起来。 采芹见了司徒盈袖这般模样,心知是出了事,大气都不敢出,垂手侍立在她身边。 司徒盈袖面上虽然勉强保持镇静,但是心里已经翻腾起来。 只见师父给她的信上只说了一句话,“司徒府西一里,土地庙,有人欲上门认磊为亲子。” 司徒盈袖面上渐渐沉肃,用手将那信纸揉做一团,扔到身边条案上的白玉飘花镂空香炉里。 里面的暗火很快将那信纸席卷,烧成灰烬。 有人欲上门认磊为亲子…… 这短短的一句话,已经让司徒盈袖出离愤怒。 这是妥妥地要往司徒晨磊和她娘亲沈咏洁头上泼脏水啊! 司徒盈袖霍地站了起来。 “大小姐,您怎么了?”采芹忙关切地问道。 司徒盈袖深吸一口气,飞快地看了对面墙上长条案上的自鸣钟一眼。 现在是卯时三刻,很快就要到辰时了。 宾客应该是巳时左右上门,她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来办这件事。 还好还好,师父的提醒很及时,也给了她充足的时间。 司徒盈袖根本不信自己弟弟的身世有问题。 他是她亲眼看着她娘沈咏洁生出来的,而且她娘亲自从嫁给司徒健仁,一直深居简出,连司徒宗族的亲戚都很少见,只在内院主持中馈,亲自带司徒盈袖,不假他人之手。 这样的人,却要被别人泼脏水,说她不贞偷人! 这是欺负死人不会说话吗?! 司徒盈袖冷笑,面上寒霜更胜,一双眸子更是如同冰雪般冷戾。 娘亲和弟弟就是她司徒盈袖的逆鳞,如今居然有人两个同时要碰,就别怪她发火了! 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因此她要亲自去做,不假他人之手…… “采芹,你去帮我担些热水,放到浴房,我要沐浴熏香,然后去小佛堂给我娘祝祷。”司徒盈袖定了定神,叮嘱采芹,“大概要一个时辰左右。你在门口守着,别让人进来,惊扰我娘的神位就不好了。” 司徒盈袖在师父的建议下,在至贵堂里也给她娘亲沈咏洁设了一个小小的佛堂。 那屋子三面都是墙,唯一的一扇门还是在多宝阁里面,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密室…… 以前她不明白为什么要再建一个小佛堂,她明明已经把正院旁边的那块风水宝地忽悠出来,给她娘建了一个正式的佛堂供奉灵位,有什么必要还要在她住的至贵堂里建一个小佛堂? 师父淡笑不语,只是给她一张图则,让她找人按照这个图则,在她住的至贵堂内室里间单独打造一间出来,并且叮嘱她找吕大掌柜帮她办这件事,连她爹司徒健仁都瞒得紧紧的。 司徒暗香在她的至贵堂出出进进这么久,也没发现这小佛堂的入口在哪里…… 现在她终于明白这个小佛堂密室的好处了…… 司徒盈袖想起师父的未雨绸缪,明见千里,脊梁骨都挺得更直了。 这是一种有靠山的笃定和镇静。 师父在手,天下我有! 司徒盈袖的心情一下子轻松起来。 等采芹将热水找婆子担进浴房之后,司徒盈袖便一个人走了进去。 过了没多久,司徒盈袖就换了一身装束,里面穿着那身师父给她的特制水靠,外面罩着普普通通半新的秋香色粗布长袍,腰里紧紧束着细长腰封,她的银光软剑就藏在腰封里面。 头上的头发全绾成发髻束在头顶,学男人的样子插了一根青玉簪,头上戴着一个青色竹笠帽,低低地压在眉间,一块月白色帕子将她的脸蒙了半边,只露出一双寒光四射的眸子,看上去完全不像一个少女,只像一个青涩少年。 她从密室隐藏的后门出去,身形晃动,避开至贵堂后院正在洒扫的粗使下人,从至贵堂的港湾处出了门,直奔离司徒府一里开外的土地庙。 天色已经大亮,她这幅装束,不敢在大路上行走,只拣了林间小道暗行。 要是赶快打雷下雨就好了,这样路上的人就更少一些,而且天色昏暗,也不容易看清…… 司徒盈袖正自沉吟,就听见从天边传来几声闷雷,再一抬头,发现刚才还阳光普照的天空,已经被一块不知从哪里飘来的乌云牢牢遮住了。 天色陡然暗了下来。 如同傍晚时分。 司徒盈袖心下大喜,觉得自己的运气真是不错,简直是心想事成一般神奇…… 她唇边的笑容还未散去,前面已经到了那个土地庙。 还没走到近前,司徒盈袖已经听到里面有人在嘀咕:“……怎么搞的?突然打雷下雨了,真是邪了门了……” 另一个人道:“行了 ,不过是打雷下雨,你瞎叨逼什么?拿着,这是沈咏洁那死娘儿们的汗巾子和肚兜,到时候你去司徒府就当众抖出来。” “……这么做,我还能活着出来吗?” “嗤!就是要当众做,你才能活着出来!如果你死了,这件事就坐实了!——这你都想不清楚?!” 司徒盈袖听得怒火腾腾而起。 唰! 她的手臂一抖,腰间长剑应声而出,在阴暗的林间如同亮起一道闪电。 一个男人从土地庙里贼眉鼠眼地钻了出来,一边对土地庙里面的人说:“记好了,这几样东西绝对是沈咏洁的贴身衣物,一定不能弄丢了。不然这计策绝对不成。”一边说,一边眼角的余光瞥见林间似乎有异光闪耀,不由咦了一声,往司徒盈袖藏身的这边树林走了过去。 司徒盈袖一动不动藏在树林深处,又气愤,又紧张,全身禁不住微微的颤抖。 眼看那人越走越近,司徒盈袖的眸子也越来越亮。 她双手紧握着银光软剑的剑柄,气沉丹田,那软绵绵的软剑瞬间变得坚硬,对准了那人走来的方向。 那人走到一半,似乎觉得不妥,正想往回走,他的身后却从不知名的地方传来一股大力,将他往前面使劲儿一推! 正好往司徒盈袖的剑尖上撞了过去! 司徒盈袖眯了眯眼,并不退让,手中软剑直挥过去,刀光过处,那人的头颅飞上天空,颈子里喷洒出一股血箭! 头一次杀人,司徒盈袖的心里还是有几分胆怯和害怕。 但是一想到如果她心慈手软,后果就是她娘亲和小磊落入无间地狱! 所以她不能软弱! 司徒盈袖深吸一口气,绕过那人的尸体,倒提软剑,目光越发坚定,一步步沉稳地往土地庙行去。 头顶的天空雷电更甚,如同金蛇狂舞,雨滴大颗大颗落了下来,搅出一片浑浊。 只司徒盈袖单人长剑,屹立在天地之间! ※※※※※※※※※※※※※※ 五千五百字大章,也是两更合一。O(∩_∩)0。 亲们看看票仓还有没有票,粉红票、月票、推荐票,都可以的!!! 很久没有三更了。俺还欠各位打赏飘红的亲的加更呢,俺都记得,木有忘。O(∩_∩)O~。 。 。R1152 第132章 心意 (5K5,大章求粉红票) 土地庙破破烂烂的窗棂里透出昏黄的火光。 窗户上糊着灰白的窗户纸,已经破得不成样子,风一吹就呼呼地响,大雨更是顺着窗子往里泼。 咣! 司徒盈袖一脚踹去,将土地庙歪歪斜斜的大门踹得咣当一声倒在地上。 “谁?!”土地庙里一个猥琐的男人惊惶转身,忙将手里的东西掩在背后。 他看见一个瘦高的少年,头戴斗笠,面蒙白巾,低垂着头,倒提长剑,而那长剑上还滴滴答答往下淌血…… 那人心里一惊,忙往后又退了几步,将手中的物事往身后地上一扔,右手探出,已经握了一根棍子在手里,狞声道:“小哥儿,我劝你招子放亮点儿,我是谁你知不知道,敢杀我……” 司徒盈袖没有理他,只在脑中快速思量。 是要捉活的,拷问他背后的主子是谁,还是一剑杀了算了? 天上一道闪电掠过,紧接着一道轰隆的雷声炸响在土地庙屋顶,震得屋顶上的瓦片都掉了几块下来。 电光火石之间,司徒盈袖已经拿定主意,一句话不说,手中银光长剑挥出,和对方眨眼间已经打了几个回合。 但是对方本来就是有人特意找出来的一个傻大胆的市井无赖,根本就没有什么真本事。 因此司徒盈袖没打几下,手中长剑已经迅疾挥出,结结实实顺着他的胸口心脏处刺了进去! 这一次,不同刚才她在土地庙外杀人。 那时候她一剑砍了对方的头,长剑太锋利,她根本就没有什么感觉。 而这一次,她真真切切感受到那长剑送到对方身体里的停滞感和剑锋转折时候的壅塞…… 唰! 长剑拔出,那人轰然倒地,双目圆睁,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这人一看就是个前台跑腿的喽啰,后头的人是谁他铁定不知道。 因此司徒盈袖也没有费心思留活口。 她恨恨呸了一声,走到那人身后,将那人先前扔在地上的物事拣了起来。 果然是一个汗巾子和一个肚兜。 都已经在土地庙的地上沾了灰尘。 但还是能看出以前的样式和颜色。 汗巾子是雪白色的,底下用银丝线挑绣了一个“洁”字。 肚兜是淡牡丹粉紫的闪缎,柔软顺滑,绣着一枝淡雅的兰花,从底部斜斜向上,横亘在胸前。 这是她娘亲的遗物? 司徒盈袖眼眶一热,差一点流下泪来。 她忙抬头,深吸一口气,阻止快要流出来的泪水。 这些东西,怎么会流到外人手里? 东元国的规矩,人死了之后,那人的贴身衣物应该全部烧了,心爱的饰物和陈设有的会跟着下葬,有的会送给亲近的人留做念想。 而手里的这两样东西都是贴身衣物,应该都烧了啊? 司徒盈袖回眸瞪了那人的尸首一眼,心中更怒,恨不得再拿剑在他身上戳十七八个窟窿! 她随手将那两样物事塞到自己的袖袋里。 轰! 又一声炸雷响起,紧接着,一簇火星从天而降,落在土地庙屋顶。 虽然大雨滂沱,也不能将它浇灭。 “快走!”一道铿锵有力的金石之声从她背后响起,很快有人掠到她身边,托起她的胳膊,带着她一起往土地庙外飞奔。 是师父来了! 司徒盈袖没有挣扎,任凭那人将她带出土地庙。 刚回到她刚才待的那个小树林里,前面那个土地庙已经烧得烈火熊熊。 师父没有再说话,手中长鞭伸出,将小树林里先前那个被司徒盈袖杀的第一个人的尸首卷了起来,往前带了两步,长臂一挥,就将那人的尸首也扔到燃着大火的土地庙里。 司徒盈袖松了一口气,用手抹了一把脸上面纱上的水珠,道:“幸亏有这把火。” 不然还真难处理这两个人。 师父回头看了她一眼,冷声道:“既然已动杀念,就不要畏手畏脚。你不杀他们,难道等他们良心发现放过你?!” 司徒盈袖窒了窒,走到师父身边,用手轻轻拽拽他肘边的衣襟,低声软语道:“师父啊,我是第一次杀人……”有些犹豫不安很正常好不好! 又不是天生杀人狂,马上就杀伐决断,杀人如杀鸡? 师父垂眸看她,见她身上都湿了,小手更是冰冷一片,从自己的肘边透过阵阵凉意,心下无端一软,反手握住她的手,转身走出往小树林的另一边走去,一边走,一边道:“……有没有穿水靠?” 如果穿了他送给她的水靠,就只有外面的衣裳会湿,里面不会。 司徒盈袖忙点头不迭:“穿了穿了!” 哪里敢不穿? 再不穿,师父要生吃了她…… 司徒盈袖忍不住做了个鬼脸,心情大好。 还没走出小树林,那雷雨居然停了,身前乌云散去,云散雨收,天空晴朗无垠。 他们一步步走了出去,阳光在他们脚下一步步拓展,如同展开一道道天阶,他们正在拾级而上。 身后的风雨阴暗都像是往世的背景,一步步被他们丢在身后。 “杀!” 小树林另一边的土地庙前,又传来如雷般的震天怒吼。 师徒俩正好走到高处。 司徒盈袖霍然转身,见那已经被烧成一片白地的土地庙前,冲出了两拨人马,正捉对厮杀! 明显是有人要冲到土地庙的废墟里搜寻,另一拨人却不让他们进去,拼命将他们拦在外面。 “师父,那是怎么回事?”司徒盈袖摇摇师父的手,感受到师父手上那种包指手套特有的触感,软滑坚韧。 师父回头扫了一眼,又看她一眼,“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会知道。”司徒盈袖大为好奇,不过回头仔细看了一会儿,她渐渐想起来了。 刚到京城的有一次,她和小磊坐着沈相家的大车出行,在京城大街上就被一帮人袭击,然后有另一帮人冲上来护着他们姐弟! 跟现在的情形几乎一模一样。 司徒盈袖蹙起眉头,“师父,这到底是怎么了?好像有人一直在我们身边保护我们……” 师父点点头,“确实有,现在知道了?” “但是这些人有什么用?”司徒盈袖撇了撇嘴,嘟着嘴不高兴地道:“只会马后炮。好几次,若不是有师父,我和小磊就活不下来了?” 师父的视线在她面上停留了一瞬,便淡淡转眸,道:“他们已经很不错了。对方实力强大,他们能做到这样,已经超出我的预期。” “他们?对方?难道师父知道这两拨人到底是谁?”司徒盈袖来了兴趣,追着问道,“为什么要跟我和小磊过不去?” 师父却摇摇头,“不清楚。不过他们每次出动,正好被我碰见而已。” 正好? 不会那么巧吧?! 司徒盈袖的心情已经无端飞扬起来。 不过师父说“正好”就“正好”吧,司徒盈袖不想深究。 她转了个话题,“师父是如何知道这些人的计策?他们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抹黑你弟弟,顺道连你也会被人怀疑。”师父温言说道,脚下步伐加快,很快就带着司徒盈袖回到至贵堂后院的港湾处。 这里也是师徒俩来熟的地方。 可以轻车熟路的避开司徒府的重重护卫。 “不仅是抹黑我弟弟吧……”司徒盈袖幽幽说道。 最大的损害,其实是她死去的娘亲,不是她和她弟弟…… 她弟弟的身世如果真的被人质疑,她那个爹肯定会想要验一下他们姐弟的血脉。 只要验了血脉,就能戳穿对方的谎言,洗清姐弟俩身世的嫌疑。 但是她娘亲被损的名誉却回不来了。 很多人都只愿意记着这些空穴来风的香艳秘事,不会管到底是不是真的。 所以女子的名誉毁了就是毁了,绝对是澄清不了,也挽回不了的。 性子烈一些的女子碰到这种事,只有以死明志,还能挽回一点家族的声誉。 性子绵软又不愿自尽的女子,一辈子的路已经注定了坎坷不平。 这种事摊在男人身上就是无伤大雅的风流倜傥。 但是女人碰到了,却是致命伤害。 这个世间,就是对女子如此不公平。 司徒盈袖很是不平。 所以她一得知对方恶毒的诡计,她就只有一条路,就是在这一切事情发作之前,先下手为强,送对方去见阎王。 否则真是跳进青江也洗不清的冤屈和污水…… 师父放开她的手,背在身后,别过头看着远方的海天一线,道:“你快去待客。今天的事,只有你我知道。” “可是我担心对方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司徒盈袖蹙起眉头,她是不是该做些什么?比如,在家里查一查当初是谁负责烧去娘亲的贴身衣物的? 如果那两样东西是真的,那么一定是有人从娘亲的遗物里顺走的…… 司徒家,这是妥妥的有内贼了。 司徒盈袖想到这一种可能,心里更是一紧。 “暂时不会。”师父摇摇头。 “师父怎么知道?”司徒盈袖看了师父一眼,见师父身上居然滴水未沾,忍不住羡慕地打了个喷嚏。 “快回去换身衣裳。”师父指了指至贵堂的方向,“我就是知道。因为他们也有把柄在我手里。若是他们敢再乱来,他们会得不偿失。” “师父这么厉害?!”司徒盈袖崇拜地仰望师父,眼里恨不得冒出小星星。 “就知道拍马屁。还不快回去!”师父看到她崇敬的眼神,虽然知道这是她惯常套话的伎俩,但是心里陡然升起的轻松快意让他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 司徒盈袖算了算时辰,也差不多了,再不从小佛堂里出来,采芹她们该着急了。 “那我走了。师父保重。要常来啊,我还有很多事情要请教师父呢。”司徒盈袖回头招了招手。 她有好一阵子没有见过师父了,算起来,也有七八个月了,也不知道师父做什么去了。 司徒盈袖一步三回头,直到看见师父淡淡点头,才放心地走了。 …… “大小姐,您出来了?慕容公子来了,在外间坐着呢。”采芹见司徒盈袖从小佛堂里出来,忙快步上前回道。 司徒盈袖莹白的小脸上透出几丝自然的嫣粉。 身上穿着靠色三镶海棠红烟霞缎窄袖流仙裙,外头罩着月白色的半臂,如意髻上插了一支赤金红宝鸾鸟衔寿桃的步摇,那步摇上的珍珠都有小手指头大小,颗颗晶莹饱满圆润,就这一支钗,就足够东元国京城的一般人家十年的开销了。 腰间倒是只压着一支白如羊油,不含一丝杂色的羊脂玉玉佩,正是张家三爷那一天刚从西域回来送给她的玉佩做的。 “长青来了?”司徒盈袖点头,“我去看看。” 这一年来,慕容长青被他爹拘到军营练兵。 一年多的时间,他们也不过见过两次面而已。 一次还是去年他去军营之前的时候。 一次就是现在了。 司徒盈袖撂开大红撒花织锦缎的门帘,快步走了出来。 “长青,你回来了。”司徒盈袖笑盈盈地福身行礼。 慕容长青站起来,看着司徒盈袖满身的艳色皱了皱眉头,“穿这么艳做什么?又不是成亲……”他背着手,不满说道。 司徒盈袖笑着坐到他旁边的位置,隔着一张紫檀木高脚方几,亲自拎了茶壶给他续茶,一边道:“今天是我弟弟生辰,穿得鲜艳一点才喜庆。” 哪有给人祝寿还穿得素里素气的?又不是吊唁…… 慕容长青无语坐下,接过茶杯吃了一口,才又道:“虽然是生辰礼,但是你也不要打扮太过。清雅一些更好。对了,你不要擦那么浓的胭脂,口脂也不用。” 司徒盈袖愣了愣,道:“我没有擦胭脂,也没有擦口脂。” “没有?”慕容长青的眉头皱得更紧,浓眉下的双眸紧紧盯着司徒盈袖,恨不得伸手摸摸她的小脸和双唇,看看是不是她说得脂粉未施…… 但是到底不敢造次,慕容长青别过头,闷声道:“没有擦,怎么还是红艳艳的。你是不是平时补得太过了?” 司徒盈袖啼笑皆非地摇头,道:“长青,难道你要我面色苍白,风一吹就倒才好?” “不好吗?女人家就是要柔弱守礼,以夫为天。我最讨厌主意多,性子硬,不听人劝,自作主张的女子。”慕容长青握起拳头,咬牙切齿地道。 司徒盈袖虽然对他的说法不以为然,但是听他的口气,似乎别有隐情,便也没有跟他计较,只是转了话题软语说道:“今天你来小磊的生辰礼,我很高兴。” 慕容长青回头看见司徒盈袖温柔的笑意,心底挥之不去的阴霾似乎有所散去。 他绽开笑容,将一个礼盒拿出来,放到两人中间的桌上,“送给你的。” “是小磊的生辰,又不是我的,你送我做什么?”司徒盈袖俏皮一笑,伸手接过,打开看了看。 只见里面是一挂晶莹璀璨的璎珞。 链子格外精致,赤金拉成细细的金丝,再绞成数股,一道道缠绕繁复,绕成一道道米粒般大小的小锁头连成的长链,中间夹杂点缀着大一些的南红小锁,底下的吊坠是一块鸡卵般大小,金黄蜜色,触手生温的蜜蜡,还能隐隐看见里面藏着的一片花瓣。 那色泽莹润晶莹,并不通透,如同一块凝滞的云彩。 司徒盈袖上一世帮司徒家执掌生意,对蜜蜡一点都不陌生。 千年的琥珀,万年的蜜蜡。 蜜蜡就是琥珀的一种。 莹润通透是琥珀,不透明的就是蜜蜡。 现如今蜜蜡已经非常少了,价格远远超过赤金和别的稀有宝石。 慕容长青能拿出这样一块巨大的品相上佳的蜜蜡,实在是费了很大心思。 最重要的是,那蜜蜡的形状天然就像一个精致的锁头,跟整挂璎珞配合得天衣无缝,就像是为了这蜜蜡,特意定制的璎珞一样。 “……你今年的生辰没有大办,我又不能回来,这算是送你的生辰礼。”慕容长青含笑解释,“给小磊的生辰礼我已经命管事送到前院去了。” 给未婚妻的礼物当然要亲手送达,要的就是这份心意。 司徒盈袖感叹道:“这礼物太贵重了……” 本来说不想收,但是自己是他的未婚妻,他送再贵的礼物,也是只能收,不能退的,否则就是忒也见外了。 “你当得起。”慕容长青笑着起身,从那礼盒里拿出蜜蜡璎珞,“来,我给你戴上。” “……太招摇了吧。”司徒盈袖偏头,戏谑道:“你不是更喜欢清雅一点的装扮?” “所以要把你锁起来,免得飞走了,再也找不到了。”慕容长青意味深长说道,不容分说,走到司徒盈袖身后,将那璎珞给她挂在颈间。 硕大的蜜蜡吊坠正好垂在她坟坟欲鼓的双峰之间。 慕容长青低头看了看,咽了口口水,哑声道:“……很漂亮。” 盈袖虽然瘦,但是该有肉的地方一点都不少…… 慕容长青的脑子里闪过一丝绮念,忙甩头退开,似乎想把刚才的念头甩出去。 司徒盈袖也有些不好意思,抚了抚胸口的蜜蜡吊坠,低声道:“太华贵了,还是过年的时候再戴吧。” 其实是因为她今天的窄袖流仙裙本来就有些突出胸线,如果再挂一个华贵耀目的璎珞在那里,真是羞死人了…… 她想去把璎珞换下来,又或者换身比较宽松的曳地裙。 “慕容大哥,我爹爹有请。找了半天找不着,原来是在这里跟姐姐你侬我侬呢……”司徒暗香站在门口掩袖笑道。 慕容长青和司徒盈袖一起回头,看见司徒暗香俏生生站在门边,慵懒地靠着门柱立着,一身淡绿软绸短襦,豆绿纱裙,裙上绣着一支腊梅,清雅无方。 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看了多久。 司徒盈袖看了门口的丫鬟一眼,淡然道:“二小姐来了,你们如何不通传?——去找时嬷嬷领板子去。” 司徒暗香忙道:“姐姐,是我让她们不通传的,不关她们的事。”说着冲她和慕容长青眨了眨眼,“姐姐和姐夫情浓之时,我们怎么能这么煞风景呢?” “暗香,我和长青光明正大,一直在这堂屋里坐着,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司徒盈袖不虞说道。 慕容长青起身,“那我先去见司徒老爷了。” 司徒盈袖点点头,“我让人送你去。” “不用了。这里常来,大家都认得我了,不用你送。”慕容长青笑了笑,大步走了出去。 司徒暗香的眼风在司徒盈袖身上打了个转,目光在她胸口的蜜蜡璎珞处停留了一瞬,也跟着道:“……很漂亮。”然后嘻嘻笑着,转身就走。 司徒盈袖抿了抿唇,走回屋里换衣衫。 外面司徒暗香紧走几步,追上慕容长青的步伐,笑着道:“姐夫!姐夫!你等等我!” 慕容长青不悦停步,回头皱着眉头道:“我还没跟你姐姐成亲,按理你还不能叫我姐夫。再说姑娘家该以贞静娴和为好,你这样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女孩子家一定要端庄持重,看你刚才的样子,烟视媚行,言辞轻浮,哪有正经女子的样子?!” ※※※※※※※※※※※※※※ 五千五百字大章,也是两更合一。O(∩_∩)0。 亲们看看票仓还有没有票,粉红票、月票、推荐票,都可以的!!! 。 。R1152 第133章 展露 (5K,求粉红票) 司徒暗香眼神黯了黯,咬着下唇踌躇半晌,垂眸幽幽地道:“……慕容大哥,你是知道了陆四少的事,所以也怪是我的错吧?” 居然这样说她,她真的不服! 慕容长青虽然才从军营回来,但是陆乘元给司徒暗香大手笔过生辰被人揭穿,最后被沈相家退亲的事,也略有耳闻。 这件事确实让他对司徒暗香很是不屑。 他性子本就古板,自从往北齐走了一趟,就更加看不得这些事。 “难道你没有错?”慕容长青冷哼,“小小年纪就招蜂引蝶,以后长大了还了得?” 司徒暗香扯了扯嘴角,强笑道:“慕容大哥,偏听则信,兼听则明。你不要只听外面的人胡说,何不亲自去问问陆四少,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个女孩子家,摊上这种事,本来就是无妄之灾,还要被身边亲近的人看不起,真是要逼我活不下去吗?” 司徒暗香这样软语为自己辩驳,还让他去问陆乘元,慕容长青又有些不确定了。 他的语气缓和了些,“……不管真相如何,你都要记得谨言慎行,不要为司徒家抹黑。司徒伯父心善,虽然你并不是他的女儿,他却让你上了司徒家族谱,你已经是三生有幸了。” 司徒暗香听着这话十分不入耳,但是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只好压下心头的不满,含笑点头道:“知道了,多谢慕容大哥教诲。” 慕容长青满意地点点头,“嗯,你还有什么事吗?” 司徒暗香忙上前走了几步,在慕容长青面前站定,轻笑说道:“慕容大哥,我先前叫你姐夫,其实真是我心所愿。你已经和我姐姐定亲,还是早些定了日子,把我姐姐娶回家吧……” 慕容长青看了她一眼,眉头又皱了起来,“你姐姐尚未及笄,成亲还早吧?” “明年三月初就及笄了。况且真要成亲,还不得一年多的时间预备?新房、嫁妆、聘礼、宾客,林林总总,若是人手不够,一年未必能成呢。”司徒暗香笑着提醒慕容长青。 “这倒是……”慕容长青举目看向至贵堂的方向,想到刚才司徒盈袖初露端倪的少女挺拔身躯,心里一热。——也许真的要请期了…… 请期便是要择日成婚了。 司徒暗香见快要把慕容长青说定了,心头更喜,面上更是笑得如同繁花初绽,又道:“慕容大哥,可要快快预备起来。若是晚了,我姐姐还说不定花落谁家呢!” “前面说得还像话,后面越说越离谱。”慕容长青白了她一眼,“已经是落定的人,怎么会花落别家?” 司徒暗香等得就是这句话,闻言忙左右看了看,见婆子丫鬟都站得远远的,便道:“慕容大哥,我们边走边聊。我爹一定等急了。” 慕容长青点点头,和司徒暗香一起往二门上去了。 两人走上抄手游廊,司徒暗香低声道:“慕容大哥,你要记得。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我真心希望你跟我姐姐鸳盟早结,早生贵子。” “嗯。”慕容长青心情好多了,面上的笑容也淡淡浮了出来。 以前他对这个从小定亲的未婚妻是无可无不可。 不过这两年过去,他对她倒是越来越上心了。 这样端庄持重,但是又出身不显的姑娘,嫁给他才会一辈子对他死心塌地吧? “我催你们早日成亲,也是为了你好。你没看见,我姐姐越来越漂亮了吗?”司徒暗香笑眯眯地说道,“如今对她有意的人还真不少,你要是不赶紧把她娶回去,我担心……” 她的话没有说完,说一半藏一半,果然吸取了慕容长青的注意力。 他愕然垂眸,看着司徒暗香道:“你什么意思?你姐姐已经是定了亲的人,怎么还会有人中意她?” 在东元国,定了亲的未婚夫妻,就是有主的人。 除非像陆乘元那样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坏了沈家的脸面,否则退亲是很难的。 “好花人人爱啊,这有什么奇怪?别说是定了亲的人,就算是成亲的人,暗地里跟人勾勾搭搭,也不是没有吧?”司徒暗香掩袖悄声说道,目光往四周滴溜溜转了一圈,见没有旁人,因此说话越发大胆。 她这话果然戳中了慕容长青最隐秘的心思。 慕容长青停下脚步,紧握拳头,全身一片僵硬。 他硬邦邦地问司徒暗香:“……盈袖是不是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有你就直说,我保证不告诉旁人。” 慕容长青的骨节捏得啪啪响。 司徒暗香有些害怕,往后退了一步,低头捻着衣角,怯生生地道:“我姐姐没有做错什么,但是禁不住有些人就是有非份之想。就像那陆四少,我完全没有错,却被他带累。如今我的闺誉算是毁了,我不怨别人,只怨自己傻,没有想到人心险恶,女子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行差踏错,否则就是万劫不复。我已经吃了这个亏,不想我姐姐也吃这种亏,所以才冒昧前来提醒慕容大哥一声。慕容大哥要是觉得我搬弄是非,那就从此当没我这个妹妹,以后我也不敢跟慕容大哥说话了。” 将她的情形和司徒盈袖类比,这话里的意思就多了。 慕容长青本来就最担心这样的情形,因此听了司徒暗香的话,心中疑云大起。 “……你是说,也有人如同陆乘元讨好你一般,讨好盈袖?”慕容长青静默半晌,终于猜中了司徒暗香的话中话。 司徒暗香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含笑道:“有没有做到陆四少那般,我不敢说。只想提醒慕容大哥一声,别到时候真的闹出来,就晚了。陆四少是自作自受,所以活该被沈家退亲。我是太傻,闺誉被毁,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娶我。不过这都不重要,哪怕青灯古佛过一辈子,我也能养活自己。只是我真心敬重我姐姐,她是个好姑娘,不该被这种事拖累。何况她已经有个倾心爱重她的未婚夫,跟我又大不一样了。所以慕容大哥,能娶的话,就赶紧把我姐姐娶回去。要不,现在去见我爹,就赶紧把这件事定下来?” 慕容长青更加狐疑,慢慢回身往前走,思忖半日,试着套司徒暗香的话,“……暗香,最近你姐姐都跟什么人见的比较多?除了家里这些亲戚,别的人有吗?” 司徒暗香做出一派天真的样子,扳着指头给他熟,“这倒没有,都是家里的亲戚朋友。我姐姐平时很注意的,外男都见不着她的面。也就沈家的大表哥、二表哥,表弟们,咱们家的掌柜、管事,还有谢侍郎而已。” 慕容长青听了心里一松,笑着道:“还好,都是亲戚朋友,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看来是你太多心了。”言罢又道:“不过作为女儿家,多心一点好。你吃了这次亏,以后记得不能再让人有误会了。” 司徒暗香乖巧点头,“嗯,我会记得慕容大哥的话。” 两人走到司徒健仁外书房门口的时候,谢东篱正从里面出来。 面容冷峻,身姿挺拔,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边走过。 慕容长青忙唤住他:“五表叔!” 谢东篱比慕容长青只大三岁,但是辈份却是依着谢家大嫂陆瑞兰这边长了慕容长青一辈。 谢东篱只好停步回眸,看了他一眼,点头道:“长青回来了。” “刚回来,来看看盈袖和小磊。”慕容长青笑着说道,“五表叔也是为了小磊的生辰礼?真是太客气了。” 已经拿出了姐夫的款,摆出主人家的做派。 谢东篱负手挑了挑眉,并没有答话,目光似寒芒般从慕容长青和司徒暗香面上扫过,转身大步出去了。 慕容长青愣神道:“五表叔这是怎么了?” 司徒暗香深深看了谢东篱的背影一眼,垂眸道:“……谢侍郎最近经常来我家的。每次都要去看看姐姐,这一次居然没有去看姐姐,真是奇怪。” “他那么忙,怎么可能经常见你姐姐?我看你是想太多了。”慕容长青摇摇头,举步往司徒健仁的外书房台阶走去。 五表叔这几年做了礼部侍郎,听说政绩斐然,元宏帝陛下对他赞赏有加,已经命张家将那个副相位置让出来,等明年大比之后,就要升他做副相了。 因谢东篱的行情看涨,谢家的门槛都要被京城世家的媒婆给踏断了。 谢家大嫂陆瑞兰和二嫂宁舒眉如今也是日夜相看,拼了命要为谢东篱择一佳偶。 司徒暗香忙道:“谢侍郎真的很忙?难怪最近来得少了。去年这个时候,可是经常来呢……”又问慕容长青:“谢侍郎都在做什么啊?经常听见有人夸他,却不知道他到底是做什么的。” “我五表叔是礼部侍郎,最近一直在忙科举的事。年底秋闱,明年年初春闱,这件事忙完之后,他就要高升了。”慕容长青满心欣喜地道。 谢东篱要做了副相,他们长兴侯府也多了一重助力。 谢家和长兴侯府、陆家和沈家,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但是近年来,谢家和长兴侯府渐渐生份,陆家和沈家又因陆乘元和沈遇乐的亲事起了隔阂。 大好的光景已经今非昔比了。 慕容长青走入司徒健仁的外书房,拱手行礼:“司徒伯父。” “长青来了!快坐!快坐!”司徒健仁忙挥手让他坐下,又命人上茶,端点心。 司徒暗香在门口见他们坐定说话,才含笑离去,回内院去了。 “长青啊,我叫你来,是想问问,你们那边打算什么时候迎娶盈袖?这样我也好预备起来。你知道,盈袖明年就及笄了。”司徒健仁笑嘻嘻地道。 张氏昨夜提醒他,盈袖年岁不小,既然从小定亲,也是时候要出嫁了。 司徒健仁满心想攀上长兴侯府,因此也是求之不得。 只是这两年,慕容长青被他爹慕容辰拘到五百里外的军营练兵,常年累月不在家,因此婚事的事也无从说起。 慕容长青刚才被司徒暗香催过一回,现在又被司徒健仁催促,心里虽然高兴,但是也有一丝隐隐的疑虑,不过这种事他自己无法做主,就笑着拖延道:“既然已经定亲,肯定是要成亲的。但是我才刚回来,还未跟爹娘商议,不敢妄言。等我回去跟爹娘细细商议,再给伯父一个准话吧。” “行行行!你回去好好跟侯爷和侯爷夫人商议一番,定个日子,咱们好好大办一场!”司徒健仁欣喜说道。 …… 司徒府内院的正房里,司徒暗香坐在她娘亲张氏身边,一五一十地把刚才她说的话,都说与张氏听。 张氏点点头,“嗯,做得不错。你慕容大哥心里也是有你姐姐的,只要她出阁了,你的日子就好过了。” 关键是要把司徒暗香和陆乘元的事赶紧压过去。 司徒暗香虽然莽撞,但是那件事的结果却并不是一无可取。 因为那边前几天给她传话,说暗香的事,歪打正着,让陆家跟沈家起了隔阂,倒是有利于分化东元国的顶梁柱“三侯五相”,让她不要苛责司徒暗香…… 张氏怜惜地看着司徒暗香娇俏的小脸,暗忖难道这就是命? 暗香看起来,比她当年还厉害,简直是天生吃这行饭的…… 一般人看她们只是蝇营狗苟在男人身上谋取小恩小慧,其实她们覆掌之间,已经能够以小博大,左右东元国的大势政局。 这样看来,借机给司徒暗香谋一门四角俱全的好亲事,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要那边愿意给司徒暗香助力,什么闺誉被损,简直是小菜一碟,完全不在对方话下。 …… 司徒盈袖匆匆忙忙换了身燕尾蓝软烟罗纯色束胸曳地裙,绾了月白色披帛,戴了慕容长青刚刚送给她的蜜蜡璎珞,头上的赤金鸾鸟步摇也摘了,只插了一只羊脂玉点翠的华胜,压在乌压压的发髻之间,清雅细致,不太出挑,但是也不素气。 她带着丫鬟婆子从至贵堂出来,手边跟着弟弟司徒晨磊,要带他去堂前见宾客。 “大小姐,大少爷,沈相家的老夫人来了,正在外门口下轿子呢。”一个婆子欢喜过来回报。 司徒盈袖一喜,知道外祖母真的来了,忙拉了小磊的手,道:“小磊,咱们去接姥姥。” 小磊仰头看她,笑着点头,不发一言,跟着她往二门上去了。 姐弟俩在二门上又换了轿子,唤人抬得飞快,往司徒府大门口去了。 “把大门打开,迎接外祖母。”司徒盈袖一边吩咐人看司徒府的中门。 沈相府的老夫人,可是一品诰命。 她来司徒府,完全不用走角门。 在路上他们遇到也是来迎接沈老夫人的司徒健仁、张氏、司徒暗香,还有慕容长青,一行人打了招呼,浩浩荡荡顺着羊肠石子小道,也往外门上去了。 …… 司徒府的大门轰然洞开,司徒盈袖带着司徒晨磊先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们身后跟着司徒健仁、张氏、司徒暗香和慕容长青。 沈老夫人刚扶着大儿媳王月珊的手下了轿子,走到司徒府台阶前眯着眼睛打量这里的情形。 谢东篱还没有来得及离去,见是沈家的人来了,跟着上前见礼。 沈大丞相对谢东篱有提拔之恩,谢东篱跟沈家人也是从小就熟悉的。 “姥姥!”司徒晨磊听从司徒盈袖的嘱咐,大叫一声,从台阶上先扑了下来, 往沈老夫人那边去了。 司徒盈袖笑眯眯地看着,拎着曳地裙,轻盈地走下台阶,往沈老夫人那边走去。 司徒暗香不动声色往旁边让了一步,正好挡在慕容长青身前。 司徒健仁笑着拎了袍子走下台阶,对沈老夫人道:“老夫人光临寒舍,蔽府蓬荜生辉!” 就在司徒盈袖走下最后一步台阶的时候,一颗石子从她身后破空而出,咚的一声往她小腿处击打过去! 司徒盈袖听见风声,镇定自若地抬腿让了一步,避开那粒石子,没料到她前面的地上,不知什么时候也多了一颗石子,静静地躺在那里。 司徒盈袖避开第一颗破空而来的石子,这第二颗躺在地上的石子却正好算定了她要躲开的步子,不近不远,躺在她要落脚的地方。 如果她要避开这第二颗石子,就不可避免要在人前表露她会功夫的事实了…… 噗咚! 电光火石之间,司徒盈袖决定吃下这个暗亏,落脚之时暗暗移了一步,没有崴脚,但是偏了力,重心不稳,整个人立时往旁边摔倒过去。 “盈袖!” 慕容长青见状,大喝一声,忙从台阶上飞跃下来,来到司徒盈袖身边。 谢东篱站得近,眼角的余光见司徒盈袖摔倒在自己脚边,不假思索弯腰下去,托着她的胳膊将她扶了起来,然后飞快地放开手。 司徒盈袖还未站稳,胳膊下就失了支撑,眼看又要摔倒,却又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正是慕容长青及时赶到,在她侧后方将她扶了起来。 慕容长青忙笑道:“多谢五表叔援手。” 谢东篱看了他一眼,只觉得手上又开始钻心似地麻痒,知道肯定又起红疹了,悄悄将手往袖子里缩了缩,往旁边退了一步,对沈老夫人拱拱手,“老夫人,在下先告退了。”说着,转身上马,如同行云流水一般飞快地去了。 司徒盈袖眼尖,从刚才谢东篱一扶一放的飞快动作中,已经瞥见到谢东篱手背上突然而起的红疹,不由眯了眯眼,看着谢东篱的背影久久不语。 慕容长青跟司徒盈袖说了几句话,她都没有听见。 “姐姐!回魂了!谢侍郎已经去得远了!慕容大哥跟你说话呢!”司徒暗香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立在他们身边笑说道。 ※※※※※※※※※※※※※※ 五千字大章,也是两更合一。O(∩_∩)0。 又是周一了,求粉红票月票推荐票!特别是推荐票,亲们记得投全票。O(∩_∩)O~。 。 。R1152 第134章 以牙还牙 (5K,求粉红票) 慕容长青听了司徒暗香的话,心头升起不虞,扶着司徒盈袖的手紧了紧。 司徒盈袖察觉,忙稳住身形,扶着丫鬟的肩头站稳了,离开慕容长青的扶持。 她回头瞥了司徒暗香一眼,慢悠悠地倒打一耙:“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暗香,你倒是一直盯着别的男人,对他们的话听得仔仔细细吧?” 司徒暗香没提防司徒盈袖居然这样说她,不由眼底又盈满了泪,哽咽着道:“……姐姐,你也这么说我?我是一番好心,提醒你而已。” 在她的未婚夫面前提醒她在看着别的男人?提醒她的未婚夫她这个未婚妻看别的男人看得失魂落魄? 有这样的好心提醒,谁还需要恶意抹黑?! 司徒盈袖以前觉得司徒暗香还小,对她并无提防。 但是自从沈遇乐和陆乘元的事情过后,司徒盈袖已经暗暗警醒起来。 慕容长青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对司徒盈袖的答话十分满意,笑着看向司徒暗香道:“暗香,你姐姐说得有理。大家闺秀,就是要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司徒盈袖微微一笑,没有答话,转身对沈老夫人和大舅母王月珊见礼:“姥姥、大舅母,你们来了。” 王月珊一直冷眼看着司徒暗香,此时见司徒盈袖应对得当,并没有吃亏,才松了一口气,笑说:“小磊过十岁生辰,我们是一定要来的。” 沈家别的亲戚早就到了,已经在司徒府入席。 如果不是要陪着沈老夫人一起过来,王月珊也早就来了。 司徒健仁笑着带了张氏上前,若无其事地将司徒暗香挡在身后,对沈老夫人和王月珊拱手行礼,又让开一条路 ,请她们进去。 沈老夫人笑着携了司徒晨磊的手,和王月珊一起进了司徒府的大门。 司徒健仁跟了上去。 张氏拉拉司徒暗香的手,也转身进去了。 跨进门槛的时候,司徒暗香回头,飞快地睃了司徒盈袖和慕容长青一眼。 慕容长青高大魁梧,金棕色面庞,正是一幅武将顶天立地的气概。 司徒盈袖虽然个子高挑,但是站在他身边,却如小鸟依人一般娇小。 正是一对璧人。 司徒暗香也暗暗松了一口气,祈祷司徒盈袖和慕容长青赶紧成亲…… 姐姐是越来越厉害了。 不再是以前那个宠她疼她护着她的姐姐了…… 司徒府的大门外头,慕容长青问司徒盈袖:“刚才没摔着吧?” 司徒盈袖摇头,“没事。” 其实她的手肘和腿都火辣辣地疼,应该是蹭破了皮。 都是小伤,因此她没有提及。 她只在想,那小石子,肯定是张氏在背后捣的鬼。 张氏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难道就是想让她当面在沈家人面前出这个丑? 可是凭沈家人疼她的程度,她要是在她们面前摔一跤,她们只会更疼惜她,才不会因她摔了一跤就看不起她。 那张氏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司徒盈袖回头,看了看谢东篱消失的方向,联想到司徒暗香刚才意有所指的话,翦水般的双瞳眯了眯。——她们这么做,目的是什么?是为了慕容长青,还是为了谢东篱? 或者,她们本来没有明确的目标,只是为了试探,慕容长青和谢东篱? 试探慕容长青,司徒盈袖能够理解。 但是试探谢东篱,凭什么?为什么? 而且自己被当做试探别人的靶子,司徒盈袖心里还是很不高兴的。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司徒盈袖抿了抿唇,按捺住心底的不快,和慕容长青一起进了司徒府的大门。 …… 司徒晨磊生辰礼的席面设在两个地方。 一个在外院的知客堂,一个设在内院的花厅。 外院知客堂招待男客,内院当然是女眷。 司徒盈袖跟慕容长青一起进来的时候,发现司徒晨磊已经被她爹司徒健仁带着去外院给客人敬酒去了。 她心里一急,忙道:“长青,我们先去外院看看小磊吧。” 慕容长青点点头,“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带着丫鬟婆子急匆匆往知客堂行去。 …… “司徒大少爷,你过来,你认得这是什么吗?”一个穿着枣红色绸衫的公子举着酒杯问司徒晨磊。 那人明显是喝多了,满脸通红,说话喷着浓浓的酒气。 司徒晨磊被那股酒气喷得不安地别过头。 “这是杯子,杯—子—,你认得这两个字吗?”那人借着酒意,当司徒晨磊是傻子一般说话,又要拉他的手,“你看这边,这是什么?这是碗—筷—……” 说得一字一句,非常地慢。 司徒晨磊的眉头越皱越紧,全身开始瑟瑟发抖。 他一发抖,那人反倒跟有兴致了,拉着他的手不放,涎着脸看着司徒晨磊白里透红的脸蛋,咽了口口水,轻声道:“……司徒大少爷,你跟我来,我给你看一样好东西……”说着,拉着司徒晨磊站起来,往知客堂的耳房行去。 有人见状想跟上去,却被另外一拨人不动声色地拦住了去路。 “这位仁兄,去哪儿呢?来来来,咱们喝杯酒亲香亲香!今儿是司徒大少爷的十岁生辰,咱们这些做下人的也高兴,来,干一杯,今儿不醉不归!” 司徒健仁这边也被几个人端着酒杯敬酒,喝得志得意满,满脸生辉,根本就没有注意司徒晨磊被人带到哪里去了。 在他看来,今儿来的这些人都是非富则贵,比他们司徒家的身份高多了,怎么可能对司徒晨磊不利? 再说司徒晨磊身边服侍的下人也不少,因此完全没有在意。 只要司徒晨磊没有哭闹,他就觉得很给他面子,没有给他塌台了。 …… 耳房有些昏暗。 透过耳房悠来荡去的帘子,看得见外面影影绰绰的衣香鬓影,是那些宾客在觥筹交错。 司徒晨磊瞪大眼睛,看着那穿着枣红色绸衫的男人yin笑着越走越近。 巨大的恐惧如同一只巨手,拧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喘不过气来。 “……司徒大少爷,你生得这样细皮嫩肉,我鲁大贵实在忍不住了,你让我摸摸,就摸一摸……”一边说,一边伸出油腻的大手,要解司徒晨磊的衣襟。 司徒晨磊用力推开他的手,想要尖声哭泣,鲁大贵却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他的尖叫掐灭。 …… 司徒盈袖心里越来越紧张,一颗心竟是要跳出喉咙口!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紧张起来,但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来到知客堂的回廊下,司徒盈袖看见张氏带着两个丫鬟慢悠悠地走过来,忙低头行了一礼,“太太。” 张氏停下脚步,笑容满面地看了她一眼,还伸手给她扶了扶发髻上的羊脂玉点翠华胜,道:“你不去内院招待你外祖母和大舅母,跑到外院来做什么?”又对慕容长青道:“长青,你去里面帮老爷敬酒吧。光小磊一个人是不行的。” 慕容长青笑了笑,拱手离去,往知客堂里面去了。 司徒盈袖就道:“听说爹把小磊带来给宾客敬酒,我担心小磊失礼,所以特意来看看。”说着,跟着慕容长青想进去。 “怎么会呢?小磊虽然傻,但是乖巧,很听话的,怎么会失礼呢?”张氏掩袖而笑,发出咯咯的声响,像是在掩饰什么。 司徒盈袖的耳朵却动了动,停下脚步,她倾听到一股不一样的声音。 ……是小磊的嘴被人堵住,发出的唔唔之声! 那声音就是从跟前不远的耳房里传出来的! 司徒盈袖心头大急,想要赶紧过去,但是张氏却笑眯眯地跟她东拉西扯,不仅干扰她的听力,还挡住了她的去路! “太太,我爹找您呢,在那边招手!”司徒盈袖只好忽悠张氏,往她身后指了一指,故作惊讶地道:“爹,您拉着丫鬟的手做什么?” 张氏霍然回头,却看见背后空无一人,并没有司徒健仁拉丫鬟的手。 再回头,却发现司徒盈袖已经轻轻巧巧越过她,往耳房那边去了。 张氏拊掌,莞尔一笑,摇头道:“……这下有好戏看了……” 本来只想对司徒晨磊下手,结果司徒盈袖自己跑去了,那就别怪他们无情了…… …… 司徒盈袖沉着脸,一脚踹开耳房,却见一个穿着枣红色绸衫的男人,一手捂着司徒晨磊的嘴,一手正在解他的衣襟! 司徒晨磊满脸惊恐,双眸发直,双手奋力推着那个男人,却人小力微,怎么也推不开他! 司徒盈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畜生!” 司徒盈袖咣当一声关紧耳房的门,咬牙迎了上去,从斜后方重重一拳击打过去,正中那人的太阳穴! 这一拳夹了暗劲和真力,就算是七尺大汉也承受不住,更别说是一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纨绔…… 那人只觉得额头剧痛,眼前一黑,便软软地倒了下去,仰躺在司徒晨磊和司徒盈袖中间的地上。 司徒晨磊绕过那人的身体,扑过去抱着司徒盈袖无声抽泣起来。 他吓得狠了,连哭都快哭不出来了。 “小磊别怕!别哭!姐姐在这里!”司徒盈袖拍着他的后背,一边轻声安慰他,一边面无表情地看了地上那人一眼。 糟了! 这是皇太孙生母鲁玥儿的娘家亲侄鲁大贵! 鲁玥儿本来是东宫的宫女,出身贫寒。 她有了皇太子的遗腹子,皇后齐雪筠才抬举鲁家,让他们一步登天,封了伯爵。 司徒盈袖知道鲁大贵这个人,纯粹是因为上一世的时候,这个人实在太过臭名昭著! 上一世,他是出了名的好娈童…… 而且不肯将就烟花之地的男童,最喜世家大族的那些未成年小男孩。 多少不到十岁的男孩毁在他手里…… 东元国的世家大族忍无可忍,而这种事又是阴私之事,没人愿意拿到台面上说。 鲁家是皇太孙的母族,皇帝元宏帝和皇后齐雪筠看在皇太孙份上,对鲁家又多有回护,虽然耳闻鲁大贵的劣迹,但是没人上告,他们就当不知道这回事。 后来东元国的世家大族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终究找人阉了鲁大贵,又将他砍死在鲁家门口,才算是出了这口恶气。 没想到这一世,鲁大贵的黑手居然伸到司徒府了! 司徒盈袖心头怒火熊熊,她低下头,仔细查验司徒晨磊,发现她来得非常及时,那鲁大贵还没有来得及解开司徒晨磊的衣襟,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回眸冷眼看着地下晕倒的鲁大贵,知道此事定然不能善了。 她明白,被鲁大贵盯上的男童,一定要弄到手。 自己的弟弟既然被他看上,这一次不得手,下一次也会找别的机会得手…… 小磊还小,防得住一时,防不过一世。 那她只有先下手为强了! 司徒盈袖脚一勾,将脚边一只三脚凳对准鲁大贵的下身踹了过去! 那三脚凳正好落在鲁大贵的腰腹处。 司徒盈袖面无表情地一脚踩到三脚凳上。 她吃了两年师父给她的洗髓丹,又习练师父专为她设计的用劲的法门,力气早就比普通人大多了。 那三脚凳的一只脚刚好压在鲁大贵的一只gao丸处。 司徒盈袖这样在凳子上踩一脚,那凳子脚顿时将鲁大贵的一只gao丸给挤碎了! “啊——!”鲁大贵被痛得醒了过来,长叫一声,脸上的五官都扭曲了。 司徒盈袖还不解恨,脚下一使劲,那三脚凳转了一转,另一只凳脚便转到鲁大贵的另一只gao丸上! 司徒盈袖再用力对着凳子一踹,鲁大贵的另一只gao丸也碎了,他便华丽丽成了太监,再也不能祸害人间了…… 张氏在耳房门口没有听见她想听见的动静,只听见一声吼叫,不像是司徒晨磊的声音,也不像是司徒盈袖的声音,正自疑惑。 她慢慢走过去,想将脑袋靠在耳房的门上听一听,那耳房的门却一下子打开了,司徒盈袖一把将张氏拽到耳房里面,一只手扣住她的手臂,一只手扯乱她的发髻,将珠钗环黛扔了一地,又将她身上宝蓝色褙子扯开,露出里面玫红色肚兜,跟着马上大叫:“太太!太太!你别怕!我和小磊帮你把那贱徒打倒了!” 一连串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比张氏能够反应的程度还要快! 司徒盈袖用了中气将这句话送了出去,知客堂的客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呼啦一下站起来,往耳房扑过去看热闹。 司徒健仁面色惨白,跑在最前面。 张氏在耳房大急,正不顾一切要用功夫将司徒盈袖的手臂格开,却见司徒健仁已经冲了进来,后面还跟着许多客人,只好放弃这个念头,做出柔弱的样子,捂着脸呜呜哭泣。 司徒盈袖从背后紧紧箍着张氏,不让她挣扎,一边不断说道:“太太别怕,那贱徒已经被我和小磊打翻在地,再不能侵犯太太了!” 司徒健仁目眦欲裂,看见自己心爱的女人衣衫不整,被女儿扶在一旁,而地上躺着一个穿枣红色绸衫的男人,正捂着下身在地上翻滚哀嚎,顿时气红了眼睛,不管三七二十一,抡起手边的一张藤椅,就朝地上的男人砸过去! 一边砸,一边怒吼:“敢动我老婆!我要你的命!” 众人也被唬住了,根本不敢上前。 司徒健仁身边的护卫又若有若无地将鲁家的亲戚下人挡在门外,他们根本不能进去,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的公子爷被司徒健仁砸得面目全非,脑浆迸裂,眼看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司徒盈袖紧紧箍住张氏,不断大声道:“太太您看,我爹为了您,已经将那贱徒杀了,您已经没事了!别怕!那凶徒还没有得逞呢,您还是清白的……” 虽然还是清白的,但是张氏雪白的裸肩已经展露在众人面前,配着宝蓝色的褙子,玫红色的肚兜,惹得在场的很多男人忍不住都咽了口口水。 司徒健仁狠砸了一通,才放下藤椅,抹了一把汗。 鲁家的下人这才挤过来,白着脸对司徒健仁道:“司徒健仁!你好大的胆子!这可是我们鲁家的世子,以后要承继爵位做伯爵的!” 司徒健仁一愣,“鲁家?” “正是!我们家姑太太是皇太孙的生母,陛下亲封的太子妃!你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鲁家的下人快要骂到司徒健仁脸上去了。 司徒健仁吓了一跳,但是想到那人敢染指他妻子,又胆大起来,狠狠地呸了一声,道:“鲁家又怎样?yin人妻室,人人得而诛之!” “又没有奸到,你发什么疯?!——敢杀我们世子,咱们公堂上见!”鲁家的亲戚跟着挤了过来,一看鲁大贵已经是不能活了,忙命下人七手八脚将鲁大贵的尸身抬了出去,一边撂下狠话,要跟司徒家打官司。 鲁家本来是极贫穷的市井之家,只仗着鲁玥儿有了先太子的遗腹子,才一步登天,这些年虽然养尊处优,但是行事还是极粗糙,没有底蕴,不能跟那些世家大族相提并论。 司徒盈袖这才放开张氏,在众人面前给她拉上衣襟,细声道:“太太国色天香,被那贱徒羞辱,都是我们的错,没能好好保护太太,太太受委屈了。” 司徒盈袖知道,鲁大贵好娈童的名声这个时候还没有传开。她记得,鲁大贵第一次犯事,应该是一年后,在王家猥亵王家小公子。 所以她这个时候以牙还牙,还到张氏身上,还没有人不信。 张氏气得胸口气血翻涌,忍不住又吐了一口血,却不能在众人面前展示自己有功夫,憋得都要得内伤了,只能捂着脸,奋力挣脱司徒盈袖的桎梏,扑到司徒健仁怀里嘤嘤哭泣。 ※※※※※※※※※※※※※※ 五千字大章,也是两更合一。O(∩_∩)0。 求粉红票、月票、推荐票!特别是推荐票,亲们记得投全票。O(∩_∩)O~。 。 。R1152 说两句 先感谢亲们这一向的支持和鼓励。 感谢大家的粉红票、订阅、打赏和推荐票。O(∩_∩)O~。 俺从六月底到现在,一直离家在外,各种事情繁杂缠身,完全不能像以前一样有大量时间更新写文。 能保持每天不断更已经是俺的极限了。 所幸虽然更得不多,但是亲们还是一如既往的支持,给倾世宠妻投粉红票和月票,某寒非常感动,也非常感谢! 过两天俺就要回家了,就可以愉快滴和小伙伴更文玩耍了! 亲们放心,俺回去之后,一定会好好补偿各位追文的亲! 请亲们不要大意地再扫扫票仓,投两张粉红票吧! 这几天更新都会是自动更新,俺也没法看书评区了。 亲们等着俺啊! 么么哒! 粉红票月票快到倾世宠妻碗里来!!! 。 。R1152 第135章 坐实 (5K,求粉红票) 如果只有司徒健仁一个人在这里,张氏肯定会告诉他真相,说是司徒盈袖扯烂她的衣裳,到时候这姐弟俩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但是现在众目睽睽,这么多人睁着眼睛看着这里的情形,一看他们的眼神和脸色,都知道他们脑补成是那鲁大贵欲对她行不轨之事,才被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合伙打翻,她就算说出真相,又有谁会信她?!难道她敢说鲁大贵的目标不是她,而是司徒晨磊?!——谁会信呢?! 说不定大家会认为她是为了自己的名声,故意抹黑继子女,特别是沈家的亲戚还在这里虎视眈眈盯着呢…… 况且鲁大贵这个好娈童的习性,才被他们发现不久,也只有他们这边最亲近的人才知道,一直是握在手里,当做一个上好的把柄,要用在刀刃上。 按原本的计划,等鲁大贵入港之后,会是她破门而入,将鲁大贵弄司徒晨磊的情形叫嚷出来,被今天的客人都看在眼里。 有了这一出,司徒晨磊就彻底完了,对他们再无威胁,也不用要他的命了。 这样做虽然有些不地道,但是没法子,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注定是两条路上的人。 张氏本来觉得这样做,算是对得起这姐弟俩叫她一声母亲了…… 没有了名声,总好过没有了命! 没想到那不中用的鲁大贵,连一个十岁的小男孩和一个十四岁的少女都奈何不了,居然被这两人打倒在地…… 还有老爷,居然一怒之下,将鲁大贵给砸死了! 张氏伏在司徒健仁怀里,脑子虽然飞快地盘算着,面上却是哭得快要晕过去,羸弱之态看得男人血脉贲张,直升起无穷的保护**。 司徒健仁忙用手将她被扯开的褙子掩上,极是懊恼她被人看去了身子,一边冲司徒盈袖瞪了一眼,吼道:“你们怎么搞的?为什么不早些救你母亲?!” 司徒盈袖一边将司徒晨磊掩在身后,一边咬紧牙关道:“爹,您不应该问问太太身边的丫鬟婆子,如何让太太一个人跟着这位鲁世子进了耳房?!” 司徒健仁一怔,继而马上回护张氏:“……鲁世子是客人,你母亲怎会想到他人面兽心?!” “呵呵,我们也想不到啊……所以来迟了一步。爹爹怎地怪我们,不怪太太身边的丫鬟婆子?按理说,她们才是护着太太的人。我和小磊不过是恰好路过而已。”司徒盈袖 沈家的大少爷沈名诚见势不妙,忙分开众人上前朝司徒盈袖使眼色,“盈袖、小磊,你们去内院吧。这里的事我会帮姑父看着。” 慕容长青在旁边有些愕然。 他才刚刚跟司徒盈袖一起在门外的回廊上跟张氏见礼,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没想到那张氏就遭了不测。 但是想到盈袖也是一个姑娘家,若是那鲁世子再凶悍一些,岂不是连盈袖都难逃他的毒手?! 这样一想,慕容长青也眼神不善地扫了鲁家人一眼,上前说道:“正是,你们快回去吧。”顿了顿,又道:“我送你们姐弟回去。”转头就对司徒健仁道:“伯父,这姓鲁的在人家家做客也能做出这种禽兽之事,实在是天怒人怨,人人得而诛之!” 司徒健仁一想到这鲁大贵是太子妃的娘家侄儿,皇太孙的表哥,而自己失手打死了他,本有些后怕,听了慕容长青的话,又觉得有人给他撑腰了,硬着头皮道:“就是!还有没有王法了!” 司徒盈袖趁着大家的注意力被司徒健仁和张氏吸引,悄悄带着司徒晨磊从耳房另一边的门上出去了。 她半扶半抱着司徒晨磊,匆匆忙忙离开外院的知客堂,往内院二门上去了。 回到内院,她没有带司徒晨磊再去女眷宴客的花厅,而是带他回了至贵堂。 司徒晨磊双目呆滞,虽然不再瑟瑟发抖,但是整个人都麻木了,好像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 不管司徒盈袖跟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见了,也毫无回应。 司徒晨磊小小的个子蜷缩在床角,不管她怎么劝哄,他都不肯转头看她一眼。 司徒盈袖没有惊慌,她叫来采芹和采桑,吩咐道:“赶紧去煎一贴安神汤,给小磊吃了,让他睡一会儿。” 这个时候,最好是让他先睡一觉,安抚他不安的情绪。 小喵从门帘底下钻了进来,看着床上的司徒晨磊“喵喵”叫了几声。 司徒晨磊还是一动不动地缩成一团,连小喵的叫声都不理会了。 司徒盈袖这才觉得事情有些棘手。 小磊这一次的情形,比任何时候都要严重。 也不知道他这一觉睡醒之后,会不会好一点。 如果还是这样呆滞,张氏那边恐怕又有话说了…… “你们在这里看着小磊,记得他床边不能断人。”司徒盈袖冷静吩咐道,起身对着镜子整了整妆,才带着人去内院宴客的花厅。 司徒府内院花厅里,因张氏和司徒盈袖都不在,司徒暗香做了主人,帮着招待今天的来客。 沈家女眷虽然对她不屑,但是并没有摆在脸上,对她还是彬彬有礼。 大舅母和大伯母倒是相谈甚欢。 司徒盈袖想了想,上前对大舅母王月珊和大伯母赵大太太敬酒:“大舅母、大伯母,你们两位倒是一见如故。” 大伯母爽朗笑道:“我是乡野之人,难得沈大夫人不弃嫌。” “说哪里话?你对盈袖姐弟的照应,我们又不是瞎子,怎会不知道?”王月珊忙笑着说道,“行了,别跟我们客气了。”她看了看司徒盈袖,见她虽然在笑,但是眉宇间的愁虑却也极明显。 王月珊又跟赵大太太寒暄两句,就道:“失陪,我要去更衣。”说着,对司徒盈袖招手,“袖袖,陪大舅母走一趟吧。” 司徒盈袖求之不得,忙跟在王月珊身后出了花厅。 此时外院的事还没有传到内院,司徒暗香本来就避着王月珊和赵大太太,因此看见司徒盈袖跟王月珊走了,她反而松了一口气,并没有跟上去。 “袖袖,出什么事了?看你一脸犯愁的样子。”两人走上抄手游廊,往贵客宴息的厢房行去。 司徒盈袖看了看四周,见丫鬟婆子都离得远远地,便凑在王月珊耳边,飞快说道:“……大舅母,出大事了。” “什么事?”王月珊面上凝重,带着司徒盈袖往空旷地方行去,“说吧。” 司徒盈袖就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不过她拿不准张氏到底是不是跟这件事直接相关,所以没有说很多张氏在其中的作用,只是把当时的情况原原本本说了出来,并未添油加醋,也没有加上自己的臆测脑补。 待她说到司徒晨磊差一点就遭了毒手,王月珊唬得脸色都变了,捂着胸口问道:“小磊,小磊,小磊没事吧?” “他没事,我去得及时,还来得及救他。不过……”司徒盈袖迟疑着道,“我……我把那鲁大贵给阉了,我爹……盛怒之下把他砸死了……” “阉就阉了!这等人渣,不阉难道还等着他去祸害别人?!”王月珊见多识广,深知有这种癖好的男人,绝对不会只对小磊一个人下手的。 司徒盈袖松了一口气,就知道大舅母会站在她这边。 “可是他到底是鲁家人……”司徒盈袖悄声说道。 事关皇室,总是很难善了。 所以司徒盈袖不得不求助外祖家了。 虽然鲁家也不是什么正经皇室成员,但是他们家到底是皇太孙的外家。 而司徒府,只不过是一介皇商。 司徒盈袖估摸着,他们家这一次真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说不定就此倾家荡产。 不过司徒盈袖一点都不后悔。 和弟弟的安危相比,倾家荡产又算什么呢? 再说她还有娘亲留给她和弟弟的嫁妆,不算在司徒府的产业之内。 就算整个司徒府没了,她和弟弟也不会流落街头的…… 王月珊皱了皱眉,道:“这确实有些棘手。” 她比司徒盈袖对鲁家人的了解当然要多一些。 鲁家人能不把京城的世家大族都不放在眼里,不过是仗着太子妃鲁玥儿生了先太子的遗腹子。 因为太子已死,所以鲁玥儿便成了头一份,再也不用担心有后来者夺去这份荣宠,也就不会想着要夹着尾巴做人,留一线余地了。 如今皇太孙就是东元国唯一的皇位继承人,鲁家人还真有连“三侯五相”这样的人家都不放在眼里的底气! “你别慌,我回去跟你外祖父说一声。这种大事,我一个妇道人家拿不了主意。”王月珊说走就走,没有继续停留。 这种事,当然要马上跟沈大丞相沟通一下,免得被鲁家人抢了先,束手束脚就不好了。 王月珊走了,同时把沈家的女眷也都带走了。 沈老夫人听说小磊出了事,也绷紧了脸,一言不发就走了。 司徒暗香正暗自欢喜送走一尊大佛,结果马上就被张氏派来的婆子说得白了脸,慌慌张张跟着那婆子去看张氏去了。 司徒盈袖若无其事地守在花厅,对里面的人笑道:“我弟弟有些不舒服,刚刚吃了药睡下了。”又招呼大家好好玩,还有耍百戏的人上来,给宾客变戏法玩耍。 宾主尽欢而散。 …… 等宾客都走了,司徒盈袖正看人收拾花厅,司徒健仁的贴身小厮板着脸走过来,对她道:“大小姐,老爷让您过去一趟!” 司徒盈袖知道张氏肯定对她爹说了实话了。 刚才当着众人的面,张氏不好澄清,但是私下里跟她爹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肯定是会告她一状的。 再说司徒盈袖确实是阴了张氏,因此早有思想准备。 司徒盈袖来到张氏和司徒健仁住的正院里屋门口,镇定地道:“爹、太太。” “你这个孽障!还不给我进来!”司徒健仁在里屋怒吼一声。 司徒盈袖笑了笑,撂开帘子走了进去。 刚一进去,一个明晃晃的花瓶就朝她砸了过来。 “孽障!你居然敢害你母亲!”司徒健仁狂吼。 司徒盈袖装作害怕地一缩脖子,抱头蹲下,躲开那个砸过来的花瓶,大声道:“爹!您说什么话?我听不懂!” 当时的事,只有她、小磊、张氏和鲁大贵四个人知晓。 鲁大贵已死,小磊什么都不会说,那就只有她和张氏各执一词了。 张氏在里屋苦着脸看着司徒盈袖,面上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心里其实恨死了她…… 她真没想到,一向和她娘亲沈咏洁一样温和仁厚的司徒盈袖,居然有这样狠辣的手段! 是什么时候,这个女儿变成这个样子?! “盈袖,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能这样对我?你知不知道,刚才若不是你爹,我已经走在黄泉路上了!”张氏颤颤巍巍走过来,痛心疾首说道,“你为何要害我?!” “害您?”司徒盈袖瞪大眼睛,“太太,您说什么话?我真的听不懂!今天若不是我和小磊奋不顾身地出手,您就被那鲁大贵给玷污了!” “还说谎!”张氏没想到司徒盈袖敢当面撒谎,“刚才明明是你把我拉到屋里,扯坏我的头发和衣衫,让我暴露在人前!” 司徒盈袖蹬蹬蹬蹬后退两步,脸上也露出痛不欲生的神色,“太太,您怎么能这样说我?我为了救您,被那鲁大贵踹得胳膊都青紫破皮了!”说着,司徒盈袖挽起袖子,给张氏和司徒健仁看她胳膊上的青紫和蹭伤。 司徒盈袖伸着胳膊,定定地看着张氏,一副了然的神态,让张氏心里一跳。 司徒盈袖胳膊上的伤痕,当然不是被鲁大贵踹的,而是她先前在司徒府大门口摔倒蹭伤的。 而她当时为什么摔倒,就要问张氏了…… 张氏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道:“这我倒没有看见。” “太太当时被那鲁大贵按在墙上,当然没有看见。”司徒盈袖轻叹一声,“太太,当时太过紧张,如果我考虑不周的地方,还望太太原宥。” 司徒健仁看了看张氏,又看了看司徒盈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只好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给我说清楚了!” “太太想必是不想爹太伤心,所以才说是我扯坏太太的衣衫头发。”司徒盈袖表示十分“了解”张氏的心态,对张氏诚恳点头道:“太太,如果这样说,能让您好过些,就当是我扯坏您的衣衫头饰吧。” “你——!”张氏没料到司徒盈袖不仅出手狠辣,连说话也压得她抬不起头来! 她难以置信地回头看着她,眯了眼睛细细打量。 司徒健仁顿时信了司徒盈袖的话,对张氏诧异说道:“兰莺,你不用如此。错的是那鲁大贵,与你有什么相干?我不会在意的。” 要真在意这种事,就不会娶一个寡妇做填房了。 外面有的是大把的黄花大闺女…… 张氏看着司徒盈袖,脸上的神情从凄苦、无奈,慢慢收拢,化做一个淡淡的笑容,然后渐渐平复,深深看了司徒盈袖一眼,对着司徒健仁垂眸,道:“老爷,我确实是担心您从此就看不起我了……” 这样一说,表示张氏在跟司徒盈袖这一场对局中败下阵来。 她只好认可了司徒盈袖的说法,不再坚持自己是被司徒盈袖故意扯坏衣衫头饰,阴了一把…… 司徒盈袖自始至终,都在警惕张氏会把小磊扯进来。 但是听来听去,张氏只是说司徒盈袖的错,只字不提司徒晨磊,让司徒盈袖又有些疑惑。——鲁大贵对司徒晨磊的事,张氏到底是知情,还是不知情呢? 司徒盈袖仔细想着当时的情形,特别是想到张氏先前若有若无地挡着她的去路, 就总觉得张氏跟这件事,肯定脱不了干系。 她只是想不出,鲁大贵这件事,到底是张氏有意为之,还是她顺水推舟? 两种情形结果一样,但是让张氏承担的责任完全不同。 “爹,您错手杀了鲁大贵,还是好好去打点一下吧。”司徒盈袖不动声色劝道。 司徒健仁一听,顿时十分懊恼地坐到藤椅上,道:“我是一时糊涂,怎会想到那家伙这么不经打?!” 司徒盈袖暗道,用坚若磐石的紫藤藤椅砸脑袋,没有几个人能经得起这种打吧…… 当然她也只是腹诽一二,并未说出来,只是提醒司徒健仁:“我今天已经把这件事跟大舅母说了,托了大舅母去向外祖父说情。——爹,这件事,必须要托沈家帮着转圜。最多给鲁家赔些银子。” 鲁大贵据说是鲁家的世子,所以身价银子大约会高一些。 至于高多少,司徒盈袖很明智地闭口不提。 “老爷,您不如再去找长兴侯府,托侯爷帮着说情?”张氏凑过来,红肿着眼睛道。 刚才哭得狠了,她的脸上微有些浮肿。 司徒盈袖冷眼看她一眼,站起来道:“爹,这件事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好托更多的人。就找外祖家吧。——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弟弟今天帮了太太的大忙,可是被那鲁大贵也踹了一脚,我要给他找大夫瞧一瞧。” 再一次暗示她爹,张氏当时衣衫不整的情形,都被很多男人看去了…… 司徒健仁一想到那时候的情形也很闹心,挥了挥手,阻止司徒盈袖继续说下去,不悦地道:“我知道了,那就只找沈家。要多少银子,你自去跟吕大掌柜商议。” 司徒盈袖含笑点头,“那我先走了。明天再跟吕大掌柜商议。” ※※※※※※※※※※※※※※ 五千字大章,也是两更合一。O(∩_∩)0。 求粉红票、月票、推荐票!特别是推荐票,亲们记得投全票。O(∩_∩)O~。 。 。R1152 第136章 锋芒 (5K,求粉红票) 张氏并没有看见当时在耳房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凭她知道的鲁大贵的癖好,应该不会有什么好事…… 不过她被司徒盈袖拖进去的时候,瞥见司徒晨磊衣袍整齐,并没有被扯烂,就知道鲁大贵定是还没有得手,就被司徒盈袖给打晕了,不由得从司徒健仁身边深深看了司徒盈袖一眼。 司徒盈袖毫不畏惧地回望过来,屈膝福礼道:“太太多保重,我今天乏脱了力,可是要将养一阵子。明天还要跟吕大掌柜商议银子的事,还有弟弟要照料,请恕我这几天不能来晨昏定省了。” 司徒盈袖走后,张氏和司徒健仁沉默了一阵子。 屋里静悄悄的。 张氏有些不习惯,低声道:“老爷,其实您不用救我,让我就这样去了还好些,省得被人放在嘴上掂量……” “你说什么话?”司徒健仁忙安抚她,“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室,哪些人敢乱说?况且今天来的都是有身份的人……”说完想起鲁大贵,司徒健仁皱起眉头:“我不记得请过鲁家的人啊?” 张氏心里一动,含笑道:“宾客名单本是大小姐一手定的,不知道是不是大小姐……” 这是又要把由头往司徒盈袖身上拐了。 司徒健仁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走几个回合,到底不放心,命人把管事叫来问话。 “……今天鲁伯爵家的世子到底是谁送的帖子?” 那管事也知道了今天的事,吓得不敢抬头,弯着腰看着地面道:“鲁世子没有帖子,他是跟着张家的人来凑热闹的。” 这种事也是有的。 对于世家大族来说,请客的时候有贵客上门,哪怕没有帖子,只要有人带他们来,主人家没有把贵客拒之门外的道理。 “张家?张家的谁?”司徒健仁耷拉着眼皮,心事重重地问,“张家跟我们家并无来往,为何要给他们家送帖子?” “……三侯五相的人家都送了,因为他们看在沈相府的面子上,提前就给大少爷送了生辰礼……” 别人礼都送了,秉着礼尚往来的规矩,请客的帖子当然也要送的。 司徒健仁摆了摆手,让那管事退下。 张氏知道不能再施展下去了。 因为鲁大贵为何会来到司徒府出席司徒晨磊的十岁生辰礼,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今日鲁大贵能扯着司徒晨磊去耳房的时候,拦住司徒晨磊身边护卫的人,也都是张氏他们这边暗中带来的人…… 如果真要顺藤摸瓜,倒霉的是自己。 张氏便赶紧转移话题,对司徒健仁道:“听说小磊也伤到了,老爷不去看看他吗?” “不去了。有他姐姐照料就行了。”司徒健仁不以为然地道,端起茶杯吃了一口茶。 “……唉,我也想给老爷分忧。老爷这么大的家产,百年以后不知道给谁承继。”张氏叹了口气,坐到司徒健仁身边。 “那你不赶紧给我生个儿子?”司徒健仁放下茶杯,看着张氏动人心弦的侧脸,痴迷地抱住了她。 两人正拉拉扯扯,互解衣衫,外面的大门上传来咚咚的敲门声,“老爷?老爷?” 司徒健仁一下子软了下来,懊恼吼道:“谁在嚎丧!” 外面静默了一瞬,响起了司徒健行的声音:“老三,是我!” 原来是司徒家的大爷司徒健行来了。 他和他妻子赵大太太特意来京城,是为了司徒晨磊的十岁生辰礼,没想到目睹了这样一桩大事,心里也是忐忑不安。 司徒健仁这一房再是豪富,也只是商户人家。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富不与官争。 他们既是民,又是富,还是不能跟官争的。 何况鲁家不是一般的官儿,而是下任皇帝的外家! 打死鲁大贵,如果按一般的情形,他们司徒家可是要满门抄斩的! 司徒健行在客院急了半天,见司徒健仁还没有来找他拿主意,只好自己亲自上门来找他。 司徒健仁皱着眉头拉开大门,对司徒健行躬了躬身,“大哥。” 司徒健行顾不得跟他计较,着急地问:“你打死了鲁家世子,这可怎么办啊?!” 司徒健仁心里也正是忐忑的时候,一边让司徒健行进来,一边道:“我能怎么办?”见司徒健行是真着急,又道:“盈袖已经托了她外祖父,出点银子就没问题了吧?” 司徒健行想起司徒健仁的岳家是沈相府,略松了一口气。 若是沈大丞相出手,司徒家至少不会满门抄斩吧? 再说鲁大贵做的那事,他们这些宾客都亲眼所见,到时候就算上公堂也是不怕的。 而且司徒府这一次请来的宾客,都是三侯五相家的豪门贵胄,他们的话,就算是大理寺也不能不听吧? 这样一想,司徒健行才抹了抹额头的汗,心有余悸地道:“……你啊,也是太冲动了。打一顿就行了,何至于把人打死?” “谁让他辱我妻室?!”司徒健仁色厉内荏地道,不想让司徒健行看出来他也很心虚,很害怕。 “唉,要我说,张氏就是红颜祸水。当初我就劝你不要娶这种女人,你就不听。现在看见了吧?她生得这样美貌,根本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家护得住的。”司徒健行话锋一转,又转到张氏身上。 司徒健仁不乐意了,哼哼唧唧地道:“大哥,当年张氏不过嫁的是个贫苦农家汉子,也没见有谁去强抢她,怎么我就护不住了?” “……江南能跟京城比吗?再说,那张氏的男人一死,你不就死活把人家娶回来了?” 要说霸道,司徒健仁当年在江南,也算是一霸。 司徒健仁呵呵一笑,挥了挥手,道:“大哥不用担心了,有沈大丞相顶着,应该无事。最多花些银子。” “你连鲁家都不放在眼里?”司徒健行十分惊讶。 “……不是不放在眼里。只是现在人都死了,我又能怎样呢?”司徒健仁两手一摊,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混不吝样儿,“有吕大掌柜,还有沈大丞相,应该无事的。” 打死人了都当没事人。 这吕大掌柜也太能耐了吧? 司徒健行在心里嘀咕着,但是也知道司徒健仁说的是对的。 反正已经打死了,如果不能脱罪,那也只能受着了…… “你好生打点,如果需要什么帮助,尽管开口。我得马上回江南,以防万一。”司徒健行是一族之长,要为司徒家族的延续考虑。 万一吕大掌柜和沈大丞相都不管用,司徒家真的要满门抄斩,他还是早作防范,为司徒家留下些根苗要好…… 司徒健仁站起来送他,脸上带了些羞惭:“大哥,给家里添麻烦了。” “这些话不用说了,你赶紧找吕大掌柜吧,我明儿一早就走。”司徒健行摆了摆手,回自己住的客院去了。 司徒健仁回到内室,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兴致。 他坐了下来,长吁短叹,很是焦虑。 张氏坐在他身边,抚着他的前胸,缓缓安慰他:“……老爷,您别担心了,一定没事的。” “一定?你又知道?”司徒健仁斜睨着她,握住她在胸前画圈圈的玉手。 张氏咯咯地笑,“我当然知道。老爷,您一向运气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如果这一次不成,我就不活了……” “你心里真的有我了?!”司徒健仁又惊又喜地搂住张氏,心情又激动起来。 “当然有……”张氏抱着司徒健仁,眼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芒。 …… 鲁伯爵府里,鲁伯爵夫人跪在地上的担架前,哭得惊天动地。 “我的儿啊,你怎么死得这么惨啊?!不过是出去吃个宴席,也能被人打死!我们鲁家,哪里是皇太孙外家,明明就连低贱的商户都不如啊!老爷啊,你看看你最疼的嫡长子!太子妃啊,你看看你的亲侄儿!” 鲁伯爵府的老夫人也哭得肝肠寸断,几次晕死过去。 鲁伯爵虎着脸走进来,看见自己儿子被砸得血肉模糊的脑袋,几乎都认不出他的模样了,心里更是恼怒,握着拳头道:“备车!我要进宫见太子妃!” …… 太子妃住在东宫的承乾殿。 这里原来是太子的居所。 但是十多年前太子过世之后,这里就成了太子妃鲁玥儿的寝宫。 鲁玥儿是太子身边的宫女,跟太子胡天胡地之后,稀里糊涂地发现自己珠胎暗结了。 她本是惶恐不安,一直不敢告诉太子,更不敢让皇后齐雪筠知晓。 因为她知道,皇后齐雪筠一直想给太子结一门最尊贵的亲事,绝对不会允许太子还未大婚,就搞出个孩子出来。 就在她思来想去,打算偷偷堕掉这个孩子的时候,太子突然得了重病“缠腰龙”,两天就过世了。 太子一死,鲁玥儿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在给太子哭灵的时候故意晕过去,让皇后齐雪筠注意到她,后来又通过宫里的总管大太监,公开了自己有孕的事实。 皇后齐雪筠狂喜不已,忙将她接到自己的皇后寝宫,亲自照料她,直到她顺利产下一对龙凤胎,皇太孙元应佳,和公主元应蓝。 生下了太子的遗腹子,皇后立即给她向陛下请命,封她为太子妃,并且给她的娘家鲁家封了伯爵。 鲁家马上就从最低贱的北城,搬到了最尊贵的西城,一步登天,成为北城贱民区的传奇…… 鲁玥儿在皇宫里养尊处优十几年,气度架子当然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母妃,这个甲套您看怎样?”公主元应蓝伸出纤细的小指,给鲁玥儿看她新戴的甲套。 那甲套赤金为底,镶了重重叠叠的宝石,光华璀璨,耀人眼目。 “好好,我女儿什么东西都是好的!”鲁玥儿笑着抱住元应蓝,将一个澄碧如水的翡翠臂钏套在元应蓝浑圆白嫩的胳膊上。 鲁玥儿还是秉承着北城人民的审美,觉得姑娘家要生得珠圆玉润才叫美。 公主元应蓝生得和她一样,一张圆脸,白嫩得掐的出水来。 “母妃,这臂钏好漂亮!”元应蓝惊喜说道。 母女俩笑作一团。 “太子妃,蓝公主,鲁伯爵求见。”承乾殿的宫女在门外通传。 “哦,是你舅舅来了。”鲁玥儿整整衣袍站了起来,“跟我出去见你舅舅。” 元应蓝不喜欢见到鲁家人,抿嘴笑了笑,道:“母妃,我这身衣裳怎能见人?等我回去换身衣裳再来见吧。” “也好。”鲁玥儿上下看了她一眼,对女儿这样看重自己娘家人很是高兴,“快去换吧。” 元应蓝带着自己的宫女从承乾殿后门溜了出去,并没有回自己的宫室换衣裳,而是去了皇后齐雪筠的长春殿。 “皇祖母可还安好?”元应蓝笑着走了进去。 齐雪筠正怔怔地靠坐在榻上,手里拿着一卷书本出神。 抬头见元应蓝走进来了,齐雪筠放下书本,招手道:“是蓝蓝来了,过来陪皇祖母坐坐。” 元应蓝最喜欢皇祖母齐雪筠,觉得这样的女子,才是真正的皇家气派…… 平日里一言一行,她都着意模仿皇后齐雪筠。 …… 这边鲁玥儿刚让鲁伯爵坐下,就见鲁伯爵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她磕头道:“娘娘,娘娘,您的亲侄儿被人打死,您一定要我们伸冤报仇啊!” “什么?大贵死了?”鲁玥儿霍地一声站了起来,脸上绷得紧紧的,从牙缝里吐出一句话:“谁那么大胆?敢动本宫的娘家侄儿?!活得不耐烦了吧?!” …… 王月珊从司徒府回到沈相府,马上求见沈大丞相。 沈大丞相有些惊讶,问她道:“你不是去了司徒府参加小磊的生辰礼?” 王月珊苦笑,低声道:“司徒府出事了。”说着,就把司徒盈袖跟她说的话转述了一遍。 沈大丞相缓缓站了起来,严肃问道:“这件事当真?!你不能撒谎!” “千真万确。”王月珊忙道,“这种事媳妇如何能作假?如今小磊被吓得魂不守舍,连话都不会说了。盈袖不敢让别人知道,只自己守着他。还有,这件事,外人并不知晓,盈袖只说与我听,我说与老爷您听了。” 外人知道的情形,便是王月珊大儿子沈名诚也知道的情形。 沈大丞相就把沈名诚也叫了来,问道:“今天在司徒府出了什么事?” 沈名诚忙道:“祖父也知道了?今天是这样的,那鲁家的世子丧心病狂,居然在司徒府企图侵犯司徒太太,结果被盈袖姐弟打翻在地。后来,姑父一怒之下,就砸死了鲁世子……” “原来是这样!”沈大丞相缓缓点头。 跟王月珊说的外面的情形一模一样。 幸好小磊的事,没有被别人知道。 而鲁大贵已经死无对证,总算是遮掩过去了。 沈大丞相面色凝重,挥了挥手,让王月珊和沈名诚都下去了,自己招了吕景翼过来问道:“……吕老,您看这件事……?” 吕景翼是沈大丞相的左膀右臂,但是平日里一般不露面,知道他的人很少。 吕景翼听了,脸色也很沉重,过了半晌,才道:“幸亏小磊没事。” “是啊,幸亏没事。如果真的被玷污了,我们手里的牌就越来越少了。”沈大丞相叹口气,“如果他能再生一个儿子就好了。” “这一次张氏被当了替罪羊,不知道能不能善了。”吕景翼跟着叹气,“还有鲁家,皇太孙外家,这一次肯定要闹到陛下那里。” 他可是知道司徒健仁有多紧张张氏这个继室妻子。 不然他们也不用如此糟心了。 “这我倒不担心。”沈大丞相揉了揉紧皱的眉心,“只是鲁家那边要点功夫摆平。你知道的,鲁家靠着那位,说不定就趁机生事了……” 鲁家的靠山是太子妃,而太子妃的靠山就是皇后齐雪筠了。 在东元国,皇后齐雪筠的势力,并不局限于皇宫大内。 吕景翼只好道:“东翁赶紧进宫,向陛下回禀此事吧。这件事,只有陛下拿主意才行。” 沈大丞相点点头,“我立刻进宫。” …… “陛下,鲁大贵今日在司徒府犯事,您看要如何处置?”沈大丞相将今天的事,又对元宏帝转述了一遍。 当然,他说的是司徒盈袖告知王月珊的真相那一幕,并不是后来外人看见的那一幕假相。 元宏帝微抬起眉毛,虚胖的脸上抽搐两下,便恢复了平静,闭上眼睛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样的事,沈相也要来问朕?” 元宏帝这样说,就是要给司徒家撑腰了…… 沈大丞相吃了定心丸,也知道该如何做了,忙拱手道:“陛下明鉴!微臣告退!” 从皇宫里出来,沈大丞相给人传了信。 司徒府的吕大掌柜吕有钱接到沈大丞相传信的时候,正跟司徒盈袖商议此事。 “……吕伯,我觉得我们不如先去大理寺告状吧。”司徒盈袖并不知沈大丞相传了信来,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说道,“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那鲁大贵有太子妃做靠山又如何?就是畜生一般的人,我就不信将他的所作所为大白于天下,太子妃和皇太孙还有脸庇护他!” 吕有钱吃了一惊。 司徒盈袖提出来的法子,正是沈大丞相给他传信中暗示的法子! ※※※※※※※※※※※※※※ 五千字大章,也是两更合一。O(∩_∩)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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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盈袖知道吕大掌柜对她爹忠心耿耿,帮她爹赚了不少银子,凡事只要是吕大掌柜提议,她爹没有不听的,便又劝道:“我是晚辈,哪里能够劝长辈去做这种事呢?——当然只有忠肝义胆、一心为主的吕大掌柜能出这个头了。您说的话,我爹一定听。我爹听说滚个钉板就能摆平这件泼天大案,肯定会夸吕大掌柜足智多谋的!” 吕大掌柜呵呵一笑,摇着胖胖的脑袋,叹息道:“大小姐,您这么会忽悠,若是男的,接手了咱们司徒家的生意,咱们司徒家早就不局限在这东元国了……” 北齐、南郑的生意肯定都得被他们抢了! “哈哈,吕伯也会给人戴高帽子。瞧您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司徒盈袖一点都不以为忤,还朝吕大掌柜眨了眨眼。 吕大掌柜啼笑皆非地拿手指虚空点了点司徒盈袖的额头,“你啊……好吧,我就去试试。成与不成,就看老爷了。” 司徒盈袖使劲儿点头,“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大小姐还是跟我一起去吧。我没大小姐这样的好口才,万一老爷死活不愿呢?要知道滚钉板可不是说说玩的,那可是真刀真枪地滚啊……”吕大掌柜不许司徒盈袖躲在背后看热闹。 司徒盈袖嘻嘻一笑,“那我就跟着吕大掌柜走一趟。——您先请,我随后就来。” …… 张氏和司徒健仁的正房堂屋里,吕大掌柜吞吞吐吐说了司徒盈袖的提议,当然,他没有说是司徒盈袖说的,只是含含糊糊地道:“老爷,那鲁家死了人,如今已经告到宫里的太子妃那里去了……” 司徒健仁吓得脸都白了,两腿发抖,哆嗦着手问道:“那……那……那可怎么办啊?那可怎么办?!”急得头顶快冒烟了。 张氏皱了眉头,疑惑地看看吕大掌柜,又看看司徒健仁,似乎不敢相信吕大掌柜的话,但是她又不敢在吕大掌柜这种人**面前多嘴多舌。 对这种人,是说多错多,所以她还不如一言不发的好。 “办法不是没有,就怕老爷不愿意……”吕大掌柜等司徒健仁在屋里转了好几个圈子,才咳嗽一声,慢慢地以退为进。 “什么法子?你说!你说啊!我一定照办!一定愿意!”司徒健仁这会子只要能脱罪,就让他跪着给鲁大贵披麻戴孝都肯,“鲁家要多少银子,尽管开口!” “爹,银子是要给,但是不能给鲁家。”司徒盈袖在门口听了半天,见吕大掌柜比她预先设想的还要老道,抿唇笑了笑,从门背后转了进来。 “不给鲁家?!”司徒健仁发急,“不给鲁家怎么行?他们怎么会放过我们?!” “爹,您别急。您先想想,鲁家虽然是北城的贱民出身,但是如今他们还缺银子吗?”司徒盈袖走到吕大掌柜身边站定,瘦高的个子,比白白胖胖的吕大掌柜要高一个头。 “当然不缺。鲁家自从十几年前出了鲁玥儿,就一步登天了。这些年,皇后娘娘对鲁家非常慷慨,逢年过节的赏赐就不说了,同时提拔鲁玥儿的兄弟做了内务府的采买,那银子是哗哗地往鲁家内库流过去了。”吕大掌柜笑嘻嘻地道,“所以大小姐说得确实有道理。” 鲁玥儿的大哥,也就是鲁伯爵,也是鲁大贵的亲爹,如今是内务府采买上的头儿。 这十几年来,鲁家不说和司徒家一样富可敌国,但是比东元国一般的世家大族有钱多了。 司徒健仁也想了起来。 当年他们家还企图插手内库生意,但是几次投标,都被人以多一两银子的价格唰了下来,让司徒健仁气闷不已。 后来吕大掌柜劝司徒健仁不要盯着皇宫内库那芝麻大点儿的地方,他的眼光不放放长远一些,放宽广一些,以整个东元国为称,称量他们司徒家的产业。 一番话说得司徒健仁跟着激动起来,立即让刚刚投奔而来的吕有钱做他们家的大掌柜,总管他所有生意。 司徒健仁的经商眼光不错,但也只是不错而已,大富大贵是不够的,只能小有进益。 后来吕有钱做了司徒健仁的大掌柜,沈咏洁又变卖了一部分嫁妆凑够本钱,吕有钱才能给司徒三房以钱生钱,一直做到现在这样规模的大生意。 而鲁家,说不定比他们司徒家还有钱,怎么会见到司徒家赔银子就息事宁人呢? 司徒健仁将心比心,若是他和张氏的儿子被人打死,他是拼着全部身家全不要,也要将对方打死打残! 这样一想,他更害怕了,忙拉着吕大掌柜道:“吕大掌柜,我们还是跑路吧!这京城我们待不下去了!” 吕大掌柜一边暗骂司徒健仁没骨气,也没胆识,连司徒盈袖一个十四岁的姑娘家都不如,一边道:“跑路是没法跑的。太子妃一旦求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看在皇太孙和皇孙女身上,都不会坐视不理的。” 要是皇后齐雪筠出面,那就真是洒下天罗地网了。 “那怎么办?你刚才不是说有法子吗?”司徒健仁已经快绝望了,抱着最后一线希望紧张地问吕大掌柜。 吕大掌柜捻着下颌的山羊胡须,耷拉着眼皮,不敢看司徒健仁的眼睛,嘟哝道:“法子确实是有。就看老爷您能不能做得出来了……” “你说!我一定做得出来!”司徒健仁只差拍胸脯了。 “那好。”吕大掌柜见火候差不多了,笑眯眯地看了司徒盈袖一眼,转头对司徒健仁道:“老爷,咱们可以先下手为强,抢先去大理寺高那鲁大贵一状!说他yin人妻室,败坏民风,十恶不赦!顺带还告鲁伯爵纵子行凶,给皇太孙、皇孙女和太子妃、皇后娘娘抹黑……” 司徒盈袖听到这里,忍不住伸出大拇指,在袖子里对着吕大掌柜的方向比了比。——要说忽悠人的火候,她是远远不如吕大掌柜…… 司徒健仁果然惊喜万分,连声道:“那就告!告死他丫的!” “老爷!”张氏眉头一皱,像是想起了什么,马上叫了司徒健仁一声。 司徒盈袖却不容张氏打岔,马上道:“老爷,鲁家背后的靠山太过强大,咱们家如今您又把我外祖给得罪了,一个帮手都找不到。吕大掌柜这样提议,也是为您好。” “好什么!哪里好了!”张氏见司徒健仁眼看就要被说服了,着急说道:“老爷,您去告鲁伯爵,是民告官,是要滚钉板才能告的!您上了年岁,受得住那钉板吗?不如这样……”张氏瞥了司徒盈袖一眼,“不如让小磊代劳。小磊虽然年纪小,但是是男孩子,理应为父分忧。” 她知道司徒盈袖不会同意小磊去滚钉板,所以最后肯定得是司徒盈袖自个儿去滚…… 没想到司徒盈袖笑着摇头,“太太,是您被鲁大贵羞辱,我爹才错手打死鲁大贵。只有我爹才能做原告,去大理寺告状。若是小磊去滚钉板,凭什么啊?他既不是原告,也不是您生的,凭什么为您滚钉板呢?您说是吧?再说,就算我们同意了,大理寺也不会同意的。不然王法就成了摆设了……” 张氏被司徒盈袖堵得说不出话来,回头又劝司徒健仁:“老爷,您不必为我出头。那鲁大贵也没有占我多少便宜,如今他死了,也就算了。人死如灯灭,何必斤斤计较呢?” 司徒盈袖不等司徒健仁动摇,马上反驳:“太太,话不能这么说。如今不是我们不放过鲁家,而是鲁家不放过我们。听说鲁伯爵已经进宫寻太子妃撑腰去了。如果我们不先下手为强,马上去大理寺告状,等鲁家找好宫里的靠山,我爹很可能就会被斩立决!为鲁大贵偿命!”说着,还做了一个手刀迎风而斩的手势。 司徒健仁立马觉得自己的脖子凉飕飕地。 和斩立决相比,滚钉板又算不得什么了。 司徒健仁面露喜色,一叠声地道:“滚钉板!滚钉板!我去滚钉板!” ※※※※※※※※※※※※※※ 到家了,今天双更,不合一。O(∩_∩)O~。 这是第一更,晚上还有二更。O(∩_∩)0。 求粉红票、月票、推荐票!推荐票,亲们记得投全票。O(∩_∩)O~。 。 。R1152 第138章 插手 (4K5,水影儿~灵宠缘+1) 张氏听得心中一抖,飞快地睃了司徒盈袖一眼,垂下眼睫,盖住满腹心事。 司徒盈袖目的达到了,屈膝福了一福,“吕大掌柜,事不宜迟,咱们去大理寺递状纸吧。” 吕有钱点点头,“我马上就让人准备状纸递上去。——老爷,您跟属下去商院,咱们好好合计合计?” 司徒健仁忙跟了出去。 司徒盈袖站在回廊上,微笑着目送他们离去。 张氏站在门槛内,整个人都隐藏在阴影里,笑了笑,“盈袖,凡事做到尽,未必是好事。做人留一线的道理你不懂吗?我一个再嫁的寡妇,不值得你这样兴师动众为我讨公道。———这件事要到大理寺打官司,最后结果如何,你可别后悔……”说着,唇边带着意味深长地笑容,转身进了里屋的月洞门。 她为什么会后悔? 张氏的话成功挑起了司徒盈袖心中的不安,但是她没有退缩。 张氏在这件事上难辞其咎,还有当初她和小磊在青江上落水,跟她也有莫大的关系。 如果她再忍让,真的是已经退到悬崖边上,再退就是粉身碎骨了。 不管结果如何,司徒盈袖只知道就目前来说,告到大理寺,对她和小磊是最好。 再往后看,她看不到,也暂时不想管。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告了状,让她爹滚一次钉板再说。 司徒盈袖唯一疑虑的是,张氏背后,是不是真的有旁人?而这个旁人的能量,到底有多大…… 司徒府商院的账房里,司徒健仁跟着吕大掌柜走了进去。 一路走来,司徒健仁慢慢清醒过来。 他坐到窗下的榻上,接过小厮递过来的清茶,皱着眉头问吕大掌柜,“……真的要滚钉板啊?不能使点儿银子,打点一下大理寺,就做做样子?” 他虽然出身商户之家,但是是爹娘的老来子,从小就备受宠爱,养尊处优,从来没有遭过滚钉板这样的大罪。 吕大掌柜呵呵一笑,坐到长榻前面的圆墩上,笑呵呵地道:“老爷多虑了。哪里能真的让老爷滚钉板呢?属下自会去为老爷打点……” “那就好。”司徒健仁松了一口气,低头抿一口茶,又道:“太太出堂,不会有事吧?” 他可不想如同上一次一样,张氏被人看了肩膀不说,还要被人看了屁股! “不会!不会!”吕大掌柜满脸是笑地保证。 他当然清楚司徒盈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不过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不能厚此薄彼。 最好是两不得罪,哄得两方都开心最好。 “老爷,那我就出去打点了。”吕大掌柜喝了一回茶,起身告辞离去。 …… “……司徒健仁要去大理寺告状?”沈大丞相的书房里,沈大丞相和谢东篱对坐品茗,一边在听下人回话。 “是的,司徒家的大掌柜已经去大理寺递状纸了。”那下人一边说,一边抬头飞快地睃了谢东篱一眼。 谢东篱极有眼色地起身,“沈相既然有事,东篱就先告退了。” 沈大丞相点点头,也没有留他,跟着站起来道:“秋闱的事,好好准备。这是陛下给你的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出了漏子我可不依的。” “大丞相放心,都准备好了。”谢东篱躬了躬身,面上神情越发淡然悠远,如同山高水清,万事不挂心,不在意。 谢东篱走了之后,沈大丞相仔细问了问司徒府的情形。 那下人才又道:“吕大掌柜也去大理寺打点去了,使了银子,药在滚钉板上做手脚。” 那就是说,不会真滚了…… 沈大丞相面上紧绷的神情明显放松了,颔首道:“这就好,不能真的让他去滚……”刚说完,眼角的余光瞥见一袭柳黄色春衫裙裾的一角在门前闪过,“谁在外面?”沈大丞相沉声问道。 沈遇乐闪身走了进来,屈膝给沈大丞相福礼,“祖父,祖母让我过来问,可不可以把表姐和表弟接到家里住几天。听说表弟被打了。祖母很是担心。” 沈大丞相点点头,“应该接来住几天。你去外院吩咐管事给你套车,你亲自走一趟司徒府吧。” 沈遇乐笑着应了,忙去吩咐。 …… 至贵堂的卧房里,小喵恹恹地卧在司徒晨磊床前的脚踏板上,两只前爪抱着头,一副很是内疚的样子。 司徒盈袖刚哄着司徒晨磊喝了药睡下,就听采桑在门口低声回报:“大小姐,沈二小姐来了。” “是遇乐?快请进来。”司徒盈袖放下药碗,从司徒晨磊床前的圆墩上站了起来。 沈遇乐已经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表姐,小磊没事吧?”沈遇乐走到司徒晨磊床边低声问道。 司徒盈袖在沈遇乐面前才苦笑着朝床上努努嘴,“刚吃了药,才睡下。” 司徒晨磊这一次的情形格外严重,竟是几乎连司徒盈袖都不认了,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 醒着的时候双目发直,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跟人说话,但是没人听得懂他说的什么话。 睡着的时候眉头都是皱着的,全身紧绷,一看就知道还是无法放松。——那一天的刺激,对一个本来就有问题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司徒盈袖明知是这个理儿,又不敢大肆求医问药,担心被人发现司徒晨磊的不对劲,所以急得上火,却还是只能小心翼翼,邀几个相熟的太医诊治。 沈遇乐听着司徒盈袖絮絮叨叨说着司徒晨磊的情形,知道他的情况确实很严重,忙道:“祖父和祖母让我来接你们去我家小住几天,你收拾收拾东西,现在就带小磊给我一起走吧。” 司徒盈袖想了想,觉得先离开这个地方也好,说不定离开这个地方,小磊的情绪会好转一些,便点点头,叫了丫鬟婆子进来收拾东西。 司徒暗香听说沈遇乐来了,在屋里犹豫半天,还是过来行礼打招呼,“二表姐来了?想吃什么?我吩咐厨房去做。” 沈遇乐正眼也不看她,道:“我接盈袖和小磊去我家小住,你不必忙了。” 以前沈家接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去那边小住,都会捎带着司徒暗香,这一次却提都不提。 司徒暗香明白沈家因为陆乘元的事,是恨上她了,心里也有些懊悔。——不该一时兴起,撩拨得陆乘元不管不顾,如今因小失大,实在是有些悔之晚矣…… 她的眼神黯了黯,默默地点点头,“那姐姐和小磊收拾东西吧,我先回去了,跟娘和爹说一声。” 司徒盈袖将小磊的床帐放下来,笑着道:“劳烦暗香了,那我和小磊就不去爹和太太那里辞行了。” …… 沈遇乐很快将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带回了沈相府。 沈大丞相听说盈袖和小磊都来了,忙带着吕景翼过来探视。 吕景翼也是国医圣手,他跟着来,是来帮司徒晨磊诊治。 沈大丞相叫了司徒盈袖去外间说话,里间让吕景翼给司徒晨磊施针。 司徒盈袖一颗心分作两半,一边要观望司徒晨磊那边,唯恐出岔子,一边要应付沈大丞相的问话,很是辛苦。 沈大丞相看了她一会儿,温言道:“盈袖,你的心思我明白。但是你弟弟的事,很是复杂,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所以有时候退一步,还是很有好处的。” “退一步?外祖父您是什么意思?是让我们不要追究?不去告状?”司徒盈袖好不容易说服吕大掌柜和她爹司徒健仁,同意去大理寺告状,可不想沈大丞相插手,又搅黄了她的事。 “鲁大贵已经死了,而且,仵作验尸,发现他……已经被阉了,不是男人了。你说,一个被阉了的人,是如何能对你继母不轨?”沈大丞相看出司徒盈袖的不服之意,慢慢将诸多疑点抛了出来。 他是知道事情的真相的,所以想得比司徒盈袖更长远一些。 司徒盈袖挑了挑眉,知道大舅母肯定把真相告诉了外祖父,也不在意,只是道:“他做坏事的时候,还没被阉。后来被我和弟弟一起制服他的时候,恐怕他在挣扎的时候自己伤了自己也是很可能的。” 沈大丞相笑了笑,“你是这样说。但是鲁家人知道后,出离愤怒,也递了状纸去大理寺,反告你爹和你继母。” “呵呵,鲁家人好大张脸。这是怪我们这种人家没有乖乖躺平让鲁大贵那个贱人欺侮,居然还敢反抗,是不是?”司徒盈袖忍不住反唇相讥,心里充满不平和愤怒。 权贵两个字,真是压死人。 “你也不必如此生气。你要知道,告状只是一种姿态,但并不是一定要拿到公堂上去分个青红皂白。”沈大丞相低声劝司徒盈袖,也是在教她如何看待官场上的牵一发而动全身。 “反正告也告了,外祖父您说怎么着吧。”司徒盈袖两手一摊,“鲁大贵做的龌龊事,只有这样才能大白于天下,不能藏着掖着,好像他多冤枉似的。外祖父,说实话,如果这件事重新发生一遍,我……们只会更狠,不会饶他!” “我知道已经告了状,也不是让你撤回来。我只是提醒你,大理寺未必就是沉冤昭雪的地方。”沈大丞相叹了口气。 如今的大理寺丞,是走了皇后齐雪筠的路子坐上去的。他会帮哪一边,几乎是不言而喻。 而元宏帝暗示司徒家告状,其实也不是主要为了司徒家“伸冤”,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笃定那位大理寺丞会在这件事上犯错,然后趁机将他从大理寺的位置拉下来而已。 所以司徒府的这个案子,开始的时候,是一定会打不赢的…… 因为只有打不赢,才能抓到大理寺丞的错漏,他们这一边的后手才能使出来。 朝堂之争,永远不是表面上的非黑即白。 司徒盈袖听明白了沈大丞相的言下之意,心里很不好受,但是面上并没有露出来,她低头道:“……我只要能给弟弟讨回公道,一次就不行,就两次三次……” 天理就算可能来迟,但是总好过永远不来。 吕景翼从里屋走出来,对沈大丞相微微摇头,表示他也无能为力。 沈大丞相叹口气,心里也很不好受,但是什么都没说,温言嘱咐司徒盈袖和沈遇乐好好照顾司徒晨磊,然后带着吕景翼走了。 吕景翼一路惋惜地道:“……这孩子几乎是废了。” “那算了。”沈大丞相的声音越发低沉,连后背都佝偻了许多。 吕景翼叹息道:“如果大小姐是儿子就好了。我们能少多少事。大小姐虽然是女子,但是杀伐决断,聪慧敏锐,实在是……不同寻常女子。可惜,可惜了……” 沈大丞相捻须默然不语,心里却是一动。 如果,一切后手都用不上了,是不是就只有司徒盈袖一条路了? 想来想去,他们还没有到走投无路的时候,应该还是不到要用司徒盈袖的时候。 这样一想,沈大丞相又释然了,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吕翁也不必如此颓丧,咱们且看着吧。如今重要的事,是要把北齐安插在朝堂上的钉子一一拔除。” …… 晚上沈遇乐跟司徒盈袖挤在一张床上睡觉,两人都睡不着,挨在一起咬耳朵。 “……表姐,我听说,你们家大掌柜在大理寺使银子打点,不让姑父真的滚钉板呢……” “什么?”司徒盈袖霍然坐起,“怎么不真滚?什么意思?” “我听说过,大理寺的钉板有两种。一种是切切实实的钉板,滚上去真是要人命的疼。还有一种就是摆设,钉子都是钝的,也软,滚上去跟滚草地一样,一点都不疼。” 司徒盈袖头一次听说大理寺的钉板猫腻,不由抿紧了唇,很是一筹莫展。 …… 第二天,沈相府为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接风洗尘,摆下家宴。 沈大丞相带着谢东篱一起过来了,笑道:“东篱在帮我整理卷宗,顺道过来吃顿饭。”又问谢东篱:“你红疹刚好,可有忌口的东西没有?这里的东西,你可能吃?” 司徒盈袖听见“红疹”两个字,心里一动,眼神闪了闪,定定地往谢东篱的方向看过去,故意问道:“谢侍郎最近又病了?出红疹了?” 谢东篱看也不看她,在沈大丞相身旁坐定,侧头对沈大丞相道:“多谢沈相关心。前几日被猫抓了一把,早就好了。” 司徒盈袖:“……”算了,不理这人了,口舌上她就没有胜过一次。 不过,她也许发现了无所不能的谢侍郎的软肋了…… 这么多天来,司徒盈袖的唇边头一次露出自己都没有觉察的微笑。 …… 谢东篱回到谢家,发现大家都在说司徒府状告鲁伯爵一事。 他没有做声,一个人又回到外书房挑灯夜读。 阿顺过来给他剔灯花,一边打了个呵欠,跟他说闲话解闷:“……五爷,您觉得这一次司徒府有几分胜算?” 谢东篱手里握着兔毫笔,淡然道:“一分都无。”——如果他不插手的话…… “呵呵,大家都这么说呢。但是司徒府执意要告,也不知道他们是哪根筋不对,非要跟鲁伯爵府杠上了。要说他们已经错手打死了鲁伯爵府的世子,这个案子,确实不好判呢。外面赌坊的堂口已经开了盘,都赌司徒府必输,一赔五百。——五爷,我也想去买两手玩玩……”阿顺涎着脸笑,剔完灯花,给谢东篱续了茶,垂手侍立在书案旁边。 哪根筋不对? 当然是某个人的筋不对…… 谢东篱脑海里浮现出司徒盈袖倔强的神情。他对这件事虽然没有留意,但是如果他想知道的话,这个世上没有什么真相能逃得过他的耳目…… 谢东篱的唇边流露出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微笑:“帮我也买一手。——就赌,司徒府赢。” ※※※※※※※※※※※※※※ 第二更四千五百字大章,为水影儿~打赏这个月的灵宠缘第一次加更送到。O(∩_∩)0。 求粉红票、月票和推荐票!O(∩_∩)O~。 。 。R1152 第139章 心想事成 (5K,求粉红票) 阿顺瞪了谢东篱半晌,见他依然还是那副淡漠的样子,似乎刚才那抹若有若无的微笑只是他自己的错觉一样,不由悻悻地道:“那好,我给五爷买司徒府赢。若是输了,您可别怪我……” 谢东篱没有言语。 第二天,谢东篱上朝之后,跟着沈大丞相去元宏帝批阅奏章的九仪殿说话。 元宏帝见他们进来,笑着指了座位让他们坐下,问谢东篱:“谢侍郎最近的事情忙得怎样了?” 谢东篱起身拱手道:“陛下,秋闱和春闱的一切准备都已齐全,就等考生来京城应试了。” 虽然谢东篱才刚二十出头,但总有股踏踏实实,非常令人放心的气势,很难让人把他当成没有什么经验的毛头小子看待。 沈大丞相笑眯眯地道:“东篱办事,陛下放心。” 元宏帝微微颔首,笑着道:“连沈大丞相都说好,那朕就不多嘴了。” 三人说完正事,沈大丞相就提到司徒府状告鲁伯爵府的事,道:“……听说司徒府过两天就要去递大理寺递状纸了。” 大理寺接了状纸,这案子才正式开始。 元宏帝的笑容淡了下来,看了沈大丞相一眼,“鲁伯爵府那边关乎皇太孙的脸面,不可太过。” 沈大丞相明白元宏帝的意思,就是要让司徒府输一次,然后拿下大理寺丞。 谢东篱这时却不合时宜地说道:“陛下、沈大丞相,东篱觉得,如果司徒府能赢,才是对朝廷最好的结果。” “哦?”元宏帝耷拉着的眼皮忍不住抬了起来,从虚胖浮肿的眼皮缝里瞅了谢东篱一眼,“东篱此话怎讲?” “东篱是觉得,凡事都要先下手为强最好。如果让司徒府先输后赢,气势上已经弱了一截。而且到时候再翻案,反倒给人可乘之机,觉得我们是有意为难,对朝廷和司徒府名声的打击更大。还不若就直接让司徒府赢,这样可以打乱那边的部署,让他们狗咬狗,自乱阵脚。这样不用我们再做什么,自然有人收拾大理寺的人。——那大理寺丞怎么上去的,就会怎么下来。” 元宏帝听了,不等沈大丞相发话,便击节叫好:“说得好!”顿了顿,又道:“但是大理寺那边如何会判司徒府赢?这就是最大一个难题了。” 谢东篱笑了笑,看向沈大丞相:“沈大丞相,陛下的顾虑,您觉得要如何解决呢?” 沈大丞相笑道:“东篱出的主意,不如你看看要如何解决?” “那我就试一试。不行的话,还是要大丞相出马的。”谢东篱躬身谦逊说道,其实已经有了主意。 他不过是进宫来给元宏帝和沈大丞相打个招呼而已。 他想扭转局面,当然先要把上面的人说服搞定,然后才能在下面动手脚。 不然就算赢了,也会让元宏帝和沈大丞相对他心生隔阂。 如今他算是拿到尚方宝剑,可以自行其是,不用担心会让两个大人物不满了…… …… 沈相府里,司徒盈袖去外院见她外祖父沈大丞相。 谢东篱跟着沈大丞相回到沈相府,拿了几份前几次科考的卷宗回去。 出外书房院门口的时候,他看见司徒盈袖迎面走了过来,便在院门口的歪脖子柳树下站定。 司徒盈袖不好当没看见,只好屈膝福了一福,“谢侍郎又来了?” 谢东篱“嗯”了一声,举步走了两步,见周围没有旁人,又回头道:“……外面的赌坊堂口开了堂口,你不妨去买你们家赢,给你爹打气。” 司徒盈袖苦笑一下,低头道:“多谢谢侍郎提醒,不过我们知道民告官,多半是不成的。我还是不花这个冤枉钱了。” 看来她已经知道沈大丞相先前的计划了? 谢东篱沉吟不语。 司徒盈袖知道谢东篱是好心,但他们家的事,说出去都丢人,只好叹口气,轻声道:“其实我也知道,这案子很难告。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说句不孝的话,如果我爹能滚滚钉板,给他一个教训也好。但是现在看起来,也很难……”说完自知失言,脸上飞起两片红晕,转身就走。 谢东篱背着手,沉声道:“你如果不相信自己,怎么能让别人相信你?” 司徒盈袖停下脚步,回头看谢东篱,却见他已经转身离去了,只留给她一个高昂挺拔的背影。 他是什么意思? 司徒盈袖皱了皱眉头,回头进院门见外祖父沈大丞相去了。 沈大丞相却是劝她不要跟她爹闹得太僵,凡事留一线,也是为人子女的孝道。 司徒盈袖虽然听着不舒服,但是知道外祖父说的是正理,强打精神点头应了。 从外祖父的院子出来,司徒盈袖命人去外面的赌坊堂口买了司徒府赢,也算是尽一点孝心了…… …… 两天后,吕大掌柜将一份状纸递到司徒健仁手里,笑说道:“老爷,状纸准备好了,您得赶快送到大理寺。不然等鲁伯爵抢了先,咱们的努力就白费了。” 司徒健仁点点头,将状纸袖了,再三确认:“大理寺都打点好了吧?不会真的滚钉板吧?” 他告鲁伯爵府,是要滚了钉板才能递上状纸的。 民告官,都要滚一滚钉板,状纸才会被接受。 吕大掌柜忙道:“老爷放心,都打点好了。大理寺有两套钉板。老爷这次去了,滚的是软钉板,不是硬钉板。” 司徒健仁和张氏相视而笑,都放下心来。 到了司徒健仁去递状纸的那一天,司徒盈袖也跟沈遇乐坐着车,来到大理寺门前静候。 不一会儿,司徒家的大车就出现了。 司徒盈袖撂开车帘,看见吕大掌柜先跳了下来,然后自己的爹才从那大车里出来。 来到大理寺门口,司徒健仁先去敲响了大理寺门前的大鼓,号称“击鼓鸣冤”。 里面很快出来两队大理寺衙差,分了左右站着。 一个衙差头儿从里面出来,问道:“击鼓者何人?所为何事?” 司徒健仁便递上状纸,大声道:“草民司徒健仁,今状告鲁伯爵府仗势欺人,鲁伯爵纵子行凶,鲁世子大贵羞辱内子!” 那衙差头儿便一挥手,“抬钉板过来!” 四个衙差哼哧哼哧从里面抬出一个五尺长,三尺宽,上面插着明晃晃钉子的铁制钉板。 司徒健仁一见那钉板就有些腿软,忍不住看了吕大掌柜一眼。 吕大掌柜对他做了个“放心”的手势。 银子已经塞进去了,大理寺的人答应用“软钉板”,不会用硬钉板。 司徒健仁吁了一口气,将袍子下摆撩起来,挂在腰间,在钉板前蹲下身,正要先摸一摸那钉子是否是软钉,突然背后传来一阵大力,似乎被人推了一把! 他身不由己往前滚倒,正好落在面前的钉板上。 司徒健仁顿时杀猪般叫了起来。 “啊——好疼啊!——是真钉板!真钉板啊!我×你奶奶的熊!” 钉板上明晃晃的钉子如同一根根钢针,扎到司徒健仁身上,万针扎身的痛,真不是一般的疼。 更何况司徒健仁从小就没有受过这样的苦,一时比普通人叫喊得还要厉害。 司徒盈袖在车里看见了这幅情形,不由瞪大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好的“软钉板”?! 吕大掌柜在旁边看傻了眼,很快满头是汗,两腿战战发抖,都快站不住了。 司徒盈袖从沈相府的大车上下来,走到吕大掌柜身边,悄声问道:“……吕伯,这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听说她爹不用滚真钉板?亏她还很遗憾了一阵子…… 吕大掌柜用帕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悄声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明明答应了的!” 大理寺的衙差头儿也十分惊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明明吩咐人抬出来的是软钉板,怎么变成硬钉板了?! 拿人钱财,不能替人消灾,以后还有谁愿意给他们塞钱?! 司徒盈袖知道她爹司徒健仁是滚了真钉板了,忙抿了抿唇,将翘起的唇角压了下去,不能让人看见她心里的高兴和欢喜…… 她只想双手合什,对着天空祝祷一番,感谢神灵保佑,全了她的心愿。 难道这个世上真有报应这一说? 张氏在司徒府的大车里听见司徒健仁的哭喊声,也吓得白了脸。 但是她没有下车,而是悄悄撂开车帘,只露出一双眼睛往外看,心里很是忐忑不安。 司徒健仁本想起身,但是那股大力居然推着他,结结实实从钉板的一头滚到另一头,痛得他撕心裂肺,最后从钉板上滚下来的时候,已经晕了过去。 大理寺的衙差头儿没法子,挠了挠头,从晕倒的司徒健仁手上接过状纸,道:“钉板已滚,状纸接了。” 这就算是立案了。 司徒盈袖总算觉得自己不虚此行。 从大理寺回去的时候,她心里一动,命人又去赌坊买了司徒府赢,大大押了一注。 …… 大理寺里,衙差头儿劈头盖脸抽了那四个抬钉板的衙差每人一个耳光,吼道:“老子不是让你们抬软钉板吗?!怎么还给老子抬了硬钉板出去!” 害得他不得不把收的银子吐出来! 那四个抬钉板的衙差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捂着被打的脸嘀咕道:“……我们就是从放软钉板的屋里抬出来的。谁知道那钉板被人换了……” “放屁!谁有那么大能耐来大理寺的库房换刑具?!一定是你们平日里偷懒耍滑,装错了!”衙差头儿又骂了手下几句,才拿着司徒府的状纸去大理寺丞那里备案。 大理寺丞此时也在看着从宫里送来的一封密信。 只见那信上只写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一句话。 虽然没有落款,但是看那笔迹,大理寺丞就知道是谁写的,自然心领神会。 大理寺丞不是不疑惑的,不过想到鲁伯爵府平日里太过嚣张,也许宫里那位皇后娘娘也看不过眼,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也说不定。 这样一想,大理寺丞在审案的时候,便格外偏向司徒府。 “……鲁大贵在司徒府欲行不轨,是大家都看见的。你们还有什么话说?”大理寺丞在堂上威严问道。 鲁伯爵府的人一听就傻了。——这大理寺丞怎么回事?怎么会胳膊肘儿往外拐?! 说好的照顾皇太孙和太子妃脸面呢?! 司徒府的人都露出会心的微笑。 司徒健仁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他的钉板真是没有白滚! 虽然到现在都疼得要命,但是一想到不用砍头,他又觉得滚钉板还是值得的。 “大人!就算我们世子吃醉了有些不妥,但是并没有奸到司徒健仁的妻子,那司徒健仁凭什么把我们世子砸死了?!还有,不仅砸死了我们世子,还……还……还阉了他!”鲁伯爵府的人一着急,把这件事也说了出来。 大理寺门外围观的群众们一派哗然。 “哇!原来还被阉了!” “啧啧,鲁家这位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怎么会被人阉了呢?!” “八成是真的做了什么了……听说司徒太太国色天香,男人看了就把持不住呢……” 嘻嘻哈哈的声音从围观的人群中传了出来。 张氏听得脸上越来越红,心里越来越怒。 从车帘的缝隙看过去,正好看见司徒盈袖的背影。 张氏看着她的眼神越发阴森晦涩。 “你们不用狡辩!难道因为没有奸到,就不能判他有罪?!”大理寺丞威严地拍了拍惊堂木,“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鲁大贵身为伯爵府世子,却闯入民宅,欲行不轨之事,实在是罪大恶极!司徒健仁为保妻室的贞节,错手砸死鲁大贵,情有可原。鲁伯爵府告司徒府滥杀无辜的状诉驳回。鲁伯爵养子不教,有负为父之责。兹令鲁伯爵摆酒五十席,向司徒府赔罪!” 这场官司,居然是身为皇商之家的司徒府赢了! 司徒府告赢了皇太孙的外家,太子妃的娘家,这个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东元国的上上下下。 …… 东宫的承乾殿内,太子妃鲁玥儿听到这个判决结果,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面扇了一耳光一样,忙命人将皇太孙叫了进来,哭诉道:“佳儿,你要给母妃做主啊!让一介商户这样羞辱你的外家,羞辱你的舅舅,还有你无辜死去的表哥,你这个皇太孙做的还有什么意思?!” 皇太孙抿了抿唇,安慰太子妃道:“母妃休要生气。孩儿去见见皇祖母,看看她怎么说。” 太子妃有些怕皇后齐雪筠,闻言忙止了哭声,道:“那你去打听打听。最要紧为你舅舅和表哥讨回公道!若是连商户都能欺侮我们,那我们鲁家以后也不用混了,直接搬回北城算了。” 皇太孙忙又安慰了太子妃几句,才去见皇后齐雪筠。 皇后早就知道了判决结果,也正是盛怒的时候。 她没想到,自己亲自提拔的大理寺丞,居然胳膊肘儿往外拐! “……来人,给本宫把这些东西送到吏部和刑部。”皇后脸上露出一丝狞笑,“谁让本宫不痛快,本宫就让谁一辈子不痛快!” 皇后拿出来的,是当初大理寺丞在她这边跑官时候送出来的贿赂证据…… 大理寺丞行贿买官,东窗事发。 第二天,他就被锒铛下狱,连家都被抄了。 司徒盈袖正好带着司徒晨磊离开沈相府回自己的家。 在路上遇到刑部查抄大理寺丞的府邸,司徒盈袖很是惊讶。 回家就去问吕大掌柜,“吕伯,那大理寺丞居然被抄家了。” 吕大掌柜也觉得有些惊讶。 他本来得到的消息,是司徒府开始的时候会输,等这个大理寺丞被搞下去之后,司徒府才会翻案,得以“洗雪沉冤”。 结果没想到,大理寺丞直接判了司徒府赢,还是没有逃过被清洗的下场。 不同的是,如果他判司徒府输,他会被陛下和大丞相联手清洗。 但是他判司徒府赢,却是被皇后那一派,也就是北齐派的势力清洗。 说来说去,他这种靠行贿来的官儿,小尾巴太多,被人一抓一个准,肯定是做不长的。 不管是做人,还是做官,都是踏踏实实比较好。 …… 司徒府里一片欢腾。 司徒盈袖也借机在赌场大赚一笔,进账了数万两银子到腰包里。 这一次,她不仅亲眼看见她爹滚钉板,而且还看见司徒府赢了鲁伯爵府! 鲁伯爵府不仅削了面子,而且还让鲁大贵的劣迹大白于天下,也算是间接给小磊报了仇。 虽然小磊还是不能认人,并未好转,但是司徒盈袖看见他,内疚之心已经少了许多。 假以时日,小磊的病一定会好的。 司徒盈袖给自己打气。 她牢牢记得谢东篱的话,如果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谁又能相信她呢? …… 张氏对这个结果也非常满意。 差一点,她以为自己还要在司徒盈袖手里栽一跤,真的要被当堂脱裤子打板子了。 幸好,她那边的人还是给力的。 没有让她沦落到那种不堪的下场。 但是这一次她逃了过去,却不能再掉以轻心了。 看着日渐厉害起来的司徒盈袖,张氏发誓,她再不会手软! ※※※※※※※※※※※※※※ 五千字大章,今天两更合一了。又开始倒时差,头晕目眩中。 求粉红票、月票和推荐票!。O(∩_∩)O~。 第一卷结束了,明天开始第二卷。 。 。R1152 第140章 还债 (5K,两更合一求粉红票) “暗香,来,从今天起,每天到娘房里两个时辰,娘教你女红、厨艺和算术。”张氏将司徒暗香叫到自己房里,打算开始教她需要的技能。 女红、厨艺和算术当然只是幌子,这些东西司徒暗香早就会了,而且比张氏只强不弱。 张氏要教她的,当然另有玄机。 司徒暗香眼前一亮,只觉得面前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 皇宫里,皇后齐雪筠看着那份从大理寺丞家里抄出来的手谕,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正是皇后齐雪筠的亲笔字迹! 这句话本身没有什么错,而且还能为皇后齐雪筠避开嫌疑。 但问题是,齐雪筠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写过这样的手谕! 但是这张手谕上的字迹,却完全没有伪造的痕迹。 就连她自己看了,都以为是自己亲手写的! 齐雪筠眯起水样双眸,心里浮起一丝阴影。 对方阵营里确实有能人啊…… 伪造笔迹简直到了炉火纯青、以假乱真的地步,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人到底是谁?! 如果不是这份手谕,齐雪筠明白,司徒府和鲁伯爵府的案子,绝对不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看来,他们是中了别人的反间计了。 …… 过了六月,东元国京城的天气渐渐炎热。 整个司徒府笼罩在深深浅浅的层层绿荫当中。 后院蝉鸣阵阵,夹杂着从海面吹来的凉爽海风,比别处要清凉许多。 司徒盈袖带着司徒晨磊坐在至贵堂后院的葡萄架下,地上铺着厚厚的垫子,司徒晨磊坐在垫子上,手里拿着九连环念念有词,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小喵一动不动趴在他身边,一双竖直的猫眼警惕地看着四周,就连司徒盈袖起身行走,它都会咝咝叫两声,表示自己看着呢! 自从上一次司徒晨磊被鲁大贵吓得病情严重之后,小喵就对司徒晨磊寸步不离了。 以前它还会自己跑出去几个时辰,如今是跟着司徒晨磊亦步亦趋。 司徒盈袖坐在葡萄架下小石桌旁边的石凳上,手里捧着一本佛经,慢条斯理地给司徒晨磊念着。 她不奢望司徒晨磊能听懂,但是佛经里有着安抚人心的奇异力量,她希望这样的佛经,能够安抚司徒晨磊受到严重创伤的心灵。 “大小姐,沈二小姐来了。”采桑走下后廊的台阶,站在司徒盈袖身边轻声说道。 司徒盈袖停了念诵,放下佛经,起身伸了个懒腰,透过繁复的葡萄架子,她看着不远处的蓝天白云、海天一线,对司徒晨磊笑着说:“小磊,你二表姐来了。” 司徒晨磊没有抬头,也没有任何表示,埋头拨弄着自己手中的九连环。 他的世界,似乎只有这一个九连环。 司徒盈袖知道,他已经把手中的九连环拆了装、装了拆很多次了,依旧乐此不疲。 司徒盈袖笑着摇摇头,转身刚走上后廊的台阶,就见沈遇乐撂开后门的帘子走了出来。 “表姐,小磊好些了吗?”沈遇乐每次来见她,都是这样开头的。 不仅司徒盈袖着急,沈家的每个人也都关注着司徒晨磊的状况。 “好多了。”司徒盈袖每次都这样回答。 但是这个“好多了”,也只局限于司徒晨磊的身体状况。 他依然不能认人,连司徒盈袖都不认得。 以前还会叫“姐姐”,现在一句完整的话都不能说了。 沈遇乐探头看了看依然坐在葡萄架下的司徒晨磊,知道并没有好转,摇摇头,和司徒盈袖手拉手回到葡萄架下坐定。 采芹用碧绿色的大叶翡翠托盘送了两杯清茶,还有两份糕点下来,摆在葡萄架下的小石桌上。 沈遇乐捧着茶杯在手中转了一圈,并不喝,出了一回神,低声道:“盈袖,你知道吗?陛下点了慕容长青为主将,过两天就要带兵去北面换防了。” 司徒盈袖一怔,“不知道呢。” 这些日子她全副身心都扑在小磊身上,没有功夫管外面的事。 “那两人也没有跟你说过?”沈遇乐往张氏和司徒暗香住的方向努努嘴。 司徒盈袖笑了笑,“她们很少过来了。” 据说张氏觉得司徒暗香性子跳脱,很是不满,正把她拘在自己院子里,要亲自教养她。 对司徒盈袖这边,则母慈女孝的戏码不再上演了,司徒盈袖倒觉得轻松许多。 她爹司徒健仁打赢了跟鲁伯爵府的官司,更加志得意满。 如今听说日日苦做,天天吃补药,一心要跟张氏再生个儿子…… “其实这样也好,不用天天笑得脸都僵了。”沈遇乐撇了撇嘴,“我娘让我提醒你一声,记得过两天去京城外的十里亭去送一送慕容长青。等他回来,你们就该商议成亲的事了。” 明年司徒盈袖及笄之后,就要嫁人了。 司徒盈袖看着司徒晨磊的样儿,默然半晌,道:“……我不想这么早嫁人。” 她一旦出嫁了,小磊就只有一个人了。 司徒健仁还活着,小磊不是孤儿,所以不能跟她一起去长兴侯府。 而把小磊一个人留在这司徒府,司徒盈袖简直想都不敢想。 “不嫁?”沈遇乐忙推推她的胳膊,“你别傻了。你不嫁怎么办?一辈子做老姑娘?小磊是男孩子,你也不能一直陪在他身边啊!” “我是不能陪他一辈子,但是小磊如今的情形,你让我怎么能放心一个人出嫁?还有,我只想等小磊恢复了,满十五岁成年之后,我再出嫁。这个要求,不算过吧?”这个念头,已经在司徒盈袖心里萦绕很久。 她今年十四岁,小磊十岁。 五年后,她十九岁,小磊十五岁,到时候再出嫁也不迟。 “小磊满十五岁?那时候慕容长青都二十二岁了!你不是说笑吧!”沈遇乐瞪大眼睛,想让司徒盈袖看清事实,“慕容长青已经十七岁了,再等你五年,他就二十二了!” 东元国男子十五岁就可以娶妻,十二岁房里就可以有通房。 到二十二岁都没有过女人的男子,在这个世上存在吗? 沈遇乐不觉得慕容长青能干干净净等司徒盈袖到二十二岁。 司徒盈袖抿了抿唇,“他可以先纳妾,我不介意的。” 如今对她来说,自己的终身幸福,远远没有小磊平安长大重要。 她这一世,本就是给小磊还债来的。 她的上一世,也没有嫁人,所以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先纳妾?你真愿意?”沈遇乐急了,“你怎么能这样呢?你弟弟是很重要,但是你自己呢?!” 司徒盈袖垂下眼眸,轻轻吹了吹茶杯里袅袅升起来的热气,“我真不介意。你可能不明白,但是在我心里,我真是觉得弟弟更重要。” “唉,你真是个死心眼儿。”沈遇乐抚了抚额,“算了,我回去问问我娘,看看她有什么主意。还是应该给小磊寻个名医瞧瞧,不能让他耽误你。” 沈遇乐又跟司徒盈袖说了会儿闲话,才起身告辞离去。 她从司徒府的角门出来的时候,迎面看见一个身穿青衫的男子站在角门旁边的木樨树下。 那男子长相俊逸,只眉头紧紧皱着,似乎有心事郁结。——正是被沈遇乐退了亲的陆乘元。 沈遇乐垂下眼眸,从他面前悄然走过,并没有说话。 陆乘元见沈遇乐出来,也往后退了一步,明显不是在等她。 沈遇乐扶着丫鬟的手上了沈家的大车,拂下车帘的时候,她看见司徒家的大车也回来了,从大车上下来一个身穿绿罗裙的美貌小姑娘。 正是司徒暗香从外面回来了。 司徒暗香抬头看见陆乘元站在角门旁,怔了怔,泪水立刻盈满双眸。 她朝陆乘元露出一个凄然的微笑,仰头从他身边走过,往角门里去了。 “暗香!”陆乘元被那带着泪意的微笑震撼不已,忙出声唤她。 司徒暗香却没有回头,很快走远了。 陆乘元呆呆地站在那里,眼前尽是司徒暗香泪意婆娑的双眸。 过了这么久,他依然忘不了她。 张氏从大车里下来,将一切看在眼里。 她走到陆乘元身边,和蔼地道:“陆四公子,您请回吧。我们暗香福薄,当不起您的厚意。” 陆乘元用袖子抹了一把泪,喃喃地道:“司徒伯母,我知道我对不起暗香。今日来,是来辞行的。” “辞行?” “我已经入了军籍。不日就要跟大军开拔,去北面换防了。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才会回来。我只是来向暗香说句对不起……”陆乘元说完,转身离去。 张氏看着陆乘元的背影,眼神越发幽深。 陆乘元回到自己家,跪在他娘亲陆二夫人面前磕了三个响头,“娘,儿子不孝,给爹娘祖宗丢人了。这一次,儿子跟随大军出征,只望能立下战功,也好洗刷儿子给陆家带来的耻辱。” 陆二夫人哇地一声哭出来,抱着他的头,“儿”一声,“肉”一声,哭得肝肠寸断,“你怎么想不开要去从军啊?我们陆家是五相之家,你已经中了举,以后再中进士,怎么着也比从军强啊!” 陆乘元哽咽着道:“娘,得罪了沈相府,我已经无法再做文官了。走武将之路,还有个出路。不然就只有一辈子为陆家打理庶务了。” “你这孩子!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那司徒暗香有什么好!你就为了她连家都不要了!”陆二夫人转而想到罪魁祸首司徒暗香,又恨铁不成钢地拍打陆乘元的后背。 陆乘元一声不吭,任凭他娘陆二夫人拍打。 好不容易从陆二夫人房里出来,陆乘元不想回自己的屋子,转身又出去外面的酒楼吃酒。 他从小就没有受过军事上的训练,转而从军,也不是不害怕的。 但是他别无他途了。 天色渐黑,陆乘元醉醺醺从酒楼里走出来。 看了看天边的星辰,陆乘元不受控制地又往司徒府的方向去了。 他费尽心机贿赂了司徒府的门子,帮他传话给司徒暗香,要在临走的时候见她一面,跟她说几句心里话。 司徒暗香不愿嫁他,他困惑过,难过过,但是临到最后,他还是选择原谅她。 他现在只想再看她一眼,说几句话,仅此而已。 到了出征的前一天,陆乘元来到跟司徒暗香约定的大慈悲寺禅房后院等候着她。 不过他没有等来司徒暗香,等来的是一个陌生的中年妇人。 “请问您是……?”陆乘元很是疑惑地问道,忍不住翘脚往她身后看去。 那中年妇人摇摇头,低声道:“陆四公子,我们家二小姐没有来。”顿了顿,她又道:“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们家二小姐?你已经毁了她一辈子了……” 原来是司徒家的仆妇。 陆乘元抿了抿唇,摇头道:“我可以娶暗香的,可是她不愿嫁给我……” “少年人,不是说娶她,就能弥补你所有过错的。”那中年妇人叹了口气,飞快地睃了陆乘元一眼,“陆四公子,你是真心悔过吗?” “当然。”陆乘元忙不迭地道,“如果你们家能把暗香嫁给我,就知道我是不是说真心话了。” “我们家二小姐才十岁,还不到说亲嫁人的时候。”中年妇人沉吟道,“如果陆四公子对我们家二小姐是真心,我希望你能为她做最后一件事。” “什么事?只要您说,我一定做到!”陆乘元心里一喜,拍着胸口说道。 那中年妇人轻叹一声,面上的神情十分怅然。 虽然她不是绝色美人,但是那叹息声却如有蛊惑力一般。 陆乘元眼神发直,着魔般问:“我有什么能为暗香做的?” “……当初那件事,我们都知道陆四公子其实是一番好意,是要给我们家二小姐撑腰。但我们家大小姐深恨我家夫人嫁给我家老爷,占了她娘的位置,对二小姐也是面子情。不瞒您说,大小姐其实脸酸辛硬,不是善茬。”那中年妇人将当初的情形娓娓道来,“这件事最后闹出来,其实怪不了你三哥陆三公子,也怪不了郑二皇子,全是大小姐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她那时候要不是去状元楼查询是谁给二小姐送的席面,你的事,也不会闹得众人皆知,以至于连沈相府的好亲事都给弄没了。” 陆乘元如同被当头一棒,敲得眼冒金星。 “真是司徒盈袖?!”他怎么也没想到,将这件事公诸于众的,居然是司徒暗香奉为亲姐姐的司徒盈袖! “暗香一定很难过吧?我知道她很敬重她姐姐的……”陆乘元喃喃说道,对司徒暗香更加怜惜。 而且当初的事,确实不是司徒暗香主动,而是他自己一心要给司徒暗香撑腰。 最后闹到那般满城风雨的地步,他不是不懊恼的。 只是他那时候以为是他三哥陆乘风和郑二皇子无意中闹出来的,无法、也不敢恨这两人。 现在知道司徒盈袖才是幕后黑手,他的恨意一时无法遏制,连五官都扭曲了。 “……二小姐当然难过,但是她一向纯善,只会打落牙齿和血吞。如今在家里天天谨言慎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把一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说实话,我看了很心疼。”那中年妇人用帕子印了印眼角。 “真的是司徒盈袖把这件事捅出来的?!”陆乘元的拳头握得咯咯直响,咬牙切齿地道。 “陆四公子若是不信,可以去状元楼问问,当日有没有个丫鬟特意来查询过是谁给司徒府送酒席的。那丫鬟不是别人,就是大小姐身边的大丫鬟。”中年妇人的声音冷静说道,没有放过陆乘元一丝一毫情绪的变化。 这女人说得有名有姓,还让他去状元楼查询,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陆乘元面色黑沉,“我当然要去问的。你们希望我为暗香做什么事?您尽管开口。” “没有别的。我只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中年妇人一字一句地道,“大小姐毁了二小姐,我是看着二小姐长大的,我只想恶有恶报!” “恶有恶报?”陆乘元愕然,“您是想……” 那中年妇人朝他招招手。 陆乘元忙凑头过去。 那中年妇人在他耳边轻声道:“后日公子就要出征了。大小姐会去城外十里亭送别她的未婚夫。我只希望,到时候陆四公子能说这句话……”说着,在他耳边低声嘱咐一番。 陆乘元听得额头的汗珠涔涔而下,他闭了闭眼,“我会考虑。” 如果他这番话说出来,司徒盈袖的名声大概也不保了。 不过他想到司徒盈袖对暗香做的事,又觉得这是她的报应…… 第二天,陆乘元去了状元楼,找掌柜询问当初他给司徒府送酒席的时候,有没有人来状元楼打听过到底是谁送的酒席。 当日的事闹得那样大,状元楼的掌柜对此记忆犹新,闻言不加思索地道:“有,确实有人来问过。是个豪门丫鬟的样儿,听说好像是司徒府的……” 跟那中年妇人说的话全对上了。 陆乘元想到暗香被毁的名声,眼神黯了黯。 是他欠她的,就让他帮她还债吧。 …… 司徒府的后门,一个中年妇人拎着菜蓝走了进来。 她在司徒府内院七弯八拐,很快就走得不见踪影。 最后走进了张氏和司徒健仁住的正院。 “夫人,一切都办妥了。”那中年妇人低声回道。 张氏点点头,将一个荷包赏给她,“做得好,下去吧。” 这中年妇人是她身边的婆子,也是从北齐来的,是他们的人。 “暗香,你好久没有去看过姐姐和弟弟了,也当去看看了,记得帮你姐姐盘算一下明日穿什么衣裳。”张氏将司徒暗香叫进来,“还有这一碟子冬瓜糖蒸芋头粉糕,是小厨房新做的,给你姐姐和弟弟送去吧。” 司徒暗香会意,亲自拎了食盒,去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住的至贵堂串门。 ※※※※※※※※※※※※※※ 五千字大章,继续两更合一中。等俺倒过时差哈…… 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 。R1152 第141章 奇谋 (5K,大章求粉红票) “姐姐,这是小厨房刚做的冬瓜糖蒸芋头粉糕。小磊以前最爱吃芋头粉糕,这次可以吃个够了。”司徒暗香笑眯眯地拎着食盒走进至贵堂,跟往日没有什么不妥,似乎跟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的隔阂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伸手不打笑脸人。 司徒盈袖隔世重生,更加不会喜怒形于色。 她淡笑着颔首,命丫鬟从司徒暗香手里接过食盒,“劳烦了。坐。” 司徒暗香眼神闪了闪,走到司徒晨磊身边看了看,见他还是一脸无动于衷地对着墙角坐着,手里拨弄着九连环,回首掩袖笑道:“姐姐,小磊的九连环玩得越来越好了,真是聪明呢!我就不行,看着那东西就眼晕,更别说解开了。” “呵呵,你一向脑子不好使,也不奇怪。”司徒盈袖索性顺着司徒暗香的话说,也不给她留余地。 “我向来是笨人,还是姐姐明白我。”司徒暗香不以为忤,言笑盈盈地站起来,坐到司徒盈袖下首的位置,手里摇着玉白色绣猫儿扑蝶双面绣的鲛绡团扇,径直问道:“姐姐,明日慕容大哥就要带大军去北面换防,姐姐是不是要去送送他?” “自然是要去的。”司徒盈袖点点头,不去是不行的。 “那就好。娘让我提醒姐姐一声,一定要去,不然长兴侯夫人会不高兴的。”司徒暗香笑着说了一句,“姐姐,你打算穿什么衣衫?说出来妹妹帮你参详参详。姐姐生得花容月貌,却每天素衣淡饰,这样去送行,可是不吉利呢……” 司徒盈袖看了她一眼,心下琢磨开来。 这些日子,司徒暗香几乎已经绝迹至贵堂了,今日却巴巴地拎着食盒跑来说话,还关心她明日穿什么衣衫,真是有意思…… 司徒盈袖笑了笑,故意道:“送行当然不能穿素衣。我打算穿那件浅酡红梅花穿雪缂丝缃裙,配烟霞色牡丹锦短襦,应该不错吧?” 其实她穿什么衣衫出门,根本是瞒不住的,司徒盈袖也没想过在这方面隐瞒,但她也不会老老实实说实话的。 “好看!这样穿肯定好看!慕容大哥的眼睛肯定要长在姐姐身上了……”司徒暗香拊掌赞好,还提议:“不如戴那幅红宝头面,很配烟霞色牡丹锦短襦呢!” “妹妹既然说好,那就好吧。”司徒盈袖笑了笑,“明日我试试这样穿戴。”如果不好,就换掉。 司徒暗香满意地点点头,“那姐姐记得戴上雾霭紫的幕离。出去送行,那里人烟混杂,可不能让别人瞧见我们司徒府大小姐的美貌容颜!” “呵呵,多谢暗香和太太关心。”司徒盈袖端了茶盏送客。 司徒暗香拎了空空如也的食盒,含笑离去,给她娘报信去了。 张氏听了,笑道:“明日等出门的时候再看吧。你姐姐性子多疑,又对我们起了隔阂,必不会对你说真话。” “啊?”司徒暗香很是不解,“那为什么要跟我说呢?敷衍一下不就行了?” “她知道你去打探消息,所以用个假消息先糊弄你。我只是让她安心,让她觉得我们会相信她的假消息,不是更好吗?”张氏笑眯眯地道。 司徒盈袖觉得她们母女肯定会动手脚,所以她提前动给她看,就可以掩盖后面的手脚了… …… 月上中天,繁星满天,间或几声乌啼。 一声清越的笛声又在沉睡的司徒盈袖耳边响起。 她睁开眼睛,听见了久违的笛声,心里一喜。 是师父来了! 这阵子师父好像很忙,来看她的时候太少了。 司徒盈袖一跃起身,往至贵堂后院去了。 嗖! 一条软鞭无声无息地当胸袭来。 司徒盈袖往后猛地倒仰,脚尖向上顺势一勾,逼得那软鞭去势钝滞,只得偏了一偏。 就这一偏的功夫,司徒盈袖已经挥出手中银光软剑,将软鞭节节缠绕上去。 “嗯,还行。功夫没有拉下。”是师父铿锵有力的金石之声。 司徒盈袖知道师父在试她的功夫,不慌不忙挽了一个剑花,回手将软剑收到腰间缠绕起来,“师父!” 师父的身影从后院的暗处走了出来。 “师父!您这阵子去哪里了?!怎么总也不来看盈袖!” “最近有些琐事。”师父似乎不想谈这个问题,马上转了话题,“你有好好练功吗?” “当然有!您刚才不是试了吗?”司徒盈袖做了个鬼脸,和师父坐到后院的葡萄架下。 头顶的月辉从葡萄叶子的缝隙洒落下来,照得黑黢黢的地上起了星星点点的白斑。 “嗯,记得好好练功,没事不要乱跑。”师父摸摸她的头,叮嘱她。 司徒盈袖点点头,“我不会没事乱跑的。不过,明天慕容世子带军去北面换防,我要去十里亭送他。” 师父的手在她脑袋上停了停,若无其事拿开,问道:“……一定要去吗?不去不行?” “一定要去。”司徒盈袖用力点头,“慕容世子是我未婚夫,如果不去,恐怕会被人说闲话。” “……你对这个未婚夫还挺上心……”师父别过头,看向远处的海湾。 “当然得上心。”司徒盈袖笑着说道,用手支颐,跟师父说心里话:“我现在就指着长兴侯府给我和小磊撑腰。若没有这门亲事,我爹早就不管我们姐弟了……” 师父很长时间没有说话,默默坐了半晌,不知道在想什么。 司徒盈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师父起身道:“好吧,天已经很晚了,你回去歇着吧。明天记得穿那条海棠红绣葫芦纹遍地金百褶裙,戴烟罗紫幕离出门。” 司徒盈袖挑了挑眉。 师父竟然懂这些女人穿戴的东西? 但是海棠红绣葫芦纹遍地金百褶裙和烟罗紫幕离,都是年纪大的贵妇穿戴,可不是她这样尚未及笄的姑娘家穿戴的衣衫! “师父……?”她有心想问为什么。 师父却用一个温和但坚定的眼神制止了她,“出门后再换别的衣裳。其余别多想,按我说的做。”说着,转身离去,很快就在黑暗中消失了踪影。 司徒盈袖一个人回到内室,默默躺下。 从晚上司徒暗香打探的举动,和刚才师父的预警,她知道明天肯定不会太平。 那她只有将计就计了。 第二天一大早,司徒盈袖起身洗漱之后,依着师父的吩咐,换上海棠红绣葫芦纹遍地金百褶裙,头戴烟罗紫幕离,牵着弟弟司徒晨磊的手,带着采桑和采芹两个丫鬟,以及几个跟着出门的婆子,登上司徒家的大车,往城外去了。 张氏亲眼看见司徒盈袖穿戴成这样出门,笑着对司徒暗香道:“看见了吧?在防着我们呢……” 司徒暗香也看见司徒盈袖穿得跟她昨天跟她说得完全不一样,很是难过地叹息道:“姐姐真是,连我都骗……”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真心待你姐姐,可是你姐姐拿我们当仇人。”张氏撇了撇嘴,找人将司徒盈袖今天的穿戴说与陆乘元听。 到时候人那么多,又戴着幕离,大家就只有靠穿戴来分辨谁是谁了。 …… 司徒盈袖带着采桑和小磊坐在前面的大车里,采芹带着几个婆子坐在后面的大车里。 等出城之后,司徒盈袖笑着对采桑道:“采桑,把衣包拿过来,给我换身衣裳。” 采桑瞪大眼睛:“大小姐,您这是做什么?” “别问这么多,来,衣包呢?” 采桑忙将带着以防万一的备用衣裙拿了出来。 司徒盈袖躲在车里的帘子后面,三下五除二地换了过来。 那身海棠红绣葫芦纹遍地金百褶裙和烟罗紫幕离都被她脱下来放到衣包里,自己换了豆绿粉绣卷草纹流仙裙,外面罩着樱草黄鲛绡纱半臂,头上的幕离换成了月白色的软烟罗,整个人娇俏了不少。 “采桑,来,你把我这身衣衫穿上。”司徒盈袖笑盈盈地将衣包递给采桑。 采桑如今跟她差不多的身形,就是略微矮一点点,戴上遮脸的幕离之后,不熟悉她们的人,是看不出差别来的。 采桑不敢再问,依言换上那身海棠红绣葫芦纹遍地金百褶裙,戴上了烟罗紫的幕离。 司徒府的大车走得很快,没多久就来到离城外十里亭不远的一处竹林里。 穿过这片竹林,前面就是十里亭了。 司徒盈袖从车窗处看着外面的竹林,只觉得满眼翠绿,竿竿如翠玉。 “吁!前面是何人挡路?!”赶车的车夫突然一个急刹车,将车里的人摔得东倒西歪。 司徒盈袖好不容易扶着板壁坐定了,扬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车夫仓惶地道:“……前面……前面好像有官差挡路……” 官差? 司徒盈袖撂开车帘,看见前面的路上有一队骑马的官差立在竹林的出口。 还是清晨时分,竹叶上还有未散的露珠,闪烁着晶莹的光芒。竹林里散发着薄薄的雾气,若有若无飘在前方。 那队官差突然往后退去,露出前面的路口。 谢东篱穿着一身仙鹤补子的深墨绿色官服,骑着玄色大马,从竹林路口踏雾而来,策马道前,定定地看着司徒府的大车。 司徒盈袖松了一口气,她想起外祖父沈大丞相前些日子对她说的话。 “……你们司徒家这一次能大获全胜,全身而退,实在应该要多谢谢侍郎。若不是他,你们别想赢得这样轻松……” 司徒盈袖一直想亲自当面向谢东篱道谢。 此时在竹林相逢,她二话不说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跳下来,拎着裙子走到谢东篱的马前,仰头看了看他,然后屈膝深深福了一福,“多谢谢侍郎相助之恩。” 谢东篱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勒马抬眸,平平看向前方,也不去看在他马前深深福身下去的司徒盈袖,淡然问道:“你要去哪里?” “……去送慕容世子出征。”司徒盈袖站直了身子,她已经习惯谢东篱这个样子了。 谢东篱垂眸从她身上淡淡扫过,“你确定要去?” 司徒盈袖愕然抬头,“为什么不去?” 谢东篱定定地看着她,目光沉静端凝,似乎要看到她心里去,没有再说话,却看得司徒盈袖莫名其妙。 “那里人多嘴杂,你一个姑娘家,去哪里做什么?”居然也不想让她去的意思。 司徒盈袖认真地道:“谢侍郎,慕容世子是我未婚夫,他此次去北面换防,于情于理,我都要去送送他的。” 慕容长青目前是她和小磊的靠山。 如果是她自己,她大可不必去凑这个热闹。 但是为了小磊,她一定要巴着长兴侯府…… “只是换防,又不是打仗……”谢东篱皱了皱眉头,“你一定要去?” 司徒盈袖点点头,“我必须要去送他。有些话,还是要嘱咐一二的。” 尽尽自己作为未婚妻的职责。 谢东篱勒马顿了顿,“你不用去。就在这里等着。”说着,转身对小厮阿顺吩咐道:“去请慕容副将过来。” 这是要做什么? 司徒盈袖狐疑地看了谢东篱一眼,转身回到自己家的大车上。 竹林里一时十分安静。 没过多久,一串急切地马蹄声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慕容长青的声音传了过来,“谢侍郎有什么事吗?” “慕容长青接旨。”谢东篱的声音很是低沉浑厚,但又极动听。 司徒盈袖恍然:原来谢东篱有圣旨在身,难怪能够把刚要出征的将军叫过来…… 慕容长青也赶忙下马跪下,听谢东篱宣旨。 旨意也没有什么特别,就是嘱咐他要小心从事,不能马虎大意。 毕竟慕容长青是第一次独立带兵换防。以前都是他爹慕容辰带着他出征的。 谢东篱宣完旨,也从马上下来,将圣旨递到慕容长青手里,又道:“有人要见你。”说着,看了司徒家的大车一眼。 司徒盈袖这才从大车上下来,看着愕然的慕容长青含笑道:“慕容世子。” 听见她的声音,慕容长青才绽开一个笑容,疾步向她走过去:“盈袖?是你?” 他走到司徒盈袖身边,伸手撂开她垂到膝盖处的幕离看了看,见正是他心里想的人,脸上的笑容不由更大了。 司徒盈袖见他笑了,也忍不住笑,将一个食盒递给他:“一些小点心,你留着路上吃。”又叮嘱他:“路上千万小心。虽然办差要紧,但是自个儿的身子更重要,不要太过劳累。”一边说,一边不由自主往竹林道旁的大石头旁瞥了一眼。 只见谢东篱负手立在那块大石头旁边,仰头看着别处,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们这边说话。 司徒盈袖的声音不由更低了,低若蚊呐。 慕容长青接了过来,心里十分高兴,叮嘱她道:“我这趟办差,少则一月,多则一年就回来了。你千万要等我,等我回来,就可以娶你了。” 这正是司徒盈袖想跟他商议的话。 司徒盈袖咬了咬唇,低声道:“……明年我才及笄,不用这么早成亲吧?” “不早了,我着急呢……”慕容长青难得调笑了一句,但是意识到旁边还有人,忙又道:“你能来送我,我很高兴。” 司徒盈袖抿了抿唇,想再劝说慕容长青不用太早娶亲,就听见慕容长青又板了脸道:“我不在家,你一定要安分守己,不能在外面抛头露面,招蜂引蝶。”顿了顿,也瞥了道旁站着的谢东篱一眼,心里升起异样的感觉,问她:“你怎么跟五表叔碰到一起的?” 司徒盈袖哑然。——她也不知道是如何碰到的,反正就是碰到了…… 慕容长青看见司徒盈袖张口结舌的样子,心里更增疑虑,但是现在时辰不早了,他要去十里亭了,只好匆匆忙忙上马,再一次叮嘱她:“记得关门闭户,在我回来之前,不许出二门!” 司徒盈袖横了他一眼,不打算同意,正要出口拒绝,就听谢东篱打断他们的话,“时辰不早了,快走吧。” 慕容长青点点头,对谢东篱拱了拱手,“多谢五表叔成全。”说着,策马离去。 谢东篱也上了马,对司徒盈袖挑了挑眉:“回去。” 司徒盈袖送过慕容长青,也不想去十里亭跟人挤来挤去,便上了车,命车夫掉转车头,回京城去了。 谢东篱一直骑在马上,目送着司徒府的大车走远了,才勒马回转,往十里亭去了。 …… 太阳渐渐升起,阳光穿透云雾,照在十里亭上。 十里亭前已经是人山人海。 除了出征的将士在那里践行,还有前来送行的家眷,监察的官差,以及跟着出行的民伕。 盔甲俨然,旌旗招摇中闪耀着刀光剑气,和贵家女眷的珠光宝气交织在一起。 慕容长青回到高台之上,看了看旁边的更漏,知道还有一刻钟的功夫,他们就要启程了。 谢东篱勒马慢悠悠地跟了过来,在高台下挑了一个背光的位置站定。 不远处,就是给军官家眷们空出来的一块地,可以让女眷们就近跟自己的亲人道别,不用跟那些平民百姓们挤在一处。 陆乘元是慕容长青的亲兵,他站在高台之下眺目远望了一会儿,终于看见一个身穿海棠红绣葫芦纹遍地金百褶裙,戴着烟罗紫幕离的女子扶着丫鬟的手从人群后面走过来。 他忙策马过去,翻身下马,在那女子面前站定,大声道:“是你让我给司徒家二小姐送三件大礼,如今是不是满意了?!” 他本想按照先前议定的说法,直接说是司徒盈袖,但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一个“你”字, 好像舌头突然不好使了一样,自己都觉得怪怪的。 啪! 那戴着烟罗紫幕离的女子一把掀开幕离,冲他就是一个耳光扇过去,恼道:“陆乘元!你失心疯了!说什么胡话?!我什么时候让你给司徒家二小姐送礼了?!” 陆乘元定睛一看,见穿着那身衣衫的人并不是说好的司徒盈袖,而是他们陆家的大夫人,他的大伯娘! ※※※※※※※※※※※※※※ 五千字大章,满意否?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周一了,推荐票很重要!亲们记得投全票!! 。 。R1152 第142章 激化 (6K,求粉红票) 陆乘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说好的司徒家大小姐呢?! 明明那边今早传来的消息,说司徒家大小姐穿的是海棠红绣葫芦纹遍地金百褶裙,戴的是烟罗紫幕离啊! “你这个孽障!自己闯的祸,居然推到我头上!我倒要问问你爹你母亲,安的是什么心?!”陆大夫人气得浑身发抖,伸手又拧住了陆乘元的耳朵,拧得他忍不住叫了一声。 陆乘风和郑昊分开众人走了过来,一看这情形也愣了。 郑昊马上反应过来,手指着陆乘元大笑,“陆四啊陆四!谁给你出的这么个馊主意!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吧!你为了给司徒家二小姐洗白名声,就不惜往别人头上泼脏水!啧啧!瞧这脏水泼的,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陆乘元涨红了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慕容长青在高台上见了,皱了皱眉,吩咐道:“陆乘元在那边做什么?给我带过来!” 陆乘元是他亲兵,还是他三哥陆乘风特意走的路子。 陆乘元被另外几个亲兵推推搡搡送了过来。 慕容长青肃着脸,背着手问:“怎么回事?何事喧哗?” 陆乘元捂着被大伯母打肿的脸,眼神闪烁着看着慕容长青,想到司徒盈袖正是慕容长青的未婚妻,灵机一动,缓缓道:“慕容副将,您运气好,能得司徒家大小姐为妻,我很羡慕您。” “羡慕我?”慕容长青的脸沉了下来。 未婚妻被别的男人惦记,不管哪个男人都不会高兴。 “我帮您夫人铲除了心腹大患,您夫人没有对您说过吗?”陆乘元淡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夫人?”慕容长青愕然,“我尚未成亲,哪里来的夫人?” “哦,当然是您的未婚妻了……”陆乘元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之色,“我是看在您份上,帮您未婚妻铲除了心腹大患,她竟然没有跟您提过一句?” “你说……盈袖?”慕容长青立即往左右看了一眼。 别的亲兵一听陆乘元的话,早就退得远远的,生怕听见什么不该听的话。 “是啊,司徒家的大小姐,深恨自己的继妹,因此托我做了个局。——您要知道,她无论求我什么,我都会做的。刚才我是认错了人,以为是她来了,正要对她说事情都办妥了,结果……被我大伯娘打了一耳光……”陆乘元说得意味深长。 陆乘元为司徒暗香过生辰,送上三份厚礼的事,慕容长青早有耳闻,而且因此对司徒暗香很是不齿,觉得她小小年纪,就引得男人为她跑前跑后做火山孝子,实在是人品堪忧。 没想到,其中还有不为人知的另一幕? 慕容长青的眼睛眯了起来。 “认错人?此话怎讲?”慕容长青沉声问道。 “令未婚妻今日本应该穿海棠红绣葫芦纹遍地金百褶裙,戴烟罗紫幕离,结果没想到我大伯娘跟她穿的一模一样,我才认错了。”陆乘元很是疑惑地道,“您没有见到您未婚妻吗?她可是穿得这样的衣裳?” 慕容长青摇摇头,“没有,你认错人了。” 他记得司徒盈袖明明穿的是豆绿粉绣卷草纹流仙裙,外面罩着樱草黄鲛绡纱半臂,头上的幕离是月白色的软烟罗。 不过,他隐约记得,司徒盈袖下车的时候,大车里帘子晃了晃,他恍惚看见车里有人似乎穿的是海棠红的衣衫? 只是当时匆匆一瞥,他完全没有注意车里还有谁…… 慕容长青本就对司徒盈袖很是紧张,而这种有关男女的风月之事,他是宁可冤枉她,也不想错过任何蛛丝马迹,因此不由沉吟起来。 谢东篱从高台的台阶下缓缓走了上来,轻轻咳嗽一声,对慕容长青道:“陆乘元蛇鼠两端,说话不尽不实,人品低劣。慕容副将,这种人不能留在身边做亲兵。” 慕容长青赫然回头,见谢东篱面色沉静立在他身后,清晨的阳光照在他面上,眼眸浓黑深邃,竟如天人一般炫目,不由别过头,又看了陆乘元一眼。 陆乘元往后缩了缩,不敢看谢东篱的眼睛。 谢东篱沉稳地走过去,站到陆乘元身前,漠然道:“你是东元国的军士,从军之人,当胸怀坦荡,大义凛然。而你呢?出征之际,居然信口雌黄,狗苟蝇营,败坏女子声名。不管是你之前做的事,还是现在做的事,都不是我们东元国军士该做的事。你的行为,已经触犯军法!” 陆乘元吓得全身冒出一身冷汗,扑通一声在谢东篱面前跪下了。 他被司徒暗香所惑,心心念念都是她,甚至不惜为她自污,为她泼无辜之人的脏水,都是为了什么? 陆乘元咬了咬牙,觉得自己没有错。 慕容长青的大手扶在腰刀之上转了转,颔首道:“谢侍郎说得有理。——来人!将陆乘元带下去,打十军棍!拨入前锋营!” 这是将陆乘元从副将亲兵的位置,调入了专门打头阵,伤亡率最高的营队。 陆乘元脸上一白,哀求地看了看慕容长青。 慕容长青虽然对司徒盈袖生疑,但是也不容外男肆意诋毁她。 在他面前进司徒盈袖的谗言,不管他听不听,说这话的人,都该死! 陆乘元被人拖了下去,很快打军棍的声音在高台下声声响了起来。 谢东篱看了慕容长青一眼,知道他牛心古怪,刚愎自用,再多说有关司徒盈袖的事,只会适得其反,便拱一拱手,“慕容副将,时候不早,大军可以开拔了吧?我还要回宫向陛下复命。” “嗯,是要走了。”慕容长青回头看了看东元国京城巍峨的城墙,挥了挥手。 不远处的亲兵见了,忙命人吹起营号,大军立即整肃,要离京出发了。 谢东篱负手站在高台之上,一直到慕容长青带着大军看不见踪影了,才离开高台,回宫复命去了。 …… 司徒盈袖带着司徒晨磊和丫鬟婆子回到司徒府。 刚在至贵堂上坐下喝茶歇息,司徒暗香已经走了进来,上下打量了司徒盈袖一眼,问她:“姐姐,今儿可见着慕容大哥了?” 司徒盈袖点点头,“见着了。” “……好像还不到出征的时辰吧?姐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呢?”司徒暗香瞪大眼睛,天真问道。 “我没有去十里亭啊。”司徒盈袖也笑盈盈地做天真状,“我在半路上见着慕容世子,说了几句话,就回来了。” “啊?没有去十里亭?!”司徒暗香对这个回答似乎非常意外,声音不由高亢许多。 司徒盈袖坐到临窗的螺钿沉香榻上,捧着采芹刚刚送上来的秘瓷茶盏,掀开茶盖点了点,气定神闲地道:“能提前见到就行了,何必去十里亭跟那么多人挤来挤去。” 司徒暗香的脸色黯了下来,她忙垂下头,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姐姐歇着吧,我回去了。” 来的时候高高兴兴,走的时候却垂头丧气,如同斗败的公鸡…… 司徒盈袖看着司徒暗香远去的背影,眯起了翦水双瞳。 司徒暗香回到张氏住的正院上房,闷闷不乐地坐到她身边,低声道:“娘,姐姐没有去十里亭……” “没有去?!”张氏也吃了一惊,“你听谁说的?” “我刚刚听姐姐亲口说的。而且她们回来的这样快,应该是没有去十里亭。”司徒暗香摇了摇头,微愠说道:“娘,姐姐这样做,何必呢?何苦呢?” “我怎么知道?”张氏嗤笑一声,摇了摇团扇,觉得那风都是热的,索性那团扇扔到地上。 司徒暗香怔怔地道:“姐姐昨日跟我说她会穿浅酡红梅花穿雪缂丝缃裙,配烟霞色牡丹锦短襦。结果今日她出去的时候,我们都看见她穿的是海棠红绣葫芦纹遍地金百褶裙,戴的是烟罗紫幕离。这会子回来了,她却穿的是豆绿粉绣卷草纹流仙裙,外面罩着樱草黄鲛绡纱半臂,头上的幕离是月白色的软烟罗!——她这样满口谎言,还是我以前那个以诚待人、温和仁善的姐姐吗?!”说着,司徒暗香紧紧拧着帕子,眼圈都红了。 张氏想了半天,淡淡地道:“看来,我还是小看她了。” 真是防得住初一,防不住十五。 她本来算定司徒盈袖昨天不会对司徒暗香说实话,所以今天早上盯着司徒盈袖,看她到底穿什么衣衫出门。 结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司徒盈袖居然在外面又换了一次衣衫,而且根本就没有去十里亭! 这样一来,她精心安排的一场戏,岂不是白瞎了?! “姐姐真的这么厉害?”司徒暗香偏了头,“我记得在江南的时候,姐姐……没有这么聪慧的……” 那时候司徒盈袖对张氏和司徒暗香推心置腹,她们无论说什么,她都真心实意地信。 “是没有这样聪慧。来一趟京城,她倒脱胎换骨了。”张氏喃喃说道,觉得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事情是她们漏掉了? “娘,您说,是不是有人在背后帮姐姐啊?”司徒暗香绝对不信司徒盈袖能比她和她娘还要聪慧,只找出这样一个可能的原因。 “那是肯定的。”张氏点点头,“你大伯母,还有盈袖的大舅母,亲戚多着呢!” 司徒暗香闭了闭眼,“我真不想这样。 我一向当她是亲姐姐,她这样做,真是伤透了我的心。” 张氏拍拍她的面颊,“好了,你还可以继续当她是亲姐姐。她这人脸皮薄,不会跟你计较的。” 母女俩说了一会儿话,到中午的时候,接到外面的消息,知道陆乘元失手了。 张氏一点都不意外,一边吩咐小厨房准备午饭,一边对司徒暗香道:“以后你记着不能再招惹别人了。娘要为你好生盘算,寻个好人家嫁了才放心。” 司徒暗香被陆乘元弄得闺誉大损,出门行走都被人指指点点,才惊觉女儿家名声的重要性,一心想要挽回。 听了张氏的话,她鸡啄米似地点头,“我知道了。娘,以前是我不懂事,以后一定听娘的话。不多说一句话,也不多走一步路!” …… 过了几天,沈遇乐来司徒府看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说起了那天送行的事。 “表姐,你知道吗?那天那个陆乘元,还闹出一场大笑话!” “什么笑话?”司徒盈袖弓着腰,在紫檀木大书案前给司徒晨磊裁一件里衣。 司徒晨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里衣隔几个月就穿不下了。 “……他不知道发什么疯,对他大伯娘说,给你们家二小姐送那三件寿礼的事儿,是他大伯娘吩咐的!”沈遇乐笑得前仰后合,“一看就是要栽赃啊!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哦?”司徒盈袖意外地抬起头,直起身子,放下手中的剪子和粉彩笔,拉起沈遇乐坐到窗下的螺钿沉香榻上,细细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又牵扯到暗香了?” 她可知道,司徒暗香那天可是乖乖地待在家里面,哪里都没有去……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都是听别人说的。陆乘元很是莫名其妙,突然跑到一个穿海棠红绣葫芦纹遍地金百褶裙,戴烟罗紫幕离的女子面前说,是你让我给司徒家二小姐送三件大礼,如今是不是满意了?!” 司徒盈袖一怔,“穿海棠红绣葫芦纹遍地金百褶裙,戴烟罗紫幕离?你确定?” “应该是吧。我大哥和郑二皇子都这样说。”沈遇乐很确定地点点头,“特别是郑二皇子那厮的一双狗眼睛对女人的穿戴格外上心。他说是什么,肯定就是什么,比你我看得还要准。” 司徒盈袖蹙起纤细的长眉,暗暗琢磨起来。 这陆乘元大伯娘穿的衣衫,跟她那天早上出去的时候穿得几乎是一样的。 而她早上穿那套衣衫出门,纯粹是因为她师父前一天晚上叮嘱。 并且让她只是穿着出门,上车之后再换掉…… 这样做,防的是谁呢? 司徒盈袖想了一会儿,不得要领,便换了一个角度思索。 如果她没有换别的衣衫,而只是穿着那海棠红的衣衫去十里亭给慕容长青送行,可不可以认为,那陆乘元会对她说这番话?! 再设想一下,陆乘元对她说了这番话,她肯定是百口莫辩,跳进青江也洗不清了,她妹妹暗香,却能因此洗脱先前闺誉受损的恶果。 整件事就会转变成她这个姐姐嫉妒妹妹,故意买通陆乘元设局害她…… 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呢! 只可惜,她有师父叮嘱在前,谢东篱拦路在后,她们精心策划的这个计策,就这样落空了…… 想到这里,司徒盈袖的背上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真是好险,好险…… 当然,就算谢东篱不出来挡路,她大概也不会吃这个亏,因为她已经跟采芹换了衣裳。 不过,想来想去,还是谢东篱挡路,提前把慕容长青叫来说话最好。 因为丫鬟也是顶着她的名头,坏的还是她的名声…… 只一瞬间,司徒盈袖脑海里就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都想明白了。 她面上露出一丝讥诮的神色。 沈遇乐没有注意,继续叽叽喳喳地道:“还有呢,我一向不喜那郑二皇子说话刻薄,但是这一次,他说得恰到好处!” 司徒盈袖回过神,笑眯眯地道:“咦,我发现遇乐把郑二皇子的话记得特别清楚牢固呢!” “胡说!我哪有!”沈遇乐愣了愣,继而满脸羞红,扑上去要撕司徒盈袖的嘴。 姐妹俩闹成一团,就连司徒晨磊都被吸引了,眼珠转了过来,看了她们一会儿,才低头继续跟他的九连环奋战。 沈遇乐吃完晚饭才打道回府。 司徒盈袖亲自送她到角门口。 沈遇乐握着她的手,悄悄叮嘱她:“祖父让我跟你说,在家里万事小心。记得不要老是跟姑父对着干……” 司徒盈袖点点头,“放心,我理会得。” 这之后,司徒盈袖更加谨慎小心,在师父的帮助下,将至贵堂里里外外的人换了又换,确定别人的手不能伸进来。 这一番忙碌,很快一个月过去了。 七月中旬的时候,慕容长青回来了。 先前司徒盈袖听谢东篱说过,慕容长青这次换防,少则一个月,多则一年,所以当她听见慕容长青带军回防的消息,并没有多惊讶。 慕容长青心里有事,在北方边境只待了一个多月,就请了旨回来了。 他虽然回来了,但是陆乘元被他留在北方边境,五年之内不能回家。 …… “姐姐!慕容大哥来了,在我娘那边吃茶呢。姐姐快过去见他吧!”司徒暗香欢天喜地地来到至贵堂报信。 这一个多月,司徒暗香跟没事人一样,照样来至贵堂串门。 司徒盈袖也当不知道她们母女算计她的那回事,跟她敷衍周旋。 “慕容世子回来了?”司徒盈袖想了想,“我换身衣衫,带小磊去见他吧。” “嗯,姐姐快来啊!娘说要留慕容大哥吃饭!”司徒暗香说完,就如同小鸟一样蹦蹦跳跳走了。 司徒盈袖换了衣衫,牵着司徒晨磊的手,来到张氏住的内院上房。 “慕容世子。”司徒盈袖屈膝福身行礼。 慕容长青看见司徒盈袖进来,眼前一亮,忙起身快走几步,来到她身前,笑道:“好久不见。” 司徒盈袖抿嘴笑,“才一个多月而已。” 张氏笑道:“盈袖,你快来陪慕容世子说话。我去厨房看看,给慕容世子做几样拿手小菜。”说着,又对司徒暗香道:“暗香,来,跟娘出去。”特意把上房留出来给司徒盈袖和慕容长青说话。 司徒暗香笑着和张氏一起出去了。 慕容长青吃了几口茶,和司徒盈袖寒暄几句之后,就忍不住问道:“……盈袖,你跟陆乘元很熟吗?” 这个问题在他心里萦绕了一个多月,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司徒盈袖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不熟。我跟他连话都没有说过。” 司徒盈袖一口气推得干干净净,慕容长青反而更加疑心了。 “真的不熟?那他怎么说……是你……让他给暗香送那三件厚礼的?”慕容长青试探着问道。 其实他也不信,但是他心里总有根刺,不问出来,心里很不好受。 司徒盈袖知道那天的事,还是在慕容长青心里梗了一根刺了,便摇头道:“没有的事,怎么可能是我让他送的?他完全是在无中生有,血口喷人。” “真的没有?”慕容长青紧着追问,“你可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没有做过?” 司徒盈袖大怒,“他说我做过,应该是他拿出证据!你为何要我证明我没有做过?!——真是岂有此理!” 慕容长青心里一沉,冷笑道:“果然啊!你不能证明你没有做过!” “所以就是我做的?”司徒盈袖也冷笑,霍然起身,拉起司徒晨磊的手,“小磊,咱们走。跟这种没脑子的人说不清!” “想走?!”慕容长青一个箭步上前,握住司徒盈袖的手腕,“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不许走!” “我跟你无话可说!”司徒盈袖恼了,使了巧劲儿,从慕容长青手里夺过自己的手腕,低头一看,已经被他握得青紫了一圈。 “我说了不许走!”慕容长青没提防司徒盈袖还能从他手中逃脱,也恼了,索性使出小擒拿手,一扭一圈,就将司徒盈袖的胳膊反手剪在背后。 司徒盈袖觉得胳膊都要被他拧断了,又不敢再使功夫了,抿了抿唇,沉声道:“放手!” 司徒晨磊愣愣地看着这一幕,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声震屋宇。 司徒暗香听见屋里的声音不对劲,从外面跑进来,看见慕容长青一只手拧着司徒盈袖的胳膊按在她背后,一手按在她肩膀上,逼得她身子弯成了一张弓,忙道:“慕容大哥,快放开我姐姐啊!你拧坏她的胳膊了!” 慕容长青松了松手。 司徒盈袖趁机再一次从他手中逃脱,站到司徒晨磊身前,仰头冷冷地看着慕容长青,并不说话。 这样不屑的姿态刺激得慕容长青快要疯了。 他一心只想用话压倒司徒盈袖,仓促间没有多想,正好看见司徒暗香挡在司徒盈袖身前,就道:“你设计陷害自己的妹妹,简直是蛇蝎心肠!”说着,又要扑过来抓盈袖的手! ※※※※※※※※※※※※※※ 六千字大章,满意否?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 。R1152 第143章 要害 (6K,求粉红票月票) 慕容长青带着一股劲风,气势汹汹地扑了过来。 司徒盈袖见状,伸腿往身边一勾,卷过来一张木椅挡在自己身前,正好隔在自己和慕容长青中间。 司徒暗香已经迎了上去,死死拽住慕容长青的胳膊大叫:“慕容大哥!你不能打我姐姐!” “走开!”慕容长青一把将司徒暗香推开,另一只手一拳捶出,将司徒盈袖挡在身前的木椅砸碎了,木屑纷飞。 司徒盈袖忙回身抱住司徒晨磊,免得他被木屑所伤。 就这一回身的功夫,慕容长青已经来到她身后,再一次抓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高高扬起,就要扇了下来。 “姐姐!你不能打我姐姐!”司徒晨磊像是突然醒了过来,哇哇大哭着从司徒盈袖身后窜了出来,一头往慕容长青撞过去! 他身量本就不高,又很瘦小,比同年龄十岁男孩还要矮半个脑袋。 这一头扎过去,正好撞到慕容长青两腿之间的要害之处! “啊啊啊——!” 慕容长青只觉得胯下如同被大铁锤砸过,痛得眼前一阵阵发黑,竟是忍耐不住,双手捂着胯下要害,踉踉跄跄后退几步,跪了下来,低着头直喘气,痛得话都说不出。 司徒盈袖趁机脱身,拉着司徒晨磊的手,拎了裙子,飞快地离开了张氏的上房。 司徒暗香被慕容长青推到墙角,刚刚站定回头,就见慕容长青捂着两腿中间的位置,在司徒盈袖面前低头跪了下来。 司徒暗香大奇,转而又看见司徒盈袖拉着司徒晨磊的手,匆匆忙忙离开了屋子。 她扶着墙边慢慢走过去,探头轻声叫:“慕容大哥?慕容大哥?你怎么了?” 慕容长青满头大汗,面色痛得发白。 男人的胯下那处本就脆弱无比,他又没有提防,司徒晨磊虽然个子瘦小,力气不大,但是脑袋乃是人全身上下最硬的东西,不顾一切撞了过来,也够他喝一壶的……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张氏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慕容长青的理智恢复了一些,忙撑着地站了起来,也不说话,紧绷着脸,跌跌撞撞跨过门槛,从张氏身边掠过,往二门上去了。 “慕容世子怎么了?”张氏问追出来的司徒暗香。 司徒暗香揉了揉被慕容长青推搡的胳膊肘儿,皱眉道:“我也没有看清楚,好像慕容大哥吃了个亏……” “呵呵,你姐姐真是厉害了,仗着慕容世子喜欢她,就连世子都敢欺侮。”张氏忍不住冷笑。——她真是小看这个女儿了,简直是无师自通,比暗香还要厉害些…… 司徒暗香扶着门柱站定了,若有所思地道:“慕容大哥喜欢姐姐?我怎么不觉得?” “你还小。”张氏走到屋里,叫了丫鬟婆子进来收拾东西,又命人去至贵堂看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怎样了。 她先前为了表示大度和慈母风范,将屋里的丫鬟婆子都遣出去了,只让司徒盈袖和慕容长青好说话。 结果没有人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是早进来了吗?也没有看见?”张氏问司徒暗香。 司徒暗香让张氏给自己揉着胳膊肘上的淤青,道:“慕容大哥要打姐姐,我去拉慕容大哥,结果被慕容大哥推开了,撞到墙上,您看这里,青了这么一大块……” “那你姐姐呢?打到没有?”张氏关切地问道。 “没有。”司徒暗香很是惋惜,“慕容大哥对姐姐还是手下留情了……” “我就说啊,你姐姐可是不容小觑。”张氏拿药酒给司徒暗香揉淤青,一边仔细盘算起来。 …… 司徒盈袖回到至贵堂,心里余怒难消。 没想到慕容长青居然对她动手! 如果她不是有功夫,肯定要吃亏了! 不过经过这一次刺激,司徒晨磊居然能认人了,也算是因祸得福。 司徒盈袖顾不得想自己的事,拉着司徒晨磊问:“小磊,不要怕,你有没有伤到?” 司徒晨磊摇摇头,满脸都是惊恐的神色,但不再是以前那种完全对外界不理会的状态了。 他偎在司徒盈袖身边,断断续续地道:“……姐姐……不能打姐姐……慕容大哥打姐姐……小磊打慕容大哥……” 司徒盈袖泪盈于睫,抱着司徒晨磊消瘦的小脸,泪中带笑:“嗯,小磊会保护姐姐的,是不是?” 司徒晨磊认真地点点头,“姐姐不怕,小磊会打人。” “你要保护姐姐,就要快快长大。”司徒盈袖摸了摸他的头,“长得比姐姐还高,才能保护姐姐。” 司徒晨磊嗯了一声,脸上惊恐的神色渐渐褪去,抬头看着司徒盈袖道:“姐姐,我饿了。” “我给你叫吃的。”司徒盈袖心里的积郁一扫而空,忙叫采芹去小厨房要菜要饭,给司徒晨磊吃。 到了晚上,司徒盈袖刚刚洗漱完毕,还未入睡,又听见了那悠扬的笛声。 她惊讶地站起身,推开卧房的折枝梅花漏窗,往后院看去。 只见师父长衣飘飘,立在不远处港湾边上的大石头上,正凝目看着这边。 师父今天来得可真早! 司徒盈袖放下窗户,看见本来在旁边伺候,准备值夜的采芹和小桃已经东倒西歪,趴在桌上睡着了。 今天是采芹和小桃值夜,都要在他们房里打地铺。 和往常一样,除了司徒盈袖,没有人能听见师父的笛声。 而且师父一来,这些人就睡得死沉死沉的,恐怕在她们耳边敲锣打鼓都叫不醒她们…… 司徒盈袖抿嘴一笑,披上松花绿软绸披风,往后院去了。 “师父!”她笑着迎上去,“今天这么早啊?” 其实外面已经全黑了,坊间也开始宵禁。 只是师父一向深更半夜才来看她,今天确实算很早了。 师父的眼神有些急切。 “你没事吧?”师父沉声问道,伸手搭了搭司徒盈袖的手腕脉搏,察觉她并没有受伤,才轻轻吁口气,放下她的手腕。 “没事啊。”司徒盈袖笑着偏了偏头,“师父说什么事呢?” “跟我装憨。”师父横了她一眼,“慕容长青那小子竟然敢动手,我真是小看他了。” 司徒盈袖惊讶,“师父怎么知道的?” 不过再一想,连陆家大夫人第二天要穿的衣衫都知道,她家里白天发生的事肯定也逃不过他的耳目了。 师父却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道:“别管我怎么知道的。”顿了顿,又问:“他没伤着你吧?” “没有。”司徒盈袖摇头,拉着师父的手摇晃,“多亏师父教我功夫,不然我这个亏可就吃定了!” “没有就好。”师父回头看她。 皎洁明亮的月光下,司徒盈袖的笑容比月华还要璀璨夺目,晶莹动人。 这样看来,却是没有伤到。 师父松了一口气,突然伸手,手中玉笛横扫而来。 司徒盈袖也习惯了师父时常的试探,忙一扭腰,旋身而退,避开了带着呼呼风声的玉笛。 师徒俩再次在港湾边上过招。 一通拳脚打下来,司徒盈袖还是挨了师父两下打,但是她并不生气,笑嘻嘻地道:“师父,我今儿只挨了两下,比以前少多了哦!” 师父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收起玉笛横在腰间,点头道:“确实不错,继续努力。” 司徒盈袖大喜,拉着师父在葡萄架下的小石桌旁边坐定,悄声跟他说话。 师父心不在焉地听着,过了许久,才问:“……你一定要嫁给慕容长青?” 司徒盈袖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她低下头,螓首轻点两下,“嗯。” “为什么?”师父忍不住问。 慕容长青连未婚妻都打,这可不是好兆头。 司徒盈袖何尝不知道这是个不好的开端。 男人一旦动手打老婆,都是有一就有二。 “我必须要嫁。因为长兴侯府是小磊唯一的依靠。”司徒盈袖轻叹,“师父,没有这个婚约,小磊的日子更难过。”顿了顿,又道:“师父不用担心。我会功夫,我又不是挨打不还手的人。”说着,还对师父俏皮地眨了眨眼。 她要嫁慕容长青,是因为她需要长兴侯府的权势为小磊撑腰。 她爹的心本来就偏得不能再偏了。如果她不是有长兴侯府这个从小就定下来的婚约,她爹肯定更加不理她和小磊的死活了。 如今她爹虽然放弃了小磊,但是对司徒盈袖还是很看重的。 不是因为疼爱她,而是因为她有个显赫的婆家…… 她在这个家有地位,才能帮助小磊活下来。 师父张了张嘴,但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太适合,便又咽了下去,点头道:“那好。” 既然她想嫁,他就只有帮她,成全她了。 …… 深夜的长兴侯府如同一头猛兽,蛰伏在黑暗中。 里外三层明卫暗卫,将长兴侯府围得严严实实。 明亮的月光下,只听见夏虫唧唧,一丝人声都听不着。 长兴侯府的内院里,此时也安静下来。 慕容夫人陆瑞枫带着几个丫鬟婆子从慕容长青的院子里走出来。 一个小丫鬟在前面提着玻璃绣球灯照亮。 陆瑞枫扶着婆子的手,慢慢走上抄手游廊。 “世子的伤不碍事吧?”陆瑞枫问自己的婆子。 那婆子低声道:“太医说了,不碍事,就是有些肿,过些日子就好了。” “那就好。”陆瑞枫似笑非笑地点头,“咱们侯爷的面子就是大,一个帖子,就请来了太医院院判,还有好几个给陛下治病的太医……” “咱们侯爷深受圣宠,世子受伤,他们当然要尽力医治了。” 陆瑞枫脸上笑容不变,随手扯下抄手游廊旁边栽种的白海棠,将花瓣尽数扯碎了,洒下一路小白花瓣。 她刚走没多久,一个人影就出现在慕容长青住的院子里。 慕容长青仰躺在床上,直愣愣地看着帐顶的百合花,脸上一片阴霾,心情很是郁闷。 咚…… 一个细小的声音在他帐帘外响起。 慕容长青皱了皱眉,“吵死了!”他捶了捶床,脾气很大地吼道。 外间鸦雀无声,没有人说话。 他正要翻身睡觉,就听见帐帘唰地一声被拉开了。 一个黑袋子迎面盖了过来,慕容长青发现自己的嘴也被堵住了。 他唔唔叫了两声,很快就叫不出来了。 轰! 一阵拳头往他身上捶了过来,揍得他眼冒金星,嘴却被堵住了,叫都叫不出来。 “谁敢跑到我房里打我?!”慕容长青心里恼得冒火。 对方用一个大黑袋子套在他脑袋上,出手又快又狠又准,尽往身上特别容易疼的地方招呼,痛得他死去活来,却不得叫喊,没过多久,就疼得晕了过去…… 第二天,慕容长青幽幽醒来,觉得全身上下跟被大车碾过一样,不仅鼻青脸肿,而且胳膊酸痛,腿脚抽筋,虽然没有胯下的痛难受,但是行动更加不便了。 他愤怒地捶着床,将昨夜伺候的丫鬟婆子和护卫痛骂一顿。 “昨夜有人闯到长青的卧房,将他打了一顿,你们这些护卫,居然什么都不知道?我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长兴侯慕容辰看见唯一的儿子慕容长青被打得不能动弹的样子,也十分心疼,将一腔火气都撒到护卫身上,“来人!见这些人带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慕容长青在自家屋里被人痛打一顿的消息,很快在京城传开了。 司徒暗香来到至贵堂,对司徒盈袖道:“姐姐,慕容大哥昨晚被人打得起不来床,咱们去看看他吧?” 司徒盈袖心里一动,想了想,摇头道:“我也不舒服呢。昨天被慕容世子伤到了,我也走不动路,就不去了。” 慕容长青昨夜被人打了一顿,是谁做的好事? 司徒盈袖情不自禁想到师父…… 是师父出手,帮她教训慕容长青吗? 她一直想亲自问问师父,可是师父一直没有出现了。 …… “盈袖,慕容世子受伤了,你是不是去看看他?”过了几天,张氏替司徒盈袖准备了几样礼物,又让司徒暗香来劝她。 哪怕是做给外人看呢,她也该去做做样子了。 司徒盈袖闷闷地点头,带着礼物去长兴侯府看慕容长青去了。 慕容夫人陆瑞枫听说司徒盈袖来了,忙道快请。 司徒盈袖来到长兴侯府内院上房,对陆瑞枫躬身行礼,“慕容夫人。” “你这孩子,客气什么?来看长青的吧?他这阵子心情不好,脾气大着呢。等下见了他,你多让着他,多担待些,好吗?”陆瑞枫拉着司徒盈袖的手,亲自送她去看慕容长青。 司徒盈袖不知道该如何说话,只得笑了笑,跟着陆瑞枫来到慕容长青住的院子。 这个院子不算大,但是也不算小。 上房三个明间,两个耳房,还有东西厢房,白墙黑瓦,清静质朴,跟他越来越暴躁易怒的性子大相径庭。 “长青,盈袖来看你了。”陆瑞枫笑嘻嘻地道,将司徒盈袖往慕容长青的床沿处推,“你陪他坐一会儿,我出去吩咐厨房准备午饭。” 司徒盈袖忙让开,道:“慕容夫人,我家里还有事……” “有事也不耽搁吃午饭。别说了,你好生陪长青说话,等饭好了,我使人来叫你。你今儿一定要赏脸,陪我这个老婆子好好吃顿饭。” 司徒盈袖只好应了,目送陆瑞枫离去。 等陆瑞枫去远了,慕容长青才从床上翻身过来,面对着司徒盈袖的方向,低声道:“盈袖,昨天对不起……” 还知道错了,不算无可救药。 司徒盈袖打起精神,细声道:“昨儿我也太急躁了,你别往心里去。”顿了顿,又道:“小磊年纪小,又病着,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没有,没有。我知道他是护着你的。”慕容长青讪讪地道。 他昨天也是一时急怒攻心,才说出那样伤人的话。 其实他内心深处还是希望司徒盈袖主动跟他解释的…… 司徒盈袖却也是硬骨头,不肯开口认错,在旁边站了一会儿,就道:“你好生歇着,我要回去了。” “别走!”慕容长青伸出手,抓住司徒盈袖的胳膊,“来陪陪我,好吗?” 司徒盈袖没有转身,用力将慕容长青的手掰开,“等你的伤好了,我再来看你。你好好养伤。”说着,头也不回地去了。 慕容长青盯着司徒盈袖的背影,脸上乌云密布。 …… 回到司徒府,司徒盈袖的心情也不好,连晚饭都没有去吃。 第二天一大早,司徒暗香又来到至贵堂劝她。 “姐姐,我娘说,你不能太任性了。慕容大哥这一次受伤,恐怕跟咱们也有关系。你要记得忍让,女子要以夫为天,只有顺从才能得到男人的心……”司徒暗香语带天真地说道,和张氏上一世劝司徒盈袖的话几乎一模一样。 上一世,司徒盈袖对慕容长青迟迟不肯迎娶她也曾疑惑过,不满过。 张氏就是这样劝她。 司徒盈袖听了,也忍了,最后只得到一个从白塔大狱上往下跳的结局。 这一世,她不想再忍了。 但是她也没有反驳司徒暗香的话。 反正不管她们说好说歹,她都不会听的。 “大小姐,夫人来了,还带了两个婆子,说是慕容世子送给大小姐的下人。”一个婆子在门外回道。 司徒盈袖忙起身,“怎么回事?——请她们进来吧。” 张氏先走了进来。 紧接着,两个穿着绸缎衣衫,脸上带笑的婆子走了进来。 一进来,就转头四下打量至贵堂。 司徒盈袖皱了皱眉,在张氏下首坐定。 张氏就问那两个婆子:“慕容世子遣你们来做什么?” 两个婆子忙道:“回司徒夫人的话,我们世子说大小姐年纪小,从小没娘,恐怕规矩礼仪上差一点,以后嫁到侯府做侯夫人行差踏错,会被人耻笑,因此遣奴婢过来教养大小姐。” 居然是慕容长青送来管束司徒盈袖的婆子。 司徒盈袖挑了挑眉,不等张氏发话,就先道:“我的规矩礼仪不劳世子操心。你们回去替我向世子问好,就说过几天我再去看他。”竟是一口回绝了慕容长青的要求。 那两个婆子根本就没有把司徒盈袖,甚至是司徒府放在眼里,跟没听见她的话一样,掉转头问张氏:“司徒夫人,这是我们的卖身契。世子说了,我们还是长兴侯府的人,月例和年例都在侯府领,不过是给大小姐使唤的,您不用给我们份例。”又问:“我们住哪儿呢?” 张氏满脸笑容,道:“世子太见外了。这点月例,我们司徒府还是拿得出的。这样吧,既然世子看重你们,我也不挡人财路,你们就领个双份吧。” 这是要在司徒府也给这两个婆子同样的份例。 两个婆子在长兴侯府有份例,在司徒府也有一份,能拿双份。 两个婆子喜笑颜开,忙道:“多谢司徒夫人了。”说着,又看了司徒盈袖一眼,“大小姐,您每天要寅时起身,晨昏定省,习练女红、厨艺,我们每五天考核您一次。” 呵呵,说得跟她们是这司徒府的主人一样…… 司徒盈袖只想发笑,缓缓摇头,淡淡地道:“天还没黑呢,你们就发梦了?还是快回去吧,免得我一时不察,把你们转卖了。” 两个婆子愣了愣,完全没有料到司徒盈袖这样跟她们说话,忍不住互相疑惑地看了看。 “大小姐,您是跟我们说话吗?”一个婆子试探着问道。 “当然。”司徒盈袖含笑点头,“你们的耳朵不太好使啊,你们世子知道吗?还是回去赶快瞧瞧大夫,治治耳朵。我这里就不留你们了。——送客!”司徒盈袖扬声吩咐道。 司徒府的两个婆子走了进来,一左一右架起慕容长青派来的两个婆子,大力一拖,就将她们拖出了屋子。 “大小姐!大小姐!我们是长兴侯府的人!您不能这样对我们!” “大小姐!世子如果知道,一定不会高兴的!” 两个婆子慌了神,赶紧把长兴侯府和慕容长青都抬了出来,却一点用处都没有。 司徒盈袖眼皮都不抬,对张氏道:“让太太见笑了,大早上见了两个失心疯的婆子,真是晦气!” ※※※※※※※※※※※※※※ 六千字大章,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人的习惯真是奇怪的东西。明明眼睛看见是白天,但是身体的生物钟固执地认为依然是黑夜……晨昏颠倒中,亲们见谅…… 。 。R1152 第144章 关心 (5K5,求粉红票) 张氏叹了口气,道:“盈袖,你这样是得罪长兴侯府啊……” 把长兴侯府世子送来的婆子赶走了,不是得罪长兴侯府是什么? 司徒盈袖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道:“这两个婆子来得奇怪,我正要去长兴侯府问问世子。”说着,她向张氏伸出手,“她们的卖身契在太太手里吧?” 刚才那两个婆子亲自把卖身契递给张氏的。 众目睽睽之下,张氏想敷衍都不行。 她慢慢将那两张卖身契拿出来,放到司徒盈袖面前,笑了笑,起身道:“那你自己斟酌,我先走了。” 司徒暗香看了看张氏,又看了看司徒盈袖,拿不准是应该留下来,还是跟着张氏出去。 司徒盈袖帮她拿了主意,出声道:“暗香,我要出去一趟,你要不先去太太那里?” 这是直接赶人了。 司徒暗香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如同蝶翅一样动人。 “姐姐,你去哪里?我横竖无事,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不好。”司徒盈袖直截了当拒绝她,“我还要带小磊,恐怕没法分心照顾你。” 司徒暗香没想到司徒盈袖真的当面拒绝她,面子上很有些下不去,只好讪讪地站起来,道:“姐姐忒也偏心了,如今对小磊比对我好多了。” “那不是应该的吗?小磊是年纪小,又有病,还是我亲弟弟。”司徒盈袖淡淡说道,已经自顾自起身,去里屋换衣衫去了。 司徒暗香在至贵堂的堂屋里怔怔地站了一会儿,才回到张氏的上房。 “娘,姐姐怎么会变成这样?她为什么对我没有以前好了?”司徒暗香很是委屈地偎在张氏怀里,“我可没有得罪姐姐,反而处处帮着她。昨天慕容大哥要打她,要不是我拦在里头,她会被慕容大哥揍得起不来床……” “算了,你姐姐没把你当亲妹妹,你也别把她当亲姐姐不就行了?”张氏怜惜地将司徒暗香垂下来的一缕秀发拢在耳后,“你放心,娘亲一定会为你打算的。” “娘,如果你能生个弟弟就好了。”司徒暗香憧憬说道,“姐姐有小磊,我也想有自己的亲弟弟。” 她娘没有给爹生儿子,地位总是不太稳固。 张氏却嗤笑一声,拿了竹签子拨着鎏金幼狮戏球青铜香炉里的灰,“……会生儿子栓男人的心有什么了不起?不会生儿子,依然能把住男人的心,那才叫本事!” 司徒暗香听得笑容满面,晃着张氏的胳膊,“娘,教教我!教教我!” “知道娘的厉害之处吧?”张氏笑着拉起她的手,带她到里屋私下授课去了。 …… 司徒盈袖带着司徒晨磊,坐了司徒府的大车,揣着那两个婆子的卖身契,还有几样补品和表礼,去长兴侯府看慕容长青。 那两个婆子先一步回到长兴侯府,正在慕容长青的屋门口回报。 “世子,奴婢没用,被司徒大小姐赶回来了。” “世子,司徒大小姐骄奢蛮横,礼仪规矩一窍不通,世子的想法是好的,但是她不愿意学,奴婢们也没有办法。” 这两个婆子深恨被司徒盈袖轰出司徒府,不由加油添醋,在慕容长青面前给司徒盈袖上眼药。 她们都知道世子如今对司徒大小姐不满,不然也不会专门让她们去教她学规矩。 而且长兴侯慕容辰也从不隐瞒对司徒大小姐这个未来儿媳妇的不满。 出身又低,又从小没娘,还凶巴巴的,就算是天仙,时间长了,男人也会腻的。 慕容长青听了很不高兴,淡淡地道:“如果她懂规矩,我还要你们去干嘛?她是主子,说你们两句,甚至打两下都是该的,你们怎么就跑回来了?!——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其实他送两个婆子去司徒府给司徒盈袖,主要目的不是教司徒盈袖规矩,而是要监视她,生怕她不安于室,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让他头上绿油油地就不好了…… 那两个婆子听世子这口气,好像也不是对司徒大小姐不满,立时觉得自己拍错马屁了,忙在门口跪了下来,磕头道:“世子饶命!世子饶命!奴婢这就去司徒府!” “世子,司徒大小姐和司徒大少爷来看您了。”慕容长青的丫鬟在门口回道。 慕容长青眼前一亮,脸上阴霾顿消,连声道:“快让他们进来!” 司徒盈袖领着司徒晨磊,装作没有看见在慕容长青门前回廊上跪着的两个婆子,拎着裙摆跨入门槛。 “司徒大小姐,这边请。” 司徒盈袖带着司徒晨磊进了慕容长青养伤的卧房。 “盈袖,你又来了。”慕容长青笑着跟司徒盈袖打招呼。 丫鬟撂开帐帘,司徒盈袖一下子就看见慕容长青鼻青脸肿地躺在床上,额头上和胳膊上都缠着绷带,比她昨天来探望他的时候更加严重了。 司徒盈袖皱起眉头,“你的伤怎么看上去更重了?” 说起自己的伤势,慕容长青只有苦笑。 他那天晚上被人蒙着脑袋痛揍一番,本来以为只是皮肉之伤,结果过了两天,他的伤更严重了,才知道自己原来受了内伤。——那人下手真是够狠…… “司徒大小姐您请坐。”一个丫鬟给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搬来锦凳,放到慕容长青的床边上。 司徒盈袖坐了下来,顺手掏出那两个婆子的卖身契,“慕容世子,这个还给你。” 慕容长青垂眸看了看,道:“我送你的东西,你就拿着,还给我做什么?” “我家里有的是下人,多谢慕容世子盛情。”司徒盈袖淡然说道。 “你家的下人都不是家生子,也不懂世家高门的规矩。我把她们送给你,也是为你好。以后你嫁过来,她们就跟你一起回来了。到时候你就不会两眼一抹黑了。”慕容长青想了想,还是对司徒盈袖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当然,他内心深处那个真正的想法是不会告诉司徒盈袖的。 “这就是我想跟你说的第二件事。”司徒盈袖接了慕容长青的话茬,正色道:“我想跟你商议一下,能否把婚期推迟。” “推迟?”慕容长青愕然地瞪大眼睛,挣扎着想坐起来,“为什么要推迟?推迟多久?” “你别急。”司徒盈袖看见慕容长青着急的样子,心里有一丝不忍,忙起身扶着他坐起来,又在他背后放了一个大迎枕给他靠着。 “盈袖,我怎么能不急呢!”慕容长青顺势抓住司徒盈袖的手,“我就是太着急了,太紧张你了,所以那天才气急攻心,吓着你了……” 他赧然道歉,耳根都红了。 司徒盈袖窒了窒,默默地把手抽了出来,低头道:“那天的事我们都有错,就此揭过了,行吗?” “行!行!当然行!”慕容长青见司徒盈袖终于低头了,心情顿时大好,笑着道:“婚期不用推迟了吧?” 还以为司徒盈袖是借机拿乔…… 司徒盈袖笑了笑,抬头道:“还是要推迟的。” “推迟多久?”慕容长青见自己做了这么大让步,司徒盈袖还想推迟婚期,脸色也沉了下来,暗忖女人果然是不能宠,一宠就拿乔,各种妖蛾子都出来了…… “推迟五年。等我弟弟十五岁成人了,我再出嫁,行吗?”司徒盈袖小心翼翼地道。 见慕容长青脸色越来越阴沉,双眸似乎要喷出火来,司徒盈袖忙又道:“我知道让你再等五年不好,所以你可以先纳妾,甚至先生孩子都行!” 这是不介意慕容长青先有庶长子了。 慕容长青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冷然道:“在你心里,我还不如你弟弟吗?” 当然不如。 司徒盈袖默默地想,但是看慕容长青此时脸色黑如锅底,她也不敢真的说出来,只是笑着道:“小磊有病,又年纪小,慕容世子不用跟他一般比较。” “不行!我不同意!”慕容长青悍然反对,“明年你及笄之后,马上成亲,没得商量!” 司徒盈袖看着他,很是失望,“你真的不同意?可是我弟弟……”她咬了咬下唇,终于鼓足勇气道:“慕容世子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我明年确实不能成亲。我一定要等我弟弟十五岁以后,才能谈婚论嫁。” “你说真的?”慕容长青瞪着司徒盈袖,“你想清楚,以后跟你过一辈子的人,不是你弟弟,而是我!你真的愿意为了你弟弟,得罪你的相公?” 司徒盈袖忙道:“我当然不想让你不开心。所以我说了,你可以先纳妾,先生子……” “这么大方,我是不是该谢谢你!”慕容长青咬牙切齿地道,“你心里……心里……当真没有我?!” “我心里当然有慕容世子,你是我的未婚夫,我心里怎会没有你。”司徒盈袖艰难地说道。这种话要在平时,打死她也不会说。 但是这一刻,她真的顾不了那么多了。 她希望慕容长青能为她想想,不要逼她马上成亲。 “算了,这种事跟你说没用,我等伤好了,会让我娘去找你母亲说。”慕容长青挥了挥手,“你就安心待嫁吧。” 慕容长青一意孤行,压根不肯听她分解,司徒盈袖十分失望,甚至比那天慕容长青对她挥起拳头还要失望。 “对了,这两个婆子你还是带回去吧。”慕容长青见司徒盈袖不说话,以为是被他说服了,微微一笑,将那两张卖身契塞到她手里,“拿去吧。” “不,我不能要。”司徒盈袖回过神,坚定地将那两张卖身契又推了回去,“她们是你府上的人,去我们家是委屈她们了。” “你真的不要她们?”慕容长青心里憋了一股气,“我送出去的东西,从不收回。如果你不要,要她们有何用?——来人!”慕容长青厉喝一声。 司徒盈袖吓得站了起来,捂住司徒晨磊的耳朵。 “世子有何吩咐?”外面有小厮的声音响起来。 “把门口那两个婆子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慕容长青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神色。 “等一等!”司徒盈袖忍不住了,对外扬声说道,然后回头低声呵止慕容长青,“你疯了!我不要她们,你就要打死她们?!” “当然。你不要她们,她们就没有用了。没用的东西,留着做什么?当然要乱棍打死!”慕容长青这时候才显出了一丝世代侯门悍将的峥嵘。 司徒盈袖静静地看着慕容长青,跟从来不认识他一样。 屋子里静悄悄的,连众人呼吸的声音都听得见。 外面的小厮不敢造次,垂手在门外候着。 “那你随意吧。反正她们是你府上的下人。要杀要打,都是你说了算。我一个外人能说什么呢?”司徒盈袖深吸一口气,打算跟慕容长青周旋到底,看谁能忍得过谁。 “那好。你要记着,这两人的死,都是因为你。”慕容长青一字一句地道,然后大声对门外道:“带走!” “是!”门外的小厮这才应了,拖着两个已经吓傻了的婆子下去了。 “你真要打杀她们?!”司徒盈袖又惊又怒,忙道:“快让她们回来!” “那你是要她们了?”慕容长青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精光。 “你把她们给我了,就是我的下人了。是吧?”司徒盈袖拿起那两张卖身契抖了抖。 “当然,她们是你的下人。不过,她们每七天都要回侯府向我禀报你的状况。”慕容长青笑嘻嘻地道,“我是关心你,想知道你有没有吃好睡好。” 司徒盈袖这才明白过来,这两个婆子,原来是慕容长青派去监视她的…… 所谓学规矩,都是幌子。 他其实是打骨子里不信任她,跟防贼一样防着她…… “既然你已经把她们给了我,为何又要回侯府向你禀报我的状况?这到底是你的下人,还是我的下人。”司徒盈袖极度反感慕容长青这样的举动,“你有把我当人看吗?” “当然有。若不是重视你,我怎会让她们去服侍你?要不是关心你,我怎会让她们每七天向我回报一次你的状况?”慕容长青振振有词,“你别不高兴,你去问问别人,看看有多少男人,能如同我一样重视自己的未婚妻?” 是啊,重视到恨不得派人一天到晚跟踪她! 司徒盈袖咬了咬牙,将那两个婆子的卖身契扔回给慕容长青,“那你随便吧。要打要杀,都不关我的事!” 见司徒盈袖死活不要这两个婆子,慕容长青心里更加起疑,他一手攥住司徒盈袖的胳膊,冷冰冰地道:“你为何就是不要她们跟着你?你说,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司徒盈袖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师父,脸上的神情有一丝慌乱。 “咦?你难道真的有对不起我的地方?!”慕容长青一直紧紧盯着司徒盈袖的脸色,没有放过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心里的疑云又厚了一层。 “没有!没有的事!”司徒盈袖忙大声反对,又道:“行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但是我明年确实不能出嫁。我回去跟我爹说,到时候再向伯母请罪。”说着,拉着司徒晨磊的手,逃也似地离开了长兴侯府。 慕容长青随后又派人将那两个死里逃生的婆子和她们的卖身契给司徒盈袖送了过来。 司徒盈袖无法,只好收下了这两个婆子,安置在她和司徒晨磊住的至贵堂厢房里。 这两个婆子开始还挺收敛,不过跟张氏通过气之后,她们的气焰渐渐嚣张起来。 过了几天,司徒盈袖想带司徒晨磊出去外面的市集里走走。 她们拦了上来:“大小姐,大家闺秀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您要做什么,让奴婢帮您去吧。” 司徒盈袖白了她们一眼,“让开,我要做什么,还要跟你们说?是你们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她的气势这样足,这两个婆子一时愣住了,眼睁睁看着她带着司徒晨磊离开至贵堂出去了。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忙跟了上去。 司徒盈袖这一趟也没有别的事,只是出去让司徒晨磊见见人,不要整天关在后院内堂。 又过了几天,沈遇乐接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去沈相府做客。 “盈袖,我娘让我来接你和小磊去我们家住几天。” 那两个婆子听说了,不等司徒盈袖说话,自己就收拾东西,跟他们姐弟一起去沈相府。 沈遇乐看这两个婆子跟司徒盈袖别的下人不一样,不由问道:“她们是你新买的下人?” “此事说来话长。”司徒盈袖苦笑,捏了捏沈遇乐的手。 沈遇乐会意,没有再问了。 来到沈相府,那两个婆子更是跟着司徒盈袖亦步亦趋,就连她去上茅房,都要一个守在外面,一个跟进去。 司徒盈袖实在烦不胜烦。 但是为了小磊,她只咬牙忍耐。 这一天吃过晚饭之后,小磊在浴房沐浴,司徒盈袖好不容易抽个空,一个人从住的客院出来,去找沈遇乐说话。 在半路上,她遇到了从沈大丞相院子里缓步走过来的谢东篱。 傍晚的夕阳从他背后照过来,给他镶上一道金边,越发耀眼夺目。 “谢侍郎。”司徒盈袖被那阳光晃得睁不开眼睛,忙屈膝福身行礼。 谢东篱负手停下,淡然问:“你弟弟近来如何?好些没有?” 说起自己的弟弟,司徒盈袖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她笑着直起身,道:“好多了,也能认人了。” “那就好。”谢东篱点了点头,又道:“沈相刚才说,想让你弟弟进学。” “……恐怕还太早。”司徒盈袖摇摇头,“他还是很怕生人。” 如果要他去学堂跟别的小孩子一起上课,说不定他会吓晕过去…… 谢东篱默默地走了两步,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突然停步道:“……如果你愿意,让你弟弟跟我念书吧。” 跟着谢东篱念书?! 司徒盈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猛地一下子抬头,看着谢东篱精致地不像真人的侧颜,颤声道:“谢……谢侍郎,您说真的?!我们小磊……小磊……大字都不识几个,又笨,又……” 但是如果真的能跟谢东篱念书就好了! 她没有忘记那句话:最是才高看谢郎! 谢东篱是东元国三元及第的状元郎,也是将来的副相! 有多少人想拜他为师都找不着路子…… 没想到他亲口提出来要教小磊念书! 司徒盈袖一时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仰头感激地看着他,眼里泪光盈盈,脸上一派惊喜交集的神色。 从她身后匆匆赶来的婆子看见的便是司徒大小姐抬头紧紧盯着一个陌生男人的紧张样儿,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暗道世子可真有先见之明啊…… ※※※※※※※※※※※※※※ 五千五百字大章,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七月最后两天了,亲们有粉红票的,还能投的,请投给倾世宠妻。咱们尽力而为吧。O(∩_∩)O~。 还有,某寒的完结文《盛宠》刚被改名叫《盛世妖颜》了。亲们如果看见自己的书架里出现一本叫《盛世妖颜》的书,不要奇怪,那就是《盛宠》。O(∩_∩)O~ 。 。R1152 第145章 整治 (5K,求粉红票) 谢东篱看着司徒盈袖紧张激动的样子,不由莞尔,正要说话,就见一个婆子飞快地跑了过来,站在司徒盈袖身边,紧张地道:“司徒大小姐,您要去哪儿?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您,奴婢担心死了……”一边说,一边拿眼角觑着谢东篱,满脸疑虑,当他是个登徒子一样。 谢东篱的脸色慢慢淡了下来,刚才微微上勾的唇角也渐渐平复。 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是一股无形的威严气势已经不知不觉散发出来。 那婆子打了个寒战,不敢再偷觑谢东篱,只用手推了推司徒盈袖,“司徒大小姐,您站在这里做什么?孤男寡女的,也不怕别人说闲话!” 司徒盈袖羞红了脸,低声呵斥道:“这是在我外祖家里,你们不要丢人现眼。” 那婆子只觉得谢东篱那边的气势越来越吓人,心里咯噔一声,又不敢看他,只攥着司徒盈袖的胳膊,“大小姐,咱们走吧……世子如果知道您跟外男这样热络,会不高兴的。” 司徒盈袖唰地一声将自己的胳膊从那婆子手里抽出,恼道:“你胡说什么?谢侍郎怎么是外人?!” “怎么不是?!”那婆子一直在长兴侯府内宅当差,很少出来外面行走,因此对谢东篱这人只闻其名,不知其貌。 司徒盈袖说“谢侍郎”,那婆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在大声嚷嚷:“司徒大小姐!我们世子就是不放心您在外面招蜂引蝶,才让奴婢……” “住口!”谢东篱听不下去了,出声呵止那婆子,一边质问司徒盈袖:“……你这个主子是怎么当的?竟然能让一个下人爬到你头顶上?”瞧她那点儿小能耐,只会跟他做对…… 司徒盈袖越发委屈,别过头道:“人家可不是一般的下人。人家是长兴侯府世子派来的,我一个小小商家女,怎敢对人家不敬?!” 慕容长青是什么心思,她一清二楚。 只是如今她有求于长兴侯府,所以不得不忍辱负重。 她也知道,以她商家女的身份,能跟长兴侯府结亲,真的是祖坟烧高香了。 她跟司徒暗香完全不同。 在她心里,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有多能耐,有多抢手,离了长兴侯府,她也不会被别的世家高门追着要,反而会成为地下的泥,任人践踏…… “长兴侯府?”谢东篱看了那婆子一眼,叫了一声:“阿顺。” 他的小厮阿顺从他背后颠颠儿地跑过来,笑着问:“五爷,您有什么吩咐?” “拿下这个婆子,送到长兴侯府,就说是我说的,这婆子冲撞我,让他们给我一个交代。”谢东篱手里扇柄横斜,指着那婆子说道。 那婆子吓了一跳,转头看着谢东篱,又看了看司徒盈袖,大着胆子,梗着脖子道:“你是何人?我是长兴侯夫人的陪房!你不要太过份了!” “你是长兴侯夫人的陪房?那更好了。”阿顺不假思索地道,“长兴侯夫人是我们大夫人的嫡亲堂妹。那你是从陆家出来的家生子了,还敢在我们五爷面前仗腰子,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啊?原来是谢五爷!”那婆子这才明白眼前这位“谢侍郎”,就是长兴侯夫人陆瑞枫的堂姐陆瑞兰的小叔子谢东篱! 整个东元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谢东篱! 哎嘛! 真是夜路走多了,终于见到鬼了! 那婆子膝盖一软,就给谢东篱跪了下来,不断磕头求饶,连声道:“求五爷饶命!饶命啊!” 论起辈份,这谢东篱还是他们家世子的表叔! 如果单是司徒盈袖,这婆子一点都不怕,反正都是她手里的泥,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可是她冲撞的是谢东篱,跟司徒盈袖就大不一样了,世子怎么会给她撑腰?! “送到长兴侯府,就说是我说的,这样大模大样的奴婢,长兴侯府大概也是养不起的。”谢东篱冷冷说道,言下之意,就是要长兴侯府将这个婆子发卖。 那婆子面色一白,伏在地上瑟瑟发抖,拼命想晕过去,却又不敢在谢东篱面前装晕。 司徒盈袖这才低声道:“……她的卖身契在我这里。” “在你那里?”谢东篱没想到司徒盈袖居然有这婆子的卖身契,一时也是怔了怔,才对阿顺道:“把这婆子先带下去,听候发落。” 阿顺忙应了,将那婆子推推搡搡赶走了。 抄手游廊上只剩下司徒盈袖和谢东篱两个人。 司徒盈袖悄悄抬眸,飞快地睃了一眼。 见谢东篱面似冠玉,眉目悠远俊美,如同水墨画上着了色,既淡雅,又浓烈,说不出的蕴藉风流,可惜他现在目光似电,满含怒气,生生破坏了那股淡然清雅的气势。 “……你不是很本事吗?”谢东篱的声音冷冷传了过来,“跟我做对的时候,可没见你退缩过一分一毫。” 乜?! 司徒盈袖讶然抬头。 谢东篱说的是什么话,她怎么听不懂呢? “还装傻?”谢东篱的脸色更加冷峻,“那婆子的卖身契在你手里,你还能被她钳制,你的胆子到哪里去了?” 原来是说这件事。 司徒盈袖两手一摊,无奈地道:“谢侍郎,她的卖身契虽然在我手里,您觉得我真能随意处置她吗?” “为何不能?” “……她是慕容世子送给我的,而且每隔几天,她还要去长兴侯府回禀世子。”司徒盈袖淡淡说道,“官大一级还压死人呢。谢侍郎,我们家和长兴侯府比,是什么地位?您不会认为我拿着她的卖身契,就能真的做她的主子吧?” 原来是这样。 谢东篱的脸色缓了一缓,连声音都不由自主温和下来,“……那你不是心甘情愿?” 司徒盈袖摇摇头,看向谢东篱,正色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把她的卖身契给我。”谢东篱不再说别的了,直接找司徒盈袖要那婆子的卖身契。 司徒盈袖有些犹豫地看着他,“……你要干嘛?” “你不用管。那婆子冲撞了我,你被我所迫,交出卖身契,仅此而已。”谢东篱淡然说道,迈步往前走去,从她身边擦身而过。 司徒盈袖回头,目光定定地看着谢东篱的背影,咬了咬唇,出声道:“……我明日就命人送过去。”又道:“那我弟弟呢?” “……过两天等我来沈相府,再行商议。”谢东篱头也不回地道,很快离去了。 司徒盈袖如同做梦一般,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沈遇乐住的院子,拉着她的手笑道:“遇乐,我很高兴!” “怎么了?瞧你高兴成这样,捡到金子了?”沈遇乐白了她一眼,将手抽回来,给司徒盈袖送上一杯茶。 司徒盈袖接过茶放下,一只手不断转着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笑道:“比捡到金子还好!小磊以后要出息了,你说我能不高兴吗!” “小磊?”沈遇乐探头看了看,“你没带他过来?” “他在沐浴。”司徒盈袖笑着躺在酸枝木嵌螺钿长榻上,双臂枕在脑后,出神道:“我也不期望小磊能中状元做大官,只要他能读书明理,以后能撑起司徒家的家业,我就心满意足了。” 本来她只要小磊能活着就好。 后来觉得小磊不能只活着,他还要活得好,活得有价值,有意义,才不枉此生。 沈遇乐点点头,抿了一口茶,道:“那你要多辛苦了。小磊现在都怕见生人。” “……谢侍郎说,愿意教小磊念书,我想试试……”司徒盈袖终于悄声跟沈遇乐分享她的喜悦。 沈遇乐也很惊讶,放下茶杯,和她并头躺在长榻上,惊喜问道:“真的吗?谢侍郎真的答应教小磊?”说完又问司徒盈袖:“说,你用了什么法子让谢侍郎同意教小磊念书?这是要拜师吗?” 司徒盈袖想了想,没有说出是谢东篱主动提出来的,只是笑道:”山人自有妙计。”不过说到拜师,她也不是很确定,道:“这个不知道呢。总是得先试试。如果小磊不愿意,又或者谢侍郎还是觉得小磊是一块顽石,不想教他,也没法子。” 所以拜师的事,现在说还太早了。 沈遇乐笑了一声,道:“这倒是不错,如果小磊真的能跟着谢侍郎开智,那你就活出头了。” 司徒盈袖双手合什,对着天空祝祷了一番,道:“希望菩萨保佑,小磊能从此开启神智,和别的孩子一样就好了。” …… 从沈遇乐的房里回到自己住的院子,司徒盈袖先去看了看司徒晨磊,见他已经睡了,才自去浴房沐浴。 她从浴房出来,看见慕容长青送的另一个婆子东张西望地走进来,大大咧咧地问她:“大小姐,您看见陆姐姐了吗?” 这婆子说的“陆姐姐”,就是刚才那个被谢东篱吩咐阿顺带走的婆子。 这两个婆子一起从长兴侯府来到司徒府,本是准备大展拳脚,好好炮制司徒大小姐,将她握在手里捏熟了,以后纵然嫁到长兴侯府,也要倚靠她们两人。 没想到司徒大小姐却不像她们想象中的商家女一样,更没有对她们言听计从。 她们已经打算好,明天就回长兴侯府向世子回报,最好能挑唆世子给司徒大小姐施压,好好听她们的话…… 司徒盈袖坐在妆台前,一边打开那些面脂盒子抹脸,一边道:“她啊?刚才在外面冲撞了贵人,被人拿下了。” “什么?!”那婆子吃了一惊,忙跑到她面前,伸手将她的妆奁匣子啪地一声盖上了,恼道:“大小姐,人家这样对您,您就任凭那人把陆姐姐给带走了?!” 司徒盈袖慢慢站了起来,面色越发冷肃,往旁边指了一指,“谁让你过来的?——走开。” 那婆子张了张嘴,眼神闪烁,并不退让,又问:“奴婢和陆姐姐说好了明天要回长兴侯府见世子,没有陆姐姐,奴婢如何回话呢?” 这是用慕容长青来压司徒盈袖了。 司徒盈袖笑了笑,眼底却无一丝笑意,她淡然道:“你就说,你陆姐姐冲撞了贵人,被人拿下了。” “什么贵人?奴婢却不知道,有谁敢对长兴侯府的人下手!”那婆子在司徒盈袖面前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奴婢。 宰相门房还三品官呢。 她作为长兴侯府的家生子,用不着在司徒盈袖这个商家女面前低三下四。 “呵呵,长兴侯府在我们司徒府面前,确实是高高在上。”司徒盈袖慢条斯理地道,“但是比长兴侯府高的门第,咱们东元国也不是没有。你这话,可别当着贵人的面说,不然我可保不住你。” “……大小姐,您不是吓唬奴婢吧?”那婆子眨了眨眼,疑惑地问道。 就算是沈相府,在她眼里也不过跟长兴侯府半斤八两,可算不上贵人。 司徒盈袖见这婆子如此自大,也有心给她一个教训,便道:“你这样关心你陆姐姐,也算是姐妹情深了。这样吧,我告诉你,你家陆姐姐,刚才被人带到二门上去了。你去问问二门的门房,就知道她被带到哪里去了。别的我也不知道。” 那婆子狐疑看她一眼,道:“那奴婢去看看。如果找不到陆姐姐,还要回来向大小姐讨教一番。”说着,这婆子风风火火出去了。 司徒盈袖从紫檀木窗棂里盯着那婆子远去的背影,对采芹吩咐道:“……吩咐人回去取她们俩的卖身契过来。” 如果她没有猜错,谢东篱肯定会把这俩婆子一道手收拾了…… 不过司徒盈袖没有想到的是,谢东篱居然这样雷厉风行。 第二天早上,司徒盈袖刚命人将这两个婆子的卖身契送到谢东篱手上,到中午的时候,慕容长青就收到了一笔银子。 “这是怎么回事?”慕容长青坐在床上,将那两锭十两重的银子在手里抛了抛。 送银子过来的婆子不敢抬头,哆哆嗦嗦地道:“这是谢府送来的,说是黄家的和陆家的卖身银子。” “黄家的和陆家的?”慕容长青听得发愣,“她们是谁?谢府为何要给我送她们的卖身银子?” “她们就是世子爷送给司徒大小姐的两个教养嬷嬷。”那婆子的头越发低了。 “是她们?怎么又跟谢府扯上关系?” “……她们在沈相府冲撞了谢侍郎,因此被谢府处置了。”那婆子哭丧着声音道,生怕自己撞到世子爷的枪口上。 慕容长青直起身子,脸色严峻,“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婆子就将刚才在外门上听到的话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司徒大小姐去沈相府做客,这两个婆子不知高低好歹,冲撞了谢侍郎。司徒大小姐不敢惹怒谢家,被迫交出了这两个婆子的卖身契。” 慕容长青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因为这事是谢家做的,他无法怪罪到别人头上,一腔怒气无处发泄,只好冲着婆子恼道:“糊涂囊的!还不滚下去!就知道丢人现眼!” 本来他还想再送两个婆子去司徒府,但是经此一事,长兴侯府的婆子们对司徒府怕得不得了,不肯再去做这份苦差。 慕容长青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手,只好暂且将此事放下了。 …… “外祖父,我想让小磊跟着谢侍郎念书,您看怎样?”司徒盈袖征求沈大丞相的意见。 她和小磊都是沈大丞相的嫡亲外孙,如果她还要帮手,沈大丞相当然也是当仁不让。 沈大丞相很是惊讶:“东篱愿意吗?”又为难地道:“东篱这人很是不好说话,多少人托了人情,想拜他为师,他都没有松过口。如果你想小磊拜他为师,我们还是从长计较吧。” 沈大丞相以为司徒盈袖是想让他帮着做说客,去说服谢东篱收司徒晨磊为徒。 司徒盈袖含笑道:“还不到拜师那么严重。我只想让小磊试试,能不能跟着谢侍郎识几个字。” 关键是小磊能不怕见生人,就事半功倍了。 “可是……”沈大丞相还是很犹豫。 司徒盈袖就说了实话:“……外祖父,其实是谢侍郎主动提起的,所以我才……” “居然是东篱主动说的?!”沈大丞相又惊又喜,又连忙嘱咐司徒盈袖:“可别对别人这么说,不然可要得罪无数人了!” 关键是不能让司徒晨磊成为众矢之的。 司徒盈袖忙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来向外祖父讨个主意。” “既然他同意了,我当然没话说。容我给你们筹划筹划。”沈大丞相当真心情舒畅,决意要出这个头。 司徒盈袖抿嘴笑了。 到了下午,谢东篱来到沈相府,沈大丞相便让司徒盈袖带着司徒晨磊去他的外书房和谢东篱见面。 司徒晨磊还是躲在司徒盈袖身后,虽然还是不肯见人,但是比前些日子完全不认人的状态还是好多了。 谢东篱对司徒晨磊招手,“小磊,跟我来。”说着,一个人先走入沈大丞相外书房的东次间。 沈大丞相捋捋胡子,笑容满面坐在堂上,对司徒盈袖道:“你让他去吧。” 司徒盈袖咬了咬牙,迟疑着松开司徒晨磊的手,低头对司徒晨磊道:“小磊,跟谢侍郎去看看。”说着,指了指东次间的大门。 司徒晨磊看了看东次间的门,只觉得那里像是一个无底黑洞,又像是怪兽张着大嘴在等着吞噬他,正扭捏不前,恍然间和在东次间里面看着他的谢东篱对视一眼,被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星芒吸引住了,如同着魔一样,一步步走了进去。 他走进去之后,东次间的门帘缓缓垂了下来,隔绝了司徒盈袖的视线。 ※※※※※※※※※※※※※※ 五千大章,七月最后一天,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盛宠》改书名,是因为中移动的阅读基地那边有些禁止,不许用做书名。盛宠这个名字不幸中招,所以就改了。俺没想到起点这边也改了。亲们如果不喜欢这个书名,俺去和编辑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起点的书名还是改回来。 。 。R1152 七月最后一天,求粉红票!!! 今天的更新第145章《整治》已经更了,亲们表忘了看。O(∩_∩)O~。 另外,今天是七月最后一天,亲们看看票仓,看看还有没有粉红票、月票,如果还能投的,请投给《倾世宠妻》。O(∩_∩)O~。 这个月不知道结果如何,无论怎样,都感谢亲们的倾力相助! 明天是八月份的第一天,俺会努力加更,为了亲们的保底月票,拼了!!! 。 。R1152 第146章 真相 (第一更,求保底月票!!) 缓缓落下的门帘挡住了门外的光线。 司徒晨磊的眼前有一瞬间的黑暗。 但是谢东篱的双眸如同有万千星光闪耀,将他的视线牢牢钳住。 他移不开眼睛,直直地看进谢东篱的眼睛里。 像是过去千秋万载,又像只是弹指一瞬。 司徒晨磊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但是心底那股被掩盖的黑暗渐渐驱散了,那天惊恐的记忆也慢慢消失,就连那个经常出现在他噩梦里面的鲁大贵丑陋的面容,也再看不见了。 恍惚间,谢东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你都念过什么书?” 司徒晨磊怔了怔,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睛,疑惑地看着谢东篱:“念书?” “是啊,你……姐姐都给你念过什么书?”谢东篱的声音很是温和,熨帖着司徒晨磊容易受惊的心灵。 司徒晨磊想了想,偏着头道:“大多数都是佛经,还有先贤经典。” “你记得多少?”谢东篱摊开一本书,“能不能背一本给我听?” 司徒晨磊脱口而出司徒盈袖最近给他念的佛经《楞伽大义经》: “如是我闻:世间离生灭,犹如虚空华,智不得有无,而兴大悲心。 一切法如幻,远离于心识,智不得有无,而兴大悲心。 知人法无我,烦恼及尔焰,常清净无相,而兴大悲心……” 司徒晨磊朗朗的童音顺着轻轻晃动的门帘穿到东次间外,听得司徒盈袖和沈大丞相都惊喜莫名。 沈大丞相半阖着眼睛,一边捋着自己花白的长须,一边不断点头。 司徒盈袖激动得泪光盈盈。 这正是自己这些日子每日给司徒晨磊念诵的佛经。 本来只是为了安抚他受惊的神魂,也没指望他能听进去,没想到司徒晨磊不仅听见了,而且记住了! 她就知道,她弟弟不是傻子! 过了一顿饭的功夫,谢东篱掀开门帘,带着司徒晨磊走了出来,对沈大丞相颔首道:“小磊天资聪慧,是可造之材。” “真的?”沈大丞相睁开眼睛,一只手猛地拍了一下身边的酸枝木八仙桌,面上激动莫名,难掩心中狂喜。 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司徒晨磊面上,搁在桌上的一只手竟是轻轻颤抖起来。 司徒盈袖眼角的余光瞥见外祖父这样激动,心里暗暗称奇,不过她更高兴的,还是自己弟弟终于被人认可了! 别人的话,外祖父可能不会信,但是谢东篱的话,外祖父是非信不可! 司徒盈袖旋身转眸,仔细打量自己弟弟的神情,发现他跟刚才进屋去的时候完全不同。 不再是畏畏缩缩,不敢跟人双目对视,也不再是弓腰塌肩,像只惊弓之鸟。 他眉目舒展,唇角含笑,看人的时候虽然依然有羞怯之意,但已经不是先前那种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的胆怯。 “姐姐。”司徒晨磊走到司徒盈袖身边,轻轻拉住她的手。 司徒盈袖另一只手轻抚他的头,问道:“谢侍郎都教你什么了?” “没有教什么。”司徒晨磊摇摇头,“只是让我背书。” 说话有条有理,除了声音特别小以外,简直跟正常的孩子没多大差别。 司徒盈袖的手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一股难以抑制的喜悦从她心底升腾而起,一直扩散到她的嘴角,在唇边绽开一朵绝美的笑颜。 谢东篱负手而立,神情淡然,目光却不由自主被司徒盈袖脸上初绽的笑容吸引。 他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才别过头,对沈大丞相拱手道:“沈相,小磊的病还未大好,但是也没有像别人说得那样严重。” “没那么严重?”沈大丞相皱起眉头,站了起来,走到司徒晨磊身边,上下左右打量他。 司徒晨磊又有些不自在了,默默地往司徒盈袖身后躲了躲。 “……小磊就是有些怕见生人,这是因为他从小见人太少,被人有意为之。”谢东篱淡淡说道,“以后多带他出来见人就没事了。” “有意为之?”沈大丞相一字一句重复谢东篱的话,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很不好看,“谁?谁敢……?!” 司徒盈袖心里一动,忍不住瞥了谢东篱一眼。 司徒晨磊的情形,没有人比司徒盈袖更清楚。 前世今生,她对小磊了如指掌。 她知道,小磊小时候,确实是有毛病。 是不是痴傻她不敢说,但是真的不认人,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跟痴傻没有差别。 至于他上一世为什么能在水下将司徒盈袖推开,托上水面,司徒盈袖活了两世也想不明白。 她只坚定了一个信念,小磊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那种傻子。 他有他的独特之处,只是别人都不明白他。 而谢东篱言之凿凿说小磊完全没有病,也有信口雌黄之嫌…… 不过谢东篱这种说法,只会对小磊好,不会有坏处。 司徒盈袖早就发现,小磊的病,不是药石能够医治的。 更像是心病。 心病只有心药医。 她不知道到哪里能寻到医治小磊的心药,但是她愿意去尝试。 还有,自从鲁大贵的事之后,小磊的病再次严重,司徒盈袖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的。 前些天因她和慕容长青闹得不可开交,才让小磊的情形有好转的迹象。 但也只是有一点点好转的迹象而已。 她完全没有想到小磊跟着谢东篱去东次间背了一次书,出来就跟完全忘了鲁大贵那档子事一样! 司徒盈袖心里满腹疑虑,只想亲口问谢东篱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当着沈大丞相的面,她不敢把这些话问出口。 “隔着那么远,谁都有可能。”谢东篱淡然回答着沈大丞相的问话,然后拱了拱手,“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沈大丞相想着谢东篱刚才说的话,脑子里已经翻腾起无数可能,他急着要跟自己最信任的幕僚吕景翼商谈,便挥了挥手,“你先回去吧。今天多谢你了。”说着,又看了司徒盈袖一眼,“盈袖,带小磊回内院歇息。” 司徒盈袖正中下怀,忙拉着司徒晨磊的手,给沈大丞相躬身行礼:“外祖父,那我们回去了。” 谢东篱转身走出沈大丞相的外书房。 司徒盈袖带着司徒晨磊急忙追了上去。 谢东篱走得很快,不过走到回廊拐角处的时候,他驻足停了下来,回身看着司徒盈袖道:“……有事?” 司徒盈袖也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谢东篱,问道:“谢侍郎,请问我弟弟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弟弟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知道。”谢东篱一口否认,“真是莫名其妙。” 司徒盈袖定了定神,转身叫了采芹过来,“带小磊回我们住的院子。” 采芹点点头,和另外两个婆子一起领着小磊走了。 小磊这一次没有挣扎,回头看了司徒盈袖一眼,就乖乖跟采芹和那两个婆子往二门上去了。 司徒盈袖也被小磊的这个眼神看得心头大震。 这不再是以前那样空洞恐慌的眼神。 司徒晨磊如今的眼神镇定又沉着,像是一个沉睡多年的人终于苏醒过来一样。 “……小磊变了,跟他进去之前完全不同。谢侍郎,您必须告诉我,小磊到底是怎么了。”司徒盈袖等小磊他们走得看不见人影了,才轻声问道。 “这样不好吗?”谢东篱见没有别人在跟前,也没有那样冷淡高傲了,他负手而立,目光投向远方的天空,看着天边的白云出神。 “前些日子,他受过大惊吓,自从那以后,他就……不认人了。”司徒盈袖委婉说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转变得这么快……” 谢东篱笑了笑,回眸看了她一眼,“……小磊其实已经忘记了那些惊吓,不好吗?” “忘了?”司徒盈袖疑惑地看着谢东篱,“如何忘?” “反正小磊现在是忘了,你不用在他面前提起,他就会和别的孩子一样。——这不就是你希望的吗?”谢东篱淡然说道,拂袖远走。 司徒盈袖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慢慢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来小磊已经遗忘了那些惊吓,所以他能跟正常孩子一样了。 这样也好,那些不愉快的记忆,还是忘记最好。 至于是如何突然就忘了,司徒盈袖一点都不想追究。 她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笑容,转身回内院去了。 因小磊一日好似一日,司徒盈袖激动之余,很想跟师父分享自己的喜悦。 她很快就带着司徒晨磊回司徒府去了。 …… 刚回去的第一天晚上,司徒盈袖心里有事,在南窗下的长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默念着“师父、师父”,十分想见他。 她一直翻滚到三更天,才听见窗外传来那熟悉的悠悠笛声,忙大喜起身,连外袍都来不及披,光着脚就跑了出去。 至贵堂后院的地上铺着圆滑的鹅卵石。 夜露深重,海风清凉。 司徒盈袖光脚踩在上面,才觉得脚下不舒服。 她低头,发现自己没有穿鞋,一双脚赤裸踩在鹅卵石上,脚背晶莹雪白,如同一团雪卧在石上,忙缩了缩脚趾头,想把脚藏起来。 “慌慌张张,有什么事,让你鞋都来不及穿?”师父责备的声音传了过来。 而师父的身影比他的声音更快地来到司徒盈袖身边,双臂伸展,将她托了起来,放到后院葡萄架下的石凳上坐着。 司徒盈袖不好意思地将光脚缩回自己的裙子里,笑道:“我急着见师父啊!忘了穿鞋!” “呵呵,你有这么急?”师父一点都不信,摇了摇头,“别尽灌迷汤,对我不管用。” 司徒盈袖心情极好,笑得眉眼弯弯,拉着师父的衣袖问:“师父,是不是您揍了慕容长青?” 师父没料到司徒盈袖冲口问的第一句话是有关慕容长青,声音不由淡了下来,不动声色手腕一摆,将司徒盈袖拽着他衣袖的手推开了,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言罢斜睨她一眼,鬼使神差又加了一句:“你心疼了?” 司徒盈袖压根没有注意师父语气的变化,只是笑盈盈地道:“当然没有!不过,长兴侯府毕竟是我弟弟要倚靠的靠山,师父以后出手,记得饶点儿力,把他打出毛病,给师父惹麻烦就不好了。” 师父看见她兴高采烈的神情,还有欢快的语气,压根不像是为了慕容长青向他兴师问罪来的,心里一动,试探着问道:“你忍着那慕容长青,完全是为了你弟弟?” “当然啊!”司徒盈袖两手一摊,“如果不是我们姐弟在家里势单力孤,我也不会哑忍。——我只是两害相权取其轻而已。” 居然是这样…… 师父心头大震,他定定地看着她,又一句不该说的话脱口而出:“你重活一世,难道只是为了你弟弟?那你自己呢?!” ※※※※※※※※※※※※※※ 这是第一更!八月第一天,求各位亲的保底月票!!! 今天下午还有第二更!亲们的月票踊跃,说不定还能召唤出第三更!!O(∩_∩)O~ 。 。R1152 第147章 同生 (第二更,求保底月票!!) 重活一世…… 司徒盈袖猛地抬起头,惊疑不定地看着师父脸上那张熟悉的银色面具,已是大惊失色。——师父这话是什么意思?! 师父怎会知道?! 还是,他也曾经涅槃重生?! 司徒盈袖太过惊讶,竟然一下子从石凳上跌了下去。 师父正襟危坐,双手撑在膝盖上,目视前方,似乎并没有看着她,但是她的一举一动却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司徒盈袖受惊从石凳上跌下来,师父也没有回头,只伸展手臂,顺手一捞,就阻止了司徒盈袖下跌的趋势。 “师父……”司徒盈袖仰头看着师父,心情如在风尖浪口,起伏不定,她轻喘起来。 师父的手窒了窒,默默地放开了她的胳膊。 司徒盈袖扑通一声,跌坐在师父脚边。 她下意识抓住了师父的袍子,仰头看着他。 夜空里繁星闪烁,照得天幕如同洒满宝石的玉带,晶莹璀璨。 师父的眼眸里倒映着夜空的繁星,似乎比那星光要更明亮更耀眼。 夏虫在草丛中唧唧叫着,衬得四围越发寂静安宁。 司徒盈袖默默地低下头,看着自己从裙裾里露出来的一双雪白的裸足。 前世今生的种种迷惑,似乎都在这一刻,有了突破的迹象。 司徒盈袖想起了上一世,在她痛苦到快要走不出去的时候,师父突然出现,教她游泳、辨药,让她从丧弟的自责和愧疚中走了出来,半年后,师父翩然离去,再未在她面前出现过…… 这一世,她刚重生,便从青江的河水里救出了弟弟,然后又辨出了乳娘熬的药,对弟弟的身子大有损害! 那时候她只觉得幸运,只是衷心感谢自己的师父上一世的教诲…… 可是现在联想起来,师父在上一世所做的一切,好像就在为她的重生做准备一样! 师父如果和她一样这一世是重生回来,她不奇怪,可是奇怪的是,师父如何能在上一世就知道她会重生?并且还跟她一起重生?…… 司徒盈袖的脑海里千回百转,转过许多念头,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一些谜团解开了,但是更多的谜团涌了出来。 司徒盈袖怔怔地仰头看着师父岿然不动的身影,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的秘密从此不再是一个人的秘密,有个人会和她一起珍藏分享。 像是孤独跋涉的旅人终于找到同伴,盈袖跪坐在师父脚边,靠在师父腿上,终于痛哭失声。 前世的憋屈和遗憾、痛苦和挣扎,都在她的哭声里得到了宣泄。 师父一动不动坐在石凳上,并没有低头看她。 一只手犹豫了很久,才轻轻落在她的秀发上。 师父的手并没有动,但是司徒盈袖可以感受到他手掌的热度,火辣辣的,如同夏日烈阳一样炙烤着她的头顶,她却一点都不觉得热,只觉得温暖,觉得可靠…… “好了,好了,别哭了……”过了许久,师父才轻声哄着司徒盈袖。 好像是第一次哄人,有种手足无措的局促感。 无所不能的师父居然有这样囧迫的时候…… 司徒盈袖心中积郁尽去,忍不住又想笑。 师父这时突然垂眸,看见司徒盈袖哭得发红的脸上居然带着一丝笑意,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道:“我以为,你是对慕容长青情根深种,非他不嫁……” “师父何出此言?”司徒盈袖一愣,完全没有料到师父居然会这样说她和慕容长青,“没有的事儿,师父想错了。” 师父依然垂着眼眸,静静地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司徒盈袖想了想,觉得自己能够体会师父的意思。 师父如果和她一样,也是隔世重生,那么他应该知道她上一世等了慕容长青十年,等到二十二岁死的时候都没有退亲…… “不,不是这样……”司徒盈袖用帕子在脸上擦了擦,给师父解释:“我那时候本就是无所谓。他愿意娶,我就嫁。毕竟是我娘给我定的亲事。”顿了顿,又道:“他若是不想娶,我就不嫁,仅此而已,顺其自然。” 她也不想嫁人。 有长兴侯府的这个婚约拖着,她还可以逃避她爹和继母给她找别的男人。 所以她从来没有在人前表露过任何不满的意思。 可能因为这样,让很多人误会了,包括她上一世的两个丫鬟采桑和采芹,她们都为她不值,以为她是非慕容长青不嫁,而慕容长青辜负了她…… 其实她的上一世,对任何男人都没有非嫁不可的心思。 当然,也不懂什么叫情根深种。 前世今生,她都对这种感情很陌生。 “他不想娶?他为什么不想娶?凭什么不想娶?”师父若无其事移开手,拢到袖子里面,紧紧握起了拳头。 早知道,他该再狠一点揍慕容长青…… 司徒盈袖一点都不在乎,她笑着靠坐在师父的腿边,眯着眼睛看着夜空里的繁星点点,细声细气地道:“我一个商户之女,怎么高攀得上大名鼎鼎的长兴侯府?——他想娶我才怪……” 上一世,慕容长青比这一世要沉默寡言,而且对她也不如这一世熟悉热络。 就像是两条平行线,从来就没有过交集。 她对于那种状态其实很满意,并无抱怨。 所以她对这一世偏执迫人的慕容长青很是反感,甚至比对上一世那个让她等了十年的慕容长青还要反感…… 想起慕容长青的紧迫盯人,司徒盈袖揉了揉太阳穴,很是头疼。 上一次送来监视她的两个婆子,被谢东篱出面给打发了,慕容长青大概不会怪到她头上。 但是如果慕容长青不死心,再送两个婆子过来怎么办? 总不能又让谢东篱打发吧?那样慕容长青还真要生疑了…… 司徒盈袖想起谢东篱,马上就想到谢东篱要教小磊念书的事儿,笑着回头道:“对了,师父,小磊的病好多了。谢侍郎答应要教小磊念书呢!” “哦?”师父到底看不惯司徒盈袖赤裸双足的样子,终于伸出胳膊,将她抱了起来,放到石凳上,“那你可以放心了。小磊以后应该学业有成,说不定还能光宗耀祖。” 司徒盈袖笑得双眸弯成一轮月牙,“承您吉言,我都不敢想呢!” 这一晚,司徒盈袖是如何回到自己的卧房睡下的,她一点都不记得了。 等第二天她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鼻塞声重,头晕目眩,竟然着凉了…… 她也没有声张,自己开了个方子,让采桑去抓药煎来与她吃。 司徒晨磊很是乖巧地守在她的长榻边上,读书习字,很是自觉。 司徒暗香过来看他们,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情形。 “二姐。”司徒晨磊放下毛笔,彬彬有礼地与她行礼打招呼。 “小磊乖。你在写什么啊?可不可以给二姐瞧瞧?”司徒暗香笑着走过去,一字一句慢慢说道,当小磊是三岁大刚学说话的孩子。 司徒盈袖皱了皱眉,有气无力地道:“小磊,去给姐姐拿蜜饯吃。这药太苦了,吃着嘴里都是苦味儿。” 司徒晨磊忙应了一声,出去与她拿食盒。 司徒暗香见小磊行事说话跟往日完全不同,竟是跟正常孩童一般无二,心中也是暗暗称奇。 …… “娘,小磊真的不一样了呢。”司徒暗香从至贵堂回来,有些纳闷地对张氏提起了司徒晨磊的情形,“一点都不傻。见了我就叫二姐,也不跟以前一样别人一碰他就哇哇叫,也不哭了,看上去甚至长高了一些,比我都要高出半个头了。” 司徒暗香很是郁闷。 以前她比小磊高一点点,没想到现在却被小磊高出半个头。 张氏“哦”了一声,目光如电般往司徒暗香脸上扫过,似在衡量她话的真假:“你看清楚了?真的不傻了?” “怎么可能傻?您不信自己去看看,除了有些害羞,聪明伶俐着呢!”司徒暗香拿着扇子无精打采扇了扇。 张氏眯起双眸,琢磨了一会儿,道:“咱们家刚从江南送了新鲜果米,你去给长兴侯府送过去吧。长兴侯夫人,还有你慕容大哥那边,都要亲手送到。” 司徒暗香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抿嘴笑道:“娘这个提议好,我先去问姐姐去不去……” 张氏笑吟吟地看了她一眼,“孺子可教。” 司徒暗香又回到至贵堂,笑着问司徒盈袖:“姐姐,娘说江南那边刚刚送了新鲜果米过来,有菱角、鲜藕、鸡头、茭白,还有好些别的市面上少见的新鲜果品,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长兴侯府走一趟,亲自送过去。” 司徒盈袖昨日才从沈相府回来,晚上着了凉,现在正病在床上,当然不能去。 她半卧在长榻上,看着丫鬟婆子收拾东西,要给司徒晨磊重新布置屋子。 如今司徒晨磊不再恍恍惚惚、浑浑噩噩,她也不能再跟他睡在一间屋子里了,需要给他另外布置卧房。 至贵堂里一片忙乱,司徒盈袖咳嗽两声,对司徒暗香摆了摆手,“我就不去了。我病着呢,这边也忙。”又道:“让婆子送去就行了,我们不用亲自去。” 司徒暗香笑着点点头,像是同意司徒盈袖的话,但是从至贵堂回来,她却押着送果米的大车,亲自去了长兴侯府,求见长兴侯夫人陆瑞枫。 ※※※※※※※※※※※※※※ 这是第二更!八月第一天,求各位亲的保底月票!!!还有推荐票!!! 亲们早上的月票喜人啊。O(∩_∩)O~ 俺先睡一觉,起来看看能不能再码一更。!!O(∩_∩)O~ 。 。R1152 七月答谢兼八月展望!!! 今天三更万字已毕,亲们表忘了看。 风云再起,波澜壮阔的大戏正在拉开帷幕,亲们是不是很激动呢?!O(∩_∩)O~。 上个月感谢亲们的鼎力相助,让倾世宠妻能一直顽强地屹立在风云榜上! 这个月,我们再战征途,试试能不能更进一步,再上一层楼!! 八月第一天,亲们请投月票!!! 另外,感谢水影儿~上个月飘红打赏灵宠缘!感谢广寒宫主a上个月飘红打赏仙葩缘! 感谢enigmayanxi总盟大人的数块和氏璧! 感谢新晋盟主karlking的数块和氏璧! 特此感谢!! (俺还欠上面这几位亲的打赏加更,这个月会补上的。\(^o^)/~。) 。 。R1152 第148章 钦差 (第三更4K5,大章求保底月票!!) “夫人,司徒府的二小姐求见。”一个穿着淡蓝色衣衫,束黑色比甲的丫鬟在长兴侯府侯夫人陆瑞枫门前通传。 “司徒府的二小姐?”刚刚午睡方醒的陆瑞枫皱了皱眉,眼底闪过一丝嫌恶,不过很快闭了闭眼,嘴角漾起一抹微笑,她将胳膊按在额头,柔声道:“做什么的?” “是来给咱们送果米的。说是江南新出的鲜果和米粮,给夫人和世子尝尝鲜。”那丫鬟就着司徒暗香的原话说道。 陆瑞枫摇摇头,“让管厨房的婆子查验后收下,又来找我做什么?——给她个赏封儿。” 那丫鬟应声去了。 …… “司徒二小姐,我们夫人说多谢您费心了。这是一点心意,您拿好了。”那丫鬟将一个赏封儿递到司徒暗香面前司徒暗香好不容易才忍住气,颤抖着手接过那赏封儿,只在心里颠来倒去地念叨:居然把我当下人……居然把我当下人…… 那赏封不就是常见的东元国有钱人家打赏下人的赏封! 不过长兴侯夫人陆瑞枫不愿见她,慕容长青还是要见一见的。 司徒暗香赔笑着又道:“多谢夫人赏赐。不过,还有些东西,是我姐姐送给世子的,您能否通融一二,让我去见世子一面?” 那丫鬟被司徒暗香奉承得全身舒坦,笑得花枝乱颤,用帕子掩着嘴,点头道:“原来是大小姐让你来的啊,早说啊,奴婢这就去给你通传。”说完走了几步,回头又问司徒暗香:“你们家大小姐怎么没有亲自来呢?” 司徒家大小姐是他们世子的未婚妻,这丫鬟倒是知道的。不敢怠慢。 司徒暗香看见这明晃晃的区别待遇,心里更不高兴,面上还是春风满面,一派天真地道:“我姐姐生病了,还惦记着要给世子爷送果米。我看姐姐实在起不来床,才自告奋勇帮姐姐一把的。您可别笑话我,我是头一次出门。如果错了礼数。还请您多多包涵。” 那丫鬟暗忖,哪有女家这样上赶男家的?商户人家果然是商户人家,一点规矩体统都不要了。 一边想。一边面上堆笑道:“二小姐您略等一等,我去问问我们夫人。” 陆瑞枫听了回报,“哦”了一声,从软榻上坐起来。似笑非笑地道:“原来是未出阁的姐姐派自己未出阁的妹妹来见自己的未婚夫。呵呵,司徒府的好规矩……嗯。让她去吧,你们也别在旁边杵着碍眼,让人家好好说话。兴许有体己话要说呢?”说完会心一笑,又躺下了。 那丫鬟听了也十分不屑。出来领着司徒暗香去了慕容长青住的院子。 慕容长青身上的伤好了一些,但是内伤要痊愈,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儿。因此还是在家躺着,手里拿着一本兵书在看。 “世子爷。司徒府二小姐求见。”他的丫鬟在门口通传。 慕容长青眼皮都没抬,淡淡地道:“不见。” 司徒暗香在门口听见,眼里黯了黯,忙又堆起笑容,道:“请您跟世子说一声,就说是我姐姐使我来见世子爷的。我姐姐病了,不能亲自过来……”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正好传进屋里面。 慕容长青听见了,放下书本坐了起来,忙道:“快请。” 门口的丫鬟对司徒暗香笑了笑,侧身让开。 司徒暗香跨过门槛,袅娜走了进来。 她今日特意穿了一身一品粉蓝软绸对襟琵琶扣窄褃掐腰衫子,月白色蜀锦缃裙,裙裾上绣着连绵不绝的缠枝宝相花,枝叶繁复,密密麻麻,典雅中透着华丽端庄,正是慕容长青这样刚愎自用的男人最入眼的打扮。 “暗香,你姐姐怎么了?生病了?生的什么病?”慕容长青像是没有看见她的精心打扮,关切问道。 司徒暗香含笑道:“我原以为世子爷恼了我姐姐,不理我姐姐了,没想到还这样关心我姐姐。——唉,我姐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世子爷这样好的人做未婚夫,还要作天作地……” 这话说到慕容长青心坎上去了。 他微微含笑,道:“你姐姐性子娇贵,也是有的,没有暗香你通情达理。”又追问她:“你不是说你姐姐病了吗?到底是什么病?” 她这样俏生生站在面前,居然还有心思关心别的女人…… 司徒暗香对慕容长青并无别的意思,但就是看不得男人的心思不在她身上,脸色不禁变了一变,心里跟倒了醋坛子一般,带着醋味儿似笑非笑地道:“世子爷,您真是个实心肠的人。我姐姐说病了,您就真信啊?” 慕容长青听到司徒暗香话中有话,忙坐直了身子,正色道:“到底怎么了?盈袖到底是病了,还是没病?” 司徒暗香低下头,一只手转着自己手腕上澄水碧的玉镯,轻声道:“世子爷,您别问了,行不行?反正我姐姐不能来送果米,所以我来了,代我姐姐向您赔罪。” 她越是这样含含糊糊,慕容长青心底的疑虑就更深。 他挣扎着想起身,但是刚动一动,身上就疼得要命,忍不住“哎哟”叫了一声。 司徒暗香忙抢了上去,扶着慕容长青的胳膊,急声道:“世子爷,您可别动了。您身上的伤还没好呢!您要有个三长两短,不说我姐姐要伤心死了,就连我……”说着,像是觉察到不妥,忙又飞快放下慕容长青的胳膊,低头站在他的床前,捻弄着自己的衣带,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慕容长青微微一笑,道:“你姐姐要是知道伤心,我就谢天谢地了。”一边说,一边躺了回去,对司徒暗香道:“今儿多谢你了,你先回去。帮我在你姐姐面前说几句好话,哄哄她。就说等我伤好了,就去看她,让她别耍小性子。” 听了司徒暗香的话,慕容长青以为司徒盈袖在借故装病,跟他斗气而已。 司徒暗香气得倒仰,忍了又忍。才又道:“是。世子爷。其实我姐姐在沈相府跟表哥们有说有笑,还跟谢侍郎一起教我弟弟念书。没想到一回家就病了,连我和娘都很不解呢。” 她这话说中了慕容长青的逆鳞。 眼看慕容长青的脸色马上黑如锅底。司徒暗香才高兴起来,含笑屈膝福身离去了。 回到司徒府,她在张氏面前大发雷霆,跺着脚道:“娘!这长兴侯府太过份了!居然把我当下人!还有那慕容长青。简直不知所谓!姐姐那样对他,他也不恼。还让我哄着姐姐!” 张氏仔细问了司徒暗香在长兴侯府的言行举止,了然道:“你啊,开始用错了法子,后来补救得还算及时。不然你就白跑一趟,巴巴儿地给别人抬轿子了。” “怎么错了?”司徒暗香撅着嘴,很是不服。“我做得一点错都挑不出来!” “对什么人,说什么话。你确定你说对了话?”张氏冷眼看了她一眼。“慕容长青最忌讳什么,最厌烦什么,你知道吗?” 司徒暗香摇摇头,又点点头,讪讪地道:“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你半知半解,当然有时候会踢到铁板。——如慕容长青这种人,你开始的话他不会在意,但是你后来说的话,才真正起了作用。”张氏意味深长地道,“你先下去吧。你姐姐和弟弟如今的情形我也有些搞不定了,要好好筹划筹划。” 司徒暗香走了之后,张氏又派人去暗中观察司徒晨磊。 这样看了几天,张氏发现司徒晨磊真的跟以往不一样了。 她不敢自专,忙将消息送了出去,过了几天,她收到了那边的回信。 默默展开看了看,张氏把那小草纸放到香炉里烧成了灰烬。 到了晚上司徒健仁回房歇息的时候,张氏一边服侍他沐浴,一边轻声提议道:“老爷,眼看咱们就要在京城安家了,姐姐一个人孤零零在江南,真是让人很难过呢。” 司徒健仁听她提起了他去世的原配嫡妻沈咏洁,沉默了半晌,道:“咱们的族人和祖坟都在江南,她也不算孤零零一个人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前些日子,您不是和吕大掌柜商议要和江南司徒家分宗吗?等分了宗,谁还会给姐姐上坟呢?”张氏叹息说道。 司徒健仁一把抱住她,调笑道:“她的灵柩在江南,你正好做我的大夫人,不用去她的灵前执妾礼了,这样不好吗?” “老爷,我可不是那种人。”张氏笑着推了推司徒健仁,“这家里还有姐姐的家庙呢!依我说,还不如把姐姐的灵柩一起接了来,葬在咱们在京城买的坟地里。” 司徒健仁不想被司徒宗族掣肘,从上一次他大哥司徒健行和赵大太太来闹过之后,他就起了要跟江南司徒府分宗的心思。 跟吕大掌柜略提了提,没想到吕大掌柜极力赞同,还飞快地在京城近郊帮他寻了一块风水宝地做祖坟地。 张氏也不高兴再被司徒宗族看不起,因此也很上心,一直撺掇他赶紧成事。 司徒健仁只是没想到,张氏会主动提起沈咏洁灵柩的事,不由拉着她的手,感慨说道:“兰莺,我就知道你是个好的……” 张氏笑了笑,柔顺地伺候他不提。 …… 司徒盈袖病刚好,就听说他爹要迎娘亲沈咏洁的灵柩来京城,而且继母张氏自告奋勇,要亲去迎灵。 “不行,她不能去。要去我和小磊亲自去。”司徒盈袖沉吟良久,不肯让张氏去接触自己娘亲的灵柩。 这个女人居心叵测,实在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张氏听了正中下怀,面上却还委屈地对司徒健仁道:“老爷,我是一片真心,要去迎姐姐的灵柩进京。可是盈袖却不肯……” 司徒健仁本来就不想张氏离开他那么久,此时一听司徒盈袖主动提出带着弟弟一起去接她娘亲灵柩进京,忙打着哈哈道:“哈哈。这是她的一片孝心,你万不可阻挠,不然人家说你故意。” 张氏就不再坚持,笑道:“那好吧。大小姐和大少爷一片孝心,我确实是不好阻止。” 于是便定了三日后,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离京,要去江南接沈咏洁的灵柩进京。 他们姐弟出行。司徒府当然派了不少侍卫随行。还有很多服侍的丫鬟婆子。 定了日子的那天晚上,司徒盈袖等到了师父来看她,笑着把自己要去江南的事说了一遍。 师父沉默半晌。道:“你去江南,路上肯定无比凶险。你真的要去?” 司徒盈袖收起笑容,道:“明知是坑,我也不得不跳。” 她不去。难道眼睁睁看着张氏对她娘亲的灵柩做手脚?! 她可以确信,这件事。跟张氏脱不了干系! 但是张氏的手腕太高了。这件事,她还真是不得不往坑里跳! “师父,您陪我和小磊去吧。”司徒盈袖眼巴巴地看着师父,希望师父能跟他们一起去江南。 只要师父陪在他们身边。什么危险都不在话下。 没想到师父别过头,道:“不行。我这阵子有事,走不开……” 司徒盈袖说不出的失望。不过她也没有强求。 师父一直神出鬼没,明摆着是个大忙人。她去江南,会有好长一段时间不在京里,师父走不开是完全可能的。 “是我僭越了。师父您别放心上。”司徒盈袖忙向他躬身致歉。 师父回头看着她,知道她误会了,但是自己也无法说出缘由,静默半晌,飘然离去。 …… 过了一天,谢家的大夫人陆瑞兰在家里摆酒席请客唱戏,顺便接了几个世家大族的姑娘来家里坐坐。 谢家的几个侄儿侄女都对谢东篱挤眉弄眼,道:“五叔,您今儿可得好好挑挑,看看哪一个够格做我们的五婶儿!” 他们都知道,这是在给谢东篱相看妻室人选。 谢东篱一点都不在意,淡笑着道:“我都不急,你们急什么?” 但是他也没有违拗大嫂陆瑞兰的意思,依然留下来陪客人吃了一顿饭。 席间那些姑娘瞥见他静默如山的身姿,俊美如画的容颜,虽然不苟言笑,也没有搭理谁,这些姑娘家还是一个个都红了脸,连话都不会说了。 为了打破僵局,张家的二夫人笑着说起京城的闲话。 “……听说长兴侯府世子的岳家司徒家,最近要迎他们过世的夫人的灵柩进京,司徒家的大小姐和大少爷要亲自去呢!” “哦?”陆瑞兰很是意外,“为何要迎沈夫人的灵柩进京?我记得司徒家的宗族是在江南啊?” “是在江南,听说是要分宗。”张二夫人不以为然地道,又换了话题。 谢东篱默默地听了一会儿,起身道:“我还有事,失陪了,各位慢用。”说着,拔腿就走,匆匆进宫请旨去了。 席上的姑娘小姐们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都很失望。 …… 又过了一天,就是司徒盈袖他们离京的那一天。 司徒盈袖放下车帘,对外面吩咐一声:“人都齐了,走吧。” 她要带着弟弟回江南接娘亲的灵柩进京。 为了安全起见,她带了上百个威虎堂的护卫。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城门口走去。 却在快到城门口的时候,队伍被堵住了。 “怎么了?前面怎么不走了?”司徒盈袖撩起车帘,不悦地问道。 迎灵柩这种事,都是请阴阳先生算好时辰的。 错过了就不吉利了。 前头的护卫策马过来,在她车边道:“大小姐,前面有钦差仪仗出行,所以我们的车队被堵住了。” “钦差仪仗?”司徒盈袖大奇,“什么钦差?” 她前世可没听说过有钦差这种事! “是礼部谢侍郎,说是奉了陛下旨意,去江南贡院查今年秋闱的名单,跟咱们走的是一条路。”那护卫早就打听清楚了,前来回报。 谢东篱居然跟他们同路而行! 司徒盈袖心里升起一阵欣喜。 有钦差同行,她这一路肯定安全多了! 司徒盈袖忙撂开车帘下车,急急忙忙往前面走去,要去跟谢东篱打个招呼。 ※※※※※※※※※※※※※※ 这是第三更四千五百字! 今天是久违的三更万字求保底月票!!亲们一定要踊跃点儿捧场,不然挫败了俺三更的积极性,俺就要哭晕在电脑前面了…… 八月第一天,求各位亲的保底月票!!!还有推荐票!!! 粉红票和月票统一了,亲们能投票就行,甭管什么票。o(n_n)o~。 。 。(未完待续)R580 第149章 人情 (第一更,4K求保底月票) 司徒盈袖戴着银灰色幕离,遮住头脸,从自家大车里走了下去,往前面钦差出行地那边走去。 她刚离开司徒家的车队,一队队铁甲骑兵就沿着街道两旁走了过来,正好把司徒家的车队也夹在中间。 司徒盈袖讶然回头,看着那些人高马大,刀光雪亮的铁甲骑兵,认出来是京城的禁卫军,应该是跟着钦差出行的护卫军士。 如果能跟这些人同行,那她真的不用担心什么了! 司徒盈袖眼前一亮,拎着裙子越发走得快了。 不远处排队出城的人群里也有些商队、行人见了这铁甲骑兵的架势,骤然间白了脸。 他们互相看了看,又若无其事转开头,三三两两离开了出城的队伍,回自己的客栈去了。 “老大,给头儿发消息吧。情况有变,有钦差和禁卫军跟司徒家的两个小崽子同行去江南,这事儿棘手,没有那么好办。”一个人悄声说道。 “收手,等候通知。”那头儿发了话。 …… 司徒盈袖带着两个丫鬟和护卫,挤开人群,来到钦差车队附近。 钦差大人坐的车外表看上去朴实无华,但是司徒盈袖知道,这车的车厢,完全是用大块的铁翅木打造,坚硬如铁,就算是霹雳堂的霹雳雷火弹都炸不开一点缝隙。 铁翅木生长缓慢,每一百年才长成一根可用的大树,又只在东元国的少数地方可以生长。 因此它的木材,一般都被皇室包办了,用来打造皇室出行用的銮驾和车仗。 钦差是代天子出行,钦差的车。也是用铁翅木打造,跟钦差的尚方宝剑一样,都是标榜的皇室气派。 钦差大人坐的车的周围是不许闲杂人等停留的。 司徒盈袖也只能在离那大车一丈远的地方停住了,踮起脚看了看,见谢东篱的小厮顺骑着一匹枣红色大马,正弯腰在那大车车窗口跟车里面的人说话,司徒盈袖便向他招了招手。叫了声:“阿顺!” 阿顺蓦地抬头。看向声音的来向,见是一个蒙着银灰色幕离,身材高挑纤瘦的女子。 “这是谁?——不认识。”阿顺撇了撇嘴。不想理会那叫他名字的女子,装作没有听见,依然转头跟谢东篱说话。 谢东篱倒是听见了,良久见阿顺没有表示。只好掸掸袍子,淡然道:“……让她过来。” 乜? 阿顺眨了眨眼。又掏了掏耳朵,疑心是外面人烟嘈杂,他听错了,忍不住低头靠在车窗棂上。低低问了一声:“大人想让谁过来?” 因谢东篱此时的身份是钦差,阿顺便不用在家里的称呼唤他,只跟着那些下属兵将们称他“大人”。 谢东篱的眉梢几不可察地跳了跳。但也没有发怒,只是又声音平平地道:“你没长耳朵吗?” 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语气寒气十足,让很熟悉谢东篱的阿顺吓得一抖,差一点从马上摔下来。 他算是听明白了,马上策马往刚才唤他的那女子身边跑过去,赔笑道:“这位小姐,刚才是您叫小的?” 司徒盈袖笑着点点头,伸手撩起一角幕离面纱,笑着道:“阿顺,那车上的钦差大人,是谢侍郎吗?” 阿顺这才“啊”的一声明白过来,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刮子! 竟然是司徒家的大小姐司徒盈袖! 他怎么就没有听出她的声音呢? “司徒大小姐,原来是您啊!”阿顺忙做出惊喜的样子,“刚才小的没有听出来是您的声音,所以怠慢了,还望您不要见怪。” 居然这样客气…… 司徒盈袖看了他一眼,将幕离放下了,微笑道:“阿顺不用多礼。如果方便,能否让我跟谢侍郎说几句话?” 阿顺犹豫了一瞬,想到刚才谢东篱明确说了“让她过来”,就咬牙做了主,将司徒盈袖带过去了。 司徒盈袖一个人跟着阿顺来到谢东篱的钦差大车旁边,对着车门的方向道:“谢侍郎?” 车帘从里面往左右撂开,露出端坐在里面的谢东篱。 他穿着大红麒麟补子,袖口和袍角都镶着玄黑襕边的钦差官服正襟危坐,越发显得他眉目英挺俊美,但又有一股威严的肃杀之气迎面袭来,拒人于千里之外。 司徒盈袖也不敢靠近,只是忙道:“谢侍郎,您是要去江南贡院吗?” 谢东篱点点头,没有说话,明亮的双眸一动不动看着她,让她很有些压力。 司徒盈袖顶着那股压力,硬着头皮又道:“真是巧,我们也要回江南司徒府祖籍,跟您是一个地儿。我想问问,我们能不能跟在您的车队后面走呢?——也算是做个伴儿。我和弟弟两个人回江南,路上也有个照应。” 江南贡院所在的地方,就是司徒家祖籍在的那个市镇。 谢东篱垂眸不语,那股星一般明亮的目光从司徒盈袖身上移开。 司徒盈袖微松了一口气。 阿顺察言观色,见谢东篱不说话,只道是他不好正面回绝,便打了官腔,对司徒盈袖道:“司徒大小姐,您要提别的要求也就罢了。但是您这个要求,实在是……” “走吧。”谢东篱突然出言打断阿顺的话,又对他不悦地道:“多嘴。” 阿顺立刻明白自己会错了意,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忙闭紧了嘴,不再多言。 司徒盈袖看了看阿顺,又看了看车厢里坐着的谢东篱,拿不准这俩是什么意思。 阿顺先前的话,明显是反对他们跟钦差车队一起走。 但是谢东篱又说阿顺“多嘴”,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谢东篱挥了挥手,车帘落了下来,挡住了司徒盈袖的视线。 这是不想再谈了的意思? 司徒盈袖有些失望地让开,看着谢东篱的钦差大车动了起来。 赶车的车夫往拉车的两匹大马背上抽了一鞭子。 那两匹马长嘶一声。拉车前行。 待走到司徒盈袖边上的时候,她却看见谢东篱撂开车窗的帘子,敲敲车窗,对她说道:“我要每天查验小磊的功课。”说完就放下车窗的帘子。 这是同意他们司徒家的车队跟在钦差车队后面的意思吧?! 简直是峰回路转啊! 司徒盈袖忍不住张大嘴。——幸亏她戴着幕离,别人看不见她的神情,她却能看见外面的景象,不然真是要出丑了…… 阿顺现在才明白过来。眉梢跟着又挑了挑。对着司徒盈袖,态度又软了几分:“司徒大小姐,你们的车队在哪里?赶紧跟上吧。我们时间有限。要在秋闱之前回到京城。我们大人要主持今年的秋闱考试。” 司徒盈袖忙道:“就在后面。我们马上跟上!” 她笑着回到自家车队旁边,吩咐车夫和护卫:“跟着前面的钦差车队,我们跟他们走一条道儿。” 不仅是走一条道儿,而且是紧跟其后。跟一个车队没有两样。 这样回江南,当然是万无一失了。 司徒盈袖只想去娘亲的灵前。还有菩萨面前多拜一拜,感谢他们让她能干心想事成,逢凶化吉! 这一路虽然没有师父在旁边护佑,但是有钦差和禁卫军。他们的运气着实不坏。 …… 同一天的早上,长兴侯府里的内院,慕容长青内伤痊愈。终于能够下床了。 他梳洗过后,先去娘亲陆瑞枫那边请了安。就要去司徒府看看司徒盈袖。 他记得前些天司徒暗香来的时候,说司徒盈袖病了,后来就再也没有来过了,也不知道好了没有。 陆瑞枫笑了笑,道:“你对司徒大小姐还挺上心的。” “是娘给我定的媳妇,我看在娘面子上也要对她上心。”慕容长青打着哈哈说道,“我出去了。” 陆瑞枫点点头,“早去早回,你爹等你吃午饭呢。” 慕容长青应了,骑着马,拿了几样礼物,来司徒府看司徒盈袖。 他先见了司徒健仁,将礼物奉上,笑着道:“伯父,盈袖的病好了吗?” 司徒健仁笑着道:“早就好了,劳烦你惦记。”又问他:“你的伤都好了吗?” “我没受伤。”慕容长青很是忌讳别人提这件事,一直坚持自己不是受伤,而是生病,他不动声色转移话题,“盈袖和小磊呢?” “啊,他们啊,他们刚回江南,去接他们娘亲的灵柩回京城了。”现在换司徒健仁不好意思了。 本来他是应该去的,但是张氏一发嗲,他就昏头昏脑同意了,放这姐弟俩单独回江南。 而且吕大掌柜也不同意他跟着回去,所以他就更心安理得了。 “啊?什么时候走的?”慕容长青一愣,“我怎么不知道?” “哈哈,你来得巧,今儿早上刚走。”司徒健仁说不下去了,寻了个由头要溜走,道:“这个,贤侄啊,我还有事,你有什么话,问我夫人也是一样的。”说着,脚底抹油就跑了。 慕容长青跟着两个婆子进了内院,见到张氏和司徒暗香。 “……慕容大哥,你不知道?我还以为姐姐已经告诉你了。”司徒暗香十分惊讶。 张氏也道:“慕容世子,他们今天早上才走,说不定现在还在城门口呢,你要不去送送?” 司徒暗香会意,忙道:“慕容大哥,我带你去吧。兴许还赶得上呢。”又道:“我原是要跟姐姐一起去,但是姐姐说我不是大娘生的,说我去不合适。”一边说,一边好脾气地笑。 慕容长青知道她是拖油瓶,在江南的时候,经常被人欺负,以前都是司徒盈袖护着她。 但是现在司徒盈袖好像对司徒暗香有成见,不再护着她,司徒暗香的日子就难过了。 慕容长青想起自己的身世,不由对司徒暗香升起一丝怜惜,温言道:“那就劳烦暗香妹妹带路。” 司徒暗香笑颜如花,坐了司徒家的大车,慕容长青骑马在旁跟随,一路快走,来到司徒家车队出城的南城城门口。 此时钦差车队刚刚启程。 司徒家的车队跟在后面,正要离去。 “姐姐!姐姐!”司徒暗香从车里探出头,对着前面的大车大叫了起来。 司徒盈袖在车里听见了,忙命人停车,问道:“是暗香的声音?” 跟车的护卫回头看了一眼,道:“是二小姐,还有慕容世子。” 司徒盈袖撩开车帘,回头刚好看见慕容长青下了马,立在司徒暗香的车旁边,伸出手臂,托了司徒暗香从马车上下来。 司徒暗香娇小俏丽,站在高大威武的慕容长青身边,如同小鸟依人一样可人意儿。 司徒盈袖的眼神眯了眯,也不下车,等着慕容长青和司徒暗香走到她和小磊坐的大车旁边,才颔首道:“慕容世子伤好了?”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慕容长青很是忌讳别人在人前说他这件糗事,很是不悦地阴了脸。 司徒暗香忙打圆场:“慕容大哥没有受伤,是生病了。难道姐姐忘了?”一边说,一边给司徒盈袖使眼色。 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直衬得司徒盈袖不近人情。 结果司徒盈袖毫不吃亏,反手就把司徒暗香揭穿了:“原来没有受伤?那暗香为何跟我说慕容世子是受了伤?啧啧,暗香,你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脾气真是要改一改了。姐姐我和你慕容大哥是不计较,但是在别人面前你要这样做,我们司徒府可护不了你了。” “啊?”司徒暗香没想到司徒盈袖能这样说她,不由涨红脸,眼里含了两泡泪,望着慕容长青直摇头,喃喃道:“没……我没有……” 慕容长青看看司徒暗香,又看看司徒盈袖,不知该信谁的话。 但下意识里,他不喜欢司徒盈袖如今这样强势的姿态。 女人应该柔弱顺从,以夫为天。 如果比男人还强,那还要男人做什么? 慕容长青不悦地道:“盈袖,你这样说话,不给暗香半分脸面,不是做姐姐的样子。” “慕容大哥,您别说我姐姐。姐姐是为了我好,我知道自己老是犯错,以后一定改。”司徒暗香伸出两根手指,悄悄拽了拽慕容长青的衣袖。 司徒盈袖见了,目光一凝,正要出言,就听见她的护卫头儿骑着马过来催她:“大小姐,前面钦差大人遣人来问到底走不走……” “那就走吧。”司徒盈袖放下车帘,不再理会慕容长青和司徒暗香。 就在这时,钦差车队的禁卫军分了一队过来,将司徒家的车队围在中间,一径往城门口去了。 司徒暗香认出来这是护送钦差去江南的禁卫军,一下子明白过来了。 想到这一次的钦差大臣是谢东篱,脸色顿变,心里更是如同猫抓一样难受。 ※※※※※※※※※※※※※※ 先说一句,昨天晚上有第三更,亲们表忘了看。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八月是新的开始,求各位亲的保底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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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有了这钦差和禁卫军,竟然在必死之路中撕开一条缺口,给司徒盈袖姐弟俩闯出了一条生路! 难道他们真的命不该绝? 张氏沉下脸,沉吟良久,也拿不定主意,只好又把消息往北齐送过去。 这样一来,他们要如何行动,就只能多等一等了。 毕竟牵扯到钦差,他们以前的布置就有些粗糙。 一个不察,牵扯到东元国的钦差大人,就会引起两国争端,而不只是民间的一桩无头公案了…… 张氏知道,而北齐,现在也是多事之秋,国力衰弱的时候,根本就不可能为了这件事,跟蒸蒸日上的东元国大动干戈,大打一场。 还是赶紧先拦住司徒盈袖他们要紧。 张氏知道他们去江南,要先坐船,然后才会弃舟登岸,就暗暗传了一个消息出去,命人对司徒家的楼船先动一动手脚再说。 …… 司徒暗香回了家,也对张氏说起了在城门口看见的情形。 “娘,姐姐和小磊真是运气好,居然能跟钦差大臣同行。”司徒暗香此时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要是她坚持一下,就能跟姐姐和小磊一起去江南,也能跟钦差大人同行了…… 张氏也刚刚得知了这个消息,正是心里不高兴的时候,不过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着道:“你姐姐向来运气好。我只望你能有她一半的运气就好了。” 司徒暗香勉强笑了笑,回自己屋做针线去了。 只有在面对针线的时候,她的心情才能真正平静下来。 …… 司徒家的车队紧紧跟在钦差大臣的车队后面,一路上了码头。 从京城去江南,要先坐船,到了对岸之后再骑马坐车。 来来回回总得一个多月。 钦差大臣坐的船是官船,有五层楼高。船体巍峨高耸。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彩绘,气派不是一般船家能比的。 司徒盈袖他们随后上的是司徒府的楼船。 不过他们刚上船没多久,船上的船娘就惊慌失措敲响了司徒盈袖的舱门:“大小姐。不好了!这船的舵不知怎地坏掉了,船底破了一个大洞,正汩汩往里进水呢!” “什么?!”司徒盈袖皱起眉头,“怎么搞的?你们昨天没有仔细验过船吗?” “当然验过!从老爷发话。说要回江南开始,我们就准备上了。昨儿还亲自查验过一遍。完全没有问题。没想到今天就出了这种事!”那船娘快哭了,跪在舱门口不断磕头。 “算了算了。”司徒盈袖挥了挥手,“事到如今,你磕头也无用。还是赶紧去找人修一修。” “……那大小姐不如回家去等?”那船娘试探着问道。 “这是为何?”司徒盈袖眯起双眸。“难道要很长时间?” “正是。船舵出了毛病,不是小事。快则一月,慢则半年。才能修得好。”那船娘小心翼翼说道。 “这么久?!”司徒盈袖眉头皱了起来,“我可等不及。” 她心念转得极快。马上道:“来人,去码头雇条船,或者买条船。不管多少银子,要快!” 现在对她来说,跟着谢东篱的钦差队伍下江南才是最重要的。 钱不是问题,时间才是问题。 那船娘只好去了,到码头边逐一问过去。 …… 谢东篱上了官船,换上便服,坐下来翻看江南贡院的卷宗。 等了一会儿,起身从船舱里走出来,看着远处的江景出神。 浩渺的江面上,散着稀薄的雾气,有白色鹭丝在江面上盘旋来去,不时从水里捕鱼来吃。 “阿顺,你帮我们去问问大人,是不是可以开船了?”官船的船夫不敢直接问谢东篱,只好在阿顺这边敲边鼓。 阿顺四处看了看,见大家都安顿好了,便袖着手来到谢东篱身边站定,躬身问道:“大人,是不是可以开船了?” 谢东篱双手扶在船舷之上,虽然直视着前方,但是阿顺总觉得大人的眼风往岸边不断飞去。 “那就开船。”谢东篱瞥见司徒家的楼船也起锚了,应该都上去了吧? 官船上很快拉起汽笛,袭袭离岸。 走了没多久,谢东篱发现司徒家的楼船并没有跟上来,眉头皱了皱,叫了阿顺过来吩咐道:“先停船,去看看司徒家的船是怎么回事。” 阿顺知道谢东篱先前答应要跟司徒家同行,忙道:“小的去看看。” 他命人停了船,站在甲板上眺望,见远远的岸边,司徒家的楼船似乎又下了锚,没有要开船的意思。 “这是在搞什么鬼?”阿顺挠了挠头,四下看了看,不放心让别人去问,自己命人放了一个小船下去,坐着往司徒家的楼船那边去了。 到了司徒家的楼船附近,他才知道司徒家的楼船突然出了问题,不能开了,司徒大小姐正拿着银子雇船。 阿顺咧嘴笑了笑,回到官船上,对谢东篱原原本本回报,末了道:“大人,看来司徒家的人暂时不会下江南了,不如我们先走?” 谢东篱看也不看他,沉声吩咐道:“去,放几艘船,将司徒家的人全数接到官船上。” ※※※※※※※※※※※※※※ 这是第二更!为水影儿~七月打赏的灵宠缘第二次加更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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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主动去宫里请旨,想出个去江南贡院查卷宗的由头也是真机智…… 还有,陛下对他们家五爷真是恩宠有加,简直是有求必应,比那庙里的菩萨还要灵验! 钦差大臣出京是多繁琐的事,居然一夜之间就办成了,还给出数百禁卫军随行! 他们家五爷的圣宠那是棒棒哒! 谁再敢看不起他们谢家,就让陛下教他们做人!哼哼哼哼!!! 阿顺虽然心里千回百转,但是面上还是一副木木呆呆的忠仆蠢样儿。 谢东篱的目光停在面前翻开的卷宗之上,静默半晌,才缓缓抬头,道:“你看着安排吧。这种事也来问我,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最后一句话说得和谢东篱的目光一样冰冷刺人。 阿顺吓得一哆嗦,忙躬身道:“大人,小的这就去安置!”一边说,一边倒退着飞快离开了谢东篱的舱室。 出到门外。他靠在外舱壁上,深深吁了一口气。 他们家五爷的心,真是天上星、海底针,看得见,摸不着啊…… 五爷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算了,他还是好好招待司徒家的两位主子,尽他所能。最好的安置。这样五爷就算不满,也不会说什么吧? 阿顺耷拉着脑袋,来到三楼的客舱。对正在安放行李的司徒盈袖行礼道:“司徒大小姐,这里的舱室太拥挤潮湿,没法住人。您跟小的去四楼吧。” 司徒盈袖忙道:“不用了,这里挺好。”比他们司徒家楼船最好的舱室都要好。她还挑剔什么? “真的不行。您是我们的贵客,怎么能让您跟下人住在一起呢?”阿顺堆着笑脸。拼命要说服司徒盈袖搬到四楼。 司徒盈袖觉得已经麻烦了谢东篱很多事,不肯再占便宜。 她知道官船的第四层是给那些大官儿住的地方,自己一介布衣平民百姓,还要去住第四层。真是太没眼力价儿了。 阿顺劝了半天,见司徒盈袖执意不肯,有些急了。道:“司徒大小姐,您要不去。难道司徒大少爷一个人去住?您忘了,我们大人还要每日考校司徒大少爷的功课呢!” 把司徒晨磊祭了出来,司徒盈袖有些犹豫了。 不过过了一会儿,她还是柔声婉拒:“没关系的。我们就在三楼,走一道台阶就到四楼了。等明日我送小磊去四楼谢大人处查验功课,您看如何?” 阿顺没辙了,臊眉搭眼地点了点头,回四楼报信去了。 “大人,司徒大小姐不肯住到四楼,所以就住三楼了。”阿顺一边说,额头上一边冒出密密的汗珠。 谢东篱放下卷宗,双手搁在面前的条案上,目光如有形质,沉甸甸压在阿顺头顶。 阿顺觉得膝盖软得就要跪下来了。 不过他还是勉力支撑,告诉自己不能跪,一跪,这错儿就归他了…… 谢东篱看了他一会儿,闭目想了想,才挥手道:“行,就住三楼。”将他赶出去了。 阿顺马上离开谢东篱的舱室,出到外面看着浩渺的江面吐了一口气。——总算是没出岔子! 不过到了下午,他就知道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吃过午饭之后,五层的阁楼楼板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一下子松动许多。 五层的阁楼上放着很多箱笼行李。 楼板一松动,那些行李箱笼也四处乱窜,吱吱咯咯的声音听得人心烦意乱。 谢东篱无法午睡,阴沉着脸把阿顺叫了进来,问道:“楼上是怎么回事?” 阿顺忙道:“船上的人已经去五楼修了,但是一时半会恐怕修不好……” “那要多久?”谢东篱不悦地问道。 阿顺出去打听了一圈,回来低眉顺眼地道:“船上的师傅说,要个三五天才能完全修好。” 因为这官船太大,五楼虽然是阁楼,面积也不小。虽然他们人多,但也不是一时半会能修好的。 “三五天?难道我要三五天不能阖眼?”谢东篱的声音阴森森地,听得阿顺又抖了几抖。 他悲哀地发现,自己这一天都快抖成筛子了…… “嗯?”谢东篱见阿顺不说话,就又追问了一声。 阿顺此时福至心灵,低头敛眉说道:“既然五楼的阁楼坏了,四楼已经是不能住人了。大人,都是属下的错,要委屈大人住到三楼去了。” “三楼?不是都住满了吗?还会有空位置吗?”谢东篱的声音有些迟疑,还带点儿小期待…… 阿顺发誓自己没有听出来他们家大人任何的弦外之音,他只做了一个贴心的小厮该做的事! 阿顺坚定地点头道:“有!当然有!就在司徒大小姐住的舱室旁边,就有一间空舱室!” 就算不是空的,他阿顺也要马上让它空出来!!! ※※※※※※※※※※※※※※ 哎吗,俺只想说,高冷腹黑闷骚禁欲的男神real难写!!亲们get到他的小心思了乜?o( ̄ヘ ̄o#)。 好了,言归正传,还是月初,又是周一,亲们的保底月票昨天不能投,今天总能投了吧? 给点月票推荐票俺就能灿烂一整天了。o(n_n)o。 下午有二更,晚上应该有三更。 话说最近点娘各种抽,亲们多多包涵。 。 。(未完待续) ps:感谢enigmayanxi盟主大人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亲们的保底月票和推荐票。周一了,月票和推荐票都很重要哈。么么哒!o(n_n)o~。R580 第152章 领会 (广寒宫主a仙葩缘+) 阿顺从谢东篱的舱室出来,立刻来到三楼。 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住在三楼最中间的两个舱室里。 最大的一间司徒盈袖让给了司徒晨磊住。 略微小一点的自己住。 如果谢东篱要住,应该是住司徒晨磊住的那一间。 不过既然司徒晨磊已经住进去了,阿顺觉得再让他搬出来,司徒大小姐心里肯定不高兴,因此他没有说让司徒晨磊搬出来,只是看了看司徒盈袖所住舱室的另一边,还有几个舱室。 如果把那一边三间舱室打通了,也能做一个套间,给谢东篱住。 官船上的这些舱室中间本来就有小门相隔。 不需要的时候,这些小门都是锁起来的。 如果需要,打开就能走人了。 阿顺见司徒盈袖旁边的舱室还没有住人,大松一口气,对自己带来的下人吩咐道:“去把那边的舱室打扫一下,然后把大人的行李都搬下来。” “大人要搬下来?”一个婆子迟疑问道,“是临时暂住还是……?” 虽然应该是临时暂住,不过阿顺知道他家五爷一旦搬下来,肯定不会搬走了…… 不过这些事情,他们下人就不必知道了。 阿顺虎着脸道:“这关你什么事?赶紧给我把东西搬下来!” 那婆子忙赔笑道:“是我说错话了,顺爷您别见怪。” 阿顺虽然年岁不大,但是也被这一声“顺爷”叫得心旷神怡,语气顿时好了许多,他点头道:“没事没事,快去搬东西!”一边说。一边拐到司徒盈袖住的舱室门口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司徒盈袖大丫鬟采桑的声音。 阿顺推门走了进去。 “是阿顺啊。坐,有事吗?”司徒盈袖拿着团扇在身前扇风,浑身燥热。 司徒晨磊坐在她身边看书,很是安静的样子。 阿顺笑着拱了拱手,道:“司徒大小姐、大少爷,小的是来说一声,咱们官船的五楼阁楼坏了。四楼不能住人。大人要搬到三楼住。就在您这舱室边上,还望您管着您的下人护卫,不要冲撞了我们大人。” “啊?住到三楼了?”司徒盈袖又惊又喜。手上的团扇都停住了,“那真是太好了!” 谢东篱如果真的住到他们旁边,那对他们是大好利是啊! 试想钦差就在隔壁,哪个不长眼的小贼还敢打他们姐弟的主意?! 阿顺回到四楼对谢东篱回报。说舱室都安置好了,大人您随时可以入住。 谢东篱站了起来。袖着卷宗走出舱室,眯着双眸看了看远方的浩渺江景,幽幽地道:“……你跟司徒大小姐解释了吗?” 阿顺不敢抬头,躬身道:“说了。当然说了。” “……说了?”谢东篱回头看着阿顺,明显是想听司徒盈袖的反应。 阿顺笑呵呵地装傻:“大人,司徒大小姐别提多高兴了。小的一说大人住下来了。司徒大小姐整张脸笑得跟花儿一样,真好看啦!” “去!”谢东篱忍不住踹了阿顺一脚。“混说什么?什么好看不好看?!” “是是是!小的看错了,看错了……”阿顺忙躬身后退,避开谢东篱的飞脚。 谢东篱缓步往楼梯走去,嘴角却翘起一个自己都没有觉察的弧度。 来到三楼舱室,谢东篱看着跟楼上舱室布置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三间舱室,满意地点点头,抬步走了进去。 阿顺走到谢东篱面前站定,指着跟司徒盈袖那边舱室一墙之隔的地方,道:“这里也有一道门,是通向司徒大小姐那边舱室的。” 因此挂着锁。 阿顺将一把黄铜钥匙掏了出来,悄悄放到谢东篱的案头。 谢东篱横了他一眼,“收起来。” 阿顺忙把钥匙又收了起来,心里暗忖,难道自己想错了? …… 司徒盈袖见谢东篱搬到他们舱室旁边住着,心里很是欢喜,打听到谢东篱此时并无公务,便带了司徒晨磊,叫了几个丫鬟陪着,捧着几碟子点心,来到谢东篱的舱室门前敲了敲门。 “请进。”舱室门口站岗的护卫躬了躬身,替他们打开门。 司徒盈袖走进去,飞快地看了看。 见这间舱室跟她那间几乎一般大小。 不过她的舱室中间放着一张圆桌,周围摆着几张圆凳,圆桌后面是一道屏风,将屋子隔成里外两间。 屏风后面就是一张床榻。 谢东篱这边,没有用屏风隔成前后两间,因此显得宽敞许多。 一进门就是一张四四方方的赭色楠木高榻对着进门的地方。 高榻上左右都是矮几,当中一个葱黄色绣松柏的大迎枕,还有两个淡黄色的靠枕,一左一右放着。 从高榻往下,左右靠墙两边都是一溜儿的松木高背官椅,明显是给官府的官员回事用的。 右手边的官椅背后还留了一道可以走人的空当,墙上有个地方挂着松鹤图的门帘。——那后面应该是一道通往另一边舱室的门。 这样看来,是几间舱室打通了给谢东篱住的。 也对,以他的身份,除了需要睡卧起居的地方,也需要见客和办公的地方。 跟司徒盈袖他们纯住客的身份是不一样的。 谢东篱从上首的高榻上走了下来,背着手站在他们面前。 司徒盈袖带着小磊和丫鬟们给他行礼,笑着道:“谢侍郎,这次多亏了您,不然我们真是一筹莫展。” 谢东篱冷漠地道:“没有别的事吗?我很忙。若不是沈大丞相于我有恩,我不会多此一举。” 帮人还不愿居功,明明是美德。 但是从谢东篱嘴里说出来,好像他多不情愿一样…… 阿顺在门口翻白眼翻得眼珠子都快滚出眼眶了。 司徒盈袖也是一窒,很有些讪讪。 不过她很快回过神。 她不是第一天认识谢东篱。对他的行事作风也有些了解。 知道他这人说话不好听,但是为人不坏。 看一个人,不能光听他怎么说,更重要的,是看他如何做。 司徒盈袖嫣然一笑,不以为忤地道:“于谢侍郎是多此一举,于我们却是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说着。深深福了下去。 司徒晨磊也跟着长揖在地。行了大礼。 谢东篱伸出手臂,虚扶一下,面色淡然地道:“免礼。我还有事。”这是赶客的意思。 司徒盈袖忙拉着司徒晨磊告辞。 不过在她刚转身的时候。谢东篱又她身后道:“吃过晚饭,我要考校小磊的功课。” “没问题。我送他过来。”司徒盈袖笑眯眯地回头说道。 到了下午,司徒家灶上的婆子拿了米面和菜蔬,去三楼用做厨房的舱室准备晚饭。 东元国的大船都是这样。大户人家可以自己带着吃食,到船上现做。 因是夏天。不好带鲜肉,容易坏。 他们只带了风干的腊肉、腊鸡、腊鸭还有腊鹅,另外有下人去官船的船夫那里借了一副钓鱼竿去甲板处垂钓,抓鲜鱼上来加餐。 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也极爱钓鱼。 不过他们俩这一次匆匆忙忙从司徒家的楼船转移到钦差的官船上。自己的钓鱼竿忘带了,也不好意思再去麻烦官船上的船夫借钓鱼竿。 因为他们俩只是钓着好玩,人家却是靠这个吃饭的。 姐弟俩就站在下人身后看他们钓鱼。 “动了!动了!浮子动了!”司徒晨磊眼睛尖。一下子看见了,忙拉拉司徒盈袖的胳膊。 “别吵!鱼听见就不上钩了!”司徒盈袖对司徒晨磊做了个“嘘”的手势。 司徒晨磊这边捂住嘴。那边水面哗啦一声脆响,一条白嫩嫩的鲫鱼被钓鱼钩拉出了江面。 “太好了!今天晚上有鲫鱼汤喝了!”司徒晨磊欢笑着跳起来。 从前世到今生,司徒盈袖就没有看见自己的弟弟这样开怀大笑过! 她的眼睛有些湿润,忙转过身装作不在意地用手背将刚渗出来的眼泪擦去。 谢东篱从自己的舱室里出来,踱到他们背后默默地看了一会儿,转身就走。 没过多久,阿顺笑容满面地走过来,对司徒盈袖道:“司徒大小姐、司徒大少爷,能不能帮我们大人一个忙?” 司徒盈袖忙道:“您尽管说,只要我们能帮上忙,在所不辞!” “不用这样客气!”阿顺忙摆手,带着他们往甲板的另一边走,“是这样,我们大人喜欢钓鱼,刚刚在那边垂钓,但是突然有公事要处理,没法看着,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功夫,帮看一会儿?等我们大人处理完事情就行了。” 司徒盈袖眼珠转了转,心里觉得有些怪怪地,但是没有说出来,只是颔首道:“太好了,我们正想钓鱼呢!就借谢大人的钓鱼竿过过瘾吧!” 阿顺笑着领他们姐弟来到谢东篱刚刚放了两根钓鱼竿的地方,道:“就是这里,你们请。” 司徒盈袖一下子囧了。 谢侍郎大人,你一个人居然能用两根钓鱼竿钓鱼啊?——真是能者多劳…… 她含笑对阿顺点了点头,“那我们就看着了。” 司徒晨磊见了,已经欢呼一声,坐到一根钓鱼竿身后,聚精会神地钓了起来。 司徒盈袖看着前面两根钓鱼竿,两个鱼桶,还有两盒鱼食,甚至还有两个坐墩,再迟钝的人,也能感觉到谢东篱的善意。 她坐到另一跟钓鱼竿身后,回头对阿顺感激地一笑,道:“谢侍郎爱吃什么菜?” 阿顺大喜,马上掰着指头数:“奶汤鱼丸、葱烤鲫鱼、清蒸鲥鱼、红烧鳊鱼……” 总之都是鱼。 跟在小磊身边的小喵听得双眼闪亮,嗷嗷叫起来。——如果它会说话,肯定要跟谢东篱引为知己…… 。 。 ※※※※※※※※※※※※※※ 为广寒宫主a七月打赏的仙葩缘加更送到。求保底月票还有推荐票。 不知道亲们还有没有保底月票能送俺进前十呢? 俺睡觉前看还吊在十二左右,不知道被超了没有……╮(╯_╰)╭。 晚上还有第三更。o(n_n)o~。 。 。(未完待续)R580 第153章 养蛊 (加更求保底月票) 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坐在甲板上钓了一下午的鱼,将两个鱼桶都装得满满的。 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官船上飘出了鲜美的鱼汤香味。 司徒盈袖指挥他们家灶上的婆子,精心烹饪了清蒸鲥鱼、葱烤鲫鱼,还有奶白鲫鱼汤,专门给谢东篱送去。 来到谢东篱的舱室门口,司徒盈袖咳嗽一声,才敲了敲门。 阿顺从里面打开舱门,笑着问她:“司徒大小姐有何贵干?” 司徒盈袖笑着道:“刚才做了几个鱼,特送给谢侍郎品鉴。” “太好了,我们大人才刚吃饭,小的正愁那些菜没有胃口!” 司徒盈袖带着两个丫鬟拎着食盒走了进去。 谢东篱不在外间,而在和这舱室相连的另一间舱室里。 那间舱室,明显被布置成书房和起居室。 谢东篱坐在圆桌旁,面前摆着一碗白米饭,一碟胭脂鹅脯,一碟青菜豆腐,还有一碟清炒豆芽,非常好地……洁净。 “谢侍郎真是简朴。要不是有这胭脂鹅脯,我都以为谢侍郎吃斋了。”司徒盈袖一边笑说,一边从丫鬟手里接过食盒,打开将几盘鱼和一碗鱼汤放到谢东篱面前。 依照惯例,她拿了一个小碗,把每样菜夹了一点出来,当着谢东篱的面都吃了,表示这些菜没有毒的意思。 谢东篱微微颔首,“多谢司徒大小姐。” “谢侍郎,您是慕容世子的表叔,跟我们也算是亲戚。若是您不弃嫌,可以叫我盈袖。”司徒盈袖忙道。“总是司徒大小姐、司徒大小姐的,忒也见外了。” 谢东篱的神情突然冷了下来,他抬眸看着司徒盈袖,目光如冰般清寒。 司徒盈袖本想套个近乎,好跟谢东篱改善一下关系,没想到对方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她也不好意思再拿热脸使劲儿贴了。讪讪笑了笑。道:“您慢用,您慢用。”说着旋身离去。 谢东篱看着他最喜欢的菜,突然一下子没了胃口。 阿顺大气都不敢出。蹑手蹑脚退了出去,站在门口寻思,是不是一会儿再让他们的厨娘重新给大人做几个菜? 胡思乱想间,他听见船舱里面响起杯碗挪动的声音。这是开吃了…… 过了没多久,就听见谢东篱在里面唤他:“阿顺。收拾了吧。” 阿顺忙走进去,看见司徒大小姐送来的那些菜都吃得干干净净,才放了心,知道不用再另外做菜了。 谢东篱吃完晚饭。去甲板上散了会儿步,回来的时候,吩咐阿顺:“去叫小磊过来。我要验书。” 阿顺应了,去司徒盈袖的舱室说了谢东篱的意思。 司徒盈袖当然马上带着司徒晨磊来了。对谢东篱千恩万谢:“谢侍郎,我弟弟很少见人,如果有得罪的地方,您看在我外祖父份上,千万包涵。他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我百倍补偿您!” 她这会子学乖了,不提长兴侯府那一层关系,而是把自己的外祖父抬了出来。 谢东篱本来无动于衷地垂眸把玩着书案上的琉璃镇纸,听见司徒盈袖说“百倍补偿”,才微微抬眸,目光从司徒盈袖深蓝色裙摆上粉色妖娆缠枝月季花上掠过,冷然道:“既然你怕他得罪我,你不妨就在旁边坐着。他有不妥的地方,你可以马上纠正补救。” 司徒盈袖也曾经想过要陪小磊一起读书,因为小磊目前只有在她面前才是最自如的,但是担心谢东篱不肯,所以不敢提。——这在别家,是妥妥的偷师,是很犯忌讳的做法。 现在谢东篱主动提出来,当然是再好不过。 司徒盈袖大喜,忙点头道:“会不会太麻烦谢侍郎了?” “无妨。你只要不说话,不打扰我们即可。”谢东篱漫不经心地说道,一根手指头却不由自主在桌上轻轻敲打起来。 阿顺跟着谢东篱这么多年,知道这是谢东篱心情紧张时候的习惯动作,不由有些诧异。——大人在紧张啥呢?真是费解啊费解…… “那好,我去取我的针线活儿过来,就在旁边做针线,不会打扰你们的。”司徒盈袖忙拉着司徒晨磊在谢东篱下首的书案前跪坐下来,自己回自己的舱室取了针线笸箩过来。 她这几天无事,跟着采芹学做针线,打算先给小磊绣一个鞋样子。 谢东篱将司徒晨磊叫到自己书案旁边坐下,拿出一本舆图,对他道:“这个你看过没有?” 司徒晨磊摇摇头,道:“只看过京城附近的舆图。” 而谢东篱摆在他面前的,是一幅东元国的江山万里图。 “这是整个东元国的舆图。你看仔细了,东元国一共四州八郡。北面兴州、南面雷州、东面郴州,西面有个小岛孤悬海外,是为越州。我们要去的金陵城,就在东面的郴州,也是江南贡院的所在地。”谢东篱指着舆图上的地理方位,对司徒晨磊讲起了堪舆地理之学。 司徒晨磊听得眼睛都不眨,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和北齐、南郑相比,我们东元国地薄人少,其实不能跟另外两国抗衡,可是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东元国能够跻身中州大陆的三国之一,这么多年都屹立不倒呢?”谢东篱的声音低沉动听,如同上好的埙一样悦耳。 司徒晨磊完全不懂谢东篱在说什么,瞪大了眼睛,静静地听他讲述。 “东元国,一靠整个中州大陆最好的铁矿山,二就是靠东元国的国民。”谢东篱看出来司徒晨磊完全没有学过这方面的东西,因此讲解得很是详细。 司徒盈袖在旁边坐着,不免也听了一些,不由很是内疚。 她以前给司徒晨磊教学,只能教他认字。识文断句而已,这些天下家国的东西,她一个女子所知不多。 现在有谢东篱接手,她家小弟应该能更上一层楼了。 司徒盈袖一边想,一边微微地笑,更加聚精会神地给弟弟绣鞋样儿。 谢东篱和司徒晨磊面对面坐着,书案上摊着一张舆图。 司徒盈袖在旁边的书案后头坐着做针线。 舱室里有两盏八角紫藤白纱宫灯。照得舱室里亮堂堂的。但是又不刺目。 阿顺进来送夜宵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和谐温馨的景象。 他怔了怔,快走几步。低头将食盒放到书案上,揭开盖子,从里面端出三碗撒了桂花屑的酒酿圆子,分别给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谢东篱送过去。 司徒盈袖最爱吃撒了桂花屑的酒酿圆子。闻到那香味就已经垂涎三尺了。 吃完夜宵,阿顺将碗筷都收了下去。 谢东篱已经讲完舆图。开始说史书了。 司徒晨磊越听越精神,双眸烁烁,听得眼睛都不眨。 司徒盈袖想是刚才吃饱了,又或者是谢东篱的声音太好听了。就跟摇篮曲一样,她一边听着,一边晃悠着脖子开始打盹。 有好几次。她手上的针都不小心扎到她手指头了,疼得她一激灵。但是并没有什么用,过了一会儿,她还是乜斜着脑袋,一头趴到面前的书案上睡过去了。 “……观天下之势,三国林立,各有所长。北齐南郑都有依傍,唯东元国无可倚仗。但事在人为,不可妄自菲薄。”谢东篱慢条斯理地给司徒晨磊讲书,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司徒盈袖的头慢慢垂了下去,最后趴在书案上睡着了。 他的声音顿了顿,放下书本站了起来,顺手拿起自己搭在椅背上的外袍,一边走,一边道:“只要东元国国力强大,解除内忧,外患就不足为惧。如今东元国的内忧有三,一是天灾,北方旱灾,江南洪涝,每年都损失不少粮食。二是人祸,有些东元国人不以做东元国人为荣,反以做北齐、南郑国人为荣,一边投靠北齐或者南郑,一边在东元国做官,已经到了尾大难去之势。三嘛,就是皇室贰微,皇嗣稀少。” 他的声音并未停顿,走到司徒盈袖身边,弯腰将那件长袍轻轻盖在她身上。 司徒晨磊没有说话,一直紧张地盯着谢东篱。 直到看见他给姐姐披上外袍,才明显松了一口气,回转头等着谢东篱走回来。 一个繁荣的国家,需要有充足的粮食养育它的国民,需要有爱戴它的国民以它为荣,当然也需要这个国家的皇室人丁兴旺。 “……纵观历朝历代,凡是开国之初,盛世来临的时候,皇室的子嗣都是出其的多。而到了皇朝的末期,则皇室人丁少之又少,有时候连女儿都生不出来,更别说儿子。”谢东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捧起茶杯抿了一口。 司徒晨磊听得聚精会神,闻言想了想,道:“我听姐姐说过,如今北齐和南郑的皇室生了太多儿子,自相残杀不休,也非盛世之态。” “咳咳咳咳!”谢东篱听了司徒晨磊的话,猛烈地咳嗽起来,过了许久,他才放下茶杯,微笑着道:“你姐姐说得不无道理。不过,从另一个方面说,因为他们儿子多,可以互相残杀,那么最后留下来的那个,一定是最厉害,最强大的。所以对我们的威胁也最大。” 司徒晨磊不明白了,偏着头看向谢东篱。 “就跟养蛊一样,将各种毒虫放在一起,让它们互相残杀,最后活下来的那个,就是蛊中之王了。”谢东篱意味深长地道。 这一晚,司徒晨磊听课一直听到天亮。 谢东篱给他讲的东西,如同打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他听得很是专注,也很欢喜。 司徒盈袖第二天醒过来,发现自己的胳膊都麻了。——原来自己趴在桌上睡了一夜。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你们回去歇息吧。”谢东篱阖上书本,让司徒晨磊和司徒盈袖回去了。 司徒盈袖累得说不出话来,她跟着起身,回到自己的舱室,倒头就睡,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此时他们的大船已经过了京城的地界儿,进入了江南郴州水域。 又过了一天,大船停泊靠岸,要去岸上买补给去了。 他们每隔三四天,就要停下来去岸上买补给,补充新鲜菜蔬。 官船停靠的地方,是江南郴州一个叫西塘的郡县。 …… “快快快!钦差大臣的船靠岸了。秋婉,快跟爹去船上拜见钦差大臣!” 西塘的县官儿姓谭,名九龄,早早接到京城的飞鸽传书,算出来钦差大臣的官船会在西塘停一会儿买补给,所以机智如他,早早做了打算,等钦差的官船一靠岸,他就带着家眷一起来拜访了。 ※※※※※※※※※※※※※※ 第三更送到。加更求保底月票还有推荐票。 不知道亲们还有没有保底月票能送俺进前十呢?竞争real激烈……╮(╯_╰)╭。 明天第一更可能比较晚。 。 。(未完待续)R580 中午第二更第152章《领会》已经修复,可以看了,第三更已更 今天中午一点更新的第二更第152章《领会》,现在已经修复好了,可以看了。 晚上七点的第三更第153章《养蛊》也更新了,亲们表忘了看。O(∩_∩)O~。 今天又是万字更新,可惜点娘不作美,抽得厉害,很多亲没有看到中午的第二更。让俺先去哭一会儿,这是神马运气!!!~~~~(》_《)~~~~。 最近起点抽的厉害,不管是客户端还是电脑端,总是出错。中午更新的第二更俺半夜醒来刷了一下页面,才看见那更出了问题,客户端不显示,电脑端的章节列表里也看不见,俺才赶紧找编辑去修复。 有时差就是这点不好,出了问题不能及时解决。 在点娘发抽期结束之前,俺尽量不在中午更新了,以后双更就在早上和晚上七点左右,亲们觉得怎样? 另外,既然发了单章,就提醒一下亲们的保底月票,能投就先投了吧。让俺看看能不能冲到前十。 现在是第十一,离前面不远了,加油!!! 请投月票!!!(就是以前的粉红票,粉红票已经成为历史了。让俺思念一分钟……) 还有推荐票,亲们也要记得每天投啊。O(∩_∩)O~。 。 。R1152 第154章 回敬 (5K5,求月票) 此时天刚亮不久,江面上金光闪耀,被刚升起的日头照得霞光万道。 江面上不时有噼啪之声响起,是意图跳龙门的鲤鱼从水底跃出,带起大片水花,然儿没有谁真正跃了龙门,因此还是啪地一声掉回水面,老老实实沉入水底。 官船一向白天走,晚上停,但为了赶在西塘这里停一停,他们昨夜摸黑走了一夜,才能赶早停在西塘的码头。 官船上的厨娘和男仆,还有司徒家的下人已经结伴去岸上买补给去了。 谢东篱用冰凉的江水洗了一把脸,才从舱室走出来,正好看见见司徒盈袖带着司徒晨磊站在甲板上看日出,便微微颔首示意。 司徒盈袖旋身跟着屈膝行礼,司徒晨磊也躬身作揖,恭恭敬敬叫他一声:“谢大人早。” 虽然司徒晨磊跟着谢东篱念书,谢东篱却不让他行拜师礼,只说他自己不想开这个头带徒弟。 司徒盈袖也知道,京城有很多人想拜谢东篱为师。 如果谢东篱真的正儿八经收了司徒晨磊为徒,那些人肯定要蜂拥而至了。 谢东篱一个都不收,不会得罪人。 但是收一个,而不收别人,才会真正得罪人。 因为人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司徒盈袖也能体谅谢东篱的难处,因此没有执意要司徒晨磊拜谢东篱为师。 她这人比较讲实惠,不讲面子虚荣。 只要谢东篱能够事实上教司徒晨磊念书,她又何必拘泥于一定要拜师呢?! “谢大人昨夜又一夜没睡吗?”司徒盈袖关切问道。 因谢东篱这几天晚上教司徒晨磊念书到半夜,司徒晨磊和司徒盈袖回房歇息之后,谢东篱才开始忙他的公务。 谢东篱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道:“早饭吃了吗?” 司徒盈袖忙点头,“我们刚吃过了。大人的早饭也做好了。” 谢东篱背着手点点头,转身要回舱室,就见阿顺从对面疾跑过来回道:“大人,西塘知县谭九龄到访,求见大人一面。” “西塘县官谭九龄?”谢东篱想了想。唇边露出一丝笑容。“让他上来。”又对阿顺道:“我的早饭呢?” “正要给您送去呢。”阿顺忙道,“您稍等!”说着就去用作厨房的舱室传早饭。 谢东篱就对司徒晨磊道:“你也过来。” 司徒晨磊犹豫地看了看司徒盈袖。 谢东篱便对司徒盈袖也点点头,“一起进来。” 司徒盈袖揽着司徒晨磊的肩膀。和他一起进了谢东篱舱室用来会客的外间。 谢东篱坐了下来,对司徒晨磊道:“西塘县官谭九龄,郴州人士,永昌二十年的同进士。西塘县乃鱼米之乡。西塘县官一向是肥缺的肥缺,他却以同进士之身得到这个位置。你道是什么原因?”。 同进士便是没有考中进士的举人,但比举人还是要高一层,有了授官的资格,不过一般都是副缺。正缺是赶不上的。 但是谭九龄以同进士之身不仅得了正缺,而且还是肥缺中的正缺,这本事就不是一般的高。 司徒晨磊好奇地问:“是他特别能干。特别厉害吗?” 所以能被破格提拔? 谢东篱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他本人不厉害。但是他妻子厉害。” 司徒盈袖恍然。 原来又是一个走裙带关系的官儿…… 不过什么样的裙带关系能让他一个同进士拿到正缺中的肥缺? 谢东篱笑了笑,看着舱门道:“他的妻子,姓刘,跟咱们的皇后娘娘,是远房堂姐妹。” 东元国的继后齐雪筠,是北齐老皇帝的义女,天下人皆知她是北齐大将刘常雄独生女儿,刘常雄战死之后,他妻子殉情,满府只剩下她一个人,就被北齐老皇帝收为义女,是如今北齐皇帝的义妹。 谢东篱这里说的她的堂姐妹,当然是姓刘的那一家子人,而不是北齐皇室。 北齐皇室的公主、郡主和县主们,再如何不堪也不会嫁给东元国一个普通的举子。 只有北齐大将刘常雄的本家,本来就不是世家出身,才有愿意嫁到东元国的女子。 她们在北齐不算什么,但是嫁到东元国,仗着有堂姐做东元国皇后,她们的日子过得比在北齐好多了。 司徒盈袖恍然。原来走的是皇后齐雪筠的路子,难怪…… 谢东篱还有一层意思没有说出来。 以前东元国吏部,是由张家把持,而张家在三侯五相当中,一向跟皇后走得近,所以帮皇后堂姐妹的夫婿安排一两个肥缺,是再容易不过了。 “大人,谭大人来了,还有谭家小姐。”阿顺在门口回道。 司徒盈袖忙道:“那我们先走了。” “不用。”谢东篱指了指身前的位置,“你们坐下吧。” 司徒盈袖不知道谢东篱打的什么主意,但是见司徒晨磊也没有害怕畏缩的样子,也静了下来,端坐在旁边,等着那谭九龄和谭家小姐进来。 谭九龄听见里面传召,忙带着自己的大女儿谭秋婉匆匆忙忙走进来,笑着拱手道:“谢大人安好!下官真是三生有幸,得见谢大人真颜!” 谢东篱微微颔首,“谭大人有礼,请坐。”又吩咐外面的人:“上茶!” 谭秋婉落落大方上前行礼,“见过谢大人。” 她抬起头,一双明媚的杏眼不断往谢东篱面上扫去。 谢东篱的样貌让她很是吃了一惊。 这些年她听人说过不少次谢东篱的名头,可是都是夸他才高,很少听见有人夸他的样貌。 想是亲眼见过他的人不多吧…… 谭秋婉一边想,看着谢东篱的目光不由又热辣几分。 司徒盈袖打量谭秋婉,见她浓眉大眼。身高腿长,正是北地胭脂的长相,应该是随了她的娘亲。 谭秋婉察觉到司徒盈袖的目光,没有转头看她,只是低了头,将目光从谢东篱处收了回来,只盯着司徒盈袖鸦青色绣了银色攒珠花的绣鞋出神。问道:“这两位是……?” 她看司徒盈袖的打扮。还是未及笄的少女,跟谢东篱又不像,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谢东篱淡淡地道:“他们是我世交之后。也要去江南,路上楼船出了事,才搭了官船。” 听说只是蹭船的人,谭秋婉放了心。不再打量司徒盈袖,只把热辣辣的目光投向谢东篱。 谢东篱根本不把谭秋婉热辣的目光当回事。言笑自若地对谭九龄道:“谭大人好耳风。我才出京城不久,谭大人就算出我们要在何处落脚了。” 谭九龄也不遮掩,笑着道:“谢大人说哪里话?我哪儿有那么大本事?是我那内子接到她堂姐的信,哦。应该说是皇后娘娘,瞧我这嘴,总是把不牢!”一边说。一边拍了自己的嘴几下。 “哦?原来是皇后娘娘的主意。”谢东篱笑着点点头,“皇后娘娘为东元国的国事真是操碎了心。” “那是!那是!”谭九龄见谢东篱并不反感皇后传信。心里又笃定了几分,笑着又道:“今日这船既然要在这里停留,不如请大人去我的别苑坐坐?就在这里不远的地方,上岸拐个弯就到了。” 谢东篱也不推辞,起身道:“那就去坐坐。” 谭九龄大喜,越发觉得有戏,对着谭秋婉使了个眼色。 谭秋婉便上前挽住司徒盈袖的胳膊,笑道:“这位大小姐也跟我们一起去坐坐吧。坐船挺累的,我最讨厌坐船了。” 司徒盈袖看向谢东篱,笑道:“谢大人,我们就不去了吧?” 谢东篱摇摇头,“没事,去坐坐。”说着,向舱外走去。 司徒盈袖只好拉着司徒晨磊的手,和谭秋婉一起出了舱室,往船下走去。 他们上岸便坐了谭家带来的车。 司徒盈袖和谭秋婉、司徒晨磊坐一辆大车,谢东篱和谭九龄坐一辆大车,还有谢东篱的禁卫军,以及司徒家的护卫骑马相随。 浩浩荡荡一行人往谭九龄的别苑行去。 一路上,司徒盈袖有意跟谭秋婉说话。 没想到谭秋婉是个十分健谈的女子。 司徒盈袖试探着问她:“……你家里还有兄弟姐妹吗?怎么就你跟你爹来接谢大人?” 谭秋婉爽利地道:“我是庶长女,我爹说让我来见钦差大臣,我嫡母说皇后娘娘说的好事,当然要先轮到我。” 司徒盈袖好奇地问:“皇后娘娘说的什么好事?” 谭秋婉脸红了红。 皇后的飞鸽传书其实没有说得很仔细,只是说谢东篱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难得还未娶亲,说谭家姑娘多,不妨早做打算…… 她是庶长女,嫡母没有女儿,当然要她先挑。不过她不知道,皇后可不止发了一道飞鸽传书,谢东篱南下沿途的县郡,她都关照到了。 “……我看谢侍郎还不错,你觉得呢?”谭秋婉跟司徒盈袖咬耳朵,“你可知他在京城有没有心仪的女子?我知道他还没有定亲……” 司徒盈袖想到离京前,听说谢家正在给谢东篱相看,便道:“听说正在相看,不知道定了没有。”又问她:“你是不是想让你家去提亲?” 谭秋婉笑了笑,道:“我只想为我姨娘争口气。你不知道,我姨娘没有生儿子,如今在这家里,都快没有立足之地了。” 而且嫡母是皇后娘娘的远房堂妹,在家的地位更是跟皇后一样。 她生母只是嫡母的丫鬟,也是北齐人,开脸给她爹做了通房丫鬟,生了她之后才抬举做了妾。 她爹一死,她出嫁之后,她姨娘的日子就不会好过了。 司徒盈袖悄声道:“如果你能高嫁,你姨娘的日子确实会好过些。” 谭秋婉点点头,“所以我只要能高嫁就行。” 她也不是一定要嫁给谢东篱,对于她来说。和司徒盈袖的想法比较接近,就是为了家里人,要嫁到有权势的高门。 但是她只是庶出,能够高嫁的可能性很小,因此借着皇后娘娘出面做媒的机会,要试一试。 两人很是投契,说了一会儿闲话。谭秋婉又跟司徒盈袖介绍起西塘县的风土人情。说得头头是道,十分健谈。 司徒盈袖觉得谭秋婉性子不错,又开朗外向。非常好相处,跟谢东篱那个性子古怪的人正好互补,应该不错,说不定还是良配…… 只可惜谭秋婉是庶出。司徒盈袖觉得谢家大嫂不大会给谢东篱说这样一门亲事,因此掩口不提。把话题岔开了。 马车很快来到谭家的别苑。 司徒盈袖下了车,见面前是一座精致小巧的府邸,一进门就是层峦叠嶂的假山,盖着密密麻麻的爬山虎。还有她叫不出名字的奇花异草,开得红红火火。 “几位这边请。”谭九龄十分得意,终于把钦差大臣请到家里来了。 谭九龄的夫人带着庶子庶女在上房门口迎接他们。 那些小妾是不能出来见客的。只能派了丫鬟婆子来回打探消息。 “二姨娘,钦差大臣来了!” “三姨娘。钦差大臣带了个姑娘在身边,听说是世交之后。” “四姨娘,夫人把三小姐、四小姐都叫到前头去见客了。” 几位小妾待听到谢东篱年轻有为,而且一表人才的时候,个个都心花怒放,恨不得马上让他做自己的女婿。 谢东篱坐在上首,不动声色看着谭夫人一个个把那些庶女叫出来跟他见礼。 谭秋婉最后一个进来,也对他行礼,站在几个庶妹前面。 就身高来说,谭秋婉是最高的,可能是因为她生母是北齐人,个子本来就高。 另外几个庶女的生母都是东元人,比较小巧玲珑。 谭秋婉要比那几个庶妹高一个脑袋。 在她们的陪衬下,更显得她挺拔秀丽,臀翘腿长。 “你们先下去吧,我有话要跟谢大人说。”谭九龄等几个女儿都出来之后,才摆手让她们下去。 司徒盈袖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看了谢东篱一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应该下去。 谢东篱对她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色,她只好低了头,眼观鼻、鼻观心,做不动如山状。 “谢大人,皇后娘娘很是高看您几分,专门写了信,要我好好招待大人。另外,皇后娘娘让您看看我家几个闺女,您看如何?”谭九龄也不在乎司徒盈袖在旁边,径直对谢东篱提出了要求,甚至把皇后娘娘也摆了出来。 谢东篱如果拒绝,打的是皇后的脸。 谭九龄不信谢东篱真的能不给皇后面子,一口回绝他。 司徒盈袖不知怎地,听了谭九龄的话,一颗心也纠紧了。 她虽然觉得谭秋婉的人品不错,但是这不意味着,她认同皇后娘娘“拉郎配”的手法。 况且君无戏言,皇后娘娘要是开了口,谢东篱不喜欢也要娶! 还没有人敢真的抗旨…… 谢东篱的目光飞快地扫了司徒盈袖一眼,见她面露惶惶之态,一只手死死揪住她裙腰上挂的羊脂玉佩,用力之大,可能连她自己都不觉得。 谢东篱的心情突然大好,他笑吟吟地看向谭九龄,道:“贵府上的几个姑娘自然都是好的,百里挑一的人材啊!” “真的?”谭九龄狂喜,如果能跟三侯五相的谢家攀上亲家,那他以后的前途更加不可限量了! 皇后娘娘的关系虽然不错,但可惜他的妻子只是皇后娘娘族亲里面远而又远的一个旁支偏系,能帮的忙实在有限。 这一次皇后娘娘飞鸽传书,谭九龄本来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谢东篱居然真的看上他家姑娘! “您看上哪个?您尽管说!我家大女儿秋婉,您是见过的,别人给她看相,都说她好生养……”谭九龄激动得口不择言了。 司徒盈袖听得脸都红了,不由把脑袋垂得更低。 只听谢东篱这时截住了谭九龄的话头。拊掌道:“太好了!皇后娘娘真是有心,真是社稷之福!” 乜? 谭九龄眨了眨眼,听不明白了。——谢大人是什么意思? 谢东篱将一把扇子往手里拍了一下,诚恳地道:“谭大人,您也知道,陛下子嗣不丰,这些年只有皇后娘娘所出的先太子一人。先太子去得早。也只留下一个皇太孙。陛下对皇后娘娘情深意重。不肯再纳宫妃入宫绵延子嗣。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也不好干涉陛下的家务事。没想到皇后娘娘终于看不过去了,主动为陛下挑选适龄好生养的女子入宫,为东元国皇室开枝散叶。——微臣要谢谢谭大人了!” 谢东篱从上首的位置上下来。对着谭九龄长揖在地。 谭九龄听得傻了。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是皇后娘娘要给谢东篱做媒,将她娘家姑娘许配给他,怎么变成皇后娘娘给陛下选妃入内宫了?! 司徒盈袖也抬起头,眉梢跳了跳。 她真没想到。谢东篱这厮居然如此轻易地就四两拨千斤,将一件十分棘手、不好回绝的亲事。反手就推回给了皇后娘娘! 而且他给皇后娘娘戴的那些高帽子,简直让皇后娘娘想摘都摘不下来! 如果东元国的臣民知道了,大家肯定要感叹,多么贤良淑德的皇后娘娘啊! 为了陛下的子嗣。简直是操碎了心! 司徒盈袖知道,皇后肯定没有想过要给皇帝陛下挑选女子入宫,去分她自己的宠。 事实上。这么多年,皇后把宫里以前有的妃嫔一个个打发了。如今满宫里只有她一个人独霸内宫。 皇后娘娘真正想的,肯定是要给谢东篱配一门亲事,将他揽入她的势力范围。 谢东篱一旦答应,就是彻底跟陛下分道扬镳,仕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如果他不答应,也是得罪皇后娘娘,仕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本来是一个无解的局面。 没想到谢东篱来了个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狠狠回敬了爱做媒的皇后娘娘! “传皇后懿旨:本官沿途所到之处,请各州县官员挑选适龄好生养的女子,待本官查验之后,快马送往京城,给陛下选妃!”谢东篱不容分说,传下了钦差令。 谭九龄听得脸都白了,一下子坐到地上。 东元国的元宏帝陛下,已经六十多岁了! “谭大人怎么这幅模样?想是太感动了?”谢东篱和蔼笑道,“皇后娘娘年岁不小,不能生了。可是皇帝陛下还不老,只要找年轻好生养的女子入宫,我们东元国的皇室很快就要开枝散叶了!” 确实,女人过了四十,能生的可能性就小多了。 但是男人到了七十岁还能生。 这是没办法的事。 谢东篱的这道命令传了出去,沿途得了皇后消息,准备对他“围追堵截”,用尽方法也要召他这个乘龙快婿的官员们顿时吓得不敢造次,一个个把自家女儿藏了起来,不敢再让谢东篱看到,此是后话不提。 谭秋婉在门外听见谢东篱的话,反而心里一动。 她要的是能够给她姨娘撑腰。 与其嫁给谢东篱,还不如直接嫁给圣上来得好! 她掀开帘子,走入上房,大声道:“谢大人,我愿入宫侍奉陛下!” ※※※※※※※※※※※※※※ 这一更五千五百字,求月票和推荐票!! 今天有些忙,二更如果有,在晚上。o(n_n)o~。 昨天有三更,亲们表忘了看哦。o(n_n)o~。 。 。(未完待续) ps:感谢萤火虫飞过的夏天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redfoxpoppy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吉祥2011昨天打赏的香囊。求月票和推荐票!么么哒!R580 第155章 叫哥 (加更求月票) “好!谭大小姐能为皇后娘娘分忧,是为社稷之福!”谢东篱拍了拍手,“来人,准备车马,送谭大小姐进京。” 谢东篱雷厉风行,一点都不耽搁。 到傍晚时分他们离开谭家别苑的时候,谭大小姐已经坐上大车,在十名禁卫军的护送下,往京城去了。 她拿着谢东篱的手书,餐风露宿、日夜兼程。 进京之后先去了沈大丞相府,然后被沈大丞相径直带到了帝后面前。 “陛下,皇后娘娘一片苦心孤诣,请您不要再推辞了。”沈大丞相说得老泪纵横,差一点就跪地不起了。 元宏帝微微有些动容,抬手道:“爱卿平身。”又转头对皇后娘娘道:“梓童真是太为朕着想了!” 皇后窒了窒,没想到陛下居然真的顺水推舟笑纳了…… 她张了张嘴,想把这女子退回去,但是这念头在脑海里转了好几圈,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口。 先不说她能不能当着沈大丞相的面,拒绝那女子入宫,就说那女子是她娘家亲戚,拒绝的话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虽然谭秋婉论辈份,是她的姨外甥女。 不过对于皇室来说,辈份算个鸟。 姑母、姨母和外甥女共侍一夫的情况一点都不少见。 而且谢东篱用的是她的名义送这女子进宫,她要是反驳,那是在天下人面前丢脸…… 皇后的脸色变了变,头一次发现自己被人架到高处,被逼得束手束脚,竟连一句反对的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将反对的话咽了下去,打起笑脸道:“真是太好了!本宫一直劝陛下要广纳内宫女子,陛下总是敷衍。如今可好了,总算是不负本宫的一片苦心。” 其实让谭秋婉进宫也没啥…… 只是谢东篱这小子忒也滑头,不仅不肯接受她的好意,反而装傻给她添堵!这口气她实在咽不下去! 不给他点儿颜色瞧瞧,她就不是齐雪筠! 皇后的后槽牙都快咬断了。才堪堪保持住脸上的微笑。 元宏帝见皇后咬牙切齿地允了。微微一笑,对沈大丞相道:“那就让谭姑娘进宫吧。” 谭秋婉一进宫就被封为婉嫔,位居四妃之下。 然而东元国的皇宫里除了皇后以外。并无四妃,所以谭秋婉一跃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婉嫔,地位立刻不同一般。 皇后齐雪筠经此一事。彻底明白谢东篱这个人不是她能笼络的。 而谭秋婉封了婉嫔的时候,谢东篱的官船刚刚走到离金陵城一半的行程。 这一天傍晚时分。钦差官船在郴州古北小镇附近的水域停了下来。 一道夕阳斜斜落在官船尚未收起的风帆,将那灰白的风帆染成妍丽的桃红色。 司徒盈袖靠在三楼甲板的船头桅杆上,看着这片干净清澈的水域,很是跃跃欲试。——她已经有很多天没有下水游过泳了…… 谢东篱坐在自己舱室外间。刚刚看完一封从京城来的信。 信上说,谭秋婉已经入宫,并且当晚承幸。第二天就封了婉嫔,已经是内宫炙手可热的宠妃级人物。 谢东篱含笑从舱室踱了出来。来到三楼的船头甲板上,看见司徒盈袖带着她弟弟司徒晨磊又在钓鱼。 “谢大哥!”司徒晨磊听见有人过来,回头一看,见是谢东篱,马上欢快地叫了一声。 司徒盈袖愕然,伸手轻轻打了司徒晨磊一下,对他轻责道:“应该叫谢大人。” 谢东篱是能随便叫“哥”的人吗? 得罪这种人,到时候怎么死都不知道! 司徒盈袖用目光传递自己没有说出口的话。 司徒晨磊看懂了,不过他马上解释:“是谢大人让我叫他大哥,说我不是他的属下。” 司徒盈袖囧了,用手揉了揉司徒晨磊的脑袋:“行了行了,既然是谢大人许可的,你就叫吧。”一边说,一边偷偷睃了谢东篱一眼。 没想到谢东篱也正看着她。 黑沉沉的双眸倒映着夕阳的霞光,好似千峰翠峦上正盛放着绚丽的烟火。 司徒盈袖心里一动,忙别过头,不去看谢东篱的眼睛,讪讪地道:“谢大人忙完了?” 谢东篱走到她身边站定,背着手看着面前的夕阳江景,过了一会儿才道:“谭秋婉进了宫,已经封作婉嫔。以后你见了她,要叫娘娘了。” 司徒盈袖啧啧赞道:“她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真正的飞上枝头变凤凰。 只是陛下的年纪未免太大了…… 司徒盈袖当然没敢说出口。 她知道谭秋婉才十六岁,而陛下最少六十一了。 不过谭秋婉心甘情愿,她也没有什么好惋惜的。 司徒盈袖转念想到谢东篱的举动,忍不住笑道:“不过谢大人也忒胆大了。这一次,皇后娘娘未必就能咽下这口气。” 谢东篱面色平静地道:“我帮皇后娘娘树美名,皇后娘娘该感谢我才是,怎会怪我?” 不怪他才怪! 司徒盈袖在心里腹诽,不过没敢说出来,只是含蓄地道:“当然,谢大人艺高人胆大,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用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为您费心了。” “怎么你为我费心过吗?”谢东篱偏了头看她,黝黑深邃的双眸里似乎藏着无垠的星空,有股吸引人往下探究的魅力。 看得久了,能让人忘了自个儿。 司徒盈袖吁了一口气,别过头,不去看谢东篱的眸子,含笑道:“不敢僭越。我只是依常理推断。皇后娘娘虽然是一国之母,但也是女子。这么多年来东元国的内宫形同虚设,大家伙儿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所以别人都不敢提。 哪怕是谢东篱,最后也要用皇后自己的坑。埋她自己的人。 无法用别的法子往宫里送人。 “还有,皇后娘娘打什么主意,谢大人您未必不知道吧?”司徒盈袖继续小心翼翼地道。 揣着明白装糊涂,最后还倒打一耙,把女人送进宫,让皇后娘娘作茧自缚。 确实是胆大包天。 谢东篱笑了笑,负手眯着眼睛斜睨她一眼。道:“你是说皇后娘娘赐婚。我却不知好歹,装聋作哑,把人给送走了?” “……看来谢大人您也是心知肚明啊。”司徒盈袖感慨说道:“有几个人敢抗拒赐婚还能全身而退呢?谢大人。您不用谦虚了。” 当然,这样做也太凶险了。 万一皇后娘娘撕破脸,就要跟他死磕到底,吃亏的还是谢东篱。 谢东篱默然良久。才道:“其实万事都有个解决的法子。有时候看着很难,不过是因为你没有找到症结所在。一旦找到。再难的结也能迎刃而解。” “真有这么简单?”司徒盈袖讶然。 她看着谢东篱,有那么一瞬间,想把自己心中的谜团全数说与他听,看看他有没有什么解决的法子。 不过最后她还是忍住了。 她对谢东篱没有那么了解。不能交浅言深。 谢东篱看出她欲言又止,垂眸移开眼神等了一会儿,后来没再说话。拍拍司徒晨磊的头,转身就走。一步都没有停留。 司徒盈袖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孤直挺拔,似乎没有什么难题能够难倒他。 以后不知道谁那么幸运,能嫁给这样一个无所不能的夫君…… 司徒盈袖半似羡慕,半似烦躁地转过头,看着波光粼粼的江面,决定晚上还是下水去游一趟泳。 她真的快憋死了。 到了深夜,司徒盈袖换上那身师父送她的特制的水靠,悄没声息地推开舱室的门,往外看了一眼。 他们舱室旁边就是谢东篱的钦差舱室,门口永远至少有两个禁卫军守着。 司徒盈袖低头,对着脚边的小喵努努嘴。 小喵仰头看了看她,目光像是在问她,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司徒盈袖伸出一只手,做了个“咸鱼”的手势,小喵才回过头,如箭一般从舱室的门缝里窜了出去,迅速跃上对面的桅杆,往高处爬去。 “谁?!” “什么人?!” 站岗的两个禁卫军的目光完全被小喵吸引住了,视线顺着它肥胖的小黑身子看向桅杆高处。 司徒盈袖借着这个空当,迅速从舱室里窜了出来,一个箭步从栏杆处轻轻跃下,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如同一尾美人鱼一样悄然落水,连一个水花都没有溅起。 终于入水了! 如同乳鸟归林,潜龙入水,司徒盈袖立时在水里欢快地游了起来。 她舒展着手臂,一会儿仰泳,一会儿潜泳,一会儿踩着浪花从水里跃起,和那些半夜出来觅食的大江鱼争比速度,玩得十分开心。 谢东篱站在船尾,定定地看着江水里那个欢快游动的黑影,唇角微微上勾,看得入迷。 他穿着一身玄色箭袖长袍,整个人站在黑暗中,如同黑暗的一份子,就连站在不远处的阿顺都看不见谢东篱站在哪里,更不知道他眼睛在看什么…… 司徒盈袖游得开心,索性放开了往远处的江心岛游去。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江面下的水流出现一丝不同寻常的波动。 一般泳人可能体会不到,但是司徒盈袖身上穿的水靠太过特别,能让她对江水水流的变动极为敏感。 不好,有人来了…… 司徒盈袖悄然将面罩拉上,遮住半边脸,然后沉入水下。 水下并不是漆黑一片。 明亮月光的照射下,水下也有昏黄的光,如同大雨将至时候发黄的天空,厚重又迫人。 她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看见五六个人穿着黑色水靠,肩上扛着一捆捆绳子,手上拿着一柄柄闪亮的匕首,从远处游过来,向对面他们坐的官船底部游了过去! 司徒盈袖眯着眼,瞅准落在最后的一个人,手里握着一支淬了麻药的分水蛾眉刺,悄没声息地游了过去! ※※※※※※※※※※※※※※ 加更求保底月票还有推荐票!!! 亲们是在下班的路上吧?看完记得投张保底月票哦!!!~\(≧▽≦)/~ 。 。(未完待续)R466 第156章 走错门 游在前面的那人浑然不觉这水里还有谁能威胁到他们。 司徒盈袖的水性经过前世今生的历练,又有师父的悉心教诲,还有师父给的特殊“装备”,在整个东元国已经是数一数二了。 她伸臂舒展,在水里如履平地,无声无息地靠了过去。 手中的分水蛾眉刺在水中晃了晃,欺身上前,手中白光一闪,已经将淬了麻药的分水蛾眉刺扎入游在最后面那人的后颈。 那人只觉得脖子上如同被蚊虫叮了一下,有细微的刺痛,正纳闷水里怎么会有虫子,不过还没有来得及回头,眼睛就睁不开了,浑身上下很快僵硬得无法动弹,在水里直挺挺如同一截木桩。 司徒盈袖眼疾手快地从那人肩上取下他背着的绳子,负在自己背上,然后将他手中的弯刀取了过来,便头也不回地往前游去。 那人的身子在水中荡了荡,慢慢往水下沉去。 司徒盈袖没有回头。 这种人她上一世的时候见过。 行内人称“水鬼”。 当然不是真的鬼,而是专指那种潜入水下凿船做大买卖的人。 他们比水匪还要凶残。 水匪大部分劫财不劫命,像他们回京城时候遇到的“水上漂”是水匪中最凶残的,也是极少数。 而“水鬼”统统都是手上人命累累的惯犯。 他们打着大红灯笼,上书大大的“奉旨、回避”字样的钦差官船居然能被这样一群人盯上,司徒盈袖很是纳闷。 不过他们遇到她,也算他们倒霉。 司徒盈袖快手快脚追上前面那几个人,悄悄从背上取下刚才夺过来的绳子。在水里轻轻抖开,然后拉着绳子踩着水,绕着前面那几个人游开了。 她游的速度非常快,只绕了两圈,已经把那些人都绕在了她的绳圈范围之内,还打了个大结。 等那些人更进一步靠近官船底部的时候,司徒盈袖拽着绳子。往水上猛地跃起。 刚才打的结一下子缩紧了。将这几个人迅速收拢,要把他们捆在一起的节奏。 “你发什么疯?!” “狗娘养的,别过来!” 那几个人惊惶之下。开始没有料到都是自己人,只当有敌人来袭,自己被人捆住了。 惊慌失措中,手中的大刀呼呼乱砍。带起一阵水花,将他们的视线带得更加模糊。 大刀一挥舞起来。免不了就碰到身边被越拉越近,捆得紧紧的人。 很快,大片大片的血色从水底浮了上来。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是官船上挂着很多风灯。照得官船附近的水域灯火通明。 在船头放哨的船夫和禁卫军听见江水的声音有些奇怪,本就在纳闷,一直盯着面前的江水。 没多久江水底下似乎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漩涡。 而且有的地方比别的地方动荡得更加厉害。 总之看上去很不寻常。完全不像是自然出现的。 他们越发盯紧了那边漩涡最大的地方。 因为大片大片的血色就是从那个地方涌上水面的。 这边司徒盈袖从水里跃起,将手中的绳子松开。如同飞鱼一样往前窜了一步,再奋力游了几下,就来到了官船的船尾处。 她记得那里没有人看着,也没有灯,是官船唯一的阴影暗地。 可是那官船后舷光溜溜的,又高又直,她可怎么上去啊? 司徒盈袖在水里仰头看着如同庞然大物一样的官船,很是懊恼。 怎么办? 难道她还是要从前面爬上去? 那样不是被别人看见了? 情急间,她的眼前闪过一丝光芒,好像有一只萤火虫刚刚飞过。 她看见刚才还空无一物的官船后舷上,垂着一条粗长的缆绳! 哎嘛! 这真是刚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她太幸运了! 司徒盈袖太激动了,一时没有细想这里怎么突然出现了一条粗长的缆绳,她只以为刚才是自己太紧张了,眼神不好,没有看见。 再说这里光线又暗,刚才没有看清楚也是有的。 她看着那条缆绳,轻轻吹了个口哨,然后抿着唇,笑着脚下蹬着水,往那缆绳处游了过去。 哗啦! 一阵轻微的水花声响起,很快又寂静无声。 司徒盈袖攀着官船船尾的缆绳慢慢爬了上去,纤巧的身子动作柔韧灵活,又穿着黑色水靠,几乎没有人看见。 她是从三楼往下跳的,为了方便起见,她还是一直往上爬到三楼的顶端。 她悄悄探头看了看,担心那里也有禁卫军。 不过仔细看了之后,她知道自己多虑了。 三楼的船尾处居然空无一人,只有一盏暗得几乎看不见的马灯,挂在甲板走廊的拐角处,堪堪照亮方圆一尺的地方。 太好了。 她就需要这一丁点的灯光,来看清前面的路。 司徒盈袖放开缆绳,一手抓着后舷栏杆,一手攀着船板,甩了甩头,将面上的水珠甩净了,才飞身一跃,翻过三楼后舷栏杆,如同一只猫一样落在甲板上,悄没声息。 她刚刚站定,就听见前面船头处传来一阵阵喧哗声,还有敲响的铜锣声。 咣咣咣!咣咣咣! “血!下面有血!” “快来人!下面有人!” “不是一般人!好像是‘水鬼’!” “不好!正是‘水鬼’!快看有没有兄弟着了道儿!” “老三!快找人去保护钦差大人!” “其余人跟我来!谁会游泳?赶紧下水,看看这群王八羔子在搞什么鬼!” 禁卫军和船夫的声音交织成一片。 二楼住的丫鬟婆子似乎被惊醒了,发出短暂的惊叫声。 还有甲板上越来越多的来去匆匆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宁静,却正好给了司徒盈袖浑水摸鱼的机会。 她忍不住做了个鬼脸。侧着身子,挨着舱室,一步步往自己住的舱室那边挪过去。 因船下出了险情,官船上的戒备顿时加强了。 谢东篱住的钦差舱室周围很快多了数倍的禁卫军看守。 司徒盈袖挪到拐弯处,赫然停下脚步。 她眼睁睁看着越来越多的禁卫军挤在谢东篱所住舱室门口站岗,顿时傻了眼。 因为那些人太多了,以致把自己住的舱室门口都挤得水泄不通。 她该怎么回去啊?! 她的丫鬟婆子。还有小磊。此时会不会已经发现她不在里面了? 司徒盈袖紧紧贴着舱室墙壁站着,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别人发现了。 因为她身上只穿了那身特别的水靠,非常的贴身。简直是顺着她身体的曲线订做的。 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 在水里的时候刚刚好,可以帮她减轻水流的阻力,让她游得更快。 但是现在上了岸。让那些灯一照,她在众人面前就跟没穿衣裳一样。简直是曲线毕露…… 特别那些人还都是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啊! 这可怎么办?! 司徒盈袖将下唇都咬破了,只急得团团转。 正情急间,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然后一件带着暖意的长披风从天而降。落在她肩上,很快耷了下去,将她从肩膀到脚面包得严严实实。 司徒盈袖愕然回头。看见居然是谢东篱站在她身后! 他的眸子黝黑深邃,如同藏着千山万水。 他漠然看了她一眼。面色沉静淡然,缓步从她身边走过,来到她前面站着,将她严严实实挡在身后。 光线一下子在前面被截断了,留下一道很深的阴影。 司徒盈袖缩在谢东篱身后的阴影处,拢紧了披风,发现那披风还有一个帽兜,赶紧将那帽兜套在头上,深深地压在自己眉间,不仅挡住了湿漉漉的头发,就连面容都遮了一半。 真是谢天谢地…… 司徒盈袖在心底长长吁了一口气。 谢东篱站在她前面,背着手,对那群围在他舱室门口的禁卫军淡然道:“匪徒在水里,你们围在我门口做什么?” 那些人忙道:“我们担心钦差大人的安危!”又道:“大人放心,我们已经有弟兄下水去抓了!” 谢东篱点点头,“行了,散了吧。你们先去把匪徒抓起来,审一晚上,我明日再问。” 那些禁卫军呼吸看了看,不敢违拗,忙躬身应了,都往楼下去接应下水的禁卫军弟兄们去了。 刚才的舱室门口一眨眼走得干干净净。 谢东篱咳嗽一声,抬步往前走去,走到自己舱室门口的时候,看见小喵从高高的桅杆上跳了下来,蹲在船舷栏杆上,对着他身后喵喵叫。 司徒盈袖只好抬手又做了个“咸鱼”的手势,小喵才抬抬爪子,在船舷上磨了一把,转身跃起,肥胖的小身子在半空中画了一道弧线,落在一个舱室门口。 它抬起前爪,推开舱室门,翘着尾巴,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司徒盈袖急得要命,见小喵进门里去了,忙拢着披风,低垂着头,跟在小喵后头,从谢东篱身边擦身而过,也麻溜而地钻了进去。 阿顺从对面走了过来,挠了挠头,对谢东篱道:“大人,刚才那人是不是走错门了?” 那明明是谢东篱住的钦差舱室! 小喵的眼神不好使,明显走错门了,没想到后面披着披风的那人也走了进去…… “多嘴。”谢东篱头也不回地说了他一句,抬脚跟在司徒盈袖后头也走了进去,顺手啪地一声关上了舱门。 ※※※※※※※※※※※※※※ 嗯,这是第一更。欲知后事如何,请投保底月票和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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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拽之下,那锁头居然自己掉在地上! 要不是司徒盈袖躲得快,就要砸她脚上了。 “没锁?!”司徒盈袖十分惊讶。 刚才看这锁的样子,明明是锁着的啊? 难道是她眼花了? 司徒盈袖忙又揉了揉眼。 谢东篱垂眸,唇角漾起一道愉悦的弧度,淡然道:“你力气太大,把我的锁头扯坏了。” “……一定是眼花了。看来我真是要去睡一觉了。”司徒盈袖不理谢东篱的索赔,打了个哈欠,一手将那道门拉开一条缝。 今天晚上,她眼花了好多次,一定是因为太困了,一定是的…… 她拉开那道门,如同梦游一样走了过去,随手将那道门带上了。 来到自己的舱室,她看见跟自己住在一起值夜的两个丫鬟和婆子还在地上呼呼大睡,刚才外面的喧哗似乎一点都没有吵到她们。 司徒盈袖伸了个懒腰,飞快地把自己身上的水靠换下来,穿上寝衣,连头发都没擦,倒头就睡。 …… 她刚走没多久,阿顺就敲响了谢东篱的舱室门,“大人?大人?” “进来。”谢东篱起身,将那道锁头从地上拾起来,再放回门上,咔嚓一声将黄铜锁又锁上了。 虽然钥匙在阿顺那里,但是对于谢东篱来说,开这锁实在不算什么难事…… 阿顺走了进来,下意识四下看了看,见除了谢东篱以外没有别人,很是诧异,脱口问道:“咦?人呢?” 谢东篱没有理他,反问道:“那些匪徒审得如何?问出什么没有?” 阿顺忙收敛心神,拱手道:“属下就是来问大人要不要去亲自审问?” 谢东篱想了想,起身道:“我去听一听。” 就是坐在后面,听前面的人审问。 等谢东篱走出去之后,阿顺不死心,在舱室里四下看着,就连那道锁着的门都看了,也没有看出异样。 “小喵,你知不知道刚才是谁跟在你后面进来的?”阿顺看见趴在高榻前面的小黑猫,忙蹲下来问它。 小喵抬起头,定定地看着阿顺,完全是一幅索要贿赂的神情。 阿顺叹气,“怕了你了!——告诉我是谁,以后鲜鱼管够!” 鲜鱼? 小喵对着阿顺嗤了一声,不再理他,吧嗒吧嗒爬到墙角躺平,四只爪子抵在墙壁上,闭上眼睛睡觉。 “这么大架子……”阿顺愕然,“算了,我自己找。” 当然他在舱室里前前后后找到天亮,也没有找到是谁。 那人好像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一样。 阿顺暗暗发誓,以后再看见他,一定要他好看! …… 谢东篱来到官船二楼一间用来作为审讯室的舱室门口,跟刚要出来报信的禁卫军首领碰个正着。 “钦差大人。”那头领赶紧拱手行礼。 “审出什么了吗?”谢东篱淡然问道,并不抱多大希望。 “没有。”那头领摇了摇头,“原来早已服毒。等我们把他们拉上来的时候,就已经死得差不多了。” 谢东篱点点头,“是死士,扔了吧。” 其实不用审,他也知道这些人是谁派来的。 除了那个在皇宫里仗着陛下的宠幸为所欲为的皇后娘娘,没有别人。 看来,一个婉嫔还不够占据她的时间和注意力。 也许他要给皇后多找几个姐妹才行…… 谢东篱眼底的狠辣一闪而逝,他转身回房,吩咐阿顺:“在古北小镇停三天,给下面经过的七个郡县都打好招呼,就说,我要一一到访。” 另外,司徒晨磊叫他一声“大哥”,他也应该拿出大哥的样子,带这个怕见生人的小弟出去多见见人…… ※※※※※※※※※※※※※※ 第二更送到!求保底月票和推荐票!!! 。 。(未完待续)R466 第158章 激战 (6K5,两更合一求月票) 谢东篱虽然是钦差身份,但先前并没有想过要真的用这个身份招摇过市。 他本来是打算用最快的速度去往金陵城,把事情办好了就马上带司徒家的姐弟俩回京城。 结果有人看他不顺眼,连这种狠招都使出来了,让他不得不接招。 谢东篱本是超脱之人,并不想跟那些纷纷扰扰牵扯太深。 但对方咄咄逼人,连他都不放在眼里,甚至欲除之而后快,这是真当他们东元国没有人可以制住他们了…… 还有隔壁的那对姐弟俩,他既然插手,那就容不得那些人继续放肆。 对方已经摆开阵仗,他就只有欣然下场了。 他们越是看他不顺眼,他就越是要戳瞎他们的眼睛! 没了眼睛,自然就没有顺不顺眼的问题。 况且,以他对北齐人手段的了解,深夜这些企图凿船的死士,只是探路的卒子罢了,后面肯定还有更厉害的手段。 不过遇到他谢东篱,对方这一次派出来的悍将,只能感叹他自己生不逢时了。 谢东篱面色淡然,说出来的话却是冷峻异常:“提高戒备,刀斧手和弓箭手预备。再有人接近官船十丈之内,格杀勿论!” “是!”那禁卫军的头儿大声回应,马上转身去布置戒备。 很快,一个写着“谢”字的大大的旗帜升到桅杆顶端,下面挂着两行灯笼,写着“奉旨南行、诸人回避”八个大字。 漆黑的夜空里,这八个烫金大字在红灯笼的掩映下,熠熠生光。 他们的官船非常巨大。古北小镇近岸水浅,因此不能停在近岸,而是停在离古北小镇码头一里远的江水上。 船头船尾都下了锚,免得水流太急,将船给推离了航线。 谢东篱背着手站在船头,默默看着远方漆黑一片的江面出神。 过了一会儿,江面上泛起一阵涟漪。那涟漪又慢慢扩大。荡起了一个个浪花,渐渐往官船这边逼过来。 来了。 谢东篱半抬起右臂挥了挥,“起锚。” “起锚?大人。现在深更半夜,要去哪儿啊?大人不是说要在古北小镇停留三天吗?”阿顺不解地看了看不远处古北小镇的码头。 谢东篱没有解释,只是转身走向台阶,往四楼上面去了。 那里更高。视野更开阔。 阿顺虽然不解,但是不妨碍官船上的军士和船伕们听从谢东篱的命令。 官船一阵摇晃。将江水的涟漪震得更大。 两只黑黝黝沉重的铁锚从水底慢慢上升。 司徒盈袖被晃醒了。 她揉了揉眼睛,嘶哑着嗓子问:“什么时辰了?” 抬眼看外面,还是一片漆黑,还没有天亮啊? 采芹从地上爬起来。将舱室的门拉开一条缝看了看,道:“天还黑着呢。想是起风,有浪。船颠簸得慌。大小姐,您是不是晕船?” 司徒盈袖闭了眼。翻身又睡过去。 此时谢东篱刚刚走到官船四楼的观景台处站定,就听见噼啪一声巨响,如同数个爆竹一起爆炸一样,前方升起一道光亮的红烟。 那红烟带着呼啸声直冲云霄,将这一片水域照得透亮。 就在这红烟升起和熄灭的间隙,官船上被叫起来预备战斗的军士和船伕都清清楚楚看见了对面的景象。 只见数十只庞然大物般的战船,如同从水底突然冒出来一样,将他们的官船团团围了起来。 “怎么回事?!” “那些是谁的船?!” 大家议论纷纷,虽然不算很怕,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确定。 应该不是敌人吧? 青江是东元国中部一条横贯东西的大河,东面的顶端在南郑国的雅拉尔山上,西面直抵东元国的出海口,是东元国最重要的。 河上虽然有水匪,但都是以靠人抢掠为主,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大阵仗的战船。 “喊话!快喊话!”一个军士催促道。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禁卫军里面的一个大嗓门朝对面嚷嚷开了。 对方没有人回应,但是一声冲天的号角却在江面上吹响了,如同铁手一般撕破了江面的宁静。 那些战船一刻不停地往他们这边开过来了! “不好!是冲我们来的!”禁卫军的头儿头一个回过味儿来,急得跳脚,“糟了!这是要打水战!可是我们都不懂水战啊!” 东元国最好的水军战队和将士,都驻扎在江南的金陵城里,也就是他们这一次要去的地方。 驻扎在那里是为了防范南郑。 论水军的战力,三国之中,原本是北齐最强。 因为北齐大将刘常雄就是打水战最厉害的将军! 可惜自他战死之后,北齐水军就一蹶不振了。 所以东元国的水军,最主要是要防范南郑国水军偷袭,对于北齐水军不用太费心。 他们这批从京城来的禁卫军,手上功夫一个比一个强,陆上作战也能一个顶两个,但是在水上,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了。 而对方带来大批战船,进退有度,一看就是打水战的老手…… 他们这群禁卫军本来就不懂水战,又只有一艘官船,要拿什么跟他们拼呢? 情急间,阿顺走了过来,代谢东篱发话:“刀斧手到最外围船沿,弓箭手去五楼阁楼埋伏。别的人跟我来,去二楼。——大家赶快各就各位,准备开战!” 那些禁卫军听见阿顺说得头头是道,上前惊喜地拍他的肩膀,“阿顺,行啊!想不到你还精通水战?!” 阿顺笑着道:“别夸我!这都是我们大人的命令!” “钦差大人不是文官吗?也懂水战?” “我们大人天纵英明,什么不会?什么不懂?——不过区区水战而已……”阿顺傲慢说道。显得非常的胸有成竹。 众军士被他的自信吸引,也变得信心十足,按照他的吩咐,纷纷各行其是。 阿顺带着人往二楼去,手掌上全是汗。 他刚才在众人面前说大话,只是为了稳定军心。 其实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他家五爷手无缚鸡之力,连骑马都只能慢行。如何能指挥这样规模的水战! 但是谢东篱跟他说。这个时候,死马也要当活马医,还说他在古书上看过很多水战实例。不妨拿来实践实践…… 阿顺当时听了谢东篱的话,两腿吓得站都站不稳了。 他恨不得大叫:大人啊!这是拎着脑袋打仗啊! 不是纸上谈兵啊喂! 但是谢东篱镇定沉着的样子,最终让阿顺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乖乖下楼传话来了。 也许。他家大人就是这样天纵英明呢? 算了,也许大人说得对。现在就是死马当做活马医,甩开膀子干吧! …… 谢东篱站在四楼的观景台上,静静地负手而立,看着对面的战船将包围圈越缩越小。将他们的官船紧紧围在中间。——应该快要发起冲锋了…… 司徒盈袖再一次被喊话的声音惊醒,她打了个寒战,从床上一跃而起。披上外袍,拉开舱室的门。往外看了看,结果看见她的舱室门口又站满了禁卫军! 她顾不得害羞,拉着一个禁卫军的衣甲着急地问道:“出了什么事?谁来了?” 难道除了那些她在江底干掉的“水鬼”,还有别人偷袭吗? 那禁卫军没有回头,只是快速说道:“前面有战船来袭,钦差大人命我等保护大小姐和大少爷。” “战船?!”司徒盈袖陡然睁大眼睛,声音都高亢起来,“你说什么?战船?青江是内河啊,怎么会有战船?!” 在司徒盈袖印象里,战船这种庞然大物,应该是两国交兵的时候才会用到的。 比如三十多年前,东元国曾经面临亡国危机的时候,南郑国的战船曾经企图趁火打劫,陈兵在两国交界的界河之处。 她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东元国的内河青江上,也有敢于跟官府做对的战船出现! 就算是在她的前世,她也从来没有听说过青江上有过这样的阵仗…… “是战船,已经能看见了。”那军士往旁边让了让,让司徒盈袖自己看。 她索性推开那些军士,从自己舱室里走出来,扶着船舷桅杆往远处看去。 官船附近的水域被灯笼照得很是光亮,再远一些灯笼照不到的地方就显得更加黑暗。 而就在这光与暗的交界处,一艘艘庞然大物慢慢显露了自己的身影,从阴影处往光亮处一步步驶了过来。 每艘船都有一些一样的地方,比如说都是高桅、大帆。 当然还有些细微的差别。 有的船的船头非常细窄,长长的一条,如同一柄尖刀,乘风破浪而来。 有的船的船身非常庞大,圆鼓鼓的,似乎能装不少东西和人员。 还有的船上带着很多艘小划艇,密密麻麻挂在船舷上。 “……真的是战船?”司徒盈袖的声音在发抖,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当然更没有经历过战争。 那些禁卫军比她好一点,但是也好不了多少。 都是在京城皇帝手下执行任务的军士,在东元国从来都是横着走,哪里真正经历过这样的险情? 但是他们到底是百里挑一挑出来的精锐,面对从来没有遇到过的险情,还能保持士气,并没有自乱阵脚。 “大小姐放心,钦差大人是打水战的好手,已经都布置下去准备迎敌了。我们的斥候已经下水,往前面去探查敌情去了。”一个军士小声安慰司徒盈袖,其实主要目的是想让她回到舱室里面去,不要在外面添乱…… 司徒盈袖咬了咬唇,定定地往远方看了一眼,回头问那军士:“你们的钦差大人会打水战?” 她也从来不知道。一直是文官的谢东篱,还能抢武将的饭碗…… “当然!”那军士自豪地挺了挺胸膛,就跟夸得是自个儿一样,“您别忘了,我们钦差大人可是我们东元国三元及第的状元郎!而且最是才高看谢郎!那是天下第一!打个水战算啥?随便动动手指就能把对方给灭了!” “呵呵……”司徒盈袖应景笑了两声,又问:“你们钦差大人现在在哪里?” “大人去四楼观景台指挥去了。”那军士老老实实地道,“大小姐。您先回去吧。” 司徒盈袖点了点头。转身回到自己的舱室,上到床上。 她没有躺下来继续睡觉,而是钻到被子里。偷偷将刚换下来不久的那身水靠又贴身穿了,然后在外面套上宽松的直身长裙,将那柄银光软剑当腰带缠在腰间,又带上匕首和分水蛾眉刺。打扮停当之后,才从被子里钻出来。对采芹道:“去那边大少爷的舱室守着,除我以外,谁叫都不许开门。” 采芹应了,紧张地问:“大小姐。您要去哪里?” “敌船来犯,我要去看看。”司徒盈袖将自己的头发梳成一个发髻,高高盘在头顶。用方巾固定好,看上去像个十几岁的少年。只是杏眼桃腮,眼波流转,还是看得出来女子情态。 “大小姐,您千万要小心啊!”采芹听得心惊胆战,但是司徒盈袖向来说一不二,她一个下人,也不好阻拦。 “我省得。你好好照顾大少爷,别让他乱跑。”司徒盈袖又叮嘱一番,才拉开舱门走了出去。 “大小姐,您要去哪儿?”守门的军士非常紧张地追了上去。 “你不用管我,去我弟弟舱室门口好好守着。只要我弟弟没事,我重重有赏!”司徒盈袖手腕一番,将一个一两的银角子放到那军士手里。 那军士愣神之间,司徒盈袖已经快步去得远了。 她蹬蹬蹬蹬爬上楼梯,也来到四楼观景台。 “司徒大小姐!您怎么来了?”阿顺在二楼安排好人手,才刚刚上来向谢东篱回报。此时听见有人上来,正要呵斥,猛一抬眼发现是司徒盈袖,将到嘴的呵斥的话连忙咽了下去。 “我来看看这边怎样了。”司徒盈袖含蓄说道,已经来到谢东篱身边,仰头看着他高大的侧影,急声问道:“谢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问过下面的人吗?”谢东篱并不看她,看着前方淡然说道。 “他们说是战船……”司徒盈袖犹豫说道,“我想听听您的意见。”明显还是不信下面那些军士的话。 “如果我也说是战船呢?”谢东篱看着远方说道。 “你说我就信。”司徒盈袖正色说道,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谢东篱回眸,深深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移向远处的江面,淡然道:“对,就是战船。” “怎么会有战船?!这里可是青江!是东元国的内河!”司徒盈袖忍不住叫道,两手握紧了拳头,也看向那些战船驶来的方向。 当先驶来的,就是那些船头细窄如尖刀的战船,破开水面的速度非常快,简直如同离弦之箭一样往他们这边飞速驶来。 “那是什么船?”司徒盈袖瞪大眼睛,指着那几艘正往他们官船急速驶来的船问道。 “那些是冲撞船。”谢东篱的声音在暗夜里格外动听,给这肃杀的夜增添了一丝温馨。 “冲撞船?做什么的?” “冲撞船,顾名思义,就是过来撞船的船。你没看船头特别细窄吗?以它的速度,全速驶来,如果和我们的船相撞,可以将我们的官船从中间切为两半。”谢东篱做了个刀切的手势,饶有兴味地说道。 “你还笑?!”司徒盈袖恼了,手指着那些船道:“你看看!它们很快就要过来了!” “嗯,我知道。”谢东篱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好整以暇地靠在了船桅杆上,眼望前方,开始计数:“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随着谢东篱吐出一个个数字,那些来势汹汹的冲撞船的速度一步步减慢。最后如同绊到什么东西,在谢东篱数到十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这些船怎么停下来了?”司徒盈袖一颗心几乎提到嗓子眼了,这时才吁了一口气,徐徐沉如胸膛。 三楼和二楼的那些军士却发出一阵欢呼声。 从水底冒出数十个军士,往他们这方全力游了回来。 原来是谢东篱事先派人去官船前面的水域设置了绳障,将这些冲撞船的桨给绕住了! “弓箭手放箭掩护!” 一时江面上箭矢横飞。有从后面敌船那边射来的。也有从官船这边射出去的,阻挡对方箭矢的来势。 嗖嗖嗖嗖! 漫天箭雨中,有些禁卫军来不及散躲。别敌船从后面射中,沉入了江底。 但是大部分军士都及时回到了官船上。 司徒盈袖的眼里有些湿润,她用手背擦了擦眼角,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站住!”谢东篱厉声呵止她,“你去哪里?” 司徒盈袖头也不回地道:“我的水性是最好的。我要去帮他们!” “回来!”谢东篱大步走过来,一时顾不得自己的怪病,紧紧握住她的胳膊,“你是女人!不许去!” “女人怎么了?你别看不起女子!”司徒盈袖一把夺过自己的胳膊。毫不退缩。 谢东篱定定地看着她,手上的麻痒又出现了,钻心地麻痒。一直传入心底。 不用低头,他也知道自己又起红疹了。 以前他会恼得不想见人。但是今日他却庆幸自己有这个怪毛病。 他扶着船的桅杆,突然往前一探,整个人剧烈的咳嗽起来。 “怎么了?大人,您怎么了?”阿顺吃了一惊,忙上前扶住谢东篱。 谢东篱对他使了个眼色。 阿顺立刻明白过来,转头就对手足无措的司徒盈袖道:“司徒大小姐,我们大人又犯病了,请您在这里帮我保护他,我要下去代大人发号施令!” 如果谢东篱就是不让她走,司徒盈袖肯定不会听他,是决意要下水帮禁卫军打水仗。 但是谢东篱突发急病,她却不能丢下他,一走了之。 谢东篱是这个船上官位最高的人,他绝对不能倒下。 司徒盈袖抿了抿唇,转身走了回来,伸手想要扶住谢东篱。 谢东篱却忙往旁边让了一步,声音很是低沉:“不用了,我没事。” 他越说自己没事,司徒盈袖就越是担心。 谢东篱马上转身,从袖袋里拿出自己带着的药丸,往嘴里倒了一颗,咽了下去。 这是他用司徒盈袖以前给他的方子做的药丸,对他的红疹效果很好。 当然不能立竿见影,不过一般两三天也就全数消褪了。 一颗药丸吃下去,他身上钻心的麻痒立刻轻了不少。 司徒盈袖见谢东篱还随身带着药丸,心里更增愧疚,低眉顺目站在他身边,兢兢业业做保镖状。 阿顺飞快地跑下楼梯,去二楼做准备。 远处敌人发出进攻的纳喊,战船上战鼓擂擂,杀声震天。 第一轮冲撞船失利后,敌人明显没有退却的打算,反而发动了更加激烈的进攻。 一艘艘小划艇放了下来,载着一个个面目涂得黝黑的男人往他们这边驶来。 弓箭声在空中嗖嗖作响,比刚才的箭雨还要激烈。 就在这漫天的箭雨中,她听见谢东篱在她耳边低低地道:“……留下来,留在我身边……” 她想拒绝,想去前方跟军士们一起并肩作战,可是她的脚却不听使唤,牢牢地守在谢东篱身边,隔着一寸远的距离,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谢东篱高大的身影站在她身前,将她整个人护在身后,手里拿着几面小旗,不断向下面的禁卫军发号施令。 “你真的会打水战?”司徒盈袖喃喃问道。 “不会。”谢东篱淡定答道,“从来没有打过。” “那你怎么会……?”司徒盈袖捂着胸口说道,觉得气都喘不过来了。 “看书学的。纸上谈兵。”谢东篱一点都不忌讳说道。 船下鏖战正酣。 一艘艘小划艇上带的人被他们的弓箭手干掉了一部分,等爬到船舷上,又被埋伏的刀斧手干掉了剩下的一部分。 一个时辰后,对方根本讨不到好。 司徒盈袖不禁雀跃起来,跳着脚往外探头看,“怎样了?怎样了?是不是打完了?” “还没有。”谢东篱沉声说道,“对方的大家伙上场了。”说着,往旁边移开脚步,让司徒盈袖看。 只见他们前面的水域被火照得通红,江上满是烟雾、血水,还有四下飘散的盔甲和兵器,以及那些被打死的敌军。 明明对方已经处于劣势,但是完全没有退却的意思。 没过多久,对方剩下的战船往两边分开,一艘更大的庞然大物显露身影。 这是一艘铁甲战船! 完了…… 司徒盈袖心里一沉,拉拉谢东篱的衣襟,“咱们赶紧弃船逃命吧……” 铁甲战船都来了,他们几乎毫无胜算。 谢东篱低斥一声:“放手!” 他不怕对方的铁甲战船,就怕司徒盈袖的小手…… 司徒盈袖忙松开手,跟着挪了一步。 “他们也就这几招了。”谢东篱冷笑,双手举起手里的小旗,交叉往自己胸前滑动两下。 啪! 船下发出一声爆竹般的脆响,紧接着,又发出吱吱咯咯的钝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慢慢探出了头! 司徒盈袖感受到船身的激烈震动,忍不住低头看了看,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大炮! 这艘官船居然装备了大炮!!! 只见一艘艘大炮从他们官船二楼的舱室里伸了出来! “放!”随着阿顺一声大喝—— 轰隆! 那些大炮发出震天的轰响,往对方的铁甲战船猛轰而去! 对方的铁甲战船虽然坚固,但是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极易发热! 一旦被他们大炮里的雷火弹击中,马上就变成火热的烙铁! “官船上怎么会有大炮?!你丫的!我们被骗了!”敌船上的人发出一声声怒吼,扑通扑通一一个个从铁甲战船里跳了出去! ※※※※※※※※※※※※※※ 这一章六千五百字,两更合一了。求保底月票和推荐票!!! 。 。(未完待续) ps:感谢redfoxpoppy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R580 第159章 惹怒 (6K,求月票) “放火箭、烧船。”谢东篱立在官船四楼的观景台上,一道道命令传了下去。 司徒盈袖守在他身边,一双大大的杏眼警惕地盯着四周,生怕有箭射过来。 不知道是这里太高,所以还没有人意识到这里有人,还是这里的防范措施做得太好,从敌船那边唰唰射过来的羽箭和弩箭没有一支能射到这个地方。 司徒盈袖提防了半天,也没有能够施展身手的机会,未免有些觉得锦衣夜行、明珠投暗之感。 她握紧了拳头,一边遗憾自己没有能一展身手的机会,一边又担心被人发现她有功夫的事实。 一双细长青翠的眉毛微微蹙了起来,还没让她跟人搏斗的时候,自个儿心里就纠结得不亦乐乎。 谢东篱偶尔回头瞥司徒盈袖一眼,见她纠结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他的唇角总是忍不住勾出一个愉悦的弧度,但是在司徒盈袖抬眸看过来的时候,又自然平复下来,恢复到一贯的冷漠矜持。 天已经渐渐亮了,红红的日头像是从江底一跃而出,亮出万千朝霞,那霞光映在司徒盈袖脸上,竟半分都压不下她璀璨夺目的丽色。 见过张氏和司徒暗香的人都说她俩才是绝色,但是在谢东篱眼里,自始至终只有司徒盈袖一个。 他不大分美丑,只要是她,美也好,丑也罢,没有谁能越过她。 谢东篱深深看她一眼,转头眺望远方的水域。 前方大火熊熊,面前的景象如同阿鼻地狱一般。 对方的数艘战船都在熊熊燃烧,静谧的江面上,大火冲天。带着浓浓的黑烟,飘向刚刚亮起来的天空。 虽然江里多的是水,但是却没有人有心思去用水浇熄火,因为大家逃命要紧,都没功夫去船上救火。 唯一没有烧起来的铁甲战船却如同一块巨大的烙铁,不仅外面没有人敢近前,而且里面的人都争先恐后往外跳。 只是他们一跳出来。就成了官船禁卫军弓箭手们的靶子。一支支长箭射过去,十有八九都被射中了,落入江水之中。 清澈的江水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目。红艳艳的,成了血池一般。 司徒盈袖耳听着哭嚎叫喊、怒骂呵斥,眼看着残肢横飞、船毁人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她一只手掩了半边脸。愣愣地看着前方的景象,另一只手紧紧抠在船桅杆上。恨不得将那桅杆抠出个洞。 嗖! 敌方那边终于有一支带火的羽箭找准了他们这边的方向,从远处呼啸而来。 司徒盈袖看见了,放下掩面的手,紧紧按在自己腰间的银光软剑上。打起精神要拦截这支带火的羽箭。 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抽出腰间的银光软剑,身后似乎有一股劲风刮过。 一个黑衣侍卫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手中长剑一挑。就将那支带火的羽箭拨转了方向,直直地往下掉落。 嗤——! 那带火的羽箭一头往下扎入江水里。箭尾的火光被江水浇得透湿,很快熄灭了,只留下一段黑色的灰烬浮在江面上。 江面荡漾了几下涟漪,就连那些灰烬都看不见了。 司徒盈袖回头,看了一眼在她和谢东篱身后站着的黑衣侍卫。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人,这人也不是那些禁卫军里面的。 谢东篱对那人点点头,“行了,下去吧。” 那人躬身行礼,往后退入官船的阴影里,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但是司徒盈袖知道那人没有离开,而是藏在某处,等谢东篱需要帮助的时候,又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出来救援…… 这就是传说中的暗卫?还是死士? “想不到钦差大人有这样厉害的暗卫……”司徒盈袖的目光一直盯着那护卫消失的方向,从船桅杆上缩回手,不无羡慕地说道。 如果她弟弟有这样的护卫,她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胆了…… 谢东篱笑了笑,“我手无缚鸡之力,如果再没有护卫,早就没命了。” 三侯五相这样的世家,都有几个能干的暗卫,保护家族里最值得保护的人。 “……不至于吧?”司徒盈袖整整腰间的银光软剑,倒是庆幸自己没有在外人面前展露功夫,“不是还有禁卫军吗?” “他们只能防君子。”谢东篱漠然说道,目光投向前方的水域,看着他们这边的人已经坐了小船下去接收战果去了。 暗卫当然是防小人的。 司徒盈袖了然地点点头,看看这场水战差不多结束了,她想去看看自己的弟弟怎样了,拱手学着男人的样子行礼道:“大人既然有护卫,就不用我这个不着调地在这里添乱了。” 谢东篱没有回头,只是咳嗽了两声,用手揉了揉刚才被司徒盈袖拽过的那条胳膊。 司徒盈袖立刻心虚不安内疚地低下头,不好意思走了。 到了今时今日,她已经完全确定,谢东篱身上那怪病,就是跟她有关! 以前她只是揣测,今天可是真正实践了一把。 她一拉他,他就立刻出现异常反应…… 司徒盈袖下意识偷瞄自己的手指,十指纤纤,细若葱管,怎么看,也没有什么特别啊? 她将双手背在身后,悄悄往后又退了一步,离谢东篱远些。 前方的战事已经基本结束了,谢东篱的心思转到司徒盈袖身上。 察觉到她的疏离,他回头看着她,狭长的眼尾斜飞入鬓,显得他黝黑的眸子更加深邃。 “怎么了?”他淡然问道,看见她瞅自己手指的动作,心里暗暗一晒。——看来,她已经明白了吧? “谢……谢大人,我问您件事儿。您要跟我说实话……”司徒盈袖也不抬头,吞吞吐吐地说。 “什么事?”说不说实话,要看他的心情……和后果如何。 “那个……那个……就是您的病,是不是……是不是跟我有关?”司徒盈袖的头垂得更低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心里别扭死了。 谢东篱收起笑容,淡淡扫她一眼。目光移向别处。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又来了! 司徒盈袖在心里暗暗腹诽谢东篱。 从来不肯好好说话,不管问他什么事,都能给你模棱两可。 好好说一句“是”或者“不是”会死吗! 司徒盈袖的咆哮也只能在心底发泄发泄。面上她还得摆出温和柔顺地样子,道:“若是真的跟我有关,以后我就不打扰您了。您也不用生病那么难受了。” “哦?”谢东篱的唇渐渐抿了起来,丰润的仰月唇几乎抿成一条薄线。“你以为你不打扰我,我就不会发病?” “难道不是?”司徒盈袖抬起头。瞥了谢东篱的胳膊一眼,“先前不就是不小心扯了您的衣袖而已……” 如果真的让她知道确实是跟她有关,只要被她碰触,就会起红疹。这姑娘十有八九真的从此以后就要跟自己隔着千山万水了…… 谢东篱眯起狭长的双眸,淡然又冷漠地拒绝:“不行。” “呃?”司徒盈袖不解,“那您要怎样?” “……我的病。确实是由你而起。但是如今已经不仅限于你。”谢东篱一本正经说道,说得连他自己都要当真了。“……如今别的人也不能近我的身,一碰我就发病。你说,你怎么能撒手不管?” “啊?”司徒盈袖很是惊讶,一双杏眼瞪得圆圆的,“别的人也不能碰?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为何如此。第一次是因为你,后来又是因为你加重了。第三次之后,就所有人都不能近我的身。我为你病成这个样子,你说吧,我这辈子该怎么办?”谢东篱背起双手,身姿笔挺地立在司徒盈袖面前,真话假话掺着说,居然说得滴水不漏。 司徒盈袖咬着唇,内疚得快要无地自容了。 如果是这样,那她真的是罪人…… “所以,你不能一走了之。”谢东篱上前一步,离司徒盈袖近些,“难道你不应该想办法,治好我的病?” 司徒盈袖重重点头,下定决心要向无所不能的师父求救,“您放心,这病既然因我而起,我一定不会撒手不管。等回了京城,我会去为您找最好的大夫……” “不用。”谢东篱伸手制止她,脸色严峻说道:“我这病的真相,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如果让别人知道了,我还做不做人?” 司徒盈袖想了一想,知道谢东篱从此不能让别人近身,岂不是要如同和尚一样了?不由更加歉疚,发誓道:“您放心,我一定帮您找到方子治病。如果您的病治不好,这辈子我让小磊给您做儿子,为您送终……” 谢东篱顿时黑了一半的脸。 他盯着司徒盈袖看了一会儿,她低垂着头,他就只能看见她扎了方巾的头顶。 “……你给我下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再出来!”谢东篱心里一团火烧了起来,指着楼梯口的方向冷声说道。 躲在楼梯口偷听了半天墙角的阿顺这时才加重脚步,从楼梯处蹬蹬蹬蹬爬了上来,满头满脸都是黑灰和烟尘。 他对谢东篱兴奋地道:“大人!敌船全军覆没!我们打赢了!” 谢东篱从观景台处转身走了过来,“抓了多少俘虏?对方的头儿抓住没有?” “小的不知道。禁卫军的首领已经亲自坐小船下去了。”阿顺拱了拱手,又关切地问:“大人,您没事吧?”一边说,一边斜睨深深低头,恨不得离谢东篱十尺八丈远的司徒盈袖。 谢东篱闭了闭眼,感受了一下四围的情形,确信是真的大获全胜之后,才睁开眼,吩咐阿顺:“先送司徒大小姐回房。”顿了顿,又道:“没有我的命令,他们舱室的人一个都不许出来。” “是!”阿顺立刻响亮应答。同时看向司徒盈袖,“司徒大小姐,这边请。” 司徒盈袖看了看谢东篱,犹豫着道:“大人,您的病,不碍事吧?” 谢东篱咳嗽两声,道:“死不了。你走吧。” 话说到这份上。司徒盈袖只好跟着阿顺离去。 她径直去了司徒晨磊的舱室。 一进去,司徒盈袖就很是惊讶。 因为舱室里头横七竖八,都是睡着的丫鬟婆子。包括她临走的时候吩咐让她们过来照顾司徒晨磊的采芹和采桑,都倒在地上睡着了。 外面杀声震天,这舱室就是薄薄的一片木板,一点都不隔音。她们居然也睡得着? 司徒盈袖暗暗纳罕,绕过地上睡着的婆子丫鬟。来到司徒晨磊床边。 司徒晨磊将自己全身上下都裹在被子里,蜷成一个茧。 “喵……”蹲在司徒晨磊床脚的小喵轻轻叫了一声。 司徒晨磊唰地一声掀开杯子,看见司徒盈袖关切地看着他,顿时大喜。扑过去拉住她的手,叫道:“姐姐,你去哪儿了?我好担心你!” “你听见外面的声音了?”司徒盈袖摸了摸他的头。将他抱到床头坐起来。 司徒晨磊点点头,小声道:“听见了。好大的声音,吓死了……” “那她们怎么睡了?”司徒盈袖朝地上的丫鬟婆子努努嘴。 “我不晓得。”司徒晨磊老实摇头,“我一醒来,看见的就是这样,怎么叫也叫也不醒。” “是吗?”司徒盈袖皱了皱眉,想了想,突然大声道:“采芹!” “……谁?谁叫我?”采芹从睡梦中惊醒,直直地坐了起来。 她一醒,地上那些婆子丫鬟也都醒了,一个个坐了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昨夜为何睡得这样沉。 司徒盈袖也不想追究,对她们摆了摆手,道:“起来吧,天亮了。” 可惜门口站着禁卫军,她们不能出去烧水做饭,就拿出点心等冷干粮出来,给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当早饭。 司徒晨磊饿得狠了,就着一杯隔夜茶吃了两块水晶芋头菊花糕。 司徒盈袖却食不下咽,一个人靠在床头,默默琢磨要如何向师父解释谢东篱的病…… …… 官船的二楼舱室里,横七竖八倒了一屋子的俘虏。 谢东篱坐在屏风后面,好整以暇地听禁卫军首领回报。 “大人,这里一共一百零八具尸体,都是从敌船上捉获之后服毒自尽了。”那首领给谢东篱点数,“不过看他们的装扮,还有先前听他们说话的口音,应该是北齐人。” “我们的兄弟死了五人,伤了二十三人。大人指挥得好,大部分兄弟都没事。”那首领乐滋滋说道。 谢东篱笑了笑,“这是兄弟们运气好,还有陛下洪福齐天,我们这一次才能死里逃生。” “怎么讲?” “这官船上能配大炮,你以为是我能决定的吗?”谢东篱淡然说道,“当然是陛下考虑周全,才没有让我们被北面蛮子打脸。” 如果他们这一船人就被这些敌船给灭了,丢的是东元国的脸。 因为他们是钦差,他们代表的是东元国的皇帝元宏帝。 “陛下英明!”那禁卫军首领更加欣喜,对着京城的方向大礼跪拜了三次,才起身道:“大人,古北小镇还去吗?” “不去不行。”谢东篱站了起来,“官船也损毁严重,要在这里多留几天,让船工赶紧检修。” “是!”那禁卫军首领忙躬身应是,几乎把谢东篱当成是军中将领一样尊敬。 谢东篱摆了摆手,“我不懂军务,只是纸上谈兵。这一次能大获全胜,没有给陛下丢人,完全是靠了吴副将的本事。”他不欲居功,转手就将一注天大的军功送给了禁卫军首领吴副将。 东元国因为地薄人少,对于军中人材特别重视。军功的封赏更是重中之重。 有了消灭敌船这一功绩,他头上这个“副”字,回去之后应该就可以去掉了。 他不再是吴副将,而是吴将军了…… 吴副将喜得浑身发抖,单腿就给谢东篱跪下了。拱手道:“谢大人在上,请受末将一拜!以后末将一定以谢大人马首是瞻!” 谢东篱以后是要做副相的人,当然不会在意这一点点军功,但是对于吴副将这样的人就不一样了。 这一场功绩,于他是雪中送炭,当然感激涕零了。 谢东篱处置好敌船事务,才从二楼上来。 见阿顺守在三楼楼梯口探头探脑。不悦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大人。要下船吗?”阿顺忙问道,“司徒大小姐想让她的婆子出来做饭,您看可以吗?” “做饭?”谢东篱看了看天色。发现已经快到中午了,“放下小船,去古北小镇。” “是!”阿顺忙应道,自去找小船布置。 他们的官船停在河中心。要去古北小镇,得坐小船去对岸的码头。 谢东篱回到自己的舱室。叫了一个禁卫军护卫去给司徒盈袖传话:“请司徒大小姐过来说话。” 司徒盈袖听说谢东篱传她,忙跟着过去了。 “谢大人,您找我有事?” 谢东篱拿出一本小册子,扔给她。道:“等下要去古北小镇,会在那里停留几天。你看看,想住在哪里。” 司徒盈袖打开那本小册子看了看。原来是一本古北小镇乡绅官员和富商们联名上书的邀请函,请钦差大人去他们的宅邸下榻。 司徒盈袖略数了数。就有十七八家,不由咂舌道:“古北小镇这么小的地方,倒是藏龙卧虎。” 谢东篱见她无可无不可,就自己拿了主意,道:“这一次因官船损毁,要在这里多留几天修船。我们就挑三家,每家住两天吧。” “但听大人吩咐。”司徒盈袖躬身放回小册子,缩手回来的时候,又想到谢东篱的病,担心问道:“大人,您的病,不要紧吧?” 谢东篱面色比往日要红一些,不知道是病,还是热的……司徒盈袖暗自揣摩。 “无事。”谢东篱状似无意地捋起袖子,露出了胳膊上大大小小的红疹子…… 司徒盈袖看得心都揪起来了,内疚得无以复加,怔怔地站在那里,都忘了退下。 谢东篱刚才低落的心情又慢慢好了起来,他出一回神,淡然道:“去古北小镇,小磊可以跟在我身边。你扮作小厮,和阿顺一起就近照顾我就行。” “是,大人。”司徒盈袖听说要跟阿顺一起照顾谢东篱,完全没有疑心。再说她本来就想扮男装出行,这样更方便。 兴冲冲回到自己的舱室,司徒盈袖将头发又理了理,拿黄粉将脸擦了一遍,掩盖住晶莹白腻的肤色,再换上一件青黑色箭袖长袍,腰间束这软剑做腰带,踏着白底蓝布千层底青云靴,对着镜子一照,也是英姿飒爽的好儿郎,心里多了几分欢喜。 司徒晨磊听说要下船去逛,欢呼一声,先溜下来把小喵抱住了,狠狠亲了一口,道:“小喵!咱们终于可以下船了!” 司徒盈袖发现,不知不觉间,小磊越发外向开朗了,脸上神情越发开朗舒心。 她刚才从外面进来的时候,知道江面上都收拾得差不多了,那些敌船烧成了空架子,都被他们弄沉在青江底,包括那些死去的敌人,小磊现在出去,不会被吓到,就没有阻拦他。 小磊换好衣衫,抱着小喵从舱室里冲出来,找阿顺坐船去了。 司徒盈袖留在这里指挥丫鬟婆子给她和小磊收拾几个箱笼带上岸去。 她身边的丫鬟婆子大部分都会跟着去,只留两个婆子在船上看着行李。 很快大家准备停当,分批坐了小船,往古北小镇的码头去了。 司徒盈袖扮作小厮,和阿顺一起站在谢东篱身后。 司徒晨磊抱着小喵站在谢东篱身边,好奇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岸边码头 那里人头济济,来了很多的人迎接他们。 看他们的船快靠岸了,立即响起了鞭炮,噼里啪啦炸个不停,充满节日气息。 司徒盈袖笑盈盈地看着前方,见小磊一点都不害怕怯弱,反而跃跃欲试,心里对谢东篱更加感激。 而阿顺却不时拿眼横她,恨不得离她远远的。 因司徒盈袖身量高挑,穿着千层底青云靴,居然比阿顺还高半个头。 阿顺一想到就要怄死了,不由将脊背挺得笔直。 很快泊舟上岸,他们站到了古北小镇的码头上。 古北小镇的县官齐文林扶着乌纱帽,哆哆嗦嗦过来行礼,一抬头,额头上汗珠涔涔而下,脸上的神情如丧考妣。 “齐文林,你可知罪?”谢东篱板着脸,很是威严地问道。 那县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如同打摆子一样,结结巴巴地道:“下官冤枉啊!” “冤枉?本钦差的船在你管辖的地方遇到战船偷袭,你还敢说冤枉?”谢东篱冷笑。 那么多的战船,包括一艘铁甲战船,能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钦差官船停留的水域附近,这里的地方官居然敢跟他说冤枉?! ※※※※※※※※※※※※※※ 这一章六千字,两更合一了。快被后面的追上了,紧急求助月票和推荐票!!! 嗷嗷叫求月票啦!!! 。 。(未完待续) ps:感谢霁鱼儿昨天打赏的仙葩缘。感谢o圈圈鱼0o、芙露月仙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I580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单章求月票!!! 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是提醒一下各位亲,如果还有月票,如果还能投,请给倾世宠妻投两张月票。o(∩_∩)o。 好紧张,俺快要被超了!!! 亲们不能只看文不投票啊啊啊!!!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请投月票(就是以前的粉红票)!!! 请投月票(就是以前的粉红票)!!! 请投月票(就是以前的粉红票)!!!…… 好人一生平安。o(∩_∩)o~。 今天的更新第159章惹怒已经更新,就在前面一章,亲们表忘了看。o(∩_∩)o~……(未完待续……)I1292 第160章 旧遇 (5K5,求月票) 东元国郡县的县官,虽然品级不高,但是实权非常大,简直就是一个地方的土皇帝,从民事、农桑、刑律到军政,都是县官一手抓。 古北县临江,和前面的西塘县划有界碑,都各自有人看守着自己郡县的地盘儿。 别说青江上多了数艘普通战船和铁甲战船,就算多了一艘小渔船,都会有人报给他们知晓。 如今这古北县附近的水域打了这样一场惊天动地、死伤惨重的水战,这里的地方官还能喊“冤枉”,就连最不懂这些朝堂事务的丫鬟婆子都觉得太不成话了。 古北郡县的县官齐文林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这么多艘战船,包括铁甲战船都出动了,围攻一条只能坐人的官船,还能被打得落花流水! 而那艘只能坐人的官船却平安无事! 若是官船上的人都死了,他肯定就不会愁成这样了。 反正人都死了,那怎么上报,就完全看他一支笔怎么写。 厉害的人,完全能够颠倒黑白,把责任都推在别人头上,自己依然是忠君爱国、鞠躬尽瘁,而且还可以按照事先说定的,杀一些渔民充数,就说是青江上匪患四起,官船上的钦差和禁卫军跟水匪同归于尽了。 这样既有功,又无过,说不定这官儿还能再升上一升。 只可惜事与愿违。 他还来不及派人去杀渔民冲水匪,就得到消息,说战船全军覆没了…… 得到这个消息,齐文林当时就吓晕了过去。 醒过来后,他思前想后。又仔细看了一下送来的消息,确定那些战船上的人要么逃,要么死,没有活口被俘,才松了一口气,打量钦差是个刚刚做官不久的年轻人,虽然一向有才高之名。但这种人最为自负。且不懂官场上那些盘根错节的关联,估计不大会把这件事跟他联系起来。 因此存了侥幸心理,强撑着没事人一样来。希望能够蒙混过关。 可是谢东篱当面一声厉喝,完全打消了他浑水摸鱼的念头。 “来人!摘了他的乌纱帽!送到船上关起来!”谢东篱不等进古北县的县衙,在码头上就雷厉风行地行使自己钦差的职权,拿着元宏帝陛下“如朕亲临”的腰牌。还有可以斩杀一方大员的尚方宝剑,直接摘了县官齐文林的七品顶戴。 县官被撸。剩下的就是县尉等人。 谢东篱直接指了一个县尉代行县官职责,一边写了奏章,命人马上送到京城,请元宏帝和吏部给古北镇任命得力人手为县官。 “你们前面带路。先去查抄齐文林的官衙。”谢东篱看了一眼古北镇的衙差,冷冷吩咐道。 那些衙差本都是齐文林的心腹,眼见上官被抓。他们这些小喽啰还有什么课折腾的?再说谢东篱也不是孤身一人,人家手下还有数百禁卫军! 这些禁卫军以前是京城里面养尊处优的大爷。但是经过昨夜一场激战,他们面上都带出了经过血战的彪悍之色,和刚出京城时候嘻嘻哈哈的公子哥儿做派是大相径庭了。 他们往人前一站,就是谢东篱说话的底气。 再加上禁卫军的首领吴副将得了谢东篱的好处,平白得了一注大军功,更是要投桃报李的时候,因此对谢东篱格外恭敬,办差也更加卖力。 一听要查抄齐文林的官衙,吴副将就大喝一声,对古北先的衙差道:“前面带路!” 那些衙差不敢跟京城来的钦差大人和禁卫军做对,马上老老实实带着他们往县衙走。 别的那些前来迎接钦差大人的乡绅、官员和富商面如土色,气焰又低了几分。 他们本来是唯县官齐文林马首是瞻,昨天半夜里青江上杀声震天,火光四起,他们也看在眼里,但是谁都不知道,这件事居然跟齐文林有关! 谢东篱一上岸就发落了古北县的县官,给这些人来了个下马威。 棒子打过了,接下来当然要喂胡萝卜。 他的面容缓了下来,声音也没有那么凌厉了,“各位稍等,容谢某去去就来。” “谢大人,龙某已经给大人安置了酒水屋宇,请大人公事完毕,就往敝府一聚。”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男子扶着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这时候越众而出,对谢东篱躬身行礼。 谢东篱彬彬有礼地点点头,“龙老爷子来了。”又对扶着龙老爷子的青年公子道:“泰生办事妥当,我们这一次人多,要去府上叨扰一两天了。” 这青年男子名叫龙泰生,三年前中了举,但是没有考中进士,在家里苦学,准备今年这一科再下场。 听说钦差大人谢东篱南行,要在古北县停留,龙泰生便卯足了劲儿,终于把自家的名头放到了齐县官的名册上,想邀请钦差大人来他家住一晚上。 他久慕谢东篱的文名,非常想跟他谈谈文章策论,更想沾点儿“文曲星”的福气,今年能够高中。 龙家的运气不错,正好是谢东篱挑的要在古北县住宿的三家中的一家。 他们家是古北的乡绅,家里世代务农,也算是耕读传家,到了龙泰生这一代,居然能够中举,已经是祖上显灵了。 司徒盈袖听见龙泰生这个名字,忍不住抬头,飞快地睃了那人一眼。 龙泰生立在谢东篱面前,被司徒盈袖看了个正着。 容长脸,剑眉星目,高直的鼻梁,嘴唇很薄,太阳穴边上有颗黑痣,正是她记得的样子! 看来这个龙泰生,就是上一世的兵部侍郎龙泰生了…… 司徒盈袖记得他,是因为他的妻子薛玉娘。 薛玉娘是龙泰生青梅竹马的表妹,十五岁就嫁与他为妻,今年应该已经成亲五年了。 龙泰生任兵部侍郎的时候,龙家已经搬到京城去了。龙泰生的兵部侍郎是四品官,他妻子薛玉娘是四品诰命,待人谦和有礼,跟司徒盈袖是在她外祖家的宴席上认得的。 司徒盈袖那时候已经十八岁了,却还没有成亲,薛玉娘很为她担心,甚至热心地帮她出头。去向长兴侯府的侯夫人陆瑞枫询问婚期。 长兴侯夫人陆瑞枫倒是想接她过门。不过慕容长青一直在外头镇守边关,她也没有法子。 虽然没有成,司徒盈袖还是非常感念薛玉娘的援手之情。跟她来往得比较多。 只可惜薛玉娘虽然人好,但是子嗣上却不好,成亲很多年,一直没有孩子。后来没办法了,把身边的贴身大丫鬟宝桂给了龙泰生做妾。才生了一个儿子。 这个儿子没多大,薛玉娘就病死了。 她死之后,龙泰生看在薛玉娘和儿子份上,将丫鬟出身的宝桂扶了正。 后来京城的人都说宝桂是个命好的。从丫鬟到诰命,就算是三侯五相这样人家出来的世家女,都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司徒盈袖想到这里。眼神黯了黯,低下头。用脚轻轻蹭地上的小石子。 “谢大人多礼了。我们家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我跟着大人走一趟,等大人事了,再一起去我家下榻,如何?”龙泰生拱手说道。 谢东篱点一点头,“也行。”说着,抬步就上了车。 这也龙家为他们准备的车。 司徒晨磊跟着爬上车。 阿顺是小厮,一向是在外面骑马。 不过这一次有司徒盈袖,他就不骑马了,也跟着上了车。 司徒盈袖最后上来,坐在靠车门的地方。 后面跟着护卫和禁卫军,一起往齐文林的官衙行去。 …… “住手!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我爹是七品县令!曾经得皇后娘娘亲笔赐字,你们谁敢动我家?!” 来到齐文林的官衙门口,一股爆栗般的声音从内宅传了出来。 古北县官衙并不大,前院后宅,只有三进。 吴副将早就带着禁卫军,跟着那些衙差过来抄家。 听着这乱糟糟的架势,好像已经开始了。 谢东篱下了车,往官衙里面走去。 司徒晨磊抱着小喵紧紧跟在后头。 司徒盈袖本来不想让司徒晨磊看见抄家的场面,但是转而一想,司徒晨磊是男孩子,她不能把他当成是弱不禁风的小姑娘,成天关在后宅。 让他多见见世面,经经风雨,也许要更好些。 便没有阻止他,而是跟在他身后,快步也进了古北县县令的官衙。 绕过黑瓦白墙的照壁,他们看见两群人围在庭院中间的花圃四周。 中间的女子钗横鬓乱,脚上的绣鞋都掉了一只,只穿着袜子站在地上,手里捧着一幅裱好的字屏,正跟吴副将怒目相视。 吴副将虽然不把一个县令放在眼里,但是齐皇后,他还是不得不掂量一番的。 “你们别过来!我爹是冤枉的!”那女子见来了人,马上又大声说道。 司徒盈袖抬眸望去,见那女子生得一幅鸭蛋脸,悬胆鼻,樱桃小嘴,面上的神情却很是泼辣,心里又是一惊。——又是熟人…… 她记得这个女子名叫齐芳婷,是皇太孙的人,怀了孕后被封为宝林。 司徒盈袖上一世很少进宫,但是仅有的那几次,都跟这个齐宝林有过冲突。 最后一次,还被这个齐宝林罚跪,在烈日底下垫着碎瓷片跪了一个时辰,还是谢东篱偶尔从东宫路过,为她解了围,后来她就再也没有进过宫了…… 想到上一世皇太孙内宫里那个明艳泼辣、衣饰华贵的宝林,再看看面前这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罪官之女,司徒盈袖心里陡然升起沧海桑田之感。 她暗暗告诫自己,这一世,一定不能和上一世一样…… 吴副将转头见谢东篱来了,忙过来行礼,道:“大人,别的地方都抄了,就这后衙……”他为难地看了看齐芳婷那边。 谢东篱缓步走了过去。背着手看着天空,淡淡地说了一个字:“抄。” “你敢!”齐芳婷怒吼,将皇后齐雪筠赐下来的字屏举得高高的,“皇后娘娘的亲笔字迹在此,而等还不跪迎?” 谢东篱冷笑:“一个字屏,又不是免死金牌?”说着掏出一个帕子,将自己眼睛蒙上。拿出元宏帝“如朕亲临”的腰牌。同样高高举起,转身道:“陛下在此,还不跪迎?!” 扑通! 院子里所有人都跪下了。只有齐芳婷一个人举着皇后的字屏发愣。 嗤…… 不知从哪里飞来一粒小石子,正好砸在齐芳婷的手腕上。 她手一松,手里举着的字屏就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外面镶裱的琉璃屏顿时砸得粉碎,琉璃屑飞了一地。 “藐视圣躬。毁坏皇后亲笔,实在罪大恶极。”谢东篱拉下蒙眼的帕子。一字一句地道,“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齐芳婷没有了护身符,顿时吓得瘫软在地,鼻涕眼泪一齐往外流。哭着跪爬过来,向谢东篱磕头道:“大人!大人!我爹是冤枉的!我爹是冤枉的!我刚才是不小心,失手砸了字屏。但是那字屏是临摹的,皇后娘娘的真迹还在我房里。并没有损坏!请大人网开一面!” 她把皇后娘娘的真迹珍藏起来,本来是格外尊敬的意思,并不是有意作假。 放在外面的虽然是临摹品,但是人人都知道皇后娘娘赐过他们齐家字迹,因此就算是临摹,也没有人怀疑过真假。 没想到这一次却让她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 真是说真话是死,说假话也是死。 齐芳婷一边哭,一边怒视着谢东篱,眼里闪过一丝恶毒的精光。 “你是说,这是假的?”谢东篱怒极反笑,“行啊你,就这样一张假字迹,连我们京城的禁卫军都唬住了!” 吴副将听说了,简直无地自容,走过去一把抓住齐芳婷的头发,冷笑道:“不仅藐视陛下,还敢用假字迹鱼目混珠!我看你有几个脑袋都不经掉!” 谢东篱抬起手臂,漠然道:“拉出去,斩了。” 司徒盈袖猛地抬头,看了看在地上晕过去的齐芳婷,再看看盛怒的谢东篱,犹豫着道:“……这齐家是不是跟皇后娘娘有瓜葛?就这样斩了,会不会……?” 谢东篱没有回头,只看了吴副将一眼。 吴副将会意,拖着齐芳婷的头发出去了。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齐方婷一声惨呼,便没有了声息。 司徒盈袖哑然,往后退了一步,不再说话了。 她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衙差们冲到后院,将里面的人都赶了出来,用绳子捆着手,一长条从内宅拉出来。 以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夫人小姐,此时一个个披散着头发,抽抽噎噎哭着,被衙差们押了出来。 然后一箱又一箱财物从里面抬了出来。 谢东篱便吩咐阿顺和吴副将在这里点数造册,再派人运回京城。 他自己带了司徒晨磊和司徒盈袖上了车,跟着龙泰生去了龙家的大宅。 在车上的时候,司徒盈袖有些不忍地道:“……齐文林犯事,怎么要抄他的家?” 那些女眷是无辜的吧? 谢东篱沉下脸,冷冷地道:“东元国律例,通敌卖国,诛连九族。我没有夷他们九族,已经很宽仁了,还想怎样?” 司徒盈袖见谢东篱生气了,忙陪笑道:“是啊是啊,谢大人做得对!谢大人做得好!齐文林自个儿大作死,也怨不了旁人。如果不是他,我们昨儿也不会九死一生了。” 明知道她是在甜言蜜语地哄人,他也没有把她说的话当一回事,但是听在耳朵里,却无比顺滑舒心。 谢东篱面容缓和下来,揉了揉自己又麻又痒的胳膊,淡然道:“你知道就好。妇人之仁,只会坏事。” 这是在训斥她了。 司徒盈袖垂着头想了一想,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妇人之仁。 那齐芳婷上一世就跟她不对付,她自己都不知道哪里惹着她了,这一世居然更早就结下了这样大的梁子。 如果不提前处置齐芳婷,让她再一次攀上皇太孙,那司徒盈袖也不用等八年后再死,估计过两年就要死在宫里头了…… 见司徒盈袖面上还是有不忍之色,谢东篱想了想,还是道:“……齐家,是北齐的人。” 说完这一句,他就不再言语,而是闭目养神。 司徒盈袖心里一跳。 难不成,这齐文林,还是效忠北齐的探子?! 那真是死有余辜了! 司徒盈袖生平最恨吃里扒外之人。 这种吃着东元国的皇粮,却为北齐国办事的官儿,真是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杀得好!再有这种人,一个都不能放过!”司徒盈袖挥了挥手,说话的声音中也带了杀气。 司徒晨磊和小喵一起崇拜地看着司徒盈袖,道:“姐姐好厉害……” 谢东篱半睁了眼,目光从司徒盈袖面上掠过。 他本想鄙夷她,但是却发现她激动时候的样子特别明艳动人,双颊晕红,丰润的双唇像是粉嘟嘟的月季花。 他克制地闭上眼,不再理会那姐弟俩。 大车缓缓前行,很快来到龙家大宅。 司徒盈袖掀开车帘下来的时候,见已经是傍晚时分,天边飘散着淡紫色的雾霭,路边翠竹林立,竿竿青翠欲滴。 一阵风吹来,竹叶发出哗哗的轻响,和刚才那乱糟糟的县衙相比,简直是恍同隔世。 “大人,这就是我家。家门浅陋,还望大人不要见怪。”龙泰生彬彬有礼说道。 龙家中门大开,迎接钦差大臣谢东篱入府。 司徒晨磊抱着小喵走在谢东篱身边,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目不斜视,学着谢东篱的样儿,也有了几分气势。 司徒盈袖扮作小厮,走在他们两人身后。 还有很多丫鬟婆子抬着箱笼行李,跟在他们后面走进来。 龙家的人老老少少都出来迎接他们了。 “大人大驾光临,敝府蓬荜生辉!”龙老爷子躬身行礼,长揖在地。 谢东篱虚扶了扶,对龙泰生道:“泰生,扶老爷子起身吧。” 龙泰生笑着点头,将龙老爷子扶了起来。 这时龙家的一个妇人突然道:“大奶奶呢?大奶奶怎么没有出来?” 龙泰生一愣,正要说话,就听见从小路的另一端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司徒盈袖抬眼看去,见四个婆子抬着一顶小阳轿走了过来。 小阳轿上坐着一个胖得肚子像个球的妇人,正是她上一世熟悉的薛玉娘! 一个身穿绿色裙裤,淡黄色比甲的丫鬟走在轿子旁边。 见龙泰生扶着龙老爷子立在路上,那丫鬟忙走了过来,躬身行礼道:“老爷,大少爷。”又道:“我们奶奶有了身孕,不能劳累,所以来晚了一点。老爷和大少爷要责罚,就责罚奴婢吧。” 司徒盈袖挑了挑眉,霎时想起来,薛玉娘也不是天生不会生养,而是曾经难产过一次,坏了身子,所以就再没有孩子了。 难道现在就是她难产的那一次? ※※※※※※※※※※※※※※ 这是第一更五千五百字。继续求月票和推荐票!!! 为了答谢亲们昨天的月票,晚上加一更!!! 。(未完待续) ps:感谢木槿1219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o圈圈鱼0o、尛小雨、redfoxpoppy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亲们这些天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哒!I580 第161章 护短 (加更答谢月票) “老爷、大爷,我来晚了……”薛玉娘本是瓜子脸,但是现在胖成了大圆脸,穿着大红遍地金的褙子,胖得更加扎眼。她在小阳轿上挣扎了几把,都没能坐直身子,更别说下轿了。 司徒盈袖同情地看着她,想到上一世那个身子单薄,清瘦得一阵风都能吹走的兵部侍郎夫人,也有这样肥胖的时候…… 她的目光移到薛玉娘圆滚滚的肚子上,又转眸看着薛玉娘身边那个丫鬟。 那丫鬟穿着鹅黄柳绿的衣裙,嫩生生如同春日的蒲柳,生得一脸老实敦厚的样子,但是一把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还是很能吸引男人的目光的。 这丫鬟正是后来被扶正的宝桂。 如今的她,好像才十六七岁吧? “玉娘,你身子重,不用来也行的。钦差大人也不会怪罪的。”龙泰生对薛玉娘说道,明显是给她解围。 薛玉娘摇摇头,终于还是扶着宝桂的手下来了,扶着腰,大口喘气,要对谢东篱弯腰行礼。 司徒盈袖忍不住咳嗽一声,盯着谢东篱,恨不得扯扯他的衣袖,告诫他不要摆架子…… 谢东篱像是听见了她的心声,果然没有继续高傲冷漠,反而和颜悦色地道:“龙大奶奶有身孕,该当回房里歇息。我不过是路过古北小镇,暂且歇个脚。” 龙泰生马上笑道:“正是,钦差大人,这边请。”匆匆忙忙带着谢东篱他们往二门上去了。 谢东篱他们在龙家住的第一晚,龙泰生在家里的泗水阁设宴款待。 司徒盈袖心不在焉地立在谢东篱身后,不断地往薛玉娘那边看去。 薛玉娘的丫鬟宝桂看在眼里,亲自执壶给龙泰生斟酒。笑道:“大爷,对面那位小哥儿不断看我们大奶奶呢……要不,让他也坐下吃杯酒吧?” 宝桂当然没有看出来司徒盈袖是女扮男装。 她这话一说,薛玉娘顿时羞红了脸。 她是良家妇女,被外男觊觎哪里还有什么脸面? 但是人家是钦差大人的小厮,谁不知道宰相门口七品官,别说看她几眼。就算想要她去斟酒。她也得照办! 龙泰生怔了怔,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之色,对宝桂沉声道:“瞎说!钦差大人的手下。哪里有这样不守规矩?” 宝桂忙道:“是是是,是奴婢看错了。”顿了顿,又道:“不如奴婢扶大奶奶回房歇着吧?” 司徒盈袖不小心就被这个看上去温柔敦厚的丫鬟扣了个“登徒子”的帽子,也恼了。斜了脸,朝那丫鬟飞了个眼风。粗着嗓子道:“姑娘,我明明看的是你啊,你怎地要推到你们奶奶头上?我……阿四虽然是个下人,但还知道礼义廉耻。不会对人家有夫之妇的人打主意!” 她这话一说,就连刚才很不好意思的薛玉娘都愣了。 宝桂是她的陪嫁丫鬟,从小跟她一起长大。万事都以她为重,对她照顾得十分尽心。 她出嫁五年。今年才有了身孕,宝桂比她还高兴,照顾得比她自己都用心。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宝桂的用心。 可是刚才的事,她又不明白了。 到底是宝桂在说谎,还是对面那黄着面皮的小厮在胡说八道? 薛玉娘和龙泰生都在疑惑。 宝桂的手都抖起来了,忍不住道:“这位小哥可不能血口喷人……” 她的话还没说完,谢东篱却已经冷冷地打断她的话:“我的小厮,从来不说谎。” 钦差大人盖章小厮“阿四”不说谎,那就是宝桂挑拨离间,故意抹黑薛玉娘了。 宝桂没想到钦差大人也跟着睁着眼睛说瞎话,不过她马上反应过来,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忙赔礼道:“是奴婢看岔了,是奴婢的错,奴婢认罚!”说着,就跪了下来,朝着谢东篱和司徒盈袖的方向磕头。 司徒盈袖看着这个上一世八面玲珑,说话从不出错的“丫鬟诰命夫人”,再看看不知所措、面露不忍之色的薛玉娘,心里一动。 难道薛玉娘也同她一样,根本就是看错了人? 这个丫鬟,明显不是省油的灯啊! “钦差大人,我的丫鬟说错了话,还请您大人大量,放她一马……”薛玉娘扶着腰站了起来,给宝桂说情。 宝桂含泪看着薛玉娘,忙道:“大奶奶,是奴婢错了,奴婢认罚。大奶奶您有身孕,快坐下,别走路,小心劳累过了。您好不容易盼来的这个孩子……” 龙泰生忙走过来,扶着薛玉娘的胳膊,也向谢东篱求情,“大人,我一定会重重处罚宝桂!” 谢东篱举着酒杯,看也不看他们,道:“她没得罪我。”意思是,宝桂得罪的是小厮“阿四”,找他赔罪没用。 龙泰生和薛玉娘又一起看着司徒盈袖,求情道:“这位小哥,刚才是宝桂说错话了,您……” 司徒盈袖伸出手顿了顿,打断他们的话,道:“呵呵,我刚才看这位宝桂姑娘生得花容月貌,很是入眼。小可还没有娶亲,不知两位有没有意,将她许配给小可?”说着还挺了挺胸,“小可虽然是小厮,但不是一般的小厮,而是钦差家的小厮。你们家宝桂也是奴籍,正好跟小可是天生一对、地配一双啊!” 宝桂听了不由大惊失色,继而又是大怒。 她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从来没有想过要一辈子做奴婢! 如果真的嫁了这个小厮,她这几年在龙家下的功夫岂不是就白费了?! 宝桂垂下头,耷拉着眼皮,声音平平地道:“这位小哥说笑呢,大爷、大奶奶,您别当真。” 司徒盈袖故作惊讶地用手托起下颌,不解地道:“咦?我都话说出口了。你怎么说我是说笑?”说着就带了哭腔对谢东篱道:“大人,人家看不起我们谢家,连丫鬟都舍不得嫁给我!” 谢东篱忍得额头青筋直冒,手上紧紧握着那甜白瓷酒杯晃了晃里面金黄色的酒水,才将心情平静下来,冷然道:“胡闹!我谢家的门岂是说进就进的?” 他这话其实是在训斥司徒盈袖,但是在龙家人听起来。就是他看不起龙家的丫鬟宝桂…… 龙泰生和薛玉娘都有些讪讪的。道:“我们确实高攀不起。” 宝桂却松了一口气,飞快地睃了薛玉娘的肚子一眼…… 司徒盈袖一直盯着宝桂,对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如今看见宝桂这番作态。已经完全明白过来。 薛玉娘就是这一胎难产。 她曾经听人说过龙侍郎家的事。 说龙夫人薛氏曾经难产过一次,当时稳婆问龙侍郎,是保大人,还是保小孩。龙侍郎跟薛氏伉俪情深,当时就说保大人。 小孩没了还能再生。大人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结果保了大人,薛玉娘居然再也不能生育了。 而这之后,宝桂就被薛玉娘送给龙泰生做通房丫鬟,生了儿子之后抬为二房。 薛玉娘那时候本来是打算把这儿子养在自己名下。没想到将儿子接过去每一个月,这孩子就生了场病。 宝桂跪在她屋门口一天一夜,只想看一看孩子。 龙泰生回来了。见宝桂这个样子,而且孩子在薛玉娘这里确实越来越瘦。只好让她把孩子还给了宝桂。 这之后,薛玉娘郁郁寡欢,很快就生了重病过世了。 薛玉娘死了之后,龙泰生守了一年,看在儿子份上,就把宝桂扶正了。 想到这里,司徒盈袖明白,如果她不插手,薛玉娘上一世的不幸还会重演。 但是她要插手的话,要怎样插手呢? 司徒盈袖还在冥思苦想,谢东篱已经放下酒杯,道:“不过,我们谢家人也不是随便能得罪的。” 这就是不打算轻易放过宝桂了。 司徒盈袖唇角微翘,笑了一笑,就很快平复下来。 不过谢东篱也没有来得及说完整句话,薛玉娘突然手一紧,抬头看着龙泰生道:“泰生,我恐怕是要生了……” 司徒盈袖的目光移到薛玉娘脚边,看见她的裙子边上正往下滴着水。 这是破水了? 司徒盈袖上一世没有嫁过人,当然也没有生过孩子,但是曾经在亲戚家见过有孕的妇人破水这种事。 “大奶奶发动了!”宝桂突地大叫,自己拎着裙子站起来,扶着薛玉娘另一边的胳膊,对龙泰生着急道:“大爷,稳婆和郎中都要请回来!” “不是还差一个月吗?”龙泰生也吓白了脸,马上对谢东篱道:“大人,真是不好意思,小可要马上出去请稳婆和郎中!” “这肚子都这么大了,你们居然没有早早预备下稳婆和郎中?”司徒盈袖忍不住抚额,对薛玉娘的情形很是同情。 龙泰生苦着脸道:“还差一个月呢,没想过要这么早预备。” 谢东篱点点头,“你去吧。”同时转身看着正要扶着薛玉娘离开的丫鬟宝桂道:“你,留下来。” 宝桂吃了一惊,不知所措地看了看薛玉娘,又看了看龙泰生。 龙泰生忙摆摆手,“宝桂你留下来,大奶奶自有别人伺候。”说完就跑出去请稳婆和郎中去了。 很快上来两个婆子,扶着薛玉娘进去了。 宝桂不敢再走,咬着下唇盯着薛玉娘离去的身影,眼里闪过一丝忿忿之意。 司徒盈袖这一次清清楚楚看见了宝桂的目光,眉梢不由重重一跳。——这真是个心比天高的丫鬟…… ※※※※※※※※※※※※※※ 加更答谢亲们昨天的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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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声音传来,像是什么东西掉到地上了。 有人尖叫出声:“哪里来的瘟猫?!把药包都撞掉了!” 司徒盈袖这时看见了薛玉娘产房外面回廊上的情形。 原来是小喵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和一个婆子撞了一下,那婆子手上的药包掉在地上。 小喵上前,拿爪子往那药包上刨了两下,包得严严实实的药包便被撕开几条口子,一股子药味传了出来。 一般人可能闻不到,但是对司徒盈袖来说,她本来就对药草气味特别敏感,而且是学过辨药,那味道真是浓得不能再浓了。 她眼眸连闪,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 眼看那个婆子从地上拾起药包,拍了拍灰,就要往小砂锅里倒,司徒盈袖忙叫道:“且慢!” 那婆子吓了一跳,抬头便看见一个黄脸小厮冲了过来。急忙往后退,连声道:“你作死啊!怎么男人跑到这里来了!” 龙泰生扭头看见钦差大人的小厮跑到自己妻子生孩子的产房前捣乱,也很是诧异。忙快步走上前问道:“这位小哥儿,到底是怎么了?” 司徒盈袖从那婆子手里夺过药包,虎着脸道:“给我看看这药。” 那婆子以为是刚才药包掉在地上的原因,红着脸道:“是奴婢不小心,奴婢再去拿一包,再去拿一包!”说着,连忙回里屋再去取了一包。 这药都是薛玉娘身边的大丫鬟亲手经管的。没有经外人的手。 司徒盈袖也不说话,等那婆子又拿了一包药材过来,索性将两包药都放在鼻子边上闻了闻。——果然是一模一样。 司徒盈袖冷笑。将那药包在手里掂了掂,问道:“这是哪里开的药?” “外面的同仁堂啊?”那婆子眨了眨眼,“有问题吗?” “当然有。”司徒盈袖横了那婆子一样,将那药包放在回廊的坐栏之上。打开给龙泰生看:“龙大爷您请看。这方子是催生汤。里面有王不留行、京三棱、牵牛子、百合、当归、威灵仙、雷丸、大黄、天雄和甘草,另外,还有麝香。” 龙泰生不懂医,皱眉道:“这些不对吗?”又怀疑地看着司徒盈袖:“你懂医?” 司徒盈袖道:“跟人学过辨药,不能看病,但是对方子抓药是可以的。” “那又怎样?还不赶紧煎药!”龙泰生有些着急了,产房里薛玉娘的惨叫已经陆陆续续传了出来。 “龙大爷,这一帖药下去。您妻子这辈子都别想要第二个孩子了。”司徒盈袖将药包扔到地上,冷冷说道。 “什么?!”龙泰生被吓住了。“你可别胡说!” “我胡说?”司徒盈袖指着那药包,斩钉截铁地道:“这些药不错,但是药量错了。是药三分毒,就是说的药性和药量的关系。少量砒霜可以救人,但是大量砒霜就可以毒人致死。少量麝香可以催生,像这药包里麝香的量却能够让女子绝育!” 催生药方里确实有麝香这味药,但只是极少量,绝对不能多。 龙泰生愣住了,探头看了看地上的药包,“真的?” 这些药包是直接从药店买来的,一包药用一个方子包好,按说是不会错的。 龙泰生也不信同仁堂那种百年老店,会出这样的岔子。 他的脸色阴沉下来,命人将郎中叫过来,问道:“您看看这些药包,是不是有问题?” 那郎中看了看,也道:“刚才那位小哥说得不错。这催生药方子不错,药也不错,只量太大了。这一帖猛药下去,别说大人不能再生,就连肚子里的孩子都是保不住的。” 王不留行是有名的通血滞的猛药,催生方子里王不留行的药量应该最少,但是这一包里,几乎有一半的量,都是王不留行。 还有麝香,虽然没有王不留行那么多,但是足以让女子绝育。 “大爷!大爷!不关奴婢的事啊!”那婆子见龙泰生阴冷的目光转了过来,狠狠盯着她,顿时腿都软了,一下子跪在地上大声求饶,“这药包是大奶奶亲自掌管,奴婢是从大奶奶身边的丹桂姐姐手里拿过来的。” “谁?”司徒盈袖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不是宝桂?! “丹桂,大奶奶身边的大丫鬟。”那婆子连声道。 “把丹桂这个贱人给我拖过来!”龙泰生气得浑身发抖,双手握紧了拳头,目光阴鸷地盯着上房的门口。 一个高挑美貌的丫鬟被几个婆子从上房里推推搡搡赶了出来,跪在了龙泰生面前。 “你个贱货!居然敢害你家主子!”龙泰生上前就是一脚,往丹桂胸前踹去。 丹桂被踹得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战战兢兢地道:“大爷!出了什么事?奴婢冤枉啊!” “冤枉?!”龙泰生拾起那药包,扔到丹桂头上,“你看看!你抓这些药,是要你家主子的命吧!”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啊!”丹桂拾起药包,连连磕头,“这是大奶奶亲自去同仁堂抓的药,奴婢只是帮着保管啊!” “还狡辩?!”龙泰生气急,还想上前踹那丫鬟。 司徒盈袖觉得蹊跷,忙上前拦住龙泰生:“龙大爷,您快去同仁堂再抓一副药,记得要亲手抓,不要给任何别的人经手。回来后亲自煎药。” ※※※※※※※※※※※※※※ 大章六千字。碎碎念求月票和推荐票!!!o(∩_∩)o~。 说一下盛宠改名的事,就是因为中移动的和阅读那边需要改名,不许用盛宠做书名,就跟总裁一样,都是禁止的书名。不然版权就有问题。然后因为那边改了名,所以起点这边也得改名,不然读者点进去,就会出现书页404错误的问题。这是起点这边编辑解释的。所以亲们,俺没有办法了。/(ㄒoㄒ)/~~……(未完待续……) ps:感谢冰芯焰舞、o圈圈鱼0o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I1292 第163章 合意 龙泰生听见薛玉娘的惨叫声从门内一道道传出来,心里更急,此时根本就分不出心思来理会别的事,便听了司徒盈袖的话,拱手道:“那就劳烦小哥儿和郎中在这里帮我看一下,我马上回来!”说着拂袖就走。 司徒盈袖忙点点头,顺势接手掌管这院子。 她将丹桂叫到院子角落的茶花圃旁边,双手抱在胸前,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 这个丫鬟,她从来没有听说过。 在京城的时候,薛玉娘也从来没有跟她说过她有个丫鬟叫丹桂。 这到底是这一世多出来的,还是早就处置了,所以龙家日后搬到京城的时候,就没人提到这个丫鬟了…… 司徒盈袖便问她:“你跟着你们大奶奶多久了?” 丹桂咳出一口血,用手捂住胸口道:“奴婢是大奶奶的陪嫁丫鬟。” 原来跟宝桂是一样的人。 司徒盈袖心里一动:“你跟宝桂是一起长大的?” 丹桂点点头,“奴婢跟宝桂小时候一起做了大奶奶的丫鬟,后来长大了,又一起做了大奶奶的陪嫁丫鬟。” “那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害你们家大奶奶?” “奴婢没有!”丹桂抬起头,怒视着司徒盈袖,“大奶奶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怎么会做这种绝人后嗣、丧尽天良的事!” 能说出这样的话,司徒盈袖相信她应该跟此事无关。 况且,这件事的唯一受益者,并不是丹桂,而是宝桂。 虽然也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一次是丹桂下手,但被薛玉娘后来查出来了,处置了丹桂,后来宝桂就捡了便宜了。 “可是,那包药确实是有问题。”司徒盈袖抱着胳膊围着几本茶花转着圈地看,眉头皱得紧紧的,“你让我如何相信你?刚才的药是你亲手拿出来给婆子煎的。” 婆子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法子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换两包药进去。 “有什么问题?”丹桂不解,“除了大奶奶和奴婢,确实没有旁人碰过那药。” “那药本身没有问题。但是,量太多。”司徒盈袖摊了摊手,简直就像是把几包药包在一起的感觉。 丹桂听了,倒是眼眉跳了跳。迟疑着道:“……这个,奴婢曾经见大奶奶将从同仁堂买来的药重新打包。” “重新打包?” “对。”丹桂点点头。“不信您去问大奶奶,看看她有没有这样做过。” 查了半天,原来是薛玉娘自己做的?! 司徒盈袖不仅抚额。——难道是薛玉娘自己作死? 她不信,她心里有个小声音悄声说: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到底是怎样的,她确实也想不明白了。 一会儿的功夫,龙泰生已经买了药回来。给司徒盈袖和郎中看过了,亲手在廊下煎药。 到月上三竿的时候。一碗催生药端了进去。 没有多久,产房里传来薛玉娘的一声惨叫,再没过多久,就传来了婴儿清脆的啼哭声。 稳婆从屋里出来,对站在门外焦急等候的龙泰生笑道:“恭喜龙大爷!大奶奶给您生了个大胖小子!” 龙泰生大喜,顾不得产房污秽,一下子冲了进去。 薛玉娘满头是汗,看见龙泰生进来,忙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脸,羞怯地道:“官人快出去,我这里脏死了……” “没事没事,我不嫌脏。”龙泰生欣喜若狂地握了握薛玉娘的手,又去看自己刚出生的儿子,笑得傻乎乎地。 稳婆这才将龙泰生赶了出去,自己和另外龙家的婆子一起给薛玉娘料理干净。 司徒盈袖在回廊下松了一口气。 儿子总算是生了,薛玉娘的身子这一次应该不会被“绝育”了。 但是谜团始终在她脑子回旋不去。 她想了想,将丹桂叫起来,对她低声道:“你去屋里看看你们大奶奶,顺便把这件事跟她说一声,就说,先前的药,药量太大,已经是让人绝育的毒药,问她为何要跟自己过不去……” 丹桂点点头,这也是她洗清自己的机会。 来到产房,丹桂看见薛玉娘抱着自己刚出生的孩子,很有精神。 “恭喜大奶奶喜得麟儿。”丹桂福了一福。 薛玉娘抬头,见是丹桂,有些意外,问道:“怎么是你啊?宝桂呢?” 她还不知道宝桂被谢东篱留下了。 丹桂低声道:“宝桂被钦差大人叫去了。”顿了顿,就把司徒盈袖刚才的问话说了一遍。 薛玉娘只忙着生孩子,浑然不知外面居然发生了这样大的事。 听丹桂说完,她背后冷汗淋淋,脑子里发出嗡嗡的声音,差一点没有晕过去。 “你……你说的是真的?”薛玉娘的脸上一下子失去血色,整个人看上去都不好了。 “如有半句虚言,叫奴婢不得好死。”丹桂跪了下来,指天郑重发誓,又说:“这件事跟奴婢也有关系。因这药是从奴婢手里拿出来的,大爷和旁人都认为是奴婢害大奶奶,但是奴婢的为人,大奶奶是最清楚的。大奶奶曾经让奴婢做大爷的通房,奴婢死也不肯,又怎会做这种事?再说钦差大人的小厮还在外头候着,不信您可以叫他进来说话。” 薛玉娘刚生完孩子,照例不应该见外男。 但是这件事实在太过重大,不管哪个女人突然知道自己有可能被折腾得绝育,都不会忍得下来。 “给我拿扇屏风过来挡着,把那位小哥叫进来说话!”薛玉娘干脆利落地吩咐道。 丹桂点点头,起身出去替薛玉娘传话。 司徒盈袖被叫了进来,隔着屏风对薛玉娘作了个揖。 “这位小哥,你刚才说的话,可是真的?”薛玉娘惴惴不安地问道。 司徒盈袖点点头。“小可正想知道,大奶奶您为什么想不开,要把这些药重新打包包在一起。这样一包,良药都变毒药了。” 薛玉娘脸色遽变,过了许久,才轻声道:“我听人说,药要起作用快。需要份量足。不如将几包包在一起。这样煎出的药,药性更强。” “当然强,强得您这辈子都不会再生孩子了。”司徒盈袖冷笑。“药这种东西,都是要按份量的,不然药房的人要用药星子做什么?直接拿大麻袋装了不是更省事?”又问薛玉娘,“您到底是听谁说的?这样说的人。不会是一点药理都不懂的人。您可千万要小心。” 薛玉娘现在才明白自己是被人坑了,但是她没有说是谁。只是轻声道:“这位小哥儿的救命之恩,玉娘记在心里。以后若有机会,一定重重报答小哥儿。” 司徒盈袖面上一缓,在心里暗道。上一世,你已经报答过我了,这一世。是我来报答你…… “这位小哥儿,我听说。我的丫鬟宝桂,被钦差大人留下来了,我想问问,因何事要留下她?我这里刚生了孩子,缺人照顾……”薛玉娘又慢慢说道。 司徒盈袖讶然抬头,隔着那扇绣了一百个小童的百子嬉图屏风看去,恨不得透过那扇屏风,看清薛玉娘到底在想什么!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念着宝桂?! 这丫鬟到底有什么好? 难道真的是自己先入为主,错怪她了? 司徒盈袖怔忡半天,才喃喃地道:“……大奶奶,宝桂……宝桂……这丫鬟您千万要小心……”说完又觉得自己太唐突了,人家主仆从小到大的情份,自己又没有抓到宝桂的错处,却在这里说宝桂的不是,也算不得光明磊落。 她正迟疑间,没看见屏风后面薛玉娘惊讶的双眸。 这个小哥怎么知道宝桂有问题?! 薛玉娘对谁都没有说过,宝桂这个丫鬟,确实懂药理,而且,那把几个药包包在一起的主意,就是她提的,而且让自己亲手包在一起,说担心这药过了别人的手,会出岔子。 薛玉娘那时候根本一点都没有怀疑过,就信了她的话,将这些催生药包重新打包包在一起,将药柜的钥匙又给了丹桂拿着。 这样一想,宝桂的心机实在是太可怕了。 她只随口说了几句话,就把责任完全推得干干净净。 纵然闹出来,也是丹桂给她背黑锅。 若不是正好遇到钦差大人的小厮精于辨药,一闻就知道药的份量有问题,她这个闷亏,就这样不明不白吃了下去…… 而且这不是一般的闷亏,这是关系到自己一辈子的大事! 孩子难产而死,自己被绝育…… 呵呵,自己到底是哪一点对不起宝桂这丫鬟,她要使出这样的手段! 薛玉娘闭了闭眼,声音里带了丝哽咽,“这位小哥的心意,我心领了。我理会得,宝桂……还是交给我吧……” 这样说,司徒盈袖才放下心来。 看来,薛玉娘已经觉察到了,宝桂在这件事里,确实起了主要作用。 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 “龙大奶奶您多保重,好好带孩子、坐月子,以后再给龙大爷多生几个大胖小子!”司徒盈袖高高兴兴作别。 “承您吉言。”薛玉娘阴沉的心里升起一丝阳光,她抿嘴含笑,对外面扬声道:“丹桂!拿大赏封儿给这位小哥儿!不,拿双封儿!” 丹桂在门外脆生生应了一声,赶紧拿了两个早就备好的赏封儿出来,塞到司徒盈袖手里。 司徒盈袖也不推辞,笑着谢过,回祥云阁去了。 …… 回到谢东篱住的祥云阁,司徒盈袖还是很兴奋。 已经是半夜时分了,谢东篱依然坐在祥云阁的堂上。 见她进来,才放下手中书本,冷然道:“……还知道回来?” 司徒盈袖眨了眨眼,忙堆起笑脸,“大人还没有睡啊?” 想起薛玉娘的请托。又道:“大人,龙大奶奶说要宝桂回去,我就做了主,将她派人送回龙大奶奶那边了。” 谢东篱“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 司徒盈袖坐到他下首,一只手无意识抠弄着红木官椅扶手上的雕花,很有要倾诉的欲|望。但天这么晚了。不知道能说给谁听。 就在她惋惜的时候,一向不爱管闲事的谢东篱居然开口问道:“那边的事情怎样了?听说出了点篓子?” 司徒盈袖大喜,忙絮絮叨叨将整件事说了一遍。说完又有些不放心地道:“大人,您说龙大奶奶会明白是谁做的吗?”一副恨不得替薛玉娘做主的样子。 谢东篱端起身边八仙桌上的茶盏,在手中转了一圈。 本来他很看不上这些婆婆妈妈的后宅事务。 在他眼里,这些女人无非是为了一个男人的宠幸争来斗去。简直是愚不可及。 但是眼角的余光瞥见司徒盈袖一脸担心的样子,居然鬼使神差地劝起她来:“其实你不用为龙大奶奶担心太过。去了一个宝桂。也许还有秋桂、香桂。如果她自己立不起来,以后难免还是会重蹈覆辙。你不用太在意,帮她也只能帮到这里。” 司徒盈袖若有所思地垂了头,摩挲着裙上挂着羊脂玉佩。 “再说。龙大奶奶未必不知道如何惩戒宝桂。不信你明儿再看。”谢东篱淡淡说道,将手上的茶盏放了下来。 司徒盈袖默然不语。 她上一世是纯粹的生意人,看多了人与人之间利益为先。 真正交好的朋友只有几个人。除了沈遇乐,还有这个没受过她好处。却热心出头,帮她催婚,待她如大姐姐一样的薛玉娘。 上一世她没能还她催婚之情,这一世总算是赶上了。 这样一想,她也释然了,起身站起来,伸个懒腰,笑道:“累了一晚上,肚子好饿。” 谢东篱也站了起来,往里屋走去,一边道:“耳房有点心,吃完就在落地罩后面的碧纱橱里歇息。” “是,大人!”司徒盈袖忙响亮地应了一声,去耳房吃东西去了。 阿顺皱着眉头,抱着铺盖行李在谢东篱的床前打地铺。 司徒晨磊睡在暖阁的罗汉床上,早就打起小呼噜了。 司徒家的丫鬟婆子都在隔间的地上打地铺。 里屋卧房和暖阁之间隔着落地罩,落地罩后面有个小小的空地儿,放着一个蒙着纱罩的碧纱橱。 碧纱橱里铺了两层褥子,一个秋香色合欢枕,还有一床绣着紫丁香的薄纱袷被。 司徒盈袖也没有宽衣,合衣倒在床上,拉开被子就睡了过去。 不过睡到半夜,她耳朵里听见里屋的声音有些不对劲,猛然醒了过来。 碧纱橱里好些有些热。 她推开被子坐了起来,凝神又听了一会儿,发现声音是从里屋那张拔步床里传出来的。 司徒盈袖从落地罩后面走过来,手里掌了一盏胭脂红的浣纱灯,掀开那张拔步床的帐帘看了看。 只见谢东篱紧闭双眸,满脸通红,额间大颗大颗的汗珠涔涔而下,像是发了高热。 司徒盈袖一惊,忙放下手中的灯,伸手想去试一试谢东篱额间的温度,但是手刚伸出去,就想起谢东篱因自己而起的怪癖,忙缩回手,四下看了看。 阿顺在地上睡得鼾声四起,竟然一点都没有醒过来。 司徒盈袖走过去使劲儿推他,没好气地道:“你怎么当差的?大人病成这个样子,你还睡得着?” 阿顺却睡得跟死猪一样,怎么推也推不醒。 这可怎么办? 司徒盈袖咬了咬唇,不知所措地站在谢东篱床边。 “水……给我水……”谢东篱抬眼看见是司徒盈袖站在床边,眼神一凝,低声唤道。 “来了。”司徒盈袖忙去倒了水过来,但是看着谢东篱,不敢上前托着他喝水。 谢东篱撑着床板坐了起来,探头要喝。 司徒盈袖忙用帕子裹着手,举杯过去,小心翼翼不让谢东篱碰到自己的手指。 谢东篱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水,从枕头下面的袋子里摸了个药瓶出来,倒出一粒药丸吃了,深吸一口气,道:“阿顺醒不过来,就要劳烦你了。” “应该的。”司徒盈袖忙点头,看着谢东篱又躺下睡了,自己坐在他床边的脚踏板上看着他,只看了一会儿,困劲儿上来,脑袋鸡啄米一样地点,后来实在支撑不住,就趴在他床边睡了。 谢东篱等她睡了,才睁开眼,定定地看着她趴在自己床边的侧颜。 ※※※※※※※※※※※※※※ 这是第一更。亲们提醒月票和推荐票!!!周一了,特别是推荐票,亲们表忘了投。o(n_n)o~。 晚上有加更。 。 。(未完待续) ps:感谢o圈圈鱼0o昨天打赏的桃花扇。周一了,亲们表忘了推荐票哦!当然月票粉红票也是要的。o(n_n)o~。I580 第164章 魔星 (求月票,karlking盟主1+) 她的头发像海藻,很长,很黑,带着天然的自然卷,虽然盘成发髻束在头顶的方巾里面,还是有些不听话的发丝掉了下来,垂在她的耳边。 昏暗的夜灯下,她的耳垂莹澈如玉,如同掺了桃花瓣的荔枝冻,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 谢东篱心里一动,缓缓伸出手,想要碰触她的耳垂。 不过快要碰到她的耳垂的时候,他的手又停下了,慢慢缩了回去,只是凝视着她的睡颜,长长久久地凝视着她…… 司徒盈袖睡得很沉。 她好像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娘亲还活着,刚生了小弟弟,她笑着扑到床边,偏头看娘抱着小弟弟。 小弟弟也看着她,对着踢楞腿,还对她吐出一个大大的奶泡。 她笑着躲开,伸手抓住小弟弟从小衣裳里踹出来的小脚。 不过一抓之下,她发现那“脚”却不是她印象中那样肉肉的小脚掌,好像有些硬,还很大! 很大? 司徒盈袖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她撑起头,看着自己抓着谢东篱的手…… 谢东篱怒视着她,从牙齿缝里恶狠狠挤出一句话:“放手!” 司徒盈袖忙放开手,手足无措地道:“大……大人,我不是有意的。我……我刚才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 谢东篱回手抚额,发现自己刚要退下去的高热,又有回转的趋势,而且手臂上红疹经她这一抓,又有往上蔓延的趋势。 明明就快好了,却又要加重。 这姑娘真是他命中的天魔星! “大人。您的药呢?要不,我给您去抓药!”她说到做到,马上冲出里屋的月洞门,往外行去。 谢东篱放下胳膊,叹了口气,偏头看着窗子的方向。 外面漆黑一片,这里又人生地不熟的。她要到哪里买药?! 谢东篱闭了闭眼。沉声道:“阿顺。” 阿顺还在呼呼大睡,根本叫不醒的样子。 “阿顺!”谢东篱又叫了一声,就连司徒晨磊房里的丫鬟婆子都被惊醒了。 阿顺这才翻了个身。呼噜声停止,在被子里蹬了蹬腿,慢慢坐起来,揉着眼睛道:“大人。您叫我?” 谢东篱“嗯”了一声,直直地看着帐顶。漠然道:“阿四出去买药了,你去看看,免得她迷路走丢了。” “司徒大小姐不认路?”阿顺嘻嘻一笑,顿时精神抖擞地坐起来。想起昨天司徒盈袖捉弄他,说那丫鬟是大人给他找的小媳妇,吓得他腿都软了。今儿可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阿顺低头咧嘴笑了笑,从地上爬起来。胡乱套了件袍子,也推开门出去了。 司徒盈袖着急忙慌一头从龙家大宅出了,习惯性向右转,匆匆忙忙走了一段路,才想起来自己从来没有来过古北小镇,哪里知道药铺在哪里? 她反拧着双手,在路上停了一停。 前面是宽阔的大路,路旁种着柳树,枝条长得垂到地上,风一吹,就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身后也是大路,却是黑黢黢的,如同一个大大的黑洞,看不到来时的路。 她犹豫了一会儿,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那声音比一般人走路的声音要轻得多,若不是她有功夫在身,根本就不会听见那脚步声。 司徒盈袖目光轻凝,往后退一步,翻身纵跃,一下子跳到了路边的柳树上。 她身姿轻盈,跳到树上的时候,连柳树的枝条都未颤动一下。 然后拿出蒙脸的方巾蒙在脸上,伏在柳树的枝桠间,往下看去。 没过多久,阿顺鬼鬼祟祟地跟了过来,他一边走,一边贼忒兮兮地笑,似乎想吓她一跳的样子。 但是走了一大圈,发现前面根本就没有看到司徒盈袖的身影,阿顺停了下来,自言自语地道:“这家伙跑哪儿去了?大人说她不认路,不会现在就走丢了吧?”说着挠了挠头,看看前面,又看看后面,拿不定主意是继续往前追,还是回头找人来寻司徒盈袖。 司徒盈袖面上一红,暗道谢东篱怎会知道自己不认路的毛病?——连师父都未必知道好不好…… 她从树上飘然而下,蹑手蹑脚绕到阿顺背后,突然在他耳边“啊”的叫了一声,然后很快跑开,站到柳树下促狭地笑。 阿顺被唬得双手抱头立刻蹲在地上,大叫:“看不见听不见!看不见听不见!”还以为自己撞客着了! 司徒盈袖忍不住咯咯笑出声,道:“就这胆子,还想吓唬人!” 阿顺听见是司徒盈袖的声音,大为尴尬,从地上站起来,握着拳头恼道:“人吓人,吓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司徒盈袖撇了撇嘴,没好意思提醒阿顺,他刚才不也想吓唬她来着? 不过看在谢东篱份上,司徒盈袖决定自己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过阿顺这一次,她凑过头,低声道:“药铺在哪里,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你知道?”阿顺心里窝着一团火,抱着胳膊不甩她。 “你不知道?你是怎么当差的。”司徒盈袖背着手,绕着阿顺转了几圈,“你们家大人病成这样,你也不想着要去买药?反而要我一个外人跑前跑后操心,你好意思吗你?” 阿顺被她说得耷拉下头,闷了一会儿,道:“我又不知道药方,怎么买药?” “你不知道药方?”司徒盈袖瞪着他,“你们大人这也不是第一次生病了吧?以前怎么治好的?你别跟我说不知道!” “知道也不告诉你!”阿顺反唇相讥,“走,去药铺,你不是懂药吗?” “去就去!你带路!”司徒盈袖趁机说道,跟在阿顺后头走。 阿顺白天从官衙那边过来的时候。在路上看见这边有一个叫同仁堂的药铺,便带着司徒盈袖径直去了那里。 两人拍着门叫开药铺,司徒盈袖叽里咕噜说了药方,很快抓了药出来。 阿顺笑着道:“想不到这铺子的门开得还挺快。” 他都还没来得及把钦差大人的名头搬出来,那门就打开了。 “这有什么,既然是做药铺生意,肯定要预备着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买药。”司徒盈袖不以为然地说道。 “哦?为什么?”阿顺不解。“晚上还不睡觉了?” “你这么笨。大人怎么挑了你做小厮?”司徒盈袖忍不住白他一眼,“你见过有人能挑时辰生病吗?半夜生起病来的人多得是,比如你家大人!” “这样……明白了。”阿顺连连点头。一点都不生气。 司徒盈袖倒不好意思了,语气缓和了许多,一边走,一边问:“阿顺。我记得临走的时候,你们家大夫人在给大人相看。是吧?” 阿顺欢快地笑了,得意洋洋点着手指头给她数:“是啊!你不知道,我们大夫人要给大人说亲的话一放出去,官媒简直把我们谢家的门槛都要踏断了!从相爷的孙女。到尚书的女儿,又或是侍郎的妹子,甚至宫里面的贵人。都有意思啊!” “这么厉害!”司徒盈袖倒是皱起眉头,暗忖如果谢东篱的病不得好。他怎么娶妻生子啊?! 一时暗暗发誓,要从现在开始给谢东篱配制药方,最好能让他断根…… 两人回到龙家的祥云阁,天边刚刚露出鱼肚白。 “大人,我们买药回来了。”阿顺先走进谢东篱住的里屋卧房。 谢东篱平躺在紫檀木嵌螺钿的千工拔步床里一动不动,脸上一片潮红。 “大人!您的病加重了?!”阿顺将药包扔给司徒盈袖,吓得扑了过去,冲到床边,伸手就要去探谢东篱的额间。 啪! 司徒盈袖忙跟上来,眼疾手快,将他的手打了回来,恼道:“大人病着呢!——别乱碰!” 她可是记得谢东篱说过,他现在谁都不能碰,一碰那怪病就更严重了! 阿顺被司徒盈袖一记重手拍得手背几乎肿了起来,捂着手搓了搓,愤怒地道:“你发什么疯?我看看大人的病是不是更严重了!” “你又不是郎中,看什么看?”司徒盈袖嘴硬,接着就想到谢东篱如果不能让别人碰,那郎中怎么办?郎中来了,可是要诊脉的…… 两人在谢东篱床边一通争吵,倒是吵醒了谢东篱。 他抬手揉了揉额头,抬眼看见司徒盈袖回来了,暗暗松了一口气,声音嘶哑地道:“阿顺,去给我煎药。” “大人!”阿顺委屈地叫了一声,“您没事吧?” “没事,快去煎药。”谢东篱额头上的青筋若隐若现,显示他在极度忍耐之中。 阿顺见了,只好赶紧去煎药。 司徒盈袖转身跟着要出去。 “阿四。”谢东篱叫住她。 司徒盈袖只好回到他床前,担心地道:“大人,还是我去煎药吧,阿顺毛毛躁躁,煎坏了怎么办?” 谢东篱闭了闭眼,道:“阿顺给我煎惯药的。” “煎惯药?大人,您经常生病啊?唉,您这样虚弱,以后可怎么办呢?”司徒盈袖摇摇头,“您等会儿,我让她们抬一担井水过来。”井水冰凉,用帕子沾湿了,可以搭在谢东篱额头,给他退烧。 谢东篱长吁一口气,将一腔怒气吐了出来…… 不一会儿井水来了,司徒盈袖将帕子在铜盆里浸湿了,轻轻拧干,然后搭在谢东篱额头。 她害怕自己的手会碰到谢东篱,所以手势格外轻柔,如微风轻拂水面,在谢东篱心湖荡起片片涟漪。 他心里如同一只小手在轻轻挠啊挠,在触到痒处之前,却又马上挪开,让他更加欲罢不能。 谢东篱想让那种感觉多停留一会儿,但却总是隔着一层,抓不着,也留不住。 他静静地看了一眼司徒盈袖专注的面容,克制地闭上眼,慢慢陷入沉睡。 等他睡了一觉起来,阿顺的药已经煎好了。 司徒盈袖坐在他床边专心地给他喂药。 两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有一股无形的默契在他们中间蔓延。 阿顺站在一旁,无端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这种感觉好奇怪…… 他挠了挠头,从里屋退了出去。 司徒晨磊在月洞门前转来转去,看见他出来,揪着他道:“阿顺,我姐姐呢?” “嘘!阿四在里屋给大人喂药,你不要叫错了。”阿顺轻声警告他。 司徒晨磊会意地点点头,“我在这里等阿四。” 司徒盈袖喂完一碗药,谢东篱又昏睡过去。 她从里屋掀开帘子出来,抚了抚司徒晨磊的头,道:“大人生病了,今儿不能给你讲书,你自己去温习吧。” 司徒晨磊看见她好好的才放了心,自己去看书。 司徒盈袖走到外间,见丹桂在那里等着她。 “阿四大人。”丹桂给她行礼。 “不敢当。”司徒盈袖忙抬手请她坐下。 “是我们大奶奶让奴婢来的。”丹桂笑着说道,“宝桂早上出嫁了,被配给庄子上的一个佃户。” 司徒盈袖恍然地点点头,“这就好,这就好。” 宝桂的副小姐生活结束了,以后的“侍郎夫人”之路,也被拦腰斩断了。 “那你呢?”司徒盈袖又问起丹桂,她可不想走了个宝桂,又来个丹桂…… 丹桂笑着道:“奴婢早就有人家了。等我们大少爷满月了,奴婢也要嫁了。” 司徒盈袖大力点头,“让你们大奶奶多给点陪送!”她想了想,从袖袋里摸出一个荷包,里面装着好几个金馃子,“这是大人赏我的,我也给你添箱。” “多谢阿四大人!”丹桂欣喜接过,高高兴兴走了。 阿顺走过来,疑惑地问:“大人什么时候赏你的?我怎么不知道?” 那东西其实是司徒盈袖自个儿的,她不过托辞是谢东篱打赏。 “关你什么事?”司徒盈袖白他一眼,自己进去洗漱去了。 因谢东篱病了,他们在龙家又多待了几天。 趁着这个机会,谢东篱让司徒盈袖代他在古北小镇多挑了几个美貌姑娘,一并送往京城充实元宏帝的内宫。 这些姑娘刚送走,谢东篱就接到京城沈相的飞鸽传书,说皇孙女应蓝郡主要代陛下和皇后来看望受伤生病的钦差大人,让他们早做准备。 这当然是他们在古北小镇附近水域遇袭的消息送到京城之后,皇后那边出的对策了。 谢东篱的病已经好了大半,他默然想了一想,就将这消息放到熏笼里焚了,转头对司徒盈袖道:“收拾东西,我们马上启程。” ※※※※※※※※※※※※※※ 为karlking大人的盟主加更送到! 俺的名次好像又掉下来了,亲们的月票粉红票还有不?如果木有,推荐票也行啊!! 。 。(未完待续)I580 第165章 心上人 (万分紧急求月票!!!) “现在就走?大人您的病好些了吗?”司徒盈袖刚把谢东篱晚上要看的卷宗整理出来放到书案上,一听马上要走,不由懊恼自己一晚上白费功夫了。 谢东篱咳嗽一声,走到她身边问司徒盈袖:“应该好了吧?我脸上还有红疹吗?” 屋里青铜小树烛台上点着一支羊油蜡烛。 前几天还亮堂堂地照得里屋跟白天差不多,今天那光突然有些昏暗了。 司徒盈袖眨了眨眼,抬眸看去,发现自己好像看不清谢东篱的脸,她只好拿了镜子过来,举着对准谢东篱的面容道:“您自己看。” 谢东篱伸手将那镜子隔开,正色道:“这镜子模模糊糊,根本看不清人影。” “啊?”司徒盈袖忙翻过来镜子,愕然道:“我昨天才擦过的,怎么脏成这样?——这里真是住不得了,灰太大。”一边说,一边将那红木背镶螺钿的镜子扣放到书案上,踮起脚打量谢东篱。 谢东篱垂下头,看见她眨了眨点漆双眸,挺直端方的小鼻子皱了起来,因踮脚用力,丰润的唇微微嘟起,粉嫩如月季。 隔得近了,她暖暖的呼吸软软地喷在他面上,温热中带着一股清冽的淡香,像是茉莉,也或许是木樨,是大雨过后夏末夜晚的味道,一瞬间居然勾起谢东篱对往事的很多回忆…… 司徒盈袖使劲儿瞪大眼睛,却发现自己眼前好像蒙着一层薄雾,看什么都是朦朦胧胧看不清楚,当然也看不清谢东篱的面容,是她眼睛不好使了吗? 司徒盈袖揉了揉眼睛。然后更用力的踮起脚尖,靠得更近,企图看清楚谢东篱的面容,最后简直是站到自己的脚尖上。 她不知道,这个时候,这个姿势,她的面容。和低垂着头的谢东篱只隔了一个手指的距离…… “大人。船都预备好了,马上就可以走……”阿顺撂开月洞门的帘子走了进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司徒盈袖踮着脚。嘟着嘴,都快亲到大人脸上了! “阿四!你在做什么?!”实在是太过份了! 随着阿顺的一声爆喝,屋里刚才很是昏暗的羊油蜡烛突然亮了起来,司徒盈袖眼前那层朦朦胧胧的薄雾倏然散去。谢东篱的面容一下子清清楚楚出现在她眼前。 面似冠玉,眉目悠远俊美。清润蕴藉,如同水墨画上着了色,既淡雅,又浓烈。五官轮廓并不算特别细致。鼻梁高挺,狭长幽深的双眸,眼尾斜斜向上。仰月型的双唇甚至有些过于厚重。唇形却是泾渭分明,显得很是丰润诱人。 司徒盈袖突然有个奇怪的念头。如果她把自己的手指放到谢东篱的丰润双唇上,会是什么感觉…… 这个念头一起,她竟然浑身燥热,忙往后连退几步,将一双手藏在背后,一只手紧紧抓住另一只手,免得那只手不受控制,去放到不该放的地方…… “阿四!你好大胆子!”阿顺气势汹汹地扑了过来。 扑通! 屋子中央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个厚重的锦墩,一下子将阿顺绊倒在地上,成了滚地葫芦。 司徒盈袖讶然,又往后退了一步,笑道:“阿顺,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阿顺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指头指着司徒盈袖道:“我紧张?你怎么不问问你刚才在做什么?!” “我刚才做什么了?”司徒盈袖拍拍阿顺的肩膀,顺便隔开他凌空虚指的手指头,“别激动,我不过是在看大人脸上的红疹好了没有而已。” “少来!”阿顺肩膀一斜,将司徒盈袖的手卸开,“看红疹需要隔那么近?!” 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他家大人就要被这个不怀好意的女人给轻薄了! “屋里的灯太暗了,刚才看不清。”司徒盈袖摊了摊手,不过看见屋里又亮堂起来的蜡烛,她虽然纳闷,但依然嘴硬道:“信不信由你。你家大人又不是三岁小孩,至于你这么紧张吗?再说他是大男人,我是小女人。要说吃亏,你该担心我吃亏才是!” “哼!还嘴硬!编不下去了吧!”阿顺抱起胳膊,上下打量司徒盈袖,“我反正看得清清楚楚……” 司徒盈袖斜了阿顺一眼,又看看默不作声的谢东篱,一心要打破刚才那股尴尬的气氛,突然双手一阖,拊掌笑道:“哎呀阿顺,你这么关心你家大人,自己又不肯娶小媳妇,也不让别人靠近你家大人一分一毫,难不成……你的心上人……其实是大人?!” 这话一出,阿顺后颈上的头发都竖起来了,他全身气得发抖,瞪着眼睛,手指抖得如同风中落叶,话都说不清楚了:“你你你……你说什么?!我我我……” 就连谢东篱都觉得一阵恶寒,他面容一肃,更加目光幽幽地盯着司徒盈袖,背在背后的手里握成拳头,握得咔咔作响。——某人又皮痒了是不是…… 不过司徒盈袖忙着跟阿顺斗嘴,根本就没有觉察到谢东篱的异样,她欢快地如同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连着说:“你你你、我我我什么啊?阿顺,别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你心里有大人,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抢大人的!——大人永远是你的!哈哈哈哈——” 司徒盈袖忍不住大声笑着,在阿顺跳起来打她之前,掀开帘子跑了出去。 “阿顺!”谢东篱及时制止了暴怒中的阿顺,横了他一眼,“谁让你不敲门就进来的?” “大人——!”阿顺一下子傻眼了,明明是那个小女人太张狂,大人居然帮着那个女人说话?! “好了,你多大岁数,阿四才多大。随便说几句玩笑话,你还当真?”谢东篱横了他一眼,“再这样一惊一乍。我怎敢把大事托付于你?” 一句话就将阿顺炸起来的毛顺了下去。 阿顺马上咳嗽两声,整整腰带,将那股浊气咽了下去。 想了一想,他还是有些不甘心被司徒盈袖捉弄,挥着拳头道:“哼!等回去之后,我可要好好跟长兴侯世子谈一谈……!” “谈什么?”谢东篱将卷宗放回书箱里面,若无其事地道:“你是太闲了是不是?不如派你去北齐。在那里住个十年八年?” 阿顺一下子萎了。垂头丧气地道:“大人,我就是随便说说,您别当真。长兴侯世子是谁?人家怎么会搭理我这个下人?” “知道就好。”谢东篱走到屏风后面换衣裳。“赶紧命人进来抬箱笼,晚上就要上船。” “是,大人!”阿顺还有好多正事要办,也懒得再管这些事儿。麻溜儿地将最重要的书箱亲手搬了,又带人进来搬别的箱笼。 司徒盈袖来到暖阁。看着丫鬟婆子收拾她和司徒晨磊的箱笼。 司徒晨磊揉着眼睛道:“姐姐,这么晚了也要走啊?” “嗯,大人有急事,不能再耽搁了。”她摸了摸司徒晨磊的头。“到船上再睡吧。” 司徒晨磊点点头,一直偎依在她身边。 等东西都搬走了,谢东篱来到暖阁。对着姐弟俩道:“出去坐车到码头,换小船。” “是。大人。”司徒盈袖忙带着司徒晨磊跟了上去。 他们走到龙家大宅门口的时候,龙泰生和薛玉娘都赶出来送他们。 薛玉娘还在坐月子,却执意要来送他们。 她坐着一顶遮得严严实实的小轿,来到司徒盈袖身边,轻声道:“这位小哥,大恩不言谢,以后若是有用得着我们龙家的地方,请一定不要客气。” 司徒盈袖想到龙泰生这一科会高中,以后会是兵部侍郎,而且是征军粮的一员能将,心里一动,打算给谢东篱结个善缘,也算是小小的答谢他带他们姐弟回江南,就拱手道:“龙大奶奶言重了。只望以后龙大爷如果高中了,能为国效力,特别是多多支持我家大人!” “一定一定!”龙泰生从薛玉娘那里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对司徒盈袖也十分感激。 既然“阿四”是钦差大人谢东篱的下人,他的这番人情当然是算到谢东篱头上了。 谢东篱站在大车旁边,对龙泰生点点头,看了司徒盈袖一眼,道:“上车。” 司徒盈袖忙托着司徒晨磊先上了车,然后自己才爬上去,坐在弟弟身边。 阿顺坐在车前,和赶车的车夫坐在一起。 他被司徒盈袖刚才话说得满身起鸡皮疙瘩,暂时无法跟谢东篱坐得近了。 …… 东元国京城皇宫的长春殿内,此时也是凤烛高烧,映着殿内大红的蝉翼纱,显得红彤彤的,十分喜庆。 皇后齐雪筠看着手上的邸报,一双手一直在抖,心里大发雷霆:“……真是岂有此理!这样的事情都能失手!” 连铁甲战船都用上了,居然都轰不死那个谢东篱! 想到皇宫里近来多出来那么多的莺莺燕燕,齐雪筠就一阵气闷。 以前她不说,元宏帝也从来不敢说纳妃的事儿。 东元国朝堂上下,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提这件事。 没想到谢东篱刚刚入朝为官,就掀了这个盖子,还是打着她的名义,将那些女人送进宫的! 齐雪筠将桌上的东西一下子全拨到地上,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 “……皇后娘娘,应蓝郡主求见。”齐皇后的大宫女在门口大声通传。 齐雪筠整了整脸色,起身从内殿走出去,来到见客的偏殿,在高榻上坐了下来,“宣。” 元应蓝低着头,跟着宫女跨步踏入皇后的偏殿。 “蓝儿见过皇祖母。”她彬彬有礼地屈膝行礼。 “起来吧。蓝儿,过来,让皇祖母好好瞧瞧。”齐雪筠招手让她过去。 皇孙女郡主元应蓝偎到皇后齐雪筠脚边,两手握着空拳,轻轻帮她捶腿。 应蓝郡主个子不高,身材丰满异常,一张白嫩的圆脸。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地,专心致志在听皇后说话。 “……蓝蓝,你真的打算代你皇祖父和皇祖母去探望钦差大人?”齐皇后收敛了怒气,慈祥问道,一边将一颗镶着鸽血石红宝的臂钏套上元应蓝的白嫩如圆藕的胳膊。 “是啊,钦差大人他们受到战船伏击,实在是太吓人了。咱们不亲自去一趟。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元应蓝乖巧地道。“再说,我听说那战船上的贼人是北齐人,但是北齐是不会打东元国的。那些贼人一定是伪装的北齐人。我不想让钦差大人对北齐的皇舅爷有误会……” “你皇舅爷如今病入膏肓,自顾不暇,哪里有功夫来派战船打一艘小小的钦差官船?”齐皇后嘴角露出几分讥诮,“真是委屈我们蓝蓝了。” “不委屈。”元应蓝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将她的眸子盖得严严实实。“皇祖母,皇祖父有什么话要带给钦差大人吗?” “你皇祖父忙着选妃呢,哪里有功夫管他的钦差?”齐皇后咕地一声掩袖而笑,一双犀利的眸子却从袖子后紧紧盯着元应蓝。“蓝蓝,你年岁也不小了,你的亲事。你母妃昨儿跟本宫提过一次……” 元应蓝一下子羞红了脸,将头埋在齐皇后的裙子里。闷声道:“……全凭皇祖母做主……” “本宫做主?”齐皇后故意逗她,“本宫把你嫁给东门外卖元宵的老吴,你也答应?” “皇祖母!”元应蓝的脸更红了,不依地推了推齐皇后的腿,“您又逗蓝儿!” “好了好了,皇祖母不逗蓝蓝。”齐皇后笑嘻嘻地道,“皇祖母知道蓝蓝的心事。你母妃给你找了那么多青年才俊,你都看不上眼,你到底能看得上谁呢?” 元应蓝坐回齐皇后身边的锦杌上,正色道:“那些人也配称才俊?没得辱没了才俊两个字。” “哦?蓝蓝看不上那些人?据本宫所知,那些人当中,既有探花,又有世子,你都看不上?”齐皇后拿起一颗刚剥好的荔枝放到嘴里,眯了眼细细品味那荔枝的味道。 元应蓝笑了笑,“其实蓝儿目前来说不想嫁人。” “真的不想?” “真的不想。”元应蓝摇摇头,皱着眉头道:“更不想那些人看着蓝儿的身份就竞相巴结,真是恶心死了。” “呵呵,可是你本来就是东元国唯一的郡主。咱们东元国没有公主,就是你的身份最高了,那有什么法子?难不成,你不想嫁给东元人,而是想嫁给北齐或者南郑的皇子?”齐皇后点点头,看了旁边的宫女一眼。 那宫女忙托着一块帕子伸到齐皇后面前,让齐皇后将荔枝核吐了出来。 “皇子?”元应蓝忙摇头,“我可不想嫁给皇子。”顿了顿,她含笑道:“我只想嫁给自己的意中人,哪怕他是贩夫走卒也好,高门贵相也好,总之只要是我心坎上的人,我愿意跟他去天涯海角,一箪食,一瓢饮,穷居陋巷也不改其志。只要能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这辈子就满足了。” “你这要求还说不高。”齐皇后嗔了她一眼,“有这种人,本宫都不做皇后了,早跟他去了……” “皇祖母风华绝代,跟皇祖父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元应蓝满眼都是孺慕和羡慕,“我不求能和皇祖母皇祖父一样的神仙眷恋,只希望那人看重的是我这个人,不是我的郡主身份。” “嗯,皇祖母记住了。”齐皇后点点头,被元应蓝的话说得也有几分恍惚。 她像元应蓝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嫁给元宏帝做了继后。 而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是在乡间那所大宅子里渡过的…… 齐皇后闭上眼,缓缓躺在高榻上,闭目养神。 元应蓝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明天,她就要带着郡主仪仗下江南,去慰问钦差大人了。 想到疏离淡漠的谢东篱,元应蓝皱了皱眉。 这个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她了解不多,但知道他十分有才气。 她不明白皇祖母为何不喜欢谢东篱,不过她不想得罪他。 这样的人,她一定要为大哥牢牢笼络住。 本来她大哥是东元国唯一的男嗣,已经受封为皇太孙。 没想到皇祖父一把年纪了,居然又要纳妃。 以后若是真的生出了儿子,她大哥的地位可就没那么稳妥了…… 所以这一次她匆匆下江南,一来是向谢东篱示好,二来嘛,就是在江南闹得沸沸扬扬的选妃之事中泼一泼冷水。 她不能看着越来越多的女人涌入宫廷…… …… 司徒盈袖带着司徒晨磊上了官船,见里外都修缮一新,很是高兴,对司徒晨磊道:“我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觉了,今儿可要好好歇一歇。” 司徒晨磊忙给她抱枕头,铺被子,又拍拍床板,道:“姐姐这里睡,我在隔壁。” “小磊真乖。”司徒盈袖摸摸他的头,“我送你过去。” 司徒晨磊就住在她隔壁的舱室。 可是推了推她的舱室和小磊的舱室中间那道门,她发现那门已经锁死了。 仓促之间也找不到人去要钥匙。 她只好推开舱门,带着司徒晨磊往他的舱室走去。 “好好睡,明天早上我要考你背书。”司徒盈袖帮司徒晨磊掖了掖被子,看着他睡了,自己打个哈欠,走出他的舱室。 刚一出来,就看见谢东篱从她身边走过,走到她舱室的另一边,推开了那扇门。 司徒盈袖很是惊讶,道:“大人,您怎么还住这里?五楼阁楼的楼板还没修好吗?” ※※※※※※※※※※※※※※ 大章五千字两更合一。碎碎念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刚发现月票又被超了,还能愉快滴写文吗?!亲们还有月票吗?/(tot)/~~。 。(未完待续) ps:感谢萤火虫飞过的夏天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o圈圈鱼0o、redfoxpoppy、书香迷恋168昨天打赏的香囊。求月票推荐票哈!么么哒! 第166章 做手脚 (第一更,求月票!!!) 司徒盈袖问五楼的阁板修好没有,其实是在问谢东篱为何还住在三楼的舱室,没有住回四楼装饰华贵、堂而皇之的大房间。 谢东篱的脚步在舱室门前停了一停,头也不回地漠然道:“不知道。”说着便推门走了进去。 阿顺跟在身后缩着脖子走过来,挠了挠后脑勺,讪笑着对司徒盈袖道:“司徒大小姐,五楼的阁板……还没修好呢,我们大人也没办法,不得不屈就在这三楼。” 回到官船上,司徒盈袖恢复了女装,不再扮作谢东篱的小厮了,所以阿顺还是叫她“司徒大小姐”。 司徒盈袖扬手抚了抚鬓角,将耳边垂下来的一缕弯弯曲曲的头发挽在耳后,秀眉微蹙:“这样啊?大人的脾气未免太好了。这些船工这么多天都修不好阁楼的阁板,大人居然也没有发火。” 话音刚落,就听见谢东篱那边的舱室传来咣当一声脆响,似乎将砸了一个杯子。 司徒盈袖:“……”好吧,她收回刚才的话。 谢东篱这厮的脾气还是这么恶劣…… 阿顺如释重负地笑着搓搓手,指着谢东篱的舱室门道:“您听听?怎么能不发火呢?我们大人哪里是一般人?——再说也看不上这些人做的活儿!” “嗯,你多催着些儿,别让他们偷懒。早些修好了,你们大人也好早点搬回自己的正经屋子。”司徒盈袖点一点头,推开自己舱室的门进去歇息了。 阿顺在门口踌躇了半天,才敲了敲谢东篱舱室的门:“大人?” 谢东篱在里面应了一声:“进来。” 阿顺推开舱室的门走进去。回手关上门。 谢东篱坐在中间那间舱室的书案后面,面前摊开了宣纸。正要写信,抬头看了看他。 “过来磨墨”。 阿顺忙过去在砚台里加了点水,开始研磨。 谢东篱提笔沾了沾,一边龙飞凤舞地写字,一边道:“你先不要跟我们去江南,就回古北小镇等着应蓝郡主的仪仗。等她来了,把这份信函交给她。” 阿顺“啊?”了一声,一张方方正正的脸立刻绷了起来:“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你对应蓝郡主说,谢某感沐皇恩。不敢稍忘。但今科秋闱的担子更加重大,不能再耽搁在选妃上了。就请应蓝郡主帮个忙,接下这个选妃的担子。”谢东篱放下手中的笔,将刚写好的信函装到牛皮纸袋里,又盖上钦差大印,递到阿顺手里,“等郡主接了信,你就可以回京城了。” 阿顺接过牛皮纸袋,默默地低下头。 他跟着谢东篱这么久。对谢东篱的心思不说了如指掌,也是略知一二。 比如这一次,他可以拿项上人头担保,五爷肯定是故意要拖着应蓝郡主。不想她跟过来的…… 当然,五爷做事一向滴水不漏,不管是好意还是歹意。都叫对方不仅不能拒绝,而且答应得心甘情愿。 连阿顺都看得出来。这次应蓝郡主南下,明面上是代皇帝和皇后慰问钦差大人。其实还不是担心钦差大人往京城里源源不断送的江南佳丽,当然,也有跟谢东篱套近乎的意思…… 应蓝郡主跟她的同胞哥哥皇太孙殿下是双生子,皇太孙殿下目前是东元国唯一继承人,但是如果皇帝陛下又生了儿子,他这皇太孙的位置可是坐不稳的。 谢东篱并不想带着一个郡主下江南,因此他抛出一个选妃的饵儿,应蓝郡主就不得不吃下。 除了古北小镇,另外还有几个郡县,谢东篱本来已经派人提前通知了那里的地方官,要他们准备选妃事宜。 因为应蓝郡主要来,谢东篱便虚晃一枪,将选妃的事索性抛给应蓝郡主,拖住她,自己却带着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坐船南下。 等应蓝郡主带着人迅速赶到古北小镇的时候,只看到谢东篱留下的一个小厮和一封信。 展开信看了看,应蓝郡主不得不佩服谢东篱的手段。 她收了信,对那送信的小厮道:“我知道了,多谢钦差大人照应。”又问阿顺:“……你是钦差大人的小厮?” 阿顺挺了挺胸,自豪地道:“回郡主的话,小的是谢家人,是钦差大人的小厮!” 应蓝郡主就知道他是谢家的家生子,随便套问了几句话,见这小厮不知道是故意装聋作哑,还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总之有关谢东篱的事情,她半星都没有打听出来。 不过她也没有生气,本来也没指望能从一个小厮身上问出什么重要的事情。 如果能问出来,她反而要看不起谢东篱了。 如今这样更好,她还能高看他几分。 “记得听你家大人的话,以后好多着呢!”应蓝郡主一边说,一边命人赏了阿顺几个纯金的锞子。 阿顺拿着那几个金锞子在手里掂了掂,知道是纯金的,在心里叹了一声“乖乖”,便告辞回京城去了。 …… 这边谢东篱的钦差官船拉足了风帆,离开古北小镇,顺水南下,没两天就看见了金陵城的码头。 司徒盈袖这两天都窝在舱室里跟司徒晨磊看书下棋,没有出过舱室的门。 这天听出去做饭的婆子说,已经快到金陵城的码头,才推门出去,站在甲板上,举目远眺。 金陵城一直是东元国里一个很繁华的城市。 除了京城以外,就属它最大了。 司徒盈袖在这里待了十二年,从出生一直待到十二岁。 十二岁那年司徒健仁带着他们举家迁居京城…… 到现在,已经过去两年了。 但是金陵城还是一点都没有变。 岸边大树郁郁葱葱,粗大得要两人合抱才能抱住。 码头上人烟鼎沸。虽然隔得远远地,仿佛还能看见小贩挑着担子。四处叫卖鸭血粉丝…… 司徒盈袖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谢东篱见她出来了,也从舱室里出来。站到她旁边,沉声道:“等上了岸,我送你们先回家。” 司徒盈袖忙道谢:“大人,这一路麻烦很多了,就不用麻烦您送我们回家了。” “不用?”谢东篱背着手,挑了挑眉,“你认得路?” “我当然认得!又不是没去过。我在这里过了十二年!”司徒盈袖无语,暗忖是不是阿顺那家伙把她容易迷路的事儿告诉谢东篱了…… 这样一想,她又四处看了看。好奇地问:“大人,阿顺呢?这些天没有听见他聒噪。” “你想听他聒噪?”谢东篱斜睨她,一双瞳仁黑得深不见底,声音越发低沉。 “当然没有。”司徒盈袖本能地觉得谢东篱有些气儿不顺。 她仰头看见谢东篱的脸绷得紧紧,虽然板着脸,但显得他线条优美的下颌越发精致动人,禁不住眨了眨眼,马上巧舌如簧:“阿顺那破锣嗓子,一听晚上就要做噩梦!——哪有大人的声音好听!” 谢东篱忍了又忍。才没有在司徒盈袖面前翘起唇角。 但是拂袖而去的时候,他的声音却越发悦耳动听:“……下船的时候别急着走,等我……” 司徒盈袖笑眯眯地看着谢东篱往四楼走去,悄悄做了个鬼脸。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她记得上一世的时候。京城的人都说谢副相油盐不进,讨好他简直比登天还难,结果没想到他这样喜欢听好话…… “姐姐!”司徒晨磊从舱室里跑出来。和她一起并肩站在船头远眺:“是要到了吗?” 司徒盈袖怜惜地摸了摸他的头,然后指着远处的码头道:“快了。就在那边,看见吗?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吗?” 司徒晨磊笑嘻嘻地摇摇头。“不记得了。” 司徒晨磊在金陵城从出生长到八岁,才跟他们一起进京。 只不过上一世的时候,他的人生终止在进京的青江河里。 这一世,司徒盈袖及时将他救起,让他也能够继续活下去。 他们姐弟俩一起回来了! 来接娘的灵柩回京城了! 他们一家人以后要在京城住着不走,当然不能把娘一个人扔在金陵城孤零零地。 其实就算张氏不提这个主意,司徒盈袖也会自己提出来的。 官船又走了两个时辰,终于在傍晚时分来到金陵城的码头。 夕阳的霞光照在灰白的风帆上,给那风帆镶上一条耀眼的金边。 谢东篱命官船提前停了下来,穿着便服,避开前面迎接他的金陵城官员士绅们,自己带着司徒晨磊和司徒盈袖先下了船,往他们司徒家在金陵城的祖居行去。 司徒盈袖坐在大车里,从车窗里看着金陵城的景色,很是唏嘘。 “这里的地方,你们还记得吗?”谢东篱两手搁在膝盖上,在大车里正襟危坐。 司徒盈袖点点头,“记得。” 但是却不太熟悉。 因为上一世的时候,她在家里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小姐。 而且因为弟弟司徒晨磊的关系,她更不愿意让外人见到司徒晨磊,恨不得把他严严实实藏起来。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司徒晨磊看着这金陵城,就跟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而司徒盈袖看见这街上的情景,也有些陌生,甚至比京城的景象还让她觉得陌生。 对于她来说,金陵城简直是她上一世的日子。 …… “盈袖,小磊,你们可回来了!”司徒盈袖的大伯母赵大太太一把将他们姐弟俩搂入怀里。 谢东篱见这姐弟俩的亲戚在他们大宅门口守着,才放心将他们交给赵大太太。 “大伯父,大伯母,这是谢侍郎,也是钦差大人。这一次回来之前,我们家的楼船坏了,为了不耽搁时候,我们就跟钦差大人坐官船一起回来了。”司徒盈袖笑盈盈地跟赵大太太说道。 司徒家的族长司徒健行,也就是司徒盈袖的大伯父忙拱手道:“多谢钦差大人援手!” 谢东篱淡然点点头,“我也是顺路。”然后看着司徒盈袖道:“什么时候回京城,派人去金陵城的知府衙门说一声。我就住在那里。” 他这番摆出钦差的身份,摆明了是要给这姐弟俩撑腰的意思。 司徒家的人如果打量只有这没长大的姐弟俩回来,就想占他们的便宜,打他们的主意,可要问他谢东篱答不答应…… 司徒健行越发恭敬,忙道:“大人事忙,我们就不打扰了。等这里的事了,我就亲自去知府衙门知会大人。” 谢东篱点点头,转身大步离去。 赵大太太这才拍了拍胸口,道:“这谢大人好大的架子,吓死我了。” “大伯母,谢大哥最好了,一点都不吓人。”司徒晨磊忙道,口齿很是伶俐。 “是谢表叔。”司徒盈袖横了他一眼。这小子,还真的叫上“哥”了…… 司徒晨磊对她做了个鬼脸,嘻嘻笑道:“你叫表叔,我叫大哥!” 赵大太太看着以前话都说不出来的司徒晨磊居然能跟司徒盈袖斗嘴了,喜得眼泪都出来了,哽咽着道:“想是你们娘亲有灵,见你们要来接她, 就让小磊的病全好了!谁再敢说我们小磊,我拿大耳刮子打他!” 司徒盈袖笑着和赵大太太一起往他们大宅的角门走去。 司徒晨磊跟司徒健行一起走在后面。 一路上,赵大太太跟司徒盈袖说个不停。 她自从接到京城的消息,说司徒盈袖姐弟俩要回金陵城接回他们娘亲沈咏洁的灵柩,就开始在家里准备开了。 移灵可不是说移就移的。 惊扰死者是大不敬,因此要小心从事。 从请阴阳先生选定日期和吉时,到准备抬灵人,还有纸马车轿,以及上供的茶果点心,给城隍土地的旌表,方方面面都帮司徒盈袖姐弟俩打点好了。 司徒盈袖感激地对赵大太太道:“大伯母,没有您,我们真不知道还要忙多久!” “这么见外做什么?”赵大太太抹了抹泪,叮嘱她道:“移灵是好事,但是分宗就不必了。回去记得劝你爹,不要被你那个后娘蛊惑了。分宗可是那么容易的?” 司徒盈袖点点头,她也不想分宗。 如果真的分了宗,她爹就真的要无法无天了…… 总得有人在上面压住他。 姐弟俩便先在他们以前的大宅住了下来。 先要焚香沐浴,念经三天,第四天才能正式移灵。 …… 深夜,金陵城外司徒家祖坟旁边一个小农庄里,一灯如豆,一个络腮胡子、粗眉大眼的男子立在窗前,背着手,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出神。 一个黑衣人在窗前单腿跪了下来,低声道:“四爷,沈夫人的坟前有人暗中守着,没法做手脚。”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 下午有打赏加更。o(n_n)o~。 哈哈,情节要大转弯了,亲们准备好了没有?o(n_n)o~。 。(未完待续。。) ps: 感谢o圈圈鱼0o昨天打赏的仙葩缘、和氏璧和财神钱罐。恭喜o圈圈鱼0o成为倾世宠妻第八位盟主大人!!!感谢enigmayanxi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萤火虫飞过的夏天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第167章 脱壳 (为o圈圈鱼0o仙葩缘+,求月票) 窗前那人正是三侯五相里面张家的张四爷张绍天,他垂眸看了看面前的黑衣人,沉声问道:“……还是不行?” 地下单腿跪着的黑衣人摇摇头,很是懊恼地道:“从接到四爷消息开始,我们兄弟就开始准备,但是沈夫人的坟几乎是一夜之间被重兵把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过去,更别说送东西进去了。” 张绍天吁了一口气,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出神。 他在京城一听到司徒健仁要给过世的原配妻子沈咏洁移灵,大吃一惊,立即飞速从京城赶到金陵城,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沈咏洁的坟茔被守得严严实实,除了金陵城的衙差,还有从江湖堂口请的保镖,以及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明卫暗卫,竟是把一个不大的坟茔围得严严实实,滴水不漏。 “……四爷?怎么办?”那黑衣人抬头,觑着眼睛看着张绍天,等着他拿主意。 张绍天沉吟良久,道:“也许是天意。所幸这一次只有那姐弟俩来了,而且他们未必会开棺。我们……静观其变吧。” 窗前的黑衣人应了一声,行礼离去。 …… 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斋戒三天,又在佛前为娘亲念了三天的往生经,终于到了第四天,要给娘亲移灵的时候了。 姐弟俩一大早起来,又焚香沐浴,从头到脚洗得干干净净,换上全新的白色中单,白色孝服,外面穿着麻衣,披麻戴孝,跟着司徒家的族人。还有吹鼓手、抬灵人,以及开墓人,浩浩荡荡来到沈咏洁的坟茔前。 沈咏洁是十年前过世的,就葬在司徒家的祖坟。 坟茔不大,圆圆的一个土包,坟上打扫得很干净,一根杂草都没有。 坟前有一棵小树。是沈咏洁下葬之后。司徒盈袖亲手种下的,如今已经亭亭如盖。 树下是给沈咏洁立的墓碑。 上书“司徒沈氏,生永昌十九年。卒永昌三十九年。孝女司徒盈袖、孝子司徒晨磊,立。” 居然连他们爹司徒健仁的名字都没有…… 司徒盈袖跪在沈咏洁坟前,眸色清寒,冷冷地往京城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一次回去。她定然不能再姑息张氏了。 赵大太太站在两个孩子身后,眼里湿湿地。听着阴阳先生在沈咏洁坟前念着长长的祭文。 最后以“……呜呼哀哉!尚飨!”长声结束。 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一起跪地磕头,深深拜伏下去。 祭祀的阴阳先生将这篇祭文在坟前焚了,又将清茶洒在坟前的地面上,才算结束了前面的程序。 因司徒家在金陵城也算是名门望族。听说司徒家最有钱的三房回金陵城给他们的夫人移灵,整个金陵城有半城的人都跑来看热闹。 然后钦差大人谢东篱据说受沈相所托,也亲来观望沈氏的移灵仪式。所以金陵城另外半城的人也都跑来了。 司徒家祖坟所在地不过是小山包,经不起这么多的人挤踏。 因此谢东篱便劳烦金陵城的知府派衙差在山包底下拉起一条线。只有司徒家和沈家的亲戚朋友才能上山,别的人都只能守在山脚等消息。 他今日也穿了一身玄色箭袖长袍,腰系银灰色犀牛皮腰带,头戴着五品黑色官帽,身后站着数百杀气腾腾的禁卫军,立在离沈咏洁坟茔处不远的八角亭里,静静地看着对面的移灵仪式。 前三天都是阳光明媚,偏偏到了今天正式移灵的时候,天气阴阴的,像是要下雨,但又差了一口气,下不下来。 “吉时到!起坟!”阴阳先生一声大喊,敲响了手中铜锣。 这一声铜锣,就像一声号令一样,坟茔前气氛立刻变得肃然。 谢东篱抬头看一看天,“时辰不早了,快点移灵吧,说不定会下雨。” 司徒盈袖跟着抬头看了看,见那片乌云飘得更近了,忙点点头,回头对自家人道:“开始吧。” 司徒健行也点了点头。 司徒家请来的开墓手便用红布裹了手,扬着锄头挖开了沈咏洁的坟茔。 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屏住呼吸,看着那层黄土被一锹锹地掀开,扔到一旁。 渐渐地,沈咏洁那口金丝楠木棺椁露了出来。 司徒盈袖已经止不住流下眼泪。 娘亲沈咏洁过世那一天的情形历历在目,她也没想到自己再世为人,还能再见娘亲一面…… 她还记得那一天,娘亲生弟弟生了很长时间,都说是难产,小磊的脑袋卡得时间过长,等出来的时候,好长时间没有气息。 她扑在床边,不断地叫“娘!娘!”,娘却只看了刚出生的小磊一眼,就把他交到只有四岁的盈袖手里,说“袖袖,你要好生照顾弟弟……”说完她就闭上眼睛,往后倒在床上,失去了知觉。 然后她爹推开门,冲了进来,命人将她和弟弟都抱了出去。 又过了不久,她爹出来,对家里的管事泣道:“……夫人过世了……” 这就是她两世为人,对娘亲最深刻的记忆。 那一眼,是最后一眼。 那一句话,也是娘亲最后一句遗言。 司徒盈袖泪盈于睫,跪在娘亲的棺椁前,颤声道:“娘,我有好好照顾小磊。您看,他都这么大了……”说着,把司徒晨磊拉了过来,让他跟她一起跪着,道:“小磊,这就是娘……” 司徒晨磊看着娘亲的棺椁,跟着磕了一个头,稚声稚气地叫了一声“娘,小磊来看您了。”又道:“娘,小磊会很乖,很听姐姐的话。娘放心。” 赵大太太想到当初温柔仁善,大度谦和的三弟妹沈咏洁,忍不住也哭出了声。 在场的司徒家族人见姐弟俩如今有爹跟没爹一样。也都很是不忍地跟着哭了一场。 天上开始飘起了细密的雨丝,好像也在哀悼沈咏洁年岁轻轻就撒手尘寰。 司徒盈袖抹了抹泪,深吸一口气,道:“启灵吧。” 他们司徒家的移灵排场比较大,开了坟,将整个棺材带走,送去京城下葬。这样不会惊扰亡者。 当然这样费用也比较贵。 一般人家都要开棺捡骨。装到小一点的匣子里,再送到别处安葬。 八个抬灵人走了过来,拿着铁钎将棺椁底部掀开一条缝。然后搭手过去,大喝一声“起!”,八个人一起用力,就将棺材从外椁里抬了起来。 就在起步要走的时候。最前头的抬灵人突然脚步一歪,绊倒在地上的一根箭簇上。 不过他也是老手了。只是身子歪了歪,就站直了脚步。 啪! 可是就在他这一歪的时候,他们抬的棺材盖子却嗖地一滑,斜斜地掉了下来! 大家一下子傻了眼。 东元国的人入葬的时候。棺材盖都是钉死了的,怎么会掉下来呢?! 就在不远处观望的张绍天霎时白了脸,他四下看了看。确信谢东篱的目光牢牢注视着那棺材,才将帽檐往下拉了拉。挤入人群当中,慢慢下山了。 司徒盈袖也是一愣,她紧走几步,来到那抬灵人抬的棺材前面,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棺材盖一掉,里面霞光四起,莹光一闪而逝,那是大量珠宝现世才会出现的景象。 大家看见棺材里面的情形,都不约而同想:司徒三爷不愧是东元国排名第一的皇商的,给原配妻子的随葬品真是杠杠的…… 从上面看,触目所见的是一床金丝镶红宝绣地藏经的锦被。被子上缀着密密麻麻龙眼大的珍珠和红蓝宝石。 棺材里面靠头那边放着一颗精雕细刻的粉红碧玺莲花冠,花冠下面是一个凤穿牡丹的赤金珍珠凤冠,同样镶满各色红蓝宝和祖母绿。靠脚那头则是翡翠莲花叶,那翡翠满绿通透,浑然天成,叶面上的筋络竟然都不是雕刻出来的,而是天生的。 “咦?这里面还有果子?这么多年还不坏吗?”有人轻声嘀咕道。 “切,你真没眼光。那哪里是真果子?——那都是宝石玉石雕的果子!”旁人不屑地纠正他。 司徒盈袖更加震惊。 她没想到,爹会放这么多珍宝给娘陪葬。 整个棺材里面的珍珠简直是堆山填海,跟外面的石子儿沙砾一样。 “不对啊?”那阴阳先生喃喃出声,用手捻了捻自己的山羊胡须。 “请问这位先生,哪里不对?”司徒盈袖忙问道。 她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一时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那阴阳先生就指着棺材里的陪葬品道:“这坟肯定被盗过,有人打开过棺材,但是里面陪葬的这些珍珠宝贝却一个都没少,你们说这不奇怪吗?” 司徒盈袖猛醒。——对!就是这点! 那棺材盖子略颠一颠就能掉下来,肯定是已经被人撬开了。 那撬了棺材盖的人,不是盗墓偷取陪葬的珍宝,又是为了什么?! 司徒盈袖一步步走了过去,走到娘亲的棺材跟前细看。 棺材里面的东西依然码得整整齐齐。 “您确定这里的东西没有丢?”司徒盈袖问那阴阳先生。 那阴阳先生点点头,“实不相瞒,这些东西,当初是我看着放进去的。每一样东西放得位置都有讲究,所以有没有丢东西,一看就一目了然。” 既然这阴阳先生都说没有丢,那应该是没有丢了。 司徒盈袖抿了抿唇,暗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一粒小石子凌空飞来,打在最后面左面抬灵人的膝盖上。 那人“哎呦”一声叫,手一松,整个棺材就斜斜倒着落在地上。 棺材里面的东西这时才咕咚咕咚滚动起来。 头顶那处的莲花冠滚了下来,连那层金丝镶红宝绣地藏经的锦被都被掀了起来! 司徒盈袖近前一看,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那被子里面什么都没有! 娘亲下葬十年,纵然身体上的肉没有了,骨架应该还有吧?就算骨架也化了。下葬时候穿的衣裳应该也有吧? 因为这金丝镶红宝绣地藏经的锦被都还在,不可单只衣裳化没了! 但是这被子里面,干干净净地,不仅没有骨架,就连衣裳都没有…… 司徒盈袖面色一下子变得雪白,她的双手颤抖着,哆哆嗦嗦要往棺材里面伸进去。 赵大太太忙拉住她。道:“让阴阳先生看吧。你不要伸进去。” 那阴阳先生走过来,用红布裹住手,仔仔细细在棺材里面翻看另一遍。也惊讶地道:“不对!这里的人应该被人移走了!” “真的?”司徒盈袖用手握住胸口,觉得气都要喘不过来了,“被……谁移走了?” 谁盗墓会专门盗尸骨?! “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那阴阳先生摇摇头,“对不起了。我不是捕快,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在暗示。有人盗墓,盗走了沈咏洁的尸骨! 司徒盈袖立刻回头看向谢东篱的方向,脸上的表情悲痛莫名。 她扑通一声跪在谢东篱面前,泣不成声地道:“请钦差大人为民女做主!查出这个杀千刀的盗墓贼!” 谢东篱伸了伸手。但马上又缩了回去,道:“你快起来。这件事,本官一定着成金陵知府限期查处此案!” …… 司徒家三房的两个嫡子嫡女为他们的娘亲沈夫人移灵。却发现陵墓被盗,尸骨无存的事。一下子如同野火燎原一样,在金陵城传开了。 不仅知府大人重金悬赏,司徒家三房的大小姐更是悬赏白银万两,只要能提供一点点线索,最少能得白银十两! 这个消息更让金陵城的人疯狂了。 很多人恨不得掘地三尺,找到司徒三房沈夫人的尸骨! 而在离司徒家祖坟不远的小农庄里,一个胖胖的中年妇人跪在张绍天面前哭道:“四爷,求您,告诉我们大小姐她娘还活着的消息吧……” 张绍天苦笑,道:“难道我不想说吗?但是这么多年,她一直晕迷不醒,这个样子,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差别?” 他的思绪回到十年前那个狂乱的晚上。 那时候,家里人以为他那些年一直在西域游荡,其实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江南…… 他听说沈咏洁难产而死,多年来胸中郁结终于爆发出来。 他喜欢这个沈家的姑娘,喜欢了很多年,她却根本不知道有一个人,这样深地爱过她…… 他还没来得及提亲,她就被他爹嫁到江南,嫁给一个小商家。 他痛苦得不能自已,但是却还能守住最后一丝底线,没有去打搅她嫁人后平静的日子。 直到他发现她过得并不好,生了两个孩子,却在二十岁的韶华之龄香消玉殒。 他在司徒家门口徘徊了好几天,一直等到她落葬的那一天。 等司徒家的人一走,他就不管不顾地开始挖坟。 如果活的时候不能在一起,死也要跟她死在一起! 他本来是打算和她死在一起,可是在他撬开她的棺材盖,握住她的手腕,要将她背起来的时候,发现她依然有脉搏! 他一点都不害怕,甚至是狂喜! 不管她是人还是鬼,他都要跟她在一起! 他把她从棺材里背出来,又将里面的东西放回原来的位置,只是后来听见外面传来鸡叫声,天快亮了,他怕被人看见,来不及钉棺材盖子,只是对准了阖上,然后将土掩了回去。 他没有把沈咏洁带得很远,而是放在离司徒家祖坟不远处的一个小农庄里。 沈咏洁不知道中了一种什么毒,让她一直晕迷不醒,看上去就跟死了一样。 如果不是张绍天略通医理,沈咏洁根本不可能死里逃生! 后来沈咏洁那些从京城带来的丫鬟婆子陆续被司徒健仁和张氏遣了出去,张绍天便悄悄找了沈咏洁的乳娘过来,对她告知一切,让她在这里照顾沈咏洁。 当那乳娘知道司徒健仁根本是活埋了沈咏洁,哭得差点晕了过去! 她知道小姐不能这样回去,因为姑爷是要小姐的命!如果这样回去,只会被他再害死一次。 而张绍天又不许她向京城沈家求救。 她也感激张绍天救了她家小姐,便安心在这里住下,一心一意照顾晕迷不醒的沈咏洁,一直照顾了十年。 如果沈咏洁还是晕迷不醒,她也不会有别的想法。 但是现在不一样。 最近不知道是张绍天前两年从西域弄回来的灵药起了作用,还是因为年深日久,那毒药的毒性减弱了。 总之在沈咏洁前些日子吐了两口黑血之后,她似乎有了意识,手指还能经常动一动。 “张四爷,您的恩情,我会向大小姐说得清清楚楚。再则我们夫人也不是一无所知,不管怎样,您让我们夫人跟她儿子女儿见一面好不好?”乳娘苦苦哀求。 张绍天这一次匆忙赶回来,本来是打算往那棺材里面再塞一架尸骨,免得被人发现棺材里面的异状,横生枝节。 不料有人好像先走一步,将那坟茔严严实实围了起来,他根本就做不了手脚。 张绍天深深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瘦得如同骷髅的沈咏洁,终于下了决心,点头道:“好,你可以去找你们家大小姐。不过,你不必说是我救了沈夫人。就说,是一个过路人救的……”说着,转身离开了小农庄。 第二天,沈咏洁的乳娘径直来到金陵城的司徒家大宅前,求见司徒盈袖。 ※※※※※※※※※※※※※※ 五千字大章,为o圈圈魚0o昨天打赏的仙葩缘加更送到!!! 亲们,用月票粉红票迎接女主娘亲的强势回归吧!!!o(n_n)o~。 如果木有月票了,推荐票也行啊!!!o(n_n)o~。 。(未完待续) 倾世宠妻 第168章 上门 (5k,大章求月票) “大小姐,外面有个老妇人,是赵大夫人领来的,说她是夫人的乳娘,要求见大小姐。”司徒盈袖的丫鬟采芹纳闷地进来回报,又撇了撇嘴,道:“最近上门来说什么的都有,如今连冒充夫人的乳娘的人都出来了。” 自从昨天发现娘亲的尸骨被盗,司徒盈袖和金陵城的何知府一起发布悬赏之后,上门来报消息的人就络绎不绝。 不过他们一般都要在门口经过司徒家管事的第一轮筛选,然后才能来内宅回司徒盈袖的问话。 这才不到一天的时间,已经来了十几个人。 因事关重大,司徒盈袖一点都不敢马虎,并不敢假他人之手,而是自己一直坐在屏风后面,听那些人说话,自己觉着不对劲才问两句。 不出所料,目前来的这些人都是来骗钱的。 不过为了让这些人出去之后至少宣扬一下她用银子悬赏是真事儿,司徒盈袖还是每人给了一吊钱。 虽然曾经许诺十两银子为最低赏银,但那是在消息靠谱的前提下。 完全不靠谱、胡编乱造的消息,还能给一吊钱,不过是为了显示她想得到消息的决心和实力。 这一次听说娘亲的乳娘都来了,司徒盈袖倒是笑了,抚了抚自己的裙摆,道:“大伯母说她是,她就应该是。” 她不记得娘亲的乳娘是什么样子,她身边的丫鬟比她大不了多少,也都不大记得了,不过司徒宗族的人是认得她的。 沈咏洁的乳娘当初跟着她一起从京城嫁到江南,赵大太太当然认得她。 这乳娘来到司徒三房门口,见那些人她都不认识。才转而去到司徒大房门前,求见赵大太太。 司徒大房的门子依稀还记得她,眼下又是三房的大小姐大张旗鼓寻找娘亲尸骨的时候,这些人不敢怠慢沈咏洁的乳娘,忙进去通传。 司徒大房的赵大太太听说,亲自来到二门上见了一见。 乳娘姓沈,在司徒家人称沈嬷嬷。她本是沈相家的家生子。出嫁后回内院当差,因本本分分,跟沈老夫人投缘。才做了沈咏洁的乳娘,后来还带着家人跟着沈咏洁陪嫁到江南。 沈咏洁死后,司徒健仁将沈咏洁带来的下人能转卖的都转卖了,不能转卖地就给了几两银子遣走了。 而沈咏洁在生了司徒盈袖不久。就把沈嬷嬷一家人的卖身契都还给了他们。 所以后来司徒健仁清理沈咏洁陪嫁的下人的时候,把有卖身契的都卖了。没有找到卖身契的,比如沈嬷嬷一家人,就给了几两银子打发走了。 沈嬷嬷后来被张绍天找去照顾被救回来的沈咏洁,便跟家人分开了。十年也没有见过面。 如今见了赵大太太,沈嬷嬷也不敢说实话,只说有当初沈夫人临死和下葬时候的消息。要亲自说与司徒盈袖听。 赵大太太连忙领她去见司徒盈袖。 司徒盈袖见了一天的人,虽然已经很累了。但还是站到门口相迎。 “盈袖,你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赵大太太领着一个梳着圆髻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 那妇人穿一身枣红色绣万字不到头暗纹的蜀锦褙子,头插着一支羊脂玉的头簪,生得白白净净,有些胖,但是目光柔和,看上去性子很好的样子,但是眉心间有一条深深的纹路,是经年累月经常皱眉的印记。 司徒盈袖使劲儿打量了几眼那妇人,觉得看着确实有些眼熟。 娘亲过世的时候她已经四岁了,开始记事,本来不应该忘得这么多。 只是她的记忆中间不止隔着十年,更隔着上一世的十八年,所以再看着那妇人,她只有模模糊糊的熟稔感。 “这位是……?”司徒盈袖试探着问道。 沈嬷嬷惊讶地看着司徒盈袖,眼里一下子含着泪,道:“你就是袖袖?——你的眼睛跟你娘生得一模一样!” 很多认识她娘的人都这么说。 司徒盈袖笑了笑,对赵大太太点点头,“多谢大伯母送过来。” “这是沈嬷嬷,你娘的乳娘。当年你娘活着的时候,沈嬷嬷可是司徒家的内管事。唉,可惜啊,你娘一走,你爹就把你娘那些陪嫁的下人都遣走了。”赵大太太拍拍司徒盈袖的肩膀,“好好跟沈嬷嬷聊聊,当年的事情,除了你爹,也就她知道得最多了。”一边说,一边转身走了。 司徒盈袖在赵大太太背后屈膝行礼目送她离去。 沈嬷嬷一直目不转睛地打量她。 司徒盈袖送别赵大太太,转身对沈嬷嬷笑着道:“嬷嬷这边请。”请了沈嬷嬷去屋里坐。 沈嬷嬷感慨地打量了一眼这屋里的陈设,道:“跟当初夫人在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当然完全不一样了。 张氏当了几年的家,她爹更是恨不得把她娘的痕迹全部抹去,怎么会一样呢? 司徒盈袖按捺住心底的讥诮,垂眸亲自给沈嬷嬷端上一碗茶。 沈嬷嬷忙站起来接住,道:“大小姐真是折杀老身了。” “嬷嬷多礼了。”司徒盈袖笑着坐在她旁边,又把司徒晨磊叫了过来,对沈嬷嬷道:“他就是小磊。” 司徒晨磊笑着道:“沈嬷嬷好。”口齿清楚,姿态谦和,哪里是曾经听说过的那个傻子?! 沈嬷嬷喜极而泣,一手抓住司徒晨磊,一手抓住司徒盈袖,哭道:“太好了!太好了!我们小姐终于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这一天!” 司徒盈袖:“……”这嬷嬷说的什么话?! 沈嬷嬷嘴里的“小姐”,当然是说她娘亲沈咏洁了。 司徒盈袖只当她是太激动了,口不择言,耐心地等沈嬷嬷哭完了,才让司徒晨磊进屋里去。自己坐在外堂跟沈嬷嬷说了几句闲话。 沈嬷嬷擦了眼泪,也拿了几件外人不知道的司徒家和沈家的家事问了问司徒盈袖,似乎是担心司徒盈袖是假的意思…… 居然两方都在互相试探。 司徒盈袖好笑之余,也慎重几分,不像刚才那样轻忽了。 “大小姐,老身有话要对大小姐说,能不能换个隐秘点儿的地方?”沈嬷嬷问完话。确认了司徒盈袖的身份。才郑重其事说道。 她要说的事,实在是太过事关重大,不能轻易让别人知道。 司徒盈袖想了想。道:“跟我来。”说着起身,将沈嬷嬷带到了庭院里。 司徒三房的宅子可不小,这庭院也是很空旷宽敞。 两人站在庭院中间的位置说话,只要声音小一点。旁人就算是想偷听都没有办法近身。 因为一近身,就被司徒盈袖他们发现了。 沈嬷嬷四下看了看。对司徒盈袖的谨慎聪慧更加信服了,她感慨道:“大小姐这样出息,你娘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司徒盈袖扯了扯嘴角,在庭院里缓步慢踱转着圈儿。一边道:“嬷嬷,您有话不妨直说。”又问:“您是不是知道我娘的尸骨到底在哪里?” 她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娘亲尸骨的消息。 一发现娘亲的尸骨被盗。司徒盈袖心里难过得不得了,也急得不得了。 沈嬷嬷顿了顿。道:“当年的事,老身确实略知一二。”说着,便缓缓向司徒盈袖说出了一番匪夷所思的话。 司徒盈袖越听越惊讶,最后连嘴都合不拢了。 “嬷嬷!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哪怕她两世为人,有了足够的淡定,还是被沈嬷嬷的话,吓得踉跄两步,差一点摔到地上。 “……你说,我娘……我娘……被人救了?她……她没死?!”司徒盈袖喃喃说道,一时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搓着手,在庭院中间铺了青石板的场院里团团转。 她该是相信,还是不信呢?! 毕竟这沈嬷嬷说的话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如果她能有个人在身边好好商议一下就好了。 她头一个想到的可以信赖依靠的人,就是师父。 可惜师父并不在这里。 其次可以商量的人,大概只有那个脾气不太好的钦差大人了…… 司徒盈袖的目光不禁投向了金陵城知府衙门的方向。 谢东篱的钦差行辕就设在知府衙门那边,跟他们司徒三房的宅子只隔着一条窄窄的小巷子。 谢东篱此时正跟金陵城的知府说话,江南贡院的卷宗都被调来给他查看,他却在问有关沈夫人尸骨的事。 “何知府,不是我催你。沈夫人是沈相爱女,如今她尸骨不见了,您可是要加把劲儿去找啊!”谢东篱敲了敲何知府的书案,“十年前的事,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 “好好好,下官理会得,理会得!”何知府忙躬身说道,等谢东篱转身去收拾卷宗,他却忙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的汗。 十年前的事儿,怎么不远?! 可要他往哪里找呢?! 谢东篱刚收拾好卷宗,突然心里一动,转身对何知府道:“我还有点事,何知府请自便吧。” 何知府简直是求之不得,忙退了下去。 等何知府一走,谢东篱就换上家常的青蓝箭袖葛布长袍,来到司徒家三房要见司徒晨磊。 他是钦差大人,也曾经来司徒家为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撑腰,因此司徒家的门房都认得他。 见他来了,忙进去通传。 司徒盈袖正陪沈嬷嬷吃饭,心里也是百爪挠心般煎熬,听说谢东篱来了,立时大喜,起身对沈嬷嬷道:“您先吃,吃完我们再仔细说说。” 沈嬷嬷点点头,知道司徒盈袖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件事情。 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她已经叮嘱过司徒盈袖,暂时不要跟任何人说起她娘亲的情形,因为她娘现在还是晕迷不醒,如果被别人知道。恐怕这条藏了十年的命,就要保不住了。 司徒盈袖已经知道娘亲的死有蹊跷,而且娘在外面十年,就算她晕迷不醒,被那些心怀鬼胎、喜欢生事的人知道了,也要被人怀疑她的贞节问题…… 特别是她爹。 多辛苦才娶了张氏为继室填房,如果知道他的原配还活着。他爹会做出什么事来? 司徒盈袖想到这里。就先打了个寒战,下意识不想再想下去了。 事到如今,不用沈嬷嬷交代。她都知道这件事不能乱说。 但是起初的震惊过后,她心里就只剩下高兴,不仅高兴,而且兴奋激动。胸中满满的幸福简直要溢出来了。 她不是没娘的孩子了…… 她有娘,亲娘! 司徒盈袖激动地往回廊上转了个弯。就看见谢东篱背着手立在上房门口,沉着端凝,如同静默的大山,他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站在那里,就能让浮躁的心平静下来。 司徒盈袖停了下来。深吸一口气,缓步走了过去。笑着道:“谢大人来得真是太好了,我正想去找谢大人呢。” 谢东篱“哦”了一声,回眸看了她一眼,漠然道:“我是来看小磊的。他的功课做了没有?” 司徒盈袖忙道:“今儿小磊的事先放一放,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向大人讨个主意。” “咦?对你来说,还有比小磊更重要的事?”谢东篱眯了眼,轻嘲说道。 司徒盈袖不以为意,笑着招了招手:“大人跟我来。”说着,带着谢东篱走下台阶,在庭院里遛弯打转,一边迫不及待地把沈嬷嬷刚才说的话,对谢东篱转述了一遍,末了还道:“……大人,我娘居然没死!”难怪会“尸骨无存”…… 谢东篱停下脚步,眉头微蹙,抬头看了看天空,道:“你打算怎么办?” 这正是司徒盈袖为难的地方。 她用手揪着扇套上的穗子,咬了咬唇,细声细气地道:“我也不知道。如果让别人知道了,他们拿这件事做文章怎么办?总是十年不知去向,到时候对我娘的名声不好……” 谢东篱怔了怔,继而忍无可忍地在她身前站定,一双黑不见底的双眸紧紧盯着她,沉声道:“这个时候考虑名声问题,你不觉得太早了吗?” “怎么会太早?京城里可有人正等着捉我娘的错处呢!”司徒盈袖理直气壮说道,一点都不怵地瞪了回去。 谢东篱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要冷静。 这姑娘实在是太厉害,总是一句话就能让他从冷漠淡然变得暴躁易怒。 这样不好,不好…… 谢东篱平静下来之后,才一字一句地道:“你现在要考虑的,第一,是那个人说的是不是真的。第二,如果是真的,你要确定如何救醒你娘。第三,等救醒之后,再来考虑如何安置你娘的问题。至于名声,你把它当回事,它就能压死你。如果你不把它当回事,它算什么东西?理它都多余。所以你最不需要考虑的,就是你娘的名声问题。” 司徒盈袖愕然半晌,才心悦诚服地道:“谢大人就是谢大人,这话说得井井有条,太厉害了!——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过嘴里说知道该怎么做了,其实又拉上谢东篱。 “谢大人,您能不能跟我一起去看看?我有些害怕。万一不是真的,而是个圈套……”司徒盈袖很是犹豫地说道。 谢东篱忍不住冷笑:“……你担心是圈套,还要拉我一起去。在你心里,我就是给你垫背的人?” 司徒盈袖忙摇头,道:“当然不是!谢大人这么厉害,您要去了,不管什么圈套都不攻自破,我才不担心呢!” “巧舌如簧。”谢东篱白了她一眼,转身往台阶上走,唇角的笑意一闪而逝,飞快地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 等沈嬷嬷吃完饭,谢东篱又回去布置了一下,才来到司徒三房的宅门前,等着司徒盈袖和沈嬷嬷一起出来。 为了不走露消息,司徒盈袖没有带司徒家的下人和护卫,只带着司徒晨磊,完全靠谢东篱带着他的护卫和随从,一起跟沈嬷嬷去往金陵城外的小农庄。 张绍天藏在进庄子的一个岔道口附近的小山坡上,看着司徒盈袖跟谢东篱一起进去了,而且庄子四周都被谢东篱派了重兵把守,才点点头,放心地离开。 他知道谢东篱的本事。 看来咏洁的女儿并不笨,还知道找救兵。 张绍天用尽了心思,沈咏洁都不能完全醒过来,始终就差一口气。这一次,他同意沈嬷嬷去找司徒盈袖,把这件事透露出去,就是希望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的到来,能让沈咏洁多一点求生的心。 她能不能醒过来,就看这两孩子了。 …… 司徒盈袖一边走,一边打量这个庄子。 庄子非常小,小到就一座三进宅院那么大。 在城里可能不算小,但是在郊外有大片空地的地方,这庄子真是小到没眼看。 可能正因为太小,所以不引人瞩目,才能把她娘在这里藏了这么久? 司徒盈袖忍不住回身打量了一眼不远处的小山包。 那里就是司徒家的祖坟所在地。 也是司徒盈袖她娘亲以前埋的坟茔的地方。 跟这里还真是很近呢。 司徒晨磊好奇地四处打量,问司徒盈袖:“姐姐,我们去哪儿?” 沈嬷嬷在前面回过头,泪里带笑,道:“大小姐、大少爷,前面就到了。” 司徒盈袖拉住了司徒晨磊的手,仰头看了谢东篱一眼。 谢东篱并不看她,径直带着他们姐弟俩来到那小院子门口,吩咐自己的人好好守着这里,才跟着沈嬷嬷走了进去。 在司徒盈袖看不见的地方,谢东篱还派了更多的重兵把守,将整个小庄子已经围得水泄不通。 他比司徒盈袖考虑得要周全许多。 他很清楚,沈咏洁还活着这件事,会对京城的人和事产生怎样的冲击! 当然,目前来说,最要紧的事,还是要将沈咏洁救醒。 只有她醒了,他们才能徐徐布局,回京城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 大章五千字两更合一。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亲们还有月票吗?亲们试试看能不能投票啊!虽然俺知道点娘还在抽……/(tot)/~~。 如果木有月票了,就投推荐票好不好呢(⊙o⊙)? 。(未完待续) ps:感谢o圈圈鱼0o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亲们的打赏。么么哒! 倾世宠妻 第169章 胭脂痣 (第一更,求月票) 来到那扇门前,司徒盈袖的脚步停了下来。 门上挂着大红洋绉纱的帘子,帘子上绣着仙鹤、松柏和南极仙翁,衬着大红的料子看着怪怪的,但却是祝人延年益寿的好彩头。 “大小姐、大少爷,跟我进来吧,夫人就在里面。”沈嬷嬷用手背抹了抹泪,喜极而泣地掀开帘子。 她也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一天…… 就算夫人还是不能醒来,她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沈嬷嬷更加殷切地看着司徒盈袖,对她点点头,示意她进来。 司徒盈袖只觉得腿有千斤重,抬都抬不起来。 她的心里翻江倒海,一直在想一件事:上一世,她娘也是这样的情形吗? 上一世,她爹没有想过要分宗,继母张氏也从来没有提过要移灵的要求。而那一世,直到她死,张氏对她一直是慈母样儿,从来没有变过。 她自己更加没有想过要来江南给娘亲移灵。 现在看来,世事都是一环扣一环。 每一个选择,都会导致后面的事情发生连环变化。 她虽然重生,但是世事并没有完全按照上一世的轨迹走。 这样的结果是好是坏,她一时也说不上来。 但是她知道,不管如何,知道她娘还活着的消息,比上一世已经好了太多。 上天还是待她不薄。 这一世,不仅让她救回了弟弟,还把娘亲还给了她…… “愣着做什么?还不进去。”谢东篱背着手立在大门外的回廊下,并没有跟进来,只是淡然催促她。 司徒盈袖深吸一口气。拉着小磊的手,和他一起走到大红门帘内。 沈嬷嬷将那门帘放了下来。 谢东篱虽然没有进去,但是依然定定地看着那门帘,似乎要透过那挂门帘,看见里面的情形。 司徒盈袖拉着小磊的手,绕过里屋中央地上放着的半人高乌云木绣高山大海的屏风,来到了一架小小的填漆床前面。 床上挂着樱草黄蝉翼纱帐子。一直垂到地上。 床前的脚踏板上。还放着一双精致的绣鞋,鞋头上缀着两颗拇指大的珍珠。 司徒盈袖的目光留在那鞋上,然后看了看沈嬷嬷。道:“嬷嬷,这是我娘的鞋?” 沈嬷嬷哽咽着点点头,蹲下身,抚摸着那双绣鞋。泣道:“我盼着夫人能穿上这双鞋,整整盼了十年……” “我娘既然一直晕迷不醒……”司徒盈袖挑了挑眉。“哪还需要鞋?” 沈嬷嬷当然不会说这鞋是张绍天准备的。 不仅这鞋,这屋里的一切,都是张绍天置下的。 他对沈咏洁尤其细心,一个看着那样高头大马的汉子。却连中单小衣都给沈咏洁备了数百套。 除了每天必换的中单小衣之外,这十年,张绍天硬是按照京城张家府里的惯例。每一季给沈咏洁准备四套四季衣裳、鞋袜,还有一套头面首饰。 这十年来。已经装了满满十多个箱笼。 可惜那些外衫和首饰,沈咏洁一次都没有穿戴过。 沈嬷嬷心里感念张绍天,但是更知道这些事情不能对别人说。 如果沈咏洁有醒过来的一天,她会全数说与沈咏洁知晓。 如果沈咏洁醒不来,那就让这些事情永远成为秘密,跟她带到土里算了…… “我一直预备着,也许说不定哪一天,夫人就醒过来了。若是醒来了,没有鞋,怎么办?难道现做不成?”沈嬷嬷吸了吸鼻子,将帕子掖在腰间,伸手撂开帘子,挂在床边的鎏金花鸟帐钩上。 床上躺着的沈咏洁出现在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面前。 司徒盈袖一下子抓紧了司徒晨磊的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床上躺着的那个瘦骨嶙峋,面目发黄的女子,真的是她的娘亲吗?! 司徒盈袖盯着沈咏洁,目光落在她靠近被子的脖颈锁骨处。 没错,那里有一颗胭脂痣! 这是她对娘亲最深的印象。 她还记得,小小的她躺在娘亲怀里,抬头孺慕地看着娘亲的时候,目光总是会被靠近锁骨的那颗胭脂痣吸引过去! “娘——!”司徒盈袖终于松开司徒晨磊的手,放开嗓子大声叫了一声,扑倒在沈咏洁床前,跪了下去,抓住沈咏洁盖的被子,全身紧绷,如同一支拉了满月的弓。 “娘——!娘——!您醒过来啊!您看看我啊!我是袖袖……娘……您让我好好看着小磊,我……我做到了……我终于做到了……”她抓着沈咏洁的被子,哭得撕心裂肺。 上一世,她没脸来见娘,因为她没有看好小磊,娘一定会对她十分失望…… 这一世,她总算能大声对娘说一句:“娘!我带着小磊来看您了!” 司徒晨磊对娘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是看见姐姐哭得肝肠寸断,他心里跟着痛不可仰,跟着跪了下来,拉着司徒盈袖的衣襟劝她:“姐姐……姐姐……不要哭了,娘听见了,娘知道姐姐对小磊很好的……” 司徒盈袖泪眼淋漓地回头看着小磊纯净的不含杂质的双眸,就像是上一世他在水底含笑看她的最后一眼。 “小磊,姐姐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司徒盈袖一把抱住司徒晨磊,哭得全身抽搐起来。 她哭得那样厉害,似乎要把两辈子的眼泪一下子都哭光一样。 那哭声传到门外,听得谢东篱额角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他抿了抿唇,抬头看着越来越西斜的日头,目光灼灼,眼里像是多了两个太阳,可以透过苍穹,看透遥远的时空…… 司徒晨磊被姐姐的嚎啕大哭吓得一动不动。埋头靠在司徒盈袖的肩膀上,一双黑黢黢的眼眸转而看向床上躺着的沈咏洁。 许是司徒盈袖的哭声太大了,沈咏洁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指头轻轻动了动。 这一动,就被一直盯着她的司徒晨磊看见了。 “姐姐,你看,娘的手指好像动了动!”司徒晨磊激动说道。 司徒盈袖一愣,停了哭声。跟着回头看向沈咏洁的方向。 沈嬷嬷在旁边跟着抹泪。道:“前些日子手指头也动过,但还是没有醒过来。” 他们也曾偷偷请大夫来看过,都说没有法子。说如果病人自己不愿醒过来,他们怎么做都没用。 张绍天甚至远赴西域,寻找灵药,却也只能给她解毒。让她动动手指而已。 沈咏洁能不能完全醒过来,真的要看她自己的意愿了。 张绍天知道沈咏洁落葬的时候。根本还没有断气。 被活埋在棺材里,就算没有病的人都会被吓出病来,更何况是她本来就刚刚产子,又中了毒…… 这十年的折腾。她还能拖着一口气不断气,不过是她有心事未了而已。 如今把她最挂念的女儿和儿子带到她面前,如果还是没有作用。那她可能真的就醒不来了。 沈嬷嬷一边说,一边坐到床边。给沈咏洁掖了掖被子。 司徒盈袖站起来,怔怔地看着沈咏洁消瘦蜡黄的面容,低声道:“娘,您听得见我说话吗?” 她等了一会儿,沈咏洁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又动了动。 司徒晨磊指着沈咏洁手动的方向,大声道:“听见了!娘听见了!” 司徒盈袖点点头,对沈嬷嬷道:“嬷嬷,请您带着小磊先出去,我有些话,要私底下跟我娘说。” 沈嬷嬷踌躇半晌,咬牙应了,道:“我就在门外,若是有事,您赶紧大声叫一声。” 司徒盈袖闭了闭眼,表示听见了。 司徒晨磊乖乖地跟着沈嬷嬷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担心地看了司徒盈袖一眼,道:“姐姐,你不要再哭了,哭得都不美了。小磊以后会很听话,考状元,做大官。” 司徒盈袖泪中带笑嗔了司徒晨磊一眼,“你好好儿地就行了,从哪里学来的贫嘴?” 沈嬷嬷和司徒晨磊走出去之后,屋里只剩下司徒盈袖和沈咏洁两个人。 两人一站一躺,在这位屋里如同泥塑木雕一样。 司徒盈袖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还是走到沈咏洁的床前跪了下来,握住她骨瘦如柴的手,贴在自己面颊上蹭了蹭,低声道:“娘,您真的不醒吗?我跟您说件事儿,说个当您睡着的时候,发生在我和小磊身上的真事儿。” 沈咏洁的手指又动了动,似乎在轻轻抚摸她的面颊。 司徒盈袖闭上眼,喃喃地道:“曾经有一世,您不在了,我们都以为您死了。我和弟弟跟着爹和继母去京城,半路上,我和弟弟一起掉到青江……” 沈咏洁的手指僵了僵。 司徒盈袖察觉到了,并不睁眼,继续道:“……大家都说弟弟是傻子,但是我知道,弟弟不是。因为就在那一次,我们一起掉到水里,却是弟弟主动把我推了上去,救了我一命,他自己却沉到水里,送了性命……” 沈咏洁一下子反手抓住了司徒盈袖的手。 一只骨瘦如柴的手,居然有这样的力气。 司徒盈袖的心砰砰跳得厉害,但是依然不动声色,继续道:“……弟弟死后,我很是自责,跟着来到京城,花了两年的日子才走出来。但是我等了十年,始终没有嫁出去,就是您跟您的手帕交定的亲事……” 沈咏洁的身子激烈地颤抖起来。 司徒盈袖见差不多了,便下了最后一剂猛药,“……十年后我不仅没有能嫁人,而且被人诬陷下了白塔大狱,被迫从百丈高的大狱上跳了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袖袖!袖袖!我的袖袖!”一直晕迷不醒的沈咏洁发出一声嘶喊,腾地一下从床上直直坐了起来,面色凄厉哀恸,眼睛定定地盯着前方,像是看见了无比惨痛的景象! ※※※※※※※※※※※※※※ 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下午有打赏加更。(⊙o⊙) 。(未完待续) ps:感谢o圈圈鱼0o、超级齐格飞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redfoxpoppy、悠悠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亲们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哒! 倾世宠妻 第170章 相认 (第二更,霁鱼儿仙葩缘+) “娘!您醒了?!”司徒盈袖惊喜地扑上去,扶着她娘的肩膀。 沈咏洁却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她说话,和司徒盈袖一模一样的杏眼定定看着前方,似乎要喷出火来,脸上的神情从哀恸莫名很快转为愤怒痛恨!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司徒盈袖发现沈咏洁的情形有些不对劲,好像是梦魇被魇住了一样,急得要命,想抱着沈咏洁的身子摇一摇,又担心她刚刚醒过来,身子虚弱,经不起她的摇晃。 但是不摇醒她,她却还像是在梦里一样,根本没有正眼看过司徒盈袖一眼! 过了一会儿,沈咏洁炽烈的眼神慢慢黯淡下来,她的胳膊软软地落了下来,整个人往后一倒,躺在司徒盈袖的臂弯又睡了过去。 这一睡,司徒盈袖却明显感觉到跟刚才的情形不一样了。 刚才是晕迷,现在是睡着了。 同一时刻,门外回廊上的谢东篱终于闭上眼睛,长长吁了一口气,他抱起胳膊,往后靠在紫红色槅扇窗上,很是疲累的样子,一动不动闭目养神。 “大小姐?”沈嬷嬷听见里面传来叫喊,在门外分辨不出是谁的声音,只急得团团转,忍不住过来拍门。 司徒盈袖给沈咏洁掖好被子,轻手轻脚走了出来,对门口焦急等待的沈嬷嬷含笑道:“我娘,应该是醒了。” “啊?真的醒了?我要去看看她……”沈嬷嬷喜得双眸迷成一条缝儿,她掀开帘子就想进去。 司徒盈袖却拉住她,摇摇头,“不过又睡过去了,让娘再睡一会儿。” 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对沈咏洁会造成怎样的影响,她甚至不知道,从沈咏洁刚才的情形看,等她再一次醒过来,还记不记得刚才她说过的话…… 谢东篱这时才淡淡抬眸,目光在她面上打了个转。又收了回来。沉默地看着天空出神。 司徒晨磊坐在谢东篱身边回廊的栏座上,回头看见司徒盈袖出来了,忙起身跑过来道:“姐姐。你怎样了?好些没有?”一边说,一边拍拍司徒盈袖的胳膊,就跟他以前不高兴的时候,司徒盈袖哄他做的动作一模一样。 司徒盈袖也疲累地笑了笑。摇头道:“没事,姐姐没事。” 这样闹了一场。她觉得肚子饿了,拉着还想往屋里去的沈嬷嬷道:“嬷嬷,有没有吃的,给我们来点儿吧。” 沈嬷嬷忙道:“有的。我去厨房给你们下碗面。” 她的小厨房里常年备有用来吊味的鲜鸡汤,还有蘑菇酱虾酱,再加上一把水淋淋的小青菜。就是一碗味美鲜甜的鸡汁面。 沈咏洁这十年晕迷不醒,就是靠沈嬷嬷用这些鲜鸡汤面吊命的。 面条煮熟了用木杵压成面糊。再加上高汤和盐,拌好给她一点点喂下去。 既然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要吃面,谢东篱也要吃,但是他带来的人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 因为小庄子里的人不多,沈嬷嬷一个人做不了那么多的饭。 谢东篱便让那些人自己来做。 他自己在堂屋里跟司徒盈袖他们吃完饭,又出去跟手下商议明天的行程。 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繁星满天,月上柳梢了。 司徒晨磊也累了,合衣躺在东稍间的木榻上睡着了。 司徒盈袖歪在她娘亲的床旁边,用胳膊撑着头打盹儿。 沈嬷嬷想让她去睡觉,她却只是摆摆手,口齿含糊地道:“嬷嬷去睡吧,我守着娘就行了。” 司徒盈袖在这里守着,沈嬷嬷自然放心,再说她也就在外面的隔间里睡觉,隔着一道门而已。 谢东篱走进来的时候,见屋里没有掌灯,只有从月白色窗纱里透过幽幽的月光,那光染了窗纱的颜色,也带着淡淡的蓝色,是黎明时分太阳出来前天空的颜色。 他轻轻咳嗽一声。 司徒盈袖被惊醒了,回头见是他来了,松了一口气,道:“谢大人。”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嘶哑,一说话,喉咙就又痛又痒。 应该是下午的时候哭太多,喊太多声了。 司徒盈袖清了清喉咙,慢慢站了起来。 谢东篱手上端着一杯清茶,无声地递了过来。 司徒盈袖有些愕然,不过她确实口干舌燥,默默接过去,仰脖儿喝了,如饮甘泉。 谢东篱背着手,看了看在帐帘里躺着的沈咏洁,低声道:“……怎样了?” “好多了。应该是醒了。”司徒盈袖有些惴惴不安,她看了谢东篱一眼,欲言又止。 今天下午说的话,是她心底最大的秘密。 除了师父,也就只说给娘听了。 谢东篱垂下眼眸,抿了抿唇,默然半晌,道:“那你打算如何回去?” “回去?”司徒盈袖想了想,“本来是要带灵柩回去的,如今娘没事了,我……” “……谁?你们是谁?”从床帐里突然传来沈咏洁的声音。 司徒盈袖忙回头,笑着撂开帐帘,看着已经清醒过来的沈咏洁,温柔地道:“娘,您醒了?” “娘?”沈咏洁有些恍惚,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很是头疼。 她像是从一场长长的梦里醒来,醒来发现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记得刚才有人好像在她耳边说话,那些话让她很悲伤,很难过,痛苦得让她觉得不能再沉睡下去了,所以她醒了过来。 可是真正醒过来后,她又记不清刚才那些话了,只是疑惑地看着司徒盈袖:“你是……?” 这个小姑娘可是真俊,大大的杏眼,白皙无暇的肌肤,黝黑的头发如同海藻,身量高挑。而且,她还叫她——娘! 沈咏洁的心情激动起来,“你……你是袖袖?!” 她记得自己有个女儿,她遭遇不测的时候,女儿才四岁! 司徒盈袖连连点头,眼泪又一次流了出来,她坐过去。拥着沈咏洁瘦削的肩膀。轻得如同一片羽毛,“娘,我是袖袖。” “你长这么大了?”沈咏洁看着她。眼神里满是爱怜和激动,伸出手,想碰触她的面颊,但又不敢。 司徒盈袖主动靠过去。把自己的面颊靠在沈咏洁手掌心,感受着那掌心的温度。满足地闭上眼,两排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如同蝶翅扇动。 “夫人!您真的醒了!”沈嬷嬷在隔间总也睡不着,听见里面卧房的声音,忙披衣过来。 看见沈咏洁居然坐了起来。沈嬷嬷喜从天降,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她床前。 “嬷嬷您折杀我了。”沈咏洁忙抬手。“袖袖,帮娘扶沈嬷嬷起来。” 司徒盈袖忙将沈嬷嬷扶起来。道:“嬷嬷,您照顾了我娘这么多年,我们感激您还来不及您,您怎么能行这样大礼?” 沈嬷嬷用手又抹了抹泪,哽咽着道:“我是沈家的家生子,从小看着小姐长大的,如今小姐的小小姐都这么大了,我看着高兴,我这都是高兴的泪!” “好了好了,是高兴的泪。”司徒盈袖心情大好,笑着哄了沈嬷嬷几句。 “袖袖,你帮娘送沈嬷嬷去歇息吧。”沈咏洁有些累了,往后靠在床板壁上轻轻喘息。 只说了几句话,就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知道自己的身子已经千疮百孔,没想到还能醒过来…… 沈咏洁闭了闭眼,脸上的神情淡淡的,看着虽然端庄温柔,但是在那温柔的外表下面,却有股不可攀折的韧劲儿,让她很是与众不同。 这不是一个一般的女子…… 谢东篱在心里默默品评,咳嗽一声,拱了拱手,道:“司徒夫人……” 沈咏洁唰地睁开眼,目光似电:“叫我沈夫人就行了。——你是谁?” 她上下打量着谢东篱,见他沉稳冷漠,样貌不凡,刚才似乎跟袖袖神情亲昵,暗忖他是不是慕容长青?但是想到慕容长青出身长兴侯府,那可是武将世家出身,不会有这样文质彬彬的气质,便又否决了这个想法。 谢东篱笑了笑,道:“在下谢东篱,是谢复的第五子。”顿了顿,又道:“沈大丞相对在下有知遇之恩。” “沈大丞相?”沈咏洁点点头,“现在还是我爹做大丞相?” 谢东篱点点头,“大丞相还是大丞相,您却已经……病了十年。” 沈咏洁唇角露出一丝讥嘲的笑意,气势突然如同出鞘的长刀一样锐不可当:“可不是?病了十年,没想到还能从棺材里爬出来……” 谢东篱叹了口气,往后退了一步。 司徒盈袖已经撂开帘子走了过来,笑着坐到沈咏洁床边,笑着又叫了一声“娘”。 沈咏洁伸手抚着她的脸,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够。 “娘,弟弟也来了,在东稍间睡觉呢。”司徒盈袖笑着道,“明儿再让他来见您。” “嗯。”沈咏洁也跟着笑,刚才那股锐不可当的锋芒霎时柔软了不少,“我们袖袖已经是大姑娘了。” 到底是母女连心,虽然过了十年,但是两人很快就融洽起来,一点隔阂都没有。 司徒盈袖抱着沈咏洁的胳膊摇了摇,道:“娘,这是谢侍郎谢大人,他是钦差大臣,这一次我们能顺利来江南接……您,全是托了谢大人的福。”说着,她忍不住把来路上的艰险绘声绘色说了一遍。 待听到他们在古北小镇的水域附近遇到北齐战船,沈咏洁的脸色变了好几变,“真的是北齐战船?!” “当然是!”司徒盈袖撇了撇嘴,挥着小拳头,道:“他们痛恨谢大人,想要处之而后快,可是我们谢大人哪里是他们北齐人能够对付的?!——简直是自不量力!活该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 她的声音里有股与有荣焉的骄傲,听得谢东篱心里十分熨帖,不过他没有表露出来,面上依然一片漠然,似乎司徒盈袖说的人跟他完全不相干一样。 沈咏洁跟着笑了两声,心里却不赞同司徒盈袖的话。 以她所知,那些北齐人未必是冲着谢东篱来的…… 不过,这些话不必告诉袖袖,免得吓着她了。 “沈夫人,司徒大小姐这一次回江南,本来是要接您的灵柩回京……”谢东篱见司徒盈袖七七八八说了一大堆,就是不说重点,只好自己亲自开口。 司徒盈袖被提醒了,蹙起眉头。 是啊,他们是要接娘的灵柩回京,可是娘没死,没有灵柩可接,就这样带着娘回京,京城的人会认她吗? 沈咏洁的死,是过了明路的,官府办了手续,户籍册子都删了名字的。 只要她爹一口咬定沈咏洁已经死了,这个醒来的人是假的,那怎么办呢? 司徒盈袖想了想,咬牙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末了道:“……娘,您这个样子,还想跟我们回京城吗?” 其实娘如果不想回去,司徒盈袖也是理解的。 难道回去看自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双宿双飞吗? 就算她自己,都恨不得留下来跟娘一起,也不回京城了。 沈咏洁看了她一眼,突然道:“你爹是不是已经娶了填房?是不是娶的张兰莺那个贱人?” 司徒盈袖倒抽一口凉气,“娘,您怎么知道的?!” 她可是知道,爹是在娘死了一年之后才娶张氏进门的! 沈咏洁眼里闪过一丝讥笑。 她怎么会不知道?! 在她怀了小磊不久,司徒健仁就在一次偶尔的机会里,看见了刚成为寡妇的张兰莺,一下子惊为天人,那心神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那时候,她当不知道这回事,任凭司徒健仁魂不守舍。 最多家里多个妾,她还真不放在眼里。 结果张氏比她以为的还要厉害。 这个绝色美貌的穷寡妇有着“富贵不能淫”的气节,一边做张做致勾引司徒健仁,一边表示她宁死不做妾。 不做妾,那就只有做妻了。 司徒健仁这个人没有胆子休掉沈咏洁,只好…… 沈咏洁闭了闭眼。 回忆这些前尘往事,恍同隔世。 既然这两个人已经成亲了,她就要用别的法子了。 “娘,要不您就留在江南吧。我和弟弟都在这里陪您。”司徒盈袖不忍心让娘为难,也不想让娘去承受那些风雨。 “不,我为什么要留在江南?我见不得人吗?”沈咏洁断然反对,“欠了我的都要给我还回来!吃了我的都要给我吐出来!我的位置,只能我不要了,不能被人使诡计夺走!” ※※※※※※※※※※※※※※ 第二更。为霁鱼儿打赏的仙葩缘加更送到!!!(*^▽^*) 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未完待续) 倾世宠妻 第171章 智计 (第一更,求月票) “娘说得对,咱们回去!”司徒盈袖一激动,立马就把那些烦心为难的事都给忘了,抱住沈咏洁的胳膊点头如啄米。 谢东篱斜睨她一眼,知道这个时候她脑子里肯定都是浆糊,说什么都没用。目前看起来,她娘比她还要明白点儿,就出声道:“司徒大小姐,你娘刚醒,有些饿了。你做的虫草鸡汤不错,要不给你娘再去做一碗吧?” 司徒盈袖眼珠转了转,看得出来谢东篱是有话要对她娘亲说,却不想自己知道,所以找个由头把她支出去。 不然外面深更半夜的,她的虫草还在金陵城的司徒三房大宅里头呢,拿什么做虫草鸡汤? 她不语,偏了头鼓着腮帮子看谢东篱,一脸倔强的样子。 谢东篱肃着脸哄她:“若是你觉得天太晚了,明天*汤也行。不过也是半夜了,你该去睡了。早些睡,明儿眼圈消肿了,在这金陵城跟我走一圈,也是一等一的人材。”语气冷冰冰地,却说着软话,听起来如同冰与火,却奇特地融合在一起,并不显突兀,反而更让人信服,就跟说的是真的一样。 司徒盈袖本是老成持重的性子,但是今儿见了亲娘,立刻就不一样了。 有亲娘疼的孩子都会幼稚一些。 她心里正是欢喜万分的时候,又听见一向不说好话的谢东篱居然夸她长得好,就没有注意谢东篱话里的坑,捧着脸不好意思站起来,道:“那我去睡了。”回头对沈咏洁眨眨眼,“娘,我就在外头。有事儿您叫我。”说完回头就走,两腿跟打飘一样晃出了屋子。 沈咏洁见谢东篱三言两语就把女儿哄出去了,心里又好气,有好笑,不过她知道谢东篱的本事比她女儿厉害多了,有这种结果也不奇怪。 谢东篱的爹谢复,那也是大名鼎鼎的大丞相。还是她爹沈友行之前的大丞相。 论本事能力性子。谢复跟她爹沈友行差不多,唯一的缺点就是心软而且情长。 能坐到那个位置上的人,心软情长是大忌。 所以谢复死得早。而她爹却一直在大丞相的位置上。 这边谢东篱把司徒盈袖哄出去了,沈咏洁就知道他是有话要说。 她仰头靠在身后的大迎枕上,勉力支撑着问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谢东篱也不客气,在她床边的锦杌上坐了下来。沉声道:“沈夫人,您真的打算回京城?” 司徒盈袖说得那些顾虑。也是谢东篱的顾虑。 闹得不好,沈咏洁回去根本就讨不到好,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让那些人对她赶尽杀绝。把假死弄成真死,那时候,盈袖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得到又失去的感觉。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沈咏洁笑了笑,拿手臂盖在额头。闭了眼,淡淡地道:“原来是这个,你们都担心我正不了身份,会被人当成骗子,是吧?” 被人当成骗子,其实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谢东篱没有出声,他听得出来,沈咏洁还有话没有说完。 沈咏洁也在心里琢磨。 她放下胳膊,目光从谢东篱面上轻轻扫过,低下头,看着自己细瘦如柴的手腕,那手腕上居然还套了一个满绿正阳的翡翠镯子。 她愣了愣,轻轻抚上那镯子,感受着满手温润的翠意,一边在手腕上转着那镯子,一边道:“……其实你们不用担心。我既然想回去,自然是有法子的。”说着,她抬眼看着谢东篱,抿嘴笑道:“不过,还要谢侍郎帮个小忙呢。” “您尽管说,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在所不辞。”谢东篱拱了拱手,正色说道。 沈咏洁坐直了身子,“要劳烦谢侍郎帮忙给我爹送封信。” 谢东篱一下子明白了,眼里闪过一丝赞赏的神色,面上依然一派漠然,颔首道:“您是亲自写信,还是我代笔?” “当然要我亲自写。”沈咏洁揉了揉手腕,偏了头微微地笑,“好久没有拿笔了,不知道还记不记得字要怎么写。” 谢东篱点点头,“我让司徒大小姐来给您磨墨。” 沈咏洁皱了皱眉头,“我们两家也算是世交,就叫她盈袖吧,叫大小姐忒也见外了。” “好。”谢东篱微微一笑,绝美的笑容如同一缕阳光穿云破雾,融化了他周身的寒冰。 司徒盈袖刚刚睡下,就被谢东篱叫醒了,打着呵欠来到里屋给沈咏洁磨墨。 沈咏洁一时还不能起身。 司徒盈袖就搬了张小炕桌放到她床上,搁在她的被子上。 等磨好墨,司徒盈袖又找来纸笔,放到那炕桌上,啧啧道:“娘,您这儿可真齐全。沈嬷嬷太厉害了,这些好东西都给您搬来了。这笔是上好的湖笔,这几年进贡的笔都没有这样精工细作的了。还有这纸,是息夫人的桃花笺,比宣纸要贵重多了。现在京城里还有‘一寸桃花一寸金’的说法,只是拿着金子都没处买去。” 沈咏洁心里一动。 她知道这些东西,自己是没有的,沈嬷嬷不识字,也不可能给她置办,看来,是另有其人了。 她想了想,便摇了摇头,握了笔,仔仔细细写起来。 十年没有拿笔,她又是刚刚醒来,手软得不得了,随便写了几句话,那字几乎乱得看不出来写的是什么。 司徒盈袖:“……”娘在写无字天书吗? 谢东篱却默不作声又拿了一张桃花笺,将沈咏洁刚才写的看不清楚的那张换了下来,揉做一团扔到屋角的梅花熏炉里。 那熏炉里长年燃着沉水香,桃花笺一沾火星,立刻化为灰烬。 沈咏洁又写了一张,这一次比上一张好多了。 而且看得出来。她的字外里圆润,内含风骨,就跟她的人一样,外柔内刚。 写完就折起来,也没有用信封,就这样交到谢东篱手里,微笑着道:“请谢大人帮忙送给我爹。” 谢东篱点点头。“我马上就派人回京城。” 这一次他会用快马送回京城。 沈咏洁写完信。已经筋疲力尽,话都没有说一句,头一歪。便靠在大迎枕上睡着了。 司徒盈袖小心翼翼地将炕桌移走,又扶着沈咏洁的后背,将她放到床上躺好,再掖好被子。抿着唇,沉默地跟谢东篱一起退了出去。 刚睡醒就被叫起来忙了半天。又看见了娘给外祖写的信,司徒盈袖已经睡不着了。 谢东篱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出了屋子。往厢房里歇着去了。 司徒盈袖回到长榻上抱膝而坐,微笑地回想刚刚看到的信。 那信上只有四句话:“十六遣嫁,家国天下。埋骨十载。宏愿何在?” 她记得娘是个才女。 沈大丞相的唯一嫡女,怎么可能是普通女子呢? 从她还小的时候。她记得娘给她讲的就是史书上的故事,那些杀戮、纷争、黑暗和光明,她都听不懂,但是却记得很多史实。 这样的娘亲,想必嫁给自己那个一身铜臭气的爹,心里不是不遗憾的吧? 不过再遗憾,她也嫁了,嫁了之后,还生了两个玉雪可爱的孩子。 如果不是娘亲早年难产,自己会不会也是幸福的一家人呢? 司徒盈袖想了想,蹙着秀眉摇摇头。 没有张氏,也会有徐氏、周氏、各种氏,因为这种事,底子还在她爹身上。 若是她爹能够把持住,不管什么氏都不能让他动心。 可惜啊…… 司徒盈袖长长地叹口气。 女人嫁错人的代价,真是不小。 她在长榻上想着想着,最后还是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她睡得十分香甜。 第二天,司徒晨磊破天荒将她叫起来,着急地道:“姐姐,娘醒了没有?醒了吗?” 司徒盈袖睁开眼,笑着伸手刮小磊的鼻子,道:“你这么着急?” 司徒晨磊不好意思地缩回手,道:“……我就想试试叫娘是什么滋味儿。” 司徒盈袖听了心里不由一酸。 可怜的小磊从生下来就没有了娘,后来跟张氏一直处不好,而且看见张氏就发脾气,所以她爹也越来越厌弃小磊。 这样一想,司徒盈袖又觉得小磊比自己聪明多了。 小磊从小就没有给张氏好脸色,而自己,却真的把张氏当亲娘,当了好多年…… 她叹口气起身,拉着小磊去里屋看娘亲。 沈咏洁已经醒了,碰着一个小碗在喝黍米鸡粥。 她的肠胃不太好,只能小口小口吃,少食多餐。 见司徒盈袖领着一个标致的小男孩进来,沈咏洁忙放下粥碗,惊喜地道:“这是……小磊?是小磊吗?” 司徒晨磊看着这个瘦骨嶙峋,面皮黄瘦的女子,胸中突然涌起一股孺慕之情,他放开司徒盈袖的手,慢慢走到沈咏洁床边,羞怯地问:“我是小磊,请问您是我娘吗?” 沈咏洁连连点头,一把将小磊搂入怀里,眼里有些湿润,她拍着小磊的后背,低声道:“是,我是你娘,你是娘的小磊……” “我也有娘了!我也有娘了!”司徒晨磊高兴坏了,从沈咏洁怀里挣出来,就地就在她床上翻了个跟斗,摔到床的另一边,再爬起来,跟着在床上拿大顶,一边倒立着身子,一边气喘吁吁对沈咏洁道:“娘!您看我!我会翻跟斗!我还会倒立拿大顶!我可以一直倒着!” 司徒盈袖拿帕子掩了嘴笑,一边道:“小磊,别太激动了。娘才好,你不能太折腾了。” 司徒晨磊忙停下来,爬到沈咏洁身边坐下,抱着沈咏洁的胳膊道:“娘,我在这里陪你,好不好?你要口渴了,我去给你倒水。你要是饿了,我给你喂饭拿点心。若是闷了,我给你讲笑话儿,还给你翻跟斗,好不好?好不好?”一副急切地要讨好沈咏洁的样子,生怕沈咏洁不高兴。 沈咏洁先还笑眯眯地听着,听到后来,却是泪如雨下。 她伸出胳膊抱住司徒晨磊,哽咽着道:“小磊,你不用,不用这样做,你什么都不用做,娘都会疼你,永远疼你。” 原来这才是有亲娘的感觉吗? 不用刻意讨好,不用担心有没有说错话,在她面前,自己不用袒露最好的一面,也不用担心被她看见最坏的一面。 因为不管是好还是坏,真正的母爱从来不厚此薄彼。 司徒晨磊将自己的头埋在沈咏洁瘦削的怀里拱了拱,心中的欢喜都要溢出来了。 司徒盈袖见状,含笑退了出去,让从来没有跟娘亲单独相处过的小磊也好好享受一下无边的母爱。 从里屋出来,她看见谢东篱坐在堂上靠东面墙下的交椅上,正低头吃茶。 见她出来,谢东篱放下茶杯,对她道:“信已经送出去了,快的话,十五日之后就有回音了。” 这就是说,他们有十五天的时间,来做准备。 “……谢大人,您说,我外祖会怎么做?”司徒盈袖也有些好奇。 按常理,沈友行应该是站在自己女儿这边。 但是怎么帮,却是另外一回事。 因为他们得把这话圆回去。 总不能说,沈咏洁孤身一人在外十载,就算是一直晕迷不醒,也会被有心人编出些瞎话来泼脏水。 而司徒盈袖,不想有任何脏水泼到她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娘亲身上。 谢东篱昨夜已经明白了沈咏洁的用意,他微微笑道:“你多虑了。沈夫人智计无双,我看纵然是大丞相,只有赶紧出面将这件事兜下来。” 从昨夜沈咏洁说要给她爹沈大丞相写信开始,谢东篱就明白了沈咏洁的用意。 她明摆着是要她爹出面,做这件事的幕后指使人。 “我也很疑惑。”司徒盈袖终于将她藏在心中的疑虑问了出来,“我娘到底是怎么被人从棺材里面救出来的?这中间有些事情对不上。” 她并不信沈嬷嬷说的“过路之人”救沈咏洁这种话。 但是那会子她正处于狂喜之中,哪有那么多功夫纠缠这些细枝末节? 只要娘没死就行了,管是谁救的呢? 等那种失而复得的狂喜过后,司徒盈袖却不得不仔细回想这件事。 如果他们要让别人信服,自己还是应该知道一点真相。 谢东篱却很不以为然,摇头道:“那是你娘的事。袖袖,我劝你不要问太多。总之你娘绝对有法子,让这件事圆得滴水不漏。” “真的?”司徒盈袖狐疑看着他,又问:“……谁让你叫我袖袖?那可不敢当。” “你娘让我叫的。”谢东篱大言不惭,借着说话的机会转眸看向别处,掩饰住唇边的一丝笑意,“不信你自己去问。”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下午有加更。(⊙o⊙) 。(未完待续) ps:感谢雨后的太阳花、o圈圈鱼0o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亲们的平安符。么么哒! 倾世宠妻 第172章 翻手为云 (为enigmayanxi盟主2+,求月票) “我自然会问的。”司徒盈袖往里屋的月洞门看了一眼,又问谢东篱:”这里不能久待,我们什么时候走?” 谢东篱回过头,看了一眼门外天空,“你都想好了?” “是你说我娘都想好了的。”司徒盈袖起身出去,“一晚上没有回去,家里人该着急了。” 金陵城内的司徒宗族里,赵大太太确实很着急。 司徒盈袖昨儿跟着沈嬷嬷出城,居然一晚上没有回来。 她去知府那里打听消息,得知钦差大人跟着去了,才松了一口气。 钦差大人受司徒盈袖的外祖父沈大丞相所托,应该会照顾这姐弟俩的。 …… 吃过午饭,沈咏洁又小睡了一会儿,觉得精神好多了,才将司徒盈袖叫进来,道:“袖袖,你回去见你大伯父和大伯母,就说我还活着,请他们来接我回去。” “啊?要告诉大伯父和大伯母?”司徒盈袖很是惊讶,“这样不就别人都知道了?” “嗯,没事,就是要大家都知道。”沈咏洁笑着点点头,“不过,我会依然‘晕迷不醒’。”说着,还向司徒盈袖眨了眨眼。 司徒盈袖愣了一下,终于明白过来,拊掌笑道:“……这样好!这样太好了!”跟着兴致勃勃地道:“娘可以一直晕到京城!” 这样既能麻痹对方,又能确保自己的名声不被诟病。 试想一个晕迷十年的人回到京城,哪里有人会想到别的地方? 就算有人故意拿贞节说事,也会被大家不齿。 因为大家也不是傻子,说一个十年晕迷不醒的人不贞,不是明晃晃地泼脏水?——会有报应的! 沈咏洁含笑点头。夸道:“不愧是我女儿,一点就通了。” 司徒盈袖忙忙地回到金陵城里。 她不回司徒三房的宅子,反而马上去了司徒大房的宅子求见司徒大爷司徒健行和他妻子赵大太太,也就是她的大伯父和大伯母。 “大伯父、大伯母,有件事,我不得不对你们说清楚。”司徒盈袖拿帕子抹了抹泪,“昨儿我跟着沈嬷嬷出城。才知道我娘原来没有死!” “啊?你不是说笑吧?”司徒健行的眼睛都要瞪出眼眶了。“拿你娘的生死说事,可是大不敬!” 司徒盈袖叹息道:“这种事我怎么会说笑呢?”说着,就把在小农庄里跟娘和谢东篱合计好的话说了出来。“……十年前,我娘难产,当时都以为她死过去了,但是我外祖派人来吊唁的时候。有一个人发现我娘的情形很特殊,并没有完全断气。其实是假死,所以就在封馆之前,将她送走,去别的地方调养。当时我爹……唉。你们也知道,对我娘并不上心,所以暂时没有告诉他。后来等了一年。都说我娘醒不过来了,只是拖日子等死而已。因此就当我娘已经死了,没有对我爹说,就任凭我爹娶了续弦。只是没想到,过了十年,我娘还是晕迷不醒,但还是没有断气。这一次,我回乡移灵,他们见瞒不住了,才偷偷让沈嬷嬷来报信。” 这件事的幕后指使人的黑锅,当然给沈相背上了。 “原来是这样!”赵大太太十分感慨,“现在还是没醒过来?” 司徒盈袖摇摇头,“没有。”说完脸色十分黯然,“不过,就算没有醒来,她也是我娘,而且她没死。这事我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我知道了,是断断不能再把我娘当死人!” “……那你想怎么做?”司徒健行在最初的惊喜过后,也想到了一些实际问题,不由沉吟起来。 “那就要大伯父、大伯母帮忙了。”司徒盈袖说着,便跪了下来,对他们行跪拜大礼,又道:“大伯父,您是族长,您一定要帮帮我和小磊!” 赵大太太原本就和沈咏洁交好,十分讨厌张氏,现在听说沈咏洁还活着,虽然是晕迷不醒,她也不在乎,忙热心地对司徒健行道:“大爷,既然三弟妹还活着,咱们也不能就当人家是死人。想当初三弟妹活着的时候,咱们司徒家多兴旺?还是赶紧恢复她在司徒家宗族的名份吧……” 司徒盈袖连连点头,“我娘的牌位可以从宗祠里撤出来了。本来就没死,放在里面也是忌讳。” “还有,咱们得去官府把户籍册子重新恢复。你娘的名字得放回司徒三房的主母位置上去。”赵大太太眉飞色舞说道,她是急性子,凡事说到做到,马上拉了司徒盈袖的手要去官府恢复沈咏洁的名字,同时催着司徒健行去开祠堂,把沈咏洁的名字重新写上去。 司徒盈袖笑道:“那太太怎么办?”她问的是张氏。 “她?当然是做妾!不想做妾就给我滚!”赵大太太豪气说道。 张氏嫁进来的时候是填房,是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 但是她成为填房的前提,是原来的原配夫人已经过世了,她才能“填房”。 而且就算是填房,她也得在原配灵前执妾礼,本来就是低原配一等。 现在原配活着回来了,她就不是名义上的妾,而是事实上的妾! “唉,要是真能托大伯母的吉言就好了。”司徒盈袖笑弯了眉眼。 她身上还带着谢东篱亲笔写给金陵城户籍官的信函。 因此跟赵大太太去官府恢复沈咏洁户籍的时候,她将谢东篱的信函摆出来,事情办得十分顺利。 而这边司徒健行身为司徒宗族的族长,开祠堂改族谱也是很容易的事。 况且沈咏洁是大丞相的嫡女,他们司徒家,当然还是希望沈咏洁做三房的主母。 不到傍晚,他们两边的事情都办妥了。 司徒三房的原配主母沈咏洁并没有死,而是晕迷了十年的消息。在金陵城不胫而走,传得沸沸扬扬。 先前司徒盈袖给娘亲移灵的时候,发现棺材里没有尸骨,已经大张旗鼓在金陵城悬赏找了一通。 现在又传出来原来沈咏洁没有死的消息,有了先前的铺垫,现在这个消息就容易接受多了。 大家在短暂的惊讶过后,都开始津津乐道这一次“十年生死两茫茫”的圆满结局。 谢东篱趁机派人在城里造出舆论。将沈咏洁塑造成情深意重。不愿拖累夫君的奇女子。说她不是难产,而是得了一种奇怪的病。为了不拖累夫君,她假死避世。在娘家人的照看下,到别处养病。 又说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回乡移灵,孝感动天,发现了棺材里的异样。沈咏洁“假死”的事情才瞒不住了。 因此沈家人才把这个消息对两个孩子说了出来。 如今虽然沈咏洁没有醒过来,但是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身为人女和人子。不想“子欲养而亲不待”,所以要把娘亲接回京城的司徒府亲自照料奉养。 这个舆论一出来,简直如同往正在发酵的火星里又扔了一把干柴。 天性喜好八卦和儿女情长、家长里短的江南人顿时沸腾了,一边倒地将沈咏洁夸上天。同时连带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的孝顺名声都传到北齐国和南郑国去了。 这消息当然也传到了京城。 沈大丞相比京城的百姓要提前十天知道真相。 那一天,他看着自己爱女的亲笔信函,激动得手直发抖。连声道:“快把吕老给我请来!” 沈相麾下第一谋士吕景翼匆匆忙忙赶了过来,扶着激动的沈大丞相坐下。道:“沈相,发生了什么事?” “你看看……你看看……”沈大丞相指着那信,结巴起来:“你看看是谁的信!” 吕景翼坐到沈相对面,拿起信来,先挑眉道:“居然是桃花笺!”然后才看上面的字。 “十六遣嫁,家国天下。埋骨十载,宏愿何在?” “这是大小姐的字!”吕景翼一下子站了起来,也很激动,“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沈大丞相闭了闭眼,先前的激动褪去,留下的是无尽的疲惫,“……洁儿没有死……她在埋怨我……” 吕景翼怔了怔,低头又读了一遍,把这四句话在心里掂了好几个来回,才劝沈大丞相:“沈相,大小姐未必是埋怨您。当初,咱们也是跟大小姐说清楚了,大小姐自己想明白了才嫁的。如今,大小姐还活着,咱们高兴还来不及呢,老爷就不要想太多了。”顿了顿,又道:“沈相,请恕景翼多嘴说一句,大小姐志存高远,本来就不能用一般女子来衡量她。如今她能活着,咱们要好好帮她一把,接她回京才是。” 沈咏洁还活着,他们的底牌一下子就多了很多…… 吕景翼一想这件事就觉得喜气洋洋,笑道:“天佑我东元!天佑我东元啊!” “自然是要接她回京的。”沈大丞相这时才平静下来,指了指谢东篱的信,“这里有东篱的信,说得更详细些。咱们就按他说的做吧。” 吕景翼又取过来谢东篱的信,一目十行看了,点头赞好:“行!这样妥当!——老爷,那这件事,就我们两人知晓就可以了。” “那是自然。小女病重晕迷十年,如今被外孙和外孙女接回京城尽孝,也是他们的一片心意,我们切切不可伤了孩子们的心。”沈大丞相含笑说道。 …… 十天之后,有关沈相嫡女,也就是皇商司徒健仁原配夫人沈咏洁晕迷十年,假死避世,终于被自己的女儿、儿子寻到,接回京城调养的消息,在京城也沸沸扬扬传开了。 张氏首先从自己人那里听见这个消息,顿时大吃一惊,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胡胡胡……胡说八道!她不是十年前就死了?!我亲眼见她下葬!怎会有假?!——如今这个沈咏洁,肯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不假也要她变成假的!” 可惜等他们的人想要造谣言说这个沈咏洁是假的时候,发现已经太晚了。 有人早就捷足先登,将这件事炒得沸反盈天。 京城的茶馆客栈,酒楼戏院,甚至连坊市码头,六部衙门,凡是有人的地方,都在谈论这件事。 要不是谢东篱在造舆论的同时派人密切控制京城的舆论,不让传得太离谱,那些戏班子都要编出个“孝感动天”的大戏,四处巡回演出了…… ※※※※※※※※※※※※※※ 为enigmayanxi总盟大人打赏的第二个盟主加更,求月票和推荐票!!! 上午的月票粉红票咋这么少?哭晕在电脑前……(⊙o⊙) 。(未完待续) 倾世宠妻 第173章 覆手为雨 (双更合一求月票) 司徒健仁皱着眉头回到自家大宅,一屁股坐到紫红藤椅上,拿起藤椅旁边小几上面的紫砂壶,举起来对着嘴往下倒茶。 那紫砂壶坐在四四方方的冰龛笼里,拿起来就寒气逼人,正好解夏末的暑热。 但是一罐冰凉的酸梅茶下肚,还是扑不灭他心头的焦躁。 沈咏洁……这女人怎么没死?! 她怎么可能又活过来了呢?! 那药明明是自己亲手灌下,明明是已经死了。 而且她的棺材都是自己亲眼看着人封棺的。 不过转念又想到沈家势大,如果真的要背着他把沈咏洁从坟里挖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自己不就是忌惮沈家的权势,所以不敢休了沈咏洁,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话又说回来,如果是沈家把沈咏洁带走养病,那……他们知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事?知不知道沈咏洁并不是难产身亡?! 如果他们知道了……司徒健仁的眸子缩成一条缝,全身跟着打了个颤。 但是回想起这十年来沈家对他的待遇和反应,司徒健仁又松了口气,觉得他们应该是不知情。 因为根据传言,沈咏洁至今还是晕迷不醒,所以肯定没有沈咏洁跟他们说话的机会,再说,如果他们知道是自己下的手,这十年会依然拿他当沈家的姑爷? 所以想来想去,司徒健仁觉得沈家肯定是不知道真相。 这样说来,就只有沈咏洁一个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样来说,还是尽早在沈咏洁清醒过来之前,将她接回京城最好。——只有捏在自己手里。才能防备她说出不该说的话。 自己这个妻子,他可是知道她的本事的。 开始的时候,他喜爱她的家世,知道她是大家闺秀,对他还算和颜悦色,如果能让她嫁给他,他就能攀上京城丞相府。那以后做生意什么的。肯定是有人为他大开方便之门了。 说实话,司徒健仁当初也没有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那样一个小小的计策。居然就让沈家松了口,把他们唯一的嫡女嫁给了他! 司徒健仁用手捋着刚刚养起来的胡须,慢慢走到书房冰裂纹紫檀木窗棂前,从那窗格子里看着外面的天空。 他这辈子都运气极好。总是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这一次也不例外吧? “老爷!老爷!太太在内院收拾包袱,说要走呢……”一个丫鬟怯生生地来到司徒健仁书房前通传,“老爷,您要不要去看看太太?” 司徒健仁心里一抖。“好好儿地,为什么要收拾东西?太太要去哪里?她连娘家都没有,这又是在闹什么?” 不过他马上想到沈咏洁的事。立时厉声道:“太太是不是知道什么事了?” 那丫鬟吓得一抖,忙跪了下来。低着头喃喃地道:“……大家伙儿都知道了……” 那意思就是,张氏肯定也知道了。 司徒健仁一窒,知道瞒不下去了,只好耷拉着眉眼朝窗户外头挥了挥手,“出去吧出去吧,我去内院看看。” 在上房门口看见揉着帕子走来走去的司徒暗香,司徒健仁和蔼地笑道:“暗香,今儿不是说去长兴侯府送节礼吗?怎么没有去?” 司徒暗香摇摇头,忧伤地道:“娘心里不爽快,我不能丢下娘一个人。”说着,又鼓起勇气,对司徒健仁道:“爹,您是不是不要我和娘了?” “怎么会?”司徒健仁失笑,伸手摸摸她的头,“别瞎想了,快去长兴侯府送节礼。我给长兴侯夫人准备了一份重礼,你拿去,就说是你送的,让长兴侯夫人高兴高兴。” 司徒暗香扯着嘴角笑了笑,虽然应了,但是并没有立时就走,而是看着司徒健仁进了上房的屋子。 张氏素着一张脸,端坐在里屋黄花梨嵌象牙千工拔步床里,脂粉未施,只穿了淡茶色窄袖掐腰对襟琵琶扣香云纱短衫,底下系着同色长裙,那裙子边上绣着重重叠叠的缠枝荼蘼花,看久了让人眼晕,心神都被吸住了一样。 司徒健仁一见她这幅模样,马上扑过去搂住她的肩膀,心疼地道:“这是怎么了?谁没有好好服侍你?” 张氏眼圈一红,拉着司徒健仁的衣角就落下泪来。那泪大粒大粒地,如同饱满的珍珠,从她眼底落下来,滑到她的香云纱绸衫上,那绸衫吸饱了水,慢慢贴在她身上,越发显出胸房的形状,跟着她的抽泣一起一伏,极是诱人。 司徒健仁见了张氏这幅模样,心里更奇痒难熬,用手捏了捏她的肩膀,道:“有委屈跟我说,我帮你治他们!” 只字不提外面的传言。 张氏本来想等司徒健仁自己提起来,好再加把油,结果司徒健仁不提,她只好自己说了,“老爷,既然姐姐活着回来了,我也不在这里碍人的眼了,您就让我走吧……” “走?去哪里?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才不会让你走!”司徒健仁一把抱住她,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前,安慰她道:“那外面的谣言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呢,你担心什么呢?” “老爷,您当初是知道我的,我不图名,不图利,也不图老爷您封妻荫子,就图老爷您这个人,图您对我好,所以我才嫁了。我当初就说过,我不做妾。若是姐姐真的回来了,我这个正室的位置势必就要让出来。到那时候,我不想老爷为难,我自己先下堂求去。”张氏伏在司徒健仁胸前,柔声说道,不断哽咽抽泣,偶尔抬头看司徒健仁一眼,眼波如流,充满了依依不舍的眷恋之情。 司徒健仁到这时候才相信张氏的一颗心是真的在他身上了,不再惦记她的亡夫了,只欢喜得一颗心要从腔子里飞出来。忍不住低下头,捧着她的脸就亲了下去。 张氏顺势往床里倒去。 拔步床的床帐落了下来,虽然不断颤动,但是外面到底看不见了…… 司徒暗香在上房的回廊下等了一会儿,见里屋没有说话的声音了,正想进去,却看见张氏的丫鬟春竹守在里屋门口。冲她杀鸡抹脖子一般使眼色。让她快走,她才明白过来,脸上一红。忙旋身离去,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一时云散雨收,司徒健仁起身穿衣,对张氏道:“你别想那么多。就算她回来。也是个死人了,户籍销了册子。族谱的名字也注死了,她还能怎样?再说晕了这么多年,早就不成人形了,扔在那里有口饭吃就够了。难道还要让她做当家大奶奶不成?——你放心,这个正室的位置,肯定是你的。” 张氏转忧为喜。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伏在床上低低地喘息。道:“老爷可别哄我。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老爷……” “你有老爷就够了。”司徒健仁笑着俯身又亲了她一下,道:“你赶快怀胎,给我生个儿子,这样就算那女人醒过来你也无碍了。”又嘱咐她:“别胡思乱想,他们还没回来呢,你就自乱阵脚。你老爷我是那样没良心的人吗?”说着才离开上房,去商院找吕大掌柜商议去了。 司徒暗香得到信儿,说老爷已经走了,她才急急忙忙来见她娘。 张氏还没有起来,依然躺在床上,不过已经翻过身来了,在臀下垫了一个枕头,抬得高高地,免得刚才的东西流出来。 司徒暗香坐到她床边,见里屋没有别人,不免低声埋怨道:“……娘,您这一招也太险了,万一爹害怕沈家,真的让您走了怎么办?” 离开司徒家,她们母女俩能去哪儿? 想起凡家那一群打秋风的亲戚,司徒暗香觉得恶心。 她可不要像凡家人一样,穿得破衣烂衫,每天只知道辛苦做活。 而且就算司徒健仁在外面给她们母女置个宅子,那也是外室,对她司徒暗香来说,就更不好了。 她现在还能算司徒家的嫡女,如果她娘成了外室,那她成什么了?! 岂不是连庶女都不如? 她还没有定亲呢…… 张氏嘴里含着雪蛤膏,含糊不清地道:“你爹不会让我们走的,你放心。” “可是,娘以前说不会做妾,如果姐姐的娘亲真的活着回来了,娘的位置……”司徒暗香很是担心,生怕娘一时意气,离开了司徒家。 张氏吞下雪蛤膏,静了静,低声笑道:“……真是个孩子。你啊,不知道这些男人,你太贤惠,太听话了,他们也不把你当回事的。小意温存是要紧,但是不时闹一闹,为自己争取点本钱,也是应该的。” 比如沈咏洁这件事,如果她装不知道,司徒健仁肯定也会跟她装聋作哑,到时候人真的回来了,再说什么都晚了。 现在她把这件事提到面上,就容不得司徒健仁再打马虎眼。 她让他知道,自己是随时可以走的人。 如果司徒健仁真的离不开她,自然会主动出手,帮她扫清沈咏洁这个障碍。 比如上一次,他们不就成功了吗? 张氏往旁边偏了偏头,看着床里的百子结荷包一笑。 从司徒暗香这个角度看过去,简直是风情万种…… 她放了心,给张氏掖了掖被角,道:“娘,您还是给我生个弟弟出来就好,那比什么都有用。” 她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已经看出来男人不可靠,可靠的是儿子。 张氏蹙起眉头,有些不安地道:“我也想生啊,这么多年怀不上,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 应该不是司徒健仁的问题,因为他已经生了两个孩子了,自己也应该没有问题,因为自己生过暗香。 但是她和司徒健仁在一起这么多年,却一个孩子都没有怀过! 这样一想,她突然想到刚嫁给司徒健仁的时候,大人还来找过她,她伺候过大人两次。结果就有了身孕。 那时候,大人不让她生下那个孩子,她就只好做了一场戏,弄掉了孩子,还把责任推到司徒大房的赵大太太头上,这样才顺利地离间了司徒健仁和他大哥的兄弟情份。 是不是那一次流产出了岔子,让她再也不能生孩子呢? 张氏咬住下唇。暗暗寻思起来。 司徒暗香见娘胸有成竹。也稍稍放心,道:“娘,那我去长兴侯府送节礼去了。” 张氏忙叫住她:“你别去了。让管事去就行。” “啊?为什么啊?”司徒暗香有些不高兴,她好不容易才跟长兴侯夫人搭上话,不想放弃这个讨好她的机会。 “你想想,如今那谣言传得满城风雨。长兴侯府会不知道吗?长兴侯夫人可是你姐姐娘亲的手帕交。你现在去,岂不是送上门给人打脸?”张氏白了司徒暗香一眼。“凡事欲速则不达,你要记好了。” 司徒暗香嘟起嘴,拖长声音:“知道了。” 她这一次没有去长兴侯府,而是让家里的管事去送节礼去了。 长兴侯府里。长兴侯夫人陆瑞枫果然也听见了这个传言,却没有张氏说得那样高兴。 她一个人在庭院里拿着大花剪剪花枝,双唇抿得紧紧的。 一个小丫鬟拎着花篮跟在她身后。将她剪下来的花枝放到花篮里,让陆瑞枫去插盆。 陆瑞枫喜欢侍弄花草。也最会插花。 最平凡的满天星在她手里都能成为最惊喜的点缀。 “这一盆喜从天降给沈相家送去吧,也算是个好彩头。”陆瑞枫拿帕子擦了手,端详着自己面前刚刚插好的花道。 丫鬟应了一声,过来将那盆花捧走了。 慕容长青急急忙忙走了进来,差一点跟那丫鬟撞个满怀。 他低头看了看那丫鬟捧的姹紫嫣红的盆花,笑着道:“娘又插花了?” “是啊。夫人今儿兴致好,插了一盆喜从天降,说要给沈相家送去呢。”那丫鬟抿嘴笑了,屈膝给慕容长青行礼。 “真是好彩头!去吧去吧!”慕容长青咧嘴一笑,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 来到上房陆瑞枫用来插花的东稍间门口,慕容长青停在碧绿绣竹纹的软绸门帘前,笑着道:“娘。” “是长青啊?进来吧。”陆瑞枫端起茶盏刮了刮杯盖。 “娘,您也知道消息了?”慕容长青脸上的神情十分欣喜,“盈袖的娘居然没有死,这会子听说要跟她一起回来。” 本来他对于司徒盈袖执意要去江南移灵非常不满,认为没有必要让她一个姑娘家亲自去,结果原来是去接亲娘回京城! 慕容长青一下子就释然了。 他最喜欢懂礼孝顺知进退的大度女子。 司徒盈袖先前虽然有些小性儿,但是能这样孝顺,肯定差不了。 又或许是许久不见了,远香近臭,她那时候的那些不好,他又忘了,只记得她好的地方,竟是心心念念想着她,恨不得插翅去江南接她一起回来。 陆瑞枫抬眸看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茶盏,耷拉着嘴角,道:“过了这么多年,谁知道是怎么回事?你给我小心点儿,别人家一回来,你就凑上去。咱们不妨先观望观望,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说。” “还有什么事?”慕容长青不解,“沈相家办事一向滴水不漏,这一次能让盈袖把她娘接回来,一定是有缘由的。” “有什么缘由?不是孝感动天,瞒不下去了吗?纵然回来,也是个活死人。”陆瑞枫淡淡说道,跟着叹息,伸手轻抚慕容长青的面颊,“长青,娘有些后悔,当初不该一时意气,想着跟司徒夫人是手帕交,就给你定了亲。你无论怎么说,也是长兴侯府的世子,跟个商家女做亲,真是委屈你了。” 慕容长青一窒,往旁边让了一步,不动声色错开陆瑞枫的手,笑着道:“娘,您别这么说,我看盈袖挺好的,我愿意娶她。” “愿意?呵呵……”陆瑞枫笑了笑,“你们是定了亲的人,纵然不愿意,你也得娶她。好了,你下去吧。我剪了一上午的花,有些累了,乏得很,要歇一歇。” 慕容长青只好告辞出来,去外院演练骑射。 …… “大小姐,有些话,嬷嬷想跟您好好说说。”已经定了要回金陵城的日子。临走之前。沈嬷嬷觉得还是要跟沈咏洁把话清楚。 “什么事?”沈咏洁一个人坐在妆台前,看着自己瘦的不成人样的样子叹了口气。 “……您这一趟能死里逃生,要多谢一个人。”沈嬷嬷来到她身后。拿起白玉梳子,给她通头。 “谁?不是嬷嬷您吗?”沈咏洁笑着说道。 “我老婆子哪有这么厉害?”沈嬷嬷叹息,然后将张绍天为沈咏洁做的所有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末了道:“我老婆子见了这么多人。像张四爷这样的男人实在在太少了,一百个里面也挑不出一个人。” “是他?”沈咏洁皱起眉头。她是记得有这么个人。张家的嫡子,生得粗眉大眼,人高马大,很是壮硕。 三侯五相人家都是世交。小时候她跟他还说过话。 但是仅此而已。 她不知道张绍天曾经想向沈家提亲,因此乍一听到沈嬷嬷说这些事都是张绍天做的,很有些不安。用手捻着自己的秀发,喃喃地道:“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目的?” “为了什么目的?当然是为了大小姐您这个人!”沈嬷嬷忍不住点醒她,“你看看,一个男人能无微不至照顾一个晕迷的女人十年,还能是为了什么?!大小姐,有句话我现在可以告诉您,当初这张四爷,可是差一点就向咱们老爷提亲了。” “啊?”沈咏洁霎时明白过来。 她怔忡许久,才叹息道:“他真是死心眼儿。这番大恩,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他。” 沈嬷嬷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话咽下去了。 反正她把话都说了,以后要怎么做,就是沈咏洁自己的事了。 “你说,这屋里的东西,都是张四爷置办的?”沈咏洁看了看自己的衣衫,有些不好意思了。 “是啊。我老婆子哪里有这么多银子?不光是衣衫,还有四季的首饰,您来,这边的屋里放着箱笼,全是您没有穿戴过的衣衫和头面首饰。” 沈嬷嬷一样样指给沈咏洁看。 沈咏洁没有说话,但是后来一直睡不着,半夜起来,在那屋里默默地坐了一夜。 第二天,她对沈嬷嬷道:“把这间屋子锁起来吧。” “大小姐,您不带走吗?” “不,这里的东西,我一样都不会带走。”沈咏洁淡淡说道,她已经让司徒盈袖给她重新送里衣外衫和鞋袜过来,“还有,我中毒的那些事儿,您也别对别人说。” 她要干干净净回去。 她想做的事,要自己亲手做,不假他人之手。 中午时分,司徒盈袖将自己亲自煎好的药给沈咏洁端了过去,“娘,您喝了这碗药,就能一直沉睡,跟晕迷差不多。不过,还是能听见别人说话,也能吃饭。” 这个药方也是她师父上一世的时候传给她的。 那时候她只觉得好玩,就把这个药方记住了。 没想到这一世,师父教的东西,样样都派上用场。 看着这碗药,司徒盈袖就止不住地想念师父。 沈咏洁举起药碗,一饮而尽,拿帕子擦了擦嘴角,嘱咐司徒盈袖:“不要让别人知道,就连小磊也要瞒着他。”免得他年纪小,不小心说错话,被人套出真相就不好了。 司徒盈袖点点头,“娘放心,我理会得。” 过了一会儿,沈咏洁就觉得一股倦意袭来,闭上眼睛睡了。 司徒盈袖捧着药碗出去,在外面拉住司徒晨磊,道:“小磊,娘又有些不舒服,这一趟跟我们回去,可能又要晕一阵子,你别打扰娘,也别对别人说娘醒来过。”顿了顿,还是吓唬司徒晨磊:“如果你说了,娘的性命可能不保,到时候你又没娘了。” 司徒晨磊忙不迭地点头:“我不会说!一定不会说!” 司徒盈袖便出去安排车马,要接沈咏洁回金陵城。 明日他们就会从金陵城的码头坐上钦差官船,一起回京城。 等她安排好车马,带着两个力气大的婆子抬着藤屉子春凳回来,见司徒晨磊拿着一把小扇子,坐在沈咏洁床边,轻轻给沉睡晕迷的娘亲扇风。 夏末的天,确实很热呢…… ※※※※※※※※※※※※※※ 大章六千字两更合一。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有票就投啊,给俺一点点鼓励!!么么哒!o(n_n)o~ 。(未完待续) ps:感谢o圈圈鱼0o、一只猫的巴黎晃悠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倾世宠妻 第175章 盛况 (第二更,enigmayanxi盟主3+) “我?”司徒盈袖转身看着谢东篱,搓了搓手,很是不好意思,“可是我的针线活儿不好啊……手艺太差,拿不出手,把您上好的衣衫料子做坏了怎么办?” “我又不嫌弃你。”谢东篱目不转睛地道,盯着司徒盈袖的眼睛看,似乎要看到她心里去。 司徒盈袖觉得谢东篱的目光有些渗人,缩了脖子低下头,笑着道:“您不嫌弃就好。”说着,收了碗筷和食盒出去了。 一回到自己住的舱室,她饭也没吃,就找了针线笸箩过来,给谢东篱的裤子和中单内衫放腰身。 中单内衫还好说,裤子最难缝。 她针线上的活计稀松平常,只懂最粗浅的平针和挑线,还是一边问采芹和采桑,一边摸索着做起来的。 明天就要到京城码头了,她不想拖到回家再做,所以一夜没睡,也给谢东篱把两条裤子和两件中单内衫都改好了。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她只用冷水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清醒就好了。 虽然疲累,但是看着自己花一晚上功夫做好的针线,她还是很有成就感的。——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多的线,捻过这么长时间的针! 司徒盈袖笑眯眯地用包袱皮包了谢东篱的衣裳送过来。 谢东篱看见她眼下的青黑,顿时明白她是一夜没睡给他做出来了。 默默地伸手接过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原以为她会带回家慢慢儿做。这样他就又能借着由头多去她家几次了…… 没想到她竟然一晚上不睡觉给做出来了。 是不想让他再去她家,还是这姑娘的心眼儿是七窍通了六窍,还有一窍不通? 也不想想这样赶出来的活计。还能见人吗? 明明她的针线活儿也是一般。 谢东篱冷着脸,将那包袱皮打开,抖出里面的裤子和中单内衫。 中单内衫还好说,可是那两条裤子,他一抖,就发现那裤子的前后片给缝一块儿了…… “你自己看看,可用心给我做了?——这样的裤子。你让我怎么穿?”谢东篱指着那腰部前后片缝在一起的裤子冷声说道。 “啊?”司徒盈袖低低地叫了一声,忙将那裤子拿过来看了看。 果然是腰部前后片缝一块儿,只剩两条裤筒在下面晃悠…… “谢大人。真是对不住,我眼花了,眼花了。您别急,我这就去给您改!”司徒盈袖忙低声下气道歉。抱着谢东篱的裤子在胸前。因不好意思,双颊飞起两片红晕,倒显出几分小儿女的娇态。 从谢东篱第一次见到司徒盈袖开始,就觉得她老成持重地跟个几十岁的大人一样。 如今露出这些小姑娘的样子,倒是很少见,谢东篱微微笑了笑,没有再苛责,但又怕她真的马上就去给改好了。只好温言道:“行了,不用马上改。眼看就要到码头了。你也收拾收拾要下船了。”说完顿了顿,又道:“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司徒盈袖抬头看他,“我的东西昨儿就叫丫鬟们收拾好了。娘的躺椅也布置好了,抬上去就能下船了。” 谢东篱咳嗽一声,道:“……等下下船的时候,会有很多人来接。” “来接您?那我们先下船好了。”司徒盈袖以为是官府来接钦差的,忙提出要提前下船。 谢东篱摇摇头,“是来接你娘亲的。” “接我娘?”司徒盈袖怔住了,她的眼珠转了转,了然问道:“是我娘跟你商议的?” 谢东篱“嗯”了一声,“这是沈夫人的决定。” “为什么啊?悄悄儿地回去不好吗?”司徒盈袖皱了皱眉。 “我说了,你要相信你娘。”谢东篱把话只能说到这里。 沈咏洁托他给沈大丞相传话,除了她亲笔写的那封信,还有一些要如何配合她回城的话,都是让谢东篱写的。 谢东篱当时听了,就知道沈夫人要做什么。 司徒盈袖想了一想,点头道:“好吧,你既然也这样说,我自然信你。“她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对谢东篱的信任程度,已经更胜于对她娘了。 这也不能怪她。 她四岁的时候沈咏洁就去世了,对这位娘亲的手段,并没有领教过,而且在她心里,觉得娘亲是弱者,会被爹和张氏联手欺侮,总是心疼娘,生怕娘受委屈。 而谢东篱的手段,她已经不止一次领教过了,自然在这个时候,还是更愿意相信谢东篱。 他说没事,肯定就是没事的。 就算有事,也在他的算计之中。 谢东篱也是一怔,继而勾起唇角,浅浅一笑,“嗯,信我就对了。” 司徒盈袖:“……”默默转身走了出去。 谢东篱的心情却如三伏天饮蜜雪水,既透心的甘甜,又透心的舒爽…… 回到自己的舱室,司徒盈袖自己去洗漱,换了身月白色软绸衫裙,头上只插了一支双衔鸡心流苏坠的小银凤钗,再戴上一直垂到胸前的轻纱幕离,遮住头脸。 而沈咏洁那边,沈嬷嬷给她仔细洗漱之后,也绾了如意髻,插了一支三尾卷纹金凤钗,额头包着珍珠抹额,那珠子细密得不得了,胜在颗颗饱满毫无瑕疵,迎着水光最是耀眼,换了身白底银线竹叶纹的襦衫,配同色长裙,腰上系着淡黄色腰封,腰间挂着羊脂玉的噤步和挂坠,更显得纤腰楚楚,有股不胜之态。 很快钦差官船已经到了京城的码头岸边。 司徒盈袖探头往码头上一看,差一点没惊呼出声! 虽然只是清晨。京城码头却已经人山人海! 靠近下船的位置,有长长的帷幕将从跳板到岸上马车的通道统统围了起来。 但是这个帷幕根本就没有挡住视线的作用,反而吸引了一些闲杂人等的注意力。 人们向来是这样。越是禁止的,就越是想看一看。 因此码头周围的山上、树上,以及高处的八角亭里,都挤满了人。 帷幕里面,也有杀气腾腾的盔甲军士一路守着。 沈大丞相带着护卫和随从亲自来码头迎接爱女回京。 沈家人除了沈大丞相,就连沈老夫人、沈大爷、沈大夫人王月珊、沈二爷、沈二夫人申毓园,以及沈家大房的一个儿子、两个女儿。沈家二房的两个儿子,统统来到码头迎接,给足了沈咏洁面子。 除了沈家人。谢家人居然也来了。 两位从军的谢家大爷就是今日这些盔甲军士的统领,另外还有谢家大夫人陆瑞兰、谢家二夫人宁舒眉,围着她们俩叽叽喳喳的是谢家大房两个儿子、两个女儿,还有谢家二房的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光论人数。居然比沈家人还要多! 沈大丞相笑着对谢家大夫人陆瑞兰点点头,打招呼道:“你是来接东篱的?” 陆瑞兰忙躬身行礼,笑着点头,“是啊,我家五弟说这一趟回来不容易,还说沈夫人能活着回来是侥天之幸,让我们一起来凑凑热闹,沾沾喜气。” 除了沈家和谢家是全家都来了。还有张家,居然来的人也不少。 张四爷张绍天跟在他大哥张绍洪身边。一直眉头紧锁,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大哥副相张绍洪倒是举止镇定,谈笑自若。 另外便是沈家大夫人王月珊的娘家王家,谢家大夫人陆瑞兰的娘家陆家,也都派了王相、陆相,还有他们的夫人一起前来来迎接沈大丞相的嫡女沈咏洁回京城。 五相世家算是全部到场。 至于三侯,却是来的不全。 头一个跟沈咏洁的嫡长女司徒盈袖有婚约的长兴侯府,只有世子慕容长青一个人来了,长兴侯和长兴侯夫人都没有到场。 万宁侯府是来的最全的,因为他们家姑奶奶是谢家的二夫人宁舒眉,她跟娘家哥嫂关系一向不错,因此都来捧他们的场。 至于唐安侯府,则一个人都没有来。 沈大丞相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面上一点不悦都没有露出来。 司徒健仁本不想来,但是听说沈大丞相也会亲自去接,他不来不行,才匆匆忙忙带着张氏和司徒暗香赶到。 他们一掀开车帘,就被码头上浩大的排场震慑住了。 司徒健仁心里有鬼,一直担心沈咏洁是不是已经醒了,把他当初做的事跟她爹说了,因此面色很是阴晴不定,身边环绕着护卫、管事和随从,才敢下车。 张氏也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这么多的达官贵人,还有四面八方看热闹的京城市民,这是要做什么?! 四周那些盔甲俨然的军士,以及远处不时可见的闪亮刀光,都在提醒她,这里到处都是埋伏。 她只能庆幸,大人还是有先见之明的,没有让他们在沈咏洁回来的时候马上下手。 呵呵,不过这也是沈咏洁最后的辉煌了。 一个晕迷的人回了司徒府,她有一万种法子,可以让她不为人知地再死一次…… 清晨的阳光照在京城的河面上,水面上闪耀着万道金光。 他们在水上走了十来天,夏末已过,已经是秋初了。 岸边的绿叶变成璀璨的大红和金黄。 每个人脸上都被映得红彤彤的,显得喜气洋洋。 无数人静默着,屏息凝气等着伊人归来。 司徒盈袖眯着翦水双瞳,伴在沈咏洁睡着的躺椅旁边,慢慢走下特别加宽的跳板。 司徒晨磊小心翼翼地走在另一边。 谢东篱走在他们身后,背着手,一脸肃然。 他身后跟着数百个穿着玄甲、手持臂弩的禁卫军。 光那架势,就要把有异心的人吓回去。 张氏眼神闪烁着往司徒健仁身边靠了靠。 司徒健仁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跟沈大丞相打招呼。 沈大丞相对他出乎意料的和颜悦色,让司徒健仁心里又安稳几分。——他们不知道,他们肯定什么都不知道…… 说话间,司徒盈袖已经带着沈咏洁睡着的躺椅来到沈家人这边。 她还没有说话,沈老夫人已经哭着扑过去,掀开躺椅上面罩的罩帘,连声道:“咏洁!咏洁!娘的女儿啊!娘来看你了!” 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忍不住都跟着哭了起来。 沈大丞相乍一看见女儿的样子,也是老泪纵横。 就在这时,沈咏洁却慢慢睁开双眼,握住了沈老夫人的手,惊讶地道:“娘?是娘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站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观望的张氏陡然变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沈咏洁,居然在这个万众瞩目的时刻,清—醒—了!!! ※※※※※※※※※※※※※※ 为enigmayanxi总盟大人打赏的第三个盟主加更,周一求月票和推荐票!!! 亲们给力点撒(*^▽^*) 。(未完待续。。) 第177章 除名 (第二更,书香迷恋168仙葩缘+) 司徒晨磊皱起眉头,一本正经地道:“姐姐叫我不要说白话。()” 在场的人轰地一声笑起来,还有人忍不住冲着张氏和司徒暗香指指点点,就连站得如同木雕的盔甲军士都有人轻笑出声。 张氏的面上只红了一红,便很快镇定下来,淡然点头道:“沈夫人好眼光,晕迷十年刚刚醒来,没人跟你说,你就知道我是老爷的填房……” 这话是在暗示沈咏洁有故意装病之嫌。 司徒健仁一愣,独眼里马上闪过一丝凶光,暗忖如果沈咏洁是真的是装晕,那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溜走! 沈咏洁却正在等着张氏发难。 如果张氏连这一点都想不到,那她沈咏洁也真是白受了十年毒药缠身之苦。 沈咏洁轻轻叹息一声,目光温柔地看向张氏,含笑道:“其实我不想说,不过你跟十年前一模一样。你这样的美人儿,想忘记也是很难的。我怎会不知道你是谁?” “你说什么?什么十年前?我可不认得你!”张氏悚然而惊,用手掩住了口,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沈咏洁当然不容她打岔,笑着又悠然道:“十年前,我不知道你认不认得我,可是我认得你。那时候,你刚刚死了丈夫,就辗转认得了我们老爷……唉,其实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也不想说。只是如今我一睁开眼,就看见你站在我们老爷身边,穿着正室的大红衫子,我如果还猜不出你应该是做了老爷的填房,那也太没眼力价儿了……” 沈咏洁没有把话说尽。说一半,留一半,才最有效果。 司徒健仁听了沈咏洁的话,只觉得她好像在跟张氏争风吃醋一样,顿时一颗心又妥妥地放回心底,暂时没有起疑了。 张氏立刻用扇子掩住脸,臊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万万没有想到。十年前。沈咏洁就注意她了! 张氏一阵心慌意乱,不知沈咏洁知道了多少事,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好低下头。 司徒暗香见状,忙要扳回场子,情急道:“姐姐的娘亲不过是十年前见过我娘一面,可现在过了十年。还能把我娘认出来,啧啧。这份心机眼力,真是……太少见了,我可做不到。” 司徒盈袖弯腰给沈咏洁盖好羊毛绒毯,一边笑着道:“你做不到。不要认为别人也做不到,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好。我弟弟还能过目不忘呢,你连三字经都要背好久。所以不要拿自己来衡量别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做人要虚心。” 谢东篱跟着接口道:“确实有人天资聪慧。一般人想比也比不来。比如司徒晨磊,这孩子过目不忘,无论什么书,给他念一遍,立刻倒背如流。这份聪慧,想来是从沈夫人那里承继的。” 司徒盈袖夸自己的弟弟,大家还可以当是夸张。 但是谢东篱都这样说,就没有人不信。 沈大丞相眼中的惊喜一闪而逝,再打量司徒晨磊,已经有了不同的意思。 人群中很多人的目光都在司徒晨磊面上溜了一圈。 这个沈大丞相的外孙,曾经很多人都知道他是个傻子,如今听谢东篱这样一说,这孩子不仅不是傻子,而且是个难得的神童! 这反差也太大了! 再想到司徒晨磊刚出生,他娘亲就“去世”了,他是在继母手下长大的,大家又觉得像是明白了什么。 四周的人哗地一声,再看司徒健仁和张氏,都毫不掩饰目光中的鄙夷之意。 张氏一直低着头,咬牙咬得下唇都出血了。 张氏真没想到,沈咏洁一上岸,马上将她打为妾室,又往她身上泼脏水,暗示她跟司徒健仁在嫁人前就勾勾搭搭,然后又立马洗刷了司徒晨磊“傻子”的名声…… 哼!你以为洗刷他“傻子”的名声,有多少好处吗? 傻子才能活命! 如今大家都知道他不是傻子,就算自己不出手,有人都容不下他…… 说一千道一万,自己本不用跟沈咏洁争什么正室的位置,她稀罕这个位置,就以为别人也稀罕! 当务之急,自己还是应该赶快生下司徒健仁的孩子…… 张氏在心里冷笑,整了整脸色,抬头道:“姐姐,不管怎样,您是先进门的,是大,我是后进门的,是小。是妻也罢,妾也罢,我这辈子既然遇到老爷这样好的人,就没打算再嫁给别人了。您要容得下我,我就跟老爷回去。如果您容不下我,我跟老爷合离。” 司徒健仁一下子抓住她的手,着急地摇摇头。 张氏看着他笑了笑,拍拍他的手,示意他镇定。 沈咏洁垂下眼帘,声音里多几分疲累,道:“如果你愿意做妾,那自然是可以回司徒家的。至于容不容得下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你的名分,不是我说了算,而是老爷说了算。除非老爷容不下你,我是不会说什么的。在家里添双筷子而已,我还不至于出不起这个钱。”说完拉拉司徒盈袖的手,“袖袖,我累了。” 司徒盈袖忙把软轿的垂帘放下,对沈大丞相和沈老夫人道:“外祖父,外祖母,我娘累了,让她歇一歇吧。” “快歇着!快歇着!先回家!明儿我再来看你们。”沈大丞相忙道,对着人群中使了个眼色。 一个婆子分开众人走了出来,对沈咏洁的软轿行礼道:“姑太太,老夫人担心您,让奴婢照顾您。” 司徒盈袖不解地看了看沈老夫人,沈老夫人却朝沈大丞相那边努嘴。 原来是外祖父派给娘亲的奴婢。 那肯定不是一般的奴婢了。 司徒盈袖往旁边让开一步,让那婆子守在沈咏洁的软轿边上。 前面的人群让开一条路,他们一家人缓步往前头的大车走过去。 谢东篱没有跟上去,而是对沈大丞相拱了拱手,道:“沈相。这一次去江南贡院,倒是发现一些好东西。” “哦?有空去我家坐坐,咱们好好说说!”沈大丞相对谢东篱十分热情,又说:“你这趟差事办得不错,陛下嘱咐让你一回来就马上进宫面圣。” 谢东篱点点头,往前伸手,“沈相请。” 他们都走远了。帷幕也撤走了。军士回营了,只有张绍天一个人背着手依然站在青江边上。 自始至终,沈咏洁没有看他一眼。 张绍天轻叹一声。举目远眺。 青江的江面上开阔得看不到边际,偶尔几只飞鸟划过,从水里钓起一条鱼。 那鱼的尾巴拼命拍打水面,却逃不过被捕捉的命运。 张绍天想过很多结局。却没有想到沈咏洁还是执意要回司徒家。 他不认为沈咏洁对司徒健仁那个商人还有什么情意。 如果她想离开,她肯定有法子。 但是她没有。她选择了回去。 是为了那两个孩子吗? 张绍天的心隐隐作痛。 不过如果是为了那两个孩子,他的心还好受些。 如果不是为了孩子,张绍天恨不得跳到江里,再也不起来了…… “四弟。你还不走?”张绍洪在远处看了他一会儿,见他还在江边流连,只好过来叫他。 “大哥。我以为你走了。”张绍天挠了挠脑袋,“大哥。我想……” “你又想离家?!想都别想!娘多大年纪了,你还要娘担心!”张绍洪拿出长兄的架势训斥他。 张绍天垂下头,讪笑道:“我又没说要走。” 其实沈咏洁回了京城,他哪里走得出去? 他这一辈子,只能待在离她最近的地方。 …… 司徒盈袖终于带着娘亲回到司徒府。 看见沈咏洁的软轿进了门,司徒健仁和张氏的脸上不约而同露出微笑。 不过在沈咏洁的软轿要过门槛的时候,从沈家来的那个仆妇居然一手就把软轿提了起来,抱到屋里去了! 张氏心里一沉。——这个婆子,有功夫…… 司徒盈袖也看见了,她的心里倒是很高兴。 看来外祖父还是有成算的,知道娘亲如今身子虚弱,需要有得力的仆妇在旁边伺候。 她本来还想找师父借几个会功夫的仆妇,如今看来是不用了。 沈咏洁在码头上耗费心神过度,这会子睡得很沉。 司徒盈袖将沈咏洁暂时安置在自己和小磊住的至贵堂。 这里都是她的人,张氏的手还伸不进来。 司徒健仁和张氏都有心事,也没有来聒噪她。 司徒暗香倒是来过,泪眼淋漓地向她道歉,还说,“我是为我娘不平,没有对姐姐和弟弟不满的意思。” 司徒盈袖笑了笑,道:“我明白的,我也为我娘不平。” 一句话把司徒暗香噎了回去,半晌她才讪讪地道:“这是天意弄人,我们也没有想到你娘没有死。” “不是我娘,是你嫡母。”司徒盈袖正色说道。 以前司徒暗香老说称呼沈咏洁是“姐姐的娘亲”,已经让司徒盈袖不满了,如今沈咏洁活着回来了,张氏已经成了妾室,司徒暗香还是“我娘、你娘”分得那么清楚,司徒盈袖就觉得难以忍受了。 “暗香,你回去跟姨娘说一声,就说司徒家的族谱里,我娘的原配位置已经上去了,她的名字已经从族谱上去掉了。”司徒盈袖淡淡说道。 “啊?凭什么去掉?”司徒暗香更紧张了,“我娘虽然不再是正室,但……但也是妾室,是司徒家的人!” “嗯,但是妾室要上族谱,至少要生个司徒家的孩子。不说一定要生儿子,生女儿也行。但是姨娘这些年并未生出一男半女。”司徒盈袖一边说,一边将床旁边羊油蜡烛点燃了,屋里一下子亮堂起来。 “我……我不信……”司徒暗香就快哭了。 如果她娘的名字不在司徒家族谱上了,那她呢……? “大伯父和大伯母过两天就来京城了,到时候你就知道真假。”司徒盈袖不想多说了,“我们在船上走了十来天,累得要死,想歇一歇,恕我不能招待妹妹了。” 司徒暗香只好告辞离去,马上去给张氏报信。 张氏冷笑道:“我早料到了。没关系。他们不是要一男半女吗?我多生几个,还不重样!” …… 司徒盈袖把司徒晨磊安置睡着之后,自己也倒头睡下。 一觉睡到半夜,她的耳边又听见那悠扬动听的笛声,立刻惊喜地睁开眼睛。——是师父来了! 她一下子从榻上跳了起来,匆匆忙忙拉了一件袍子穿上,跻上绣鞋,往至贵堂后院跑去。 银白色月光下的海湾,深蓝色的海水波光粼粼。 师父一身青衫,长身玉立,手握长笛,立在港湾边的大石头上,黝黑的长发在头顶用白玉簪束一个发髻,其余的头发披散在背后,被夜风吹得飘了起来。 “师父!”司徒盈袖高高兴兴唤了一声,拔足飞奔过去。 她跑得太急,路上一个小坑没有注意,差一点被绊个跟斗。 师父回头见了,立刻从大石头上飞身而下,在她跌倒之前接住了她。 她伏在师父怀里,抓住他戴着手套的双手,笑嘻嘻地又叫了一声:“师父!我好想你!” 师父凝视着司徒盈袖盛满喜悦的双眸,声音中带着笑意:“……师父也想你。” ※※※※※※※※※※※※※※ 第二更,求月票和推荐票!!!亲们给力点撒(*^▽^*)。 为书香迷恋168盟主大人昨天打赏的仙葩缘加更送到。o(n_n)o~。 。(未完待续) ps:昨天的第二更第175章《盛况》修改过,亲们重新看过今天早上就不会有疑惑了。俺早上急着发文,忘了提醒大家去重看昨天晚上的第二更。o(n_n)o~。俺经常会回去修改前面的章节,有时候该错别字,有时候是加一些细节。修改后会提醒的。前面还有一章,就是青江的东西面起始方位写反了,我已经改过来了。o(n_n)o~。 ... 倾世宠妻 第178章 托付 “师父真的也想我?”司徒盈袖又惊又喜,完全没有意料到师父也这样说,笑得眉眼弯成了两轮月牙。() 师父没有回答她的话,托着她的胳膊让她站起来,自己单腿半跪,低头在她的脚踝处揉捏了几下,发现没有肿,才放了心,起身问她:“……疼吗?” “不疼。”司徒盈袖笑着把脚往裙子里缩,咯咯笑道:“就是有些痒……” 师父的面容藏在银色面具后面,看不见他的神情,但是司徒盈袖觉得,师父这会子应该是担心她的。 她索性挽起师父的胳膊,道:“师父,我这一次出去,发生了好多事呢!我要说给师父听!” 师父点点头,指着港湾附近的那块大石头道:“坐到那边去吧。” “那是师父的石头,我也能坐?”司徒盈袖笑嘻嘻地问。 师父偏过头,目光从她面上掠过,含笑道:“这是你家的石头,什么时候变成我的了?” “当然是师父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的就是师父的!师父不用客气!”司徒盈袖豪爽说道。 师父的胳膊一瞬间僵硬如磐石。 司徒盈袖却在这时候正好放开了师父的胳膊,飞快地爬上了那块如同卧牛一样的大石头上坐着,朝师父招手:“师父过来坐啊!” 师父默默地看了她一眼,脚尖轻点,飞身上了那块卧牛石,和司徒盈袖隔着一尺宽的距离坐下来。 “师父。”司徒盈袖往他那边挪动,坐近了一些。 师父没有再动了,任凭她靠近自己,听她叽叽喳喳说开了。 “……师父。我们这一趟好凶险,居然遇到了北齐的战船!”司徒盈袖开始说起她这一趟江南之行。 师父一直沉默不语地听着,等她说到在古北小镇歇脚,救了生产的薛玉娘的时候,师父才点头道:“这件事你做得对。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与渔。这位龙大奶奶还是要自己能够立起来才行,你帮她一次可以,难道还能帮一辈子?” 司徒盈袖忙道:“是呢。谢大人也这么说!” 师父便紧紧抿了唇。不再说话了。 司徒盈袖也没有在意,很快说到他们到了金陵城,要给娘亲移灵。却意外发现棺材里面没有人! 后来经过一番波折,她才发现娘亲没有死,而是晕迷了十年之久! “……师父,我总觉得我娘的病。有些蹊跷。她不肯告诉我,沈嬷嬷也不肯说实话。我总是想不明白。生孩子难产而已,怎么会得上这种奇怪的病?师父教过我辨药,我自己也略懂一些医理。看我娘的情形,不像是单单生病。更像是……中毒了。”她说完,一双黑曜石般的杏眼一眨不眨看着师父,似乎想从师父那里得到肯定。认可她的想法。 师父心里一紧,回头握住她的胳膊。仔细打量她的面容,杀气腾腾地道:“……真的有人下毒?!你没事吧?是谁下毒?有没有人给你们使绊子?如果有,尽管告诉师父,师父一定一个不留,杀光他们!” 司徒盈袖愣了一下,继而笑道:“师父,您刚才还说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与渔呢!怎么这会子又要大包大揽了?您还是教我法子,让我自己去找出真凶,为我娘报仇雪恨才好!” 师父被司徒盈袖说得一愣,忙不迭地放开她的胳膊,如同放开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 这个时刻,师父只庆幸自己戴着银色面具,挡住了他突然浮上面的红晕。 他别开头,看着远方的海岸线,戴着手套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 司徒盈袖见那手套在月光下黑得发亮,顺滑无比,又严丝合缝,好奇地摸了上去。 她玉白的手指在那玄黑色的手套上滑过,看得师父的喉咙紧了一紧。 “看什么看?又不是没看过。你自己不也有一双?”师父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臂,站了起来。 “我是有一双,就是觉得奇怪。这手套和水靠是一样的质地,到底是什么皮做的呢?”司徒盈袖好奇地问道,跟着站了起来。 师父的个子很高,司徒盈袖虽然也算高挑,但也只到师父的胸口处。 “鲨鱼皮。”师父淡淡说了一句,从大石头上跳了下来。 这连在水靠上的手套当然不仅仅是鲨鱼皮做的,还有别的东西,说了司徒盈袖也不懂,所以他没有说。 师父双手背在身后,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沸腾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司徒盈袖在他身边继续叽叽喳喳说话:“师父,我娘刚醒不久,身子弱,有没有什么方子,能够最大程度的固本培元……” 师父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司徒盈袖的红唇一张一阖,知道她在说话,却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他想着自己的心事,心情有些茫然。 跟她越接近,他发现自己越是放不下她。 明明知道要帮她自立才是最好的法子,但是事到临头,还是恨不得把她捏成泥人儿,揣兜里日日夜夜伴着自己才算放心。 他这番心思,简直跟父母养孩子一样了。 可是慈母多败儿,他不得不警醒自己。 她是他徒弟,他要教她技能,而不是主动出手为她扫清一切障碍。 师父闭了闭眼,很快,刚才有些朦胧的双眸变得清明了。 他启唇,声音如同金石铿锵,不带一丝感情色彩:“有。以南郑国最好的虫草为底,用我以前教你的那几个方子,可以事半功倍。” “真的啊?谢谢师父!”司徒盈袖笑着对他福了一福,又想起来对谢东篱的承诺,马上又问:“师父,还有一件事,您一定要帮我!” “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有个长辈,他得了一种怪病,不能被人碰触,一碰就出红疹,严重还会发高热,看上去挺吓人的。——师父,您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治这种疑难杂症?”司徒盈袖热心说道。将谢东篱的病情仔仔细细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不过为了谢东篱的脸面着想。她并没有指名道姓,只说是一位长辈。 师父听了,半天没有言语。 “……师父?您也没有法子?”司徒盈袖很是失望。她摸摸头上的束发金环,喃喃地道:“难道真的要把小磊给他做儿子,为他养老送终?” 师父这时才咳嗽一声,问道:“这怪毛病也不是不能治。” “啊?师父您能治?!”司徒盈袖眼前一亮。双手合什站在师父面前,央求道:“师父快说快说!” “……让他出家做和尚就不治而愈了。”师父淡淡说道。握住司徒盈袖的手,带着她离开这片港湾,往院子那边走去。 “师父您说笑吧?”司徒盈袖的脸垮了下来,“怎么能让人家出家做和尚啊?人家年轻有为。还没有成亲呢!” “那你说是长辈?”师父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她。 “长辈是辈份高,又不一定年纪老。”司徒盈袖抿了抿唇。忍不住斜了师父一眼,“师父。您真的不能帮帮我吗?” 师父本来想干脆说“不能”,但是看见司徒盈袖哀求的眼神,一个“不”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虽然他也不明白这个怪病该怎么治,但是没有必要打破小徒弟的希望,再说也许他仔细研究研究,或许能治呢? 过了良久,师父将她送到至贵堂的后廊上,道:“我回去翻翻医书,看看有没有法子。” “一定有法子的!师父最厉害了!”司徒盈袖再一次谀辞如潮,使劲儿拍师父的马屁。 “行了!你的甜言蜜语张口就来,也不怕别人误会。”师父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你不是小姑娘了,明年就及笄了。” “我哪有?!我只在师父面前这样说话!在别人面前再不这样的。”司徒盈袖忙解释,生怕师父误会她。 “进去吧。好好歇一歇。我过些日子再来看你。”师父对她挥挥手,转了个身,兔起鹘落般飞身而起,往远方离开了。 司徒盈袖看着天边露出了鱼肚白,才匆匆忙忙进了屋子,悄悄在里屋躺下。 她一觉睡得香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司徒盈袖忙去洗漱,出来去看娘亲,见娘亲早就醒了,小磊偎在娘亲床边,给娘亲念书。 “娘,小磊。”司徒盈袖笑着走过来,“你们吃了午饭吗?” “沈嬷嬷去要了。”沈咏洁笑了笑,“你累坏了吧?” 司徒盈袖忙摇头,“不累,好多了。”转而又道:“午饭都是灶上的婆子送来的,怎么沈嬷嬷还要去要饭?” “你说呢?”沈咏洁看了她一眼,“我刚才已经使人去张姨娘那里让她把内院的对牌交出来。” 司徒盈袖马上反应过来。 张氏还没有把管理内院的对牌送过来! “娘,我去吧!”司徒盈袖忙起身,“别人恐怕不管用。” 沈咏洁对她使了个眼色,低头对埋头看书的司徒晨磊道:“小磊,你去那边的书房写十张大字,娘等下要查,行不行?” 司徒晨磊忙点头,“我这就去写。”又对司徒盈袖道:“姐姐,你陪着娘说话啊?” “姐姐会陪的。小磊去写字吧。”司徒盈袖笑着送他过去,帮他展开笔墨纸砚,才回到沈咏洁床边,低声道:“娘,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诉您。——张姨娘,可不是一般的穷寡妇。她有功夫在身……” “什么?!她居然有功夫?!”沈咏洁的双手猛地抓紧了身上盖的羊毛薄毯,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特别是推荐票,亲们表忘了。 晚上六点给浅笑轻纱盟主大人打赏的灵宠缘加更。( ̄︶ ̄) 。(未完待续) ps:感谢浅笑轻纱盟主大人昨天打赏的灵宠缘。感谢o圈圈鱼0o、kamus^_^~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 倾世宠妻 第179章 逼急 (第二更,浅笑轻纱灵宠缘+1) “你确定?你又是如何知道的?”沈咏洁震惊之余,目光落到了司徒盈袖身上,上下打量她,心里更是一沉。() 和张兰莺那个贱人比,她还是更关注自己的女儿。 司徒盈袖既然向沈咏洁说了张氏的事,早就想好了托辞。 她坐到沈咏洁身边,伸手搭上她瘦弱的双肩,轻轻给她揉按,一边道:“说来话长,不久以前,小磊差一点着了别人的道……我也是从那个时候,才知道张姨娘原来不是一般人。她有功夫……” 她把司徒晨磊差一点被鲁大贵猥亵的事情说了出来,就连自己将计就计,把张氏拉过来顶缸的事都说了。 沈咏洁听到小磊的事,先是伤痛难忍,泪如雨下,很快擦干了泪,她已经气得面色煞白,手背上的青筋都露出来了。 “好好好!原来他们是这样对待我的儿女的!”沈咏洁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她抬头看着司徒盈袖,忍不住齿冷道:“你外祖父呢?他有没有帮你们出气?为什么发生了这种事,张氏这个贱人还活得好好儿的!他们没有除掉她?!” 司徒盈袖忙轻拍沈咏洁的后背,低声道:“外祖父也没有袖手旁观,至少帮我们顶住了鲁家的压力……您想想,鲁家是太子妃娘家,也是皇后面前的红人,如果没有外祖父从中周旋,恐怕鲁家不会善罢甘休。” 司徒盈袖自己很清楚,鲁大贵已经被她废了…… 沈咏洁却只冷笑,闭了闭眼,抚着胸口,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过了许久。她才眯了眼道:“袖袖,娘这次既然活着回来了,就不会再让你们姐弟受这样的委屈。那鲁家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打我儿子的主意!毁掉一个鲁大贵就算了事了?!” “娘,您身子刚好,还是不要太过激动了。您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好好调养,等身子好了,咱们在一起收拾那些奸贼!”司徒盈袖端起床边小桌上的虫草鸡汤。一勺一勺喂给沈咏洁吃。 沈咏洁心里既难受。又失望。 她本来以为,就算自己不在了,有自己的娘家。特别是自己的爹沈大丞相在,自己的一双儿女肯定不会有事的。 如今才知道,她爹并没有真正护着她的一双儿女,心里不是不失望的。 她大口大口喝着汤。就算吃不下了,也强迫自己往下咽。 她要赶快好起来。她有很多事要做。 吃完鸡汤,司徒盈袖亲手服侍沈咏洁漱口,又拿了衣裳过来给她换上。 换好衣裳,司徒盈袖扶着沈咏洁慢慢往外走。想去院子里溜一圈。 她们才刚从里屋出来来,便看见外堂上沈嬷嬷和另外一个婆子满脸不安地站在那里。 司徒盈袖知道沈嬷嬷是去张氏那里取对牌的,看这样子。是没有取来了。 “张姨娘怎么说?”沈咏洁淡然问道。 沈嬷嬷摇摇头,上前说道:“夫人。张姨娘说对牌不知搁在哪里,等找到了再送过来。然后老爷就把我们赶出来了。” 张氏这么大架子,原来是自以为拿捏了司徒健仁…… 沈咏洁扶着司徒盈袖往外走,一点都不放心上,道:“既然如此,那些对牌就作废算了。传我的话,内院上下都用新对牌。旧对牌一律不作数,都给我收上来销毁。” 这一招釜底抽薪,彻底断了张氏掌权的路。 司徒盈袖忙道:“跟商院的吕大掌柜说一声,就说内院要用新对牌,让他新弄一批进来。” 司徒家是商家,这些东西也都有存货。 吕大掌柜听说是沈夫人要新对牌,立刻找了一套五十六个最贵重的紫藤竹包云头金饰的对牌出来,亲自送到内院至贵堂。 司徒盈袖和沈咏洁还在院子里溜圈儿,见吕大掌柜亲自来了,沈咏洁颔首致意:“吕大掌柜有劳了。” “夫人怎么跟小人客气上了?小人不敢当!实在不敢当!”吕大掌柜忙向沈咏洁躬身行礼,恭恭敬敬把那对牌奉了上去,又道:“您的吩咐已经传下去了。少顷内院的管事婆子都会来至贵堂回话。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见一见她们吧。” 沈咏洁伸手拿了一个对牌在手里细看,点头道:“确实是上好的,有劳吕大掌柜。”又谢了一番,才目送吕大掌柜而去。 司徒盈袖感慨道:“娘,吕大掌柜对您真是很敬重呢。” “他管着司徒家的生意,能做到他这样就不错了。”沈咏洁淡淡地道,将对牌放回匣子里,对捧着匣子的沈嬷嬷道:“等下她们来了,嬷嬷帮着分派一下。袖袖在旁坐镇就行了。我身子还弱,要养一养。” 她暂时不打算见那些管事婆子。 可想而知,现在这些管事婆子,都是张氏的人。 她肯定是要都换下来的。 只是这批人关系到张氏的来历,沈咏洁也不想放她们走。 在院子里溜了一会儿,沈咏洁自去屋里歇息。 管事婆子们果然很快就到了,惴惴不安地问司徒盈袖:“大小姐,到底怎么回事?好好儿的,怎么要换对牌?” “以前那些对牌旧了,自然换新的。主子做事,什么时候要跟你们解释?”司徒盈袖好笑,又道:“你们是司徒家的下人,我们要清查卖身契。你们等会回去,跟张姨娘说一声,让她把你们的卖身契交过来。” 这些管事婆子心里一紧,互相看了看,点头下去了。 她们一下去,果然马上就去张氏的院子回报。 张氏听说沈咏洁一气换了全新的对牌,心里很是懊恼,面上却不露分毫,摆摆手道:“你们的卖身契我会让春竹送给大夫人,不用担心。你们还是要好好当差。就跟在我手下一样,别歪着心思给大夫人使绊子,知道吗?” “二夫人真是心善!” “二夫人菩萨心肠,一定会有好报的!” 管事婆子放了心,纷纷奉承张氏。 等她们走了,司徒健仁从里屋出来,笑着对张氏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好的。夫人对你有误会。时间长了就好了。” 张氏含笑道:“老爷这下信我了吧?——不是我要针对夫人。是夫人不肯放过我。” “怎么会呢?有我在,没人敢动你。”司徒健仁拍着胸脯打包票。 张氏笑了笑,道:“我明儿要去大慈悲寺上香。去求个符回来,好给老爷生个儿子。” 原来是要求子。 司徒健仁呵呵一笑,道:“要求子,你求那些泥塑木胎做什么?还不如求求老爷我!” “老爷要求。庙里也要拜!双管齐下,才能心想事成。”张氏似笑非笑地斜了司徒健仁一眼。 司徒健仁半边身子都麻了。 …… 第二天一大早。张氏收拾好东西,带着司徒暗香要出门。 可是在二门上就被拦住了。 “张姨娘,出二门得要对牌。”这二门上的婆子已经被司徒盈袖换上了她至贵堂的一个粗使婆子。 这些人都只听她司徒盈袖的,不买张氏的帐。 以前沈咏洁没有回来的时候就是如此。现在沈咏洁回来了,这些婆子就更不怕张氏了。 张氏一愣,道:“我要出去庙里上香。老爷答应了的。” “老爷是男人,不管内院的事儿。您要出内院。得要夫人同意。”那婆子不阴不阳地道,转身将二门关得紧紧的,一边用大家都听得到的声音嘀咕:“……哼!打扮得花红柳绿往外跑,谁知道是上香,还是会野男人去了?” 张氏听得面上一红,瞪了那婆子一眼,拉着司徒暗香就往至贵堂去了。 司徒暗香很不高兴地道:“娘,那婆子当真可恶,您就不让人掌她的嘴?” “那是你姐姐的婆子,你敢打她,你姐姐就敢打你。”张氏吓唬司徒暗香,“这是我的事,你别乱掺和。” 司徒暗香只好闭嘴个,跟着张氏来到至贵堂,求见沈咏洁。 沈咏洁刚起身不久,正在堂上吃早饭。 张氏忙上前行礼,笑着道:“姐姐,老爷让我今儿出去上香,给姐姐祈福,还望姐姐行个方便,给我出去的对牌。” 沈咏洁慢条斯理地喝着粥,没有说话。 沈嬷嬷在旁边冷笑道:“我们家老夫人只生了夫人一个女儿,我们夫人哪里来的妹子?” 张氏也不跟沈嬷嬷搭话,只看着沈咏洁,又道:“姐姐,您说行吗?” “张姨娘,没看我娘在吃早饭?您去外面候着吧,等我娘吃完早饭再说话。”司徒盈袖掀开帘子出来,正好看见张氏在一旁聒噪,又骂在门口伺候的丫鬟婆子:”没看见夫人在吃早饭?你们怎么就把人随便放进来了?” 司徒暗香见司徒盈袖这个样子,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很是难过,默默地低下头,跟着张氏出去了。 沈咏洁一顿早饭用了接近一个时辰的功夫,才吃完茶,起身到院子里遛弯。 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一左一右扶着沈咏洁,在院子里慢慢地走,小喵翘着长长的尾巴,在前面领路。 阳光洒满了至贵堂的院子,照在正堂门口两株垂丝西府海棠上。 几只硕大的斑斓彩蝶慢悠悠飞了过来,在院子一角种的白茶花上停留下来,扑闪着五彩的蝶翼。 张氏在回廊上看见这一家三口旁若无人的样子,眼神黯了黯。 她抬头看看天色,见跟大人约定的时间差不多了,自己却还不能出去,只好咬了咬牙,又道:“夫人,妾身想出去上香,老爷也是允许的。请夫人行个方便。” 沈咏洁扶着司徒盈袖的手,慢慢走过来,看着她笑道:“家里佛堂菩萨都有,你出去上什么香?” “……家里的佛堂,没有外面的灵验。”张氏忙跪了下来,“请夫人成全。” 沈咏洁叹了口气,道:“起来吧。这也不怪你。你没有做过妾,不知道做妾的规矩,也是我这个做主母的错儿。——来人,给张姨娘拿一份妾室守则,让她抄十份,明白做妾的规矩。” 初一十五去庙里上香,是正室的权利。 做妾。是没有资格和正室一样。动辄出去上香的。 张氏猛地明白过来,知道这条路是行不通了。 沈咏洁这个妒妇是不会让她好好出去的。 她只好低低地应了声“是”,从地上起来。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司徒暗香跟着她回去,心里堵得慌,闷闷地回自己屋里睡了。 张氏知道白天她是出不去了,只有等晚上…… …… 中午时分。沈家人来看沈咏洁。 最先来的是沈大丞相和沈老夫人,司徒健仁亲自陪着送了过来。 沈老夫人见沈咏洁已经能站起来走动了。高兴得不得了,连声道:“你们院子里那个给你建的佛堂,可以拆了吧?” 司徒盈袖笑着挽了沈老夫人的手,道:“姥姥。咱们和爹一起去拆!”说着,还眨了眨眼,一边拉着司徒健仁。一边带着司徒晨磊一起去正院旁边那块“风水宝地”上建的小佛堂收拾沈咏洁的牌位。 这边沈大丞相留下来单独跟沈咏洁说话。 沈咏洁等人都走了,才对沈大丞相拉下脸。沉声道:“爹,我这十年不在家,您怎么能这样对待小磊?” 沈大丞相讪讪地道:“起先以为他是傻子……你也知道,我们的大事,一个傻子如何能做?” “就算他是傻子,他也是您的嫡亲外孙啊?”沈咏洁忍不住眼圈红了,忙拿帕子印在眼角。 沈大丞相沉默了半晌,道:“咏洁,你一向知道什么叫大局为重。先前那十年,大家都以为你死了,盈袖是女孩,小磊是傻子,你让爹怎么办?还不是得小心看着你男人,最好让他再生一个儿子……” “说来说去,在您心里,东元国比您的儿女都要重要。”沈咏洁忍了气,“可是在我心里,我的儿女,比东元国重要!” “咏洁,不要意气用事。”沈大丞相悄然阻止她,“如今你平安归来,小磊变得聪明伶俐,一切重回我们掌握之中。你只要哄得健仁回心转意就万事大吉了。” 沈咏洁只是笑,并不搭话。 她的笑很僵硬,淡淡地浮在面上,并没有直达眼底。 沈大丞相和沈老夫人走了之后,沈咏洁疲惫地靠在长榻上闭目养神。 沈嬷嬷悄悄走进来,低声问道:“夫人,您打算怎么做?张姨娘霸着老爷,不除去她,您如何能哄老爷回心转意?” 沈咏洁再也忍不住了,冷笑道:“连嬷嬷都以为我回司徒家,是为了这个狼心狗肺的贱男人?!” 沈嬷嬷眨了眨眼,心里一动,往前走了两步,觑着眼睛问她:“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沈咏洁低低地啐了一口,“我根本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他休想碰我一根头发丝儿!” 当年初嫁的时候,她曾经努力要做一个好妻子。 但是十年磨难,从棺材里劫后余生,已经让她对司徒健仁没有任何夫妻之情。 她回来,是讨债来的,为她自己,更为她的一双儿女! 不仅要向司徒健仁讨,还有她爹沈大丞相,以及沈大丞相背后的人! 沈咏洁闭上眼,唇角浮起讥诮的笑意。 …… 吃过晚饭,司徒健仁说商院有事,今儿不回来了。 张氏正中下怀,笑着道:“暗香今儿有些不舒服,我要去陪她睡。老爷您自便吧。” “暗香不舒服?请了大夫吗?”司徒健仁忙问道,“要不让吕大掌柜去请太医?” 张氏眼珠转了转,亲手服侍司徒健仁换衣,又道:“等明儿再看吧。如果明儿她还不好,就请太医。” 司徒健仁忙点头,“明儿后儿都使得,就别耽误了孩子的病。”一边说,一边出去了。 张氏梳洗过后,拿着一个包袱去了司徒暗香的屋子。 她燃起一根安息香。 司徒暗香很快沉睡过去。 张氏吹熄灯,在黑夜里换上一身夜行装,从司徒暗香屋里偷偷溜了出来,跃上围墙边的树上,四处看了看,便往后院飞奔而去。 她知道前院有明卫暗卫守得严严实实,后院至贵堂那边临着海湾,是天险之处,没有人守卫。 司徒盈袖此时正在至贵堂后院海湾附近的那片空地上练功。 师父坐在卧牛石上,看着她一遍遍重复,一边指点她:“腰要下弓,塌到底,腿要稳,手要快。” 这一招“仙人献寿”她练了许久,都不得要领,师父又比往日更严格,她的倔劲儿上来了,拼命咬牙死撑,不练到精熟不收手。 师父眯着眼睛在旁边看着,心里很是踌躇,他很想出声叫她歇一歇,但是想到她面临的境遇,又担心自己太松了,她没有学到本事。 正在天人交战中,他突然听见远方传来异动的声音,心里顿时一喜。 他的声音停了一停,若无其事地道:“藏起来。——有人来了。” 司徒盈袖忙往海湾边上的山石阴影里躲了进去,师父高大的身躯瞬间挡在她前面。 她从师父身后探出头来,看见一个婀娜的人影穿着夜行衣,往他们这边的海湾纵跃而来。 这人的身形看着很眼熟! “这是谁?”司徒盈袖揉了揉眼睛,再看之时,那人已经来到近前。 司徒盈袖想起来了。——这是张氏! ※※※※※※※※※※※※※※ 第二更,求月票和推荐票!!!亲们给力点撒(*^▽^*)。 为浅笑轻纱盟主大人昨天打赏的灵宠缘第一次加更送到。o(n_n)o~。 。(未完待续) ... 倾世宠妻 第180章 密会 司徒盈袖着急地从背后拽了拽师父的胳膊。() 师父回头瞥了她一眼,见她雾蒙蒙的大眼睛里满是恳求。 “师父,我要去追她!”司徒盈袖没有出声,只是用口型说了这句话。 师父居然也看懂了,他点点头,握住她的手,微一用力,两个人就从刚刚藏身的大石头后面跃了出来。 前面的张氏脚步轻轻一点,从港湾旁边的小山上跃了下去,扑通一声跳入水里,往远处游了出去。 司徒盈袖倏然变色,恨得牙齿咯咯作响,脚下一个踉跄,差一点摔倒在地上。 师父忙伸出手臂,托住她的纤腰,没让她跌倒在地上。 司徒盈袖紧紧盯着海湾里正往外拼命划水的张氏,双手紧握,长长的手指甲深深挖入掌心,抠得几乎流血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张氏居然还会游泳! 那上一世自己和弟弟落水,就算她不是幕后主使!她也曾经见死不救! “松手!”师父似乎察觉到她在做什么,忙托起她的胳膊,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地掰开她的手掌。 水银般的月色下,她掌心的红痕渗出细小的血珠,却一点都不感到疼痛。 师父握着她的手掌,抿了抿唇,从袖袋里拿出雪白的帕子,轻轻盖上她的手掌心,将那些血珠擦拭干净,低声责备她道:“你这孩子,又用别人的错惩罚自己。——师父白教你了。” 司徒盈袖茫然抬头,眼圈都红了:“师父,我要追上去!” 师父没有抬头,只是手顿了顿。淡然道:“她还在海里,不远。”说着,指了指她的屋子,“赶紧去换水靠。” “可是她已经游得远了!”司徒盈袖跺脚,“咱们赶紧追吧!” “放心,她那点本事,就算早下水一个时辰。我们也追得上。”师父轻描淡写地道。“快去换!” 司徒盈袖往远处看了一眼,见张氏好像在转着圈儿的游,确实没有游多远。速度很慢的样子,咬牙点点头,对师父千叮万嘱:“师父帮我看着她游的方向啊!可别让她溜了!我就是要看看,她深更半夜跑出去。到底要干嘛!” “放心。”师父轻轻推了她一把。 司徒盈袖只好赶紧跑回屋里换水靠。 屋里的人都睡得死沉死沉,根本就不知道她悄悄出去。又悄悄回来了。 而在远处海水里面的张氏,发现真是邪了门了。 就跟在海水里遇到“鬼打墙”一样,无论她怎么游,都游不出去。只能在海水里转着圈儿。 师父负手,闲闲看着海面上的波光粼粼,完全没有把远处转着圈儿。游得筋疲力尽的张氏放在眼里。 没过多久,司徒盈袖就换了水靠出来。脸上蒙着面具,那水靠连着手套包着脚,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 “这猫是怎么回事?”师父往她脚边瞥了一眼。 司徒盈袖低头,看见小喵不知什么时候悄没声息地跟了出来,蹲在她脚边,虎视眈眈盯着师父。 “小喵,快回去。”司徒盈袖往屋里指了指。 小喵抬头看了她一眼,慢吞吞站起来,却没有往回跑,而是往海水里先游了过去! 司徒盈袖:“……” “算了,走吧。”师父摇摇头,从山石纵跃入水,连个水花都没有溅起来。 司徒盈袖见小喵在前面竖着长长的尾巴,游得有模有样,有些好笑,紧跟着轻盈入水,舒展手臂,往前方游去。 他们俩一下水,前面的张氏才觉得那阵突如其来的“鬼打墙”突然散去了,前方就是她要游过去的海岸。 从海里上来,张氏累得歪歪倒倒,在海滩上坐了一会儿,等自己气息均匀了,才抖抖身上的衣衫,往前飞奔。 小喵最先游了上来,司徒盈袖和师父也跟着上了岸,不远不近地跟在她后面。 张氏丝毫没有觉察自己被人和猫跟踪了。 她熟门熟路钻入京城南城蜘蛛网似的坊市中,一时飞檐走壁,一时又贴着墙根慢行。 遇到有打更的更伕,她往后退一步,隐入黑暗中,等更伕走了,她才又悄悄钻出来。 司徒盈袖和师父遥遥跟在她身后,不敢高声说话,司徒盈袖忍不住凑到师父耳朵边上纳闷说道:“师父,她到底要去哪里?” 因隔得太近,她的呼吸软软地从师父耳边掠过,虽然隔着那层材质特殊,将耳朵都能包起来的面具,师父还是觉得自己半边脸都麻了,他的手紧了紧,低声道:“跟着往前走就知道了。” 司徒盈袖闭了嘴,目光盯着前面张氏的背影不放。 两人一猫又跟了一程,才看见张氏终于停在南城一个坊市中间的三进小宅院前面。 那宅院围墙四周都是光秃秃的,只有大门口有一棵又高又直的大叶黄杨树,粗大的树干上爬满常青藤,绿绿的叶子顺着树身蜿蜒向上伸展,远看像一条粗大的青蛇。 司徒盈袖想跳到那黄杨树上,借着黄杨树树叶的遮掩,看看宅院里面是怎么回事。 师父却一下子拉住她,指了朝那黄杨树书树干上的常青藤,低声道:“这常青藤有毒,沾上一点汁液就全身溃疡,又痒又疼。” “啊?”司徒盈袖忙往后退了两步,又将师父拉回来,“您也小心!” “……我没事。你要小心才是……”师父顿了顿,还是道:“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 “师父!”司徒盈袖很想跟着进去,“我可以试试吗?” 师父摸摸她的头,“我先进去探探路,看看里面有没有护卫陷阱。如果没有,我再来带你进去。” 司徒盈袖这才展颜用力点头:“那师父小心!” 两人说话间,小喵似乎不耐烦了。在地上伏了下来,两条前腿伸得长长的,将胖胖的小身子拉成一道弓,然后嗖地一声,就跃上围墙,在墙沿上转了几圈,才跳了下去。 师父“嗯”了一声。飞身而起。越过那道五尺高的围墙,也往院子里面去了。 一到里面,师父就觉察到这个小院看上去普普通通。其实坑还真不少。 靠近墙边的地方,栓了几只黑色的獒犬,此时正四肢着地,趴在地上。连头都敢抬,几只爪子紧紧抱着狗脑袋。瑟缩成一团。 如果是别人闯进来,这几只獒犬肯定一拥而上,将那人能瞬间撕成碎片! 但是现在小喵蹲坐在它们面前,冷冷看着它们。它们一个个老实得跟新出生的猫崽子一样,就差匍匐过来舔小喵的猫脚了…… 师父不动声色瞥了它们一眼,身形晃动。往第二进宅院跃了过去。 他一走,小喵也跟着走了。那股压制一切的气势才慢慢消失了。 那几只獒犬终于能够站起来。 它们看了看小喵站过的地方,小小的黑眼睛里露出贪婪的凶光。 已经跃上第二道围墙的小喵回头看了它们一眼,“嗷”地叫了一声,那几只獒犬吓得一哆嗦,在原地转了几圈之后,夹着尾巴灰溜溜回自己的狗窝去了,连大气都不敢出,更别说要嚎叫报信了。 前面师父已经来到内院,他一眼就看见正房西厢亮着一盏昏暗的油灯。 夜色中,一灯如豆,屋檐下的铁马被风吹动,哗哗作响,划破了夜的宁静。 不知道是里面的人太过自信,还是故意的,总之西厢房的窗户半掩,并没有关严实。 小喵一动不动伏在内院的院墙上,和夜色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这里卧了一只猫。 师父纵身一跳,落地无声,来到西厢房外面的回廊上,贴着墙壁,倾听里面的人说话。 张氏果然在里面。 她的声音传了出来:“大人,请恕属下来迟” “不怪你。那沈咏洁居然没死,连我都没有预料到。”屋里传来一道浑厚低沉的男声,中气十足。 师父透过半掩的窗户,往里看了进去。 只见张氏穿着那身湿淋淋的水靠,单腿半跪在一个中年男子面前。 那男子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身穿一件赭黄色绫缎长袍,腰系白玉腰带,身形清瘦,很是儒雅。 “大人恕罪。这件事是属下的错。当初应该在沈咏洁盖棺之前,在她胸口再捅一刀。”张氏惭愧说道。 不过当时她还没有进司徒家的门,想做手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沈咏洁的葬礼,京城沈相家派了很多人过来吊唁,沈咏洁的灵堂还有明卫暗卫把守,而她是亲眼看见沈咏洁的棺材盖被钉起来了,就没有想到沈咏洁还有死里逃生的这一天…… 半晌,那男人抬起头,对着张氏道:“没事。你起来吧。这一次我亲自来,就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沈咏洁到底是如何死里逃生的?”说着,他站了起来,背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 那男子眉目俊雅,嘴唇极薄,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看人时眼风斜飞,很是含情脉脉。 师父不动声色地往后缩了缩,避开那男子往外看的眼风。 张氏摇摇头,“属下不知。”说完又叹息道:“本来这一次提出要给她移灵的主要目的,是要把那两个孩子调离京城,方便我们的人下手。没想到被谢东篱破坏了我们的全盘计划。” 如果没有谢东篱,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根本不能活着到金陵城给他们的娘亲移灵,沈咏洁也不会活着回到京城。 总之是一着错,着着错,全着落在谢东篱身上。 “大人,谢东篱不能留了。”张氏阴沉着脸说道,国色天香的面容,顿时露出蛇蝎般的毒辣之色。 那男人见了张氏这幅样子,反而被吸引住了,他在张氏面前停下脚步,伸出一根手指,托住她的下颌,啧啧道:“这样美的面容,这样黑的心肠,叫我怎么放得下你?”一边说,一边低下头亲到她嘴上,一只手已经伸到她湿淋淋的衣衫里面去了。 师父在窗外瞥见这幅情态,明显愣了一下。 门外的气息发生了微妙的变动。 门内的男子猛然意识到门外有人偷窥,头也不回,一把细如牛毛的金针从半开的窗户处洒了出来! 师父旋身一拧,避开那些牛毛细针,双手一阖,闭上眼,转身从回廊下急退。 门内的男子一掌震破窗户,从里面扑了出来,往师父背后猛击过去! 师父并不惧他,在半空中轻轻巧巧一个回身,凝气于掌,跟着飞了上去,和那男子凌空对了一掌! 一击之下,师父心里一惊:这人居然也是血裔之后!虽然只是半血…… 绝对不能让这个半血血裔发现自己的存在! 师父心念电转,顺势往后疾退,身形如断线的风筝一样飘飘荡荡往外斜飞出去! “大人真厉害!”张氏跟着从破损的窗户处跳了出来,正好看见那男子一掌击退偷袭的刺客! 那男子志得意满地摸了摸下颌,轻笑道:“论功夫,这天底下能打得过我的人,要么已经不在这个世上,要么还没有出生!哈哈哈哈!” 他纵声而笑,十分快意。 司徒盈袖在外面急得团团转,终于看见师父从宅院里面倒退着飞了出来,在半空中转了个方向,来到她身边,一手拽住她,说一声“走!”同时将三颗霹雳雷火弹扔到宅院里面。 轰!轰!轰! 那宅院上空瞬间腾起一团火球! 火星四溅,就连宅院门口的这棵大叶黄杨树都熊熊燃烧起来。 小喵从火海里跳了出来,身上油亮的黑毛分毫无损,翘着尾巴跟在司徒英雄和师父身后,离开了南城。 司徒盈袖一路紧张,一直回到了司徒府内院至贵堂后面的港湾岸上,她才着急地问:“师父,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在外面听见了里面那人张狂的话语,但是并不相信,她无所不能的师父居然被里面那人打败了! 师父笑了笑,握住她的肩膀,温言道:“他打不赢我,你别担心。” “可是……”司徒盈袖咬了咬唇,“师父您真的没有受伤?” “没有。”师父摇头。 “我不信!您脱下衣裳给我看看!”司徒盈袖担心师父会报喜不报忧,隐瞒受伤的事实,猴了上去要扯下师父的手套。 师父:“……”急忙缩回手,往后退了几步,恼道:“你别过来!”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师父表示七夕的时候十分想要月票和推荐票!!!o(n_n)o~。 祝所有投过票订过阅打过赏的妹纸七夕都跟男神约会!!! 祝所有投过票订过阅打过赏的汉纸七夕都跟女神约会!!! 晚上六点给浅笑轻纱盟主大人打赏的灵宠缘第二次加更。o(* ̄▽ ̄*)o 。(未完待续) ps:感谢天空已微蓝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redfoxpoppy、o圈圈魚0o、雨后的太阳花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亲们昨天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哒! ... 倾世宠妻 第181章 恩情 (第二更,浅笑轻纱灵宠缘+2) “师父!”司徒盈袖眼圈都红了,跺着脚追了上去:“您让我把把脉!如果您没受伤,我能把出来!” 当然受了伤,就更能把出来了! “你说的什么话?”师父瞪了司徒盈袖一眼,“什么脱衣裳?你脑子里有没有男女大防?这种话是女孩儿家说的吗?” 司徒盈袖伸手去够师父的衣袖,不假思索地道:“您是长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再说事急从权,跟男女有什么关系?” 听她的意思,好像没有把师父当成是需要防备的外男…… 不知怎地,师父听了她的话,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可能是欣慰,也好像是失落,更或者是难言的心悸,他抿了抿唇,做出生气的样子,拂袖往后轻轻一掠,退得远远地,“你反了!师父的话都不听了?!——你再这样,信不信师父永远不见你了!” 司徒盈袖的脚步倏地停了下来,微张了唇瓣,愣愣地看着离她越来越远的师父,眼里不由自主露出恐惧的神色。 她想起上一世,师父就是在教了她半年之后,便无声无息消失了,直到她在二十二岁那年跳白塔而死,师父都再没有出现过…… “师父,我……我不看了……”司徒盈袖哽咽着说道,用衣袖抹了抹泪,“但是您老人家真的别讳疾忌医。受伤没什么,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呢?弟子……弟子真的是担心您。如果您有个三长两短,弟子……弟子发誓,有生之年,必当手刃那恶贼,为师父报仇雪恨。以祭师父在天之灵!” 师父这下真的恼了,声音跟着颤抖起来:“……我还没死呢,你这是发的什么誓?”说着,他又往前走了几步,逼近司徒盈袖,居高临下看着她,冷声道:“在你心里。师父就这样不堪一击?” “不!不是!”司徒盈袖慌忙摇头。 她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只是她一想到师父有可能因为她的好奇而受伤。就有万箭穿心之感。 她不想背负这样大的人情,可是师父对她的恩情,她恐怕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师父。您别误会。在我心里,您是最厉害,最强大的,这个世间没有人能比得过您。”司徒盈袖定了定神。伸出两根手指头,悄悄将师父一只衣袖角拽住。“您对盈袖的大恩大德,盈袖这辈子都还不清!” 师父垂了垂眸,瞥见司徒盈袖攥住他衣袖的小动作,混乱的心情奇迹般熨帖下来。声音和缓得如同流水淙淙,碎金漱玉:“……真的只是担心?不是看不起师父的本事?” “哪能看不起师父的本事?!谁?谁敢看不起?——给我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他!我只将他碎尸万段!”司徒盈袖咬牙切齿在师父面前发誓,恨不得拿蜜抹在师父的嘴上。“师父,所以您一定要长命百岁地活着。好给盈袖一个报恩的机会。您要早早去了,盈袖想报恩都没处报去……” 师父“嗯”了一声,声音越发温和:“……我等着你报恩。” “师父太好了!”司徒盈袖见跟师父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又被自己追着在这海岸边上跑了一阵子,但是师父说话的声音依然中气十足,走路也没有一瘸一拐,应该是没事,“你要想什么吃的,什么喝的,可以跟我说,我想法子给您老人家弄了来。” “你就这样报恩?”师父斜睨她一眼,“弄些吃喝就打发师父了?” “……当然不是。”司徒盈袖眨了眨眼,“我给师娘打套头面首饰,用十足真金,西域粉红金刚石,南海黑珍珠,南郑国点翠黄羽,找东元国最好的工匠陆大师来做。” 这个好做,陆大师就是他们司徒家的工匠。 师父依然垂眸看着她,又问:“还有呢?” 还要啊? 司徒盈袖又想了想,偏着头,道:“还有?您有几个儿子女儿?几个孙子孙女?我都会传话下去,只要是师父的后嗣,都会由我们司徒家照应!” 师父听了,半天没有言语,过了许久,才缓缓地道:“……儿子女儿?孙子孙女?我看上去有那么老?” 司徒盈袖纯黑的眸子滴溜溜转了一圈,狡黠笑道:“我没有见过师父的真面目,不知道您看上去是老当益壮,还是年轻有为。”顿了顿,她又赶紧打铁趁热说道:“师父,不如让徒弟看看您的真面目是什么样子?以后徒弟也好孝敬您啊!” 师父没有上套,往后退了一步,不动声色将自己的衣袖从司徒盈袖手里挣了出来,悠然道:“我就是个糟老头子,无家无室,你不用变着法儿打听我。” “啊?师父,您这么大年纪还未娶妻?”司徒盈袖十分遗憾,“要不?我给您做媒?您想要什么样的师娘?说出来,我让我娘帮您找,一定能找到!” 师父闭了闭眼,有点想把这个越来越棒槌的徒弟掐死,深吸一口气,按捺住自己翻滚的思绪,淡然道:“行了,你顾好自己就行,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那怎么行?师有事,弟子服其劳。一定要操心,一定要操心的!”司徒盈袖越发热情,“美人配英雄,我让我娘给师父找个特别漂亮的姑娘肯定就行了!” “真的不用。师父四海为家,没得耽误别人家的姑娘。”师父皱了皱眉头,觉得今天说得太多,抖了抖衣袖,打算要走,改了话题,叮嘱司徒盈袖道:“张氏的事,你暂时不要对任何人说,静观其变。” 司徒盈袖见师父不想再说这话了,便也乖觉地不再提了。 反正不管师父有没有家室,只要他还认她这个徒弟,她就一定会给他养老的。 司徒盈袖想到这里,也气定神闲起来。笑着应道:“知道了,我暂时谁都不说。” 师父点了点头,“最近这些天,我每晚都会过来监督你练功,不要偷懒。” “嗯!师父一定要记得来哦!”司徒盈袖笑眯眯地挥手,目送师父离去。 等师父走远了,她才转身。结果看见小喵蹲坐在她身后。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司徒盈袖:“……” 小喵见她转身,才站了起来,抖抖身上的毛。甩了司徒盈袖一身的水。 “你这小喵,真是作死!”司徒盈袖忙不迭地躲开,正要抓住小喵,耳边却传来不同寻常的海浪声。——有人从水里上来了…… 司徒盈袖忙躲到岩石后面。看着小喵也跟着走到她身后。 “嘘——!”司徒盈袖对小喵摇了摇手指,回头觑着眼睛往外看。 原来是张氏回来了。 过了这么久才回来。真是够慢的 司徒盈袖不屑地撇了撇嘴,看着张氏躲躲闪闪,往她住的正院那边去了。 内院里也有护卫,但是比外院的人要少得多。 以张氏的本事。还是能够躲开这些人的。 她回到司徒暗香的屋里,见她还在沉睡,才松了一口气。悄悄把身上的夜行衣换下,用个包袱包好了。塞到床底下。 等明天天亮了,再给她的心腹婆子拿去洗。 躺到床上,她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刚才南城那个小宅院,已经被三颗霹雳雷火弹摧毁了,而且引来一大堆官差。 不得已之下,大人才匆匆离开东元国京城,连夜回北齐去了。 看来,她的任务是越来越难做了。 张氏叹了口气,摸了摸放到枕头底下的药丸。 是大人给她的催生丸,吃了能够很快怀上身孕。 据说是前朝大周药圣盛家留下的好东西,很多一直怀不上的女人吃了这个药丸,都很快就怀上了。 她以前没有吃这药,是因为她生过司徒暗香,以为应该没有问题。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怀上。 所以这一次,大人给她送了药过来。 张氏细细盘算一番,觉得再没有什么问题了,才慢慢睡了过去。 …… 自此张氏便老老实实待在后院,连二门都没有迈出过。 沈咏洁一边派人去打探张氏嫁的第一家姓凡的人家,一边闭门谢客,在家里调养身子。 她想马上好起来,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到了金秋十月,东元国京城金桂飘香的时候,沈咏洁的身子终于调养得差不多了。 她不再是以前面黄肌瘦的骷髅样儿,而是身子丰盈许多,脸上有了肉,就显得肌肤白腻润滑,双眸灵动,恢复了以前清秀佳人的模样。 张氏也天天炖各种补药,自己吃,给司徒健仁也吃。 她没有什么效果,倒是把司徒健仁补得白白胖胖。 这两个月,因沈咏洁在养病,司徒健仁就一直跟张氏住在一起,没有踏足过至贵堂一步。 现在沈咏洁终于好了,张氏又担心司徒健仁会去睡沈咏洁,更是处心积虑,变了法儿地用各种花招把司徒健仁留在自己房里。 司徒健仁大喜过望,只当张氏一人是命了。 因将她从妻降为妾,对她很是愧疚,就对司徒暗香越发好了,源源不断的金银珠宝和各色衣料、古董,都送到她房里,又着手在后院给她单独盖一座绣楼。 “……夫人,您真的看着那张姨娘就把老爷绊在她房里?”沈咏洁身边的婆子忍不住劝道。 如果夫人一直没有宠,那这个正室夫人就是个空架子。 沈咏洁却笑道:“我的身子是不行了,张姨娘伺候老爷伺候得好,当有嘉奖才是。”说着,又命人给张氏送了两匹衣料尺头,让她裁两件衣裳穿。 张氏一见这赏赐就跟外面青楼里打赏花娘一样,心塞得脸都绿了,但是还不得不给沈咏洁磕头谢赏。 沈咏洁懒得敷衍张氏和司徒健仁,她现在第一要紧的,是先把女儿的婚事说定,明年就出嫁。 她要做的事太大,还是先把女儿儿子都安置好了再说。 因此到她身子刚一好转,就定了十月初八,在家里摆桂花宴,将以前熟悉的亲戚朋友都请来做客,特别是长兴侯府的侯夫人陆瑞枫,也是她从小的手帕交。 没想到别人都高高兴兴接了她的帖子,就陆瑞枫一人没有接,只是托管事送了礼,婉拒了她的邀请。 沈咏洁心里便琢磨开了。 她这两个月在家里养病,虽然说闭门谢客,但是跟她有交情的那些人家隔三差五都会让管事上门,给她问好请安。 而陆瑞枫作为她的儿女亲家,却一次都没有来。 若不是慕容长青来得还算勤,她都要打上门,问问陆瑞枫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现在她主动邀请,对方还是不来,难道真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沈咏洁想了想,吩咐沈嬷嬷:“让外院大管事拿我的贴子去长兴侯府,就说,多年不见,想跟长兴侯夫人叙叙旧。”表示想要登门拜访之意。 ※※※※※※※※※※※※※※ 第二更,求月票和推荐票!!!亲们给力点撒(*^▽^*)。 为浅笑轻纱盟主大人前天打赏的灵宠缘第二次加更送到。o(n_n)o~。 。(未完待续) ... 倾世宠妻 第182章 名声 (5K,两更合一求月票) 东元国的秋日素有“秋老虎”之称。 白日里依然艳阳高照,满城枫叶飘红,看上去更热了几分。 但是到了晚上,还是凉的很快。 到底是秋天了,跟夏日有很大的不同。 长兴侯夫人陆瑞枫戴着雪白的帷帽,手里拿着一把长长的花剪,在自己小花园的菊圃里整治菊花。 一品品美不胜收的名菊在菊圃里开得如火如荼,绿牡丹、火凤凌空、鸳鸯荷、琥珀残阳是四大镇圃之花,陆瑞枫看得比自己的眼珠子还要贵重。 陆瑞枫的丫鬟在她身后拎着花篮,笑着凑趣:“夫人,您这品绿牡丹,是皇后娘娘都夸过的。上日您插的那盆绿玉仙子,就是用这绿牡丹做主花,让侯爷敬献到宫里,给皇后娘娘的千秋贺寿,皇后娘娘赞不绝口,给您赐下好些赏赐呢!” 皇后齐雪筠赞不绝口地,不仅仅那盆绿玉仙子的插花,还有慕容长青的亲事,并且夸她慧眼识珠,给慕容长青定的好亲事,特意问了陆瑞枫,打算什么时候给慕容长青成亲,她到时候要来喝一杯喜酒…… 一想到这里,陆瑞枫脸上笑容不变,手里的花剪却不受控制一样,咔咔咔咔几下剪刀过处,所有的绿牡丹都丧身刀口,被剪得稀烂,玉白青翠的花瓣飘飘荡荡落了下来,洒了一地。 那丫鬟吃了一惊,吓得不敢再说话了,忙放下花篮。跪到地上清扫那些被剪碎的花瓣。 这品菊花花朵硕大,跟牡丹的花型很相似,只是花瓣没有牡丹那么多层。外层白玉色,越到花朵里层,那些细长的花瓣却渐渐变成绿色,青翠欲滴,宛如绿玉,因此虽然是菊花,却被世人称为“绿牡丹”。 绿牡丹非常娇气。一般人家养不出来。 陆瑞枫这辈子的心血都在这些花花草草上,养出了不少名品花种。 她又爱花道,插的花或者清雅。或者华贵,在东元国也算是一绝。 而她身份也比一般的花匠艺人更加高贵,她插的花,外面拿银子都买不到。 因此皇后娘娘千秋的时候。长兴侯府用侯夫人亲手侍弄的“绿玉仙子”敬献。赢得皇后娘娘凤颜大悦,给长兴侯夫人赐下很多赏赐,其中有一套绿玉头面首饰,更是华贵异常。 陆瑞枫想起那套绿玉头面,牙根儿都快咬得咯嘣响了。 她啪地一下把花剪扔到地上,转身进屋里洗手去了。 “夫人,司徒府的沈夫人送来帖子,说好久不见。想登门拜访,跟夫人见一面。”二门上的婆子从外院管事那儿得到消息。匆匆忙忙赶来报信。 司徒家不管是来人还是来帖子,他们都不敢怠慢。 未来世子夫人的娘家,他们有几个脑袋敢不放在眼里? 就算司徒家是商家,但是司徒夫人沈氏,可是沈大丞相的嫡女,而且人家现在也没死…… 一个活着的丞相嫡女岳母,当然比过世的丞相嫡女岳母要有地位多了。 陆瑞枫刚洗了手,拿柔绢细细擦着手,头也不抬地道:“不是送了礼吗?怎么还要见?” 沈咏洁的桂花宴,陆瑞枫没有打算参加。 因皇后千秋节的事儿,严重影响了陆瑞枫的心情,她也没有心思去敷衍沈咏洁,便只派了管事去送礼,回绝了沈咏洁的请帖。 没想到沈咏洁不依不饶,还要上门了…… 陆瑞枫脸上泛出一个讥讽的微笑,很快又平复了唇角,从丫鬟手中接过漱口茶喝了一口,再吐到另一个丫鬟捧过来的小铜盂里。 “送贴子的人只说了沈夫人很想念夫人,说想上门一叙。”那婆子低着头,垂手竖立在正房门前。 陆瑞枫轻笑一声,想了想,道:“那就请她过府说话吧。”说着站起来,走到东稍间自己专门用来插花的花房去了。 别的丫鬟婆子都留在外头伺候,只有她带进来的一个陪房陆婆子跟了进来。 “夫人,您真的要见沈夫人?” “你说我躲得开吗?啧啧,人真是不能行差踏错。你看,当年她是沈家嫡女,她爹还是大丞相。我虽然也是三侯五相家的嫡女,但是我爹却不是副相,比她差远了。如今呢?”陆瑞枫摇摇头,“我跟你说,她哪里是想我了?她是想我们侯府的权势了。说来她也是命苦,堂堂大丞相嫡女,却只能嫁给一个满身铜臭气的商人。嫁了商人不说,还一早就生孩子,差一点死了。这十年,她在外头也不好过……” “您的意思是,她来侯府,是想催世子跟她女儿成亲的事儿?”陆婆子眨了眨眼,悄声问道,给陆瑞枫披上一件软绸披风,一边道:“外头热,屋里已经凉飕飕的,夫人小心着凉。” 陆瑞枫含笑看了她一眼,拢着披风在贵妃榻上歪了下来,捧起一碗晶莹的桂花藕粉慢慢吃,一边道:“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当初她爹把她嫁给那独眼商人,我还未诶她可惜了好久,一直挺同情她的……” “夫人菩萨心肠,当然看不得沈夫人落难了。”陆婆子殷勤说道,半跪下来,拿了美人捶给陆瑞枫捶腿。 世人都以为长兴侯夫人陆瑞枫给她的儿子,长兴侯府的嫡子兼世子慕容长青定下沈咏洁的女儿,是因为她顾念两人当初手帕交的情意,所以不顾两家门户悬殊,执意定亲。 而陆瑞枫当初定这门亲事,开始确实是因为可怜当年的至交好友沈咏洁遇人不淑,想帮帮她。 她的朋友不多,沈咏洁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之一。 所以当沈咏洁第一胎生了女儿,陆瑞枫立即决定要给三岁的儿子慕容长青定下一门娃娃亲。 当时长兴侯慕容辰大力反对。但是陆瑞枫一力坚持,后来慕容辰不知怎地,就同意了。 这桩亲事一提出来。司徒家当然是求之不得。 长兴侯慕容辰当时心里很不高兴,不过连沈大丞相和皇后娘娘都表示大力赞同,他才不敢反对。 沈大丞相赞同这桩婚事,慕容辰不奇怪。 但是连皇后齐雪筠都赞同,慕容辰就很是奇怪了。 他曾经试图旁敲侧击地问过皇后原因,皇后只是说,他们已经对不起陆瑞枫了。何必在长青的婚事上跟她过不去呢?反正不是嫁女儿,而是娶媳妇,不管那家姑娘有多不好。等娶到侯府,还不是想怎么调理,就怎么调理?让他不要担心,而且说慕容长青这种出身。比太子也差不了多少。哪里需要一个有力的妻族来帮他呢? 说了很多理由,慕容辰听得半信半疑,但是他也知道,齐雪筠不想说的话,就算是说梦话,她都不会说出口。 这个女人的嘴比蚌壳还紧。 可惜这样一桩亲事,随着时间的流逝,在陆瑞枫心里慢慢变了调。 最开始改变心意。是在她得知慕容长青的生母到底是谁的时候…… 她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皇后齐雪筠,但是这种恨意。却只能永远藏在心里,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 天长日久,那恨意发了酵,浓得跟酒一样,却不是好酒,而是酸得跟陈年老醋一样。 最近在皇后齐雪筠的千秋宴上,发现皇后对这桩婚事居然乐见其成,很是高兴的样子,陆瑞枫心里就更难受了。 一切能让皇后齐雪筠高兴的事,都会让陆瑞枫难受到有想要杀人的冲动…… 陆瑞枫歪在贵妃榻上出了一会儿神,突然觉得自己太傻了。 如果她没有猜错,沈咏洁上门,肯定是来谈婚事的。 结一桩亲不容易,破坏一桩亲还不容易吗? 以前她若是想退婚,还真不好退。 因为以前沈咏洁“死”了,她生前定下的亲事,死后就要退亲,未免让人说她趋炎附势,不近人情,名声也不好听。 而陆瑞枫最在意的东西,除了她的花花草草,就是她贤惠大度、仗义仁厚的名声了…… 但是现在沈咏洁没有死,如果闹出事来,对方主动退亲,就怪不得她了吧? 再一想到退亲之后,皇后惊怒交加的嘴脸,那真是大快人心呢! 陆瑞枫越想越高兴,从贵妃榻上坐直了身子,先问道:“世子在家吗?” “在,在校场演习骑射呢。” 陆瑞枫点点头:“准备八样点心小菜,再温两壶菊花清酒,我要跟沈夫人好好喝两杯。” …… 沈咏洁这一次倒是很快接到陆瑞枫的回帖,说已经备好酒菜,等她过府一叙,又说多年不见,实在想得紧,只是家里事忙,一时脱不开身来桂花宴,望她见谅云云。 沈咏洁面无表情看完陆瑞枫的信,轻轻叹一口气,将信放到妆台上。 她当年是有名的才女,陆瑞枫这点心思虽然极力隐藏,但还是在她的信里表现了出来。 如果说多年不见,真的很想她,怎么会她回京两个月了,一次都没有来过?就连这样的亲笔信,也是第一次送来。 还说家里事忙,脱不开身赴宴就更是笑话了。 长兴侯府又不是平民百姓家,要主妇在家里亲手操持家务,准备一日三餐? 说脱不开身,其实是因为你份量不够,人家没有把你放在心上而已。 若是别人家请客,比如沈相家里,陆瑞枫除非是病得起不来床了,否则不可能不去。 沈咏洁没想到这个当年的手帕交如今也对她用上这样的心机,脸色有些不好看。 司徒盈袖过来看她,见沈咏洁脸色不太好,忙问道:“娘,您怎么了?谁惹您生气了?是不是张姨娘?” 沈咏洁摇摇头,“不是,跟她没有关系。”说着握了握司徒盈袖的手,含笑打量她,“你去看看你弟弟。我要出去一趟。” “娘要去哪里?”司徒盈袖很是紧张地问道。“要不要带我一起去?” “我要去长兴侯府,你也要去?”沈咏洁笑着对她眨了眨眼,“长青不知道在不在府里……” 司徒盈袖脸上一红。不依地跺了跺脚,“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在不在府里跟我什么相干?”说着便跑了出去。 到底是姑娘大了,知道害羞了。 沈咏洁看着司徒盈袖的背影,微微地笑。 也罢,不管陆瑞枫如何,慕容长青看起来还是不错的孩子,对盈袖也好。关怀备至,见天上门请安,每次来。都要问司徒盈袖在做什么。 沈咏洁虽然没有见慕容长青,但是这些事情,帮她管家的沈嬷嬷都一五一十说与她听了。 “来人,备车。去长兴侯府。”沈咏洁吩咐道。一边去屏风后面换了出门的衣裳出来,坐着司徒府的大车,往长兴侯府去了。 …… 陆瑞枫没有等多久,就等来了沈咏洁。 “咏洁,好久不见,你的身子都养好了吗?”陆瑞枫虽然一直没有去看沈咏洁,但是这一次一见到她,就十分热情地上前跟她打招呼。就跟先前的冷落是沈咏洁自己多心了一样。 沈咏洁也含笑握着陆瑞枫的手,跟她一起走进上房。 为表示亲热。陆瑞枫带着沈咏洁来到她日常起居宴坐的东稍间。 两人分坐在贵妃榻上的乌木海棠团刻矮几两边。 矮几上摆着八碟干果和小菜,还有两瓶酒。 “来,我记得你当初的酒量很好的。”陆瑞枫亲手给沈咏洁斟酒,“尝尝我酿的菊花清酒。” 那酒一倒出来,就清香四溢,闻到酒味儿就醉了。 沈咏洁脸上的神情又松泛了几分。 她捧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吃了几口小菜,又跟陆瑞枫寒暄几句家长里短,才进入正题,道:“瑞枫,既然我今天来了,就明人不说暗话。我想问问你,明年袖袖及笄之后,咱们把婚期定在什么时候为好?” 陆瑞枫露出几分惊讶的样子,很是尴尬为难地道:“咏洁,咱们今日是叙旧,说这些话做什么?来,再喝一杯……”又给沈咏洁斟了一杯酒。 沈咏洁没有再喝了,只是面色平静地看着陆瑞枫,淡淡地道:“我知道在咱们东元国,女家主动上门谈亲事,是上杆子倒贴,确实有些没脸面。但是对我来说,我女儿的终身幸福,比脸面重要。你就给句话吧,这桩亲事,到底想怎样?” 当年他们可是过了三书六礼的,是真正定了的亲事,不是只交换信物的口头婚约。 陆瑞枫轻轻咳嗽一声,只好笑着道:“咏洁,咱们是定了亲的,当然要成亲,不过,婚期这种事,我做不了主,还得等侯爷回来之后再做定夺……” 沈咏洁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意,仰脖儿吃了一杯酒,道:“我知道瑞枫你也不是那种人,不然不会跟我们袖袖定亲了。你放心,你不要小看我们袖袖的出身,她决计不会辱没长青的。” “嗯,这个我信。只怕长青会辱没你们家袖袖。”陆瑞枫笑着嘀咕了一句,眼里却没有笑意。 沈咏洁愕然抬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陆瑞枫却已经低下头,给她夹了一筷子金玉藕夹,笑道:“我说笑呢,你还当真了!——来,这是你从小最爱吃的菜。” 沈咏洁吃了那金玉藕夹,一边絮絮叨叨说起新房和打家具的事儿,问陆瑞枫什么时候能把新房定好了,他们来量尺寸打家具。 现在开始打家具,到明年成亲的时候就差不多了。 陆瑞枫笑着道:“新房我都想好了,就在长青现在住的院子旁边再起一个新院子,把他现在的院子并进去当做是跨院就好了。” 这样一说,那地方可真是不小。 沈咏洁脸上的笑容又多了一些,殷切地道:“会不会太大了?” “不大,不大,以后人多,住得下。”陆瑞枫笑眯眯说道,又问沈咏洁:“对了,你们家二小姐最近怎么不能出来了?我给她送了好几次帖子,让她来陪我说说话,她都说不能出门。咏洁,不是我说你,你不能太要强了。司徒二小姐本来正经是嫡女,因为你,她生生变作庶女,已经很吃亏了,你还苛待她,这话传出去,你的名声会很不好听的。” 沈咏洁微微皱起眉头,道:“瑞枫,你还是那么好那些虚名啊?” “不是虚名。”陆瑞枫叹口气,“人活一世,不就图旁人看自己的眼光吗?如果大家都看不起你,在背后嚼舌根,活着还有什么趣儿?再说,你已经得回了一切,不如大度一些,把司徒二小姐养在名下,别人也会对盈袖高看几分的。” 沈咏洁这下子听得不顺耳了,放下筷子,盯着陆瑞枫,平静地道:“你倒给我说说,我把凡春运养做嫡女,别人为什么会高看盈袖几分?——这个理儿我真的想不明白。” “凡春运是谁?我说司徒二小姐,你扯到哪里去了?”陆瑞枫不解地问道,拿帕子擦了擦嘴。 “呵呵,你连凡春运是谁都不知道,却来帮司徒二小姐说项,还要我把她养在名下当嫡女。——瑞枫,你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沈咏洁似笑非笑地说道,眼里的光芒已经凌厉起来。 陆瑞枫眨了眨眼,放下帕子道:“你说什么呢?我真不知道凡春运是谁。咱们还是说回司徒二小姐。你想想,女人最坏的名声,一个是不孝,另一个就是善妒。你若是对司徒二小姐养在名下,视为己出,人家都会知道你贤良淑德,而盈袖作为你亲生女儿,自然沾的光最多。” “原来贤良淑德的名声是这样来的,瑞枫,请恕我做不到。”沈咏洁站了起来,正色说道:“凡春运是张姨娘跟她前头男人生的女儿,就是你口中念念不忘的司徒二小姐。已经让她姓了司徒家的姓了,还不知足?还要做嫡女?瑞枫,你的胳膊肘儿到底往哪边拐?” ※※※※※※※※※※※※※※ 大章五千字两更合一。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有票就投啊,给俺一点点鼓励!!么么哒!o(n_n)o~ 。(未完待续。。) ps: 感谢kamus^_^~ 、靓女007、爱情不在了亲、lijuan105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enigmayanxi盟主大人凌晨打赏的和氏璧。么么哒! 第183章 觉察 (5K5,两更合一求月票) “唉,咏洁,你既然眼里容不下砂子,当初怎么会嫁到那种人家?三侯五相家的好男儿难道你一个都看不上?”陆瑞枫见沈咏洁不买账,脸上也过不去了,放下筷子,脸上的神情有些怜悯,又带着几分讥诮。心情十分复杂地看着她说道。 谁都知道,沈咏洁当时下嫁的时候,司徒家只是东元国不入流的小商家。 后来司徒健仁能成为东元国排名第一的皇商,还是沈咏洁嫁给他之后才发的迹…… 就这样一个攀着老婆的裙带关系发家的商人,等沈咏洁一死,就忙不迭地娶了一个穷寡妇做填房,还把穷寡妇带来的拖油瓶改成自己的姓,比自己的亲生孩儿还要疼。——这样的家世,沈咏洁倒不觉得丢脸?还有脸来说自己? 沈咏洁对这种酸话,在她当年初嫁的时候就已经习以为常了,她只没想到,这种话会从自己的手帕交嘴里说出来。 “瑞枫,嫁人这种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以为你明白的。”沈咏洁笑了笑,“看来我想错了。今儿来,我是想来谈谈两个孩子的婚期。不过你说你做不了主,那就罢了。等长兴侯回来,我再送帖子请他过府,跟我们老爷商议吧。——告辞!” 看着沈咏洁干脆利落地起身要走,陆瑞枫心下大急。 如果真的直接找侯爷说婚期,那这个亲,肯定是要成了…… 可是她一想到这个亲事原来衬了皇后的意,就觉得万箭穿心! “咏洁。你现在跟我话都说不了几句了,你真的变了,跟以前不一样了。”陆瑞枫讪讪地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 沈咏洁回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淡淡地道:“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瑞枫,你当年求娶袖袖为媳的时候说的话,我记得清清楚楚。但是你却一个字都记不得了,是吗?” “……当然不是。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你这么多年不在,大家都以为你死了,你去问问我有没有怠慢司徒家?”陆瑞枫眼神轻闪。将手里的麻纱帕子缠来绕去,不敢跟沈咏洁犀利的目光对视。 沈咏洁想到这两个月,袖袖给她说的话,确实提到了这十年来他们姐弟在司徒家。如果不是有长兴侯府的亲事撑着。早就被她爹和张氏不知道踩到哪里去了…… 她闭了闭眼,长吁一口气,缓缓地道:“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不然也不会腆着脸亲自上门来跟你商谈婚事了。瑞枫,你给我一句准话,这亲,到底是成,还是不成?” 陆瑞枫见状。忙道:“成,当然要成!等侯爷回来。我就让他去你家,跟司徒老爷商议婚期!” “那就好。”沈咏洁点了点头,伸手往屋里指了一指,“我回去了,你别送了。” 陆瑞枫便停了下来,目光幽幽地目送沈咏洁离去。 沈咏洁一走,陆瑞枫便叫了自己的心腹婆子过来,道:“把世子叫过来说话。” 慕容长青在校场跑了一上午的马,汗流浃背,正要回房去洗个澡,就听见他的小厮说,他娘叫他马上进去说话。“ 慕容长青衣裳都没有换,急急忙忙来到内院上房,对陆瑞枫行礼道:“娘,有什么事吗?这么急叫儿子进来?” 陆瑞枫笑着看了看他,道:“全身都是汗,脸都晒黑了,快来喝点冰镇酸梅汤。” 慕容长青坐下来喝酸梅汤,陆瑞枫手拿一柄双面绣猫儿扑蝶的团扇坐在他身边给他扇风,一边闲闲地道:“沈夫人今儿刚刚来了,说要商议你跟盈袖的婚期的事儿……”一边说,一边暗中观察慕容长青的反应。 慕容长青听了,晒得黑红的面上更加红了,有些着急地问:“那定了哪一天吗?” “咦?你还挺着急啊?你不是前一阵子对盈袖很不满吗?我还以为……”陆瑞枫眼珠转了转,打着扇的手停了下来。 “那时候是很生气,不过她回江南,接回了她娘亲,也算是功大于过。”慕容长青将一碗冰镇酸梅汤喝得干干净净。 一旁伺候的丫鬟忙送上洗漱的巾栉和铜盂,让慕容长青漱口,再给他擦脸梳头。 陆瑞枫“嗯”了一声,道:“那敢情好。等你爹回来,就要跟司徒家商议成亲的日子。明年盈袖及笄之后,就要办喜事。家里面,我都想好了,就在你住的院子旁边另盖一所新院子,把你现在住的院子圈进去坐跨院,你看怎么样?” 慕容长青更加高兴,点头道:“都听娘安排!” 陆瑞枫凝目注视慕容长青,想从他脸上找出跟皇后齐雪筠相似的地方,但是无论她怎么看,都看不出来。 慕容长青实在是跟他爹慕容辰生得一模一样,所以一直到现在他十七岁了,还没有人知道慕容长青不是她亲生的…… 陆瑞枫垂下眼眸,用手揉着额头,道:“我自然会为你打算。你最近多去司徒府,找盈袖说说话,她一生下来就跟你定亲,你们俩不是普通情份,你要好好待她。还有,司徒府你沈伯母准备的桂花宴,我身子不好,去不了,你沈伯母很不高兴。你也知道,司徒家那个样子,我们不去,就是打他们的脸,别人眼里看着也不像,所以你一定要去。顺便帮我向沈伯母道歉,多去走动,帮他们家把桂花宴撑起来。” 慕容长青笑着点头,起身应了。 母子俩又说了几句话,才让慕容长青下去。 慕容长青走了之后,陆瑞枫默默地坐了一会儿,就命人拿了几匹尺头和一幅梅花攒珠的花冠,放在一个大大的礼盒里。命人给司徒暗香送了过去,说是答谢司徒暗香给她做的鞋子和抹额。 司徒暗香别的不说,一手针线活真是出神入化。 从司徒盈袖带着司徒晨磊下江南接沈咏洁的灵位开始。司徒暗香就开始很勤便地往长兴侯府跑。 开始的时候,还不敢求见长兴侯夫人陆瑞枫,只是跟着送礼的婆子在院外给她磕头。 好巧不巧的是,每一次磕头,都被来请安的慕容长青遇到了。 慕容长青最看重规规矩矩的姑娘家。 司徒暗香先前跟陆家四少爷陆乘元的事闹得满城风雨,让慕容长青很不待见她。 但是在司徒暗香磕了一个月的头后,慕容长青终于对她改观了。相信了她是无辜受累。 后来沈咏洁回来后,司徒暗香就不能随便出门了。 但是这两个月里,司徒暗香给陆瑞枫做了八双鞋。有软底的大红鸳鸯睡鞋,千层底梅青色缎面皂里的走步鞋,还有好几双家常穿的百花齐放金丝绒绣鞋,石青、赭蓝、月白、绛红。颜色都很耐看。鞋垫上密密麻麻绣了五蝠捧寿图。针脚细密,摸在手上更是舒服。 陆瑞枫本来是不穿别人做的鞋,但是司徒暗香做的鞋一上脚,她就脱不下来了。 受了人家的鞋,当然要还礼。 况且司徒盈袖对她什么表示都没有,两相一对比,就显出司徒盈袖这个姐姐不懂事。 陆瑞枫捧着茶盏,走到后院的菊圃里。将热茶浇到那株被她剪了花的绿牡丹花根上。 看着那花根被烫坏、沤烂了,她才觉得神清气爽。 …… 司徒府里。沈咏洁刚回去不久,就听见婆子回报,说长兴侯夫人给二小姐送了礼盒过来。 这种从外面送进来给内院女眷的东西,肯定是要报给当家主母知晓,然后由当家主母登记入册之后,再送到女眷房里。 如果不经过这一道手续,就是私相授受。 沈咏洁从回来之后,一直在养病,最近才好些了,可以起来当家理事。 听了婆子回报,她看了沈嬷嬷一眼,“怎么回事?” 陆瑞枫专门给司徒暗香送礼,肯定是有原因的。 沈嬷嬷想了一下,道:“应该是给二小姐的回礼。”说着,就把司徒暗香这两个月给长兴侯夫人做鞋和抹额的事说了出来。 “哦?那是谁给她送出去的?”沈咏洁端起茶盏润了润唇,她不认为沈嬷嬷会主动帮她送出去。 沈嬷嬷附到她耳边,低声道:“……是老爷。” 司徒健仁出面,让外院的管事把司徒暗香的东西送给了长兴侯夫人。 沈咏洁听了,只觉得一阵胸闷。 这就什么事儿啊! 帮着别人的女儿讨好自己亲生女儿的未来婆母,还要不要脸?! 沈咏洁气得将手上的茶盏咣当一声扔到地上,恼道:“怎么不早告诉我?!” 沈嬷嬷窒了窒,不敢说是司徒盈袖让她别说的,忙跪了下来,道:“是奴婢的错。” “嬷嬷快起来!不关您的事!”司徒盈袖听见了这屋里的动静,忙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进来,朝沈嬷嬷使眼色,让她赶快出去。 沈嬷嬷不敢动,看了沈咏洁一眼。 沈咏洁便知道这件事是盈袖的手笔,只好点点头,让沈嬷嬷出去了。 沈嬷嬷出去的时候,将屋里的丫鬟也带走了,在门口的滴水檐下站着。 司徒盈袖便圈起小拳头,给沈咏洁捶背,笑着道:“娘,您消消气,消消气。” 如果连这都气,那知道了她爹做的别的事,还不气晕了? 司徒盈袖可不想千辛万苦才活过来的娘亲,就被这种破事儿给耽误了。 “消气?你跟我说说,怎么消气?”沈咏洁握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捶下去,“你说吧,暗香给长兴侯夫人做鞋,你爹还给人家送过去了,现在人家连回礼都送来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沈咏洁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喃喃地道:“一个二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司徒盈袖站起来,走到沈咏洁身后。两根指头按上她的头,开始给她轻轻按摩,一边道:“娘。你真别生暗香和爹的气。暗香做鞋是一回事,别人愿意收,是另一回事。您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这样一说,沈咏洁也回过味来。 是啊,按理说,司徒暗香跟长兴侯府没有任何关系。陆瑞枫根本就不应该收她做的鞋。 结果她不仅收了,而且还不止收了一次,并且送了贵重的回礼。表示她很满意…… 这就有些意思了。 司徒盈袖可没有给陆瑞枫做过任何针线活。 当然,她的针线活儿不好,也是一个原因。 给谢东篱改的那两条裤子,至今还在她房里的针线柜子里放着。还没有改完。 “嗯。娘也知道这个理儿。但是很多事情,你不起头,那些事情也许就不会发生。所以追根究底,还是起头的人最可恶。”沈咏洁眯了眯眼,转而吩咐道:“把那些东西给长兴侯夫人送回去,就说,无功不受禄,我这个当家主母没有给给她单送礼。不知道她是不是还礼还错了?” 按东元国的礼节,女眷给女眷送礼。是要通过家里主持中馈的主母。男人给男人送礼,那只要通过男主人和外院管事就可以了。 司徒暗香的鞋和抹额,是司徒健仁这个男主人命外院管事送到长兴侯府的,理应是给长兴侯,不应该送到长兴侯夫人陆瑞枫手里。 陆瑞枫拿到手,本来就于理不合。 她偷着用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明目张胆回礼来恶心沈咏洁和司徒盈袖。 沈咏洁知道陆瑞枫这辈子最看重的除了那些花花草草,就是她“纯洁无暇”的名声了。 因为如果司徒家主母不承认这礼是女眷送的,那就是陆瑞枫收了司徒家男人的礼…… 往大了说,是不贞。往小了说,是治家不严。 无论哪种结果,都是陆瑞枫偷鸡不成蚀把米。 沈咏洁这一下将回礼正大光明送回去,不仅当面打了陆瑞枫的脸,而且让她跟吞了个苍蝇一样,不仅难受得说不出来,而且还得将司徒暗香给她做的那些活计瞒了下来,不可能再大肆宣扬了。 只是这脸虽然打回去了,沈咏洁却不高兴。 打了女儿未来婆母的脸,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这样做,将来女儿嫁了,迟早会被还到女儿身上。 可是如果不打回,后果会更严重,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更恶心的事来。 沈咏洁怔怔地看着司徒盈袖带着淡淡嫣粉的雪白侧颜,头一次,对自己当初定的这门亲事,产生了怀疑。 长兴侯府,真的是女儿的好归宿吗? 她自己当初吃尽了“以大局为重”的苦头,自己的女儿,可不能再同自己一样了。 “袖袖,你觉得慕容公子到底怎样?你悄悄告诉娘,不用害羞。”沈咏洁拉着司徒盈袖的手,推心置腹的问道。 司徒盈袖感动地看着沈咏洁。 透过她背后半空的月洞窗,她能看见湛蓝色的秋日长空。 一行大雁排成人字形,摇摇曳曳从天上飞过。 院子门口的西府海棠飘出淡淡的幽香,那粉粉的小花朵堆积如雪,沉甸甸的,挂得树枝一根根垂了下来。 四周静谧得似乎能听见落花的声音。 在这静默之中,有种窝心的温馨和镇定在蔓延。 这就是有娘亲的感觉吧? 什么事情都可以对她说,不用担心是不是于理不合,也不用担心会不会被嘲笑,或者被传到别人耳朵里。 这种感觉,就跟师父对她的感觉差不多。 不过师父是男人,她这些小女儿的心思,可没法跟男人说…… 司徒盈袖在心里扮个鬼脸,窝在沈咏洁怀里,低声道:“娘,慕容公子这个人如何很难说,因为我对他不是很了解。但是我知道,慕容夫人的态度很怪异。我不知道她是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 “怎么说?长兴侯夫人为难你了?” 司徒盈袖摇了摇头,她想起上一世苦等的那十年,长兴侯夫人并没有出面让她成亲,而是一味让她等…… 从十二岁等到二十二岁,如果她那一年没有出事,她觉得自己也会等一辈子,都不能嫁到长兴侯府。 这一世,慕容长青对她比上一世是热络多了。 但是他娘陆瑞枫的态度却一如既往,一点都没有变。 现在她娘亲活着回来了,陆瑞枫的态度应该有所转变,可是今天却出了给司徒暗香回礼这一出戏。 这是往司徒盈袖和沈咏洁脸上打了响亮的一个耳光! “……娘,我觉得,您应该好好打听一下,长兴侯夫人,为何态度会变了。”司徒盈袖想了想,还是打算把这个问题提一提。 她记得,在她刚来京城的时候,陆瑞枫对她比现在好多了,而且根本就对司徒暗香理都不理。 可是两年过去,特别是他们从江南回来之后,陆瑞枫的态度却突然变了。 不仅对司徒暗香和颜悦色,而且还用她来膈应自己。 沈咏洁也醒悟过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看来,这其中应该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司徒盈袖坐直了身子,抱着沈咏洁的胳膊道:“您知道就好。陆伯母是您的手帕交,如果她有什么为难的事,不妨摊开来说……” 沈咏洁应了,道:“行了,我去查一查,你别管了。明天就是桂花宴,你准备好了没有?” “我只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到时候跟着娘去大吃大喝就好了。”司徒盈袖将脑袋靠在沈咏洁的肩膀上,笑弯了眉眼。 有娘的孩子就是宝啊! …… 很快到了桂花宴那天,沈咏洁让司徒健仁把司徒晨磊带在身边,跟他一起在外院迎接宾客。 沈咏洁自己在内院招待女眷。 司徒盈袖就没有过去,只在自己房里做针线。 只等宾客来齐开宴的时候,沈咏洁叫她出去。 慕容长青来到司徒府,先给司徒健仁行了礼,然后站在他身边,跟司徒晨磊一起迎接宾客。 来赴宴的人都知道慕容长青是司徒府大小姐的未婚夫,对他都笑着恭喜,问什么时候能吃喜酒。 慕容长青满脸笑意,不断地说:“明年,明年,到时候一定请您吃喜酒。” 司徒健仁也乐得哈哈大笑,觉得倍儿有面子。 没过多久,一个仆妇从大门里面出来,对慕容长青道:“慕容公子,大小姐请您进去说话。” 慕容长青笑着看了司徒健仁一眼,道:“伯父,您看……?” “去吧去吧,我这里再等一会儿也就进去了。”司徒健仁笑眯眯地道。 该来的贵客都差不多来了,剩下的人都是无关紧要,他不用在门口候着了。 慕容长青拱了拱手,转身要跟着去,司徒晨磊却看着那个婆子道:“你不是我姐姐的婆子,你怎么给我姐姐传话?” 那婆子没料到司徒晨磊居然记得她这个无关紧要的粗使婆子,慌乱一阵子便道:“大少爷,奴婢是二门上管洒扫的。大小姐的丫鬟在二门上候着,奴婢就自告奋勇来报信了。” 司徒晨磊还是定定地看着她,慕容长青却满不在乎地拍拍他的肩膀,道:“没事的。你姐姐不方便出来,让别人传话也有的。”说着,跟着那婆子去了。 进了二门,他没有看见司徒盈袖身边的丫鬟,却看见司徒暗香站在二门上,笑着对他招手道:“慕容大哥,总算把你盼来了。来,我们去看看姐姐。” ※※※※※※※※※※※※※※ 大章五千字五百字,两更合一。 亲们表傲娇!在床上刷手机看文的亲,赶紧动动手指,投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么么哒!o(n_n)o~ 。(未完待续。。) ps: 感谢o圈圈鱼0o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第184章 “奸|夫” (6K,大章求月票) 。 因有了沈咏洁,现在司徒府宴客,已经不用司徒盈袖在前面操持了。 这个时候,她忙里偷闲,在至贵堂的东稍间埋头做着针线。 她这两个月一颗心都在娘身上,没有做过针线。 等娘好了之后,她才拿起针线做活。 谢东篱那两条深蓝色江绸裤子,她已经重新改得差不多了,过两天就能给他送回去。 拎起两条裤子的裤腰,迎着光提起来抖了一抖,看看是不是又把前后两片缝一块儿了。 司徒盈袖细细打量,见裤腰那里是分着的,没有和上一次一样缝起来,满意地点点头。 她把裤子放到面前的长案上,转身去另一边屋子取烧红的炭斗来熨衣服。 这时,胖胖的小喵悄没声息地从窗户缝里爬了进来,歪着头看了看窗下长案上摆着的两条江绸裤子,然后一跃而下,来到长案上,对准裤腿下方,伸出肉绵绵的小爪子,噌地一声亮出藏在肉缝里的小尖爪,朝那裤腿扒拉过去。 唰!唰!唰! 谢东篱两条长裤的裤腿,起码被小喵抓破了一半。 它还不罢休,又跑到腰上的位置,伸出小爪子,勾住司徒盈袖来不及拆的线头,轻轻一勾,便将那腰间的线头也扯开了。 “小喵!你在做什么?!”采芹刚进来给司徒盈袖通传夫人沈咏洁的吩咐,就看见小喵在窗下的长案上抓来勾去。忙叫了起来。 司徒盈袖拿着红红的炭斗走进来,一眼看见小喵翘起来的长尾巴刚刚从窗台上消失了,忙问道:“怎么了?它又淘气了?” “大小姐。您看……”采芹指了指司徒盈袖刚才做针线的条案,欲哭无泪地道。 司徒盈袖放下烧红的炭斗,走过去一看,差点没有晕过去! “……作死的小喵!一年别想吃咸鱼!”司徒盈袖也快哭了。 这这这……这条裤子还怎么穿啊! 腰身撕得线头打开,下半边裤腿也有明显的划痕,绸丝都拖出来了…… “大小姐,您把这裤子下半截剪了。再给缝上半条裤子吧。还有腰上,这线头坏成这样,都不能再修补了。剪了吧。”采芹帮司徒盈袖拿主意。 采桑则默默递上一把大剪刀。 司徒盈袖心乱如麻地接过来,比划了一会儿,还是下不去剪子,道:“算了。我看。还不如再做两条新的算了。”她没精打采地道,也不想再做了,将那两条被小喵撕坏了的裤子塞回到长案靠东墙边上的针线柜子里。 “大小姐,夫人让奴婢来知会您一声,等下会有些客人来您这里坐坐,让您好好收拾。”采芹这时才对司徒盈袖说了沈咏洁的嘱咐。 司徒盈袖应了,忙去换了身衣裳,又重新梳了头。换了首饰,走到至贵堂门口候着。 很快一群跟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大小姐在沈遇乐的带领下。来到至贵堂前,跟她打招呼。 这一次来的有沈家的二小姐沈遇乐,三小姐沈遇缘,谢家大房的三小姐谢同心、四小姐谢同德,二房的二小姐谢同巧,唐安侯府的大小姐唐海洁、二小姐唐海嘉,王家的大小姐王锦园,另外还有司徒家相与的几家皇商家的小姐,挤了满满一屋子。 司徒盈袖忙着招呼丫鬟上茶,上点心,又要安排大家的座次,忙得不可开交。 开始大家都是坐在外间的堂上,不过说了几句话之后,彼此熟悉了,说话也就大胆了一些。 唐安侯府的姑娘今儿是第一次来司徒府,对至贵堂很是好奇。 唐海洁坐着看了一会儿,就对司徒盈袖道:“老是听说司徒家是东元国富可敌国的大皇商,今儿一见,确实名不虚传!” 司徒盈袖眼眸闪了闪。 她的记性很好,在他们家刚从江南来京城定居的时候,唐安侯府的二公子唐海浪曾经公开嘲笑小磊是傻子…… 唐安侯府跟司徒家一直没有什么交情。 今天他们能来做客,完全是看在她娘沈咏洁面子上。 以前大家以为沈咏洁死了,司徒健仁又娶了填房,他们司徒家跟沈家的交情就淡了,所以有些人家就更加不把司徒家放在眼里。 如今沈咏洁活着回来了,背靠着沈相府这个腰杆子硬的娘家,还有谁不敢把他们放在眼里呢? “唐大小姐过誉了,我们家不过给宫里打理几笔生意而已,哪有您说的那样有财势?”司徒盈袖掩袖而笑。 唐海洁打个哈哈,“司徒大小姐真是谨慎。我不过就是这么一说……” 沈遇乐见状,忙把话题岔开,问司徒盈袖:“你这一次去江南,去了那么久,都有些什么趣事儿?给我们讲讲吧?” 司徒盈袖应了,绘声绘色给她们讲起旅途见闻。 当然,遇到北齐战船血战一场的事太过血腥,这些娇滴滴的大小姐肯定受不了,所以她一个字都没有提。 一个皇商家的大小姐突然问道:“听说你们是跟着钦差大人一起走的,还在古北小镇那边挑了个贵人入宫献给陛下,是不是真的啊?” “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宫里这么多年没有添妃嫔,今年却是一气儿多了好多。有谢侍郎选来送回去的,还有应蓝郡主选的。——司徒大小姐你跟谢大人这么长时间同住在一起,一定知道得很清楚吧?”唐安侯府的大小姐唐海洁笑嘻嘻说道,将“同住”两个字咬得重重地。 司徒盈袖当然不会顺她的意,笑着推托道:“这我可不知道。我跟我弟弟是跟着钦差大人的船走,哪有福气‘同住’啊?而且钦差大人办公事的时候。我们可以没有在旁边守着。” 沈遇乐往唐海洁那边打量了几眼,见她不断找司徒盈袖的茬儿,索性刺她道:“唐大小姐。大家都知道你心仪谢侍郎,你们家还托人去谢家求过亲,是不是啊?求到没有?” “你——!胡说八道!我们家哪有这样不要脸!”唐海洁顿时气红了脸,有些心虚地往四周看了一眼。 她确实心仪谢东篱。——在座的大小姐凡是见过谢东篱,哪个会不心仪他?! 他这个人虽然看上去冷冰冰不苟言笑,但是生得样貌是要了命的好看,而且气势无人能及…… 不管他站在哪里。大家的眼睛里都只有他,别人都成了他的陪衬! 而唐安侯府近来确实在商量要不要遣官媒去谢家提亲,为此他们专门去了沈相府。找沈大丞相套口风,当然,也是托沈大丞相传话的意思。 提亲这种事,总要两家私下里谈得差不多了。才能正式遣媒人上门。 不然贸贸然上门。只会自讨没趣。 沈遇乐是沈家人,恰好从她娘亲王月珊那里听说了这件事。 本来她是不想说的,但是唐海洁不断在她面前拿话刺司徒盈袖,就是不把沈家放在眼里。 既如此,她还给她留什么脸面?直接说出来就好了! 屋里的姑娘们大多是还没有定亲的,所以家里人愿意让她们出来做客,也是为了说亲着想。——总是躲在家里面,怎么能有好亲事上门呢? 听见沈遇乐这样说。大家都对唐海洁起了敌意。 谢侍郎不知道是多少姑娘的春闺梦里人! 这唐家太过份了,居然女家上赶着男家去提亲! 唐海洁的妹妹唐海嘉见势不妙。忙嚷嚷道:“喂!你们这是什么眼神?我们家哪里有去谢家求过亲?这种没影儿的事能够编出来!” …… 司徒暗香一边领着慕容长青往至贵堂走,一边叮嘱他:“……我姐姐面皮薄,等下肯定是不会承认她让我来请你去说话的,你问了,若是她说不是,你也别在意,就当是我请慕容大哥进来的好了。” 慕容长青知道自己跟司徒盈袖的婚期就要定了,心情非常好,笑着道:“说是你请的?你为什么要请我?你姐姐也不会信啊……” “慕容大哥相信我就可以了。”司徒暗香对着慕容长青绽出绝美的笑容。 慕容长青被那笑容晃得眼睛都花了,笑道:“暗香要是大了,不知道哪个有福气的才能消受呢!” “慕容大哥的福气更大,因为你能娶我姐姐。”司徒暗香羞怯地笑了,飞了他一记眼风,快步进了至贵堂的大门。 因今日宴客,刚才来了一批客人,至贵堂守门的婆子以为是夫人让他们过来的,便没有阻拦。 司徒暗香和慕容长青进来的时候,正听见里面吵吵闹闹的。 司徒暗香在门口笑道:“咦?怎么这么多人啊?” 屋子里的姑娘看见一个俊逸英武的青年男子来了,忙都住了口,变得文雅娴静起来。 司徒暗香笑着走了进来,在屋里找了一圈,才看见坐在沈遇乐身边的司徒盈袖,笑着道:“姐姐,慕容大哥来看你了。怎么一会儿功夫不见,你这里就多了这么多客人?”说着还对她挤挤眼,又道:“在这里坐着有什么趣儿?咱们去东稍间吃点心玩投壶吧,不然打双陆也行。” 司徒盈袖正头疼怎么打圆场,听司徒暗香一说,忙点头道:“正是呢,忘了招待大家去吃点心了。采芹、采桑,把点心摆到东稍间,还有,准备投壶、双陆,让大家好好玩玩。”说着,便带头往东稍间走去。 采芹和采桑忙带着丫鬟婆子布置起来。 东稍间的长榻上摆了一张长长的条桌,地上摆着一个大大的花梨木镶螺钿的大圆桌,桌上摆着七八盘点心,屋角有个茶龛,上面坐着茶壶,旁边是茶具,有个小丫鬟在那里烹茶。 慕容长青没有跟进去,便一个人坐在外间的堂上喝茶,等司徒盈袖出来。 司徒暗香在东稍间笑着对司徒盈袖道:“姐姐。你快出去跟慕容大哥说几句话吧,慕容大哥都喝了一肚子茶水了!” 屋里的姑娘们都知道司徒盈袖是跟长兴侯府的世子从小定亲的,便笑着推她出去:“你快去陪贵客。我们在这里自己玩!” 沈遇乐也笑着对司徒盈袖挤挤眼。 司徒盈袖也想问问慕容长青有什么事,问完了好赶紧把他打发走。 而且她不高兴看见慕容长青和司徒暗香走得那么近,打算要提醒提醒他。 司徒盈袖便大大方方地道:“来者是客,我去看看有什么事。没事就让婆子送他去外院吧。” “去吧去吧。”司徒暗香笑眯眯地说道,在外人面前跟她表现得很是亲热,虽然私下里她们已经不太说话了。 司徒盈袖去了外间,对慕容长青问道:“你怎么进来了?我爹和小磊不是在外院吗?” 慕容长青看了司徒盈袖一眼。笑道:“不是你派人来找我的吗?有什么话吗?” “我什么时候派人去请你了?”司徒盈袖皱起眉头,“是暗香说的吧?她啊,惯会说白话。” 慕容长青见果然被司徒暗香说中了。司徒盈袖是不会认的,而且还把责任推到司徒暗香身上,便笑着摇摇头,“你啊。如今还不如你妹妹爽朗大度。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难道你娘回来了,你也变得娇气了?” 司徒盈袖见慕容长青又犯了左性,根本就不听她说话,只是自以为是地在那里瞎琢磨,也很头疼,知道跟他不能拐弯抹角,得把话说实了,就道:“暗香也不小了。她姨娘正想给她说亲,但是她老往你们家跑。还给伯母送鞋,你不觉得不妥吗?” 慕容长青听得这话里面好像带着淡淡的醋意,心里更高兴,笑着道:“也不能这么说,我们招待她,也是看在你……家的面子上,否则谁知道她是谁,是吧?” 司徒盈袖听他这样说,也不像是没成算的,心里好受些,笑着点头道:“我不过白提醒一声,你知道就行。” “我当然知道。你放心,我娘已经在家准备盖新房子,给我们成亲了。”慕容长青说得手舞足蹈,“你想要什么样的院子?说给我听,回去我让他们改图纸……” …… 东稍间里,姑娘们聚在一起玩投壶,很快玩得投入了,大呼小叫十分热闹。 司徒暗香特意把那投壶放到司徒盈袖的针线柜子上,笑说:“这里不高不矮,正好咱们玩。——来,谁投得最多!谁就赢!” 几个人闹哄哄投了一圈。 唐海洁觉得不过瘾。 她是将门世家唐安侯府出来的姑娘,手劲儿大,在家里也练过的。 为了拔得头筹,她卯足了劲儿往那八仙过海冰裂纹细颈梅瓶里砸投竿! 沈遇乐也是玩投壶的行家,而且投壶这玩意儿讲的是巧劲儿,不是牛劲儿,所以她的得分很快就比唐海洁高了。 唐海洁看不得沈遇乐得意,咬了咬牙,索性拿了三根投竿在手里,对着那只细口梅瓶瞄准了半天,终于脱手扔了出去! 哗啦!咣当! 放在针线柜子上的梅瓶晃了两圈,终于不堪重负,要掉下来了! 唐海洁和沈遇乐两人一起冲上去,要把那梅瓶扶住。 两人跑得太快,一起装到那针线柜子上。 梅瓶没有扶住,在她们脚下啪嗒一声摔得粉碎。 两人忙往后退了一步。 就在这一撞一退当中,那针线柜子的柜门晃了两下,吱吱呀呀被撞开了,柜子里面没有放好的东西一股脑儿掉了出来。 唐海洁和沈遇乐往后又退了一步。 司徒暗香忙道:“采芹、采桑,还不去收拾!” 采芹和采桑对视一眼,分开众人,走过去收拾从针线柜子里掉出来的东西。 “慢着!这是什么?”唐海洁眼尖地看见采芹慌乱地把两条打眼的深蓝色男式裤子揉在一起,忙探头过去看了一眼,掩袖笑道:“哎呦,司徒大小姐真是贤惠,给未婚夫都亲手补裤子了!——啧啧。别人不过是亲手做鞋,司徒大小姐真是豪放,直接上裤子!” 沈遇乐撇了撇嘴。护着采芹,道:“关你什么事?你以后要是定了亲,你给你未婚夫做小衣都没人说你。——就怕你找不到可以让你做小衣的人!” 唐海洁竖了眉毛,指着沈遇乐道:“你骂谁?!” “好了好了,别吵了。”司徒暗香走过来,大声道:“这是我姐姐给慕容大哥做的针线活儿,你们吵什么啊?给我!慕容大哥就在外头呢!” 她这话传出来的时候。司徒晨磊带着谢东篱刚刚走进至贵堂外堂的大门,在对慕容长青行礼。 慕容长青忙向谢东篱行礼,道:“五表叔。您有事说一声就行了,怎么亲自来了?”又说司徒晨磊:“小磊,你怎么把外男带到你姐姐的闺房来了?” 他当然指的是谢东篱。 谢东篱肃着脸,背着手冷然道:“……我来叫你出去外院坐席。” 这是在说慕容长青不该一个人跑到司徒盈袖的闺房里。 司徒晨磊当然对谢东篱更有好感。教他念书。护他性命,还把小喵让给他,便大着胆子顺着谢东篱的话道:“慕容公子,我娘让我和谢大人来请你出去呢。” 慕容长青的眉头拧了起来,正要说话,便听见里屋司徒暗香说司徒盈袖给他做了针线活儿,脸上露出笑意,得意地瞥了谢东篱一眼。然后问司徒盈袖:“你给我做了什么针线?” 司徒盈袖心里一紧,暗道糟糕。不会是谢东篱的那两条裤子被她们发现了吧? 情急间,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东稍间的门帘掀开了,司徒暗香捧着那两条裤子跑了出来,对慕容长青道:“慕容大哥,你看!姐姐给你补的裤子!”说着,她当着大家的面抖开了。 慕容长青马上变脸:他从来没有给司徒盈袖送过旧裤子修补! 他回头怒视司徒盈袖,想也不想伸手就朝她脖子处掐了过去,厉声道:“你房里怎么会有野男人的裤子?!说!奸|夫是谁!” 司徒盈袖被慕容长青吼得一愣。 眨眼间慕容长青的手已经快掐到她的脖子边上了。 她忙纤腰轻拧,脚下一滑,不动声色避开慕容长青掐过来的手掌,站到司徒暗香身边。 而就在司徒暗香抖开裤子那一刹那, 那两条长裤居然飞快地以大家肉眼看不到的速度“缩了水”! 谢东篱眯了眯眼,微笑着垂眸,满意地将自己的目光从那两条裤子处移开。 没人看到他那双黑得深不见底的眸子深处云雾氤氲,有绿莹莹横七竖八的线条一闪而过…… 大家只惊讶地盯着司徒暗香手上拎着的两条裤子,那不过是两条小孩子穿的裤子而已! 别的人根本不知道刚才那裤子是长还是短,只是看着司徒暗香得意洋洋拎着两条小短腿江绸裤的样子太滑稽,都忍不住笑开了。 司徒盈袖侧头看去,也惊讶地发现那两条裤子突然奇迹般地变细变窄、变小变短了! 原先明明是给谢东篱或者慕容长青这样身高腿长的男子穿的裤子,如今看起来只有短短的两个小裤腿,最多只能司徒晨磊这样的小孩子穿! 沈遇乐马上指着那两条小短裤腿儿道:“暗香,你真是会指鹿为马。这明明是小磊的裤子,你怎么说是慕容世子的裤子?” 小磊是司徒盈袖刚满十岁的弟弟,还未成人,可不是慕容长青这样的大男人! 哪怕他们定了亲,但在未成亲之前,传出司徒盈袖给未婚夫补裤子的传闻,可不是什么好话! 更何况这流言还有可能会走样,变成是别的男人的裤子! 刚才慕容长青不是企图掐司徒盈袖的脖子,大叫这是“奸|夫”的裤子! 这样说来,这裤子明显也不是慕容长青的…… 所以沈遇乐立刻回击,不让这件事继续被“误会”下去。 慕容长青听了也是一愣,他犹犹豫豫缩回手,狐疑地看了看司徒暗香手里的裤子,又看了看司徒盈袖,不确定地问:“……真的?这真是你弟弟的裤子?你们家什么时候连针线上人都用不起了?还要你亲手给你弟弟缝裤子?” 司徒盈袖根本不敢看站她斜对面谢东篱的脸色,只能侧头盯着司徒暗香,素着脸,不知该怎么回答。 司徒晨磊也很疑惑,不过他看见那裤子上被猫爪扯脱的江绸丝,心里一动,扑上去从司徒暗香夺过那两条裤子,翻了她一个白眼,道:“小喵把我的裤子扯坏了,我本来说不要了,姐姐说要练针线活儿,就把我的裤子拿过来了。——这也值得大做文章?还是你又想给我姐姐泼什么脏水?!” ※※※※※※※※※※※※※※ 大章六千字,可以算三更合一了。(现在都是两千字算一章,其实也有一千字一章滴……亲们不要欺负俺老实银……/(tot)/~~) 大喊一声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俺这是为了剧情需要,没有把一章砍成三章,让亲们能够一气呵成看完。 俺这么贴心,亲们是不是也应该爽快投月票和推荐票粉红票捏!!!么么哒!o(n_n)o~ 。(未完待续。。) ps: 感谢o圈圈鱼0o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第185章 意决 司徒暗香被司徒晨磊问得张口结舌,再一看司徒晨磊手里夺过去的裤子,根本就是给他量身定做一样! 说好的外男的中裤呢?! 难道自己又被坑了?! 司徒暗香一阵心慌意乱,但是张氏这些日子教她的东西不是白教的,忙眨了眨眼,脸上堆起笑,对司徒晨磊道:“啊?原来是你的裤子?怎么不给二姐给你修补呢?二姐没别的本事,就是针线活儿还不错……” “是啊,小磊,你二姐给长兴侯夫人又做鞋,又做抹额,却从来没有想过给你这个名义上的弟弟做做针线。啧啧,暗香,你真是厚此薄彼啊!”司徒盈袖忙把话接了过来,和司徒晨磊一起把司徒暗香的话头压了下去。 到了这个时候,司徒盈袖已经意识到今天的这一幕不是巧合,一定是有人故意设局。 但是好端端地,那两条裤子怎么突然变成了小磊这样大的孩子穿的尺寸呢? 司徒盈袖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屋里的人听说司徒暗香居然去给她姐姐未来的婆母做针线讨好卖乖,再想到她之前跟陆家四少爷闹出来的事,不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捏了捏手,笑道:“看来暗香小小年纪,最喜欢是姐夫呢。先是表姐夫,这会子是亲姐夫……” “我没有!我没有!我真以为是慕容大哥的裤子!”司徒暗香急了,跺了跺脚,绝美的小脸涨得通红。 沈遇乐因司徒暗香被搅了婚事,虽然她也庆幸没有嫁人之后才发现陆乘元的不堪,但是司徒暗香本来就没有安着好心。沈遇乐也不会对她感激涕零,只冷笑道:“哎哟喂!你怎么这么熟悉慕容世子的裤子?难不成你见过……?” 司徒暗香眼见自己越描越黑,终于大哭一声掩住脸,从至贵堂的上房冲了出去。 “跑什么跑?疯疯癫癫成何体统!”门口传来沈咏洁一声带着怒气的低斥。 司徒暗香用帕子捂着脸往外跑,结果一头扎进一个婆子怀里。 那婆子将她拦住,用手搭在她的胳膊上,她顿时动弹不得。一双可怜兮兮的大眼睛首先下意识向谢东篱看了过去。谢东篱却一直垂眸负手,对堂上这幅乱糟糟的情形完全无动于衷的样子。 司徒暗香只好又看向慕容长青。 慕容长青却依然满脸疑惑,目光定定地落在司徒盈袖脸上。 司徒暗香马上哀求地叫了一声:“……姐姐。”这是想让司徒盈袖帮她说情。 她一直觉得。司徒盈袖是姐姐,当着外人,特别是她未婚夫的面,肯定是要装和善大度。是不会计较那些事的,只要她服个软。司徒盈袖如果不给她说情,落在慕容长青眼里,肯定又是疙瘩。 屋里的人都被司徒暗香和司徒晨磊两人吸引住了,就没有看见沈咏洁铁青着脸带着一众丫鬟婆子已经站在了至贵堂门口。 沈咏洁在门口清清楚楚看见了这一幕。特别是慕容长青刚才瞬间变脸出手要掐司徒盈袖脖子的情形,更是看得她的心都快蹦出嗓子眼儿了! 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就出手掐老婆脖子要老婆命的男人,怎么能嫁?! 特别是想到自己被无良的男人灌药毒害。差一点被活埋的经历,沈咏洁当下就下了决心:这个亲。是一定不能结了! 她想马上将女儿嫁了,本来第一目的就是为了她能保命。如果连这都做不到,她又何苦把女儿嫁给这种人家?! 总不能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站在一起,听见声音是沈咏洁来了,忙迎了上去。 沈咏洁拎着裙子跨过门槛,一边一个拉住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的手,极力按捺住自己的怒气,对屋子里的姑娘小姐们笑道:“让大家见笑了。暗香这孩子一向是她姨娘带的。我才刚刚病好,没有功夫去教她,她说话是有些不知轻重,大家看在她年纪小的份上,不要为难她。以后我会让她姨娘好好管教她的。”轻描淡写将管教不严的罪名给张氏安上,又道:“木樨亭那边已经开席了,咱们快过去吧。” 反正司徒暗香也不是第一次闹笑话了,大家也不在意,嘻嘻哈哈对沈咏洁行了礼,跟着领路婆子往木樨亭去了。 等客人都走了,沈咏洁沉下脸,对始终拉着司徒暗香胳膊的婆子道:“二小姐今儿行止不端,哪有大家小姐在来客的时候到处乱跑,领外男进内院的?我说了让你们姐妹在房里候着,等客来齐了自然叫你们去前头见客。看你完全不懂什么规矩!关回后院的小佛堂跪上一天。小小姑娘家,长嘴饶舌的,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司徒暗香今天不应该出来晃荡,当然更不应该去领慕容长青进内院。 因先前时辰还早,沈咏洁本来是嘱咐司徒暗香和司徒盈袖都在自己房里候着,等客来齐了再叫她们去见客。 以前沈咏洁不在的时候,司徒盈袖没有倚仗,只能和张氏争这家里的话事权,因此有大宴小宴,她都要在前头料理,也是没法子的事。 现在娘回来了,她就不用再做这些管事娘子做的事,加上又要出嫁了,老老实实待在自己房里才是正经。 只是没想到人在家中坐,祸事也不放过她。 司徒盈袖知道今天的事,都是司徒暗香一手扯出来的,既无奈,又心烦,只当没有看见司徒暗香求助的目光,淡淡注视前方,并不说话。 慕容长青在旁边听见了,也有些讪讪地,见司徒盈袖不开口,只好自己笑着道:“沈伯母,这件事其实是个误会,暗香也是一番好意。她也不知道的。——不知者不为罪,您就饶她一次吧。” “哟,慕容世子给二小姐说情,二小姐好大的脸面。”沈嬷嬷在旁边笑着凑趣,劝沈咏洁:“夫人,看在慕容世子的面子上,您就饶二小姐一次吧。” 沈咏洁淡笑点头。“那好吧。既然慕容世子说情,今日就暂且饶她一次。罢了,让她回去吧。今儿的桂花宴,她就不用出来了。” 司徒暗香如蒙大赦,感激地看了慕容长青一眼,转头就跑下至贵堂的台阶。回张氏的院子去了。 沈咏洁看了看谢东篱和慕容长青,伸手做了个“请出去”的手势。“两位,外院也已经开席了。小磊,你快带着谢大人和慕容世子过去吧。”还对慕容长青说:“你娘刚才来了,还问你呢。” 谢东篱颔首应允。不发一言,转身离去。 司徒晨磊忙道:“谢大人!我跟你一起去!”说着,急匆匆将两条裤子塞到司徒盈袖手里。追了出去。 他跟谢东篱来内院,本来是听谢东篱问起他的功课。他一时心热,打算要向谢东篱展示他这些日子写的功课,没想到遇上这样一出戏…… 慕容长青觉得自己跟谢东篱是不一样的,依然留了下来,还是不放心地对沈咏洁道:“沈伯母,这件事有些蹊跷。您想想,盈袖就算要学针线,也不会拿小磊的破裤子来练手吧?贵府上难道连像样子的布匹尺头都拿不出吗?” 这还不依不饶了! 沈咏洁心头腾起一股怒气,面上却越发温和,她微笑着道:“依慕容世子看,又是什么蹊跷呢?” 慕容长青看了看低下头的司徒盈袖,狠了狠心,咬牙道:“这件事,应该彻查,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是小磊的裤子!” “呵呵……”沈咏洁干笑一声,往屋里走了两步,悠闲地坐了下来,又问:“如果查出来,不是小磊的裤子,是别的孩子的裤子,又当如何?” “别的男人,不管年纪多小,这都是不能允许的!”慕容长青激动地挥舞着拳头说道:“圣贤有云,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这件事,不管那孩子多小,只要是男的,都是有伤风化!” 一想到自己的未婚妻会给别的男人补裤子,哪怕是她亲弟弟,慕容长青都觉得别扭…… 沈咏洁看着慕容长青这个样子,更是大怒,坐直了身子,冷笑道:“原来给自己弟弟补条裤子都叫有伤风化。——慕容世子,你这想头是教给你的?我看你疯了吧?!”说着,沈咏洁从靠背交椅上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一步。 慕容长青被沈咏洁的气势盖住了,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喃喃地道:“……难道不是吗?”他的想法难道不对? “当然不是!如果连亲姐弟都要想到风化上头,慕容世子,我看你要去看太医治治脑子了!”沈咏洁厉声说道,双手交握在腰间,控制住自己的怒气,眸光沉沉:“慕容世子,我已经说了,请你去外院赴席,今天的事,我等会去你娘说个明白!” 慕容长青却以为沈咏洁是赞同他的话,要跟他爹娘道歉,忙喜笑颜开搓着手道:“不用不用了!您只要好好在家里教导盈袖就可以了,在她出嫁前,最好不要见外男。还有,小磊也十岁了,不太适合继续跟盈袖一起住在至贵堂。” 沈咏洁当然不是要找长兴侯夫人道歉,她是要退婚! 看着慕容长青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沈咏洁也有些头疼。——这孩子的性子,跟他娘陆瑞枫一点都不像! 也不知道是怎么生出来的…… 长兴侯慕容辰也没有这样脑子一根筋啊! 沈咏洁想了想,只好对他沉下脸,道:“慕容世子先请回吧。今日之事,是你失礼。不过,你不用向我们道歉了,我自会找你爹娘。” “我失礼?”慕容长青惊讶得瞪大眼睛,忍不住道:“沈夫人,您不能护短到这种程度吧?!——慈母多败儿,您不能这样纵着盈袖!” “我如何教女儿,轮不到你一个晚辈指手画脚。——慕容世子,你哪来的自信?!我看,你真是要找太医治治脑子,是不是撞客着了?!”沈咏洁伸臂指着至贵堂门外,“你出去!”明明白白赶慕容长青走。 慕容长青这才明白沈咏洁是说真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姑爷是娇客,司徒夫人这个样子,哪有把他当娇客的意思?! “沈伯母,今儿多有得罪!我去问问我娘有什么事,就不领宴了!——回见!”慕容长青怒气上头,傲慢地拱了拱手,饭都不吃了,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司徒府。 “娘……”司徒盈袖拉拉沈咏洁的手,“您别生那么大气。只是个误会,解释清楚就没事了。” 沈咏洁看了她一眼,转身往里屋走,“你跟我进来!” 司徒盈袖忙跟了进去。 沈嬷嬷就在月洞门前守着,不让别人进来。 司徒盈袖来到东稍间,将那两条“肇事”的裤子扔回到针线柜子里,回头对沈咏洁道:“娘,您真别生那么大气,慕容公子确实有些糊涂,但是心地不坏……” “心地不坏?!要不是你机灵,他都要掐死你了!”沈咏洁心疼地招手,“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脖子有没有伤到?” “没有,我那么机灵,早就躲得远远的,他伤不到我。再说,慕容公子只是吓唬我,没有真心想伤我……”司徒盈袖吐了吐舌头,不敢跟娘说她有功夫,就算跟慕容长青对打,她都不怕他! 沈咏洁却抚着她的面容,叹息道:“你这孩子不知道轻重!有这种恶习的男人,动手动惯了,真的会打死人的!” 她以前做姑娘的时候,就见过把自己的妻子活活打死的男人…… “袖袖,你年纪小,不懂这些。娘告诉你,这种男人不能嫁。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迟早有一天,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沈咏洁轻声劝道。 而且通过这件事,她还发现了慕容长青的一个问题,就是太过偏执,对老婆跟防贼似的,还怎么过日子?! 司徒盈袖一愣。 娘这话,好像是要退婚的意思…… 她对于嫁给慕容长青并没有什么感觉,可能她曾经有过的一丝幻想和憧憬,在上一世十年的等待中已经耗尽了。 而这一世,长兴侯夫人的变化无常,慕容长青的偏执易怒,已经让她心萌退意。 但两家地位权势的差距,让她也只能气极了偶尔发个狠说句气话而已,从来没有想过真的有这样一天! “娘,这是您给我定的亲事,您不觉得如果退婚,会让您没面子吗?”司徒盈袖软软地说道,抱住了沈咏洁的肩膀。 沈咏洁心疼地道:“什么面子,有我女儿的终身幸福重要?你放心,这个亲,我们退定了!” ※※※※※※※※※※※※※※ 周一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特别是推荐票,亲们别忘了。 o(* ̄▽ ̄*)o 。(未完待续) ps:感谢enigmayanxi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芙露月仙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o圈圈魚0o、sadiebear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第186章 退亲 (求月票!!!) “真的能退?!”司徒盈袖心里顿时百感交集,不知是什么滋味儿。 可是娘亲刚刚去长兴侯府催婚了,怎么能突然开口退婚呢? 催婚期,跟请期差不多,这种事让女方来做,是很丢人的,但是娘还是去做了,是不是娘亲也很重视这门亲事呢? 司徒盈袖咬了咬唇,低声把自己的疑虑问了出来。 沈咏洁没想到司徒盈袖能想得这么多,完全超出她的意料之外了。 但是仔细想一想又觉得心疼。 这要吃过多少苦头,才能在这样的年纪就思虑周详呢? “袖袖,娘也不瞒你。开始的时候,娘真是觉得这门亲事不错,没有想到他们会变成这样……”沈咏洁摇摇头,当初陆瑞枫突然起意要跟她刚出生的女儿定亲,沈咏洁其实是很欢喜的。 这桩婚事,在司徒盈袖刚出生的时候看,无论是从大局来说,还是从一个做母亲的私心来说,都无可挑剔。 长兴侯府手握重兵,如果司徒盈袖能够嫁进去,他们的大业也会更有保障。 而且长兴侯府的主母陆瑞枫是沈咏洁从小的手帕交,性情温和,最爱花花草草,无论怎么想,她都没有料到陆瑞枫如今会态度大变。 也许陆瑞枫改变态度是有原因的,但是如今见了慕容长青的样儿,沈咏洁已经不想去弄明白陆瑞枫为何会态度大变了。 因为不值得。 现在对沈咏洁来说,什么家国天下,都比不上女儿和儿子一辈子的幸福重要。 “本来还想着只要长青是个好的,慕容夫人看在我的面上,也不会太过份。没想到。现在是长青有问题。” 沈咏洁也知道,婆母不是亲娘,肯定不会如同亲娘一样关怀备至,但是她女儿要嫁的男人却绝对不能是慕容长青这样的。 还没过门呢,就动上手了! 司徒盈袖有些惘然,眉头轻蹙,“……齐大非偶。我也想过的。” “你也觉得有问题?”沈咏洁挑了挑眉头。若有所思地站了起来,在屋里走了几步,看着这间宽阔轩朗的东稍间笑了笑。 这样宽敞的东稍间。就算在长兴侯府,也找不出几间。 寻常人家宴客的正堂有这么大就不错了。 他们司徒家虽然是皇商,身份不高,但是过得从来就比那些世家大族只好不差。 只是这份富贵。也是有代价的。 不然怎么只有司徒健仁发财,别人难道都是傻子? 沈咏洁停住脚步。回身凝望司徒盈袖:“长青这个样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司徒盈袖点点头,“刚来京城的那两年,慕容公子还算不错。并没有这般偏执。只是他后来跟着长兴侯和皇后娘娘出使了一趟北齐,回来就不一样了。” “和他爹一起跟着皇后娘娘出使北齐?”沈咏洁心里一沉。 凡事跟这个皇后娘娘沾上边,都不会有好事。 这样一想。她这个亲更是要退,而且都不用跟别人商议了。 但是长兴侯府跟皇后娘娘走得这么近。难道陛下不担心? 沈咏洁半天没有说话。 司徒盈袖走到她身边,挽住她的胳膊,索性把自己知道的事都说了出来:“……娘是不是很为难?不过长兴侯府应该是不愿意娶我过门的。长兴侯看不上我做侯府的世子夫人,他从来不掩饰这一点。” 其实司徒盈袖也知道,人家长兴侯府,应该压根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上一世,她等了十年,长兴侯府也没有要履行婚约的意思。 这一世,娘亲活着回来了,还要亲自上门去催婚期。 这样看来,不管哪一世,他们压根都没有想过要真的娶她过门吧? 可见他们对她也很不满意。 既然如此,退婚应该是皆大欢喜的事儿吧? “呵呵,他还敢看不起我女儿?”沈咏洁讥嘲地撇了撇嘴,“我还看不上他儿子呢!” “您刚刚去了长兴侯府,跟长兴侯夫人谈过婚期的事儿,转头就要说退婚,长兴侯夫人最要脸面,她会同意吗?”司徒盈袖担心地问道,“这件事好聚好散最好,不要闹得满城风雨。咱们家得罪不起长兴侯府。” “我省得,不会让他们闹的。”沈咏洁笑了笑,“长兴侯夫人最近态度变来变去,我不耐烦再跟她打哑谜了。趁着她今天也来了,等散席了,就把话说开了吧。” 强扭的瓜不甜,牛不喝水也不能强按头。你们不愿意娶,我们还不愿意嫁呢! “要定亲当然不容易,但是要退亲还不容易吗?”沈咏洁讥讽了一声,起身拉起司徒盈袖,“好了,咱们也要去坐席了。” 司徒盈袖跟着娘亲来到木樨亭。 偌大的花厅布置得一派富贵风流景象,满厅里珠围翠绕,莺歌笑语,比司徒府以前请客的时候,不知热闹了多少倍! 大部分人都是跟红顶白的。 现在司徒府比以前热闹,就是因为他们司徒府现在的主母,是大丞相嫡女沈咏洁…… “大表姐!过来坐这边!”沈遇乐举着琥珀犀角杯,向她招手。 司徒盈袖看了看她娘。 “去吧去吧,跟你表妹好好喝几杯。”沈咏洁笑眯眯地道,也走到夫人奶奶们那一桌坐下,就坐在长兴侯夫人陆瑞枫旁边。 今天来的女眷当中,就数陆瑞枫的品级最高了,坐了首席,沈咏洁是主家,也只能坐在她的下手。 陆瑞枫见沈咏洁坐下,马上侧头往她身后看了看,带着酒意笑问道:“咦?怎么只看见你的亲生女儿?你家不是还有一个二小姐?虽然人家是填房带来的女儿,如今由嫡变庶,已是吃了大亏。你还不依不饶,连见客都不让人家出来见了。啧啧,这孩子我倒是经常见,见天去我们侯府给我请安,比她姐姐勤勉多了。很乖巧伶俐,生得又美。照我看,满京城的贵女。通没有一个人有她生得好。如今才十岁。就已经是美人胚子了。” 司徒家大小姐的未来婆母,见面就问二小姐,不仅夸得花好月好。还是当着大小姐的亲娘面上夸。 这是什么情形? 大家都看住了。 沈咏洁眸光轻闪,往陆瑞枫脸上看了过去。 以她们俩从小手帕交的交情,沈咏洁对陆瑞枫太了解了。 自从她回京城之后,他们家和长兴侯府发生的种种事情。一一在沈咏洁脑海里掠过。 再想到昨天陆瑞枫特意给司徒暗香送来的回礼,沈咏洁豁然开朗。 她明白了。 陆瑞枫这样做。无非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跟他们退婚! 但是她一向图贤名,所以要退婚,她陆瑞枫是绝对不会先开口! 所以她挤兑沈咏洁,故意打司徒盈袖的脸。好让她沈咏洁知难而退,主动提退婚! 陆瑞枫也盯着沈咏洁,目光闪烁。心里面微微有些歉意,但是这歉意。比不过她对皇后的蚀骨恨意。 本来她今天是不准备来司徒家桂花宴的,早就婉拒了帖子,还引得沈咏洁昨日亲自上门催婚。 结果今天早上,慕容长青走了没多久,皇后齐雪筠就给长兴侯府赐下大量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还有各色古董孤本,明说了是给长兴侯世子成亲的时候用做给司徒大小姐的聘礼! 陆瑞枫一见这些赐下来的“聘礼”就疯了,恨意在她心里如春草般蔓延生长,无可抹灭。 所以她立刻决定,她要来司徒府,出席沈咏洁的桂花宴! 她要马上把这桩亲事给搅黄了! 沈咏洁明白了陆瑞枫的意思,从她面上收回目光,淡淡笑道:“长兴侯夫人对我们家二小姐倒是关怀备至。” “那是自然。暗香这小姑娘特别可人意儿,就冲她给我做了这么多双好鞋子,我也不得不看顾她。”陆瑞枫笑着说道,还伸出脚下的鞋子给众人看。 众人跟着连声称赞,言笑不绝。 今天司徒府桂花宴来的贵客虽然多,但是论品级身份,还真没一个人有长兴侯夫人陆瑞枫高。 所以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大家都只有跟着附和的份儿。 沈咏洁跟着笑了一回,转身对沈嬷嬷道:“去把二小姐请来吧。”说完又对陆瑞枫道:“我把她放出来,完全是看你面子上。你知道她今日做了什么事?——我不得不禁足她啊!” 沈咏洁一说,今日去了司徒盈袖至贵堂的那些小姐都掩面轻笑。 “禁足?为什么要禁足?”陆瑞枫眨了眨眼,“暗香年纪小,她不懂事,你多教导她就是了,何必这样呢?” 这是在暗示沈咏洁故意挤兑司徒暗香,不让她出来见客人。 沈咏洁笑着没有说话,转头给坐在她另一边的娘家大嫂王月珊敬酒。 王月珊关切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沈咏洁对她做了个“放心”的眼神,表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很快,沈嬷嬷就带着司徒暗香来了,对沈咏洁道:“夫人,二小姐来了。” 司徒暗香委委屈屈给沈咏洁行礼,娇怯怯地道:“母亲,我再不敢了,您饶我这一次吧。”说着就跪了下来。 沈咏洁故意慢了一拍说话,果然陆瑞枫已经起身走到司徒暗香身边,亲手扶起她,嗔道:“你这孩子,平日里我夸你是个聪明懂事的,这会子怎么钻牛角尖了呢?你嫡母最是和善仁德,一定不会为难你。——来,到我这边坐。”说着,拉着司徒暗香在自己身边坐下,不断给她夹菜。 席上的人看着这番情景,都把目光投向了司徒盈袖。 司徒盈袖一点都不在意,笑嘻嘻地捧起仙鹤展翅的酒瓶,起身给大家一一斟酒。 司徒暗香见长兴侯夫人在这样的大场面上给她脸面,惊喜交加,更加使出浑身解数笼络她。 等司徒盈袖斟酒斟到陆瑞枫这边的时候。陆瑞枫居然拿手盖住了自己的酒杯,对司徒暗香努努嘴,道:“暗香,你从你姐姐那里接过酒瓶,给我斟酒。” 竟然拒绝司徒盈袖给她斟酒。 沈咏洁一直冷眼旁观,到了这个时候,才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一拍桌子。做出羞恼不已的神情斥道:“长兴侯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陆瑞枫见沈咏洁发火了,心里高兴起来。脸上不露分毫,诧异道:“我怎么了?我不过是让二小姐给我斟酒而已,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沈咏洁做出一副怒极反笑的样子,掰着指头数:“您收了暗香给您做的那么多双鞋和抹额。后来又重礼回送给她,一直夸她比她姐姐好。这会子居然连敬酒都不用我们大小姐敬了。只用二小姐。——在您心里,二小姐真的比大小姐要好得多吧?” 陆瑞枫淡笑道:“我跟你是手帕交,不说那些虚礼。确实,暗香在我心里。是比盈袖好一些。不过,我也知道,是你亲生女儿跟我们侯府世子定的亲。你大可放心,就算我更喜欢暗香。也是绝对不会违背我们当初定下的亲事的!”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其实用心险恶。 一边把司徒盈袖踩到脚下,一边把司徒暗香捧到天上,然后转头就说到当初定的亲事,说得好像是司徒盈袖抢了她妹妹的亲事一样! 沈咏洁虽然对陆瑞枫知之甚深,此时也被陆瑞枫的话恶心得刚才吃的酒都要吐出来了,她冷笑道:“那是呢。难怪您这样喜欢暗香,她连慕容世子穿的什么裤子都晓得,自然对您的喜好也摸得一清二楚了。我们盈袖是个直肠子,做不了这种见不得人的事!” “你说谁见不得人?什么裤子?你在说什么?”陆瑞枫微微一怔,起身站了起来。 屋里的姑娘们才从司徒盈袖的至贵堂过来,闻言就把刚才发生的事在席间传开了。 待知道司徒暗香将自家弟弟的裤子看做是慕容世子的裤子在人前显摆,大家都笑得前仰后合。 沈遇乐更是笑得弯下腰,拉着她娘王月珊要给她揉揉肠子。 司徒盈袖也不仅莞尔,打圆场道:“不过是看错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司徒暗香暗暗叫苦,尴尬得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 陆瑞枫听了,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嘴唇翕合了两下,慢慢坐了下来。 沈咏洁却不会放过她。 “既然您看不上我们家大小姐,只看得上二小姐,那我也给个实话,我们高攀不起你们长兴侯府!请您把我们盈袖的庚帖赶紧送回来,咱们就这样算了吧。”沈咏洁快刀斩乱麻,趁着长兴侯不在,赶紧把婚约给解了,又吩咐沈嬷嬷:“你去把慕容世子的庚帖和定婚书都拿过来,顺便也请张姨娘过来一趟。” 陆瑞枫正中下怀。 她要的就是马上解除婚约,免得夜长梦多。 “沈夫人您真是……既然您执意坚持,我也不好强人所难。总不能鸳偶成了怨偶。——来人,回侯府把司徒大小姐的庚帖和定婚书都拿过来。”陆瑞枫也赶紧吩咐下去,让自己的贴身婆子回侯府去取庚帖和定婚书,生怕沈咏洁会反悔。 没过多久,沈嬷嬷就拿着准备好的司徒暗香的庚帖和慕容长青的庚帖和婚书送了过来,她身后还跟着一头雾水的张氏。 很快,陆瑞枫的贴身婆子也赶了回来,将司徒盈袖的庚帖和两家当日立下的定婚书都拿了过来。 陆瑞枫将司徒盈袖的庚帖和定婚书忙不迭地交回给沈咏洁,带着歉意道:“咏洁,对不住了,是我的错。等以后我置酒给你赔礼。” 沈咏洁微笑着取过庚帖和定婚书仔细看了看,见没有作假,正是当年的原件,满意地将庚帖收下,将那自己和长兴侯府一共两份定婚书撕得粉碎,命沈嬷嬷拿到一旁的熏笼里焚了,才笑着道:“好了,以后咱们各自婚嫁,两不相干了!” 陆瑞枫也笑,伸手道:“我们世子的庚帖呢?” 沈咏洁却没有给她,只是将司徒暗香叫过来,扶着她的肩膀,对陆瑞枫笑道:“长兴侯夫人,您这样喜欢暗香,甚至为了她,不惜跟我们大小姐退婚。而她又跟慕容世子过从甚密,连人家的裤子都上了心,我不知道以后她还能不能嫁得出去。既然如此,您不如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就娶她做儿媳妇吧!——来人!把暗香的庚帖拿过来,给长兴侯送去! “夫人,您说真的?!”张氏站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 “张姨娘,今儿是你女儿大好的日子。蒙长兴侯夫人青眼,她想娶暗香做儿媳妇,我也觉得妥当。因此今日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跟长兴侯府解除盈袖跟慕容世子的婚约,改由暗香顶上。——长兴侯夫人,这岂不是求仁得仁,皆大欢喜吗?您一定是不会拒绝的吧?”沈咏洁冷冷看着陆瑞枫说道。 谁都看得出来,她是一脸怒气。 陆瑞枫慢慢站了起来,皱了皱眉头,知道上了沈咏洁的恶当,只得强作镇定,推辞道:“婚姻大事,怎么能这样儿戏?” “儿戏?您也知道是儿戏?我好好的女儿,从生下来就跟令郎定亲,刚才您却是说解除婚约,就解除婚约!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比您刚才做的事更儿戏的!我们大小姐既然不入您的眼,为何一定要嫁到您家去受挫磨?而您刚才把暗香夸成一朵花,恨不得是她做您的儿媳妇。如今我说把暗香给您做儿媳妇,您怎么又不愿意了?难不成刚才您说的话,都是假的?!”沈咏洁步步紧逼,不肯给陆瑞枫留丝毫余地。 ※※※※※※※※※※※※※※ 这一更五千字,退亲一气呵成!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特别是推荐票,亲们别忘了。 o(* ̄▽ ̄*)o 。(未完待续) ps:感谢%凡女、o圈圈鱼0o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第188章 心思 (求月票,霁鱼儿灵宠缘1+1) “我就是退过亲的,怎样?你们有问题吗?”谢东篱的态度很和蔼,语气也很舒缓,好像在跟寻常好友一起谈天说地一样,但是他那一双黑不见底的眸子却闪着森寒的光芒,见之胆怯,冰冷刺骨。 *全和唐海浪两个人却汗如雨下,吓得脸都白了。 在谢东篱凌厉的目光下,他们两腿直哆嗦,站都站不稳,要不是身边就是桌子可以扶着,他们真的要跪了…… 啪! “谢……谢大人,我们……我们不是说您……”唐海浪首先往自己脸上扇了一记耳光。 唐安侯府还想将他们大房的大小姐唐海洁说与谢东篱为妻呢…… 瞧他多得什么嘴! “怎么不是说我们谢大人?!”南郑国的二皇子郑昊哈哈大笑,“你们还狡辩!我们都听见了,明明你说,退过亲的人都有病!都没人要!” 谢东篱的目光又看了过来,漠然盯着唐海浪。 一旁的*全松了一口气,偷偷往墙角缩去。 他都忘了,这谢东篱,曾经是他们张家大小姐定了亲的未婚夫,可是被他们张家退亲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花厅的众人见状,忙打圆场:“就是就是!退个亲有什么打紧?就算是成了亲再合离,咱们东元国都多得是!哪像北齐国,还赐什么贞节牌坊!——我呸!” 谢东篱回头看了阿顺一眼。 阿顺会意,冲到唐海浪身边,一拳拳揍了过去:“姓唐的!你什么东西!敢看不起我们五爷?!我打你个天花乱坠!” 阿顺是有功夫的人,四五拳砸下去,就把唐海浪砸得鼻血直流。长嚎不已。 *全急忙后退,可是他哪里有阿顺快?马上就被阿顺抓到,拎着他的衣领,照他嘴上左右开弓,啪啪啪啪扇了四五个巴掌! 两个人也是世家子弟,出门的时候身边都带着小厮长随。 见自己公子爷吃了亏,而且是被阿顺这个小厮打的。张相家和唐安侯府家的下人们忍不住也拥了进来。几个人围打阿顺一个人! 谢东篱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不动声色走到他们中间,做出拉架的架势。 “五爷!您快走!他们人多!”阿顺吓得大叫。飞奔过来帮谢东篱挡拳头! 大家都知道谢东篱没有功夫,看着这般险境,也都捏了一把汗! 阿顺虽然拼了命护主,谢东篱的胳膊还是被一条长鞭扫到。哗地一声将他的袖子撕开一道口子。 “住手!住手!都给我住手!”张家的二爷张绍齐本来一直坐在席上装没听见,任由他们下场打闹。反正要说起来,也是谢家没理,谁让他家小厮打唐安侯府和张相家的公子少爷? 此时见谢东篱被伤到了,才不得不出声干预。 司徒晨磊见状。忙叫了司徒家的护院过来,将他们这些打架的人都制住,大声道:“要打去外面打!这屋子里都是酒席。莫要打坏了!”又问谢东篱,“谢大人。跟我去内院上点药吧!我已经差人去请大夫了。” 司徒晨磊一面指挥护院将打架的小厮们扔到花厅前面的空场地里,一边心急如焚,很想去内院看看姐姐和娘亲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前在至贵堂的事,他也看见了,他虽然对慕容长青非常不满,但还是没有料到姐姐会被退亲! 郑昊看了看这屋里屋外乱糟糟的情形,又见司徒健仁出去还没有回来,就对司徒晨磊道:“小磊啊,你爹呢?” 司徒晨磊四下看了看,摇头道:“刚才出去了,想是有事吧。” 外院的花厅上发生了这一通打闹的时候,司徒健仁正跟张氏在外面僻静的地方说话,还没有回来。 谢东篱对着司徒晨磊淡然点头,跟他一起往二门上去了。 郑昊想要跟去,却被张绍齐拉住了,笑着给他敬酒,道:“二皇子殿下,来,您在东元国这么久了,可想过要回南郑看看?快要过年了……” 这正是郑昊想的,无奈之下,只好坐了下来,拱了拱手,问道:“您有法子吗?” 他是质子,东元国不放他,他不能随便离开东元国京城的。 张绍齐也是五相之一,人称小张大人,他是分管礼部这一块的,不过现在看起来,谢东篱是要接他的位置了。 “如今我还有法子,过一阵子,我纵然有法子,都不管用了。”张绍齐笑着说道,对自己的儿子*全使了个眼色,让他出去带着下人快走。 司徒家的护院不敢拦着他们,眼睁睁看着他们走了。 司徒健仁这时才满脸笑容地回到席上,四下看了看,见慕容长青早就不在这里了,忙扯着一个人问了问,“……慕容世子呢?” 那人指了指外头,“早走了,司徒老爷忘了?” 司徒健仁有些遗憾,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便大声道:“来人!上好酒!今儿真是个好日子,双喜临门!双喜临门啊!” 大家听得面面相觑,真不知道有何喜可言…… 司徒府不过是皇商,弄丢了长兴侯府的婚事,司徒老爷居然没事人一样! 不过刚才谢东篱发飙,这些人不敢造次,再不敢提一句有关“退亲”的话,生怕传到这位谢侍郎耳朵里,引起什么不该有的联想就不好了。 谢东篱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前一阵子还做钦差巡视江南贡院,据说带回一箱子册子呈给陛下,大家心里都打着鼓。 特别是把持了礼部科举事宜十几年的张家,最近真是如坐针毡,一见谢东篱就恨不得给他磕头,想要他放张家一马,哪里还敢得罪他?! 已经溜出司徒府的*全一想到这件事。就恨不得把自己的嘴撕了…… 这边司徒健仁既然乐呵呵的不以为意,大家就更不提退亲的事儿了。 很快有客人来给他敬酒,司徒健仁就把心里小小的遗憾抛开,跟众人一起痛饮。 大家说说笑笑,又有歌姬舞女歌舞助兴,一场桂花宴十分热闹,宾主尽欢而散。 …… 谢东篱跟着司徒晨磊走出外院花厅。对他道:“我就不进去了。你们内院现在肯定也是不太平。” “可是谢大人。您受伤了!”司徒晨磊指着他的袖子,很是担心说道。 谢东篱瞥了一眼自己的衣袖,默然半晌。道:“我就这边的抱厦等着,你去找你姐姐拿点儿针线过来,给我悄悄缝上就好了。至于伤势,暂时我还忍得住。等回去再顺路去药堂看跌打。” 司徒晨磊搓着手。一个劲儿摇头:“不行不行!您是为了我姐姐受的伤!我怎么能就这样放您走呢?!——您等着!我马上去叫我姐姐拿针线和药酒过来!” 谢东篱:“……”不会吧?有这么明显吗? 他从抱厦踱了出来,反手往自己的胳膊揉了揉。转头看见阿顺垂手侍立在门口,上下打量他一眼,问道:“你没事吧?受伤了吗?” 阿顺摇摇头,鼻子眼睛都挤一块儿了。脸上的表情十分纠结。 “……你想说什么?”谢东篱见阿顺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心里有话要说。 阿顺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五爷。小的觉得刚才唐二少和张三少没有说您的意思!” 五爷真是管得太宽!别人家的姑娘退亲,他也要往自己身上扛。真是太……一言难尽了! “你脑子不好使,听不出他们的言外之意。”谢东篱的脸色沉了下来,“怎么?我还没有你聪明?见事没有你明白?” “没有没有!”阿顺吓了一跳,忙摆手道:“小的怎么比得上您呢?一定是小的太笨,没有听明白他们那点儿见不得人的小心思!” 谢东篱横了他一眼,转身又回到抱厦里面坐着。 没有多久,司徒晨磊就带着司徒盈袖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串丫鬟婆子。 司徒盈袖挽着针线笸箩,抱着一个包袱,里面还放着一瓶药油,匆匆忙忙走了进来。 谢东篱从抱厦窗前转头,静静看着她。 “谢大人,您没事吧?怎么就打起来了?”司徒盈袖走上前,看见他的袖子被撕开一条口子。 司徒晨磊跟了进来,闻言忙道:“姐姐!是谢大人听他们乱说你退亲的事儿,谢大人着实气不过,才跟他们打了一架!” 阿顺从门口探进头,一本正经地道:“错!是我阿顺跟他们打了一架,大人去拉架,才被那帮兔崽子给揍了!” 司徒盈袖咬了咬唇,心里感激,嘴上却说不出来,拿了针线出来,道:“我出去一下,您把身上的衣裳换下来,再换上包袱里的袍子。那是全新的,以前是给我爹做的……” 谢东篱点点头,看着司徒盈袖出去之后,拿了包袱去屏风后面换了衣衫出来。 “好了。”他朝门外叫了一声。 司徒盈袖忙走进来,拿起谢东篱换下来的撕破了袖子的袍子,匆匆忙忙给他缝了几针,道:“我手艺不好,您多包涵。” 谢东篱垂眸看了她一会儿,“嗯”了一声,半晌又道:“……退亲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坏的不去,好的不来。” 这是在安慰她? 司徒盈袖讶然抬头,眼里带着盈盈笑意,用力点点头,“那就承您吉言了。”说着,收了针,将谢东篱换下来的撕破的衣衫折好了,包在包袱里,递给谢东篱,想了想,又悄声道:“……那打了您的张三少和唐二少,我必不会放过他们!” “你要干嘛?”谢东篱警惕地问道,“你是姑娘家,少惹是生非。” “我不干嘛。我请人帮您出气!”司徒盈袖笑眯眯地摇头,心里已经打算好等晚上见了师父,一定求他去整治*全和唐海浪这两个嘴贱的人! 谢东篱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突然觉得一阵心塞…… ※※※※※※※※※※※※※※ 第二更,求月票和推荐票!!!亲们给力点撒(*^▽^*)。 为霁鱼儿盟主大人昨天打赏的第一个灵宠缘第一次加更送到。o(n_n)o~。 。(未完待续) 为了众望所归的退亲!!! 好久木有发求票单章了,今天为了众望所归的退亲也要单章求月票!!! 其实主要是今天点娘又抽了!!! 俺担心很多亲一怒之下不登陆了,俺的月票就会长着翅膀飞走鸟!!!/(tot)/~~。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求月票!!! 求月票!!! 求月票!!! 看看这一个月能不能逆袭上前十!!! (如果木有月票了,推荐票也是要求的。o(n_n)o~) (不是不想多更,但是看点娘现在抽的频率,多更俺会吐好多血……每天看见有亲说看不到新章,俺的心都碎好几次了/(tot) 。(未完待续) 第187章 截胡 (第一更,求月票) 陆瑞枫本来以为沈咏洁怒而退婚,肯定是会跟他们长兴侯府划清界限,两不干系了,结果居然还要把司徒暗香再塞给她! 司徒暗香……怎么可能?那是什么东西?!怎么能给司徒盈袖比…… 司徒盈袖好歹是大丞相的嫡亲外孙女,司徒暗香呢?不过穷寡妇带来的拖油瓶,改了名而已,还想到侯府登堂入室? 陆瑞枫紧紧抿了唇,露出鼻子两边两条深深的鱼尾纹。 其实她内心深处,还是很想给慕容长青聘了司徒暗香做妻子的。 小杂种只配小贱人,明明是天造地设的良缘…… 但是她也知道,她不能做得太明显,也不能做得太过份。 当初主动给慕容长青定下司徒盈袖,她还是捏了一把汗的。 不管怎么说,司徒盈袖到底有个大丞相的嫡亲外祖父,而且那时候沈咏洁没死,司徒家虽然是不入流的小商家,但因为有了高门出身的亲娘,这桩婚事也不算特别离谱,所以她敢拍板定亲。 她的夫君长兴侯慕容辰虽然不满意,但并没有强烈反对,最后还是默许了这桩亲事。 可是现在如果马上给慕容长青定下司徒暗香这个穷寡妇带来的拖油瓶,别说慕容辰会劈了她,就连慕容长青都会跟她反目…… 而她,绝对不能让慕容长青跟她离心,因为那样只会便宜了齐雪筠那个不守妇道的荡妇! 所以慕容长青的婚事,她一定要捏在手里,徐徐图之…… “这个啊,和大小姐退亲我可以做主。但是和二小姐定亲,我一个人确实做不了主。当初已经错了一次。让我们侯爷很不高兴了。这一次万万不可,万万不可!——我得回去跟我们侯爷商议。”陆瑞枫曼声说道,看也不看张氏。 张氏心里一紧,咬着下唇,看了沈咏洁一眼。 沈咏洁笑着轻轻推了陆瑞枫的肩膀一把,道:“慕容夫人啊慕容夫人,您当初要跟我们盈袖定亲的时候。那个果断。那个迅速,根本不容长兴侯反对!如今怎么又胆儿小了,说自己不能做主?您别说话言不由衷。给个实话吧。您到底是喜欢暗香呢,还是不喜欢?” 陆瑞枫扯着嘴角“呵呵”两声,敷衍道:“喜欢,我当然喜欢暗香了。暗香是个好姑娘。” 刚才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暗香比盈袖好,怎么可能马上就自己打自己的嘴呢?! “喜欢?那就好办了。喜欢她。就把她娶回去!不愿意把她娶回去,那就是不喜欢她!——您不是那种当面一套,背面一套,两面三刀、低三下四的贱人吧?那多伤您和善仁德的名声啊?您说是吗?”沈咏洁字字句句扣着陆瑞枫爱名声的毛病。不许她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 陆瑞枫被沈咏洁挤兑得汗都要冒出来了,张口结舌拧着帕子,支支吾吾半天才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我错了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我得回了侯爷才能定夺。”咬紧牙关,不肯再轻易许婚。 沈咏洁微微一笑,回身对沈嬷嬷道:“把慕容世子的庚帖给张姨娘。还有长兴侯府的三书六礼,也给张姨娘送去收起来。”说着看了沈嬷嬷一眼。 沈嬷嬷在心底叹息一声,赶紧回去将昨天找出来的东西送到木樨亭。 昨天他们还指着这些东西成亲呢,今儿就要退婚了。 在场的宾客顿时来了兴趣,打点精神看着这出好戏。 “既然已经退婚,我也把盈袖的庚帖还给你了,长青的庚帖当由我带回去,你怎么能给别人?”陆瑞枫当然不干了,上前伸手要慕容长青的庚帖。 “慕容世子的庚帖,我已经给张姨娘了。如果你们侯爷不愿意,让他来找我们老爷来拿。”沈咏洁就是不肯如陆瑞枫的意,总不能什么便宜都让她占了。 想定亲就定亲,想退婚就退婚,以为她是皇后娘娘呢?! 何况就算她是皇后娘娘,沈咏洁也不买她的帐! 将这些事情吩咐清楚,沈咏洁又对张氏眨了眨眼,道:“张姨娘,还不快去找老爷报喜?我给暗香找了这么好一个婆家,你该谢谢我才是!” 张氏闻弦歌而知雅意,马上明白过来:这件事要成,肯定要司徒健仁出面! 张氏忙对沈咏洁行了大礼,道:“多谢夫人成全!”说着,拉了司徒暗香就走,到外院去找司徒健仁说话去了。 沈咏洁看也不看一头汗水的陆瑞枫,只望着张氏和司徒暗香的背影微笑。 这桩亲事,只要张氏说与司徒健仁听,至少成了一大半。 为了张氏这个女人,司徒健仁连杀妻这种丧尽天良的事都敢做,更别说只给她的女儿找个婆家罢了! 只要司徒健仁的要求不过份,在这东元国内,自然有人会出各种力,帮他达成心愿…… 所以沈咏洁只提醒了一句,张氏就赶紧去外院找司徒健仁拿主意去了。 司徒健仁被人从宴客的外院花厅匆匆叫了出来。 听张氏说长兴侯府跟司徒盈袖退了婚,而夫人沈咏洁想把司徒暗香嫁到长兴侯府,简直喜得要晕过去,连声问道:“当真?当真?你没哄我吧?夫人会那么好心?!” 这下子,他是确实相信,沈咏洁完全忘了当初她是怎么“死”的! 这件事在他心底提心吊胆两个多月了,生怕什么时候沈咏洁就要跟他反目,要对付他…… 现在他肯定沈咏洁是不记得他当初对她做过的事,所以就更加高兴了,哈哈大笑道:“这真是意外之喜!意外之喜啊!”完全不在乎自己的亲生女儿刚退了长兴侯府的亲事。 张氏见他这样高兴,也跟着笑了一回,然后拉着他走到僻静的地方,低声道:“老爷别高兴得太早。长兴侯夫人虽然跟大小姐退了婚。但是并不愿意跟我们暗香定亲。”说着,就在司徒健仁面前哭了起来,“我知道他们是嫌弃暗香的出身,可是我没有办法,谁让我遇到老爷的时候,已经成亲了呢?” 这话说得司徒健仁浑身上下骨头都酥了,他将张氏搂在怀里连声安慰。一叠声地道:“我的心肝儿!别哭!别哭!你放心。我去找人,让吕大掌柜找人,去长兴侯那里说项。到时候。我给暗香多多陪送,比给盈袖的陪送还多!” 张氏这才破涕为笑,伸出一根葱管一样的手指在司徒健仁的胸前点了点,道:“老爷可别哄我。我什么都没有,只有老爷了……” “你老爷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司徒健仁豪气陡升。忍不住将张氏拉过来,在她耳边道:“……你什么时候能给我生个儿子?只要你生儿子,我的这份家私都是你们娘儿俩的!!” 张氏打了个激灵,抓紧了司徒健仁的胳膊:“老爷。您是说……?” “现在暗香的终身有了着落,你最重要的事,就是生儿子了。”司徒健仁拍了拍她的肩膀。“只要生了儿子,我的一切都是你们母子的!——正室位置算个屁!” 张氏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吃了那药好几个月了。还是一点起色都没有,她都快愁死了。不过这个时候,她是不会告诉司徒健仁真话的。 “老爷,生儿子这种事,我一个人可不行。您少喝点儿,晚上早点回房。”张氏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却又停下脚步,回头媚眼如丝,斜睨司徒健仁。 海棠树下,张氏的笑容比树上的海棠还要艳丽夺目。 司徒健仁晕陶陶地走回宴客的大厅,眼睛都快发直了。 他刚一离开宴会花厅,这边的人也得知了内院刚散出来的*辣的新消息。 “哎!唐兄,你知不知道,司徒府的大小姐,刚刚跟长兴侯府的世子退亲了!” “啊?真的假的?不是说婚期都定了吗?刚才慕容世子还说明年成亲?” “切!你听他的!你忘了?刚才慕容世子只打了个花呼哨就走了,根本就没有留下来坐席。我当时看着就觉得不对劲……” “这倒也是。明明先前在门口还好好地,他去了一趟内院出来脸色都变了,看来真的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哈哈,这事儿我知道!刚才我那夫人的婆子出来给我传话,让我少喝点儿,顺道说了内院的热闹事儿!——这一次啊,又是妹妹截了姐姐的胡!” “快说快说!” 一群平日里正儿八经的男子突然变身喜爱八卦的三姑六婆,把内院发生的事说了个大概。 张家二房的三少爷*全一听是司徒盈袖退亲了,马上嚷嚷道:“一定是那司徒家的大小姐不守规矩!不然怎么人家侯府不要她了?” “就是就是!被退了亲的人,都是有毛病的人!以后肯定没人要!”跟司徒盈袖曾经有过过节的唐安侯府二少爷唐海浪趁机埋汰司徒盈袖。 谢东篱听了,缓缓站了起来,背着手,静静看着唐海浪。 他的脸色越来越冷峻,目光如有形质,渐渐压得唐海浪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缩了头就想躲出去。 谢东篱往门口一站,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出口,眼神往花厅里一扫,喧闹的花厅顿时静了下来。 谢东篱漠然出声:“……我也退过亲。” “敢说我们才高八斗、英明神武的谢大人有毛病,没人要?!——唐海浪,你死定了!”跟着来凑热闹的南郑国二皇子郑昊看热闹不怕台高,敲着碗大笑说道。 ※※※※※※※※※※※※※※ 这是第一更,今天有加更。亲们表忘了月票和推荐票!!!o(n_n)o~。 袖袖退亲了,表示很可怜,需要亲们怜惜,特别是用月票安慰安慰她。o(* ̄▽ ̄*)o(←_←这是谢五爷的目光……) 晚上六点给霁鱼儿盟主大人昨天打赏的第一个灵宠缘加第一更。o(* ̄▽ ̄*)o 。(未完待续) ps:感谢霁鱼儿昨天打赏的两个灵宠缘。感谢木槿1219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书香迷恋168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o圈圈魚0o、尛小雨、sadiebear、雨后的太阳花、%凡女、萤火虫飞过的夏天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众多亲们的平安符。么么哒! 第189章 补偿 (第一更4K5,求月票) 谢东篱深吸一口气,垂下眼眸,掸了掸衣袖,冷声道:“不用了。我用不着别人为我出气。”说着跨出抱厦,带着阿顺往出外门的垂花门那边走。 司徒盈袖朝他的背影撇了撇嘴,喃喃地道:“……我不喜欢欠人人情……”所以这个气,是一定要找人为谢东篱出的! 她的话音刚落,走在前面的谢东篱脚步停了下来,他想了想,还是回过头,走到司徒盈袖面前,漠然看着她:“我又不是为你说话,更不是为你挨打,你不用放在心上,更不欠我人情。”顿了顿,见司徒盈袖面露窘迫之色,声音不由自主温了一温:“我也退过亲。他们这样说你,也是在说我。” 司徒盈袖恍然,想起来这位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的状元郎,当初在还没中状元的时候,也曾经被人嫌弃,并且退了亲。 原来他挺在乎这桩婚事的,所以被人一提退亲就发火了…… 司徒盈袖霎时对谢东篱充满同情,她忍不住上前一步,对谢东篱诚恳道:“谢大人,真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了,您还念着张家的那桩亲事。唉,也是造化弄人。我听说那张家三小姐已经嫁人了,好像儿子都抱上了,您千万别太伤心了。强扭的瓜不甜,人家已经嫁了,您就不要再纠缠了,也不能强绑着人家拜堂是不是?您想开点儿……” 谢东篱心底的怒气腾地一下窜了起来,他背着手,也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看着司徒盈袖晶亮的杏眸,皱着眉头沉声道:“你以为我是舍不得那桩婚事?” “当然了!”司徒盈袖并不怕他。倒很同情他,忙道:“您别不好意思,别生气上火,我懂的,我明白。我不会告诉别人……”说着还对谢东篱眨了眨眼,一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小俏模样儿。 谢东篱只觉得五内俱焚,胸口如有一团火。烧灼得他无与伦比地难受。可是看着司徒盈袖一脸同情安抚的样子,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好闭了闭眼。只觉得一口甜腥从嗓子眼里冒了出来,哇地一声捂住胸口,竟吐了一口血出来! 司徒盈袖大惊失色,想上前搀扶。但想起谢东篱的怪病,又不敢造次。急得连声对司徒晨磊道:“不成!快拿帕子!还有漱口水,对了,娘亲那里有冷雪丸,可以败火止血。小磊,快去取两丸过来!” 司徒晨磊忙飞跑去内院找娘亲沈咏洁。 阿顺先还在旁边呆呆地看着,只觉得这两人越站越近。好像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只没过多久。五爷居然就吐起血来了! 阿顺以为是刚才谢东篱在花厅被张相家和唐安侯府家的小厮长随们殴打所致,到底是受了内伤,心中大急,扑过去道:“这群狗娘养的!到底伤了五爷的脏腑!——不行!得赶快去见大夫!”说着伸手要搀扶谢东篱。 “不要过来!”司徒盈袖大叫一声,用胳膊将阿顺格开,瞪着他道:“你给我站远点儿!” 她记得谢东篱说过,现在什么人都不能碰触他,一碰他的怪病就要发作了…… 眼看谢东篱已经受了内伤,再要怪病发作高热不退,乖乖,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阿顺吓得忙往旁边跳了一下,避开司徒盈袖,见她挡在谢五爷面前不许他靠近,很是莫名其妙,但是正想问她为什么,却见谢东篱在司徒盈袖身后对他微微摇头,阿顺便不再靠近,伸出手指指着司徒盈袖道:“你赶快给五爷吃药!吐血可不是玩的!” “我知道!还用你说!”司徒盈袖横了他一眼,转身见自己的丫鬟端了漱口水过来,忙接过来用托盘装着送到谢东篱手里,小心翼翼不要碰到谢东篱,甚至连他的衣服边儿都小心防范。 谢东篱阴沉着脸,对阿顺做了个手势,阿顺会意,倒退着先出去了。 司徒盈袖回头看见阿顺走了,不满地道:“谢大人,您这个小厮实在是太大模大样了,您不能太宽纵他,都蹬鼻子上脸了。” 谢东篱没理她,自己漱了口,深呼吸几下,舒缓胸口的堵塞之气,又听见不远处传来司徒晨磊的声音,好像还有沈咏洁的声音,知道这位不是一般精明的沈夫人要来了,匆忙间低下头,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在司徒盈袖耳边耳语道:“我被退亲,就是因为我得了那个怪病。而那个怪病,又是你带过我的。你说你连人情都不愿意欠,那你闯的祸呢?——要如何补偿我,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他的头压得那样低,低沉浑厚的声音回荡在她耳边,甚至能够感受到他说话时候的炙热气息,很快给她洁白晶莹的耳垂描上一抹嫣粉。 “……我会补偿你。”司徒盈袖低下头,捻弄着自己的衣角,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谢东篱的眉梢跳了跳,简直不敢相信司徒盈袖突然开窍了,心头不受控制地升起一抹狂喜,正要说话,只听司徒盈袖又道:”……要多少银子,你开个价吧。” 简直是一盆冷水迎面泼来! 谢东篱全身的热血顿时冷却下来,虽然失落,但是并不失望,他早就知道没那么容易…… 他冷冷看着她,不动声色地道:“嗯,你等着,等我想清楚了,再给你开价。”说着,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他的背影刚从几步远的垂花门前消失,沈咏洁就带着司徒晨磊一起过来了。 “袖袖,谢大人怎么了?伤得严重吗?你这孩子,也不早些跟娘说。谢大人在咱们家受了伤,这可不是小事!”沈咏洁快步走了过来,探头张望。 司徒盈袖看见娘手里拿的小白瓷瓶,忙道:“这是冷雪丸?快给谢大人送去!他刚走了!” 沈咏洁回头叫了沈嬷嬷过来,“把这瓶药给谢家送去,就说。是我送给谢大人疗伤用的。这冷雪丸,止血治内伤有奇效。” 沈嬷嬷应了,袖着那冷雪丸,急急忙忙出垂花门,往外门上去了。 司徒盈袖这才问沈咏洁:“娘,客人都走了?” “都走了。”沈咏洁脸色有些疲惫,她一只手扶在司徒盈袖肩上。带着转身往二门上走。“我也累坏了,咱们得好好歇歇。” 宴散之后,司徒盈袖跟着沈咏洁送走了所有的客人。然后跟着沈咏洁回至贵堂歇息。 …… 这边慕容长青怒气冲冲离开司徒府,在街上转悠了一圈,并不想回长兴侯府,所以他走了之后。司徒府里发生的事情,他还一无所知。 他在东市上漫无目的地逛了一会儿。一个小厮打扮的人突然拦下他的马,笑着道:“慕容世子,我们皇太孙有请。” 慕容长青抬头,见皇太孙元应佳背着手立在鹿回头酒楼的二楼窗前。微笑着对他颔首示意。 慕容长青牢记着娘亲的嘱咐,不跟皇室中人太过亲近,笑着抬头对皇太孙拱手道:“见过殿下。我还有事,今儿不能陪殿下吃酒了。” 皇太孙居然从酒楼上走了下来。也翻身上马,对慕容长青道:“正好碰见你了。孤今日回东宫,有要事要跟你说。”不容慕容长青拒绝,又道:“是跟你父亲有关的。” 慕容长青心里一紧,忙道:“殿下请!”便跟着皇太孙去了东宫。 结果来到东宫,皇太孙却没有说有关他父亲的事,只是笑着命人治酒席,请慕容长青上座,又道:“长青真是孝顺。孤不过是托辞一说,你就信了。其实令尊好的很,没什么事。是孤想跟长青说说话。” 见慕容长青正要发火,皇太孙赶忙又道:“不过确实也有一事。”说着,对自己的太监吩咐道:“去跟皇祖母说一声,就说长青来了,皇祖母这些日子一直念叨着你要成亲了,今天刚给你赐了聘礼,也没见你进宫谢恩。孤只好为皇祖母分忧,亲自去寻你过来说话了。” 慕容长青因还没有回侯府,根本不知道皇后娘娘赐聘礼的事儿。 此时听说了,心情很是复杂,闷了半天,瓮声问道:“真的赐了聘礼?我却是不知道。我一大早就去司徒府了,还没来得及回家呢。” 皇太孙听慕容长青说起司徒府,便笑着转了话题问道:“听说司徒府的主母沈夫人因病假死避世,如今病好归来,是这回事吗?” “是的。沈伯母刚回来的时候,确实憔悴得不成人样儿。养了两个多月才养好,不过听说身子还是挺虚弱的。”慕容长青叹息道,他对沈咏洁还是敬重有加。 “是不容易啊。病卧十年,听说一直晕迷不醒?” “嗯,我亲眼看见她在京城码头才醒过来。”慕容长青感慨说道,给皇太孙斟了一杯酒。 两人还没喝完一杯,就听见太监回报:“皇后娘娘到!” 皇太孙拉着慕容长青站了起来,笑道:“皇祖母来得这么快,可见你们长兴侯府的圣眷正浓呢!” 慕容长青阴沉着脸,低头不语。 随着一阵香风传来,还有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正是皇后齐雪筠的声音:“……来了?在哪里呢?” 落地罩的深紫蜀锦垂花帘被人从两边分开,一个华贵美貌的宫装女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孙见过皇祖母!” “臣见过皇后娘娘。” 皇太孙和慕容长青一齐躬身行礼。 “免礼免礼!赐座!”齐雪筠扶着宫女的手,坐到素花碎锦四方高榻上。 两个宫女搬来两个锦凳,一个给皇太孙,一个给慕容长青。 皇太孙优雅地坐了下来。 慕容长青却直梗梗地站着,低头道:“臣不敢造次。”拒绝坐下来。 “长青,皇祖母让你坐你就坐,难道你敢抗旨不成?”皇太孙半是玩笑,半是命令说道。 “不用了,别逼他,长青是个老实孩子,他想站。就站着吧。”皇后齐雪筠看见这个自己从来没有尽过一天母亲责任的孩子,居然很快就要娶妻生子了,心里也不由升起一股慈母之心。 皇太孙忙跟着点头:“皇祖母说得是。” 齐雪筠又看了慕容长青半天,才缓缓地道:“……本宫今儿给你赐了聘礼。”又问慕容长青:“婚期定了吗?” 慕容长青想起司徒盈袖温婉的样子,心情好了些,低着头道:“定了,明年等盈袖及笄。就成亲。” “那快了。只有半年多了。来得及准备吗?”皇后的声音非常好听,带着股甜意,听起来很悦耳。 “家里已经要盖新房了。半年差不多。多请些工匠。”慕容长青的头渐渐抬了起来。 齐雪筠看着他俊朗的五官,跟长兴侯慕容辰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心里不由对他更加内疚。 因她开始的时候担心被人看出来慕容长青是她的孩子,从来没有跟慕容长青单独见过面。如今知道他生得跟自己一点都不像,才敢大着胆子来见他。 她笑着对他说:“你是长兴侯府的世子。长兴侯是我们东元国的国之支柱。你大婚,本宫一定向陛下请旨,为你和盈袖请一道赐婚旨意!” 这个“赐婚”,不是要为他们的定亲。而是在他们成亲的时候,御赐一份婚书。 有了御赐婚书,以后要合离。也需要陛下许可。 对女家来说,这可是了不得的赏赐。比赏金银珠宝要实惠得多。 慕容长青绽开笑颜,微微点头道:“多谢皇后娘娘美意。若是不麻烦,还请在我们大婚的时候,御赐一份婚书。” “你放心!包在本宫身上!”齐雪筠觉察到慕容长青态度的变化,心头大喜,想着以后要跟这个儿子多亲近亲近。反正这个秘密,除了慕容辰,还有北齐的两个大人物,别人都不知道…… 皇太孙见状,也忙恭喜慕容长青:“司徒家的大小姐能嫁给慕容世子,真是有福气啊!” “那是我有福气。太孙这话说偏了。”慕容长青忙道,在外人面前很给司徒盈袖面子。 皇后齐雪筠笑了笑,对慕容长青嘱咐道:“以后多进东宫,多亲近太孙,别跟那些没眼力价儿的人瞎混。”如此嘱咐一番,才放慕容长青回去。 慕容长青离开东宫之后,皇太孙问皇后齐雪筠:“皇祖母,您也太看得起姓司徒的一家人了。他们何德何能,能跟长兴侯府结亲?我以前说,妹妹的亲事还没定呢,不管是谢东篱,还是慕容长青,都合适,您总也不拿主意。” 皇后捧着茶盏,一边转着茶盖,一边似笑非笑地道:“你妹妹不能嫁给慕容世子。就算本宫同意,你皇祖父也不会同意的。而司徒家,虽然只是商人,但是能够做这么大生意,也不是等闲之辈。你要跟慕容长青交好,顺便将司徒府笼络过来,就万事大吉了。——至于谢东篱,本宫劝你不要打他的主意,这人看上去文质彬彬,温文尔雅,其实脸酸心硬,手段狠辣。这种人,你目前只能跟他做朋友,不要跟他做敌人。” “我把妹妹嫁给他,还不是跟他示好的意思?”皇太孙不解地问,“妹妹好像……” “大哥,我没有想过要嫁给谢侍郎。”郡主元应蓝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先对皇后屈膝行了礼,“皇祖母。”然后看向皇太孙,“如果要嫁,我宁愿嫁给慕容世子,对大哥的帮助更大。” 不为别的,只为长兴侯府手里的兵权,就值得她嫁。 十万大军,可不是说着玩的。 “不行!你嫁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嫁给慕容长青!”皇后齐雪筠断然翻脸说道。 ※※※※※※※※※※※※※※ 这是第一更,四千五百字。够大够肥吧?今天双更都是大章!! 快到月底了,亲们的月票可以投出来了!还有推荐票!!!o(n_n)o~。 晚上六点给霁鱼儿盟主大人昨天打赏的第一个灵宠缘加肥肥的第二更。o(* ̄▽ ̄*)o 。(未完待续) ps:感谢o圈圈鱼0o、redfoxpoppy、大九九99、菡萏为莲、甜妞小蒙奇、六月&#12539;飞雪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亲们的订阅、月票和推荐票。么么哒! 第190章 不甘 (5K求月票,霁鱼儿灵宠缘1+2) “皇祖母?”皇太孙和应蓝郡主被皇后娘娘的反应吓了一跳,两人对视一眼,都很疑惑。 在他们的印象里,皇祖母齐雪筠一向是个雍容华贵,举止稳重的聪慧女子,很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 当然,跟着齐雪筠长久一些的宫女太监们,都记得皇后娘娘曾经有过比这更严重的失态,就是在先太子暴毙的那一个早上…… 齐雪筠瞥见皇太孙和应蓝郡主惊疑不定的眼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很快镇定下来,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对皇太孙和应蓝郡主说道:“你们啊,还是太年轻了,很多问题没有想清楚。” “孙儿、孙女愿闻其详。”皇太孙和应蓝郡主一起躬身说道。 齐雪筠从素花碎锦的高榻上走了下来,束着手,来到东宫正殿门口,看着朱红的大门和空荡荡的院子叹了口气,回头道:“长兴侯府手握重兵,应蓝如果嫁给慕容长青,那是什么状况?你们的皇祖父会放心吗?” 军权旁落,就是皇权贰微的时候。 元宏帝这么精明的人,肯定不会容许这种情况发生。 “再说,如果慕容长青成了郡马爷,以后又继承了长兴侯府,权势军力集于一人之身,到时候,不是别人容不下他,就是他容不下别人,有什么样的后果,你们想过吗?”齐雪筠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冷静,说话也从容多了。 皇太孙和应蓝郡主都倒抽一口凉气,一齐躬身道:“皇祖母,是我们考虑不周。” 应蓝郡主还分辨道:“皇祖母,孙女没有想那么多,更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为大哥多帮些忙……”她有些尴尬地看了皇太孙一眼。 皇太孙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心里却对皇后齐雪筠的话深以为然,也觉得自己突然明白了皇祖父和皇祖母为什么这么赞许慕容长青和司徒盈袖的亲事! 明明一个是三侯五相之首的长兴侯府世子出身,一个只是不入流的商家之女,虽然也有个大丞相的嫡女做亲娘,但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这种关系只是跟一块遮羞布一样,勉强能够不太掉价而已。 原来这桩亲事能够得到皆大欢喜的认同。就是因为一个门第太高。权势太盛,长兴侯府已经不需要找高门联姻,攀附裙带关系。 而且他们和司徒家联姻。也能避开帝王天生的猜忌之心。 应蓝郡主想明白了这一点,却只是扯了扯嘴角,讥嘲说道:“……可惜了,这样人人赞好的良缘。已经不可能了。” “不可能?妹妹,你什么意思?”皇太孙怔了怔。眉头拧了起来。 “我刚刚听说,司徒家跟慕容世子解除了婚约。慕容世子自己都可能还不知道呢。”应蓝郡主的声音有股淡淡的怜悯。 皇后齐雪筠猛地上前一步,瞪着应蓝郡主,怒不可遏地道:“你说什么?退亲了!?怎么可能?本宫才刚刚赐下聘礼!——他们怎么敢抗旨?!” “……皇祖母。他们原本只是定亲,又没有成亲?皇祖父也没有赐婚,他们如何不能退亲?”应蓝郡主走上前。扶着齐雪筠的胳膊,缓缓往东宫大殿外走去。“您就别操心了。反正是长兴侯府的事儿,咱们既然不能招揽他们,就看个热闹罢了……” “不行,本宫要去向陛下请旨。——定了亲的亲事,怎么能说退就退!”皇后齐雪筠十分不甘心。 她回到内殿,马上差人去问元宏帝有没有空,她有话要跟他说。 自从那个婉嫔进宫,后来应蓝郡主又带了几个女子入宫,元宏帝就很少来她的皇后寝宫了,多半在外殿的御书房里理事看奏章见副相,回内宫就去婉嫔和另外那些低等妃嫔的宫里坐一坐。 皇后现在想跟元宏帝说话,还要命人传话才行。 她虽然不高兴,但是想到自己独宠了那么多年,再去跟那些年轻女子吃醋未免太掉价,因此她只有装作大度,摆出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 元宏帝被太监请了过来,问道:“梓童,有什么事吗?朕还在看奏章,马上秋闱就要开考了,考题都还没有定下来呢。” 齐皇后眼神闪了闪,在科举考题和儿子的终身上挣扎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儿子的终身大事目前来说更重要。 反正科举每三年就有一次,而儿子的原配妻子,一辈子只有一个。 “陛下,是这样的。臣妾刚刚听说,司徒家的大小姐跟长兴侯府的慕容世子退亲了,这可不好。他们俩的亲事,陛下您当初都是亲口赞誉过的。他们现在悄没声息地就退亲了,完全是不给陛下面子。依臣妾看,您是不是应该给他们发一道赐婚的旨意,让他们不要太过草率了?”齐皇后给元宏帝亲手奉上一杯香茗,“明前龙井,陛下最喜欢的。” 元宏帝接过五彩牡丹龙纹茶盏,低头看了色泽青润,通透如碧玉的茶水,轻啜一口,仔细问道:“怎么回事?是退亲了?谁退的谁?” 齐皇后一窒,暗道皇帝一把年纪了,居然也挺八卦……她笑着摇摇头,“臣妾也是刚刚听应蓝那丫头说的。陛下要知道详情,不如叫她过来说说话?” 元宏帝点点头,捧着茶盏把玩,悠然道:“朕听说沈相的女儿病愈归来,今儿是司徒府桂花宴的日子,真没想到会来这样一出……” “陛下对这司徒家真是了如指掌呢……”齐皇后半是含酸,半是打趣说道。 元宏帝放下茶盏,抬眸飞快地睃了她一眼。 浑浊的双眸里闪过一道精光,在齐皇后回眸看他之前,又耷拉下眼皮,挡住齐皇后试探的视线,笑眯眯地道:“那是自然。沈大丞相在朕面前说了很多次。想让朕去司徒府坐一坐,给他女儿撑腰,朕都懒得去。” 齐皇后在心里冷笑,面上却不戳破他。 两人闲话几句,应蓝郡主已经赶了过来。 给元宏帝和齐皇后分别行礼之后,应蓝郡主就把她知道的情形说了出来。 “哦?这样说来,是沈夫人主动退亲?”元宏帝沉吟起来。盯着那秘瓷茶盏的盖子沉默下来。 应蓝郡主走过去拎了紫砂刻花鸟小茶壶。亲自给元宏帝续茶,“皇祖父,这雨前龙井要第二次才入味。你看这水,是不是清了很多?” 元宏帝温和地笑了笑,对应蓝郡主点点头,“应蓝泡得一手好茶。” 齐皇后等了半天。见元宏帝还是不发话,忍不住道:“陛下。您还是发一道旨意,赐婚……” 元宏帝打断她的话,温和却坚定地道:“梓童,朕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您是皇上!谁还能管着您不成?”齐皇后急了。她是真想慕容长青娶司徒盈袖,这是给她那个可怜儿子唯一的补偿了…… 元宏帝站起身,往殿外走去。淡淡地道:“朕虽然是天子,但是朕也不能管臣子家事。婚姻之事。要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来没有听说要听君上的旨意!” “可是在北齐,皇帝经常赐婚!下面的大臣百姓,都以得到皇帝赐婚为荣!”齐皇后不甘地在元宏帝背后说道。 元宏帝停下脚步,叹了口气,眼风从她面上掠过,道:“可是这里是东元,不是北齐!” “陛下,您是真的不赐婚了?!”齐皇后握了握拳头。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自己下懿旨赐婚。 可是她也知道,元宏帝不答应,她就算下了懿旨,也会被驳回,只会打自己的脸。 她也不敢造次,因为事关司徒家,元宏帝虽然装得云淡风轻,但是一定不会让她含混过去…… “皇祖母,算了吧。皇祖父都说不管了,您也别管那司徒家了。他们上不了台面,您这么关心他们,他们承受不起,会折福的。”应蓝郡主咬了咬唇,走上前轻声劝道。 齐皇后一听应蓝郡主的话,就知道她误会她这样做,是为了司徒家。 这样也好,就让她误会吧。 齐皇后心灰意冷地挥了挥手,“应蓝,你下去吧。本宫有些累了,要歇一歇。” …… 慕容长青从皇宫回到侯府,才得知这个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 “什么?!退亲?!大胆奴婢!——竟敢信口雌黄!”慕容长青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上他的脑子,完全无法控制自己。 啪! 他抡起胳膊,一记巴掌狠抽了过去,将那个告知他消息的婢女打得直直地飞了出去,从门口一直飞到院子的照壁上,狠狠撞了一下,才面朝下滚落到地上,一动不动,很快,她身下的青砖地上显出了殷红的血迹。 慕容长青看都不看她,怒气冲冲地跑到他娘亲陆瑞枫的院子里去了。 “娘!娘!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就退亲了?!”慕容长青朝陆瑞枫怒吼,愤怒无法遏制。 陆瑞枫忙道:“长青,你别生气。唉,这件事,娘也不想的。但是你沈伯母……沈伯母……”陆瑞枫说着就哭了起来。 看见陆瑞枫哭了,慕容长青气得昏了头的脑子才慢慢冷静下来。 他静静地看着陆瑞枫哭泣,过了一会儿,才道:“……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沈伯母看样子不是不讲理的人。” “误会?我也不知道有什么误会。”陆瑞枫拿帕子擦了擦泪,哽咽着道:“我不过是夸了盈袖的妹子暗香几句话而已,就戳了你沈伯母的眼睛。她看不得别人说盈袖一丁点不好。你说,这怎么成呢?盈袖又不是圣人,还不让人说了?” 慕容长青对陆瑞枫的这话很有赞同之感。 早上他就对沈咏洁说过“慈母多败儿”这种话,此时听到陆瑞枫也这么说,大起亲切之感,忙道:“娘,您别伤心了。沈伯母也许是这么多年没能在盈袖姐弟身边,所以偏疼他们一些。等过一阵子。她回过味来了,自然会来找我们的。”顿了顿,慕容长青又道:“娘,如果沈伯母反悔了,来找您,您千万别给她脸色看,就痛痛快快应了她吧……” 陆瑞枫:“……”这下她更坚信她这个亲退得对了! “长青。你别想那么多了。你是长兴侯府的世子。这东元国的贵女,你可以随便挑。司徒家打得好算盘呢,还想把他们家的暗香许配于你。呵呵。姐姐不要你,就换成妹妹,当我们长兴侯府是什么?”陆瑞枫讥诮说道,拿着团扇若无其事扇了扇。 “暗香?她比我小那么多。怎么可能?”慕容长青也觉得可笑,“我已经十七了。明年十八。娘,您还是先把成亲的院子盖起来。沈伯母只是一时糊涂。跟我退了亲,盈袖怎么可能找到更好的亲事?您放心,明年我一定接盈袖进门!” 他想了又想。还是觉得除了自己,司徒盈袖找不到更好的人家。 虽然现在退了亲,但是只要他去向沈伯母表示诚意。沈伯母还是一定会把盈袖嫁给他的! 陆瑞枫看了看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转了话题,道:“也好,你那院子是要先盖一个,免得以后有事的时候手忙脚乱。” 母子俩便开始讨论给慕容长青的新院子盖成什么样子的。 “夫人,夫人,出事了……”陆瑞枫的婆子悄悄走了进来,凑到陆瑞枫耳边说道:“……世子爷刚才在他院子里打的一个婢女抬下去就咽气了……” 陆瑞枫心里一抖,看了慕容长青一眼,见他脸色沉郁,便对那婆子低声道:“别大惊小怪的,哪里是世子打死的?是她犯了错了,受了罚,挨不过去而已。——给他们家五十两银子,好好发送吧……” 那婆子应了,自去料理。 慕容长青听说了,也有些后悔自己手重,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起身回到自己院子,也命人送了五十两银子去那婢女家里。 那婢女一家都是长兴侯府的家生子,虽然死了女儿很难过,但是主子出手就赏了一百两银子,他们卖十个女儿都卖不出一百两银子,因此将此事不再提起,依然在长兴侯府当差,奉承陆瑞枫和慕容长青不提。 …… 司徒府里,一家人忙了一天的桂花宴,现在都懒得动弹。 沈咏洁和司徒盈袖,还有司徒晨磊三个人坐在至贵堂后院的藤萝架下看着夕阳,吃茶闲坐。 沈咏洁将今天的事情仔细想了一遍,问司徒盈袖道:“对了,我想问你,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针线活儿怎么被人闹出来了?丫鬟婆子都是干什么吃的?” 完全是无妄之灾。 司徒盈袖心里一动。 是啊,今天上午发生的事儿,实在是太巧了…… “采芹、采桑,进来一下。”司徒盈袖扬声叫道。 采芹、采桑从门外进来,躬身对她行礼道:“大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刚才的事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把针线柜子撞开了?”司徒盈袖盯着她们俩问道。 知道她在给谢东篱缝补裤子的,只有采芹和采桑。 如果这件事漏出去了,那内奸只在这两人当中。 采芹没有做声。 采桑看了她一眼,道:“先前是二小姐把投壶的梅瓶放到了那针线柜子上,后来被唐大小姐和沈二小姐相争的时候,撞倒了梅瓶,才把针线柜子也一并撞开了,掉了出来……” 采芹低声道:“是奴婢的错,手脚太慢了,把裤子拾起来的时候,被唐大小姐看见了。” 采桑又看了采芹一眼,垂眸不再说话了。 司徒盈袖把她们两人的神情都看在眼里,心里很是感慨。 这两个丫鬟上一世一直跟着她,直到她跳白塔自尽的时候,都对她不离不弃。 这一世,她们两人中却至少有一个人变了…… 沈咏洁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不动声色地道:“没事了,你们出去吧。” 采芹和采桑忙屈膝行礼,倒退着出去。 “看来,你也要再买个丫鬟了。”沈咏洁笑着说道,并没有放在心上,“我刚接手家里的事,这家里上上下下都会换一遍,你不用担心。” 司徒盈袖抿了抿唇,央求沈咏洁:“娘,这两个丫鬟的事,还是我自己来处置吧。” 毕竟跟了她这么多年,上一世没有功劳也苦劳,她不想做得太绝。 沈咏洁拍拍她的手,“别心软,该怎样就怎样。如果你姑息,娘会帮你补一刀。” 司徒盈袖噗嗤一声笑了,在沈咏洁怀里挤了挤,道:“娘,您别吓唬我,我胆儿小。” “你胆儿小?我看你胆儿一点都不小。”沈咏洁笑着打趣,“那慕容长青都要吓死我了,你还能从他手边从从容容躲过去……” “……也许是慕容公子没有用上全力吧。”司徒盈袖还是为慕容长青说了句好话,她倒不认为,慕容长青真的有杀她的心思。 当然,她的自信,是建立在她有功夫这个前提上的。如果她跟别的一般女子一样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那她确实要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了。 …… 到了晚上,司徒盈袖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她在等师父。 自从她娘亲回来之后,她的师父就很少过来了。 这两个月,一共才来了三次。 这一次,更是差一天就满一个月了。 她有预感,觉得今天晚上,师父一定会来的。 果然她等到半夜,终于又听见了那熟悉的笛声,顿时大喜过望,从床上一跃而起,换上水靠,外面罩着玄色紧身窄袖外衫,脚穿鹿皮过膝靴子,朝后院飞奔而去。 师父这一次没有站着,而是坐在那块卧牛石上,一支青翠的长笛横在他的唇边。 听见她过来,那曲调随之一变,由悠远变得欢快,心情很好的样子。 ※※※※※※※※※※※※※※ 肥肥滴第二更五千字!打滚求月票和推荐票!!!(老胳膊老腿,滚不动了←_←亲们记得多投几张票吧,如果还能投的话的。如果已经投了五票,就不能再投了,可以下个月投给倾世宠妻。)o(n_n)o~。 亲们给力点撒(*^▽^*)。 为霁鱼儿盟主大人前天打赏的第一个灵宠缘第二次加更送到。o(n_n)o~。 。(未完待续) 第191章 想嫁谁 (第一更5K,求月票) 。 。 “师父!”司徒盈袖轻轻叫了一声,走到卧牛石下,笑着仰起面庞。 师父的笛声戛然而止,他将玉石一般莹澈的碧色长笛别在腰间,低头看了她一眼,淡然道:“来了。”顿了一顿,又问:“怎么这么高兴?” “我有吗?”司徒盈袖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吧?” “你的眼睛在笑,只是你自己都没有觉察吧?”师父朝她伸出手,“上来。” 司徒盈袖看着师父的手上戴着跟那水靠同样质地的手套,在月光下发出玄黑的光,如同黑色骏马背上最闪亮的鬃毛。 她把小手搭了上去。 月光下显露出黑与白最炫目的反差。 师父眯了眯眼,手掌一紧,手臂用力,将她拉了起来,坐在自己身边。 “师父,您呢?也有高兴的事吗?”司徒盈袖坐定了,想起刚才从悠远变得欢快的笛声,也好奇地问道。 “我……?”师父似乎愣了一下,往自己身上看了看,摇头道:“没有,我没有高兴的事。” “没有?那是我听错了?师父刚才的笛声可是很欢快呢!”司徒盈袖歪着头,看向师父的侧颜。 师父的银色面具反射出月白的光,看不清他的样子。 “有吗?哦,师父是看见你过来了,心情很好。好久不见了,你有没有好好练功?”师父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拔出腰间长笛,当成兵器,丝毫没有提醒。就平平送了过来,往她肩上的肩井穴敲去! 司徒盈袖面色一整,整个人往后倒去,一个轻盈的鹞子翻身,瞬间从卧牛石上跳了下去,踢出的长腿带着内力,往师父的手腕处踹过去! “好!”师父忍不住赞叹一声。平地跃起,往前一纵,跳下卧牛石。避开她的连环踢,“不错!反应迅速,在躲避的时候还能寻找机会反击!——最好的防御是进攻!你总算明白这句话了。” 司徒盈袖单手撑地,借着一撑之力让自己很快站了起来。 师父很快又攻了过来。 他手中的长笛如同青色闪电。不断向她进攻。 司徒盈袖开始的时候还能抵挡得非常轻松。但是慢慢地,随着师父功力的加重和速度的加快,她已经渐渐支持不住了,双手出得越来越慢,双腿更是觉得有千钧重,都快提不起来了。 师父见她这一次在自己的全力进攻下,居然能够支撑半个时辰之久,已经很厉害了。便收了内力,引着她在沙滩上跑了一圈。才停了招数,笑着道:“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司徒盈袖哀嚎一声,坐在了沙滩上,气喘吁吁地道:“师父!您今天吃什么药了?力气太大了吧!” 师父看着她小脸上晶莹的汗珠,还有因为出了力,更加红艳的双颊和丰润的双唇,咽喉紧了紧,别开头,不去看她,将长笛别回腰间,背着手道:“行了,今儿就到这里。你练的不错,继续保持。”说完就要走。 司徒盈袖想起要求师父的事,忙一撑沙滩,站了起来,在师父背后叫道:“师父!师父!您等等!我有事要求您!” 师父的脚步顿了顿,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回转身,静静地凝视着她,“……什么事?” “是这样的。”司徒盈袖用袖子擦了一把额头的汗,“今天我家里桂花宴,出了点儿事。有位世交大人,在我家的宴席上被人打了,我想为他出口气……” “被人打了?为何被打?”师父负手转身,看向远处的海岸线。 海浪发出轻微的哗哗声响,衬得四周更加寂静,甚至连秋虫的唧唧声都听不见了。 司徒盈袖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道:“是这样的。今天,我……我……我退亲了。” “退亲了?”师父似乎很是意外,皱了眉头道:“你的未婚夫不是长兴侯府的世子吗?这么好的亲事,是他们不要你了?”声音跟着变得肃然,“谁敢看不起我徒儿?!” 司徒盈袖抿嘴一笑,暗忖师父也不知是何方神圣,说话口气恁般地大,一边摇头道:“是我们要退的亲。——齐大非偶,总之他们看我不顺眼,我也不想自讨没趣。大家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就是了。” 师父回眸,轻轻瞟她一眼,问道:“那你想怎样?还想着慕容世子?” 司徒盈袖摇摇头,苦笑道:“师父您说哪里话?我怎么会想着慕容世子!退了亲,我可算松了一口气了。不然以后成亲了,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过日子。——我跟他不是一路人。” “哦?还有这回事?来,要不要跟师父说说,你为什么不跟他是一路人?”师父似乎有些好奇,循循善诱地问道。 司徒盈袖却不想在别人面前说以前的未婚夫,不管是好话坏话她都不愿说。 “师父!这不是重点!您别打岔!”司徒盈袖跺了跺脚,猴上前一把攥住师父的胳膊,“您听我说,您帮帮忙,去给我家那位世交大人出出气,好不好?” “你还没说你退亲,跟你家那位世交大人被打有什么关系。”师父不为所动,伸手将她的胳膊推开。 司徒盈袖斟酌半天,才想好说辞:“是这样的,有两个嘴贱的人埋汰我退亲的事儿,那位世交大人正好也被退过亲,因此一怒之下,就跟他们打了起来。而那位大人是文官,不会功夫,所以被打成了内伤,还吐了血!” “这么没用?”师父斜睨着她,“你确定是被打得吐了血?” “当然啊!不是被打得吐血还能怎样?而且您不知道。那位大人本来就很虚弱,以前也动不动就生个病,吐个血啥的。对了。那次我跟您说起的那种怪病,也是那位大人得的。”司徒盈袖着急说道,“您想想,人家在我家受的伤,又是因我的事而起,我怎么能一点表示都没有?所以我想来想去,只有请师父出手。好好教训那两个嘴贱的人!” “……如果师父没空呢?”师父低声说道,声音似乎闷闷地。 司徒盈袖很是惋惜地一摊手,“那没法子了。如果师父没空。那就只有我自己亲自出手了。”说完又看着师父道:“师父,我这是为了还人情,可不是惹是生非!您不会怪我吧?” “好了,就知道威胁师父!在别人面前也没见你这样伶牙俐齿。”师父似乎有些不满。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将她的发髻揉得松散。 她忙抬手重新绾紧了发髻,笑嘻嘻地道:“我没有威胁师父。是师父说的,有事要跟您商量,不能莽撞。” 师父背着手,迎着月光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才道:“好,我帮你出气。——是哪两个嘴贱的人?” 司徒盈袖喜得眉眼弯弯,“一个是唐安侯府的唐二少唐海浪。一个是小张大人府上的张三少张林全。” 师父嗤笑一声,手指着她道:“你还真会给师父出难题。唐安侯府是三侯之一的掌军侯府。小张大人是副相之一。张家是相府。——你这么看得起你师父,能去这种地方帮你教训人出气?” “在我心里,师父是无所不能的。唐安侯府和张相府在师父眼里算个什么玩意?——别说师父,就算是我自个儿,也能在他们府上来去自如!”司徒盈袖狡黠说道,她磨掌擦拳,很是跃跃欲试。 以她的功夫,她确实能够一个人去找这两人算账。 但她从来没有一个人出去做过这种事,担心一个不周全,落入别人的圈套就不好了,因此想拉着师父一起去探探路。 再说她刚退亲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到了现在,她发现自己越来越轻松,就像笼中鸟没了套儿,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不再被那一纸婚书束缚住了,总想出去走走看看,才能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 师父失笑,拉起她的手,“就一张嘴甜!——走!师父今晚心情也很好,那两人就算他们倒霉,嘴贱不选好日子,得罪了我徒弟,管教他们吃不了兜着走!”说着,带着她一跃而起,往海湾里跳了下去。 两人从海湾游了出去,来到京城的大街上。 等他们避开巡夜打更的官差,摸到唐安侯府外院的时候,他们俩身上的外袍已经被夜风吹干了。 里面都是穿着那身不沾水的特制水靠,因此并没有受凉。 他们俩从唐安侯府五尺高的院墙跳了进去。 司徒盈袖低声道:“……想不到这里的护卫还不少……” 师父握了握她的手,问她:“你知道唐海浪住在内院还是外院?” 如果在内院,就会麻烦一些了。 司徒盈袖想了想,她听沈遇乐说过,唐海浪年岁不小,已经搬到外院书房住了,就指着外院的方向,道:“应该是在外院。” 两人避开唐安侯府外院巡查的军士,穿墙入户,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就查到了唐海浪住的院子。 那是一间比较偏僻的书房。 唐海浪白天在司徒府惹是生非,回家就被他爹罚抄书。 他抄到半夜三更,才抄完一本书。 抬头往窗外一看,月上中天,繁星闪烁。 一阵夜风吹来,他缩了缩脖子,揉揉酸疼的手腕,端起旁边的茶盏喝了一口,大叫道:“怎么搞的?热茶呢?我要热茶!” 他叫了半天,并没有人进来。 唐海浪气得扔下茶盏,掀开帘子出去,发现伺候他的小厮七歪八倒在地上睡着了,怎么踹也踹不醒。 “他娘的!就知道睡!你们都是猪托生不成?!”唐海浪瞪着眼睛骂骂咧咧,到底肚子饿,一刻也等不得。便自己出来,往耳房那边走去,去拿东西吃。 他刚在回廊上走了一段路。突然眼前飘过一个人影。 长长的头发,似乎还有银光闪烁。 唐海浪一愣,停下脚步,立着眼睛到处看,并没有见有人过来。 他摸了摸脑袋,又往前走。 这时候,他听见有一声女人的咯咯笑声。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他偏头,眼角的余光看见一个人影飞快地掠过,还有一根长发往他面上拂过来。再定睛看时,却又空无一人,只有空荡荡的庭院,回廊下大朵大朵粉白的茶花绽放。每一朵看上去都像美人的脸。白日里看上去风情万种,到了晚上,却像是惨白的死人脸…… 他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往前走了,猛地一转身…… “啊——” 一张狰狞的鬼面浮现在他面前,上下晃动! “有鬼!”唐海浪吓得狂叫一声,尿了裤子,晕倒在回廊上。 他的小厮们睡得死沉死沉。居然到天亮才醒。 他在门外的回廊上睡了一夜,第二天被人就叫醒就开始发高热。说胡话,不得不被家人送到庙里静养,此是后话不提。 这边司徒盈袖见将唐海浪吓晕了,笑着取下脸上的面具,对师父道:“师父,您从哪里弄来的这个面具?怪好玩的。” 师父将那面具收了回来,揣到怀里,说道:“这不是一般的面具,这叫傩。我从别处看见,买来给你玩的。”他的声音逐渐温润,不再有以前的金石铿锵之声。 司徒盈袖忙道:“多谢师父!确实挺好玩!——走,咱们去张相府?” 师父点点头,带着她飞檐走壁,来到了张相府外头。 司徒盈袖马上就想跃上墙头,跟去唐安侯府一样,夜探张相府。 “等等!”师父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伸手拽住她,“不能轻举妄动。” “啊?这里难道比唐安侯府还要难闯?”司徒盈袖讶然地看了看四周,屏息凝气,仔细感受了一下,脸色也严肃起来,“真奇怪。这里的防卫,居然比掌军权的侯府还要森严。” “这里是内紧外松,还有阵法,是大手笔布置的。”师父眯了眯眼,抬手往院子里扔了几颗石子儿,将附近的几个暗卫都打晕了,才带着司徒盈袖一跃而进。 他们找张林全,比找唐海浪容易得多。 因为他们刚一进到内院,就看见两个丫鬟拎着食盒走过来,一边叽叽喳喳地在说:“……三少爷被罚跪祠堂,夫人担心得不得了。这里都是他爱吃的菜,今儿饿了一晚上,现在偷偷吃应该没问题吧?” 师徒俩便跟在这俩丫鬟身后,顺利摸到了张林全罚跪的祠堂。 见张家已经在处罚张林全了,司徒盈袖想了想,便找了个机会,将泻药偷放在那丫鬟拎着的食盒里面的茶水里面了事。 等张林全狼吞虎咽吃完饭,又咕噜咕噜把里面的茶水都喝尽了,两个丫鬟才收拾东西,拎着食盒离去。 她们一走,张林全的脸色就变得紫涨,慌慌张张要上茅厕。 祠堂里面是干净的地方,当然不能放马桶。 管祠堂的下人只好带着他去离祠堂比较远的下人茅坑解决。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就跑那茅坑跑了三四趟! 只拉得腿虚脚软,最后一次从茅坑上站起来的时候,他居然一阵头晕,没有站稳,整个人往后栽倒在茅坑里! 司徒盈袖在茅厕外头听见里面扑通一声响,再也忍不住,忍着笑,捏着鼻子从张相府里迅速撤出。 “可以走了?”师父带着她没有回司徒府,而是领着她去了司徒府附近的一个小山坡上。 司徒盈袖见这里方圆五里都没有人,才放开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师父……哈哈……师父……您看见张林全的脸色吗?最后那一声扑通,是掉茅坑里了吧?”司徒盈袖笑着向师父求证。 师父点点头,声音里带着笑意:“……应该是。” 司徒盈袖满足地伸了伸胳膊,抱膝在山顶坐下,四下看了看,问师父:“您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看星星。”师父跟着坐下,仰头看着浩瀚的星空出了一会儿神,才转头问道:“你心情好些没有?” 司徒盈袖这才醒悟过来,师父今晚陪着她瞎胡闹,其实还是在担心她因为退亲难过,是为了让她散心…… 司徒盈袖心里暖烘烘地,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胸口酝酿,有些甜,又带着酸,她不习惯这种感受,忙抬头看着满天繁星,笑道:“不,我一点都不难过,反而如释重负。” “是吗?你真的不难过?不想嫁给慕容世子?——在师父面前,你不用拘束。什么话都可以说,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师父不会说你的。”师父看着天上的星星,含笑说道。 “真不难过。”司徒盈袖断然摇头,“我知道很多人都觉得我是在打肿脸充胖子,强撑着说不难过。但是我知道,我跟长兴侯府根本就是八字不合,有缘无份。而慕容世子,他能找到更好的姑娘嫁给他。我高攀不上。” 上一世就是如此,所以这一世早早退亲,对彼此都好。 上一世她拖到二十二岁没有嫁人,慕容长青也不比她好多少,二十五岁了,也没有娶妻。 她真不明白,既然不愿意娶她,上一世为何不早一点跟她退亲?! “那你想嫁给什么人?”师父幽幽地问道,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 这是第一更,五千字的大肥章。够大够肥吧? 快到月底了,亲们的月票可以投出来了!还有推荐票!!!o(n_n)o~。 晚上六点给霁鱼儿盟主大人打赏的第二个灵宠缘加第一更。o(* ̄▽ ̄*)o。 。(未完待续。。) ps: 感谢菡萏为莲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第192章 你嫁我娶 (求月票,霁鱼儿灵宠缘2+1) “想嫁给谁?”司徒盈袖双手撑颐,坐在高高的山顶,仰望着深蓝色的星空出神,面露茫然之色。 四周山风呼啸,林木萧然,师父坐在风口处,帮她挡着山风,一边淡然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司徒盈袖长吁一口气,双眸黯然。 两世为人,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因她从生下来就定了亲,上辈子到死都以为会嫁给慕容长青。 而继母张氏上一世的时候,一直教导她要守规矩,不能行差踏错,还跟她说,姑娘家想男人就是恬不知耻的淫妇,万万不可对男人动心,更不可主动对男人示好,不然长兴侯府不会娶她过门。 在张氏的“谆谆教导”之下,司徒盈袖在别的事情上事事聪明,唯独男女之情从未开窍动心。 今天被师父这样一问,竟然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上一世规规矩矩等了十年,结果没嫁人就惨死在白塔之下。 这辈子才过了两年,她就跟慕容长青退亲了,实在没有机会来自己选择。 司徒盈袖想了一想,问师父道:“成亲难道不应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哪里轮到自己选呢?” 师父听了微微一笑,放缓了声调,对她颔首道:“你想得很对。姑娘家应该嫁给对自己好的人,不要自己去胡思乱想。”说着又揉了揉她的脑袋,“……你这么笨。怎么看得出谁好谁坏?” “那……师父认为我应该嫁给什么样的人呢?”司徒盈袖犹豫着问道,真的是一个很难的问题。 师父转眸看着她,银色面具背后的双眸黑得深不可测。“这你不用急,多看看,多想想,找个人品好,有本事,还能护着你,凡事为你着想。不计任何代价也要把你放在第一位的人。” 司徒盈袖听了只是骇笑不已,连连摆手道:“师父!您太看得起我了!没有男人会对我这么好。若是按您的标准,别说这辈子。我下辈子都嫁不出去!” 师父仰了头,望着深蓝璀璨星空微笑,淡淡地道:“你敢不敢跟师父打赌?——这个世上,一定会有这样一个人。不计代价。不计得失,默默地对你好。你要做的,就是睁大眼睛,找到这个人。”说完,他回头静静地看着她。 司徒盈袖被说得怦然心动,她捧着越来越热的面颊发了一会儿呆,但是想到深处,又觉得沮丧。嘟哝道:“师父说得容易,可是世上人这么多。谁知道那人在哪里?——太难了,实在太难了……” 师父闭了闭眼,转头长长吁了一口气,道:“一定能找到,相信师父。” “如果找不到呢?” “如果找不到,我娶你。找到了,你嫁给他。——你愿不愿意?”师父的声音似乎有些厚重,如同秋日的埙,熨帖得五脏六腑都舒坦极了。 “师父会娶我?”司徒盈袖眼前一亮,但很快又觉得不好意思,忙摆手道:“师父是长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不敢有非份之想。” 师父一下子沉默了。 “……这辈子,我只希望师父您不会如同上辈子一样,无声无息消失了就好了。”司徒盈袖见师父一直不说话,终于鼓足勇气,伸出两根手指头,抓住了师父的衣袖,轻声说道。 她知道师父明白她的话。 这个世上,也只有师父明白她了。 师父这才摸了摸她的头,笑说:“傻孩子,我就是打个比方,你还当真了。好了,你既然把我当成长辈,那要记得,以后如果有人提亲,你一定要问过我同意之后才能答应,记住没有?” 司徒盈袖使劲儿点头:“一定一定!其实我正想跟师父说呢。以后有提亲的人上门,我想请师父帮着暗中查访一番。您也知道,很多人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想知道那些人在背后是不是跟在人前一样。” “没问题,包在师父身上。”师父的心情好了许多,将她送回了司徒府内院靠近海湾的至贵堂。 司徒盈袖晚上在外面玩得高兴,回去之后,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她好久没有做过梦了。 这个晚上居然做起了梦。 她梦见师父在大白天要见她,说在一个山崖上等她。 她欢快地跑去,大叫“师父”! 师父转过身,没有戴着银色面具,脸上却是谢东篱的面容! 谢东篱对她微笑,阳光下他的容颜俊美不可方物。 她却如同见了鬼一样,吓得大叫一声,急忙后退! 一不小心,她从山崖上摔了下去! 山风烈烈,白云从她身边飘过,而她在急速坠落…… 她以为自己死定了,谢东篱却跟着跳了下来,将她拥在怀里! 太惊悚了有木有! 司徒盈袖大惊,用力捏住谢东篱的脸,连声道:“师父快变回去!快变回去!不要这张脸!” 谢东篱立马翻脸,猛地松开手臂! 司徒盈袖觉得自己再次急速下坠,比先前刚掉下去的时候还要快! 就跟上一世她从百丈高的白塔上往下跳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她顿时手脚僵硬,全身冰凉。 抬头,看见头顶上方全是灰白云雾,还有电闪雷鸣。 低头,看见脚下一片苍茫,无边无际。 一声“师父救我!”顿时脱口而出! 这时,她头顶的云雾再次变幻。 师父戴着银色面具,穿云破雾而来,驱散闪电,拽住她的手,将她拥在怀里,抱着她,缓缓降落。 这一瞬间,她好似又经历了一次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的过程,紧紧揽住师父的脖颈,眼泪无声涔涔而出,再也不肯松手。 师父无奈地长叹一声,将她放在地上,在她面前冉冉消失了…… “师父!”司徒盈袖大惊失色,用力往前一扑,却扑了个空,整个人从床上翻滚到脚踏板上,砸得轰隆一声响。 值夜的丫鬟婆子却照例在师父来的晚上睡得格外熟,因此她弄出来的声响并没有吵醒她们。 司徒盈袖揉了揉眼睛,发现刚才只是一场噩梦,忙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想:“我的天爷!实在太惊悚了!我怎么会把谢五爷的脸安到师父脸上?!——真是见了鬼了!看来是自己吓唬别人,反把自己吓到了。师父您老人家有怪莫怪!”一边想,一边胡乱拱了拱手拜了几下。 再一想是自己的梦,只要自己不说,别人一定不会知道…… 一定是最近事情太多,她没睡好,所以做噩梦了。 司徒盈袖安慰好自己,便爬到床上再次安然入睡。 同一时刻,谢东篱从睡梦中醒来,紧紧抿住唇,再也睡不着了,因为更心塞了…… ※※※※※※※※※※※※※※ =__=(←_←这是心塞滴谢五爷……亲们投月票吧,投了就不心塞了……) 大吼一声:有月票能投的赶紧投吧!!! 咱们逆袭上前十!!! 甜甜滴第二更!打滚求月票和推荐票!!! 亲们给力点撒(*^▽^*)。 为霁鱼儿盟主大人打赏的第二个灵宠缘第一次加更送到。o(n_n)o~。 。(未完待续。。) 第193章 出气 (第一更,求月票!) 天还没大亮,只从东面溢出一丝鲜红,掩着云后的日头,只等时机成熟,就要一跃而出,普照天下。 谢东篱早早起身,早饭也没吃,板着脸,穿好朝服,拿了绷带将自己昨天被鞭子抽到的左胳膊绑起来吊在脖子上,另一只手拿上奏章,走出了他住的南山轩。 阿顺蹲在南山轩上房门口的滴水檐下,捧着一碗黍米鸡粥吃得稀里哗啦,满头是汗。 听见背后传来脚步声,阿顺回头一看,见是谢东篱出来了,忙一口将剩下的鸡粥都吃尽了,把碗搁在桐油清漆的座栏上,起身道:“五爷,您这就要去上朝?” 谢东篱冷峻地横他一眼,一句话都没说,大步走了出去。 阿顺愣了一下,忙跟上去,斜眼瞥着谢东篱吊起来的左胳膊,欲言又止。 他明明记得昨天这胳膊还没事,今儿怎么就吊上了?! 谢东篱并没有看他,但是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冷声道:“昨夜我的胳膊疼了一夜,跌打药呢?” “小的这就差人去找管事要去!”阿顺忙弓着腰说道,又问:“您既然受了伤,不如今天就请假在家歇一天吧?” “歇?我哪有功夫歇!——我忙着呢!今儿不整治那几个贱人,我谢东篱也白做这个官儿!”谢东篱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袍袖一拂,肃着脸,快步往大门外去了。 阿顺明白五爷的心里不顺。 瞧这黑沉沉的脸色……有人要倒霉了…… 就是不知道谁那么不长眼,会撞到五爷刀口上? 来到谢家的大车前。趁着谢东篱上车的当口,阿顺瞥了一眼他的脸色,忍不住打了寒颤。——五爷的脸色。比他任何时候见过的都要阴沉冰寒! 天上的云雾渐渐散去,初升的太阳洒下万千金光,将初秋的东元国京城装点得黄灿灿的。 谢东篱在大车里正襟危坐,面无表情。 阿顺睃了一眼,见五爷那俊美无俦的面容连朝阳的光芒都压制不下,却肃着颜,一丝笑容都没有。 昨天的事让五爷真的生这么大气? 还是因为说到退亲……五爷其实挺在乎张家的亲事的? 就在阿顺的胡思乱想中。谢家的大车来到宫门前。 这里已经站了不少等着上朝的官员。 见谢东篱过来了,都来给他打招呼。 他不过点点头,抱着奏章站到最前头沈大丞相身后。 看见他的胳膊绑了绷带。吊在脖颈上,有昨天去过司徒家赴宴的人忙关切问道:“谢大人,您的胳膊不碍事吧?” “不碍事,还没断。”谢东篱淡然说道。目光从缩在一旁讪笑的副相张绍齐面上掠过。 “……谢大人。下官认得一位国手神医,最擅长跌打,不如举荐给您瞧一瞧?” “要什么国手神医?!谢大人,家父是太医院医正,特别擅长看骨科,不如下朝之后,您去我家坐一坐?……或者我爹去您家坐一坐也行……” “你就胡吹吧!你爹明明最擅长内科!——谢大人,我大伯父才最擅长骨科。是太医院有名的‘一指禅’!就是说,只要用一根手指头。就能正骨!” 一些闲官见有机可乘,顿时围了上去,纷纷向谢东篱讨好卖乖。 谢东篱只把这些人扔给阿顺料理:“各位,谢某公务在身,今儿不能陪大家叙谈了。有事找谢某的小厮。——改日再聊!改日再聊!”说着拱一拱手,见宫门大开,他跟在沈大丞相身后,走进了宫门。 东元国的大朝会十日一次,今日正是大朝会的日子。 各位服朱佩紫的官员鱼贯而入,迎着初升的朝阳,来到东元国举行大朝会的保和殿。 元宏帝在太监的簇拥下走上保和殿高高的宝座。 宝座下方摆着两只青铜仙鹤香炉。 淡淡的龙涎香从那仙鹤嘴里袅袅升起,将君臣的界限隔开一道鸿沟。 司礼太监唱和之后,沈大丞相带着四位副相和百官一起大礼参拜元宏帝。 谢东篱就站在五相之后。 他身形颀长,本来就很醒目,再加上黑地红边的官袍映着白色的绷带,更加打眼。 果然官员行礼之后,元宏帝一眼就看见了谢东篱吊在胸前的胳膊,诧异问道:“谢爱卿,你的胳膊怎么了?” 站在副相位置的张绍齐只好硬着头皮出列,抢在谢东篱前头躬身道:“陛下,是下官管教不力,才让谢大人受了伤。不过下官已经狠狠管教过犬子,罚他跪祠堂……” “张副相,不如我打断你儿子的胳膊,然后我也在家跪祠堂,你说可行么?”谢东篱这才上前一步,冷冷地说道,说完也不等张绍齐回答,已经对着元宏帝颔首道:“多谢陛下垂询。下官的伤势不碍,还能上朝理事。” 元宏帝听了两句,笑了笑,捻着胡须道:“这么说,是小张爱卿的儿子伤了谢爱卿?——小张爱卿啊,你这管教可是不力,把人打成这样,只用跪祠堂?” 张绍齐抢先说了已给儿子张林全惩罚,就是担心谢东篱借题发挥。——已经罚了,总不能再罚一遍吧? 没想到谢东篱根本不给他留脸面! 连元宏帝都偏袒谢东篱,张绍齐就忍不住了,讥诮道:“陛下,您可不能拉偏架!您怎么不问问,谢大人为何被打?!” 明明是谢东篱的小厮先动手! 元宏帝含笑看了谢东篱一眼。 谢东篱却已经整了神色,对着张绍齐温和一笑,轻描淡写地道:“张大人。咱们东元国十日一次的大朝会,可不是让我们如同碎嘴婆子一样数落对方不是的。——我知道小张大人只有这一个儿子,宝贝一般。我若是要求一定打断您独子的胳膊,岂不是让您怀恨在心?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这个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文弱书生一个,还想留着有用之身效忠陛下。没那么多功夫来应付这些明枪暗箭。不如这样,趁着大家都在,就让陛下做个见证。咱们这件事就此揭过。我这条胳膊就算折了也藏在袖子里,以后我不找你儿子麻烦,小张大人也不要费尽心机来为难打击在下,如何?”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做了好人。显得自己宽正仁厚,不斤斤计较,又阴了张绍齐一把,堵了他的嘴,还把一顶“挟私报复”的帽子提前给他戴上了。 张绍齐是赞同也不是,反对也不是,被谢东篱气得气血上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一阵紫,手指着谢东篱,一连串“你你你……”说了半天,竟然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谢东篱单手拿着奏章,往旁边让了一步,浅浅笑道:“小张大人这是不肯了结?——那怎么办?难不成您儿子打折了我的左胳膊,您还要打折我的右胳膊不成?” “你你你……胡说八道!”张绍齐怒极,终于吼了出来,但是胸口一股大气涌了上来,生生堵在喉咙口,让他一口气上不来,整个人踉踉跄跄走了两步,两手向前探出,谢东篱却已经让开。 扑通! 张绍齐一下子摔倒在地上,满脸紫涨,动弹不得。 大朝会上也有太医随侍。 此时一见张绍齐的样子,当值的太医忙冲过来,大声道:“小张大人中风了!拿门板来,将小张大人平抬出去!千万不可用力!” 很快一群太监抬着门板进宫,将张绍齐抬了出去。 大朝会上的官儿们面面相觑,对谢东篱投去了敬畏的目光。 这个看上去年纪轻轻、温文尔雅的状元郎,说话却如同刀剑,只一番话就骂得小张大人中风倒地! 谢东篱眯着眼睛看着被太监抬走的张绍齐,摇头道:“唉,人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小张大人也做了十几年的副相,怎么就这点气量?——便说撑船,连穿根丝线都难!” 这是在讥讽张绍齐的心眼儿比针尖还小…… 张绍齐的大哥张绍洪也是副相之一。 他弟弟张绍齐这个副相之位,就是占的谢家的位置。 如今谢东篱在大朝会上这一番做作,张绍洪心里门儿清。——这是要开始了…… 谢东篱回身,不动声色看了看张绍洪,也在心里道,算你们张家倒霉,撞小爷枪口上了。小爷心里不舒坦,就管教你们心里更不舒坦! 谢东篱两年前中了状元,本来元宏帝说了三年之期,让他先做礼部侍郎,等三年之后,再接手属于谢家的副相位置。 五相之中,因谢家这十几年没有中科举的进士,所以谢家的丞相位置一直被张家占着。 本来是五相,这十几年,却只有四个姓。 张家就占了两个副相的位置。 张绍齐正管着礼部这一摊子事。 元宏帝却把今年的科举秋闱事务全权交给谢东篱打理,几乎是架空了张绍齐。 张家当然不愿白白将一个副相的位置拱手让出,已经打算好了要跟谢东篱谈条件。 没想到昨天是司徒家一个桂花宴,居然就跟谢东篱在明面上结了怨。 这样一来,他们张家能出的招儿就更少了。 元宏帝似乎没有觉察到殿内大臣们之间的明涌暗流,只笑着道:“谢爱卿,秋闱的事,筹备得怎样了?” 谢东篱举着奏章奉上,道:“臣都写在这折子里了。” “呈上来!” 元宏帝身边伺候的太监忙下来从谢东篱手中接过奏章,呈给元宏帝。 元宏帝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忙不动声色地阖上,又问了几件朝事,就道:“今天就到这里,还有事的,上奏章。沈爱卿,你和谢爱卿跟朕去上书房,仔细商议一下今年的科举取士。” 大朝会散了,谢东篱在百官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和沈大丞相一起跟着元宏帝去了上书房。 …… 上书房内,元宏帝刚在紫檀木嵌螺钿的书桌后坐下,就看见太监抬了两个上了锁的箱子进来。 谢东篱指着那两个箱子道:“陛下,臣这一次去江南贡院查到的东西,全在这里面了。” “打开。” 谢东篱拿出钥匙,交到太监手里。 太监将两个箱子打开,露出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两堆册子。 “陛下,左面的这个箱子,是臣从江南贡院抄来的‘孔方谱’!而这右面的箱子,就是这十年来金陵城的取士名单。”谢东篱说着,指了自己的奏章,道:“臣的奏章里摘抄的是两年前春闱取士名次和‘孔方谱’。您一看便知,两者简直对得严丝合缝,一个都不差!” 孔方者,钱也。 孔方谱,当然就是送钱的排行。 谁送的钱多,谁就排在前面。 元宏帝白胖的圆脸抽搐了两下,咬着牙根道:“谢东篱,你可知道这件事,要掀起怎样的大浪?!” “臣当然知晓。”谢东篱从容颔首,“朝中官员有四成在这‘孔方谱’上。” “四成?”沈大丞相咂舌,“这么多?!那是要动摇我东元国的根基了!” “陛下、沈大丞相,还有一事。除了这‘孔方谱’,臣还查知,这四成的官员中,其中大概有六成的人,是原籍北齐。这些人做官之后,大肆从我东元国库里借银,搬了银子孝敬北齐!”谢东篱不声不响,又扔出一个大杀器! 沈大丞相叹息一声,对谢东篱投去赞赏的目光,转头对元宏帝道:“陛下,臣一直觉得东元国的库银和账目对不上,有问题,也跟陛下多次说起此事。陛下总是说空口无凭,不能作数。如今证据确凿,您不能再姑息了。” 元宏帝定定地看着那一箱子“孔方谱”,沉声道:“谢爱卿,这种事可不能乱说。——这些东西,你是如何弄到的?” 如果这些“孔方谱”是真的,对方肯定会珍藏秘敛,怎么会这么容易让人拿到? 谢东篱早有准备,道:“是陛下洪福齐天。臣去江南贡院巡查,遇到有贼偷了金陵城贡院头儿的家,后来贼跑了,贼赃被拿到,送到金陵城知府正堂,正好被臣看到。臣一时好奇,打开看了看,结果看见最上面的一本谱册记载的名次跟上一科科举的取士名单很接近。臣就是上一科中的进士,对同年的名字和名次耳熟能详。机缘巧合之下,臣不想惊动金陵城上上下下的官儿,更不想没命回到京城,因此就命令心腹属下,将这两箱贼赃又‘顺’了出来。”说着,谢东篱深深弓腰道:“臣也做宵小之举,请陛下责罚。”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的大肥章。够大够肥吧? 月底了,亲们的月票可以投出来了!还有推荐票!!!o(n_n)o~。 晚上六点给霁鱼儿盟主大人打赏的第二个灵宠缘加第二更。o(* ̄▽ ̄*)o。 。(未完待续。。) 第194章 会错意 (加更求月票,霁鱼儿灵宠缘2+2) 谢东篱为了不被人注意地将这两箱证据带出金陵城,没有主动向金陵城的知府要求提取证物,而是派了人悄悄把它们偷了出来。 当然,谢东篱不会说,最开始那个把这两箱证据从江南贡院头儿的家里偷出来的“贼”,也是他的人…… 也是这些人做这种事做习惯了,十多年来没有被查处过,所以他们才越来越大胆,甚至堂而皇之留下证据授人以柄。 元宏帝闭上眼,深深吁了一口气,缓缓地道:“谢爱卿此举乃是不得已为之,朕恕你无罪。” 沈大丞相也道:“谢侍郎这一手确实是老成持重之举。如果让金陵城那帮子人知道这东西被谢侍郎拿到了,他们拼死也会把谢侍郎永远留在江南,再也不能回到京城,更别说整治科举,揭穿这十来年的科举黑幕!” “陛下,我东元国科举取士,是为了给国家选拔栋梁之材!可是在这帮贪官的糟践下,四成官员都是靠着‘孔方兄’上台。这样下去,东元国还有何前途可言?更别说这四成当中又有六成是北齐派出来的蛀虫!损东元以肥北齐,实在是没法忍!”谢东篱历数科举舞弊黑幕,希望元宏帝能意识到这样放纵下去的严重后果。 元宏帝起身,从书桌后面走了出来,背着手在上书房里转了几圈,伸出一根手指,道:“谢爱卿奏了两件事,咱们一件一件解决。从东元国国库借银的事。可以缓一缓。当务之急,是科举。”说着,元宏帝抬头看着谢东篱。“礼部这十来年是张绍齐管辖……” 谢东篱垂眸点头,“江南科举舞弊的银子,张家肯定有分赃。就不知道是大张大人,还是小张大人,又或者,两个张大人都有份!” 沈大丞相的眉梢跳了跳。 谢东篱这一本参的可是有些狠…… 如果两个张副相都被牵扯进来,张家轻则抄家。重则灭族! 说起来,沈、谢、王、陆、张这五相世家从东元女帝立国的时候发迹,参赞朝政。数百年来大权从未旁落。 但是从十几年前张家排挤谢家开始,五相世家同气连枝不可动摇的地位就被打破了。 张家栽到谢东篱手里,得到如今的下场,也算是咎由自取吧…… 沈大丞相面上的不忍没有逃过谢东篱的眼睛。 谢东篱想了想。又拿出一份奏章。放到元宏帝的书桌上,道:“陛下,张家在这科举舞弊一事上纠葛有多深暂且不知。不过,臣有实据,弹劾小张大人为保他的副相位置,十几年来一共三次将我谢家举子刻意打压,篡改他们的试卷,压低他们的取分。不许我谢家人考上功名!” 东元国科举三年一次,三次就是九年时间。彻底断了谢家一代人进入东元国官场的路。 谢家也是大族。 除了谢家嫡支以外,还有庞大的旁支偏支,这十几年来,怎么可能一个人都没有考中进士?! 如果不是张家捣鬼,谢家这个副相之位早就拿回来了! 谢家人看出了张家给谢家穿的小鞋,所以数年前,谢东篱在下场科举之前,有意在东元国闯出了“最是才高看谢郎”的名头! 只有出了名,张家才没法子无声无息将他的功名掐死在摇篮里。 而且那时候,他还有跟张家三小姐的婚约,张家一边防着他,一边又企图笼络他,让他极是不齿。 元宏帝看了这份奏章,唔了一声,手指头点了点桌子,“这倒是证据确凿,可以拿到台面上说。” 因张家在科举上打击谢家一事,只关系到谢家和张家两家人,暂时不会动摇到东元国的朝堂根基。 谢东篱也知道整治科举这件事不可能一蹴而就。 而科举舞弊的源头是张家。 张家是五相之一,十来年占了两个副相的位置,收了诸多门生故旧,权倾朝野,就连沈大丞相都要对他们礼让三分。 要扳倒这样的家族,是不可能光靠一件事,一个人就行得通的。 所以谢东篱目前的目的,只是要张家乖乖地把副相的位置让一个出来。 而且他的计划本来也不是现在发难,而是在一年之后,等他把这一次科举的事情布置完再说。 但是昨天出了件让他无比心塞的事,他一口气无处可发,只好拿张家出气了! “那好。沈爱卿,给朕拟旨,将这些证据转交大理寺,让大理寺丞会同刑部,和沈爱卿一起审理此案。——张绍齐营私舞弊,打压同僚,收受贿赂,着革去副相一职,由礼部侍郎谢东篱接任。——钦此!”元宏帝当机立断,顺势将张绍齐的副相位置撸了,授给名正言顺接任副相一职的谢东篱。 沈大丞相很快就把元宏帝的旨意写了下来,给元宏帝看过之后,又用了玺,才发往吏部、刑部和大理寺,并且抄送东元国从上到下所有的官府机构。 处置一个副相,抬举一个新副相上台,对于东元国的朝堂来说,已经是除了皇帝继位以外最大的政治事件了,必须将旨意颁行天下。 …… 午后时分,张绍齐府邸的内院里,他被太医施了针,吃了药,刚刚醒过来。 幸亏太医救治及时得法,他的中风也不算很严重。 醒过来之后,很快就能动弹了。 不过太医说,还是卧床静养比较好。 张绍齐的妻子赵氏见他醒了,忙道:“二爷,天不早,全儿已经在祠堂跪了一天一夜了,您就饶了他,把他放回来吧。可怜的孩子,这是做了什么孽?好好儿的。罚跪祠堂,还不能吃饭!” 张绍齐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来。哼哼唧唧地道:“这小子不吃个亏,学不乖!就他这个样子,以后出去做官,会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二爷,全儿他还小,您慢慢儿教他,他自然就懂了……”赵氏和声劝道。亲手捧了莲子燕窝羹喂给张绍齐吃。 没吃两口,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吵闹声,还有脚步飞奔的声音。 “吵什么吵?没见二爷要静养吗!——一群下作小蹄子!仔细你们的皮!”赵氏放下碗。柳眉倒竖,对着窗外呵斥。 “呵呵!我看你还是仔细你自己的皮吧!”一个男人粗重的声音从窗外传了过来。 咚地一声,里屋的门被人踹开,一群刑部的官差如狼似虎地闯了进来。 “奉旨!除去张绍齐副相之位。捉拿张绍齐入刑部大牢。——钦此!”那领头的官差冷笑一声。“带走!” “什么?什么?刑部大牢?我们二爷犯了什么罪?又罢官,又入狱?”赵氏看着这些官差,厉喝说道。 因旨意还没说抄家,而且大张大人的府邸就在对面,这些官差不敢造次,也想速战速决,因此并不理会赵氏的喝问,一把将她推开。几个官差从床上将张绍齐拖了起来,戴上头枷。用绳索牵了,迅速离去。 张家的下人护院被大理寺衙差在外头挡得严严实实,根本就冲不过来。 赵氏急得不行,但是这些衙差堵着大门,她也出不去。 只能等这些衙差走了之后,她才哭着去对面大张大人的府邸,求见张家的主心骨张老夫人。 “娘!娘!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我们二爷刚被蠲了副相一职,还被抓入刑部大牢!——娘,我们二爷今儿刚刚中风醒来,需要静养。这被抓入刑部大牢,是要他的命啊!”赵氏跪在张老夫人面前,哭得死去活来。 张老夫人拄着拐杖站起来,脸色十分严峻,“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没人告诉我,老二中了风?” 这是张绍洪和夫人曾氏匆匆赶到,曾氏拉着赵氏的手道:“二弟妹,你别急。我们大爷会跟娘商议商议,再去刑部看二弟。” 赵氏点点头,“有劳大哥大嫂。”说完垂首站在一旁只不断拭泪。 张绍洪就把今天上午大朝会的事说了一遍。 张老夫人又气又急,道:“你说什么?全儿打折了谢侍郎的手臂?!”说着,她转头怒视着赵氏:“你生的好儿子!闯出这么大的祸,你们只是罚跪祠堂,难怪别人不放过你们!” 昨天张林全在司徒府闯的祸,还没有人跟张老夫人说。 他们又不住在一个府里,张老夫人就更无从知晓了。 “娘啊,全儿已经知道错了,您就别责怪他了,还是想想怎么救二爷吧。”赵氏拿帕子醒了醒鼻子,不想继续责怪自己的儿子。 “糊涂!”张老夫人拿拐杖杵了杵地,“你说,好端端地,为何全儿要打折谢侍郎的胳膊?” 张绍洪略知一二,叹息着摇头道:“还不是为了退亲的事……” 赵氏一下子反应过来,指着张绍洪和曾氏道:“大哥大嫂,这件事完全是因为你们而起。要不是你女儿逃婚,不愿嫁给谢东篱,他怎么会恨上我们?!——我们全儿和二爷根本是代你们大房受过!” “退亲?”张老夫人更加疑惑了,“怎么又扯上退亲了?这都退了两年多了吧?” 赵氏就叽里呱啦地道:“娘不知道吧?昨天司徒府的大小姐跟长兴侯府的世子退亲了。我们全儿不过是嘲笑了司徒大小姐几句话。您知道,司徒府是商人,嘲笑他们怎么了?结果就捅了马蜂窝!谢家的小厮嫌我们全儿说退亲,是影射他们家谢大人,就跟我们全儿打起来。后来谢侍郎也下场,我们全儿不小心……” “真是嘴贱!哪壶不开提哪壶!”张老夫人怒骂赵氏,“你管不好儿子,就送过来我管!免得被他一个人连累我们张氏满门!” “娘啊!娘啊!您救救我们二爷吧!”赵氏见势不妙,忙把话题又转到刚被抓到刑部大牢的张绍齐身上。 张老夫人阴沉着脸想了一会儿,挥了挥手,道:“解铃还需系铃人。谢侍郎退亲之后,这两年都没有再定亲,以他的身份地位,人品样貌,如果想定亲,还不是大把的贵女争着上?可他到现在都没有定亲,听见我们家的人说退亲就要发火,林林总总看起来,他对贞琴,还是余情未了……” “娘?您是说,谢侍郎心里还有咱家三姑奶奶?可是她已经嫁人了啊!还生了儿子!”赵氏惊讶地叫道,“这可怎么办啊?” “桂婵,你们这一房不是有个庶女叫贞妙的?今年十四岁了吧?这些年你都不让她出来见人,我还是过年的时候见过一次,记得她的样子越来越像贞琴了……” 张老夫人下了决心,“只有我这把老骨头亲自去谢家走一趟了。谢侍郎由他的两个嫂子养大,长嫂如母,我去求求谢大夫人和二夫人,可能还好些。你去把贞妙送过来,我带着一起去谢家!” 赵氏立刻点头道:“没问题!我马上去把贞妙送过来。只要谢侍郎能把我们二爷放回来,贞妙给他做妾都行!” 如果谢东篱真是对张贞琴余情未了,那么看见跟张贞琴生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张贞妙,应该也能补偿一二吧? ※※※※※※※※※※※※※※ 大吼一声:有月票能投的赶紧投吧!!!还有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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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绍洪真觉得累了,心一淡,行动上就带了出来。 曾氏察觉到了,便乖巧了不少,事事看张绍洪的脸色行事,张绍洪反而觉得曾氏连最后一个保持自我的优点都没有了,色未衰,爱已驰。 张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算了,反正已经进门,还生了两个儿子,她也没有当家。等你四弟娶了漱玉,把这个家给她当也就是了。” 张老夫人娘家姓齐,也是北齐的大户人家。 她的娘家侄女齐漱玉今年刚刚及笄,因早年定亲的未婚夫一病死了,她不想守望门寡,就跟娘商议,要到东元国,托张老夫人寻一门亲事。 她是死了未婚夫的人,身价不如以前了,在北齐只能给老头子做填房,或者给高门做贵妾。 当然嫁到小户人家做正室也行,但是她和她娘都不愿意,最后想到家里的老姑奶奶嫁的是东元国响当当的三侯五相里面的张家家主,如今已经是张家的老封君,因此收拾包袱,往东元国的京城来了。 张老夫人和大儿子张绍洪商量完毕,就给谢家的大夫人陆瑞兰送了帖子。 陆瑞兰接到帖子,见上面说了要见谢东篱一面,当面道歉,就知道是为了张绍洪的事,就让人把谢东篱叫了过来,道:“五弟,张家老夫人送了帖子,说要亲自来探望你。” 谢东篱也明白肯定是为张绍洪的事,坐下来笑道:“大嫂,别的事可以谈,唯独张绍洪这件事没法谈。” “那是自然。他占了我们家的位置十几年,早年几个叔伯家的子弟怎么考也考不中。阴了我们一代人,还想说个软话就把这个过节揭过?这也是太看不起我们谢家了。”陆瑞兰也很不高兴,“不过。张老夫人到底是长辈,她亲自来,你就见一见吧。手上不轻饶,但是礼也不能废。” 谢东篱点点头,“我听大嫂的。” 陆瑞兰笑着应了,看了看他的脸色,见他眉间依然有郁卒之色。诧异问道:“副相的位置都拿回来了,你怎么还不开心?” 谢东篱的心事也没法跟陆瑞兰说,纵然他奇计百出。智谋过人,但是遇到在意的人,什么手段都没法使出来。——不是他不会使,是舍不得…… 他总想那人能心甘情愿、高高兴兴跟他在一起。 不过经过昨晚的事。他觉得这个想法好像太苛求了。 对于还没开窍的那个人。也许他只有出奇兵,才能把那颗顽石般不开窍的心给笼络过来…… 谢东篱心里一动,微笑道:“大嫂,这一次我升了副相,是不是应该请几桌客?” “当然是要请的,我已经在拟请客单子了。”陆瑞兰凝视着他,深思道:“你有什么想请的人?” 谢东篱觉得,陆瑞兰拟的请客单子里。肯定是没有司徒家的人的。 因为他们跟司徒家,真没有什么交情。 “……沈夫人大难不死。回到京城,又蒙她惠情,请了我们去她家的桂花宴做客。再说这一次我升了副相,沈相也是出了大力的。不如给沈相一个面子,将司徒家的人都请了来?”谢东篱沉吟说道,“沈相只有这一个嫡女……” “你说沈咏洁?”陆瑞兰笑着点头,“我和她也是幼时好友,不用你说,我的单子里有她。不过,我只请了她和她的夫君、儿子和女儿。” 谢东篱抿着唇角笑了笑,脸上的郁色渐消,“那就多谢大嫂了。” …… 司徒府内院的至贵堂里,司徒盈袖一觉睡到中午才懒懒起身。 昨夜的梦如同秋日晨间枯草上的露水,只在她脑海里闪现一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大小姐醒了?”采桑和采芹一起进来将帐帘撂开,挂在两旁的鎏金白铜金鹧鸪的帐钩上,“饿了吗?耳房里炖了烂烂的银耳莲子燕窝薏米羹,还有佐粥的炸鹌鹑、酱牛肉、三丝拌蛋皮,您看还要加点儿什么?” 司徒盈袖下了床,看了看窗外的日头,笑道:“我这一觉是睡到中午了吧?你们怎么不叫醒我?” “不是奴婢不叫,是夫人吩咐不要叫,说大小姐累了,让您多歇息。”采芹笑眯眯地道,给司徒盈袖捧来今天要换的衣衫。 司徒盈袖“嗯”了一声,去浴房洗漱换衣,然后出来吃了早饭,就去看沈咏洁和司徒晨磊。 他们娘儿俩在东稍间坐着。 沈咏洁一边看账本,一边听司徒晨磊背书,不时问他背的书的意思,不懂的地方就给他讲解。 司徒盈袖自己没有娘亲的学问,笑着走过去,道:“娘,账本我来看吧,您教弟弟念书。” 沈咏洁抬头见她进来了,招手让她坐过来,握了握她的手,道:“早上我去看你,见你有些发热,不知道是病了,还是累的,就让你多睡了会儿。这会子看你不发热了,身上还好吗?” 司徒盈袖点点头,“我很好啊。娘,您看着小磊背书,我来看账本吧。”说着,从沈咏洁手里接过账本。 沈咏洁意外,“你会看账本?” “会啊。若是娘没有回来,如今司徒家的生意都要归我管了。”司徒盈袖笑着道。 上一世的时候,她就是这会子开始正式掌管司徒家的生意,跟着吕大掌柜经常出去谈生意,见识了不少人情世故。 沈咏洁沉下脸,“你管生意?是在人前管呢,还是人后管?”又问她:“你爹和张氏也同意?” “当然是人前。张姨娘同意啊,还是她催爹把生意交到我手上。”司徒盈袖看了看沈咏洁的脸色,“不妥吗?” “当然不妥!”沈咏洁的声音扬起来,“莫说你以前是长兴侯世子的未婚妻,就算没有跟长兴侯府定亲。你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掌管司徒家的生意,哪个大户人家还愿意娶你过门?!——你爹不知道。张姨娘还能不知道?!” 这是在坑司徒盈袖呢! 真的为她着想,可以在人后掌管生意,看账本,跟掌柜合作都可以。 唯独抛头露面这一条,对一个未嫁的姑娘家来说,是大忌。 出嫁之后倒是无所谓了。 东元国没有北齐那样严苛的礼法规矩。 司徒盈袖咬了咬唇,不知所措地看着沈咏洁。“……娘,您说不好,以后我不做了。” “不是不好。是方式不对。”沈咏洁忙舒缓脸色,只在心里冷笑。 张氏好手段,一套套都是杀人不见血的刀! 若不是自己活着回来了,自己的儿子女儿都难逃她的毒手! “你还是可以看账本。但是别跟外人说你掌管司徒家的生意。你是司徒家的大小姐。不是掌柜。这样往外头一说,你就低了暗香一头了,你明白吗?真是个傻女!”沈咏洁爱怜地抚了抚她的面颊,“以后有娘在,这些事情都由娘打理。你帮着娘在后面看看账本,出出主意就行。不管是不是你掌管司徒家的生意,你的份额都不会少。娘实话告诉你,这司徒家的生意。七成是娘的,以后你和你弟弟平分。” 司徒盈袖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咂舌道:“……张姨娘的心思还真不少!” 她本来以为她已经够警惕了,但还是能够在不经意间着了张氏的道儿…… 母女俩说着话,一个婆子拿着一份邸报走进来,双手给沈咏洁呈上:“夫人,这是今日的邸报,是吕大掌柜送进来的。” 沈咏洁接了过来,随便翻看了几页,突然停住了目光,盯在邸报的一个地方,喃喃地道:“张绍洪……居然被谢东篱参倒了……” “什么?”司徒盈袖听到谢东篱的名字,心里一颤,很有些不自在,像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被人发现了一样。 “……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沈咏洁笑着摇摇头,一边吩咐下人:“给谢家送一份大礼,最上等的,恭喜谢大人升任副相之位。” 司徒盈袖倒抽一口凉气:“……谢大人已经是副相了?!他才二十岁吧!” 上一世,谢东篱要再过两年,到二十二岁的时候才升任副相! 那时候已经是东元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副相了,没料到这一世还要更早一些! 这是自己破了自己的纪录吗? 司徒盈袖有些想笑。 “不过,这人不能锋芒太露了。”沈咏洁看着邸报摇摇头,“勇略震主者身危,功盖天下者不赏。他还年轻,千万不要因才招忌。” …… 司徒家的管事去给谢家送礼的时候,正好看见一辆华贵的蓝色金丝绒大车停在谢家大宅门前。 从车里下来一个神采奕奕的老妇人,花白的头发上戴着一支凤钗,钗顶上的珍珠足有龙眼大,显得贵气十足。 扶着老夫人的,是一个穿着莲青色蜀锦对襟短襦,月白色宁绸马面裙的少女,裙边绣着繁杂绚丽的缠枝牡丹纹,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只是眼角眉梢有些怯生生的,不敢正眼看人。 司徒家的管事朝那边努了努嘴,“那是谁家的老夫人和大小姐?” 谢家的门房张了一眼,眯着眼睛笑道:“那是张相家的老夫人,那位小姐不认识,没有见她出来走动过。” 司徒家的管事嘿嘿一笑,知道这张老夫人定是来给她儿子说情的,便拱手回去了。 张老夫人带着张家二房的庶女,也就是被关入刑部大牢的张绍齐的亲生女儿张贞妙,来到谢家,想当面向谢东篱致歉。 陆瑞兰听说张老夫人来了,一边出二门迎接,一边命人去请谢东篱过来。 ※※※※※※※※※※※※※※ 四千五百字大肥章送上!昨天的第二更亲们表忘了看。 倒数第二天了,亲们的月票赶紧投出来吧!还有推荐票!!!o(n_n)o~。 点娘昨天是又抽了吗?最近加更都是提心吊胆,生怕服务器又抽…… 。(未完待续。。) 第196章 激将法 (加更求月票!!!) “瑞兰,你不用如此多礼。”张老夫人在二门上看见谢大夫人陆瑞兰立在那里迎接她,忙满脸堆笑迎了上去。 陆瑞兰伸臂搭住张老夫人的手,“老夫人言重了,您这边请。” 张老夫人忙对自己身后的张贞妙使了个眼色,朝陆瑞兰那边努了努嘴。 张贞妙低着头走了过来,对着陆瑞兰福了一福,声音小小地道:“给谢大夫人请安。” 陆瑞兰看了她一眼,笑着命人扶起她,“这是哪一位?好像没有见过。” 张老夫人含笑道:“她是我们家四小姐,贞琴的堂妹,我家老二绍齐唯一的女儿,今年才刚刚及笄。”一边说,一边跟着陆瑞兰往正院去了。 原来是被抓到刑部大牢的前副相张绍齐的女儿。 陆瑞兰明白了。 真的是来给张绍齐讨情的。 不过怎么着也应该带着闯了祸的儿子张林全来赔礼吧? 只带女儿……呵呵,真有意思…… 陆瑞兰也不说破,带着她们来到正院上房,请他们坐下,又命人上茶。 张贞妙斜签着身子坐在张老夫人身边,一声不吭,一脸羞怯惶恐的样子。 张老夫人寒暄几句之后,就对陆瑞兰道:“瑞兰啊,我今儿来,是想向你讨个情。我知道我家孙子得罪了你五弟,不仅弄伤了他的胳膊,还说了那些伤人的话,是我们不对。还请你看在我们五相同气连枝的份上,不要太过纠缠。总之我们张家一定会补偿你五弟的。” 陆瑞兰暗道,前十几年将谢家压得都要卖祖屋了。现在却来说“同气连枝”了,看来人老了真是脸皮就厚了…… 她一边腹诽,一边虚与委蛇,“张老夫人,您别这样说。外面朝堂上的事儿,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不过家里的事儿。我倒是略知一二。这公是公,私是私,您怎么能说我五弟参了小张大人一本。是因为小张大人的儿子打伤了我五弟呢?——完全没有这回事。我五弟尽忠国事,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算您孙子没有打伤我五弟,我五弟还是一样会参小张大人。” “你——!”张老夫人早知道陆瑞兰胸有丘壑,伶牙俐齿。但没想到她居然一点情面都不留。当面就毫不犹豫地说,不管怎样,都要参张绍齐一本! 张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再次堆出一脸的笑,道:“瑞兰,你把你五弟叫来,我有话要对他说。” 陆瑞兰点点头,“您一来。我就传话与他了。他有空就会来的。” 张老夫人想把两家人以前的交情拿来说,但是想到自从谢复死后。张家对谢家做的事,她脸皮再厚也开不了这个口,只好把话题又转到谢东篱身上,试探着问道:“瑞兰啊,前一阵子听说你在给你五弟相看,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定亲啊?” 说起这件事,陆瑞兰也有些发愁,她拿着团扇扇了扇,无奈道:“我五弟眼界太高,他看得上眼的姑娘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张老夫人松了口气,一副总算找到话题的样子,开始说自己家的姑娘了,“瑞兰,当初是我们不对,不该退了亲,弄得你五弟到现在都是孤家寡人……” 陆瑞兰:“……”张老夫人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谢东篱刚好走到正院上房门口,听见这句话,他倒不忙着进去了,抱着胳膊往门边一闪,默然听着屋里人说话。 “不过这过去两年了,没想到你五弟还是放不下我们贞琴……”张老夫人这话说得又惋惜,又骄傲。 不仅陆瑞兰听得火星直冒,就连谢东篱都抿紧了嘴唇。 “张老夫人,以前的话就不要说了。已经退亲了,大家就是桥归桥,路归路,何必再说那么多呢?”陆瑞兰很是恼火说道,但是心里也有些嘀咕:不会被这老虔婆说中了吧? “我们贞琴已经嫁人了,连儿子都生了,跟你五弟也算是有缘无份。”张老夫人察言观色,觉得自己的想法真是八九不离十,心头更是大定,叫了张贞妙过来,“去,给谢大夫人磕个头,求她放你爹一马。” 张贞妙忙起身走到陆瑞兰面前跪下。 谢家内院上房的地上是青石砖地,硬邦邦的,张贞妙的膝盖磕得生疼。 她忍着痛,磕了三个头,道:“求谢大夫人垂怜。”说着,她抬起头,怯生生地看了陆瑞兰一眼。 陆瑞兰这时才正眼看张贞妙的长相,不由心里咯噔一声,明白了张老夫人带张贞妙来谢家的更深一层意思:这姑娘居然生得跟张贞琴有七八分相似! 再穿上同样的衣衫,梳上同样的发髻,乍一看去,真是一模一样! 陆瑞兰忙亲手将她扶起来,道:“你这孩子,行这么大礼做什么?快坐下,让我好好看看。”又问她:“你这么大了,怎么以前没有见你出来过?” 陆瑞兰知道张家嫡系两房有三个女儿,从来不知道还有张家嫡系还有第四个女儿。 张贞妙面上一红,低头道:“……我是姨娘生的。” 原来是庶女。 陆瑞兰窒了窒,不好太热情,又往外探头看了看,道:“五弟怎么回事?还不来?” 谢东篱这才转身走了进来,对着堂上的人颔首,先道:“大嫂,您找我?” 陆瑞兰如释重负,忙起身道:“张老夫人来看你了。” 张老夫人跟着起身,仔细打量谢东篱。 两年不见,谢东篱越发沉稳练达,双眸如深潭,一眼看不到底。 容颜深邃隽永,落落清华。虽然一只胳膊缠了绷带,依然要命地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张贞妙对谢东篱闻名已久,但是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他。 今天初次见面。一颗心不由自主地沉沦了。 能和这样轩然萧举的男子伴随终身,纵然是做妾,她也是千肯万肯的。 张贞妙脸上更红了。 谢东篱目不斜视地对张老夫人微微躬身颔首道:“见过张老夫人。” 张老夫人看着他那只伤了的胳膊,关切又尴尬地问:“可好些了吗?我给你带了些补骨头的好药材,已经交给你们管事了。” “多谢张老夫人记挂。”谢东篱点了点头,又问:“您有事跟我大嫂说,我还有公事要忙。” “谢大人!”张老夫人只好急急忙忙叫住他。又把自己的孙女推上去,“贞妙过来,还不快给谢大人请安?你爹能不能从刑部大牢里出来。就看你的了!” 张贞妙的心扑通扑通跳,迈着小碎步上前,对谢东篱深深福了下去,小声道:“见过谢大人。” 谢东篱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经地道:“小张大人犯的是国法。请恕谢某无能为力。放不放小张大人,得刑律说了算。”说着,转身就走。 一点情面都不给,不仅张贞妙的脸涨得通红,就连张老夫人的脸都腾地一下如同红布。 陆瑞兰仔细查看谢东篱的神情言辞,一点都看不出对张贞琴“情根深种”到能够移情的地步…… “张老夫人,我早就说了,小张大人的案子。触犯的国法,您求我们有什么用呢?还不如去求皇后娘娘。”陆瑞兰知道张家唯皇后马首是瞻。就算她不提这一茬,张家也是会去求皇后娘娘的。 张老夫人瞪了张贞妙一眼,只觉得她跟木头似地不中用,心里着急,见谢家人油盐不进,心里已经又生一计,对陆瑞兰告辞道:“您说得对,既然谢大人不便插手,我们就去找皇后娘娘吧。” 张老夫人她们走了之后,陆瑞兰又去南山轩找谢东篱说话。 “五弟,你看见今天张老夫人带来的那位姑娘了没?”陆瑞兰有意套谢东篱的话。 谢东篱点点头,“看见了。怎么了?” “你不觉得她长得像一个人?” “谁?”谢东篱诧异问道,“我没看出来像谁啊。” 陆瑞兰:“……”好吧,是她想多了,张家应该也是想多了。 谢东篱对他前未婚妻张贞琴连样貌都记不清楚,怎么可能因为她的原因才不定亲?! 陆瑞兰本来也不信,今天只是被张老夫人一说,有些生疑而已。 “五弟啊,你跟大嫂说实话,你是不是因为还念着以前的未婚妻张家三小姐,才一直不肯定亲的?”陆瑞兰终于打开天窗说亮话。 “这是从何说起?”谢东篱不由自主想起了司徒盈袖那天说的话。 她也是说他对以前定的亲事念念不忘,所以才发火! 真是岂有此理! 一想起那天司徒盈袖说话的神情,谢东篱就想堵住她的嘴……如果他能碰她,他那天肯定就“堵”了…… “……你那天在司徒府的桂花宴上,因为退亲一事,跟张家和唐安侯府的人大打出手,别说张家人误会你是对张三小姐念念不忘,就连大嫂我刚才都差一点被她们唬住了。”陆瑞兰忍不住使出激将法,“五弟啊,你的年岁也不小了,真的应该定亲了。大嫂不催你马上成亲,但是至少定个亲,打打张家的脸,行不行?我一想他们那种自以为是的嘴脸,还有说你一直忘不了那个你连样子就记不清的张家姑娘,大嫂就替你心里堵得慌!” 谢东篱看了陆瑞兰一眼,淡然问道:“大嫂,您真的想我早些定亲?” “当然当然!”陆瑞兰一听有戏,眼睛都亮了,“快告诉大嫂,你看上哪家姑娘了?!” 谢东篱当然不会被陆瑞兰套出心里话,他面不改色地摇了摇头,“我暂时还没看上哪家姑娘。不过单凭我这个人,要找个姑娘定亲还不容易?——如果大嫂让我自己决定,我在年底之前就能找个姑娘定亲!” ※※※※※※※※※※※※※※ 加更送到!!!大吼一声:有月票能投的赶紧投吧!!!还有推荐票!!! 离前十差得不多了!求亲们看看票仓,能投的尽量投月票!!! 另外,推荐一下某寒的倾世宠妻群,群号146941331,进群要全订阅,可以在书评区粉丝楼跟帖,不能跟帖的,可以进群之后截订阅图给管理员看。o(n_n)o~。 可以和群里妹纸一起聊情节,吐槽开脑洞,也有各种福利。这个群也是盛宠的群,以前在群里的亲们不用另外申请了。 。(未完待续。。) 第197章 谣言 (第一更求月票!!!) “年底就能找到姑娘定亲?!” 幸福来得太快,陆瑞兰扶着桌角差一点要晕过去了。 “你没哄大嫂吧?如果你真能在年底之前找到姑娘定亲,我一定去祠堂给公公婆婆上香!——这么多年,我总算是对公公婆婆有交代了!”陆瑞兰欣喜地眼泪都出来了。 她拿帕子印了印眼角,深深吁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才缓缓地道:“好了,这种话也就是说说而已。成亲是一辈子的事,大嫂也不想你为了争这口气,就随便找个姑娘定亲。你已经退过一次亲了,再退一次,你人再好,也找不到好姑娘嫁给你了。你大哥大嫂、二哥二嫂虽然希望你早日成家,但并不想逼你将就。还是那句话,找个真正合适的姑娘最好。不仅合你心意,也符合咱们家的地位。” 这话是在警告谢东篱,别想随便找个人敷衍他们…… 因为谢东篱说了让大哥大嫂、二哥二嫂放手,他们又怎么可能真的放手? 总得圈个大致的范围,然后谢东篱在这个范围里面找。 “……老话说的好,爹熊熊一个,娘熊熊一窝。你找个不合适的媳妇,比如张家的大夫人,当年大张大人为了娶这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妻子,也是跟家里人打了饥荒,张老夫人无奈退让,让他娶了回来。这些年,不能在张家当家不说,还纵容女儿逃婚,那真是坑了自家男人又坑别家男人,并且给张家招祸……”陆瑞兰一长一短给谢东篱分说清楚,让他知道谢家在给他找媳妇这件事上的底线。 谢东篱沉默了半晌。手中捧着千峰翠色的秘瓷茶盏不断转着,垂眸看着茶盏里碧绿晶莹的茶水,和茶水里粒粒分明的碧螺春,唇角微扬,慢条斯理地道:“……大嫂,您先前明明说是要找个姑娘定亲好堵住张家的嘴,怎么很快又变卦了呢?” “先前说的是气话!”陆瑞兰敲了敲桌子。“气话懂不懂?但是终身大事。怎能意气用事呢?”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如果您只是要堵住张家的嘴,我肯定能在年底前找个姑娘定亲。记住,是定亲。不是成亲。”谢东篱下颌微扬,语气很是决断,“什么时候成亲,我说了算。” 陆瑞兰飞快地睃了谢东篱一眼。然后低下头翻来覆去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团扇,在心里迅速思忖着:这是头一次。谢东篱在她面前表现出对他自己亲事问题的强势。 以前的他,总是无可无不可。 让他们相看各家姑娘,不管问哪一个,他都是不置一词。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一看他这态度,大家也知道他是不满意。 可是如今他要把挑人的大权握在自己手里,是不是意味着。他心里有人了,但是别人还没看上他。所以他不好意思对家里人说? 这样一想,陆瑞兰又觉得很不可思议。 整个东元国,真的有看不上他家五弟的姑娘?! 陆瑞兰忍不住想大叫一声:这位可亲可敬的姑娘你粗来!咱们好好谈谈人这辈子成家立业的大事! 但是她知道谢东篱面皮薄,在没有十拿九稳之前,是死不肯承认的,因此陆瑞兰忍着没有说破,只是目光闪烁着点点头,道:“好,大嫂答应你了。就连你大哥、二哥和二嫂那里,大嫂都能保证,一定不去干涉你挑媳妇儿!” 谢东篱虽然面色不变,但是悄悄染上两丝红晕的耳垂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情。 陆瑞兰更加笃定:五弟心里是一定有人了…… …… 张老夫人带着张贞妙出了谢家,径直去皇宫求见皇后娘娘齐雪筠。 张家一向跟皇后齐雪筠交好,齐雪筠也很给他们面子。 见是张老夫人的拜帖,齐雪筠马上命人领她们进来。 张老夫人和张贞妙在太监的引领下,来到了齐雪筠的长春殿。 “见过皇后娘娘。”张老夫人带着张贞妙向齐雪筠行了大礼。 “都起来吧。”齐雪筠笑着抬手,“赐座。” 又问张老夫人,“这位姑娘是谁?没有见过呢。” 张老夫人指着张贞妙道:“这是我家老二的女儿,平时很少出来。她爹刚刚被人参了一本,关进了刑部大牢。——皇后娘娘,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儿子!” 他们张家也是为皇后娘娘办事。 那些好处,大多数都孝敬皇后娘娘了,现在出了事,皇后娘娘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齐雪筠也才知道小张副相张绍齐的事儿。 她摇着一柄鹅毛绒扇,头上的九凤挂珠钗跟着摇晃,带起一片珠光,映得她面上一片光华。 “……你放心,这件事,本宫自会向陛下求情。”齐雪筠不以为然地道,“总不能让你们吃亏。不过,这副相的位置,肯定是拿不回来了。”一边说,一边扫了张老夫人一眼,“这也是你们的错儿。谢东篱明明是你们张家的女婿,怎么当初就猪油蒙了心,跟他退了亲呢?你看现在,人家就为了当初退亲的事,都要狠踩你们张家一脚。说起来,还是你们的错在先。” 张老夫人早就在心里把曾氏和张贞琴骂得贼死,但是现在不可能在皇后娘娘面前接着骂,况且刚才她去了一趟谢家,发现好像跟她想的不一样。 谢东篱明显对张贞妙无动于衷。 如果他真的是为了当初退亲的张贞琴含恨报复,他是不可能对着跟张贞琴长得一模一样,并且更加年少貌美的张贞妙一点反应都没有的…… 张老夫人隐隐觉得他们是想多了,真相恐怕并不是那么回事。 但就算是他们想多了,他们还是要扣住谢东篱是为了退亲的事才报复他们张家,因为这样说起去他们张家才不会丢面子,也才能更顺当地将张绍齐救出来。 现在听皇后娘娘也说起这个原因。张老夫人便顺着话头马上道:“是是是……是我们的错……我已经在家骂过我那大儿媳妇了。是她当初太惯着贞琴,才惹出如今的滔天祸事!” 顿了顿,张老夫人觑眼看看皇后娘娘的脸色,又将张贞妙推出来,“不过,皇后娘娘,我们也不是不想补偿谢大人。您看看我家贞妙。她跟她堂姐贞琴生得是一模一样。而且比贞琴还要美貌三分。贞琴跟谢大人退了亲,是她没福气。我们可以把贞妙嫁给谢大人,如果谢大人愿意。马上将贞妙送到谢家都是可以的……” 这样岂不是做妾? “张家的女儿可以做妾?”皇后娘娘挑了挑眉,“谢家还是不允吗?” “他们不肯撤本。”张老夫人无奈地道,用衣袖抹了抹泪,“您帮着说说情吧。谢家要副相的位置。我们可以让出来。但是能不能把我儿子从刑部大牢放出来呢?” “你先回去吧。待本宫好好跟陛下说说。”齐雪筠没有打包票,但表示会插手。 张老夫人和张贞妙一起跪谢皇后。才离开长春殿,回到张家。 他们回去不久,京城里就开始流传出谣言。 说新任副相谢东篱,因不满两年前被张家大房的三小姐退亲。又可能是因为对张家三小姐情根深种,所以找了个由头,借机打压张家。不仅将张家二爷小张大人送入刑部大牢,夺了他的副相之位。而且不肯理会张家的示好,一心一意要跟张家死磕到底! 司徒盈袖听见这话的时候,她正跟着娘亲沈咏洁和弟弟司徒晨磊去外祖家小住。 沈咏洁从回到京城,一直闭门谢客将养了两个多月,才把身子养得好了大半。 她刚能下地行走,她娘沈老夫人就迫不及待派了车过来,将她接回娘家小住去了。 沈咏洁要回娘家,司徒健仁当然不敢阻拦,而且还笑呵呵地亲自送他们三人去了沈家。 “表姐,你听说了吗?现在城里传得满城风雨,都说谢大人对以前的未婚妻余情未了,不仅不肯再找别人定亲,而且还对张家整得要死!”沈遇乐从她大哥那里听到这个消息,连忙说与司徒盈袖听。 司徒盈袖和她一起坐在沈家内院待霜亭内吃茶赏玩茶花,闻言很感兴趣,笑道:“真的吗?那可怎么办?我听说张三小姐早就嫁人了,连儿子都生了。” 她还安慰过谢东篱,说这件事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真没想到这件事已经传得到处满城风雨。 “我也觉得可惜啊。”沈遇乐笑着摇摇头,“也觉得不可思议。谢大人那样的人,怎么会对张贞琴那小家子气十足的姑娘念念不忘?” “说得好!” 她们身后传来一声喝彩声。 司徒盈袖和沈遇乐讶然回头,见谢东篱、郑昊和沈家的大公子沈名诚站在亭外,像是刚刚从外院过来。 “大哥、谢大人、郑二皇子,你们怎么来了?”沈遇乐欣喜地站起来迎了上去。 沈名诚笑着负手道:“谢大人刚刚跟祖父谈完公事,听说姑母回来了,便特意来探望姑母。郑二皇子是受长兴侯世子所托,来给姑母和表妹、表弟送东西,所以我就带他们一起进来了。” “长兴侯世子”五个字从谢东篱耳边掠过,他的眉梢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目光从司徒盈袖言笑盈盈的面上扫过,觉得非常碍眼,突然沉声道:“司徒大小姐,你那天答应我的话,怎么不作数了?” 司徒盈袖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 谢东篱不会认为那些说他对前未婚妻念念不忘的话是她传出去的吧?! ※※※※※※※※※※※※※※ 这是第一更!昨天晚上有第二更亲们表忘了看。 八月最后一天了,亲们的月票赶紧投出来吧!!周一的推荐票也很重要!!!o(n_n)o~。 。(未完待续) ps:感谢enigmayanxi凌晨打赏的和氏璧。么么哒!八月最后一天,求月票,还有周一的推荐票!! 为了梦想!!!求支援!!! 八月最后一天,某寒又要振臂一呼求月票了!!! 喜爱倾世宠妻的亲们,你们在哪里?!!! 倾世宠妻急需亲们的月票支持!!! 亲们看看票仓,是不是还有月票,是不是还能投!!! 这一次我们一定要努力,逆袭上前十!!! 前途再艰难,我们也会逆流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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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盈袖心里最坏的猜想得到证实。 她用手抹了一把汗,战战兢兢地道:“谢大人,我可以对天发誓,外面的这些谣言,绝对给我无关!” “发誓?”谢东篱轻笑,“发誓管用的话,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背信弃义的人了。” “我真的没有!”司徒盈袖脸色也沉了下来,霍地一下子站起来,手撑在石桌上,微向前倾,恼道:“再说谢大人口口声声说是我传的,总得拿出证据吧?光靠您觉得,您认为,恐怕不足为据!” “证据?”谢东篱的神情冷峻疏离,“那天不是你在我面前大放厥词,说我还念着张家的那桩亲事,还说造化弄人,让我不要再纠缠了,并且保证你不会将这些话告诉别人,只会‘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司徒盈袖虽然对“大放厥词”这个词用在她身上有些不满,但是后面那些话确实是她那天说的,便点了点头,“我是说过这些话,而且我只在您面前说过,绝对没有对别人说过,包括我娘亲、弟弟和表妹,一个字都没有提过!” “没有?”谢东篱唇角噙着一丝冷笑,站了起来,往司徒盈袖那边走了过去。 司徒盈袖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步。 但是很快她就停了下来。 因为她已经退无可退了。 后面便是待霜亭的朱红色廊柱,再往后她就要栽到亭子下面的池子里去了…… 司徒盈袖背靠着廊柱,瞪了谢东篱一眼,警告他道:“你别过来!就站那儿说话!” 谢东篱肃着脸,一直往前走,直到走到离她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他们站得这样近。 司徒盈袖能够感觉到谢东篱清冷的呼吸在自己头顶徜徉,像是有一只最温柔的手在给她梳头,头皮被揉捏得恰到好处,那股酥麻酸痒从头顶心直冲而下,一直贯穿到她的脚指尖上…… 藏在绣鞋里面的脚趾头暗暗蜷了起来,司徒盈袖清了清嗓子,抬头看着谢东篱,鼓足勇气道:“谢大人,您真的是误会了。外面的传言真的跟我无关。至于那些话为什么跟我说的差不多……我觉得您不能只想到是我传出去的……事实上,那些谣言只能证明,有很多人,跟我的想法差不多……”说完她就别过头。把目光投向远处,不敢看谢东篱清冷的眸光。 谢东篱微微弯下腰,在她耳边道:“看着我!” 司徒盈袖只好斜睨着他。“……有何贵干?”转眸看见谢东篱的头垂得那样低,和她的面颊离得那样近,连忙道:“谢大人,男女授受不亲,您还是站远点儿。再说您要再进一步,碰到我了,惹出您的怪病。可别说我没提醒您!” 她一说话,嘴里香喷喷软绵绵的热气便盖了过来,印在谢东篱侧对着她的那一边面庞上。 谢东篱的耳根子都红了。面上却还是清冷一片,在她耳边冷冰冰地道:“实话告诉你,我心里有人了,跟张家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样的谣言。传到我心上人耳朵里。她要不高兴,我该怎么哄她?你告诉我,我一定照做。——不然的话,咱俩没完!”说完便急速后退,回到待霜亭的另一边去了。 司徒盈袖的心砰砰直跳,觉得谢东篱看上去文质彬彬,但是发起火来,气势好吓人。她拍了拍胸口,好半天才平静下来。 谢东篱一直冷眼看着她。心里也捏着一把汗,等她抬头,才迅速别过头,在她看过来之前,已经转身道:“这件事最好不要闹大,不然我还要来找你。”说着,走下待霜亭,也往棠梨苑去了。 司徒盈袖走到自己刚才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怔怔地看着谢东篱消失的方向,回想着谢东篱的话,难道是自己想错了?他并没有对张家的亲事念念不忘? 谢东篱的本事,司徒盈袖这一次跟着他下江南,是彻底领教过了。 不管是在青江上镇定自若地指挥官船跟北齐的铁甲战船火拼,还是去了金陵城之后,几次在他们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帮他们将娘亲完好无损地接了回来。 林林总总都在显示,这样一个算无遗策的男人,是不可能在被动的情况下,被退亲的。 以他的本事,如果他不想退亲,张家肯定是退不了的…… 这样一想,那张家能够退亲,其实是因为他在背后推波助澜? 真正的原因其实是他想退亲?! 而且他刚才明说了他心里有别人! 司徒盈袖豁然开朗,轻轻拍了一下石桌,悄声嘀咕道:“……真是太厉害了!饶是算计了别人,还被别人以为是占了他便宜!——这谢大人,真是不能惹!” 这一瞬间,司徒盈袖决定,她一定不能得罪谢东篱! 不然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 但是外面有关谢东篱因对退亲不甘心,所以挟私报复的谣言,却甚嚣尘上,甚至传到言官的耳朵里去了。 这一天大朝会上,东元国的御史大人便参了新任的副相谢东篱一本,说他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因为当初被张家退亲,所以挟私报复,故意整张家,将小张大人打入刑部大牢! 朝会上的官儿们都以为谢东篱一定会严辞反击,大家都用同情送别的目光看着那御史大人。 但是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谢东篱居然一言不发,完全没有辩解和反驳的意思! 他的这番姿态,就跟往已经要熄灭的火里加了一捆柴,再淋了一桶油一样! 众人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各种谣言都出来了。 甚至连张家企图用一个长得像张三小姐的庶女去代替张三小姐,送与谢东篱做妾的事都有鼻子有眼地传出来了。 张家趁机煽风点火,说谢东篱是因为女人才心怀不忿,死整张家,硬是将朝廷大事扭成儿女之情,借此掩盖张绍齐的真正罪责。 谢家当然一概否认,声称他们谢五爷还没有娶妻,不要张家庶女做妾。 张家眼看着谢东篱无动于衷,传的谣言没多大用处,而张绍齐在刑部大牢里过了几次堂,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不由更加着急。 张贞琴抱着儿子回娘亲省亲的时候,听说了这件事,虽然觉得无奈,但是心里也有一丝窃喜。 特别是当她知道谢东篱对她的堂妹正眼也不瞧的时候,心里更是一动。 当初她见了谢东篱满脸红疹的样子,又对他文人的身份不满。所以不惜逃婚也要退亲。 后来见到谢东篱褪去红疹时候的模样,只是很惋惜他不是武将,并没有后悔。 但是如今听说他这样痴情。心里没有感触是不可能。 “娘,您别担心,我去找谢大人说说情吧。”张贞琴微笑着说道,“不值什么的。我只要跟他说清楚了,他自然对我就没有念想了。” “我的儿啊,若是你能说服他收手,咱们全家上下都会把你供起来!”曾氏连忙说道。 她对自己女儿的魅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自己当初不过是小门小户的女子。就因为生得好,所以才引得张绍洪这个三侯五相家的嫡长子,不顾违抗母命也要娶她…… 谢东篱。也许就是另一个张绍洪而已。 张老夫人见张贞琴回来了,也对她道:“贞琴啊,论理你是嫁出去的姑娘,这娘家的事。你本来不应该插手。但是这件事不一样。它是由你而起,如果你能去撕掳干净,咱们张家上下都感激你!” “祖母,我已经跟我娘说了,我去找谢大人说清楚。他不是坏人,只是一时转不过弯来。等我劝他几句,他应该就会收手了。” 张贞琴信心满满地在娘家人面前夸下海口。 但是她却连谢家的门都进不去。 她坐着大车来到谢家门前,想见谢东篱。谢家的门子理都不理她,拿了大扫帚出来扫地。让她不要站在他们谢家的地方。 张贞琴一点都不生气。 谢家人越对她这样,她越是觉得谢东篱一定是对她情根深种,连带对谢家人的不敬之处也原谅了。 谢家不能进去,她问了谢家的门房,知道谢东篱去了沈相府,便又命车夫把车赶到沈相府。 她来到沈相府门口,一眼就看见了谢家的大车,知道是找对了地方,便在旁边候着。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沈相府门口的梧桐树上,照得一片金黄。 司徒盈袖和沈遇乐坐着沈家的大车从外面回来,在门口下车,看见角门前又多了一辆车,好奇地看了一眼。 这时候,角门吱呀一声打开,谢东篱带着阿顺从里面走了出来。 张贞琴见了,忙从自家大车上下来,款款来到谢东篱面前,颔首道:“谢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谢东篱皱了皱眉头,“……你是谁?我不认得你。” 张贞琴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她不由自主抬手抚了抚发髻,暗忖难道是自己刚生了孩子,变了样儿了? “这是我们家三姑奶奶,也是谢大人您以前定过亲的未婚妻。”张家跟来的婆子赶紧说道,“谢大人,您真的不认得了?” 谢东篱看也不看那婆子,抿着唇,拂袖而去。 张贞琴咬了咬唇,见谢东篱一副生气的样子,轻叹一声,追在他身后道:“谢大人,贞琴感激您的情深意重。但是贞琴已经成亲有子,跟夫君和睦安好,不可能弃夫改嫁,只有来世再报答您的深情厚意!——请您放我二叔一马,不要再为难他了!一切错都在我,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谢东篱倏地停下脚步,转身回头,目光冰寒地看了张贞琴一眼,然后走到不远处好奇打量他们的司徒盈袖身边,低声道:“你不是要补偿我?现在时机到了……” “干嘛?”司徒盈袖警惕地看着他。 “我一个大男人,难道要我跟她说话?”谢东篱朝张贞琴那边努努嘴,“记得那天我跟你说的话?嗯?” 司徒盈袖抿了抿唇,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一步,站到张贞琴面前。 她觉得尴尬死了,但是谢东篱的目光如同刀子一样在她背后盯着,如芒刺在背,她想退却都不可能,只好道:“张三小姐,哦,不对,我要称您余大奶奶,这件事,我是旁观者清,其实您真的是误会了。” 张贞琴沉下脸,不悦地道:“误会了?你怎么知道是我误会了?你又是谁?关你什么事?” 司徒盈袖想到谢东篱如今的困境,都是因为自己的退亲,让他受了池鱼之殃,就觉得很不好意思,也不认为这件事跟自己无关,扬了下颌只想替谢东篱挽回面子,脆声道:“我是谁你别管。总之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谢大人心里已经有人了,那人并不是你。您要知道,以谢大人的手段,若是他不想退亲,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碧落黄泉,他不放你,你还是退不了亲!” 张贞琴一愣,下意识道:“可是我退亲了。” “那就说明,人家本来就是想退亲的。”司徒盈袖两手一摊,“您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她不想说得太直白,免得张贞琴臊得要钻地缝。 不过已经够直白了。 张贞琴绯红的脸唰地一下变白了,她踉跄退了两步,看了看司徒盈袖,又看了看在她背后垂眸不语的谢东篱,冷笑道:“我今儿才算明白,原来是你演的一出好戏!” “余大奶奶,您还是少说两句。谢大人给您面子,不想您太难堪,才一言不发。但是泥人也有土性。若是你们家再捏造事实,散布谣言,我们也不是吃素的!到时候把真相抖出来,您还要不要做人了?!” 真相就是,是谢东篱不要她,不想跟她成亲,所以将计就计让她主动提退亲! 这个认知彻底打击了张贞琴,她怨毒地看了司徒盈袖一眼,仓惶离去。 司徒盈袖吁了一口气,回头对谢东篱道:“谢大人,我可够意思吧?帮您把仇恨都转移了。” 谢东篱忍不住侧目:“……想不到你还挺了解我……” “谢大人!谢五爷!既然是要吓唬人家,当然要夸张一些。您别当真。如果说得过火,您多包涵!我都是为了您,和您的心上人!”司徒盈袖笑盈盈说道,“不用谢我,我回去了。” “你刚才说得很对。如果我想退亲,什么都挡不住我。如果我不想退亲,谁也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谢东篱定定地看着司徒盈袖,像是发誓一般说道。 ※※※※※※※※※※※※※※ 五千字大章加更送到!!!大吼一声:有月票能投的赶紧投吧!!!还有推荐票!!! 八月最后几个小时了!求亲们看看票仓,能投的尽量投月票!!! 拜谢!!! 最后预定九月的保底月票!如果亲们八月不能投给宠妻,九月可以投!!! 。(未完待续。。) 第199章 长辈 (第一更,求保底月票!!!) 谢东篱握紧手掌,恍如示威般在司徒盈袖面前晃了晃。 “是啦是啦!谢五爷最厉害了!”司徒盈袖往后退了一步,忙笑嘻嘻地恭维谢东篱,“好了,张家应该不敢再拿这件事做借口了。您可以放心了,我也要跟我表妹回去了。” 谢东篱缓缓松开握紧的拳头,收回手臂,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已经恢复了平静,狭长深邃的双眸里一片清明。 “多谢司徒大小姐援手。”谢东篱点了点头,“让二位见笑了。”他对着司徒盈袖和沈遇乐微微颔首示意。 “谢大人太好心了,还顾着那人的面子!若是我,一定让他们尝尝什么是真正的挟私以报!”沈遇乐对着张贞琴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真是好大张脸!——简直恨不得‘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了!她也配!” “哈!你们三个退过亲的人,在这里做什么?!”南郑国的二皇子郑昊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往他们面前一站,叉腰大笑,又指了指自己身后缓步走过来的慕容长青,“这边还有一个退了亲的,今儿真是齐全!” 司徒盈袖见慕容长青来了,忙转过身,在沈遇乐发作之前,拿手掌捂在她嘴上,对郑昊道:“二皇子,您怎么又来了?有何贵干?” 谢东篱本来转身要走,眼角的余光瞥见郑昊和慕容长青来了,脚步就慢了下来。 郑昊笑嘻嘻地道:“我这不是又来陪人送东西了吗?”说着往慕容长青那边努努嘴。不过他的话是冲着司徒盈袖说的,目光却往沈遇乐面上扫过去。 沈遇乐将司徒盈袖捂在自己嘴上的手掰开,装作没有看见慕容长青。对郑昊故意说道:“给谁送?别又是长兴侯世子吧?!——郑二皇子啊郑二皇子,你本是天潢贵胄,奈何要做这低三下四的三姑六婆之举啊!”说着,还在脸上刮了两下,不留情面地埋汰郑昊。 郑昊的心情却似十分愉悦,一点都不以为忤地道:“沈二小姐真聪敏!没错!我就是又帮长兴侯世子送东西的!”一边说,一边指着身后的大车道:“那里是一车皮子。是慕容世子孝敬沈夫人的,刚从北面兴州运来的,我看这车皮子着实不错。不是兴州本地的货,应该是跟北齐那边的榷场交易换来的皮货。皮子厚实,软乎。一张银狐皮,底下玄黑。只毛尖上有一丝银白。一点杂色都没有。我南郑国的皇宫里,也很少见到这样好的皮子!” “切!”沈遇乐撇了撇嘴,“你们南郑就没有冬天,从来没有下过雪,有皮货才有鬼了!” “哈哈!被你识破了!沈二小姐确实机智无双!”郑昊一跟沈遇乐搭上话,就十分兴奋,“那我考考你,我这车上。还带了什么东西过来?你不许看,只许猜!” “这有何难?”沈遇乐白了他一眼。“让我来猜!”她大步向郑昊带来的大车走过去。 郑昊抿唇微笑,容色无双,连树上的鸟儿似乎都看呆了,连叫都不叫。 司徒盈袖笑着要跟上去。 谢东篱赶忙叫住她:“袖袖!别过去!”一边走过去,有意无意将司徒盈袖挡在他身后,隔绝了慕容长青的视线。 明摆着郑昊对沈遇乐有别样的情愫,大概只有袖袖这个榆木疙瘩看不出来…… 慕容长青走了过来,皱着眉头看着谢东篱道:“谢大人,袖袖这个名字,不是您能叫的。”袖袖是司徒盈袖的乳名,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这样叫她。 就连慕容长青以前都没有叫过。 “我为什么不能叫?”谢东篱漠然问道。 “连姑娘家的闺名您都不能随便叫,更何况是乳名。”慕容长青脸色沉了下来,看着司徒盈袖缩在谢东篱身后的样子十分碍眼,“盈袖,你过来。”说着,对着司徒盈袖伸出手。 司徒盈袖摇摇头,“慕容世子,您要见我娘,就进去吧。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慕容长青一愣,正要说几句软话挽回司徒盈袖,就听郑昊那边大叫:“长青!长青!快过来!有话要问你!” “来了!”慕容长青应了一声,对司徒盈袖沉声道:“你别动,就在这里等我,我有话要跟你说。”说着,大步往郑昊那边去了。 司徒盈袖忍不住对着慕容长青的背影翻了个白眼,让她别动?他以为他是谁? 司徒盈袖甩了袖子就要走。 “……袖袖。”谢东篱有些话要叮嘱她,便出声叫住了司徒盈袖。 司徒盈袖想起刚才慕容长青说的话,似乎谢东篱这样叫她的乳名,确实有些不妥。 她笑着小声道:“谢大人,那个咱们熟归熟,但是礼不可废。您确实不能叫我‘袖袖’……” “为什么不能?”谢东篱的神情越发冷漠,心里难受得紧,“是因为刚才慕容长青说不能,所以你也觉得我不能叫你袖袖?” “当然不是。”司徒盈袖忙摆手,“而是男女授受不亲。袖袖是我的乳名,您凭什么叫呢?让别人听见多不好……” 按东元国的习俗,只有最亲近的人能叫,或者长辈也能叫。 司徒盈袖觉得似乎确实有点儿太亲昵了…… 谢东篱抿了抿唇,冷峻地道:“……凭我是你的长辈!”不过说完他就后悔了。 他不敢看司徒盈袖的脸色,匆忙转身,走到街道拐角处,背靠在沈相府粉白的围墙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摊开手一看,他的手掌握得几乎青紫。 司徒盈袖:“……”好吧,长辈最大。 她尊老爱幼。不跟他一般见识。 “表姐,咱们回去吧。”沈遇乐笑眯眯地走过来,手上拿着一支浓绿正阳四美皆具的翡翠镯子。那镯子碧汪汪地,一看就不是凡品。 “好看吧?我刚才赢过来的。郑二皇子大手笔,输了我好多东西,等回去了,咱们对半分。”沈遇乐笑呵呵地道,挽住了司徒盈袖的胳膊。 司徒盈袖跟她一起往角门进去了。 郑昊和慕容长青跟在她们身后也进来了。 来到沈相府内院的棠梨苑,司徒盈袖和沈遇乐先进去。郑昊和慕容长青等在外头。 ”娘,慕容长青又来了,还有郑二皇子。又给您送东西呢。”司徒盈袖把今天出去买的东西放到沈咏洁面前。 沈咏洁笑着摇摇头,“这孩子……算了,叫他进来,我跟他说。别往这白费功夫了。” 司徒盈袖应了。命人将慕容长青和郑昊一起叫了进来。 两人对沈咏洁行礼之后,沈咏洁还了半礼,就命人领着郑昊去东稍间,让司徒晨磊陪着他吃茶说话去了,只把慕容长青留了下来。 沈咏洁端着茶盏,一手揭开茶盖,拿盖子挑着,拨了拨茶水上的浮沫。一边缓缓地道:“慕容世子,您不断往我这里送东西。是不是看中了我司徒家的女儿?” 慕容长青脸上一喜,笑着道:“还是伯母明白我!——其实我……” “好了,我明白了。”沈咏洁打断他的话,“我大女儿已是跟你退了亲,况且我们也是要脸的人,不会被人退了亲,还巴巴地送上门,死乞白赖地非要再定一次亲。纵然以后嫁了,也是人一辈子的把柄,一辈子抬不起头,做人做到这份上,还有什么趣儿?所以你肯定不是为了我大女儿而来。不然的话,你当初也不会跟她退亲了?是不是?” “啊?”慕容长青被沈咏洁绕昏了头,只觉得不对,但是说不出哪里不对。 沈咏洁又道:“但是你刚才又说确实是看中我司徒家的女儿,那就肯定是为了我家二女儿司徒暗香而来。暗香虽然年岁小,但是懂事得很,比她姐姐还要聪明伶俐。如果你真的想娶她,自然能够如愿。我实话告诉你,你的庚帖,早就给了张姨娘。你们当初给盈袖下的聘礼,也给了张姨娘。如今只要你爹娘松口,你就能马上跟暗香定亲!”说完笑盈盈地看着慕容长青,“暗香也是我女儿,我当得你叫我一声‘岳母’,还有那些东西,我会分一半给张姨娘,好用做暗香的嫁妆。” “谁说要跟暗香定亲!”慕容长青一听就恼了,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挥舞着双臂,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跟着怒吼道。 司徒盈袖在西次间听见了,吓了一跳,嗖地一声从西次间钻出来,挡在沈咏洁身前,警惕地对慕容长青道:“慕容世子!你想做什么?!我娘可是长辈!” “我不做什么!我也不会跟暗香定亲!——盈袖!你跟你娘说,你要嫁给我!你说啊!”慕容长青见司徒盈袖来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往沈咏洁面前带,“跟你娘说啊!” “你疯了!”司徒盈袖的左胳膊如同被铁钳拿住,动弹不得,她只得装作不经意地挣扎状,右手往慕容长青胳膊肘的麻筋处轻轻一弹。 慕容长青右手一麻,不由自主松开手。 再看司徒盈袖,她已经满脸寒霜,举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剪刀对着他道:“慕容世子,你敢再走一步,信不信我一剪刀捅了你!” 她的小脸紧绷,因生了气,双颊绯红,一双眸子更是黑亮如同最上乘的黑曜石,夺人心魄。 慕容长青看得目眩神迷,只觉得有生以来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得生气勃勃的女子,他的脑子一阵迷糊,忍不住再上前一步,道:“盈袖,你听我解释……” “退后!”司徒盈袖一咬牙,手里银光一闪,剪刀就要往慕容长青的手腕扎过去。 “哎呦喂!你们干嘛啊!”郑昊已经从东稍间冲了出来,一手将慕容长青往后推,一手隔开司徒盈袖的剪刀,“好了好了!长青,你太冲动了!咱们先回去吧!”说着,匆匆对沈咏洁赔礼道歉,拉着慕容长青赶紧走了。 郑昊一阵风一样将慕容长青撮走了。 沈遇乐和司徒晨磊一起跑出来,围着司徒盈袖问长问短:“表姐/姐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司徒盈袖摇了摇手腕,回头问沈咏洁:“娘,您没事吧?” “没事。”沈咏洁摇摇头,对下人吩咐道:“传我的话,以后不能再让慕容世子到内院来了。” 到了晚上,司徒盈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她很想见师父,跟他说说心里话,但是在沈相府,她知道师父是不会来的。 沈咏洁在隔壁屋里也睡不着。 她想了半天,从床上坐起来,掌了灯,来到司徒盈袖睡的暖阁里,轻声问道:“袖袖,你睡了吗?” “没有。”司徒盈袖翻身坐了起来,“娘,您过来坐。” 沈咏洁将宫灯放到床边的小桌子上,片腿坐上床,抚了抚司徒盈袖的面颊,低声道:“袖袖,娘不想逼你,但是如今这个情形,娘觉得你最好赶紧再定一门亲事。” ※※※※※※※※※※※※※※ 这是第一更!九月第一天求保底月票!当然也有推荐票!! 八月答谢感言等下写。今天码字的笔记本突然罢工,俺吓出一身冷汗,好在最后修好了,就是更新晚了点,亲们见谅o(n_n)o~。 晚上有加更。 。(未完待续。。) ps: 感谢木槿1219、enigmayanxi 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雨后的太阳花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凡女前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胜利的九月!风云再起!! 惊心动魄的八月过去了! 亲们和某寒一起不离不弃,在八月最后一天终于逆袭上前十!!! 这份荣耀和成绩属于所有给倾世宠妻投月票的亲们!!! 对我们来说,第十只是一个开始!!! 在金秋九月,我们要一起铸造另一个辉煌!!! 如同盛宠时期,我们曾经并肩作战!!! 到了倾世宠妻,风云再起!!! 没有了粉红榜,我们还有风云榜!!! 永不言败!!! 永不放弃!!! 永不后退!!! 请投月票!!! 请投月票!!! 请投月票!!! (还有推荐票o(n_n)o) 晚上六点有加更。(*^▽^*) 。 (某寒衷心感谢霁鱼儿、enigmayanxi、浅笑轻纱、书香迷恋168、o圈圈魚0o几位盟主大人在八月的慷慨解囊、倾力相助! 感谢群里活泼的妹纸们各种脑洞大开的神吐槽,特别是只怀念、尛小雨、玖月卿、o圈圈魚0o这四位高居群发言排行榜前列的妹纸,么么哒!!! 感谢各位不离不弃一直跟随某寒走下来的书友亲们!!!抱住亲一个~~o(≧v≦)o~~) 。(未完待续。。) 第200章 好久不见 (加更求保底月票!!!) “娘,不用这么着急吧?”司徒盈袖将头靠在沈咏洁肩上,闭上眼睛,一切急躁烦闷都在娘亲温暖的怀抱里得到纾解。 她还想陪着娘多过些日子。 上一世没娘的苦,她吃够了。 沈咏洁也很舍不得马上让司徒盈袖嫁人。 对于她来说,能够跟自己的儿女重新生活在一起,简直是天赐的机缘,她舍不得放手。 但是慕容长青也不肯放手,最近更是不断上门。 沈咏洁关心则乱,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出什么万全的法子,既能保全盈袖的名声,让她能够好好生活,又能不受干扰地为她好好择一房夫婿。 “……原以为退了亲就没事了,没想到慕容长青居然还想再续前缘。”沈咏洁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我是万万不能让他得逞的。” 司徒盈袖听了好笑,抱着沈咏洁的肩膀摇了摇,道:“娘,我也不会让他得逞……” “但是你到底是女孩子家,如果他真的硬来怎么办?就算不会让你真的吃亏,但是伤了名声,你一样嫁不出去。而且他老是上门,一副对你志在必得的样子,别人怎么还敢来提亲?”沈咏洁气恼说道,“我真担心这样下去,他就吃定你了!” “他做梦!”司徒盈袖不屑地挑了挑眉,上一世,她苦等他来娶他,他却如同闷葫芦一样拖了她十年。 这一世,她不奉陪了。 再说。她又不是非他不嫁…… 司徒盈袖拖过自己的被子给沈咏洁的盖上腿,低声道:“娘,我能不能不嫁人呢?我只想跟娘在一起。还有弟弟……”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沈咏洁又好气,又好笑地拿手指头戳了戳她的额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娘做什么要你一辈子在家做老姑娘?娘的袖袖,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配得上天底下最好的男子!” “娘。您把我想得太好了……”司徒盈袖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但是娘的话,让她不由自主想起了师父的话。 果然沈咏洁又问道:“袖袖。你想嫁一个什么样的夫君?” 司徒盈袖:“!!!” 这话师父也问过! 看着司徒盈袖瞪大眼睛一脸怔忡的样子,沈咏洁笑了,用手轻抚她的秀发,将她的脑袋揽在怀里。低声道:“告诉娘。你想嫁什么样的男子?” “……娘,亲事不应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难道还能自己选?”司徒盈袖低下头,将垂下来的一缕秀发在指间缠绕,如同她纷纷扰扰的心事,摸不着头绪。 “是,要定亲自然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娘希望袖袖能嫁给自己真正喜欢的男子。不要为了别人委屈自己。”沈咏洁感慨说道。 “可是,张姨娘以前对我说。身为女子,一定要守规矩,不能行差踏错,还说,姑娘家想男人就是恬不知耻的淫妇,万万不可对男人动心……”司徒盈袖悄声说道。 “什么?!”沈咏洁一下子怒了,“那个淫妇还有脸对你说想男人就是恬不知耻?!啊呸!那她简直就是无耻之尤了!” 张氏那时候为了引起司徒健仁的注意,用了多少私下里见不得人的招数?——真当她沈咏洁是死人呢…… “娘,您别生气!”司徒盈袖忙给沈咏洁顺气,在她胸前一下下轻抚,“娘这样想,至少她没有教着我去走邪路……” 如果将她教成烟视媚行的浪荡女子,岂不是更加不堪? 沈咏洁苦笑着拍拍司徒盈袖的面颊,“你啊……也对,这样想,确实没有那么生气了。但是娘可以告诉你,只有亲娘才这样告诉你,到了你这个年纪,确实应该想想要嫁什么样的人。不是说想男人就是恬不知耻,而是不能过界。凡事过犹不及,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嗯,我懂。”司徒盈袖似懂非懂地道。 “你不懂。”沈咏洁平静下来,“娘来告诉你,你要嫁个什么样的人。你要嫁的人,首先要人品好,懂得心疼人,而慕容长青那样动不动就要打老婆的,是万万不能嫁。” “哦。”司徒盈袖点点头,“我记住了。” “其次呢,要有本事。没有本事的男人,以后是无法护你周全的。”沈咏洁欲言又止,那话在舌头里打了个转,还是咽下去了。 她会给两个孩子找好退路之后,才会跟司徒健仁撕破脸。 目前来说,她还得等一等。 “最后呢,凡事要为你着想,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把你放在第一位的人。”沈咏洁说了一长串的条件。 司徒盈袖默默地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沈咏洁。 若不是她知道沈咏洁真的没功夫,她都要怀疑师父是不是娘假扮的了…… 因为关于她应该嫁给什么样的人的问题,他们俩人说得几乎一模一样! “娘,我真的能找到这样的人吗?”司徒盈袖很是疑惑,“我又不能出去抛头露面,怎么能知道这人会不会把我放在第一位呢?” 沈咏洁窒了窒,“那你就别管了。娘来帮你物色。” 司徒盈袖点点头,想起师父的叮嘱,马上道:“不过,娘如果看中了谁,一定要跟我说,我也想考考自己的眼力……” 其实是要拿去考师父的眼力,让师父帮她把关…… “那当然。”沈咏洁做了这个决定,很是欣喜,心里一松,困意就上来了。 她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你睡吧,娘也要去睡了。” 司徒盈袖拉着沈咏洁的寝袍,悄声道:“娘。您陪我睡啊?” 沈咏洁心里一软,点头道:“好,来。娘陪袖袖睡……” …… 第二天,沈咏洁便带了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收拾了东西,回司徒府去了。 她在沈相府住了七八天,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回去之后,司徒健仁来探沈咏洁的口风,问道:“听说慕容世子经常去沈相府做客。你有没有跟他提暗香的亲事?” 沈咏洁淡淡地道:“提了,人家不愿意。” “不愿意?!”司徒健仁提高了声调,“可是他的庚帖都给了。怎么会不愿意?!” “庚帖的事,其实并没有定下来。长兴侯还没有回来。等他回来,你找他去说吧。能不能定下来,就看长兴侯的了。”沈咏洁给司徒健仁和张氏指了条明路。 长兴侯慕容辰被元宏帝派到北面兴州带兵。还没有回来。 司徒盈袖跟慕容长青退亲的事。他应该已经知道了,不过他早就希望退亲,所以听见消息,只有高兴的份儿。 至于慕容长青和司徒暗香的事儿,陆瑞枫大概没有这个胆子亲口对慕容辰提起,所以等慕容辰回来之后,才能正式谈暗香的亲事。 不过从陆瑞枫的态度来看,沈咏洁认为司徒暗香嫁给慕容长青的可能性不大。 首先当然是两人年纪差得比较多。慕容长青又不是娶填房,他已经十七岁。是定了亲,就马上要成亲的人。 司徒暗香才十岁,如果等不及及笄再嫁,也要等她来了葵水之后再嫁。 但是东元国的姑娘一般十四五岁才来葵水,所以…… 沈咏洁没有提醒司徒健仁这个问题。 这些是张氏需要考虑的。 张氏如果不提,沈咏洁也懒得做声。 司徒健仁说完这话,想起来自从沈咏洁活着回来之后,自己还没有在她这里过过夜,有些惭愧地道:“……夫人,今儿我不走了吧?” “不用了。”沈咏洁立刻拒绝,“我身子还没好。自从生了小磊,我的身子就坏掉了,不能再伺候老爷了,您还是去张姨娘那里吧。”一边说,一边叫了丫鬟过来,“送老爷出去。” 司徒健仁本来担心沈咏洁用尽心机留住他,他不好对张氏交代。 此时见沈咏洁忙不迭地送他走,又觉得不满。 不过沈咏洁向来很厉害,司徒健仁想想也就丢开手,自去找张氏说暗香的亲事。 司徒盈袖趁机去旁边的烟波阁看司徒晨磊。 进了院子,来到他当书房的东次间,见他坐在书桌前默写谢东篱给他布置的功课。 小喵趴在书案的另一头,埋头大睡。 黑黢黢地软毛如同上好的皮筒套子,让人见了就想把手捂进去取暖。 司徒盈袖轻轻走过去,将手抚在小喵背上,给它顺了顺毛。 小喵毫不客气地翻个身,露出软软的肚皮,示意司徒盈袖给它挠。 司徒盈袖笑着拍了它一掌,“美得你!” 小喵“嗷”的一声叫,从书案上翻身跳下来,翘着长长的尾巴,往屋外走去了。 司徒晨磊抬头看着司徒盈袖笑,道:“姐姐,看看我写的字。” “小磊写得真好。”司徒盈袖仔细看了看,真心实意地赞道:“比姐姐写的好。” 姐弟俩说了会儿闲话,司徒盈袖就道:“娘说要过来跟你住,你记得要小心照顾娘亲。娘亲的身子还不好……” “我知道。”司徒晨磊忙点头,一脸笑意:“姐姐,娘跟我住几天就回姐姐那里去了,姐姐不要着急。” “得了吧你!”司徒盈袖敲了敲桌子,“好好念书,不要给娘和谢大人丢脸。” 司徒晨磊应了,送司徒盈袖出去。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司徒盈袖双眸炯炯,比白日里还精神。 娘去了旁边的烟波阁,暂时跟司徒晨磊住。 诺大的至贵堂就只有司徒盈袖一个主子了。 “师父……师父……师父……您快来啊……”她有好多话要对他说! 就在司徒盈袖的念叨声中,她的耳边终于传来久违的笛声。 司徒盈袖忙跻了鞋,绕过屋子里睡得东倒西歪值夜的丫鬟,飞跑到至贵堂靠近海湾的后院。 师父和平日里一样,戴着银色面具,立在卧牛石上,迎风望月。 听见她过来了,师父将长笛别在腰间,从卧牛石上飞身而下,在她面前一尺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司徒盈袖也停下脚步,笑着叫了一声“师父!好久不见!” 师父一怔,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点头,道:“不过九天零三个时辰,也算好久不见?” ※※※※※※※※※※※※※※ 第二更送到!!!大吼一声:求保底月票冲榜!!! 能投月票的赶紧投吧!!!还有推荐票!!! 第153章小小修改过方位问题。看文不深究的亲可以略过,有强迫症的亲可以重看一遍。←_←。 。(未完待续。。) 第201章 拦路石 (4K5,求月票) “九天零三个时辰?”司徒盈袖听着这话,笑得更加甜滋滋地,她走过去挽住师父的胳膊,“师父您记性真好!” 师父一晒,拉着她走到后院的藤萝架下坐了下来。 时至深秋,藤萝架的叶子已经落光了,只有空荡荡的木头架子爬着粗细不均的藤萝蔓。 月光从那枝蔓的缝隙照了下来。 司徒盈袖只觉得师父脸上银白色的面具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她眯着眼睛把头别开,看向远处的海湾,低声道:“师父,有件事我想跟您说。” “嗯,说吧,师父听着。” “……我娘说,要快些给我定亲。”司徒盈袖一只手在藤萝架子下面的石桌上画来画去,另一只手托着下颌,很是苦恼,“可是这么短的时候,能找到合适的定亲人选吧?” “哦?”师父似乎很是惊讶,愣了半晌,才问道:“为什么要赶快定亲?心急吃不了热粥,你娘不知道吗?再说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怎么能草率从事?!” 语气里似乎对司徒盈袖的娘亲沈咏洁颇有些不满。 司徒盈袖抿嘴笑了笑,摇头道:“不是这样的,师父,我娘很好,很为我着想。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师父的声音有些急促了,“尽管跟师父说,看看师父能不能帮到你。” 司徒盈袖定了定神,垂眸道:“……是慕容世子,依然想跟我重新定亲。我娘……我娘不想我再跟他定亲。” “那你呢?你想吗?”师父再一次问道。 “当然不想。”司徒盈袖又摇了摇头,“退亲也是我同意的,婚姻大事。我怎会跟人玩欲擒故纵这种伎俩?但是慕容世子不死心,经常来看我娘,给我家送礼……我娘担心这样不太好。” “确实不太好。”师父放了心,五指在石桌上轻轻敲打,如同弹琴一样,“他老是这样,会伤你的名声。让别的想提亲的人都上不了门。” “正是如此!我娘也是这么说!”司徒盈袖心里一喜。忙抬头说道,“师父,您跟我娘很多事情都说得很像!——您对我真好!” 跟娘一样好…… 师父默然。不太喜欢这种比喻。 他咳嗽一声,将这种不快的想法抛诸脑后,道:“你别担心,也别着急。让我想想法子,能不能帮到你……” 这一晚。师父只是简单考察了以前教她的功夫,没待多久就走了。 司徒盈袖看出来师父有心事,但是没有多问,免得太唐突了。 毕竟师父一直不在她面前以真面目示人。司徒盈袖就很体贴地从来不多问一句话。 …… 师父这一去,有三四天没有再来。 司徒盈袖虽然有些挂念,但是并不担心。 师父在她心中是无所不能的。她并不担心师父会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 她去烟波阁看沈咏洁,见娘在跟吕大管事说话。便候在一旁。 “你去寻访一下,京城各府邸有哪些合适的青年公子尚未婚配的,给我报个单子上来。”沈咏洁见司徒盈袖来了,便没有再说了。 吕大掌柜笑嘻嘻地应了,又道:“夫人,听说北齐国的大皇子和四皇子不日就要来东元国,为咱们皇帝陛下的万寿节献礼了。” 万寿节就是皇帝的生辰。 东元国的朝廷每年都要大办一番。 今年恰逢秋闱,因此更加热闹。 沈咏洁“哦”了一声,起身走了两步,深思道:“北齐这一次居然来了两位皇子?” “不仅是两位皇子,而且是两位最重要的皇子。”吕大掌柜悄声说道,“二皇子和三皇子早夭,这大皇子和四皇子,其实是北齐皇帝年纪最大的两个儿子。” “我知道。大皇子今年应该三十多了,是长。四皇子是嫡出,二十多岁,不过北齐元后早就过世了,如今北齐没有皇后,只有贵妃掌凤印。所以这两皇子,在北齐国是分别占了长、嫡两个党派,是不是?”沈咏洁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吕大掌柜说道。 她虽然十年晕迷,但是对于天下局势还是了解得非常透彻。 “正是。”吕大掌柜一向对沈咏洁十分信服。 “以前北齐都派什么官儿参加咱们皇帝陛下的万寿节?”沈咏洁招手让司徒盈袖进来,指了锦杌让她坐下。 吕大掌柜对司徒盈袖点点头,“大小姐来了。”然后回答沈咏洁的话,“夫人,以前的十年里,北齐只派过他们礼部的四品官儿带着礼物来咱们东元国参加万寿节献礼。” “那今年真是不同寻常了。”沈咏洁笑了笑,“行了,这事该我爹和皇帝陛下操心,我就不管了。你下去吧。” 吕大掌柜应了一声,躬身退下。 司徒盈袖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笑着问沈咏洁:“娘,您的铺子都清理好了吗?这是您的嫁妆单子,我从外祖母那里抄来的。” “你这孩子。我的嫁妆,还要去你外祖母那里抄单子?我自己难道记不住?”沈咏洁笑着从她手里接过那张单子看了看,带着她去里屋盘账去了。 …… 东元国的皇宫九仪殿内,元宏帝和自己的五个丞相正在议事。 谢东篱拿了一沓奏章过来,送到元宏帝案前,道:“陛下,北齐国的大皇子齐言榕,御封榕亲王,和四皇子齐言栋,御封栋亲王,带着北齐贺寿团,取道兴州,来咱们京城给陛下恭贺万寿节。” “哦?这一次北齐居然派了两位亲王过来?!”张绍洪很是欣喜,拱着手谀词如潮:“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这都是我们东元国国力蒸蒸日上,四海来朝的吉兆!” 元宏帝倒没有特别高兴,只是吩咐道:“吩咐礼宾司,要好好招待两位皇子殿下。还有。给皇后也说一声,是她的侄儿,她一定很欢喜。” “是,陛下。”五位副相一起躬身应道。 谢东篱又若无其事地道:“陛下,长兴侯慕容辰带领大军在兴州戍边。这一次北齐两位皇子一起取道兴州来京城,不如让长兴侯慕容辰护送他们过来?不过长兴侯一走,兴州未免群龙无首。臣琢磨着。要不要派长兴侯世子慕容长青去兴州接替他爹的位置?等京城的事了。长兴侯再去兴州将他儿子换下来。——您看如何?” 大家都知道,说是让长兴侯慕容辰“护送”北齐两位皇子来东元国京城,其实是信不过这两位皇子。非得有大军监视他们不可…… 只不过谢东篱说话婉转,既达到目的,又给彼此留了面子。 沈大丞相看了谢东篱一眼,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跟着道:“陛下,臣以为谢副相此议甚妥。” 元宏帝也看了谢东篱一眼。垂眸道:“唔,也行,就这样办。沈相去拟旨,让长兴侯带兵护送北齐两位皇子南下。同时宣慕容世子尽快去兴州接任戍边大将军一职。” 谢东篱亲自带着这道旨意来到长兴侯府传旨。 慕容长青跪在地上,三跪九拜地接旨谢恩,仰头问道:“谢五表叔。能不能等我爹回来了,我再去兴州?我还有些话要对我爹说。” 谢东篱淡然道:“圣旨已经下了。请恕东篱无能为力。”并不以表叔自居。 慕容长青只好点点头,改称谢东篱的官职,“谢副相,那我就尽早起身,希望能在我爹南下之前见我爹一面。” “这没问题!你马上动身,大概还来得及赶在兴州见长兴侯一面。晚了,长兴侯就接旨护送北齐两位皇子南下了。”谢东篱点点头,抬手让慕容长青起身,“兵部那边的任命书和虎符都准备好了,你马上去拿,可以在中午时分就出城了。” 慕容长青急着要去跟他爹说有关定亲的事儿,因此很快应了,急急忙忙收拾了包袱,带着几个小厮和亲兵出了京城,往北面兴州去了。 等司徒盈袖知道慕容长青已经离开京城,往北面兴州去接任戍边大将军一职的时候,他都到了兴州了。 一到兴州的大将军行辕,慕容长青就找到还没有起身南下的慕容辰,“爹,我跟您说,我是非盈袖不娶。您可别给我定了司徒暗香!” 慕容辰大吃一惊,道:“我知道你是退亲了,但是司徒暗香又是怎么回事?!” 慕容长青就把沈咏洁将他的庚帖给张姨娘的事儿说了一遍,千叮万嘱:“爹,您一定要给我把庚帖拿回来!” 慕容辰连连点头,“我省得。” 司徒盈袖他都不想要,更何况司徒暗香?! 慕容辰将大将军行辕里要紧的东西指给慕容长青看,拍着他的肩膀道:“我带三千军士,护送北齐两位皇子南下。我不在的日子,你记得好好守住兴州。” 慕容长青忙拱手应了。 过了一天,他全副武装,带着军士去给北齐两位和慕容辰送行。 北齐的大皇子齐言榕三十多岁,生得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红紫面庞,看上去十分彪悍,他也确实很彪悍,是沙场上的一员猛将。 四皇子齐言栋是北齐元后所出,比大皇子小六岁,生得文质彬彬,很是俊秀。 兄弟两个一文一武,骑在马上气势完全不同。 “恭送两位皇子、慕容大将军!”慕容长青挥了挥手,他身后的军士忙齐声说道。 声音浩大响亮,军威极盛。 一个容颜绝美,生着一双桃花眼的男子,穿着江水海牙的锦袍,头戴黑色官帽,腰系绣春刀,懒洋洋骑着马,走在北齐皇子身后。 “他是谁?”慕容长青看了他一眼,发现自己不认识这个人。 慕容辰低声道:“他是北齐锦衣卫督主大人,你别惹他。” 慕容长青忙点点头,目送自己的爹带着三千军士,护送着北齐的两位皇子和他们的随从,以及北齐的御林军。浩浩荡荡往东元国的京城去了。 他们骑着快马,没几天就到了东元国的京城。 北齐两位皇子很快就被东元国的礼宾司迎到东元国最豪华的馆楼住下。 …… “老爷,听说长兴侯慕容辰回来了,您要不要去上门拜访一下?”自从长兴侯慕容辰护送北齐的两位皇子回到东元国的京城,张氏就坐立不安了。 她非常想把女儿的亲事敲定下来。 司徒健仁也听说慕容辰回来了,便备了厚礼,来到长兴侯府拜会。 慕容辰本来不想见司徒健仁。但是想起来自己儿子的庚帖还在司徒健仁的小妾张氏手里。便命人叫他进来。 “侯爷!”司徒健仁一进门就给慕容辰行了大礼,“您可回来了!这阵子在外面累着了吧?您看您都瘦了!” 慕容辰笑了笑,让司徒健仁坐下。两人寒暄几句,就入了正题。 慕容辰不等司徒健仁开口,马上道:“令媛跟犬子有缘无份,退了亲。确实让人唏嘘。不过,大家好说好散。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还是功德无量的一件好事。就请您把犬子的庚帖退还给我。” 司徒健仁忙道:“侯爷!小可正是要跟您商议这件事。虽然我大女儿给您儿子退了亲,可是我还有个二女儿,而且这二女儿。比大女儿生得还要美貌!您聘了我二女儿做儿媳,我可以陪送得比大女儿还多!” 慕容辰听了,无语半晌。道:“……你只有一个亲生女儿吧?” “……是。不过,暗香虽然不是我亲生。但是胜似亲生!”司徒健仁脸不变色心不跳地说道。 “呵呵……”慕容辰干笑两声,“不用了。您的一番慈父之情令人感慨。不过,我儿子说了,他非盈袖不娶。可是他们又退了亲,所以想来想去,我觉得还是咱们两家以后两不相干最好。”一边说,一边端了茶,“来人,送客!”又对司徒健仁道:“下午我派管事去贵府上取我儿子的庚帖。如果您还不退还,我们就只有去大理寺打官司了!” 司徒健仁吓得一抖。 做生意的人最怕打官司。 不管有理还是没理,都会被扒掉一层皮! 从长兴侯府回来,司徒健仁马上去张氏那里拿了慕容长青的庚帖,甚至连沈咏洁转送给张姨娘的那些侯府聘礼,也都一股脑儿送了回去! 待张氏从花园里回来,见庚帖没有了,聘礼也没有了,才知道这桩亲事是彻底黄了! 她在司徒健仁面前哭得肝肠寸断,很是难过。 司徒健仁没说是自己不敢跟慕容辰仗腰子,就把司徒盈袖当做幌子抛了出来,“兰莺,不是我不想,可是慕容世子口口声声说,这辈子非盈袖不娶,人家不要暗香。我也没法子……” 一边说,一边哄了张氏半天,才把她哄过来。 张氏总算是不哭了,心里却对司徒盈袖真正恨到骨子里去了。 司徒盈袖,就是挡在她女儿面前的一块大石头。 不把她搬走,自己女儿永远出不了头! 晚上,张氏一个人坐在灯下,摩挲着大人给她寄来的密信,上面说,北齐的两位皇子来到东元国京城,让她想法子弄死大皇子,好扶四皇子登位做太子! 张氏知道,大人是站在四皇子齐言栋这一边的。 “……大皇子言榕,性暴虐,好处子,非有德之君。汝可便宜行事,使之死于东元……” 张氏看着看着这张字条,微微地笑了,将那字条凑到灯芯的火焰处,将那字条焚了。 等司徒健仁回房之后,张氏已经想好一篇说辞,对他悄声道:“老爷,我听到消息,北齐的大皇子要悄悄儿地在东元国挑侧妃,您想不想让大小姐做北齐的皇妃?” ※※※※※※※※※※※※※※ 这是第一更四千五百字!下午有加更!!求月票和推荐票!!! 为了求月票,今天要来点狠的了! 今天月票要是投过三百,会有第三更奉上!昨天到十二点是370票,今天到670晚上就有第三更! 如果超过670票,就算是明天的。明天970,照样三更!!! 这是月初,俺知道亲们有月票的,乖乖投出来吧。o(* ̄▽ ̄*)o 。(未完待续) ps:感谢雨后的太阳花、末语休言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第202章 画像 (第二更,求月票) “北齐大皇子的侧妃?!”司徒健仁激动得瞪大眼睛,就连声音都颤抖了,“你……你说真的?听谁说的?!这消息可靠吗?” 对司徒健仁来说,跟长兴侯世子夫人相比,北齐国大皇子侧妃的位置当然更有吸引力! 谁不知道北齐国的大皇子能征善战?! 如果不是北齐皇帝死把着军权不放,北齐大皇子就是军方第一人了! 张氏叹息一声,道:“老爷,不瞒您说,这个消息,是我从凡家人那里听说的。” “凡家?”司徒健仁的面色转向狐疑,“你怎么见到他们的?” 张氏不好意思地道:“凡家有亲戚在迎宾馆做打扫上面的下人。这一次她正好被派在北齐大皇子住的临风馆打扫院子,是亲耳听北齐的大人们说的。凡家那亲戚想到我们暗香可怜,就想为她谋一份前程,便偷偷来说与我听,说只要先把画像送上去就可以了。人家北齐大皇子还不一定看得上呢!” 东元国的姑娘们到了快要嫁人的年纪,家里有钱请得起画师的,都会给女儿画两张肖像画留存。 “哦?是为了暗香?”司徒健仁信了几分,“你别急,我去打听打听。” 张氏含笑点头。 北齐大皇子那边有大人照应,不愁司徒健仁不上钩,因此她并不担心,只是诚恳地道:“我原想着暗香年岁太小,北齐大皇子肯定是看不上的。所以就回绝了,但是转而想到大小姐刚刚跟长兴侯府退了亲,到哪里再找比长兴侯府更好的亲事呢?——如果老爷能给大小姐找上北齐大皇子这门亲事。岂不是比长兴侯府的婚事强百倍?!” 张氏又道:“夫人不计前嫌,帮我们暗香在长兴侯夫人面前说合,虽然没有成,但是她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这也是投桃报李。您先别跟夫人说,悄悄儿地自己去打听,等差不多了再告诉夫人和大小姐,免得她们白欢喜一场。” 司徒健仁对于自己妻妾能够和睦相处表示十分愉快。笑呵呵地道:“你们俩能这样为对方着想,是我的福气。我这就去迎宾馆问一问。” 张氏微笑着看着司徒健仁带了两个小厮出去,自己赶紧去给大人写回信。 “……已为大皇子寻得处子一名。请大人帮为周旋。事成可以一石二鸟。” 信送了出去之后,张氏便在家里安心等着。 司徒健仁很晚才回来,喝得醉醺醺地,对张氏道:“北齐果然在给大皇子偷偷选侧妃。我花了一千两银子。才托人把盈袖的画像送了进去。过两天就知道信了。——说不定我也能做北齐大皇子的岳父了!”说着。哈哈一笑,就倒床上醉死过去。 吕大掌柜吃完晚饭才知道司徒健仁做了什么事,吓了一大跳,忙来内院求见司徒健仁,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氏没让他进来,隔着门帘道:“吕大掌柜,老爷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吧。” 吕大掌柜见不能亲自问司徒健仁,从司徒健仁的小厮那里听来的消息又十万火急。知道不能再等到明天,只得赶紧去沈咏洁住的烟波阁回报。 司徒盈袖正好还没有回自己住的至贵堂,而是在烟波阁跟司徒晨磊下棋。 “夫人,吕大掌柜说有事要见您。”沈咏洁的丫鬟在门口通传道。 沈咏洁刚刚沐浴出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有些惊讶。 不过她也知道,这么晚了,吕大掌柜还亲自进来,肯定是大事,忙吩咐道:“让吕大掌柜进来吧。” 沈咏洁梳好头,出来见吕大掌柜。 已经到了深秋的夜里,吕大掌柜却是满头大汗,一幅十分着急的样子。 “怎么了?吕大掌柜?”沈咏洁坐了下来,“你也坐,坐下慢慢说。” “夫人,出大事了!”吕大掌柜颤抖着声音说道,他圆胖的脸上红成一片,连眼睛都红了。 “什么大事?”沈咏洁的心里一沉,暗暗祈祷不要是跟自己的两个儿女有关。 但却是怕什么来什么…… 只听吕大掌柜悄声道:“夫人,小的才刚听说,老爷听了张姨娘的话,下午拿了大小姐的画像,往北齐大皇子住的临风馆送去了,说是……说是……北齐大皇子在挑侧妃!” “胡闹!”沈咏洁气得一下子站了起来,“挑侧妃?张姨娘怎么会知道?!我都不知道!从来没有听我爹提过!再说北齐皇子,怎么会自己来东元国挑侧妃?都是咱们送过去,由北齐皇帝再分派下去的!——真是太胡闹了!” “小的听说,是张姨娘前夫家里的亲戚,在迎宾馆做打扫上人,听说了这件事……”张氏跟司徒健仁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避人,因此吕大掌柜打听到了。 司徒盈袖在里屋听见,也吃了一惊,忙走出来问道:“娘,出了什么事?” “没事,娘有事要去问问你爹。”沈咏洁回头对司徒盈袖道:“你在这里看着你弟弟,我去去就来。”说着,急匆匆带着吕大掌柜又往司徒健仁和张氏住的地方去了。 “我要见老爷。”沈咏洁来到司徒健仁和张氏住的正院上房,疾言厉色说道。 张氏笑着迎了出来,道:“大夫人,老爷睡下了。有事您明天来说吧……” 啪! 沈咏洁挥手就是一巴掌,将张氏打翻在地,指着她厉声道:“若是我女儿有个好歹,你就给她陪葬吧!”说着又踹了她一脚,自己往里屋闯去。 司徒健仁果然在里屋睡得呼呼地,满屋都是酒气。 沈咏洁立刻对自己的婆子吩咐道:“打一盆冷水过来!” 一个婆子去了浴房。拿小铜盆装了一盆冷水出来。 “给我泼!”沈咏洁指了指在床上醉得睡死过去的司徒健仁厉声说道。 那婆子是司徒家原来的婆子,很怕司徒健仁,只低着头。畏畏缩缩不敢动。 沈嬷嬷从她手里接过铜盆,呼地一声往床上睡着的司徒健仁身上泼了过去! 那冷水泼了司徒健仁一头一脸,连床上的被褥都浇湿了! “老爷!”张氏抢着从外屋扑到司徒健仁床前,也被泼了一头的水。 司徒健仁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见张氏满头满脸的水,趴在自己床边瑟瑟发抖,再抬头。他看见沈咏洁满脸怒气地站在床边,脸色又变了变,忍着怒气道:“这是怎么了?” 沈咏洁挥了挥手。 沈嬷嬷忙带着丫鬟婆子退到门外的回廊上去了。将里屋留给沈咏洁、司徒健仁和张氏三个人。 沈咏洁不想别人知道这件事,对司徒健仁压低声音道:“你把我女儿的画像送到北齐大皇子那里去了?” 司徒健仁见沈咏洁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便不再隐瞒,坐了起来。掀开湿漉漉的被子。不满地道:“就这事?你就敢泼我的水?” 沈咏洁深吸一口气,恼道:“你快说!是还是不是?!” “你操哪门子心?人家未必瞧得上你女儿呢!”司徒健仁轻蔑说道,下了床。 张氏忙拿了大巾子过来给他擦头脸。 沈咏洁心里一沉。——真的是送去了…… “……你从哪里知道这个消息的?我都没有听我爹说过。”沈咏洁沉声问道,不善地瞥了张氏一眼。 张氏忙低下头,缩在司徒健仁身边。 司徒健仁知道沈咏洁看不惯张氏,一见张氏被打得脸上红肿一片,他就心软了,硬着头皮道:“我在酒楼听人说的。亲自去迎宾馆打听了一下了,送了一千两银子才把画像送进去!——你以为很容易啊!” “你还骗我?!明明是张姨娘嚼的舌根!”沈咏洁确证了这个消息。气得手都发抖,她哆哆嗦嗦指着司徒健仁:“我现在就去找我爹,把我女儿的画像拿回来!——我不贪图什么王妃。想做王妃,让她的女儿去做!”沈咏洁指着张氏怒斥。 张氏哭哭啼啼地捂着脸道:“我也想啊!夫人,您以为我不想得这个巧宗儿?可是人家嫌暗香太小!不然我就送自己女儿的画像了!我是一片好心,您怎么能冤枉我?!大小姐要是做了王妃,是您和老爷的福气,我想沾光都沾不上!” 司徒盈袖听见这个消息,心里也是一沉。 她才不想做什么王妃! 才刚刚跟慕容长青退了亲,结果又来什么北齐大皇子?! 还要悄悄送画像…… 什么意思? 一看就不是正经主意! 沈咏洁从司徒健仁那边回来,安抚司徒盈袖道:“你别急,下午才刚刚送进去,北齐大皇子一直在宫里宴饮,未必看见了。我现在就回娘家,跟你外祖父说,把你的画像拿回来。” 司徒盈袖咬了咬唇,按住沈咏洁的手,“娘,天晚了,明日再去吧。” “不行。这种事,一刻都不能等。”沈咏洁深知,跟皇权扯上关系,一旦箭在弦上,就是有进无退。 她只祈祷,那大皇子还没有看见盈袖的画像…… 不管北齐大皇子看不看得上盈袖,如果让他知道,这个女子是东元国大丞相的外孙女,就算不喜欢,也会带她回去做个侧妃。 她不能冒这个险。 沈咏洁披上斗篷,带着丫鬟婆子和护卫,匆匆忙忙坐了车,拿着沈相给她的宵禁令牌,急忙往沈相府去了。 司徒盈袖没有跟去,因为她自有主意。 沈咏洁一走,司徒盈袖就说困了,要回房休息,让采芹和采桑不要打扰她。 其实她一回房,就换上那身特制水靠,外面罩上黑色夜行衣,吹熄了屋里的灯,从窗子里钻了出去。 她习惯性走的是后院海湾。 她要亲自去礼宾司的迎宾馆,将自己的画像拿回来! 司徒盈袖的运气不错,她刚刚从海湾游上岸,就遇到了来看她的师父! “师父!”司徒盈袖这个时候见到师父,简直是喜从天降,不假思索地扑了上去,抱住师父的胳膊,又呜地一声哭了出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师父见司徒盈袖半夜偷跑出来,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 司徒盈袖就把今天的事说了一遍,末了哽咽着道:“……师父,我要去把我的画像拿回来!我不要做什么皇子侧妃!” 师父闭了闭眼,凝神半晌,再缓缓睁开眼睛,声音变得极为冷厉:“好,我带你去取画像。不过,在去之前,我要再画一幅!”说着,他托起司徒盈袖纤细的腰身,带着她腾地而起,往远处飞奔而去! ※※※※※※※※※※※※※※ 这是第二更加更送到!!求月票和推荐票!!! 中午更新的时候看了一眼,快到500了,亲们别藏着掖着了,俺知道你们有月票的!o(* ̄▽ ̄*)o 到了670,晚上会有第三更奉上! 。(未完待续。。) 第203章 鱼目混珠 (第三更,求月票) 师父带着司徒盈袖如同风驰电掣般来到海湾附近的一个小山上,停在一间小小的茅屋前面。 黄泥墙,枯黄的稻草屋顶,门前一挂木编的栅栏。 茅屋后面都是树,叶子落光了,只有树枝横斜。 一轮弯月斜斜地映在天边,一眼望去,就像是挂在树枝桠上一样。 秋虫在枯草间唧唧鸣叫,衬得夜色更加安宁温馨。 “师父,这里是哪里?”司徒盈袖好奇地问道,觉得心里的急躁一点点被这里的宁静磨去了锋芒。 师父的脚步顿了顿,“……这是我家。”说着,推开栅栏门走了进去。 司徒盈袖忙跟了上去。 她是第一次来到师父的住处,十分好奇,在屋里东张西望,差一点都忘了自己刚才心里的苦楚。 师父的住处十分简洁大气。 茅屋一明两暗,进门是堂屋,屋里很黑,只能通过屋外的月光隐隐约约看见里面的摆设。 堂屋里看见只有两排竹椅靠墙放着,当中一张小圆桌。 师父往里屋走去,拿出火折子,点燃了屋里的油灯。 司徒盈袖探头看了一眼。 那里应该是卧房。 一张小小的清漆木床靠墙放着,青纱帐幔,洁净的枕头和被褥。 靠南窗底下放着一张长长的书案,师父站在书案前,从插得琳琅满目的笔海里抽了几支画笔,只用黑墨。就在书案上的一张大宣纸上画了起来。 手腕灵动,笔锋犀利,下笔如点睛。 司徒盈袖看得眼花缭乱。 没过多久。一张栩栩如生的司徒暗香的画像出现在宣纸上! 寥寥数笔,也没有五彩缤纷的颜色,只有黑与白,却画得如同真人一般美貌! “哎呀!师父你画得真好!”司徒盈袖笑着夸道,不知怎地,心里却有些不舒服…… 她没想到师父居然对司徒暗香的样貌了如指掌! 师父像是明白她的心思,抬头看了看她。拿起宣纸,吹了吹纸上的墨,淡淡地道:“师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放心,师父永远只会有你一个徒弟。” 司徒盈袖明白了师父的意思,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司徒暗香已经抢去她爹,她可不想司徒暗香又抢去她的师父! 等墨干了。师父将那画像卷了起来。放到一个画筒里,背到背后,朝司徒盈袖伸出手,“我们走吧。” 司徒盈袖将手搭在师父戴着手套的手掌里,任他带着自己,走出了茅屋的栅栏门。 远处传来几声夜枭的凄嚎。 司徒盈袖下意识往远处看了一眼,目光顿时一凝。 站在茅屋的这头往山下看去,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她在司徒府内院住的至贵堂! 师父是不是曾经站在山头,默默地凝望过她的院子呢? 司徒盈袖心里陡然升起一阵胡思乱想。 她的脸有些发烧。忙甩甩头,暗暗告诫自己不要想多了。 师父这是疼她,时时处处把她放在心头,如同娘亲一样照顾她,她可不能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她只要如同孝敬娘亲一样,孝敬师父就可以了…… 夜色宁静,往前走的路不再崎岖。 司徒盈袖满心地欢喜地跟在师父身边,脚步软绵绵地,如走云端,很快就来到了东元国礼宾司招待别国贵宾的迎宾馆。 师父像是很熟悉这个地方,带着她悄没声息地避开迎宾馆森严的守卫,来到了北齐大皇子住的临风馆前。 “你在这里等着,师父进去把你的画像换出来。”师父悄声对她说道,拍拍她的肩膀。 司徒盈袖应了一声,趴在临风馆的围墙上,看着师父穿门越户,毫无障碍地钻进了临风馆。 他径直往北齐大皇子住的屋子闯过去。 宫里的宴饮还没有结束,这里只有两个护卫东倒西歪地靠在门边打瞌睡。 师父悄悄绕过他们走了进去。 北齐大皇子的屋子非常的宽敞,只用两道屏风做了隔断。 师父一眼就看见在南窗的条桌上,放着一张卷起来的画像! 他急忙走过去,展开看了看,见正是司徒盈袖的画像,便一把揉了,瞬间将那画像揉成碎末,放到自己的袖袋里。 他刚要把司徒暗香的画像放到书案上,突然觉察到空气中起了微妙的变化,像是一滴水落入大海,虽然很小很轻,但是逃不过他的感觉! 师父的手一抖,司徒暗香的画像掉在了地上。 背后一道劲风呼啸而来! 师父顺势往前猛扑,卸去从背后传来的劲道,推开窗户,从大开的窗户里飞了出来。 “哪里走!”有人在黑暗中轻斥,追了出来。 又是那个半血! 师父在心里低低地斥骂一声,头也不回地御风而去! 他从围墙上掠过,顺手捞起司徒盈袖,将她背在背上,跑得比平时更快! 司徒盈袖只听见呼呼风声从耳旁掠过,眼前的景象在她眼里快得拉成了一条条直线,根本看不清前方的路在哪里! 但是她伏在师父背上,觉得特别安心,一点都不担心他们不能逃脱…… 后面的那人刚要去追,眼角的余光瞥见大皇子喝得醉醺醺地走了进来,大声在叫唤:“掌灯!给我掌灯!——人呢?都死哪儿去了?!” 跟着伺候的小厮忙上前点亮羊油蜡烛。 大皇子正好看见一张画像躺在书案旁边的地上。 他弯腰捡了起来,一看那画像上的姑娘,全身的血顿时往他身下某个地方招呼过去! 这谁这么贴心?! 很少有人知道,北齐大皇子除了好处子,更好稚年的处子…… 特别是这张画像上的姑娘,看上去才十岁出头,是最鲜嫩,最销魂的…… 更难得是这姑娘还要了命的美貌! “夏督主!夏督主!你进来!快快进来!”北齐大皇子将他们北齐锦衣卫的督主夏凡叫了进来。 夏凡暗暗叹息一声,放弃了追寻,忍着不耐,慢慢走了进来。 “榕亲王有何吩咐?” “这画像上就是你今天下午提的那个司徒家的姑娘吧?——我要她!我就要她!”北齐大皇子指着那画像斩钉截铁说道! ※※※※※※※※※※※※※※ 这是第三更加更送到!!求月票和推荐票!!! 虽然670还不到,不过也差得不多了。俺提前送上。 明天照样,再有三百票,三更送上。o(n_n)o~。 亲们别藏着掖着了,月初,俺知道你们有月票的!o(* ̄▽ ̄*)o。 。(未完待续。。) 第204章 陪你看 (第一更,求月票!) “榕亲王,您小声点儿……”夏凡踱了进来,四下看了看,再凝神静听,这周遭十丈以内并没有异常的声响,才松了口气,皱着眉头道:“下官下午的时候跟榕亲王说得很清楚,这件事不能声张。咱们并不是真的选侧妃,只是给榕亲王找几个合心意的姑娘陪您睡一晚上,玩完就扔的,闹大了怎么办?” 以司徒盈袖的身份,如果闹大,倒是得不偿失。所以她只能有死路一条…… 夏凡是不可能让她真的嫁给齐言榕,让这位暴虐成性的大皇子如虎添翼的。 “哈哈,是本王粗心了!”北齐大皇子齐言榕摸了摸后脑勺,一脸垂涎地看着那张画像,着迷地道:“不过这姑娘太合我心意了。不管了,我要带她回北齐多睡几天!” 这么销魂的小姑娘,只睡一晚上就弄死实在是太可惜了,暴殄天物是要天打雷劈的…… “榕亲王……”夏凡笑着抬头,扫了那画像一眼,顿时愣住了。 他不假思索地伸出手,一抓一带,就从齐言榕手里夺过了画像。 齐言榕从小就拜了北齐皇宫里的大内高手习武,在众兄弟中间功夫最好,也最能打仗,没想到在夏凡手下连一个回合都走不过,就被他夺了手中的画像! 不过齐言榕也不恼。 他知道,夏凡这种出身普通的人如果没有一身过人的本领,是坐不了北齐锦衣卫督主这个位置的。 打不过夏凡不奇怪。别说他们这些天潢贵胄的皇孙公子,恐怕整个北齐,甚至东元、南郑三国加起来。也没有人能在拳脚上胜过夏凡。 “这画像是打哪儿来的?!”夏凡的声音都变了,脸色虽然极力克制,但是嘴角的抽搐还是暴露了他的一丝懊恼和惶恐。 “不是你给我送来的吗?”齐言榕侧头,就着夏凡的手再次细看那画像,眼里的光芒淫邪贪婪,如同一只刚从地狱里放出来的淫兽,“我下午忙着出去赴宴。没有来得及看。”说着,他觉得身下涨得更厉害了,若不是宽袍大袖。都要在胯下支起一顶帐篷了…… 明明是司徒盈袖的画像,怎么变成了司徒暗香的画像?! 夏凡沉着脸没有言语,脑子里飞快地琢磨这件事。 他想起刚才在屋里窗口边那个奇怪的陌生人的背影,只可惜那人溜得太快。他还没有来得及出全力。对方就顺势溜走了。 不然的话,他一定能把他留下来,严加拷问。 让他尝尝他们北齐锦衣卫的十八般酷刑! 如果他没有猜错,应该是那人刚刚换了画像! 能摸到迎宾馆的临风馆换了画像,还换的不是别人的画像,而是司徒暗香的画像,足以说明这件事跟司徒家的人有关! 不然怎么会那么巧? 前脚司徒健仁把大女儿的画像呈给他,后脚就有人把司徒暗香的画像偷来换掉?! 夏凡冷冷一笑。已经拿了主意。 对方以为换了画像,就能坑了司徒暗香? 但是对方千算万算。应该没有算到司徒暗香有他这个最大的后台…… 谁敢算计他女儿?! 他必让对方百倍、千倍偿还! 夏凡脑子里闪过条条计策,只不过一瞬间的事。 他慢条斯理地卷起画像,将错就错地道:“是了,我忘了。下午只扫了一眼,没有看清楚。这会子在晚上看,又是别有一番风情……”说着看着齐言榕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榕亲王放心,这个妞儿,我就一定给您弄了来。您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一定要尽兴。” “真的?”齐言榕狂喜,“快!去给我把她找来啊!” “榕亲王,您是想玩得随心所欲呢,还是遮遮掩掩,不能尽兴呢?”夏凡低笑着问道,“不同的玩法,有不同的讲究。” “随心所欲怎么玩?遮遮掩掩又是怎么玩?”齐言榕很感兴趣地问道,他当然是偏向前者,但是对后者也很好奇。 因他是皇子,还在跟四弟夺嫡的过程中。 他一直将自己这个比较怪异的癖好深深隐藏,知道的人很少。 也可以说,知道他这个癖好的人,都不在这个世上了…… 对外,大家都只知道他好处女,喜凌虐。 其实他最好的,是凌虐童女。 这么多年,只有两次偷偷摸摸的经历。 那两个十岁的小姑娘最后都不成人形了,但是却给予他极大的满足。 他长到如今三十多岁,也不过就满足了这么两次而已。 他曾经以为自己在做上北齐皇帝之前,是再也不能有这样畅快的满足了。 没想到夏凡又给了他一个惊喜…… 上两次,都是偷偷摸摸、遮遮掩掩。 如果这一次能够随心所欲,那这夏凡,他是笼络定了! 看着齐言榕眸子里贪婪淫邪的光芒,夏凡一阵恶心,不过还是镇静地道:“遮遮掩掩呢,就在今晚,就在这临风馆内,下官去把这姑娘带来,您偷偷摸摸在这里过过瘾就行了。明儿下官再把那姑娘送回去。” 齐言榕一听就反对,“不行!都离了北齐了,我还要偷偷摸摸、遮遮掩掩?断然不行!——要随心所欲怎么玩?快说快说!” “如果要随心所欲呢,您今晚就先忍一忍。明天一早,您带兵出京城,去郊外狩猎。然后就在郊外驻营,下官将那姑娘送去您的驻营地……荒郊野外,四周都是您的心腹,您还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夏凡为齐言榕想得很周到,也可以说是煞费苦心。 齐言榕沉吟半晌。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不错,拊掌道:“好计策!就这么办!本王爷今天就等一晚上。明天你一定要在天黑之前,把那姑娘送到我在城外的营帐!” “天黑之前不行。”夏凡仔细给他解释。“司徒家也认得几家权贵,若是让他们知道姑娘突然丢了,又联想到他们曾经给您送过画像,很快就会找到殿下的营帐,这岂不是坑殿下吗??殿下还怎么尽兴呢?” 齐言榕听到这里,才咧嘴一笑,在夏凡肩上拍了拍。“夏督主!好!我齐言榕,交定你这个朋友了!” 他知道夏凡跟四皇子走得近,因此一直对夏凡有所提防。 但是这一次。夏凡说的做的,无一不合他心意,他对夏凡的防备渐渐放下,跟他仔细筹划起来。 “……那就说定了。明晚子时一过。你将人带来。”齐言榕摸了一把下颌,就像在擦口水一样,“……后天一早,你来收尸。后面的事情,你来处理。” “是,榕亲王。”夏凡微微躬身,姿态有着说不出的优雅闲适。 …… 天还没亮,师父已经带着司徒盈袖从海湾处游回司徒府的后院港湾。 两人从海水里直起身。不约而同吁了一口气。 司徒盈袖抬头看着天上渐渐西斜的明月叹道:“……真是恍同隔世啊。” 师父拉着她从浅滩走上岸,叮嘱道:“赶紧回去睡吧。明天不要出门。就待在自己屋里。” “……师父,他们会看上暗香吗?”司徒盈袖走了两步,回头犹豫着问道。 “看上不是更好?司徒暗香和你姨娘肯定希望她能做王妃。”师父的声音有些讽刺。 司徒盈袖听出来了,皱眉道:“……我记得张姨娘说,人家嫌暗香年岁太小,所以才把我的画像送上去。” “那你担心什么呢?反正是选不上,她们也不会知道。”师父不动声色说道,“回去吧,别想太多。” 司徒盈袖抿嘴笑了笑,点点头,“那我回去了。” 她转身往前走,一步步走到她至贵堂后院拱门前的时候,又停下脚步,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看。 没想到师父还没走,还在原处站着,负手定定地看着这边。 司徒盈袖只觉得双颊如火般热,忍不住转身又跑回来,来到师父身边,仰头对师父道:“师父,您怎么还没走?” “我看着你进去了,我再回去。”师父淡然说道,眸光轻闪,银白色的面具藏住了他微翘的嘴角。 司徒盈袖抬头看了看海湾对面的那座小山。 师父的家就在那小山上。 从师父家门口的小山坡向这边望,正好能看到她的至贵堂。 司徒盈袖想到这里,一个从刚才就一直徘徊在她脑海里的问题不由自主问出了口:“师父,您在您家门口的时候,能不能看到我这边啊?” “能啊。我经常看……”说完师父就觉得不妥,眼神里闪过一丝懊恼。 真是阴沟里翻船…… 居然被这榆木疙瘩不开窍的小姑娘套了话! 司徒盈袖心头升起一抹狂喜,脸上的笑容比月光还要皎洁明媚。 不过她没有高兴多久,师父已经又从容打趣道:“从我那边看你这边,风景特别好,特别是这片海湾,湛蓝纯净,跟镜子一样,看得人物我两忘,俗世红尘都不在话下。师父是出世之人,每天观景看日月,领悟不少。估计再过些日子,就可以飞升了。” “啊……?”司徒盈袖听得嘴角抽了抽,讪讪地道:“我这里风景确实不错,我也喜欢看。” 看着司徒盈袖脸上不加掩饰地失望,师父极不忍心,窒了窒,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没想到司徒盈袖自己想开了,展颜笑道:“师父,那以后我们每天约定一个时辰好不好?我在这里看师父那边,师父在那边看我这里。我们就能一起看这里的美景,还有潮起潮落,日月星辰。” “好。”师父缓缓点头,“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我在那边每天都会陪你看。” “那说定了!”司徒盈袖高兴地往师父手掌上击了一掌,“师父一定要记得哦!” 师父点点头,再次催她,“去吧,快回去,天都快亮了,你娘该着急了。” 司徒盈袖只好一步一回头往后院拱门走去,直到她进了拱门,看见师父还站在卧牛石边,微笑着看着她这边。 她笑着朝师父挥了挥手,再指了指天上的月亮,才跑进自己后院的抱厦里,从那里进了里屋。 屋里的丫鬟婆子睡得东倒西歪,没人知道她又溜出去了一次。 司徒盈袖换下水靠,含笑躺下,沉入梦乡。 师父却依然站在卧牛石边,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他从来没有这样心慌意乱过。 但是他又想不出是什么原因。 他这个人一向冷心冷性,万事不挂怀。 没想到还有这样心绪烦乱的时候。 师父抬头看了看天上渐渐西斜的一轮弯月,闭了闭眼,转身从那海水上飞掠而过,回对岸去了。 没过多久,天边露出鱼肚白,一轮红日就要喷薄而出,而从云端洒下的阳光却红得异样,如同血色一般,染遍了司徒盈袖住的至贵堂!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下午有加更。 亲们啊亲们,昨天虽然只有630票,俺依然三更了哦。(⊙o⊙)。 今天也是一样吧,月票要是投过三百,会有第三更奉上!!! 这一次俺是不是要不见兔子不撒鹰捏?昨天俺没到票数就更了第三更,结果好多亲就不再投月票了233333…… 不要欺负俺老实厚道银啊!o(* ̄▽ ̄*)o 。(未完待续。。) 第205章 力敌 (第二更,求月票!) 夏凡回到自己房里,想了想,拿着司徒暗香的画像眯着眼睛看了许久,也看不出端倪。 他这人聪明伶俐,从小天纵奇才,博览群书,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但是这幅司徒暗香的画像,他却完全看不出这人画功的师承。 果然在这小小的东元国,也能藏龙卧虎。 难怪三十多年前北齐百万大军陈兵东元国边境,依然没有能灭了东元国。 许是时候未到吧…… 夏凡叹了口气,将司徒暗香的画像收了起来。 天一亮,夏凡就拿着这张画像,将司徒健仁委托的那个临风馆的七品小官叫了过来,道:“把这幅画像还给司徒家,就说,这姑娘太小了,我们大皇子没有看上这姑娘。还有,我们大皇子已经找到合适的人选,你们不用再送画像上来了。” 那小官收了司徒健仁一千两银子才传了话,见北齐大皇子没有看上,也不以为意。——本来就是转交一下,难道做媒还要包生儿子吗? 取了画像,那小官瞥了一眼,发现跟自己转交的画像好像不太一样,但是他也没有多问。 北齐锦衣卫督主大人亲自退回来的画像,就算不是以前那张,也要睁着眼睛说瞎话。 那小官就叫了自己的随从过来,将画像装在画筒里,让他马上拿去司徒府,还给司徒健仁。 司徒健仁十分失望地接过画像,一看就傻了。——这好像不是他送上去的画像啊! 他送上去的明明是盈袖的画像,怎么变成暗香的画像了? 难道是他拿错了? 司徒健仁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人家北齐把画像退了回来,还口口声声说看不上他家姑娘,也许大概真的是他拿错了画像。 那小官的随从也道:“北齐大皇子没有看上你家姑娘。说太小了,这画像还给你。” 当然,一千两银子肯定是不还的。 司徒健仁十分懊恼,忙道:“这位小哥,我们能不能再送一幅画像啊?我还有个女儿……” 那随从摇摇头,“我们大人说了,北齐大皇子已经找到合适的人选。不用再挑了。” 司徒健仁只好感叹自己没福气。很乖觉地没有提那一千两银子的事,反而给了那随从一个荷包,里面装着五两碎银。算是跑腿钱。 回到房里,他也不敢跟张氏说自己拿错了画像,只说人家北齐大皇子不喜欢,没选上。 张氏已经从大人那里得到消息。知道这件事出了岔子,因此也没有深究。只是似笑非笑地道:“哎哟,那可没法子了。等下夫人要来兴师问罪,您可得好好劝劝夫人。”说完,扭身进屋里躺着去了。 那小官的随从前脚刚刚离开司徒府。沈咏洁后脚就从沈相府回来了。 她在沈相府提心吊胆一夜时间,到了天亮才回家。 沈咏洁疲惫地扶着沈嬷嬷的手下了车,叹息道:“还好。幸亏没出什么事。” 她连夜回了沈相府,跟她爹沈大丞相说了司徒健仁做的事。 沈大丞相立即找人去礼宾司的迎宾馆查问。得到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的答复,说有人是送来民女的画像攀附,但是他们大皇子看不上,嫌太小了,所以把画像退回去了。 这个结果,是他们能够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沈咏洁回到司徒府,专门去问司徒健仁:“……盈袖的画像是不是还回来了?” 司徒健仁刚在堂屋里吃早饭,闻言没好气地点点头,指着桌上的东西道:“我昨儿拿错画像了,送上去的是暗香的画像。人家说年纪太小,不要,退回来了,就在那儿。我就说了,人家还看不上你女儿呢。——你着什么急啊?”说着,甩了袖子出门,去商院跟吕大掌柜商议入冬的年货采办去了。 沈咏洁见画像终于取回来了,又听说根本不是自己女儿的画像,才松了口气,走过去展开画像仔细看了看,见真的不是自己女儿,才放下心,回了内院烟波阁。 司徒盈袖昨夜在外面奔波了一个晚上,又紧张,又激动,实在是困死了,一觉睡到中午才醒来。 沈咏洁来看了她好几次,见她还在熟睡,就没有打搅她。 司徒盈袖醒来之后,听说娘来看她几次了,忙起身去见沈咏洁。 “娘,我昨儿太担心了,走了困,早上没有起来。”司徒盈袖不好意思地道,给沈咏洁行礼请安。 沈咏洁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对她分外和蔼,笑道:“没事,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你又没什么事,多睡睡。” “我睡好了。”司徒盈袖上前坐到沈咏洁身边,悄声问道:“娘,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咏洁道:“我早上才回来。” 司徒盈袖还在踌躇,要不要问沈咏洁有关画像的事儿,沈咏洁已经说道:“……虚惊一场。你爹送错画像了,把暗香的画像送了过去。人家说太小了,给退回来了。没事了。” 司徒盈袖一下子就想到是因为昨夜师父给换了暗香的画像,才有这个结果,心里更加高兴,但是面上还得小心翼翼,不让她娘看出端倪…… 师父一开始就警告过她,不能告诉任何人他的存在。 …… 谢东篱从一大早起来,就跟着沈大丞相巡视京城的贡院。 今天是秋闱的第一天。 各地的举子陆陆续续进了贡院的考房,开始为期三天的秋闱考试。 这三天,不仅考大家的学问,也考大家的体力。 虽然他们每一次都做了周全的准备,比如准备汤食、药丸,还有喝的茶水,但是每一次。都有体力不支,晕倒在考场里,最后被人抬出考场的人存在。 谢东篱上一次还是坐在这些考房里考试的举子,这一次却已经成了考官的考官。 因他已经成了掌管礼部和刑部的副相,这一届中举的人,都算是他的门生了。 走过一个考房的时候,谢东篱看见了龙泰生。 这个举子是他前一阵子在南下的时候。在古北小镇认识的。司徒盈袖还帮了他妻子一个忙,让他的孩子平安生了下来。 龙泰生一抬头,看见谢东篱来了。忙对他笑了笑。 谢东篱却目不斜视地从他的考房前走过,并没有任何表示。 龙泰生知道谢东篱这样做,是为了避嫌,也没有不高兴。提笔开始答试卷。 谢东篱跟沈大丞相巡视了一圈,才回到贡院给监考的官员们歇息的屋子里。 沈大丞相问谢东篱:“你觉得这一科如何?” 谢东篱道:“不管他们有什么本事。至少这一次,不会有吃里扒外,为北齐着想的东元国人做官了。” 沈大丞相满意地点点头,“张绍齐的事。等秋闱放榜之后,陛下就要做出决断了。” 谢东篱点点头,没有追问会如何处置。 反正张绍齐这一次无论是死是活。张家都还是会屹立不倒,所以没有追究的必要。 贡院外面。北齐的四皇子齐言栋和锦衣卫督主夏凡站在街对面,对着这边感慨,“东元国虽然没有兵强马壮,但是做官儿的聪明人倒是不少。” 夏凡笑道:“也许是太聪明了,聪明反被聪明误。所以东元永远不敌我们北齐。” 齐言栋笑着摇摇头,“督主大人,你不要太掉以轻心了。东元国能存活至今,自然有它不可代替的地方。”说完又问他:“大哥呢?说好一起来看东元国的秋闱的。” “榕亲王殿下一大早就出城狩猎去了。”夏凡躬身说道,对齐言栋使了个眼色。 齐言栋心里升起一阵狂喜。 夏凡终于要动手了! 齐言榕这个大哥,一直压在他头上,压了十几年,他早就不耐烦了。 “栋亲王殿下放心,榕亲王殿下说他今儿不回来了,带着兵士在郊外驻营。您早些回去吧。”夏凡彬彬有礼地道,“臣遵从殿下您的吩咐,今日请了东元国的三侯五相,南郑国郑二皇子,还有东元国皇太孙殿下,以及应蓝郡主,去风雨楼吃酒,栋亲王殿下请一定要到场。” 齐言栋就住在迎宾馆的风雨楼,地方比齐言榕住的临风馆要大多了。 “嗯,我一定会去的。”齐言栋意味深长地点点头,“督主大人也是主家,记得跟我一起招待东元国的贵客。” 夏凡既然今晚要动手,那他和夏凡,一定要有不在场的证据。 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把东元国的世家高门都请来济济一堂,大家同乐。 谢东篱也接到了夏凡的请帖,不过他以秋闱为名,婉拒了夏凡的邀请,而且不止他不去,他下令礼部和刑部所有的官员都不能去,要回家待命,为秋闱做坚实后盾。 沈大丞相跟着婉拒了邀请,只让自己的大儿子代表自己去了。 夏凡本来也不认为他真的能把东元国所有的高官都请到,大部分能来,他就很满意了。 到了晚上,迎宾馆的风雨楼里人声喧哗,世家子弟们呼朋唤友,高官们济济一堂,一边吃着好酒好菜,一边欣赏着轻歌曼舞,玩乐得十分开心。 北齐四皇子齐言栋对这些贵客道:“晚上过了子时,会放焰火,大家过了子时,看了焰火再回去。” 这些人轰然叫好,一边听歌看戏,一边跟亲朋好友说笑,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亥时中的时候,夏凡一个人悄然离去。 此时的宴饮已经繁华热闹到了不堪的地步,没有人注意到有个人悄悄离开了。 夏凡的功夫奇高。 他一闪身隐藏到黑暗中,就没有人能找到他的身影。 夜已深沉,天上月色昏暗,京城的老百姓已经沉入梦乡。 夏凡一路疾行,很快来到司徒府。 司徒府的防卫一如既往的森严,但是在夏凡眼里,这些明卫暗卫都是跳梁小丑,不堪一击。 况且他有手下给他的司徒府舆图,对这里的方位一点都不陌生。 他轻轻松松避开这些护卫,摸到了司徒盈袖住的至贵堂。 这里的人也不少,值夜的婆子丫鬟有的还没有睡觉。 但是夏凡拿出来一支奇怪的笛哨吹了一会儿,那些丫鬟婆子便七歪八倒地睡着了。 夏凡冷冷一笑,收起笛哨,往至贵堂里屋闯了进去。 司徒盈袖倒没有睡着。 她白日里睡多了,晚上就走了困,根本睡不着。 夏凡的笛哨声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 她听见了那奇怪的哨声,觉得跟师父吹的有些像,但是曲调完全不同,就如一个是仙乐,一个却是妖歌。 是谁在吹呢? 司徒盈袖坐了起来。 夏凡走进屋里,看见司徒盈袖坐在床上,好奇地看着他,很是吃惊,道:“咦?你居然没有被我的笛声迷倒?” 司徒盈袖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走了进来,顿时知道不妙,马上伸手往枕头底下掏自己的兵器。 但是夏凡的动作比她快多了! 他一个箭步上前,一手握住司徒盈袖的后颈,迫使她扬起头,然后一手将一颗药丸塞到她嘴里。 那药丸遇到口水离开化成液体,流入她的喉咙里。 只一刹那的功夫,司徒盈袖已经全身酥麻,动弹不得,就连喉咙都麻了,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只能怒视着夏凡,在心里不断默念:师父救我……师父救我……师父救我…… 夏凡被她的双眸看得心烦,一拳将她打晕,然后将她扛在肩头,迅速离去,往城外大皇子的驻营地飞奔而去。 同一时刻,至贵堂后院海湾对岸的小山上,师父从睡梦中惊醒,发现自己满身冷汗。 他的耳畔似乎还有睡梦中司徒盈袖呼唤他的声音! 师父想起自己一整天都是心慌意乱,马上就睡不着了,很快套上那身特制的水靠,戴上面具,往对岸飞跃而去。 “盈袖?盈袖?”师父闯进司徒盈袖的闺房,见里面的丫鬟婆子东倒西歪地睡着,而盈袖的床上一片凌乱,空无一人! ※※※※※※※※※※※※※※ 这是第二更加更送到!!求月票和推荐票!!! 昨天到630三更了,今天到930三更!o(* ̄▽ ̄*)o 亲们加油!!!有月票就投,还有推荐票,记得投全票。o(n_n)o~。 。(未完待续) 第206章 千钧一发 (第三更,求月票!) 盈袖被掳走了! 这个认知一瞬间如同一支利箭一样扎入师父的胸膛。 焦躁、恐惧、愤怒、悲伤,各种情绪纷至沓来,在他的胸腔里翻滚煎熬,让他目不能视,耳不能听,像是堕入无间地狱,再也看不到一丝光明。 “师父……师父……”盈袖的声音穿破他脑海里的壅塞,断断续续传了过来。 师父陡然清醒过来。 他不能悲伤,现在不是悲伤愤怒无助彷徨的时候。 他要好好想想,盈袖在哪里…… 师父闭上眼,用尽全部精力感知。 世界在他耳边变得透明。他侧耳倾听,力图从世间万物的声音中寻找着司徒盈袖的踪迹。 幸亏是在夜里,大部分人都睡了,繁杂的声音并不多。 很快,他的听力锁定了东元国京城北门外的一块空地处。 在那里,他听见很多军士喧闹和马蹄来去的声音,还有野兽的嚎叫,以及……虽然微不可闻,但是却清晰无比的那声“师父!” 应该就是在那边! 师父从司徒盈袖的闺房疾奔而出,跃上司徒府的围墙,往街外奔去。 他太着急了,来不及从后院走,也不再在乎自己能不能避开那些明卫暗卫。 不过他的速度太快了,虽然是从那些明卫暗卫眼前掠过,那些人却只感觉到面前突然刮过一阵风,地上的落叶还打了几个旋儿。却根本没有人看清是有人从他们眼前跑走了! …… 夏凡扛着晕迷的司徒盈袖,来到北城门外北齐大皇子齐言榕的驻营地。 他用一个斗篷从头到尾将司徒盈袖包起来,没人看见他到底扛得是谁。 “督主大人。”齐言榕的亲兵在他的帐篷前给夏凡行礼。“榕亲王去山里追一只豹子,还没有回来。” “哦?”夏凡笑了笑,拍拍自己肩上的司徒盈袖,“这是给你们王爷送来的美食,让他好好享用。”说着,将斗篷掀开一道缝,露出司徒盈袖沉睡的面容。 她肌肤雪白。在黑色斗篷里似乎发出莹澈的光。 那亲兵只看了一眼,就忙道:“麻烦您把她送进去吧。” 齐言榕性子严苛,对属下管教更是严格。 这些人也知道齐言榕好处子。并不敢去碰他想要的女人。 因此夏凡很放心地将晕迷的司徒盈袖放到帐篷柱子后面的床铺里。 那床很矮,只是一块木板放在地上,上面铺了很厚的褥子。 夏凡将斗篷抽走,转身走出齐言榕的帐篷。对门口的亲兵吩咐道:“等王爷一回来。就跟王爷说清楚。我那边还有事,今天先回去了。” 那亲兵点点头,拱手道:“恭送督主大人!” 夏凡刚走,齐言榕就骑着马,带着一百来个军士从小路上走了回来。 他这一次上山打猎,为了追一只猎豹,没想到在山上迷了路,转到快子时了才找到下山的路。 他想到夏凡要给他送美人儿过来。一路上心急如焚,归心似箭。 两个军士用长矛抬着一只花斑猎豹。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那猎豹的四条腿都被绑在长矛上,整个身子吊在长矛下面,不时发出凄嚎。 齐言榕非常喜欢听到这种声音,也不吩咐他们将猎豹打晕,就这样一路嚎叫着回到自己的驻营地。 这是两山之间的一块空地,山间有淙淙地溪流通过,还有柔软的草坪,正好够他五百军士扎营。 走到山口的时候,他勒住马,满意地看着这满山谷的帐篷,伸手打个呼哨,从马上下来,将缰绳扔到亲兵手里,转身看见两个军士抬着的猎豹。 那猎豹愤怒地盯着他,又长嚎一声。 “叫什么叫!”齐言榕感觉到热血上涌,一拳头打了过去,将那猎豹的脑袋瞬间砸得血肉模糊! 众军士见自己的主将一拳就打死了猎豹,忍不住齐声喝彩。 齐言榕哈哈大笑,将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往后扔到亲兵怀里,道:“马上剥皮,烤肉!我要尝尝猎豹肉的滋味儿!——好久没有尝过了……” “是,大人!” 齐言榕一路往自己的帐篷走去,沿途的军士都起身给他行礼。 走到自己帐篷边上的时候,站岗的亲兵先行了礼,然后道:“大人!督主大人给您送……美人来了。” “啊?来了?”齐言榕心里一喜,也不进去,回头吩咐道:“给我割一碗生鹿血!再拿几块烤好的鹿肉!你家王爷我今晚要好好跟美人温存,你们不用在这里守着了,下去吧。” “是,大人!” 不一会儿,一个亲兵捧着一碗刚刚割出来的鹿血送了过来。 齐言榕接过碗,仰头全喝了下去。 鹿血性热,特别能壮|阳。 齐言榕当然不是不能做,只是他希望今晚自己的身体一直在最好的状态,才能好好地尽兴。 另一个亲兵捧着一盘刚烤好的鹿肉过来,呈给齐言榕吃。 齐言榕就着他的托盘,狼吞虎咽将那鹿肉吃尽了,才挥了挥手,“都下去!都下去!”说完矮腰钻进了自己的帐篷里面。 他的帐篷是亲王建制,有十数层牛皮,再加上一层层的薄毡条,挡得密不透风,关严实了,连声音都传不出去。 齐言榕撂开帐帘走了进去,然后回身,将那帐门放下来,门闩插紧了。 帐篷里面亮着几只儿臂粗的牛油蜡烛,照得屋里火光瞳瞳。 就在帐篷中间大柱子后面的床铺里,躺着一个身穿月白色中衣的姑娘,一头青丝秀发浓如海藻,纷纷乱乱披在枕头上。 齐言榕走了过去,看见一张陌生的面容和一双盛满愤怒的大眼睛。 长得跟他见过的那张画像并不一样,但是肌肤晶莹,眉目如画,虽然年岁大一些,但是双眸坦荡澄澈,比他见过的那张画像上的绝色童女还要动人心弦…… 司徒盈袖刚刚才醒过来,但是她发现自己还是动弹不得。 以她对药性的了解,那个男子给她吃的药丸,应该是软筋散一样的东西。 就算她有功夫,此时也浑身无力,只能任人为所欲为! 司徒盈袖暗暗叫苦,有心要跟这个北齐的大皇子说话,晓以利害,求他放她一马。 可惜她一开口,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连舌头都不能动了! 这可怎么办?! “夏凡怎么给我找了你过来?!”齐言榕有些不满意,但是他已经喝了鹿血,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算了,先将就一个晚上,明天再找夏凡算账!” 他一把将司徒盈袖从床上抓起来,抽出一根绳子,将她绑在了帐篷中间的大柱子上。 “哈哈,好久没有尝过抽鞭子的味道了。今儿我可要再试一试了!”齐言榕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鞭子! 就在这时,师父已经冲到了北齐军士的这个驻营地! ※※※※※※※※※※※※※※ 这是第三更加更送到!!今天又是万字更新,求月票和推荐票!!! 好吧,虽然月票差得远,但俺是个心软的人。 亲们表看俺又更了第三更,就又不投月票了哈。o(n_n)o~。 互相信任心疼才是最贴心的良好互动关系。爱你们,么么哒o(* ̄▽ ̄*)o。 。(未完待续。。) 第207章 夜杀 (第一更,大章求月票) 师父立在两座小山间的入口处,眸光沉沉,望向这座搭着一百来个帐篷的山谷。 天上黑沉沉的,刚才还有半轮弯月,现在已经全被云层遮住了。 看不见月亮,也看不见星星。 但是营地里有着星星点点的火堆,火上架着一只只被剥了皮的油光锃亮的野兽。 一群群军士围坐在火堆旁,喧哗笑闹,翻转着火架上的烤肉。 肉香带着油香,顺着夜风飘了出来。 师父闻之欲呕。 他心急如焚地望着这片营地,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眼底有绿光闪过。 眼前的景色很快变了。 天地成了他眼底的网,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格线。 他能看见这里的每个方位,每个变化。 眼前山谷里的军士从他眼里看去,只是一个个会移动的行点。 师父从山谷的入口处跨了进来。 “谁?!”两个看守山谷的军士从黑暗处蹿了出来,“站住!报上……” 第一个军士的话还没有说完,师父手一抖,一根长鞭出现在他手上。 唰! 一声呼啸的凌厉鞭声响起,将挡着他路的两个军士拦腰抽成两截。 “啊——!有刺客!” 在火堆前烤肉的军士训练有素,马上拿起自己的兵器,不顾一切冲了上来。 师父只有一个人。 而这营地的军士起码有五百人! 当这些军士发现只有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陌生人闯了进来,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 “弟兄们。车轮战!——上!”齐言榕手下亲兵的头儿狰狞地笑了一声,扬手吩咐。 他的声音刚落,师父的身影已经如同鬼魅般冲到他身边! 一只大手伸出。拧住他的脑袋,用力一转! 咔! 那亲兵头领的脑袋马上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垂了下来,挂在胸前,摇摇欲坠。 师父的手一松,那亲兵的头领就扑倒在地上,已经断了气。 “兄弟们!上啊!” 那些军士见闯进来的这人二话不说,已经连连杀了他们三个人。眼睛都红了,立刻集阵,肩挨着肩。一步步往师父这边围了过来。 “不要命的就上吧!”师父冷哼一声,手中长鞭再次挥出! 在他正对面首当其冲的四五个军士立时死于他的鞭下! “杀!”北齐军士也杀红了眼睛,不管不顾举着刀剑冲了上来! “师父……师父……师父……” 司徒盈袖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荡地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急迫。他甚至感受到她惶恐无助和面临着的巨大恐惧! 他听得越清楚。心里就越急躁,急得连方位都辨识不出来了。 “说!你们大皇子在哪里?!”师父长鞭一卷,将面前一个看上去职位最高的军士圈住脖子扯了过来。 他的手戴着黑色手套,握住那军士的咽喉,力道奇大无比。 那军士冷笑:“知道是北齐的大皇子,还敢来找死?!” 咔嚓! 师父不再追问,如捏核桃一样,将那军士的咽喉捏碎了。甩了出去。 北齐军士发一声喊,有被吓得尿裤子。落荒而逃的,也有悍不畏死,继续集结人马,往师父这边强攻的。 师父肃着脸,眼前还是那些横七竖八的格线,脑海里回荡着的却是司徒盈袖紧张的呐喊。 不能再等下去了,哪怕是要一个帐篷一个帐篷查看,他也要马上找到她! 面前的北齐军士挥舞着大刀和长剑,往他面前冲过来。 师父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如同地狱里出来的杀神一般,就算一人面对千军万马也毫无畏惧! 他轮转着长鞭,腾挪跳转,飞天遁地,在这北齐营地里大开杀戒,一捧捧鲜血在他面前喷洒,他的眼里却完全看不见颜色,只看见格线,只看见在他面前挡路的一个个格线上的小点…… “……这人什么来头?!” “他的功夫,看起来好生眼熟!” “是啊!好像……好像……督主的功夫!” 北齐军士一边跟师父打斗,一边被他的气势震撼,越来越多的军士躲了起来,不敢再正面直对他的锋芒。 师父也不在乎会不会被人看出来历,将毕生所学都使了出来,只想快一点去到司徒盈袖身边。 啪! 一声长鞭的巨响在他脑海中响起。 师父往前踉跄了一步,胸口突然如同被抽了一鞭子一样火辣辣地疼。 这股剧烈的疼痛终于让他清醒过来。 他眼底的绿光散去,脑海回复清明,而司徒盈袖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师父眼神轻凝,往不远处一个不起眼的帐篷飞扑而去! 他急得已经顾不得找那帐篷的门在哪里,而是径直飞到帐篷顶上,一脚硬生生踩破帐篷顶,纵身一跃,跳到那帐篷里面。 帐篷里面燃着巨大的牛油蜡烛,照得帐篷里面亮如白昼。 师父从外面乍然进到帐篷里,眼前的明亮让他下意识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眼前的一切让他的呼吸都停止了,全身血液似乎都化作寒冰,将他整个人都冻成了冰块。 …… 齐言榕举起了手里的长鞭,往绑在柱子上的司徒盈袖胸前一鞭子抽了过去! 嗖! 鞭子带着凄厉的风声迎面而来。 司徒盈袖下意识转开头,只堪堪避开了自己的脸被那鞭子抽到。 但是她胸前两峰之间却被斜斜抽了一鞭! 一道长长的鞭伤从左肩一直延伸到她的右下腹处…… 鲜血从伤口处流了出来,这股火辣辣的疼刺激得司徒盈袖全身一激灵。 她发现自己似乎能动了。正努力要咬舌自尽,就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轰响,然后上面的帐篷顶破开一个大洞。一个熟悉的人影从天而降,来到她身边! “唔唔……荷荷……”司徒盈袖惊喜地看着师父,虽然还不能说话,面上却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师父心痛如绞,一手往绑着司徒盈袖的牛皮绳扯去,靠一双肉掌的力量就拉断浸了桐油的牛皮绳! “你是谁……?”对面站着的齐言榕一惊,手里的长鞭再次卷了过去! 齐言榕才刚刚把帐篷的门关了。打算在这个隔音极好的帐篷好好“尽尽兴”,所以没有听见外面的屠杀嘶喊。 师父的突然出现让他心生不妙,迅速后退。想逃了出去。 但是怎么逃得出去? 师父另一只手一抖,手上长鞭绷得直直,如同长剑一样,往齐言榕的肩膀处连点两下。再往他的膝盖处横扫过去! 齐言榕的琵琶骨立刻被根根绞断。膝盖骨也被敲得粉碎。 他“嗷”地一声惨叫,手一软,长鞭松脱,整个人咕咚一下滚在地上,抱着膝盖哭嚎大叫,“我是北齐大皇子!你敢动我!我要诛你九族!” 司徒盈袖身上的绳子被解开了,但是软筋散的效力还在,她根本站立不稳。刚要往地上倒去,师父已经打横抱起了她。 一动之下。她胸前的伤口被撕拉得更疼了。 虽然极力忍耐,她还是下意识地低叫了一声。 “怎么了?”师父低头,往她已经被鲜血染成红色的胸口看了一眼,眸色不由更加黑沉。 他看了看司徒盈袖,又看了看在地上翻滚嚎叫的大皇子,声音刺耳得很:“……是他伤得你?都伤了哪里?” 司徒盈袖双臂抱在胸口,又唔唔两声,大大的杏眼里含了泪,怔怔地看着师父的银色面具。 师父这才发现她不能说话,忙将她放下来,搭手到她的手腕处,给她诊了诊脉,“……你中了软筋散?” 司徒盈袖连连点头,这是她能做的最大的动作了。 师父深吸一口气,一手搂着司徒盈袖在怀里,一手拎着长鞭,往齐言榕那边走了过去。 “他哪只手抽的鞭子?”师父拎着长鞭指了指地上的齐言榕。 司徒盈袖往右偏了偏头,表示是右手。 师父长鞭挥起,啪地一声抽了下去,一鞭子居然将齐言榕的右手齐腕断开! 用刀剁手容易,但是用鞭子将一只手齐腕断开,需要多深的功力?! 司徒盈袖崇拜地看着师父,连胸口的疼都不在乎了。 “既然没有了右手,左手也不要了吧。”师父挥鞭又起,往齐言榕的左手抽去! “啊——!”齐言榕再次发出一声惨叫,眼睁睁看见自己两只手都被鞭子硬生生断开,“……谁?你是谁?是谁派你来的?!” 师父想起自己中了夏凡的套儿,在心底冷冷一笑:就你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师父扬起头,傲然对齐言榕道:“四皇子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你要恨,就恨你生在帝王家!”说着,又一鞭子挥出,将齐言榕抽晕了过去。 咚!咚!咚! 外面传来用木柱撞帐篷大门的声音。 那些军士来救大皇子齐言榕了。 师父抬头看了看帐篷顶的大洞,一手揽住司徒盈袖的腰,将她牢牢固定在怀里,一手用长鞭卷住齐言榕的左脚,往前疾奔几步,大喝一声,抱着司徒盈袖腾空而起,同时倒拖着大皇子从那帐篷顶钻了出去。 就在这时,天上的云雾倏地散去,露出半轮弯月,还有满天星光。 齐言榕带来的那些军士正在企图撞开帐篷的大门,这时听见头顶有声响,齐齐仰头。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两个人影搂抱着从帐篷里飞跃而出,后面还拖着一根长鞭,长鞭上倒卷着一个粗壮的男子,正是他们的大皇子齐言榕! 师父抱着司徒盈袖从众人头顶掠过,将拖着的长鞭抖了几抖,弄醒了刚刚晕过去的齐言榕。 “老四害我!夏凡害我!告诉父皇!为我报仇!一定要救我!”齐言榕大叫着在半空中手臂乱挥,却抵不过脚腕上那根长鞭。 师父手腕再一用劲,力透长鞭,齐言榕再一次晕了过去。 师父回头,往山谷周围的地方看了一眼,一声长啸,惊醒无数林雀,倏倏飞上夜空。 月光下的山谷里,师父一手搂着司徒盈袖,一手握着长鞭,倒拖着齐言榕,在半空中如同闲庭信步一般,往山谷边的小山上纵了过去,身影翩翩,很快就在群山间消失了踪影。 等北齐的这些军士醒过神来,发现那三个人已经走远了,顿时发一声喊,都叫:“四皇子派来的杀手掳走了大皇子!四皇子派来的杀手掳走了大皇子!” “肯定是督主的手下!” “没错!那人的功夫明明跟督主是一个路数的!” 这些军士都是大皇子的亲信,对他忠心耿耿。 他们亲眼见到那人的功夫,亲耳听到大皇子说害他的人是四皇子,都是无比愤怒,发誓要为大皇子报仇! 从山谷涌了出来,他们商议了一下,分作两帮人,一帮往北而去,直接回北齐报信,另一帮往北城门那边,要进城找四皇子和督主夏凡问个明白。 他们这次南下,一共只带了一千军士。 大皇子五百,四皇子五百。 但是大皇子是武将,带的兵比四皇子那五百花架子御林军要厉害多了。 因此大皇子的这些亲兵根本就不怕四皇子那边的兵,再说这里是东元,又不是北齐? 他们气势汹汹冲进北城门,往东元国礼宾司的迎宾馆扑去。 此时迎宾馆里刚刚放完焰火,四皇子和夏凡一起站在门口送客。 大皇子的亲兵冲了上来,拔出腰刀指着四皇子和夏凡,眼里露出极大的杀气。 夏凡一见大皇子的兵杀气腾腾而来,顿时有些奇怪,也不跟他们硬拼,冷着脸问道:“你们怎么回来了?大皇子呢?” “你还好意思问!”大皇子的亲兵拔出了腰刀,“你这个奸臣!居然和四皇子合谋,派杀手掳走大皇子!” 夏凡:“!!!” 靠!这些人怎么知道他的计划?! 只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实施而已…… 他的计划,正是等送完客人,就要出城摸到山谷处,亲自乔装成东元国的杀手,趁着大皇子欲仙欲死的时候,将他杀死在那女人肚皮上…… “你们胡说什么?怎么可能是督主大人?”夏凡的护卫跟着喝叫起来,“大皇子被杀手掳走,一定是东元国的阴谋!” 东元国的贵客们才刚刚走出来,还在跟四皇子和夏凡告别,此时听见夏凡的护卫这样说,大家脸都绿了,一起不善地盯着夏凡和四皇子。 万宁侯首先沉了脸,毫不客气地道:“夏督主,您的手下这是什么意思?!” 不等夏凡回答,大皇子齐言榕的那些亲兵已经朝夏凡和四皇子那边啐了一口,恼道:“你们还栽赃给别人?!我们亲眼所见,那杀手跟夏督主师出同门!我们也亲耳听见,大皇子被掳走的时候大喊,说是四皇子和夏督主害得他!”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 今天的加更在晚上,精彩在后头。o(* ̄▽ ̄*)o 亲们没有月票投给俺,推荐票总可以吧?俺很努力在写啊…… 。(未完待续。。) ps: 感谢enigmayanxi盟主大人昨天打赏的和氏璧。么么哒! 第208章 反击 (加更求月票) 北齐国军士对自己皇子和督主的指责,让东元国的贵宾们大开眼界。 “怎么回事?四皇子杀大皇子?” “那还用说?早听说北齐皇室儿子太多,整天斗得乌眼鸡似地,你杀我,我杀你,出现这种事不奇怪!” “切!要杀回去北齐杀,做什么跑我们东元国来杀?!” 东元国的人很是不满。 “胡说八道!我和夏督主今天一直在招待东元国的客人,怎么会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四皇子心里一抖,连忙站了出来,制止那些人乱说话,他伸出胳膊,指着那些亲兵道:“你,你,还有你,跟我进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着,又对万宁侯拱了拱手:“宁侯爷,我大哥在东元国的地面上出事,如果能找到就罢了。若是找不到,哼,我父皇自会找你们皇帝陛下说个明白!” 齐言榕的亲兵见四皇子矢口否认,都大声鼓噪,吵吵嚷嚷举着腰刀就要冲上来:“四皇子!您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是您下毒手……” “住手!你们敢犯上?!”夏凡见四皇子齐言栋镇不住大皇子齐言榕的这些亲兵,只好从他背后走出来,厉吼一声,如同半空响起一个炸雷。 那些亲兵的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不敢再上前,只能又气又怒瞪着夏凡。 夏凡的功夫出神入化,北齐国无人能及。 这些亲兵想到刚才在山谷里如同地狱杀神一样的那个蒙面杀手,正是跟这位夏凡夏督主的功夫如出一辙。不由心里一颤,一齐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再上前。 夏凡一语之威。就镇住了这些兵痞子。 四皇子松了一口气,上前还要劝说,却见迎宾馆的四周渐次亮起了大红灯笼。 长兴侯慕容辰穿着一身青色儒袍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笑了笑,道:“这是在做什么?我们东元国是礼仪之邦,怎么能在人家的家里动刀动枪?——四皇子、夏督主,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他一边往前走。身后很快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正是盔甲俨然的长兴侯府军士们出现了。 乌压压的军士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将迎宾馆包围得严严实实。 夏凡心里一震,他一点都没有想到。今晚他们原来一直处于东元国的严密监视之中! 那刚才他偷跑出去掳人,不知道被这长兴侯看见没有…… 夏凡看向长兴侯慕容辰,潋滟的桃花眼眯了眯,笑道:“慕容侯爷。您这是做什么?您虽然是带兵侯爷。但这是在东元国京城,没有手令,您怎么能带兵进城呢?意欲何为?” 慕容辰其实也才刚来不久。 谢东篱因是掌管礼部和刑部的副相,一早请了圣旨,让慕容辰带兵过来埋伏在迎宾馆四周,以防有什么不测。 慕容辰临动身的时候却被皇后齐雪筠突然召见,所以进宫去了一趟,耽搁了时辰。到现在才来。 不过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他也能对谢东篱有个交代了。 慕容辰拱了拱手:“我奉谢副相之命。在贵国宴饮结束之际来帮着送客。请问何罪之有?” 原来才过来…… 夏凡松了一口气,讥讽道:“谢副相今儿人没来,但是心却时时刻刻都在我们这边啊。——真是难为他了……” 东元国的这些贵客不管对谢东篱什么想法,但此时都极佩服他想得周到。 若不是有长兴侯慕容辰带兵过来,今天会出现一场什么乱子,谁都不能担保。 “大家散了吧,天很晚了。”慕容辰挥了挥手,一边命令自己的兵将各就各位,一边对四皇子和夏凡道:“请两位约束自己的兵将,不要在东元国闹出什么事儿。不管怎样,过了陛下的万寿节,我慕容辰亲自送你们三位回北齐。” 四皇子飞快地睃了夏凡一眼,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 夏凡不动声色地道:“刚才的话,您也听见了,我们榕亲王像是出了什么事,我和栋亲王要好好问问这些军士,看看到底是真是假。” 齐言榕的军士连忙大声道:“哪有假?我们亲眼看见大皇子被人掳走了!” “被掳到山上去了!” “就是四皇子和夏督主派的杀手!” “好了!进去说!别在这里丢人现眼。”夏凡厉声呵止他们,“别人说什么你们都信?在你们眼前看见的东西都不一定是真的!更何况深更半夜的山谷当中!——你们进来,我们一个个问!”说完,又邀请慕容辰:“慕容侯爷,您请进来一起听一听。如果真的有事,我们还要东元国鼎立相助,帮我们找到榕亲王。” 慕容辰想了想,对自己的亲兵吩咐道:“去向宫里回报,还有沈大丞相和四个副相那里,都要一一回报。” 那亲兵点点头,忙叫了几个人,分头去了。 慕容辰就跟着四皇子和夏凡进了风雨楼。 他们沉着脸听那些亲兵七嘴八舌说完事情经过,慕容辰首先看向夏凡:“夏督主,他们说您亲自送了个姑娘给大皇子,请问这姑娘是谁?” 这个当口,夏凡肯定不会说是司徒盈袖,如果说了,这件事就真的洗不清了,他便淡笑着道:“我们榕亲王好女色,特别是处子,北齐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不过是依了榕亲王的吩咐,找了个东元国的清倌人给他送去尝尝鲜。” 清倌人便是还没有破身的**。 夏凡经营北齐锦衣卫三十多年,在北齐、东元和南郑都有大量的据点,大部分都是秦楼楚馆和客栈当铺。 如果慕容辰要查。夏凡随便给个他们北齐在东元国开的妓院的名字就行了。 若他们知道是夏凡出面做的事,让那妓院**把亲生女儿献出来都行。 他一点都不担心会穿帮。 而司徒家那边,有张氏自去周旋。暂时不能让她把这件事公开了…… 齐言榕好女色的毛病确实天下皆知,慕容辰也去过北齐几次,对他这个毛病心知肚明,见夏凡说的对得上,便没有再深究,只是道:“那两位怎么看?他们说榕亲王在城外被人掳走,是不是要去搜寻一番?” 夏凡看了四皇子一眼。四皇子点点头,握紧拳头:“当然要!” “那我跟慕容侯爷走一趟吧。”夏凡站了起来,“栋亲王在这里坐镇指挥。五百亲兵留给您,我带榕亲王的亲兵去城外山谷搜寻。” 大皇子齐言榕,他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夏凡和四皇子都不是那种可以含糊过去的人。 这种事就不能不明不白! …… 北城门外齐言榕他们驻营的山谷旁边的一座小山山腰上。有一个大大的溶洞。里面都是雪白的钟乳石,晶莹剔透,如同琉璃世界,白雪乾坤。 师父一手搂着司徒盈袖,一手拖着已经没了半条命的大皇子齐言榕,往这溶洞走了进去。 他将司徒盈袖小心翼翼放到溶洞里面一块洁净的空地上,低头看了看她。 司徒盈袖面色雪白,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苍白脆弱。如同午夜昙花,似乎很快就要凋谢了。 再看看她的胸口。那里氤出来的血迹已经将她银白色的中衣前襟染成了黑红色,黑乎乎一团触目惊心。 “……盈袖?盈袖?”师父唤着她的名字,声音无比温柔,跟他平时带有金石铿锵之声的语音完全不一样。 司徒盈袖的脑子昏昏沉沉,根本没有听见师父唤她的声音。 她的胸口已经痛得麻木了,反而感觉不到痛,只是觉得难受,她想往上飘,但是全身上下如同绑着几百斤重的大石头,一个劲儿地把她往下拽。 她在师父怀里半躺半坐,两只手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一样紧紧抓住师父的外袍。 师父没有动,就这样一直定定地坐在溶洞里,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司徒盈袖的面容。 直到她沉沉睡去,才将她放到地上。 师父起身走到溶洞口,看着晕迷过去的齐言榕咬了咬牙。 敢伤了盈袖,他要让他永堕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度! 师父垂眸,低低地说了几句话,然后伸出手,掐住齐言榕的咽喉,咯噔一声,拗断了他的脖子。 齐言榕的双腿在地上抽搐踢蹬两下,很快就不再动弹了,死得不能再死。 杀了齐言榕,师父甩出长鞭,卷住齐言榕的尸体,往溶洞里面走过去。 在这溶洞最深处,有个很深的天坑。 把尸体扔下去,永远不会有人找到。 师父手腕抬起,用力往前一掷,齐言榕的尸体往那天坑里面直掉了下去。 他站在天坑边上,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听见天坑底部传来一声扑通的闷响声。——总算是掉到底了…… 可见这天坑有多深。 从今以后,齐言榕就算永远失踪了。 他要让北齐人知道,他们的大皇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大皇子的生死,从此要成为悬在北齐皇室诸多皇子头上的一柄利剑! 无论最后谁等上皇位,“北齐大皇子”都将如同史书上曾经写过的“朱三太子”一样,总是在需要的时候,出来给北齐皇室添乱…… 师父的唇边流露出一丝冷笑。 他转身离开天坑,来到司徒盈袖身边,坐到地上,将她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 低头看了看她胸口,犹豫了许久,慢慢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想要解开她的前襟,看看她的伤口…… ※※※※※※※※※※※※※※ 加更送到,打滚啊打滚求月票和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209章 上药 (4K,第一更求月票) 鲜血已经在胸口的衣衫上凝固,中衣本来是月白色软绸,此时也因鲜血的渗透变得硬邦邦的。 她仰躺在他怀里,纤细的脖颈搁在他的臂弯,海藻般的长发纠结散乱,打成了结。 小脸在那海藻般黑黢黢的长发里显得更加苍白,仿佛寒冰将融未融之际,看着坚硬,其实脆弱。 紧抿的唇角,深深蹙起的眉头,还有细微的呼吸,滚烫的额头,都在显示她遭受的痛苦和磨难。 “娘……”司徒盈袖在晕迷中梦呓,“……师父……” 师父的手在她胸前一毫处停住了,再也无法靠近。 在她心里,他就是跟她娘亲一样的存在吧…… 他定定地看着她,缓缓将手缩了回去。 …… 与此同时,东元国的长兴侯慕容辰带着大军,和北齐国的锦衣卫督主夏凡一起,已经在几个大皇子亲兵的带领下,往来到山谷驻营地,正审视着附近的山峰,制定方案要搜山。 东元国京城内,沈大丞相和四大副相府邸的大门都被人拍得山响。 慕容辰派出来的军士向这些人家的门子说了北齐大皇子被人半夜掳劫的事,要求东元国的五相出面解决这件事。 因为事关北齐皇子,这是影响两国关系的大事。 沈大丞相连忙起身,命人将四副相找来议事。 三个副相都来了,只有谢家派了阿顺过来传话。说谢副相得到消息,马上就坐车赶去北城外主持搜寻一事了。 “好!东篱去那边,我放心!”沈大丞相松了一口气。和长兴侯慕容辰比起来,谢东篱当然更得他的信任。 他对阿顺道:“你去给你们谢大人传话,就说,让他便宜行事,我这里给他全面支持!” 阿顺应了,离开沈相府,也出城去了。 沈大丞相对屋里另外三个副相道:“你们跟我进宫面圣。出了这样大事,陛下一定要拿个主意。” 北齐国的大皇子在东元国的地面上遇害,还是专程来给元宏帝贺寿的时候。无论怎么说,他们的责任都不容推托。 …… 银白色的月光斜斜地照了进来,这不起眼的钟乳洞里突然不再黑暗,晶莹的钟乳上折射出七彩的光。四周看得清清楚楚。 那光影响了司徒盈袖。 她闷哼一声。慢慢睁开眼睛。 眼前好像是一片七彩霞光。 她忙闭上眼,有些不适应。 “……醒了?” 司徒盈袖耳边响起一道温润至极的嗓音,听着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她再一次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是头顶钟乳上五彩的霞光。 司徒盈袖眨了眨眼,眸光缓缓下移,看见了师父戴着银色面具的脸。 那银色面具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制成。并没有和钟乳一样反光。 “师父?!”司徒盈袖抓住师父的胳膊,“这是哪里?”她挣扎着要坐起来。 但是软筋散的效力还没有完全散去。她手脚无力,非常虚弱。 师父扶着她的腰,让她坐直了。 司徒盈袖这才发现自己坐在师父腿上,背后是顺滑的钟乳石壁,还有……师父的胳膊。 她靠在师父怀里。 “这是一个钟乳洞。”师父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金石铿锵之声,“离前面的山谷不远。”又道:“你受了重伤,要好生将养,我先送你回家。” 司徒盈袖定了定神,正要说话,突然听见有嘈杂的人声从山下传了上来。 师父立时低声道:“有人来了,你别说见过我……”说着,将她放到一根长长的钟乳石背后藏了起来,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往钟乳洞外冲了出去。 外面的山脚下,已经亮起了鳞次栉比的火把。 司徒盈袖紧张得都不敢呼吸了。 没过多久,一个颀长的人影走了进来,自言自语地道:“这里好像有人来过?” 那人弯下腰,从地上拾起一件长袍。 司徒盈袖听见那声音不由心里一动。——怎么是谢东篱那厮的声音? 她从钟乳石背后悄悄探出头,看了过去。 谢东篱侧对着她这边站着,正在仔细审视从地上拾起来的那件长袍。 月光照在他无懈可击的侧颜上,高挺的鼻梁,温润的仰月唇,还有紧紧抿起来的唇角,正紧紧盯着手上那件染了血的袍子! “看来,要找人来搜一搜这个溶洞。”谢东篱又一次自言自语地道,转身要走。 司徒盈袖急了,扶着钟乳石从背后探出头来,“谢大人留步!” 谢东篱的身子一震,像是难以置信一样缓缓转身回头。 他的眸子黑得深不见底,定定地看着她,里面有着千山万水,像是要将她溺毙在里面。 司徒盈袖见正是谢东篱,忙颤抖着声音道:“谢大人,您怎么来了?” “怎么会是你?”谢东篱一脸诧异的神情,走到钟乳石背后,看见她斜坐在钟乳石背后,“我听说北齐大皇子在这山里出事,长兴侯正和北齐督主夏凡一起搜山,那杀手是在这个方向消失的,我就过来看看,没想到这里有个溶洞。——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上下打量着司徒盈袖,目光中带着淡淡的怜悯。 司徒盈袖松了一口气,着急地道:“谢大人,是您来就太好了。求求您,救救我吧!” “……你受伤了。”他漠然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谁带你来的?跟北齐大皇子有关?” 司徒盈袖还穿着刚被掳过来的时候穿着的月白色中衣,当然。现在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了。 头上鬓发散乱,小脸雪白,胸前的血迹凝固了。黑得发红,手腕上还有被绳索绑过的痕迹。 司徒盈袖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我在家里好好的,半夜被那北齐督主掳过来送给北齐大皇子!那北齐大皇子就是畜生!他把我绑在柱子上鞭打,幸亏……” 她突然闭了嘴。 差一点就把师父说出来了! 谢东篱定定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原来北齐锦衣卫督主送给大皇子的清倌人,就是你……北齐大皇子呢?你知不知道他在哪里?还有那个杀手是谁?你知道吗?” 司徒盈袖摇摇头。她才刚醒,还没有来得及跟师父说太多的话,师父就匆忙离去了。“我不晓得。我被那北齐大皇子打晕了,等再醒来,发现就在这个溶洞里。” “……这事麻烦了。”谢东篱在溶洞里来回走了几圈,“北齐大皇子不知所踪。那杀手也不见去向。只有你……这可怎么办?” 一副一筹莫展的样子。 抬头看了看司徒盈袖,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司徒盈袖捂住胸口,额头上又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你怎么了?”他走到司徒盈袖近前,审视着她的面容问道,“伤得很重?” 过了这么久,她的伤势越发沉重,一说话。胸口就火辣辣地疼,而且伤口没有及时清洗。她开始觉得全身凉飕飕地发冷。 她知道,她是发高热了。 司徒盈袖打了个寒战,缩了缩脚。 谢东篱低头,看见她的绣鞋已经磨得快破了,露出里面丝丝缕缕的锦絮。 “……我是受了一点伤。”司徒盈袖咬了咬牙,只是位置难以启齿,她别过头,“不过没关系,我能忍。谢大人求你想法带我出去。我不要被长兴侯和那个督主找到!”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如果落入他们手里,她不仅会声名扫地,而且会性命不保。 而谢东篱,这些年帮了他们家不少次,这一次看在她外祖父面上,应该不会袖手旁观吧? 因为她一卷入进去,就连沈相都不能独善其身了。 谢东篱的眉头皱了起来,声音很是不满,“忍什么忍?我又不是瞎子,难道看不出你伤得很重?你这个样子,真的能走出去?” 司徒盈袖转头看了看谢东篱,想起来他的怪病,不由默然。 如果是别的男人,她救命心切,恐怕让对方背一背她是可能的。 但是谢东篱,绝无可能。 这个人不能碰触别的人。 如果把他也给弄病了,他们俩就要一起毁在这里了。 当务之急,是要马上离开这里。 “那怎么办?我可以慢点儿走。”司徒盈袖捂着胸口咳嗽两声。 “慢点儿走?你以为在你家后花园散步吗?”谢东篱讥嘲一声,“求人救你,要求还挺多。” 司徒盈袖连手都抬不起来,只能靠着钟乳石斜坐在地上,她苦笑着摇头,低声道:“那北齐督主给我吃了软筋散,我如今动弹不得……” 谢东篱窒了窒,思忖半晌,伸手到自己的袖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玉瓶,“你运气不错,这是我找一个神医配的碧玉凝露,本来是为我自己准备的。你知道我不能被别人碰触,有时候不小心沾到一点,我都要马上滴上这个东西,能缓解痛楚,对软筋散那种下三滥的迷药也有解毒的奇效。——你能不能自己擦?” “我连手都抬不起来,你说我能不能自己擦?”司徒盈袖苦笑,但是眼盯着那小药瓶,心里升起一股希望。 谢东篱抿了抿唇,慢慢走过来,在她面前单腿半跪,仔细看着她的胸口,半晌沉声道:“……如果你信得过我,我给你擦药。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占你便宜。你也知道,我有那种病,占你便宜,我自己并没有好处。” 司徒盈袖不禁回过头,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很是艰难地道:“好,不过,你能不能把眼睛闭起来再给我上药?” 谢东篱皱眉,举着那小药瓶给司徒盈袖看,“你看看,只有这么一点儿,若是闭着眼睛,滴到别的地方,可别怪我。——滴完就没有了。” 那没办法了。 司徒盈袖只好做鸵鸟:“那我闭上眼睛。你给我擦吧。”说着,她挺直了脊背,胸也挺得直直的。 谢东篱抽出一方帕子,包在自己手上,然后伸过去,将司徒盈袖的中衣带子拉开。 他的手势非常轻柔,力道刚好拉开她的衣带,但是一点都没有碰触到她的肌肤。 她的中衣本来就破烂不堪。 衣带一开,那中衣就往两边畅开,露出内里晶莹的肌肤。 她的肌肤莹白中泛着淡粉,平直的双肩,纤细的锁骨,半扣莲蓬般的胸房高高隆起,嫩生生地,如同刚刚凝结好的凝脂,就连最细微的呼吸都能带着那凝脂一颤一颤…… 只是一道长长的鞭痕,从她的左肩,一直延伸到右下腹,正好从双峰间穿过,里面的血迹已经凝固了,黑乎乎的,皮肉翻滚,看着十分狰狞。 谢东篱的呼吸有几分粗重。 他极力凝视着那鞭痕,发誓自己没有看见鞭痕旁边凝脂般软绵双峰上两颗娇弱的小红粒。 司徒盈袖悄悄睁开眼,见谢东篱直直地盯着自己的胸口,不由嗔道:“……你看什么看?!快给我上药!” 谢东篱回过神,一手打开瓶塞,一手对着她身上的伤口,从左肩开始,往下滴着碧玉凝露,一边漫不经心地道:“我在看……你没有穿肚兜……” “要你管?!”司徒盈袖雪白的脸上红云顿起,羞不可仰。 她自从跟着师父习练功夫之后,身上越发长得好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不爱穿箍着她胸房的肚兜,向来只穿中衣睡觉…… 谢东篱本想反唇相讥,但是斜睨了她一眼,见她羞得快要钻到地下去了,便闭了嘴,一言不发的将那碧玉凝露全数滴在她胸口的鞭痕之上。 那药刚擦上不久,司徒盈袖就觉得胸口痛楚立减,虽然依然火辣辣地,但是已经没有那样钻心地疼了,手也能抬起来了。 她忙将中衣阖上,掩住胸口,扶着钟乳石壁站起来,低声道:“谢大人,你又救了我一次。” 谢东篱看了看她,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扔到她身上,“穿上,跟我下山。” 司徒盈袖套上谢东篱的外袍,看着谢东篱将地上那件沾了血的外袍捡起来,往溶洞外走去。 两人走到溶洞口,见山下的火把如同一条长龙,往山上过来了。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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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长剑从黑暗处唰地亮了出来! 夏凡急忙停下脚步。 再多走一步路。他简直就是要迎着别人的剑尖撞过去了! 这是谁? 怎么有这样的本事?! 夏凡眯着眼睛看过去。 只见一个黑衣蒙面人手握长剑,护在谢东篱身边,警惕地盯着他。 “退下。”谢东篱挥了挥手,“夏督主不过是跟谢某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你以为夏督主和四皇子刚刚谋害了他们大皇子的性命,还有胆子再来害我东元国副相的性命吗?” 那人收剑回腰,低声应是,又退入黑暗中。 “……他是你的影卫?”夏凡恍然明白过来。 东元国的三侯五相这些世家高门。谁没有自己的影卫暗卫呢? 谢家最好的影卫,肯定是要保护谢家最有出息的人。 谢东篱笑了笑。轻描淡写地道:“谢某手无缚鸡之力,如果没有他,早不知死多少次了。” 夏凡退后一步,还是不肯放弃先前的疑问:“请问谢副相,您是如何找到这个地方的?” 谢东篱负手看了看山脚,再看了看自己站的地方,淡然道:“我是推算出来的。” “推算?呵呵,我倒不知,谢副相还会做算命瞎子做的活儿?!”夏凡咯咯一笑,将手按在自己腰间的绣春刀上。 谢东篱面不改色,娓娓而谈:“……刚才听你们大皇子的亲兵说过,那杀手掳了大皇子,腾空而起,往这边的山间飞过来。从距离来看,从山谷到这边的山腰,有三百五十步远。那杀手抓着两个人,整个重量最少也有三百斤。这样算来,从那人在山谷腾空和到在这山间消失的时间来看,大概是一盏茶的功夫。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从山谷腾空,到这边的山腰消失,只有夏督主师门的‘幻影疑踪’可以办到。因为天下间最快的速度,应该就是夏督主你修炼的‘幻影疑踪’,据说每一柱香可以跑出一百八十步。因此从时间、距离,以及天地间最快的奔跑速度来推算,那人最后落脚的地方,应该是在这里。” 谢东篱说完,静静地看了夏凡一眼,又道:“我就按照这种推算,过来随便看了看,结果就发现了这个山洞,还有……这件北齐大皇子的血袍。” 夏凡听得晕头转向,没有发现谢东篱已经默默给他挖了个坑,只是不屑侧目道:“……想不到谢副相还是算术高手!” “我们副相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区区算术算什么?!”东元国的军士马上自豪说道,纷纷围上去护住谢东篱。 “哼!不过是走了狗屎运!”夏凡拂袖,往山洞里面一头扎了进去,想要寻找大皇子齐言榕的踪迹。 他比谁都更想找到大皇子齐言榕!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谢东篱负手看着夏凡钻进山洞里面,笑着对北齐大皇子齐言榕的亲兵道:“那杀手果然跟你们夏督主师出同门。你们给夏督主好好送份礼,说不定他就告诉你们大皇子到底在哪里了。” 夏凡从山洞里冲出来,这才明白谢东篱给他挖了什么坑。恼得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几乎竖了起来,薄薄的双唇抿成一条直线,“谢副相!含血喷人不是君子所为!” 谢东篱掸掸自己的衣袍,漠然拱了拱手,道:“我对君子向来都是行君子之事。若你是小人,请恕谢某不能以君子待之!” 这不是含沙射影说夏凡是小人?! 夏凡气得脸都白了,但多年的密探素养。还是让他很快镇定下来。 “谢副相真是牙尖嘴利,我夏凡自愧不如。”他笑着微微躬身,做出一副谦恭的样子。缓缓抬头,看着谢东篱意味深长地道:“不管谢副相如何巧舌如簧,那杀手跟我夏凡,以及夏凡的师门。一点关系都没有!” 谢东篱也笑。慢条斯理地道:“嗯,不管夏督主如何否认,刚才那杀手的功夫和速度都是有目共睹。北齐国的军士不是傻子,也不是聋子……” 夏凡眼珠一转,已经换了一副面孔,拱手笑道:“是夏某唐突了,谢副相请勿见怪!——你们跟我来,继续搜!”说着。带着东元国的军士,跟着齐言榕的亲兵继续往山道上搜过去了。 谢东篱冷眼看着他们往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才放心地叫了一个长兴侯府的军士过来,道:“你去跟你们侯爷说一声,我一夜未睡,已经支撑不住了,要回去复命歇息。今天就劳烦你们侯爷陪夏督主搜山。如果有什么消息,迅速来报!” 那军士对谢东篱充满崇敬,马上敬礼应道:“是!属下遵命!” 谢东篱点了点头,匆匆忙忙往山下自己的马车处行去。 过了这么久,司徒盈袖应该已经上到马车上了。 谢东篱来到山脚下,看见阿顺坐在道旁,已经在等着他了,对他点点头,“来了?” 阿顺起身把沈大丞相说的话转述了一遍,又道:“五爷,那边怎样了?北齐大皇子找到了吗?” 谢东篱摇摇头,“反正是他们内讧狗咬狗。想栽赃跟我们东元国,让他们尽管试试!”说着,他一撂车帘,顿时愣住了。 车上没有司徒盈袖。 谢东篱赶紧放下车帘,手都在发抖,他定了定神,回头对阿顺道:“你去山谷那边,看他们搜山。就说是我让你来的,代表我在这里帮他们的忙。” 阿顺不疑有他,忙应了,翻身上马,往山谷那边去了。 等阿顺走远了,谢东篱才冷声唤道:“出来!” 那影卫悄然而出,“大人?” “你在这里守着,我去山里看看。”说着,往山间那条羊肠小道去了。 影卫钻到车顶,伏在上面,从外面看,绝对看不到有一个人伏在大车顶上。 谢东篱来到那羊肠小道上,闭了闭眼,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睁开眼,往小道的另一边岔道行去。 他万万没有想到,司徒盈袖的路痴居然到了这种地步! 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凡是有岔道,她一定会选错! 司徒盈袖扶着一棵小树站定,大口大口喘着气。 周围越来越黑,她虽然还是能看见路,但是……真的找不到方向! 好像总也走不出去的样子! 她不是遇到鬼打墙了吧?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猛然看向声音的方向,却是谢东篱来了! 她心里一喜,忙站起来道:“谢大人!” 谢东篱向她走过来,责备她道:“这么简单的路,你也会找不到方向?!” “……我是遇到鬼打墙了!”司徒盈袖咬了咬唇,为自己辩解说道。 “鬼打墙?我看你是鬼难拿!”谢东篱皱了皱眉头,转身就走。 司徒盈袖忙跟了上去,低声嘀咕道:“这里的路乱七八糟,又是晚上,我怎么找到方向?” 谢东篱横了她一眼,冷声道:“这里就两个岔道口,你要下山,得往南走,就算看着天上的星星,你也能够辨清方向吧?” “我不懂看星星!”司徒盈袖理直气壮地道,“又没人教我!” 谢东篱又看了她一眼,漠然道:“……不知谁那么幸运,有你这样的笨徒弟!” “……谢大人,你管得太多了。”司徒盈袖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不再说话,闷头跟着谢东篱下了山,来到谢家的大车前面,掀开车帘钻了进去。 谢东篱也坐了进来,说了声:“走吧。” 车顶的影卫翻身下来,扮作车夫,带着他匆匆往北城门那边去了。 他们在北城门亮出谢东篱的副相令牌,城门官马上躬身行礼:“谢大人回来了?那边的情形怎样了?” 谢东篱疲惫的声音从车里传出来:“还在找。我要回宫复命。” 大车进了北城门,径直往谢家去了。 两人从车上下来,悄悄又从谢家后门出来,换了辆普通的小车,往司徒府那边行去。 此时天还没亮,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来到司徒府的后门处,司徒盈袖打算翻墙过去,她转身对谢东篱道:“谢大人,今晚多谢您了,我先进去了。” 谢东篱也知道这个时候,他不能跟着去敲门,因为会惊动司徒府里面别的人。 “你先回去。明天晚上我来看你。我还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要见你娘亲。”谢东篱想了又想,终于开口说道。 ※※※※※※※※※※※※※※ 第二更送到,求月票和推荐票!!!(*^▽^*) 哈哈,重要的事,是神马?亲们好好准备月票庆祝吧。啦啦?(^?^*)啦啦。 。(未完待续。。) 第211章 揭穿 (第一更,求月票) 司徒盈袖一晚上担惊受怕,胸口还有严重的鞭伤,若不是她这两年跟着师父习练功夫,还是以前那个纤纤弱女,早就扛不过去了。 不过她也好不了多少,只是完全靠一口气强撑着回到自己家。 听谢东篱说明天还要来看她,司徒盈袖虚弱地摆手道:“不用了。谢大人贵人事忙,已经为我的事耽搁了一晚上……” “我要给你送药过来。一瓶碧玉凝露不足以让你的伤口复原,还要多给你几瓶。”谢东篱振振有词。 “……我会自己配药。”司徒盈袖还是不想麻烦谢东篱太多。 谢东篱没有再说话,抬起头,往司徒府的围墙上从左到右看了一遍,又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目光最后在司徒盈袖面上停留了一瞬,转身就走了。 他没有坐车,也没有骑马,一个人的背影默默地融入黑夜中,很快看不见踪影。 司徒盈袖靠在围墙下轻轻喘息,看了他的背影一会儿,觉得这人性子好生古怪。 不过想到他虽然嘴里没什么好话,但总是帮了自己好多次,心中对谢东篱还是充满感激。 司徒盈袖转身运了运气,翻进围墙里面,仗着路熟,终于避开了那些明卫暗卫,往自己的至贵堂那边去了。 从内院的小道路过的时候,司徒盈袖有些惊讶地发现爹和张氏住的内院正院里居然还是星星点点的烛火。 这么晚了,他们居然还没有睡? 这念头在司徒盈袖脑海里一闪而过。她没有回头,憋着一口气,终于回到了至贵堂。 屋里值夜的丫鬟婆子依然睡得很香。 虽然屋里没有掌灯。但是透过从窗棂照来的月色,司徒盈袖看着这熟悉的场景,还是有恍如隔世之感。 她松了一口气,脱下谢东篱的外袍,然后去浴房悄悄就着昨晚剩下的凉水重新洗了洗身子,特别把那身已经被血浸得硬邦邦的中衣换了下来。 水太少,她没法洗全身。只能将就着擦了擦身上的伤口,将里面清洗干净。 胸口的鞭伤已经没有再流血了。 谢东篱的碧玉凝露功效确实不错,但是要完全愈合。一瓶碧玉凝露确实是不够的。 司徒盈袖仔细看着自己胸口狰狞的鞭痕,想起北齐那位督主的嘴脸,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 他是怎么能在深更半夜闯到他们司徒府的内院,径直来到她的闺房。却不惊动别的人的?! 司徒盈袖知道。自己家的护卫不少,就连师父这样大本事,都不敢直接从前院进来找她,每一次都是从后院的海湾处游过来。 那北齐督主就算有通天的能耐,也不可能不惊动别人就摸了进来。 而且看他的行动举止,似乎对司徒府内院很是熟悉。 司徒盈袖确信,这人以前从来没有来过司徒府,那他为何会对这里的路径和护卫这样熟悉?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 司徒府里有内奸。 这内奸是谁,司徒盈袖几乎一眨眼。就想到了一个人身上。——张氏。 北齐大皇子要选侧妃的消息,就是她第一个说出来,鼓动自己爹司徒健仁去送画像的…… 后来被师父换上司徒暗香的画像,本来以为没事了,结果还是自己倒霉,居然惹得那位督主亲自出动,将自己掳走,塞到北齐大皇子的营帐里。 这样一想,呵呵,是不是张氏竟然跟北齐督主有联系?! 司徒盈袖狠狠将手上沾湿的巾子扔到铜盆里,回到自己的卧房,换了身轻柔无比的鲛绡丝中衣。 看着那张床,想起自己一个多时辰前,就是被人从这里掳走的,心里很是膈应,不敢再睡在这张床上,就绕过屏风走到南窗下的软榻上,随手拉了床薄毯过来,仰躺着睡下了。 她实在太累,太困了,还是等到明天再来跟她们算账吧…… …… 天刚蒙蒙亮,外面还飘着小雨,天气似乎一下子从热燥的秋老虎,变得凉飕飕地。 采芹一个激灵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掀开窗子往外看了看,见外面天还没大亮,只是因为下雨,所以天色灰蒙蒙的。 “糟了,是不是起晚了?”采芹七手八脚地穿好衣衫,腰间系了条月白色汗巾子,匆匆忙忙来到司徒盈袖的卧房。 她一路走来,见值夜的丫鬟婆子还在呼呼大觉,忙推醒她们道:“起来了!起来!都已经快辰时了,我去叫大小姐起身!” 这些丫鬟婆子打着哈欠,从地铺上和暖阁的榻上坐了起来,都在抱怨,“天不是还黑着吗?” “……外面下雨了。黑什么黑?”采芹不满地将垂在胸口的大辫子往后一甩,迅速往司徒盈袖的卧房行去。 她的脸上带着笑,眼里却闪着兴奋的光芒。 司徒盈袖的卧房很宽敞,中间有一道长长的半人高的屏风,做成隔断。 隔断北面,是司徒盈袖的千工拔步床,还有妆台和衣柜。 隔断的南面,有靠窗的软榻,软榻旁边的多宝阁,还有几个立柜。 墙角放着美女耸肩瓶,插着几支富贵堂皇的姚黄魏紫。 快步绕过那屏风,采芹看见了对面黄花梨木拔步床上低垂的帐帘,脚踏板上的鞋一只朝上,一只朝下。 采芹微勾唇角,还快步上前,唰地一下拉开帐帘,一看帐子里面只有散乱的被子,并没有司徒盈袖,就转身大声道:“不好了!不好了!大小姐不在床上!大小姐去哪里了?你们看见没有?!”说着,她将帐帘挂在两旁的金鹧鸪帐钩上。 司徒盈袖在南窗下的软榻上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森然地看着在屏风的另一面大呼小叫,唯恐别人不知道她不在床上的采芹! 外面的丫鬟婆子静了一瞬,便七嘴八舌地问道:“大小姐是不是出去了?你们看见了没有?” “你们谁出去四处找一找?看看大小姐是不是去外院了?还有。派个婆子去老爷那边问一问,就说……”采芹在屏风后叫喊的声音格外地大。 司徒盈袖本想呵止她,但是见她不依不饶地要往四处报信,眼光黯了黯,悄悄从窗下的软榻爬了起来,闪身躲到里面的浴房去了。 采桑撂开帘子走了进来,不满地对采芹道:“你乱吵嚷什么?不在房里。就是出去了。谁让你这会子才起来的?” 采芹不满地道:“我这不是在找吗?大小姐一向起来的晚,今天外面又下雨,大小姐怎么会突然巴巴地早起?还出去?外面下的泼天的雨。大小姐能去哪儿?” “你管大小姐去哪儿。”采桑一向没有采芹伶牙俐齿,这一次居然一点都不退让,“大小姐是主子,主子做什么事。还要向你我报备不成?” “你——!”采芹被采桑堵得说不出话来。一跺脚,恼道:“你别拦着我!我去给老爷报信!大小姐在自己房里不见了……” “谁在自己房里不见了?”沈咏洁的声音传了进来。 刚才采芹一闹腾,立刻就有人飞跑去司徒健仁和张氏住的院子报信。 沈咏洁放在至贵堂的婆子见势不妙,也赶紧来给她报信了。 沈咏洁一大早起身,胃口有些不太好,刚吩咐人给她炸点鹌鹑好吃粥,就听见有婆子回报,说大小姐那边一大早就闹起来了。有人说她不在房里…… 沈咏洁便马上赶了过来。 她住得近,比司徒健仁和张氏来得都快。 采芹一见来的是夫人。气焰顿时降了不少,讪讪地上前行礼道:“夫人,刚才奴婢来叫大小姐起身,见大小姐不在房里,才有些着急。” “不在房里?”沈咏洁也一怔,忙走到司徒盈袖的床边看了看。 床上一片凌乱,伸手一摸,床上到处都是凉凉的,没有睡过的痕迹。 沈咏洁心里一沉,脑子里飞快地转着,正想解决方法,就听见司徒健仁的声音在屋外响起来,“怎么了?盈袖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听说她一晚上不在房里?” 说自己的闺女夜不归宿,天!有这样做爹的吗?! 司徒盈袖在浴房听见司徒健仁这样说话,立刻握紧了拳头,眼前火星直冒。 若不是想再看看还有谁在这里蹦跶,跟她被掳这件事有关,她真要冲出去抽采芹几个耳光了! 沈咏洁很是不满,厉声道:“老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谁说盈袖一晚上不在房里?昨夜可是这些丫鬟婆子服侍她睡下的?!” 屋里的丫鬟婆子忙说是。 司徒健仁甩着袖子走进来,道:“可是她人呢?” 张氏也跟着走进来,皱眉道:“外面下雨呢,大小姐会去哪儿呢?”又对屋里人道:“你们别乱说。大小姐一向循规蹈矩,怎么会一晚上不在房里?” “可是大小姐确实不在屋里。奴婢第一个进来的,撂开帐帘,里面没有人。奴婢才问别人有没有看见大小姐。您看这床上,根本就没有人睡过。”采芹指了指司徒盈袖的床,还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像是委屈地哭了。 采桑怒不可遏地啐道:“采芹!你失心疯了!大小姐不过早起了一会子,到你这里成什么了?” “采桑,我知道你向来对大小姐忠心耿耿,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不是说这些话遮掩的时候,我们现在要马上派人去把大小姐找回来!——我可怜的大小姐,你到底去哪儿了啊!”采芹说着,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沈咏洁也着急得很,但是听见采芹这个贴身丫鬟一盆一盆的脏水往司徒盈袖身上泼,已经气得发抖,冷笑道:“采芹,你真是忠心护主。上一次拿小磊的裤子故意抖出来给外人看,这一次又想什么花招?” 上一次桂花宴时候那条裤子从柜子里掉出来,就是采芹冲过去捡起来,然后故意让唐安侯府的大小姐唐海洁发现的…… 沈咏洁从那时候起,就怀疑采芹了,还专门找了人看着她。 没想到她这阵子一直老老实实,却在今天早上又给了司徒盈袖致命一击! 张氏忙劝道:“夫人,您还是别忙着追究采芹了。她也是心急,一时说错话是有的。不过她说得也对,当务之急,是要把大小姐赶紧找回来。”又道:“这件事不能让外人知道。我们大小姐刚退了婚……” 好嘛! 别人本来还没有把这件事当个事儿,经她这样一提醒,大家都不由自主想歪了! 司徒盈袖这才推开浴房的门,披着寝袍走出来,打着哈欠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怎么都到我房里来了?!” “你怎么会在房里?!”张氏和采芹一齐失声叫道,如同见了鬼一样瞪着司徒盈袖。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 今天的情节好像有些多,会努力三更。o(n_n)o~。 希望亲们不管是在起点,还是云起看文,都请月票和推荐票支持。两边的票已经合并,所以云起那边投票也算加更滴。( ̄︶ ̄) 。(未完待续。。) ps: 感谢“蘑菇,来吃肉!”妹纸凌晨打赏的和氏璧。感谢雨后的太阳花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第212章 抽打 (第二更,求月票) 司徒盈袖眼珠往自己房里扫了一眼,不动声色地道:“这话奇怪了。这是我的卧房,我不在自己房里,倒是要在哪里?——倒是你们,为何会在我房里?” 她的目光在房里众人面上一一掠过,眉梢轻动,“出去!” 平时外屋里伺候的粗使丫鬟婆子赶紧退了出去。 紧接着,沈咏洁带来的二等丫鬟和婆子也退了出去。 司徒健仁瞪了采芹一眼,恼道:“小题大做!真是吃饱撑的!”说着,拂袖而去。 张氏很快回过神,心头疑云大起,一边疑惑为什么司徒盈袖能全身而退,一边急着要跟大人去传消息,忙道:“……大小姐既然无事,那我先告退了。” “慢着。”司徒盈袖却叫住了她,走到自己娘亲身边站定,道:“张姨娘,你这么早就来看我,实在是令我太感动了。对了,暗香呢?她怎么没有来?” 张氏扯了扯嘴角,强笑道:“天还早,暗香还在睡呢。大小姐没事最好,妾身告退了。”说着,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司徒盈袖暗暗对沈咏洁使了个眼色。 沈咏洁明白过来,忙用袖子掩住半边面庞咳嗽一声,其实从袖子后面给自己那个娘家送来的有功夫的婆子使了个眼色。 那婆子会意,马上退了出去,跟着张氏去了。 很快屋里只剩下沈咏洁、司徒盈袖、沈嬷嬷,还有采芹和采桑五个人。 司徒盈袖忍着胸口的刺痛。若无其事地对沈咏洁道:“娘,您先坐,等女儿处置了吃里扒外的贱婢。再跟您说话。” 采芹面色发白,但是强作镇定,深深低着头,一言不发。 沈咏洁含笑点头,“早该处置了,你啊,就是太心软。” 司徒盈袖目送沈咏洁和沈嬷嬷出去。回头看着采芹,冷声道:“采桑,你先出去。我有话要跟采芹说。” 采桑闭了闭眼,眼里流下两行泪。 采芹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但是司徒盈袖也是跟她一起长大的小主子。 司徒盈袖对她们俩从来都是信任有加,没有把她们当下人。而是跟自己的姐妹一样相处。 可是采芹……别说是司徒盈袖。就是采桑都觉得她做得太过份了,这一次无法饶恕。 所以采桑什么都没说,低着头退了出去,将这间屋子留给司徒盈袖和采芹。 采芹有些心慌地退了一步,飞快地睃了采桑的背影一眼,心里一团乱麻。 大小姐这个样子,到底是知道了什么,还是不知道呢? 采芹的心里还是留着一丝侥幸。 司徒盈袖捂着胸口坐下来。对采芹道:“采芹,你是我最信任的丫鬟。你给我说说,我身边那个吃里扒外的贱婢,到底是谁?” 采芹听了,陡然轻松下来,忙堆起满脸笑意,走到司徒盈袖身边,凑到她耳边,道:“大小姐,您这样信任奴婢,奴婢也顾不得姐妹情了。——实话跟您说,奴婢早就怀疑大小姐身边有张姨娘的人,所以这些年一直帮大小姐留意,没想到还真的被奴婢找到了。只是奴婢不该顾念着跟她一起长大,犹豫着没有说,差一点酿成大祸。好在大小姐没事,奴婢就放心了,也可以说出来了。” “哦?”司徒盈袖挑了挑眉,“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又有什么大祸会酿出来?——采芹,你这话我真的不明白。” 采芹窒了窒,知道自己说走了嘴,忙掩饰道:“今天早上大小姐突然跑到浴房去了,吓了奴婢一跳,还以为大小姐被那个贱婢跟人里应外合,被掳走了……” “哪个贱婢?”听到这里,司徒盈袖的怒气已经无法遏制了。 这采芹真是贼喊捉贼的一把好手! 也不知张氏到底给她了什么好处,居然能这样陷害自己?! 司徒盈袖的手在袖子里发着抖,她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怒气,垂下眼眸,但是手掌已经在袖子里握成了拳头。 “……当然是采桑了。”采芹连忙说道,生怕说慢一点,司徒盈袖就怀疑到她头上了。 啪! 司徒盈袖再也忍不住,伸出手,闪电般扇了采芹一个耳光! 采芹嚎叫一声,被那耳光打得连转两圈,滚到地上,脑袋撞到硬实的花梨木屏风脚上,咚地一声起了个大包。 司徒盈袖站了起来,一步步走过去,站到采芹身边,居高临下看着她。 昨夜受到的苦楚和疼痛一一浮上心头。 如果不是有师父,她昨夜受到的磨难简直会令人难以想象! 真的落在大皇子那种人手里,她不仅会死于非命,而且死前会遭受常人难以忍受的折磨,死后还会被人拿来做文章,羞辱自己的家人! 看着采芹摊在地上的手掌,司徒盈袖对着她的手指一脚踩了上去。 踩定了,再用了暗劲慢慢旋磨。 采芹杀猪般嚎叫起来,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啊啊啊……”的惨叫。 她的手指在大小姐的脚下,就如同被大石碾碾碎一样,她甚至能听到骨头被碾成碎粉的声音! 都说十指连心,手指上的痛,那痛楚可以被放大到无数倍! 司徒盈袖碾了一圈,才停住脚,半蹲下来,伸出手,抬起采芹的下颌,看着她又是汗,又是泪的小脸,咬了咬唇,冷声问道:“死不悔改,还诬赖自己的姐妹。采芹啊采芹,张氏到底许给你什么好处,能让你做尽这些丧尽天良的事?” “大……大小姐……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采芹还想负隅顽抗,她觉得自己不能承认。张氏对她说过,只要不是人赃俱获,就一定咬牙不能承认…… “听不明白?”司徒盈袖起身。走到针线笸箩边上,拿起一根绣花针,在采芹眼前比划,道:“你不说,我有一百种法子可以让你说。比如说,我拿绣花针,将你眼睛仁儿挑破。又比如说,我拿绣花针,把你的嘴缝起来。你从此不能吃饭,不能喝水,只能活活饿死,渴死……你想先试试这两种吗?” 司徒盈袖的声音森寒刺骨。眸光沉沉。如有千钧重,看得采芹不寒而栗。 她的手指指骨已经被碾碎了,对司徒盈袖现在说的话深信不疑,吓得全身瑟瑟发抖,只犹豫了一会儿,就马上道:“大小姐,大小姐,我说!我都说!请您一定饶我一命!” “你先说。”司徒盈袖摇了摇手上的绣花针。“饶不饶你,要看看你是不是都说出来了。” 采芹忍住手上剧痛。连忙说道:“……是奴婢猪油蒙了心。是张姨娘跟奴婢说,只要帮她扳倒大小姐,她就做主,送奴婢去长兴侯府伺候慕容世子……” “哦?伺候慕容世子?”司徒盈袖冷笑,“你凭什么去长兴侯府?” “张姨娘想把二小姐嫁给慕容世子,已经想了很久了。张姨娘说,二小姐会和慕容世子定亲,但是不能马上成亲,她会出面,给慕容世子送几个房里人,免得慕容世子被他们长兴侯府的狐媚子勾了心,要我们为二小姐笼络住慕容世子……”采芹断断续续说道,低下了头,“大小姐,奴婢……奴婢……实在仰慕慕容世子,开始是不肯的。奴婢本以为,会跟着大小姐一起嫁到长兴侯府。可是大小姐……大小姐您根本不喜欢慕容世子,又有张姨娘的手段,还有老爷的偏心,奴婢担心,大小姐最后不能嫁到长兴侯府,才……才……” “呵呵,这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了。”司徒盈袖站了起来,很是感慨说道,“你为了你自己的一己私利,就要置我于死地吗?!” “没有!奴婢没有想过要大小姐死!”采芹慌忙摇头,“张姨娘说,只要坏了大小姐的名声就行,没有想过要大小姐的命……” “哈哈哈哈……”司徒盈袖忍不住笑了,“坏了女子的名声,比要女子的命还毒辣。采芹啊采芹,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沈咏洁在外面听着声音不对,终于忍不住走了进来,正好听见她们的对话,脸都吓白了,忙走过来道:“这个背主的贱婢,还跟她废话什么?赏她鹤顶红!” 司徒盈袖也知道不能留采芹的性命。 而且她的事,并不能拿到外面说,只能悄悄处置。 “娘,让我来。”司徒盈袖定了定神,弯下腰,握住采芹的下颌,手劲一错,卸下了她的下颌骨。 采芹立刻呜呜不能说话了。 “传院子里的下人都去刑阁。”司徒盈袖对外面吩咐,“采芹背主,偷盗财物,已经人赃并获,按家法,杖毙!” 外面的丫鬟婆子吓得一哆嗦,忙跟着去外院刑阁。 采芹面如金纸,奄奄一息地被人拖了出来,扔到刑阁里。 几个粗使婆子拿了凳子和绳子过来,将采芹绑起来,嘴里堵上麻核,当着所有下人的面,抡起大板子就往下捶! 采芹一声声惨叫,但是什么话都叫不出来。 沈嬷嬷在刑阁里守着人打板子的时候,沈咏洁在至贵堂的卧房里看着司徒盈袖,正色问道:“袖袖,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给我一个解释。” 司徒盈袖惨笑一声,缓缓拉开自己的衣襟,“娘,您要解释?——这就是解释!” 只见她洁白如玉的胸脯上,偏偏有一道长长的鞭痕,从左上肩一直延伸到右下腹! 鲜血已经凝固了,暗红的肉翻了出来,正在凝结,触目惊心。 沈咏洁一下子站了起来,惊得扑上来,仔细看着她胸口的伤痕,“袖袖,袖袖,到底是怎么了?你怎么受这样的伤?是谁?是谁害得你?!” 司徒盈袖掩上胸口,偎依在沈咏洁怀里,一长一短把昨天晚上的事全部说了一遍。 从张氏教唆司徒健仁送她画像给北齐大皇子开始,到她半夜被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掳走,到送到北齐大皇子的营帐, 被他鞭打,然后,司徒盈袖含糊带过,只说谢东篱及时赶到,将她救走,后来又连夜送她回家。 沈咏洁听得肝肠寸断,眼泪如落线珠子一样打湿了整幅前襟。 她马上明白过来。 早上采芹和张氏一唱一和的双簧,就是因为她们早知道司徒盈袖昨夜会被掳走! “袖袖……袖袖……我的袖袖……你受的所有苦楚,娘都会百倍还给那个贱婢!”沈咏洁抹了一把泪,对外面高声吩咐道:“着人请张姨娘去烟波阁说话。” 沈咏洁派人传话,张氏本不想理会,但是她一时找不到大人联络,只能跟着那婆子来到沈咏洁的烟波阁。 那婆子看上去老态龙钟,并不起眼。 但是张氏一跨进烟波阁的东次间,就发现不对劲。 那婆子出手如电,迅速扣住张氏的手腕,然后两手连点,掐住她的琵琶骨,用内力捏得粉碎! 张氏惨叫一声,歪倒在地上。——她苦练多年,而且一直隐藏得很好的功夫,就这样被废了! “把她绑到柱子上!”沈咏洁走了进来,拿着一根有倒刺的鞭子,递给那婆子,“给我抽!给我狠狠地抽!” ※※※※※※※※※※※※※※ 第二更送到,求月票和推荐票!!!(*^▽^*) 晚上有第三更。今天三更哈。亲们有月票的投月票,没有月票的记得投推荐票也行。o(n_n)o。 扣扣阅读的月票推荐票也算的。谢谢亲!!! 。(未完待续。。) 第213章 全看了 (第三更,求月票) 张氏大吃一惊,嘴唇翕合着哆嗦了半天,惊慌失措地道:“你要干什么?老爷知道了,不会饶过你的!” 沈咏洁冷笑,走到她跟前,扬起下颌,傲然道:“老爷?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给我狠狠地抽!” 那婆子沉着脸上前,举起鞭子,往张氏身上狠狠抽去! 张氏忙别过头,避免自己的脸被抽到,但是胸前被抽打得血肉模糊。 带有倒刺的长鞭每一次从她身上挥过,都会带起一串皮肉,令她痛彻心扉。 张氏的一声声哀嚎顺着窗子传了出去。 张氏的丫鬟在外面听见张氏的叫喊,忙去找司徒暗香报信。 司徒暗香听了张氏丫鬟的话,吓得浑身发抖,在屋子里团团转了几圈,不敢自己跑来求情,最后决定还是应该找她爹司徒健仁来解救娘亲。 她跑到商院,找到正跟吕大掌柜议事的司徒健仁,跪下来抱着他的膝盖哭道:“爹!爹!大夫人将我娘绑起来抽鞭子!爹去救救我娘亲啊!” 司徒健仁也吓了一跳,忙站起来道:“这可是真的?” “这种事怎么可能骗爹啊?”司徒暗香哭得像个泪人儿,“您跟我去烟波阁看看就知道了!” 司徒健仁忙带着司徒暗香往烟波阁跑。 一进烟波阁的院子,司徒健仁就听到张氏的声声惨叫,忙循着声音冲到东次间。 只见张氏被绑在东次间里的一根柱子上,已经被抽打成了一个血人! “住手!住手!”司徒健仁心疼得肝都颤了。忙扑过来一把抱住张氏。 司徒健仁的冲力太大,一下子扑到张氏身上,将她胸口的鞭伤蹭得如同又被抽了一遍。简直比刚才还疼! 张氏“啊——”地惨叫一声,终于痛晕了过去。 司徒暗香哭天抢地:“娘啊!娘啊!娘被打死了!” 啪! 沈咏洁听不下去,亲手给了她一巴掌,恼道:“我还没死你,你哭什么哭?——你要叫她娘,也由得你,我已经给江南的族长写信了。你还是改回你原来的名和姓吧!” 沈咏洁是原配嫡妻,张氏只是填房改的妾室,司徒暗香本来是不应该叫张氏“娘”的。 司徒暗香捂着脸。不敢再大声哭了,一个人躲到一旁,睁大眼睛看着屋里的情形。 “沈氏!你疯了!做什么要打兰莺?”司徒健仁小心翼翼地将张氏从柱子上解下来,抱在怀里。冲沈咏洁怒斥。 沈咏洁冷笑一声。道:“她害我女儿,我只是给她一个教训!——以后再有下次,我直接要她的命!” “你——你——你不可理喻!我要休了你!”司徒健仁终于忍不住了,一声在他心中徘徊很久的话脱口而出。 “休我?”沈咏洁不屑地啐了他一口,“你也配?——我要跟你合离!你滚回去做你的穷光蛋吧!” “你敢?!”司徒健仁怒气冲冲打横抱起张氏,“我去找大夫给兰莺治伤!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必不饶你!” “我等着。如果她没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会饶了我自己!”沈咏洁毫不示弱说道。 司徒暗香见司徒健仁抱着张氏走了。忙跟在他们后面,偷偷溜走了。 那婆子看了一眼。问沈咏洁,“夫人,您想怎么做?” 沈咏洁叹了口气。 她已经为自己和司徒晨磊想好退路,唯一担心的,就是司徒盈袖了。 因为她是女子,又刚退亲,一旦有个合离的娘亲,她的亲事,以后会很艰难。 沈咏洁本来一直想着等给司徒盈袖找到合心意的婆家,风风光光出嫁之后,她再和司徒健仁撕破脸。 没想到对方根本不放过她,步步紧逼,对司徒盈袖下了黑手! 这个孩子,命怎么这么苦呢?! 沈咏洁暗暗垂泪。 那婆子轻声安慰沈咏洁:“夫人,您比大小姐苦多了,不也过过来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夫人还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沈咏洁抹了一把泪,来到司徒盈袖房里,对她道:“给我看看你的伤。” 司徒盈袖只好又把衣襟解开,低声安慰她娘:“昨夜我运气还算不错,谢大人来的及时,而且他身边带有上好的疗伤药,我用了,已经好多了,就是得养一养。” 要等那鞭伤愈合、结疤,然后才能用祛疤痕的药,慢慢擦去。 要完全不留痕迹,起码要半年到一年的时间。 司徒盈袖自己精通药性,已经想了好几个方子,等配了出来,内服外敷,再加上每天药澡泡洗,不会弄得不可收拾的。 这一刻,司徒盈袖再一次想起师父,深深地感谢师父。 就是因为师父有先见之明,教她辨药,又教她功夫,她才能一次又一次从厄运中逃出生天…… 沈咏洁咬了咬唇,低声道:“袖袖,你这伤,真的不碍事吗?你别怕,娘可以帮你找很好的大夫,一定会嘴紧,不会说出去的……” 司徒盈袖忙道:“娘,真的不用了。我……我……看医书学了点儿辨药的本事,能自己配药,效果很好的。” “你自己看医书?管用吗?”沈咏洁觉得有些太儿戏了,“不行,我得去找给太医。” “娘!”司徒盈袖一想到还要被别的男人看胸脯,脸都要烧起来了,忙拉住沈咏洁:“那个,那个……不用了,谢大人说,还会再给我送几瓶别人给他配的碧玉凝露,对这伤口的恢复有奇效。我昨儿用了,确实很好。” “哦?”沈咏洁敏感地扫了她一眼,然后垂眸想了想,道:“你仔细给我说说,谢大人昨夜到底是如何及时赶到,救了你出来的?” 司徒盈袖不由大汗。——娘唉,要不要这么精明啊?! 她一时情急,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只好捂着自己的头,叫道:“娘,我头好痛!我是不是生病了?” 沈咏洁一摸她的额头,发现真的很烫,忙放下刚才的疑问,吩咐道:“快去床上躺下歇着,可怜的袖袖,娘去给你煎药!” 司徒盈袖一边躺下来,一边悄声道:“娘,谢大人说,晚上会来拜访您,说有重要的事要跟您说。到时候有什么疑问,您问谢大人好了。” 想到谢东篱那么聪慧,而且巧舌如簧,一定能应付娘亲的盘问的。 司徒盈袖放心地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谢副相今日还在主持秋闱,白天肯定没有空。明日就是秋闱最后一天了。”沈咏洁喃喃自语,坐到司徒盈袖的床边细细思量。 到了傍晚时分,秋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谢东篱冒雨来到司徒府,求见沈咏洁。 沈咏洁一直在等他,见他求见,忙让人领他来至贵堂的东稍间说话。 谢东篱手里拎着一个木盒,先送到沈咏洁面前,道:“沈夫人,这里是一百八十瓶碧玉凝露,您拿去给司徒大小姐治伤吧。” 那盒子一打开,就看见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的白玉小瓷瓶,看得人眼花缭乱。 “怎么要这么多?”沈咏洁有些惊讶,“用得着吗?” “一天用一瓶,起码要用半年,一定用得着的。”谢东篱诚恳说道,“我亲眼见了司徒大小姐胸前的鞭伤,实在太严重了,所以先准备了一百八十瓶试用。如果效果好,我再准备两百瓶。您放心,一定不留疤痕。” 沈咏洁敏锐地觉察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眯了眼,一字一句地道:“你,谢副相,看了我女儿胸前的鞭伤?怎么看的?看了多少?” 谢东篱一脸肃然,“解开衣裳看的,全都看了。虽然是为了救命,事急从权,但我依然会负责。沈夫人,我想向您求娶司徒大小姐。” ※※※※※※※※※※※※※※ 第三更送到,哈哈,求娶了哦!!!求月票和推荐票!!!(*^▽^*) 亲们有月票的投月票,没有月票的记得投推荐票也行。o(n_n)o。 扣扣阅读的月票推荐票也算的。谢谢亲!!! 。(未完待续。。) 全看了,就全投了吧!(明天更新提醒) 既然全看了,月票就全都投了吧! 请投月票!!! 请投月票!!! 请投月票!!! 看看票仓里还有没有月票!!! 为谢五求娶袖袖助助威嘛!!! ps:今晚第三更在七点已更,第213章 《全看了》。o(n_n)o。 (如果五票投满,就记得每天投推荐票。么么哒!!!明天第一更会比较晚一些,亲们不要着急。o(n_n)o) 。(未完待续。。) 第214章 以身相许 (第一更,求月票) 全都看了…… 全都看了…… 全都看了…… 沈咏洁只觉得脑子嗡地一声,别的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能听见这一句话在她脑海里不断转圈回旋。 “你……你全都看了?!”沈咏洁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忙用手扶着自己的脑袋,闭了闭眼,脑子里急速思考起来。 袖袖的身子被这个男人看了,大概是不争的事实。 想到下午司徒盈袖支支吾吾的情形,沈咏洁已经信了大半。 司徒盈袖睡了之后,沈咏洁仔细将她说的从被掳到后来被救的情形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发现其中有很多关键之处连不起来。 比如说,谢东篱这人手无缚鸡之力,是如何将司徒盈袖从北齐大皇子的营帐里救出来的? 明明看袖袖的伤势,她的手腕被捆绑,身上有鞭伤,要救她出来,肯定不是那么容易。 而谢东篱似乎毫发无损,这就很令人奇怪了。 第二,将救她出来之后,如何能在很快的速度里,从容地从山谷的营地,到了山腰的山洞?而且还能避开数百个北齐大皇子的亲兵…… 这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至于后来治伤,确实就是权宜之计了。 昨夜情势紧急,如同谢东篱所说,是事急从权。 沈咏洁并不是迂腐的人,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很快平静下来。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淡然颔首道:“谢大人不拘小节,救了小女一命。民妇感激不尽。”说着,起身对着谢东篱深深福身下去。 谢东篱却不动声色避开了,不肯受沈咏洁的谢礼。 他知道这件事没那么容易,所以他早有准备。 “沈夫人,您不必行此大礼。昨夜唐突之处,还望沈夫人和司徒大小姐原宥。为了弥补我的过失,谢某真心向沈夫人求娶司徒大小姐。”谢东篱说着。一撂长袍,对着沈咏洁抱拳拱手,半跪了下来。 沈咏洁的动作没有谢东篱快。没能及时闪避开他的大礼,只好叹了口气,往后退了一步,坐回太师椅上。揉了揉太阳穴。抬手让谢东篱起身,压低声音道:“谢大人,一码归一码,您救了我家袖袖,我自是感激,我想问问您,昨夜您是如何将我女儿从北齐大皇子的营帐里救出来的?” 谢东篱挑了挑眉,“难道司徒大小姐没有对您说起吗?” “她说。是你救的她。但是我看谢副相……”沈咏洁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好像并没有功夫在身。” “哦。是这件事。”谢东篱释然了,反正那“夏督主派出的杀手”的事,明天沈咏洁肯定就会知道了,谢东篱就道:“司徒大小姐可能没有说明白。我也是听那些北齐大皇子的亲兵说道,说是有个功夫很厉害的杀手,据说跟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师出同门,突然出现,将司徒大小姐和北齐大皇子一起掳走,跑到半山腰就不见了。我听说北齐大皇子出了事,就连夜赶去查探,根据他们说的时辰和距离,最后找到那山腰的山洞里,发现了司徒大小姐……” 沈咏洁大吃一惊,“还有个杀手?!那抓住没有?” “没有。”谢东篱摊了摊手,一副一筹莫展的样子,“而且北齐大皇子也不知所踪。大家都头疼呢。” “哦?”沈咏洁的眼珠又转了一圈,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谢副相,容我多说一句,这北齐大皇子,就算找到了,也要说没找到。——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夫人的看法,跟谢某不谋而合。”谢东篱笑着躬身行礼,“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才是对我们东元国最好的结局。” “你知道就好。”沈咏洁赞许地点点头,又忧心忡忡地道:“现在没有人知道袖袖被掳的事吧?” 谢东篱想了一想,还是对沈咏洁直言相告:“外人并不知道,就连北齐督主夏凡,也只说他给北齐大皇子送去的是一个清倌人。但是司徒大小姐还活着的消息,肯定会让他震惊,也会被他盯住不放。您应该已经知道,司徒大小姐,就是被北齐督主夏凡从您家里掳走的。” 沈咏洁的眼神眯了眯,缓缓地道:“我当然知道。不过,他也不可能公开这件事。此事注定只会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烂在他们的肚里。” 但是双方私下里,是应该已经撕破脸了。 彼此对对方的底牌都心知肚明。 沈咏洁没有一下子将张氏毁了,就是不想让对方狗急跳墙,做出更加疯狂的举动。 这样一想,她就更要赶紧给袖袖定亲了。 可是谢东篱,真是最合适的人选吗? 沈咏洁犹豫地看着谢东篱,道:“不过……你求娶这事儿……” 谢东篱从地上站了起来,坐到沈咏洁下首,定了定神,仔细想了一遍,开始向沈咏洁摆事实讲道理,“……沈夫人,谢某今年年满二十,比司徒大小姐大六岁,可能年岁上比她大了些,但是谢某从未娶妻,也没有通房妾侍,有功名在身,家世清白。唯一美中不足,就是谢某从小父母双亡,但幸亏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将谢某带大。我大嫂二嫂都是跟沈夫人从小相与的熟人,对她们的人品您自有了解。请问您还有什么顾虑?” 沈咏洁咳嗽一声,垂眸不语,暗暗衡量谢东篱的提议和谢家的好坏。 谢东篱见沈咏洁迟迟不语,又道:“我以前是退过亲,不过司徒大小姐也退过亲,在这方面,我绝对不会挑剔她的不是。” 这也是很重要的一个方面。 东元国退过亲的男女,不管是什么原因。在择偶方面,会比从来没有定过亲的男女的地位要低一等。 沈咏洁先前对司徒盈袖的亲事一时不能定夺,就是因为自从司徒盈袖跟慕容长青退亲之后。再有想向他们家提亲的人家,都有些拿不出手。 也难怪慕容长青后来一直觉得他们还会再回头,因为确实除了长兴侯府的慕容世子,别的人家不能跟他比。 不过她在京城里看了个遍,还从来没有考虑过谢东篱。 因为谢东篱的爹,跟沈咏洁的爹是一辈的人。 谢东篱的大嫂二嫂,跟沈咏洁从小相识。也是一辈的人,所以下意识里,沈咏洁把谢东篱也当成跟自己一辈的人。——这样的人。她怎么可能考虑去定给自己的女儿? 若是司徒盈袖真的跟谢东篱成亲,那她就成了陆瑞兰、宁舒眉这两人的长辈了…… 当然,这些都是细枝末节,沈咏洁现在想想也就放下了。 这些事情和她女儿的终身幸福相比。都不重要。 所以唯一重要的。就是谢东篱刚才说的“负责”二字。 沈咏洁因跟谢东篱的大嫂陆瑞兰和二嫂宁舒眉相熟,自然知道谢东篱在谢家的地位。 说句公道话,谢东篱这个人,无论从家世还是个人的能力本事来说,都比长兴侯府的世子慕容长青要高一等。 在别人看来,司徒盈袖配慕容长青都是高攀,更别说现在要跟谢东篱定亲了。——如果真的成了,肯定要吓掉京城不少人的下巴…… 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难听话会说出来。 还有谢东篱的两个嫂子。据说也是卯足了劲儿,要给他找一家最出色的闺秀相配。就连皇太孙唯一的双生妹妹应蓝郡主据说都有意谢东篱。 在这种情况下,谢东篱说这样的话,到底是礼仪上的敷衍,还是真心实意要求娶? 她沉吟良久,对谢东篱缓缓地道:“谢副相,你救了小女一命,我们感激不尽。负责这种事,就不用说了,不必勉强。古人有云,嫂溺不援,是豺狼也。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谢大人既然是为了救命,事急从权,就无所谓‘负责’这一说了。你的终身大事矜贵得紧,小女不敢高攀。” 谢东篱抿了抿唇,听出来沈咏洁话里有话,就道:“沈夫人,您是觉得我说‘负责’二字,没有诚意?” 沈咏洁拢拢身上的披帛,淡淡一笑,没有回答,但是她面上的神情,表示她就是这么想的。 “不过沈夫人,那您觉得,怎样的求娶,才是有诚意的?”谢东篱没有正面回答沈咏洁的疑问,而是将问题抛了回去。 你说我没有诚意,那你说,什么才叫有诚意? 这样一问,沈咏洁倒真的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她总不能大咧咧地说,她就想找一个真心对袖袖好,将她什么都放在第一位,又有本事的男人…… 因为好不好,不是放在嘴里说的,而是要看对方怎么做。 如今这个时候,她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功夫,去看对方怎么做?! 谢东篱见沈咏洁再次迟疑了,心里松了一口气,笑容款款地道:“沈夫人,这么说吧。我想求娶司徒大小姐,真的是出于真心,而且想要负责。您不必对这个词耿耿于怀。在我看来,有担待,肯负责的男人,才是最最可靠的。我跟司徒大小姐并不熟,如果这会子我说是心悦司徒大小姐,心悦到非她不娶的地步,您会信吗?” “当然不信。”沈咏洁断然摇头。 “那就是了。”谢东篱赞赏地点点头,“您要是信了,那就是在质疑您女儿的人品和闺誉。再说我跟司徒大小姐并不熟悉,对她哪里来的刻骨铭心的深情呢?这不是胡扯吗?我再不济,也不会用这种话来糊弄您。” “所以你的求娶,就是为了负责任。”沈咏洁感慨说道,眼珠一转,又道:“我可不可以这样想,若是以后,你又碰到同样迫不得已的情形,你也会想着要负责任吗?” “当然不会。”谢东篱马上否认。 “……嗯?为什么?”沈咏洁的脸上不由露出笑意,暗道这谢东篱刚才说的话,恐怕有些不尽不实…… 谢东篱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他脑子转得快,马上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来求娶司徒大小姐的原因。” “哦?愿闻其详。”沈咏洁眸光一闪,端起茶盏啜了一口,从茶杯沿上抬眸,饶有兴味地看着谢东篱,心中已经对他越来越期许。 谢东篱清了清嗓子,眼睛往东稍间门口扫了一眼,不出意外地看见了从门帘下露出一双青绿色绣花鞋的鞋尖,和那鞋尖上绣着鹅黄色的小花。 他收回目光,斩钉截铁说道:“我仔细想过,我好像只对司徒大小姐有这种想负责的心思。如果这种事发生在别的姑娘身上,对我来说,看了也是白看,是绝对不会以身相许的。” 噗! 沈咏洁刚含的一口茶一下子喷了出来! 他个大男人要以身相许?! 说反了吧这是?! ※※※※※※※※※※※※※※ 这是第一更!周一求月票和推荐票!!!特别是推荐票!!! 今天晚上有加更。o(n_n)o~。 希望亲们不管是在起点,还是云起、扣扣阅读看文,都请月票和推荐票支持。两边的票已经合并,所以云起和扣扣阅读那边的投票也算滴。( ̄︶ ̄) 宣传一下倾世宠妻群:146941331,入群需要全订阅,如果不能在书评区粉丝楼跟帖,可以报起点、云起或者扣扣阅读的账号,然后进群截订阅图给管理员。 么么哒! 。(未完待续。。) ps: 感谢爱情不在了亲、芙露月仙、雨后的太阳花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广寒宫主a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末语休言、似水的人生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第215章 暴露 (第二更,求月票) 先前还口口声声对袖袖不熟,只是想负责…… 自己差一点都被他蒙过去了。 都说得这样了,还敢说跟袖袖不熟,只是想负责?! 啧啧啧啧,果然不愧是自己的爹沈大丞相最赞许的年轻副相,瞧这口是心非的劲儿,果然东元国后继有人,她不用为东元国的朝堂担心了…… 沈咏洁忙用帕子擦了擦嘴,飞快地睃了谢东篱一眼。 谢东篱正襟危坐,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像是没有看见沈咏洁的失态。 司徒盈袖在帘子外听见谢东篱的话,只觉得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头发都劈得根根焦直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一向很鄙夷她的谢大人,居然会来亲自求娶她?! 这一瞬间,她想到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个师父变脸的梦,忍不住打个寒战。 她一定是在做梦,又在做梦…… 司徒盈袖拒绝相信这个事实,她慢慢转身,离开了东稍间的门帘,如游魂般飘回自己的卧房躺下了,却再也睡不着了,两眼醒得目光炯炯,愣愣地盯着帐顶出神。 谢东篱虽然端直地坐在椅子上,但是眼角的余光却半分也没有离开东稍间的门帘。 看着那双青绿鹅黄的绣花鞋渐渐远离,他的心里升起一股淡淡的失落。 沈咏洁仔细想了一想,谢东篱的条件确实不错,但是……能扛得过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 为了找到北齐大皇子的下落。夏凡一定会盯着司徒盈袖。 因为她是他唯一的线索。 “谢大人,您的诚意和好意我都心领。”沈咏洁打定了主意,“不过。你想过没有,如今袖袖已经是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的眼中钉、肉中刺。如果你跟袖袖定亲,你能扛得住夏凡吗?我虽然是妇道人家,也知道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的威名。” “我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名声?”谢东篱淡笑摇头,“这人三十年前,就号称是北齐第一高手,也是天下第一高手。但是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没错,我也早就知道他的大名。”沈咏洁叹了口气。只是没想到,这人的确是名不虚传,居然这样早,就探悉了他们东元国最大的秘密。并且早早派了人来到他们身边。 “沈夫人您不要害怕。”谢东篱像是一点都不把夏凡放在眼里。“这人以前一直躲在幕后,确实很难对付。但是这一次,他跟着北齐两位皇子来到东元露脸,就是他的不智之处。” “他是北齐锦衣卫督主,也是北齐的朝廷命官,露脸怎么了?你还能把他怎样不成?”沈咏洁淡淡摇头,眉头蹙了起来。 谢东篱眼睛移向窗外,看着北面的天空。胸有成竹地微笑:“我不能把他怎样,但是有人把他怎样。” 从他决定来求娶司徒盈袖之时。谢东篱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 他知道,司徒盈袖目前面对的最大敌人,就是北齐督主夏凡。 因为司徒盈袖是最后一个见过北齐大皇子的人,夏凡肯定想方设法,要抓她去拷问北齐大皇子的去向。 他不能把这件事明着抖出来,只能暗着动手。 “谁?”沈咏洁很是好奇,“我不知道谁有本事,能对付得了天下第一高手?”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谢东篱淡然颔首,“不过,有时候,要对付夏凡这种人,不需要高手,只需要地位比他高的人。” “地位比他高的人?”沈咏洁略一思忖,恍然大悟,“你说,是北齐皇帝?!” “当然。”谢东篱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函,“这是我代北齐大皇子的亲信给北齐皇帝写的一封密函,请沈夫人指教。” 沈咏洁好奇地接了过来,低头细看。 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督主派杀手掳走大皇子,不知意欲何为。” 只有一句话,却简洁有力,将一个贼喊捉贼的帽子牢牢扣在夏凡头上。 凡是做皇帝的人,都是疑心病最重的人。 北齐皇帝又是缠绵病榻多年的人,那疑心病,更是比一般的皇帝还要多上几分。 谢东篱这封“代写”的密函一送到北齐,夏凡的督主位置就岌岌可危了。 沈咏洁忍不住敲了敲桌子,赞叹道:“高!真是高!”但是夸完又觉得遗憾,摇头道:“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等你的信送到北齐,再从北齐传圣旨回来,那不得十天半个月的功夫?咱们能撑这么久吗?” 谢东篱默然半晌,道:“……这我也考虑过。” “你有什么想法?” “先发者制人,后发者制于人。——夏凡自诩为天下第一高手,就让他跟我谢家的暗卫斗一斗!看看是他的功夫高,还是我谢家的底蕴强!”谢东篱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漠然说道。 沈咏洁凝视着谢东篱,一边将信函递还给他,一边深思道:“……你们谢家的暗卫,很厉害吗?” “我们谢家的祖籍,本来不在东元,而是在北齐西面的圣地,我们家有几个暗卫,是从那里来的。”谢东篱若无其事地道,接过信函,放回自己的袖袋里。 沈咏洁眼前一亮,“北齐的圣地?!” 她知道,北齐西面的圣地,就是前朝大夏时期的堕民之地,后来堕民之主做了大周的开国皇帝,堕民之地就被称为“圣地”了。 虽然数百年过去了,大周的皇室和堕民都不复存在,但是他们的各种神奇事迹还在这中州大陆上口口相传。 如果谢家有暗卫是从那里来的,是不是真的能跟夏凡一战呢?! 谢东篱将沈咏洁激动的神情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道:“这样吧,沈夫人,若是我能成功阻止夏凡。您就把司徒大小姐许配于我。如果我做不到,您也不用给司徒大小姐找婆家了。”因为她肯定活不下去了。 沈咏洁:“……” 这谢东篱好大的口气! 但是她知道,他说得一点都不夸张。 如果来自北齐西面圣地的人都无法阻止夏凡,这天上地下,确实很难有人再阻止他。——除非,她去找自己的爹,逼他将袖袖和小磊的身世大白于天下! 可惜。在袖袖、小磊和司徒健仁这三人中,她知道,目前来说。在那些人心中,袖袖和小磊,还不能跟司徒健仁比。 也罢。 沈咏洁的眼睛不善地眯了起来。 如果谢家的暗卫无法阻止夏凡,那司徒健仁也就不必活命了。 一切的罪孽。就让她一个人承受! 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方。那就只有弄死司徒健仁,才能逼自己的爹爹和他背后的人别无选择地保护袖袖和小磊…… 沈咏洁无奈地闭了闭眼。 她为了自己,都没有起过杀心。 但是事关自己儿女的安危,她发现自己无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怎样?沈夫人?您敢不敢说句话?”谢东篱见外面的天色越来越黑,有些着急说道。 “好。”沈咏洁的声音温柔而决断,“如果你能成功阻止夏凡打袖袖的主意,我可以考虑把袖袖许配于你。如果不能……” “我一定能阻止。”谢东篱打断沈咏洁的话,站了起来。抱拳说道:“我晚上还有要事,先行告辞了。” 沈咏洁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去。 既然跟谢东篱有了别的约定,沈咏洁倒是不急着跟司徒盈袖说了。 她走到司徒盈袖的卧房,撂开帐帘看了看她,见她双目紧闭,还在熟睡当中,便给她掖了掖被角,阖上帐帘,才回自己的烟波阁去了。 等她一走,司徒盈袖又睁开眼睛,心里焦躁不安,就像二十五只猫在抓——百爪挠心。 “师父……师父……师父什么时候会来啊……” 像是听见了她心底的呼唤,那熟悉的笛声再次响起。 司徒盈袖大喜,从床上猛地坐起来,一手撂开帐帘,披上外袍,将枕头底下的银光软剑掏出来,围在自己腰间,当做腰带。 她身上早就穿好了那身特制水靠,只等师父的笛声响起来。 她一路飞奔,往后堂跑去。 暖阁和外屋里值夜的丫鬟婆子如同每一次师父到来一样,睡得死沉死沉的。 司徒盈袖陡然想起自己被掳走那一天,北齐督主夏凡好像也是毫无阻碍地进到她的卧房。 那个时候,这些丫鬟婆子,好像也跟师父到来一样,睡得死沉死沉的…… 这是怎么回事?! 司徒盈袖心生疑惑,飞跑出去,在后院的港湾处看见了站在卧牛石上的师父。 “师父!”一见师父,司徒盈袖就把自己的疑惑抛诸脑后了,欢笑着跑了过去。 师父忙从卧牛石上跃了下来,伸出胳膊,握在她的肩膀之上,轻责她道:“你受了伤,不要跑得那样快。” “我的伤好多了。”司徒盈袖忙道,“师父,您怎样了?那天您说有事,我一直挂念您呢。” 师父凝视着她,道:“你这样着急,没有别的事要问我吗?” “没有啊。”司徒盈袖摇摇头,挽住师父的胳膊,“我想来想去,觉得那夏凡不会放过我的。师父,您说,我们该怎么办?” 师父:“……” “师父,我想,您经常说,最好的防御,是进攻,不如,我们……”司徒盈袖叽叽喳喳说道,突然,师父一把搂住她的肩膀,将她往怀里带,然后两人一起往后隐退到那卧牛石的阴影之处。 师父的手掌捂在她的口鼻之间,可以闻到师父手上那特制手套淡淡的皮革硝石之气。 她的脸一下子红了,只能暗自庆幸是在黑夜里,师父看不到…… 一条黑影从前院纵跃而来,一个跟斗翻进了司徒盈袖住的至贵堂。 司徒盈袖就着师父的手,看见了那条黑影,惊讶得睁大眼睛。——这身影和举止,不正是那个夏凡?! 他还敢送上门来?! 司徒盈袖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她拼命攥师父的手,要推开他。 师父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躲在这里别动,我去会会他。”说着,在她脖颈处停了一停,一股淡淡的清冽气息笼罩在她耳际。 等司徒盈袖回过神,师父已经从卧牛石后飞跃而出,如同一只暗夜里的猎豹,往司徒盈袖住的卧房奔了过去。 …… 夏凡循着上一次来的路,避开所有的明卫暗卫,又一次来到司徒盈袖住在至贵堂。 这一次,他看见那些丫鬟婆子不用他动手,就睡得死沉死沉的,略微有些诧异,在门口停留了一瞬。 就在一瞬的功夫,一道劲风从他背后飞快地袭来,带着孤注一掷地狠辣,往他腰间的带脉痛击过去! 夏凡大吃一惊,连忙将腰一拧,往旁边错开,躲过那道劲风,但是后面那人似乎对他的步法极为熟悉,就在他拧腰错开的时候,对方已经一脚踹在他刚刚移到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踹在他的督脉上。 夏凡只觉得身上就像被砸开两个口子,内力源源不绝从那两个口子里倾泄而出,不由大惊,腿上一踉跄,竟然在院子差一点摔一跤! 那人再次俯冲下来,变拳为掌,在他后心狠击了一掌! 夏凡简直惊得无以复加。 那人的一招一式,完全是扣住了他的弱点! 夏凡忍住吐血的冲动,将毕生功力汇于一掌,回身和那人对击了一掌,然后借住那一掌之势,迅速飞离至贵堂的院子。 他跃上围墙,回头冷笑道:“原来真的是同道中人!哼!”说着,将身一纵,离开了司徒府的内院。 这两招击退夏凡的人,正是司徒盈袖的师父。 他目送着夏凡离去,并未乘胜追击。 因为他也暴露了自己。他一直极力避免让夏凡发现自己的存在,但是阴差阳错,最终还是暴露了…… “师父!”司徒盈袖看见师父走了回来,很是惊喜地从卧牛石后跑了出来,“那夏凡怎样了?” “师父已经把他打跑了。”师父淡然说道,“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就会听到北齐督主夏凡生了重病,要闭门谢客的消息。” 他知道他那两招,几乎破了夏凡一半的功夫,而后背上那一掌,更是直接重伤了他的肺经。 夏凡不养个三五年,是不可能再出来招摇的。 顺便,他还要把北齐督主夏凡重伤的消息传出去。 夏凡执掌北齐锦衣卫三十多年,仇人多得数不胜数。 这个时候,落井下石的人肯定会接二连三前来寻仇。 “我就知道师父比夏凡厉害!”司徒盈袖欢喜说道,走上来拉着师父的手,“师父,您没事吧?” 师父看了看她,摇摇头,又问她:“你真没有别的事要问师父吗?” ※※※※※※※※※※※※※※ 第二更四千字,还是要求月票和推荐票。周一特别是推荐票,很重要滴!!! 亲们表忘了。o(n_n)o。 。(未完待续。。) 第216章 套问 (第一更,求月票) “别的事?”司徒盈袖蹙起眉头,将这两天的事想了一遍,摇摇头,“没有别的事。我就一直担心夏凡会来找我和我家的麻烦。现在他被师父打伤了,就没有事了。” 师父“哦”了一声,吁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默默垂首望了她一眼,想了想,还是问道:“……你昨天,是被谁救了回去?” 司徒盈袖很是惊讶,偏着脑袋看着师父道:“师父不知道吗?” “我怎么会知道。”师父似乎有些不悦,拂袖转身,跃到卧牛石上坐了下来,一手拔出腰间的长笛摩挲,一边眼望着远处的海湾出神。 司徒盈袖:“……”师父生气了? 她忙跟着爬上卧牛石,坐到师父身边,小心翼翼地道:“师父,您别生气。昨天……昨天……是谢副相赶到,从那溶洞中救了我。” “谢副相?”师父回头看她,眸子藏在银白色的面具后面,闪着晦涩不明的光芒,“他没有功夫,是如今将你从那些人手里救走的?” 司徒盈袖温婉一笑,将那晚后来的事说了一遍,又道:“谢副相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是他这人聪慧得紧,几句话就把那些人唬得晕头转向,一点都没有怀疑。” “谢副相这么厉害,当真难得。”师父清了清嗓子,又问:“你的伤势怎样了?那天晚上我走得匆忙,没有来得及仔细帮你查看……”说着。已经伸出手,轻轻扣住司徒盈袖的右腕脉搏。 司徒盈袖在师父手里当然动弹不得,忙道:“我没事。谢副相正好身边带着有一种好药。给我用了,很及时。” 师父查知她并没有留下严重的内伤,才松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道:“这就好。” 他放下司徒盈袖的手腕,往她胸前瞥了一眼,又道:“你胸口的鞭伤……” 司徒盈袖大囧,下意识用手捂住胸口。连声道:“已经好多了,谢副相的药当真好,那晚他马上帮我上药。连软筋散的药性都解了……” “谢副相帮你上的药?”师父一字一句问道,往前探头过去,“他如何帮你上的药?” 司徒盈袖知道自己那晚中了软筋散,连站都站不起来。要不是谢东篱的药。自己真没法自己走回家。 她一向敬师父如爹娘,不想隐瞒师父,低下头,小声道:“谢副相解开我的衣衫,把药滴上去的。不过他是救我,师父不要生气……” “我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师父的声音突然高了八度,“他救了你,我高兴还来不及。为什么要生气?你这是什么念头?!” “师父真的不生气?”司徒盈袖没有抬头,只是抬手指了指师父手上的碧玉笛。“您要不生气,怎么把手里的碧玉笛都快捏断了?” 师父窒了窒,低头一看,自己握在手里的碧玉笛果然已经被自己紧张之中,握得已经出了一丝裂缝…… “……我不是生气,我只是很惊讶。他……谢副相既然看了你……他有没有什么表示没有?”师父顿了顿,又苦口婆心地道:“你年岁小,性子和顺,又厚道,师父总是担心你被人欺侮。” “没有没有!”司徒盈袖忙摆手,“谢副相没有欺侮我。他这人虽然说话不好听,性子小气又爱记仇,但是品行还是不错的。” 抬头见师父好像不信的样子,司徒盈袖只好又道:“而且他今晚也特意来我家,说……说……要负责,向我娘……向我娘求娶我……” 师父明显松了一口气,声音里带着笑意,颔首道:“这就好。他能来求娶你,算他识相!不然师父一定不会放过他!”不过说完又说司徒盈袖的不是,“师父不是跟你说了,如果有人来求亲,你一定要跟师父说,怎么谢副相来求亲,你就不说了?难道……”师父又往前探了探,脸上的面具都快触到司徒盈袖的额头了,试探着问道:“难道,他在你心里,地位不同一般?” 司徒盈袖往后缩了缩脖子,忙不迭地摆手:“没有没有!师父您又误会了!他在我心里完全没有地位!完全没有!”说完又甜甜笑道:“师父在我心里才是最重要的,跟我娘和小磊一样重要!” 这一次师父怔住了。 “……我今晚没有跟师父说,是因为我娘也没有跟我说谢副相求娶的事儿。我是在门口偷听的,不作数。”司徒盈袖细细解释,握住师父的胳膊摇了摇。 “你娘没有跟你说,就不作数?”师父的心里跳了一下。 “当然。我觉得我娘大概是不想同意,所以根本就没有跟我说。”司徒盈袖用手指绕着自己脸颊般垂下来的一缕秀发,转头也看向远处的海湾。 天上一轮弯月,在海面上洒下万千月辉,照得海上波光粼粼。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 司徒盈袖突然觉得这一生哪怕只是和师父一直这样静静地并肩坐着,看海上日升月落,也是好的。 师父沉默许久,把胳膊从她手上抽出,起身道:“那我走了。”说着,往远处的海湾飞跃而去,踏浪而行,如同凌波微步,很快消失在对岸的山间树林里。 司徒盈袖觉察到师父似乎很不开心,有些担心地站起来,望着对岸山上师父的住处看了一眼,闷闷地回去睡了。 …… 第二天一大早,沈咏洁就把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一起叫了起来,命人套车,带着他们俩回娘家,去沈相府。 司徒健仁忙着找太医给张氏治伤,根本就没有管他们娘儿仨去哪儿。 不过沈咏洁回到娘家。才刚刚去了她爹沈大丞相的书房,还没有说上话,就听有人来给沈大丞相回报:“大丞相。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昨夜突发急病,北齐的四皇子殿下向沈大丞相求助,想找几个好太医给夏督主瞧一瞧。” 沈大丞相忙道:“去找太医院的医正,让他调集太医,给夏督主治病。” 那人应了,去寻太医院的医正不提。 沈咏洁心里既惊讶,又欣喜。 她真没有想到。谢东篱的计策真的成功了! 不用说,这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一定是昨夜被谢家的暗卫打伤。所以今天连起身都起不了,还要传召东元国的太医治病。 既然谢东篱的法子成功了,她倒是用不着对司徒健仁下狠手了。 她今天一大早就带着两个孩子来沈相府,就是打算要跟沈大丞相摊牌。让他看看北齐对他们的底牌已经尽在掌握了。 但是现在夏凡再没有能力兴风作浪。她也不必提醒自己的爹了,还是把底牌握在自己手上比较好。 沈咏洁想着,立刻就把来意换了一番说辞。 当沈大丞相问她一大早回娘家,有什么事的时候,沈咏洁就笑着回道:“是这样的。谢副相昨夜来我家,亲口向我求娶袖袖。我想着,谢副相是爹您的得意门生,这件事。是不是要问一问您的意思,心里着急。所以一大早就跑回来了。” 说完又提醒沈大丞相:“爹,袖袖已经退过一次亲了。再定亲,可要好好斟酌,您看呢?” “东篱?!”沈大丞相听了,简直是又惊又喜,“真的吗?这是真的吗?他……他为何会主动去司徒府求娶?!” 完全看不出来。 谢东篱自从退亲之后,有无数人家上门提亲,都被他大嫂和二嫂推掉了。 很多人都在等着看他到底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名门贵女。 司徒盈袖,从目前来看,只是商家之女,虽然是沈相的嫡亲外孙女,但真的算不上出身名门。 沈咏洁当然不想说谢东篱“负责”之语,而且也不想把夏凡做的事说出来。这些话,目前她还不想让沈大丞相知道。 “女儿想着,谢副相,应该也是看在爹您的面子上。司徒家虽然门第不显,但她是爹的嫡亲外孙女。再说,我们袖袖又能干,又漂亮,还聪慧,谢副相看上她,怎么就不行了?”沈咏洁把长兴侯府也搬了出来,“您想想,袖袖之前可是跟长兴侯府的世子定的亲。长兴侯府和谢家同属三侯五相,袖袖又是沈家的外孙女,无论怎么看,也不会辱没了谢副相吧?再说了,爹,有谢副相做您的外孙女婿,您岂不是更放心把这大丞相之位交与他?” 知父莫如女。 沈大丞相打什么算盘,沈咏洁一清二楚。 沈大丞相哈哈大笑,颔首道:“说得好!既然东篱有这个想法,我自然乐见其成。不过,他亲自求娶总是不像话,还是让他大嫂找官媒上门吧。——你说呢?” “爹,您同意了?”沈咏洁惊喜地笑了起来,“那这一次,我们可是要好好办一办这个定亲礼!” “当然。”沈大丞相得意地背起手,“今天是秋闱的最后一天。结束之后,就要改卷批名次了。在出皇榜之前,东篱都不能出宫。但是皇榜出了之后,他就没事了,希望在过年之前,把这件事定下来。” 沈咏洁笑道:“爹,您别想得太早。人家谢家还没个准话呢。还有,以您对谢副相的了解,觉得这人如何?我总觉得袖袖有些怕他。” ※※※※※※※※※※※※※※ 这是第一更!提醒亲们的月票和推荐票。特别是推荐票。 晚上有加更。o(n_n)o~。 想要入群的妹纸,如果不想去起点书评区跟帖, 申请入群的时候就说一下会进群截订阅图。千万不要和谢五一样高冷,神马都不说,俺的尽心尽责的管理员们见到神马都不说的申请,都会拒掉滴。亲们莫怪。( ̄︶ ̄) 宣传一下倾世宠妻群:146941331,入群需要全订阅,如果不能在书评区粉丝楼跟帖,可以报起点、云起或者扣扣阅读的账号,然后进群截订阅图给管理员。 么么哒! 。(未完待续。。) ps: 感谢浅※陌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右朵、我步行者、尛小雨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第217章 落定 (第二更5K,求月票) “这有什么好说的。东篱是人中之龙,无论家世、品行、才干,甚至样貌,都是无懈可击。这样的人,多少人家想让他做女婿都不得啊。”沈大丞相满脸地笑,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很是激动:“能看上袖袖,是她的福气,你就不要挑三拣四了。哦,对了,如果他跟袖袖定亲,就能让小磊多去谢家,跟着东篱学点儿本事。” 说来说去,都是在说这门亲事能给他们的“大业”带来多少好处…… 袖袖个人的爱憎喜好,都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沈咏洁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在她年轻的时候,她不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好,但是现在…… “爹,我们袖袖也不差。”沈咏洁拎起小茶壶,给沈大丞相沏了一盏茶,双手捧着送过去,将张氏的事说了出来:“对了,爹,我昨天把张姨娘用鞭子抽了一顿。” 沈大丞相接过茶,一时愣住了,“你用鞭子抽张氏?” “对啊。”沈咏洁虽然在笑,但是脸上的神情却很坚定,“她这人太嘴长,先前怂恿着我们老爷把袖袖的画像送到北齐大皇子的住处,说他们要选侧妃……” “选侧妃?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沈大丞相疑惑,“没有听说过啊?” “就是说本来没这事儿,她听了一个下人的道听途说,就怂恿老爷做出了这种事。您也知道,袖袖怎么可能去北齐做侧妃?所以我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的手伸得不要太长。”沈咏洁收起笑容,声音很是冰寒。 “那是该给她一个教训。”沈大丞相不以为意地摇摇头,“不过是个穷寡妇。看在健仁份上,你就多担待一些。这些年,你……也是不容易。” 想起女儿这些年的苦楚,沈大丞相也有些过意不去,“不过我知道你是个明事理的人。那个张氏是健仁心爱的人,能不动,就不动。” 沈咏洁在心里冷笑。面上不露分毫,垂下头,道:“我知道了。我就跟爹说一声。她在老爷面前无论怎样做张做致我都不会管。但是她万万不能把手伸到我的孩子那里。您要知道,有一就有二,这一次是袖袖,下一次可能是小磊……” “她敢?!”沈大丞相果然怒了。“小磊多尊贵!岂容她这样放肆?!——你放心。我马上把健仁叫来,狠狠训他一顿!敢宠妾灭妻,问问我答不答应!” 沈咏洁蹲下身福了一福,“那我先带袖袖和小磊回去了。” “走吧。”沈大丞相挥了挥手,“记得跟谢家说,让他们找官媒上门。这件事可不能拖,一定要在过年前办好。” “我还没有问过袖袖呢。”沈咏洁不软不硬地道,“等袖袖愿意了再说。”说完旋身就走。 “你回来——!”沈大丞相着急了。招手叫她,但是沈咏洁已经飞快地离去。 …… 沈咏洁带着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从沈相府回到司徒府的时候。正好碰见沈相府的人来请司徒健仁。 在门口碰见了,司徒健仁恼怒地看着沈咏洁,冷冷地哼了一声,拂袖上了沈相府的大车。 沈咏洁看也不看他,自顾自带着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进了司徒府的角门。 回到司徒府的内院,沈咏洁让司徒晨磊回烟波阁念书,自己送司徒盈袖回至贵堂。 司徒盈袖见沈咏洁从外祖家回来就到她院子里来,肯定是有事要说,忙请了沈咏洁去暖阁里坐着,拿了大迎枕给沈咏洁靠在后背。 沈咏洁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问她:“伤口还疼吗?” 司徒盈袖摇摇头,“不太疼了。” 疼是有一点疼,但已经好了很多了。 不过她自己都不愿去看那伤口,实在是太狰狞了。 她有些担心这伤口是不是会好。 沈咏洁对门外的丫鬟吩咐道:“去找沈嬷嬷把昨天那个装药瓶的大匣子给大小姐送来。” 丫鬟应了,很快捧了一个大匣子过来。 司徒盈袖打开一看,只见里面装着满满一匣子小白瓷瓶,就跟那天晚上,谢东篱用来给她上药的那个瓶子一模一样。 “这是碧玉凝露?这么多?”司徒盈袖又惊又喜,忙拿了一瓶出来,“我等下就抹上。昨天没上药,今天痒得很。” 沈咏洁点点头,“娘就跟你说件事儿,说完就走,你自己好好想想。” 司徒盈袖点点头,“娘您说。” “是这样的。昨夜谢副相过来给你送药,同时向我提亲,说想求娶你。”沈咏洁不动声色观察司徒盈袖的神情。 司徒盈袖一怔,回过头,一双大大的杏眼睁得圆溜溜的,显得瞳仁大而深黑,如同一口深井,看得要把人吸进去。 “……娘,您答应了?”司徒盈袖昨夜就听见了,也曾惶恐过一阵子,但是后来沈咏洁只字不提,司徒盈袖还以为娘也不看好谢东篱,所以回绝了…… 没想到又跟她提起来了。 沈咏洁倒是没有瞒她,一长一短地道:“昨晚我觉得还没有问过你,所以没有答应他。今天回去你外祖家,跟你外祖提了一下,你外祖倒是很乐见其成。你仔细想想吧。” “娘,您觉得呢?”司徒盈袖心里砰砰直跳,真的要嫁给谢东篱?! 不知怎地,她的心里有一丝不愿意…… 到底为什么不愿意,她又说不出来。 只觉得是跟以前说起跟慕容长青的婚约不一样的感觉。 那时候她真无所谓嫁不嫁他。 上一世她曾短暂地憧憬过做长兴侯府的世子夫人,后来这股念想也被漫长的等待给磨没了。 这一世完全没有任何遐想。 本来是觉得嫁谁都是嫁。只要能对她好,对她弟弟好,对她娘好。她就愿意嫁。 可是现在亲事到了眼前,她居然又有些不确定了…… 真是好奇怪。 沈咏洁看着司徒盈袖一脸怔忡不安的样子,便明白她对谢东篱没有私情,满意地笑了笑,用手将她垂到脸颊边上的秀发绕到耳朵后面,轻抚她的侧脸,道:“这种事吧。娘没法说得很明白。从家世、人品、才干、样貌,这四样大家都看得见的东西来说,谢副相当然是无可挑剔。东元国的未婚男子。他要说第二,没人说第一。”顿了顿,又道:“当然,皇太孙除外。那是龙子凤孙。不能跟我们这些人相提并论。” 司徒盈袖“嗯”了一声。“那还有呢?除了这些外在的东西以外?” “我还没说完呢。”沈咏洁笑着打断她的话,“还有,他这样有本事,谢家又是从北齐的圣地搬来东元国的,就这一点,就比三侯五相里面别的世家要更有底蕴。除了长兴侯府以外,也就只有谢家能护你一世平安了。” 司徒盈袖沉默不语。 她禁不住想起前一世,自己遭遇的那个不测。 直到如今。她还是只知道结果,并不知道原因。 如果她能嫁给谢东篱。是不是这个惨剧就不会发生了? 但是如果她不知道原因,又如何能避开呢? 她不信上一世盯着她的人,这一世会放过她。 她曾经想过,会不会是张氏下的手。 但是想到上一世抓她的人,明明是东元国的飞鱼卫,是皇帝直属的机构,张氏最多跟北齐的锦衣卫有勾结,而飞鱼卫跟锦衣卫明明是死对头。 如果她的死是张氏下的手,她到底有什么背景,连东元国的飞鱼卫都能指挥得动? 有这么大能力的人,为什么又要屈居做自己父亲的填房? 这一世,更是连妾她都能咬牙做了…… 司徒盈袖心里有了个模模糊糊的猜想,但是并不清晰,只像大雨夜里被雨云遮得严严实实的月亮,在厚重的云彩后面发出淡黄色的光芒,只看得清一个轮廓。 “娘,我要好好想想,能过几天再给您答复吗?”司徒盈袖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咏洁怜惜地抱了抱她,“没事,好好想想,不用太着急。”不过,她还是提醒她:“我们这种人家,是不可能让你真的跟男人在成亲前就过从甚密的。我只能跟你说,只要对方人品好,有担待,成亲之后,你们可以慢慢熟悉彼此,夫妻感情才会日渐深厚。” 司徒盈袖红着脸笑了笑,道:“我知道了,娘,您让我想几天。” 她其实没什么主意,只想问问师父的意思。 如果师父说可以嫁,她肯定就嫁了。 如果师父说不能嫁,她一定不会嫁。 …… 这几天,司徒盈袖每天晚上都睡不着,一心一意等着师父的笛声。 但是师父的笛声始终没有响起来。 白天的时候,她坐在至贵堂后院的藤萝架下,目视着远方云雾里若隐若现的小山,看着师父的住处出神,经常一坐就是一整天。 到了晚上,她还是睡不着,翻来覆去,很快整个人都消瘦下来。 很快十来个日升日落过去了,师父依然踪影全无。 司徒盈袖想起上一次师父离开的时候,很是不高兴的样子,终于明白自己是不是无意中得罪师父了,以致师父一怒之下,再也不愿见她了。 沈咏洁这些天见司徒盈袖瘦得厉害,暗暗称奇,她虽然对谢东篱很满意,但是更希望袖袖能嫁给她也心悦的人,能开开心心过一辈子。 如果袖袖说她不愿意,沈咏洁是拼着走另一条路,也不会逼她嫁的。 但是看司徒盈袖这个样子,难道她心里有别人? 不会还是慕容长青吧? 沈咏洁心里一急,这天中午吃过午饭之后,还是来到司徒盈袖的至贵堂,将她带到卧房。小声问道:“袖袖,你这阵子怎么了?是真的不愿意嫁给谢副相?” 司徒盈袖扯了扯嘴角,淡然道:“没有。娘。您说我嫁谁就嫁谁,我都可以。” “你这就是气话了。”沈咏洁叹息地拉着她的手,“娘总是希望你能一辈子过得快快乐乐。女人啊,虽然自己要自强,但是能嫁一个能疼惜自己的好丈夫,还是比一个人苦撑要好。” 司徒盈袖也叹了一口气,捏捏沈咏洁的手。“娘,我知道。您为我找的未婚夫婿,一定是好的。我愿意嫁。” 师父既然一直不来看她,她就把自己嫁出去算了。 反正师父不管她了…… 司徒盈袖想到这里,眼圈都红了,十分委屈。 “你老实跟娘说。心里是不是有别人?”沈咏洁突然冷了脸。严肃说道:“别告诉娘是为了慕容长青。那个男人,娘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嫁给他!” 司徒盈袖啼笑皆非,倒是把自己的委屈抛开了,忙举起手道:“娘,真的不是这回事。我心里没有人,更不会想嫁给慕容长青。我可以发誓!” “好了!”沈咏洁忙拉下她举起来的手,“不用发誓了,娘信了。既然你同意了。那今天秋闱放榜,我已经遣人去谢家送信。请东篱有空过来说话。等他来了,咱们就要把这件事说定,剩下的,就是过礼下聘了。” 司徒盈袖讶然,“秋闱已经放榜了?” 她这些天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因受了伤,娘又一直让她静养,连出来晨昏定省都不必,因此她对外面的事情完全一无所知。 “是啊,东篱这阵子都不能出宫,一直在宫里负责批卷打分排名次。你要知道,科举是东元国取士大典,国之重器,不得不慎重。”沈咏洁见司徒盈袖松了口,也改口叫“东篱”,显得亲近许多。 司徒盈袖点点头应了,送了沈咏洁出门。 谢东篱这些天一直没有出宫。 他整个人也瘦的非常厉害。 本来就瘦高的个子,官服在他身上穿着都打晃。 下颌还生出了微微的髭须。 谢家的大夫人陆瑞兰和二夫人宁舒眉见了,十分心疼,忙张罗着热水和酒菜,让他好好洗个澡,然后吃饭睡觉。 谢东篱一边擦手,一边问道:“大嫂、二嫂,这些天,可有人找我?” 陆瑞兰想了想,“没有什么人。” 宁舒眉也道:“确实没什么人,就是今天早上,司徒府的沈夫人遣人过来,说请你有空过去一趟。还是我打发的,说你回来之后,会好好歇息,明天再去。” 谢东篱一听,一直紧皱的眉头终于略微松开了,丰润的仰月唇勾起一个动人的弧度。 他转身笑着对陆瑞兰道:“大嫂、二嫂,我有件事,想请您二位帮忙。” “什么事,尽管说。跟大嫂/二嫂还客气。”陆瑞兰和宁舒眉一起说道。 “我想请你们帮我定一门亲事。”谢东篱淡笑着说道,黑得深不见底的双眸深处有一抹狂喜的晶芒一闪而过。 “定亲?!”陆瑞兰和宁舒眉又惊又喜地彼此对望一眼,齐声道:“是哪家姑娘?!” “你们也认得。”谢东篱走回自己的里屋,取了自己的庚帖过来,“是司徒府的大小姐司徒盈袖。” “是她?!”陆瑞兰首先笑了起来,还对宁舒眉挤了挤眼,“我就说,这姑娘跟咱们家有缘份!” 宁舒眉也笑,道:“五弟,说,你是什么时候看上司徒大小姐的?” 谢东篱没有回答,只是道:“好了,我先去司徒府一趟,看看沈夫人有什么话说。你们帮我准备定亲吧。” 她们找了那么多贵女,谢东篱都看不上,现在好不容易有他看上的人,就算是穷家小户的姑娘,她们也要给他先娶回来再说! “没问题!包在大嫂、二嫂身上!”陆瑞兰和宁舒眉忙欢欢喜喜出去筹备去了,先要请官媒上门,然后要准备下聘了,再就是拟定婚期。 她们俩都知道,明年司徒盈袖就要及笄,马上就能嫁人了。 “公公婆婆,我们很快就要给五弟娶媳妇了,你们可以瞑目了。”陆瑞兰和宁舒眉甚至去谢复和他妻子刘氏灵前上了柱香。 谢东篱匆匆忙忙来到司徒府,求见沈咏洁。 司徒盈袖正好在烟波阁跟沈咏洁和司徒晨磊一起吃晚饭。 听见谢东篱马上就来了,司徒盈袖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来,道:“娘,我先回去了。” 沈咏洁知道她是避开,笑着点点头,“去吧,回去好好歇着。今儿可要好好睡觉。看你眼睛底下都是青黑,多少天没有睡好觉了?” 司徒盈袖抿了抿唇,低头旋身掀开帘子,却正好看见谢东篱站在帘子外面。 见是谢东篱含笑站在门帘外头,司徒盈袖脸上红了红,嘴唇翕合嗫嚅两下,说了声“谢大人”。 她一眼就看出来谢东篱瘦了很多,又道:“谢大人这阵子很忙吧?虽然国事为重,也要好生保重身子。”说着,福身离去。 谢东篱也很惊讶,司徒盈袖整整瘦了一圈。 她的腰本来就很细,现在更是不盈一握。 瘦削的小脸上只见到一双大大的眼睛,黑瞳瞳地,里面似乎有会说话的小人儿。 临走的时候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谢东篱却有惊心动魄之感。 平时泰山崩于前都泰然自若的谢副相,就有些魂不守舍起来。 沈咏洁后来说了什么话,他都听得心不在焉。 横竖就是她应了他的求娶,让他找媒人来提亲。 谢东篱早就料到了,在来司徒府之前就安排好了。 他现在满心都是司徒盈袖瘦削的身影和苍白的面色。 是伤势太重?他的碧玉凝露不管用?还是有人又给她气受了?! ※※※※※※※※※※※※※※ 第二更五千字,落定了落定了!!亲们的月票鼓励一下撒!俺可以看在月票份上加快进度。(←_←亲们严肃脸:某寒,你的节操呢?被月票吃了……) 求月票和推荐票鼓励!!! 亲们表嫌烦。o(n_n)o。 。(未完待续。。) 第218章 紧拥 (第一更,求月票) “谢副相,如果我刚才说的您都没有异议,我就在家里恭候大驾了。”沈咏洁谦逊了一番,才结束了今天的说话。 谢东篱起身拱手道:“沈夫人所言极是,东篱莫不相从。” “东篱客气了。”沈咏洁站了起来,“我家袖袖从小虽然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但越是懂事,我越疼她。还望东篱以后看在我和她外祖父份上,对她多担待几分。” 司徒晨磊在旁边听了半天,也明白过来,这谢大人,是要做他姐夫了,顿时笑得合不拢嘴,跑上来对谢东篱道:“我是该叫你谢五表叔,还是谢大哥呢?!” “当然是大哥。”谢东篱笑了笑,然后向沈咏洁告辞而去。 等谢东篱走了,沈咏洁又去烟波阁旁边的至贵堂看司徒盈袖。 “袖袖,刚才东篱来了一趟,都说好了。他家的媒人,明天就上门了。”沈咏洁很是欣喜地道,用手轻抚着司徒盈袖的秀发,“你欢不欢喜?” 司徒盈袖侧过头,将小脸藏在沈咏洁手掌心来,小声道:“……我都听娘的,我愿意……”语气平静中带着萧索,丝毫没有“欢喜”的意思。 沈咏洁又觉得她回应得太平淡了,连小姑娘应该有的羞涩之意都没有。 “袖袖,还没放定,你要不愿意,还来得及。”沈咏洁握住她的肩膀,仔细看着她的面容,盯着她的双眸。似乎要看出来她藏在内心深处的心事,“有什么话,你都可以跟娘说。娘必不怪你。” 司徒盈袖咬了咬唇。倔强地摇摇头,“没有,我没有什么话要说。娘是为我好。” 沈咏洁看了她一会儿,感觉到自己手掌下司徒盈袖的肩膀瘦削得很,不由心疼地道:“袖袖,你的伤势怎样了?最近瘦了这么多,是不是伤势有了反复?你不要讳疾忌医。要不。娘找个女大夫来给你瞧瞧?” 她以为是司徒盈袖不好意思让男大夫看她胸口的鞭伤。 司徒盈袖还是摇了摇头,默默将胸口的衣襟解开,给沈咏洁看:“娘。您看,真的好多了,我没事。就是最近,可能有点苦……秋。吃得不顺口。所以瘦了些。” 沈咏洁仔细看她胸口处的鞭伤,确实好了一些了,已经开始结痂,只是黑黑红红的伤处衬着白皙细腻的肌肤显得很是吓人。 “还疼吗?”沈咏洁更加心疼了,又恼道:“张兰莺那个贱人!我迟早会收拾她!” 司徒盈袖掩上衣襟,愕然笑道:“娘,您不是已经废了她的功夫,又抽了她一顿吗?还要怎么收拾?” 沈咏洁眼底闪过一丝狠辣。沉声道:“抽一顿鞭子就算收拾她?你也太小看你娘亲了。——真的要收拾她,这只是个开始。你别管了。好好养伤。等定了亲,就开始备嫁。” 司徒盈袖点点头,默然半晌,道:“娘,您也莫要太恨她。其实她能兴风作浪,还不是因为……” 还不是因为司徒健仁。 如果没有司徒健仁,张兰莺在这个家里什么都不是,她们伸伸手指头都能捻死她。 沈咏洁也知道司徒盈袖说得是谁。 不过她不想司徒盈袖知道太多,免得生出对亲生父亲不孝的心思。 不管怎样,司徒健仁是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的亲生父亲,他们俩作为子嗣,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对司徒健仁太过不敬,授人以柄的。 “我都知道。”沈咏洁按住她的手,“你别操心了。这个家,以前是你撑着的。现在娘回来,你就把这幅担子,放心给娘担着吧。” 司徒盈袖闭了闭眼,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偎到沈咏洁怀里,轻轻吁出一口气。 沈咏洁走后,司徒盈袖就去浴房洗漱睡下了。 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以为师父不会再来了。 所以在夜深人静,她又一次被那熟悉的笛声唤醒的时候,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一直不肯睁开眼睛。 那笛声一直在她耳边回旋,她忍不住将被子拉了上来,盖住自己的头。 这样笛声确实小了一些了,后来甚至都听不见了。 司徒盈袖在被子里松了一口气,暗忖自己这是怎么了? 耳朵出毛病了吗? 她怎么会想师父想到这种地步? 就在她暗自嘀咕的时候,头顶蒙着的被子突然被人唰地一下又拉开了! 司徒盈袖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般将手伸到枕头底下,想把自己的银光软剑抽出来! 但是一睁开眼,她看见的确实是师父那熟悉的银色面具! 在黑暗中依然看得清清楚楚。 师父背着窗子,站在她床前,一手撂开帐帘,一手拎着她蒙在脑袋上的被子,透过窗子里的月光,能看见他清晰的剪影,高大挺拔。 司徒盈袖愕然半晌。 她本来是应该生气的,也一直想着等师父再出现了,她一定要发发小脾气,不然师父以后要是再说都不说一声就消失了,她可怎么活?! 可是当她真的再一次看见师父的时候,这些小心思顿时抛到九霄云外,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师父!”司徒盈袖只惊喜地叫了一声,从床上一跃而起,纵身入怀,抱住师父的脖颈,又哭又笑:“师父!师父!您跑哪儿去了?我以为您生我气,再也不会来了!——师父,您别忘了,您答应过我!以后一定不会和上一世一样,无声无息地突然离开我!” 她这是第一次在师父面前,提到“上一世”这三个字。 以前他们俩对这件事虽然彼此都心知肚明。但是并没有特别明显的提及过。 师父的心里也是波澜起伏,那股失而复得、从狂悲到狂喜、从地狱到天堂的感觉比司徒盈袖一点都不会少,只会更多。 他下意识猛地拥住司徒盈袖纤细的腰身。狠狠往怀里搂了一把。 师父的力气那样大,箍得司徒盈袖的腰都要断了,箍得她前胸的伤口在师父胸前磨得更是痛了起来。 但是她却一声也没有吭,只觉得这样的痛是她需要的,她只有凭着这股痛,才能证明现在的一切是真实的,不是梦。 师父。是真的来看她了。 “你怎么不出去?师父的魂都要被你吓掉了。还以为你又被人掳走了……”师父紧紧抱了她一下,终于松开了胳膊,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开到一尺远的地方。 司徒盈袖也察觉到自己的不妥,不由红了脸,忙从床边的架子上将自己的外袍扯过来披上,低着头。讪讪地道:“……我……我听见那笛声。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呢,就……就没有出去。” 师父这才察觉司徒盈袖只穿着轻若无物的鲛绡丝中衣,紧贴着她初露端倪的少女曲线,如小荷初苞,盈盈欲滴。 他目光似电,看见的却只是司徒盈袖胸前的鞭伤,那样一道长长的伤痕横亘在她细嫩的胸前,师父眼神里腾起熊熊怒火。他压抑着心底的愤怒,转过身去。道:“快穿好衣衫,跟我出去。” 司徒盈袖高高兴兴“嗳”了一声,连忙找出自己那身特制的水靠穿上,在外面套上外袍,不过她想带上银光软剑的时候,师父制止了她,“不用带那东西了。有师父在,谁能伤得了你?” “嗯。”司徒盈袖使劲儿点点头,扎上一条绸带,走到师父身后,“师父,我都穿好了。” “走吧。”师父头也不回,带着她穿堂越室,来到至贵堂后院港湾处。 “就坐这里吧。”师父指了指藤萝架下的石桌石椅。 司徒盈袖摇头,指着师徒俩经常坐着的卧牛石道:“师父,我们还是去那边吧。” 察觉到师父征询的眼神,司徒盈袖笑着道:“在那里能够看到海上的月色。” 师父回头往半空中看了一眼,笑了,带着她走到卧牛石上,先跃了上去,然后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折成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方块,放到自己身边,再对她伸出手:“来,到师父这边来。” 司徒盈袖握住师父戴着手套的手掌,也跳了上去。 “坐吧。”师父指了指他用自己的外袍折成的四四方方的小垫子,“坐到这里。” “师父,这是您的外袍。”司徒盈袖不肯,“天凉了,您还是穿上吧。” “我没事。你现在身上有伤,别坐在凉地儿。”师父不动声色说道。 司徒盈袖脸上火辣辣地,简直可以煮熟鸡蛋了。 她默默地坐了下来。 身下果然很温暖,不是石头特有的凉意。 她现在身上正来小日子,确实不能这样坐在寒凉的地方…… 师父……应该不知道吧? 这只是巧合。一定是的。 司徒盈袖双手捧着下颌,偏着头看着师父,问道:“师父,您这些天去哪儿了?我以为您每天都会来看我的……” 师父看着远方的月色,淡然道:“有些事要处理,一时来不及通知你。” 司徒盈袖定定地看着师父,暗暗责备自己: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对师父生气呢?师父明明不会不管她的…… 想到这里,司徒盈袖就想起了自己娘亲刚刚跟谢东篱说定了亲事,忙用手一拍额头,道:“呀!我都忘了,师父,我娘刚给我说了一门亲事,您帮我去查一查,那人背后的情形如何好不好?” 师父的情绪像是陡然高涨起来,他回过头看着她,声音里带着隐隐的笑意:“好,告诉师父,那人是谁,师父帮你去查!”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 晚上有加更。o(n_n)o~。 昨天第二更是俺弄错了定时发布的时间,结果下午一点就更新了。让亲们误会了,是俺的不是。泪~~~ 宣传一下倾世宠妻群:146941331,入群需要全订阅,如果不能在书评区粉丝楼跟帖,可以报起点、云起或者扣扣阅读的账号,然后进群截订阅图给管理员。 么么哒! 。(未完待续。。) ps: 感谢雪冷茶、右朵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亲们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哒! 第219章 造化 (第二更,求月票) 司徒盈袖撇了撇嘴,压低声音道:“……也不晓得师父认不认识,是……是谢副相谢东篱大人。” 师父一怔,瞥了她一眼,道:“已经要跟你定亲了,你还叫他大人?” “我一直把他当长辈,而且他官威很足,我有些怕他。”司徒盈袖对师父倾吐心事,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他是很有本事,而且对我和小磊也不错,可是……” “可是什么?”师父忙问道,“你有什么为难的心事,都可以跟师父说。” 司徒盈袖的眸子慢慢斜转,悄悄瞅了师父一眼,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自己心里那些微的遗憾到底是什么。 她坐在卧牛石上,看着远处天空的月亮,已经接近满月,月辉越发明亮,洒满了整个港湾的海水,而远处的海水里,还倒映着东元国的白塔大狱! 看见那白塔大狱,她仿佛又看到上一世自己从那百丈高的白塔上往下跳的情形! 司徒盈袖一下子醒过神,暗暗啐了自己一口: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赶紧寻求真相,改变上一世的噩运才是正经。 她甩了甩头,深吸一口气,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他应该比长兴侯府的慕容世子要好吧。” “就这些?”师父的声音似乎有些失望。 “是啊。”司徒盈袖抬眸看着师父的脸,心里的迷惑渐渐散去。 师父到现在都没有在她面前露出真面目,她除了知道他是师父。住在哪里,别的一无所知。 而且就算他住在哪里这件事,对面小山上的那所小茅草屋也未必是他真正的住处。 司徒盈袖自从上一次去过那茅草屋之后。回来之后,无数次的想起那座茅草屋。 她想得越多,就越觉得那应该只是师父的暂居之所。 在人前,师父应该还有另一个身份,他真正的身份。 但是他不愿意告诉自己。 这样一想,司徒盈袖慢慢冷静下来。 她将心底那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深深埋在心底,抬头摊了摊手笑道:“除了这些。不然师父觉得还有哪些呢?” 师父感觉到司徒盈袖的迟疑,只得别过头,眺望着远方的海天一线。听着浪花拍打岸边的声音,笑了笑,道:“这就好。”顿了顿,又道:“担心跟他不好相处?不会的。你不必怕他。你看你也把师父当长辈。但是你并不怕师父。” “我怕!我怎么不怕!”司徒盈袖忙反驳道。“我最怕师父突然消失不见,再也不管我了。” “……你终会长大,师父也不能管你一辈子,也会老。”师父垂下头,没有看司徒盈袖的眼睛。 “师父,您别担心。以后您老了,我为您养老送终。”司徒盈袖忙要拍胸口担保。 师父一把握住她的胳膊,笑道:“别拍了。你的伤还没好。” 司徒盈袖很是不好意思,将胳膊拽了过来。抱在胸前,望着远处倒映在海水里的白塔大狱,想到师父似乎也知道她曾经活过一世,有些事情,是不是可以问问他? 司徒盈袖便突然问道:“师父,您知不知道,我上一世,是如何死去的?” 师父浑身一震,像是听见了什么大恐怖的事情,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甚至能听见他骨骼咔咔作响的声音。 “师父?”司徒盈袖也大为奇怪,不由拉拉师父的胳膊,“您怎么了?” 师父闭上眼,用手抚在胸前,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过了好久,等他气息平稳了,才缓声道:“不,我不知道……”说完就起身站了起来,跳下卧牛石,然后回转身,朝司徒盈袖张开双臂,“下来!” 司徒盈袖对着他的怀抱跳了下去,正好落进他大张的双臂里。 师父将她放到地上,转身去卧牛石上取了自己的衣袍,展开抖了抖,也没穿,只挂在臂弯,对她道:“这阵子我会很忙,一时半回不会过来。至于谢东篱,我会帮你查。不过师父虽然跟他不熟,但是也知道他是个有本事的人,整个中州大陆,如果他能娶你,你找不到第二个更好的人。你嫁给他,师父就放心了。” “啊?这么厉害?”司徒盈袖莞尔,笑得双眸弯弯,歪着头,俏皮说道:“可是我觉得师父比他更厉害呢。您怎么能说我找不到第二个更好的人?!” 师父窒了窒,伸手揉了揉她的秀发,道:“又顽皮了。师父……师父怎么能算在内呢?早跟你说过了,师父是个糟老头子……” 司徒盈袖马上打蛇随棍上,猴了上去,攀住师父的胳膊,笑道:“师父啊,咱们都认得两辈子了,您看您跟徒儿都这么熟了,揭下面具让徒儿看看您的真面目,好不好?” 师父定定地看着她,良久方道:“如果你看了,很失望怎么办?” “不会的!”司徒盈袖马上跳起来保证,“不管您长什么样儿,我都不会失望!” “真的?”师父突然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问她:“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什么样子的?” “我?”司徒盈袖仔细想了想,摇头道:“没有,我想不出来。” “真的没有想过?连梦也没有做过?”师父又问,似乎不相信她的话。 司徒盈袖这下子想到了她做过的那个梦…… 在梦里,师父的脸,突然变成了谢东篱的脸! 太惊悚了! 司徒盈袖露出心有余悸的神情,忙道:“倒是梦见过一次,把我吓坏了,真是太可怕了,太离谱了。肯定不会是那样!” “不会是哪样?”师父似乎不放过这个问题,步步紧逼:“你做过什么梦?梦见师父是什么样子的?” “是……是……慕容长青的样子!”司徒盈袖一急之下,将慕容长青拿来当挡箭牌。“所以把我吓死了!师父,您一定生得跟慕容长青不一样吧?!” 她眼巴巴地看着师父,明明心里非常想看师父的真实面容,却不敢说出口,更不敢说,自己曾经在梦里将谢东篱的脸安在师父脸上…… 特别是现在她又要跟谢东篱定亲了,说出来多尴尬啊?! “慕容长青?”师父的笑声渐渐淡了下去。他点点头,“嗯,我长得确实跟慕容长青不一样。我要走了。你回去歇着吧。天晚了,现在天凉的很,你不能着凉。” 司徒盈袖只好应了,一步一回头地往至贵堂的后院拱门那边走过去。 师父一直站在卧牛石边上。手里握着一支白玉笛。静静地看着她。 没有如同上一次一样,自己一个人先走了。 在师父的目光中走回自己的屋子,司徒盈袖觉得心里很是满足,没有上一次心慌意乱到不能自已的心情。 这一晚,她睡得很香,是这十几天第一次睡了整觉。 第二天一起来,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大小姐,您醒了?”采桑忙过来撂开帐帘。挂在两旁的金鹧鸪帐钩上。 司徒盈袖笑着伸了个懒腰,道:“饿死了。给我做点儿好吃的。” “好咧!”采桑忙爽脆答道,“您等着,奴婢去跟您做吃的。” 这个时辰,司徒暗香刚吃完午饭,她不想睡午觉,一个人从屋里跑出来,带着两个丫鬟,在后院的回廊上瞎转悠。 这次她娘张氏被沈咏洁命人用鞭子抽打成重伤之后,沈咏洁也不怎么看管她了,因此司徒暗香才能有机会出来内院走动走动。 一个婆子匆匆忙忙从二门上赶过来,见了司徒暗香,忙给她屈膝行礼,道:“二小姐。” “嗯。”司徒暗香点点头,问道:“什么事?着什么急啊?” 那婆子笑道:“是喜事!谢家派了媒人上门提亲来了,奴婢要去请夫人过来说话。” “谢家?哪个谢家?”司徒暗香开始没有在意,随意问道,一边继续往前走。 “当然是三侯五相的谢家!还有哪个谢家?!”那婆子喜笑颜开,“我们大小姐啊,真是命好。前头跟长兴侯府的世子定亲,等退了亲,还能跟最是才高看谢郎的谢副相定亲!啧啧,奴婢一直说啊,大小姐出生的时候红光满屋,一定是有大造化的!” “谢……谢副相?”司徒暗香猛地停下脚步,慢慢转了过来,目光阴森地看着那婆子:“你没听错吧?怎么可能是谢副相?谢副相那种天人一般的男人,怎么看得上……我们这种人家?” “切,二小姐您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夫人如今活着回来了,我们大小姐,也只比三侯五相这些世家的姑娘小姐们差一点点而已,一般的世家贵女,还赶不上我们大小姐呢!”那婆子说着,往烟波阁行去。 司徒暗香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那婆子远去的背影,心里跟刀割一样难受,她觉得呼吸都困难了,用手握着自己的脖子轻轻咳嗽了几声。 她思来想去半天,还是狠狠一跺脚,往司徒府内院待客的院子里去了。 一个穿着暗红色五福盈门宁绸褙子,燕青色三滚三镶锁边的媒婆坐在堂上,鬓边插着一朵大红的绢花,正是官媒的打扮。 司徒暗香见了那媒婆,笑着进去福了一福,道:“这位妈妈,请问怎么称呼?” 那媒婆一抬头,见是一个生得千娇百媚的小姑娘,睁着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笑容满面地看着自己,不由一拊掌,道:“哎哟,这是谁家的姑娘,生得真俊!” 司徒暗香被气得倒仰。 这是司徒家,她不是司徒家的姑娘,还是谁家的姑娘?! 不过她也不知道这媒婆到底是真不认识她,还是假不认识她,只得陪笑道:“我母亲马上就来了。我是司徒家的二小姐,请问您是……” “二小姐?”那官媒的眼睛转了转,道:“没听说过。我是来给大小姐说亲的。” 司徒暗香非常诧异地瞪大眼睛,道:“大小姐?不会吧?我姐姐和慕容大哥心心相印,早说好了一个非卿不娶,一个非君不嫁,怎么会跟别人说亲?您不是弄错了吧?!” “什么?!什么慕容大哥?”那官媒狐疑,上下打量了司徒暗香一番,“你可不要瞎说。那是你姐姐!你这种话,可是要毁她的名节!” 司徒暗香用手捂住嘴,拼命摇头:“不不不!我不是要毁姐姐的名节!但是……但是……慕容大哥本来就是姐姐的未婚夫啊!怎么会毁她名节?!” 这官媒这下子才明白。 原来司徒暗香说的是司徒盈袖以前的未婚夫——长兴侯府的世子慕容长青! 那官媒松了一口气,满脸笑容地道:“原来是他啊!你小姑娘不知道吗?你姐姐已经和慕容公子退亲了,不然我怎么会上门给你姐姐提亲呢?!” “我知道是退亲了。”司徒暗香神神秘秘地凑到那官媒身边,“不过慕容大哥还是经常给我母亲送礼物,还来我家看我姐姐。在他去北面兴州换防之前,我亲耳听见他说,他非我姐姐不娶……” 啪! 一个婆子突然冲了过来,一巴掌将司徒暗香抽到地上滚了几圈,然后拖着她的衣领将她拎了出去。 沈咏洁站在门口的回廊上,看着被打肿了脸的司徒暗香冷笑,悄声道:“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 第二更,提亲了提亲了!!亲们的月票鼓励一下撒!!! 求月票和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220章 要她 (大章求月票) 司徒暗香捂着被打肿的脸,泪眼盈盈地看了看沈咏洁,垂下眼帘,掩盖住她眼底深处无法遏制的恨意和嫉妒。 “……母亲,您真能把我卖到窑子里?我也是姓司徒的。人家不会管我是大小姐,还是二小姐,我在窑子里接客,您和姐姐有什么可光彩的?母亲是三侯五相的沈相府大家小姐出身,不会不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吧?”司徒暗香也轻声答道,并没有被沈咏洁吓到的样子。 沈咏洁有些惊讶,再一次打量司徒暗香。 这小姑娘才十岁,就已经这样厉害了,不仅口齿,就连心机都天生比同龄人要深沉。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还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沈咏洁轻声笑了笑,拿帕子掩了嘴,轻描淡写地道:“可是你跟我们司徒家有什么关系?你既不是老爷生的,也不是我养的。至于你的姓,如果你真的惹得我要卖了你,那肯定是要改回你的本名本姓的。——你想想,凡家的姑娘被卖到窑子里,跟司徒家有什么荣,又有什么损?” 司徒暗香猛地抬起头,眼里似乎要喷出怒火:“爹不会答应的!爹一向当我是亲生女儿!甚至比亲生女儿还要好!” “嗯,那又怎样?再好也不是亲生,这家里的一分一毫,一草一木都是我女儿和儿子的。让你白吃白住这些年已经够本了,不要得寸进尺。——滚!”沈咏洁不想再跟司徒暗香废话。低声呵斥一声,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沈咏洁的婆子忙将司徒暗香押着,送回张氏的院子。道:“好好待着!别没事跑出来害人!我们忙得很,没功夫再搭理你!” …… 沈咏洁这边走进正厅,对那焦急等待的官媒笑道:“让您久等了。我离家十年,才刚回来两个多月,家里的苍蝇蚊子太多,还没有打扫干净,让您见笑了。” “沈夫人说哪里话。谁家没有个磕磕碰碰?不满您说。我虽然是做官媒的,家里也是一大家子人。我那老不死的男人,也有两个小妾。家里庶出子女也有一堆,您这些烦难事儿,我比谁都门儿清!”那官媒爽利说道,要宽沈咏洁的心。 沈咏洁笑了笑。坐到上首的位置。招手让官媒坐下来,“好了,既然来了,咱们就说正事吧。您今日来,是为了什么事?” 那官媒刚坐下,忙又站起来,恭恭敬敬将谢大夫人陆瑞兰写得信函,还有谢东篱的庚帖给沈咏洁呈上。道:“我是替谢家来向沈夫人提亲了。谢家有意跟您结亲家,想求娶您的大女儿司徒盈袖。这是庚帖。您请收下。” 沈咏洁却没有伸手接,只是颔首笑道:“原来是为这件事,我要好好想想。劳烦您回去对谢家大夫人说,多谢她的美意,我会考虑。——送客。”说着,端茶送客。 那官媒也不以为意,笑着告辞离去。 这也本来都是双方都说好的。 男方为了表示诚心,要求娶三次,女方才会松口。 绝对不会对方一次登门,就马上定下亲事的。 …… 司徒暗香被送回张氏住的院子,她眼睁睁看着那婆子将院门关了,心里越来越惶恐,仔细想想,又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惶恐。 她跑到张氏养伤的屋子,一头扎进张氏怀里,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怎么了,暗香?”张氏摸了摸她的头,“出什么事了?” “娘!谢家……谢副相……来向姐姐求亲了!”司徒暗香哽咽着说道。 “就为这事儿?”张氏叹了口气,“她跟慕容世子退了亲,肯定是要再定一门亲事的,你哭什么?” “可是……可是……她明明有了慕容大哥,为什么还要占着谢大人?!”司徒暗香愤愤不平地说道,她跪在张氏床前,两腿在地上乱蹬,“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慕容大哥非她不娶?谢大人也要跟她定亲?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好东西,好男人都要她先挑,我只能要她不要的?!” 张氏的眼神黯了黯,咳嗽两声,抚着胸口,幽幽地道:“……都怪娘。当初如果让你跟着那人走了,今天你就不会天天眼馋别人了……” “娘?您说什么?”司徒暗香抬起泪水淋漓的小脸,很是着急:“娘,您别把我送回凡家!我要跟娘在一起!” 张氏轻抚着她的小脸,没有再说话。 自从她被沈咏洁用鞭子抽伤,又被废了功夫,就再也没有跟外界联系过了。 大人那里不知道怎样了。 司徒盈袖平安归来,大人那边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张氏思来想去,见女儿这样难过,咬了咬牙,撑着身子起床,冒着被沈咏洁发现的危险,偷偷将消息传了出去。 …… 那官媒回到谢家,说了在司徒府见到的情形,将沈咏洁的答话也都说了,最后想了想,还是把司徒暗香说的话,说与谢家大夫人陆瑞兰和二夫人宁舒眉听。 “陆大夫人、宁二夫人,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有什么话尽管说,总比以后不能挽回了再说要强。”陆瑞兰忙说道。 “那好。”那官媒顿了顿,“我在司徒家,听司徒家的二小姐说,大小姐退了亲的未婚夫,长兴侯府的慕容世子,依然对她有情,在去北面兴州换防的时候,曾经说过非她不娶的话……” “这可是真的?”陆瑞兰和宁舒眉对望一眼,眉头皱了皱,“那司徒大小姐怎么说?” 陆瑞兰心里咯噔一声,想得比宁舒眉还多。 因为司徒暗香说的有关慕容长青的话。跟她堂妹陆瑞枫曾经跟她抱怨过的几乎一模一样! 陆瑞枫是慕容长青的娘亲,在慕容长青跟司徒盈袖退亲之后,曾经跟陆瑞兰抱怨过。说慕容长青还是对司徒盈袖念念不忘,不肯再找别的姑娘。而陆瑞枫本来是打算要把陆家的姑娘定给慕容长青的。 陆瑞兰本来没有当回事,但是现在发现慕容长青的心思,连司徒暗香都晓得,那司徒盈袖肯定知道得更清楚了。 这样细细一想,焉知不是两人早就私下里有约? 所以那官媒一说,陆瑞兰见跟陆瑞枫那边的话对景。就信了多半。 “我没有见到司徒大小姐,只见到二小姐和沈夫人。为了二小姐说这话,沈夫人还让婆子打了那二小姐一个耳光。把脸都打肿了。”那官媒尽职尽责地把自己所有看到听到的话都说了,“不过两位也知道,这二小姐,跟大小姐并不是同父、也不是同母。只是司徒老爷以前的填房、现在的小妾带来的拖油瓶。所以她的话。您要斟酌着听。” “我们知道了。”陆瑞兰和宁舒眉一齐点头,“你做得很对,把所有情况都告诉我们,不管好的还是坏的,这样才不枉我们托付你一场。” 那官媒松了一口气,道:“那明天,我还去不去呢?” 按理,她要连去三天。求娶三次,最后一次。司徒家才会松口允婚,表示自家姑娘矜贵,不是别人说娶就能娶的。 陆瑞兰抿唇细细思量一番,道:“现在还早,你先回去,等晚上我使人给你送信,你就知道明天还去不去了。” 那官媒应了,告辞离去。 宁舒眉坐在上房的扶手官椅上,脸上也有些愁眉不展,问陆瑞兰:“大嫂,您看这亲还能做吗?” “唉,我们俩说得都不作数。五弟不松口,我们难道还能逼着他娶,或者不娶?”陆瑞兰也是忧心忡忡,在上房里来回转着圈地走动,看得宁舒眉眼花缭乱,对她说:“大嫂,您坐下说话,在这里走来走去看得我眼晕。” 陆瑞兰笑着嗔了她一眼,坐到她身边的位置上,道:“把这事儿原原本本跟五弟说,看他是什么想法。” 宁舒眉应了,和陆瑞兰一起去南山轩看谢东篱。 谢东篱刚刚结束秋闱的放榜工作,累得整个人瘦脱了形,一直足不出户,在自己的院子里将养。 “大嫂、二嫂,你们来了。”谢东篱从里屋迎了出来,“坐。”又命小厮上茶。 陆瑞兰和宁舒眉都说:“不用着忙,我们说完话就走。”说着,陆瑞兰起头,宁舒眉补充,将刚才官媒说的话,原原本本说与谢东篱听,还说:“……大嫂和二嫂都是为你好,把这些事情都说清楚了,看看你是什么想法。如果你一定要娶,也可以,反正她娘是同意了。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虽然那二小姐的名声不好听,但是她的话却不像是假话。慕容长青的娘是我堂妹,她也曾跟我抱怨过,说长青自从退亲之后,不肯再跟别的姑娘定亲,只想跟司徒盈袖复合,经常催着他娘亲再去司徒府求娶,还经常给沈夫人送礼物……这些事情,你都知道吗?” 谢东篱不动声色地摇摇头,道:“我是头一次听说。” 才怪……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慕容长青那档子事儿。 也不想想慕容长青是如何被他弄到北面兴州去驻防的…… 就是因为他一直纠缠司徒盈袖,都退亲了还不肯放手。 谢东篱在心里冷笑。 上眼药的遇到专做眼药的大行家,注定是要瞎了眼了…… “你现在知道了,好好考虑考虑吧。”陆瑞兰怜惜说道,“司徒大小姐虽然不错,但是天涯何处无芳草?比她好的也不是没有,你要不高兴,咱们再找别家。” 谢东篱清了清嗓子,淡然说道:“我还是要她。” 陆瑞兰:“!!!” 宁舒眉:“!!!” 两人惊讶地对视一眼,心里简直翻江倒海般起了波澜! 都到了这份上,还要非卿莫娶。这司徒大小姐,当真不简单! 既然谢东篱这样笃定,陆瑞兰和宁舒眉再无异议。 因为她们相信谢东篱的眼光和判断。 能让她们家这位“心比比干多一窍”的五弟看上,司徒盈袖肯定有她过人的地方。 “至于司徒家二小姐,这小姑娘品行不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她嘴里的话要有一句是真的,我的谢字倒过来写。”谢东篱皱了皱眉头,一脸对司徒暗香嫌恶的神情。 当然,在他心里,就不仅仅是嫌恶这么简单了。 陆瑞兰和宁舒眉刚走,阿顺就进来回报正事。 “五爷,迎宾馆传来消息,说这几天,有好几拨江湖人士在他们那边踩点。北齐四皇子向兵部求救,说夏督主病重,不能起身,想让他们多派人手看守。兵部使人过来找您拿手谕调兵。” 谢东篱心里正不舒服,闻言想了想,吩咐道:“跟兵部说,北齐的四皇子和夏督主是咱们东元国的贵宾,怎么能派咱们的兵去看守他们?!这是谁出的馊主意?!人家是来参加咱们陛下的万寿节的,不是来做阶下囚的。我们东元国是礼仪之邦,派兵围馆只会授人以柄,是万万不可的。再说我们东元国大多是文弱人士,哪里有什么江湖人士?让他们不要乱说话,也请北齐四皇子和夏督主不要听风就是雨。”又道:“咱们东元国的兵士金贵,伤一个就少一个,不像北齐,人力众多,兵强马壮。人家怎么会看得上咱们东元国那点子虾兵蟹将?记得对咱们在迎宾馆的护卫们说,自己的性命要紧,要为国保得性命,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阿顺很是愕然,抬头道:“大人,这样做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难道你有更好的主意?”谢东篱冷声呵斥他,“去兵部传我的话,没有我的许可,不许向礼宾司的迎宾馆派遣一兵一卒!——如果因此挑起两国战端,让兵部侍郎和尚书提头去见沈大丞相!” 阿顺听得甚是有理,但是又觉得哪里不对。 挠了半天脑袋,他还是绕不过自家五爷,忙晕头转向地去兵部传达了谢东篱的意思。 兵部的官儿比阿顺聪明,一听就明白了,忙笑呵呵地道:“多谢小哥儿传话,下官一定照做!一定照做!”说着,不仅没有派更多的军士去迎宾馆站岗,反而对以前就在迎宾馆做护卫的军士传达了兵部的指令,让他们以保存有生力量为己任。 这个命令一传达,那些军士就呵呵哒了,站岗的时候睁只眼闭只眼,不知放了多少江湖人士进内。 据说迎宾馆内见天厮杀声不绝于耳,北齐锦衣卫夏督主带着重病多次护主,伤痕累累,多次吐血晕迷,奄奄一息…… ※※※※※※※※※※※※※※ 这一更四千字。求月票和推荐票。 昨天两更八千多字啊,亲们的月票怎么那么少?难道亲们不喜欢看又甜又爽的情节?当真打击……晚上还要加更不?好心塞…… 。(未完待续。。) ps: 感谢广寒宫主a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anna1978、似水的人生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第221章 定亲 这样到了第三个晚上,夏凡已经累得眼睛都花了。 他抱着长刀,坐在自己房里的黑暗中,但还是勉力睁着眼睛,一点都不敢阖上。 只要他一阖上,那些一拥而上的仇家还不把他的皮给撕了! 咚咚!咚咚!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的房门前居然传来拍门声。 夏凡警惕地睁大眼睛,沉声问道:“是谁?” “夏督主,是我,能让我进来吗?我不敢一个人住啊……”外面传来北齐四皇子齐言栋颤抖的声音。 这三日来的杀戮,已经将他们从北齐带来的五百护卫,杀得只剩一百多人了。 这剩下的一百多人,绝大部分还受了伤,都在养伤。 四皇子不同大皇子,他没有上过战场,也没有带过兵,受不了这种场面也是难免的。 夏凡松了一口气,扶着墙根摇摇晃晃站起来,忍不住又咳嗽了几声,应了一声:“好。”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听见门外传来几声极其轻微的刀剑碰撞声。 这声音本是轻得那拿刀剑的人都听不见。 但是夏凡不是普通人,那轻微的铿锵声没有逃过他耳力极其灵敏的耳朵。 夏凡明白过来,眼中闪过一道嗜血的精光,他来到门边,一手猛地拉开房门,另一只手挥舞着长刀,看也不看,就往四皇子背后砍去! 一刀直劈,一刀横扫! 将四皇子背后拿刀指着他过来叫门的三个歹人全都砍翻在地。 “……去死!”夏凡气喘吁吁地击毙了这三个来寻仇的仇家,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长刀带着呼啸的刀声从四皇子耳边掠过。 四皇子吭都没吭一声,就晕倒在夏凡门前。 夏凡冷着脸走出去,又在那三个歹人身上各补了一刀。确信将他们都杀死了,才一手拎着晕倒的四皇子,一手杵着长刀当拐杖,一瘸一拐进了屋子,咣当一声,反脚将门给踢上。 四皇子在冰冷的地上躺了一会儿,才慢慢醒过来。睁眼看见自己在黑暗里。吓得赶紧缩起来。 月光从糊着厚重窗户纸的半月窗透进来,照见屋里模模糊糊的轮廓。 四皇子的眼睛适应了黑暗,这才看见坐在自己身边伸着长腿的夏凡。忙手脚并用爬了过去,带着哭腔道:“督主,夏督主,我不是故意的!那些人拿刀指着我。让我带路,我也是没法子……呜呜……” 夏凡在黑暗中闭着眼睛。疲惫不堪地靠墙坐着,顺手抹了一把嘴边流出来的黑血,淡淡地道:“我知道,我没有怪罪栋亲王的意思。” “督主。夏督主,你是不是惹了什么可怕的仇家?怎么这三天来了这么多人?”四皇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往他身边又挪了挪。紧紧靠着他坐着。 夏凡轻轻哼了一声,道:“若不是我病了。这些人在我手上一个回合都走不过!” “没错没错!”四皇子连连点头,“夏督主如今是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督主别难过,等回了北齐,我向父皇回禀督主的功绩,父皇一定会大大奖赏于您。” 夏凡没有说话,只在心里嗤笑。 大皇子生死不明,一顶“勾结四皇子谋害大皇子”的帽子被那个狡猾的谢东篱牢牢扣在他头上,真是怄死他了。 就算回了北齐,他知道自己一时也讨不到好。 他现在根本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功力被人重创,还伤了肺经…… 当然,他也不是没有收获的。 他苦苦寻了那么久的人,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果然是在东元国现了身。 要不是他有对方极度忌惮的东西,以他现在的状况,完全只能等着对方来取他性命,对方伸出一个手指头就能要了他的命…… 不过对方虽然不敢来,他也不敢上前挑衅,反而逃都来不及。 因为对方忌惮的那东西他并没有带在身上,而是留在北齐…… 对方如果琢磨过味儿,真的豁出去来杀他,他就死定了。 这里真不能待了,他必须要马上回北齐,找个地方藏起来养伤。 在伤好之前,他不能露面。 因为一露面,他就离死不远了…… “四皇子,微臣没法再保护四皇子了。”夏凡轻轻叹一口气,“如果微臣没有猜错,皇上肯定要下旨捉拿微臣回北齐受审了。” “啊?”四皇子吃了一惊,“那怎么办?元宏帝的万寿节还没到呢……” 好好的一趟东元国之旅,四皇子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就被这些软弱可欺的东元人变成这个样子? “哼,东元国别得意。等我登上皇位,一定派兵攻打东元。等打下东元国,我把它分封给督主,让你做东元王!”四皇子毫不犹豫地慷他人之慨,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连太子都不是,凭什么来谈分封?! 夏凡倒是心里一动,睁开眼看了看四皇子,微微笑道:“好,就凭栋亲王这句话,微臣一定尽心辅佐栋亲王登上皇位!”说着,他伸出手,和四皇子击掌为誓。 没过多久,外面响起鸡叫声。 天亮了,一轮红日喷薄而出,洒下万千金辉,照到他们的屋子里,能看见许多灰尘在晨光中起舞。 “天又亮了。”四皇子愣愣地说了一句。 “是啊,天又亮了。”夏凡也重复了一句。 他木着脸,将手里一直攥着的张氏送来的字条捏碎了扔到血泊里。 这一次没有整死司徒盈袖,让她逃了回去,他们必然要付出重大代价。 夏凡闭了眼,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很有些惆怅。一时竟然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 张氏肯定是暴露了,被废了功夫,向他求救。 夏凡沉吟了许久,虽然舍不得,但是他也知道,以他现在的情形,根本是自身难保。张氏和司徒暗香。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 这一天也是谢家到司徒家的第四次求娶。 昨天第三天的时候,沈咏洁终于松了口,初步答应了谢家的求娶。但是只是口头上的约定,还要经过问名、纳吉和纳征三项,才算是正式定亲。 问名其实就是合八字。 纳吉则是男方将合八字的结果告知女方。 纳征就是送聘礼。 依照东元国的习俗,女方收下聘礼。然后双方交换订婚书,这亲就算是正式定了下来。 昨天那官媒就把司徒盈袖的庚帖拿走了。也将谢东篱的庚帖留在司徒家。 谢家拿到司徒盈袖的庚帖,连夜去找普济寺的高僧合八字,合出来的是“天作之合、上上大吉”! 陆瑞兰和宁舒眉高兴得不得了,马上就将早就准备好的“鹿、雁、丝、茶”四样标准的聘礼取了出来。 按照习俗。野鹿和大雁,丝绸和茶礼各拿一样就算是依了古俗的聘礼,已经很慎重了。因为一般人家只会送茶礼,简单方便又实惠。 讲究一点的用野鹿或者大雁。再加上上好的丝绸布帛,和茶礼一起送到女方家里。 而谢家,真是依足了古礼,将这四样不同时期的聘礼一股脑儿都送了出来。 一只大大的梅花鹿,头上生着长长的枝节横生的鹿角,脖子上挂了红绸,背上也搭着红绸,挂着两个礼盒。 每个礼盒里都放了一只被绑了翅膀的大雁。 梅花鹿的身后,是一个下人担着两担上等丝绸,放在最上面的,是有价无市的流光缎。 光泽如同行云流水,在阳光下变幻着不同的颜色和花样。 流光缎最是难织,用流光缎制成的衣裳被中州大陆的人称为“天衣”,取天衣无缝的意思,因为用流光缎裁制的衣衫浑然天成,真是看不见接缝和针脚。 在两担丝绸后面,是一个下人担着茶礼。 茶礼顾名思义,肯定有茶,还有礼,礼便是金银。 谢家的这茶礼,送出来两斤大红袍,还有两盒黄金小锭,一共六十六两黄金,一两一个,铸成一个小小巧巧的元宝样儿,每个元宝下面都刻着“篱.袖”两个字,表示两人情比金坚,百年好合。 早上陆瑞兰和宁舒眉拿出这些很久以前就准备好的小黄金元宝锭装盒的时候,仔细检查了一番,无意中发现了元宝下面刻的字样,两人都无语了。 除了谢东篱,谁那么闲,谁那么有本事,能在一夜之间往这六十六锭黄金元宝下面刻上谢东篱和司徒盈袖的名字?! 宁舒眉掩袖笑道:“大嫂,看来五弟对这司徒大小姐真是很上心呢。” 陆瑞兰也很感慨,摇头道:“真是难为他了。偷偷将这六十六个黄金元宝拿出来,刻好字再没事人一样放回去,咱们就别揭穿他了,也别对司徒家说。等盈袖自己发现,岂不是更好?” 宁舒眉使劲儿点头:“嗯!我听大嫂的!” …… 第四天是司徒盈袖和谢东篱纳吉和纳征的日子。 一大早,谢家的官媒就把合八字的结果送了过来。 “天作之合,上上大吉”的签语让沈咏洁高兴得不得了。 为了凑热闹,沈大丞相甚至请了元宏帝御笔亲书“佳儿佳妇”四个字的条幅,一大早就送到谢家。 今天其实没有司徒盈袖什么事,但是因为谢东篱要亲自来,而且谢家大哥大嫂、二哥二嫂都要来,这样慎重,几乎是举家出动,因此沈咏洁还是让司徒盈袖打扮一番,等客人来齐了,要出来见礼。 司徒盈袖的至贵堂上房里,司徒家的大伯父司徒健行和大伯母赵大太太代表司徒家也及时赶到了。 沈咏洁早就在筹备这件事,就算没有司徒盈袖的定亲礼,司徒健行和赵大太太都会来一趟京城。 这一次,不过是赶巧,还能给司徒盈袖的定亲礼添箱。 “大伯父、大伯母,喝茶。”司徒盈袖亲自捧着茶盏和点心,给司徒健行和赵大太太一一送上。 在沈咏洁晕迷的时候,还多亏了司徒健行和赵大太太看顾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 沈咏洁对司徒健行和赵大太太十分恭敬,亲自上前对他们行了大礼。 赵大太太一把拉住她,爽朗地笑道:“三弟妹,你多礼了。你现在的气色好多了,那病是全好了吧?” 沈咏洁点点头,“托了您的福,好多了。” 司徒健仁最怕他大哥司徒健行,此时不敢不给沈咏洁和沈家,还有谢家面子,只得挤出一抹笑容坐在堂上,跟司徒健行闲聊,“大哥,江南那边的生意怎样?” 一家人正说着话,婆子进来回报:“夫人、老爷,谢家人来了。” 司徒家的人一齐站了起来,到门口去迎接。 司徒盈袖在后堂等着,一颗心七上八下。 谢家确实是极好的亲事,她知道,谢东篱这人虽然冷心冷面,但是只要是他的人,他一定会护持到底。 作为一个女人,能嫁这样的夫婿,是她的福气。 司徒盈袖笑了笑,端坐在房里候着。 很快外面的仪式一一进行。 她听见谢家送上野鹿、大雁,又送上两担流光缎,最后是两匣子一共六十六锭黄金小元宝。 “纳征礼成!两家交换订婚书!”外头的司仪高声宣告。 “好!” “定亲了!” “定亲了!” 堂上传来雷鸣般的喝彩叫好声,外面的窗子还传来唢呐锣鼓声,声声喜庆悦耳。,一点都不觉得嘈杂。 司徒盈袖被沈咏洁牵着手,带到堂前,跟谢家的人一一见礼。 谢东篱是最后一个见的。 她微微福身下去。 谢东篱也对她拱手作揖。 两人一齐抬头,目光对视了一眼。 司徒盈袖在他眼里居然看见一丝来不及掩藏的喜悦,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忍不住微勾唇角,对他笑了笑。 司徒盈袖的笑容让谢东篱也很意外,他一直淡漠的脸上跟着绽开一丝笑颜,如同春回大地,冰雪消融,神光离合,姿容绝世。 堂上一时寂静无声,都被谢东篱的笑容震撼住了。 …… 定亲礼结束之后,沈咏洁命人把野鹿、大雁、流光缎和黄金小元宝都搬走了,只对司徒盈袖道:“很快谢家就要请期定婚期了。明年你及笄之后,就要出嫁,赶紧养伤吧。” 司徒盈袖笑着应了,送了沈咏洁和司徒晨磊出去。 转过身,看着妆台上躺着那封大红色的订婚书,司徒盈袖感慨万千。 这一次,不会有人再对她若即若离,拖了十年也不肯娶她了。 这一次,不会有人让她一个人在这世上独自挣扎,求告无门了。 她走过去,将那封订婚书拿起来靠在胸口,满足地闭上眼,告诉自己:这一次,一定要幸福…… ※※※※※※※※※※※※※※ 第二更四千字。 这一次,没别的说的,就三个字:定—亲—了!!! 亲们的月票投还不是投?! 求月票和推荐票!!! 。 。(未完待续) 定亲了,求月票!(不看后悔) 终于定亲了,求月票!!! 月票是什么? 月票是支持! 月票是鼓励! 月票更是期许! 用亲们手里的月票告诉某寒! 这样的情节你们喜欢!!! 这样的故事你们爱看!!! 请投月票!!! 请投月票!!! 请投月票!!! ps:今晚第二更在六点已更,第221章《定亲》。o(∩_∩)o。 (亲如果五票投满,不要有压力,记得每天投推荐票就行哒。么么哒!!!明天的更新会比较晚一些,因为可能要加班,亲们不要着急。o(∩_∩)o)……(未完待续……) 第222章 改名换姓 司徒暗香这几天如同活在地狱里一样,天天趴在窗口,看着院子里的人欢声笑语,忙里忙外准备着司徒盈袖的定亲礼。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外面的繁花似锦,都不是她的,她就跟一个多余的人一样。 一直告诉自己这不会是真的,一定不会是真的,老天爷不会对她这样,她一向心想事成,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没有人能越过她去,没有人……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她还是眼睁睁看着到了定亲礼的这一天。 司徒暗香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天塌了地陷了最后所有人都死去只有她一个人留下来”的天崩地裂的感觉。 她的心就是止不住的下沉。 窗外的天空明朗靓丽,看在她眼里,却灰蒙蒙如同地狱一样。 她身在地狱,只能仰望天堂。 那些美好都不是她的…… 她一直固执地认为这定亲礼一定成不了,但这一次,老天爷好像没有听见她的心声。 这定亲礼不仅成了,而且成得声势浩大,满城皆知。 “谢家的聘礼真是大手笔……” “是啊,聘礼就不说了,今天谢家全家都来了,给我们大小姐好大的面子呢!” “何止谢家?你们不知道连皇帝陛下都赐了条幅吗?——佳儿佳妇,多好的吉祥话儿啊!” “住嘴!”司徒暗香再也听不下去了,对着窗外刚刚走过的几个丫鬟怒斥,“我娘病着呢,你们这样大声喧哗,等我爹回来。把你们一个个都卖到窑子里去!” 沈咏洁曾经说要把她卖到窑子里去,这话一直让司徒暗香耿耿于怀,结果骂丫鬟的时候,居然不小心带出来了。 那几个丫鬟回头,见是二小姐趴在张姨娘住的卧房窗口瞪着她们,互相对视一眼,掩着嘴走了。 虽然张氏叮嘱司徒暗香不要闹事。她只有忍了又忍。但是她只有十岁,忍耐力其实也有限。 这几个丫鬟的话,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司徒暗香终于忍不了了,她四下看了看。 暮色四合,天边泛着淡淡的烟霞紫,院子里的下人婆子好像都去吃晚饭了。她和张氏的晚饭还没有送过来,然而她一点都不饿。 她探头出去四下看了看。发现连看院门的婆子都溜走了,终于找到个机会,从沈咏洁看管下钻了出来,往司徒盈袖的至贵堂跑去。 与此同时。一直在暗中监视她的婆子也赶紧去给沈咏洁回报:“夫人,二小姐跑出来了。” 沈咏洁点点头,“嗯。我知道了,别拦着她。” 也是时候让她跑出来了。 不然还不好收拾她。 …… “二小姐!二小姐!您不能进去!大小姐在沐浴!”采桑在至贵堂门口拦住了司徒暗香。不许她进去。 司徒暗香推了采桑几把,可惜她人小力弱,根本推不开采桑,眼看就要被她推走了,只好对着浴房的方向大喊:“姐姐!姐姐!我有话要对你说!” 司徒盈袖刚刚从浴房出来,一边走,一边拿大巾子擦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听见外面传来司徒暗香娇媚的声音,司徒盈袖的手顿了顿,对外面扬声道:“进来吧。” 既然司徒盈袖发了话,采桑不好拦了,只好松开手。 司徒暗香将她猛地一推,冲到司徒盈袖的卧房。 她的目光一下子就被放在妆台上的大红订婚书给吸引住了。 司徒盈袖见了,若无其事走到妆台站住,挡住司徒暗香的视线,淡然问她:“有什么事吗?” 司徒暗香缓步走了过去,脸上堆着笑,俏声道:“姐姐,听说你今天定亲了?真是恭喜你了。我可以看看你的订婚书吗?” 司徒盈袖往旁边让了一步,露出妆台放着的大红订婚书,道:“这不就是?有什么好看的?” “我……我能看一看吗?”司徒暗香伸出手,往那大红订婚书探去。 司徒盈袖点点头,“看吧。” 司徒暗香的手微微颤抖,将那订婚书拿了过来,捧在手里,翻看来,瞪大眼睛,一字一句看过去。 她看来看去,只看见“谢东篱”三个字,如同会发光一样,牢牢吸引了她的视线。 司徒暗香伸出手指,一遍遍摩挲着“谢东篱”三个字。 司徒盈袖见了,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忙伸手轻轻一抽,就将那大红订婚书从司徒暗香手里拿了过来,道:“几行字而已,用得着看这么久吗?” 司徒暗香抬起头,看着司徒盈袖,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无比悲戚,眼中很快盈满了泪水,哽咽着道:“姐姐,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有了慕容大哥,还要……还要跟谢大哥定亲?” 司徒盈袖的眉头不耐烦地拧了起来,将手上的大巾子往椅背上一扔,道:“什么慕容大哥,谢大哥,关你什么事?——我跟慕容长青已经退亲,今日跟谢大人定了亲,你要来恭喜我,我自然客客气气。如果你是来找茬的,好走不送。”说着坐到妆台前面,开始拿梳子梳头。 “姐姐,慕容大哥非你莫娶,你这样做,他会多伤心,你为他想过没有?”司徒暗香定了定神,按捺住内心的剧痛和难过,慢慢劝道,“你现在不说一声就跟别人定亲,难道以前你们那些好都是假的?等慕容大哥回来,你要如何跟他交代?” 司徒盈袖对着镜子笑了笑,道:“我不需要对他交代,我也没有跟他相好过,你不要血口喷人。他是他,我是我。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早就各不相干了。”顿了顿,又道:“很快谢家就要请期定婚期,最晚明年我及笄之后就要嫁人了,你不要再提慕容世子,他跟我不相干。” 看着司徒盈袖轻描淡写的样子,想到自己无论怎样做,这个姐姐都轻而易举拿走自己最好的东西。司徒暗香终于崩溃了。 她从头上拔下簪子。往司徒盈袖脸上狠狠划去,大声道:“凭什么我只能要你不要的东西?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不过她的小胳膊小腿根本伤不到司徒盈袖。 甚至还没有轮到司徒盈袖出手,从她卧房门口已经闪电般冲进来一个婆子。一手握住司徒暗香的胳膊,一手往上用力一格! 咔嚓! 司徒暗香的手腕顿时折了,那簪子叮咚一声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司徒暗香低头看着地上的簪子。想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句话。低下头往那婆子的手上狠狠咬了一口。 那婆子下意识松了手,将她甩开。 司徒暗香便借机一头往墙上撞去。 那婆子见状,身形晃动,后发先至。很快站到墙前面。 司徒暗香一头扎进了她怀里。 “胡闹!”门口传来赵大太太愤怒的声音。 司徒暗香全身吓得一个激灵,她回头一看,见赵大太太和司徒健行铁青着脸站在月洞门前。旁边站着一脸冷笑的沈咏洁。 “你……你诳我!”司徒暗香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其实是掉进了沈咏洁的圈套。 这些天的层层相逼。到今天晚上说闲话让她听见的丫鬟,还有突然不知去向的守门婆子……都是坑! 沈咏洁淡淡摇头:“我诳你做什么?这是我家,我想做什么,还要你同意?”说着,她转头看着司徒健行和赵大太太,“二位看见了,我们家庙太小,容不下这样大的菩萨。大哥,刚才她做的事您也看见了。若不是我的下人眼疾手快,也有几分功夫,我家盈袖就要被她毁容了。这样心狠手辣的小丫头,我真不敢跟她一个姓。她才十岁,就这样胆大包天,还不知道以后长大会做出些什么抄家灭族的事儿。” 司徒健行连连点头:“三弟妹,我都看见了。我在家早就跟你大嫂说明白了,我们司徒家,确实不能让这种品行不端的人上族谱。就如三弟妹所说,这孩子以后真不知要闯出什么大祸。——族谱我带来了。捡日不如撞日,今儿就开祠堂,将司徒暗香从我们司徒家的族谱里除名,让她改回原来的名和姓吧。” “不——!你不能——不能改我的名字!”司徒暗香这才大惊失色,吓得整个人缩到地上,不住打着颤。 她转头看见司徒盈袖,忙膝行过去冲着她磕头:“姐姐!姐姐!我刚才是鬼迷心窍,一时糊涂!我不是有意的!姐姐!我们多年的姐妹,你不能因为这一件事就抹杀我们的姐妹情啊!” 司徒盈袖眼望着地上碎掉的玉簪,仿佛看见自己上一世从百丈高的白塔上往下跳,摔得血肉模糊的尸身…… “不,凡春运,我们不是姐妹。”司徒盈袖低声但坚定说道。 “好。”沈咏洁走过来揽着她的肩膀给她打气,“这就对了。不要做东郭先生,不吃后悔药。” 司徒健仁这时也被沈咏洁命人叫了过来。 司徒健行毫不客气地对他说了司徒暗香刚才做的事,还道:“健仁,你可以继续疼她,把她当她的亲生女儿都行。但是,她绝对不能再姓司徒了。因为司徒这个姓,不是你一个人的,而是我们整个司徒家族的。如果你不愿意,那你就改名换姓吧!” 这是要把司徒健仁也驱逐出族的威胁。 司徒健行硬气起来,司徒健仁不敢再争,只好将司徒暗香拉起来,叹息道:“孩子,别哭,跟爹走。你不管叫什么名字,都是爹的女儿,爹的亲生女儿。”说着,拉着她头也不回地往张氏的院子去了。 赵大太太看得目瞪口呆,等他们走远了,才对沈咏洁道:“这三弟怎么回事?宠妾灭妻到了这种地步,你可以去衙门里告他了吧?!” 沈咏洁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道:“没关系。他这个爹,谁想要谁拿去,我的儿女不稀罕。” 司徒健行见司徒健仁当着他的面都给沈咏洁没脸,也没法给他说好话,只得劝沈咏洁道:“行了,你们家只有盈袖和小磊两个孩子。那司徒暗香,哦,不,凡春运已经除了名,以后不会再膈应你们了。” 沈咏洁笑着谢过司徒健行,命人将他们送回客院去了。 …… 司徒暗香跟着司徒健仁回到张氏的屋子里,趴在她的床边痛哭。 “这是怎么了?”张氏忙问道。 司徒健仁哼哼唧唧半天,才道:“……我大哥说,暗香不合适姓司徒,所以给她在族谱上除了族,如今她改回叫凡春运了。”说完又安慰张氏:“你别担心,就算她不跟我姓,我也把她当亲生女儿待,比亲生女儿还好。” 张氏眼前一阵阵发黑,心里虽然不虞,但也没跟司徒健仁明着闹,只是道:“老爷一片好心,我自然知道。不过,今儿我家春运心里难过,我想好好安慰她。” “行行行!”司徒健仁忙道,“你们娘儿俩聊,我出去了。”说着,便去他的外书房住着去了。 张氏明知是采芹和司徒盈袖的事东窗事发,沈咏洁这是在杀鸡骇猴,自己被她废了功夫,虽然和以前不能比,但是有司徒健仁,还能自保。但是司徒暗香被除了族,改回凡春运,在东元国是混不下去了。 张氏紧紧抱住她,不住摩挲她的头颈道:“春运,咱们不沾他们的光,不用姓他们的姓。你听娘说,你的爹,是个了不起的盖世大英雄。你有自己高贵的姓氏,司徒算什么东西?在娘心里连狗屎都不如!” “什么?娘,你是不是疯了?”司徒暗香猛地抬起头,泪痕狼藉的脸上满是不信的神色,“娘,凡家是什么东西,您不是不知道吧?” 她真看不起那一群泥腿子乡下人! 张氏亲了亲她的额头,在她耳边低声道:“不,你爹不姓凡……你血统高贵,这司徒家不过是癞鸡土狗,咱们不稀罕!听娘的话,你别问了。娘想法子送你出去……去你舅舅家。” “舅舅家?在哪里?娘跟春运一起去吗?”凡春运皱起眉头,“可是娘,春运不想离开这里。” “娘不能走。娘要走了,他们马上就发现了,到时候谁都走不了。”张氏悄声嘱咐她,“你略等几天。等娘把信送出去,就有人来接你了。” …… 沈咏洁的烟波阁里,她一个人坐在窗前,书案上一盏孤灯,照在搁笔的笔架山上,将影子拉得很长。 “夫人,张氏的信送出去了。”一个婆子悄没声息地走了进来。 沈咏洁点点头,将信封在信封里,递给那婆子,“明天把这信给东篱送去,就说,这是我回送他的定亲大礼。” ※※※※※※※※※※※※※※ 第一更四千字。感谢亲们昨天的月票。就是想问问,还有月票和推荐票没? 这几天都是半夜两点睡,早上六点起,累成狗。但是看见月票在迅速增长,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亢奋,不睡觉也要写加更滴。o(n_n)o。 晚上有加更。 。 。(未完待续) ps:感谢会飞嘚尛鱼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亲们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哒! 第223章 威逼 深夜,谢府的角门吱呀一声开启,一个婆子闪身入内,带着沈咏洁的密信连夜找到谢东篱,将那信函呈了上去,道:“谢大人,这是我们夫人的一点心意,说是给大人的回礼。” 谢东篱淡然接过,点点头,“有劳沈夫人。” 等那婆子走后,谢东篱拆开信扫了一眼,眼角不由微微抽搐了两下。 真没想到,司徒家还真是藏龙卧虎…… 他看完信,将那信拿到屋角半人高的铜枝烛台上点着的牛油蜡烛上烧了。 黑黑的灰烬和烛泪浸在一起,很快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顺便吹熄了蜡烛,并没有睡意,走到窗前推开窗子,望着远处的天空出神。 夜色很黑,头顶的星空如同一口倒扣的大锅罩在众人头顶。 如果盯着那夜空细看,还能看见厚重的云层后面,似乎透出隐隐的光芒。 那里有什么? 也许什么都没有,也许什么都有。 谢东篱沉吟半晌,将窗户关上,回到床边,和衣而卧。 他要仔细想想,以后该怎么做。 …… 东元国的迎宾馆座落在京城西北角,离琅琊山不远。 这里是专门给北齐、南郑,还有一些更远处的国家派来东元国的使节住的地方。 迎宾馆里有常驻的贵宾,比如南郑国的质子——“国民郎君”二皇子郑昊,也有如同北齐四皇子和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这样的临时贵宾。 自从三四天前北齐锦衣卫的夏督主突发重病,这迎宾馆里就热闹起来。 各种人士白天黑夜地往里面窜,寻找北齐人住的临风馆在哪里。 咚! 一声巨响! 郑昊住的南郑馆大门又被人撞开了。 他手捧书卷坐在书案后面,头也不抬。伸手指着北面的方向,道:“北齐夏督主住在北面风雨楼,从我这里出去左转左转再右转,看见院门前有两棵冬青树就到了。好走不谢,顺便给我关门。谢谢。” 那闯进来的正是夏凡的仇家之一。 闻言愣了一下,狐疑地四处看了看,见这里果然不是北齐的陈设布置。又见郑昊的样貌俊逸非凡。举手投足美轮美奂,心里便起了邪念。 咧嘴一笑,将腰刀拔了出来。就要往屋里闯。 郑昊叹口气,放下书卷抬起头,看着那满脸胡子的粗壮大汉,道:“以前来的还算身手和脑力齐飞。身材共样貌一色,现在来的怎么尽是这样没脑子的歪瓜裂枣?” 一个“枣”字说完。郑昊已经将手一抖,手里的一支毛笔如同箭一样激射过去,扎在那人握着腰刀的手腕上! 啊——! 那人嚎叫一声,一只手掉在地上。连腰刀都咣当一声和手一起应声落地。 原来他手里一直在把玩的根本不是毛笔,而是一支伪装成毛笔的柳叶刀! “这么蠢,连我都打不过。还想打夏督主的主意,哼!——真是烂泥扶不上墙。”郑昊起身走过去。骂骂咧咧地朝那人踹了一脚,将那人从门口一直踹到院子里的天井处,才轰得一声关上门。 那人的同伙见状,悄悄将这人抬走,其余的人,便依照郑昊所说,去寻夏凡的麻烦去了。 在这些寻仇的人当中,也不乏乔装打扮,另有目的的人。 噌! 几个跑在前面的仇家刚架出弩箭,一个人影从黑暗里窜了出来,连挥几刀,将这些人砍翻在地上。 夏凡在屋里窥见外面的动静,有些奇怪。——这个时候,还有好心来帮他的人?! 他不动声色躲在门背后,窥探着外面的动静。 只见那黑衣人从回廊下掩了上来,敲了敲他的门。 那敲门的方式非常奇特。 那黑衣人五指蜷起,指向掌心,只用中指的中骨节,在门上敲打。 嘀……嘀嗒……嘀嘀嗒……嗒……嗒……嘀嘀嗒嗒…… 长长短短,再加几声断断续续的嘀嘀声。 夏凡眉梢挑了挑。 这是他们北齐间者专用的联络信号。 那人敲出来的话,用他们特有的密码本对照解释,意思应该是:“急!小莺鸟要回舅舅家。” 然后不等夏凡开门,那人就往后倒跃,很快离开了风雨楼,消失在无边的黑暗里。 夏凡怔了怔。 张氏名叫张兰莺,代号“莺鸟”,长期跟他们联系,用的是一只经过特殊训练的黄莺。 小莺鸟,应该就是她的女儿,司徒暗香,也就是凡春运了。 上次已经传过一次信。 那时候夏凡觉得自己自身难保,没顾得上她们娘儿俩。 但是这一次,见张氏动用了他们最秘密的联络方式,夏凡就不得不考虑了。 因为这已经不仅仅是求援,而且是威胁…… 如果他不想法将凡春运带走,张氏就会反水。 那他的损失就太大了。 毕竟当初为了张氏的任务,他把东元国里从京城到江南金陵城隐藏的所有北齐间者都交到她手里了…… 夏凡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胸口依然壅塞不堪,再深吸一口气,他就猛烈地咳嗽起来。 被那人伤了的肺经本来可以痊愈,但需要绝对静养。 结果他在接下来的这些天里,每天还在经历高强度的战斗,肺经的伤害已经不可逆转。 这虚弱的肺,将会伴随他终身了…… 夏凡将自己的门闩牢牢扣上,走回里屋,开始布置将凡春运带出去的步骤。 …… 那黑衣人给夏凡送了信,便赶紧从迎宾馆的风雨楼退出。 他一路小心谨慎地避开各路护卫,从墙根底下摸了出去。 其实这人想多了。 那些护卫得到兵部的暗示,对于从风雨楼那边出来的刺客,都是睁只眼闭只眼。根本不管。 不过这些护卫虽然不管,但是不远处的大树枝桠里,却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也是穿着一身玄色衣衫,头戴银色面具,一眨不眨地盯着这黑衣人的去向。 那黑衣人从迎宾馆顺利钻出,四下看了看。然后贴着街边的屋檐。飞快地往远处奔去。 他根本没有觉察到,有人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他。 那戴着银色面具的人见他进了大慈悲寺,才溜进去转了一圈。收获真是不小。 …… 元宏帝的万寿节在十二月初一。 就在离元宏帝万寿节还有三天的时候,北齐皇帝的圣旨终于姗姗来迟。 北齐大皇子的亲兵早先就分了两拨,一拨留在东元国,找四皇子和夏督主的麻烦。一拨提前回北齐,向北齐皇帝禀报。 北齐皇帝震怒不已。 他生了十八个儿子。十个女儿,目前活着的有十二个儿子,六个女儿。 大皇子和四皇子是他最重视的两个儿子。 其中大皇子是他第一个儿子,能征善战。在尚武的北齐国,大皇子在国内的地位举足轻重。 北齐皇帝曾经忌惮过这年富力强、能征善战的大儿子,但是大儿子一死。以前那些忌惮突然不存在了,因为对于当政的中年皇帝来说。最好的儿子从来都只是死儿子和小儿子。 现在他只记得这大儿子刚出生的时候,是多么幼小可爱,曾经是自己的掌中宝,心头肉。 怎么能不明不白在东元国那个弱小的国家失去了踪迹?! 所以当那些跑回来的亲兵众口一词说是他们锦衣卫督主夏凡和四皇子合谋,做掉了大皇子,北齐皇帝几乎眼睛都不眨,就信了。 因为这个说辞实在太符合他这些儿子私底下明争暗斗的形象了…… 他坐在这个位置上,本来就比下面的人看得高,看得远,疑心也更重。 一听这些亲兵的回报,北齐皇帝马上下旨:“着一万禁军!南袭东元国,着东元国割让北面兴州最北端的五百里地,作为害我皇儿的补偿!将夏凡锁拿回北齐!着皇四子脱冠易服,回北齐圈禁三年!——钦此!” 对于北齐皇帝来说,虽然主要错误在夏凡和四皇子,但是大皇子是在东元国境内遇害,所以东元国难辞其咎,不割点儿土地怎么行?! 这一万北齐禁军紧赶慢赶,终于在半个月内就来到了东元国京城。 “沈大丞相,北齐一万禁军要求进城!” 京城的城门官快马向沈大丞相回报。 “一万不行。让他们的禁军首领带一千亲兵入城就行。”沈大丞相笑着挥了挥手,心情极好地对谢东篱道:“东篱啊,你算得很准。果然只有北齐皇帝才能治得了夏督主!” 谢东篱如今已经是沈大丞相的准外孙女婿,沈大丞相对他更信任了,什么事情都要跟他商议。 谢东篱一听一万禁军,不由眉头微蹙,道:“抓个重伤的夏凡,用不着一万禁军吧?” 沈大丞相也疑惑起来。 两人没有疑惑多久,元宏帝就召他们入宫,指着北齐皇帝的圣旨恼道:“你们看看!他的儿子自相残杀,凭什么让我们割地赔偿?!” “陛下,可是北齐兵强马壮,我们不是对手。再说,对方只要五百里,北面兴州的最北端,本来就是无人区,纵然割了,也是无妨,还能让北齐皇帝息怒……”副相之一的张绍洪马上拱手说道。 别的副相和侍郎尚书都跟着附议:“张副相所言极是!” 沈大丞相和元宏帝都阴着脸,明显不愿意,但是手下人首先骨头就软了,他们两个人也是独木难支。 “谢爱卿,你认为呢?”元宏帝看向一直一言不发的谢东篱。 谢东篱摇摇头,断然反对:“我们目前是打不过北齐,但是以土地息事宁人的想法,万万要不得!” “为什么不可以?那片地本来就没有人住!是荒地!”张绍洪看谢东篱很不顺眼,这人不但抢了他们张家的一个副相位置,还把他亲弟弟张绍齐挤兑得下了大狱,眼看就要问斩了。 “张副相,你到底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北齐真的只要北面那一块无人的荒地吗?”谢东篱义正词严地看着张绍洪,目露峥嵘之色。 他一字一句说道:“以地事北齐,如抱薪救火,薪不尽,则火不灭。——因为北齐要的,根本不是一地一人,而是整个东元国!难道你也要白白拱手相让?! ※※※※※※※※※※※※※※ 第二更,跪求月票和推荐票!!话说自从写文之后,俺的骨头是越来越软了,动不动就跪了……╮(╯▽╰)╭ 看在俺劳心劳力,还态度端正谦恭的份上,请惠赐几张月票吧!!! 不胜感激!!! 。 。(未完待续) 第224章 天罗 谢东篱的话让张绍洪大没意思。 他羞红了脸,恼羞成怒,拂袖不悦道:“谢副相初生牛犊不怕虎,确实是后生可畏。但是这世上的事,不是凭一腔孤勇就能办到的!——以地事北齐,犹如以薪事火,薪不尽,则火不灭,这话说得好听,先别说北齐会不会占我们东元国,就按你说的,他要占,也要慢慢等下去,等到柴火燃尽的时候。这样我们至少还能争取到一些时间。要不想割地,北齐马上打过来,还燃什么薪?咱们东元国就已经灭国了!” 谢东篱年纪虽然连张绍洪一半都没有,但是却比他沉稳淡定多了。 “张副相这就是危言耸听了。北齐如果能马上打过来灭国,你以为他们不会做?——说得好像他们没有试过一样。”谢东篱漠然说道,目光从左到右,往这御书房里的各位重臣面上扫过去,又从右到左扫过来,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思索。 “谢副相说得有理。北齐国确实试过,而且还试了不止一次!但是没有一次真正能吞并我们东元国!我觉得我们确实不能妄自菲薄。对方要什么就给什么,那还称什么国?直接做北齐的一个州算了。”万宁侯也冷声说道。 万宁侯府向来跟谢家交好,万宁侯府的姑娘嫁给了谢东篱的二哥,就是他的二嫂宁舒眉。 既然有了赞成的声音,又有了反对的声音,后面跟着站队的人都多了。 “这种事,还是看陛下如何定夺吧。陛下说割,就割。陛下说不割,就不割。如果打仗。我长兴侯府当仁不让,一定冲在最前面,与东元国共存亡!”长兴侯慕容一向最听元宏帝的话,是有名的保皇派,别人的话他都可以不鸟。 到了最后,这些重臣分作了三派。 一派是以谢家、王家和万宁侯府为代表的强硬派,一派是以张家、陆家、唐安侯府的主和派。还有一派就是站在陛下周围。唯陛下马首是瞻的沈家和长兴侯府。 元宏帝已经年过花甲,有些胖,脸上没什么皱纹。但是眼袋很明显,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老一些。 他听了半天,站起来道:“既如此,爱卿跟朕去北城门看看吧。” 一万北齐禁军。有九千留在城外,只有一千跟着禁军首领进了城。 他们一进城。先去迎宾馆传达他们北齐皇帝的旨意,同时将北齐皇帝的国书送到元宏帝的案头。 元宏帝看了北齐皇帝的国书,才召集东元国的朝廷重臣商谈此事。 大家跟着元宏帝出了皇宫,目送皇帝登上辇车。自己或是骑马,或是坐轿,浩浩荡荡往北城门去了。 东元国京城的北城门建得非常宏伟。楼高十丈,用沾了糯米浆的青石垒成。 当年北齐兵临城下。用了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打开北城门。 它的坚固程度,是受到战火的考验的。 元宏帝带着自己的重臣登上北城门的城楼。 黑底红边的东元国旌旗在晚风中猎猎招展,被西斜的残阳照得血红一片。 而就在北城城楼底下,九千北齐禁军已经在埋锅造饭。 大大小小的军用帐篷从北城门两边的空地延伸出去,似乎一眼看不到边。 帐篷的空隙处,不时有刀光闪过,肃杀之气溢于言表。 而那些在埋锅造饭的军士身材彪悍高大,全都沉默不语,没有一人喧哗吵闹,军纪俨然,令行禁止。 东元国的君臣看见这一幕,一个个沉默下来。 张绍洪的气焰高涨,冲着谢东篱朝城楼下方努努嘴,“看见了吧?那些军士,你以为是你动动嘴皮子就能拿下的?——年轻人,不要太目中无人了!我吃过的饭,比你吃的盐还多。我过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 谢东篱拱了拱手,慢条斯理地道:“论年岁,我确实连张相一半都不如。但是论见识谋略手段,张相连谢某一半都不如。” “你知道就好!”张绍洪只听见了谢东篱说的前半句,一时很是得意,说得太快了,没有听清楚谢东篱的后半句话。 噗嗤! 站在他们旁边的两个尚书忍不住笑了起来。 张绍洪这才回过味来,脸上涨得通红,对谢东篱道:“你得意什么?我还没见过你这样自高自大的人!” “您现在见着了,也不晚。朝闻道,夕死可矣。”谢东篱反唇相讥,“还有,这些军士我虽然不能动动嘴皮子就拿下。但是史书上也有谋士靠一张利嘴,生生骂死敌军大将的。您又怎么说?” 张绍洪想了想,确实史上曾有此事,刚才是自己说话太满,招谢东篱打脸了,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理他。 谢东篱也不想跟他打嘴仗,只是对元宏帝拱了拱手,道:“陛下,北面兴州的地,的确不能割。至于北齐皇帝的国书,陛下不要急,臣自有办法应付。” 元宏帝眼前一亮,捻须赞赏道:“好!谢爱卿果然智勇无双,不愧是我东元国第一才高之人!” 沈大丞相微微笑道:“陛下,咱们回去吧。天快黑了,这里的风大,省得着凉。” 元宏帝哈哈一笑,背着手高高兴兴走下城楼,回宫里去了。 东元国的这些重臣也三三两两离开了北城门城楼,各自回家。 谢东篱一直站在城楼上,看着城外的北齐禁军出神,直到天黑了,才最后一个离开北城门城楼。 …… 东元国的迎宾馆内,北齐禁军首领一脸络腮胡子,手拿圣旨,站在夏凡和四皇子面前,大声宣读了北齐皇帝的旨意,然后往后一招手,“将夏督主收押!”又对四皇子道:“栋亲王。皇上有令,属下多有得罪。”说着,也命人送上一套白服,给四皇子换上。 两人暂时依然被关在自己各自的住处,只等明日天亮,就启程回北齐。 虽然两个人被关押了,但是夏凡和四皇子都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如果北齐禁军不来。他们两人的性命说不定就要送在这东元国的迎宾馆…… 如今有了北齐禁军看管,那些江湖人士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 夏凡和四皇子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 …… 司徒府的内院里。张氏拖着病体起身,坐到月窗下。 一个空空的鸟笼挂在那里。 虽然没有养鸟,但是张氏也经常在鸟笼里添鸟食和清水,有时候会有野鸟飞来停留一会儿。吃吃鸟食,喝点清水。 当然。有时候也有一只漂亮的黄莺飞来。 张氏坐在那里等了一会儿,就看见那只黄莺又飞来了,落在鸟笼的架子上。 张氏起身,一边轻抚它的羽毛。一边将一个小纸卷绑在它的脚上。 那黄莺很快就飞走了。 没过多久,一个婆子弓着背来给张氏的浴房添热水,一边用手在浴桶上若无其事地敲击。 嘀嘀……嗒……嗒嗒……嘀嗒嗒……嘀嘀嗒嗒嘀嘀嘀嘀…… 除了张氏和那婆子。别人都不知道这不相干的敲击声,原来是在传送信息情报。 张氏坐在浴桶里。心里一沉。 那婆子给她传的消息,是大人明天就要启程回北齐,让她明天设法将凡春运送到大慈悲寺,那里有人会把她循安全的渠道送到北齐。 可是她明天怎么能出去呢? 张氏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天亮的时候,突然福至心灵,想了个主意。 “啊——!”张氏发出一声尖叫,像是突然惊醒的样子,全身吓得发抖。 “怎么了?怎么了?”司徒健仁正在外屋吃早饭,听见声音,忙跑了进来。 他看见张氏脸色雪白,冒出大滴大滴的汗珠,像是受到严重惊吓的样子,忙坐过去搂住她,轻声安抚她。 张氏紧紧抱着司徒健仁的腰,在他怀里抽泣,过了一会儿,才道:“老爷,我刚才做了个噩梦,梦见大慈悲寺的菩萨来找我,说我曾经许它香油钱和金身,却至今不去偿还,让我拿命来偿……” 司徒健仁吓了一跳,忙道:“梦是反的!梦是反的!别怕!有我呢!” 张氏摇摇头,“老爷,菩萨的事,怎么做得假?——老爷,我想去大慈悲寺捐香油钱和金身,不然,我真的是命不久亦……” 司徒健仁一口应承:“好好!我带你去!带你去!” 张氏抬起泪眼淋漓的俏脸,轻声道:“谢谢老爷……老爷待我真好……” “你知道就好。”司徒健仁哈哈一笑,起身道:“你等着,我去外院让他们套车。” 张氏点了点头,目送司徒健仁离去之后,便命人将自己女儿叫了过来,“春运,一会儿跟娘去大慈悲寺上香。” 凡春运心里一动,“娘,真的要大慈悲寺?” 她知道那个地方不是普通的寺庙。 张氏笑了笑,凑到她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道:“今天就送你去找你舅舅……” 凡春运激动得发抖,一把抓住张氏的手腕,“真的吗?娘,是真的吗?” 张氏点点头。 司徒健仁兴冲冲出去套车去,却在二门上遇到沈咏洁。 “你去干嘛?”沈咏洁故意问道,一副要阻拦的样子。 “我要出去,你管得着吗?”司徒健仁头也不回地道,大步离去。 沈咏洁对自己的婆子吩咐:“去张姨娘院门口守着,一个人都不能放出去。如果有人要出去,立刻来回我!” 她对张氏的心理摸得很清楚。 如果不拦着她,她肯定要怀疑,说不定今天就不走了。 但是如果拼命阻拦她,张氏一定千方百计要出去。 贱人一般都是光明大道不走,专门要拣歪门邪道走的人。 凡春运换上自己最喜欢的衣衫,戴上最喜欢的首饰,来到张氏房里,道:“娘,外面又多了几个婆子。” 张氏坐在妆台前梳妆,冷笑道:“我就知道!那沈咏洁笑里藏刀,根本就见不得我好!” 凡春运坐到她身边,想问话,但是见周围都是沈咏洁的耳目,只好把话咽了下去,只等司徒健仁来接她们娘儿俩。 没过多久,司徒健仁就来了,道:“车准备好了,咱们现在就走。” 张氏站了起来,挽着司徒健仁的胳膊,道:“我要带春运一起去。” “当然一起去。”司徒健仁和蔼地朝凡春运点点头,“跟我们一起去。” 三个人走了出去。 在院门口的时候,被守门的婆子挡住了,她支支吾吾地道:“老爷,夫人说了,张姨娘和二小姐不能出去……” “夫人说不能出去,老爷我说能出去!这个家到底谁做主?!”司徒健仁怒吼道,一把将那婆子推开,带着张氏扬长而去。 凡春运跟在他们后面急步跑了过去。 那几个婆子互相看了一眼,忙去给沈咏洁报信。 张氏只怕沈咏洁追了出来,急忙催促司徒健仁走得飞快。 沈咏洁故意在烟波阁里磨磨蹭蹭,估摸着他们差不多上了车,才追了出来。 “张姨娘,你怎么能出去?!”沈咏洁大声说道,又叫司徒健仁:“老爷,有什么事,在家里不能上香吗?非要去大慈悲寺?” 司徒健仁不去理她,正要吩咐车夫赶车,就听见吕大掌柜也追了出来,满头大汗地道:“老爷!有急事!内务府来了个公公,要见老爷!” “什么?”司徒健仁一听就撂开车帘,“内务府的公公?出了什么事?” “好像是咱们家刚刚送进宫的一批贡品出了问题。那公公只跟老爷说话,根本不理小的!”吕大掌柜白胖的脸涨成猪肝色,很是焦急。 司徒健仁心里一沉,回头看了看张氏。 张氏并不想司徒健仁跟去,闻言忙道:“老爷,生意要紧,您先回去吧。等忙完了,如果还有空,就去大慈悲寺找我们。” 司徒健仁点点头,“那你们路上小心些。”说着,跳下了车。 张氏连忙吩咐车夫:“快走!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那车夫忙往拉车的马背上上抽了一鞭子:“驾!” 大车轰然一声往前启动。 凡春运从车窗里往后看,正好看见沈咏洁披着玫瑰紫缕金百蝶穿花织锦缎斗篷,站在司徒府门口的台阶上冷冷看着她们,目光中充满了不屑和森然。 ※※※※※※※※※※※※※※ 第一更四千字。求一求月票和推荐票。晚上尽量加更。o(n_n)o。 傲骨诚可贵, 节操价更高。 若为月票故, 二者皆可抛。(←_←求月票打油诗一首奉上)o(n_n)o。 。 。(未完待续) ps:感谢冰芯焰舞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第225章 地网 (加更求月票) 凡春运被沈咏洁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隐隐升起一丝慌乱。 她在马车上坐立不安,拉着张氏的胳膊悄悄地道:“……娘,不会出岔子吧?” “怎么会?你舅舅本事通天,这么点子小事,怎么可能出岔子?”张氏虚弱地笑了笑,将凡春运搂进怀里。 “娘,我不喜欢春运这个名字,我也讨厌凡这个姓。”她伏在张氏怀里闷闷不乐,“我还是喜欢暗香这个名字。” “这是小事,等你回到你舅舅身边,你就跟你舅舅姓。至于名字,你想叫什么名字,就叫什么名字,跟你舅舅说一声就行了。”张氏怜惜地在凡春运额头亲了一下。 说是舅舅,明明是亲爹…… 只是她亲爹身份特殊,说是舅舅还好些,才能堂堂正正有个身份。 如果说是亲爹,她又一辈子见不得人了。 张氏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叫“舅舅”好…… 凡春运点点头,“那我以后还叫暗香,但是跟舅舅姓。”又问:“舅舅姓什么啊?” “姓夏,你舅舅姓夏。”张氏知道女儿这一去,不知多久才会见到,所以打算告诉她一些事情,免得她去了北齐,两眼一抹黑抓瞎就不好了。 “夏?那娘您怎么姓张?”凡春运疑惑问道,“舅舅不应该跟娘是一个姓吗?” 舅舅应该是娘的兄弟。 张氏笑了笑,“我也应该姓夏……” 如果她能嫁给他,她肯定是夏张氏了。 “哦。”凡春运没有转过弯,以为娘亲其实是姓夏,“夏这个姓好,我喜欢。我以后就叫夏暗香。” 张氏点点头,“你喜欢就好,以后还是叫你暗香吧,叫习惯了,再改总是别扭。” “好啊好啊!娘还是叫我暗香。”凡春运已经自作主张。等到了北齐,就要说服舅舅,将自己的名字改做夏暗香。 “夏,曾经尊贵无比。是中州大陆上的国姓,你舅舅,是最尊贵的皇室之后。”张氏低声对女儿说道:“所以我曾经告诉过你,司徒算什么东西?我们夏家在中州大陆高高在上的时候,他们司徒家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做乞讨的贱民呢……” 凡春运的心猛地跳了起来。砰砰砰砰跳得那么快,她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她真没想到,原来自己不是一个穷家小户的后人,而是中州大陆上最尊贵的前朝皇室后裔! “娘,是真的吗?娘,您真的是夏氏后人?”凡春运惊喜问道。 “嘘!你小声点儿。”张氏忙捂住她的嘴,“这些事,你知我知就够了。若是你再说与别人听,咱们夏家就是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下场! 凡春运打了个寒战,小脸都吓白了。“为什么?娘?” “你要知道,如今虽然是三分天下,但是这三个国家的皇族,不过是窃取了周氏江山的窃国贼。而在数百年前,这中州大陆是周氏皇族主宰。他们是见不得光的低贱堕民后裔,抢了我们大夏的江山,也是窃国贼!只有我们大夏皇室,才是中州大陆上最尊贵的血脉,最正统的主宰!”张氏说得很骄傲,脸上倏地亮了起来。因受重伤而变得蜡黄的双颊泛起了通透的嫣粉,“你舅舅……就是大夏皇室最嫡系的后人!” 随着张氏的话语,凡春运的心里升起一股神圣之感。 她仿佛看到在不远的未来,她被封为公主。不管是北齐、东元,还是南郑,这三国的皇室都跪在她脚边,摇尾乞怜…… 到了那个时候,谢大哥……一定会对她另眼相看吧! 她的出身,不比姐姐差! 这一瞬间。凡春运满心的愤愤不平之意都平息了。 她不着急。 她年纪小,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等。 而姐姐,却是过一年,就老一岁。 等她风华正茂的时候,姐姐已经是人老珠黄了。 凡春运勾起唇角,脸上漾起一个勾魂夺魄的微笑。 大车在东元国京城的大街上行走,很快来到大慈悲寺。 张氏披着斗篷,扶着凡春运的手下了车,站在车下看了看大慈悲寺的山门。 大慈悲寺的山门对面,有一个修鞋的鞋匠,专心致志拿着小钉锤在补鞋。 鞋匠左面,是一个篾匠,拿着篾片在编一个竹篓。 鞋匠右面,是一个卖糖人的,拿着小勺子专注地勾画一个拿着金箍棒的猴子。 而大慈悲寺的山门两边,有一个推着小推车的农夫慢慢走过,小推车上盖着稻草,不知道底下什么东西。 还有两个醉汉,打着架,你推我搡地从山门前跑过。 来来往往的行人和往日差不多,不多也不少。 张氏放了心,拢了拢斗篷,带着暗香往山门里面行去。 她们一进山门,山门外面的人就变了脸。 补鞋的鞋匠拎着小钉锤站了起来。 篾匠用手拉着手上一根长长的篾片,在半空中抽得飒飒作响。 卖糖人的握着糖勺起身,另一只手拎着一桶滚烫的糖液。 还有推着小推车的农夫停了下来,将手往稻草里一伸,噌的一声抽出一把长刀! 两个大架的醉汉干脆打到大慈悲寺山门里面去了! 等这些人都进去了,一个衙差模样的人才从墙角钻出来,对后面的人挥手道:“已经进去了!快向谢副相回报!” 张氏被废了功夫,耳力不如往日灵敏,丝毫不知道有一串人跟着她和春运进来了。 …… 东元国迎宾馆的风雨楼里,夏凡刚刚睁开眼睛,满意地叹息一声。 这么多天了,他几乎是第一天睡了整夜的觉! 他从床上起身,正要穿鞋下床,北齐禁军的首领匆忙走了进来,见四下里无人,忙对夏凡单腿下跪,拱手轻声道:“师父,徒儿来迟了。师父受苦了!” 夏凡满意地笑了笑,抬手让他起身,一边穿鞋,一边轻描淡写地道:“行了。你已经是北齐的禁军首领,不是我的徒弟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没有师父,就没有徒儿的今天。”那人还是执着地给夏凡磕了头,才起身。 这位禁军首领名叫刘斐。今年才十八岁,有胆有谋,因是夏凡的徒弟,功夫也是一等一的厉害。 不过他能在十八岁就做上北齐禁军首领的位置,却不是靠夏凡,而是靠他的远房亲戚,曾经的北齐国大将刘常雄。 只有刘家的亲戚,北齐皇帝才会放心把禁军交给他。 刘常雄算是刘斐的本家族叔祖,但是已经出了五服,很远的亲戚了。 是夏凡千方百计找了刘家这样一门远亲出来。挑了其中资质最好的一个孩子收在门下做弟子。 他本事高强,不是这些普通武人能比拟的。 在夏凡门下十年,刘斐早就超出同龄人一大截,就算是比他年纪大的人,也很少有打得过他的。 “你还是这么守礼。”夏凡似笑非笑地起身,去浴房洗漱一番,出来对刘斐道:“今天叫你来,是有件事要托付于你,你一定要帮我办好了。” “什么事?师父尽管说。”刘斐恭敬答道。 “你换下装,去大慈悲寺帮我接个人。”夏凡说着。从书案上的书里抽出一张小像,“就是这个姑娘,她姓凡,叫春运。” 刘斐看了一眼。又看一眼,忍不住道:“……这个世上,真的有这么漂亮的姑娘?” 看上去还是个小姑娘,就已经这么勾人了,长大了真不知怎么得了…… 夏凡得意地笑了笑,用手弹了弹那画像。道:“有比她更漂亮的,你没见着。” “谁?怎么可能比她更漂亮?”刘斐很是惊讶,从夏凡手里接过画像细看。 “她娘啊。”夏凡笑了一声,“她娘年轻的时候,比她好看多了。” 刘斐:“……”好吧,是他少见多怪。 “一路上小心,我总觉得不会平平稳稳让你接回来。你记得随机应变。”夏凡吩咐了一声,就出去外屋吃早饭了。 刘斐低头又看了一会儿画像,才整整齐齐折叠起来,放到自己胸口,从夏凡的屋里出去了。 回到自己屋里 ,他把脸上假的大胡子取了下来,换上一身下人的灰衣,跟着出去买东西的杂役出了迎宾馆,往大慈悲寺去了。 …… 大慈悲寺里,张氏低声对方丈道:“方丈,大人是怎么交代的?” 方丈双手合什,“阿弥陀佛”了一声,道:“将凡姑娘藏在静室里,等会儿有人来接她。” 张氏知道夏凡深谋远虑,做事从来都是走一步,看三步,有时候,不止三步,可能五步、七步,甚至是九步。 他既然答应了,肯定会安排妥当。 张氏这一次豁出去了,拿他们最大的秘密威胁夏凡,只求给自己女儿一个活命的机会。 “春运,你跟着这位小师傅去静室,等你舅舅派人来接你。”张氏对凡春运低声吩咐道,指了指往静室去的路。 凡春运很是不舍地拉着张氏的手:“娘,您真的不跟我一起走吗?” 张氏定了定神,道:“娘只有留在东元,才能更好地保护你。——你去吧,跟着舅舅好好过日子。”一边说,一边狠心将她推走。 凡春运跟着小沙弥刚去静室,张氏和方丈就听见大雄宝殿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喧哗的叫声。 “叫你们方丈出来!” “堂堂大慈悲寺,居然藏污纳垢,窝藏民女!” “你们这些贼秃!成天好吃懒做,骗别人的香油钱,如今更是连女人都敢窝藏,还要不要脸?!” 这些叫声一声比一声高,还骂得**不堪。 方丈听不下起了,走出来道:“你们有什么事?我们大慈悲寺是佛门清静之地,你们不要大声喧哗,污了出家人的清修。” “我呸!还出家人!——出家人不是四大皆空,戒酒戒肉戒色?!你们大慈悲寺的和尚,既不戒酒,也不戒肉,如今连色戒都破了,还当他妈的什么和尚?!”那修鞋的鞋匠提起小钉锤,狠狠往大雄宝殿的柱子上砸去。 他后面那个篾匠大叫:“大家进去搜!看看他们把女人藏哪儿了!” “贼和尚的不义之财,人人得而取之!” “快抢啊!去晚就没了!” 这几个人一通呼喊,把大慈悲寺外面的路人都吸引过来了。 先听见大慈悲寺的和尚私藏民女,又听见可以进去抢贼和尚的“不义之财”,很快吸引了一批贪婪的路人。 同时,一批便装的官兵也混在人群中钻了进来。 一群群的人往大慈悲寺里钻,四处搜寻女人和钱财。 张氏吓得脸都白了,忙悄悄往后门摸去。 进来的有些官兵根据谢东篱提供的线索,在大慈悲寺开始搜查。 很快,就让他们查出了一箱箱金银珠宝,还有很多女人用的东西! “狗秃驴!真的藏有女人!” 民众顿时沸腾了。 “打啊!打死这些假和尚!” “不仅有女人,还有写给北齐的书信!——这些金银财宝,都是要运到北齐的!” “天啊,!他们是北齐的探子!” 这些东西一搜出来,外面那些全副武装的官差便正式冲了进来,大声道:“让一让!让一让!刑部办案!捉拿北齐间者!” 那些冲进来的路人忙放下手里抢的东西,赶紧溜了出去。 很快更多的官差冲了进来,不仅有刑部的,还有大理寺的,更有兵部的军士! 将整个大慈悲寺围得水泄不通。 方丈知道不妥,忙要偷偷溜走,却被一个眼尖的官差看见了,将他拽了回来。 这方丈也是有功夫的,知道这一次不能善了,只有亮出功夫,跟官差对打。 大慈悲寺里的和尚见方丈带头打官差,他们也纷纷动手了。 一时大慈悲寺的各个殿堂都打得不亦乐乎,刀剑横飞,到处是呼喝哎哟之声。 凡春运在静室听见外面的叫喊声,吓得紧紧缩在墙角,不知道舅舅什么时候会派人来接她。 正惶恐间,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凡姑娘,你在里面吗?是你舅舅派我来接你的。”一道清亮爽朗的男声传了进来。 不远处,张氏正要往这边走过来,可是后面追赶她的人官差也跑过来了。 情急之间,她只有拐上小道,拎着裙子从大慈悲寺的后门跑了出去。 …… “大人,张氏跑了。” “跟着她,一家一家抓。”谢东篱冷声吩咐道。 这就是他放出去的网,将要把北齐在东元国京城的第一条线一网打尽! ※※※※※※※※※※※※※※ 四千字加更送到。求一求月票和推荐票。O(∩_∩)O。 虽然每天都求票,但是亲们不要有压力,一定要倾听自己心底的召唤:“投倾世宠妻月票!投倾世宠妻月票!投倾世宠妻月票!”(←_←听见了没?这就是亲们心里的声音……) 。 。(未完待续。) 第226章 爱恨 (第一更,求月票) 谢东篱背着手站在离大慈悲寺不远的一座小楼上,默默地看了一会儿这边的动静,面上波澜不惊,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大人,是回府还是去丞相阁?”阿顺在旁边等了一会儿,见天色不早了,忙问了一声。 丞相阁在皇宫西边集贤殿后面,一排五个辉煌的府邸。 每个府邸的大门上都挂着写有丞相姓氏的牌匾。 谢东篱办公事的丞相官邸是在以前的小张大人张绍洪所在的小张阁,如今已经改名叫谢阁。 谢东篱走下小楼,“传沈大丞相令,封城门,进宫面圣。” 那就是要去丞相阁那边了,从丞相阁进集贤殿,然后就能进宫面圣了。 阿顺忙抢先跑下楼,给他安排车马,自己骑上马,去京城东西南北四个门传话封城门。 …… 凡春运打开静室的门,见一个面容朴实的男子站在门口,一脸惊艳地看着她,脸上倏然亮了起来,笑容阳光清澈。 凡春运眯了眯眼,小心翼翼地道:“你是我舅舅派来接我的?” 那男子正是北齐禁军首领刘斐,也是夏凡的徒弟。 他点点头,伸出手,“这是你舅舅的信物,让你赶快跟我走……” 凡春运接过信物,正在低头审视,就听见又有嘈杂喧闹的声音乱哄哄传了过来。 “看!那边有女人!” “大慈悲寺的秃驴!果然窝藏民女!” 一大堆人呼啦一声跑了过来。 刘斐见状,忙用一块帕子围在脸上,伸出手臂挽住凡春运的纤腰,说一声“得罪了”,然后往上腾空而起! 呼啦! 一张有倒钩的大渔网突然冲突而降,挡住了他们往上的去路。 凡春运尖叫一声,连忙将头扎在刘斐怀里,免得那渔网上的倒刺钩扎坏她的脸。 刘斐也没有料到这里的防范居然这样严密。 他目光凝重,亮出自己的紫金凤尾钩,哗地一声。往上横拉直拽,硬生生将那渔网扯出一个大洞,然后抱着凡春运从那洞里跃了出去。 “贼子跑了!” “射箭!射箭!” 带有弓箭的官兵一齐往天上逃走的两个人那边射箭! 刘斐的速度奇快,居然猛一提气。身形又快了几分,眨眼间就从大慈悲寺的院墙上消失了,再看他时,已经到了数十丈以外。 那些箭还没有射到他们身边,就已经掉了下来。 “娘的!追不上了!快去回报!”那官差头子恨恨地骂了一声。回身道:“把这些和尚统统给我抓起来!大慈悲寺搜到的所有东西,都送到刑部!” 东元国的大街上,一队官兵在大慈悲寺里已经抓住了所有的和尚,大声宣告:“大慈悲寺是个通敌卖国的贼窝子!” 山门外看热闹的人群一阵哗然,都冲着那些被捆起来垂头丧气的和尚指指点点。 最后出来的衙差拿出官府的封条,啪地一声贴在大慈悲寺的山门,封了这个地方。 …… 另一队官兵循着张氏逃窜的足迹,一家家追了下去。 张氏慌不择路,下意识跑到了离大慈悲寺最近的一家当铺。 “快!给我一匹快马! 我要赶去迎宾馆!”张氏对当铺的朝奉说道。 这里是他们北齐的据点之一,平时听从张氏指挥。 那朝奉忙道:“后门上有马。马上有褡裢,褡裢里面有银子、吃食和衣裳,张主儿好走!” 张氏点点头,从后门溜出来,上了马。 可是她刚从后门刚走,一队官兵就从前门进了当铺,一通打砸搜寻,将这当铺的老底都翻了出来。 他们在东元国的京城经营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干净? 再加上这一次他们的大头目来到东元国的京城,为了迎接这位大头目。这些据点都绞尽脑汁地准备好礼物要送上去。 对于他们来说,让大头目最欢喜的礼物,当然是东元国的种种机密了。 比如,百年前从东元国宫里流出来的一些珍稀史料。都被他们当铺暗中收到了,装了箱,正要送走。 没料到就在这紧要关头,东元国的官差居然上门了! 跟抄家一样,恨不得在当铺里掘地三尺,找到不少他们准备的机密物品! “好你个元和当铺!居然也是为北齐做事!——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很快。元和当铺里的东西都被抄走了,当铺里所有人都被抓走,大门上也被贴了封条。 …… 张氏骑上马,刚跑了两步,就听见凌空飞来一颗小石子,狠狠打在马腿上。 那马长嘶一声,前蹄朝天跃起,差点把张氏掀下马。 张氏好不容易紧紧抓着缰绳,等那马的两条前腿回到地面上,它却又跪了下来,然后往旁边一歪,已经不能跑路了。 “真是一头蠢驴!”张氏从马上跳了起来,忍不住骂了一声,背着褡裢忙往前跑。 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她记得有一个酒楼,也是他们的据点。 她冲进酒楼,找到掌柜说了几句,那掌柜忙道:“后门有辆大车,你坐车走吧!” 张氏点点头,忙又冲到后门坐车。 和先前一样,她前脚刚走,官差就后脚进了这座酒楼的门。 查抄、查抄、再查抄! 这一天,对东元国的很多老百姓来说,都是如同一场大戏一样精彩,以至于后来过了许多年,他们都还清楚记得这一幕精彩的查抄场景。 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原来亡我之心不死的北齐国,已经在东元国京城安插了这么多的据点! 只一个上午,东元国刑部、大理寺和御林军联合行动,一共查封了一座寺庙、两个当铺,三座酒楼、四个宅院、五个庄子! 他们查抄出来的,有金银财宝,也有机密信函,更有东元国矿产分布舆图和铁器工匠名单! 这最后两样简直是坐实了这些人的罪责! …… 张氏历经艰险,终于来到了东元国京城礼宾司下属的迎宾馆门前。 她已经气喘吁吁。累得走不动路了。 迎宾馆门前静悄悄地,鸦雀无声。 风动树梢,吹下一地金黄的落叶。 张氏扶着迎宾馆的墙根站着,看着那大门前笔直竖立的两个东元**士。眼神黯了黯。 她退后一步,靠坐在墙下,然后掏出脖颈上一直戴着的一根长链。 链子下方有个哨子。 她将那哨子紧紧握在手里,又松开,然后放到嘴边。轻轻吹了一吹。 这哨子发出的声音比较奇特,一般人是听不见的,猫啊狗啊,这些动物的耳朵能够听见,还有,大人的耳朵也可以听见。 这哨子,是当初大人给她的定情之物。 夏凡在迎宾馆风雨楼里,倏然睁开眼睛。 他听见了那只有他能听见的哨声。 是兰莺来了? 先前刘斐已经回来复命了。 他顺利将凡春运送到城外禁军里面隐藏起来,后来回来的时候遇到东元国人关城门,要不是他功夫厉害。差一点就进不来了。 怎么张氏也来了? 夏凡挣扎了一会儿,还是起身打开房门,对坐在他屋外天井里面的刘斐道:“刘首领,我想出去走走。” 刘斐已经重新装上络腮胡子,闻言瓮声瓮气地道:“跟我来。” 他带着夏凡走出风雨楼,往迎宾馆外走去。 两人走出迎宾馆的大门,已经是正午时分。 已经深秋时分,马上就要入冬了,天上的太阳并不烈。 夏凡用手搭成凉棚遮在眼前,眯着眼睛往前看。眼角的余光却往那哨声传来的方向溜去。 只见在迎宾馆外院的围墙根上,有个衣衫褴褛,满脸尘土的女人抱腿坐着,眼睁睁地看着他。 夏凡的心像是被大锤子狠狠敲打了一下。痛得眼窝都酸了,险些流下泪来。 这一刻,他突然不想顾忌任何事情,急步下了台阶,往墙根那边走去。 “起来吧,跟我回家。”他向窝在墙根的张氏伸出手。 张氏嫣然一笑。将手搭在他手上,借着他一拉之力,慢慢站了起来。 她虽然满脸尘土,那一笑的风情却风华绝代。 两人手拉着手,刚刚转身要走,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兵器叮当的碰撞声不绝于耳。 夏凡一怔,抬头看去,正好看见东元国的沈大丞相、谢副相,长兴侯慕容辰,带着无数军士,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 张氏忙躲在夏凡身后。 “各位,这是要做什么?”刘斐见势不妙,忙走了过来,一边对夏凡道:“还不进去?!谁让你偷跑出来的?!” 夏凡现在的身份,是刘斐的阶下囚,他可以这样呵斥他。 夏凡点了点头,带着张氏就要进去。 “慢着!”一道清脆的女声传了过来。 夏凡和张氏一齐缓缓转身,看见前后两顶大轿子抬了过来。 从前面的轿子里走出了一个仪态端庄的贵妇,正是司徒健仁的妻子沈咏洁。 刚才那声“慢着”,就是她说的。 “夏督主,请不要带走这个吃里扒外的卖国贼!”沈咏洁指着站在夏凡身边的张氏,缓缓说道。 “你说什么?”夏凡陡然变色,越发将张氏护在身后,“她怎么会是卖国贼?” “她怎么不是?”沈咏洁冷笑一声,举起手掌拍了拍。 两个婆子抬着一个雕花箱笼走了过来,放到当地。 沈咏洁走过去,弯腰打开箱笼,对沈友行和谢东篱道:“沈大丞相、谢副相,你们请看。今日我沈咏洁大义灭亲,状告张兰莺窃取东元国机密,送给北齐国!——她吃里扒外,通敌叛国,其罪当诛!” “胡说!她不过是你夫婿的小妾,你是妒妇!容不下她,才罗织罪名,用堂而皇之的手段铲除异己!”夏凡反唇相讥,指着张氏跟沈咏洁辩驳,“看看她身上,还有你命人用鞭子抽打她的伤痕!” 沈咏洁呵呵一笑,莞尔道:“夏督主,先不说你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就算我是容不下她,她也是我家的小妾,你这是做什么?要带她私奔不成?——私奔可是要浸猪笼的!” 张氏在夏凡背后难以置信的看着沈咏洁,完全不敢相信这个女人的心机…… 逼到这份上,已经让她是走投无路了。 如果她承认自己是司徒家的小妾,那这时候众目睽睽之下和夏凡牵手,并且要跟他走,那真是要被浸猪笼了! 这是逼她跟司徒家撇清关系吧?! 如果她不承认呢?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张氏便冷笑一声,道:“我是你们司徒家的小妾?——你是有我的卖身契,还是有二房奶奶的婚书?沈咏洁,我告诉你,我根本就不是东元国人!你不能用东元国的律法惩处我!” 沈咏洁点点头,“你不承认是小妾,那就对了。——我家没有你这样通敌叛国,会连累我们家株连九族之人!” 自从沈咏洁回归,张氏的名字就从司徒家的族谱上去掉了。 因为她没有生儿子,所以也没有以小妾的身份上族谱。 这几个月来,她其实已经跟司徒家毫无关系,根本就算不上正经的二房,就连司徒家的仆从下人都算不上! 张氏想明白这一点,突然气得浑身发抖。 沈咏洁看她的眼神,分明就是在看一个被人睡了白睡、毫无名份的娼妓! “就算你不是东元国人,你在东元国窃取国之机密,照样是死罪。——谁说不是东元国人,就不能用东元国律法惩处?”谢东篱冷笑,“你在我国犯案,我就拿得你!——来人!拿下!” 谢东篱一挥手,数十个官兵一拥而上,要将张氏绑了起来。 夏凡大喝一声:“住手!” 他看了看张氏,咬了咬牙,心一横,道:“她是我的人!是我北齐锦衣卫的人!——你们要抓她,问问我北齐禁军同不同意!” 夏凡承认张氏是北齐锦衣卫的人,那就是北齐的间者,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可以商议的。 但是他想承认,有人不想。 “呵呵呵呵,她是北齐人,那我是哪里人?”这时候,从沈咏洁后面的大轿里,又走下来一个穿着杏黄色宫装的贵妇女子,正是皇后齐雪筠。 她扶着宫女的手,仪态万方地走到夏凡和张氏面前,细细看着他俩,转身对沈咏洁道:“沈夫人,本宫可以告诉你,这个女子,根本不是北齐人。——她是你们东元国人,我们北齐的军士性命宝贵,不会为了这种人枉送性命。” 皇后齐雪筠,正是沈咏洁特意请来的…… ※※※※※※※※※※※※※※ 第一更四千字。亲们,月票和推荐票表忘了,如果还有的话。 晚上努力加更。O(∩_∩)O。 。 。(未完待续。) PS:感谢阿呆1319、ヤ殇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882126.qdcn、似水的人生、末语休言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亲们打赏的平安符。摸摸头! 第227章 报应 沈咏洁摊了摊手,道:“皇后娘娘明鉴,其实我也不知道她是哪里人。不过……”她指了指地上的雕花箱笼,“这个箱笼里有她全部身份证明。——谢大人,这就要靠您和刑部、大理寺来判定她到底是哪里人了。” 张氏和夏凡面面相觑,心里都是一惊。 真没有想到。 当初他们为了将身份造的逼真,打通金陵城那边的官员,给张氏造了全套的身份文件,没想到如今作茧自缚,成了张氏不是北齐人的铁证了! 夏凡目光不善地盯着皇后齐雪筠,面色一分分淡了下去。 齐雪筠回过头,一点都不忌惮,反而微扬了下颌,毫不畏惧地道:“夏督主,你不能公私不分,为了救你姘头的性命,就用我们北齐锦衣卫当幌子。——你同意,你问过我皇兄同意吗?” 夏凡不能当着东元人的面,对齐雪筠无礼,只好垂了头,慢慢放开张氏的手。 张氏的心一下子慌乱起来,“大人!”她的手伸了过去。 如果她北齐间者的身份不能承认,她就是东元人,那就是妥妥的通敌叛国了…… 不管哪个国家,叛国者都没有好下场。 夏凡面无表情,往刘斐那边走了几步,也不回头,只叹息道:“我尽力了。” 这是又否认了张氏是北齐锦衣卫的人,从侧面承认皇后齐雪筠的话是对的,证明他刚才这么说,真的是为了私情…… 但是在场的很多人都知道,张氏其实是司徒健仁的填房。 如果不是沈咏洁又活着回来了,她就是正室妻子…… 这样的人。居然跟北齐督主有私情? 东元国第一皇商头上的帽子真是绿油油的。 沈大丞相脸上的神情不比夏凡好看。 他阴沉着脸望着张氏,心里一阵阵后怕。 他们这么多人,查了那么久,居然都没有查出张氏的真正身份?! 当初司徒健仁一力要娶张氏这个穷寡妇做填房,他们这些人开始是不允许的,但是架不住司徒健仁吃了秤砣铁了心,不娶张氏就恨不得不活了。再加上他们查了很久。也没有查到破绽,终于相信张氏就是一个生得无比美貌的穷寡妇而已。 自古陋室出明娟。 这样美貌的女子出生寒门,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样想着。沈大丞相又赞赏地看了自己的女儿沈咏洁一眼。 若不是她十年后病愈归来,他们恐怕到最后才会发现,自己自以为的底牌,早就在敌人掌握之中了…… 沈咏洁也在感慨。不过她是在感谢自己的女儿司徒盈袖。 若不是司徒盈袖将张氏的种种可疑之处告诉她,并且告诉她张氏居然有功夫这种不符合她原来身份的技能。沈咏洁也不会将这盘死棋走活了。 收拾张氏,沈咏洁相信,若是自己不回来,司徒盈袖自己也会做。但是沈咏洁还是觉得,张氏毕竟在名份是是盈袖的继母,与其盈袖出手。以后被人诟病一辈子,还不如自己出手。 最多被别人说成妒妇。总比盈袖一辈子被人说“不孝”、“忤逆”要好。 很多事情,就算别人畏惧你位高权重,不会在你面前说,但是别人心里真正怎么想,你防得住吗? 万一有一天,他们变得无权无势,到时候这些事情都会被翻出来做文章…… “不管张氏是哪国人,在我东元国的国土上犯法,就要接受东元国律法的惩处。当然,若她是北齐锦衣卫的间者,我们倒是可以拿来商谈商谈。——夏督主,您认为呢?”谢东篱面色沉静地问着夏凡,又意味深长地道:“两国交兵,尚且不斩来使。张氏是为了北齐身陷囹圄,你们北齐想救她出去也行,拿你们北齐最南面跟东元国接壤的慈阳州来换就行。” 北齐的慈阳州跟东元国的兴州接壤,是两国的最前线,都在那里布了重兵防守。 夏凡听了,冷冷哼了一声,道:“国土大事,怎么能为了一个妇人就丧权辱国?——谢副相,若是我抓了你的夫人,让你用东元国的兴州来换,你肯不肯?” “无缘无故,你抓我夫人做什么?我还没成亲呢。再说,就算成亲了,我夫人又不去北齐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更不会做间者,怎么会得罪贵国?如果你还是要抓我夫人,那就是故意要跟我过不去?——这种羞辱,是男人都不能忍。”谢东篱的话像刀子一样戳了夏凡的心窝子,他指着夏凡,淡定而决然地道:“我可以说,你敢抓,我就敢把你北齐掀翻了!大家都别想过!” 夏凡胸口大恸,情绪激动,气血翻涌,居然哇地一声吐了一口血出来。 他为了他的“大业”,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留在东元国司徒健仁身边十年! 到了现在,他居然也不能承认她的身份,甚至眼睁睁要看着她被东元国折磨致死…… 谢东篱说的话,是他这一辈子不能承受之痛! 沈咏洁赞赏地看了谢东篱一眼。 这刀实在插得太准了,沈咏洁忍不住跟着补刀:“啧啧,夏督主,你为了北齐,连自己的夫人都能舍去,实在是蛮拼的。你这样拼命,北齐皇帝好像还要治你的罪,是吧?不如这样,你留在我们东元国,我爹可以向陛下请命,不仅保你一世荣华,还重新把张氏明媒正娶嫁给你,你愿意吗?” 夏凡再也忍不住,大吼一声,往后仰天倒了下去,晕倒在刘斐脚边。 刘斐心头震惊不已,忙将夏凡扶了起来,冷着脸对谢东篱和沈咏洁道:“两位慎言!我北齐督主,是不会被你们东元国利诱的!”说着,扶着晕迷的夏凡回迎宾馆,一边大声道:“整装!马上出发!回北齐!” 谢东篱在他身后扬声道:“刘大人。回去跟你们皇帝说,我们不追究你们这些北齐间者在东元国造的孽,同样,我们北面兴州的五百里,是不会割让的。” 刘斐的脚步顿了顿,没有说话,头也不回地半扶半抱着夏凡回去了。 谢东篱转身吩咐道:“张氏通敌叛国。罪不可赦。关入白塔大狱,择日审案!” 皇后齐雪筠没有再说话,但是她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目光越来越晦涩,她盯着夏凡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又把目光移到面如土色,已经趴在地上。再也起不来的张氏面上。 “回宫。”齐雪筠哼了一声,毅然转身。往自己的轿子里行去。 等她上了轿,沈咏洁才回到自己的轿子里。 只见司徒盈袖端端正正地坐在轿子里,脸上居然一点血色都没有,如同冬日的白雪。看得沈咏洁心疼起来。 “怎么了?吓到了?”沈咏洁拍拍她的手,“娘是为你好。这些事情,你一定要面对。不能逃避。再说,对于张氏的异样。没有你,我们怎么也不可能发现。或者等发现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司徒盈袖朝沈咏洁笑了笑,摇头道:“我不怕。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很是感慨而已。” 刚才谢东篱的话,字字句句都听在她心里。 特别是谢东篱说,要将张氏关入白塔大狱的时候,司徒盈袖心里只浮出两个字:报应! 上一世,张氏在从江南进京城的半路上,就弄死了她弟弟,后来她又无辜被关入白塔大狱,最后跳塔惨死,张氏肯定难辞其咎! 司徒盈袖闭了闭眼,靠在沈咏洁肩头,轻声道:“娘,爹那边,您要怎么办?” 沈咏洁唇角勾了勾,泛起一个讥嘲的微笑。 怎么办? 那要看他怎么办了。 …… 没过多久,一千北齐禁军簇拥着刘斐、夏凡和四皇子,从迎宾馆出来,往北城门行去。 谢东篱和沈友行站在北城门的城楼上,看着黑压压的北齐禁军鱼贯而出,和城外的九千北齐禁军汇合。 大家很快拔营起锅,翻身上马,赶着三辆大车,迅速而有序地离开了东元国的京城,往北面行去。 东元国的长兴侯慕容辰带着东元国的军士,跟着在他们后面沉默相随,一直要护送他们回北齐,然后去北面兴州将他儿子慕容长青换回来。 “终于走了。”沈友行拿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还是一阵阵后怕。 元宏帝知道张氏的真实身份之后,也是大发雷霆,一脚将御案踹翻了,将好几个太监命人脱下去乱棍打死…… 沈友行也没有讨到好,被元宏帝罚俸三年,降了一级,和另外四个副相同一级了。 …… 司徒府的角门前,沈咏洁和司徒盈袖下了轿,一起走了进去。 她们回到内院,司徒晨磊迎了上来:“娘,姐姐,你们出去怎么不带我去?” 沈咏洁笑着道:“你的功课做完了吗?” “做完了。”司徒晨磊高高兴兴把自己写的文章给沈咏洁看,还有谢东篱给他布置的算术。 “文章给我看看,算术给你姐姐看。”沈咏洁摸摸他的头,“去玩吧,不要整天待在屋子里。” 司徒晨磊点点头,拿着自己的小弓箭出去演习骑射去了。 司徒盈袖回到自己的至贵堂,才知道自己的爹司徒健仁带着吕大掌柜去了内务府,说是明天才会回来。 她的一颗心暂时放下了。 吃了晚饭,她从浴房沐浴出来,正坐在妆台前梳头,就听见耳边传来了师父那熟悉的笛声。 她心里一动。 师父终于来了! 她已经有好多天没有见过师父了,就连定亲这样的大事,师父都没有露面,司徒盈袖心里不是不难过的。 但是只要师父一来,她所有的抱怨再一次烟消云散了。 司徒盈袖回头一看,果不其然,自己房里值夜的人已经睡得打呼噜了。 她微笑着起身,去屏风后面换上自己那身特制的水靠,又在外面罩上一件深紫色窄袖贴身短襦,下面穿着撒脚裤,却又套上羊皮小靴子,将裤脚塞到靴子里,整个人显得利索许多。 吹熄房里的蜡烛,司徒盈袖悄然起身,穿门越户,从后堂下了台阶,来到至贵堂的后院。 师父这一次没有在港湾边上的卧牛石上等着她,而是坐在她后院的藤萝架下的石桌旁。 见她出来了,师父抬起头,脸上的银色面具在月辉下很是明亮。 虽然隔着面具,司徒盈袖却能感觉到师父今夜的目光格外专注和温柔,不同于以前若有若无的自矜和疏离。 ※※※※※※※※※※※※※※ 求票加更送到。求一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亲们每天这个点都要倾听自己心底的召唤:“投倾世宠妻月票!投倾世宠妻月票!投倾世宠妻月票!”(←_←听见了没?这就是亲们心里的声音……) 。 。(未完待续) 第228章 许诺 这么好的师父…… 时时刻刻为她着想的师父…… 只求她好不求任何回报的师父…… 司徒盈袖心里刹那间升起浓浓的歉疚。 她规规矩矩走过去,在师父对面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垂着头,如同说“我有罪”一样,低声道:“师父,对不起,我定亲了……” 师父对她那么好,她却定亲了。 司徒盈袖突然又觉得这话哪里不对? 她咬了咬下唇,不敢抬头看师父。 师父的气势却一下子冷凝下来,刚才的温柔和煦好像只是她的错觉,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司徒盈袖皱了皱眉头,下意识抬头看着师父:“师父,您生气了?” 师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股若有若无的自矜和疏离又一点一滴回到他身上。 “我生什么气?”师父漠然说道,声音平淡得没有任何起伏,“你定亲,我高兴还来不及,为什么要生气?” “可是……”司徒盈袖飞快地瞥了师父一眼。 隔着面具,她看不见师父的神情,连眼神都只能揣摩。 师父的眼眸总是黑得深不见底,又是在夜里,她更是看不清了。 “可是什么?做什么在师父面前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师父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不悦。 “可是您刚才刚刚见到我的时候,明明是欢喜的。但是我一说‘定亲’,您的情绪就变了,难道不是生气了?”这些话,如果师父不问。司徒盈袖是不会说的。但是如果问了,她只会说实话,不会骗师父。 “你以为,我是听见你说‘定亲’了才生气?”师父偏了头,打量她一眼,见她穿得单薄,没有再怪责她。手往身后一掏。摘下自己背在背上的包袱放到石桌上,推给司徒盈袖,“穿上。这是火狸皮做的。今天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不穿这个,恐你受不了那里的寒气。” 司徒盈袖绽开笑颜,重重点一下头,一边解开那包袱的结。一边道:“师父不生气就好。” 她打开包袱,看见里面是一件乌云豹的氅衣。细细的貂绒为面,乌云豹为里,既保暖,又防水。特别能够抵御寒气的侵袭。 那貂绒炫黑得发蓝,看不见一丝杂色。 整件氅衣看不见丝毫的接缝,不知道多少能工巧匠。又用了多少上好的貂皮和乌云豹,才制成这一件难得的氅衣。完全是拿着银子也没处买的好物事。 司徒盈袖上一世给司徒家打理生意,对北齐来的皮毛见识不少,当下夸道:“好皮子!这貂绒和乌云豹,莫不是北齐最北面的极北苦寒之地来的?” 师父微微一笑,虽然司徒盈袖看不见,他还是极为愉悦地道:“眼光还不错。” 司徒盈袖站起来,将那件氅衣拎起来抖开。 月光下,那貂绒顺滑无比,滴水不沾,摸在手里极是柔软。 师父跟着站起来,绕过石桌走到她身边,将那氅衣从她手里接过来,轻轻给她披在身后,又拉过来颈边的缎带,给她轻轻系上,道:“走吧。” “去哪儿?”司徒盈袖全身被那氅衣包裹,顿时觉得暖烘烘的,十分受用。 “去白塔大狱。”师父定定地看着她,“你怕不怕?” 司徒盈袖猛地想起来白天张氏是被谢东篱下令抓到白塔大狱去了,不由眯起双眸,看着师父道:“为什么要去哪里?” “你不想看看那里是什么情形吗?”师父淡然说道,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抵在司徒盈袖心脏的位置,“你这里,始终有个心结。不解开它,你这一世都不会真正快乐。” 司徒盈袖的瞳孔猛地缩了起来,但是很快,她又恢复了平静,从氅衣里伸出手,抓住师父抵在她心脏的手指,仰头看着他,无比信赖地说:“师父帮我……” 这样纯粹的依赖,不加掩饰的信任,让师父一向冷凝超然的心又漏跳了一拍。 他不动声色将手指从司徒盈袖的掌握中抽出来,放到她纤细的腰间,微一用力,便带着她腾身而起。 这一次,他们离开司徒家大宅的后院港湾,没有从海水里游过去,而是涉水而过。 司徒盈袖抓着师父的胳膊,看着深蓝的海水在自己脚底荡漾拍打,头顶是莹白的月亮,将月辉铺满海面。 对面是海上若隐若现的群山岛屿,在夜色里露出巨大的剪影。 司徒盈袖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几乎没有来得及害怕,就已经被师父带到了远处的白塔大狱下。 师徒俩站在离白塔大狱不远处的小山上,小心翼翼地避开白塔大狱的守卫。 司徒盈袖仰头看着这百丈高的白塔,想起了上一世的经历,心顿时缩成一团。 她的牙关轻咬,极力稳住自己。 师父再一次圈住她的腰,低声在她耳边道:“闭上眼。” 她听话地阖上双眸,只有长睫不断抖动,如同她跳动惊惶的心。 师父抿了抿唇,拿出专门带着的鹰爪钩环,胳膊微一用力,往前奋力扔出! 那钩环带着一根长索,挂在了白塔大狱中间的一根铁齿窗棂上。 师父用力拽了拽,确认那处抓得牢了,才将鹰爪钩环的另一端系在他们身边的一棵百年古树的树干上。 “跟我来。”师父递给司徒盈袖一个拉环,自己拿着另一个拉环,挂在那长索之上,然后嗖地一声滑了出去! 司徒盈袖见了大为好奇,也学着师父的样儿,将那拉环套在长索之上,看那搭扣啪地一声阖上了,才将脚往地上一蹬,顺势滑了出去! 只用了一炷香的功夫,他们就滑到了白塔大狱中间的一个窗户下面。 师父已经提前到了窗台上。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将那窗户打开了,等她过来,师徒俩一起跳了进去。 司徒盈袖紧张地抓着师父的胳膊,轻声道:“这里没有关犯人吗?” 师父摇摇头,“白塔大狱里有九百九十九间牢房,平日里。连一个零头都没有关满。怕什么?” 连零头都没有关满。那就是说,关在这白塔大狱的犯人,连一百人都不到。 司徒盈袖想到上一世自己也有这样的“殊荣”。被关在这里,唇角忍不住挂了一丝讥嘲。——真是看得起她…… 她知道,在东元国里,只有罪大恶极。当用极刑处死的人,才会被关到白塔大狱。 比如张氏的通敌叛国之罪。才是真正应该“享受”白塔大狱的。 自己上辈子真不知道是惹到什么人,能被人关到这里! 师父将她氅衣自带的帽兜掀起来,盖住她的头脸,又将前襟拉高。如同一个面罩一样,将她的面容遮得严严实实。 师父自己本来就有面具,自然不用再多加遮掩了。 师徒俩轻手轻脚从这屋里走了出去。 师父像是对他们要去的地方十分熟悉。带着她在白塔大狱里左弯右拐,很快就来到一层关满犯人的屋子。 那屋子里亮着一盏昏暗的灯。可以看得见里面有很多个铁笼子,每个铁笼子里关着一个犯人。 张氏便关在最中间的铁笼里。 她两边的犯人有男有女,都在嘲笑斥骂她。 “……贱人!身为东元国人,居然给北齐通风报信!老子虽然是江洋大盗,也看不上你这种贱人!生得美有什么用?!呸!”一个满脸胡子碴儿的男人朝张氏啐了一口。 张氏躲闪不及,被那男人的唾沫吐到头发上,用手一抹,满手滑腻,恶心地都快吐了,忙手脚并用,往笼子的另一边爬去。 “呸!还想逃?!”她的铁笼子的另一边,是一个满脸刀疤的老妇,她两手撑着铁笼子的栏杆,也对张氏啐了一口。 这一口唾沫,正正好好啐在张氏的脸上。 张氏哇地一口吐了出来。 一股酸腐的臭味在牢房里弥漫开来。 “臭婊|子!还装!三十多年前,天杀的北齐对我们东元发兵,老娘的三个儿子都是被那些北齐恶贼杀掉的!——今天居然能见到一个吃里扒外,帮北齐恶贼的婊|子,老娘拼着凌迟也要咬下你一块肉!为我儿报仇!如果老娘不是没了儿子,老娘能上山落草做土匪吗?!”那老妇狰狞地怒骂张氏,又哭又笑。 整个牢房里都沸腾了,喊打声不绝于耳。 张氏捂着耳朵趴在地上,大叫:“我不是东元人!我不是东元人!我是北齐人!” “北齐恶贼?那更该死!”那老妇桀桀一笑,噗地一声,踹了自己身边的破碗一脚,“鼠儿子们!给老娘上啊!” 一群黑色的老鼠突然从她破烂的草席底下跑了出来,往张氏的铁笼子里涌了过去。 张氏尖叫一声,爬了起来,抱着铁笼子的栏杆就往上爬,一边爬,一边往下不断踹那些老鼠…… 司徒盈袖站在门外,透过门边的窗户,她清清楚楚看见了这一切,脸上没有大仇得报的喜悦,反而露出一丝苦笑,轻声道:“……张氏通敌叛国,出卖了东元国,却还能享受一个人一个铁笼的待遇。我呢……” 上一世,她被关入白塔大狱,很快就有几个壮汉来到她的牢房,想要污辱她…… 那背后之人,到底恨她到什么地步?! 师父拉着她的手,“走吧。”说着,带着她往白塔的最高处去了。 白塔的最高层根本一个人都没有。 他们推开牢房的门走了进去。 司徒盈袖再也忍不住,指着那屋子中央的地方,如同梦呓一样对师父道:“……当日我就是被关在那里……我本来想等着有人来救我,可是……我等不及了……他们送了几个男人进来……” 她没有说下去,浑身打了个寒战,似乎又回到那一日,她从天堂落入地狱的情形。 师父喟叹一声,轻轻从背后拥住她,让她的头靠在他胸前。 他低头,在她头顶轻轻吻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原谅师父,来迟了……” 司徒盈袖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摇头道:“不,我不怪师父。” 毕竟上一世,师父只教了她半年,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而她在白塔大狱送掉性命,已经是师父离开后又过了十年才发生的事情。 师父这句“来迟了”,真是好生奇怪。 司徒盈袖不想把这个责任怪在师父身上。 “是那些坏人的错,不是师父的错。”司徒盈袖吸了吸鼻子,抬头朝师父笑了笑。 师父心情复杂地握紧她的手,一言不发地带着她从那旋转楼梯上往白塔顶上爬去。 上一世,司徒盈袖就是从这里跳了下去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有再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 司徒盈袖站在百丈高的白塔顶端,眺望着远方。 月明星稀,几只寒鸦在林间盘旋,偶尔叫一两声,显得寒意更浓。 也许是这里特别高的缘故,司徒盈袖觉得比塔下要冷很多。 她吐一口气,能看见白霜在面前凝结。 师父走到她身后站着,轻声道:“别怕,这一世有师父在,一定护你周全。”说着,将一双手搭在她的腰间。 司徒盈袖“嗯”了一声,“我知道,师父答应过我。”这辈子绝对不会如同上一世一样,无声无息离开她。 “伸开手,闭上双眼。”师父低下头,在她耳边说道。 声音说不出的暗哑,还有一丝熟悉,跟以往的声音很不相同。 司徒盈袖想到自己上一世,就是从这个地方跳了下去,正是心情激荡的时候,完全没有心思分辨那声音,她依言伸开双臂,平举在身侧,闭上了双眸。 就在这时,她只觉得腰间一紧,师父的胳膊传来一阵大力,将她整个人托起来,两个人从白塔上一跃而下! 司徒盈袖的心都要跳出自己的喉咙了! 可是这一次,她一点都不害怕! 她知道师父在她身后拥着她,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总会有他陪着她……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脚下还有浮云掠过。 这样的场景,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上一世她从白塔上往下跳的时候,还是在别的时候? 司徒盈袖逼自己睁开眼睛,看着这一切。 万物如同浮光掠影一般,从她眼前闪过,前世、今生,无数人和事,从她脑海里一一闪现,又很快消失。 心病还需心药医。 这就是她的心药。 这个自从她重生以来就一直纠缠她的噩梦,应该在今晚终结了。 “我来不及救你的前世,只能给你一个安稳的今生。”师父在她耳边许诺,在呼呼的风声中,终于带着她,平安地站在了地上,完好无损。 ※※※※※※※※※※※※※※ 第一更四千字。亲们,月票和推荐票表忘了。特别是推荐票,周一推荐票特别重要啊亲! 晚上为了月票和推荐票一定加更。o(n_n)o。 。 。(未完待续) ps:感谢阅阅123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第229章 愿意 司徒盈袖深吸一口气,腿脚不再僵硬,呼吸、感知、视觉和听觉,慢慢回到她身上,整个人又一次活过来了,如同再一次的涅槃重生…… 她低下头,垂眸看着自己站着的这个地方。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里就是上一世,她从高塔顶端纵身一跳,血染大地的地方。 从什么地方摔下去,就从什么地方爬起来。 这个世上很少有人能做到这一点,特别是当中隔着生与死的鸿沟,完全是不可能,只能留下无穷无尽的遗憾和悔恨。 但是,她却做到了。 她在师父的帮助下,做到了。 司徒盈袖微笑着转个身,面对着师父,后退一步,双膝一软,就要给他跪下来。 师父一怔,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步扶起她,沉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师父您帮盈袖太多,盈袖却不知要怎样报答师父的大恩大德。您让我给您磕个头……”司徒盈袖恳切地看着师父,很是激动说道。 “我帮你,是想你这一世过得顺遂平安,不是想要你的报答。”师父踌躇半晌,低声说道,“你看师父是那种趁人之危,挟恩以报的小人吗?” “师父当然不是。”司徒盈袖忙摇头,“我知道师父是不求回报的好人,所以想来想去,只有给您磕个头,聊表心意。” “不用了。你只要这辈子过得好,师父的苦心就没有白费。”师父的声音恢复了以前的铿锵之声,在静谧的夜色里很是刺耳。 司徒盈袖却一点都不觉得那声音不好听。 她和师父一起往白塔大狱旁边的山上走去。 夜风轻轻吹拂,她的氅衣往后迎风飘散,不含一丝杂色的玄色貂绒在夜色里如同晶莹的黑曜石。 “我一定会过得很好。”司徒盈袖微笑着颔首。她看着上山的路,信心满满,“谢大人虽然说话不好听,也有些小心眼儿,但是他这个人还是不错的,救过我和小磊好几次。对了,您查过他背后的为人处世吗?是跟他人前表现出来的一样吗?” 师父没有说话。只是一直侧头看着她。目光专注而宁静,看着她言笑盈盈,星眸闪亮。在山林中穿行,如同林间精灵,不染尘埃。 他的目光渐渐迷惑,心神飞得很远。 他曾经最爱的是仰望星空。尘世间的一切在他眼里没有分别。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将他的目光。从璀璨的星空中拉回来。 司徒盈袖心情好得不得了,也不等师父答话,自顾自说了一路。 “师父,您不说话。我就当您查过了。——他没事,是吧?” “如果他人前人后不一样,您肯定会阻止我嫁他。——您知道。如果您不同意,我是一定不会嫁的。” “谢家是三侯五相之一。而且谢大人是最有才华的状元郎。他这么本事,一定能帮我护着小磊平安长大。当然,我娘也回来了,张氏也被关了起来,家里应该好多了。”司徒盈袖感慨说道,“不过,暗香好像不见了,我猜,张氏临走的时候,把她女儿送走了。” “师父……” 师父的目光落在她不断开阖的小嘴上,又移到她闪动的星眸,心情更是复杂。 起初那淡淡的疏离已经消失不见,不久之后的淡然也荡然无存,再之后的同情没持续多久,已经化作不可割舍的怜惜…… 他们一路走了多久了,司徒盈袖不知道,连师父都差一点忘了。 当他们最后回到那片海湾,司徒盈袖才发现自己口干舌燥,差一点没有捂住脸。 哎嘛!她怎么这么能说?! 她一向在师父面前不应该是温婉安静的贤淑女子吗?! 师父看着她满脸的羞惭,淡淡地笑了,温言道:“很好听。”说完伸出手,想要碰触她的面颊,但是在离她面颊一毫的地方,却定定地停住了,“师父不爱说话,所以收一个爱说话的徒弟。” 司徒盈袖的心情又好了起来,笑道:“那好,以后我会多说话。师父可不能嫌我烦。” “嫌你烦,就把你的嘴堵起来。”师父笑着说道,那停在她面颊旁边的手指如有自我意识,突然滑到司徒盈袖饱满的唇瓣上停留了一瞬,然后如同被蜜蜂蜇过一样,飞快地拿开。 司徒盈袖也怔了怔。 “是我唐突了。”师父忙退后一步,“以后不会了。你回去吧。”说着,催促司徒盈袖,“快去睡吧,天不早了。” 司徒盈袖点点头,“师父也快回去吧。” 她招了招手,转身跑回自己的屋子。 回到房里,她将衣服换下来,偷偷塞到自己的一个箱笼里,压到箱子的最低部。 那个箱子,她自己上了锁,从来不许丫鬟婆子动。 这一夜,她睡得格外安稳,一个梦都没有做。 第二天,她也醒得很早,心情很好地去浴房洗漱,挑了一身鹅黄底淡金线竹叶纹缂丝小袄,葱绿盘金乱针绣绵裙,领口和裙边都镶了白兔毛,既娇艳,又清新,头上只戴了一支点翠如意蝴蝶花枝步摇。 打扮好了,她去烟波阁给沈咏洁请安。 沈咏洁也刚起来,坐在妆台前梳妆。 司徒盈袖走过去,坐到她身边,笑着帮她在妆奁匣子里找首饰,翻出来一支金镶玉飞天毗蓝满池娇分心,“娘戴这个,好看。” 沈咏洁就着司徒盈袖的手看了一眼,道:“那你给娘戴上。” 司徒盈袖笑呵呵地给沈咏洁戴上了,“您看看,是不是很好看?” 沈咏洁端庄大气,平时打扮都是往庄重方面打扮,有了这支妍丽的满池娇分心。她的容色一下子美艳许多。 “我娘真漂亮。”司徒盈袖抱着沈咏洁的胳膊,很是亲热地蹭了蹭。 沈咏洁见司徒盈袖一点都没有被昨天的事影响到,在心里暗暗点头,拍拍她的面颊,道:“这才是我女儿,昨儿的事没有吓到你吧?” “当然没有。”司徒盈袖摇摇头,“我很高兴张氏能够伏法。不然。我和弟弟真不知要怎么应付她。” 沈咏洁也是一阵后怕。 这样一个厉害女人在司徒家当家做主。如果自己没有醒过来,自己的一双儿女,肯定是活不下去的…… “娘对不住你们。”沈咏洁向司徒盈袖道歉。“如果娘当初……” “娘,您别这么说。谁都不是神,也不要把别人的错处加在自己身上。娘对我和弟弟很好很好,我和弟弟都很高兴娘能回到我们身边。”司徒盈袖诚恳说道。 司徒晨磊也跟了过来。坐在沈咏洁的另一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道:“娘,小磊一定好好念书,娘不要离开我和姐姐。” “嗯,娘不离开。”沈咏洁一手揽着一个孩子。微笑着颔首。 …… 同一时刻,东元国的白塔大狱前,一顶青黑色八人抬大轿停了下来。 一个太监模样的男人上前掀开轿帘。伸手扶着里面的一个戴着幕离的贵妇走了出来。 很快,一群人围了上来。簇拥着那贵妇走入白塔大狱里面。 这贵妇正是东元国的皇后齐雪筠。 她沉着脸,急步走入白塔大狱内。 “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 白塔大狱里的狱官和狱卒排着队过来行礼磕头。 齐雪筠淡淡地应了一声,便走入白塔大狱给上官准备的屋子坐了下来。 她的太监走出来对白塔大狱的狱官道:“把张兰莺关到一个单独的牢房里,我们皇后娘娘要亲自审问她!” 白塔大狱的狱官和狱卒面面相觑,互相犹豫了一会儿,将狱官推了出来,拱手道:“这位大人,白塔大狱的犯人,只有刑部和大理寺可以提审,又或者五相和陛下可以提审。” 意思是,没有规定皇后娘娘可以提审。 “放肆?!我们皇后娘娘,难道比不上刑部和大理寺那些官儿?”那太监立着眼睛,尖着嗓子骂,“赶快把张兰莺给洒家提出来,不然地话……” “这位大人,不是下官要抗旨,但是……这铁笼里的钥匙,我们只有一半,还有一半,在刑部、大理寺,还有五相手里。没有他们的那一半,下官就算交出钥匙,也打不开铁笼子!”那狱官吓得跪在了地上。 “这样啊?”那太监窒了窒,回去屋里向齐雪筠禀明。 齐雪筠站了起来,“那本宫就去看看那个贱人。” 她带着一行人来到张氏的铁笼子前面。 经过一夜的关押,张氏面色蜡黄,整个人憔悴了许多。 虽然还是很美,但是那美已经大打折扣。 齐雪筠看着张氏,眼里的嫉妒一闪而逝。 她轻轻咳嗽一声,道:“张兰莺,你这样做,让北齐和东元很为难,你知道吗?” 张氏抬头,看了看面前戴着幕离的女子,皱眉道:“你是谁?” “大胆!敢对我们皇后娘娘无礼?!”皇后身边的太监忙呵斥道。 “哦?你就是皇后娘娘?”张氏扶着铁笼子的栏杆站了起来,她颤巍巍走到前面,攀着栏杆望着外面站着的皇后娘娘,质问她道:“娘娘也是北齐人,居然帮着外人说话……” “胡说!”齐雪筠打断她的话,“本宫虽然是北齐人,但更是东元的皇后!再说了,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如果你认为本宫身在东元,心在北齐,那你就想错了!” “我想错了?”张氏冷笑,“皇后娘娘,做人可不能忘本……” “掌嘴!”齐雪筠大怒,马上吩咐道,“拿夹棍!夹她的手指!” 张氏一愣,正要放开铁笼子的栏杆往后退,却已经晚了一步。 皇后身边的太监似乎有些功夫,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然后伸出胳膊到铁笼子里面,照着她的脸就啪啪啪啪扇了七八个耳光! 张氏被打得牙都掉了一颗,满口是血,双颊立刻肿了起来。 很快,狱官将夹棍拿了过来,当着大家的面,给张氏上了夹棍。 “给本宫狠狠地夹!夹断她的手指!”齐雪筠的面容都有些狰狞了,听着张氏的声声惨叫,似乎还不解恨,正要问问还有没有别的刑具,就听见一个太监从外面冲进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齐雪筠一愣,马上吩咐道:“那就走吧。”说着,朝张氏啐了一口,“便宜你这个贱人!” 皇后一行人匆匆离去。 他们的轿子刚刚离开白塔大狱,谢东篱和沈大丞相坐着大车过来了。 来到白塔大狱前面,沈大丞相下了车,问谢东篱,“你要不要一起进去?” 谢东篱摇摇头,“大丞相您请。我还有事,这件事已经不归我管了。” 沈大丞相点点头,“我是奉陛下的旨意前来问话,你不去也好。” 谢东篱再一次颔首抱拳,目送沈大丞相走入白塔大狱内部,才命人驱车离开。 他从白塔大狱离开之后,没有回谢家,而是去了司徒府。 沈咏洁见谢东篱来了,对他很是热情,留他下来,和他们一起吃午饭。 吃完午饭,司徒晨磊又拿了自己最近做的功课,让谢东篱帮他查验。 谢东篱耐着性子,帮他一一指正,又给他布置了别的功课。 司徒晨磊正在兴头上,欢天喜地应了,拿着就去书房用功去了。 谢东篱便告辞要走。 沈咏洁见他来了半天,司徒盈袖都规规矩矩守在自己身边,没有跟他私下说话。 而谢东篱屡次看向司徒盈袖,都是欲言又止。 沈咏洁在心里暗笑,便道:“东篱要走了,袖袖你送送他吧。” 司徒盈袖这才应了,起身跟他一起往二门上走去。 司徒盈袖的丫鬟婆子远远跟在后面,让他们两人可以好好说话。 谢东篱一路沉默,等快走到二门附近的时候,才停下脚步,清了清嗓子,哑声道:“……你是真心愿意嫁我的吗?” 司徒盈袖一怔,抬头仔细看着他,奇道:“当然是真心啊。为什么这么问?” “你知道,我有那种病……暂时不能碰任何人……你也愿意嫁我?”谢东篱很是艰难说道,声音特别地低沉。 “哦,是这事啊!”司徒盈袖欢快地笑了,“我早就知道了,况且这对我来说再好不过,我怎么会因此不愿意嫁给你?你想多了。” 谢东篱见她是真的欢喜,心里一松,暗忖是不是因为她年纪小,不谙男女之事,所以并不计较? 正要打叠精神,向司徒盈袖保证一定会早日找到治疗方法,突然往深里一想,顿时忡然变色,心塞得无与伦比,连告辞都没有说,旋身大步离去。 ※※※※※※※※※※※※※※ 求票加更送到。求一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周一的推荐票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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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才能跟娘解释,谢东篱愿意娶她,多半是因为他那奇怪的病……很可能一辈子都不能生儿育女了…… 司徒盈袖抿了抿唇,决定把这个事实烂在肚子里,永远不跟娘提起。 她定了定神,又试探着问道:“娘,连亲戚、长辈都不能拉手吗?” “亲戚、长辈?哪个亲戚、长辈要拉你的手?让他出来!娘保证不打死他!”沈咏洁眯了眯眼,心惊胆战地看着司徒盈袖。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有一个小伙伴。是王家的一个小姑娘,因为年幼无知,被她家的一个长辈亲戚弄了,后来事情闹出来。那小姑娘被远远送走,从此不知去向,王家那个人面兽心的长辈也永远消失了…… 从那时候起,沈咏洁的娘亲就告诉她,对外男要防。对自己家里的男性亲戚更是要防! 因为外敌好挡,家贼难防。 男性亲戚,不管是长辈,还是同辈,甚至是晚辈,如果年岁过了十五,就绝对不能允许他们对小姑娘动手动脚…… 司徒盈袖慌忙摆手:“没有没有!没有亲戚、长辈要拉我的手!我就是好奇,看娘说得那么严,还以为自己家的人是没关系的。” “呵呵,有时候。越是亲近的人,才是越伤人的。”沈咏洁郑重嘱咐司徒盈袖,“你要听娘的话……” 为了让司徒盈袖信服,沈咏洁将她童年那个王家小伙伴的事,一五一十对司徒盈袖说了,只是隐去了真实姓名。 司徒盈袖听得目瞪口呆,用手捂着胸口,恶狠狠地道:“娘!我不怕!如果有男人胆敢这样对我,我一定亲手打死他!” 她可不是弱质女流,她有功夫在身! 沈咏洁说着又笑了。道:“其实啊,娘也是白嘱咐你。咱们家里这么多丫鬟婆子,不管你走到哪里,她们都会跟着你。就连见自家亲戚都不例外,娘放心得很。”一边说,一边安抚司徒盈袖的情绪,免得把她吓坏了。 司徒盈袖明白娘的心意,跟娘又说了一会儿话,等管事婆子要进来回事的时候。才告辞离去,回到自己的至贵堂。 她在屋里坐着嫌闷,一个人走到至贵堂后院的藤萝架下坐着,看着港湾对面的那座小山出神。 刚才沈咏洁的话,对她很是震撼。 但是她想来想去,依然认为师父是例外。 如果师父真的是那种人面兽心的男人,根本用不着教她这么多事情,更用不着总是在她最危险的时候出现,救她于水火之中。 而昨夜带着她去白塔大狱,解除她的心结,更是让她感激涕零。 重新给了她新生的人,就算要把这一切再拿走,她也毫无怨言。 …… 平静的日子没有过多久,很快就到了十二月初一,也是元宏帝的万寿节。 这一天,东元国举国上下张灯结彩,欢庆陛下的生辰。 东元国的京城打扮得尤其漂亮。 每条主要街道两边的树干上都披了红绸,挂了红灯笼。 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象征长命百岁的萱草和万年青,还有一长串五福小荷包。 今天陛下生辰,要普天同庆,晚上会在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口放焰火。 司徒盈袖打算带着弟弟司徒晨磊去看焰火,因此一大早就开始准备车马,还有在车上吃喝玩乐的东西,务必要占据最好的位置,跟弟弟和娘亲好好过一个万寿节。 沈咏洁没有阻拦,反而给她出了很多主意,甚至鼓励她去元宏帝要出现的西城门去凑热闹。 司徒盈袖向来不喜欢凑热闹,笑着问司徒晨磊:“小磊,你想去哪个门?东南西北四个门任选。” 司徒晨磊听娘说西城门的焰火是最好看的,马上道:“西城门!当然是西城门!” 司徒盈袖笑着应了,对沈咏洁道:“娘,那我先去西门看看。” 沈咏洁点点头,“早去早回。” 她要早些出去,才能在西城门那边占一个停车的好位置。 东元国京城讲究的是“东富西贵,南贫北贱”。 他们司徒家住在东城区,不像那些达官贵人,直接就住在西城区,在自己家院子里的高台上就可以看见焰火,不用出去跟老百姓挤得水泄不通。 司徒盈袖他们只是皇商,想去西城门看焰火,就得一早去占位置。 又因为陛下要去西城门,因此西城坊区那边一大早就设了关卡,为了控制人流,需要主人家出面去占位置,一般下人都没法进去。 司徒盈袖起了个大早,匆匆套了件雀金呢天马皮大氅,抱着手炉,坐着大车往西城区行去。 半路上,正好遇到谢东篱骑马过来。 看见是司徒府的大车,跟着谢东篱的小厮阿顺忙过来打招呼,“请问是司徒府的车吗?” 司徒盈袖从大车里探出头,见是阿顺,先对他笑了笑,才道:“阿顺,你要去哪里?你主子呢?” 阿顺嘻嘻一笑,不好意思说,只朝身后指了指,“我们五爷在那边呢。” 司徒盈袖抬眼看去,见谢东篱在街角勒马而立,披着一件莲青色斗篷,面色苍白,眸光冷凝,瘦了很多的样子,忙朝他招手:“谢大人!”又要掀开车帘下车。 自从上次谢东篱在她家突然不告而别,她已经有十来天没有见过他了。 谢东篱本来不想理睬司徒盈袖,但是又做不到熟视无睹地从她身边走过。 况且他今日出门,说是随便逛逛,但是逛着逛着就走到往司徒府去的路上,已经被阿顺臊眉耷眼看了好几次,他脸上也有些过不去。 不过司徒盈袖主动跟他打招呼,又要下车来跟他说话,谢东篱脸色方好了些,忙策马过去,冷冷地道:“别下车,外面冷。” 司徒盈袖刚掀了一半的车帘,闻言放又不是,掀又不是,尴尬了一瞬,讪笑着道:“谢大人,真是巧。” 谢东篱点点头,漠然道:“我要去丞相阁。”说着,看向前方的路,也不看司徒盈袖,自顾自问道:“你要去哪儿?” 司徒盈袖看了看前方,暗道丞相阁怎么是那边?走反了吧?忙给谢东篱指路:“谢大人,丞相阁不在那边,在这边。”她往谢东篱的后方指过去。 谢东篱眯了眯眼,不再说话,勒转马头,往后方转身就走。 司徒盈袖摇摇头,暗忖脾气还是这么大……一大早上,跟吃了炮仗一样,好好说句话会死啊…… 一边腹诽,一边命车夫快点往前赶,等晚了就抢不到停车看焰火的好位置了。 谢东篱策马绕大街跑了一圈,又从街的另一边绕了回来,依然走在司徒盈袖大车旁边,冷冷问道:”你要去哪儿?” ※※※※※※※※※※※※※※ 这一更四千字。亲们,月票和推荐票表忘了。特别是推荐票啊亲!不要逼俺发单章求推荐票好不好?很丢人滴。o(╯□╰)o 亲们乖乖投啊。o(n_n)o。 现在还在加班。 晚上的加更,只能尽量,不能保证。说好了,如果字数少,也表叫唤。 o(︶︿︶)o表打俺。 。 。(未完待续。)xh211 第231章 夺妻之恨 (加更求月票) 司徒盈袖掀开车窗的帘子探出头来,目光往谢东篱身上扫了一眼,又往他身后看去,滴溜溜转了一圈,才又落在他面上。 “我问你去哪里。你耳朵聋了?”谢东篱抿了抿唇,眉头深深拧了起来。 他问这句话起码问了三遍了,这个女人怎么还没有听见? 司徒盈袖无奈看他一眼,有气无力地道:“还能去哪里?大家都往西城坊区跑,我当然也去那里。” “司徒大小姐,您是来找我们五爷的吗?”阿顺听了,忙驱马上前,从谢东篱身后探头问道。 谢家是五相之一,就是住在西城坊区。 “多嘴!”谢东篱回头低斥阿顺,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瞥向司徒盈袖,带了些许希翼。 司徒盈袖笑着摇摇头:“我是来占位置的。晚上我弟弟想来西城门看焰火。” 阿顺“哦”了一声,讪讪地缩回头,不敢再说话了。 谢东篱的眸子转了回来,重新平视前方,淡然道:“走吧,前面好像还有空位置。”说着,勒马上前,走在司徒盈袖的马车前面。 来到西城坊区门口,司徒盈袖倒抽一口凉气。 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来得够早了,没想到很多人比她更早! 坊区门口摆上了木栅栏,有守卫在那里指挥人群排队。 大家只能按顺序进去。 司徒盈袖囧了。 这得排到天黑啊! 等她进去的时候,里面还有位置吗? 别说给马车停的位置,就连给人站的位置都没有了! 司徒盈袖撂开车帘看了看,皱着眉头道:“算了,今晚这西城坊区没法来了,我回去跟小磊说,就在家里看东城门的焰火也是一样的。” 谢东篱瞥了她一眼,翻身下马,把缰绳扔到阿顺手里,道:“我进去一趟。你在这等着。”又对撂开车帘观望的司徒盈袖道:“下来。” 阿顺接过缰绳。将两匹马拉到一旁,忙躲开自家五爷的火气。 司徒盈袖也觉得谢东篱有些气不顺,忙从善如流地从车上下来,陪笑道:“谢大人。您去忙吧,我就转转,随便看看。这里人多……” 话没说完,谢东篱已经大步往坊市的另一个出口走去。 那里没人排队,只站着两个玄甲军士。 司徒盈袖看了看谢东篱的背影。有些踌躇。 阿顺凑过来,在她背后低声道:“还不快去?!要五爷过来拖你啊!” 司徒盈袖一震,忙跟了上去。 她的两个丫鬟也要跟上去,却被阿顺叫住了,道:“有我们五爷,你们担什么心?” 再说这个坊市现在确实不能放下人进去,除非是本来就住在坊市里面那些达官贵人家的下人。 两个丫鬟只好停下脚步,在大车旁踮着脚盯着司徒盈袖跑去的方向。 那边的两个玄甲士兵见谢东篱来了,忙给他行礼:“谢副相!” 谢东篱点点头,“我要进去一趟。” 那两个玄甲士兵忙打开栅栏门。 谢东篱回身看着司徒盈袖。目光有些不耐,“我还有事,你快点。” 司徒盈袖眨了眨眼,只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进了西城坊区。 一走到西城坊市里面,就如换了个世界。 这里街市宽广洁净,街道两边都是高屋大宅,亭台楼阁,庭院深深。 沿街挂着的红绸和灯笼也分外精致漂亮,和别的坊区确实非常不同。 司徒盈袖一路走一路感叹。很快跟着谢东篱来到离西城门不远的地方。 西城门前有一大块空地,这里是离西城门城楼最近的地方。 等晚上元宏帝来与民同乐的时候,这里是最接近他的地方,抬头就能看见城楼上的皇帝。皇帝低头也能看见城楼下的人群,是最好的黄金地段。 空地上用炭笔画了数个方格,有的写着字,有的没有。 司徒盈袖仔细看了一下,大概写了字的,就是已经被人占了。没有写字的,就是还空着的。 她的心一下子激动起来,忙对谢东篱道:“谢大人!您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帮我去占个空位置吧!” 谢东篱的脸绷得紧紧的,看起来很是不悦,但是并没有说一句反对的话,而是大步走到那边负责登记发牌的地方,对那里的人低声说了几句话。 那里的人当然是应之不迭,弯着膝盖将一个竹牌塞到谢东篱手里。 谢东篱点点头,转身走回来,将那竹牌递给司徒盈袖:“拿着,晚上中间那块地就是你的。” 司徒盈袖笑得眉眼弯弯,从谢东篱手里接过竹牌,又跑去看着衙差在最中间的那块地上用炭笔写上“司徒”两个字。 她一边看,一边赞叹,还拿出一块碎银塞到那衙差手里,笑着说:“您拿去打酒喝。” 那衙差知道她是跟谢东篱一起来的,忙道:“不敢当不敢当!”不过碎银子还是接了。 司徒盈袖将那竹牌塞到自己的袖袋里,笑着转过身,一下子愣住了。 只见谢东篱背对着她,站在她身前几步远的地方。 而在她和谢东篱的对面,立着一个面色沉郁、身材高大的戎装男子。 正是几个月不见的慕容长青。 他好像刚从北面兴州回来,身上的戎装还没有换,风尘仆仆,白皙的肌肤晒成了小麦色,却更显彪悍。 “谢五表叔,真是幸会!”慕容长青瞪着谢东篱,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这句话完全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在兴州两个多月,没想到京城里风云突变,司徒盈袖居然又定亲了,而且是跟谢东篱定的亲! 一开始,没人敢告诉他这个消息。 直到前些日子他爹慕容辰带着人去兴州换防,却迟迟不放他回京城,他才觉得有异,暗中留心之后,才发现原来是因为司徒盈袖跟谢东篱定了亲…… 一知道这个消息,慕容长青就在兴州待不住了。反正他爹也去了。他在不在都无所谓了,他就不管不顾,一个人骑着快马跑回京城。 今天刚刚进城,才知道今天正是陛下的万寿节。 他一回来。连长兴侯府的家门都没有进,就去谢家找谢东篱,要问个明白。 但是谢东篱却不在家,他只好转了出来,没想到没走多远。就在西城门的边上,看见了这俩人! 谢东篱微微颔首,云淡风轻地道:“长青你回来了,先去兵部缴印吧。” “缴印?缴什么印?”慕容长青虽然在笑,眼里却满是痛楚。 他一步步向谢东篱这边走近,脚步沉重,手里拎着马鞭,目光紧紧盯在谢东篱面上,“谢五表叔好计策!好谋算!” 慕容长青怒极,忍不住长臂一抖。手里的马鞭唰地一声扬天抽响! 司徒盈袖吓了一跳。 她想起慕容长青以前易怒的性子,还有动不动就要打人的习惯,十分紧张地从谢东篱身后走了出来,挡在谢东篱身前,对慕容长青低声呵斥道:“慕容世子,你冷静点儿!大庭广众之下,你发什么疯?!” 谢东篱一怔,忙对司徒盈袖低斥:“旁边儿待着去!你捣什么乱!” 司徒盈袖也不回头,只是侧着头往后道:“你快走吧。我来对付他!”她有功夫,比谢东篱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强多了。至少对抗慕容长青,司徒盈袖还是试过的。 慕容长青见了这一幕,脸都气得扭曲了,恼得将手里的马鞭又抽了一响。冷笑道:“呵呵,大庭广众之下,郎情妾意做给谁看?!——盈袖,你给我过来!” 他虎视眈眈地盯着司徒盈袖,手里紧紧握着马鞭,手背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司徒盈袖扬着头。毫不畏惧地道:“慕容世子,这里是大街上,还请给我们几家留些脸面。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说。” “回去?你今天跟我回去,我就饶你们俩!”慕容长青朝司徒盈袖伸出手,“你要不来,我就告你们司徒家一女嫁二夫!” “你胡说!”司徒盈袖气得浑身发抖,握紧了拳头,恨不得朝慕容长青脸上狠狠砸去,“我早就跟你退亲了!” “退亲?我不同意,就不算数!”慕容长青看着司徒盈袖,眼圈渐渐红了,声音也软了下来:“盈袖,你跟我回去,找我娘亲,我们……” 谢东篱听不下去了,上前一步,站到司徒盈袖身边,对慕容长青沉声道:“长青,我念你刚回来,不知者不为罪。刚才那些胡话,就当我没有听见,你回家,有话以后再说。” “以后?”慕容长青仰头大笑,“谢五表叔,盈袖她年纪小,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你把我调到北面兴州,然后抢了我的未婚妻,你好意思当我一句表叔?!——夺妻之恨,我跟你誓不两立!”说着,他双手一阖,抱拳揉身朝谢东篱冲了上来! 司徒盈袖大惊,顾不得要隐瞒自己有功夫的事实,左脚往前飞起,劲凝足尖,一条腿笔直地跟箭一样踹向慕容长青胸口檀中穴! 那是人身上的五个大穴道之一,只要被踹到,非死即伤。 慕容长青当然不会傻得直接迎上去,他两眼紧紧盯着谢东篱,耳边听到踹腿的风声,以为是他的暗卫来了,马上侧身避开,回手一鞭就朝刚才有人踹他的方向抽了过去。 司徒盈袖连忙收腿旋身,但是她刚才大惊之下,出力太大,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地上倒去。 慕容长青察觉到不对,愕然回头,手中的长鞭已经挥了出去,却正是对着司徒盈袖胸口的方向! 他无法收手,大吼一声:“快让开!” 就在这时,谢东篱突然从侧面扑了上来,紧紧抱住司徒盈袖,用自己的肩膀,为她挡了这一鞭! ※※※※※※※※※※※※※※ 求票加更送到。俺这边已经半夜一点了,困死。求一求月票和推荐票。O(∩_∩)O。 亲们晚安! 么么哒! (啊啊啊啊!点错了发布按钮啊!!!本来是要设定晚上六点发布啊啊啊!!!)好心塞。 。 。(未完待续。) 第232章 激化 叱啦! 那鞭子从谢东篱背上划过,将他背上的袍子扯出一条口子。( )∮,.. 谢东篱将司徒盈袖的头按在怀里,用自己的后背承受了所有的压力。 他的这一举动,不仅让慕容长青呆在那里,也吓得司徒盈袖魂飞魄散。 她比别人担心得更多。 不仅仅是他背上挨得那一下脆响的鞭子,还有她知道他跟别人不同,他有怪病,不能跟人碰触! 现在他却奋不顾身地扑了过来,抱住自己,为自己挡了一鞭…… 司徒盈袖大急,用手挡在胸前,着力要把谢东篱推开。 谢东篱双臂如铁般坚硬,把她箍得紧紧地,宽阔的胸膛将她罩在自己怀里,似乎能抵挡一切风霜困苦,给她撑起一片天…… 虽然只是一次万不得已的相拥,却好像已经熟极而流,不是第一次了…… 他的怀抱,好像就是为了契合她而生,宽一分则疏,窄一分则挤,不多不少,不远不近,恰恰正好。 那怀抱太过强劲温暖,甚至让她有一瞬间的错觉,觉得这是师父的怀抱…… 不过这感觉也只在司徒盈袖脑子里一闪而过,自己也明白这想法是极为荒谬的。 她知道师父和谢东篱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 再说师父的功夫深不可测,不会被慕容长青的鞭子抽到,而谢东篱却只是在死撑而已。 一个连骑马都会喘的文弱公子,怎么经得起这样的鞭打?! 再说他不能跟人接触。这下子紧紧抱着自己,还不得病入膏肓?! 司徒盈袖越想越惧,不由更加用力推着谢东篱。带着哭腔急道:“谢大人,你松手啊!你松手啊!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你别这样!你这样会犯病的!” 谢东篱此时头晕脑胀,满脸通红,听她在耳边聒噪,忍不住低声呵斥她:“……住嘴!你才有病!” “好好好!我有病!是我有病!行了吧?那你放开我行不行?看你脸上……”司徒盈袖惊恐地看着谢东篱面如冠玉的白皙面庞,几乎是眨眼间,就布满红疹。 这一次。不仅红疹又多又密,而且他的脸都肿了起来! 比以往任何一次发作都要严重。 司徒盈袖情急之下,只想挣脱谢东篱的怀抱。忍不住用了师父教的功夫,拿住他肘间的穴道,想要用劲挣脱,没想到谢东篱无意识地挪动几下胳膊。就给她全数化解了…… 怎么挣也挣不脱。就像长在她身上一样。 谢大人看上去文弱,可是他的力气倒是不小…… 司徒盈袖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 不用照镜子,谢东篱也知道这一次的红疹比任何一次都要来势汹汹。 他不仅身上奇痒,胳膊腿酸软无力,就连喉咙都肿了起来,渐渐堵塞了他的呼吸。 谢东篱的意识终于模糊,很快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司徒盈袖眼看着他在自己眼前失去了知觉,晕迷过去。一双胳膊却还紧紧护住自己,心里感动莫名。忙扶着他,将他小心翼翼放在地上,抬头对慕容长青怒道:“你疯了!敢打谢副相?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慕容长青气势汹汹,来的时候一腔激愤,夺妻之恨不共戴天,恨不得对谢东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跟他拼了! 但是当他真的一鞭子将谢东篱给抽晕了,看见谢东篱就算晕厥,还紧紧护着司徒盈袖,心里那股气又泄得干干净净,只觉得全身冰冷,手脚无力,站都站不起来了,高大的身躯略显佝偻,痛苦地看了司徒盈袖一眼。[ 超多好看小说] “盈袖……”慕容长青哑声说道,慢步走了过去,刚要弯腰将谢东篱扶起来,一个人影打斜刺里窜了出来,一脚将他踹飞,然后捞起地上躺着的谢东篱,飞快地向谢家奔去。 那人行动迅速得如同一阵风一样,谁都拦不住。 司徒盈袖回过神,大叫着追了上去:“你不能碰他!放下他!放下他啊!” 那人却径直翻墙,进了谢家。 司徒盈袖跑到谢家门口,看了看那院墙,虽然她也能翻,但是瞥一眼身后跟着的一长串看八卦看得目不转睛的人群,她还是跺了跺脚,走到谢家大门旁边的角门处敲了敲门。 门子应声而开,见是司徒盈袖,忙陪着笑脸道:“司徒大小姐,您有何贵干?” 这可是他们谢家以后的五夫人,他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她…… 司徒盈袖顾不得跟门子客套,着急地道:“谢大人受了伤,刚刚被人送进去了,你让我进去看看他。” “啊?五爷受伤了?什么时候进来的?小的不知道啊?!”那门子也唬得腿都软了,拉开角门四处看,却没有看见谢东篱人在哪里。 司徒盈袖推开那门子,进了谢家的角门。 慕容长青被刚才的灰衣人踹倒在地上,倒是没有受伤,他很快爬起来,见那灰衣人应该是谢东篱的影卫,才放了心,一直默默地跟在司徒盈袖身后,见她进了谢家角门,也想跟进去。 那门子却不让他进了,拖长声音道:“慕容世子,您先回家吧。要来谢家,请先送拜帖。” 慕容长青冷笑,手里拎着长鞭,指着司徒盈袖的背影,道:“她怎么进去了?她可有拜帖?” “司徒大小姐不是外人。”门子干脆利落说道,咣当一声关上角门。 慕容长青咬了咬牙,朝谢家的大门恨恨地瞅了一眼,大步离去,回长兴侯府去了。 …… 司徒盈袖跟着谢家的门子往二门上去,遇到刚刚得到消息的谢家大嫂陆瑞兰和二嫂宁舒眉。 “盈袖。出了什么事?听说五弟受伤了?”宁舒眉很是担心说道,拉着司徒盈袖的手,“跟我来。去五弟的南山轩。” 司徒盈袖点点头,跟着宁舒眉走了几步,又回头对陆瑞兰道:“陆大夫人,劳烦您使人跟我的丫鬟送个信。她们就等在西城坊区门外,跟贵府上的小厮阿顺在一起候着。” 陆瑞兰应了,派了自己的心腹婆子去传话,一边走。一边问司徒盈袖,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徒盈袖定了定神,低声道:“我今儿早上本来是来西城坊区占位置。晚上好看焰火。路上遇到谢大人,承蒙谢大人多礼,亲自带着我去西城门城楼底下拿竹牌,结果我们刚看好地儿。就……就看见慕容世子来了。” “慕容长青?”陆瑞兰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这个小兔崽子,他做什么了?” 司徒盈袖想起来慕容长青正是陆瑞兰的堂外甥,飞快瞥了她一眼,还是据实说道:“……他是为了退亲的事而来,我就跟他吵了起来。结果慕容世子动了鞭子,谢大人为了救我,被鞭子抽了……” “什么?!”陆瑞兰大怒,气得浑身发抖。“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早就退了亲了,怎么现在才来闹?!这是故意不把我们谢家放在眼里。挑衅是吧?!” 司徒盈袖不敢接话,只是道:“陆大夫人,您别急,赶紧去请大夫要紧。”又问她:“谢大人身边是有个影卫吧?刚才好像是他把谢大人送回家的。” 陆瑞兰胡乱点点头,对宁舒眉道:“二弟妹,你带着盈袖去看五弟,我去请大夫。”顺便跟谢东篱的大哥二哥说一声,让他们去陛下那里参慕容长青一本,然后自己再去长兴侯府兴师问罪! 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敢打谢家的人,长兴侯府实在是太目中无人了! 司徒盈袖跟着宁舒眉来到谢东篱住的南山轩,绕过院子里的影壁,进了堂屋。 两个丫鬟迎了上来,给宁舒眉和司徒盈袖屈膝行礼,也是一脸焦急地道:“五爷刚刚回来,就在屋里躺着。奴婢去熬药了。” 宁舒眉叫住她们:“熬什么药?大夫还没来呢。” 那两个丫鬟忙道:“五爷不仅有鞭伤,还有红疹,这一次看着比往日任何一次都要严重,奴婢不敢大意,想马上去煎药。” 不等宁舒眉回答,司徒盈袖就道:“我来帮你们。” 她熟知药性,知道这一次非要加大剂量不可,但是要如何加,却是一门大学问。 对于药材来说,剂量也是重器,可为治病良药,也可以成为杀人的利器。 那两个丫鬟不敢做主,只看着宁舒眉不说话。 宁舒眉想到谢东篱第一次发红疹的时候,就是司徒盈袖送的方子治好了他,便点点头:“让司徒大小姐看着吧,司徒大小姐上次送来的药方很管用。” 司徒盈袖谢过宁舒眉,跟那两个丫鬟去耳房煎药。 耳房里的小火炉常年不断火,上面坐着一口小铁锅。 司徒盈袖将那方子的剂量加了两倍,又怕太烈,中间加了几味佐使的陪衬药,免得谢东篱吃太多苦头。 她心里着急,将那火扇得很旺,恨不得马上就把药煎好。 但是这样急切,那药也只能慢慢煎着。 过了一顿饭的功夫,终于煎好了第一碗药。 司徒盈袖亲自捧着来到谢东篱的卧房。 陆瑞兰已经请了太医来了,坐在谢东篱床边,要给他诊脉。 谢东篱侧躺在床上,背对着床外面的方向。 司徒盈袖见了十分着急,忙端着药碗过去,道:“先给他喝了这碗药,给他消消肿。”一边说,一边将那太医挤开了,不客气地坐在谢东篱床边,要给他喂药。 那太医也认得司徒盈袖,知道是谢东篱的未婚妻,倒是没有在意,对司徒盈袖道:“这是什么药?给我看一看。” 司徒盈袖无法,只好把药给那太医递过去。 那太医闻了闻,沉吟道:“还好。给他吃吧。”又对陆瑞兰道:“陆大夫人,你跟我出来一趟,我先开个方子。你命人去抓药,是为了鞭伤。” 陆瑞兰忙应了,跟那太医出了屋子。 司徒盈袖一心想赶紧让谢东篱好起来,一只手拿起调羹在药碗里晃了晃,舀了一调羹药,放到嘴边吹了吹,然后给谢东篱喂药。 谢东篱脸上肿的厉害。又晕着,怎么能吃药? 司徒盈袖费了好大劲儿,也只能将一点点药喂了进去。其余大半的药,都顺着谢东篱的嘴流了出来。 “这可怎么办啊?”司徒盈袖急得上火,想要用嘴喂他,但是想起谢东篱不能跟人接触。如果嘴对嘴地喂。说不定就把他送上西天了…… 不过急了一会儿,她倒是想出一个法子了,问宁舒眉:“宁二夫人,贵府上有没有芦苇管?” 宁舒眉皱眉,道:“没有芦苇管,不过有麦秸管,你要吗?是小孩子玩的。” “要!要!麦秸管也行!”司徒盈袖眼前一亮,麦秸管不比芦苇管差! 很快麦秸管送了过来。司徒盈袖含着麦秸管,吸了一管子药。含住不放,然后将麦秸管的另一端送到谢东篱嘴里,就这样,将一碗药全给喂了进去。 司徒盈袖自己免不了吸进去一点点药滴,觉得舌头和嘴唇都被那药给苦得失去了味觉。 她放下药碗,回头去看谢东篱,不由更加着急。 只见谢东篱的脸上比先前肿得还要厉害! 她的药怎么不管用了?! 自己刚才明明是用麦秸管喂的药啊?! 又没有碰着他! 宁舒眉也发现了,跟着着急起来:”咦?这药怎么不管用了?” 两人说着话,陆瑞兰领着那太医进来了,见药已经喝完了,道:“万太医,您给诊诊脉吧。” 万太医,正要伸手按住谢东篱的手腕,司徒盈袖大喝一声:“慢着!” 万太医吓得一抖,缩回手,“怎么了?” 司徒盈袖四下看了看,问宁舒眉:“宁二夫人,您这里有没有丝线?不如拿根丝线过来,绑在谢大人手腕上,让太医悬丝诊脉吧。” “你放肆!”那万太医忍不住斥责司徒盈袖,“哪有悬丝诊脉这回事?你以为你是盛家的神医吗?!” “盛家人会,您怎么不会?”司徒盈袖不想万太医再碰谢东篱,免得他的病情更加严重。 “悬丝诊脉早就失传了。如果你能找得出一个盛家人,我就会悬丝诊脉!”万太医恨恨瞪了司徒盈袖一眼,回手就抓住了谢东篱的手腕,给他诊脉。 司徒盈袖还想扑过去推开那太医,却被宁舒眉一下子扣住手腕的脉搏,阻止她道:“司徒大小姐,您这是做什么?给五弟治病要紧!” 司徒盈袖恨不得说出真相,但是一想到这件事实在太丢谢东篱的面子,就说不出口,可是不说,如果谢东篱病情更加严重怎么办? 一颗心千回百转,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脸上急成了猪肝色。 陆瑞兰和宁舒眉对视一眼,觉得这未来的五弟妹对五弟真是上心,两人悄悄抿唇笑了。 而那边万太医已经拿出金针,飞快地在谢东篱头顶和脖颈间插上明晃晃的金针,扎得他跟刺猬一样。 司徒盈袖不敢再看,别过头,呆呆地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还有南山轩院门前那棵高大的菩提树,眼里渐渐蕴满了泪水。 如果谢东篱有个三长两短,她这辈子就赔给他,再也不嫁人,为他守一辈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万太医的声音响起来:“好了,已经消肿了,再给他煎两碗刚才那药。还有这金创药,记得敷在他背上的鞭伤上面。那鞭伤抽得有些重,要好好照应,别碰水,等伤口结了痂就好了。” 司徒盈袖愕然回头,见谢东篱的脸上果然消了肿! 虽然还是有红疹,但是没有像刚才那样肿得都快看不清人样儿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那万太医碰了谢东篱,他的病情没有加重?! ※※※※※※※※※※※※※※ 这一更四千五百字。亲们,月票和推荐票表忘了。有月票投月票,木有月票投推荐票。 昨天半夜迷糊了,按错发布按钮,亲们不能幸灾乐祸,不厚道……o(╯□╰)o 终于忙完了,晚上努力加更。o(n_n)o。 。(未完待续。。) 第233章 坦白 (第二更,求月票) 司徒盈袖怔怔地看着已经浮肿全消的谢东篱,脑子里云山雾罩,如同进了迷雾山,只看见前面有一星灯火,但是却不知道路在哪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瑞兰和宁舒眉看见司徒盈袖的怔忡神情,猛地想起当初谢东篱的前未婚妻张贞琴,她就是见了谢东篱出红疹的样儿,被吓跑的! 不会这个未婚妻,又这样被吓跑了吧?! 陆瑞兰和宁舒眉不约而同揉了揉太阳**。 “盈袖啊,累了吧?来,去大嫂屋里坐坐,大嫂给你喝甜汤。你喜欢什么口味?”陆瑞兰眼珠转了转,走过来要将司徒盈袖拉走,免得谢东篱这一脸红疹的样子吓得这位姑娘又打退堂鼓。 宁舒眉会意,也跟着道:“盈袖啊,二嫂那里有些刚从南郑来的衣裳料子,虽然你家不缺这些,但是这些料子据说是南郑冈山上的雪蚕吐丝织就的,坚韧雪白,做成中衣最好了,还能作养肌肤。” 司徒盈袖被谢东篱两位大嫂一左一右拉着,忙道:“二位不必客气,我还是在这里陪着谢大人吧,等他醒了我才放心的。” “哦?”陆瑞兰眼神闪烁,仔细打量司徒盈袖,像是在判断她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言不由衷,“去喝点甜汤再来吧,也不耽误功夫。你看五弟脸上好多了,都消肿了。” 司徒盈袖心里一动,含笑道:“我不饿。”说着,她伸手指指在床上侧躺的谢东篱,道:“谢大嫂,有薄被吗?给谢大人盖上吧。” 陆瑞兰忙点头。快步去屋子另一边的箱笼里拿了一床袷纱被,抱着过来,亲手给谢东篱盖上。 司徒盈袖定定地在旁边看着,不放过陆瑞兰的任何一个动作。 她清清楚楚看见陆瑞兰将袷纱被盖在谢东篱身上,然后还帮他掖了掖被角,最后拿巾子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整个过程,不可避免地碰到了谢东篱身上的衣衫。 如果按照谢东篱以前跟她说的话。他应该会起红疹。而且是很严重的红疹,就跟刚才他因为护着她,将她抱在怀里。所以才发了这么严重的病一样。 司徒盈袖决定要仔细观察一番。 她笑着对陆瑞兰和宁舒眉道:“谢大嫂、谢二嫂,我能不能在这里守一会儿,等谢大人醒了我就离开。但是这会子我真的很担心……” “真的很担心?”陆瑞兰忍不住脸现喜色,跟宁舒眉交换了一个眼神。 太好了。这姑娘一点都不怕! “是啊,真的很担心。”司徒盈袖郑重点头。“虽然刚才万太医说没什么大碍,但是谢大人不醒过来,我还是很不放心。” “那好,你就在这里候着吧。我使人给你送甜汤过来。”陆瑞兰放了心。知道司徒盈袖没有被谢东篱的病吓到,当然是求之不得,“丫鬟们在外面。有事你随便吩咐。” 宁舒眉也笑道:“那料子也就你配穿。我回头使人给你送家去。” “不用了,不用了。”司徒盈袖忙摆手婉拒。“谢大人是为了救我受的伤,你们不怪我,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么还能又吃又拿?实在是太过意不去了。” “盈袖,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不拿你当外人,你也别外道。”陆瑞兰收了笑容,正色说道,“我们家一家子向来是和和睦睦,没有别人家当面对你笑,背后插一刀那样的事,也不会一家子斗得乌眼鸡似的。我们的公公婆婆去得早,五弟是我和二弟妹一起带大的。说句不客气的话,长嫂如母,我们看你们二人,就跟看我们自己的儿女一样,只有想着为你们好的。” 这番话说得动人至极。 司徒盈袖也感动了,微笑着道:“我知道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大嫂、二嫂你们也别客气,不要拿我当外人。自家人照顾自家人,就不用那些虚礼了。” 说来说去,还是不要那些礼物。 宁舒眉和陆瑞兰相视而笑,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以前她们也担心过司徒盈袖商家出身,会不会有些小家子气,锱铢必较,她们可得小心一些,宁愿让她多占便宜,只要一家人和和气气过日子就好。 没想到司徒盈袖真不愧是沈相家的嫡出外孙女,是沈咏洁的亲生女儿,这番气度和举止,不比任何一个世家大族的姑娘要差。 “好了,我们就不客气了。不过,你也别叫五弟‘谢大人’了,就叫他东篱,或者,叫哥哥也行。”宁舒眉朝她眨了眨眼。 司徒盈袖一下子想起当初下江南的时候,谢东篱让司徒晨磊叫他“大哥”的事,心里又是一动,但很快按捺下来,红着脸点点头,“那我叫他五哥好了。” “哎!这才像个样子!”陆瑞兰和宁舒眉笑着拍拍她的肩膀,一起离开了南山轩。 司徒盈袖站在冰裂纹的紫檀木窗棂前目送她们离去,等看不见她们的背影了,才转身绕过屋子正中半人高的屏风,来到谢东篱床边的摇椅上坐下,以手撑颐,靠在摇椅扶手上看着他。 谢东篱刚刚吃完药,又扎了针,呼吸渐渐平顺,脸上浮肿尽去,红疹虽然还没有消褪,但是也并没有如她想的一样增多。 司徒盈袖倒是不计较这个,她最计较的,是谢东篱的红疹到底是怎么回事。 “五爷!五爷!您怎么样了?”没过多久,门外传来阿顺的声音。 司徒盈袖眨了眨眼,叫阿顺进来,道:“你们五爷背上受了严重的鞭伤,你帮我看看,那里的伤口清理干净没有?” 阿顺大急,忙扑到谢东篱床边,掀开袷纱被看了看,发现那绷带已经被血渗透了,脸色立刻变得很不好看。他回头,对着司徒盈袖恼道:“司徒大小姐,您先出去一下,小的要给五爷换身衣衫。” 司徒盈袖站着不动,笑着道:“他的衣衫在哪里?我去帮你拿过来。” 阿顺指了指墙角的箱笼,“在那边的柜子里。” 司徒盈袖走过去,拣了一身非常轻软的天青色薄绸中衣。给阿顺捧了过来。自己走到屏风后面站定,一边听着屏风里面的动静,一边问阿顺:“阿顺。你们五爷一般都是谁伺候的?” “丫鬟婆子啊,当然还有我阿顺。”阿顺掀开被子,将谢东篱背上的绷带解了下来,再解下来已经汗湿的中衣。拿巾子给谢东篱擦了擦背上的汗,又给他换上司徒盈袖拿过来的中衣。 阿顺的动作很快。马上就给谢东篱换好了。 司徒盈袖听见阿顺出来,悄悄叫住他,问道:“阿顺,你们五爷是什么开始有这个出红疹的毛病的?都有多久了?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阿顺实在忍不住。瞪着司徒盈袖道:“司徒大小姐,您什么意思啊?我们五爷从小没有这个毛病的,第一次出红疹。还是两年前从外头游历回来之后!那次您也在这这里!” “哦?是哪一次?我好像记不清了。”司徒盈袖心里砰砰直跳,继续套问阿顺的话。 “就是你们来谢我们五爷送小黑的时候啊!哦。它现在不叫小黑了,叫小喵。”阿顺白了司徒盈袖一眼。 虽然知道司徒盈袖是他未来的主母,阿顺还是看她不顺眼。 司徒盈袖心里顿时有了隐隐的猜想。 “哦,是那一次啊,我想起来了。后来我还给你们五爷送了方子过来了。”司徒盈袖慢条斯理地说道,在屋里慢慢走动,随便看着,又道:“那你们五爷要是生病了,能有人贴身服侍他吗?比如给他喂药、换衣、盥洗?” “当然有了。生病了自己不方便动弹,没人伺候怎么行?——司徒大小姐,您问这些干嘛?难道还担心我们没人伺候五爷?”阿顺瞪着眼睛,很是不满司徒盈袖的问话。 “那被别人伺候,总免不了碰触到他的身子,他……不会因此起红疹吗?”司徒盈袖终于忍不住,将这个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 “怎么会?!”阿顺又翻了个白眼,“那还能活吗?被人碰一下就起红疹!——您又不是不知道,这种病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厉害起来,是要人的命的!”司徒盈袖连连点头,“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所以我要问清楚,免得以后出了事,不知道该如何料理。” 阿顺这才心里好受些,抱着谢东篱换下来的中衣,道:“那您坐着,小的去把这些衣衫绷带拿到浣衣房去。” 司徒盈袖侧过身子,让阿顺走了出去。 她自己走回谢东篱的床边,没有坐回摇椅上,而是坐到了床沿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谢东篱。 以前她就奇怪,谢东篱每次起红疹的时机,好像都是在跟自己有所碰触之后…… 那时候,她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以为是巧合。 后来还被谢东篱误导,以为他所有人都不能碰触! 这人真是! 司徒盈袖抿了抿唇,眯着眼睛打量谢东篱,伸出一根玉白的手指,轻轻往谢东篱的眉间点了过去,却又在离他眉间肌肤一毫厘的位置停住了。 如果她再碰他一次,他的病会不会再一次复发? 但是复发起来实在太痛苦,司徒盈袖觉得有些不舍…… 就在这时,谢东篱睁开了眼睛。 司徒盈袖忙把手缩了回去。 谢东篱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司徒盈袖绯红的双颊,还有一双若有所思的沉静双眸。 “你没事吧?”谢东篱脱口而出,他往后平躺过去,立刻碰到了背后的鞭伤,忙又侧了过来。 司徒盈袖的心又软了下来,她摇摇头,“我没事。你背上的伤还疼吗?”顿了顿,又道:“你有事。” “这伤?不碍事。”谢东篱淡淡地道,“死不了。” “是死不了。”司徒盈袖也淡淡地道,又伸出手,“能让我帮你换一下药吗?” 谢东篱看着她,目光渐渐变得黑沉沉的,如同暗夜里的大海一样深不可测。 “……不用吗?让我想想,刚才,你大嫂给你盖了被子,擦了汗。阿顺给你换了绷带和中衣。而你……”司徒盈袖低头俯视谢东篱,“你到现在都一点事都没有。——你告诉我,你的红疹,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东篱的眼里闪过一丝懊恼和慌乱,他很快闭上眼,没让司徒盈袖察觉。 “为什么不说话?”司徒盈袖见谢东篱闭上眼睛,不由捶了捶床,虚张声势地吓唬他:“我最恨别人骗我!” 小样儿的,还不说实话?! 谢东篱心里一颤,过了许久,他缓缓睁开眼睛,挣扎着坐了起来,看着司徒盈袖,仰月唇抿成了一条薄线。 司徒盈袖再一次伸出手:“不说,我就自己寻求答案了。”作势要去碰他的手背。 谢东篱飞快地缩回手,放到被子里,垂眸看着被面,声音极是暗哑:“是,我是骗了你。我的红疹,只因你一人而起,跟别人没有关系。”顿了顿,又紧张地道:“所以你要负责,不能撒手。” ※※※※※※※※※※※※※※ 好久没有打滚了,今天打滚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亲们晚安! 么么哒! 。 。(未完待续) 第234章 算账 “真的?你的病真是由我而起?”司徒盈袖皱着眉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我碰别人没问题啊!怎么碰了你就……” “碰别人?你还想摸谁?”谢东篱眯起眸子,不善地看着司徒盈袖,“你是我未婚妻,除了我,别人你都不许摸!” “你我也不能摸!摸了就要你的命了!”司徒盈袖白了他一眼,“还骗我!你说,我要如何跟你算这笔账?!” 谢东篱沉默了半晌,没有回答,只是不安地挪动了一下后背,低声道:“背上有些痛……” 司徒盈袖顿时想起他几次相救,特别是今日不顾性命替她挡了一鞭,心里又软了,给他掖了掖被子,嘟哝道:“要不是知道你就是这样别扭的性子,换了别人这样骗我,我早跟他绝交了……” 谢东篱垂下眼帘,唇角却高高地勾了起来,怎么也不能平复,只好尽量平静地道:“我的性子怎么别扭了?我最大度和善不过,从未与人有过争执。” “你?”司徒盈袖忍不住想嗤笑,但想着这样对救命恩人不好,还是忍住了,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傻?慕容长青那鞭子可是好挨的?” 我傻?谢东篱的唇角抿了起来,心里极是鄙夷。 比他聪慧的人这个世上根本从来没出现过…… 不过他明智地保持缄默,免得自己一还嘴,这女人又要说些戳他心肝的话。 司徒盈袖见他垂眸不语,只好又道:“其实慕容长青根本动不了我,你又何必强出头?” “我是你男人,他在我面前跟你过不去,就是跟我过不去。”谢东篱对这件事很是强硬。 他微扬着头。眸色深黑,定定地看着司徒盈袖的眼睛。 不知怎地,虽然他脸上红疹密布,几乎看不出他的本来面目,但是司徒盈袖眼里只看见他一双黑得发亮的眸子…… 那双眸子隔着千山万水看了过来,像是有很多话要说,但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一个久久的凝望。 谢东篱只是这样看着她。司徒盈袖就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她清了清嗓子,顺势咽下一口口水,站起来想告辞。笑道:“我能保护自己,你护好你自己就够了。” “你是看不起我?”谢东篱沉下脸。 说得好好的又翻脸。 “当然没有,我哪敢看不起谢大人您啊……”司徒盈袖忙陪笑说道。 谢东篱是病人,她得让着他。不跟他一般见识。 “谢大人?”谢东篱皱了皱眉头,别过头看向窗子的方向。声音有些飘忽:“……我好像听见你答应我大嫂、二嫂,要改称呼的?” 司徒盈袖的脸一下子红了,惊讶地道:“……你听见了?你刚才不是晕了吗?” 谢东篱一时语塞,只好又“嘶”了一声。显示自己的后背有伤没好很痛。 为了转移话题,司徒盈袖飞快瞥了谢东篱一眼,带着几分娇嗔又说:“瞧你以前吓得我。我还真以为你什么人都不能碰……” “那又如何?”谢东篱听着她这话不对,拖长了声音。很是不悦,“但是我的病只因你而起,你可别忘了,你得负责……” “当然,我当然会负责。”司徒盈袖含笑说道。既然知道了缘由,她就能帮助他了。 “……真的?”谢东篱听了“负责”两个字,却还是不太放心。 他万事尽在掌握,唯独司徒盈袖,总是能做出超出他掌握之外的决定,让他气极……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司徒盈袖挑了挑眉,转了话题,道:“既然你已经醒了,我也就放心了,我先回去了,明儿再来看你。” 谢东篱转头捶了捶后背,咳嗽了两声。 司徒盈袖下意识伸出手,想要帮他,但是想到自己根本不能碰触他,只好讪讪地缩回手,道:“你看,你伤口痛我也帮不了你,我在这里有什么用?” 谢东篱从被子里伸出手,敲了敲床沿,头也不抬,说道:“当然有用……坐下。” 司徒盈袖不肯再坐下了,红着脸道:“你醒了就好。我也帮不了什么忙。” “……能帮。” “怎么帮?”司徒盈袖左右看了看,“我去给你再煎碗药?” “不用。”谢东篱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带着期许看着她,“……叫声五哥我就不痛了……” 司徒盈袖觉得自己的脸可以煮熟鸡蛋了,也深深低着头,坐在谢东篱床沿上,咬了咬唇,半天没有做声。 谢东篱知道她面皮薄,有些后悔唐突了,正要转移话题,就听司徒盈袖低低地叫了声:“……五哥……” 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谢东篱却如听仙乐,只觉得一份酥麻从头顶灌入,一分分、一寸寸,攻城略地,一直酥到脚底。 司徒盈袖叫完就跳起来往外走。 谢东篱回过神,看着她一步步离去,眸子里似乎燃着一簇火苗,一直跟着她的背影来到门帘跟前,眼看她就要撂开帘子出去了,谢东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一句话脱口而出:“晚上我陪你们去西城门看焰火。” 司徒盈袖果然停下脚步,讶然回头,上下打量他一眼,“你?可是你的伤还没好啊……” 这个念头本来只是在谢东篱的心里打转,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说了出来。 不过既然说了出来,他也不否认了,掀开被子下床,他走到司徒盈袖面前,一手撑在门框上,正好挡住司徒盈袖的路,他坚持道:“我晚上陪你们去。我的伤已经不碍事了。” “可是你脸上这样……”司徒盈袖委婉地看了看他的脸,“出去不怕别人笑话吗?” 毕竟谢东篱的容貌是一等一的好,这样出去,有些太毁形象了。 “你不让我跟去,是不是嫌我丢你的人?”谢东篱指了指自己满上红疹的脸。神情肃然。 “当然不是。”司徒盈袖满头大汗地否认,“我是那种专门看脸的肤浅女子吗?” “不是吗?看不出来。”谢东篱斜睨她一眼,那双眸子牢牢吸引了司徒盈袖的视线。 “我真不是。哪怕你天天蒙着脸,我也不会看不起你。”司徒盈袖诚恳说道,说完就知道说错话了,生怕谢东篱追问谁会天天蒙着脸,忙有些慌乱地别过眼眸。一只手抠在门帘的绣线上。将那绣着翠竹的丝线抠得飞了丝。 谢东篱也沉默了,过了一会儿,闷闷地道:“吃饱了撑的才天天蒙着脸……脑子有毛病吧?” 司徒盈袖不满。横了他一眼,嘀咕道:“蒙脸怎么了?你才有毛病……”言罢还特意紧紧盯了谢东篱满是红疹的脸看了一会儿,表示“你才有病”。 谢东篱捂住胸口拍了拍,给自己顺了顺气。才道:“好了,就这样说定了。晚上我陪你们去看焰火。” “你真不怕别人笑话你?!”司徒盈袖急了,她记得以前谢东篱出红疹的时候,都是在家里养病从不见人,等红疹褪了才出门的。 “只要你不笑话我就行了。我管别人说什么?”谢东篱放开门框,往后退了一步,抱着胳膊。背靠在门框上,垂下眼帘。看着司徒盈袖,“再说,我眼里从来看不见别的女人。” 司徒盈袖听了这话,嫣然笑道:“这可怪了,你伯娘嫂子侄女她们不是女人?——就会在我面前胡说八道。” “不是。”谢东篱正色说道,“在我眼里,她们是亲人,不是女人。” 司徒盈袖怔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对谢东篱点点头,喉咙却像是哽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知道他这样别扭的性子,大概是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能这样曲里拐弯地给她解释,就是要她放心而已。 毕竟他这个人实在太招人了…… “那说好了,你先回去,晚上天黑之后我去你家接你和小磊来看焰火。”谢东篱这才让开门洞,允许司徒盈袖出去。 司徒盈袖忙道:“不用那么麻烦。你有伤,别跑那么远。等我和小磊晚上过来,顺便在你家门口停一停,你上车跟我们一起走。” 谢东篱想了想,点点头应了,又叮嘱道:“别担心慕容长青,他一时半会出不来了。我大嫂出手,已经让我大哥参了他一本,这会子应该已经被拘到兵部去了。” 司徒盈袖想起慕容长青不容分说就动手的习惯,也恨得牙痒痒,道:“该!让他吃个亏,以后看他还敢不敢动不动就打人!” 谢东篱微笑着目送她离去。 等她一走,谢东篱就将门闩插上,自己走到屏风后头,拿了一个小匣子出来。 打开匣子,里面有着整整齐齐一排金针,比万太医今天用的还要精致齐全。 他坐到屏风后面的太师椅上,拿起金针,往自己的头颈扎去…… …… 而就在谢东篱早先红疹激化晕迷的时候,千里之外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的密室里,一个奇怪的黑匣子咯哒一声,自己开启了。 一粒粒红豆似的红光在黑匣子表面闪烁来去,发出肉眼看不见的信号,往遥远的星空传去。 密室里本来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借着那红豆大的红光,可以看见那黑匣子的顶部刻着一个小小的齿轮。 那红豆似的红光在齿轮边缘不断闪烁,看起来就好像那刻着的齿轮在慢慢转动…… ※※※※※※※※※※※※※※ 第一更。觉得这章很甜啊,亲们求月票和推荐票鼓励!!! 让俺知道亲们喜欢看这样的情节。o(n_n)o。 晚上有加更。 。 。(未完待续) 第235章 壁咚 (光看章节名就值得投月票好伐) 司徒盈袖离开谢家,急急忙忙出了西城坊区,看见两个丫鬟在外面急得团团转,都快哭了。 “你们这是怎么了?我没事。”司徒盈袖笑着上了大车,和她们一起回家去了。 采桑在车上对她道:“大小姐,您真是吓死奴婢了。那慕容世子没有把您怎样吧?” 慕容长青和谢东篱二人当街争妻的事,就这半天的功夫,已经传遍了东元国京城上下。 司徒盈袖没法子,只当没有看见路上的行人对她家的车指指点点,对采桑道:“我没事,咱们赶紧回家。娘和小磊肯定等急了。” 虽然谢家大嫂陆瑞兰已经派人去她家传过话,但是没有看到人,沈咏洁肯定会担心的。 果然她们回到司徒府大门前的时候,看见沈咏洁正带着司徒晨磊从角门出来,要坐车来寻司徒盈袖。 “娘、小磊!”司徒盈袖叫了一声,撂开车帘下车。 沈咏洁停下脚步,松了一口气,快步走过来,拉着司徒盈袖的手左看右看,心有余悸地道:“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谢家大夫人不是说你在他们家,马上就会回来的?” 司徒盈袖一窒,不好意思说谢东篱跟她歪缠,红着脸笑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娘、小磊,咱们先进去吧。”又道:“晚上谢五哥也说要跟我们一起去看焰火。” 沈咏洁敏锐地察觉到司徒盈袖对谢东篱已经换了称呼,眯着眼笑道:“是吗?他不是受伤了吗?” 司徒盈袖点点头。“他的伤不碍事。今天多亏了谢五哥,不然我就惨了,又要挨一鞭子。” 沈咏洁见司徒盈袖还是不开窍。提醒她道:“他这是一番苦心,你可要小心些。人家对你好,你也要对人家好才是。” “我当然对他好了!”司徒盈袖忙叫了起来,又在心里暗道,他骗我我都不在意了,还要怎样? 司徒晨磊笑着拉拉司徒盈袖的手,走到她的另一边。和沈咏洁一起,让司徒盈袖走在中间,一起进了角门。 去二门的路上。沈咏洁轻声对司徒盈袖道:“你爹来信了,他马上就要回来了。” “啊?”司徒盈袖很是惊讶,“这么快就要回来了?” 就在张氏被抓的那一天早些时候,司徒健仁被吕大掌柜拉去内务府。后来没有回家。径直带着吕大掌柜去了南面雷州,据说是一批货出了问题,需要他亲自处置。 如此忙乱一番,等司徒健仁送信说要回京城的时候,张氏已经在白塔大狱被关了好一阵子了。 既没审结,也没判刑,不知道还在等什么…… 而且自从张氏出事之后,沈咏洁就不再回沈家。好像跟他们生份了一样。 这一次来西城门看焰火,沈咏洁都没有让司徒盈袖去找沈家人帮忙。 司徒盈袖听沈咏洁说了话。掐指算着日子,皱眉道:“那岂不是明天或者后天就要回来了?信怎么送得这么慢?” 一般信应该比人早个十来天的样子。 沈咏洁笑了笑,轻描淡写地道:“肯定是你爹不想送信,百般阻挠。吕大掌柜费了好大力气,才提前把信送到了。不然啊,就等着你爹直接出现在家门口吧。” 司徒晨磊在旁边笑道:“爹还给张姨娘送了信……”说着,对司徒盈袖挤了挤眼。 她爹应该还不知道张氏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她被抓的消息。 司徒盈袖看了看沈咏洁,低声道:“娘,您打算好怎么跟爹说没有?” 沈咏洁掩袖而笑,道:“我打算什么?这件事跟我没关系。”又道:“你们别管了,跟你们也没关系。回去好好吃顿饭,等晚上咱们一起去西城门看焰火。” 司徒盈袖有些不放心,盯着沈咏洁细看。 沈咏洁只好摊了摊手:“娘都能想开了,你为什么不能想开?反正等你爹回来,肯定要大闹一场,咱们现在能快快活活地过,就赶紧快快活活地过吧。” 司徒盈袖仔细看着娘,见她真的一点不悦都没有,才放了心。 她虽然对男女之间的情爱不是很懂,也看得出来,娘对爹是一点夫妻情意都没有了。 司徒盈袖有些惋惜,不过她相信娘自己有主张,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 回到内院,他们一边准备晚上出去要用的东西,一边准备了晚饭。 因晚上要出去,所以他们今天吃晚饭比平时要早一些。 吃过晚饭,司徒盈袖穿了浅紫色缠枝月季缂丝窄褃袄,领口和袖口翻着雪白的兔毛,下面套着撒腿裤和麂皮长靴,将裤脚塞在长靴里面,很是英姿飒爽。 司徒晨磊穿着一套海蓝色天马皮箭袖袍子,系着犀牛皮腰带,戴着兔毛帽子,玉雪可爱。 沈咏洁看着自己一双儿女,觉得心满意足。 纵然司徒健仁不是东西,他和她生了一双儿女,她这辈子也别无他求了。 天色渐渐黄昏,残阳如血,挂在东元国京城西面的天空,洒下一片余晖,将整个京城装点得灿灿如金。 司徒盈袖和沈咏洁、司徒晨磊坐了司徒家的大车,带了两个丫鬟,两个婆子,还有四个护卫,一起去西城坊区。 凭着白日里谢东篱帮司徒盈袖要的竹牌,他们顺利进了坊区的大门,往谢家那边行去。 谢东篱换了一身深紫色江水海牙云纹袍子,负手站在谢府大门口,身边跟着探头探脑的阿顺。 司徒盈袖撂开帘子,对台阶上站着的谢东篱叫道:“让您久等了!” 谢东篱走下台阶,来到司徒家的大车前面。对里面正襟危坐的沈咏洁颔首道:“沈夫人。” 沈咏洁细看谢东篱,发现他脸色很是苍白,额角和脖颈上还有着浅浅的红痕。像是红疹刚好的样子,在心里暗暗点头,和蔼地道:“东篱啊,听说你早上受了伤,不碍事吧?”不等谢东篱回答,又道:“其实我们只是去看个热闹,你不必跟我们去的。就在西城坊区里面。不会有事的。” 谢东篱拱了拱手,抱拳道:“沈夫人,我只是轻伤。早就没事了。今儿那边看焰火的人多,贵府上都是女眷和孩子,只有我一个女婿,自然是当仁不让。” 这番话说得体贴至极。沈咏洁都想不出拒绝的话。只好含笑道:“那就一起去看看吧。”说完,对司徒盈袖道:“你陪东篱走过去吧。这车上坐不下。” 其实司徒家的车很大,里面可以坐十来个人没有问题。 不过谢东篱是女婿,沈咏洁是丈母娘,按理说,这两人不应该坐在同一辆车上。 沈咏洁也知道谢东篱是为了司徒盈袖而来,他不可能上司徒家的车,但是又要跟他们一起去看焰火。所以只有司徒盈袖下车陪他走过去了。 沈咏洁一边感叹谢东篱的用心良苦,一边推了傻愣着的司徒盈袖一把。道:“袖袖,下去吧。” 司徒盈袖“哦”了一声,将竹牌塞到沈咏洁怀里,攀着车辕跳下车。 沈咏洁命丫鬟放下车帘,先带着司徒晨磊往西城门的方向去了。 司徒盈袖站在谢东篱面前,横了他一眼,道:“什么叫只有你一个女婿?!” “难道不是?难道你家还有别的姑娘?还是你打算一女嫁二夫?”谢东篱袖着手,悠悠说道,四两拨千斤一般将司徒盈袖的话推了回去。 “胡说!我是说你才和我定亲而已,哪里就称得上女婿了?”司徒盈袖拿手在脸上刮了刮,故意羞他。 谢东篱完全不以为意,当没看到,唇角含笑,漫步往前走着。 迎着路边的红灯笼,司徒盈袖这才看见他脸上红痕尽去,很是惊讶。——那样来势汹汹的红疹,居然一个下午就完全去掉了?! “你的红疹好得这么快?”司徒盈袖狐疑问道,“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谢东篱面不改色地道:“本来就是来得快,去得快。——你的药方很管用,下午我喝了好几碗。” “啊?”司徒盈袖用手捂住嘴,“你吃了多少?!药可不能乱吃?!” 谢东篱没有看她,抬头平视着前方,唇角却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司徒盈袖一看见他这笑容,顿时明白了,跺了跺脚,恨恨地道:“骗我骗上瘾了吧?很好玩是吗?!” 她已经回过神,很明显,谢东篱其实没有吃她的药,肯定是用了别的法子。 谢东篱走在她身边,垂眸斜睨她一眼,若无其事地道:“难道你想我顶着满脸红疹出来丢你的人?” “怎么是丢我的人?”司徒盈袖撇了撇嘴,离谢东篱远一些,“明明是你自己不想丢人。” 再看他的面容,虽然红疹尽去,但是苍白得很,一看就知道是失血过多,背上的鞭伤还是很严重的…… 司徒盈袖心里升起一丝歉疚,不再跟他斗嘴,又往他身边靠近了些,跟在他身边,一路往前走去。 快要走到西城门城楼下面停马车的地方的时候,来来往往的人流逐渐多了起来。 西城坊区的大街上,红灯高挂,彩绸飘扬。 贵女公子们穿戴一新,呼朋引伴,在大街上穿行,就跟正月十五闹元宵一样,比平时都放松得多。 一群七八岁大的孩子在家里下人的护送下,嘻嘻哈哈大叫大笑,手里举着风车,吱溜溜地转,呼啸着从他们身边跑过。 谢东篱将司徒盈袖护在身侧,免得被那些孩子碰到。 司徒盈袖不忍,走到他的另一边,道:“你的伤还没好,你走里边吧。” 谢东篱的脸色沉了下来,绷着脸,大步往前走。 很快两人来到西城门的城楼附近。 这里已经是人山人海,大家都翘首以待,等着陛下出现。 高高的城楼上,每个城垛中都挂着一盏大红宫灯,点缀着比天上的繁星还要耀眼靓丽。 沈咏洁和司徒晨磊在最中间的那片空地上。 她特意命人将车帘卷了起来,这样抬头就可以看见城楼上的情形。 而站在城楼上,也可以一眼就看见他们大车里的情形…… 谢东篱站在不远的地方看了看。 他个子高,在人群中很是打眼。 “你娘在那边,咱们过去吧。”谢东篱回头对司徒盈袖说道。 司徒盈袖点点头,正要过去,却见人群中一阵汹涌,都往前面挤去,瞬间将他们挤出了人群。 “陛下来了!” “陛下来了!” 司徒盈袖抬头,看见元宏帝和皇后齐雪筠果然联袂走到城楼正中,站在一顶曲柄九龙黄金伞下,对着城楼下的人群招手。 “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今天本是元宏帝的生辰,因此臣民恭祝贺寿的声音不绝,很多人都跪了下来。 看见人潮汹涌,司徒盈袖不想去凑热闹,也担心谢东篱被挤到,让背上的伤势更严重,因此没有再往前挤,反而往后退了几步,见旁边有个无人小巷子,转头对谢东篱道:“我们去那里候着吧。这里人太多了。” 谢东篱明白了她的用意,很是窝心,点点头,带着她走向小巷子。 黑黢黢的小巷子里只有他们两人,和外面的热闹非凡如果两个世界。 啪! 很快,头上绽开了缤纷的焰火。 千花献寿、万载长青、瑶池蟠桃、北极仙翁…… 一朵朵璀璨的焰火在他们头顶盛开,照得整片天空如同开满了奇花异草的花园般美不胜收。 司徒盈袖仰头看着,双手合什在胸前,感叹道:“真是太美了。希望陛下以后每年万寿节都要放焰火!” 浩大的焰火布满天空,绵绵不绝,声震寰宇,隆隆的烟气和雾气,很自然地隔绝了外界的气息。 谢东篱心里一动,闭了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眼底一抹绿光飞快闪过,很快熄灭,沉寂到眼眸深处。 他看了看巷子外汹涌的人潮,趁着没人注意这边,伸手拉过司徒盈袖,一手揽住她的后颈,一手握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推到巷子深处的墙上靠着,凝望着她眸子里满眼的星光和焰火,飞快低下头,温柔地吻上她的唇瓣。 唇瓣和唇瓣的靠近和挨擦,软软地,凉凉地,很快又变得颤抖,变得滚烫。 两人都是丰润饱满的唇瓣,当紧紧贴在一起的时候,其酥软酸麻处比常人更胜一筹,简直让人无法自拔。 司徒盈袖的脑子只觉嗡地一声,也如这夜空一样,绽放了满天的焰火,她呆滞了一瞬,才用力将谢东篱推开,恼道:“你要死啊!” “死也要……”谢东篱看着她,眸色沉沉说道。 ※※※※※※※※※※※※※※ 第二更送到。亲们可以投月票的,为了谢五和袖袖的壁咚初吻,赶紧上吧!!!o(n_n)o。 亲们晚安! 么么哒! 。(未完待续。。) ps: 哇哈哈哈哈哈,某寒就是这么木有节操。这一次要写尽在各种地方的咚……包括但不仅限于壁……o(n_n)o。 生命诚可贵,壁咚价更高!!! 冒着生命危险的壁咚初吻不求月票岂不是白亲了?! 某寒已经木有节操了!!! 来,亲们赶紧投月票!!! 让俺知道这样的情节你们喜欢!!! 让俺相信这样的故事你们爱看!!! 请投月票!!! 请投月票!!! 请投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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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缩了缩脖子,低头舔了舔自己的唇瓣。 就算不照镜子,她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唇瓣一定肿了…… 谢东篱慢慢平静下来,抬头瞥一眼月明星稀的夜空,唇角泛起淡淡讥嘲…… “走吧。”谢东篱转身,大步往巷子外走去。 司徒盈袖低着头,快步跟在他身后,一路往前走,只敢盯着他的袍子边,不敢抬头看路,生怕被人看见她的唇…… 谢东篱带着司徒盈袖很快来到沈咏洁和司徒晨磊所坐的大车那边,却见那边围了一群人,似乎热闹还未散去,大戏正在上演。 谢东篱面色一肃,背着手,轻轻咳嗽一声。 立刻有人从旁边冲了过来,帮他开路,一边嚷嚷:“让开!快让开!——谢副相来了!” 看热闹的人群迅速让开一条路。 司徒盈袖好奇地抬头看去,却见自己的爹司徒健仁正叉腰站在自家大车前,对着车上自己的娘亲和弟弟破口大骂! ※※※※※※※※※※※※※※ 这是第一更。 感谢亲们昨天给壁咚的月票,俺秒懂亲们的心情!!! 俺知道亲们喜欢看这样的情节。O(∩_∩)O。 晚上有加更。忘了说,推荐票啊推荐票啊,亲们最好不用俺提醒就能自觉投,咱们都省事儿,是吧?乖啦\(^o^)/~。 。 。(未完待续。) PS:感谢书友150318161401355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姹紫嫣红NJ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第237章 借力打力 (加更求月票) “沈咏洁你这个毒妇!妒妇!泼妇!贱妇!兰莺她如何惹到你了,你居然丧心病狂到要送她进白塔大狱?!我跟你说,我不过是看在你爹份上,才让你继续坐在这个正室的位置上!你他娘的十年前早就该死翘了,谁知道你现在是哪里跑回来的孤魂野鬼?!兰莺让我收留你,不惜委屈从正室变为妾室,你居然恩将仇报!” 司徒健仁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车上的沈咏洁骂得唾液横飞。 沈咏洁低着头,紧紧抱着司徒晨磊,一句话都没有说。 沈遇乐听不下去了,从大车里探出头,皱着眉头道:“姑父,您有话回去再说,还请给姑母留些面子。” “呸!她想让我给她面子,就赶紧给我把兰莺从白塔大狱里捞出来!不然的话,她休想进我家的门!”司徒健仁一想到娇滴滴的心肝宝贝儿被人关到了白塔大狱那种污糟的地方,说不定从此就香消玉殒了,就心如刀绞,难过得什么都顾不得了。 “你这个毒妇!我说怎么内务府的生意出了错,原来是你捣鬼!你把我引开了,才好串通你的丞相爹,把兰莺抓走!”司徒健仁自觉道理都在这一边,趁着围观的人多,使劲儿地出胸口这种恶毒的气,“兰莺贤良淑德,除了出身不如你,别的方面比你不知道好多少倍!你还是大丞相的女儿呢,哪有正室的气度?尽知道小肚鸡肠地争风吃醋!兰莺她是不跟你计较!你看自从你回来之后,我什么时候去过你房里?” 司徒健仁骂得兴起,当着众人的面,连这些内宅私隐都说了出来。 围观的人群一阵哗然。 本来有些人还是听信了司徒健仁的话,觉得是沈咏洁仗着娘家的势,仗势欺人。 但是一听司徒健仁说出这种话,大家立刻觉得那张姨娘也不是善茬儿,难怪正室容不下她。 司徒健仁不屑地盯着沈咏洁,一副要大闹一场的样子。 沈咏洁嫁给他那么多年,他开始还是很喜欢她。仰慕她的,想跟她好好过日子。 那时候,他以为自己最看重的女人就是沈咏洁,直到他见到张兰莺。才知道自己错了。 张兰莺才应该是站在他身边的女人! 变了心,再看沈咏洁,就觉得她哪里都不顺眼。 听她说话嫌声音太难听,看见她的容貌嫌她不够美艳,做生意嫌她太能干。把自己比了下去,甚至家里的管事、掌柜和下人,都是更愿意听沈咏洁的话。 但是沈咏洁的娘家实在太显赫了,司徒健仁自觉自己得罪不起他们,所以思来想去,还是让她死了更好…… 当年的事,虽然沈咏洁逃过一劫,但是司徒健仁一刻也不敢忘,那是扎在他心底的刺。——不除掉沈咏洁,他这一辈子都难以安枕。 司徒晨磊听得心头火起。忍不住挣开沈咏洁的怀抱,从车上跳下来,挡在车前,对司徒健仁道:“爹!您不要骂娘了!张姨娘犯下通敌卖国的大错,跟娘有什么关系?张姨娘通敌卖国的时候,娘还在江南养病呢!——张氏本来就不是好人!” “她不是好人?她不是好人,能把你这傻子拉扯大?能让你有如今的样子?!”司徒健仁见司徒晨磊也敢跟他顶嘴,忙捋起袖子,就要动手,“你这个小兔崽子。也敢跟你爹叫板了是不是?!” “住手!”沈咏洁这才抬头,冷笑道:“是,张兰莺贤良淑德,但就是非要指鹿为马。把我聪明伶俐、过目不忘、出口成章的儿子生生逼成傻子,才能在她手下活命!——司徒健仁,虎毒不食子,你呢?有了别的女人,就把我生的两个孩子往死里糟践!如果我没有活着回来,这两个孩子都逃不过张兰莺的毒手!” “你胡说!”司徒健仁的瞳仁猛地一缩。生怕沈咏洁想起当初给她灌药的事,连声阻止,“兰莺才不会做这样的事!他……他……”司徒健仁指着司徒晨磊,哆嗦了半天,还是道:“他本来就是个傻子!谁知道他吃错了什么药?!又给治好了!” “我不傻!”司徒晨磊大声说道,“我要不装傻,张氏根本不会容我活下来!” 围观的人群再次哗然。 司徒晨磊才十岁,生得比一般十岁小孩还要瘦弱一些。 才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要从小装傻,才能活下来。 那张氏的手段,真是可想而知了。 不远处的地方,元宏帝换了便装,正带着沈大丞相一行人往司徒家的大车这边走过来,结果还没走过去,就看见司徒健仁匆匆忙忙赶来,跟车上的沈咏洁和司徒晨磊吵了起来。 元宏帝便停下脚步,驻足观望。 越听司徒健仁的话,元宏帝的面色越来越阴沉,但是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背着手,默默地旁听。 沈咏洁这时也从车上下来,揽着司徒晨磊的肩膀,轻言细语地道:“老爷,张姨娘的事,是她咎由自取,您要不信,可以到刑部和大理寺打听。” “你别拿刑部和大理寺压我!谁不知道刑部和大理寺就是你爹的地盘!”司徒健仁怒吼,“当然是你说了算!” “住嘴!”谢东篱刚走了过来,就听见司徒健仁在夹带私货,暗指沈大丞相以权谋私,马上呵止了他。 司徒健仁一回头,见是谢东篱,被他冰冷的神情吓得往后退了两步,条件反射般要给他躬身行礼,但是很快想到谢东篱跟他大女儿定了亲,就是他女婿! 这女婿见了岳父,怎么可能摆得起架子?! 他要敢摆架子,自己就不把盈袖嫁给他了! 司徒健仁顿时觉得自己底气足了,冷笑着挺胸叠肚道:“东篱,你来得正好,快帮我说说话。这女人把你庶岳母关到了白塔大狱,你快去找沈大丞相,把她放出来。” 谢东篱皱了皱眉,还没有说话,就听司徒盈袖已经赶了上来,对司徒健仁怒道:“爹,您说什么胡话?!我只有一个娘,哪里来的庶母?” “张姨娘难道不是你庶母?”司徒健仁恼火说道,“你可别忘,张姨娘就算对不起别人,可从来没有对不起你!她对你,比对她亲生女儿还好!”说起亲生女儿,司徒健仁猛然想起了司徒暗香,逼着司徒盈袖问道:“暗香呢?你把暗香藏哪儿去了?” 司徒盈袖对司徒健仁又伤心,又失望,极力忍住泪水,道:“爹,您刚回来,还不知道张姨娘的事,也是情有可原。她跟北齐勾结,通敌卖国,罪证确凿!”又提醒司徒健仁:“通敌叛国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大罪!咱们家怎么可能有张氏这种人的位置?您不信,可以回去去问大伯父,他是族长,他可以证明,张氏的名字,在娘回来之后,就从咱们族谱上剔除了,她根本不是司徒家的人!” “呸!我要有爹做大丞相,我也能造出证据,说你娘通敌卖国!”司徒健仁大言不惭地道,死活不信张氏真的叛国,“你大伯父老背晦了,等我回江南,再把兰莺的名字加上去。” 远处的沈大丞相不安地看了元宏帝一眼,想要开口说话,元宏帝却伸出手,制止了他,淡淡地道:“没事,让他说。” “爹……”司徒盈袖定了定神,还想说服她爹,回去再仔细跟他解释,但是司徒健仁已经等不及了,他心急火燎一般,觉得自己多耽搁一分,张氏在白塔大狱就多受一分苦。 眼见谢东篱不搭理他,司徒健仁又有些怕谢东篱的官威气势,不敢催逼他,而司徒盈袖现在的未婚夫是谢东篱,他也不敢惹她,沈咏洁是沈大丞相之女,他更不敢惹,想来想去,只好把一腔怒气发到司徒晨磊身上。 “小磊,过来!”司徒健仁眯着眼,不善地唤道。 众目睽睽之下,亲爹叫他,司徒晨磊不敢不去。 他挣脱沈咏洁的手,对她笑了笑,道:“娘,没事,我过去,好过娘过去……” 他好像知道司徒健仁要做什么,一步步向他走了过去。 司徒健仁狞笑着,等司徒晨磊一走到他身边,便抡起胳膊,一个大耳刮子朝司徒晨磊脸上扇了过去! 他用了那么大的力气,抬起胳膊的时候,竟然带起了呼呼的风声…… 司徒盈袖就站在司徒健仁身边,见状大惊失色,顾不得多想,一个箭步上前,挡在司徒晨磊面前,抱住他,用自己的后背抵挡司徒健仁的那一巴掌。 谢东篱在旁边也不会让司徒健仁当着他的面打司徒盈袖姐弟俩,只不动声色咳嗽了一声,他的影卫便从斜刺里窜了出来,举手格住司徒健仁的胳膊,往后一掀,司徒健仁便踉踉跄跄后退了几步,差一点跌倒在地上。 司徒家的护卫也冲了上来 ,将司徒健仁扶了起来。 “你……你敢打我?我可是你岳父!”司徒健仁站定了脚步,不由大怒,对着谢东篱道:“你这个样子,我可不把女儿嫁给你!你是副相又怎么样?总不能强抢民女!” 谢东篱脸色肃然,手一招,抬了下颌,带着几分高傲,沉沉说道:“司徒健仁,你口出恶言,诬陷朝廷命官,罪不容赦!——来人,给我把他抓起来,先关到白塔大狱!” ※※※※※※※※※※※※※※ 第二更送到。小声提醒月票和推荐票。O(∩_∩)O。 亲们晚安! 么么哒! 。 。(未完待续。) 第238章 出手 (第一更4K,求月票) 谢东篱话音刚落,他的几个手下就冲了过来,将司徒健仁的胳膊反剪到背后押了起来。 在不远处旁观的沈大丞相脸色很不好看,上前一步,正要呵止谢东篱,便服的元宏帝已经举起一只手,拦住他道:“没事,就带到白塔大狱。”说着,转身就走。 沈大丞相不敢抗旨,而且谢东篱并不知道司徒健仁是什么人,他也没有提醒他,只是叫了自己的随从过来,轻声道:“跟着去看看,有什么情况,马上通知我。” 那随从应了,留在这里继续旁观。 司徒健仁见谢东篱一点都不怵他,居然将他真的抓起来了,心里还是有些害怕。 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好意思示弱,从小到大,他真没受过什么挫折,一向心想事成,如有神助一般。 谢东篱本来是他女婿,居然还敢不把他放在眼里! 司徒健仁不敢瞪谢东篱,只好将目光转向司徒盈袖,恼道:“盈袖!你就看着你未婚夫把你爹抓起来?!你但凡有一点孝顺的心,就不能眼睁睁看他这样羞辱你爹!” 谢东篱不容司徒盈袖说话,马上冷冷地道:“司徒健仁,我谢某向来不徇私舞弊,从来都是公事公办。皇天在上,后土在下,谢某忠君之心,可昭日月。——你羞辱沈大丞相在先,威胁本副相在后,无论用哪一条治你,你都逃不了牢狱之灾!堵上他的嘴,带走!”说着一挥手,抢先转身,往白塔大狱那边行去。 白塔大狱在东元国京城东面靠海的地方,跟司徒盈袖他们住的司徒府在一个街区。 从司徒府可以看见白塔大狱。当然,从白塔大狱也能看见司徒府。 谢东篱带着人将堵了嘴的司徒健仁带回白塔大狱。 西城门城楼下面围观的人群才四下散去。 …… 就在离司徒府大车不远处的街边酒楼里,一个身材魁梧,一脸络腮胡子的男人背着手,满脸阴霾地看着这一幕,手掌握得咔咔作响。 这人正是张家的四爷张绍天。 自从沈咏洁从江南回到京城之后,他已经有三个多月没有见过她了。 这一次。他实在按捺不住心头的思念。偷偷来到这个路边的酒楼,花了大价钱包了靠窗的包间,只为偷偷看沈咏洁一眼。 这一晚。绝大多数人的目光都在天上的焰火上,张绍天的目光却只在沈咏洁身上。 今天的情形,也给张绍天很大的震撼。 他一直以为,沈咏洁不顾司徒健仁对她做的那些事。还是执意要回司徒府,是因为她心里只有司徒健仁。 可是司徒健仁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她的这一番真心践踏在脚下,实在是让他不能忍! 这种贱人,她当真还要跟他一起过日子?! 张绍天不想再忍了。 他想,他是时候要出手了…… …… 皇后齐雪筠坐着銮驾先回皇宫。 在半路上。她就听见了谢东篱将司徒健仁关到白塔大狱的消息,不由笑得前仰后合,不住嘴地夸谢东篱:“谢副相真是好样的!不徇私舞弊。也不怕得罪了沈相!” 她的两个孙子孙女,也就是皇太孙元应佳和郡主元应蓝都陪在她身边。 听了齐雪筠的话。两人相视一笑。 皇太孙道:“谢副相后生可畏,沈大丞相年纪大了,未免畏手畏脚,不足为惧。” 郡主元应蓝也道:“沈夫人还是沈大丞相的嫡女,居然被司徒健仁这种小商户欺侮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他们一家怎么想的。” 齐雪筠笑吟吟地捧着手炉,眯着眼睛享受着那股暖烘烘的感觉,心情极是愉悦,她看了看銮驾外面的情形,笑说:“你们啊,也别小看了沈相。姜是老的辣,这话是没错的。如果你们认为他把女儿嫁给一个商户是年纪大了脑子糊涂了,本宫就劝你们还是回学堂再念几年书,学学做人的道理再出来走动,不然白白被人卖了还给数银子。” “啊?”皇太孙和郡主对视一眼,都很惊讶。 “皇祖母,难道,这其中还有内情不成?”皇太孙马上问道,他是个很仔细的人,因知道自己身份贵重,更加慎重,从来不临险境,不立危墙。 郡主元应蓝深思道:“我听说,这司徒健仁当初是去沈家赴宴,当时还是大小姐的沈夫人被他瞧见,惊为天人才求娶的。谁知道如今闹成这个样子,可见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外面的人都知道的就是这个缘由。 皇太孙忙道:“皇妹,沈夫人再尊贵,也尊贵不过你。以后哥哥一定为你找个好夫婿,绝对不能是司徒健仁这样的人。” “那就多谢皇兄了。”郡主元应蓝柔柔地说道,目光里满是对兄长的敬佩。 齐雪筠也不纠正他们俩,笑着道:“总之嫁都嫁了,孩子都生了两个了,揪着当初为什么要嫁的由头也没什么意思。皇祖母这么说,只是提醒你们,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 “是。”兄妹俩齐声应道。 …… 司徒盈袖站在大车的阴影处,担心地看了沈咏洁一眼。 今天爹实在是太过份了,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娘和弟弟,她不知道这日子还能如何过下去。 沈咏洁却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笑了笑,道:“咱们上车回家。”又对在一旁呆立的沈遇乐道:“遇乐,让你见笑了。姑姑今天就不客气了,你赶快回去吧。” 听沈咏洁这么说,她似乎对今天的状况胸有成竹,一点都不意外。 司徒盈袖的眼角跳了几下。 她有了个大胆而又可怕的设想。 今天的这一切,莫不是娘给爹挖的坑? 当然,她一点都不怪娘。 张氏的事,沈咏洁已经通过吕大掌柜。将始末都说与司徒健仁听了,只是他不信,这就怪不了旁人。 就好比沈咏洁挖了个坑,并且在坑旁插了牌子,写着“此处有坑”,但是搁不住有人就是不信邪,非要跳一下。将自己摔得头破血流。以此来证明“此处确实有坑”…… 司徒盈袖便跟着道:“遇乐,我先送你回沈家。”又问她:“你是怎么来的?你的丫鬟婆子呢?” 沈遇乐想到刚才追着司徒盈袖一路疾跑,将丫鬟婆子都跑丢了。撞见她和谢东篱亲热,自己还被郑昊咬了唇,眼神闪烁起来,支支吾吾地道:“……我家就在附近。不用你送了,我自己回家。”说着。转身就跑。 司徒盈袖忙看了看沈咏洁:“娘,表妹年纪小,我先跟去看看,等她进了沈家门我再回来。”说着。不容沈咏洁回答,已经拔腿追了上去。 沈咏洁忙命司徒家的护卫跟了上去。 司徒盈袖追上沈遇乐,叮嘱她道:“这样的日子。拐子特别多,你可别乱跑。小心被拐子拐走卖了。” 沈遇乐笑道:“你光说我,你自己呢?你难道不怕拐子?” 司徒盈袖扬了扬头,挥着拳头道:“你信不信我会把拐子打得满地找牙?” “信!信!我怎么不信?!”沈遇乐将她挥起来的拳头拽了下来,“你啊,自己小心些。到处都是人,你还敢……谢大人虽然是你未婚夫,你也当……”说着,她突然住了嘴,不肯再说下去了,眼神游移着看向别的地方。 司徒盈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刚才谢东篱拉着她在小巷子里“以毒攻毒”,肯定被沈遇乐看见了,忙道:“表妹,你可别想多了。我们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是为了给谢东篱治病,治病! 但是这话又不能明说,只能她知,谢东篱知。 她憋得十分辛苦。 “知道知道,你们是未婚夫妻,做这种事不算是见不得人。”沈遇乐笑眯眯地推了她一把,马上转身往沈府的角门跑进去了。 司徒盈袖嗔了她一眼,见她进去了,才转身回去。 司徒府的大车还在原地等着她。 司徒盈袖上了车,先摸了摸弟弟司徒晨磊的头,夸他道:“小磊今天好厉害,说得好!” 不仅展示了自己的聪明伶俐,而且黑了张氏一把,对司徒健仁又显得孝顺守礼,完全是无懈可击的好孩子形象。 被有心人看见了,肯定会后悔他们之前押错了宝…… 沈咏洁也很感慨。 司徒晨磊今晚做的事,说的话,完全超出她的想象之外,而且也有意外收获。 “天助自助者。小磊,你要记住这句话。你不放弃自己,老天爷就不会放弃你。”沈咏洁拍拍他的面颊,正色说道。 前面的车夫扬鞭抽了一下拉车的大马,大车往前行去。 司徒盈袖没有说话。 有些话,她不想当着司徒晨磊的面说。 回到司徒府,沈咏洁打发司徒晨磊睡了,才去至贵堂找司徒盈袖说话。 司徒盈袖也没有睡觉,掌着灯等她过来。 “娘,您坐这边,这里暖和。”司徒盈袖掀开被子,露出她床上垫着的厚实的狼皮褥子。 沈咏洁坐到她的被子里,先问她道:“你给我看看你胸前的伤口,好些了吗?” 司徒盈袖忙解开中衣,给沈咏洁看,自己也低头看了一回,道:“娘,好多了。” 确实好多了,只余一条比周围雪白的肤色更粉的浅粉色条痕,横贯在她的前胸,弯弯曲曲,仔细看还是有些狰狞。 沈咏洁用手轻轻摸了摸,见没有凸起也没有凹陷,并没有疤痕留下,才点点头,道:“东篱的碧玉凝露当真好使,你有没有天天在用?” “用,天天都用,不然也不会好这么快。”司徒盈袖笑眯眯地道,从枕头底下摸了一瓶出来,“您看,我这一瓶早上用了一半,晚上要用另一半。” “娘帮你上药。”沈咏洁接过那白玉瓶子,拉开瓶塞,倒在手掌里,然后细细抹在司徒盈袖胸口的浅粉色条痕上。 司徒盈袖一动不敢动,脸色微微有些泛红,娘亲的手那样轻柔,那样温暖,让她很是窝心熨帖。 抹完了药,沈咏洁将那白玉瓶子放回床边的小桌子上,才对司徒盈袖道:“袖袖,娘跟你说实话,娘是不想跟你爹过了。等你成亲之后,娘就要带你弟弟离开这个家。” “啊?您是要合离?”司徒盈袖也猜娘是要合离,但她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章,“娘,不过是合离而已,外祖父是大丞相,您如果铁了心要合离,爹怎么可能阻拦您?” 沈咏洁苦笑了一下,摇头道:“你不懂的。总之,娘要合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看着吧。”说完她也不愿再多说了,将枕头拉过来,道:“今儿我不走了,跟你睡,好不好?” “好啊!”司徒盈袖高兴地躺下,抱着沈咏洁的胳膊睡着了。 …… 同一时刻的白塔大狱里,灯火通明,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几个普通打扮的随从跟着两个文士一样的人进了白塔大狱。 白塔大狱的狱官本来是要拦着他们不许进去的,当先一个人笑着踹了他一脚,道:“你眼睛瞎了,连我都不认得了?” 那狱官一看,正是曾经来白塔大狱问过张氏口供的沈大丞相! 虽然没有穿着丞相服,只是穿着普通的宁绸镶狐皮长袍,天马皮的帽子,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富户士人。 另外有个胖胖的老人跟在他身后,面色和蔼,像是师爷的模样。 “两位里面请,里面请!”那狱官赶紧让路,请他们进去。 “谢副相呢?”沈大丞相一面往里走,一边问道。 “谢副相将司徒健仁送来之后就走了。”那狱官恭恭敬敬请了沈大丞相和他带来的人去了白塔大狱最好的静室,亲自送了茶和点心上来。 沈大丞相哪里会吃这里的东西,但还是接过来放到身边的桌子上。 那胖胖的师爷模样的人,正是微服出访的元宏帝。 沈大丞相看了他一眼,就问那狱官:“司徒健仁关在哪里?” “地字一号房,就在地字二号房旁边。” 地字二号房,就是关押张氏的牢房。 沈大丞相忍不住莞尔,暗道谢东篱也是个促狭的,面上没有显露出来,只是道:“有几句话,你帮我去问问司徒健仁。” 那狱官忙点头称是,凑了过来,听沈大丞相说话。 …… 此时司徒府的内院里,却是漆黑一片。 一声悠悠的笛声在至贵堂的后院响了起来。 司徒盈袖从梦中惊醒,扭头看了看身边睡着的沈咏洁,有些犹豫。 是师父来了。 可是娘在这里,她倒是出不出去呢? 如果娘在她回来之前就醒了,那可怎么办?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 点娘的苹果客户端昨天晚上好像抽了,一点开就闪退。好担心亲们看不见这个章节。 晚上有加更。\(^o^)/~。 。 。(未完待续) ps:感谢似水的人生、末语休言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第239章 真相 司徒盈袖犹豫了半晌,不知道该不该出去,但是师父似乎等不及了,笛声为之一变,不再悠扬淡然,而是有些急躁的杀伐铿锵。 她知道师父着急了,说不定会和上一次一样担心她出了事,不顾一切闯进来…… 那笛声听得司徒盈袖心烦意乱,索性将心一横,掀开被子下床,匆匆忙忙穿上特制水靠和师父送她的大氅,拉开至贵堂的后门跑了出去。 “怎么才出来?难道还有人没有睡着?”师父已经站在至贵堂后院的藤萝架下,见她出来,才放下横在唇边的长笛,别在腰间的犀牛皮腰带上。 司徒盈袖低声道:“……我娘今天在这里陪我。” 师父明白过来,又闭了闭眼,过了一会儿,睁开眼睛,道:“没事了。” 司徒盈袖松了一口气,笑着道:“师父今天要教我什么功夫?” 师父转过身,“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司徒盈袖十分欢喜地跟上去,想要挎住师父的胳膊,师父却不动声色绕开她的手掌,跟她保持着距离,指着前方道:“白塔大狱。” “又要去白塔大狱?”司徒盈袖皱了皱眉,心神都被白塔大狱吸引住了,没有意识到师父的疏离,“……师父,您知不知道,我爹……我爹今天也被关到白塔大狱去了。” “嗯,那你想救他出来吗?”师父背着手,不动声色问道,银白色面具后面的长眉微皱,眸光深沉如海。 “师父说笑了。我怎么救他出来?劫狱吗?那我们一家子都要被关进去了。”司徒盈袖苦笑着摆摆手,“我知道我爹没有犯重罪。他管不住自己的嘴,去白塔大狱吃吃苦头也好。” 师父点点头,“你知道就好。” “那师父还要带我去白塔大狱做什么?”司徒盈袖走在师父身边,已经来到了港湾前。 一望无垠的大海,在夜色里闪着粼粼的细碎光芒。 偶尔有鱼哗地一声从海水中跃起,带起一阵水花,再落了回去。鱼尾拍打着海面。荡起些许声响。 师父踌躇了一会儿,像是在琢磨到底是飞跃过这片港湾,还是游出去。思忖半天,最后还是伸出手臂,轻轻托住司徒盈袖的腰间,带着她一跃而起。踏浪而行,飞跃过曲折的港湾。落在对面的小山上。 两人一到对面的山上,师父便迅速缩回手臂,跟她继续保持距离。 司徒盈袖觉得师父今天有些不一样,不由看了师父一眼。笑问道:“师父,今天是陛下的万寿节,咱们京城的东南西北四个城门都放了焰火。师父去看了吗?” 师父摇摇头,淡淡地道:“没有。那些小孩子看的把戏。我没有兴趣。” 司徒盈袖:“……” 两个人沉默地走了一会儿,司徒盈袖又道:“师父,我以前托您帮我找红疹的治疗方法,您找到线索了吗?” 师父的脚步顿了顿,眼角的余光瞥了她一眼,又举步往前走,摇头道:“暂时还没有。怎么了?你朋友的红疹很严重吗?” 司徒盈袖叹口气,暗忖自己还得继续帮谢东篱“以毒攻毒”下去,希望他能很快好起来,自己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还好。他好像找到了法子,正在试着治呢。”司徒盈袖没精打采地道,忍不住用手背擦了一把自己的唇。 她的唇瓣微嘟,有些肿,但不明显,像是在时刻诱人亲吻。 师父默默抬眸看向前方,一路再也没有说话,直到他们来到白塔大狱下面。 “咦?师父,今天这白塔大狱怎么多了这么多的护卫?”司徒盈袖好奇地问道。 她闭上眼,就能感觉到不下五十道细碎的呼吸,都是内家高手,吐纳绵长,如果不是师父对她特殊的训练方法,她根本就察觉不到这些人埋伏在外面。 师父欣慰地点点头,凑到她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道:“……因为里面来了贵人。”说着,伸手将她大氅的前襟和帽兜都拉了起来。 帽兜盖住她的脑袋,前襟拉起来如同一个面罩,罩在她面上,只能看见一双寒星似闪耀的杏眸,在夜色里熠熠生光。 “走。”师父伸臂托起她的腰,带着她腾空而起。 他们的速度这样快,白塔大狱四周埋伏的高手们大部分都毫无察觉。 有少数两个人意识到刚才发生了异样的事,但是在他们眼里,只看见两道流星从夜空上划过,丝毫没有意识到是两个人窜到白塔大狱中间的那一层。 司徒盈袖攀着上一次来过的窗口,意识到这是关押着张氏的那一层。 她试探着看了看师父,挑了挑眉,朝里面努努嘴。 师父别过头,不去看她,直视着前方,点了点头,带着她一跃而下,来到这间黑黢黢的屋子里面。 他们没有再走动,而是站在门后,透过门边的窗子,看着外面的情形。 只见外面有两间牢房开着门,一间里面关押着张氏和另外一些穷凶极恶的犯人。 这间牢房旁边的那一间,便关着司徒健仁。 司徒健仁的待遇不错,居然一个人住一间牢房,也不像张氏那边,都是铁笼子。 他这间牢房,有床有桌有椅子,桌上有茶壶小菜,床上有被子枕头。 从他们这个角度,可以看见这牢房洁净整洁,和旁边那间满是铁笼子,发出阵阵臭味的牢房相比,简直是山庄胜地。 司徒盈袖张口想说话,师父戴着手套的手无声无息绕了过来,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发出声音。 司徒盈袖忙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不会再说话了。 师父的手才慢慢移开。 师徒俩站在这间黑屋子里。看着外面的光亮,也看见一个人从他们旁边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司徒盈袖紧紧盯着这个人。 她认得这个人。 她记得很清楚,这个人是元宏帝身边的太监大总管史公公。 他怎么也在白塔大狱?还在他们旁边的屋子里? 司徒盈袖略一沉吟,也感觉到了他们旁边的屋子里也有人。 不过其中两个人应该是没有功夫的普通人,另外四五个应该是护卫或者随从,都是有功夫的。 上一世,司徒盈袖没有学过功夫。当然看不出这个太监大总管的异样。 但是这一世她学了功夫。见识不一样了,就察觉出来,元宏帝身边的这个太监大总管。原来身怀绝技…… 史公公奉了元宏帝的命令,从屋子里走出来,来到司徒健仁的牢房前,看着狱官问他话。 “司徒健仁。你当初是如何认得张氏的?” “我如何认得的?这有什么关系?她死了男人,又只有一个女儿。被凡家人欺负得走投无路,我见她可怜,便帮了她一把。” 当然,他不会说自己一看见张氏。就魂飞天外,心心念念只是要将她弄到手。 “你娶她为填房的时候,可知道她跟北齐人有联系?” “胡说!她只是个穷苦人家的寡妇!跟北齐有屁联系!”司徒健仁大怒。“你们还要污蔑她不成?!” “司徒健仁,我不怕老实告诉你。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亲口承认张氏是他北齐锦衣卫麾下。就这种心狠手辣的女人,你还要护着她,跟她在一起?” 司徒健仁吓了一跳。 这话可没有人告诉过他。 “你说什么?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亲口说兰莺是他锦衣卫的人?”司徒健仁变了脸,难以置信地掏了掏耳朵。 “很多人都听见了,包括皇后娘娘。”那狱官又道,“而且张氏不仅是北齐锦衣卫的人,更是北齐督主夏凡的人。——这种女子,你还要她吗?” 司徒健仁脸都绿了,他握着拳头,愤怒地道:“越说越离谱了!我不信!不信!” “不信?”史公公终于发话了,“也罢,把张兰莺叫过来,让她自己跟他说吧。” 那狱官一愣,“啊?真要把张氏带过来?” 史公公缓缓点头,退了出去。 那狱官不敢不从,带了两个狱卒过来,去隔壁地字一号房打开张氏的铁笼子,两个人架着她,将她拖了出来,扔司徒健仁的牢房里。 司徒健仁只看见一个血肉模糊,散发着恶臭的人披头散发扑倒在他脚边的地上,忙往旁边跳了一下,惊讶地道:“这是谁?” “这就是你的心肝宝贝张兰莺。”那狱官皮笑肉不笑地道,“你有话尽管问她,看看我们有没有骗你。” 司徒健仁听说是张氏,才忙凑了过来,蹲在她面前,用手拨开她脸上的乱发细看。 张氏身上虽然被用了几次大刑,血肉模糊,臂骨碎裂,腿骨骨折,但是脸上却完好无损,除了有些脏。 司徒健仁一看见她国色天香的容貌,立刻心疼起来,忙拿了帕子给她擦脸,轻声唤道:“兰莺?兰莺?是我来了,我来接你回去。” 张氏恍恍惚惚睁开眼睛,看见是司徒健仁,发出低低的一声叹息,道:“我是不是在做梦?真的是老爷吗?” “是我是我,当然是我!”司徒健仁十分激动地将她扶起来,放到自己床上躺着,他急切地道:“兰莺,他们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我不信你是北齐锦衣卫的间者!也不信你会害人!” 张氏苦笑了一下,闭着眼睛道:“老爷,他们诬陷我,我什么都没有做。我是东元人,您知道的……”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司徒健仁一拍大腿,“我早就知道是沈咏洁那毒妇故意害你!早知道,当初我就该……”他猛地闭了嘴,差一点就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了。 张氏的嘴角微微翘起。 如何对付司徒健仁,她是再熟悉不过了。 这个男人有哪些软肋和弱点,她一清二楚。 “……老爷,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您了。我想求您一件事,您以后要有了大出息,请帮我照顾暗香。她在司徒府待不下去了,我将她送到乡下去了。”张氏缓缓说道,“您帮我照顾她,我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偿还老爷的恩典!” “不用下辈子!你这辈子陪着我就行!”司徒健仁马上说道,“你放心,我女婿是副相,我一定会让他把你救出来!如果他不肯,哼,我才不会把女儿嫁给他!总之你放心,不管出多少银子,我都要把你救出来!” 张氏抓住司徒健仁胸前的衣襟,呜呜哭了出来。 她虽然对司徒健仁没有什么情意,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司徒健仁还愿意用一切方法来救她,她还是很感动的。 司徒盈袖听得心头火起,但是隔壁屋子里有人比她火气更大。 噌! 她听见隔壁屋子里有人砸了一个杯子,然后听见了一道苍老低沉的声音,压抑着愤懑和失望:“……孽子!孽子!贪图女色,自私愚蠢,不顾东元国的利益。——这种孽子,要来何用?!” 司徒盈袖心里一抖。——这是元宏帝的声音。 不独她惊讶,她身旁的师父,比她更惊讶百倍! “陛下息怒!元后生了三个儿子,只留下这一根独苗,陛下费尽心机才将他养到这么大,不能意气用事啊!”这是沈大丞相的声音。 司徒盈袖茫然了。 他们在说什么话? 她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 第二更送到。还是想求月票和推荐票啊啊啊!!!o(n_n)o。 ps:记得开书不久的时候,就有亲提过疑问,说俺的这本书写得不合理,比如司徒健仁只是商人,沈咏洁是丞相之女,为什么沈家奈何不了他,纵然他种种不堪。俺当时就回过,说这种错误俺是不会犯的。至于为什么呢,慢慢看下去就知道了。现在知道了吧? 相信俺,俺写了七本书,其中六本古言,一共超过一千万字,对古言的各种规矩还是很熟悉的。但是故事嘛,就是要在熟悉中给大家不同的感受,在看似不合理中,最后得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一切都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才是好看的故事。跟大家共勉。o(n_n)o。 么么哒! 。 。(未完待续) 第240章 往事 司徒盈袖心中又是疑惑,又是愤怒,脑子里乱哄哄地,完全没有察觉身旁师父的异样。 师父整个人如同磐石一般僵在那里,一双手背在身后,越握越紧。 原来是这样…… 师父的目光牢牢落在司徒盈袖的侧颜,看着她眸子里熊熊的怒火,满脸的惊诧,还有她全身止不住地颤抖,他的目光很快又转为晦涩幽深。 师父忍不住伸出手,想握一握她的手,让她镇定下来,但是伸到她手边,又缩了回去。 他不能再这样了,他是她师父,不能再对她有那些不避嫌隙的举止。 一直在门边冷眼旁观的史公公又开口说道:“张兰莺,你做的事,我们都有证据在手。不如,你跟司徒健仁说清楚,说不定我们大丞相会网开一面,送你回北齐?” 张氏眼前一亮,嘴唇翕合着,忍不住就要说出来,但是看看史公公冰冷阴森的眼神,她又知道哪里有这么容易? 自己如今这个样子,怎么回得去大人身边? 张氏反手拉住司徒健仁,眼含热泪,缓缓摇头,一字一句地道:“老爷,我……我不是北齐间者,都是他们故意陷害我,我挡了大丞相女儿的路……” 司徒健仁立刻回头,红着眼睛对史公公和狱官吼道:“你们怕大丞相,难道不怕谢副相?!——我倒是要看看,是谢家厉害,还说沈家厉害!” 居然为了一个北齐的间者,想挑起三侯五相之间的争斗了,野心也是不小。 司徒盈袖的唇越抿越紧,几次忍不住想冲出去。跟张氏和司徒健仁理论。 师父及时出手,拽住她的大氅,才没有让她冲出去。 不过他的手,也是一拽即放,生怕沾到她一样。 司徒盈袖这时察觉了,回头上下打量了师父一眼。 对面的牢房里,有人冲了进来。将张氏拖走。 又有人拖了一个大箱子过来。紧接着,有几个穿着囚犯衣服的人也被一个个带了进来。 “司徒健仁,你自己看。这箱子里面。是张兰莺身为北齐间者的证据,还有她这些年为北齐做的事。这些人,是北齐在东元国这些年设下的暗桩,都听张兰莺统领。你在她身边这么多年。被她利用了都不知道。如今知道真相了,尚可以悬崖勒马。”史公公耐着性子劝说司徒健仁。 那边穿着囚服的几个犯人也开始讲述这些年他们是如何被安插到东元国。并且从江南跟到京城,听从张氏指挥的。 说得丝丝入扣,很多细节都对得上。 司徒健仁虽然嘴里说不信,但是心里渐渐明白过来。这些不是能够光凭瞎编诬陷就能弄出来的…… 十年前,沈咏洁被他灌药,这十年肯定一直在寻找解毒之法。不可能有空专门花十年的时间来捏造证据陷害张氏。 当然,更重要的是。沈咏洁身为大妇原配,也是丞相之女,她若是真的要对付张氏,完全没必要这样大费周章。 张氏的“通敌叛国”之罪一旦坐实,那是要株连九族的。 沈咏洁这样聪慧能干识大体,怎么会玩这种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昏招? 想到这里,司徒健仁已经信了大半。 但是一想到张氏倾国倾城的容颜,他就无法忘怀,更无法眼睁睁看她去死。 “这位大人,你们想出这些花招又有什么用?就算张氏是北齐的间者,但是她在我身边,这十年规规矩矩,并没有做什么坏事。如果她这么有本事,为什么心甘情愿跟我在一起?”司徒健仁摇摇头,一挥手,“你们不要再说了。我想见沈大丞相。我知道我只是一介商人,没有能力和本事跟沈家做对。但是我还有个好女儿,如果你们真的想杀了张氏,莫怪我翻脸无情。我对付不了你们,对付我的女儿儿子是绰绰有余!” 他这话一出,司徒盈袖他们隔壁房里的元宏帝已经怒不可遏,呼地一下子站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他实在不想再听了。 为了一个女人,别说不念家国天下,就连自己的亲生女儿儿子都能拿来做筹码! 这种狼心狗肺的儿子,他是怎么生出来的?! 沈大丞相见状,忙跟了上去。 “陛下,陛下,您别生气。这些年……”沈大丞相的声音低了下去,“您一定要三思啊。小磊才十岁,年岁小,如果这一位露了相,小磊可怎么办?” 元宏帝从白塔大狱里走出来,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看高耸入云的白塔大狱,冷笑道:“他虽然没有养在朕身边,可是朕这些年可有慢待过他?无论他想做什么,都一力成全他。甚至以一介商人的身份,想娶丞相之女,朕都满足了他的愿望。可是他呢?把这些都当做是理所当然!朕这些年花费的心血还不如喂狗!——也罢,暂时留着他的性命,为小磊挡枪吧。”言罢转身就走。 沈大丞相叹了口气,低头跟在元宏帝身后。 他想起了三十多年前,那一个混乱的夜晚。 元后陈仪大腹便便,快要临盆。 北齐大军压境,大战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元后早上起床,床的脚踏板上却不知被谁泼了一摊菜油。 元后一踩上去,就从床上摔了下来,马上破了水。 那是元后陈仪的第三胎了。 东元国的皇室传到元宏帝这一代,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 元后生的大皇子,长到七岁,刚一封太子,就骑马摔死了。 二皇子三岁的时候掉到宫里的金秀池里淹死。 现在第三个孩子还未生出来,东元国就已经面临着灭国的危险。 北齐太子带着妹妹齐雪筠出访东元国,他们身后,是北齐国的百万大军逼境。 是要子嗣,还是要江山? 沈大丞相和元宏帝那时已经查知。他们东元国的宫里,有北齐的暗桩,所以他们的皇嗣,才一个个活不到成年就夭折了。 这第三个孩子,如果是儿子,是绝对不能再养在宫里了。 因北齐太子提出要废黜元后陈仪,元宏帝娶齐雪筠为皇后。这样才能放东元国一马。 元后陈仪在产床上就知道自己活不了了。拼着性命不要,跟元宏帝一起演了一出“狸猫换太子”,不过是主动把真正的皇子换走了。 元宏帝从自己的飞鱼卫里挑了一个复姓司徒的女子。委以重任。 她是江南人,在沈大丞相和元宏帝的一手谋划下,以东元国飞鱼卫八十八个精英护卫的性命为代价,终于将刚刚出生的三皇子送到江南司徒府。 那时候司徒府的老太爷和老夫人正当盛年。他们的三儿子刚刚出世,就染了时疫。被送到乡下庄子上隔离。 这个姓司徒的女子带着三皇子偷偷回乡,只跟司徒老太爷和老夫人说是自己的私生子,见不得光,本来打算是借司徒家的庄子养孩子。但是可巧正牌的司徒家三儿子没几天就病死了,所以三皇子便顶了这司徒家三儿子的缺,成为司徒家的嫡三子。 这个女子将三皇子的身世牢牢藏了起来。就连司徒老太爷和老夫人都不知道三皇子的真正来历。 而司徒家别的人只以为他就是司徒家三爷,连他两个大哥都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已经被李代桃僵。 这些年。元宏帝命沈大丞相精挑细选,找了很多人照顾教养司徒健仁,甚至培养他身为皇子的一些习惯,比如说,从来不跟女人睡整夜,从不让人摸清他的脾性喜好,身边明卫暗卫成群,手面阔绰,就是为了有一天,他能够重回皇宫,坐回他的元后嫡子之位。 司徒健仁十七岁的时候第一次来京城,其实是元宏帝想要暗中见一见他,不然以他的身份,哪有那么容易进沈大丞相府内院做客? 就是那一次进沈大丞相的内院,让他见到了十五岁刚刚及笄的沈咏洁。 他想娶沈咏洁,但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足以跟丞相府攀亲,便跟身旁的随从商议,想让他们出个主意,让沈咏洁不得不嫁他…… 那随从是元宏帝的人,将这件事报了上去。 元宏帝当然愿意他娶个好人家的姑娘做妻子,同时也想拉着沈家帮他共同支持自己这个养在外头的儿子。 沈大丞相不敢不从,对沈咏洁晓以利害,终于让她同意下嫁…… 这么多年的绸缪,没想到心机用尽,却还是抵不过“好色”这一个毛病。 元宏帝命人不许毁了张氏的容貌,就是要看看司徒健仁为张氏能做到什么地步。 这个结果让他很是失望、伤心。 对于君王来说,好色是昏君的代名词。 元宏帝可以忍受他贪婪、无知、甚至暴虐、跋扈,但是不能容忍他将女色放在东元国之上。 国家利益重于一切,是普通东元国国民都能做到的事。 司徒健仁作为皇子,却完全无视这一点。 张氏容貌不毁,就是给司徒健仁的考验,他没有通过考验,便彻底失去了继承东元国的资格。 元宏帝步履蹒跚,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 六十多岁的人,看上去简直就七老八十了。 “陛下,您莫生气。您可得长命百岁,小磊还等着您帮他呢……”沈大丞相忙劝慰道,“再说,司徒健仁再不堪,也能再生几个孩子。张氏已除,我女儿身子有病,不能伺候,不如,给司徒健仁另寻佳人?” 沈大丞相的言外之意,就是把司徒健仁当种马,多生几个儿子出来,以后也好有选择。 只有小磊一个人,实在是太不保险了。 至于皇后齐雪筠的孙子,也就是皇太孙元应佳,元宏帝和沈大丞相都当他不存在一样。 元宏帝眯着眼,看着前面的路。 北风萧索,卷起地上枯黄的落叶。 元宏帝缓缓地道:“皇后十五年前知道了真相,朕一直防的是皇后。没想到,北齐居然走了两步棋,一边以皇后为障眼法,另一边居然已经偷偷将他们的人送到了健仁身边。你说,他们为什么没有一下子弄死他?” 沈大丞相知道,十五年前,皇后齐雪筠知道了元后陈仪的第三个儿子没死,而是被送到宫外养了起来,便要派人下死手。 元宏帝当机立断,出手弄死了皇后齐雪筠的独子,也就是先太子元齐之。 先太子元齐之一夜之间得了“缠腰龙”,就是元宏帝的手笔。 皇后齐雪筠独子病逝,她心碎神伤,差一点跟元宏帝撕破脸。 但是得知元齐之的宫人中有一个姓鲁的女子已经怀了孕,才又活过来,将她接到皇后宫中照料,最后生下龙凤胎,才被封为太子妃。 这俩孩子出世之后,皇后齐雪筠借着养病为由,带着他们回了北齐探望当时已经做皇帝的皇兄,在北齐住了整整一年才回来。 从她回来之后,就开始布置人手,要取司徒健仁的性命。 但是因为有元宏帝在,北齐的势力再庞大,也是过江龙不敌地头蛇,跟元宏帝也只斗了个旗鼓相当。 这些年来,元宏帝和皇后齐雪筠为了司徒家的人,已经明争暗斗好几次了。 比如,司徒健仁一家人刚到京城不久,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姐弟俩坐着沈相府的大车,在东元国京城的街道里遇到的那一次劫杀,就是皇后派来的人手。 还有,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去南面的雷州接应司徒健仁,在路上遇到的专门为他们姐弟俩设的客栈黑店,也是皇后的手段。 只是这一切,皇后齐雪筠不敢拿到明面上。 因为她只有一个儿子,而这个儿子,也只有一个孙子。 “陛下,您不如这样想。为何皇后明知张氏是北齐的人,依然要置她于死地?”沈大丞相忙说道,“这样想,您就明白了。北齐,也是两手准备。” 元宏帝点点头,“朕也是这么想。这样说来,就该更留着司徒健仁的性命了。你去找几个好生养的女子,送到司徒府。对了,还要再找几个好大夫,给他瞧一瞧。这些年,张氏肯定也想生儿子,为什么一直没有生出来?” 沈大丞相忙道:“张氏进门后曾经怀过一胎,但是……掉了。” “是啊,就那一胎,后来就再也没有了。你不觉得奇怪吗?”元宏帝坐上车,“走吧,回宫。” 元宏帝和沈大丞相一走,遍布在白塔大狱里外四周的那些高手也跟着走了。 司徒盈袖如同做梦般,跟着师父离开了白塔大狱。 两人一路都没有说话,直到回到司徒府内院至贵堂的后院港湾,司徒盈袖才看着师父戴着银色面具的脸,喃喃地道:“……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外祖父身为大丞相,却对我爹一介商人如此退让礼遇……” 师父默默地看着她,身姿笔直,似乎能顶天立地一般。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祝o圈圈魚0o盟主大人生日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晚上为了月票和推荐票有加更。\(^o^)/~。 。 。(未完待续) ps:感谢忽而暖冬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萤火虫飞过的夏天、shimingxin昨天打赏的香囊。 祝盟主大人o圈圈魚0o生日快乐!么么哒! 第241章 下手 前世的二十二年,今生的两年,很多以前没有想通的事,大多迎刃而解。 虽然她还是有些困惑没有解开,但是已经有了一条通向答案的路。 在外祖心里,她和小磊的地位,一直是不如爹,甚至连娘在外祖父心里的地位,都不如爹吧…… 司徒盈袖也想起了娘今天晚上对她说的话,娘说,她要合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那时候她很不解,以外祖父家的权势,娘怎么会不能合离呢? “师父……”司徒盈袖茫然地看着师父,“我爹的身世,您知道吗?” 师父摇摇头,声音低沉暗哑,像是如鲠在喉,“不,师父不知道。师父若早知道,你就不会……”不会遭受那样的命运了。 司徒盈袖闭了闭眼。 上一世,娘亲去世,小磊早死,自己活到二十二岁,也被人逼死。 如果她没有猜错,这桩大秘密,上一世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揭破。 她爹直到她死的那一年,也依然只是个皇商而已。 张氏一直在他身边,也不知道后来有没有生出儿子。 而张氏的北齐间者身份最后有没有揭露,司徒盈袖也不知道。 “……师父,张氏必须得死。”司徒盈袖回过神,决定不再纠结上一世的结局到底如何,反正上一世已经成为过去,她重生之后,很多事情都已改变。 为了避免重蹈上一世的覆辙,张氏是第一个要死的人。 师父看了看她,“为什么你一定要张氏死?她被关在白塔大狱,已经是生不如死。” “不,生不如死。到底不是死。我要她死。”司徒盈袖冷静说道,“为了给小磊报仇。现在已经证实,两年前小磊落水,是她下的手。还有,小磊以前的痴傻,也是她下的手。光这两样,我就饶不了她。——我要她以命还命。血债血偿!” 她想到她重生的那一晚。被小磊打翻的汤药,心里不寒而栗。 身边盘旋着一条毒蛇,他们姐弟俩还能逃出生天。真只能感谢上天了。 虽然小磊这一世并没有死,但是张氏依然下了手,若不是她重生之前就学过游泳,这一世小磊依然会死在她面前。 师父点了点头。“好,依你。” 司徒盈袖听着这语气有些奇怪。抬眸盯着师父细看,唇角微翘,道:“师父,您说这话。好像张氏的性命就握在您手里一样。” 她知道,张氏被关入白塔大狱,就连师父这样高明的身手。也不敢在白塔大狱里真的现身杀人。 本来司徒盈袖是不担心张氏的下场的。 通敌叛国,等待张氏的。本来应该是刑部和大理寺的斩立决。 但是看了她爹今天的表现,司徒盈袖又不确定了。 如果她爹执意不肯放弃张氏,皇帝陛下看在这唯一儿子的份上,一心软怎么办? 难道真的眼睁睁看着张氏又从白塔大狱里活着回来,回司徒府继续戳她们母女的眼睛?! 不,她不允许。 师父转头看向港湾对面的小山,道:“她的性命不在我手里,而是在你手里。你想要她死,她就得死。不过……”师父顿了顿,明显也跟司徒盈袖想到一起去了,“你不想张氏被正大光明地处死吗?” “我也想啊。”司徒盈袖叹了口气,“但是我担心外祖父,还有皇帝陛下因为我爹的缘故,不会答应处死张氏。但是……”司徒盈袖突然想起了谢东篱。 今晚就是在谢东篱的坚持之下,才把她爹司徒健仁抓到白塔大狱。 就连沈大丞相都不敢下的命令,他却敢下。 “但是什么?”师父心里一动,垂眸定定地看着她。 “我在想,是不是能求谢大人帮这个忙。”司徒盈袖面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看见司徒盈袖有困难的时候能够想到谢东篱,师父知道自己应该高兴的,他笑着道:“……你求他做什么?难道师父不能帮你这个忙?” 司徒盈袖笑了笑,仔细想了一下,又摇头道:“不好,如果他出手,我爹肯定恨死他了。” 岳父跟女婿闹僵了,以后可怎么处? 师父的嘴角抽了抽,无语半晌,闷闷地道:“……你想得可真是周到。” 司徒盈袖思来想去,还是想亲自动手。 她要亲眼看着张氏死在她面前才能放心。 “师父,还是我来吧。”司徒盈袖握紧拳头,“这是我和张氏之间的事。如果律法无法惩处她,我就只能替天行道。” 师父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摇头道:“我想,你小看皇帝陛下了。张氏必须得死,而且会死在你爹面前。” 如果皇帝陛下还想挽救司徒健仁这个儿子的话,张氏肯定要死。 司徒盈袖半信半疑,“会吗?” “你拭目以待吧。”师父对她点点头,“我要走了,你赶快回去,天快亮了。” 司徒盈袖抬眼看见天边已经微微露出了鱼肚白,吓了一跳,忙道:“那我进去了!”她转身拎着裙子跑上台阶,回自己的卧房去了。 回到卧房一看,沈咏洁还没有醒,屋里所有值夜的丫鬟婆子都睡得正香,她松了一口气,赶紧脱了衣裳,藏到只有自己有钥匙的箱子里,然后回到沈咏洁身边睡下。 沈咏洁醒来的时候,见司徒盈袖睡得很沉,怎么叫也叫不醒,不由莞尔,对前来唤她起床的采桑道:“这孩子真是心大,睡得这样熟,一点心事都没有。” 司徒晨磊过来给她请安,有些担心地问:“娘,爹怎样了?什么时候能回来?” 沈咏洁带着他回烟波阁吃早饭,给他倒了牛乳,盛了熬得起油的粟米粥。加上木耳菜鸡蛋汤,问他:“你爹这样对你,你还记挂着他?” 司徒晨磊给沈咏洁盛了一碗鸡蛋汤,一边道:“爹的脾气不好,我习惯了。” 沈咏洁听了心酸。 司徒健仁对着司徒晨磊的时候脾气才不好,他对着张氏和张氏的女儿凡春运,那真是好的不得了…… “好了。他只是出言不逊。你谢五哥是不会真的把他怎样的。”沈咏洁冷静地对司徒晨磊说道,“你别管了,吃了早饭去念书。娘去白塔大狱看看。” 司徒晨磊放了心。吃过早饭去看至贵堂看了看姐姐司徒盈袖,就去书房念书去了。 司徒盈袖睡到中午才起来。 她昨晚熬夜熬狠了,起来很是无精打采,眼下尽是青黑一片。 采桑见了。悄悄地问:“大小姐,您是昨夜没有睡好吗?” 司徒盈袖忙道:“快拿镜子给我瞧!” 采桑惴惴不安地将一面小靶镜递了过去。 司徒盈袖一看自己苍白的脸色。还有眼下的青黑,忙掩饰道:“是啊,我担心呢,爹被抓到白塔大狱。不知道放回来没有?” 采桑将拔步床的帐帘挂了起来,一边道:“早上夫人去白塔大狱了,应该是去探听消息。” 司徒盈袖一怔。狐疑问道:“娘去白塔大狱探听消息?” “是啊。”采桑点点头,“是为了老爷的事。” 司徒盈袖皱起眉头。慢慢掀开被子下床。 她从洗漱到吃饭的时候,都在琢磨沈咏洁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 不过还没有等她想明白,一阵吵嚷声已经从隔壁的烟波阁传了过来。 司徒盈袖皱了皱眉头,对外面道:“出什么事了?别打量夫人不在家,就吵得家反宅乱的。” 采桑出去看了一眼,回来紧张地道:“大小姐,是老爷回来了,在烟波阁跟夫人吵架呢。” “啊?”司徒盈袖一听就恼了,啪地一声放下筷子,拎着裙子就往烟波阁跑去。 她刚跑到烟波阁门外,就听见里面的争吵声变得更大了。 “沈咏洁!你赶快给我印章!我要提一百万两银子出来!”司徒健仁大呼小叫,就差拍桌子打板凳了。 司徒盈袖闻言,忙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进去,大声道:“爹!您要这么多银子干嘛?” 她跑到屋子里,见丫鬟婆子都躲在外面的回廊上,屋里只有沈咏洁和司徒健仁两个人。 司徒健仁一手抓着沈咏洁的胳膊,都要吼道她脸上去了。 沈咏洁拼命拽着自己的胳膊,但是怎么拽也拽不出来。 司徒盈袖忙大步上前,一手扣住司徒健仁胳膊肘的麻穴轻轻摁了一下。 司徒健仁只觉得胳膊一酸,手就不由自主松开了。 沈咏洁赶紧挣开,马上对司徒盈袖道:“你过来做什么?赶紧出去!” 司徒盈袖不肯出去,挡在沈咏洁身前,对司徒健仁道:“爹,您知不知道我们东元国朝廷一年也不过收入一百万两银子,您这一开口,就要东元国朝廷一年的入息!——这么能狮子大开口,您怎么不去抢户部的银库!” “你——!”司徒健仁抡起胳膊,就要扇司徒盈袖耳光。 司徒盈袖一把抓住司徒健仁的胳膊往下一拽,就给他拽脱臼了,自己却首先放声大哭了出来:“爹!您别打娘啊!您住手啊!” 司徒健仁“啊”地一声嚎叫,一只手捧着被司徒盈袖拉脱臼的另一只胳膊满脸是汗,痛得快要晕过去了。 他这辈子,连手指头都没有割破过。 昨夜被抓到白塔大狱,也是虚惊一场,没有受过任何皮肉之伤。 司徒盈袖上来就拉脱他的胳膊,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她是故意的,只不知道自己的胳膊怎么突然就痛得要命,抬都抬不起来了,不断嚎叫道:“我的胳膊!我的胳膊!快请大夫!快请大夫!” 沈咏洁看了司徒盈袖一眼,慢条斯理地道:“你爹要拿一百万两银子赎张氏出来,我说没有,你爹还不信。” 司徒盈袖知道,以司徒家这些年的财力,再加上元宏帝有意给自己养在宫外的儿子攒私房,司徒家还是拿得出来这一百万两银子的。 只是这一百万两,就占了司徒家一半的收入。 他们家凭什么要拿自己的银子去赎一个北齐的女间者?! 司徒盈袖对外面吩咐一声:“请吕大掌柜去找个太医过来。”一边说,一边走到她爹身边,道:“爹,您的胳膊是怎么了?是刚才抡胳膊要打我的时候,太过用力所以脱臼了吗?” 司徒健仁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抡起另一只完好无损的胳膊,又要向她打过来。 司徒盈袖往旁边一让,脚下却轻轻一勾,对准司徒健仁左脚脚踝的部分踹了一脚。 司徒健仁又是“嗷”地一声,脚下一软,滚倒在地上。 他的脚踝处一阵钻心地疼,甚至能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 司徒盈袖内劲蕴集于脚尖,轻轻一脚足以踢碎司徒健仁的脚踝骨。 拉脱他的胳膊,是警告他以后不得对沈咏洁动手。 踢碎他的脚踝骨,当然是让他不能出去为赎出张氏而四处奔走了。 “爹,快让开!”司徒盈袖装作让开的时候身形不稳,不支倒地,手里抓着一把厚重的酸枝木扶手官椅,往司徒健仁的右脚狠狠推去! 那沉重的酸枝木官椅正正好好砸在司徒健仁的右脚踝上,只听咔擦一声,他右脚踝的骨头也碎裂了。 “啊啊啊——痛死我了!”司徒健仁再也受不了这锥心的痛,两眼一翻,晕倒在地上。 ※※※※※※※※※※※※※※ 第二更送到。俺能说双更的动力就是为了月票和推荐票啊啊啊!!!o(n_n)o。 。 。(未完待续) 第242章 不值 (7K大章求月票) 随着司徒健仁的一声惨叫,几个暗卫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立刻冲进烟波阁里。 同时更多的护卫从二门上涌了进来。 不过一进来就愣在当场。 他们看见的,是桌椅凌乱的内堂,主母沈咏洁鬓发散乱,抱着倒在地上的大小姐司徒盈袖泪流满面。 老爷司徒健仁倒在地上,脚上压着一张官椅,已经晕了过去。 并没有看见想象中的敌人。 “出什么事了?”吕大掌柜满头大汗地挤了进来。 如果老爷有个三长两短,他全家都要跟着陪葬…… 沈咏洁抽泣着回头道:“吕大掌柜,帮我们盈袖请个大夫吧,还有老爷……” “请太医!快拿我的名帖去沈相府请太医!”吕大掌柜声嘶力竭地对门外吩咐道,然后马上去检查司徒健仁的状况。 “吕大掌柜,老爷只是晕了。”一个先来的暗卫将司徒健仁扶了起来,粗粗检查了一遍,“胳膊脱臼了,脚踝好像伤到了。” “脱臼?赶快给接上?你们谁会?”吕大掌柜忙看着这群护卫。 都是习武之人,接个胳膊还是会的。 那暗卫托起司徒健仁的胳膊,咔地一声,将司徒健仁的胳膊摁回肩关节。 “啊——!”司徒健仁痛得又醒了过来,发现两只脚不能动弹,只能抬起另一只没有被拉脱臼的胳膊指着司徒盈袖和沈咏洁吼道:“给我打!狠狠地揍她们给我出气!给兰莺出气!” 屋里的护卫们目瞪口呆地互相看了看,又看向吕大掌柜。 就算是司徒健仁的亲口吩咐,他们也不敢对沈咏洁和司徒盈袖动手。 这两人一个是主母,一个是嫡出大小姐,谁敢得罪? 司徒健仁可以动手打她们,他们这些护卫没这么大胆子。 “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你们不揍她们,我就要外院打你们的板子!”司徒健仁恼怒说道,被下人抬到春藤上躺着,虽然只有脚踝骨碎裂,胳膊脱臼。他却觉得全身上下无一不痛,心里这口气非要出出来不可。 这些护卫听了,不敢再违拗,举着刀剑。一步步向沈咏洁和司徒盈袖走了过来。 毕竟沈咏洁和司徒盈袖虽然也是主子,但是不能跟司徒健仁比。 他们一向得到的命令,也是以司徒健仁为重,其次才是沈咏洁,然后是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 司徒盈袖面色一寒。扶着沈咏洁站了起来,正要说话,就听见一道冷脆的童音传了进来,“怎么回事?你们要打谁?” 那些护卫停下脚步,看见司徒晨磊从里间走了出来。 他才十岁,个子并不高,但是背着手站在沈咏洁和司徒盈袖身前,却气势不减,大有“你们要打她们,就从我身上踏过去”的决心和狠劲儿。 吕大掌柜眼前一亮。 他知道现在的顺序已经变了。 现在是司徒晨磊第一。司徒健仁第二。 既然司徒晨磊发了话,他们肯定是要先听他的,然后才是司徒健仁。 “大少爷您来得正好。老爷不小心伤了脚,要抬去看太医。夫人和大小姐受了惊吓,劳烦您帮着劝一劝。小的这就告退!这就告退!”吕大掌柜说着,将手一挥,命人将司徒健仁赶快抬走。 屋里的护卫抬着司徒健仁的春藤,呼啦啦又退了出去。 司徒健仁大怒,对吕大掌柜吼道:“吕有钱,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是吗?!” 吕大掌柜陪笑着点头哈腰:“老爷。您别生气,小的是为老爷着想。您这脚伤可不能耽搁,一耽搁,以后变成瘸子了怎么办?还是先把脚伤治好。别的事以后再说。”又道:“您怎么这么不小心?自个儿也能绊倒在地上伤了脚……”一边说,一边对司徒健仁眨了眨眼。 吕大掌柜以前从来都是站在司徒健仁这一边,凡事都是为他着想,因此司徒健仁对他很信服。 吕大掌柜这样一说,司徒健仁也醒悟过来。 他知道不能对外面说是因为他想打司徒盈袖和沈咏洁,才伤了脚。只好哼哼唧唧接受了吕大掌柜的说法,又担心自己的脚伤真的很严重,如果耽误了治疗,变成瘸子了,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因此也耐着性子不再发脾气了,只在心里琢磨了无数个法子,等伤好了,要给沈咏洁和司徒盈袖好看! 吕大掌柜一阵风一样把司徒健仁撮走了,烟波阁的内堂才变得安静下来。 司徒晨磊仰头看着沈咏洁和司徒盈袖,握着拳道:“娘、姐姐,你们别怕!有我在,爹不敢拿你们怎么样!” 司徒盈袖听了,又好笑,又感动,眼里不由盈满了泪水,伸手摸着司徒晨磊的头,泪中带笑:“小磊长大了,可以保护娘和姐姐了。” 司徒晨磊连连点头,“我天天去外院练骑射,练功夫,就是为了护着娘和姐姐!” 沈咏洁一手拉着儿子,一手拉着女儿,看着他俩笑得很温和满足:“娘知道,你们都是孝顺的孩子。”顿了顿,又道:“你们的爹有些癫狂了,不要理他,也不要放在心上。” 司徒晨磊转头望向门外,看着那群人消失的方向,小嘴抿了一抿,担心地问:“……爹会把张氏赎回来吗?” 司徒盈袖看了看沈咏洁。 沈咏洁微笑着看向门外,轻言细语地道:“她要能活着进咱们家门,这东元国,不如亡国算了。” 她不介意往亡国的火焰中再加一把柴…… 司徒晨磊不解地看向司徒盈袖。 司徒盈袖松了一口气,她现在明白沈咏洁是什么意思,但是还不能跟司徒晨磊说。 “小磊,你放心,她绝对不会被赎回来。”顿了顿,司徒盈袖收了笑容,握着司徒晨磊的手紧了紧,“等她被处决的那一天,姐姐亲自带你去看。你敢不敢看?” 司徒晨磊严肃地点头:“我一定去!姐姐一定要带我去!” 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 司徒盈袖的一颗心慢慢放了下来,她脸上漾起微笑。对沈咏洁道:“娘,您看,我和弟弟都不是胆小鬼。她若是真的敢回来,我就敢亲手送她上路。” 沈咏洁没有回头。依然看着门外摇了摇头,笑说:“哪里要你动手?如果到了那个地步,娘会亲自动手。” 司徒晨磊也大叫:“我帮姐姐动手!” 采桑和一群丫鬟婆子在门口听得战战兢兢。 这仨主子谈论张氏的口气,就跟在说杀鸡一样! …… 太医很快被请到了司徒府。 他仔细查了查司徒健仁的脚踝,倒抽一口气。道:“这伤得可是不轻?是如何伤到的?” 吕大掌柜轻轻咳嗽一声,看了那太医一眼。 那太医忙闭了嘴,知道自己太多嘴了。 司徒健仁不敢说实话,哼哼唧唧地道:“不小心在屋里被椅子绊倒了,太医您给看看。一定要治好我的脚!花多少银子我都愿意!” “司徒老爷别担心,我一定尽力而为。”吕大掌柜忙取了药箱过来,给司徒健仁正骨,又拿了夹板给他把两只脚都固定起来。 骨头碎了,一碰就疼。 司徒健仁痛得死去活来,哀嚎不止。 但是太医到底是太医。很快就给司徒健仁包扎好了伤处,又开了药方抓药,临走的时候说:“老爷身体底子好,这样养一养,十天半个月就能下床了。” 太医走了之后,司徒健仁立刻就拉了吕大掌柜过来,低声道:“快!给我准备一百万两银子!” “老爷,您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咱们司徒家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才挣了这么点儿。您一下子就要拿出一半!”吕大掌柜很是不解,“再说。夫人占七成股份,要拿一百万两出来,按规矩,要夫人同意才行。” “我管你怎么弄来?反正你就是借。也要给我借一百万两回来!”司徒健仁发起横来,“晚一天,小心你的脑袋!” “老爷,您总得跟小的说说是为了什么吧?小的就算死了,也是明白鬼,不做糊涂鬼。”吕大掌柜苦着脸说道。不知道司徒健仁想一出是一出,又想做什么。 司徒健仁瞪了他一眼,道:“兰莺被抓到白塔大狱,我怎么能不管她?横竖那些人就是要银子,我出一百万两,向朝廷把她买下来,不行吗?” 吕大掌柜“啊”了一声,心里有气,但是不敢发出来,只是道:“那您等一等,小的去想想可以找谁借……” “快去快去!能早一天,就早一天,大不了多付点儿利息,咱们又不是付不起?!”司徒健仁连声催促,将吕大掌柜赶了出去。 …… “哦?那太医是这么说的?”司徒盈袖带着丫鬟婆子守在司徒健仁住的正院不远处的抄手游廊上,听吕大掌柜说着司徒健仁脚伤的情形。 “回大小姐的话,那太医真的是这么说的。”吕大掌柜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又劝司徒盈袖:“老爷伤了脚,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先前说的话,只是气话,大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司徒盈袖笑道:“我知道的,我不怪爹。”想了想,又问:“老爷还想赎张氏吗?” 吕大掌柜正是要出去办这事儿,摊了摊手,道:“老爷让小的去借银子,一百万两啊!” 司徒盈袖面色很不好看。——爹居然还是不放弃这个想法。 这张氏真是给老爷灌了什么迷药? 吕大掌柜看了看司徒盈袖的神情,想了想,对她低声道:“大小姐,实不相瞒,沈大丞相正在给老爷物色新的美女,您给夫人通个气……” 司徒盈袖心里一动,“物色别的女人?” “正是。” “沈大丞相有说要找什么样的女子吗?” “有,当然是要绝色美貌的,比张氏更美最好,就算不比她美,也要跟她差不多。”吕大掌柜悄悄对司徒盈袖托底,是想要提醒沈咏洁的意思。 沈大丞相是沈咏洁的亲爹,却要亲自给女婿找小妾,女儿能到哪里去哭去? 司徒盈袖算是知道有的时候,就连娘家都是不可靠的。 靠天靠地靠男人。都不如靠自己啊…… “我知道了。”司徒盈袖微微一笑,“其实除了容貌以外,我还教你几个乖。” “大小姐请说!” “要会做菜,至少也要有御厨的水准。要会些魅惑男人的本事。比如勾栏青楼的头牌花魁会的东西,也要会。另外也要进退有度,看上去是良家妇女的模样儿,不能是一看就是不正经的女子。”司徒盈袖完全是按照张氏的情形说的。 北齐锦衣卫花了这么大功夫专门打造出来的“张兰莺”,自然是为司徒健仁量身定做的。 看看。效果多好? 哪怕是揭破了她是北齐间者,是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的女人,司徒健仁还是要她,不惜倾家荡产也要要她。 司徒盈袖只在心里冷笑。 她倒是要看看,她爹司徒健仁到底是对张氏这个人真的情有独钟呢,还是对这一类型的女子“情有独钟”。 吕大掌柜听得张大了嘴,咂舌道:“这种人到哪里找去?大小姐不是在说笑吧?!” “我没有说笑。大丞相不是要给我爹找美女吗?堂堂一国大丞相,要讨好自己的女婿,怎么也不能比北齐锦衣卫下的功夫少吧?人家拿得出来张兰莺这样的人,我们东元国只拿些庸脂俗粉。能跟张兰莺比吗?”司徒盈袖意味深长地说道,连外祖父都不叫了。 她为她娘不值。 吕大掌柜听着司徒盈袖这话有些不对,狐疑地看了看她,疑心她是什么意思,虽然他也觉得沈大丞相对司徒健仁好得有些过份,但是他是沈大丞相的人,沈大丞相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从来不敢说个“不”字。 “小的记下了,等下就跟沈大丞相说清楚。”吕大掌柜忙说道。低头弯腰退下了。 司徒盈袖就带着丫鬟婆子往司徒健仁住的院子行去。 这院子以前是司徒健仁和张氏一起住的,如今只有司徒健仁一个人了。 司徒盈袖走了进去,四下看了看,就吩咐道:“把屋里所有的家具陈设都拖出去烧了。再去库房另外领一套家具陈设过来摆。——这是我的对牌,拿去给库房记下。” 司徒健仁房里的丫鬟婆子互相看了看,陪笑道:“大小姐,您这么做,老爷知道吗?” “我怎么做,要得到你们的同意吗?”司徒盈袖不客气地坐了下来。伸手道:“茶呢?我来探望亲爹,你们连茶都不上?” 这些丫鬟婆子见司徒盈袖来者不善,都有些不自在。 但是她们跟着司徒健仁和张氏久了,一直没有把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放在心上过。 此时张氏虽然被抓走了,但是老爷又跟沈咏洁大闹一场,还要打这娘儿俩,她们就知道就算张氏不在了,沈咏洁和司徒盈袖、司徒晨磊这母子仨也翻不了身。 再加上司徒健仁口口声声说要把张氏赎回来,因此这些人就更没当回事,只认为张氏肯定还会回来的。 而司徒盈袖在这里要把这屋里的家具陈设都扔出去烧了,明显是要抹去张氏的痕迹,她们当然不会照做。 司徒盈袖也知道这些人不会听她的,她就是故意来找茬的。 如果她一说,这些人就照做,她还要想别的法子收拾她们。 此时见她们爱搭不理,司徒盈袖不由笑了,点头道:“真是厉害。这院子里的下人,惯得比祖宗还大。我们家真的留不下这样的人。”说着,她便扬声对外面吩咐道:“来人!找外院的赵管事进来!还有东街的刘婆子,就说,我们家要发卖一群丫鬟婆子。” 东街的刘婆子是有名的人牙子,专门往乡下庄子里买卖能种地的壮劳动力。 一听要刘婆子进来,司徒健仁这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才慌了。 她们手足无措地看了一回会儿,就朝司徒健仁房里哭诉:“老爷!您要给我们做主啊!大小姐要卖了我们!” “她敢?!”司徒健仁中气十足的声音在里屋响了起来。 身子倒是不错…… 司徒盈袖在心里暗忖,一边吩咐道:“把我给爹煎的药端过来。” 她到司徒健仁这里来,就是来收拾这里的下人。 为了防备司徒健仁从中作梗,她给他备了“药”,可以让他闭嘴。 采桑忙把拎着的食盒送了过来。 里面有刚刚煎好的一碗药。 司徒盈袖接过来捧在手里,起身走了进去。 她一进去,就把司徒健仁里屋的房门闩上了。放下帘子,走到司徒健仁床前,笑道:“爹,您的伤好些了吗?” 司徒健仁哼哼唧唧地横了她一眼。道:“你不来气我,我的伤就好了。” “我哪儿敢?这些丫鬟婆子仗着资格老,爹又不能动,故意偷懒耍滑。我是担心爹被她们合伙欺侮,才专门来看看您的。”司徒盈袖和颜悦色说道。端着药碗坐了下来,“爹,这是止疼药,对您的脚伤很有好处的。” “真能止疼?”司徒健仁咽了口口水,他十分受不住疼,但是太医说伤筋动骨,不宜止疼,免得有个三长两短,他不知道,就会误了伤处。 司徒健仁当然不管。只要不疼了,让他做什么都行。 司徒盈袖知道司徒健仁的这个脾气,就是上一世的时候,司徒健仁曾经从马上摔下来过,摔折了胳膊,太医就是这样吩咐的,但是张氏依然偷偷给司徒健仁煎了止疼药,司徒健仁因此对张氏更好…… “真能止疼。”司徒盈袖说着,自己亲自喝了一口。 这也是司徒健仁的脾气。 别人不在他面前亲口尝一下,他是不会吃的。 司徒健仁见司徒盈袖喝了药。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都没事,才道:“喂我喝。” 司徒盈袖便将碗送到司徒健仁嘴边,给他喝了下去。 这药喝下去不久,司徒健仁的脚踝处果然不疼了。但是他也困得不行,脑袋点了几下,就滑到被子里睡着了。 司徒盈袖给司徒健仁掖了掖被子,放下帐帘,端着碗笑着出去了。 这药里没毒,但是里面有一味药。跟司徒健仁吃的治脚踝骨碎裂的药配在一起,能让人昏睡不醒。 她这碗药,至少能让司徒健仁昏睡到傍晚才能醒过来。 有半天的时间,她想做的事情也能做个差不多了。 从司徒健仁的里屋出来,司徒盈袖拿帕子擦了擦手,吩咐道:“老爷说了,你们任凭我处置。” “老爷真的说了?”一个婆子不信,眼风直往司徒健仁的里屋瞥过去。 司徒盈袖看了她这幅样子,脸色立即一沉,恼道:“大胆!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我看你们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说着,又朝外面扬声道:“赵管事和刘婆子来了没有?” “来了!”采桑在外面应了一声。 “带进来。” 赵管事和刘婆子陪着笑走了进来。 “大小姐,请问您有何吩咐?” 司徒盈袖从袖袋里拿出一沓卖身契,道:“这是三十六份卖身契,都是这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她们以下犯上,又企图以奴害主。” “没有啊!” “冤枉啊!” 这些丫鬟婆子听了,顿时跪了下来喊冤,连连磕头。 以奴害主可是要杀头的! 司徒盈袖不过是吓吓她们。 等她们磕足了头,才和声道:“我是个心软的人。虽然你们对我和弟弟,还有我娘不敬,又害得老爷跌断腿,但是我还是不忍心送你们去死。这样吧,赵管事和刘婆子都在,我就把她们赏给刘婆子,你拿了去卖,身价银子就不用还我了,给你发个财。” 司徒健仁这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当年都是张氏挑的。 丫鬟一个个水灵灵的,婆子也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看上去都很招人,而且一个个被她养得牙尖嘴利不让人,在这院子吃的好,穿的好,走出去又体面,就连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以前都不放在她们眼里。 刘婆子见了这三十六个丫鬟婆子,被司徒盈袖不要身价银子就赏给她去卖。顿时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连声道:“大小姐慈悲心肠,为这些人找条活路,是她们的福气!” 司徒盈袖笑着道:“你们听好了。这刘婆子是专门往乡下庄子买卖人手的。你们被卖到乡下的庄子,要好生跟着人学种地,千万不要偷懒耍滑。万一被人知道从我司徒家出去的下人好吃懒做,我可不依。” 这些丫鬟婆子一听是要去乡下种地,立刻就当场晕了几个。 司徒盈袖看也不看。就命人拖走,往刘婆子家送去了。 她叮嘱刘婆子:“一定要卖到乡下的田庄种地。不许卖到勾栏院。我还要做人呢,如果被你坏了我司徒家的名声,我掀翻了你的铺子!” 她是司徒家的大小姐,如果把人卖到勾栏院,说出去她的名声也不好听。 再说,司徒盈袖觉得,卖到勾栏院,反而便宜了这些被张氏养出来的下人,就应该让她们去种地。尝一尝什么是真正的苦力。 那刘婆子忙道:“大小姐放心,这三十六人,我一定卖到乡下种地。大小姐半年一次去查都行。” “你放心,我必查的。”司徒盈袖抱着那沓卖身契点了点,“等过了一年,我再把卖身契给你。” 这些丫鬟婆子这时才慌了神,忙道:“大小姐就算要卖我们,也容我们回去打点行装,收拾行李。” “呵呵,你们有什么行装?什么行李?你们身上穿的一针一线都是我司徒家的。我没让你们光着出门就已经对得起你们了。”司徒盈袖恼道,“赶紧走。你们的东西,我自然分给听话的丫鬟婆子使。” 刘婆子也道:“你们本来是奴婢,还非要把自己当主子。这不是自找的么?还是快跟我走吧,走得慢了,大小姐一怒,送你们见官,可是要跟你们的张主儿一样,去白塔大狱待着?” 那些丫鬟婆子这才哭哭啼啼跟着刘婆子走了。 司徒晨磊从外面走了进来。对司徒盈袖道:“姐姐,她们在哭呢。” “我知道。”司徒盈袖招手让他进来,“她们骑在我们头上的时候,可是笑够了。”说完又问司徒晨磊:“你来做什么?” “我担心姐姐这里有事,过来帮帮姐姐。”司徒晨磊笑着说道。 他已经知道这个家里男人说的话,比女人管用。 虽然他才十岁,已经感觉到家里外院和商院那些管事和掌柜,都对他比对姐姐和娘亲更恭敬。 因此他时时刻刻想着要为姐姐和娘亲撑腰。 司徒盈袖点点头,“小磊你长大了。”说着,就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通。 司徒晨磊忙道:“姐姐,我来帮你。”说着,便叫了下人进来,一一吩咐道:“把这屋里的家具陈设都拖出去烧了,再换一套新的。张氏的衣裳也烧了,首饰全砸了,送到首饰铺子里融了再铸新的卖。还有,给老爷这里换一批新的下人过来。这里的一切事宜,都要听我姐姐的。——记住了吗?” “记住了!”所有的下人和管事齐声答道,已经是把司徒健仁架空的架势。 司徒健仁在里屋一声不吭,大家都以为他是默许了,便按照吩咐下去忙去了。 司徒盈袖感慨地带着司徒晨磊回了烟波阁,向沈咏洁说了司徒晨磊刚才做的事,夸道:“小磊越来越有出息了。” 沈咏洁笑了笑,道:“你们做得好。等过几日新的美人上门了,就更有的忙了。” 过了几天,司徒健仁的脚伤渐渐好了,虽然还是不能走路,便要人抬了他出去,非要去筹钱赎张氏。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司徒盈袖匆匆赶来,却见司徒健仁躺在春凳上,往二门上去。 “老爷要去借银子。”吕大掌柜苦着脸道。 “不许去!”司徒盈袖咬了咬唇,企图要阻挡司徒健仁。 “关你什么事?瞧我不打死你!”司徒健仁直直坐了起来,伸手要去扇司徒盈袖耳光,却没想到春凳窄小,他的胳膊一抬起来,整个人就从春凳上滚了下去,正好撞到站在旁边的司徒盈袖腿上。 司徒盈袖的身子晃了晃,被撞得站立不稳,就要摔倒,她往前踉跄一步,正好一脚踩到司徒健仁的膝盖处,用了暗劲,将他的左膝盖踩得粉碎,然后自己顺势倒了下去,从斜坡上滚到水沟里,将自己弄得满是泥水。 而司徒健仁又一次痛晕了过去。 这一连串变故发生得如同电光火石一般,大家都看到是司徒健仁要打自己的女儿,没打着结果摔了下去,把腿又摔着了。 吕大掌柜看看满身泥水的司徒盈袖,连声道:“快送大小姐回去!”一边又去找太医来给司徒健仁治腿。 这一次却非同小可。 那太医惋惜地道:“这膝盖碎成这样,就算接好了,他的左腿也会短一截。从此以后,他就成长短脚了。”意思就是瘸子。 司徒健仁三天之后悠悠醒来,还记挂着要去赎张氏,却听得吕大掌柜道:“老爷,赎不了了。张家的四爷张绍天刚刚上表陛下,要求处斩张兰莺!” ※※※※※※※※※※※※※※ 这是第一更七千七百字。 两更合一了。周一求月票和推荐票。特别是推荐票,周一的推荐票很重要哦! 今天没有加更。别问俺为什么,俺被逼得没法加更。点娘这么做,是要逼得俺不更新最好了。 。 。(未完待续。) 第243章 出息 (第一更,求月票) “谁?张……张什么?他是谁?凭什么上表管我家的事?!”司徒健仁大惊,嘴里刚刚吃的一口药噗地一声喷了出来。没想到除了沈咏洁,还有人这么恨张氏?! 吕大掌柜侧身躲过司徒健仁喷出来的药,一边拿帕子给他擦拭,一边道:“张绍天是张副相的亲弟弟,小张大人的堂弟。” 原来是三侯五相家中人。 司徒健仁皱了皱眉头,将吕大掌柜的手推开,不悦地道:“关他什么事?兰莺哪里惹着他了?他认得兰莺?” 吕大掌柜忙道:“张绍天是以御史台员外郎的身份上表请旨,言明张氏身为东元国人,却里通外国,助纣为虐,危害东元国利益,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胡说!”司徒健仁捶着床大叫,“兰莺一个内宅妇人,怎么里通外国?我说,都是沈友行这老贼的奸计!” “老爷!”吕大掌柜慌忙用手捂住司徒健仁的嘴,“您可别乱说话。沈大丞相既是官,又是您岳父,您这样直称他的名讳,真的不太好啊!” 司徒健仁忙往四周看了看,低声道:“知道了,我一时忘形说走了嘴。吕大掌柜,你不会去告发我吧?” “小的当然不会!”吕大掌柜忙拍胸脯保证。 只是不管司徒健仁好说歹说,吕大掌柜就是不肯去借银子赎张氏。 因看司徒健仁不管不顾的样子,吕大掌柜担心自己撑不住,忙悄悄命人将司徒盈袖叫了过来。 这几天司徒健仁彻底恼了沈咏洁,根本就不跟她说话。 也就司徒盈袖过来说几句,他还听一听。 司徒盈袖听说司徒健仁又闹起来要去借银子赎张氏,眉头蹙了蹙,带着丫鬟婆子来到司徒健仁住的院子。 “吕大掌柜,我外祖父说要给我爹寻美女,找到了没有?”司徒盈袖在门口拦住吕大掌柜,笑着问道。 吕大掌柜点头哈腰地道:“快了。快了,小的去催一催。” “嗯,记得快一点。如果最好的找不到,次一等先进来也行。”司徒盈袖点点头。往屋里行去。 “爹,您今儿好些没有?” 司徒健仁皱着眉头道:“我好多了,你回去跟你娘说一声,就说我求她,先把张氏赎出来。我以后一定一碗水端平。” 还以为沈咏洁是在吃醋,所以不肯放张氏回来。 司徒盈袖也不接话,在司徒健仁床边的太师椅上坐下来,微微笑着道:“爹,您快别生气了,娘知道您心爱张氏,为了弥补您的损失,娘要给您寻一个不比张氏差的美女来服侍您,一进门就封姨娘,又体面。又尊贵。您要赶紧养好伤,别新人进门了,您还不能起身就不好了。” 司徒盈袖不想让司徒健仁知道是沈大丞相在给他找美女,顺嘴就把这份功劳给她娘了。 因为到时候美人寻来的,肯定还是要通过沈咏洁的手带进来。 与其到时候对景,不如现在就把话先放在这里,也好分一分司徒健仁的心。 “啊?”司徒健仁果然张大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真……真的?!” “当然是蒸的。难道还能是煮的?”司徒盈袖莞尔,一边拿出小银刀,给司徒健仁剖了一个橘子吃。 腊月的橘子是秋天窖藏的,到了现在拿出来。养得熟了,十分甜中带了一点天然的酸,又好吃,又开胃。 司徒健仁吃得眉开眼笑,摇头晃脑地道:“唉,其实你娘什么都好。怎么就是容不下兰莺呢?” 司徒盈袖低着头,将橘子瓣上的白络一根根撕了下来,把剥好的橘子瓣摆在白玉盘里,捧到司徒健仁面前,笑着道:“爹,您别想岔了。娘从来没有容不下张姨娘,是张氏自己不安份。再说,您是没有看见,那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对张姨娘别提多情深意重,恨不得连北齐锦衣卫督主的位置都不要了,只为带张姨娘回北齐。” 司徒健仁听了,心里酸溜溜地,瞬间觉得手里的橘子也酸得倒牙,顺手扔回白玉盘里,哼了一声,道:“那又怎样?左右兰莺也没有跟他走。” “不是张姨娘不想,是咱们东元国的朝廷不允许。”司徒盈袖叹了口气,“爹,其实张姨娘回不回来,跟娘真的没关系。娘倒是想她回来呢,免得爹天天牵肠挂肚,是女儿多了一句嘴,说满京城的人都亲眼看见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跟张姨娘的情意绵绵,大家都笑爹头顶上的帽子绿油油地,女儿气不过,不想让她回来给爹头上抹黑。” “啊?真的都看见了?”司徒健仁还有些不信。 “这能有假?您要不信,出去装了普通人,去京城的酒楼茶馆里打听打听,看看大家都是怎么说的。您要丢得起这人,把张氏赎回来,我可真没法在这个家待了。她不要脸,我还要脸。谢家是堂堂三侯五相之家,我还要嫁人呢。”司徒盈袖不动声色将谢东篱祭出来做挡箭牌。 因谢东篱是唯一一个不买他账,并且执意将司徒健仁送到白塔大狱关了一夜的人。 司徒健仁虽然嘴上着恼,其实内心深处还是挺怕谢东篱的,甚至比对沈大丞相还要怕。 沈大丞相这些年对司徒健仁照顾有加,一句重话都没说,特别是沈咏洁“没”了的这十年,沈大丞相连个屁都没放,司徒健仁潜意识里就没有再把沈大丞相放在眼里。 而谢东篱就不一样了,他完全不把司徒健仁放在眼里,因此一贯欺软怕硬的司徒健仁就怵了他。 “这……这可怎么办?”司徒健仁喃喃说道,“不如,赎回来后,就安置在外宅?” 居然还不死心? 司徒盈袖只在心里冷笑,面上一丝不显,将手上的小银刀收了起来,起身道:“我听说张姨娘不是一般的间者,她学的就是狐媚魇道,是在青楼里训出来的。您要是喜欢,咱们东元国的青楼也有不少绝色。随便拉拔拉拔,也能找出十个八个,还不带重样的,您何必一定要张姨娘?” 司徒健仁从小是养在蜜罐子里的。受的也是比世家大族的公子哥儿还更严肃的教养,也因为此,张氏给他特别不一样的感受,一下子就迷住了他的心神。 司徒盈袖如今知道了自己爹的身份,才明白了他从小到大受到的是皇子一般的待遇。因此才会被张氏这种外表良家妇女,内里淫妇,又绝色美艳的女子深深吸引。 不得不说,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还真是个人物。 他挑出来的张氏,直击司徒健仁的内心,把他迷得七荤八素,不能自拔。 既如此,那就多给他几个这样的女子。 凡事吃腻味了,就不会念着前面的人了。 司徒盈袖深知她爹不是那种真正长情的人。 他的长情。一直持续到他遇到更好的女人为止。 对她娘沈咏洁如此,对张氏,也不会例外。 “话不能这么说,兰莺到底跟了我这么多年……”司徒健仁开始心不在焉了,又问司徒盈袖:“……真的能找到比兰莺更好的女子?” “肯定能。还更娇妍。”司徒盈袖斩钉截铁说道,“您就等着小姨娘再进门吧。” “可是,那兰莺那边?”司徒健仁还是不肯放弃,“她跟了我一场,总不能真的送了命?” “爹!”司徒盈袖不耐烦了,“您要是想跟她一道死。我不拦着您。——我会记得每年给你们俩一起烧纸上香。” “切!你这姑娘!怎么这样跟爹说话?!”司徒健仁不高兴了,“快去帮爹打听打听,那个张什么的,为什么要上表请旨杀兰莺?问他要多少银子?我可以考虑考虑……” 司徒盈袖听得心里一动。知道她爹开始松动了,没有像先前一样,死活要赎张氏了。 “好吧,我去问问。”司徒盈袖笑着起身,“您好好养伤。其实张姨娘这些年跟着爹享尽了福,也该知足了。她千不该、万不该。还拿着咱们东元国的利益,给北齐人送去。” “行了行了!说得好像这东元国跟你有关一样!”司徒健仁白了她一眼,“东元国不东元国的,关我屁事!——快去快去!” 司徒盈袖含笑福了一福,倒退着出去了。 她刚到门边,想要撂开帘子,一只修长洁净的手伸了过来,将帘子在她面前打开。 司徒盈袖一怔,目光从那只熟悉的手往上看,见是谢东篱一脸肃然站在她面前,一只手撂着帘子等她出来。 沈大丞相满脸寒霜,背着手站在谢东篱身边,他瞥了司徒盈袖一眼,又狠狠地往司徒健仁的房里啐了一口,转身就走。 “外祖父!您怎么走了?”司徒盈袖很有些不好意思,知道刚才她胡说八道,肯定都被这两人听去了,就是不知道听去多少…… 司徒健仁在里屋听见司徒盈袖的声音,也有些窘迫,忙钻到被子里,装睡下了。 其实他也是多虑了。 沈大丞相已经完全没有想进去的心思。 司徒盈袖追到门外,看见娘带着弟弟司徒晨磊含笑站在院门边上,就知道娘是故意的,忙朝娘眨了眨眼,然后向大步往前走的沈大丞相追去。 谢东篱倒是没有跟着沈大丞相往二门上去,而是立在沈咏洁和司徒晨磊身边,一边对沈咏洁道:“沈夫人,御史台的张大人向陛下请旨要杀张兰莺。刑部会同大理寺,还有御史台的张大人一起,要找您去问话,看您什么时候有空,我送您过去?” 沈咏洁知道御史台的“张大人”,就是张绍天,心里有些异样,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插一手,闻言忙点头道:“好的,他们什么时候想问话都行,我随时恭候。” “那好,等我通知他们,再定个日子,就让他们来司徒府吧。您不用去刑部或者大理寺。”刑部隶属谢东篱麾下,他当然可以说在哪儿,就在哪儿。 “有劳谢副相。”因是说公事,沈咏洁对谢东篱还是以官职称号。 司徒晨磊忙道:“谢大人,我能不能陪我娘一起去?” “当然可以。”谢东篱点点头,又问司徒晨磊:“我给你布置的功课,你可做了没有?我这会子有空,你要不要给我看看?” “好啊好啊!”司徒晨磊连连点头,带着他去自己的书房。 沈咏洁知道谢东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明明他眼角的余光一直追寻着司徒盈袖的方向,可恨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儿却追着她的外祖父往二门上去了。 “东篱你多担待小磊,我去看看袖袖。”沈咏洁笑着嘱咐一声,也往二门的方向去了。 二门上,司徒盈袖正跟沈大丞相说话:“外祖父,您要给我爹找什么样的女子?找到没有?” “关你什么事?姑娘家什么话不好说,这些事也是你管的?”沈大丞相心里憋着一股气,对司徒健仁十分地恨铁不成钢,却发作不得,只好虎着脸训斥司徒盈袖。 司徒盈袖也不生气,嘻嘻笑着,小声道:“外祖父,您别拆穿我。就说是我娘帮找的,大家都方便。” “要你说!我难道会不知道?”沈大丞相见司徒盈袖这幅样儿,忍不住也笑了,回头看见沈咏洁走了过来,叹了口气,道:“……我对不起你们姐弟,更对不起你娘。” 司徒盈袖默然了一会儿,道:“我明白的,外祖父,您这样做,一定有您的理由,我和小磊都不怪您。”——才怪。 只是事到如今,再说什么都晚了,所以就索性好人做到底,也能为小磊在沈大丞相这里多争取一些好印象。 沈大丞相果然眼圈都红了,哽咽着道:“好孩子,你不怪外祖父就好。” “外祖父,您多对我娘好一些就行了。我们姐弟看见娘开心,我们也开心。”司徒盈袖见娘过来了,担心被娘责骂,她刚才跟司徒健仁说的话,确实有些不妥当,所以找了个借口,马上脚底抹油溜走了。 沈咏洁走到沈大丞相身边,笑着道:“爹,您怎么就走了?不多坐会儿?”又问:“袖袖怎么看我来就跑了?这孩子没淘气吧?” “没有。她很好,多亏了她这幅性子,不然她和小磊都会折在那张氏手里。”沈大丞相长叹一声,已经下了狠心。——张氏,他是非杀不可! 沈咏洁点点头,请沈大丞相去烟波阁再坐一坐。 沈大丞相对女儿无比歉疚,这时候是言听计从,就转身跟她走了。 这边司徒盈袖抄近路回到至贵堂,一进自己的卧房,就拍着胸口道:“好险!好险!” “好险什么?”谢东篱从她窗子底下的摇椅上站了起来,背着手,看着她很是不悦,“你出息了!连东元国青楼里有什么样的女子你都知道?”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 求月票和推荐票啊!虽然是周二,推荐票依然很重要。 今天的加更在下午,为了月票和推荐票。\(^o^)/~。 。 。(未完待续。) PS:感谢忽而暖冬昨天打赏的桃花扇。话说俺昨天气得差一点就要跟点娘一刀两断了。结果今天又被点娘哄好了,点娘你这只磨人的小妖精!再作死就不能好好滴一起玩耍了! 第244章 要债 (第二更,求月票) “你你你……怎么跑到我房里来了?!”司徒盈袖条件反射般用手背捂住嘴,嘟哝说道,眼风往门边飘了过去,有点想夺门而逃的冲动。 谢东篱看见司徒盈袖这般反应,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背着手走到她面前,垂眸看着她飘忽不定的眼神,声音反而变得无比轻柔:“……你用手捂着嘴干嘛?提醒我又要疗伤治病了?——嗯?”他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斜斜向上抬起,声音低沉中带着魅惑,听得司徒盈袖面红耳赤。 “不……不是……我是在想,这青天白日的,您怎么能来我房里?这可是我的卧房。”司徒盈袖放下手背,往旁边悄悄挪了挪,“男女授受不亲。谢大人别忘了。” “我没忘。”谢东篱伸出胳膊,撑在司徒盈袖身边的门框上,挡住她挪动的去路,“是你忘了吧?东元国的青楼是怎么回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司徒盈袖扯着嘴角干干笑了两声,索性抬起头,双手抱拳,放在唇边,双眸定定地看着谢东篱眨了眨眼。 虽然知道她在故意讨好他,转移他的注意力,谢东篱发现自己的注意力还是被转移了。 他的目光被她闪亮的眸子牢牢吸引,耳垂上一丝红晕悄悄爬了上来。 谢东篱有些慌乱地转头,却被司徒盈袖正好看见他变红的耳垂。 “咦?谢大人,你的耳朵怎么红了?我刚才可没碰你啊!”司徒盈袖如同投降般举起双手,又往旁边挪了挪,跟谢东篱之间隔了四五步的距离。 谢东篱冷眼往她面上扫了一下,收了胳膊,坐回窗下的摇椅上,闭了闭眼,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司徒盈袖见他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只好自己撂开门帘,对外面吩咐了一声:“给谢大人上茶,还有点心。” “我不吃点心。”谢东篱睁开眼睛看了过来。“你别打岔,说,你在你爹房里的话,是什么意思?” 司徒盈袖怔了怔。反问道:“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 “我外祖父的打算啊。”司徒盈袖原本觉得她外祖父沈大丞相这样栽培谢东篱,肯定是事无巨细都会说与他听的。 不过从谢东篱现在的反应来看,他好像不知道沈大丞相的打算? “你外祖父的打算?”谢东篱皱了皱眉,“他本来是要看你爹的,结果被你爹气得够呛。这跟你说的话有什么关系?你娘真的要给你爹再寻人吗?” 当着谢东篱的面。司徒盈袖倒是不知道该像忽悠她爹一样忽悠谢东篱呢,还是规规矩矩说实话? 其实真正的问题是,她有那个本事忽悠谢东篱吗?这人比狐狸还精明,比野狼还警惕,脑子又好使,光要斗智,她肯定是斗不过的。 “你别想忽悠我。老老实实说实话,好多着呢!”谢东篱像是看出她在想什么,立刻出言警告。 司徒盈袖马上放弃忽悠他的心思,连忙道:“是我外祖父要给我爹再找美女。我就提议要找跟张兰莺一样的人才行。” 虽然谢东篱依然绷着脸,司徒盈袖却能察觉到他的情绪没有刚才那样低沉了。 “……谢大人,我其实不知道东元国的青楼是什么样子的,我只是给我爹画个大饼而已……”司徒盈袖讪讪地道,“您也知道,我爹一直闹着要拿银子去赎张氏回来。” 谢东篱点了点头,沉声道:“这还差不多。以后这种话,不要你说,你是姑娘家,让别人听见。像什么样子?” 司徒盈袖眨了眨眼,对着谢东篱展露笑颜,放软了声音道:“知道了。谢五哥,我没有在外面说。只是在家里说说,而且谢五哥也不是外人……” 谢东篱本来是很想教训司徒盈袖一顿,免得她以后管不住自己的嘴,在外人面前说这种话就不好了。 但是司徒盈袖一句“谢五哥也不是外人”,让他的心不由自主软了下来。 “……你不叫谢大人了?”谢东篱斜睨她,“转换得还挺快。” “五哥过奖了。”司徒盈袖见刚才叫“谢五哥”的效果不错。马上又打蛇随棍上,把“谢”字都去掉了,直接上“五哥”,果然效果更好。 看着谢东篱不由自主翘起来的唇角,司徒盈袖狡黠地笑了。 采桑在门外扬声道:“大小姐,茶和点心送到了。” “进来吧。”司徒盈袖站了起来。 采桑捧着茶和点心进来,送到司徒盈袖手里,自己连忙退下了。 司徒盈袖又转而呈给谢东篱。 谢东篱面色淡然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司徒盈袖自己拿着茶点吃,问谢东篱:“五哥你真的不想尝尝这点心。” 谢东篱不喜甜食,但是看着司徒盈袖红唇里咬着玉白软糯的糕点的时候,又改了主意。 他凑到司徒盈袖手边,低头往她咬了一口的糕点上也咬了一口,而且正正好好咬在她刚刚咬过的地方,一边咬下去,一边抬眸看着她,隔得那么近,她连他长而浓密的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但是却又一点都没有碰触到,不管是他的唇,还是她的手指。 那块白玉糯米糕本来只有一个半月缺,现在有了一个满月缺。 司徒盈袖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起来。 手里捻着的糕点成了滚烫的热炭,烧得手指火辣辣地,恨不得扔了了事。 谢东篱慢条斯理吃完嘴里的糕点,虽然不太喜欢那软糯甜腻的味道,不过从她手上吃的,特别是她吃过的地方,又和别的糕点不一样,他不介意多吃一点。 “我还要……”谢东篱咽下最后一口糕点,看着司徒盈袖慢慢说道。 司徒盈袖将托盘里的白玉糯米糕拿过来,“给你,都给你。” 谢东篱摇了摇头,用目光示意司徒盈袖拿起来先吃。 司徒盈袖猛地意识到他是什么意思,有些慌乱地将那托盘往他腿上一放,道:“你自己吃!我吃过的糕点,你怎么能吃?” “怎么不能吃?我又不嫌你脏。”谢东篱正色说道,“快吃!然后喂我。说不定还能以毒攻毒治病。” 司徒盈袖:“!!!” 她怎么觉得这厮越来越不要脸了! 可是看着对方一脸严肃正襟危坐的样子,简直是在谴责她自己想得太龌龊了…… “不要。”司徒盈袖摇了摇头,很有气节地拒绝他。 “不要?”谢东篱倾身向她凑了过来,他凑得那样近。偏着头,她甚至能感觉他温热的呼吸喷在自己唇上…… “好了好了!”司徒盈袖忙一转头,拿起那糕点咬了一口,然后送到谢东篱唇边。 谢东篱含笑咬着糕点,却不松口。就这样从她手边抬眸静静地看着她,幽深的眸子深沉似海,像要把她吸进去一样。 司徒盈袖发现自己的心跳得无比剧烈,快得她都要喘不过气来了,连拿着糕点的手都开始轻抖起来。 谢东篱垂眸,感觉到她颤抖的手指,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笑声,又重重咬了一口,才抬起头,离开她手里握着的糕点。 然后从袖袋里拿出小瓷瓶。往自己嘴里扔了一颗药丸。 司徒盈袖松了一口气,看了看手里的糕点,放回盘子里,笑着道:“……你怎么还吃药?不是以毒攻毒吗?” “剂量不够。”谢东篱往她唇上溜了一眼,很是遗憾。 今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他今天是没有法子“以毒攻毒”了。 司徒盈袖咬了咬唇,低声问他:“你很难受吗?”她已经看见他手腕上起了红疹,脸上还没有起,可能没有那样严重。 谢东篱用袖子盖住手腕。若无其事地道:“难受怎样?不难受又怎样?” “如果难受的话……”司徒盈袖鼓起勇气,闭了眼,撮起双唇嘟了起来,是一幅要亲吻的姿势。 谢东篱的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目光牢牢印在她的双唇上,过了许久,才暗哑着嗓子道:“我还有事,今天暂且寄下,等过两天,我一并来取……”说着。马上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过两天,就要下大雪了。 到时候,浓云密布,他一定会来……连本带息一起要债! 司徒盈袖没想到谢东篱居然没有碰她就走了,怔忡半晌,抬头看见细棱格子的窗上糊着的霞影色窗纱,还有窗台上放着两盆刚抽了芽的水仙,又微微地笑了。 谢东篱走了,司徒盈袖命丫鬟去烟波阁打听了一下,知道沈大丞相在跟娘亲说话,司徒盈袖打算不去打扰外祖父和娘亲商议事情,决定出去拜访张绍天,问一问他为何要上表请旨杀张氏。 此时张相府,张绍天正跪在张老夫人面前,低着头,并不说话。 张老夫人抡起拐杖要揍他,但是拐杖刚刚落下去,却又舍不得,轻轻收了,恼道:“你说!司徒家的小妾关你什么事?你做什么要请旨杀她?!” 张绍天沉声道:“她通敌叛国,罪该万死。——早就应该死了,我不明白陛下为什么要留着她的性命。” “陛下有陛下的考较,关你什么事?”张老夫人很是不满。 这件事,她躲还来不及,两边都不好得罪,张绍天偏偏还凑了上去。 张家老大张绍洪倒是给他说话,“娘,不怪绍天。他也难做。皇后娘娘一定要张氏死,暗示他出头上表,他能不听吗?” 张老夫人叹息一声,坐了下来,挥了挥手,“行了,我知道你难做。下去吧。” 张绍天低着头出去了。 张老夫人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老大,我总觉得老四有事瞒着我们。你比他位高权重,都能想法子躲过皇后娘娘的吩咐,他犯不着自己冲上去啊?” 张绍洪好奇:“不会吧?我看不出来啊?” 张老夫人白了他一眼,“你仔细看!” 张绍天回到自己的书房,就听见书童回报:“四爷,司徒府的大小姐送了帖子过来,求见四爷。” ※※※※※※※※※※※※※※ 第二更送到。双更的动力就是为了月票和推荐票啊啊啊!!!O(∩_∩)O。 亲们的推荐票,记得投全票!!么么哒!! 。 。(未完待续。) 第245章 冒昧 “见我?司徒府的大小姐?”张绍天马上想到司徒盈袖那双和沈咏洁神似的杏眸,心神往沈咏洁那边飘了过去…… 他站在窗前静默了半晌,招手道:“请她进来。” 一般的客人会在张府外院的有朋居招待,取“有朋自远方来”的意思。 而能进张绍天外书房的,只有他最信任的人。 整个张家,只有他大哥张绍洪和娘张老夫人进来过。 那书童吃了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追问道:“四爷,是这里,还是……?” “当然是这个书房。”张绍天回头白了他一眼,“没听我说请她进来?——沈大丞相的外孙女,难道要跟别的人一样对待?” 司徒盈袖在张家大门口候着,本来也没有抱很大希望能马上见到张绍天。 毕竟她才刚递帖子,对方就算答应见她,也许要等几天。 但是没有等到回话她总是不好走。 就下了车,在门口的香樟树下候着。 没过多久,又有一辆大车驶了过来,停在张家门口。 司徒盈袖束着手站在树下的阴影里,眼观鼻,鼻观心,虽然听见有车来了,并没有探头探脑去看热闹。 张贞琴抱着儿子,扶了丫鬟的手,从车上下来,一抬头就看见还有一辆车停在张家门口。 再一转眼,就看见了站在香樟树下的司徒盈袖,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对自己的丫鬟努努嘴,道:“去问问,她为何站在我家门口?” 那丫鬟是张贞琴嫁到余家之后买的。不是张家带出去的,并不认识司徒盈袖。 她走到司徒盈袖身边,笑问道:“请问这位姑娘在我们张家门口有何贵干?” 司徒盈袖抬眼上下打量了那说话的女子一眼。 十六七岁的年纪,头上绾着双丫髻,穿着青蓝色坎肩,藏蓝色青布裙子,面色微黑。眉目倒是比较俏丽。 看这打扮就不是张家的人。 司徒盈袖没有说话。只对她笑着点点头。 那丫鬟也仔细打量司徒盈袖,见她披着莲青色银缎面大氅,领口露出毛茸茸的一圈。是上好的皮子,她认不出是什么皮子,只觉得一看上去就暖融融的。 里面穿什么衣裳看不见,只看见她头上插着一支赤金点翠珍珠飞凤步摇。那珠子有小拇指大,颗颗晶莹饱满。一看就不是凡品。 这丫鬟马上恭敬起来,不敢怠慢,蹲身福了一福,回来对张贞琴摇头道:“大奶奶。那位姑娘什么都没有说。” 张贞琴咬着下唇,瞥了司徒盈袖一眼。 她认得她。 司徒家的大姑娘,跟她不要了的未婚夫谢东篱刚定了亲。 “贞琴。咱们进去吧,在这里做什么?”又一个身材丰满。脸如满月,目似晨星的艳丽女子下了车,拉着她的胳膊往角门边走去。 张贞琴冲她笑:“漱玉姑姑。” 司徒盈袖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看见一个眼生的女子,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这身姿丰满的女子正是张老夫人娘家远房侄女齐漱玉。 她两个多月前从北齐国来到东元国,就住在张绍天院子旁边的琉璃院里。 齐漱玉弯着唇角,笑容满面挽着张贞琴的胳膊,从司徒盈袖身旁走过,连眼角都不扫她一眼。 两人刚跨过张府的角门,就见张绍天外书房的书童气喘吁吁跑过来,对门口的司徒盈袖道:“司徒大小姐,我们四爷有请。” 司徒盈袖忙笑着点点头,“张四爷在家?真是太好了。”说着,拎了裙子,带着丫鬟婆子也进了角门。 张贞琴和齐漱玉不由站住了。 她们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惊讶之色。 她们都知道,张绍天的外书房,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 她们俩谁都没有进去过呢…… 齐漱玉朝张贞琴使了个眼色。 张贞琴会意,拉住那小书童问道:“墨雨,你说什么?要带她去哪里?” “四爷的外书房啊。”那叫墨雨的小书童笑着拱了拱手,“三姑奶奶,您又回娘家了?”又向齐漱玉问好:“齐表姑。” “我四叔的外书房只有我爹和我祖母能进去,你怎么能带她进去?”张贞琴不悦地指着司徒盈袖道,“小心我四叔回来打你板子!” “是四爷吩咐的。”墨雨忙道,“小的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擅自带人去四爷的外书房啊!” “哦?四表哥在外书房?”齐漱玉眼波流转,放开张贞琴的胳膊,往司徒盈袖身边走去,笑着道:“我带你去吧,我正好有话要对四表哥说。” 张贞琴知道这从北齐来的齐漱玉,是祖母给四叔挑的未婚妻,便抿着嘴笑道:“那正好不过了。表姑帮四叔一个忙,领司徒大小姐去外书房吧。” 墨雨一听急了。 四爷只说领司徒大小姐去外书房,可没说让这位齐表姑跟着一起去,忙支支吾吾阻拦道:“不敢劳烦齐表姑,还是小的领司徒大小姐进去就行了。” “没事,没事,我路熟着呢。”齐漱玉说着,伸手要拉司徒盈袖的胳膊。 司徒盈袖不经意地抬头抚了抚鬓角的掩鬓,错开齐漱玉的手,笑道:“这位小哥,你们四爷在哪里?” 她等了半天了,不想再等下去了。 这突然冒出来的张家两个女子完全是在耽误她的时间。 齐漱玉见状,索性径直走在前面,往张绍天的外书房行去,一边跟司徒盈袖说话:“司徒大小姐是吧?您找我四表哥有什么事啊?” 司徒盈袖笑了笑,并没有答话,也没有往前走,只是停下脚步,对墨雨道:“这位小哥。既然张四爷有别的客,我不如改天再来拜访吧。” 她要问的是司徒家的家事,不想让这自说自话的女子跟了去听见。 齐漱玉听见司徒盈袖居然不肯去了,不由停下脚步,回头又打量了司徒盈袖一番,笑道:“司徒大小姐,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司徒盈袖是客。齐漱玉却是张家的亲戚。她自问没有失礼的地方。 亲自带她去见张绍天也是她客气的地方。 不料司徒盈袖毫不客气地道:“是,我是来求见张四爷的。请问这位姑娘如何称呼?张家的姑娘我都认得,没有见过姑娘您。” 齐漱玉的面色僵了僵。讪讪地道:“……我也是担心你不认路。” “有这位小哥带路,您太多礼了。”司徒盈袖点了点头,抬眸看见张绍天居然亲自走了过来。 “墨雨!你小子干什么去了?我让你请司徒大小姐过来,你请到哪里去了?”张绍天不悦地横了墨雨一眼。 墨雨哼哼唧唧地道:“四爷。小的去请司徒大小姐了,不过齐表姑说要送司徒大小姐一起过去。” 张绍天对齐漱玉点点头。“有劳表妹。”说着,对司徒盈袖招了招手,“来了?到屋里坐。”态度很是和蔼。 齐漱玉微笑着站在路旁,看见司徒盈袖跟着张绍天往他的外书房行去。 等看不见两人的背影了。齐漱玉脸上的笑容才淡了下来。 她看了看外书房的方向,转身快走几步,上了小轿。追上往二门上去的张贞琴,隔着轿帘就问道:“刚才来的司徒大小姐是谁啊?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 张贞琴在轿子里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地道:“表姑别担心,司徒大小姐已经是定了亲的人……” 齐漱玉顿时放了心,撂开轿帘笑道:“你胡说什么?她定不定亲关我什么事?” “表姑,您脸红了……”张贞琴抿嘴笑着,跟她来到二门上。 …… 张绍天的外书房里,司徒盈袖已经在他的堂屋里坐下,手里捧着书童送上来的茶水,并没有喝,只是小声道:“张四爷,我今天来,是想问问有关张兰莺的事儿。” “哦?”张绍天探身向前,态度很是殷切,目光炯炯地看着她:“是你娘让你来问我的吗?” 司徒盈袖:“……”仔细想了想,还是摇头道:“不是,是我爹。我爹想问问您,能不能赎张兰莺出来。” 一听不是沈咏洁让司徒盈袖来的,张绍天脸上的失望之色一晃而逝。 他坐直了身子,双手放在膝盖上,身材魁梧得将整张太师椅塞得严严实实。 “你回去跟你爹说,张兰莺通敌叛国,不管花多少银子都不能赎。”张绍天板着脸道,“这种女人人尽可夫,真难理解有人还对她念念不忘!——真是瞎了眼了……” 司徒盈袖虽然很赞同张绍天的话,但听着还是有些怪怪地,她笑着道:“这样啊?我就是帮我爹问问。” “你爹对你和你弟弟不过如此,你做什么为他跑前跑后?你要把你娘置于何地?”张绍天对司徒盈袖也很是不满,“你娘九死一生……” 司徒盈袖一愣,手里抓着茶盏的盖子僵在半空中,“九死一生?张四爷,您是什么意思?” 她娘被救的真相,只有少数人知道。 而司徒盈袖确信,谢东篱没有对旁人说起过。 这张绍天是如何知道的? 张绍天忙用手堵着嘴咳嗽一声,道:“你娘回来的那天,我也去了码头,看见了她的样子,很是可惜。”又见司徒盈袖眼里有疑色,忙又道:“我以前认得你娘,记得她年轻时的样子。所以那天见到你娘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很是感慨。” “哦。”司徒盈袖淡淡应了一声,紧紧盯着张绍天不放:“张四爷,请问您为何要上表请旨杀张兰莺?” 据她所知,自从张氏被抓到白塔大狱之后,东元国朝廷上到沈大丞相,下到六部的给事中,没有一个人提过这事。 就连谢东篱都保持沉默。 所以张绍天的这道陈表,确实很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 张氏一直是司徒健仁的女人,而沈大丞相摆明了要给司徒健仁撑腰,因此有关张氏的处置,大家都唯沈大丞相马首是瞻。 沈大丞相不发话,没有人敢捋虎须。 见司徒盈袖问起来,张绍天又反问一句:“这也是你爹要你问的?” 司徒盈袖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道:“我和我娘都很想知道……” 张绍天这几天压抑的心情陡然好转,犹如微风吹散了雾霾,露出晴朗的天空,他笑着道:“是这样的。最想张兰莺死的,是皇后娘娘。但是陛下一直不吭声,皇后娘娘着急,找了我们张家好几次。我张绍天忝为御史台员外郎,也要为皇后娘娘分忧,便上了陈表。”说完又道:“这女人要活着,始终对你娘,对你和你弟弟都不好,还是杀了她了事。” 司徒盈袖极是赞同,忙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陛下不吭声的原因,司徒盈袖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但是皇后娘娘一定要杀张兰莺,她却有些想不明白。 “多谢张四爷解惑。”司徒盈袖站了起来,告辞离去。 张绍天主动送她出去,“对你娘说,明日我们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会去你们家,找她问话,让她不要害怕,就是有关张氏的事,让她尽管说,有事我兜着。。” 司徒盈袖点点头,又忍不住好奇,低声问道:“皇后娘娘也是北齐人,她怎么会一心想让张兰莺死呢?这也是老乡啊。” “这还不明白?皇后娘娘虽然是北齐人,但是已经是我东元国的皇后,而且东元国唯一的继承人就是她嫡亲孙子,你说对她来说是北齐重要,还是东元重要?” 司徒盈袖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她从张绍天这里得到确信,不管出多少银子都不能赎张氏,才放了心。 她不怕爹在家里折腾了。 从张家的角门出来,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司徒盈袖抬头看了看天空,发现天上有些昏黄,云层开始变得厚重。 “要下雪了。”司徒盈袖眯着眼看了看天空,爬上自家大车,寻思家里的银霜炭要发下去了。 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比较早。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求月票和推荐票啊!!! 今天的加更在晚上,为了月票和推荐票。\(^o^)/~。 。 。(未完待续) ps:感谢云华月清、天性黯然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第246章 专心 到了傍晚时分,京城的气温陡降,北风呼啸,冰冷刺骨。 街上的行人裹紧了袍子,匆匆忙忙走在回家的路上。 司徒盈袖下午回到家,就看见房里已经燃了火盆,摆在屋角。 “大小姐,是夫人吩咐的。”她房里伺候的丫鬟上前给她解下大氅,另一个丫鬟送上来一杯热茶。 司徒盈袖捧着热茶暖了暖手,便放下了,道:“把手炉找出来,给娘和小磊都送一个。” 采桑应了,去库房领手炉出来。 司徒盈袖带着手炉去烟波阁跟沈咏洁说话。 烟波阁在风口上,冬季比较冷,因此这里建有火墙和地龙。 司徒盈袖来到烟波阁门口,看见门前吊着的两盏红色的羊角宫灯,立刻就觉得暖和。 门口的丫鬟笑着对她行了礼,为她掀开厚重的皮棉门帘。 司徒盈袖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温热的暖香扑鼻而来。 屋子里温暖如春,她立刻觉得背上的汗都要冒出来了,忙脱了貂裘大氅,只穿着小袄坐在沈咏洁身边,细细地把她去张家见张四爷的情形都说了,末了道:“张氏这一次一定在劫难逃。”又问沈咏洁:“娘,皇后娘娘真这么想张氏死啊?那天是不是您专门请了皇后娘娘过来?” 司徒盈袖想到抓张氏的那一天,沈咏洁专程进宫,将皇后娘娘说服跟她一起出宫,才在关键时刻,阻止了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 如果夏凡真的执意要带张氏走,一口咬定她是北齐锦衣卫的人,元宏帝不敢不放她…… 只有皇后娘娘出面。夏凡最后才放弃了这个念头,没有继续坚持张氏是北齐锦衣卫的人。 虽然张氏犯的罪是一样,但是她到底是北齐锦衣卫的人,还是东元国的人,对于结果的影响可是有本质区别的。 沈咏洁将自己的手炉塞到司徒盈袖手里,一边吩咐下人:“今天晚上吃锅子,烧一个清汤羊肉锅吧。刚入冬。吃羊肉补一补。” 司徒盈袖捧着沈咏洁的手炉捂了捂。就塞回到沈咏洁怀里,伸出手指在嘴边呵气,“娘。您看,我一点都不冷。” 沈咏洁摸摸她的手,确实很暖和,就没有再坚持。捧着手炉带她去暖阁坐着说话。 暖阁里比外面堂屋还要暖和,司徒盈袖恨不得把小袄都脱了。只穿单衣。 沈咏洁到底不肯,她只好抓起团扇轻轻扇着,静静听沈咏洁说话。 沈咏洁看了司徒盈袖一眼,想到她明年就要及笄嫁人。也是时候将家里的这些事慢慢说与她听了。 毕竟他们姐弟身份不一般,小磊还小,以后要仰仗姐姐、姐夫的时候多着呢。 “袖袖。娘专门去把皇后娘娘请来,就是为了应付可能出现的最坏的情况。”沈咏洁捂着手炉。神思回到当年太子突然身死的那一年。 “可能出现的最坏情况?” “对。在你跟我说了张兰莺的种种怪异之处后,我就有了不好的联想,后来事情的发展,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她是北齐锦衣卫的人。当年北齐锦衣卫专门做了个局,来引你爹入彀。结果你看见了,他们成功了,不仅成功了,而且是非常成功。你爹几乎是一夜之间,一颗心就移到张兰莺身上去了。”沈咏洁靠在松花色绣石底兰草的大迎枕上,声音说得很低沉,目光透过凭几上银白色的宫灯,看向远方。 司徒盈袖捧着茶盏,坐在沈咏洁对面,默默听着,恰如其分地问:“……然后呢?” “然后,你娘我就难产了……”沈咏洁的嘴角勾起一抹讥嘲的微笑,“张兰莺向你爹表示,她绝对不做妾。你爹又不敢合离,所以,他在我刚刚生下小磊的时候,冲进去给我灌了毒药。” 噌! 司徒盈袖手里的茶盏滚落到地上,砸得粉碎,茶水四溅,将她刚上身的裙子都染了色。 “娘……您说什么?!您这么多年,难道不是……不是生了重病?!”司徒盈袖面色一下子就变了,嘴上的血色都褪得干干净净,整张脸煞白煞白的。 沈咏洁微笑着握住她的手:“袖袖,你虽然尚未及笄,但是已经比大人还要沉稳,娘觉得,这些事情,是时候要告诉你了。你不会怪娘吧?” 司徒盈袖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沈咏洁也没想过要一辈子隐藏这个秘密。 她没有那么高尚圣洁。 “这么说,是真的?!”司徒盈袖强忍着泪水。 她知道爹跟娘不合,也知道爹的心完全偏到张氏身上去了,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爹居然为了娶张氏,居然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 “司徒健仁是你亲爹,娘这么说他,其实是很让你为难。”沈咏洁叹息着放开她的手,“而且,你爹的身份不凡。如果你愿意跟着你爹,娘不会怪你,而且会帮你和小磊扫清一切障碍。”沈咏洁含蓄说道,并没有点明司徒健仁的身份。 司徒盈袖跟着师父去了一趟白塔大狱,已经知道了司徒健仁的真实身份,所以她没有追问爹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只是脸上渐渐染了寒霜,冷声道:“娘,您放心。爹既然做出这种事,他就不是我爹。我没有这种丧心病狂的爹!” “爹就是爹,这没有什么可说的。”沈咏洁摇摇头,正色道:“娘告诉你真相,只是让你知道,你爹为了女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你和小磊,都要防着他。” 原配嫡妻算什么? 亲生儿女算什么? 都抵不过胯下三寸之处的快乐来得重要。 司徒盈袖深吸一口气,哽咽着道:“娘,我知道,我会为您报仇!” “不用。娘的仇,会自己报。”沈咏洁深深看她一眼。低头拿竹签子拨了拨手炉里的灰,又道:“跟你这么说,是告诉你,皇后娘娘,也知道你爹的真实身份。所以同样是以北齐为后盾,皇后娘娘跟张氏是天然的对头。” 司徒盈袖皱起眉头,“……她们俩完全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何是对头?” “很简单。皇后和张氏来到东元国。都是为了东元国的皇位。如果张氏不死。那就说明北齐有两手准备,这是皇后不能允许的。她需要北齐完全站在她身后,不能再支持另外一个人。”沈咏洁一边说。一边抬眸看了司徒盈袖一眼。 她这样说,其实已经把司徒健仁的身份几乎挑明了,但是看司徒盈袖似乎无动于衷的样子,沈咏洁又觉得有些遗憾。 她以为。司徒盈袖不够聪慧,还没有想到这一点。 不过。这没什么,她再仔细教她就行了。 再说,有谢东篱在,袖袖就算不聪慧也无妨。 司徒盈袖当然是因为自己已经知道了司徒健仁的身份。所以没有多在这方面考虑,她只是在思索,张绍天说是皇后娘娘让他上表杀张氏。也就说得通了。 可是张绍天……给她的感觉总是有些怪怪的。 司徒盈袖想了想,问沈咏洁:“娘。那您中了剧毒,是谁给您找来的解药?沈嬷嬷又是如何发现您没有死,将您从棺材里救出来的?” 如果沈咏洁是被司徒健仁灌的毒药,那以前沈咏洁跟她说的情形就有些说不通了。 沈咏洁一窒,飞快地睃了司徒盈袖一眼。 她立刻收回了司徒盈袖不聪慧的想法。 这孩子不是不聪慧,而是非常聪慧犀利。 至于刚才关于司徒健仁的身份问题……沈咏洁眼皮一跳,突然问道:“袖袖,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你爹的真实身份了?” 不然以司徒盈袖刚才表现的敏感度,不可能对沈咏洁刚才说“皇后和张氏到东元国都是为了东元国的皇位”这句话无动于衷。 司徒盈袖脑子里想着沈咏洁被救的真相,一时大意,闻言点点头,“嗯,知道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沈咏洁狐疑地看着司徒盈袖,“谁告诉你的?” 司徒盈袖回过神,眼里有股慌乱的神情一闪而逝,丰润的双唇回复了淡淡的粉色,翕合嗫嚅,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咏洁挑了挑眉,“嗯?怎么不回答我?你是如何知道的?” 司徒盈袖情急之下,只好把谢东篱祭了出来,“是谢副相告诉我的!” “啊?是他?”沈咏洁疑虑顿消,皱眉想了一会儿,道:“那应该是你外祖父告诉他的。看来,你外祖父真的很重视他。” 司徒盈袖垂下眼帘,不敢看沈咏洁的眼睛。 她想,她得尽快跟谢东篱串好话,免得露陷。 她不敢告诉沈咏洁实话,只好求谢东篱了。 很快晚饭锅子准备好了,沈咏洁带了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一起吃了晚饭,司徒盈袖才告辞回自己住的至贵堂去了。 一夜辗转反侧,没有怎么睡着,到天刚亮就爬起来,看见外面白得刺眼,扬声叫道:“采桑?” 采桑应声而入,帮她撂开帐帘,“大小姐醒了?外面下雪了,好大雪,院子里都盖起来了。” “啊?下雪了?!”司徒盈袖暗道一声要糟。 走到窗前,掀开窗帘一看,外面搓绵扯絮一般,还在下着鹅毛大雪。 这么大雪了,她怎么去谢家找谢东篱串话啊?! 只能祈祷谢东篱这些天不要在她之前见到沈咏洁,不然沈咏洁一套话,她就真的露陷儿了…… 司徒盈袖霎时决定打死也不把师父说出来,哪怕真的露陷了! 做了这个决定,她反而镇静多了。 司徒盈袖站在窗前,愣愣地看着窗外白茫茫一片雪景,想着如何想法去谢家看谢东篱好嘱咐他串话,一边不由自主咬起了手指甲。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采桑的声音:“大小姐,谢副相来看您了!” 司徒盈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刚想着谢东篱呢,没想到这人马上就来了…… 他怎么能这么可人心意呢?! 卧房的门被人咣当一声推开,紧接着门帘哗啦一声响,谢东篱大步走了进来,顺手就把卧房的门给带上了。 司徒盈袖惊喜地扑过去,在他面前一寸远的地方堪堪停下脚步,眉开眼笑道:“哎呀!你来了就太好了!我正想着你呢!” 谢东篱从来没有见过司徒盈袖这样欢喜的神色,没有听过这样热情的话语,面上冷淡的神情顿时如同冰雪般消融。 他幽深的眼眸深深看着司徒盈袖,二话不说,一手揽过司徒盈袖的腰肢,一手扶在她后脑勺上,抱着她轻轻转个身,将她摁在门上,低头吻了上去。 他吻得这样急切,丰润的双唇本还带着外面的寒气,却在贴上她唇瓣的那一瞬间,变得温软诱人。 谢东篱细细噙住她的唇瓣,一寸一寸吮吸,只觉得她满嘴甘甜,怎么吸也吸不够。 司徒盈袖仰着头,觉得自己的脖子都要折了,她转着头,在他唇齿间厮磨,含含糊糊地道:“唔……你别急啊……唔唔……我有话跟你……唔……” 谢东篱的声音有些粗重,含着她的唇,同样含糊不清地低斥:“闭嘴!专心给我治病!” ※※※※※※※※※※※※※※ 第二更送到。双更的动力就是为了月票和推荐票啊啊啊!!!o(n_n)o。 亲们的推荐票,记得投全票!!么么哒!! 。 。(未完待续) 第247章 意难平 (第一更4K) 司徒盈袖被谢东篱的胳膊箍得喘不过气来,几次试图用功夫甩开他都做不到,不由着急了,暗道这人怎么力气这么大了? 说好的手无缚鸡之力呢? 她又用力推了推,谢东篱还是纹丝不动。 司徒盈袖着急了,生怕娘亲会过来,情急间,她张开小嘴,一口咬在谢东篱丰润的下唇。 谢东篱回过神,睁开沉醉的双眸,目光渐渐回复清明,不再有刚才难以抑制的狂热。 他垂眸,看见司徒盈袖挺直的鼻子近在咫尺之间,忍不住低下头,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司徒盈袖的鼻尖。 司徒盈袖顿时觉得一阵酸麻,小嘴微张,已经放开了谢东篱的唇瓣。 “你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谢东篱伸出舌尖,舔了一下被司徒盈袖刚刚咬过的下唇,“你没给我咬出血吧?” 司徒盈袖偷偷瞥了一眼,小声道:“还好……就是有牙印……” 他的唇瓣柔软又丰润,亲上去是很厚实的温暖,可靠又舒服,用牙一咬还有俩小牙印…… 谢东篱闭了闭眼,用力再紧紧搂了她一把,才松开她的腰,走到司徒盈袖的妆台前照了照镜子。 下唇中间果然有俩小牙印,看上去整整齐齐,不注意看倒是看不出来。 他回头,目光冷凝看了过来。 司徒盈袖想到还要求他串话,只好陪笑着挪了过去,偏着头往镜子里看了看,道:“你看,根本看不出来。没事没事。”说着,将自己的锦杌搬了过来,笑着道:“您快请坐,我给你上茶。” 谢东篱坐了下来,面色恢复了平静,只是双颊上还有淡淡的红潮,他看着她。和声问道:“说吧。有什么事要求我?” 从开始的激动欢喜中冷静下来,谢东篱略想了想,就知道自己会错意了。 司徒盈袖刚才一见他进来就那么高兴。那么热情,绝对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她要有求于他…… 他太了解她了。 司徒盈袖:“……” 这人太聪明了! 真想送他一只大鸭梨! 司徒盈袖搓着手,支支吾吾半天。不知如何开口。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大小姐。茶送来了。”采桑在司徒盈袖的卧房门口敲了敲门,很是无奈地大声道。 她知道谢东篱一来至贵堂就要进大小姐的卧房真是不好,但是她真的拦不住他啊! 谢东篱就算面色和煦,但只有一站在那里就能让她们这些下人心惊胆战。再一个眼神看过来,她们这些下人恨不得就跪了…… 别说拦住他,就算靠近他三尺以内大家都喘不过气来了。 司徒盈袖在屋里听见。如蒙大赦,忙推开门。撂开帘子,亲自接了托盘进来。 她捧着托盘走了几步,想到门还没关,又转身回去,将门带上,放下门帘。 谢东篱不动声色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心下也在揣摩她到底有什么事要对他说? 这样慎重…… “五哥,这是冻顶乌龙,你尝尝喜不喜欢。如果喜欢,我这里还有一斤,等下给你包一包,带回去吃。”司徒盈袖殷勤地将茶盏送到谢东篱面前,语调甜如蜜。 谢东篱伸手接过来,轻轻吹了吹,看那茶汤清爽怡人,蜜绿中带着隐隐的金黄色,便尝了尝,韵甘味浓,确实是难得的好茶,且也很合自己的口味,但是并不想让司徒盈袖太过得意,只淡淡放下茶盏,眯着双眸看着司徒盈袖,“废话少说,我还忙着呢。” 事忙还一进来就要“治病”…… 司徒盈袖忍住想要白他一眼的渴望,低着头,手指绕着自己裙裾上挂着羊脂玉玉佩的穗子绕了一会儿,道:“五哥,我求你个事儿……” “嗯,说。” “是这样的,我……我……我无意中知道了我爹的真实身份,但是娘问我是如何知道的时候,我一时着急,说是你告诉我的。——五哥,你能不能帮我一次,就帮我在娘那里圆个话?”司徒盈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软,如同缠丝一样,丝丝缕缕要将谢东篱缠绕起来。 谢东篱却不为所动的样子,斜睨她一眼,看向她墙边的多宝阁,淡淡问道:“你是让我帮你圆谎?” “……没有那么严重,就是圆个话……”司徒盈袖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要我帮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必须得跟我说实话。不然我不帮你。”谢东篱转眸看着她局促的样子,微微一笑,向她招手,“过来。” 司徒盈袖犹豫地抬起头,看见谢东篱招手让她过去,便一步步挪了过去。 谢东篱用手一拉,她就坐到他腿上,忙将腰背挺得直直的,脸上渐渐泛起红晕,催促道:“行不行啊?” “你告诉我,你爹是什么身份?你又是如何无意中得知的?”谢东篱懒洋洋靠在太师椅上,以手支颐,上下打量她。 如果真的要跟他串话,这些事情肯定要告诉他。 而且司徒盈袖想到谢东篱不知道司徒健仁真实身份的时候,还把他送到白塔大狱去了,就一阵后怕。 幸亏中间没有出什么事儿…… 如果被皇后娘娘找到机会下手,自己的爹死在白塔大狱,元宏帝再看中谢东篱的才干,都会对他心生恶感。 谁会重用一个害死自己亲生儿子的人呢? 那样岂不是毁了谢东篱的前途? 因此司徒盈袖定了定神,鼓起勇气道:“……我爹……我爹原本是皇帝陛下的亲生儿子,是元后所出第三子。”说完回过头,定定地看着谢东篱。 谢东篱的面容渐渐变得肃然,下颌紧绷,身子稍微向她靠了过来。“什么?!你说真的?——听谁说的?!” 他的脸色十分震惊,眼里也是惊怒不已的样子。 司徒盈袖松了一口气,为难地摊了摊手,“肯定是真的,我娘也是这样告诉我的。但是因我一早知道了,被我娘看出破绽,追问我是如何知道的。所以我才说是你告诉我的。” “那你到底听谁说的?”谢东篱似乎很执着这个问题。 他的面容虽然肃然冷凝。但是眸子深处却隐隐有火种在燃烧。像是期盼,又像是欣喜,紧紧盯着她。胸脯微微起伏,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司徒盈袖看在眼里,心里暗暗诧异,但是她急着要谢东篱答应她的所求。所以没有多想,只是着急地推了推他:“你说到底行不行啊?!原谅我不能告诉你是谁跟我说的。但是请你一定要帮我!” “为什么不能说?”谢东篱又靠近了一点,将下颌搁在她的肩上,目光落在她白玉般的耳垂上。 “我承诺过,不会告诉任何人。”司徒盈袖咬了咬唇。焦急地道:“你就帮我一次,好不好?” “我何止帮过你一次?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就不能跟我说实话?”谢东篱又靠了回去。目光晦涩不明地看着她,伸出一只手。手指做抚琴状,在她脸颊边轻抚,靠得那么近,其实并没有碰到她的面颊,但是搅动了脸颊旁边的空气,她能感觉到他手指间的热力一阵阵印在她的面颊上。 “……你跟我说实话,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谢东篱向她保证,“我可以发誓。” 司徒盈袖坚定地摇摇头,“我不能说。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能说。” 谢东篱抚动的手指在她脸颊边停住了,“真的不能说?” 声音里又像是失望,又像是如释重负。 “不能。”司徒盈袖露出哀求的目光,“求求你了……” 谢东篱垂下眼眸,想了一会儿,“那人那么重要,值得你用性命维护?”说完他就觉得胃里有些不舒服。 司徒盈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目光一寸寸冷了下来,她有些失望…… 但是,谢东篱一句话,她又活了过来。 “好,我答应你。”他将她从他腿上放了下来,自己从太师椅上站起来,掸掸衣袍,道:“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心甘情愿告诉我,那人是谁。我们以后会是夫妻,夫妻之间要以诚相待。” 司徒盈袖坚定地摇摇头,“如果是与你有关的事情,我都不瞒你。但是这件事,与你无关,我没法告诉你。” “跟我无关?”谢东篱忍不住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一阵寒风从大开的屋门透了过来,司徒盈袖忙走回自己的床上,拉开被子坐进去。 她才发现,自己刚才一直穿着寝衣跟谢东篱说话、“治病”…… 司徒盈袖抱膝坐在床上,将头埋在膝盖间,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采桑又敲了敲门,问道:“大小姐,可是要洗漱?” 司徒盈袖应了一声,“给我拿银鼠小袄,还有貂裘过来。” 采桑带了两个丫鬟进来伺候。 司徒盈袖进了浴房洗漱,出来的时候才想起来问她:“谢副相这么早来干嘛?” 采桑拿着梳子给她梳头,一边道:“奴婢听外面的婆子说,谢副相是跟沈大丞相一起来的。沈大丞相来了,就去了夫人的烟波阁,谢副相来了咱们这里。” “哦?外祖父来了?这么早,还下着大雪……真是奇怪……”司徒盈袖很是好奇,忙忙地插了一根簪子,戴上观音兜,扶着丫鬟的手,出了至贵堂,往烟波阁行去。 外面依然飘着鹅毛大雪。 粗使婆子们拿着一人高的大扫帚不断扫雪,总算保证经常走的小路是通畅的。 来到烟波阁,司徒盈袖抬头就看见一个美艳女子束手站在堂上。 她头上只盘了如意髻,没有插首饰,倒是显出清水出芙蓉般的一张脸。 身上也只穿着粉绿色缂丝掐腰小袄,底下系着豆绿色皮裙。 裙边露出的皮毛好像是白狐,卓卓而立,皎皎不群。 光论样貌,比张兰莺差一截,但是论风姿,比张氏又多了一份超然的楚楚之态。 美人在骨不在皮。 这样如冰雪雕出来的美人,才能不被张兰莺倾国倾城的美颜比下去。 司徒盈袖心悦诚服地拊掌道:“……真是太美了!太厉害了!——这是谁挑的?” 沈咏洁和沈大丞相听见她的声音,一起往门口看了过来。 谢东篱坐在沈大丞相下首,低头旁若无人地吃茶。 “外祖父、娘。”司徒盈袖忙给沈咏洁和沈大丞相请安,又浅浅笑着对谢东篱福了一福:“谢五哥好。” 这样殷勤的姿态,谢东篱倒不好再装看不见她了,只好放下茶盏,淡淡点头,道:“袖袖来了。” 沈大丞相捋着胡须笑道:“这女子不错吧?是东篱挑的。” 司徒盈袖的目光顿时如箭般射了过去,手里紧紧捏着帕子,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谢副相真是好眼光!” 谢东篱在心里暗恼沈大丞相给他添麻烦,却依然目不斜视地道:“为国尽力,为君分忧,是臣子的本份。” 这是提醒司徒盈袖,他这样做,是为了她,为了她爹的“特殊身份”…… 司徒盈袖知道自己不该生气,但就是止不住地着恼。 他怎么能挑出这样一个冰雪般清丽的女子?! 他怎么能知道该如何才能够盖过张兰莺?! “谢副相真是鞠躬尽瘁,让我等小女子真是要汗颜死了!”司徒盈袖翻了个白眼,仰着头,分开帘子进里屋去了。 沈咏洁一看就明白司徒盈袖的小心思,笑着垂眸,对谢东篱道:“东篱,你帮我去问问袖袖早上要吃什么?她一向来我这里吃早饭,但是今儿她来晚了,我和小磊都吃完了。” 谢东篱也察觉到司徒盈袖的不悦,却一点都不生气,嘴角微微翘起,挂着一个淡然的笑容,起身点点头,往里屋追过去了。 外间里,沈咏洁埋怨沈大丞相:“爹,您也真是!随便乱说话,害袖袖不高兴了……” “哈哈哈哈,我哪想这么多?走吧,咱们把人给司徒健仁送过去吧。”说着,沈大丞相起身,往外走去。 那美人忙低着头跟了上去。 司徒盈袖趴在里屋暖阁的窗台上,看着那美人亦步亦趋跟在外祖父和娘亲身后,心里兀自愤愤不平。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求月票和推荐票啊!!! 今天真是有些忙,加更尽量在晚上,为了月票和推荐票,俺会拼一拼的。\(^o^)/~。 另外,亲们记得,这里的各种咚,是为了治病!为了治病!为了治病!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不要想多了!(大家懂得……) 。 。(未完待续) ps:感谢末语休言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第248章 香雪海 (第一更,求月票) 一张薄薄的羊毛绒毯轻轻落在司徒盈袖身上。 司徒盈袖进来的时候脱了外面的大袄,只穿着葱绿织锦的对襟琵琶扣小袄,趴在窗台上撂开厚厚的窗帘往外看,被那夹缝里吹进来的寒风扫了一脸,确实有些冷。 这张薄毯来的正是时候。 司徒盈袖以为是采桑拿过来的,忙将自己紧紧裹了起来,依然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外,嘟哝道:“……采桑,你觉得那女人是不是真的很好看?” “……没你好看。”一道低沉的声音传到司徒盈袖耳边。 竟然是谢东篱的声音…… 司徒盈袖猛地回头,见居然是谢东篱站在她身后,一下子脸红了,抿了抿唇,警惕地道:“你进来做什么?你可别乱来!这是我娘的屋子。”一边说,一边盯住了谢东篱的唇瓣,担心他在这里也会不管不顾地要“治病”…… 谢东篱横她一眼,嘴角抽了抽,坐到暖阁湘妃榻旁边的摇椅上,双手搭在胸前,好整以暇地道:“我说的是真的。那女子在我眼里一点都不好看。” “那你还挑她?”司徒盈袖狐疑道,“你休想哄我!” “我说了,在我眼里不好看,但是在你爹眼里,她会是绝色佳人,比张兰莺还要美的美女。”谢东篱坦然说道,“不然如何能取代张兰莺?” 司徒盈袖眼珠转了转,心里舒服了许多。但是她绝不承认是谢东篱刚才说的话的缘故。 “你如何知道她在我爹眼里是比张兰莺还要美的美女?”司徒盈袖狐疑问道,很是不信。 “你不信?那你跟我一起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谢东篱站了起来,“你先吃早饭。然后我们一起去你爹那边就知道了。” 司徒盈袖点点头,命采桑给她摆早饭。 …… 沈咏洁跟沈大丞相带着那刚刚送进来的冰美人去见司徒健仁。 沈大丞相没有进去,沈咏洁亲自带着人进了司徒健仁养伤的里屋。 “老爷,外面下雪了。老爷的伤好些了没有?”沈咏洁一进屋子,就挂上了满脸的笑,温柔大方地问道。 司徒健仁坐在床上,满脸的不高兴。抬眸扫了她一眼,眼角的余光马上看见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垂着头的女子。 虽然看不见她的容貌,但是光站在那里的风姿。就如一支箭一样击中了司徒健仁的心房。 他的心砰砰跳了起来,就跟当初他第一次见到张氏的情形一模一样,甚至比那时候还要厉害。 因为他连这女子的脸都没有看到,就已经色授魂与。 司徒健仁慌忙移开眼神。努力不去看那女子。盯着沈咏洁温婉大度的面容笑道:“好多了,有劳夫人了。” 沈咏洁点点头,“那就好。”也不让那女子上来给司徒健仁见礼,却自己坐下了,开始跟他寒暄。 “老爷,万太医的药您吃着如何?要不要在换个太医?” “……好。”司徒健仁心不在焉地听着沈咏洁说话,目光虽然落在沈咏洁面上,但是他的注意力却全在沈咏洁背后的那位女子身上。 “老爷。快过年了,您的腿伤要赶紧好起来。不然这过年的年礼还有请客,没有老爷怎么行呢?” “……哦。” “老爷,我这几天盘点了一下这些年的账目,发现有些问题。如果老爷同意,我在过年前把各地的掌柜都叫到京城说说话。” “……行。” “老爷,我当年的嫁妆已经都拿回来了,盘点了一下,有一大半好像都被张姨娘给弄走了,您知道她弄到哪里去了吗?” “……啊?”司徒健仁皱了皱眉,这才回过神,看了沈咏洁一眼,“你说什么?” “我的嫁妆。这些年,我的嫁妆被张姨娘握在手里,老爷肯定是不知道她都做了些什么,不怪老爷。”沈咏洁笑着说道,故意把司徒健仁拎出来。 其实她的嫁妆被张氏握在手里,司徒健仁怎么会不知道? 就是故意用沈咏洁的嫁妆补贴张氏而已…… “呵呵,我确实不知道。她也没花多少吧?”司徒健仁讪讪说道,飞快地睃了那女子一眼。 那女子还是垂着头,一声不吭立在沈咏洁身后,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是司徒健仁却看见了她垂在身旁的小手,净白无暇,赛雪欺霜。 司徒健仁心里一哆嗦,身体的某个地方蠢蠢欲动,忙别开头,不敢再看那女子。 沈咏洁把司徒健仁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只在心里冷笑。 她故意就是不说她带来的这个女子,就是要让司徒健仁心痒难熬。 看得见摸不着才会越发挑起他的兴趣。 沈咏洁足足做了一顿饭的功夫,把她要说的话都说完了,才笑着站起来,道:“那老爷歇着,好好养病,有要什么的,尽管跟下人说,让她们来寻我。我先回去了。”说着就要离开,还是没有要说那女子的意思。 司徒健仁耐着性子等了半天,对沈咏洁提出的一切要求言听计从,眼巴巴地指望她会提一提这女子,可是沈咏洁眼看要走了,还是没有说,好像忘了一样。 沈咏洁转身,往门口走去。 那女子也转了个身,露出袅袅婷婷的背影,如风摆杨柳一般跟在沈咏洁身后,也要往外走。 司徒健仁急了,终于出声叫住沈咏洁:“夫人!” “老爷还有事吗?”沈咏洁停下脚步,回头温婉地看着司徒健仁笑。 司徒健仁只好指了指她身后的女子,陪笑着道:“夫人……这位姑娘是谁?我好像没有见过?” “哦!老爷说莺莺啊!”沈咏洁双手一阖。拊掌笑道,推了那女子一把,“莺莺。老爷叫你呢。” “莺莺?她叫莺莺?”司徒健仁一下子想起了张兰莺的名字,狐疑起来。 不过那女子恰如其分地抬起头,眼波流转,往司徒健仁面上转了一圈,便垂下眼帘,娇声道:“妾身莺莺,老爷有何吩咐?”声音清脆。如同莺歌燕语,让人沉醉。 司徒健仁听得耳朵发麻,连声道:“莺莺这名字好!这名字好!” 沈咏洁点头道:“既然老爷喜欢。你就在这里伺候老爷吧。”又对司徒健仁道:“莺莺不是奴婢,是良家子。如果老爷想要她服侍,必得要明公正道摆酒,让她做二房才行。不然人家是可以报官的。” 司徒健仁无比欢喜。忙道:“这是自然!先住下。等我的伤好了,再大办!” 沈咏洁知道以司徒健仁现在的状况,最多过过干瘾,是不可能做别的事的,因此也不在意,对莺莺看了一眼,示意她留下,自己转身离去。 一掀开门帘。沈咏洁一眼看见司徒盈袖和谢东篱两人站在门口,盯着司徒健仁卧房的门帘出神。 “咦?袖袖怎么来了?”沈咏洁笑着问了一声。“吃早饭了吗?” 司徒盈袖点点头,对着里屋扬声道:“爹,女儿来给您请安了。” 司徒健仁正忙着要跟新来的美女套近乎,哪里想在女儿那里浪费时间,忙在里屋大声道:“知道了!你回去吧。这几天不要来请安了。外面下雪,不好走,你自己待着吧!”说得还挺像回事儿…… 司徒盈袖无奈地摇摇头。 谢东篱对她扬了扬下颌,让她继续跟司徒健仁说话。 刚才来的路上,谢东篱告诉她,张氏想见司徒健仁一面,让司徒盈袖趁这个机会说与司徒健仁听,看看他愿不愿意去白塔大狱。 司徒盈袖深吸一口气,又道:“爹,张姨娘说想见您一面,您要不要去白塔大狱一趟?” 里屋的卧房里沉默了半晌,然后响起司徒健仁的声音:“……等雪停吧。” 司徒盈袖:“……” 娘没有说错,爹果然变心变得很快。 她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了司徒健仁的屋子。 沈咏洁在门口的回廊上跟沈大丞相说着话,“……爹,等下大理寺和刑部的人都要来,您去里屋坐一坐吧。” 沈大丞相点点头,“走吧,去你的院子。” 司徒盈袖早已从台阶上走了下去,往雪地里走去。 只这一会儿的功夫,地上已经积满了厚厚的一层雪。 天气比往年都要冷,雪落到地上,很快就冻硬了。 走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司徒盈袖拢着厚厚的貂绒大氅,茫然地往雪地里走去。 谢东篱不远不近地跟在她后面,见她渐渐偏离了内院的正道,出声提醒她道:“这里有个院子种着上好的素心腊梅,这个天气,应该开了吧?” 司徒盈袖回过神,回头看了他一眼,皱眉道:“你如何知道这里有素心腊梅?” 谢东篱笑了笑,背着手走到她身旁,不紧不慢地道:“你忘了?这宅子原是我家卖给你爹的。” 司徒盈袖恍然,讪笑道:“难怪。那时候我还在想,我爹怎么这么有本事,能买到大名鼎鼎的谢家的老宅……” 起初以为是沈大丞相做保,所以谢家卖了。 现在看来,没有那么简单。 谢东篱反客为主,带着她拐上一条不常去的羊肠小道,拐到了一个没有住人的小院子。 白墙黑瓦,粉白的院墙,大门上悬着一块牌匾,上书“香雪海”三个大字。 院子里数十棵素心腊梅开得黄灿灿的,推山填海一般,衬着满天大雪,在昏暗的雪天里分外耀眼。 “真好看!”司徒盈袖的心情陡然好了起来,“果然是香雪海!” 她走到院子里,攀下一枝素心腊梅,凑到面前深吸一口,清雅的腊梅香顿时盈满胸怀。 谢东篱负手靠在院子前面的大树上,眯着眼看着司徒盈袖在院子里转来转去,脚步轻盈,笑颜如这些盛开的腊梅一样娇妍,嘴角也忍不住翘了起来。 他漫步走了进去。 院子中间有一棵最大的腊梅树,树干粗得需要两个人合抱才能抱住。 这棵腊梅树不知道有多少年了,树心中间已经开裂,微向前凸起,犹如一只手掌前托,但是掩盖在密密麻麻的金黄色腊梅小花下面,外面根本看不出来。 谢东篱却能知道这个地方。 “跟我来。”他走到司徒盈袖身边,伸手拉住她的手,往那棵最大的腊梅树走过去,推开那些疏影横斜的腊梅树枝,将她抱着坐了上去。 两个人挤坐在树心中间托起的树托上,严严实实被周围繁星般晶莹璀璨的腊梅花包裹起来。 司徒盈袖被身边触手可及的海一样的腊梅震撼得说不出话来,正凝神间,谢东篱已经凑了过来,一手扶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斜倚在树干上,慢慢吻上她的双唇。 司徒盈袖没有闭上眼睛,她看着他精致得带有几分凌厉的面孔迎了上来,看见了他睁大的双眸。 那眸子里黑沉沉地,像是极黑的夜,但是黑的背景里,却又清晰地倒映出一个人的面容。——她的面容。 他身后的素心腊梅开得如火如荼,映在司徒盈袖莹澈的眸子里,如同点亮了满天繁星。 一时间,两人唇瓣相缠,却没有和以前一样闭上双眸。 两人静静地凝望着对方,都只在对方的眸子里看见自己。 “……不会被别人看见吗?”司徒盈袖启唇轻轻说道。 “不会。”谢东篱在她的唇瓣上辗转,“没人看得见。” 几个丫鬟婆子守在院子外头。 她们确实没有看见这一幕。 她们只看见满院的腊梅飘香,大小姐和谢副相的身影在里面七弯八拐,很快就不见了踪迹。 不过不管去了哪里,总在这个院子里,因此这些丫鬟婆子也没有着忙,安安静静垂手候在香雪海的院子外头。 “小时候,我不高兴的时候,会一个人跑到这个树缝里坐着。有时候坐着坐着就睡着了,等醒过来,就会忘了不开心的事。”这一次,谢东篱的声音出奇地温柔,在她耳边呢喃。 司徒盈袖脑海里顿时出现一幅场景。 一个小小的精致美貌的小男孩穿着大红色箭袖长袍,在这腊梅花下沉睡,醒来的时候,眼角似乎还有泪痕,但是已经记不得之前有什么不愉快。他睁开眼,伸出手,托住一只翩翩飞舞的彩蝶,嘴角含笑…… 司徒盈袖心里那层硬硬的壳突然破了一个洞,露出柔软的内里。 看起来无所不能的谢东篱谢副相,居然也有不开心的时候…… 司徒盈袖伸出胳膊,破天荒第一次挽住谢东篱的脖颈,将他往下拉了下来……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树咚啊树咚!!记得投月票和推荐票哦!!! 晚上有加更。\(^o^)/~……(未完待续……) ps:感谢木槿1219昨天打赏的财神钱罐。感谢似水的人生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第249章 赶来 (第二更,求月票) 司徒盈袖的胳膊搭在他的后颈。 谢东篱浑身一震,全身僵硬了一瞬,就被她温柔但坚定地拉入怀中。 她轻拍着他的后背,并没有说话。 谢东篱闭了闭眼,长长吁了一口气。 他也没有说话,低头在她唇上狠狠亲了一下,就抬起头,回手将她揽在怀里,紧紧搂住她,将自己的下颌搁在她的头顶,闭目闻着她发上的芳香。 两人静静地依偎在腊梅树的树心里。 大雪簌簌而下,盖在金黄的腊梅花上,却压不住满树芬芳。 …… 司徒府外院的知客堂里,此时迎来了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三方的人马。 沈咏洁在沈大丞相的陪同下,坐着小轿来到外院的知客堂。 张绍天背着手站在知客堂的院门口,正指挥司徒府外院的小厮和粗使婆子在扫雪。 吕大掌柜一脸不满地在旁边站着,不时斜眼看张绍天一眼。 沈咏洁的小轿在知客堂院门口停了下来。 她的丫鬟撂开轿帘,支起伞,伸臂托着她下了轿子。 因才刚有人扫了院子,虽然雪依然在下,但还是留下一条干干净净的小路。 沈咏洁披着天马皮大氅,戴着貂裘观音兜,扶着丫鬟的手上了知客堂的台阶,从张绍天身边走过。 张绍天目不斜视,出声叫住沈咏洁:“沈夫人,张兰莺说要见司徒健仁,请问你想怎么做?” 沈咏洁停下脚步,看着院子里的影壁,淡然道:“老爷说了,等雪停了就去见她。”说着,往知客堂里面去了。 张绍天依然在外面站着,看见沈大丞相踱了过来,才拱手道:“大丞相,就等您了。” 沈大丞相摇摇头。“我就不进去了,在这外面的抄手游廊候着吧。我要避嫌。” 他是沈咏洁的亲爹,但是沈咏洁又不是被告,他其实不用避嫌。 但是主动避开。也是显示他的高风亮节。 张绍天知道,沈大丞相能得到元宏帝的绝对信赖,就是因为他这一番忠君之心,连自己的家人都要排在皇帝后头。 “那大丞相去那边的厢房候着吧。那里有地龙和火盆,暖和。”张绍天很是殷勤地说道。 沈大丞相也是六十多的人了。今天这么冷,就这样一直在外面待着,冻坏了可不好交差。 沈大丞相想了想,点头道:“那我就去厢房候着。” 这边沈咏洁进了知客堂的堂屋,将身上的大氅取了下来。 知客堂也有地龙,还有火墙,非常暖和。 等张绍天进来了,屋里的刑部侍郎、大理寺知事才开始问话。 “沈夫人,你是如何知道张氏的不妥之处的?” 因为沈咏洁交出了张氏的那些身份文件,还有她跟北齐联络用的东西。算是首告。 沈咏洁沉声道:“我病了十年,回家才知道原来家里又有了个女主人。我当然要对她查证一番。我的儿子、女儿都在她手下吃了亏,我怎么能相信她?” “哦?令郎和令爱在她手里吃了亏?吃了什么亏?”刑部侍郎很是感兴趣地问道。 沈咏洁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元宏帝的人,便一五一十地道:“他们从江南来京城的路上,我的儿子和女儿就不慎落水,所幸我女儿会游水,最后把她和弟弟都救了起来。但是后来,又遇到青江上的水匪‘水上漂’,若不是遇到贵人。他们就死在青江上了。” 那刑部侍郎还想问贵人是谁,张绍天皱了皱眉,道:“与本案无关的东西请尽量少问。” “哦。”那刑部侍郎摸了摸鼻子,转头问大理寺知事。“你有什么问题?” “我想问问,沈夫人有没有亲眼见过张氏和北齐人接洽?”那大理寺知事一开口,沈咏洁就警惕起来。 这人的语气不对,妥妥地是要给张氏翻案…… “请问这位大人,什么叫亲眼见过?”沈咏洁字斟句酌地反问,“我要是真的亲眼见了。还能活着去告发她吗?您未免也太看得起我,而且太不把北齐锦衣卫放在眼里了吧?” “刘知事,你这话太过了。”张绍天不满地道,“那天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都亲口承认了张氏的身份,请问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难道沈夫人亲眼见到,比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亲口承认还要有用?刘知事,你的脚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张绍天犀利地问话让刘知事冷汗都冒出来了,忙干笑着道:“哪里哪里。北齐锦衣卫督主既然亲口承认了,那肯定就没错了。不过……”刘知事话锋一转,“可是北齐锦衣卫督主既然亲口承认了张氏是北齐锦衣卫的人,那……咱们这样处置她,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张绍天冷声道:“张氏是跟北齐锦衣卫督主有苟且,那督主为了救她的命,才说她是北齐锦衣卫的人。其实,她不过是东元国一个通敌叛国的叛徒罢了,我们如何不能处置她?!” 沈咏洁也道:“我上次交出了她的户籍,我想识字的人都可以看出来,那户籍是真真切切的!” 大理寺刘知事没有办法了,只好摇摇头,“好了好了,就这样吧。我都听你们的。” 张绍天对沈咏洁温言道:“多谢沈夫人跟我们说清楚这件事。你放心,张氏一定非死不可!” 沈咏洁福了一福,“多谢各位大人为国除害。小妇人告退了。” 沈咏洁走了不久,刑部侍郎、大理寺知事和御史台员外郎张绍天都离开了司徒府。 他们马上去了白塔大狱见张兰莺。 “张兰莺,你听着,如今罪证确凿,你死罪难逃,活罪难免!——明日罚你在北城门戴枷一日,后日腰斩弃市!” 张兰莺一下子摊在地上,她呆了一会儿,不由大叫:“我是北齐锦衣卫的人!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要见司徒健仁!我要见督主大人!” 她整个人都崩溃了,哭得眼泪鼻涕往外直流,哪里还有美人的样子? 她的脸虽然没有破相。但是看上去老了十岁都不止,就连头发都花白了。 “司徒健仁说等雪停了才会来见你。”张绍天笑着说道,“我看你是等不到了。” 张兰莺抬起头,从牢房小小的天窗里看着外面。却只能看见灰蒙蒙的一片,还有白雪积在窗口的景象。 她颓然地倾身向前,伏在地上,一双手肿的跟萝卜一样,喃喃地道:“不。我不信……我不信……” “你不信?”张绍天嗤笑一声,“谁理你信不信?还真把自己当个角儿了!”说着,转身先走了出去。 那大理寺的刘知事落在最后。 他对张兰莺低声道:“你到底是北齐人,还是东元人?你的户籍是怎么回事?” 张兰莺马上明白过来,她低嚎一声,悔得肠子都清了。 因是为了给她造一个逼真的身份,夏凡动用了他们北齐在东元国的第二条线,跟她置办的是真实的东元国户籍文件,因为是直接从金陵城管户籍的官儿那里做的手脚,就是真户籍。 当时是为了不被查出真相。如今却是悔之晚矣! 如果不是这么真的身份文件,她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张兰莺哭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眼睛都肿得几乎看不见了,但还是被狱官戴上厚重的枷锁,被拖到城门口示众。 她的身上挂着一块牌子,写着“通敌叛国”四个大字。 过往的民众一见这四个大字,顿时气愤不已,臭鸡蛋、萝卜、白菜帮子,还有石头子儿。全往她身上招呼过来,砸得她很快头破血流,全身散发着恶臭。 …… 而张兰莺被人上表要元宏帝杀了她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北齐。 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被北齐皇帝抓回北齐之后。只在大狱里待了一天,就被放出来圈禁在自己的督主府里。 他看着从东元国传来的消息,脸色非常阴沉。 “来人,叫刘斐过来。”夏凡沉声吩咐道。 没过多久,北齐禁军统领刘斐就来到夏凡的督主府。 “师父,您有何吩咐?”刘斐抱拳问道。 夏凡皱着眉头。道:“你带暗香往东元国去一趟,见她娘最后一面吧。” “啊?”刘斐很是惊讶,“她娘要死了?” “要被处斩了。”夏凡叹了口气,“腰斩弃市……” 那四个字是从他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执掌北齐锦衣卫那么多年,曾经见过无数酷刑,也发明过更狠辣的刑罚,但是想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要被腰斩弃市,还是有些受不了。 刘斐更加惊讶,脸色都变了,“腰斩?!还要弃市?!” 腰斩本来就够惨了,居然还要弃市?! 跟凌迟没有什么两样了。 “督主,您是不是让我……”刘斐试探着问道。 如果只是送夏暗香回东元国见她娘最后一面,其实用不着他亲自去。 但是夏凡让他亲自去,肯定是有别的原因的。 夏凡果然点点头,“是,你动手吧,给她个痛快。再……”夏凡说着,将一个油纸包递到刘斐手里,“将这个扔到她的尸身上,让她化为劫灰飘散,也好过她的尸身被那些愚夫愚妇当街折辱!” 刘斐点点头,将那油纸包收了起来,然后笑着问道:“暗香大小姐呢?” “她在后面的绣楼里,你要去见她?”夏凡看了他一眼。 刘斐道:“既然要动身去东元国,应该早点走吧?” “嗯,那你去跟她说。”夏凡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 …… “不!我不去!”夏暗香一想到那一天的惊心动魄,就吓得魂不守舍。 她躲在自己屋子的角落里,紧紧抱着自己,拼命摇头:“不!我不去!刘大哥,你跟我舅舅说,别让我去东元国好不好!” “可是,你娘要处斩了,你不去见她最后一面?”刘斐犹豫着问道。 夏暗香的眸色转为深黑,咬牙切齿地道:“光见她一面有什么用?!——我长大后给她报仇才是最重要的!刘大哥,你对我娘说,她的仇,我记住了!” 司徒盈袖、沈咏洁、司徒晨磊,这些人都给她等着! 夏凡在门口听见了,就没有再进来,只是站在门口的回廊底下出神。 刘斐走了出来,看见夏凡站在门口,忙道:“我一个人去更快更方便,带着大小姐路上不好走。一旦慢了,那边说不定就处斩了。” 夏凡缓缓点头,“你说得也有理。那你一个人去吧。”说着,他快步离开了夏暗香的绣楼。 刘斐便向北齐皇帝请了病假,然后偷偷一个人动身,风雨兼程,紧赶慢赶来到东元国京城。 他来到东元国京城北城门的时候,已经是京城第三日下大雪。 而张兰莺,正要在这一天被处斩。 ※※※※※※※※※※※※※※ 第二更送到。双更的动力就是为了月票和推荐票啊啊啊!!!O(∩_∩)O。 亲们的推荐票,记得投全票!!么么哒!! PS:上一章的莺莺,该叫兰儿了。 。 。(未完待续。) 第250章 红差 东元国在中州大陆东面靠海的地方,一向没有下过这样大的雪。 这一次却连下了三天,还没有停歇的兆头。 刘斐骑着马来到离东元国五百里的地方,就发现地上的积雪让他骑马还不如走路来得快,便果断将马寄养在一户农家,自己步行来到东元国京城。 他站在京城的北城门,感慨地看着进城的小路两边垒起来的高高的雪堆,暗道什么时候东元国也如他们北齐一样,冬季有这么大的雪? 这场雪不仅大,而且来得急。 大雪下了两天两夜,到了今天是第三天。 京城里很多贫户的房子都被大雪压塌了,挤到朝廷临时建起的善堂里。 善堂的炭火和吃食由城里的富户牵头,特别是东元国的第一皇商司徒府上, 更是出了不少力。 刘斐拿着从北齐带来的路引进了城。 他的路引是真的,当然,路引上并不是他的真名。 夏凡是北齐锦衣卫督主,东元、北齐和南郑这三个国家的路引、户籍和各种文书,他都能弄到全套的真东西。 刘斐虽然不是北齐锦衣卫的人,但是他是夏凡的徒弟,也是代夏凡来东元国执行任务,因此也是拿着夏凡给他准备的全套东西过来的。 东元国的守军完全看不出有问题。 就跟张兰莺的户籍身份文件一样,本来就是从官府弄的,自然都是真的不能再真。 再说刘斐上一次以北齐国禁军首领的身份来东元国的时候,特意在脸上贴了大胡子,和如今的样貌自然是完全不同,因此就算是站到上一次接待他的东元国礼宾司的官员面前,对方都认不出是他…… 刘斐从北城门进的京城,四下看了看,正打算先找个客栈住下来,再去打听张兰莺行刑的地方。 北城的街道上到处都是积雪。只有最中间的地方挖出一条刚刚可以供两个人并排行走的小路。 街道两旁民居的大门至少有一半都被大雪给掩埋了,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推门出来的时候会怎样。 屋顶全是覆盖着厚厚的白雪,差一点的屋子都有摇摇欲坠的感觉,快被那白雪压塌了。 屋檐下挂着一根根晶亮的冰棱。街道两旁的大树上也全是冰冻的冰棱树挂。 放眼看去,到处都是白茫茫的。 幸亏天上云层厚重,天气阴暗,不然太阳一出来,这些白雪冰挂反射了阳光。可是要把行人的眼睛都晃瞎。 看来看去,到处都是一个样儿,刘斐正打算找个人问问客栈在哪里,就听见从不远的地方传来一阵喧哗。 “司徒老爷来送米送面了,还有炭火!” 从北城贫民区临时搭建起来的善堂里冲出了数百个男男女女,都捧着碗,拿着袋子,过来装米和炭。 刘斐忙让到路旁,站到屋檐下。 这些穿着乱七八糟五颜六色衣裳的贫民男女给这白雪皑皑的世界增添了一些鲜活的色彩。 “让开让开!司徒老爷不能走路,坐着软轿过来的!大家快让开。留出路来!”一个大管事模样的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指挥人一边铲雪,一边将那些从善堂跑出来的男男女女们从主道上推开。 刘斐的眼睛眯了眯。 他知道这些人嘴里的“司徒老爷”,就是张兰莺的夫君司徒健仁。 他来做什么?怎么就不能走路了? 刘斐又往一棵大树后面躲了过去。 他站在半人高的鸡积雪里,一动不动地看着那边人来的方向。 咣!咣!咣! 就在这时,从街道的另一边传来了刺耳响亮的铜锣声。 “处斩了!处斩了!王老七又要出红差了!” 一听见这铜锣声,那些捧着碗,拎着袋子的男男女女连米和炭都顾不得要了,全都转身往铜锣响起的地方跑去。 刘斐的眼皮止不住地跳了跳,不会这么巧吧? 他知道。出红差,就是刽子手要上法场杀人的意思。 难道他真好碰上了张氏行刑?! 刘斐心念一动,用手搭在眉间做凉棚,往前方看去。 虽然街道两旁都堆着积雪。但是有热闹看,东元国京城的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老百姓们一个个拉开了自家的房门,搬出凳子椅子踩了上去,踮着脚往前看。 长街的两端,此时有两群人正慢慢走过来。 从东面,走来的四个下人抬着一顶软轿。 那软轿只有顶棚。四面都是敞着的。 软轿上坐着两个男女。 都穿着狐皮貂裘,富贵非凡。 男的白净面皮,颌下一缕胡须,五官精致,就是瞎了一只眼睛,戴着黑色眼罩,正是司徒健仁。 他的腿和脚都还没有好。 但是今天司徒家做善事,舍米舍炭,吕大掌柜和沈咏洁都让他出来做好人,他也知道这是给司徒家博名声的好事,并不想被沈咏洁占去了,所以一点都不推托,答应下来。 因他行走不便,刚到他身边服侍他的兰儿也跟着他一起过来了。 “兰儿,你冷不冷?”司徒健仁自家穿得暖暖和和,手里还捧着手炉,就担心身边那个冰美人会不会冻着。 这样冷的天气里,兰儿只穿了莲青色番莲花哆罗呢斗篷,头上别着的一只上等羊脂玉的玉兰花发簪,是司徒健仁刚刚送给她的。 她坐在司徒健仁身边,面无表情,冷冰冰地,衬着满天的冰雪,真如冰雕美人一般,看得司徒健仁愈发心痒难熬,总是忍不住要靠近她,关心她,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心里眼里除了她再没有别人。 兰儿虽然冷若冰霜,但是对司徒健仁还是有问有答。 “老爷,我不冷。”她淡淡摇头,端坐着看向前方。 刘斐心里一晒。 张兰莺倾国倾城,美艳无双。 督主大人本以为已经牢牢抓住了司徒健仁的心。 却没料到,能被美色打动的男人。就不会一辈子只专一在一种美色上。 只要你能找到可以替代的美女,这男人变心只要一个抬头的时间。 东元国的这些人明显也明白了司徒健仁的弱点,看他们给他找的新美女,正好把张氏压了下去! 你有美艳佳人。我有清丽**,总之只便宜了司徒健仁! 刘斐一边摇头,一边看见司徒健仁的软轿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停下来了?善堂到了吗?”司徒健仁不满地问道,目光往四下看去。 咣!咣!咣! 又三声铜锣声传了过来。 这一次,声音越发近了。 司徒健仁和兰儿都愣住了。 这一次他们听德清清楚楚。是东元国刽子手上法场出红差的铜锣声! “晦气!晦气!真是晦气!”司徒健仁气急败坏地骂着给他抬软轿的轿夫,如果他的腿脚能动弹,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怎么一大早上就碰到这种晦气的事!”司徒健仁把自己的管事叫了过来:“今天有红差你还哄我出门?脑袋不想要了是不是?!” 那管事用手捧着头,连声道:“是夫人吩咐的!说今儿也是张姨娘上法场的日子,您跟张姨娘夫妻一场,应该来送送她……” 司徒健仁一下子愣住了,过了半晌才颤颤巍巍地道:“什么?你说什么?兰莺?兰莺不是好好地关在白塔大狱?怎么会……怎么会上法场!” 他嘶吼一声,想起了这两天被他忘得一干二净的张兰莺,心里很是不舒服。 他原本以为,等过几天雪停了。他再去求一求谢东篱,就能把张兰莺赎出来了,怎么就要上法场了?! 那大管事没有再做声,只用手指了指街道来的另一边。 司徒健仁已经不用再怀疑了。 因为囚车已经缓缓走了过来。 囚车里站着一个蓬头垢面,满脸黑黑红红的女子,颈上戴着枷,脚下挂着重铁链。 囚车前的大木板上写着“通敌叛国”四个大字,下面用黑字写着小一些的“张兰莺”三个字,用红红的朱砂笔在名字上勾了一勾,如同判官的勾魂笔一样。 司徒健仁打了个寒战。 他瞪着眼睛。看着那囚车想他这边缓缓走过来。 轿夫已经把他和兰儿的软轿抬到街边去了,给囚车让出路来。 “老爷,我怕……”兰儿这时突然娇喝一声,倒在司徒健仁怀里。 司徒健仁忙搂住她。哄道:“别怕别怕!没什么可怕的,就是个……女死囚而已。” 张兰莺在囚车里听见司徒健仁的声音,猛地别过头,看见了司徒健仁坐在软轿里,忙叫道:“老爷救我!老爷救救兰莺!” 司徒健仁看了她一眼,低头依然安慰自己怀里吓得瑟瑟发抖的兰儿。没有功夫去理睬张兰莺。 张兰莺这才看见司徒健仁怀里还有一个女子。 就在这时,那女子从司徒健仁怀里抬起头,也看了她一眼,嘴角带笑,目光中满是挑衅之意。 张兰莺看见这番熟悉的场景,顿时如同被雷劈一样,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记得清清楚楚! 十年前,她还没有嫁给司徒健仁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偎在司徒健仁怀里,故意找了机会,引着怀胎十月,就要生产的沈咏洁看到这一幕! 当时她也是和这个女子一模一样的动作,在司徒健仁怀里抬起头,悄悄看了沈咏洁一眼,目光如水,嘴角带着挑衅的微笑,让沈咏洁一见之下,立刻心神激荡,马上破水…… “……报应!报应!都是报应!”张兰莺抬起头,看着昏暗的天空哈哈大笑起来,状似疯癫。 天空上厚厚的云层遮天蔽地,他们都不见天日。 司徒健仁被张兰莺癫狂的笑声吓得一抖,抬头看了看她,皱起眉头,很是不悦地道:“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老爷?那女人是谁啊?跟疯子一样……这样又脏又臭的女子,难道老爷认得她?”兰儿抬头看着司徒健仁,好奇地问道。 司徒健仁一窒,飞快地睃了张兰莺一眼,垂眸摇头道:“不,老爷我不认得她。这个疯子,我怎么会认得她?” 和怀里的冰美人相比,司徒健仁发现张兰莺似乎太浓艳了,有些俗气…… 这样一想,司徒健仁更不想看见张兰莺了,忙挥手道:“快走快走!还愣着干嘛?囚车不是已经走了吗?” “老爷不去法场送送张姨娘?”那大管事嘟哝着道。 夫人嘱咐过,让他多劝劝大老爷,不要做得太绝。 可是大老爷这个样子,新人搂在怀,旧人就丢过墙了,不仅让张氏寒心,就他们这些做下人的,都为这种天性凉薄的老爷寒心不已。 说起来,还是夫人厚道啊…… 不愧是大丞相的嫡女,不仅性子和善,而且大度得不得了。 老爷以前专宠张氏,夫人不仅没有怨言,而且在张氏犯了事,要处斩的时候,专门请老爷过来送她一程。 可惜,老爷是断断不会为了旧人,得罪新人了。 司徒家的软轿往善堂的方向抬过去。 和张氏囚车要去的法场的方向正好是相反的两个方向。 张氏靠在囚车上,失神的双目看着前方,硕大的枷卡得她脖子上都是血迹。 “……报应……报应……都是报应……” 她算计着夺了沈咏洁的性命,占了她的位置,可是没想到,沈咏洁居然这样命大,不仅没死,还能回到司徒家,如法炮制,以牙还牙,将她送上了法场! 和沈咏洁比,她真是太自不量力了…… 张氏艰难地回头,看着司徒健仁的软轿远去的方向,把心一横,暗道沈咏洁能要了她的命,她也不会让沈咏洁好过! 张氏突然大声道:“老爷!小心夫人!她貌似忠良,实则奸诈无比!我有今天,都拜她所赐!老爷您身份尊贵,一定要小心她!您是…… 嗖! 一支洁白羽箭突然从路边的民居墙头射了过来,从张氏左颊射入,从她右颊穿了过来,将她的脸射了个对穿! 司徒健仁从软轿上回头,看见张氏脸上横插着一支明晃晃的羽箭,如同一根大针,将她的两边脸颊缝了起来! 张氏再也不能说话了,那羽箭将她的舌头也伤到了,顿时痛得晕了过去。 “小心!小心!有人劫法场!” 那些官差立刻围着囚车,拔出钢刀,小心翼翼地四处打量。 刘斐见了,很是啼笑皆非。 这是劫法场?! 明明是有人不让张氏继续说话!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 记得投月票和推荐票哦!!! 晚上有加更。\(^o^)/~。 推广一下倾世宠妻的书友群146941331(也是盛宠的群),需要全订阅,进群的时候报账号昵称和女主姓名,可以进群截订阅图,也可以直接在起点书评区粉丝楼跟帖。不知道楼层的可以说一下回帖ID,管理员查明之后就会放进去的。名额有限,欲进从速。O(∩_∩)O。 。 。(未完待续。) 第251章 揭秘 (加更求月票) 人群顿时大乱,无数人在雪地里奔跑踩踏,差一点把司徒健仁的软轿都推倒了。 刘斐趁着这个大乱的机会,从大树后面绕出来,拔出牛毛细针,将手一弹,对准张氏的咽喉射了过去! 那牛毛细针是先前大周传下来的暗器,上面淬有剧毒,见血封喉。 张氏本来就晕过去了。 牛毛细针悄没声息地扎入她的喉咙。 张氏抽搐了两下,黑血从她五官里渐渐流了出来。 不过她的脸本来就被射穿了,流了很多血,从她五官里再多流点儿血,也分辨不出来。 那些官兵四处搜了搜,没有搜到射箭的那个人。 回头看了看囚车里的张氏晕迷不醒,吓了一大跳,忙道:“快送去法场!快送去法场!” 囚车咕噜咕噜往法场行去。 沈咏洁坐在法场附近的一座酒楼,脸上戴着幕离,看着离酒楼不远的一块空地。 那里就是今天的法场。 张氏就要在那里受刑。 如果她估算得不错,张氏要被极刑处死,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不会白白吃这个亏,更不会让张兰莺白死! 所以他一定会做点儿事,给皇后娘娘齐雪筠添麻烦…… 司徒盈袖也坐在沈咏洁身边,定定地看着楼下的那块空地。 “娘,您觉得夏凡一定会动手?”司徒盈袖以手撑头,靠在窗边的桌子上寻思,手里转着一支筷子。 只要她想,这支筷子能迅速扎到这屋里任何人的喉咙上。 如果这里有坏人要混进来捣乱的话。 如今她的功夫,已经不比司徒家任何一个明卫暗卫差。 两年的调|教,师父为她费尽心思。 不仅给她洗髓丹,助她事半功倍,又悉心培养她各种实战经验。 只是最近,她有好一阵子没有见到师父了。 司徒盈袖的思绪又飘向远方…… 沈咏洁也看着楼下的空地,点头轻声道:“应该回来。但是如果不来。我也有别的法子……” 她今天要做的事,一定要成功。 激怒夏凡出手,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但是如果夏凡能忍得住不出手,她就必须要自己上备用的法子。同时改变对夏凡这个人的揣测了。 司徒盈袖点点头,也有些心神不宁。 今天一旦成功,她们家就彻底不一样了。 司徒盈袖不知道以后是会更平静,还是会更麻烦。 她偷偷看了沈咏洁一眼。 沈咏洁没有回头。 这是她死里逃生之后,就决定要做的事。 男人们可以胸怀家国天下的大志。但是不能用女人的泪水和一生幸福来成全。 要争家国天下,用你们自己的本事吧…… 老娘我恕不奉陪了。 沈咏洁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握在手里,优哉游哉地饮了一口。 司徒盈袖有些紧张,手心都冒出了汗。 沈咏洁如今凡事都把她带在身边,教她的都是揣摩人心和运筹帷幄的本事。 她学得胆战心惊,但是又不得不学。 不远处,司徒健仁的软轿也被人抬了过来。 司徒健仁自己本来是不想来看的,但是架不住兰儿在旁边怂恿,一再地夸他是个长情的男人。虽然有了新欢,但是不忘旧爱…… 司徒健仁被夸得不好意思了,脸上实在下不去,就带着兰儿还是跟着过来了。 “来了!来了!” 酒楼下传来一阵喧哗声。 司徒盈袖悄悄探出头,想看仔细一些。 载着张氏的囚车慢慢行了过来。 司徒盈袖定睛一看,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 张氏像是整个人挂在囚车上,腿都是弯的,垂着头,完全靠脖子上的大枷支撑。 “拉下来!行刑!”今天监斩的官员就是张绍天,他穿着御史台的官服。将一支红签扔了下去。 出红差的王老七头上绑着红绸带,怀里侧抱着一把雪白光亮的大砍刀,威风凛凛地走上法场。 囚车的门被狱差拉开,将张氏拖了下来。 张氏的两条腿完全是软绵绵的。根本不能走路。 他们还以为她是吓晕了。 到了法场,将她的枷解了下来,然后将她扔到地上。 张氏面朝地上,静静地躺在那里。 王老七含了一口烧酒,往那大砍刀上喷了一把,然后举起大砍刀。就要向张氏身上砍过来! “住手!”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响亮地声音。 沈咏洁猛地抬起头,心里狂喜。——夏凡果然忍耐不住,还是出手了…… “你是何人?有何资格喊住手?!”张绍天唰地一下站起来,指着人群中大声说道。 刘斐分开看热闹的人群,往张绍天这边走了过来。 他脸上重新易容过,跟刚才的样子也不一样了。 穿着灰蒙蒙的棉袍,看上去就像个书生。 他躬了躬身,对张绍天道:“张大人,我这里有个天大的秘密,要跟张大人换这女人一命,您可愿意交换?!” “天大的秘密?!”张绍天冷笑,“有什么天大的秘密,能够换回一个通敌叛国的奸人的性命?!” “如果我说有呢?”刘斐平静地道,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秘密就在这里。你去问问皇后娘娘,她如果看了,说不定愿意交换呢?” “胡说八道!”张绍天瞪了他一眼,“皇后娘娘何等尊贵?怎么会听信你这种人的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刘斐冷笑,举着那个油纸包,用了内力将自己的话一字一句送了出来,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你听好了!我这里,有司徒健仁的身世秘密!他的玉牒、身份证据,还有他娘,也就是元后陈仪给他写的一份血书!都在这里面!” “什么?!”张绍天忡然变色,从监斩台上直冲下来,“你说什么?!司徒健仁是……是……谁的儿子?!” “哈哈,你先别急。你说说,这个秘密,值不值得你交换这个人?”刘斐指了指地上躺着一动不动的张氏。 他当然知道张氏已经死了,而且是他亲手杀死的。 先前有人居然躲在暗处监视张氏。不许她将司徒健仁的身世秘密抖出来。 刘斐对夏凡的计策佩服得五体投地,实行得非常充分。 张氏已死,刘斐还假装不知道,拿着司徒健仁身世的秘密讨价还价,能让这件事听起来更可信。 人群中也是一阵喧哗。 司徒健仁的大名。整个东元国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特别是最近他牵头办的善堂,更是大大地出了一次风头。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说他其实不是一般小商家的儿子,而是当年东元国元宏帝的元和陈仪嫡出的皇子! 这个消息,简直像是在所有人脑子里炸了一个大雷! 大家一下子反应不过来,都呆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天上的大雪静悄悄地停了,云层渐渐散去,阳光从云层中洒落下来。照得街上的白雪明晃晃地刺人眼目。 司徒盈袖闭了闭眼,对沈咏洁小声道:“……娘,您真厉害……” 事情的发展,完全按照沈咏洁预想的方式在运行。 张氏要被处极刑,是沈咏洁向皇后齐雪筠建议的,皇后齐雪筠本来就深恨张氏,又以为沈咏洁也是恨张氏夺了她夫婿的心,才这样提议,因此对沈咏洁深信不疑,暗示张绍天照办。 张绍天会同刑部和大理寺将刑罚拟好了。送去给谢东篱、沈大丞相和元宏帝参详。 沈大丞相和元宏帝本来还有些疑虑,觉得悄悄处死张氏就行了。 是谢东篱再次说服了他们。 谢东篱告诉他们,东元国里,北齐的内奸。不止张氏这一条线。 这条线既然被他们连根摧毁,那就要狠罚,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不然对别的内奸,起不到威慑的作用,他们就越发要蠢蠢欲动了。 沈大丞相和元宏帝这才允了张绍天所请。 而沈咏洁故意让人把皇后要将张氏处于极刑的消息传到北齐。就是要激怒夏凡,让他知道,皇后齐雪筠已经跟北齐不是一条心了…… 夏凡这个人的掌控欲非常强。 皇后娘娘想背离北齐,夏凡肯定不会让她好过。 所以沈咏洁推测,夏凡能想到的,可以给皇后齐雪筠增添的最大麻烦,就是将司徒健仁的身世公之于众! 因为这样,皇后齐雪筠的孙子就不是唯一的皇位继承人了! 这才是对皇后齐雪筠最大的打击! 这是沈咏洁第一次直接布局对付夏凡,她不知道会不会成功,手里还是捏着一把汗的。 不过当人群中响起一声“住手”的时候,沈咏洁就知道,她的计策成功了…… 司徒盈袖也松了一口气,但是额头上的汗珠还是密密麻麻冒了出来。 她无比崇拜地看着沈咏洁,“娘,您真厉害!” “袖袖,你会比娘还要厉害。”沈咏洁拍了拍她的手,“你必须比娘还要厉害!” 在场的所有人当中,没有人比司徒健仁更惊讶的了。 先是手抖,然后是腿抖,最后整个人都如同筛糠一样抖了起来。 他的牙齿咔咔作响,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兰儿坐在他身边,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才惊喜地道:“老爷,您真的是元后之子?!那您岂不是……岂不是太子?!” 司徒健仁像是被人突然抛到半空中,晃晃悠悠飘了半天,又落了下来。 他用手用力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感受到那刺痛,才回过神,又像哭,又像笑,大叫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着,他推了推轿子旁边自己的护卫:“去!快去找那人!无论出多少银子,我都要把他手里的油纸包买下来!” 就在他惊喜慌乱的时候,那边的刘斐已经一步步走到地上趴着的张氏身边。 他蹲了下来,伸手推了推张氏,道:“起来吧,你不用死了。” “哎!我还没说呢!你退下!”张绍天回头叫了人过来,“快去宫里,向陛下和沈大丞相回报此事,还有谢副相,王副相、陆副相、张副相,一并叫来!” 此事事关重大,不是他一个人能定夺的。 就在这时,刘斐已经将张氏翻了过来,大叫道:“怎么回事?她怎么死了?!”说着,气呼呼地对张绍天道:“你们东元人好奸诈!先弄死了她,还来跟我谈条件!我就算把这东西烧了,也不会让你们拣便宜!”说着,他将手里的油纸包往张氏身上一扔,自己闪身如泥鳅一般退了下去。 那油纸包的外层涂有黑油,特别易燃烧。 等烧起火来,这油纸包没事,油纸包外面碰过的东西却会被烧得一干二净。 刘斐退到人群里,随手甩出一个火折子,扔到张氏的尸身上。 大火噌地一下烧了起来。 张绍天急速后退,才没有被那大火燎到身上。 司徒健仁眼看那油纸包的证据被大火包裹在里面,急得直捶软轿,非逼着护卫马上去火里抢证据! ※※※※※※※※※※※※※※ 第二更送到。双更的动力就是为了月票和推荐票啊啊啊!!!O(∩_∩)O。 PS:第249章《赶来》修改过了,里面的莺莺改叫兰儿了。←_←。 。 。(未完待续。) 第252章 打破 (第一更,求月票) 护卫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冲了过去。 但是那火势实在太大,黑色的浓烟拔地而起,伴着一股焦臭,很快就把张氏的尸身烧得直剩骨灰。 而在那骨灰当中,还躺着一个完好无损的油纸包。 …… 皇宫里,元宏帝听了张绍天派人送来的信,脸色顿时一白,“完了完了,这个秘密藏不住了。” “传朕的旨意,赶紧命沈大丞相处置此事,朕要去宗庙拜祭列祖列宗!”元宏帝一边命人去传沈大丞相处理此事,一边派人看守皇后齐雪筠的寝宫。 …… 司徒盈袖在酒楼二楼临窗的位置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连那个刚才跳出来喊“住手”,谈条件,然后将油纸包扔到张氏尸身上的人都紧盯不放。 等那人放了火,退入人群当中,司徒盈袖忍不住想跟着去看看了。 她回过头,对沈咏洁道:“娘,我下去看看,看得清楚些。” 沈咏洁不许,摇头道:“外面乱哄哄的,人那么多,你去做什么?还是好好在这里给我待着!” 司徒盈袖抿了抿唇,手里悄悄握起来的拳头又放了下来,想了想,又道:“我就去酒楼门口看看,这里那么多护卫,都是我们的人,几乎都被我们包下了,您还担心什么呢?”又道:“娘若是想我以后能够有担当,就要给我机会锻炼锻炼。” 沈咏洁定定地看着她,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缓缓点头道:“好,那你去吧,不过不能离开这个酒楼,只能待在一楼。” 司徒盈袖点点头,“谢谢娘亲!” 她转身从这二楼的雅间出去,下了楼梯,往一楼行去。 等她走到一楼的时候。正是人群拥挤不堪,往这座酒楼这边的屋檐下挤过来的时候。 司徒盈袖头戴面纱,走到一楼窗前,刚要坐下。猛然看见刚才退入人群中的那个人突然拔地而起,从人群头顶上跃了出来,飞身上了北城城楼,如同一只巨大的蝙蝠。 就在他身后,一个面目普通的高大男子跟着跃出。一步不差地跟在他身后,也上了北城城门口的城楼。 司徒盈袖看见后面追上去的那男子样貌,惊得嘴都合不拢了。 她来不及细想,拎着裙子一头出了酒楼,往人群中挤去。 她身形灵动,在人群中七弯八拐,很快顺着人群,出了北城门。 因为她看见那两个人就是从北城门城楼飞过去的。 出城的人也很多,但是到处都是积雪,大家被挤在一条出城的小路上。走得不快。 不过司徒盈袖马上看见了在前面跑得飞快的两个人的身影。 他们偏离了出城的主路,在路边的雪地上飞奔。 “快!快追上!就在前面!” 从北城门又跑出来一队官兵,跟着往前追。 出城路上的民众只好踉踉跄跄躲到雪地里,让出路来。 司徒盈袖顺势跟着偏离了主路,也跃上雪堆。 她这两年的功夫不是白练的,看着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不好走,但是她展开轻身功夫,反而比刚才走得还要快些。 没一会儿的功夫,她就追着前面两人往山沟里行去了。 最前面那个灰色衣袍的男子,应该就是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派来给皇后齐雪筠添堵的人。 司徒盈袖对他根本不感兴趣。 能让她想也不想就追出来的人。是后面那个追着前面那人的人。 因为后面那人的样貌,跟她师父曾经在面前露出来过的面容一模一样! 就是那一次她带着弟弟往雷州去给爹爹解决盐场麻烦,结果半路遇到黑店的时候。 师父一路护送他们去雷州,路上没有戴面具。就是刚刚她看见的那个样子。 虽然都是那种扔到人群中就泯然众人,一眼再也找不出来的普普通通的样貌,可是对于司徒盈袖来说,那样貌确实刻骨铭心般深刻。 不需要他有多俊美,不需要他有多出众,在她心里。师父的地位无人可以取代。只要看见他出现,她就会不由自主地跟随…… 虽然她也知道这个面容,未必就是师父的真容,但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实在太蹊跷了。 轰! 前面传来打斗的声音! 司徒盈袖忙躲到一块大石头后面,悄悄探出头。 前面两个人果然已经短兵相接,开始打起来了。 很明显,北齐来的那个人虽然也很厉害,但是和后面那个跟师父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比起来,功夫还是差远了。 那人在后面用力一击掌,打到北齐那人背后,将他一拳几乎打飞了,如同断线的风筝一样断断续续往前飞! 司徒盈袖看得眼睛都不眨,激动的心都跳出喉咙口了。 她看得很仔细,发现前面两个打斗的人,功夫好像是一个路数的…… 司徒盈袖攒了眉,开始细细思索起来,手脚忍不住跟着比划。 咚! 她不小心踢了大石头后面的小石头一脚,那小石头咕隆咕隆滚了出来。 跟师父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个人回过头往她这边看了一眼。 司徒盈袖忙缩回头。 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前面的刘斐也发现了这边的动静,他冷笑一声,往司徒盈袖躲藏的大石头这边扔出了一个黑黑的雷球,自己飞身后退,使出全身功夫,往北逃去! 司徒盈袖眼看北齐那人往自己这边扔出了一个黑球,顿时觉得不好。 刚才那人扔出的油纸包和火折子已经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厉害了,还来个黑球…… 看那黑球上冒出的火星,司徒盈袖想起了鞭炮、霹雳弹,还有很多很多厉害的轰响! 她抱着头往地上滚去。 就在这时,那跟师父的面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握了握拳,放弃了继续追踪刘斐,回身跟着那疾飞的雷球追了过去! 他飞得那样迅速,在半空中已经追上了雷球,伸出长腿,往那雷球上轻轻一勾一踹! 那雷球马上改变了方向。往另一边飞去! 轰!轰!轰! 半空中响了三个炸雷。 不远处的小山半腰处发出震天的轰响,一股黑烟冲天而起,伴随着轰隆隆的震动声,很快。那山腰中间就出现了一块焦黑,如同美人脸上突然多了一块黑色瘢痕,在白雪的衬托下,无比醒目和震撼。 司徒盈袖看得浑身发抖。 她怎么也没想到,北齐那人手里有这么厉害的东西…… 这玩意儿一出。再牛的军队都得跪了! 一人杀数百人轻轻松松! 刚才一脚踹了雷球,救了司徒盈袖一命的人走了过来,伸出戴着手套的手,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顺势给她拍了拍裙子上的土。 司徒盈袖抓着那人的胳膊大叫着:“师父!师父!我知道是您!您这阵子去哪里了?!” 那人看着她蒙着面纱的样子,道:“你怎么跟来了?” 司徒盈袖嘻嘻一笑,道:“我就知道是您!我蒙着面纱您也能看见是我!” 师父似乎怔了怔,微微一笑,道:“你的面纱又没有遮住你的眼睛。你当我这么傻,看见你遮了半边脸。就认不出你是谁?” 司徒盈袖心里的欢喜似乎要溢出来,她抓着师父的衣袖,欣喜道:“真是好难得在白天看见您!” 师父将衣袖从她手上挣开,正色说道:“你已经是大姑娘了,不要再和小时候一样动手动脚。师父是男人,你也当避讳三分。” 司徒盈袖很是不好意思,低了头乖乖地应了一声“好”,往后退了一步,和师父隔开一段距离。 不知怎地,心头的难受堆山积海一般。却又说不出来,堵在喉头。 师父回头看了她一眼,本来还想安慰她几句,不远处却传来一些人说话的声音。 “好了。你是偷跑出来的吧?你家的护卫来寻你了。我先走了。”师父说着,转身跃上雪堆,没过多久,就消失了踪影。 司徒盈袖回头,看见果然是自己家的人找过来了,心里暗道一声不好。她答应了娘不乱跑,可是一看见师父,就什么都顾不得了,脑子一热就跟着跑了出来。 “大小姐!大小姐!您怎么跑这里来了?快跟属下回去吧!夫人都等急了!”司徒家的护卫头儿踩着雪走了过来。 司徒盈袖点点头,跟着他回到了主路上,一路问道:“刚才看见那人跑得飞快,一时好奇跟出来了,后来看见官兵也追出来了,到底追到没有?” 护卫摇摇头,“没有追到。官兵已经回城了,城门都要关了。”又道:“今天的事太突然了,五相已经来了四个,都在酒楼候着,您快回去吧。” 司徒盈袖忙跟着这些护卫回到城里。 他们一进去,东元国京城的北城门就轰隆一声关了起来。 等司徒盈袖跟着护卫来到刚才落脚的酒楼的时候,发现沈大丞相、王副相、陆副相和张副相都坐在楼下,满脸沉肃。 自己的爹坐在他们对面,高高在上,兰儿立在他身边,依然是冷冰冰的样儿。 司徒盈袖戴着面纱,给这些人行了礼。 她看了一圈,也没有看见谢东篱,忍不住问道:“谢副相呢?” “他还没来,听说是去那边的法场上收东西去了。”沈大丞相朝她招招手,“你这孩子,实在太顽皮,你娘在楼上等得快疯了。” 司徒盈袖很是不好意思地福了一福,举步上楼。 她刚走到楼梯拐角处,就听见有人进门的声音。 司徒盈袖悄然回头,见是谢东篱走了进来。 他走得似乎很急,额头上还有清晰的汗珠。 “大丞相,这是那人扔出来的油布包。东西都在里面。”谢东篱将那油布包放到沈大丞相手里。 张绍天跟在他背后走了进来,也是满脸肃然。 司徒健仁激动得都结巴了:“快……快……给我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大丞相将油布包塞到自己怀里,道:“这件事,得先禀明陛下。——走,咱们先进宫吧。”说着,他招了招手,立刻进来一队御林军,将司徒健仁团团围了起来,“司徒健仁,跟我们一起进宫面圣吧。” 这件事既然捅了出来,再装不知道就不行了。 虽然先前皇后齐雪筠也知道司徒健仁就是当年那个漏网的小婴孩,但是谁都不说,她就只有跟元宏帝在私底下较量。 你派人暗杀,我派人保护,斗得你死我活,旗鼓相当,但都上不了台面,也没有下特别狠的狠手。 因为明面上,东元国只有一个太子,这个太子,也只有一个儿子,就是皇太孙。 如今司徒健仁的身份让人叫破,表面上的平衡就打破了。 如果不承认司徒健仁的嫡皇子身份,就堵死了司徒健仁,甚至是司徒晨磊以后回归皇室宗室的路,皇后齐雪筠还会倒打一耙,以司徒健仁敢混淆皇室血脉为由头,将他正大光明的处死,同时将司徒家满门抄斩。 所以思来想去,只有先承认了再说。 至少承认了,皇后齐雪筠就不能公开给司徒家按上各种大逆不道的罪名了。 ※※※※※※※※※※※※※※ 这是第一更。 记得投月票和推荐票哦!!! 发现求月票这回事,真的是一次不吆喝都不行。虽然俺也不想这么麻烦,但是事实胜于雄辩,理想是美好滴,现实是残酷滴,不吆喝就是木有月票滴……俺家的书友就是这么滴傲娇…… 晚上有加更。\(^o^)/~。 。 。(未完待续。) 第253章 扭转 几个御林军抬着一张早就准备好的官椅进来,将司徒健仁放上去坐着,抬了出去。 兰儿没有跟去,而是垂着头站在堂上。 沈大丞相带着几个副相也跟着出了酒楼的大门。 谢东篱抬头看了一眼在楼梯上站着的司徒盈袖,对她点了点头,也转身离去。 刚才还挤满了人的一楼顿时变得空空荡荡的。 司徒盈袖看着一个人低着头站在那里的兰儿,便叫了自家的下人过来吩咐道:“你们把兰儿姑娘抬回司徒府吧。我随后就到。” 家里的下人应了,过去请兰儿出去。 兰儿也不抬头,对着司徒盈袖的方向福了一福,起身跟着司徒家的下人先走了。 司徒盈袖上了楼,对沈咏洁笑嘻嘻地迎了上去,抱着她的胳膊猛一阵摇晃,“娘,我本来想离那边更近一些,好看得更清楚。没想到一出去,外面那么多人,我身不由己,被他们挤着挤着就出了城,我吓死了,还好娘马上派了护卫去接我,不然我今天就要被关在城门外头了!” 沈咏洁也觉得外面人那么多,到处都是雪,路那么难走,她一个小姑娘,大概就算自己想跑出去,也是跑不了那么远的,肯定是被裹挟出城了,完全没有想到是司徒盈袖主动跑了出去& 沈咏洁不想让她觉得太容易过关了,便板着脸道:“我早说什么来着?让你不要出酒楼的大门,你怎么还是跑出去了?回去记得给我去抄《寻天志记》十遍,看你还动不动就往外跑。” 《寻天志记》是大周朝的史书,离他们现在也有五百多年了,因为里面的内容读起来颇为遥远奇特。中州大陆的读书人都拿来当神话传说看,几乎人手一册。 司徒盈袖苦了脸,道:“《寻天志记》有十多卷,娘您不是吧?那要抄到猴年马月啊?!” “……就抄第一卷。”沈咏洁想了想,“别的留着你以后犯了错再抄。” 司徒盈袖翘起嘴角,乖巧地应了,跟沈咏洁回了司徒府。 …… 皇宫里。五相带着司徒健仁进了皇宫。 司徒健仁一个人在偏殿里等着。心情简直激动得不能自已。 他一向知道自己运气好,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运气好到逆天的地步! 他不仅是东元国排名第一的皇商。而且是东元国元后的唯一幸存的嫡皇子! 那岂不是说,这整个东元国,都是他的……?! 五大丞相在元宏帝的九仪殿里回报情况。 元宏帝默默地听了半天,才感慨地道:“当初。元后难产身亡,临死的时候。跟朕说,如果有缘,这孩子还会再跟朕重续父子情,没想到。这件事原来是真的!” 沈大丞相是早就跟元宏帝商量好的,闻言马上跪下来请罪:“陛下恕罪!当初元后为了给陛下留一滴嫡出血脉,以性命相托。臣为了东元国,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便冒着欺君的大罪,偷偷将三皇子从宫里渡了出来,养在宫外。这些年,好在没有辜负元后所托,这孩子平安长大,还为陛下养了两个皇孙和皇孙女!” 张绍洪看着沈大丞相装模作样的德行,打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沈大丞相,您这可真是大胆!——偷盗皇子,欺君罔上不说,还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这个皇子,我说,您真是所图不小啊!” 沈大丞相更深地低了头,伏在地上。 虽然司徒健仁的一切安排,都是元宏帝亲自拍板,沈大丞相只是执行者而已,但是当着臣子的面,元宏帝是不会承认的。 否则,他这皇帝的面子可就被扯得干干净净了。 三十多年前,北齐国兵临城下,东元国面临灭国之际的羞辱和尴尬再一次浮上元宏帝心头,他有些不悦地闭上眼,轻轻叹了一口气。 谢东篱拱手出列,道:“陛下,对于张副相说沈大丞相此举虽然有欺君之嫌,臣不敢苟同。” “哦?这毫无疑问的欺君之罪,怎么到了谢副相这里就不敢苟同了?哦,我想起来了,谢副相刚定亲的未婚妻,可是沈大丞相的外孙女。难怪,难怪,外孙女婿为外祖父说话,肯定是说自家人好话了!——若你还是我女婿,是不是就要站在我这边说话了?!”张绍洪毫不留情地嘲笑谢东篱,对于谢东篱当初顺势退亲还是耿耿于怀。 谢东篱看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道:“张副相,您说话不用含沙射影。当初令爱不愿跟我成亲,私奔出城,路遇劫匪的事,我一直为了你们张家的名声,忍着没有说,没想到你今日还在颠倒黑白,倒打一耙!” “啊?!张副相你的女儿当初是逃婚私奔出城?!”王副相恰如其分地叫了起来,显得很惊讶的样子。 陆副相咳嗽一声,看了看元宏帝不置可否的样子,便闭了嘴,低头不语。 他们陆家,跟谢家有亲,但是因为沈遇乐和司徒暗香的事,又跟沈家和司徒家都结了梁子,因此到现在这个时候,他就只能装聋作哑了。 张绍洪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想指责谢东篱血口喷人,但是又担心谢东篱是不是握有什么证据,如果激怒他,被他甩出来打脸就不好了,因此马上转了话题道:“谢副相,今日说的是沈大丞相的欺君之罪,你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做什么?” “你还知道是陈芝麻、烂谷子?”谢东篱冷笑,“难道刚才不是张副相您先提起来的吗?” 张绍洪憋得一口恶气堵在胸口,深深地呼吸几下,终于还是咽了下去,道:“说一千道一万,沈大丞相偷运皇子出宫。欺瞒陛下之事,是板上钉钉的!” 他就不信,谢东篱还有这个本事,舌绽莲花,把这个大罪也给他扭转过来! 谢东篱马上接口道:“张副相,陛下还没有给沈大丞相定罪,您就这样迫不及待了?难道又想如同对待我们谢家一样。把沈大丞相拉下来。再让你们张家人顶上去?!” 张绍洪一窒。 他还真的有这个想法…… 他四弟张绍天本事不小,当初也是进士及第。 若不是他早年心不在朝堂,年纪轻轻就出去游历。一去十多年,哪里轮到他家老二张绍齐做张小副相? 这一次,如果能顺利把沈大丞相拉下来,给沈家定下大罪。也许可以试一试把自己的四弟推上去。 谢东篱对他冷冷一笑,又对元宏帝道:“陛下。臣听闻,对君之忠,又大忠和小忠之分。小忠者,对陛下言听计从。事事不隐瞒,一切以陛下的吩咐为准。这种忠君之人,只能说明哲保身。并不是真正为了陛下着想,更对国对民无利。大忠者。以大义为先,以东元国利益为重,纵然一时跟陛下心思不合,但是长久来看,却是为了陛下的制辖能够长治久安。” 元宏帝听了面露微笑,连连点头,道:“谢爱卿言之有理。身为君上,当然是更偏爱大忠之人。如妇人一般唯唯诺诺的小忠者,不是你们这些居相之人应该做的。” “陛下是明君,才能有此胸怀。”谢东篱将元宏帝又捧了一把,接着说道:“而沈大丞相此举,就是大忠陛下。为了延续陛下的嫡系血脉,为了东元国的最终利益,他忍辱负重,三十多年来不知伤了多少脑筋,用了多少计策,才护得三皇子安全。所以臣认为,沈大丞相不仅没有欺君,而且是功在社稷,无罪当赏!” “胡说!”张绍洪听得鼻子都要气歪了,“简直是一派胡言!” 他没想到,谢东篱还真能掰,居然真的给他生生扭转过来了! “是不是胡言,要听陛下定夺。毕竟三皇子是元后和陛下的嫡亲骨血。而且当初北齐咄咄逼人,元后到底是难产而死,还是有别的缘由,都未可知。所以沈大丞相没有向陛下言明此事,也是为了三皇子的安危着想。”谢东篱慢慢将黑锅往皇后齐雪筠那边送过去了。 她不背锅,谁来背? 更何况,这件事她根本就不是无辜之人。 谢东篱虽然不知道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他只要把他知道的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两个人遇到的那些危险想一遍,就知道皇后齐雪筠应该早就知道了…… 只不过没有公开司徒健仁的身份,所以一切角力只在私底下进行。 元宏帝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了,他点点头,温言道:“说得好!沈爱卿快快起来。这件事,你无罪有功,朕一定要好好赏你!” 沈大丞相站了起来,躬身道:“为陛下和东元国尽忠,是臣的职责所在,陛下无须为臣应该做的事封赏。” 元宏帝笑着道:“话不能这么说,该做的事,也有用心做,和敷衍了事两种做法。你为朕,为东元国鞠躬尽瘁,不碍于私名小利,却是该赏。——来啊!赏沈大丞相皇庄一座,封一等子爵!” 元宏帝这样一说,大家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就连张绍洪都不敢再争执了,一起躬身应是,向沈大丞相道喜。 沈大丞相松了一口气。 他本来以为这个锅背上了,至少也要罚俸三年,没想到不尽一点事没有,还给自家挣了个爵位,不由对谢东篱更加满意。 “你们先下去,沈爱卿留下。——宣司徒健仁进来。”元宏帝露出惊喜的神情,其实心里很是不悦。 司徒健仁不成器,他已经对他失望透顶,可是因为他是元后嫡子,身份揭露,为了盈袖和小磊,他不认这个儿子都不行…… ※※※※※※※※※※※※※※ 第二更送到。忘了祝大家中秋快乐! 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 。(未完待续) ps:感谢忽而暖冬打赏的桂花酒。 第254章 零陵香 (第一更4K) 皇后齐雪筠的长春殿内,司徒健仁身世揭露的消息突破了元宏帝设的阻碍,终于传了进来。 “什么?胡说!元后哪有三皇子留下来?明明生下来就死了!本宫亲眼所见!”皇后齐雪筠勃然大怒,腾地站了起来。 虽然她一直暗中下手,想将司徒家那些人都弄死,但她是死也不会公开承认司徒健仁就是元宏帝的嫡亲儿子。 闻讯匆匆赶来的皇太孙元应佳和郡主元应蓝都是一脸惊讶,一左一右拉着齐雪筠的衣袖急问:“皇祖母,这事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母后!母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长春殿外又传来太子妃鲁玥儿的声音。 她本是伺候先太子元应齐的宫人,元应齐突然暴亡,幸亏她怀有太子的遗腹子,才能让太子血脉没有断绝。 后来生下了龙凤胎,皇太孙元应佳和郡主元应蓝。 “母妃。”皇太孙元应佳和郡主元应蓝一起给跑进来大叫的太子妃鲁玥儿躬身行礼。 “太孙、郡主,你们也来了。”太子妃鲁玥儿满脸惶恐,一进来就拉着皇后齐雪筠道:“母后,母后,那司徒健仁如果是元后嫡子,我们太子爷怎么办?难道他就不是太子了吗?” “你胡说什么?!”皇后齐雪筠大怒,猛地一抽,将自己的衣袖从太子妃手里抽了出来。 “宫里都在传,特别是父皇新纳的那些妃嫔,都在说这下子元后嫡子回来了,东元国就有正经的太子了……”太子妃鲁玥儿最担心的,就是她再不是太子妃了。 这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一旦沾上,就欲罢不能,再也摆脱不了了。 再说整个鲁家因为她的缘故,也成了京城新贵,习惯了连三侯五相这样的世家都不放在眼里。 一旦这司徒健仁身份恢复。他不仅有儿子女儿,而且他还正当壮年,以后还能生更多的儿子,那样的话。自己这养育了太子唯一子嗣的功劳岂不是就没有了? “母妃,这件事皇祖母自有定夺,您别担心。来,女儿陪您回宫歇一歇。江南刚刚进贡了上好的胭脂雪香粉,母妃。女儿帮您养养面。”郡主元应蓝见状,忙将太子妃鲁玥儿哄走了,让皇后齐雪筠和皇太孙元应佳能好好应对这件事。 哭哭啼啼的太子妃被劝走了,皇后齐雪筠揉了揉太阳穴,扶着皇太孙元应佳的胳膊道:“走,咱们一起去见你皇祖父。这件事,不能这样不明不白!” 皇太孙也是这样想的。 他点点头,跟着皇后齐雪筠一起来到元宏帝的九仪殿。 司徒健仁刚刚被宣召,要从偏殿去九仪殿的正殿。 几个人在门口遇到了,皇后齐雪筠上下打量了司徒健仁一眼。目光里是浓浓的憎恨和恶毒。 司徒健仁见是皇后和皇太孙来了,下意识退了一步,习惯性躬身给他们行礼。 齐雪筠转身就带着皇太孙进了正殿。 司徒健仁只好跟在他们身后进去了。 殿内除了伺候的太监宫女,就只有元宏帝和沈大丞相两个人。 “陛下,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姐姐突然多了个皇子?”皇后齐雪筠一进正殿,就换上哀戚惊讶的神情,很是端庄不解地问道。 皇太孙元应佳恭敬地给元宏帝行了礼,对沈大丞相也是深深躬身。 沈大丞相忙让开,道:“皇太孙不必多礼。” 元宏帝见皇后齐雪筠带着皇太孙进来了。眼里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厌恶,不过他垂着眼帘,没有人看见他眼底的神情。 “应佳,你扶你皇祖母坐下。”元宏帝温言说道。一边对沈大丞相招了招手,“将北齐送来的证据,给皇后看看。”又轻责沈大丞相:“你也是,当初这件事,就该早点让朕知晓,偷偷摸摸做什么?本是为了东元国好。现在却是官盐变做了私盐,纵然是好意,别人也很难领情。” 皇后齐雪筠一听说是北齐送来的证据,心里立刻咯噔一下,明白一定是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出手了…… 他一定是怨恨她不留余地,一定要张氏惨死,才不顾一切揭了司徒健仁的老底。 这样做,损害最大的明明是自己这个东元国皇后的利益! 他就为了张兰莺那个贱人,连北齐大事都能放下?! 皇后齐雪筠心里妒恨交加,捧着证据的手瑟瑟发抖,两腿跟着打战,有那么一瞬间,她都快要站不住了…… “皇祖母?您先坐下吧。”皇太孙元应佳忙扶着她坐了下来。 “皇祖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太孙元应佳看这殿内三人好像对这件事心知肚明,很是不解。 “当年,朕的元后难产,朕只以为那孩子没了。现在才知道,原来元后当初请高人算命,知道这孩子如果养在宫里,就会夭折,只有养在宫外民间家里,才能养大。因此她托了沈大丞相帮这个忙。朕当初也是被国事弄得焦头烂额,忽略了元后,才会有这样的结果。所幸上天垂怜,让我们父子得以团聚。”元宏帝说着,突然睁开有些浑浊的双目,看向了刚刚进殿的司徒健仁。 司徒健仁听得浑身发痒,心里高兴得不得了,闻言忙扑了上去,跪在地上,惊喜交加地道:“父皇?父皇?这是真的吗?!” “这就叫上父皇了?”皇后齐雪筠忍不住冷嘲,“血脉还未验,宗室族谱还未上,你就敢叫父皇?!” “……陛下息怒,皇后娘娘喜怒,是草民一时激动忘形了。”司徒健仁忙改了口,很是谦卑地说道。 元宏帝淡淡应了一声,吩咐道:“沈爱卿,带他去验血脉。”顿了顿,又道:“既然是要验血脉,叫上盈袖、小磊,还有应佳、应蓝,都要验。” 皇后齐雪筠忡然变色,恼道:“陛下,您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还要验应佳、应蓝的血脉?他们两人是我亲眼看着在宫里出生的。怎么还要验?您这么说,实在太过份了吧?” “哦?你亲眼看着他们出生,难道还亲眼看着太子妃受孕?”元宏帝嗤笑一声,目光移到皇后齐雪筠身上。 那目光沉甸甸地。压得皇后齐雪筠心头一跳。 “陛下,您若要验,悉听尊便。只是无论怎样,您都挡不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皇后齐雪筠心一横,挑衅似地看向元宏帝。 元宏帝连承认是自己安排司徒健仁出宫都不敢。怎么敢再去挑他们的刺?! 皇后齐雪筠的这番话,果然起了作用。 元宏帝缩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了起来,面上还是淡淡地道:“皇后多虑了。你既然不想让他们验,也由得你。不过健仁、盈袖和小磊的血脉,是非验不可。宗室那边,沈大丞相你要记得好好看着。” 沈大丞相躬身领命,带着司徒健仁倒退着出去了。 “陛下,臣妾只想知道,您让司徒健仁回宫认祖归宗,以后要怎么办?”皇后齐雪筠忍了怒气问道。 元宏帝沉吟半晌。缓缓地道:“这件事,还在查证当中。等查证属实,再做计较。” “好,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了。”皇后齐雪筠说完,拂袖而去。 皇太孙想了想,还是对元宏帝拱手道:“皇祖父,皇祖母只是一时心急,您不要放在心上。” “嗯。佳儿,你也不用担心。你们是亲戚,要亲善友爱才好。”元宏帝温言抚慰了他几句。就挥手让他下去了。 没过几天,宗室验血脉的消息终于传到宫里,证明司徒健仁确实是元后陈仪和元宏帝亲子,而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又是司徒健仁和沈咏洁的亲子亲女。 司徒健仁的玉牒立即收到宗室收藏起来,另外给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也造了玉牒,收到皇室族谱。 这一番认祖归宗,江南司徒家也是震动不已。 司徒家的家主兼族长司徒健行此时才明白这个三弟的真正来历。 当年这个三弟出生的时候,确实是因为病弱,养到了庄子上。 没想到。已经暗中被人偷龙转凤了。 当然,这件事对他们司徒家来说,绝对是好事,不是坏事。 所以他立即上书,表示恭喜皇帝和亲子相认,并且督促他们尽快认祖归宗。 这认祖归宗最重要的一件事,首先就是改名字。 司徒这个姓肯定不能用了,恢复了“元”这个姓氏。 司徒健仁改名为元健仁,司徒盈袖便是元盈袖,司徒晨磊是元晨磊。 又因他的元后嫡子身份,元宏帝马上封他为元王,封沈咏洁为元王妃,封盈袖为盈郡主,小磊为辰郡王。 同时将过世的太子改封齐王,太子妃降为齐王妃,以前太子妃娘家鲁家封的伯爵,被一撸到底,没了爵位,立即搬离西城的伯爵府! 而皇太孙元应佳,改封佳郡王,郡主元应蓝到还是蓝郡主。 这样一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皇后这一边吃了大亏。 本来板上钉钉的皇位唯一继承人的身份都没有了,成了郡王。 连过世的太子都不再是太子,只承认他的亲王身份,跟元健仁的元王平起平坐。 鲁玥儿做了十几年的太子妃,突然发现自己降等成了齐王妃,一时接受不了,在东宫里日夜嚎哭,惹得元宏帝不悦,命人将她拖离东宫,赶到宫外的一座临时赐下的府邸给她和元应佳、元应蓝居住。 “皇祖母,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就不能住在宫里了?”元应佳和元应蓝很惊讶。 从宫里被赶出来,这个落差可不是一般的大。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皇后齐雪筠叹了口气,“如果你们不出去,那司徒健仁他们一家子就要住进来,你们愿意吗?所以为了一碗水端平,大家索性都不住在宫里了。” 元应佳抿了抿唇,面色有些不好看。 他做了十几年的皇太孙,今天却突然发现自己多了个叔叔,而且还夺去了他唯一继承人的位置! 郡主元应蓝忙劝道:“皇祖母、大哥,咱们别想那么多了。虽然我们是不能再住在宫里头,但是司徒家那一大家子人也没有住在里面。东宫还空着,从这方面想,我们也没有什么难过的。再说,住在外面,其实比在宫里自在多了。”她一边说,一边对元应佳使眼色。 元应佳回过神,忙跟着她的话头道:“妹妹说得对。我们住在宫外,不比住在宫里差。” 皇后齐雪筠明知道元宏帝这样下狠手,不过是揣摩到北齐那边暂时无人给齐雪筠他们撑腰,才敢这样作践他们。 等她跟北齐皇帝通了信,她要元宏帝把他吐出来的话,再给她咽回去! …… 东元国京城的司徒府,一夜之间变成了元王府。 作为王府,首先要把大门改了制式。 按规矩,亲王府大门有五间歇山顶房,可开启中间的三间,屋顶上覆盖绿色琉璃瓦,屋脊上七只吻兽。 朱红的大门上九行门钉,一共七列六十三个。 整座门楼看上去,有一般人家的一进宅院那么大了。 司徒健仁还不满足,总觉得他应该住到西城才算是合他的身份。 不过元宏帝说,正在西城坊区给他建造新的王府,暂时先住在这里,等新王府建好了,再让他搬过去。 司徒健仁才罢了,安心在家里养伤,恨不得马上养好了伤,就可以去享受他人上人的地位了。 盈袖对自己身份的改变也很不自在。 她坐在屋里,看了看刚刚发下来的郡主礼服,走过去拎了外裳细看。 一拿到手,她就闻到一股很细微的辛甘味道,掩藏在密密的香氛里。 如果不是她学过辨药,对药草的味道铭记在心,真是很难闻出来。 因为这辛辣的气味太过微弱,而且跟防虫的樟脑丸气味差不多。 不过她跟着师父学了这么久的功夫,嗅觉更加灵敏,这气味虽然难以分辨,但还是没有逃过她的注意。 她记得这股味道,它叫零陵香。 零陵香可以祛风寒、辟秽浊,是药店的常用药。 但是它也有两种特别隐蔽的功能,一般的医书上都没有提及过,但是师父教的东西比一般的医书要多。 比如这零陵香,除了作为常用药以外,还有避孕和堕胎之能。 如果将零陵香作为熏香沾在衣服上,被人常年穿在身上,可是不得了。 男人用了这种香,按剂量和时间长短,最严重的可以终身不育。 女人长期用了这种香,没怀孕的可以不育,怀了孕的可以堕胎。 盈袖心里一动,马上去把从内务府送来的所有衣裳、首饰、甚至是布匹绸缎都拿来细看。 一看之下,她发现特别是中衣,还有惯常用来做中衣的布料上,都用零陵香处理过! “不好!”盈袖马上将这些东西扔下,出至贵堂,往小磊和沈咏洁住的烟波阁跑去。 她知道,除了她这里,小磊、沈咏洁和她爹健仁那里,也有从内务府发下来的布料和用具! ※※※※※※※※※※※※※※ 这是第一更。 今天是周一,记得投月票和推荐票哦!!! 好像要到月底了,亲们记得看看票仓,还能投月票的就投了吧。O(∩_∩)O。 晚上有加更。\(^o^)/~。 。 。(未完待续。) 第255章 警告 “娘!内务府送来的东西您都放哪里了?”盈袖急急忙忙来到沈咏洁和小磊住的烟波阁,撂开月洞门的帘子,走到暖阁里面。 沈咏洁讶然回头,道:“怎么了?内务府送来的东西,我不是都命人给你送到至贵堂去了吗?”还以为是盈袖没有拿到。 盈袖在暖阁里张望一眼,走到沈咏洁身边坐下,伏在她耳边轻声道:“娘,刚才我在我那边的东西里发现有问题,所以来看看您这边有没有问题。” “有问题?”沈咏洁心里一动,“我都已经查过了啊?没有看出来有问题。——你怎么看出来有问题的?” “娘已经查过了?”盈袖也很惊讶,她事先一点都没有想过有问题,而那零陵香也是偶尔发现的,所以才觉得意外。 按理说,内务府准备的东西,怎么会有这样致命的缺陷呢? 到底是元宏帝不想他们一家人好过,还是……皇后娘娘? 盈袖直觉只有两个人能在内务府动手脚,一个是元宏帝,另一个就是皇后娘娘。 沈咏洁轻轻捻一捻她的手,拉着她坐下,低声道:“当然要查。我们一家突然冒了出来,而且一上来就夺了皇后那边的风头,皇后那边不动手才怪。所以我特别小心谨慎,送来的吃食直接扔了,用的东西也都找人验过毒,确信没有毒才分给你们。而且大部分东西我都另外锁到库房里去了,只有少部分东西送到你和小磊房里。因为你们现在身份不同了,有些东西是必须得用的,比如你们的郡主、郡王礼服,你头上戴的发饰。小磊的郡王挂饰,到了过节的时候,是必须要戴的。” 也就是说,送到盈袖房里去的那些东西,只是内务府送来的一小部分,而且是被沈咏洁查验过,认为没有问题。才送过去的。 盈袖轻叹一声。心中对师父更加感激莫名,她反握了沈咏洁的手,低声道:“娘。那些东西没有毒,但是,多了一味不该多的药。” “什么药?” “零陵香。” “零陵香?我记得好像是一味药草吧?以前家里人感染风寒,好像见太医开过这味药。”沈咏洁深思说道。“没有听见过这零陵香有问题啊?” “零陵香当药偶尔吃一吃没有问题,但是如果做成熏香。熏到贴身的衣物,还有饰物中,长年累月的佩戴,可是不得了。——可以避孕。甚至堕胎。”盈袖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原盘向沈咏洁说了实话。 “你是如何知道的?”沈咏洁果然盯着这点不放,狐疑看着盈袖。“你才十四岁,明年才及笄。如何知道零陵香可以避孕,甚至堕胎?” 盈袖抿了抿唇,眼神看向门口的地方,低声道:“我听张氏以前说过……”悄悄把这锅给已经死了的张氏背上了。 反正张氏来路不正,本来对她和小磊又是不存好心,这些事情推到她头上,娘亲应该不会追问了。 沈咏洁听了果然大怒,恼道:“张兰莺跟你说这些东西做什么?什么时候说的?!” “……去年……”盈袖吞吞吐吐地道,“去年跟长兴侯府谈婚论嫁的时候。” 沈咏洁深吸几口气,慢慢平静下来,细细想了一会儿,苦笑道:“她这话也不算太差。至少是为了你多长一个心眼儿。你若是嫁到长兴侯府那种人家,还真要对这些事情知道一些才好。” 盈袖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道:“那我看看娘这边的东西有没有那零陵香?然后再去小磊那边,最后去爹那边看看吧。” 沈咏洁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还是把到嘴的话咽下了,只是道:“你主要查小磊那边的东西。陛下给小磊封了辰郡王,这个封号可是招人恨。” 辰是初始,最高的意思。 辰郡王的封号,本来就比皇太孙元应佳的佳郡王要高一等。 因为佳郡王只是取他的名字为封号,而辰却不是小磊的名字,是单封他的王位封号,甚至连他爹健仁元亲王,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盈袖点点头,道:“娘,我晓得。您早跟我说过了,这些事情一旦揭露出来,我们就回不到从前那样的日子。”顿了顿,她又道:“其实以前也没有很安生。那时候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就觉得总是有莫名其妙的事找上我们姐弟。”说着,盈袖把她和小磊进京之后遇到的事故都跟沈咏洁一一说了。 沈咏洁听得极是难受,拉着她的手,很是心疼地道:“娘不在的时候,真是让你们俩受苦了。”又道:“如今大家都摊开了,看他们还敢不敢这样下黑手!” 盈袖很是赞同沈咏洁的说法。 如果隐姓埋名可以躲过这些灾祸的话,盈袖不介意一直做司徒家的姑娘。 但问题是皇宫里的元宏帝和沈大丞相这戏没有做好,被皇后齐雪筠察觉了,再要他们隐姓埋名,不给他们应有的名份,就是脑子进水了。 真的在乎他们这一脉,就应该将他们的身份大白于天下,给予应有的地位和待遇,这样皇后齐雪筠想整他们的时候,至少还能收敛一些,不像之前,那些手段真是要跟他们不死不休! “娘,不如这样,等我查完这些东西,就把有问题的东西直接退回给内务府,就说这些东西不宜穿用,内务府里有人要害我们,看看他们如何应对。”盈袖给沈咏洁出主意,“我们才刚恢复身份,不管是人脉还是声望、物力,都无法跟皇后那边争。就只有事事摊开,至少让陛下知道我们的难处。” “行。”沈咏洁点点头,“就按你说的做。” 盈袖便去查了小磊的东西,也发现了一堆熏了零陵香的布料和中衣,甚至还有一套被褥。都带着淡淡的零陵香味道。 “他们这么喜欢零陵香,我就让他们闻个够!”盈袖很是着恼,命人去买了一大车零陵香,种在盆里,和她一起进宫面圣。 …… “皇祖父。”盈袖向元宏帝福身行礼。 “是袖袖啊。赐座。”元宏帝见是盈袖来了,对她很是和蔼,忙招呼她坐下。 盈袖不肯坐。命自己的丫鬟将那些有问题的衣物和饰品都呈了上来。道:“皇祖父,这是内务府刚刚给我们分发下去的布料、衣物和饰品,我闻着有股怪味儿。时日长了,恐会生病,所以今天带了退回给内务府。” 元宏帝一听,就明白是这些东西有问题。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道:“这些东西是谁准备的?” 他身边的太监大总管查了查。道:“是内务府鲁郎中督办的。” “鲁郎中?”元宏帝眯了眯眼,“是齐王妃娘家的鲁郎中吗?” “正是。”那太监总管躬身应道。 盈袖心里一晒。 这种不入流的法子,果然是鲁家人做出来的。 不过虽然不入流,但却很有效。若不是自己有上一世的历练,还真的就着了他们的道儿了。 “既然是鲁郎中督办的,我要好好感谢他。真是让他费心费力了。我带了一大车零陵香,就请给鲁郎中家中送去吧。也是我的一点心意。”盈袖说着,命人把那零陵香给鲁家送去。 “零陵香?”元宏帝皱了皱眉,“你这是做什么?他们不好好办差,你还给他们送礼?” “零陵香是好东西。如果鲁家嫌家里的孩子太多了,就多用用零陵香的熏香熏衣裳被子什么的,肯定就不用担心了。”盈袖笑着说道,“皇祖父,我就不打扰您了。”说着福身退下。 元宏帝这才明白了她的意思,心里恼恨鲁家的手伸得太长了,马上吩咐道:“传旨,鲁家人全部从内务府赶走。另外,传旨给谢副相,清查六部里面没有中过进士的官员。这种人,不能在六部做官!” 这也是要对鲁家人下手了。 鲁家作为太子妃娘家,在皇后齐雪筠的撑腰下,这十几年来在东元国的六部和内务府都混得不错。 元宏帝看在皇太孙面子上,对鲁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不理会他们。 没想到将他们的胆子惯得这样大! 盈袖刚从九仪殿里出来,在半路上遇到一个宫装女子,扶着宫女的手走了过来。 “盈郡主请留步。”那女子笑容满面地叫住盈袖。 盈袖回头,见是当初在古北镇遇到的那个县官的女儿谭秋婉,如今她已经是婉嫔了,忙躬身行礼道:“婉嫔。” “快别行礼,你我是一个品级的。”婉嫔走上来拉着她的手,十分亲热,问她道:“听说你跟谢副相定了亲,我还没有来得及恭喜你呢。”又说:“我刚命人给你送了贺礼,婚期在什么时候?”又上下打量她,笑道:“天下竟然有这样标致的人儿,我今儿才算见了。” 盈袖想起自己那时候是男装打扮,脸上又抹了黄粉,这婉嫔大概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见过她,所以也只是客气地道:“婉嫔过奖了。婚期的事,您要去问我娘,我不晓得。” “这样啊。”婉嫔顿了顿,“盈郡主有没有空?不如去我的宫里坐一坐,吃杯茶?” 盈袖正绞尽脑汁想法子离开,就听见身后传来谢东篱的声音:“婉嫔、袖袖。” 盈袖欣喜回头,看着谢东篱轻袍缓带,立在九仪殿的台阶上,满脸肃然,忙道:“谢副相!” 谢东篱走了过来,对婉嫔拱手道:“婉嫔,袖袖对宫里不熟,多谢婉嫔照应。天色不早,她该回去了,改日再去婉嫔宫里叨扰。” 婉嫔见谢东篱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只好松了手,笑着道:“既然这样,我就不多留了。——盈郡主,以后有空多进宫,看看你皇祖父,跟他说说话。蓝郡主和佳郡王每天都来的。” 这是在提醒盈袖和小磊,要记得多跟元宏帝套近乎。 盈袖却不敢太勤便,更不想继续刺激皇后那边,忙道:“蓝郡主和佳郡王跟皇祖父的情份不是我们能比的,多谢婉嫔提点。”一边说,一边福身行礼,转身离去。 谢东篱一言不发地跟在她后面,一直跟着她出了宫,看她上了大车,才问道:“听说内务府送到你家的东西出了问题?” 盈袖点点头,阴沉着脸道:“真是太恶毒了。那些常用的东西都熏了零陵香!” “零陵香怎么了?”谢东篱不动声色问道。 “零陵香可以导致避孕,甚至堕胎!”盈袖气鼓鼓地道,说完就知道自己失言了,作为一个未嫁女,不该在谢东篱面前说这种话,后悔地脸都红了,忙对车夫道:“好了,怎么还不走?!” 那车夫忙对谢东篱点头示意,然后扬鞭赶着大车走了。 谢东篱骑在马上,看着盈袖不知所措害羞离开的样子,唇角情不自禁弯了起来。 他想,婚期的事,确实要赶快定下来才好。 ※※※※※※※※※※※※※※ 第二更送到。周一的推荐票啊推荐票!!亲们表忘了哈!!! 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 。(未完待续) 第256章 帮手 (第一更4K5,求月票) 过几天就要冬至了,到时候百官休沐,皇帝陛下带着皇后去郊外举行祭天大典,正是谢东篱这个主管礼部和刑部的副相最忙的时候。 所以这请期,最好在冬至之前就办好了。 谢东篱闭了闭眼,微一沉吟,就想好了明年的几个日子。 这几个日子,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无可挑剔。 哪怕是最好的合八字的阴阳先生,都挑不出一丝错来。 谢东篱骑在马上,抬头看了看晴朗的天空,翘起的嘴角又平复下来。 “驾!”他抽一抽马鞭,往谢家行去。 …… 以前的太子妃,现在的齐王妃娘家鲁家在司徒健仁认祖归宗的时候,已经被剥夺了伯爵的封号,从西城坊区的伯爵府被赶了出去,如今住在东城坊区的一所宅子里。 和盈袖他们的元王府,就是以前的司徒府,在一个坊区。 元王府的下人听了盈袖的吩咐,将一车零陵香给鲁家送了过去。 鲁家的老太爷和老夫人很是疑惑。 “这盈郡主为何要给我们送零陵香?” “小的不知。元王府的人说是盈郡主送的,将那些零陵香放下来就走了。” 这时,鲁郎中被从内务府赶了出来,怒气冲冲回了家。 一下车,他就被满地放的零陵香吓得腿都软了,刚才的嚣张气焰不翼而飞。 “这……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 鲁家的门子忙开了角门,跑出来迎他,一边道:“这是盈郡主送来的,二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鲁郎中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雪白,如果见了鬼一样,连声道:“快拿去烧了!全烧了!” “二老爷,这可是盈郡主送来的礼……” “什么礼?!赶快给我把这些东西全烧了!要是留一盆,我要你的脑袋!”鲁郎中气呼呼踹了门子一脚,窜进角门回家去了。 “二郎。你今儿怎么回来得这样早?”鲁老太爷和鲁老夫人看见来请安的二儿子,忙关心地问道。 “我得去找咱家王妃,还有外甥。”鲁郎中恨恨地道,“我的内务府郎中被免掉了。还得让他们再给我找个官儿做做。”说着,吃了一口茶,又忙忙地去了西城坊区的齐王府。 齐王妃鲁玥儿听说自家二哥的内务府郎中被撸了,气得浑身发抖,恼道:“二哥你别担心。我进宫去见皇后娘娘!他们怎么能这样欺人太甚?!抢了我们太子爷的太子位置不说,又让咱们家没了爵位,现在连二哥的内务府郎中都保不住了。这样下去,还有我们的活路吗?!” 鲁郎中想了想,拉住她,轻声道:“……是这样,我刚收的幕僚给我出主意,我帮你和皇后娘娘办了点儿事。我的官儿被撸了,就是因为这事儿,被那边的那一家发现了。”他用嘴朝元王府的方向努了努。 “你是说……?”齐王妃疑惑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了?” 鲁郎中就把在内务府要发到元王府的东西上做了手脚的事说了一遍。 齐王妃听了失笑,道:“这么精致的法子,你怎么想出来的?” 她对她两个哥哥的本事知道得很清楚,这样阴损隐蔽的法子,他们靠自个儿是想不出来的。 “我前些天刚收了个幕僚。那家伙想在我这里立功,就帮我出了这个点子。”鲁郎中感慨说道,“我本来以为是一定不会被发现的,结果居然被他们识破了!” 如果没有被识破,那该有多好? 就没人跟他们的外甥争皇位了…… 齐王妃也很是惋惜,道:“罢了。既然你是为了佳儿和皇后娘娘才做了这种事,他们一定要领情才行。我进宫去求见皇后娘娘,让他们帮你再找个官儿做做。” “你回去奖赏奖赏给你出主意的这个幕僚,这一次虽然没有成功。但是他这么聪明,再给你想几条主意,肯定能成。”齐王妃一边说,一边命人备轿,要进宫见皇后娘娘。 鲁郎中从齐王妃这里得到鼓励,心情才好了一些。回到鲁家,命人把自己那个幕僚叫过来,要特意奖赏他。 不料他的小厮去了半天,回来道:“二老爷,那人已经卷铺盖跑了。” “什么?!”鲁郎中一下子站了起来,“跑了?你怎么知道跑了?!他的名帖呢?籍贯呢?跑掉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倒要看看谁敢跟我们鲁家过不去!” 他的心里一下子慌乱起来。——难道是有人故意设局,挖坑给他跳? 等他把那投身而来的幕僚的名帖和籍贯拿到手,去官府核查的时候,发现那些东西都是假的。 就连那籍贯上写的地名,整个中州大陆根本就没有这个地方。 …… 齐王妃鲁玥儿不知道她二哥那边的幕僚已经出了事,还是兴兴头头进宫要找皇后娘娘给她做主。 “娘娘,齐王妃求见。”皇后齐雪筠长春宫的宫女进来回报。 佳郡王和蓝郡主正好在这里陪皇后说话,闻言忙道:“是母妃来了。” 皇后齐雪筠点点头,“宣她进宫吧。” 齐王妃鲁玥儿哭丧着脸走了进来,看见自己的两个孩子都在这里,心里更增底气,对皇后娘娘福身行礼:“见过母后。” 佳郡王和蓝郡主忙过来给她行礼:“应佳/应蓝见过母妃。” “乖。”齐王妃鲁玥儿对他们俩笑了笑,再看向皇后娘娘,眼里立刻盈满泪水,道:“母后,您要给儿臣娘家做主啊!” “又怎么了?”皇后齐雪筠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忙垂下眼眸,拿银匙搅着自己碗里的雪蛤蒸酥酪,“又出什么事了?” 这鲁家真跟个炮仗一样。 以前没人敢找他们麻烦的时候,纵然不好,也有人愿意兜着。 现在有了对头,要找他们的麻烦,简直一找一个准儿…… 皇后齐雪筠向来看不起鲁家,但是自己儿子唯一的子嗣却是这鲁玥儿生的,她也没法子。捏着鼻子也得认这门亲戚。 “我娘家二哥好心帮元王府置办行头,他们不但不领情,还冤枉我二哥,将东西都退了回来。我二哥的内务府差事都被撸了!”齐王妃鲁玥儿说完就大哭起来。 “母妃,您别这样。皇祖母这些天睡不好,头疼着呢,我和大哥刚刚劝了半天才好些。”蓝郡主忙上前劝齐王妃,“这些事。皇祖母自有定夺,您别着急,先回去候着吧。”说完又道:“我听说母妃喜欢听戏,已经帮您定了京城最红的戏班子庆喜班。这会子说不定已经进府了,您快去看看想听什么戏,尽管点。” 齐王妃一听有戏,立刻大喜。 以前她在东宫很受拘束,这些事想都不要想。 如今出宫住在外头,比在宫里自由自在多了,她这才高兴起来。没有当初出宫时候的自怨自艾了,闻言忙道:“蓝儿真是孝顺。我现在就回去。”说着,又对皇后娘娘道:“母后,您别着急,我先回去了。我二哥的事儿,您多帮我想着点儿,就是看在应佳和应蓝这两个孩子份上,您也不能让外人打我们鲁家的脸。” 元应佳和元应蓝听了齐王妃鲁玥儿的话,面色都是一寒。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各自将视线移开。 皇后齐雪筠揉了揉太阳**。觉得自己更头疼了。 当初若不是她亲生儿子突然暴亡,她怎么也不会让这么个货色生下她儿子的后嗣! 但是事已至此,后悔也来不及了。 鲁家的体面确实要维护,不能让元王府那群人拿来做筏子打他们的脸。 “你们先回去吧。这事我会问问你们皇祖父。”皇后齐雪筠挥手让元应佳和元应蓝出去。 这两人离开皇后齐雪筠的长春殿,并没有着急回家,而是在皇宫里慢悠悠地走着。 “大哥,舅舅家是不是闹得太过了?你要不要去跟他们商量商量,要不,从朝堂上退下来吧?”元应蓝委婉劝道。 有这样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母族。元应佳和元应蓝都很头疼。 他们不求母族为他们撑腰,只要不惹麻烦,他们就谢天谢地了。 “是应该去跟他们说说。”元应佳点点头,“不要尽整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伯父那一家既然是沈大丞相这些年护着的,哪有那么容易让他们得手?依我看,舅舅他们还是做田舍翁比较好。” “大哥说的是。”元应蓝顿了顿,又道:“堂妹、堂弟才认祖归宗,我也要去看看他们,安抚一番才好。我估摸着这件事,是二舅做了什么手脚,被人家发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堂妹、堂弟?”元应佳疑惑问道,“你说谁?” “谁?当然是盈郡主和辰郡王啊。他们可不是我们的二堂妹和二堂弟?”元应蓝浅笑,“堂妹明年就要出嫁了……” 元应佳沉默了半晌,道:“妹妹,你的年岁比盈袖还大一些,你有没有想要嫁的人?” 元应蓝悠悠地看了一眼晴朗的天空,含笑道:“……大哥,你和我一般大,你怎么还不选妃呢?” 两人今年都是十七岁,过了年就十八了。 “选妃?”元应佳叹口气,目光投向远方,“以前不急,现在是急也没用。” “大哥,说句不该的话,你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生个孩子。”元应蓝正色说道,“我知道你宫里有几个侍女,都是皇祖母给你开人事的。那药就先停了吧,谁生儿子,谁就升做侧妃。” “正妃还没有进门,就纳侧妃,这样好吗?”元应佳有些犹豫。 他知道如果还没有娶妻,就弄出庶长子,那以后怎么娶得到世家大族的姑娘? “大哥,你不能这样想。你不是一般世家大族的公子哥儿,不用担心有了庶长子就娶不到好妻子。你是东元国的皇子,你以后是要做大事的。那要跟你结亲的人家,也是要这种有大志向的人家才行。你有了庶长子,还有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你,这才能衡量那家人是不是愿意跟你在一条船上。”元应蓝侃侃而谈,明显比元应佳看得更深更远。 元应佳恍然大悟,拍了拍脑袋。笑道:“妹妹真如醍醐灌顶一般,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明白了。希望过年之后,就有好消息!” “这就对了。”元应蓝笑弯了眉眼,走过去掸掸元应佳的外袍。“哥哥,你要记得,咱们东元国,最差的就是子嗣。只要你能生出儿子,管是谁生的。都会让皇祖父和臣子们另眼相看。” 再说皇室里的嫡庶本就没有那么重要。 东元国也是奉行的“有嫡立嫡,无嫡立长”。 元应佳想通了这一点,反手抓住元应蓝的小手,笑着道:“蓝蓝你等着,明年就让你做姑姑!” 元应蓝抿嘴笑,轻轻推了元应佳一把,顺势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问道:“慕容世子如今怎样了?还关在兵部吗?我想先去看看他……” 慕容长青因擅自从北面应州跑回来,又当街殴打副相谢东篱,一早就被兵部的人锁拿。一直关在兵部的黑牢里。 元应佳眼珠一转,看着她道:“……慕容世子?你看上了他?” “我可没说我看上他,我只是去探望探望他,看看他有没有什么需要的。”元应蓝慢条斯理地道,“人在最落魄的时候帮他一把,远胜在他富贵的时候逢迎拍马。” 雪中送炭,好过锦上添花。 元应佳点点头,“说得对。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元应蓝想了想,点头道:“那哥哥就跟我一起去。” 兄妹俩命下人带了礼物。骑了马,一起往兵部去了。 雪已经停了,但是化雪天比下雪天更冷。 元应蓝穿着宝蓝色缂丝凤穿牡丹狐皮大氅,头上戴着雪狐皮兜帽。俊眉修眼,在马上顾盼神飞,显得英气勃勃。 元应佳回头看了她好几眼,笑道:“妹妹最近瘦了。” “瘦了?我不觉得啊?”元应蓝笑着看了看自己,“也许有一点吧。” 其实是出了这么多事,她吃不香。睡不好,这些天煎熬得很,瘦了也正常。 两人来到兵部,取出郡王和郡主玉印,要求探望长兴侯府的慕容世子。 兵部的人没有阻拦,让他们签了押,就放他们进去了。 元应蓝走在前面,穿过黑牢里曲里拐弯的小道,来到慕容长青住的牢房。 他面色憔悴,脸上胡子拉碴,只一双眼睛依然闪亮。 元应蓝拍了一下手,温言道:“慕容世子?” 慕容长青坐在地上,两手抱着膝盖,比刚关进来的时候平静多了。 “是你们?”听见有人唤他,慕容长青抬起头,见是元应佳和元应蓝,“皇太孙?应蓝郡主?” “慕容世子真是黑牢方几日,世上已千年啊。”元应佳背着手踱了过来,摇头失笑,“我已经不是皇太孙了,你的前未婚妻,也不是商家女。这世间的事,谁能说得清?——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而已。” “你什么意思?!”慕容长青一听跟司徒盈袖有关,马上站起来,冲到牢门前,抓着牢房的柱子着急问道:“盈袖她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慕容世子,你也太心急了。当初你若是忍一忍,如今这郡马爷,不就是你了?”元应蓝惋惜说道,一边将自己带来的一个食盒递了进来,“来,吃点儿东西。” 慕容长青一把将食盒掀翻在地,恼火说道:“快说!卖什么关子!” 元应蓝盯着被打翻的食盒看了一会儿,才移目看向慕容长青,淡然道:“没什么关子可卖。好叫你知晓,你的前岳丈司徒健仁,原是元后嫡出的三皇子。如今他认祖归宗姓了元,被封为元亲王。你的前未婚妻司徒盈袖,现在是元盈袖,盈郡主。” ※※※※※※※※※※※※※※ 这是第一更四千五百字。 倒数第二天了,亲们的月票能投的都投了吧!!!还有推荐票!!! 亲们昨天的月票好少,好虐,好心塞…… 为了月票,晚上有加更。\(^o^)/~。 。 。(未完待续。) ps:感谢天性黯然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第257章 上心 “盈袖?郡主?!”慕容长青的眸子猛地圆睁,很快又黯淡下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司徒伯父怎么就成了元后嫡出的三皇子?” “这事说来话长。等慕容世子出了这黑牢,我和哥哥专门治一桌酒席,请慕容世子去我们齐王府小坐,咱们细细再谈。”元应蓝拱手说道。 慕容长青叹了口气,他的头重重地抵在牢门的柱子上,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声音,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元应佳和元应蓝对视一眼,又赶紧将视线移开。 元应蓝咳嗽一声,道:“慕容世子,快过年了,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在黑牢里过年吧?” “慕容世子,长兴侯就要回来了。还有你娘,这几天一直在想法救你出去。”元应佳跟着说道,“不用着急。” 慕容长青没有再说话,转身回到他先前坐的地方,盘腿背对着牢门坐下来。 看他这幅样子,就知道他不想说下去了。 元应蓝笑了笑,道:“慕容世子保重,我去求求皇祖母,总不能长兴侯不在这里,就让你被人任意羞辱。” 听见元应蓝提起皇后齐雪筠和他爹长兴侯慕容辰,慕容长青的脊背瞬间僵直,牙关咬地紧紧的,他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手背上青筋直露。 只是他背对着牢门,才没有被元应佳和元应蓝看出破绽。 等这两人走了之后,慕容长青才狠狠一拳捶到地上,将地面砸了个小坑。 …… 从兵部的黑牢出来,元应佳和元应蓝回到他们的西城坊区的齐王府。 “……我若还招得个风流女婿,怎肯教费工夫学画远山眉?宁可教银缸高照。锦帐低垂;菡萏花深鸳并宿,梧桐枝隐凤双栖。这千金良夜,一刻春宵,谁管我衾单枕独数更长,则这半床锦褥枉呼做鸳鸯被……” 刚一进内院,就听见咿咿呀呀缠绵紧致的南曲声传了出来。 元应佳和元应蓝都是好戏之人,两人一听。就知道这是京城里声名最盛的庆喜班在唱他们新排不久的折子戏《墙头马上》。 两人一齐皱了皱眉。快步往后院的大戏台行去。 齐王府的大戏台设在后花园靠南的池水旁边,看戏的人坐在水池对面的高台上,听着悠扬的唱腔穿过清越的池水迎面而来。三分的嗓子都能渲染成七分,更别说庆喜班的台柱子们一个个都有一把好嗓子,听起来更如人间仙乐。 虽然已经是隆冬时分,那池水都结了冰。却并不妨碍听曲的效果。 齐王妃鲁玥儿半躺半坐,倚在八角高台的贵妃榻上。周围挂着厚厚的垂帘,四角放着炭盆。 高台外白雪皑皑,冰天雪地,高台内却是温暖如春。 元应佳和元应蓝走到高台之上。对齐王妃躬身行礼:“母妃。” 齐王妃睁开眼睛,见是自己的一对双生子来了,分外欢喜。起身道:“来了?快过来,这里有冰葡萄。来,尝尝?” 齐王妃鲁玥儿虽然不再是太子妃,但是她的吃穿用度还是跟太子妃的时候没有两样,甚至因为元应佳和元应蓝跟她住在一起,齐王府的供应比以前东宫的供应还要好一些。 元应蓝走过去坐到她身边,给她揉着肩膀,笑说:“母妃,这戏有什么好听的?不如听《刘海戏金蟾》?又热闹,又喜庆……” 齐王妃作为一个年轻寡妇,听《墙头马上》这种思|春戏,真的不太好。 “也好,我听得快要睡着了。”齐王妃也有些不好意思,忙顺水推舟,吩咐下去,让庆喜班换成《刘海戏金蟾》。 很快,对面的大戏台上,开始锣鼓铿锵,旌旗出没,各种妖魔鬼怪轮番来去,一派热闹景象,吸引了齐王妃的目光。 元应佳和元应蓝这才悄悄离去。 “哥,我想进宫一趟,找母妃帮慕容世子说说情。”元应蓝悄声对元应佳道,“长兴侯不在这里,长兴侯夫人也三心二意,根本就没有去过兵部……” 元应佳点点头,笑道:“妹妹你还说你不是对慕容长青上心,不然怎么连人家娘亲有没有去过兵部都晓得?” “哥!人家是为了你!”元应蓝不依地娇嗔,跺了跺脚,“不理你了!”说着,旋身跑了出去。 来到皇宫,元应蓝径直去了皇后齐雪筠的长春殿。 “皇祖母,我和大哥刚才去了兵部黑牢,给慕容世子送了点吃的。唉,真是可怜啊。长兴侯不在这里,他就任凭别人磋磨。”元应蓝给皇后齐雪筠捧了香茗送过去。 皇后齐雪筠接过香茗,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怎么了?慕容世子还被关着?” “嗯,陛下有别的事忙,就把他给忘了。”元应蓝小心翼翼地道,“孙女想着,长兴侯一向对我和大哥照应有加,现在他不在这里,我们也当帮他照应照应他儿子,您说呢?” 皇后齐雪筠放下茶盏,笑着道:“长兴侯确实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你说得有理。这阵子本宫也忙,忘了他那边了。这样吧,本宫等下派人去兵部,让他赶紧处置慕容长青。该打该罚,有个了结,也快过年了,总不能把他一直关着。”说得轻描淡写,根本不提慕容长青作为戍边大将,擅离职守,又殴打朝廷命官的严重罪行。 元应蓝知道他们倚仗长兴侯慕容辰的地方多了,这次正好卖个小小的人情。 再说,凭什么好处都让司徒家那一家子人都占了,也得找个有份量的人出来让元王府热闹热闹,免得他们一直针对鲁家人…… “皇祖母说得是。其实慕容世子也挺可怜的,从小儿就定亲的媳妇儿,就这样飞了,要是我。我也不服。”元应蓝感慨说道,“长兴侯夫人真是胆小怕事。以前司徒家只是商人,她都不敢惹。如今人家已经贵为亲王,她肯定恨不得去跪舔……” 皇后齐雪筠忍不住看了元应蓝两眼,敲打她道:“……应蓝,皇祖母不跟你客气,你看上谁都行。唯独慕容长青不行。” 元应蓝没有看上慕容长青。但是皇后齐雪筠的话,让她很不舒服:“为什么?难道在皇祖母心里,我连那盈郡主都不如?” “皇祖母不是这个意思。”皇后齐雪筠一窒。忙拉了元应蓝的手轻拍,“你这样好的姑娘,慕容长青配不上你。” “皇祖母把我想得太好了。”元应蓝羞涩一笑,“其实我倒是觉得慕容世子很不错。家世样貌不用说了,而且。他对盈袖堂妹一直念念不忘,心里既认定了她,眼里就再也没有别人。光这一点,就比天底下那些见一个爱一个的男子不知好多少倍。” “你知道他心里眼里只有盈袖。你还惦记他?”皇后齐雪筠心里一紧,忙笑着反问道,“对了。你年岁也不小了,皇祖母也该给你找个婆家了。免得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听着皇后齐雪筠的打趣,元应蓝只是淡淡笑了笑,转了话题,道:“我母妃如今出了宫,反而过得更好了。今儿我跟哥哥回府,她老人家叫了京城最好的戏班子庆喜班,一个人在那里听戏呢。” “听戏……?”皇后齐雪筠的眼睛眨了眨,眉头皱了起来:“还是小心点儿,戏班子的人都是贱籍,你好好的姑娘家,别跟他们接触,免得坏了名声。” “我怎么会跟他们接触呢?”元应蓝拿帕子掩着嘴笑,“我只是……” “启禀娘娘,去六部打听消息的庆儿回来了。” 皇后齐雪筠忙止住元应蓝的话头,道:“这几天,本宫听说六部在清理不够格的官员,也不知道怎样了,就派庆儿去打听打听。” 元应蓝知道,庆儿是皇后这宫里的副总管,仅次于大总管,嘴皮子利索,有权势,但是人缘还好,是皇后齐雪筠的耳目之一。 “那我是不是要回避一下?”元应蓝马上站起来,要退到后堂去了。 皇后齐雪筠看了看她,笑道:“不用了,这些事情,你也该学着点儿了。”说着,拉着她坐在身边,回头道:“宣庆儿进殿。” 庆儿弓着腰走了进来,对皇后和元应蓝都行了礼,才低着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刚才去了六部,打听到谢副相领头,这两天清理了六部四十三名不合格官员。” “这么多?!”皇后齐雪筠倒抽一口凉气,“他这是要干嘛?” “今年秋闱录取了一批新人,等明春春闱之后,这些人就能补充到六部去了。”庆儿低声答道,悄悄抬头,觑了坐在上面的皇后一眼,又道:“其中有二十二名官员,都是姓鲁,或者,跟鲁家沾亲带故之人。” “什么?!”皇后齐雪筠大怒站了起来,“这是清理?——是清洗才对吧!本宫还在这里,他们就敢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皇祖母!皇祖母!”元应蓝急得忙拉皇后齐雪筠的衣袖,“您消消气!消消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一边说,一边使眼色,让庆儿赶快下去。 庆儿会意,感激地对元应蓝行了礼,躬身退下。 皇后齐雪筠恼得脸都涨红了,“蓝儿,这件事你别管,本宫一定为鲁家讨回公道!” “皇祖母!”元应蓝急了,拼命拉住皇后齐雪筠,“您听我说,听我说!——这样其实挺好,您别去皇祖父那里闹……” “好?好在哪里?都被人欺到头上来了!”皇后齐雪筠一辈子心高气傲,又因少年的经历,对面子这两个字看得比什么都重。 她这一生,自从进宫做了北齐太子的义妹之后,就顺风顺水,哪怕在这东元国的皇宫里,她也独宠了三十年。 这种唯我独尊的心态一旦上去了,要下来是不容易了。 元宏帝这一年内又封妃嫔,又认儿子,无数个耳光啪啪啪啪打在皇后齐雪筠脸上,她忍得真是很辛苦。 “……皇祖母,您先喝杯茶。”元应蓝忙给皇后斟了一杯茶碰上去,慢慢地劝:“其实,我和哥哥早就想让鲁家的人退出朝堂和内务府。这一次不是正好?他们都退了,以后也没人再拿他们做筏子了。” “他们退了出去,你们怎么办?”皇后齐雪筠很是不解,“你的眼光不能这么短浅。” “皇祖母,这些话,说出来蛮伤人,但是我在皇祖母面前,从来不打诳语。我就实说了。——鲁家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们不在朝堂上添乱,只是做个富家田舍翁,对我和哥哥倒还好些。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元应蓝慢条斯理地劝慰皇后齐雪筠,说得头头是道。 ※※※※※※※※※※※※※※ 第二更送到。求月票小剧场如下—— 某寒笑容可掬下跪摆碗:好激动!终于又到了月底招呼月票的时间!!!亲们想念俺滴求票宣言嘛?╮(╯▽╰)╭ 亲们露出鄙视的小眼神:说得好像你平时不求月票一样!!!←_← o(n_n)o亲们走一走,看一看,记得给倾世宠妻投月票!投月票!投月票!没有月票,记得投推荐票也好。~~o(≧v≦)o~~ 。 。(未完待续) ps:里面那段《墙头马上》的唱词,确实出自元曲大家白朴的《墙头马上》。么么哒! 第258章 催眠 (5K5大章求月票) 皇后齐雪筠本来也看不上鲁家人,但是她一向认为有她和皇太孙的名义罩着,纵然鲁家人不成器,也没人敢说三道四。 没想到现在情况变了,元应佳不再是皇太孙,底下那些官儿的心思也活泛了,不再给鲁家人面子。 鲁家人的底子实在太薄,从鲁玥儿这一代才算是发迹的第一代,后面的第二代、第三代还没有人是正儿八经科举上来做官的,都是恩荫,不能做主官,做的都是副职。 “……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皇后齐雪筠还是有些不悦,“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你哥哥应佳再能干,也只有一个人,没有三头六臂。若是鲁家人退出朝堂,谁来帮他呢?” “皇祖母,鲁家人烂泥扶不上墙,您为何一定要他们帮哥哥?”元应蓝终于忍不住了,咬着牙恼道:“元王伯父他们那边可是有沈大丞相,还有谢副相那样的大才子!我们为何就只能用鲁家那些不学无术的废物?!” 皇后齐雪筠:“……” 她挑着细长的桃花眼斜睨元应蓝一眼,半晌方笑道:“本宫一直觉得你太过老成,不像你这么大年纪的姑娘。如今这一怒,倒是像你这个年纪的姑娘了。” 元应蓝垂下眼眸,深吸几口气,= 极力保持着平静地语气,道:“皇祖母说笑了,我说的是心里话。哥哥需要人帮,但是不需要鲁家那些人。说句不孝顺的话。有他们那些人做帮手,谁还需要敌人?光他们作天作地,就能把我哥哥作死……” 皇后齐雪筠感慨地轻抚元应蓝的面颊。道:“蓝蓝,皇祖母今儿才发现,我家的蓝蓝,真是个聪慧的好姑娘。”说完又笑着对她眨眨眼:“别那么丧气。咱们有鲁家人,他们那边有司徒健仁,也算是半斤八两。” 元应蓝愕然半晌,捂嘴失笑。道:“皇祖母,您把元王伯父看得那样不堪……?” “哼!其实鲁家人比他还强点儿,至少鲁家人不会对帮了他们的人落井下石。司徒健仁这个人啊。骨子里不知道像谁,薄情、寡义、自私、凉薄、好色、贪婪,听起来不像你皇祖父的亲生儿子,倒像是某个人……”皇后齐雪筠咕地一声笑了。 若不是年龄差得太多。她真要疑惑了。 “呵呵。也不能这么说。龙生九子,种种不同。哪能保证孩子一定和父母相似呢?有相像的,也有不像的。”元应蓝倒是想得开。 再说伯父元健仁的样貌跟陛下的样子其实生得很像,只是陛下显得苍老臃肿,元健仁清瘦颀长罢了。 “这倒也是。”皇后齐雪筠意味深长地看了元应蓝一眼,又想到慕容长青,他跟当年的太子长得一点都不一样,根本就不像她。只像他爹慕容辰。 想到慕容长青,皇后齐雪筠终于回过神。吩咐道:“来人,去兵部,让他们赶快审结慕容世子的案子。该打打,该罚罚,可别老把人关着。——对了,这话也跟陛下说。还有,派人去长兴侯府,对长兴侯夫人说,天底下怎么有这样狠心的娘,儿子在黑牢关了十来天,她居然不闻不问!——哼,本宫看是她的好日子过得太久了!也该敲打敲打她了……” “遵命,娘娘。”那人领命而去。 元宏帝听了皇后齐雪筠派人来说的话,拍着脑袋道:“哎哟!是朕大意了!” 他这阵子忙着司徒健仁一家子认祖归宗的事儿,居然把慕容长青的事给忘了,忙下旨:“来人,传朕的旨意,着慕容长青罚俸一年,打军棍十棍。给谢副相赔偿一千两银子,命他不许接近谢副相十丈以内的距离。过年之后,再去北面戍边。不奉召,不得踏回京城半步!”免得慕容长青再动手,把他们东元国难得的一个忠臣良相给打没了。 很快元宏帝的旨意传到兵部,兵部的人忙领了旨,将慕容长青从黑牢里拎出来,到刑房打了十军棍,然后让长兴侯府送来一千两银子,才把他放了出去。 慕容长青是武将,身材高大魁梧,皮糙肉厚,十军棍算不了什么。 虽然也打得破皮出血肿痛,但对他来说,都是皮外伤。 他的伤口,在内心深处,破了一个大洞,汩汩流血,无药可治。 长兴侯府里,皇后齐雪筠派来的太监不留情面地将长兴侯夫人陆瑞枫骂了一顿:“长兴侯夫人,为人母当有慈心。虎毒不食子。没有慈心,禽兽不如。你夫君在北面戍边,你不闻不问。儿子被诬关黑牢,你置若罔闻。既不配做人|妻,又不配做人|母。女子四德,你无一尊奉……” 陆瑞枫听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心里的愤怒、仇恨和嫉妒如同火焰般腾腾升起,铺天盖地,几乎掩盖了她的理智和良心。 她不服,真的不服! 凭什么皇后那贱人坏事做尽,还能高高地在台上做她的皇后!明明她让自己受尽屈辱,却还要派人来折辱自己! 陆瑞枫跪在地上,深深地低着头,牙齿狠狠地将下唇咬出一条血痕。 皇后齐雪筠派来的太监足足骂了她一顿饭的功夫,才收了嘴,将懿旨交给她,末了还傲慢地道:“长兴侯夫人,皇后娘娘说了,你既然既不体贴夫君,又不疼爱孩儿,皇后娘娘不忍看长兴侯父子过这样的日子,已经送了皇后娘娘跟前的大宫女去北面兴州,伺候长兴侯。长兴侯已经答应皇后娘娘,要纳她做二房……” “什么?!”陆瑞枫捧着皇后齐雪筠的懿旨,再也受不了了,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皇后娘娘派了谁……?” “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蕊珠。以后就是长兴侯二夫人。皇后娘娘会向陛下请旨,也给她一个诰命。”那太监皮笑肉不笑地背了手,“长兴侯夫人。您只有慕容世子一个筹码可以抓在手里了。等蕊珠有了身孕,您就好好想想自个儿吧!——告辞!” 陆瑞枫愣愣地看着那太监远去的背影,失神地坐在地上,趴在椅子上哀哀地哭了起来。 慕容长青回来的时候,发现陆瑞枫上房的丫鬟都站在门外的回廊上,便问道:“这是怎么了?我娘呢?” “世子回来了!”那些丫鬟赶紧过来见礼,回头帮他撂开门帘。“夫人伤心呢,世子爷快劝劝夫人吧。” “出了什么事?”慕容长青心里一暖,以为娘是在为自己哭。 “……刚才皇后娘娘派太监过来骂了夫人一顿……”门口的丫鬟悄声将刚才的事说与慕容长青听。 慕容长青的脸色越来越古怪。 他虽然极是痛恨皇后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给陛下和东元国抹黑,但是她骂陆瑞枫的那些话,慕容长青却听得莫名地窝心…… 那是一种亲娘的感受。 不能。他不能这样想…… 慕容长青甩了甩头。暗暗告诫自己。 陆瑞枫才是将他养大的人,他一定要孝顺她。 至于皇后娘娘,她有的是人孝顺,不差自己一个。 但是不管怎么说,在觉得自己被所有人都抛弃的时候,突然有人站出来为你说话,这一刻,他是很难再对皇后娘娘有恶感的。 慕容长青进了屋子。扶起陆瑞枫,温言道:“娘。您别伤心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长青?你真的回来了!娘担心死了!”陆瑞枫睁眼看见慕容长青回来了,心里闪过一丝内疚,但是很快就被皇后齐雪筠的话占据了心神。 不,她不能让慕容长青跟她产生隔阂。 这个儿子她再痛恨,也是她的儿子,是她养大的。 就算要毁了他,也只能她亲自动手…… 齐雪筠算什么东西?! 她已经夺走了她的丈夫,难道连儿子也要夺走? 陆瑞枫更紧地抓住慕容长青的胳膊,上下打量他,泪眼淋漓地道:“长青,你没事吧?这些天,你在兵部还好吗?娘没用,没法去救你。娘天天吃斋念佛,为你在菩萨面前上香,才等到你平安无事地回来了。” 慕容长青笑了笑,扶着陆瑞枫坐了下来,道:“我没事。”顿了顿,还是忍不住了,问道:“娘,盈袖他们家怎样了?怎么几天不见,就听说他们家封了王?” 陆瑞枫:“……” 说起这件事,陆瑞枫也是后悔得不得了。 早知道司徒盈袖有这样的来头,打死她也不会让慕容长青跟盈袖退亲的! 想起当初皇后齐雪筠对这门亲事的赞成和支持,陆瑞枫恍然大悟。——这个女人一早就知道司徒盈袖的真实身份! 所以她才乐见其成! “……长青,你是不是在怨娘?”陆瑞枫擦了擦眼泪,觑着眼睛偷瞄慕容长青,“娘是真不知道她有这样大来头。娘如果知道,就算一头撞死也不会给你退亲的!” 慕容长青握了握拳,紧紧抿着唇,极力控制自己身体里快要迸发的暴虐之气。 他粗着嗓子道:“我喜欢的是盈袖!又不是她的身份!——她是商家女也好,是郡主也好,我都不在乎!我认的是她这个人!” “好好好!娘晓得了!可是她已经跟谢家定了亲,你又能怎样呢?”陆瑞枫叹息说道,“你把谢副相给打了,就被关到黑牢里。若是再动一动盈袖,依娘看,你就真的要死无葬身之地了!——那可不行,你是娘唯一的儿子,娘不能让你落得那般下场!” 慕容长青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他忍不住拍着桌子道:“还没成亲呢!既然能退一次亲,为什么不能退第二次?!——娘,我去找盈袖,只要她答应嫁我,您出面,让她再跟谢家退亲!” “长青,你说什么胡话?!娘哪里有本事让别人退亲?!你未免也太看得起娘了!”陆瑞枫咬牙切齿地啐了慕容长青一口,“拆人姻缘是损阴德的!我不能这么做!” “您不能这么做?我以为您已经做过一次了。”慕容长青冷笑起来。 能给他退一次亲。怎么就不能让司徒盈袖再退一次?! “司徒家已经今非昔比,你以为还是以前的皇商?长兴侯府放个屁,他们就得上门送礼?”陆瑞枫本来对司徒盈袖没有特别的感觉。当初让她做儿媳,和后来不让她做儿媳,都只是为了恶心皇后齐雪筠而已。 不过因了慕容长青的态度,陆瑞枫已经对司徒盈袖彻底没有好感了,再加上沈咏洁居然活着回来了,让陆瑞枫再去向她低头,真是很难办到。 “你不行。自然有人做得到!”慕容长青想起了皇后齐雪筠,一句话狠话脱口而出。 如果要以权势压人的话,皇后肯定比长兴侯夫人要厉害。 可是要慕容长青去向皇后齐雪筠低这个头。那是打死也做不到。他也不过是说说而已。 陆瑞枫听了慕容长青的话,整个人都傻了。 她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就是慕容长青被皇后那个贱人收买过去! “……长青,你别急。慢慢来。盈袖不还没嫁人吗?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娘就豁出去这幅老脸,跟她娘元王妃套套近乎。”陆瑞枫忙转了态度,对慕容长青以安抚为主。 “真的?”慕容长青见陆瑞枫终于松了口,心里才轻松了些,但是一想到司徒盈袖要做别人的娘子,他的心口又沉甸甸地。 “娘不骗你。娘马上就给元王府送帖子,去求见元王妃!娘跟元王妃是手帕交。她应该会卖我一个面子。”陆瑞枫小心翼翼说道。 “那就拜托娘了。”慕容长青说完便拱手退下。 他不想回自己院子待着,便牵了马。一个人去大街上散心。 街上的雪还没化,路并不好走,他还没有走出西城坊区,就发现外面的路还是盖着深深的积雪,根本走不出去。 从长兴侯府出来,去东城坊区的元王府送信的下人都是深一脚浅一脚在雪地行走,没有人能骑马,或者坐车走到外面的坊区。 慕容长青便来到西城坊区的一个酒楼里,将马的缰绳扔给门前的跑堂,自己进去喝酒。 刚坐下来喝了两杯,就听见楼梯上脚步声响,一个身穿大红织锦缎狐皮大氅的女子来到他的座位旁边。 “慕容世子,你出来了?”那女子笑吟吟地在他面前坐下。 慕容长青抬头一看,见是郡主元应蓝,便对她点头道:“是蓝郡主?多谢你相助,我才能从那个鬼地方出来。” “慕容世子多礼了。我不过是在皇祖母面前提了一提,你要谢,就谢我皇祖母。”元应蓝笑着接过酒杯,豪爽地喝了一盅。 慕容长青抿嘴一笑,给她又斟了一杯,“想不到蓝郡主还是女中豪杰。” “哈哈,我唬你的。我的酒量只有三杯。三杯过后,烂醉如泥,慕容世子到时候可不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酒楼里!”元应蓝偏了头,俏皮地冲着慕容长青一笑。 这种爽利,跟司徒盈袖有些像。 慕容长青深深看了她一眼,自己伸筷夹鱼肉吃,又道:“郡主说笑了。郡主一个人进来,不等于就是一个人出来。就算是郡主喝得烂醉如泥,也轮不到在下照顾郡主。” 元应蓝身边的明卫暗卫、丫鬟婆子不少,都在楼下等着。 元应蓝见他说破,也不生气,嘻嘻一笑,拿了筷子跟他一起吃菜,一边道:“慕容世子,我看你满脸郁色,心情很差。——到底是怎么了?你都出来了,怎么还不开心?” “如果你无端跑了未婚夫,你也不会开心。”慕容长青将第三杯酒一饮而尽。 “……慕容世子,我还没有定亲呢。”元应蓝的脸色红了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是我的错。”慕容长青忙道歉,“不该乱说话,该打!该打!” 嘴里说该打,其实连样子都没有做。 元应蓝窒了窒,又道:“天下何处无芳草,慕容世子何必单恋一枝花?”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蓝郡主,你有没有真心喜欢过一个人?如果有,你就明白我的心情了。”慕容长青一杯又一杯地喝酒,喝了十来杯,却没有醉倒,只是更加愁闷。 这话触动了元应蓝隐藏得最深的心事,她怔忡半晌,眨眼笑道:“我确实没有喜欢过人,所以不清楚慕容世子的心情。不过,我倒是觉得,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提得起,放得下。如果提不起,放不下,那就不用放下,直接去找自己喜欢的人说清楚,不就行了?何必一个人喝闷酒呢?你喝得再多,她也不知道。她的难过欢喜,都与你无关,你受得了吗?” 啪! 慕容长青将筷子一下子拍在桌上,恼道:“说?你以为我没有找过她?!——她看见我就跑!” 如果能把她用绳子锁起来,她才肯听他说话的话,他一定会这么做的。 可惜盈袖滑得很,绳子未必绑得住她…… 慕容长青喟然一声叹息,趴在桌上,心里难过得无以复加。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本来一点都没有上心的未婚妻,却在她来到京城之后,一日比一日上心,一直弄到今日这种无法放下的地步。 “唉,这司徒盈袖到底有什么好?一个两个都对她念念不忘、志在必得……”元应蓝幽幽地叹口气,一手撑颐,支着胳膊看向酒楼的窗外。 外面的屋顶上都是白雪,偶尔有几只飞鸟掠过,黑得发青的鸟羽衬着白雪,黑白分明。 “喜欢就是喜欢。如果说得出来为什么喜欢,就不是真的喜欢她。”慕容长青带着几分醉意说道,“你以后会明白的。” “我不用明白。我只知道,如果我真的喜欢一个人,一定会用尽一切手段,不计一切代价,把她弄到手。哪怕她暂时埋怨我,我也不怕。因为我是真喜欢她,假以时日,她会原谅我,跟我在一起……”元应蓝拿出了一个带着金链子的阴阳鱼玉佩,在慕容长青眼前晃动起来。 慕容长青开始只瞥了一眼,见那玉佩的材质不错,温和润泽,光华内敛。 然后他的目光不由自主被那晃动的阴阳鱼吸引,只觉得那两条鱼在晃动中开始转圈、旋转、游动,将他的心神都吸引进去了。 他只听见有人在他耳边不断重复:“……把她弄到手……把她弄到手……把她弄到手……她就是你的……她就是你的……她就是你的……” 等慕容长青回过神来,只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面前的座位上已经空无一人,他甚至不知道刚才元应蓝到底是来了,还是他自己的梦境。 不过那句“把她弄到手,她就是你的”,已经不知不觉深印在他的脑海里,再也摆脱不了……(未完待续……) ps:感谢“蘑菇,来吃肉!”妹纸昨天打赏的和氏璧。九月最后一天了,求月票和推荐票!!!么么哒!!! 还记得我们的誓言吗?!(兼提醒) 今天是九月的最后一天。 还记得这个月开始时候的誓言吗?! 我们要奋起!!! 我们要逆袭!!! 今天就是检验我们誓言的时候!!! 请投月票!!! 请投月票!!! 请投月票!!! ps:今天的第一更第258章《催眠》已经在7点54分的更新了,亲们表忘了看。 晚上还有精彩的第二更! (亲如果五票投满,不要有压力,记得明天把十月的保底月票投给宠妻就行。么么哒!!o(n_n)o) 明天三更!!!←_←。 。(未完待续) 第259章 等你 元应蓝从酒楼出来,回齐王府的时候,路过谢府,正好看见一队下人挑着担子,从大门喜气洋洋鱼贯而出。 当先是谢家大夫人陆瑞兰和二夫人宁舒眉,两人带着一个头戴红绸花的中年婆子,看样子是个媒婆。 元应蓝心里一动,命令轿子在路边驻足,看着这些人往西城坊区的大门行去。 “去打听打听,他们要去干嘛?”元应蓝在轿子悄然吩咐自己的侍女。 那侍女很是机灵,走到街边看热闹的人群里,不动声色一边套话,一边支着耳朵听大家七嘴八舌地八卦。 很快她就听出了端倪,小步跑回元应蓝的轿子前,轻声道:“郡主,那是谢家要去元王府请期。” 请期,就是定了亲的男女确定婚期的日子。 一般到了请期这个阶段,这桩亲事就是板上钉钉了。 请期之后如果一方有意外身亡,另一方都算丧偶。 “哦?还真是着急呢……”元应蓝轻声笑道,吩咐那个侍女:“把这件事传开,让大家都知道。” 那侍女点点头,自去布置。 …… 慕容长青一从酒楼出来,就听见街上的人到处都在说谢家和元王府要办喜事了。 “今天谢家的大夫人和二夫人亲自出面,带了大礼去元王府请期!” “真的啊?” “当然真的,我亲眼看见的!” “啧啧,不是才定亲不久吗?这就等不及了……” “你说呢?人家司徒家现在已经不是皇商了,人家是元后嫡子,司徒大小姐是亲王之女。是郡主!” “什么司徒大小姐?应该是盈郡主!人家姓元,不姓司徒!” “就你能耐!娘的还跟老子抬上杠了!” 听着众人骂骂咧咧、吵吵闹闹的话语,慕容长青有些醉醺醺的脑子渐渐清醒过来。 请期?居然已经请期了…… 他深一脚、浅一脚往西城坊区的大门跑去,连马都忘了骑。 西城坊区外面的路并不好走,积雪堆在道上,上面的雪化了,但是雪水还没有流出来。就冻成了冰。反而变得硬邦邦的,又滑溜,就更难走了。 慕容长青带着几分醉意。在雪地里踉踉跄跄地前行,不知摔了几个跟斗,才穿过整个京城,来到东城坊区的司徒府。 看着那换了样式的门楣。还有大门上挂着的“元王府”三个红底烫金大字,慕容长青的双眸被那金灿灿的字迹和明晃晃的白雪刺激得一阵酸痛。险些流下泪来。 他没有进去,只是攀上街边的一棵大树,往元王府里面看去。 他从来没有从高处眺望过盈袖家的这所宅院。 这一次看去,他发现这个宅子比他印象中的大多了。 也许他从来没有真正认清过这一家人。 内院太远。他看不见,也听不见里面的声音,只在外面的大树上静静地等着。 一直等到天快黑了。元王府大门口有人点上灯,他才看见谢家的大夫人和二夫人带着下人和媒婆从角门里笑容满面地出来。 谢家大夫人陆瑞兰还是他姨母。 但是现在看过去。她脸上熟悉亲切的笑容怎么看怎么碍眼。 “大嫂,婚期差不多就定了,五弟总算是放心了吧。”宁舒眉含笑说道。 “是啊,瞧他着急的样儿,还不肯说自己着急,旁敲侧击地让我们来请期!”陆瑞兰眉开眼笑,双手拢在狐皮袖筒里,一说话,嘴边就冒出一阵白色的热气。 宁舒眉跟陆瑞兰拉着手上了轿,道:“五弟这样上心,以后一定幸福美满。” “那是。最好三年抱俩,我们就对得起过世的公公婆婆了。”陆瑞兰想得更长远,一下子就跳过成亲,来到了生儿育女的阶段。 “是啊!那盈郡主看上去是好生养的样子。”宁舒眉调皮地朝陆瑞兰眨了眨眼。 两人一起掩袖而笑。 慕容长青听见她们的说话声,恼得满脸紫涨,一拳砸过去,将那枯枝嗖的一声砸断了一根。 “谁?!”元王府的护卫听见门口的声响有些不对,从院子里窜了出来。 慕容长青忙借着暮色的掩映,飞身离去。 他想,他也不能再等了。 不管怎样,他一定要试一试…… …… 皇宫里面,皇后齐雪筠也知道了谢家请期的事情。 元应蓝陪在她身边,很是遗憾地摇摇头,道:“可怜慕容世子一片痴心。” “哦?你见过慕容长青?”皇后齐雪筠转头问道,放下正在写字的笔。 “昨天见到了,他一个人在酒楼喝闷酒。我劝他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他怎么说?” “他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元应蓝摊了摊手,“也是个痴情可怜人啊……” 皇后齐雪筠沉吟良久,看了看元应蓝:“你怎么老在本宫面前提他?” “我就是可惜而已。”元应蓝含蓄说道,并没有说为何可惜,很快转了话题,“皇祖母,冬至祭天的大典,今年还举行吗?” “当然要举行了。怎么了?” “外面的大雪还没有化呢。都说化雪天比下雪天还冷,城外的路更难走。”元应蓝皱起眉头,“皇祖父也要去吗?” “你这孩子!外面的雪没有化,路难走,关你什么事?自然有人办妥。如果连这点事都办不妥,那谢副相,真是白担了‘最是才高’的名头……”皇后齐雪筠一点都不担心,讥嘲地嗤笑一声,“好了,别想那些了。来,蓝蓝。咱们看看这些好儿郎,你看上谁?皇祖母亲自出面给你说亲!” 元应蓝随便看了一眼那些名单,笑道:“真的看上谁都可以吗?万一人家已经娶妻了呢?” “那又如何?皇祖母自会让他休妻!”皇后齐雪筠完全不当一回事,但是又疑惑问道:“不过,已经成亲的男子,多半已经有孩子了,就算能休妻。那孩子可是赶不走。你真的想嫁这种人?” “哈哈,怎么可能?我就是随便说说,跟皇祖母抬抬杠而已。皇祖母千万别生我的气!”元应蓝忙抱着皇后齐雪筠的胳膊摇了摇。撒娇说道。 “你这孩子!以前觉得你太懂事,如今又越来越没大没小!真不知要怎么办才好!”皇后齐雪筠对元应蓝越来越疼爱,拉着她的手道:“皇祖母只有你和佳儿两个孩子,不疼你们疼谁?对了。你娘还天天听戏呢?你去过元王府没有?跟盈袖还有小磊他们也不要生分了。” 听戏?元王府? 这两样事情连在一起说,元应蓝心里不由一动。试探着问道:“皇祖母,伯父他们刚刚认祖归宗,皇祖父也没有大办,我觉得不太好。不如我们齐王府出面摆酒席。恭喜他们认祖归宗?” 皇后齐雪筠满意地点点头。 这孩子果然聪明得紧。 她只提了个开头,她就知道怎样接下去。 “这样自然是好。京城有名的庆喜班本来就在你们齐王府,摆酒唱戏也算方便。”皇后齐雪筠含笑说道。“不如就在冬至那天吧。皇祖母和皇祖父去郊外祭天,百官休沐。你们不用去,就请他们去齐王府坐坐吧。” 关键是,那一天,别的官员不用去,谢东篱作为主管礼部和刑部的副相,却是要陪同元宏帝和皇后一起去郊外祭天的…… “我倒是想啊,但是担心他们不肯去。”元应蓝明白了皇后的意思,眼珠转了转,还是想皇后出面,不然这戏不好唱下去。 “那有什么难的?皇祖母马上召元王妃进宫,亲自跟她说。你们是亲戚,家和万事兴嘛!”皇后齐雪筠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别人的命运。 …… 东城坊区元王府的内院至贵堂里,沈咏洁拿着请期的日子跟盈袖说话:“袖袖,你看看这几个日子怎样?” 谢家给了几个日子,让她们挑,自然是要避开盈袖的小日子的缘故。 盈袖看了一眼,见都是恰好错开她的小日子,心里微微有些惊诧,又有些脸红,暗道谢东篱这厮到底知道她多少事情? 沈咏洁半天不见盈袖说话,还以为她害羞,就没有多问,道:“那我去问你的丫鬟。” 盈袖点点头,等沈咏洁走了,伸手拿过写着婚期日子的册子,翻来覆去地看,有些欣喜,但也有些惆怅。 她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心态,有些话想说,但是又不知从何说起。 想起前几天在北城门那边看见了师父,之后就又杳无音讯了,心里很是惦记,一心想跟师父分享自己的喜悦,又有淡淡的遗憾。 一个人在灯前坐了很久,也不想去睡觉。 下意识里,她在等着师父的笛声。 但是等了很久,一直等到夜深人静,大家都睡着了,她也趴在桌上睡着了,也没有等到师父。 只是到了夜最黑沉的时候,师父才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这一次没有吹笛,也就没有叫醒盈袖。 师父挥手一拂,至贵堂的大门门闩自己就打开了。 屋里值夜的下人睡得东倒西歪,轻微的鼾声让夜色更加宁静。 他先前在至贵堂的围墙上站了许久,本来是不想进来的,只是挂念着她,才过来看看她。 没想到盈袖卧房里的灯久久不灭。 只是看着她撑着头的侧影印在窗纱上,师父竟然舍不得离去,一直定定地看着那扇窗子。 后来到了半夜时分,灯油耗尽,卧房里的灯终于熄了,师父叹了口气,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腿脚要离开。 可是他的腿好像有自主意识一般,没有往墙外跳,反而往墙内跳,来到至贵堂的院子里。 走到至贵堂里面的卧房,一眼就看见盈袖没有去床上睡,而是趴在窗下的书案上睡着了。 师父的眸子里流露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温柔神色。 ※※※※※※※※※※※※※※ 第二更送到。九月最后几个小时了,亲们有月票能投就投!不能投的,明天把十月的保底月票给俺留着!!! 十月前七天是双倍啊亲!!! 明天十一,先祝大家国庆快乐! 国庆每天三件事: 1,祝福我的祖国; 2,记得给倾世宠妻投月票!投月票!投月票! 3,记得给倾世宠妻投推荐票。~~o(≧v≦)o~~。 。 。(未完待续) ps:亲,你知道俺在等你的月票吗?良辰必有重谢!(不知道叶良辰是什么梗的亲,自行度娘。o(n_n)o。) 第260章 动容 (第一更,求保底月票) 至贵堂的卧房里有地龙和火墙,虽然是寒冬腊月的化雪天,其实一点都不冷。 不过盈袖穿着寝袍就趴在桌上睡着了,到了夜深时分,地龙和火墙里面的火渐渐弱了下去,睡梦中的她还是瑟缩地打了个寒战。 师父默默地站在她身边看着她,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见不到的时候,心里总是空荡荡地虚得慌,见到了她,才知道为什么有这种情绪。 这也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这种不舍和依恋。 尘世的流转原本对他来说向来如同白驹过隙,转身就忘,不留一点尘埃。 他从来只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履行自己应该履行的责任。 他以为自己早已看透了人世间的分分合合,一直心甘情愿做一个旁观者。 直到遇到她。 到底是她出现的恰如其分,因为他已经孤独得太久,渴望与人靠近,还是她有不同于常人的地方,在他的生命中有特殊的使命,只等着他去发现? 也许顺其自然地走下去,才是找到答案的正确路子吧…… 师父沉吟良久,也想不明白为什么。 他有古往今来最聪明的头脑,唯一堪不透一个“情”字。 < “……师父……”盈袖在睡梦中轻声呢喃。 师父的面色终于有些动容。 他弯下腰,将盈袖轻轻抱起来,横在臂弯。往她的拔步床走去。 拉开被子,铺好枕头,师父将盈袖缓缓放到床上。再给她掖好被角。 回到熟悉的床上,盈袖在睡梦里舒展了紧皱的双眸,唇角恬然带笑。 师父情不自禁跟着翘起嘴角。 不提防间,他坐到盈袖的床沿上,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勾勒她面部的轮廓,像是要把她牢牢记在心里。 窗外北风呼啸。被冻硬了的白雪在月色下发出莹白的光,照亮了整个至贵堂的院子。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北风才停了下来。四周一片静谧。 师父长吁一口气。 不知不觉,他在盈袖这里居然坐了半夜。 师父正要起身,却发现有股阻力传来,自己的衣角好像被什么东西拽住了。 他低头。看见盈袖不知什么时候从被子里伸出玉白的手指。拉着他的衣襟。 “……师父?”盈袖嘟哝一声,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师父微微一怔,不动声色将自己的衣角抖开,悄然站了起来。 拔步床的帐帘垂了下来,隔绝了帘外天光。 等盈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丫鬟婆子早就起来了。 打扫得打扫,做早饭得做早饭。 她房里的那些一等丫鬟和二等丫鬟早已经洗漱完毕,等着她起床。 盈袖赖在床上不肯起来。只想再睡一会儿,这样她才能继续她的梦。 她昨晚梦见师父来看她了。还在她的床边坐了一整晚。 她就装着睡觉,觑着眼睛看着师父高大伟岸又安全可靠的身形,一想到就心生暖意。 可惜梦就是梦。 当她醒来的时候,只看见帐帘低垂,床前博山金兽香炉里龙涎香的香气袅袅,床沿上却空无一人。 只是一个梦罢了。 天光一到,她的梦就要醒了。 师父,真的只能永远属于黑夜吗? 盈袖深深地吁一口气,将被子拉了起来,把自己整个人罩在被子里。 “……郡主?该起来了。”采桑在外面踱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敲了敲盈袖的房门,“陛下使人传旨,让小郡王过几天冬至的时候跟着去郊外祭天呢。” 盈袖的心里猛地一颤,刚才的惆怅慵懒情绪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掀开被子,撂开帐帘,忙忙地跻了鞋,冲到卧房门前推开门,顺手撂开门帘,急急问道:“你说什么?怎么会让小磊跟着去祭天呢?” “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夫人那边使人过来说的。”采桑忙命人进来打水,让盈袖梳洗。 盈袖随便洗了把脸,拿青盐擦了牙,就去烟波阁问沈咏洁:“娘,皇祖父说要让小磊陪着去冬至祭天?” “是,刚才传的旨意。”沈咏洁将圣旨递给盈袖,“你自己看。” 盈袖打开圣旨,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沉吟问道:“只带小磊吗?” 她知道,以前皇帝冬至去郊外祭天,是只带皇后的。 “我打听了一下,好像也带佳郡王,就是以前的皇太孙。”沈咏洁含笑说道,“这样还差不多。” 如果只带小磊,那真是要把小磊放在火上烤了。 现在元应佳和小磊一个待遇,至少能堵很多人的嘴。 盈袖松了口气,随意问道:“那爹呢?皇祖父也带爹去吗?” 论身份,元健仁的身份比小磊和元应佳都要高。 “不,你爹不用去。”沈咏洁嘴边的讥嘲一闪而逝,很快又恢复了端庄温和的样子,“你爹的腿伤还没有好,想去都去不了。” “原来是这样。” …… 元健仁的屋子里,他听说元宏帝会带小磊和元应佳去祭天,心里很是不舒服。 “王爷,您跟孩子们生什么气啊?陛下这是心疼您。您的腿伤还没好,就算让您去您也不能去,难道要抗旨不成?”兰儿肃着脸,拿着银匙给元健仁喂药。 听着美人的莺声燕语,元健仁的心情才好了点,他看着兰儿点点头,笑道:“那是。等本王的腿好了,本王第一件事就是要跟你圆房!” 兰儿笑了笑,不置可否地站起来。道:“这碗药喝完了,我去给王爷拿点儿蜜饯过来。” 元健仁沉迷地看着兰儿的背影消失在屋门前。 兰儿一走出去,他脸上的笑容就垮了下来。 虽然兰儿说得有道理。他的心里还是不舒服。 “王爷,其实这件事,可大可小,端看王爷您怎么想。”一个太监从隔间里走了出来,给元健仁按摩腿脚。 这个太监是内务府派来服侍他的。 因现在司徒府已经成了亲王府,按制他可以有一百个太监服侍。 不过沈咏洁说西城坊区的亲王府还没有修好,他们现在住的地方不大。用不了一百个太监,只接受了两个太监,都给了元健仁。 对于元健仁来说。用太监服侍,是身份的象征,他巴不得内务府多给他几个太监。 比起一般的随从、小厮,太监更会服侍人。更会揣摩主子的心思。 元健仁就发现这个太监非常会说话。总是能说到他心里去。 不知不觉间,他最信任的人已经从吕大掌柜,变成这个内务府专门送来的太监。 “我怎么想?我怎么想有用吗?父皇就是天,他想怎么做,怎么说,我还能抗旨不成?”元健仁满腹牢骚,终于发作出来,“你说。父皇冬至祭天,带皇太孙也就罢了。为何要带小磊?如果能带小磊,为何不能带我?” “佳郡王,不再是皇太孙了。”那太监小意殷勤地纠正元健仁,又奉承他一句:“论尊贵,这东元国除了皇帝陛下,就是王爷您了,您切不可妄自菲薄。” “你说得容易,如果父皇也是这么想的,为何不要我去?”元健仁耿耿于怀,他低头看着自己的伤腿,发狠道:“我只是伤了腿,又不是不能动弹。再说去郊外祭天,又不用自己走路,可以坐轿子,让人抬着我啊!——何必找借口!” 那太监笑着端了一铜盆热水过来,给元健仁热敷腿上的关节,一边慢条斯理地道:“……王爷心里不舒服,奴婢都明白您的心情。佳郡王就不说,本来是太子的嫡长子。可是小郡王凭什么呢?他再厉害,也是您儿子……” 元健仁的眉头又皱了皱,默默地躺下闭目养神。 那太监也就闭口不谈。 …… 皇宫里,皇后齐雪筠带着元应蓝去见元宏帝,笑说:“陛下,您可不能偏心,只带臣妾和佳儿、小磊冬至去祭天,把别的人倒是撂下了。” 元宏帝抬头看了眼元应蓝,温和地道:“蓝蓝来了,过来坐。”又道:“你也想跟着去祭天?” 元应蓝抿嘴笑了笑,摇头道:“没有。皇祖父,我是想着您和皇祖母、我大哥,还有小磊弟弟去祭天,不如我就请盈袖妹妹、元王妃,还有元亲王去我们齐王府热闹热闹,吃顿饭,听个戏。” “哦?这倒不错。”元宏帝点点头。 他年纪大了,更喜欢看见一家人和和气气,如同寻常百姓家一样过日子最好了。 “陛下也觉得不错?”皇后齐雪筠很是高兴,“那臣妾也凑凑热闹,给齐王府赏几桌席面,让京城的世家贵女公子们都去玩玩,您说如何?” 这是齐王府要大摆筵席了。 元宏帝沉吟半晌,颔首道:“也行。反正不用跟着去郊外祭天的,都可以去齐王府坐席。” “太好了!多谢皇祖父许可!”元应蓝喜出望外,给元宏帝行礼。 如果只是齐王府单发帖子,来的人不一定会多。 但是元宏帝发了话,哪个接了齐王府帖子的人敢不来?! 皇后齐雪筠夜说:“过年就是要热热闹闹的,图的就是这个热乎劲儿。——蓝蓝,你可要好好操持这个冬至筵。”又问:“离冬至没有几天了,你来得及办桌席吗?” “没问题。本来就是大家相熟的人在过年前聚一聚而已。也是我们两家封王建府之后第一次宴客。我打算跟元王府合办,这样我们两家都是主家,就不用分彼此了。”元应蓝笑眯眯地说道。 元宏帝很是意外,垂眸想了想,点头道:“也行。就两个王府合办,以你们齐王府为主把。元王府才认祖归宗没有多久,没有你们熟悉。” ※※※※※※※※※※※※※※ 这是第一更。第二更写好就发。今天三更连续放出。亲们的保底月票赶快投出来吧!o(∩_∩)o。 双倍月票已经开始了!!! 要骂一声点娘,规矩改来改去是要闹哪样?……(未完待续……) ps:感谢似水的人生昨天打赏的桃花扇。亲们的保底月票可以投了,双倍已经开始了,不用等到下午三点了。因为点娘的规矩又改了!! 第261章 富贵 传旨让小磊跟着去冬至祭天的太监刚走,齐王府的元应蓝郡主就送上帖子,亲自求见元王妃沈咏洁和盈郡主。 沈咏洁忙命人领她进来。 元应蓝穿着一身海棠红鸳鸯锦貂裘鹤氅,头上戴着深棕色的貂裘帽兜,目似秋水,眉凝远山,一日比一日美貌。 她一走进来,盈袖心里就咯噔一声,暗道上一世的时候,怎么从来没有觉得蓝郡主这样美貌动人? “伯娘,妹妹。”元应蓝恭恭敬敬地沈咏洁和盈袖行礼。 沈咏洁忙抬手道:“蓝郡主多礼了,请坐。” 元应蓝坐了下来,开门见山地道:“伯娘,皇祖父和皇祖母想让我们过个热闹年,让我们齐王府和元王府在冬至这一天合办冬至筵,宴请京城的世家大族。” “哦?合办冬至筵?”沈咏洁皱了皱眉头,“陛下和皇后娘娘都是这个意思?” “正是。这种事我怎么好矫诏?”元应蓝微微笑道,“等下皇祖父和皇祖母就有旨意和赏赐送过来,到时候伯娘就知道真假了。” 沈咏洁笑了笑,道:“你多心了,我不是不信你,只是快过年了,冬至又没两天了,真的来得及吗?” “来得及!来得及!我们两府合办,有什么来不及的?再说皇祖父说了,伯父、伯娘一家子刚刚认祖归宗,很多事还不熟,让我们带着你们慢慢熟悉。所以这一次,就以我们齐王府为主,你们元王府只要能个个都去,就是给我们齐王府天大的面子了。”元应蓝一边说,一边起身福了下去。 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还夹着皇帝皇后的期许,他们要再说不去,就里外不是人了。 沈咏洁便笑着点头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到时候坐下吃吃喝喝,只要你不嫌弃我们给你们添乱就好。” “伯娘说哪里话?只要你们愿意赏脸,我和我娘倒履相迎!”元应蓝爽快说道,还拉拉盈袖的手。 盈袖喜欢跟爽快人相处,闻言忙跟着点头。道:“那就叨扰了。” 元应蓝走了没有多久。元宏帝和皇后齐雪筠的口谕就到了,跟元应蓝说得一字不差。 “这个冬至可要忙了。你弟弟要跟陛下和皇后去郊外祭天,你和我要去齐王府做客。”沈咏洁笑着跟盈袖商议。“小磊那边,可以托付给东篱,袖袖你说呢?” “好啊,我就是想着谢副相也去祭天。才放心让小磊去的。”盈袖对谢东篱十分有信心,知道有他在的地方。绝对不会让小磊吃亏的。 “嗯,那我去给小磊打点冬至祭天要带的东西,你去准备礼物,给齐王府送去。还有。你也学着点儿王府宴客的规矩,以后这些事,咱们也要自己操持。”沈咏洁说动就动。很快忙碌起来。 谢东篱忙得不可开交,但还是抽空来了元王府一趟。对沈咏洁保证,他一定会看好小磊。 盈袖听说他来了,也赶来见他。 但是谢东篱实在太忙了,只在沈咏洁这边说了一句话就要走。 他从烟波阁的大门出去的时候,正好迎面遇到匆匆赶来的盈袖,便驻足停了下来。 “谢副相,这一次真的要麻烦你了。”盈袖一见他,就深深地福身下去。 谢东篱站在离她五步远的距离,伸手虚扶了一下,淡淡地道:“于公于私,我都会好好照应他的,你不用担心。” “我不担心,我知道只要谢副相在,一定不会让我弟弟吃亏的。”盈袖对他眨了眨眼,“你可是小磊的姐夫。” 谢东篱淡然的脸上泛起一丝微笑,声音柔和了许多,问她:“小磊呢?怎么没有见到他?” “他这些天每天起五更、睡半夜,又是学文,又是习武,真的是长大了呢。现在已经去外院练射箭去了。”盈袖莞尔,转身跟着谢东篱一起往二门上行去,“还有小喵,也是天天跟着他跑前跑后。有一次小磊骑马的时候,不知道从哪个洞里钻进来一头郊狼,吓得那马瑟瑟发抖,都不会走路了,还是小喵冲出来,嗷地叫了一声,才把那郊狼吓跑了。” “……现在是隆冬大雪天,城外的动物们找不到东西吃,都会往城里跑。你们小心些。”谢东篱背着手,斜睨盈袖一眼,“今年京城大雪,压倒不少民房,我忙着赈灾,不能经常来看你……” 盈袖忙打断他的话,正色道:“你有正事要忙,我不会抱怨的。你好好做你的事,保重身子,就是为我着想了。” 谢东篱淡淡“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走到二门上,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跨出门槛离去。 …… 很快到了冬至这一天。 地上的积雪虽然还没有完全化净,但已经比前几天好多了。 盈袖和沈咏洁一大早起来,帮小磊打点好出门的东西,亲自送他到门口,跟着元宏帝派来接他的车驾往宫里去了。 小磊一到宫里,就由谢东篱照应,盈袖和沈咏洁没有那么担心。 送走小磊,盈袖和沈咏洁又带着下人往齐王府行去。 元健仁因没有跟着祭天,领了皇帝的旨意,冬至这一天也要去齐王府做客。 齐王府只有齐王妃和蓝郡主两个主家,沈咏洁、盈袖和元健仁,也都算是主家。 来到齐王府门口,盈袖一下车,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 只见和他们元王府一样的歇山顶门楼上,琉璃做瓦,白玉为墙,沿墙一带都是随势起伏的虎皮石,扫得干干净净的泥地上青草蔓蔓,还开着五颜六色的小花! 走进齐王府里面,沿路各色奇花异草,牵藤引蔓,有的从假山上垂挂下来。有的在廊柱上缠绕,越冷越翠,气味清香,令人叹为观止。 一般的雕梁画栋、绫罗绸缎的富贵也就罢了,这冬日里能整出春日的景色,才是真正的富贵已极! 饶是盈袖两世为人,都是生在一等一富足的商家。此时也深深体会到一个“贵”字。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 譬如这冬日里盛开的花草,是有银子都买不到的。 还有走到内院花厅,看见那些天南地北的菜蔬佳肴。就算他们以前的司徒府要置办这样一桌酒席,都要花费不少银两,更别说办上里外四十桌这样的席面了。 盈袖虽然心里震撼无比,面上还撑得住。并没有悚然动容。 沈咏洁的城府当然更深,再说她已经过了看吃看穿这个阶段。因此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元应蓝见自己精心整出来的下马威,没有将这两人唬到,在心里对这母女俩也是暗自点头。——这样的人,跟元健仁那样的废物在一起。真是可惜了…… 此时外院的宴席厅里,元健仁算是主家。 不过他已经被满桌子精心准备的菜肴,还有齐王府里恍如春季的景象震撼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元应蓝听说了元健仁的样子。才微微一笑,跟着来到外院。对那里的男客笑道:“大家好好玩吧,等下有歌舞伎献艺,还有戏班子唱大戏。” 南郑国的二皇子郑昊也在邀请之列,他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肴,指着离他最近的蜜瓜,笑道:“蓝郡主真是下了功夫的。这些酒菜,就算皇宫里面,这个天气,也很难整出十桌。” 关键是时间紧,她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采办到这么多来自天南地北的果蔬菜肴,足见皇太孙,或者说,皇后齐雪筠的势力,有多大…… 元应蓝脸上的笑容有一丝窘迫,忙低了低头,掩饰着自己脸上的懊恼,笑道:“郑二皇子说笑了,我们不过是好吃之人,贪图口腹之欲,所以才积攒了这许多好东西。”轻轻巧巧把这些桌席推到贪图口腹之欲上,不仅掩盖自己的实力,而且也表示自己这一边没有大志向。 “哈哈哈哈,这么巧?我也是好吃之人!”郑昊哈哈大笑,明亮的笑容如同一道闪电,几乎晃瞎了大家的眼睛。 饶是元应蓝心里有人,也被郑昊无双的俊俏容貌晃得心头起了波澜,久久不能平息下来。 她回到内院的时候,嘴角还带着恍惚的笑容。 盈袖在内院花厅里很快找到表妹沈遇乐、沈遇缘,还有谢家大房的两个女儿谢同心、谢同德,以及王家的姑娘王锦园、王锦依。 这些人都是她以前就熟悉的,因此很快坐到一起说笑取乐。 花厅的另一边,则是张家、陆家和唐安侯府的姑娘们围坐在一起。 她们跟元应蓝更熟悉。 张家的三个大姑娘都出嫁了,只有一个四姑娘张贞妙还没有定亲。 张贞妙是庶女,因她生得像张三小姐张贞琴,张家还曾经试图要用她做为替代,嫁给谢东篱,或者给他做妾。 谢家没有同意,张贞妙一度臊得不敢见人。 不过过了这么久,谢东篱又已经定亲了,再说她实在对盈袖好奇,所以今天还是跟着张老夫人一起来了。 张家的女眷除了张老夫人来了以外,还有寄居在张府做客的齐漱玉,也跟着过来了。 张家别的女眷没有来,在家里忙着为过年做准备。 出了嫁的张家姑娘里,只有三姑奶奶张贞琴来了。 她跟谢东篱退亲之后,嫁给了武状元余顺豪,如今生了大胖小子,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齐王府的这个筵席,张贞琴本来是没有资格进来的。 但是她也想着见见盈袖,跟她说几句话,所以特意回了娘家,托她娘亲说情,才让张老夫人带着她一起过来。 她坐在张老夫人身边,眼看盈袖穿着窄袖束腰、烟霞色百蝶穿花蜀锦貂裘长袄,足蹬青缎粉底鹿皮长靴,笑容明媚大方,英姿飒爽,笑起来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就皱了皱眉头。 这样一个看上去粗枝大叶,不知礼数的姑娘,怎配得上满腹诗书气自华的状元郎谢东篱?! 张贞琴咬了咬唇,拎着帕子往盈袖那边摇摇摆摆走了过去。 ※※※※※※※※※※※※※※ 这是第二更。第三更写好就发。今天三更连续放出。亲们的保底月票赶快投出来吧!o(n_n)o。 双倍月票已经开始了!!! 要骂一声点娘,规矩改来改去是要闹哪样? 。 。(未完待续) 第261章 富贵 (第二更,求保底月票) 传旨让小磊跟着去冬至祭天的太监刚走,齐王府的元应蓝郡主就送上帖子,亲自求见元王妃沈咏洁和盈郡主。 沈咏洁忙命人领她进来。 元应蓝穿着一身海棠红鸳鸯锦貂裘鹤氅,头上戴着深棕色的貂裘帽兜,目似秋水,眉凝远山,一日比一日美貌。 她一走进来,盈袖心里就咯噔一声,暗道上一世的时候,怎么从来没有觉得蓝郡主这样美貌动人? “伯娘,妹妹。”元应蓝恭恭敬敬地沈咏洁和盈袖行礼。 沈咏洁忙抬手道:“蓝郡主多礼了,请坐。” 元应蓝坐了下来,开门见山地道:“伯娘,皇祖父和皇祖母想让我们过个热闹年,让我们齐王府和元王府在冬至这一天合办冬至筵,宴请京城的世家大族。” “哦?合办冬至筵?”沈咏洁皱了皱眉头,“陛下和皇后娘娘都是这个意思?” “正是。这种事我怎么好矫诏?”元应蓝微微笑道,“等下皇祖父和皇祖母就有旨意和赏赐送过来,到时候伯娘就知道真假了。” 沈咏洁笑了笑,道:“你多心了,我不是不信你,只是快过年了,冬至又没两天了,真的来得及吗?” “来得及!来得及!我们两府合办,有什么来不及的?再说皇祖父说了,伯父、伯娘一家子刚刚认祖归宗,很多事还不熟,让我们带着你们慢慢熟悉。所以这一次,就以我们齐王府为主,你们元王府只要能个个都去,就是给我们齐王府天大的面子了。”元应蓝一边说,一边起身福了下去。 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还夹着皇帝皇后的期许,他们要再说不去,就里外不是人了。 沈咏洁便笑着点头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到时候坐下吃吃喝喝,只要你不嫌弃我们给你们添乱就好。” “伯娘说哪里话?只要你们愿意赏脸,我和我娘倒履相迎!”元应蓝爽快说道。还拉拉盈袖的手。 盈袖喜欢跟爽快人相处,闻言忙跟着点头,道:“那就叨扰了。” 元应蓝走了没有多久,元宏帝和皇后齐雪筠的口谕就到了。跟元应蓝说得一字不差。 “这个冬至可要忙了。你弟弟要跟陛下和皇后去郊外祭天,你和我要去齐王府做客。”沈咏洁笑着跟盈袖商议,“小磊那边,可以托付给东篱,袖袖你说呢?” “好啊。我就是想着谢副相也去祭天,才放心让小磊去的。”盈袖对谢东篱十分有信心,知道有他在的地方,绝对不会让小磊吃亏的。 “嗯,那我去给小磊打点冬至祭天要带的东西,你去准备礼物,给齐王府送去。还有,你也学着点儿王府宴客的规矩,以后这些事,咱们也要自己操持。”沈咏洁说动就动。很快忙碌起来。 谢东篱忙得不可开交,但还是抽空来了元王府一趟,对沈咏洁保证,他一定会看好小磊。 盈袖听说他来了,也赶来见他。 但是谢东篱实在太忙了,只在沈咏洁这边说了一句话就要走。 他从烟波阁的大门出去的时候,正好迎面遇到匆匆赶来的盈袖,便驻足停了下来。 “谢副相,这一次真的要麻烦你了。”盈袖一见他,就深深地福身下去。 谢东篱站在离她五步远的距离。伸手虚扶了一下,淡淡地道:“于公于私,我都会好好照应他的,你不用担心。” “我不担心。我知道只要谢副相在,一定不会让我弟弟吃亏的。”盈袖对他眨了眨眼,“你可是小磊的姐夫。” 谢东篱淡然的脸上泛起一丝微笑,声音柔和了许多,问她:“小磊呢?怎么没有见到他?” “他这些天每天起五更、睡半夜,又是学文。又是习武,真的是长大了呢。现在已经去外院练射箭去了。”盈袖莞尔,转身跟着谢东篱一起往二门上行去,“还有小喵,也是天天跟着他跑前跑后。有一次小磊骑马的时候,不知道从哪个洞里钻进来一头郊狼,吓得那马瑟瑟发抖,都不会走路了,还是小喵冲出来,嗷地叫了一声,才把那郊狼吓跑了。” “……现在是隆冬大雪天,城外的动物们找不到东西吃,都会往城里跑。你们小心些。”谢东篱背着手,斜睨盈袖一眼,“今年京城大雪,压倒不少民房,我忙着赈灾,不能经常来看你……” 盈袖忙打断他的话,正色道:“你有正事要忙,我不会抱怨的。你好好做你的事,保重身子,就是为我着想了。” 谢东篱淡淡“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走到二门上,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跨出门槛离去。 …… 很快到了冬至这一天。 地上的积雪虽然还没有完全化净,但已经比前几天好多了。 盈袖和沈咏洁一大早起来,帮小磊打点好出门的东西,亲自送他到门口,跟着元宏帝派来接他的车驾往宫里去了。 小磊一到宫里,就由谢东篱照应,盈袖和沈咏洁没有那么担心。 送走小磊,盈袖和沈咏洁又带着下人往齐王府行去。 元健仁因没有跟着祭天,领了皇帝的旨意,冬至这一天也要去齐王府做客。 齐王府只有齐王妃和蓝郡主两个主家,沈咏洁、盈袖和元健仁,也都算是主家。 来到齐王府门口,盈袖一下车,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 只见和他们元王府一样的歇山顶门楼上,琉璃做瓦,白玉为墙,沿墙一带都是随势起伏的虎皮石,扫得干干净净的泥地上青草蔓蔓,还开着五颜六色的小花! 走进齐王府里面,沿路各色奇花异草,牵藤引蔓,有的从假山上垂挂下来,有的在廊柱上缠绕,越冷越翠,气味清香,令人叹为观止。 一般的雕梁画栋、绫罗绸缎的富贵也就罢了,这冬日里能整出春日的景色。才是真正的富贵已极! 饶是盈袖两世为人,都是生在一等一富足的商家,此时也深深体会到一个“贵”字,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 譬如这冬日里盛开的花草。是有银子都买不到的。 还有走到内院花厅,看见那些天南地北的菜蔬佳肴,就算他们以前的司徒府要置办这样一桌酒席,都要花费不少银两,更别说办上里外四十桌这样的席面了。 盈袖虽然心里震撼无比。面上还撑得住,并没有悚然动容。 沈咏洁的城府当然更深,再说她已经过了看吃看穿这个阶段,因此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元应蓝见自己精心整出来的下马威,没有将这两人唬到,在心里对这母女俩也是暗自点头。——这样的人,跟元健仁那样的废物在一起,真是可惜了…… 此时外院的宴席厅里,元健仁算是主家。 不过他已经被满桌子精心准备的菜肴,还有齐王府里恍如春季的景象震撼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元应蓝听说了元健仁的样子。才微微一笑,跟着来到外院,对那里的男客笑道:“大家好好玩吧,等下有歌舞伎献艺,还有戏班子唱大戏。” 南郑国的二皇子郑昊也在邀请之列,他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肴,指着离他最近的蜜瓜,笑道:“蓝郡主真是下了功夫的。这些酒菜,就算皇宫里面,这个天气。也很难整出十桌。” 关键是时间紧,她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采办到这么多来自天南地北的果蔬菜肴,足见皇太孙。或者说,皇后齐雪筠的势力,有多大…… 元应蓝脸上的笑容有一丝窘迫,忙低了低头,掩饰着自己脸上的懊恼,笑道:“郑二皇子说笑了。我们不过是好吃之人,贪图口腹之欲,所以才积攒了这许多好东西。”轻轻巧巧把这些桌席推到贪图口腹之欲上,不仅掩盖自己的实力,而且也表示自己这一边没有大志向。 “哈哈哈哈,这么巧?我也是好吃之人!”郑昊哈哈大笑,明亮的笑容如同一道闪电,几乎晃瞎了大家的眼睛。 饶是元应蓝心里有人,也被郑昊无双的俊俏容貌晃得心头起了波澜,久久不能平息下来。 她回到内院的时候,嘴角还带着恍惚的笑容。 盈袖在内院花厅里很快找到表妹沈遇乐、沈遇缘,还有谢家大房的两个女儿谢同心、谢同德,以及王家的姑娘王锦园、王锦依。 这些人都是她以前就熟悉的,因此很快坐到一起说笑取乐。 花厅的另一边,则是张家、陆家和唐安侯府的姑娘们围坐在一起。 她们跟元应蓝更熟悉。 张家的三个大姑娘都出嫁了,只有一个四姑娘张贞妙还没有定亲。 张贞妙是庶女,因她生得像张三小姐张贞琴,张家还曾经试图要用她做为替代,嫁给谢东篱,或者给他做妾。 谢家没有同意,张贞妙一度臊得不敢见人。 不过过了这么久,谢东篱又已经定亲了,再说她实在对盈袖好奇,所以今天还是跟着张老夫人一起来了。 张家的女眷除了张老夫人来了以外,还有寄居在张府做客的齐漱玉,也跟着过来了。 张家别的女眷没有来,在家里忙着为过年做准备。 出了嫁的张家姑娘里,只有三姑奶奶张贞琴来了。 她跟谢东篱退亲之后,嫁给了武状元余顺豪,如今生了大胖小子,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齐王府的这个筵席,张贞琴本来是没有资格进来的。 但是她也想着见见盈袖,跟她说几句话,所以特意回了娘家,托她娘亲说情,才让张老夫人带着她一起过来。 她坐在张老夫人身边,眼看盈袖穿着窄袖束腰、烟霞色百蝶穿花蜀锦貂裘长袄,足蹬青缎粉底鹿皮长靴,笑容明媚大方,英姿飒爽,笑起来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就皱了皱眉头。 这样一个看上去粗枝大叶,不知礼数的姑娘,怎配得上满腹诗书气自华的状元郎谢东篱?! 张贞琴咬了咬唇,拎着帕子往盈袖那边摇摇摆摆走了过去。 ※※※※※※※※※※※※※※ 这是第二更。第三更写好就发。今天三更连续放出。亲们的保底月票赶快投出来吧!O(∩_∩)O。 双倍月票已经开始了!!! 要骂一声点娘,规矩改来改去是要闹哪样? 。 。(未完待续。) 第262章 动手动脚 盈袖正笑容满面地跟自己身边的姑娘们说着小喵的笑话,“……它非常喜欢吃咸鱼,但是你们知道,猫不能吃那么咸的东西,我担心它吃了生病,所以不打算给它多吃。可是你们不晓得,它居然能半夜打开小厨房的门,叼了蒸好的咸鱼出来,放到回廊上,一边吃咸鱼,一边看月亮!” “是不是真的啊?郡主家的猫一边吃咸鱼,一边看月亮?!”谢家的两个小姑娘听得心花怒放,眼睛亮闪闪地,“小喵的娘亲大黑在我们家,没见它喜欢吃咸鱼啊?成天就是睡,越来越胖了……” 张贞琴小步挪了过来,轻轻叫了一声:“盈郡主?” 盈袖转过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见是张贞琴,有些惊讶,忙站了起来,笑道:“余夫人也来了?” 张贞琴涨红了脸,嗫嚅道:“……我跟我祖母一起来的。” 盈袖转眸看见坐在花厅另一端的夫人奶奶们,张老夫人是唯一的老一辈,一头花白的头发,看上去比以前老了不少。 她点点头,给张贞琴斟了一杯酒:“余夫人请用。” 张贞琴忙摆手:“我不会喝酒,盈郡主客气了。” “那吃点果子?”盈袖拿小玛瑙碟子装了一碟子红玛瑙般指头大的小柿子,“很好吃,不用吐皮,整个儿咽下去都行。” 张贞琴被盈袖的热情堵得有些招架不住了,她的手里紧紧抓着自己的帕子,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小声道:“盈郡主,有些话。我想跟您单独说,您能不能跟我出来一趟?” “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她们不是外人。我什么事都不瞒她们。”盈袖指着自己身边的姑娘们笑道。 她当然不会这么傻,在别人的地盘上跟陌生人乱跑。 她知道齐王府的这个冬至筵,绝对不会只是筵席联络感情这么简单。 但是有问题她就不敢来了吗? 以她现在的身份,这些事情本是避无可避的。 所以她一定要来,要看看到底有什么样的妖蛾子在等着她,然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况且他们一家刚刚回归皇室。还看不清身边哪些人是朋友,哪些是敌人,哪些是中立之人。 从这个角度想。他们也需要出来经常走动走动。 看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人,不是要听他们说什么话,而是看他们在面对利益冲突的时候,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张贞琴见盈袖不为所动。不肯跟她出去单独说话,心里对她更是膈应。十分埋怨盈袖不通情达理,不会做人。 元应蓝走了进来,正好看见张贞琴和盈袖对面而立,神情好像不太对付。 她眼神一闪。走到跟自己熟识的那群姑娘身边,笑着问张贞妙:“张四小姐,你三姐呢?” 张贞妙四下看了看。发现张贞琴走到盈袖那边去了,有些不好意思伸手一指道:“我三姐去那边了。” 唐安侯府的大小姐唐海洁和二小姐唐海嘉本来就看盈袖不顺眼。更没想到今日她摇身一变,居然从商家女变成元后嫡皇子的嫡长女! 这种身份地位的变化,最让唐海洁接受不了。 唐安侯府曾经想跟谢家结亲,要把唐海洁说给谢东篱,没想到被盈袖截了胡。 后来唐安侯府又想跟长兴侯府结亲,但是慕容长青就是不肯答应跟唐海洁定亲,口口声声说他还念着以前的未婚妻,气得唐海洁用纸画了盈袖的小人,天天拿针扎她…… 再说唐安侯府本来就跟皇后娘娘和齐王府走得近,如今司徒家变成元王府,明摆着要跟皇后娘娘这一边分庭抗礼,他们正好站队,跟定了皇后和齐王府。 这样一想,唐海洁的眼睛眯了起来,看着那边张贞琴快要哭,懒洋洋地伸手遥遥一指:“……盈郡主的架子真不小。余夫人虽然品级不高,但好歹是正儿八经的武将夫人,盈郡主这样给她脸子瞧,想是不把我们武将放在眼里?” 东元国的三大侯府长兴侯府、万宁侯府和唐安侯府,掌管着东元国的左、中、右三路大军,都是世袭的武将。 元应蓝知道唐海洁的性子,最是劝着不走骂着走的人,便微笑着劝道:“也不能这么说。皇祖母都说了,元王府刚刚认祖归宗,很多规矩礼仪都不懂,犯错是一定的,但肯定是无心的。若是元王府有得罪的地方,你看在我面上,不要跟他们计较。” 唐海洁刚刚喝了几口清酒,正是上头的时候,她性子也燥,是个火爆脾气,眼里容不得砂子。 见元应蓝劝她礼让,反而助长了她的逆反心理,冷笑一声,道:“铜臭气还没洗干净呢,就来要我们的强!” 她身边的二妹唐海嘉细声细气地道:“蓝郡主、姐姐,你们说,司徒家怎么突然就成了元后的嫡皇子?这皇室血脉也是这样容易认的?我总觉得陛下接受得太平静了,太理所当然了……” 元应蓝心里一动,立刻对才十三岁的唐海嘉刮目相看。 这姑娘刚才的一席话,简直就是在指桑骂槐,说司徒府是骗子! 说他们根本就不是皇室血脉,而是元宏帝故意抬举起来的一个幌子…… 当然,到底是不是幌子,元宏帝最是清楚。 当然,元应蓝清楚,皇后娘娘清楚,元宏帝清楚,不代表别的人也都清楚。 恐怕这京城里的世家大族,大部分人都会跟唐海嘉想得一样吧? 如果能把水搅浑了,假作真时真亦假,虚虚实实当中,谁又能判断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呢? 她要的,不就是这样一个机会,动摇元王府这一家人的血统纯正性吗?! 试想一个身世始终受到怀疑的皇室子弟,就算有皇帝的偏心宠爱。又怎能挡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最后顺利登上皇位呢? 元应蓝忙给唐海嘉夹了一筷子乌鱼锅贴,笑容可掬地道:“来,吃吃这个,很鲜美很补的,你太瘦了。” 唐海嘉受宠若惊,忙夹起来吃了。笑着向元应蓝道谢。 那边唐海洁又喝了两杯酒。仗着酒劲,带着张贞妙来到张贞琴和盈袖那边,伸手将快要哭的张贞琴拉到自己身后。对盈袖冷笑道:“盈郡主,做人不能便宜占尽。你已经抢了贞琴的未婚夫,就不要咄咄逼人,在这种地方不给她脸面了。” 唐海洁的声音又脆又亮。说话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半间花厅的人都听见了。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投向盈袖这边。 唐海洁见大家的目光似乎都在指责盈袖,更加得意,揽着张贞琴的肩膀,对她说道:“余夫人。您别伤心。我们大家伙儿都看在眼里。谢副相是您从小定亲的未婚夫,您却被人横刀夺爱。”又看向盈袖,道:“再说盈郡主。您也有从小定亲的未婚夫,你千方百计甩了人家。为了攀高枝,跟谢副相在一起,也就罢了,可是你还不守妇道,不知好歹,依然吊着人家!你这样做,皇室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啪! 盈袖沉下脸,反手一一掌,往唐海洁脸上扇了过去,指着她的鼻子道:“唐海洁!今儿来者是客,我不治你犯上不敬之罪!只是打你一巴掌,给你个教训!——以后再敢诋毁我,我送你上公堂!” 这一巴掌,盈袖没有用上内劲,因此打得并不重。 但是唐海洁一个世家小姐,从来没有挨过打,又是众目睽睽之下,被羞辱的感觉比脸上的掌掴更痛,她捂了被打的那边脸,冷笑道:“这就是元王府的待客之道?!” “你有脸跟我说待客之道?——有你这样的客人吗?上门颠倒黑白,羞辱主人家。”盈袖毫不客气地道,“你既然嘴贱,就不要埋怨被人打脸!” 她是上位者,如果跟唐海洁讲究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那她脑子里进的水都可以长出草了! “我哪有颠倒黑白?我说的都是实话!”唐海洁是武将世家的小姐,也学过一点功夫,此时被盈袖一巴掌打在脸上,气得浑身打颤,“别以为你是郡主,就能为所欲为!你跟慕容世子勾勾搭搭……” 啪! “还不长记性?!”盈袖出手,又往唐海洁脸上抽了一巴掌! 不过这一次,唐海洁伸出手,抓住了盈袖的手腕,冷笑道:“你打够了没有!”说着,一边故意往前一窜,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借着长裙的掩护,运起裙底脚,狠狠往盈袖腿上踢去,整个人往前扑,一边大叫:“盈郡主饶命!盈郡主饶命!” 她这一脚用上了十分的内劲,一旦踹到盈袖的腿,不踢断也会踢骨折。 不过明明是唐海洁暗算盈袖,表面上却像是盈袖一打一拉,两个人一起往地上倒去一样! 盈袖心念电转,察觉到从唐海洁裙子处传来的劲风,身子突然以软得不可思议的角度往旁边偏了偏,另一只手握住唐海洁的肩膀,按住她的肩井穴,将她提溜着轻轻一转,就转得正面朝着众人。 唐海洁收势不及,她踢起的腿,飞扬的裙裾和裙下玫红的绣鞋马上展现在众人面前! 噔! 众目睽睽之下,唐海洁用足了内劲踹出去的裙底脚,没有踹到盈袖,反而踹到了自己面前铁翅木的桌子腿! 那铁翅木比铁还坚硬。 一踹之下,唐海洁只觉得右脚五个脚趾头齐齐折断,痛入骨髓,“啊”地惨叫一声,滚倒在地上,立刻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五官都痛得扭曲了! ※※※※※※※※※※※※※※ 这是第三更。今天三更连续放出了。亲们的保底月票赶快投出来吧!o(n_n)o。 双倍月票已经开始了!!!不用等了!!! 。 。(未完待续) 金秋十月,感谢祝福! 金秋十月,先祝大家国庆快乐! 刚刚过去的九月感谢大家的鼎力相助,倾世宠妻拿到了比以前更好的成绩! 八月,我们是总榜第十! 九月,我们是总榜第七! 十月,我们剑指前五!!! 一步一个脚印,稳步攀登!!! 希望亲们跟俺一起同行!!! 请投月票!!! 双倍月票!!! 不投可惜!!! ps:今天的三更都已经连续放出,亲们可以慢慢品尝。o(n_n)o。 明天还要不要连续三更?!!! 。 。(未完待续) 第263章 封口 (第一更,求保底月票) 唐海洁抱着腿,往后仰倒下去。 盈袖本来站在唐海洁正后方,见她倒了过来,忙又往旁边让了一步。 噗通! 没有支撑的唐海洁一下子仰面摔在地上。 青石砖的地面上幸亏铺了一层厚厚的地衣,不然她这一摔,非摔得头破血流不可。 唐海嘉见状,尖叫一声,迅速跑了过来,和唐海洁的丫鬟一起将她扶了起来,转头对盈袖怒视,泣道:“盈郡主,请问我姐姐做错什么事?您要又打又骂,还害得她摔倒在地?” “想不到颠倒黑白竟然是唐安侯府的传统。”盈袖拍了拍手,将两手一摊,目光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将屋里众人都看了一遍,冷冷地道:“唐海洁以下犯上,口出恶言,按东元国的律例,将她送到大理寺定罪都不为过!” 很多人猝不及防,没有来得及掩饰自己真实的神情反应,都被盈袖一一看在眼里。 有对她关怀备至、忧心忡忡的,有对她怒目相向、恨之入骨的,也有幸灾乐祸、两不相帮,准备看热闹的。 “盈郡主这是什么意思?我倒是听不懂了!”唐海嘉含泪说道。 “听不懂是你脑子有问题,别让我说第二遍。”盈袖板下脸,冷然说道。 刚才唐海洁在这么多人面前大放厥词,甚至连她的祖家宗室都骂到了,竟然还问她做错了什么事?! “哼,想不到盈郡主刚刚做了郡主,就以势压人了。你说不过我姐姐,就知道动手打人!你不讲道理!不像我们蓝郡主,天生的天潢贵胄。只以理服人,从来不会打打骂骂,跟人动手动脚,有**份。”唐海嘉说话比唐海洁强一点,字字句句扣着一个“理”,听上去倒是无懈可击。 可惜这套把戏,盈袖上一世做商家女的时候都看透了。 她伸出一根削葱根般玉白的手指头。在唐海嘉和唐海洁面前晃了晃。摇头道:“你错了,不是我说不过你姐姐,而是她没资格要我跟她讲道理。——我只需要动手就行了。” 言下之意。就是身份够不上的人才需要动嘴皮子瞎叨叨。 “我身份地位比你们高,还要面临你们的挑衅挑衅,你觉得我需要跟你们讲理吗?——当然是打一顿来得更痛快。简单干脆,又能给你们足够的教训。”盈袖凛然坐了下来。招一招手,“好了。不用废话了,你……” 她正要让唐海嘉把她姐姐唐海洁领走去治伤,就听见元应蓝走了过来,对着唐海洁怒道:“唐海洁!我看你平日里素来知书达理。今儿怎么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我堂妹刚刚认祖归宗,本来就担心你们不把她放在眼里,你还敢捋虎须。以下犯上?!怎样?踢到铁板了吧?!——唐海洁,盈郡主如果告你犯上不敬。你是要被关到大理寺去的!”说着,又转身安慰盈袖:“盈袖妹妹,你别生气,就不要去告他们了。这些人不把你放在眼里,看我为你出气!” 一边说,一边已经叫了家里的下人过来,道:“先绑到院子里,打十板子,给盈郡主赔罪!” 然后又对唐海洁和唐海嘉道:“不如此,盈郡主心里的气消不了,你们要怪,就怪自己不会说话吧。” 看上去,既维护了盈袖的尊严,又为唐海洁和唐海嘉解围,简直是卖了别人还想别人为她数银子…… 眼看齐王府的下人拿了板凳和绳子过来,要将唐海洁绑上去打板子,盈袖才站起来,说一声:“慢着!” “啊?盈袖堂妹,你还是不肯放过唐家姐妹?依我说,打一顿板子也就是了,还要送大理寺吗?这个,不看僧面看佛面,唐安侯府……”元应蓝为难地说道,眼角的余光瞥见唐安侯府的侯夫人张韶华已经满脸寒霜地走了过来。 她是张家的嫡女,当年嫁与唐安侯府的世子为妻,如今已经是侯夫人了。 唐海洁是她嫡出女儿,唐海嘉是唐家二房的嫡女。 盈袖也看见了唐安侯夫人走了过来,笑着对元应蓝道:“蓝姐姐,我这里一句话都没说,您怎么就把一顶顶帽子扣我头上了?——先说好,我从来没有说要送她们去大理寺治罪,也没有说要打她们的板子。这些都是您说的,您可别套我头上。我是厚道人,一向以德报怨。” 元应蓝眨了眨眼,惋惜地道:“盈袖堂妹,我是为你好。咱们皇室的尊严需要维护,她们的错不容饶恕……” “她们惹的是我,不是蓝姐姐。我说恕得,就恕得。”盈袖将唐海洁打了两个耳光,又让她自作自受,踹伤了脚,已经够本了。 还要当众打板子,甚至送大理寺,她是吃饱了撑的么?过犹不及的道理都不懂? 元应蓝见盈袖不上套,很是遗憾,摇头道:“盈袖堂妹,你这样息事宁人,以后再出这样的事可怎么办?” 盈袖笑了笑,道:“我在自己家里,在别的地方,都没有碰到这种事,唯独来到齐王府,就被人当面辱骂,甚至辱及宗室祖宗,也是奇怪。” 说话间,唐安侯夫人已经走了过来,听见盈袖后面的话,她一腔怒气倒是发作不起来了,走过去看了看唐海洁的伤势,回头硬邦邦地对元应蓝道:“蓝郡主,我家洁儿伤势不大好,容我托个大,先告退了,回去给她找郎中治伤。” “应该的,应该的。我送你们出去。——盈袖,你也是主家,帮我照看照看席面吧。”元应蓝顺势离开,跟唐安侯夫人和唐海洁、唐海嘉一起往外走。 盈袖点点头,回头对看热闹的人笑道:“好了,没戏看了,大家入席吧。命厨房上菜。” 她已经看清楚了,跟她们以往的关系一样。唐安侯府、张家,都是站在齐王府,也就是皇后娘娘这一边的。 再想想东元国的另外两大侯府,长兴侯府肯定也是偏到皇后那边去了,也是齐王府的后盾。 只有万宁侯府,跟谢家有亲,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三路大军。齐王府已经有了两路大军支持。饶是盈袖从来没有想过要让自己的弟弟夺嫡做东元国皇帝,此时想到这样明显的军力对比,心里还是一沉。 再想到自己上一世的死。难道真的是跟皇室的人有关? 毕竟出动飞鱼卫抓人,还把人关到白塔大狱,怎么看,也不像是张氏能做到的。 再说从这一世的情形来看。皇后跟张氏明明是死敌,张氏干嘛要窜通皇后来害她? 这样一想。盈袖又隐隐觉得,自己上一世的死,恐怕极有可能不是张氏主谋…… 一瞬间,盈袖又有了芒刺在背的感觉。 那个躲在暗处窥伺她的人。还没有死,依然还在暗处看着她。 “表姐,想什么呢?快来坐下。”沈遇乐拉了盈袖一把。让她坐到首席上。 齐王府的婆子丫鬟把一道道热菜和汤水送了上来,摆在大家面前的方桌上。 不一会儿元应蓝也回来了。没事人一样笑着招呼大家。 席面上摆的是天南地北所有的菜蔬,素的有鲜嫩嫩的拍黄瓜,青绿的鸡毛菜炒木耳茭白,黄花菜炒素什锦,荤的有口蘑炖小鸡,蟹粉豆腐,**汤河鲜,糖心鲍鱼,另外沾酱吃的卤牛肉、白切肉,现烤出来的野鹿肉、野猪肉,一咬一口油的獾子肉,辣的有二姐兔丁、麻辣炸鱼,甜的有杏仁豆腐、糯米八宝饭,林林总总,囊括了各种口味,所有人都能找到自己爱吃的菜。 盈袖吃得很仔细,吃之前都要先闻闻气味。 如果食材里面混有别的东西,她一闻就能闻出来。 不过齐王府似乎没有想过要在食物里做文章,因此一顿饭吃下来,没有出什么问题。 大家吃了饭,俨俨地和喝了茶,就等着庆喜班过来唱戏了。 院子里已经搭上戏台,就着院子中间的影壁装扮起来。 花厅里的饭桌撤了下去,在大家的高背椅前每人摆上一张高几,盈袖和沈遇乐这些未嫁的姑娘坐在一起,沈咏洁她们这些夫人奶奶坐在另一边。 眼看前面戏台上的锣鼓敲响起来,戏班子在做演出前的调试排演。 盈袖坐在沈遇乐身边,右眼皮突然不受控制地跳了几下。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她这是又要出事了吗? 盈袖往戏台那边飞快地睃了一眼,却见有两个人在戏台下面站着,交头接耳,躲躲闪闪地往她这边看。 盈袖皱了皱眉。 这一次居然是用戏班子…… 这些人真是不想活了。 戏班子里的人都是贱籍。 如果污水泼得好,确实能让她的名声受损。 但问题是她现在是皇室郡主,如果她的名声受损,那些戏班子里的人个个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为了拖她下水,这齐王府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样的阵仗,不是出手就让人非死即伤,而是出手就让人死一大片! 果然她上一世的那些和气生财、以和为贵的做生意的经验用到朝堂皇室里,是根本行不通的。 盈袖在心里感慨,脑子却急速旋转,一个主意接一个主意地想着。 盘算了半天,眼看戏班子那边的人已经准备好要冲她这边过来了,盈袖急中生智,将面前高几上白玉碟子里摆着的几粒红枣抓在手里,悄悄将里面的核抠了出来。 “庆喜班小生赵小楼见过蓝郡主,请郡主点戏。”刚才在戏台那边一直拿眼角扫她的一个大鬓角青年男子走了过来,先将一个大红册子双手呈给元应蓝。 元应蓝笑着先让张老夫人,又让沈咏洁,将那边的夫人奶奶们都让了一圈,等她们都点完了,才来到盈袖她们这边,首先对盈袖道:“盈袖堂妹,你看看你喜欢什么戏,就点什么戏。不必客气。” 盈袖笑了笑,正要伸手接过戏单子,就见那背对着她油头粉面的大鬓角小生赵小楼转过头,一脸惊喜地看着她,像是有话要说! 盈袖眼疾手快,一手接过戏单子,一手藏在袖子里,将手上的一粒红枣核对准那赵小楼颈椎处的哑**弹了出去! 那红枣核小巧玲珑,又是褐色的,跟赵小楼身上的衣衫差不多同样颜色。 盈袖的手劲既快又准,距离又近,在座的人除了外面的护卫,没有人有她的功夫,因此她动的手脚,居然连赵小楼本人都没有发现。 这边赵小楼潇洒转身,对着盈袖露出久别重逢的喜悦神情,张开嘴,对着盈袖说了几句话,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 这是第一更。亲们的保底月票和推荐票赶快投出来吧!o(n_n)o。 双倍月票已经开始了!!! 下午为霁鱼儿打赏的灵宠缘加更,晚上有第三更。 亲们可怜可怜俺,俺没有国庆长假,却还要拼更新……哭…… 。 。(未完待续) ps:感谢霁鱼儿总盟大人昨天打赏的灵宠缘。么么哒!(www.. ) 第264章 局中局 (求月票,霁鱼儿灵宠缘+1) 赵小楼的脸色陡然变了,他回手捂住自己的喉咙,拼命想咳嗽发声,却还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就跟哑巴一样! 他瞪大了眸子,满脸惊恐的神色,就像死了爹娘…… 盈袖故作惊讶地往后退了一步,用袖子挡着自己的面容,道:“这位小生是怎么了?想是倒了嗓子?啧啧,唱戏的没了嗓子,不是丢了饭碗吗?这可如何是好?庆喜班在京城是数一数二的大戏班子,居然出了这种事……” 赵小楼拼命挥舞双臂,不断在人前比划,又激动又愤怒。 盈袖从袖子后面露出半边面颊,狡黠地看了他一眼,又道:“这又是做什么?难道是打手语?还是你本来就是哑子?” “小楼!还不退下!”一声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 盈袖抬头,见是一个清俊颀长的中年男子缓步走了上来,将那手舞足蹈的赵小楼斥责下去。 赵小楼羞愧地以袖掩面,看也不看众人,忙倒退着退下了。 盈袖眯着眼睛看了看那人的背影,想着等回去之后,要查一查这个赵小楼的底细。 那刚刚走过来的中年男子是庆喜班的班主赵孟旭,他四十多岁年纪,虽然看着依然俊朗,但是已经不年轻了,那那些年轻戏子没法比。 赵孟旭手里拿着另一本戏单走上前来,拱手给大家行礼,“刚才是我们失礼了,还望各位夫人小姐们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们一般见识。”说着,他将手里的戏单给元应蓝呈了上去,“蓝郡主。这里是我庆喜班排的新戏,还从来没有演过。今儿为了补偿在座的各位,我们把押箱底的本事都使出来了。” 元应蓝接过来随便看了看,就递回给他,道:“这些戏我不熟,你给我娘亲点吧。” 赵孟旭低头应了,握着戏单子。往齐王妃鲁玥儿那边行去。 齐王妃鲁玥儿和元王妃沈咏洁各坐一边。都是主位。 赵孟旭将戏单子双手捧着送到齐王妃鲁玥儿面前。 盈袖因为刚才赵小楼的事,对整个庆喜班都非常小心提防,因此她比别的人更注意这戏班子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特别是走到她们跟前来的人。 这赵孟旭虽然看上去目光通透,跟刚才那个油头粉面的赵小楼并不像是一路人,但盈袖也没有轻易就相信他。 她伸手捧了面前高几上的茶盏,掀开盖子。低头送到嘴边轻抿一口,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盯着齐王妃那边的动静。 只见齐王妃笑容满面地伸手过去。长长的袖子一下子将整张戏单都盖住了,也把她的手都盖住了…… 接过戏单,齐王妃打开看了两眼,笑着点了两个戏:“《醉云霄》和《满床笏》。这两个看上去不错,你们等下先唱这两出折子戏吧。”说着,她将戏单又递回给赵孟旭。 递回去的时候。齐王妃的袖子没有再耷拉下来了。 她玉白的手指衬着大红的戏单,显得分外醒目。 赵孟旭弓着腰。双手迎了上去,从齐王妃手里接过戏单。 就这一刹那的功夫,齐王妃的手指轻轻在赵孟旭的手背上轻轻挠了一下。 如风过水面,只荡起一阵微小的涟漪。 盈袖突然定住了。 因为她清清楚楚看见了这一幕。 但是她没有动,依然保持着低头喝茶的姿势,将目光收了回来,心里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她万万没有想到,居然让她看见齐王妃的这一幕…… 盈袖忍不住扫了元应蓝一眼。 元应蓝的身子斜侧着,正听着坐在她斜后方的张家四小姐张贞妙说话。 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好玩的事,都拿帕子捂了嘴,笑得肩膀直抖,花枝乱颤。 盈袖放下茶盏,手里百无聊赖地绞着腰上挂的噤步,琢磨着这件事要如何跟她娘说。 很快对面的戏台上锣鼓铿锵,戏子们装扮上场,演出一幕幕悲欢离合,喜欢的人看得目不转睛,跟着哭,跟着笑,如中魔咒。 如盈袖这样从来对南曲不感兴趣的人,却味同嚼蜡,在席上坐得很不舒服。 没过多久,一出戏唱完了,戏子们下去换装扮,准备另一场戏。 她们这些看戏的人也能走动走动,松散松散坐得太久的筋骨。 盈袖和沈遇乐、谢同心、谢同德在一起,不管元应蓝怎么邀请她,她都笑着摇头,不肯跟她过去。 “蓝郡主,您这是怎么了?何必一定要去贴那边的冷脸?”陆家的二小姐陆青蕊为元应蓝打抱不平,元应蓝却只是笑笑,毫不在意地道:“这没什么。她对我有戒心,是应该的。不过她也是多虑了。我若是要做什么,何必特意把她请到我家来作怪?” 元应蓝在心里也是好笑。 司徒盈袖这个人,自以为自己谨慎小心,对别人疑心重重,以为这样就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其实事情哪有这么明显呢? 趁着现在大家都在休息,元应蓝带着张家和陆家的姑娘去后园散步看景。 盈袖见元应蓝带着人走了,才松了一口气。 她也在心里笑话自己太草木皆兵了,不过想想今天小岔子不断,但是她都顺利应付过去,对自己还是很满意的。 她和沈遇乐走到不远处的池塘边,诧异地看见这池塘居然没有结冰,而且池水里还有锦鲤游来游去。 “哎哟不得了,齐王府的这个池塘下面有温泉,所以这池水这么冷的天都不结冰。”盈袖指着池塘里越来越去的锦鲤给沈遇乐看。 沈遇乐点点头,“应该是这样。我们家有一处温泉庄子,那里的池塘冬天都冒白气。对了,等过了年,你跟我去我家的温泉庄子住几天好不好?咱们去泡温泉……” “好啊!”盈袖眼前一亮。 上一世的时候。她就跟沈遇乐去过一次沈家的那个温泉庄子,可惜,就只去过一处而已…… 谢同心和谢同德两个人在旁边翻绳玩。 另一边的堂上,沈咏洁端坐在那里跟齐王妃鲁玥儿说话。 鲁玥儿这么多年只学会了吃喝玩乐,沈咏洁跟她并没有什么话说。 不过沈咏洁想探知齐王府的事,所以有意引她说话。 鲁玥儿的脑子当然没有沈咏洁好使,不知不觉被沈咏洁套了很多话去。 “弟妹。真是苦了你了。”沈咏洁感慨说道。“你一个妇道人家,将两个孩子养大,真是不容易啊。” 鲁玥儿最骄傲就是她生的这一对龙凤胎双生子。闻言忙道:“堂嫂过奖了,不过确实很辛苦,好在都过去了,他们也长大了。我现在就享福就好了!” 沈咏洁粲然一笑,伸手去够茶盏。 一个小丫鬟冒冒失失拎着茶壶过来。颤声道:“元王妃,奴婢给您续茶。”说着,拎起茶壶,踮着脚要给沈咏洁续茶。但是高几那么高,她踮起脚也只能勉强够着那茶盏。 沈咏洁过意不去,就拿起茶盏。送到她面前,笑道:“这样倒吧。” 那小丫鬟更紧张了。手里一抖,茶水居然倒偏了,将沈咏洁淋了一裙子。 沈咏洁:“……” 齐王妃见了,忙站起来对沈咏洁道:“堂嫂,去我房里换身衣裳吧。” 沈咏洁出门是带了替换的衣裳的,而且跟着她的婆子有功夫在身,因此她并不在意,笑了笑,跟着起身道:“不用去你房里。这里有没有隔间或者暖阁?我去换换就行了。” “这边有暖阁,后面有隔间,你跟我来。”齐王妃转身出了花厅的后门,穿过游廊,再拐个弯,来到一个六边形的暖阁里。 沈咏洁便带着自己的婆子去了暖阁后面的隔间换衣裳。 那里还有可以净手的浴房。 沈咏洁换了衣裳,顺便去浴房里净手。 她的婆子寸步不离守在门口,外人根本就不可能进来。 盈袖这边跟沈遇乐说了一会儿话,一回头,发现娘亲不见了,心里顿时一沉。 难道那些人的目标不是她,而是她娘亲? 再想想娘亲比她聪明厉害,还有个会功夫的婆子跟着,应该不会有事吧? 她四处看了看,见那婆子也不见了,想着应该是跟着去了,略微放下心来。 谢同心见她四处张望,便道:“盈郡主,你是在元王妃吗?我看见她跟着齐王妃从后门出去了。” 盈袖抿了抿唇,谢过谢同心,盯着花厅的后门出神。 就在这时,她看见庆喜班的班主赵孟旭居然低着头,从花厅后门处一闪而过。 盈袖心里一动,忙对沈遇乐使了个眼色,闪身走回花厅,趁着众人不注意,也从花厅的后门走出去。 她遥遥看见赵孟旭的背影消失在回廊的拐角处,沉吟片刻,没有跟着过去,反而四下看了看,又凝神听了听,确信没有人在跟前看着她,才轻轻一跃,跃上回廊的屋顶,往前奔去。 赵孟旭几次回头,见没有人跟着,才松了一口气。 今天人那么多,他不明白齐王妃为何还要传话让他去见她。 他虽然不想去,但是也只知道齐王妃这个人身份尊贵得很,而且任性骄纵,她想做的事,他根本一刻也违拗不得,只好将戏班子打点好了,偷偷循了近路来暖阁见她。 盈袖在回廊顶上一路跟着赵孟旭来到暖阁。 她倒吊在回廊的横梁上,往暖阁里面看去。 赵孟旭在门外咳嗽一声,道:“齐王妃?” 齐王妃在暖阁里听见赵孟旭的声音,也很惊讶,暗道幸亏她没有带着丫鬟婆子……忙走出来,掀开门帘,一把将赵孟旭拉了进来,悄声嗔道:“你这是做什么?今儿人这么多,你也敢来找我?”说着媚|眼如丝,往赵孟旭面上吹了一口气:“……是不是想我了?不用急。等晚上大家歇下了,我把门留个缝,你悄悄儿地进来……” 赵孟旭心里一惊,急忙道:“……什么?你没有找我?” “我当然没有!”齐王妃很是不高兴,双臂伸出,整个人几乎挂在赵孟旭的脖子上:“我今儿什么时候找过你?” “可是刚才……刚才……有个小丫鬟给我传信,说你要在花厅后面的暖阁见我,让我赶快过来……”赵孟旭的脸色都白了,见齐王妃的神情不似作伪,跺了跺脚:“你别这样,小心被别人看见听见……” 这间花厅因是宴客用的,防范没有那样严密。 “没事。里面那隔间的隔音好着呢……你忘了?当初你我第一次就在那里头,外面的人一点都没有听见……”齐王妃吃吃地笑,也有些动火。 赵孟旭脸红了红,正要跟齐王妃说清楚,却看见从里面的隔间走出来一个端庄的贵妇,忙一把将齐王妃推开,扭头就跑,匆匆忙忙从回廊的栏杆下跳下去,往小路上跑走了。 盈袖倒挂在横梁上,惊讶得嘴都合不拢。 是谁设了这个局?——到底要做什么?! 从暖阁里面隔间走出来的沈咏洁和她的婆子也是满脸愕然地回头看了看隔间的大门。——这门的隔音效果真不是一般地好! 沈咏洁就不说了,那婆子还是有功夫的,在隔间里面关着门,居然一点都听不见外面的人说话! 如果听见了,哪里会贸贸然这个时候从里面走出来?! ※※※※※※※※※※※※※※※※※ 哎嘛,这是第二更,为霁鱼儿盟主大人昨天打赏的灵宠缘第一次加更送到。o(n_n)o。 晚上还有第三更。 亲们的保底月票和推荐票赶快投出来吧!o(n_n)o。 双倍月票已经开始了!!! 。 。(未完待续) 第265章 拖走 齐王妃惊惶回头,见是沈咏洁和她的婆子从里面的隔间走出来,脸上唰地一下子红了,双唇翕合着,嗫嚅了几下,眼神闪烁着喃喃地道:“……刚才是……是……” “刚才怎么了?我恍惚看见有人转身走了。”沈咏洁笑着打断齐王妃的话,“是谁来了?有什么事吗?” 齐王妃忐忑地飞快睃了沈咏洁一眼,不确定她到底看见什么没有,但是这种事,只要没有当场抓到,她就可以不承认,如果沈咏洁胆敢作耗,她就能倒打一耙…… “是有人来了,那人来找元王妃你的。我在门口堵住他了,没让他进来。——元王妃真是交游广阔,三教九流的人都有。”齐王妃心念一转,已经把这件事扣到沈咏洁头上去了。 沈咏洁没想到齐王妃居然这么大胆子,不仅跟戏子勾勾搭搭,还敢倒打一耙把这顶帽子扣到她头上,忍不住掩袖笑了,不再给齐王妃留情面,淡淡地道:“齐王妃,我为你面子着想,装作没有看见,并不等于我真的没有看见。要不,我们现在出去请人把庆喜班的赵班长送到大理寺打一顿,就知道他刚才到底要找谁了……” 齐王妃鲁玥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雪白,她浑身剧烈颤抖着,站都站不稳了,扶着门框站定,觑着眼睛看了沈咏洁好一会儿人,才腿一软,给沈咏洁跪了下来,泣道:“元王妃,求求您,求求您,我……我……跟他没什么的,我哪里敢啊……” 沈咏洁看着她前倨后恭的样子。摇摇头,道:“你跟我说没用。这是你们齐王府的家事……” “母妃?母妃?你在这里吗?”门外又传来元应蓝的声音。 倒挂在回廊横梁上的盈袖忙缩了回去,整个人平平贴在横梁上,祈祷自己不会被人发现。 沈咏洁一怔。 齐王妃更是满脸地恳求地看着沈咏洁,刚才的嚣张气焰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看元应蓝就要走进来了,齐王妃情急之下,居然给沈咏洁磕起头来! 沈咏洁忙往旁边让开。 她的婆子上前要扶起齐王妃。 这时元应蓝已经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见状十分惊讶。快步上前,推开那婆子,自己扶起齐王妃。关切地问道:“母妃?您这是在做什么?您得罪大伯娘了?” 齐王妃紧张地用帕子捂住脸,无声地哭了起来。 沈咏洁叹口气,无奈地道:“没事了,我又没说是你的错。你何必这样呢?你放心……”说完便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门口整整齐齐站着大队的侍女太监。 见她出来,一齐躬身给她行礼:“元王妃。” 声音整齐悦耳。显得很有规矩。 沈咏洁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暖阁的门帘。 齐王府不像是没规矩的府邸啊? 这齐王妃是怎么回事? 不过她看见门口来了这么多人,看见她带着婆子走出去,想来齐王妃想泼给她的那盆脏水肯定是泼不下去了。 暖阁里面,元应蓝还在追问齐王妃:“母妃。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地,您怎么给大伯娘下起跪来了?是不是她瞧不起您,给您脸色看了?我跟您说。您不用怕她。他们才认祖归宗,以后坐不坐得稳还不一定呢。您有什么委屈。跟我说,我帮您出气!” 齐王妃被元应蓝的话说得心烦意乱,忍不住吼了她一声:“好了!她没得罪我!你给我住嘴!”说着,气呼呼倒在暖阁临窗的长榻上,道:“我累了,不想去看戏了,你自己招待那些客人吧。” 元应蓝窒了窒,走过去柔声劝道:“母妃,您别这样,大事要紧。今儿的冬至筵,是皇祖父都下了旨的,您不能这样撒手不管。” “我说我累了,病了,不行吗?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在东宫十多年,也没人勉强我做我不喜欢做的事!”齐王妃很是强硬说道。 元应蓝没法子。 她其实知道,齐王妃在东宫十多年,其实是没人管她,而且她在宫里能做的事情本就有限,谁还会去管她? 现在出宫建府,元应蓝发现母妃任性了许多。 没有上面的皇帝皇后的管束,这个府里就齐王妃最大。 自己和大哥都只能听她的。 她都快招架不住了…… “那好,娘您歇着。我先去招待客人了。”元应蓝拉了床薄被给齐王妃盖上,另外吩咐了十来个侍女太监在这里守着,如果有事,马上去给她回报,然后才带着人走了。 盈袖早在元应蓝出来之前,已经悄然从回廊屋顶上掠走了。 回到花厅附近的池塘边上,盈袖抬头居然看见郑昊和沈遇乐面对面站着。 她抿嘴一笑,想这个“国民郎君”真是能钻营,连齐王府的内院他都能来去自如…… “你跑进来做什么?又看上哪家闺秀了?”沈遇乐毫不客气地问道,“还不快走?等下蓝郡主来了,说不定看上你,就要招你做女婿了!” “你才给人做女婿!你全家都给人做女婿!”郑昊大怒,不顾风度仪态,叉着腰跟沈遇乐对骂起来。 盈袖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走过来拉着沈遇乐的手,道:“表妹,你这是怎么了?每次见到郑二皇子,你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就是!还是盈郡主说得对!你看看,我哪里招你惹你了?你总是看我不顺眼!”郑昊抱起胳膊,高高地扬起头,斜睨着沈遇乐。 沈遇乐白他一眼,“你不要在我面前出现,就是上上大吉了!——还不走!” “走就走!谁怕谁?!”郑昊冲她咧嘴一笑,然后看向盈袖,正色道:“我是来找你的。你们小心点儿。我家里传来消息。他们要东元国在皇子中挑一个质子,听说有很大可能,要派小磊去南郑国做质子……” 盈袖被这个消息砸得头都晕了,她上前一步,急问道:“怎么回事?以前不是战将军的儿子在南郑国做质子吗?” 东元国因为皇室男丁凋零,以前只有皇太孙一个男丁,因此没有用皇子做质子。而是派了战将军的二儿子战世荣去南郑国做质子。 “我也是刚刚从家里得知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就是提醒你一声,好早做准备。”郑昊知道小磊对盈袖来说是多么重要。所以一听见这个消息,就赶紧找了个机会悄悄说与她听。 因为整件事,恐怕连东元国的皇帝都未必知道,这是郑昊的娘亲冯贵妃从南郑国皇帝那里偶尔得知的消息。悄悄给他传过来的。 郑昊转身离去,一边还不忘往池塘里扔了颗石子儿。吓得那池塘里的锦鲤一哄而散。 盈袖心事重重地跟沈遇乐回到花厅。 沈遇乐以为她是在想着质子的事,有心想安慰她,又怕被旁人听见作耗,所以强忍着没有说。只是跟旁边的姑娘东拉西扯。 盈袖的目光看向前面的戏台,发现庆喜班的班主早已不见踪影,刚才得罪她的那个赵小楼。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不一会儿,沈咏洁也带着婆子回来了。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对盈袖道:“我先回去了,我有些不舒服。” 盈袖知道是刚才的事,她也不想待了,但是她一走,他们元王府就一个人都没有了。 今天的冬至筵本来按元宏帝的口谕,是齐王府和元王府合办。 不管怎么说,她也得留下来当元王府的门面。 “娘,我送您出去吧。”盈袖起身,跟花厅的管事媳妇说了声,便从侧门出去,送沈咏洁往二门上去了。 …… 外院的宴席此时也到了热闹的时候。 那些歌舞伎们跳完舞,三三两两走入席间陪客人喝酒。 今天来的都是些公子哥儿,年轻气盛,又喝了酒,兴头上来了,跟那些歌舞伎胡天胡地,恨不得幕天席地,做成一团。 元健仁算是今天这外院的主家,但是他因腿伤,只是开始的时候来跟大家说了几句客气话,就回去了,只有齐王府的管事在这里招呼。 因此更没有人管束。 慕容长青虽然也喝得有些醉了,但是看见这一幕,还是觉得不堪入目。 他默默起身离席,想到外面走走。 在齐王府里信步走了一会儿,他发现自己来到二门上。 慕容长青心里一动。 盈袖就在里面看戏呢…… 他心里火热起来。 正当他在进去还是不进去中挣扎着,就听见二门那边传来盈袖的声音。 “娘,您回去好好歇着,别劳心费力的。别人家的事,还轮不到我们操心。”她含蓄地劝沈咏洁。 沈咏洁狐疑看了她一眼,没有多问,只是道:“你小心些,记得跟你表妹在一起,不要走散。到下午就散了吧。小磊也该回来了。” 盈袖想起郑昊对她说的有关东元国质子有变的消息,心里也是一紧,叮嘱道:“娘,等我回去,我有话要跟您说。” “嗯,你也别急。天塌了有高个儿顶着,不关我们的事。”沈咏洁含笑说道。 盈袖在二门上笑着对沈咏洁招手,目送她们离去。 慕容长青忙闪身躲在二门旁边的大树后头。 他屏住呼吸,藏得十分隐秘,竟然连沈咏洁身边的婆子都瞒住了。 等她们一走,慕容长青就一跃而起,翻过二门的院墙,径直窜到内院里面的抄手游廊上,在一个拐弯处悄悄候着。 盈袖心事重重,凝眉沉吟,一个人走在前面,后面不远不近跟着自己的两个丫鬟,两个婆子。 她刚一拐弯,就从游廊的柱子后面伸出一只大手,将她的嘴捂住了,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脉搏,将她拖下抄手游廊…… ※※※※※※※※※※※※※※※※※ 这是第三更。亲们的保底月票和推荐票赶快投出来吧!o(n_n)o。 双倍月票已经开始了!!! 。 。(未完待续) ps:月票啊月票啊!!!碎碎念!!! 第266章 异象 “郡主呢?郡主去哪里了?”盈袖的丫鬟婆子走过回廊上拐弯的地方,却发现回廊前面空荡荡的,盈袖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 她们只不过落后一步而已! 郡主就算走得再快,哪怕用跑,也不会一下子就不见了吧? 刚提拔上来替换采芹的丫鬟采茵很是害怕,哆嗦着身子道:“……咱们赶紧去跟齐王府的人说一声,让她们帮我们找人吧……” 另外两个婆子虽然也很担心,但并不同意这丫鬟的话。 她们一齐看向采桑。 采桑是她们里面最大的管事丫鬟了。 采桑跟着摇头,知道不能在这里大声嚷嚷,让别人知道盈袖突然丢了,一定没有好事情,便沉声道:“没事,郡主跟我说有事先走了,不用大惊小怪。杨运家的,你回元王府,跟王妃说一声。张材家的,你去找沈家表小姐,就说,我们郡主请她出来说话。我和采茵在这里候着,等沈家表小姐和郡主来了,再一起回去。” 杨运家的是跟着盈袖出来的两个婆子之一,另一个婆子是张材家的,都是从沈家送来的家生子。 杨运家的心领神会点点头,知道是让她回去给沈咏洁报信,免得真是出了篓子,笑了笑,说:“你们在这里候着,别竭竭嗷嗷,把小事化作大事就不好了。” 张材家的也忙往花厅那边去了,去找沈遇乐过来。 采桑虽然心里急得要命,面上还是气定神闲,垂手站在回廊上,好像真的就是盈袖吩咐她们守在这里一样。 采茵是刚被提拔上来的丫鬟。见采桑和另外两个婆子不当一回事,才松了一口气,笑道:“采桑姐姐好厉害!郡主是不是什么事都对你说?”又憧憬道:“什么时候我能跟采桑姐姐一样聪慧,郡主对我有对采桑姐姐一半好我就满足了。” 采桑笑了笑,没有接话,眼神盯着回廊下面的空场地,看着日光一寸寸从场地上掠过。心情如同回廊里的风一样忽高忽低。 …… 就在这时。东元国京城上方晴朗的天空里突然响起一个炸雷! 这个炸雷的霹雳声大得出奇,整个东元国房屋的屋顶似乎都瑟瑟发抖。 采茵忙缩到采桑背后躲起来。 炸雷过后,很快飘来一片厚重的云层。遮天蔽日一般,对着天空的太阳涌了过去。 明亮的太阳如同被天狗食月一般,渐渐遁入一片阴影里。 东元国京城郊外举行祭天大典的地方,狂风大作。甚至噼里啪啦下起大雨。 小磊抱着小喵跑回自己的帐篷,对屋里的人吩咐道:“打雷下雨了。钦天监说天象有变,祭天暂缓进行。” 所有人回到自己的帐篷里躲雨,心里都在犯嘀咕。 冬至的时候打雷下雨,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 …… “……慕容长青。你别乱来!”外面的炸雷声将盈袖震醒了,她睁开眼就看见慕容长青透着红血丝的双眸,正定定地看着自己。 盈袖下意识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长榻上,双手被两根绳子束起来。往左右拉起,绑在长榻的架子上。 “你绑着我的手做什么?!快解开我!”盈袖一急,想也不想就飞起腿要踹慕容长青一脚。 可是一动腿,她发现自己的双腿也被一左一右绑了起来,挂在长榻另一端。 盈袖悲催地发现,自己被绑在榻上,成了一个“大”字…… 这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姿势。 盈袖抿了抿唇,脸上的惊惶渐渐淡了下来。 “慕容长青,我再说一遍,把我解开。有话等你解开我再说。”盈袖的声音冷静下来,目光定定地看着慕容长青。 见她醒了过来,企图挣扎,慕容长青伸出手,按住她的两只胳膊,喃喃地道:“……这下你跑不了了吧?再跑,就打断你的腿,让你在床上待一辈子。我不会嫌弃你,我会照顾你……我养你一辈子……” 盈袖听得毛骨悚然,她震惊地看着慕容长青的眼睛,发现他的眼神发直,虽然在看着她,但是又好像没有真正看见她是谁! “……你别乱来……你真的别乱来……你忘了你以前吃的亏了?难道还想被关到黑牢?还是想被关到白塔大狱?”盈袖结结巴巴地提醒慕容长青,被他这个姿势吓得魂都要丢了。 慕容长青伏在她身体上方,默默地看着她,没有说话,打了个酒嗝,对着盈袖喷出一阵酒气。盈袖皱了皱眉头,偏开头,不去看慕容长青明显带着醉意的面容。 她踌躇半晌,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对慕容长青不能再来硬的了。 慕容长青这个人虽然一激动就喜欢动手打人,但本质不算是特别坏的人吧? 盈袖努力想着上一世的时候慕容长青的性情,只记得他一直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并没有如同这一世一样暴躁易怒,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在公开场合打过人。 当然,私底下的慕容长青是什么样子,盈袖完全不知道,也没想过要知道。 她对他没兴趣,自然没有精力和心情去了解。 可她还是不敢相信,慕容长青会对她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慕容世子,你听我说,先把我解开,你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慢慢说,好吗?我不跑,我发誓,我一定不跑……”盈袖小心翼翼说道,避免用任何不当的词语刺激到慕容长青。 她觉得他的精神状态有些奇怪。 像是很享受,但是又很挣扎。 有时候他都要俯身下来,贴到她脸上了,又硬生生挣开,离她远一些。 就像是他的身体里面有两个人。两种意识在拉扯,让他一会儿前进,一会儿后退。 再想到慕容长青发直的眼神,木然的神情,盈袖越来越害怕,忍不住咬了咬唇,眼里盈满了泪水。哽咽着道:“慕容世子。求求你,你先把绳子解开,好不好?你可以把门锁上。我只是个弱女子,跑不出去的。” 慕容长青偏着头,像是听见了她的说话,一只手下意识抓住绑着她左手的绳子。用力攥住,就要扯开。 盈袖心里一喜。但不敢催他,只是又缓缓地道:“……对,就是这样,把绳子解开……” 这时慕容长青的脖子却又一缩。手顿了顿,从盈袖左手边的绳子处缩了回来。 他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看了看盈袖。慢慢俯身下去,往她的唇边亲了过去。 盈袖被他的酒气熏得作呕。猛地大叫一声:“滚开!你再过来,我死给你看!” 她用尽了全身力气,在慕容长青耳边大叫一声,终于让慕容长青又清醒了一些。 他停了下来,眼神中渐渐有了一丝困惑,似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盈袖瞥见他神情的变化,更加相信慕容长青的状况很奇怪,不像他本人。 她和他,应该都是被人设计了…… “长青……长青……你听我说,别放弃,不要被人操纵利用……你若是管不了自己,就用力咬自己的舌头……”盈袖断断续续说道,希望慕容长青能够真正清醒过来。 慕容长青眼里有一丝精光一闪而过,但是很快,他陷入更深的沉沦。 他眼里再也看不清周围的景象,面前只有一个女子,一个自己最心爱的女子。 她大敞着身子躺在他面前,做出百般姿态挑逗于他…… 慕容长青的身下渐渐抬头,他喉咙里发出低低的一声吼叫,心底的野兽终于脱闸而出。 嗤啦! 慕容长青伸出大手,握住盈袖胸前的衣襟,用力往两边狠狠撕开! 她身上那件烟霞色百蝶穿花蜀锦貂裘长袄应声而开,露出里面银红色宁绸小袄,还有大红撒花束腰丝绵裙。 轰隆! 外面的雷声更响亮了,还有斗大的雨滴,打得屋宇簌簌作响。 盈袖这一次是真的吓住了,再也顾不得会被人听见,开始拼命挣扎、叫喊起来:“放开我!慕容长青你这个混蛋!你不得好死!滚开!不要碰我!” 慕容长青现在已经完全听不见盈袖的声音,他看见的,是一个不断娇吟扭动的女子,不用他动手,她的衣裳就一层层在她身上自动解开。 不过那身月白色的中衣却怎么也不肯自己不开。 而他身下的女子还不断扭动,慕容长青顿时急了。 啪! 慕容长青一巴掌打了过去! 盈袖半边脸立刻高高肿了起来。 牙齿撞在脸的内侧,破了皮,有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小袄和丝绵裙也都被解开,扔到地上,她身上只有一身薄薄的月白色中衣了。 重生以来一直信心十足,永不言败,永不后退的盈袖,被这里的情形彻底击溃了。 她歇斯底里地叫喊,扭动挣扎,用尽了全身力气晃动手脚,手腕和脚踝都被绳子拉扯得血迹斑斑,但是她不觉得痛,只想把伏在她身上扯她衣裳的慕容长青踹下去! 她激烈的反抗还是起了一些作用。 慕容长青一度有些清醒,他的手脚又慢了下来,似乎有些迟疑。 但是没过多久,他的意识又陷入混沌当中,大手慢慢伸出,对准了盈袖中衣的衣襟,要大力扯下! 盈袖再也忍不住了,终于大叫道:“师父救我!”然后用牙齿抵住了自己的舌头,如果慕容长青真的对她施暴,她就咬舌自尽! 她已经发誓不能再事事依赖师父,一定要尽量靠自己解决问题。 可是她面临的艰难,远远超出了她想象! 她的喊叫和挣扎,都被屋外的瓢泼大雨和轰雷声给掩盖住了。 啪! 慕容长青板着脸,又往盈袖脸上反手抽了一个耳光,然后伸出手,对准她的中衣领口探了过去。 盈袖怒目圆睁,对着慕容长青啐了一口血水,然后用力往自己的舌头咬了过去! 咚! 紧闭的大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外面的风雨雷电叫嚣着往屋里扑进来。 唰! 一个头戴银色面具,身穿玄色水靠的高大男人从天而降,出现在门口,手里长鞭一抖,往慕容长青背后狠狠抽了过去! 慕容长青闷哼一声,被抽得晕了过去,他的身子晃了晃,从榻上仰天摔下来,掉在冰冷的地面上。 那人大步走了进去,看见盈袖的双颊高高肿起,两只眼睛都只剩一条缝了。 再看见她被呈“大”字型绑在床上,心里更是升起滔天怒气。 那人手中一抖,手掌上马上出现一柄银色光剑。 他挥舞着银色光剑,往绑着盈袖的绳子上划去,如切豆腐般割断了绳子。 盈袖依然在拼命挣扎,因为受到极大惊吓,意识陷入一片混乱当中。 她还没有醒过来,也不知道是谁救了她,只在不断地踢打、哭喊,除了翻来覆去地叫“师父救我”,别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冒着雷雨赶来的人,正是她师父。 师父弯下腰,将只着中衣的盈袖紧紧搂在怀里,轻抚她的后背,在她耳边低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见她在这样危急地关头,第一个想起来的,信任的就是自己,师父的心情无比复杂。 他慢慢低下头,掀起自己一半的面具,露出丰润的唇瓣,颤抖着,贴在盈袖的唇上…… ※※※※※※※※※※※※※※ 这是第一更。啊啊啊啊,还要不要三更捏?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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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脸上肿胀全消,就嘴边还有点血迹。 盈袖忙从袖袋里掏出帕子,细细擦拭,又对着镜子重新梳了一下头。 旁边的耳房里,师父将慕容长青扔在地上,低头看了看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感受了一下,然后睁开眼,手里出现那柄银色光剑,伸臂一挥,往慕容长青心口处划去! 那光剑划破了慕容长青胸口的衣襟,露出他金棕色的胸膛。 剑尖一挑,一粒黑黑的虫子一样的东西从慕容长青的胸口处爬了出来。 感受到那银色光剑的浩然正气,那虫子拼命闪躲,想要躲开剑气的侵袭。 师父“咦”了一声,脸上露出奇怪的神情。 “想不到在这里,还能看见这种东西。”师父有些怅惘,他有多少年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了?恐怕自己都记不清了…… 手腕轻抖,银色光剑剑芒大盛,将那黑色小虫笼罩在里面。 嗤! 一股黑烟从小虫身上冒了出来,很快消失在空气中。 那黑色小虫也不见了。 不远处的一间密室里,一个盘膝打坐的人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黑血,黑血里有一只更大的黑色虫子,已经死得透了。 “……杀了我放的蛊。居然还能弄死我的母蛊!”那人的脸色白得可怕,被母蛊临死前的反噬伤了心脉,晃了晃身子,倒了下去。 …… 盈袖来到耳房门口,探头进来,正好看见师父用银色光剑从慕容长青胸口挑出来一只黑色虫子,不由大奇。在门口问道:“师父。这是什么东西?那黑色虫子去哪里了?” “这是蚀心蛊,能将人心中的**和贪念无限度放大,控制人的意识和行动。是一种很少见。很厉害的蛊。见人化虫,见光化烟,消失得无影无踪。”师父的手又抖了抖,那银色光剑倏地消失了。在他手上出现一只银色手镯。 “过来。”师父向盈袖招手。 盈袖走了进来,好奇地看着师父手掌上的手镯。“好漂亮的镯子!”还能变成一支银色光剑! “把手给我。”师父看了看她,示意她伸出手来。 盈袖伸出手,看见了自己手腕上淡淡的伤痕,也轻轻“咦”了一声。看向师父,轻声问道:“师父,是您救了我。给我治好了伤吗?” 师父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知道肯定是您。我脸上的伤。手脚上的伤,都是您刚才给我治好的。”盈袖将手搭在师父戴着手套的手上,“您别不承认,我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师父笑了笑,将手里的银镯给盈袖戴上,淡然道:“以前跟你银色软剑只能做腰带,不能经常带出门,而且使用起来不是那么方便。这柄银色光剑,不用的时候可以收在手镯里,需要用的时候,你点一点这里的机关就可以了。”说着,给盈袖示范这银色光剑的用法。 盈袖惊喜不已,握着手镯翻来覆去地看,“师父,真的是给我的吗?” “是师父大意了。”师父叹了口气,“这光剑有驱邪避祸之能。以后纵然再遇到这种事,你自己也能应付。” 他原本以为最厉害的对手是针对他的,盈袖需要面对的只是俗世中的敌手,用不着这些手段。 没想到,暗中潜伏窥伺盈袖的那个人,本事居然出乎他的意料! 盈袖忙点头,心有余悸地道:“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如果师父不及时赶来……” “如果师父不能及时赶来,你也不用不顾自己的性命。”师父想起刚才的情形,纵然他心硬如铁,那一瞬间的惊吓也让他极为难为,顿了顿,师父又说:“没有什么东西,比你的性命更重要。” 盈袖低下头,不敢看师父的眼睛,她拨弄着手上看不出材质的银色镯子,固执地道:“不,如果要被人侮辱,我宁愿死。” “……就算……被他得逞,也不是你的错。你不能因为别人犯了错,就用自己的性命来惩罚自己,惩罚自己的亲人,惩罚……师父。”师父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 盈袖突然觉得师父的声音有些耳熟,跟刚才的金属铿锵之声大相径庭。 她下意识抬头看向师父,却没有从他戴着银色面具的脸上看出任何端倪。 “……可我还是不喜欢,我会觉得自己脏……”盈袖失望地垂下眼眸,“我不会苟且偷生。” “答应师父!”师父伸出手,握住盈袖的肩膀,迫她抬头与他对视,“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你能活着,就一定要活着!没有什么东西,比你的性命更重要。——贞节?容貌?还是名声?不,这些东西都没有你重要。我只要你活着,在我身边,好好地活着……” 师父一字一句,十分郑重说道。 盈袖的眼里一下子涌出泪水。 这才是被一个人真正珍视的感觉吧?! ※※※※※※※※※※※※※※※※※ 这是第二更,为霁鱼儿盟主大人昨天打赏的灵宠缘第二次加更送到。o(n_n)o。 晚上还要不要第三更啊!!! 亲们的保底月票和推荐票赶快投出来吧!o(n_n)o。 。 。(未完待续) 第268章 说开 “答应师父!”师父见盈袖久久不说话,便又催促说道。 “……活着,有那么重要吗?”盈袖有些不解。 在她心里,有很多东西,比她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当然重要。你知道吗?曾经有一群人,误中奸计,被剥夺了在阳光下行走生存的权利。他们没有气馁,没有放弃,他们花了千年时间,终于找到法子走出黑暗,在阳光下堂堂正正行走。你觉得很平常,很理所当然的事,对那些人来说,是可望不可即的千年渴盼和期望。”师父的声音越来越沉重,听得盈袖心生内疚。 她点点头,说:“好,我答应师父。——我一定不再自己寻死。再艰难险阻,我也不会自己走上死路。” 师父大喜过望,情不自禁将她一把拥入怀里抱了一抱,夸她道:“好!师父记住了!你不能对师父食言。” “一定不会。”盈袖抿嘴笑,决定以后一定要更加小心谨慎,不能再让自己陷入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后只有靠师父才脱困的境地……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间,外面的风雨雷电已经小了下来。 师父心里一动,低头看了看地上躺着的慕容长青,问盈袖道:“我还有事,就要走了。——你打算把他怎么办?” “……师父走吧,我跟他说几句话。”盈袖依依不舍地看着师父,“您去忙吧。” “你不怕他再发狂?”师父想了想,走过去一脚踹在慕容长青的肩井穴上,“我已经伤了他的筋脉,一年以内。他不能动用自己的功夫,更不能伤人了。” 盈袖叹口气,道:“师父,如果他真是因为那蚀心蛊,才性情大变,其实也不是他的错。” “不对。”师父正色纠正她的想法,“蚀心蛊虽然有操控人心的作用。但是需要他自己本来就心有邪念。蚀心蛊不能无中生有。比如如果是你我中了蚀心蛊。只要我们心里不存恶念,那蚀心蛊就拿我们没有办法,最后会**而死。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 “啊?”盈袖很是惊讶,“原来是这样!那这么说,是……是慕容长青自己心里本来就有这种想法,蚀心蛊只是给了他勇气。让他在人前展露出来?” “正是。”师父欣慰地点点头,“一般人都有恶念一闪的时候。但是很多人能控制自己,不去将恶念付诸行动,最后自然化解。但是有了蚀心蛊,在恶念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彻底爆发出来,沦为他人操纵的傀儡。” “我说他怎么看起来怪怪地,就是这个感觉!——像傀儡!被人牵着线的傀儡!”盈袖恍然大悟。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往后退了一步。离慕容长青远一点。 “行了,你赶快说完话,我……”师父的声音突然停顿下来,他侧耳听了听,又道:“不行,我马上要走了。你自己小心……”说着,他大步往门口行去。 盈袖忙送了出去,在门口招手道别:“师父慢走!” 师父腾身而起,几个纵跃,就消失了踪影。 盈袖四下看了看,见外面突然起了雷电大雨,这间院子好像本来就很偏僻,现在更是人迹罕至。 她缩回头,一转身,却看见慕容长青已经摇摇摆摆扶着桌子脚站了起来。 “你别过来!”盈袖一看见慕容长青,心里又紧张了。 慕容长青低头,看见自己胸口被划开了一条缝,胸口上火辣辣地,似乎被刀剑所伤。 “你刺了我一剑?”慕容长青冷冷说道,揉了揉额头,像是大梦初醒的样子。 盈袖扬了扬下颌,“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慕容长青,你好大的胆子!你以为我还是那个仰人鼻息,任你欺凌羞辱的商家女吗?” 慕容长青闭了闭眼,想起他晕迷前发生的事,心里的感觉很是异样,疑惑地道:“我怎么了?我就记得我要跟你说说话,然后……好像就被你打晕了……” 居然被他倒打一耙! 盈袖气得笑了,道:“是呢,是我把你打晕了!我何德何能,能把统领雄兵的慕容世子打晕?!” 慕容长青也觉得不可能,揉了揉脖颈,道:“不是你,那是谁把我打晕了?”说着,转头看了看,问道:“这里是哪里?” 他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盈袖只想抚额叹息。 她本来是想趁慕容长青还没醒,狠狠揍他一顿出口气的。 结果他居然醒过来了! 醒过来不说,还把刚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盈袖冷笑,道:“我被你拽了过来,又被你打了一顿,你现在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打了你?”慕容长青十分惊讶,“我真的打了你?!我刚才明明一直晕迷,怎么能动手打你?” 盈袖听得十分恼火,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算我倒霉!”说着,转身就要走。 慕容长青这才叫住她,正色道:“盈袖,刚才的事,是我的错,可是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完全身不由己。”顿了顿,又问:“……刚才那人是谁?你叫他师父?你什么时候有了师父?我怎么不知道?”慕容长青突然出声问道。 他刚刚醒来的时候,就是盈袖在门口送师父出去的时候,刚好听见盈袖叫了一声“师父”…… 盈袖脸色大变,背着手倒退到屋门口,警惕地道:“你说谁?什么师父?我有好几个师父,你说哪一个?” 看着盈袖局促的样子,慕容长青缓缓笑了,轻声道:“你别急,我没有逼你的意思。——刚才……”慕容长青垂下眼眸,“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猪油蒙了心。差一点就酿成大错。总之是打是杀,都由得你,我要是还手,让我这辈子死无葬身之地!” 盈袖定定地看了慕容长青一眼,道:“刚才的事,我也难说。只告诉你一句,有人对你下了蚀心蛊。你差一点没命……” “下蛊?有人对我下蛊?!”慕容长青脸色遽变。“这种话可不能说笑!” “你什么时候见我说过笑话?”盈袖也正色说道,“我是看在你刚才身不由己的份上,才不跟你计较。”顿了顿。盈袖终于把话说开了:“慕容世子,你我曾经定亲,差一点结为夫妻,但是始终没成。是我们无缘,请你不要再纠结此事。我们一点都不适合。就算成了亲也是一对怨偶,也会合离。” 慕容长青的神情一下子黯淡下去,过了一会儿,他才淡淡说道:“嗯。我知道了。”说着,从盈袖身边走过,往门外去了。 盈袖不敢一个人待在这里。跟在他后面出了院子。 慕容长青在前面停下脚步,没有回头。背着手道:“你往东走,就是内院宴客的花厅。我去外院。我们不能走同一条路。” 这是为了避嫌。 盈袖没想到慕容长青没有了蚀心蛊,居然变得正常了,一边感叹那蚀心蛊的巨大威力,一边点点头,道:“那我过去了。” 盈袖抬起头,往通往花厅的抄手游廊那边行去。 采桑和采茵一直候在那里。 见盈袖终于走了过来,采桑眼前一亮,急步上前问道:“郡主,您可回来了!” 盈袖笑了笑,道:“往后面的院子去走了走,想散散心,结果突然遇到雷雨,不得不找了一处厢房避雨。” “是呢。冬至天打雷下雨,大家都说天有异象,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呢。”采桑的话音刚落,天上厚重的云层便四下散开了,露出金灿灿的阳光。 虽然冬日的阳光并不暖和,但是看着就比刚才浓云惨雾的要舒服。 盈袖抬头看了看天,想起师父刚走,应该不会淋雨了,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采桑又道:“咱们快回去吧。刚才奴婢请沈家表小姐过来,结果遇到大雨,都被隔住了。” 盈袖笑了笑,带着采桑和采茵往宴客的花厅里去了。 花厅里面乱糟糟的,因为刚才突然而至的大雨,戏台被打得乱七八糟,再想听戏是不可能了。 元应蓝板着脸走过来,问盈袖:“你刚才去哪里了?你娘呢?” “我娘有些不舒服,回去了。我出去走了走,结果遇到大雨,在回廊那边避雨。”盈袖不动声色说道,也问元应蓝:“你刚才去哪里了?你娘呢?” “我娘刚才带你娘去换衣裳,结果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娘现在不舒服,躺在床上起不来了。”元应蓝忧心忡忡地道,“已经差人去请太医了。” “哦,齐王妃病了?那我们就不叨扰了。”沈遇乐走了过来,拉着盈袖的胳膊,“咱们告辞吧。” 盈袖应了,道:“是该告辞了。” 她知道齐王妃是心病。 跟戏子勾勾搭搭,被自己的娘亲看见了,她面子上过不去而已。 盈袖看了元应蓝一眼,发现她的脸色很是苍白,同情地劝她:“好好照顾你娘吧,我这就说给客人们散了。” “怎么好意思劳烦你?”元应蓝的眼圈都红了,忙躬身福了一福,走到花厅上首,对大家道:“我娘刚才带元王妃去换了衣衫,回来就说不舒服,已经起不来床了。今儿对不住大家,我要去请太医了。” 宾客当然纷纷表示谅解,都站起来,准备离去。 盈袖对元应蓝的说法很是别扭。 说得好像齐王妃生病,都是因为带了沈咏洁去换衣裳引起的! ※※※※※※※※※※※※※※※※※ 这是第三更。亲们的保底月票和推荐票赶快投出来吧!o(n_n)o。 双倍啊双倍月票已经开始了!!! 。 。(未完待续) 第269章 不离 (五千字大章求月票!!!) 刚才齐王妃带着沈咏洁去花厅后面的暖阁换衣裳的时候出了什么事,盈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她张了张嘴,但是想到这件事说出来不好听,而且事涉风|月,她一个未嫁的姑娘家沾一点就是一身腥,还有自己娘亲当时也在场,保不准会被元应蓝倒打一耙,因此还是咽下去了,换了说法,道:“刚才冬至天突降大雷雨,天现异象,确实有些古怪。不知堂婶到底得的是什么病,要不要紧,我们还是等着太医来了,给堂婶诊治诊治以后再走吧。” 元应蓝抚着额头,淡淡地道:“已经差人去请太医了,多谢堂妹好意,还是不耽搁大家了。很快就要过年了,大家都忙着呢。” “呵呵,就是啊,所以我很奇怪呢。这冬至过了没几天就要过年了,蓝姐姐却偏偏提议在这个关口要办冬至筵。皇祖父疼你,金口允了,还帮你请客,结果一个筵席办成这样。齐王妃领着我娘去换了一次衣裳,就能累病了……真不知是齐王妃是本来就身娇体弱呢,还是对这冬至筵不满……”盈袖满含深意的目光往屋里众人面上看去,果然看见很多人面上都露出深思的神情。 还有些人的脸上神情很不自然。 元应蓝倒是没有神情未变,叹口气,道:“我母妃一向在东宫养尊处优,这些年……” “蓝郡主,听说齐王妃十四岁才进宫做粗使宫女,十七岁诞下蓝郡主和佳郡王,如今蓝郡主和佳郡王十五六岁了,齐王妃的身子怎么不如以前在宫外的时候呢?我听说齐王妃以前是农家女,能做粗活,身强力壮呢。难不成,是齐王妃这些年在东宫过得不好,所以身子连外面的农家女都不如?”盈袖不想元应蓝把齐王妃突然“病”倒的由头推到沈咏洁身上,因此打断她的话,将话头往皇后齐雪筠身上引。 说鲁玥儿的身子是因为十几年在东宫里养得弱了。明显就是在指皇后齐雪筠有意苛待她。 大家都知道,齐王妃鲁玥儿这种出身,还能做十多年的太子妃,就是因为她怀有太子的遗腹子。才被皇后齐雪筠安置在东宫住十几年,并且一直是在皇后齐雪筠的照应下。 盈袖将齐王妃突然“病”倒的由头直接将指向皇后齐雪筠,就是要离间皇后和齐王妃的关系,元应蓝可担不起。 她抬起头,目光中闪过一道寒芒。看向盈袖微愠说道:“盈郡主惯会夸大其词,我母妃不过是有一点点头疼脑热,哪里就扯到身子虚弱上面?盈郡主还请积点口德,不要诅咒我母妃。” “咦,刚才不是你说你母妃突然病得起不来床了,这会子怎么变成我诅咒你母妃了?呵呵,可见人的一张嘴,说黑说白,说东说西都是你。算了,你母妃心里不高兴。我能体会你的心情,你是孝女,我不跟你计较,你快去请太医吧。我帮你送客。”说着,走到张老夫人身边,先福身道:“张老夫人先请。” 齐王妃鲁玥儿和元王妃沈咏洁都已经走了,这里地位品级最高的就是张老夫人了。 她一直微笑着看着盈袖和元应蓝唇枪舌战,并没有出声阻拦。 “多谢盈郡主还记得我这个老婆子。”张老夫人意味深长看她一眼,对身边扶着她的孙女张贞妙道:“你多跟盈郡主学着点儿,你姐姐就是输在她手里。” 跟在张老夫人身后的张贞琴飞快地抬起头。睃了盈袖一眼,又很快垂下眼帘。 她并不喜欢谢东篱那个样子的男人,就算他如今位高权重,她也不放在心上。 但是这个男人她虽然不喜欢。却曾经是她的未婚夫,还拼命要娶她过门的……如今这么快就跟盈袖定了亲,一定是因为提前知道了她的身份吧? 张贞琴这样安慰自己,觉得心里那股气倒是顺了。 盈袖没有接话,笑着送了客人出去。 元应蓝见她接手,也没有再说话了。自己去齐王妃那边等着太医过来。 齐王妃心里有鬼,躺在床上哼哼,问她:“外面的戏都散了吗?你怎么不去陪客人?” “客人早就走了,还唱什么戏。”元应蓝手里打着络子,看也不看齐王妃。 “我好多了,不用你陪着,你下去歇息吧。”齐王妃看见元应蓝这幅样子就膈应,跟欠她八百吊钱似的,心里也很不高兴。 自己再不济,也是她亲娘! 敢跟亲娘甩脸子! 元应蓝察觉到齐王妃的不悦,放下手中的络子,顿了顿,柔声安慰道:“那我去前面看看,母妃要是困了,就先睡一会儿吧。”说着,转身离去。 来到大门口,她看见盈袖正在送最后一拨客人。 南郑国的郑二皇子骑在马上,低头笑盈盈地跟站在盈袖身边的沈遇乐说话。 沈遇乐撇了撇嘴,不屑地将目光移到别处,刚好看见元应蓝出来了,就拉拉盈袖的衣襟。 盈袖回头看见元应蓝,拢拢身上的大氅,觉得身子冷得很,笑说:“你出来就太好了,我就不进去道别了。今儿客人都送走了。——就此别过。”说着,对元应蓝拱了拱手,转身带着沈遇乐上了大车。 元应蓝一直站在齐王府大门口,看着元王府的大车转过街角,看不见了,才扭头进去。 …… 盈袖将沈遇乐送到沈家门口放下,叮嘱她道:“过年了,最近有些不太平,你不要乱跑,就在家里待着。” “我省得。只要那个国民郎君不来惹我,我是不会惹他的。”沈遇乐忙向盈袖保证。 她今天跟郑昊顶嘴,被盈袖看见了,说了她几句。 她也知道不该这样,但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 盈袖回到东城坊区的元王府,先去见娘亲沈咏洁,将她走之后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沈咏洁见她面色青白,嘴唇都冻得发紫了,忙道:“快过来烤火。”接着把一个手炉塞到她怀里,笑道:“没关系。你要知道,以我们现在的位置。就算我们不惹事,事情也会找上门。不用怕。” 盈袖捧着暖烘烘的手炉,长长吁了一口气,觉得那热气慢慢一点点渗入她的手掌。 她知道。做生意,可以大家一起发财。 但是到了皇室这个级别,有利益冲突的人,就不可能再做好朋友了。 盈袖想到自己上一世的身世根本没有曝光,依然被人害得不得善终。就知道在面临极大利益的时候,没有人会跟你讲道义、讲原则。 冬至天黑得很早,到了掌灯时分,谢东篱送了小磊回元王府。 盈袖和沈咏洁等了一天,见到小磊活蹦乱跳地进门,才松了一口气。 “东篱,留下来吃晚饭吧。”沈咏洁热情招呼他。 盈袖摸了摸小磊的头,问道:“你今天有淘气吗?第一次跟皇祖父冬至祭天,可不要给我们丢脸。” “当然没有!”小磊笑嘻嘻地翘了翘下巴,“我今天做得很好。皇祖父还让我和佳堂哥一起背祭天祭文。佳堂哥背上半篇。我背下半篇。” 盈袖知道小磊的记性很好,闻言很是高兴,道:“这么厉害?我让厨房烧了你喜欢吃的蜜汁海参炖鱿鱼,炖的烂,入口即化,你多吃点。” 小磊点点头,“谢谢姐姐!”又说:“今天谢五哥好厉害,帮我的帐篷打死好几条蛇!” 盈袖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蛇?你的帐篷里怎会有蛇?!” “冬至天打雷下雨,当然是各种蛇虫鼠蚁都会出来。有什么奇怪的?”谢东篱不以为然地道,“小磊很厉害,跟小喵一起打死了两条鸡冠蛇。我已经命人带回来了,你们明天可以吃蛇羹补身。” 盈袖霎时觉得自己今天在齐王府的遭遇也不算什么了。 看来他们一家人突然冒出来。真是动了很多人的蛋糕,让那些人不得不蠢蠢欲动了。 谢东篱背着手看向盈袖,淡淡问道:“你呢?在齐王府怎样?玩得好吗?”语气虽然平常,目光中的关切征询之意却极是明显。 盈袖看着他的眼睛,就觉得一股暖意袭来,她对他微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沈咏洁像是没有听见,对盈袖挥了挥手:“袖袖,你带东篱先去至贵堂坐坐,等下晚饭摆到你那边。你那边地方大。” 小磊也看出来苗头了,笑嘻嘻地应了一声,“娘,我去洗个澡,忙了一天,身上出了好多汗。” “去吧。我让婆子给烧水。”沈咏洁带着小磊进了里屋。 谢东篱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烟波阁,往盈袖的至贵堂行去。 盈袖只好低着头跟他回了自己的院子。 谢东篱一去至贵堂,至贵堂伺候的丫鬟婆子忙抢上来见礼。 谢东篱温和地对她们点点头,吩咐她们小心伺候,然后径直进了暖阁。 盈袖松了一口气。 堂屋里虽然也暖和,但是她还是觉得冷,要待在暖阁里才舒服点儿。 今天她在齐王府遇险,虽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损失,但是从那间厢房里出来以后,就觉得身上冷飕飕地,不管穿多少衣裳都觉得冷,恨不得将暖炉抱在怀里,整个人贴在熏笼上才好。 谢东篱本来袖手站在暖阁的门边,见盈袖扑到熏笼上倚着,他默默地走过去,来到熏笼旁边跟她并肩坐着,跟她之间只隔着一毫厘的距离。 当然,虽然看上去近到亲密无间,其实两人并没有挨到。 盈袖有些不自在,想要挪开,不跟他坐得那么近。 但她刚一动,就感受到从他身上源源散发过来的热气,比熏笼上的暖意还要沁人心脾。 盈袖心底的那股寒意像是遇到了对头一样,不一会儿她就全身暖洋洋地,刚才那股心底里的寒意消散得干干净净。她再倚在熏笼上,就觉得身上的汗都要冒出来了。 “不得了,你竟然比火炉还厉害。”盈袖笑着打趣,起身将身上裹着的大氅解了下来,“你先坐着,我去里屋换件衣裳。” 谢东篱淡淡笑了,目光追随着盈袖的身影,一直看到里屋的门帘上。 盈袖换了身丝绵袄出来。将那些银鼠、貂裘里外发烧绵袍统统换了下来。 谢东篱招手让她坐过去。 盈袖想了想,还是在熏笼对面坐下。 谢东篱看了她一眼,问道:“你在齐王府,可是惹到什么脏东西?” “脏东西?”盈袖心里一动。“你说什么?我不懂。” “我看你印堂发暗,带着股隐隐的黑气,应该是招惹到什么脏东西。”谢东篱指着盈袖的额头说道,伸手想给她掸一掸,但是手指快要触到她额头的时候。还是慢慢缩了回去。 他暂时还不能碰她。 盈袖察觉到他的心思,好奇地道:“你还会看相?这可是奇闻。子不语怪力乱神,你这个读书人,也信这些东西?” 她知道应该是那蚀心蛊,不过自己并没碰到,只是跟蚀心蛊在一间屋子里待了一会儿而已,就受到这样大的影响。 再想想慕容长青,是真正被蚀心蛊控制过,就觉得不寒而栗。 “你也说是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是先贤圣者并没有说没有这回事。只是闭口不言。”谢东篱回手搭在自己的腿上,坐得身姿挺直,目光温润,俊美隽永,侧颜美得如同一幅画。 盈袖怔怔地看着他,想起张贞琴今天说的话,终于长叹一声,道:“谢副相,你当真想好要娶我吗?” 谢东篱没提防盈袖居然问出这种话,面色已是一沉。道:“婚期都定了,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盈袖低下头,目光看向谢东篱摆在腿上的一双手,手指修长。干净,但又不像女人的手那样软弱,而是带着男人的刚劲和笔直。 再抬头看着谢东篱俊美得侧颜,她不得不感叹,都说南郑国的二皇子郑昊是国民郎君,照她来看。谢东篱才是真正生得好的人。 不过他这人不好接近,一般人被他的气势所惑,根本来不及看他的容颜就要五体投地了…… “……我是为你好。你大嫂二嫂都等着三年抱俩,可是你跟我在一起……”今天谢家几个姑娘跟她闲聊说的话,她都记在心里,越听越觉得自己好像耽误了谢东篱。 以前以为他什么人都不能碰,那跟他定亲也没什么,她愿意做他的挡箭牌。 但是现在知道他的病其实只针对她一人,盈袖心里就一直不是个滋味儿。 “我说了这个病我会想办法治好,你担心什么?”谢东篱侧目而视,“还是你心里……其实真的不想嫁给我?” “不是不是!”盈袖连连摆手,“你怎么这么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个道理你都不懂了吗?就算你以后能纳妾,可是生的是庶子……” 谢东篱猛地抬头,死死盯着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道:“你就知道生孩子!” “难道两人成亲不是为了传宗接代?我这么说有什么错?”盈袖不解地摊了摊手。 再恩爱的夫妻,如果没有孩子,最后还不是貌合神离? “我管不着别人!反正我不是!——我娶你,不是为了生孩子!” 谢东篱探身过去,一把抓住盈袖,将她扑倒在熏笼边上,一手捂住她后脑,一手将她两手抓住,往上举起,狠狠吻了下去。 盈袖被他这样压着,像是回到了白天被慕容长青这样钳制的样子,但她对慕容长青是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得不能人道,对谢东篱却只能全身酸软…… 明明谢东篱没有慕容长青有力气,以她的功夫,对付一个谢东篱还是绰绰有余的,可她就是动不了。 谢东篱也没有亲吻,他是在她唇上啃噬,一寸寸咬过去,这一次,他甚至将舌头伸到她嘴里,追着她不断躲闪的舌头卷过来,上下摩挲。 她觉得惊惧,害怕,又觉得激动,欢喜,小小的舌头在嘴里无所适从,没有地方能躲,只能被他卷来卷去地纠缠不清。 外面又传来轰隆的雷声,乌云阵阵,像是又要下雨的样子。 而谢东篱的吻更加急切热烈,像是要把她拆解入腹一样,死死抱着她,就是不肯放手。 这样的拥抱,这样的亲吻,她今天好像不是第一次承受了…… 盈袖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她放弃了抵抗,柔顺地偎在谢东篱怀里,任他的唇在她脸上肆虐。 谢东篱气喘吁吁,慢慢松开她的唇,胸脯起伏着,却没有放开手,将头埋在她的肩颈上,沉声道:“说!你不会离开我!” 盈袖愣愣地看着他,脑子里还是一片迷糊。 “说啊!” 他在她耳边低吼,带着不可抗拒的压力。 盈袖吓得不知所措,被他亲的昏昏沉沉,他让她说什么就什么,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混乱中不知答应了他多少条件…… 谢东篱松了口气,终于放开她,起身坐到她身边,从袖袋里拿出小瓷瓶,倒了四五粒药给自己吃了,才把脸上的红疹压了下去。 至于身上的红疹奇痒,反正是冬天,没人看得见,过几天就好了。 “你要记住,我娶你,不是为了跟你生孩子。”谢东篱再一次说道,他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 这是第一更五千字大章。感谢亲们昨天的飘红打赏和月票!!! 无以为报,唯有更新!!!今天还在加班,加更放在晚上。 亲们的月票可以再猛一些吗?再多一些,就可以上升两个名次了…… 。 。(未完待续。) PS:感谢霁鱼儿盟主大人昨天打赏的灵宠缘。感谢浅笑轻纱盟主大人昨天打赏的灵宠缘。感谢enigmayanxi盟主大人昨天打赏的仙葩缘。感谢亲切的猪、浅※陌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丁琪轩、似水的人生 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轩辕御谶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各位亲!!! 加班中说个事儿~~ 今天的第一更第269章《不离》已经在早上五点就更新了,亲们表忘了看。 双倍月票开始,亲们能不能再看看票仓,还有没有保底月票,支援宠妻几张月票?! 十一双倍这个时间,对某寒真是很不利,因为某寒不仅没有长假,而且这个时候是最忙的时候。 除了要加班,还要努力保持更新,不然亲们的月票是不会到某寒碗里来的…… 某寒有时候觉得很辛苦,也很心酸,但是仔细想想,这条路是自己选的,跪着也要走完! 所以某寒只有厚着脸皮,向那些还有保底月票,但拿不定主意投不投的亲们振臂一呼了!! 请投月票x2!!! 请投月票x2!!! 请投月票x2!!! (已经投满五张月票的亲么么哒,看见俺打了鸡血一样的单章不要有压力。o(* ̄▽ ̄*)o来,啵一个!!爱你们!o(n_n)o。) 。 。(未完待续) 第270章 金如意 (4K加更求月票) 什么是成亲? 成亲就是一男一女在一起成家立业,生儿育女,结两姓之好。 对于盈袖来说,一直认为传宗接代是成亲的最大目的。 但是谢东篱现在明明白白告诉她,他跟她成亲,不是为了传宗接代…… 盈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转过头,看向窗外。 谢东篱已经走到院子里。 看见他颀长高直的背影,盈袖的眼神也跟着幽深起来。 “郡主,晚饭摆好了。王妃和小郡王快过来了。”采桑在门外说道,“谢副相说不吃晚饭了,已经走了。” 盈袖回过神,从暖阁里走出来,坐下来等沈咏洁和小磊过来一起吃晚饭。 “东篱呢?怎么走了?”沈咏洁带着小磊走进来,没有看见谢东篱的人,只看见盈袖一个人坐在桌边。 盈袖勉强笑了笑,站起来给沈咏洁和小磊盛饭,“他说有事,先回去了。” “你真是的,也不留一留人家。”沈咏洁嗔了她一眼,也没再多说什么,给小磊和盈袖各自盛了一碗汤。 三个人说说笑笑吃完一顿晚饭。 元健仁从来不跟他们一起用饭,他们也从来不提,如今各安其命,不相打扰,日子倒是平平静静过了下来。 永昌五十年的年节,对于元王府来说,是重归皇室的第一个新年,意义自然不同凡响。 每年正月初五,皇后齐雪筠都会请八位京城最顶级的世家豪门的未嫁女子进宫,和宫里的妃嫔皇子公主们一起吃煮水饺。 这其实是北齐国的年俗,东元国以前没有这个规矩。 自从皇后齐雪筠嫁来之后,她就把这个习俗带到了东元国。 三十多年来。这个习俗已经被东元国的世家大族认可并且接受了。 这个请帖也是大年三十的发出。 因此对于东元国的世家大族来说,每年大年三十除了守岁,等皇后齐雪筠的帖子,也渐渐成了习惯。 每年在大年三十收到皇后齐雪筠请帖的姑娘,都会成为这一年家族里最引人瞩目的姑娘。 这些人都是尚未定亲的女子,如果已经定亲,是不会接到这请帖的。 而且皇后齐雪筠每年都会请不同的人。因此很多姑娘把得到这请帖。也当成一个人生奋斗的目标。 没接过这帖子的姑娘,不敢说自己的人生圆满了…… 盈袖以前不够资格,从来没有接到过这帖子。 现在她成了皇室郡主。不用皇后的帖子,她也必然要入宫吃煮水饺。 盈袖很是头疼。 她不喜欢吃水饺,最多吃吃蟹肉三鲜小馄饨。 水饺那种东西虽然美味,但是不合她的胃口。 可惜到了她现在这个身份地位。很多事情是不能任性的。 比如宫里从大年三十守岁,一直到正月十五看花灯。她都必然要带着小磊和娘一起在宫里候着。 到了正月初五的早上,盈袖刚刚起身,还坐在妆台前梳妆打扮,沈遇乐就披着一身凫靥裘走到她的卧房里。打着哈欠道:“你才起来啊,我可是一晚上没睡着。” 盈袖回头看了看她,笑道:“怎么了?什么事让你睡不着觉?” “还不是这饺子宴!”沈遇乐没精打采地坐到熏笼旁边。将手罩在上面烘烤。 今年正月初五的饺子宴,沈家的二姑娘沈遇乐得到一份皇后齐雪筠饺子宴的请帖。 “不就是去吃饺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盈袖不以为然。站了起来,问沈遇乐:“你看我今天的打扮怎么样?” 沈遇乐眯着眼睛看过去。 盈袖梳了凤尾髻,发髻左面插着红玉牡丹点翠步摇,下悬米粒珍珠与青金石串成的三串流苏。 发髻正中戴着六尾卷须鸾凤钗,头戴狐皮昭君套,只额头露出一挂垂珠帘金镶玉抹额,身着玫瑰红织锦缎泥金五彩牡凤凰纹通袖长袄,足蹬掐金挖云红香麂皮貂绒里长靴。 沈遇乐看了半天,笑道:“打扮当然是好的,但是我看最出色的,还是你手上这个银色镯子。来,给我开开眼界。” 她问的正是师父送给盈袖的那个银色镯子,点开机关就有银色光剑闪出来。 盈袖将手腕递到她面前,笑道:“你自己看吧,不过是个镯子。样子精致,我很喜欢。” 沈遇乐用手摩挲了两下,赞道:“这是什么做的?金不像金,银不像银,也不是玉石、琥珀、珊瑚、南红,触手冰冷,更不是蜜蜡。” “就是银子。”盈袖将衣袖放下来,盖住自己的镯子,笑嘻嘻地忽悠沈遇乐:“你看走眼了。” “真的?”沈遇乐狐疑看了看她,伸出自己的手腕,“你看,我这里也有银镯,但是跟你那个差得太远。” “银子的成色不同吧。”盈袖胡乱说道,马上转了话题,“饺子宴在晚上,你这么早就过了,是不是要跟我们早点进宫?” 沈遇乐忙摇头,道:“是我的错,忘了你们如今身份不同了,你们先去吧,我傍晚的时候跟别的贵女一起进宫。” 盈袖点点头,“宫里太拘束,我还巴不得你去给我作伴呢。” 沈遇乐跟她一起吃了早饭,然后和他们一起坐车出去。 沈遇乐回沈家,盈袖跟沈咏洁和小磊一起再进宫。 元健仁终于认祖归宗了,元宏帝很是感慨,但心里早就不喜他,因此也没有表现出特殊待遇,对他还不如小磊亲切。 “小磊,来,跟皇祖父去奉先殿。” “小磊,这是鹿肉羹,听说你最近练弓箭,这羹能长力气。” “小磊,皇祖父的眼神不太好。你给皇祖父念这几份奏章。” 元健仁的腿伤还没有好,元宏帝借口让他在家里养伤,只除了三十和初一这两天让他跟着一起进宫,别的时候都让他在元王府里静养。 只有沈咏洁带着盈袖和小磊进宫参加宫里的各种仪式。 元健仁本来想跟父皇亲近亲近,结果听说元宏帝跟小磊各种亲近,把自己应该做的事都做了,不由对小磊也横挑鼻子竖挑眼。看他很不爽。 盈袖这一次跟着沈咏洁进宫。只去皇后那里行了礼,就被元宏帝使人叫了出来,到元宏帝的九仪殿问了话。然后便让她和沈咏洁去婉嫔那里坐坐。 婉嫔是个明白人。 在她那里,盈袖和沈咏洁还自在一点。 几个人在一起谈天说地,打双陆斗棋子,玩得很是开心。 到了下午。宫里就开始准备饺子宴了。 皇后带着内宫和皇室成员亲自包饺子。 当然,她们只是意思意思。一人包四五个就行了,不会所有的饺子都让她们包。 盈袖很少做面食,跟着大家嘻嘻哈哈玩得还算有趣。 到了晚上,宫里华灯初照。火树银天,一派富贵繁华景象。 盈袖和沈咏洁、婉嫔一起来到皇后齐雪筠的长春殿。 殿门前已经站了七八个亭亭玉立的少女,都是这一次皇后邀请的贵女。 盈袖看见沈遇乐就站在那边。笑着冲她招招手。 沈遇乐见了她,忙走了过来。拉着她的手道:“好不容易等你来了,来,咱们一起进去。” 盈袖应了,和大家一起进了皇后齐雪筠的九仪殿。 皇后看见她们很高兴,道:“来,快坐下吧。”说着,宫女上前,将她们引到事先安排好的地方坐下。 盈袖和沈遇乐坐在一起,对面就是元应蓝和唐海嘉,还有张贞妙。 盈袖见张贞妙也在这里,不由挑了挑眉,和沈遇乐对视一眼。 按理说,张贞妙这个庶女,是没有资格得到这个帖子的。 但是皇后齐雪筠想做什么,也轮不到她们置喙。 很快,宫女们端着托盘鱼贯而入。 托盘上放着黄釉青花双龙戏珠莲瓣大碗,里面盛着满满一碗水饺,总有十七八个,汤水清澈,飘着几丝青翠的葱花,红色的虾米,还有紫菜。 盈袖看着这样一大碗水饺就饱了。 她皱了皱眉头,拿银筷子在里面搅了搅,挑了一个出来吃了一口,就放下了。 沈遇乐倒是很爱吃饺子。 她看着瘦,食量倒是很大。 没过多久,她就把自己碗里的水饺吃得干干净净,末了眼巴巴地看着盈袖,道:“你还也要不要吃?” 盈袖笑着将自己碗里的水饺舀了大半给沈遇乐。 沈遇乐冲她笑了笑,便继续埋头苦吃。 噌! 她的神色突然一僵,呆立半晌,转头看着盈袖,带着哭腔低声道:“糟了……” “怎么了?”盈袖心里一沉。 不会这水饺也有问题吧? 这些可是她的水饺! 难道本来是冲着她来的? 沈遇乐却摇摇头,眼里泪珠直转,低声着急地道:“不是,是……是这个……” 她微微张了嘴,给盈袖看她嘴里的东西。 盈袖看见一个金灿灿的东西在沈遇乐雪白的牙齿间闪烁。 “那是什么?” “小金如意。”沈遇乐眼泪都掉下来了。 “啊?怎么会被你吃到?”盈袖也愣了。 她虽然以前没有参加过皇后的水饺宴,但是也知道,这些水饺里面会有一个包着一个小小的金如意。 谁能吃到这个金如意,就代表她这一年一定会有好运气。 而这个金如意,这三十多年来,都是皇后齐雪筠吃到的。 如今这一年,包有金如意的饺子,却放到了盈袖面前。 但是盈袖不爱吃饺子,最后被沈遇乐吃到了。 “这可怎么办?我头一次进宫参加饺子宴,就触皇后霉头……皇后本来就很讨厌我们沈家……”沈遇乐眼泪汪汪,嘴里的金如意恪的她牙疼。 “没事,你快吐出来。”盈袖将自己的大碗推过去,挡在沈遇乐面前。 沈遇乐便低下头,躲在两只大碗后面吐出了金如意。 盈袖忙拿帕子包了起来,塞到袖袋里,站起来道:“我出去一下。” 她走到宫门口,被宫女拦住了,笑问她:“盈郡主要去哪里?” “我要去方便一下。”盈袖笑着说道,“吃得太多,肚子有些不舒服。” “盈郡主跟我来。”那宫女忙要给盈袖带路。 盈袖制止她,“不用了。这些天我天天来这里,早就熟悉了。我去婉嫔宫里更衣。” 那宫女知道盈袖进宫,都是在婉嫔那里歇息,因此也没有坚持,目送她离去。 盈袖知道从皇后的长春殿,到去婉嫔的宫里,要经过这边的御膳房。 今天的饺子宴,就是长春殿的御膳房准备的。 她低着头走了一段路,凝神感受了一下,见四下没人,便闪身躲了起来。 然后抄小路去了御膳房,打算偷偷从屋顶大梁溜进去,将小金如意扔到锅里就行了。 等太监们发现,肯定以为是饺子破了,所以金如意掉出来了。捞起来再包一个给皇后就没事了。 她一路行去,发现御膳房这边这个时辰人好像很少,心里有些奇怪,更加小心谨慎了。 盈袖蹑手蹑脚摸到御膳房的墙根底下,悄悄听了一听,见没有闲杂人等在周围,便运气从里面窜了出来,跃到御膳房的房梁上。 皇后御膳房的房梁既粗又高,很方便藏人。 盈袖悄悄在房梁上移动,很快找到了煮饺子的大锅。 这里静悄悄地没有人。 盈袖忙掏出小金如意,对准那煮饺子的大锅扔下去。 锅里还有饺子在沸腾,小金如意入水,连个水花都没有溅出来。 盈袖得意地蹭了蹭手,正要转身离去,却见两个太监鬼鬼祟祟溜了进来。 一个问另一个:“甜品准备好了吗?吃完饺子,就要上甜品了。” “当然准备好了。今天是木瓜雪蛤燕窝炖秋梨,最是滋阴养肺。” “好,哪一碗是给沈家二小姐的,你做了记号没有?” “做了,就是这碗。” “行,把这药放进去。记住了,一炷香后再送过去,不然药性不能发挥完全。” “没问题。我说大柱,真的是皇后娘娘吩咐的吗?这不是毒药吧?万一有事,我可不管,一定是要把你供出来的。” “你放心吧!皇后娘娘就算知道,也不会吱声的。总之那人不比皇后娘娘差。况且皇后娘娘乐见其成,怎么会责罚我们?还有,这绝对不是毒药。我还不想死呢!再说,毒死沈家二小姐做什么?真的要下毒,我不会给那位?”说着,往另一碗努努嘴。 盈袖将那碗的位置记住了,伏在房梁上一动不动,看着那太监将一个纸包拆开,把里面的药粉仔仔细细倒入了沈遇乐的甜品碗里。 虽然隔着不近的距离,盈袖还是闻出了那药。——那是妥妥的春|药! ※※※※※※※※※※※※※※※※※ 这是加更四千字。亲们的保底月票和推荐票赶快投出来吧!o(n_n)o。 明天继续三更。o(n_n)o。 。 。(未完待续) 第271章 桂花酿 居然要对沈遇乐一个未嫁的姑娘用春药! 真是太过份了! 盈袖的双眸眯了起来。 幸亏她过来了,不然沈遇乐这辈子就被毁了…… 当那药倒完之后,盈袖本来以为就这样了,结果那叫大柱的太监又拿出一小坛酒,对那下药的太监道:“小锤,还有这个,桂花酿,甜如蜜,给她加到甜品碗里。” “真的是桂花酿?”刚才倒药包的太监小锤眼前一亮,“你不是骗我吧?”脸上立刻露出垂涎欲滴的神情。 拿酒出来的太监大柱知道面前这个小锤是个酒鬼,见了酒就不要命那种,抿嘴一笑,将酒坛递过去:“不信?自己尝。” 小锤不客气地接过来,拍开酒封,立刻被那浓郁的酒香熏得晕陶陶:“……这就是桂花酿?!光闻这味儿就醉了!” 盈袖皱起眉头。 桂花酿可不是一般的酒。 那是南郑国的不传之秘。 中州大陆上就算不喝酒的人都知道南郑国桂花酿的大名,简直是跟稀世奇珍差不多的地位。 因南郑国桂花酿酿造方法特殊。 听说酿酒的桂花是南郑国南面国境大山上生长的一种特别的桂花,天生就带酒香,极为难得。不是一般的桂花就能酿出来的。 那种树本来就稀少,一百万棵桂花树里才能出这样一株与众不同的桂花树。 用来酿酒,更是要集齐接近七年的桂花瓣,用南郑国最好的虫草做酒引,在地下埋上十八年,才能酿得一小坛。而且放得时间越长。味道越好。 其酒色泽金黄,甜香如蜜,但是一点都不腻,微带酒香,初入口甘醇诱人,如饮果液,到得半个时辰后。才会后劲发作。让人烂醉如泥。 醒来后并没有一般酒醉的头晕不适,反而觉得筋骨强健,神清气爽。 历来是南郑国皇帝才能享用的一种佳酿。 北齐、东元两国有时候也能得到从南郑国送来的赠品。但是因为太稀少,这二十多年,北齐国和东元国都只各有一坛。 北齐国的桂花酿到谁手里,盈袖不知道。 但是东元国的这坛桂花酿。盈袖却知道。 上一世她帮司徒家打理生意,曾经想过要弄到桂花酿的方子。由司徒家酿桂花酒,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给司徒家留下一些可以撑门面的东西。 结果她打听来,打听去。只知道这种酒出自南郑,方子是南郑国皇室的不传之秘,二十多年里。只有北齐和东元各得了一坛。 东元国的这坛酒,被元宏帝赏给当时的太子元齐之。 二十多年过去。盈袖以为那一小坛早就喝光了,没想到又在皇后御膳房的一个太监手里看见桂花酿! 难道说这件事,跟先太子的两个孩儿,也就是元应佳和元应蓝脱不了干系? 盈袖的脑子里飞快地旋转,很快就把春药和桂花酿联系了起来。 是这样啦。 先放春药,又放桂花酿。 沈遇乐吃了之后,开始的时候没事,过半个时辰,就会醉得不省人事,然后不管是皇后,还是元应蓝出面,会将她接走去偏殿休息。 再然后…… 当然就任某人为所欲为了。 盈袖一边琢磨,一边听底下那个叫小锤的太监抿了一口酒坛里面的酒,眼睛都直了,结结巴巴地道:“这……这……真的是桂花酿?!——想不到我小锤有生之年,也能喝到桂花酿!真是死而无憾了!哈哈哈哈……” “嘘!你小声点儿!让别人知道了,可是真的要死而无憾了!”大柱忙一手捂住小锤的嘴,“行了,快放到她的甜品碗里,剩下的就都是你的了!” “没问题!”小锤这时爽快地点点头,托起酒坛,往沈遇乐的甜品碗里倒了一小盅桂花酿。 金黄色的酒液汇集到橙黄色木瓜雪蛤燕窝炖秋梨里面,一点都看不出来。 “好了。等下她们来端甜品的时候,记得把这碗给沈家二小姐,千万别弄错了!”大柱又叮嘱了一声。 小锤将剩下的桂花酿用酒封封好,道:“这我可得留着慢慢喝。”一边说,一边四下看了看,将那桂花酿藏到墙角那一堆大大小小的酒坛最里面的地方。 “行了,最好赶紧喝完。若是让别人发现,你我都别活了。”大柱笑着摇摇头,“走吧,去守门去。皇后娘娘赏下席面给御膳房的人,现在应该快回来了。” 盈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会子御膳房里这么空,是因为那些御厨临时被人叫走,都去旁边的厢房吃皇后赏下的席面去了。 这大柱和小锤是专门留下来看门的…… 不然的话,盈袖还没法这样容易地闯到这御膳房里来。 等这两人一走,盈袖就要从房梁上跳下来,想把沈遇乐甜品碗里的甜品跟别人对换一下。 可是她刚一动弹,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来了很多人。 “快!还有饺子没有?” “今天没有人吃到金如意,皇后娘娘生气了!” “啊?怎么会呢?明明包进去了啊?” “我怎么知道?!席上没有一个人说吃到了金如意,这还能有假?!” 盈袖听到声音越来越近,她已经来不及跳下去调换了,情急之间,她想到自己随身带的一些药粉包,眼前一亮,笑着在心里道:“也罢,本来是带着防身用的,这下正好派上用场!” 她从腰间掏出四五个药粉包,找出泻药包,打开来,自己双脚勾住房梁,从房梁上倒吊下来,对准房梁下方沈遇乐的甜品碗倒了下去。 那药粉纷纷扬扬,有一些也落到旁边的碗里去了。 因为来不及跟沈遇乐的甜品碗调换。盈袖就打算下泻药,她的泻药会立竿见影,在春|药和桂花酿之前发挥作用。 这样等沈遇乐的身子一不舒服,盈袖就可以趁机马上带她出宫。 春|药可以回家之后给她解了。 盈袖听师父说过,中了春|药,其实不一定要这样那样才能解开。 春|药并不是无解,而是非常好解。有些人托辞春|药无解。其实是别有用心。 因春|药的原理是让人发|情。解药很简单,就是对症下药就行了,专用那些让人没有兴致的东西以毒攻毒。 可以用一些药性凉的特殊药材。给男的吃了,可以让男的不举,给女的吃了,可以让女的完全冷淡。没有欲|望。 盈袖没有做过春药的解药,但是知道哪些药材有这种化解春|药的作用。还要回去临时配。 这一次见沈遇乐要遭殃,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身上带的所有泻药包都打开,往旁边那些碗里也倒下去。包括皇后和元应蓝的甜品碗。 特别是皇后和元应蓝的碗里,她倒的是烈性泻药。 让你们变着法儿的折腾别人,也尝尝自己被折腾的滋味儿! 盈袖刚刚把泻药都放进去了。就听见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了。 她将脚一勾,整个人轻轻巧巧地又回到房梁上方藏了起来。 那些人进来之后。并没有注意甜品这边的情形,而是直奔煮饺子的几口大锅。 他们在锅里搅了搅,就发现了有一口锅里浮出了金如意,忙道:“金如意在这里!看来是饺子正好煮裂了,这金如意就掉出来了。赶紧再包一个,把这金如意放进去!” 另一个太监马上拿出饺子皮,挖了馅儿,将这个小小的金如意放了进去包起来,然后扔到锅里煮。 盈袖见那边甜品碗里的药粉都溶净了,才趁着这边做饺子的人乱哄哄的机会,从房梁上轻手轻脚爬了出去。 外面那些御厨陆陆续续从厢房吃了席面出来,打着酒嗝互相调笑,又在攀比谁得的赏钱多,谁分的红包大,叽叽喳喳,刚才寂静的院子一下子热闹起来。 盈袖忙趁这个机会,从御膳房的屋顶跳到另一边的小路上。 从那条小路可以去婉嫔的寝宫。 她来到婉嫔的寝宫,捂着肚子,对守门的宫女说了几句话,就去方便。 很快又出来,往回路走。 她走得快,回到长春殿的时候,那些甜品还没有送上来,大家正在吃御膳房送来的第二轮饺子。 皇后刚好吃到了金如意,笑得见牙不见眼,说一声“赏!”,立刻就有两个宫女抬了两箩筐铜钱,送到御膳房去。 盈袖走上长春殿的台阶,看见元应蓝站在那里跟守门的宫女说话,笑着打招呼:“蓝姐姐,你在这里做什么?难道你也肚子不舒服吗?” 元应蓝见她进来了,松了一口气,道:“我脾胃好,吃什么东西都不拉肚子。盈袖妹妹,你的身子这么弱,真是看不出来啊?” “这有什么奇怪的?人不可貌相嘛……”盈袖笑眯眯地点点头,径直回到大殿里面,坐回到沈遇乐身边。 沈遇乐偏头看着她,苦着脸道:“早知道有第二轮饺子,我刚才就不吃你的了。——真是撑死我了!” 盈袖捂着嘴笑,拍拍她的肩膀,“没事,没事。能吃者多老嘛!” 两人打趣一番,就听上首的皇后娘娘道:“上甜品吧。饺子虽然好吃,可是不养人。姑娘家,还是多吃甜品比较好。” 大家一起称是,谢过皇后。 不一会儿,宫女们就捧着甜品碗进来了。 盈袖留神看着,果然看见那盏加了料的甜品碗放到了沈遇乐面前。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昨天晚上六点有第二更《金如意》,亲们难道没有看吗? 呜呜呜呜,表这样霸王俺,打击俺多更的积极性啊!!! 今天三更求保底月票还有推荐票!!! 下午一点左右第二更,晚上六点左右第三更。除非俺手滑按错了发布键,一般别的时候不会有更新的。亲们表一直刷新。o(n_n)o。 今天好像还是周一吧?亲们的推荐票不要忘了!!! 保底月票好像账号里又多了一张,亲们可以看看。←_← 。 。(未完待续) ps:感谢enigmayanxi盟主大人昨天打赏的灵宠缘。么么哒! 第272章 出丑 (求月票,o圈圈鱼0o仙葩缘+) “这是什么甜品?好像没有见过……” 席上有姑娘在交头接耳,互相打量。 元应蓝笑容满面地端起甜品碗,道:“这是木瓜雪蛤燕窝炖秋梨,对女子最为滋补。我从小吃到大,皇祖母也是每日一碗。今天跟大家分享分享。” “多谢皇后娘娘!” 席上的姑娘们忙起身向皇后道谢。 “大家坐吧,看看喜不喜欢吃。不喜欢不要勉强,还有别的甜品。”皇后齐雪筠笑眯眯地道,很是得意。 她快五十的人了,依然肌肤莹润,一点皱纹都没有,都拜这些汤水甜品所赐。 想起早年在乡间的艰难困苦日子,齐雪筠有一瞬间的失神。 “皇后娘娘,佳郡王和辰郡王过来向您行礼了。”皇后的大宫女走上前来对她耳语。 皇后齐雪筠回过神,放下调羹,笑着道:“让他们进来吧。” 盈袖瞥了沈遇乐一眼,见她小心翼翼拿银匙舀了一口,放入口中品尝,忍不住问道:“怎样?好吃吗?” 沈遇乐闭着眼睛品尝了一会儿,睁开眼睛,双眸闪亮,欣喜点头:“好吃!真好吃!”说着,又舀了一大口放到嘴里。 盈袖扯了扯嘴角,忙低下头,拿银匙在碗里搅了搅,吃了一小口,在嘴里盘旋半天,仔细辨别着里面的滋味,确信自己这碗甜品里什么料都没有加,才放心咽下半口,剩下的半口,她都借擦嘴之际,吐到小铜盂里了。 佳郡王元应佳和辰郡王元晨磊联袂走了进来。 元应佳比小磊大五岁。生得也很高大。 小磊只到他的腰间上面一些的高度。 两人走进来,一起向皇后齐雪筠行礼,“恭祝皇祖母芳龄永驻,福与天齐!” “好!好!好!”皇后齐雪筠极是欢喜,吩咐道:“给他们哥俩儿安排个座位,就在这里陪我这老婆子吃点饺子吧!” 盈袖心里一紧,目光定定地看了过去。 元应蓝笑着对她道:“盈袖妹妹。你在看什么呢?” 盈袖看了她一眼。笑道:“我在看皇祖母。皇祖母今儿的气色真好,面容粉白红腻,比我们这些小辈的肌肤还要好上三分!” “那是自然。皇祖母一向用我专门调制的香膏擦脸。如果盈袖妹妹喜欢。我也可以送你几盒。”元应蓝笑着舀了一口甜品吃了,用帕子擦了擦嘴。 盈袖做出惊喜的样子,道:“是吗?那太好了!” 她们俩说着话,那边已经给元应佳和小磊送上两碗饺子。 元应佳慢慢吃了起来。仪态很是端方,嘴角含笑。正是一个翩翩佳公子。 小磊在他旁边被比的一团孩子气。 但是在盈袖眼里,还是小磊生得更好些。 元应佳气度不凡,但是眼睛太大,嘴唇太薄。她不爱看。 男人眼睛太大,容易**。 嘴唇太薄,很容易薄情。 元应佳这两样都占了。自然入不了盈袖的眼。 皇后齐雪筠一边吃着自己面前的甜品,一边慈祥地看着元应佳。越看越欢喜,道:“佳儿跟你爹生得越来越像了……” 元应蓝知道是在说她和元应佳的爹爹,先太子元齐之,神情也很黯然。 若不是先太子突然去世,如今怎么会轮到这元王府的人突然冒出来?! 皇后齐雪筠一边说,目光又往席间这些没有定亲的姑娘们身上扫过去。 今天被邀请来的姑娘们心有所感,明白这一次的饺子宴,大概有给佳郡王寻良配的意思,因此都坐得更直,笑得更美,仪态更加庄重了。 只有沈遇乐对元应佳不感兴趣,一个人埋头在甜品碗里苦吃。 皇后齐雪筠和元应蓝一齐把目光投向沈遇乐,两人不约而同笑了笑,然后移开眼神,看向元应佳。 元应佳很快吃完了饺子,又喝了皇后赐下的酒,脸上有些红扑扑地,他站起来拱手道:“皇祖母,孙儿有些醉了,想先告退。” “不急,你先去偏殿醒醒酒吧,带着小磊过去,他年纪小,你要看着他些。”皇后齐雪筠和蔼说道,抬手命宫女将元应佳和小磊送过去。 小磊却不肯过去,起身道:“皇祖母嘱咐,本不能推辞。但是皇祖父叮嘱孙儿,吃完饺子就要回皇祖父的九仪殿,说是还要考孙儿的书。昨儿孙儿背书不如堂哥,被皇祖父罚了多背三篇,还望皇祖母见谅。” “哦,这样啊?那行,本宫让人送你回九仪殿吧。”皇后齐雪筠有些失望,但很快打起精神,叫了人过来。 不过元宏帝派的人已经守在长春殿门口了。 “启禀皇后娘娘,邓大总管来接辰郡王回九仪殿了。”一个宫女上前回报。 皇后齐雪筠只好作罢,命人将小磊送到邓大总管手里。 元应佳跟着一起出去,却拐去了偏殿歇息。 盈袖看得炯炯有神,暗道一声来了,网已经撒下,就等沈遇乐这条鱼跳进去了…… 她斜睨沈遇乐,见她还是闷头苦吃,又觉得好笑。 真是憨人有憨福。 她怜惜地拍拍她的后背,“慢点儿吃……” 前面的首座里,皇后齐雪筠又吃了一勺甜品,笑着道:“各位……” 噗! 她的话没说完,自己就放了一个响亮的屁! 那屁臭不可闻,整个长春殿里瞬间充斥着这恶心的臭味! 殿内众人忙捂着鼻子,知道是皇后放的屁,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都只能在心里偷偷地笑。 皇后齐雪筠气得发抖,她从来没有这样失过仪态! 正要发作,突然肚子里一阵咕噜咕噜响,肠子里翻江倒海一般,疼得要命。忙捂了肚子,连声道:“官房!传官房!”(注:官房就是古代的马桶……) 她从来没有这样忍不住过! 从首座上起身,刚刚没走几步,就控制不住,稀里哗啦拉了出来…… 长春殿里更是弥漫着一阵恶臭! 皇后齐雪筠惊怒交加,简直恨不得晕过去。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出这个大丑! 她是堂堂的北齐公主。东元皇后。居然当着众人的面,跟外头那些叫花子一样做出这种丑事! 她扭过头,看着长春殿内这些目瞪口呆的众人。眼里闪过一道浓浓的杀机! 如果有可能,她真想把今天这些看见她丑态的人全都杀了! 可惜她不能…… 今天来的这些人,全是最顶级世家豪门里受宠的嫡女,还有元王妃沈咏洁和她女儿盈袖。都不是自己现在能动得了的! 她愤愤转过头,没走几步。又稀里哗啦拉出一堆…… 幸亏她穿着黄色的皇后礼服,不然真是难看。 不过这一次以后,皇后齐雪筠对黄色礼服看了就有难受。 元应蓝见状大惊,忙起身扑过去。“皇祖母!皇祖母!您怎么了?!” 她刚跑到长春殿中间,自己的肚子也疼了起来,暗道一声不好。忙快跑几步,却在刚刚跑到上首的位置的时候。也当众拉了出来! 元应蓝一向是京城贵女中的佼佼者,仪态好,样貌佳,只是大家都没想到,这样端庄持重的皇室贵女,也跟她皇祖母一样,当众出这样的丑…… 沈遇乐这时也不行了,捂着肚子道:“哎哟!我肚子好痛!” 盈袖忍着笑,也跟着捂着肚子站起来:“表妹,咱们快去找地方解决!迟了恐怕就跟蓝郡主差不多了!” 紧接着,殿内有更多的人开始肚子痛,要找官房,或者上茅厕。 肚子没有事的人见这番景象,闻到这番臭味,也都觉得肚子跟着疼了,一时长春殿内乱成一团。 沈咏洁对盈袖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走,自己在长春殿指挥太监宫女,沉声道:“这是吃坏肚子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赶快派人封了御膳房,里面的人一个都不许跑!快传太医,给皇后娘娘和蓝郡主诊治。” 长春殿的太监宫女们找到主心骨,忙按照沈咏洁吩咐的话去做。 有人去传掌刑太监封御膳房,有人去传太医,还有人去元宏帝那边报信。 盈袖对沈咏洁点点头,立刻拖着沈遇乐往长春殿外冲去。 长春殿的宫女太监都吓得魂飞魄散,全都涌过去照顾皇后齐雪筠和元应蓝。 而且这么多人肚子痛,要找茅厕,或者传官房,长春殿哪里预备这么多的官房?只好又出去借。 盈袖扶着沈遇乐,对在长春殿院门口拦住她的太监恼道:“快滚开!没见我们都快忍不住了吗?你拦着我们,是有意要让我们出丑,跟皇后娘娘和蓝郡主一样吗?” 那太监被盈袖训得说不出话来,只好让他们出去。 元应佳听到外面大乱,忙从偏殿出来,正好看见盈袖扶着沈遇乐往外冲,忙走了过去,道:“盈袖妹妹,你这是做什么?里面出了什么事?” “出了什么事?佳郡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皇祖母这会子不知道拉得怎么样了,我们肚子也疼得很,不能陪佳郡王说话了,您请让让。”盈袖一边说,一边拖着沈遇乐往前飞奔。 元应佳听说皇后齐雪筠出了事,再顾不得这边,忙往长春殿跑去。 盈袖松了一口气,拉着沈遇乐走到暗处,赶紧把泻药的解药塞到她嘴里,然后道:“我们先去婉嫔那里,然后马上出宫!” 沈遇乐这时不仅肚子疼,而且全身开始燥热,发痒,难受得哼唧起来。 她们俩刚走出长春殿不久,就看见郑昊虎着脸从小路上钻了出来。 看见盈袖和沈遇乐,郑昊大大吁了口气,忙道:“你们怎样了?是不是出事了?” 低头看沈遇乐,只见月光下,她面泛桃花,满脸春|色,胸口一起一伏,吐气如兰。 郑昊突然脸红,伸臂要从盈袖手上接过沈遇乐,“把她给我,你抱不动她。” 盈袖好笑地摇摇头,“郑二皇子,这里是内殿,您不该来的,还是快走吧。” 郑昊一时也说不清原宥,忙道:“那你赶紧送她出宫,我在外面候着!” “也好。”盈袖想了想,“她现在发作得很厉害,等我带她去婉嫔宫里换身衣衫就出来。” 她们进宫,都没有带侍女。 各家的丫鬟婆子都在宫外等候。 郑昊便先走了,盈袖带着昏昏沉沉的沈遇乐来到婉嫔的寝宫,亲自送她先去上官房。 幸亏已经吃了解药,沈遇乐也没有大碍。 两人从婉嫔宫里出来,打着盈袖的旗号,一路出了宫,来到皇宫前面的场地上。 这里停着十几辆马车,都是在等进宫的贵女和大臣。 “这边!”郑昊在沈家大车前挥手招呼她们。 盈袖扶着沈遇乐上了沈家马车,对郑昊道:“你帮我去跟我家的丫鬟说一声,就说我去沈家了,今天不回家。等下我娘和小磊出来,让他们别着急。” 郑昊应了,去元王府的大车前传了话,然后回来,一定要上沈家的马车。 盈袖没办法,让他上了车,抱着沈遇乐在怀里,问郑昊:“郑二皇子这是要做什么?你为何突然去内殿找我表妹?” ※※※※※※※※※※※※※※※※※ 这是第二更,求月票!!!为o圈圈鱼0o盟主大人打赏的仙葩缘加更送到。o(n_n)o。 晚上还有第三更啊!!! 周一的推荐票啊推荐票!!! 亲们的保底月票和推荐票赶快投出来吧!o(n_n)o。 。 。(未完待续) 第273章 心意 郑昊见盈袖问他,阴沉了脸,拿拳头狠狠捶了一下车座,恼道:“我接到消息,有人对遇乐不利,才冒险赶来!”说着,看了盈袖一眼,拱手道:“多谢盈郡主出手相救,不然我真不知道她会出什么事……” 出什么事? 盈袖眼珠转了转,将沈遇乐又往自己这边拉了拉,试探着问郑昊:“郑二皇子,您知道我表妹会肚子痛?!——不得了!您真是未卜先知啊!” 郑昊一愣,眯着眼睛狐疑看了看盈袖,又看了看在她怀里晕乎乎哼唧的沈遇乐,道:“肚子痛?就这样?只是肚子痛?” 他打听到的消息可不是这样…… “当然就是肚子痛。不仅我表妹肚子痛,今儿在皇后长春殿内肚子痛的人多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盈袖叹息着摇摇头,“好好的饺子宴,这下可是砸了锅了……” 她的声音虽然在惋惜,脸上却带着促狭的笑意。 郑昊的眼睛里只有沈遇乐,根本没有注意到盈袖脸上的神情,皱着眉头暗忖:难道他得到的消息是错的? 可是看看沈遇乐面色越来越红,在盈袖怀里扭动起来,两条腿更是蹭来蹭去的样子,郑昊很是脸红,忙转头看向别处,道:“只是肚子痛当然好,但是我看你表妹的样儿,好像不止是肚子痛?” 盈袖这才点点头,收了促狭的笑意,低声道:“好像是有些不妥。我表妹身上越来越热了,是不是发烧了?” 郑昊心里一沉:沈遇乐应该还是着了道了…… “这可怎么办?!”郑昊回过头,紧紧盯着沈遇乐看了一会儿,像是终于下了决心。对盈袖道:“把她交给我,我去给她找解药!” “解药?什么解药?!”盈袖心里一抖,忙将沈遇乐抱得更紧了,连声道:“不用了!不用郑二皇子客气,我会去给她找解药……” “谁跟你客气!”郑昊急了,伸手要将沈遇乐抢过来,他抓住沈遇乐一边的胳膊。往自己怀里拖。“你放手!你不知道她中了什么毒!” 还中什么毒…… 盈袖在心里暗笑,但是对郑昊这样紧张沈遇乐也觉得好奇,心里一动。将沈遇乐抱得更紧,仰着下颌傲慢地道:“郑二皇子,男女授受不亲,您还是先下车吧。等我送表妹回沈家再说……” “回去就晚了!”郑昊真的急了。站起来伸出胳膊,往盈袖怀里要将沈遇乐拉过来。 两人在车上争执。没提防大车突然停了下来! 三个人一阵趔趄,从座位上滚做一团。 唰! 车帘被一支马鞭抖开,谢东篱沉着脸出现在大车前面,“你们在做什么?” 他的声音阴测测地。压抑着怒气。 盈袖被压在最下方,中间是沈遇乐,最上面是拼命伸手要拉沈遇乐的郑昊。 听见谢东篱的声音。盈袖恨不得把整个人藏起来,连脚都缩起来了。 郑昊听见谢东篱的声音。忙扶着车里的桌子坐稳了,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道:“是谢副相?这么巧?” 谢东篱骑在马上,微微探身向前,手里的马鞭将大车的车帘撑开,月光下他的面容绷得紧紧的,越发清俊出尘。 郑昊被谢东篱的目光看得心里直颤,忙将盈袖出卖了,伸手指指沈遇乐身下的人,“谢副相,盈郡主在这里,您要不要跟她说说话?” 盈袖在底下狠狠踹了郑昊一脚,然后将沈遇乐推开,自己坐了起来,伸手理了理头发,对谢东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谢五哥,这么巧?” 郑昊从来没有听见盈袖对谢东篱露出这种谄媚的神情,一下子看呆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道:“盈郡主,你中邪了?” 你才中邪!你全家都中邪! 盈袖狠狠剜了郑昊一眼,如果她眼里能飞刀子,此时肯定已经飞出柄柄飞刀,将郑昊砍得体无完肤了…… 谢东篱唇边淡淡的笑容一闪而逝,他仔细看了盈袖一眼,确定她没事,才把目光移向盈袖身上靠着的沈遇乐,一看之下,怔了怔,道:“沈二小姐病了?” 盈袖忙点头,“是有些不舒服,我要赶紧送她回去,可是郑二皇子一直阻挠。谢五哥,你帮我把郑二皇子带走好吗?” 软软的声调,亲热的称呼。 谢东篱明知道他不能就这样让盈袖混了过去,但嘴里却已经不由自主答应下来,他看向郑昊,淡淡地道:“郑二皇子,我有事要跟你说,你先下来。” “谢副相!你不能帮亲不帮理啊!”郑昊大急,“沈二小姐危在旦夕,我什么心情都没有!” “我表妹危在旦夕?我怎么不知道?”盈袖对着郑昊撇了撇嘴,“再说就算我表妹危在旦夕,又关你什么事?你别危言耸听瞎捣乱了,赶紧下去是正经。我保证会把表妹平平安安送回去。” “可是她中了……中了……”郑昊鼓着腮帮子,一句“春|药”就是不好意思当着盈袖和谢东篱的面说出来。 谢东篱察觉他的尴尬,笑了笑,道:“沈家是宰辅之家,家里什么能人异士没有?你担的什么心?快走,免得晚了就来不及了。”说着,探身向前,拿马鞭敲了敲大车的横杆。 郑昊十分担心沈家会找别人给沈遇乐解“春|药”,见谢东篱一再要求他下车,他忍不住了,道:“不行!她中的是春|药!我要亲自给她解!” 噗! 盈袖实在忍不住了,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哈哈哈哈……郑二皇子,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哈哈哈哈……你放心,我保证我表妹不会找别人解春|药,有我这个表姐就够了!我们会找到解药的。好了,你下车吧。实在是太婆婆妈妈了,受不了你……是不是男人啊……” 郑昊被盈袖笑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吼道:“你懂什么?!” 谢东篱莞尔,缓缓点头,道:“袖袖说得有理,春|药也有解药。不用你……亲自上阵。” “谢副相!你太过份了吧!不帮我。还跟着取笑我!”郑昊的整张面容都红了,却更加俊美无俦,让人不可逼视。 盈袖忙移开眼睛。暗道这人真不愧是国民郎君,居然长了这样一幅祸国殃民的绝世容颜…… 谢东篱瞥见盈袖的神情和动作,眼眸眯了起来,心里顿时满是阴霾。他脸上一瞬间笑容全无,深吁一口气。勒马回转,“郑二皇子下来吧。” 郑昊这才磨磨蹭蹭下了沈家大车,还不放心地问谢东篱:“真的有解药?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春|药还有解药?” 除了这样那样,他就不知道有别的法子可以解春!药! 要知道他今天听见这个消息。不知下了多少决心才决定赶来“以身相救”…… 这一对未婚夫妇居然还敢嘲笑他! 郑昊乜斜着眼睛看了盈袖一眼,不放心地道:“你不是在骗我吧?”又道:“我是认真的!如果……如果我给遇乐解了……毒……我一定会娶她!” “呸!”盈袖啐了他一口,“让你占了便宜才要娶人家。你当我们很稀罕你吗?还不赶紧滚!” 谢东篱听见盈袖这话,刚才布满阴霾的心里一下子又阳光明媚了。 “郑二皇子是南郑国的国民郎君。不知有多少豪门贵女等着嫁与郑二皇子,就不用在我们东元国里找了。”谢东篱慢条斯理地道,含笑转眸看了盈袖一眼,翻身从马上下来。 郑昊只好下车,让盈袖和沈遇乐坐着大车先走了,他和谢东篱在后面漫步并肩而行,问道:“谢副相,这么晚了,你出来做什么?” 谢东篱也不看他,眼睛看着天上的月亮,悠悠地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出来做什么,我就出来做什么。” 郑昊噗嗤一笑,道:“我出来解春|药,难道你也想解春|药?可惜啊,盈郡主没有中春|药,不然咱们今天都能得偿所愿了!”说着,故意大笑出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谢东篱微微一笑,摇头道:“袖袖是我未婚妻,就算我要怎样,也是情理之中的。倒是郑二皇子你,有什么理由来亲近沈二小姐?难不成,那春|药是你放的?” “胡说!”郑昊一下子跳了起来,“我哪有那么下做!” “可是你是南郑国的皇子,也是质子,沈二小姐是我东元国大丞相之女,你觉得,就算是明媒正娶,你能娶到沈二小姐吗?”谢东篱不紧不慢地道,语气虽然温和,话里的意思却如刀一样,扎得郑昊想吐血。 以他的身份,要娶到沈遇乐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有沉默了半晌,才道:“……我不知道。但是我会想办法。” “你真的看上沈二小姐了?” “看上她不行啊?——这么说吧,其实我是看上你了,所以我要拐弯抹角跟你亲近!”郑昊看了谢东篱一眼,突然起了促狭之心,故意打趣说道,“你娶盈郡主,我娶沈二小姐,咱们就连襟了!” “呵呵,有本事你把这话对袖袖说,我保证她一定砍死你。”谢东篱淡淡说道,丝毫没放在心上。 郑昊想起盈袖眯着眼睛打量他的样子,就跟他是她砧板上的肉一样,忍不住打个寒战,央求道:“是我嘴贱!谢副相大人有大量,一定不要把这句话告诉盈郡主!盈郡主是女中豪杰,我斗不过她!” 盈袖丝毫不知道郑昊在背后打趣她。 她着急地将沈遇乐送回沈家,来不及跟沈家大夫人王月珊说话,就写了一个方子,吩咐沈遇乐的大丫鬟含春:“拿这个方子,去你们沈家管药材的库房抓药,一定要快!” ※※※※※※※※※※※※※※※※※ 这是第三更。今天三更求亲们的保底月票和推荐票!o(n_n)o。 周一的推荐票!!!不用说三遍了!!! 。 。(未完待续) 第274章 解药 (第一更4K,求月票) 东元国世家大族的家里平时都会囤积一些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盈袖写出来的这些药材,有罕见的,也有常见的,先去沈家的库房找一找再说。 找不到的,再去找太医院要一些。 以沈大丞相的身份,找太医院要些药材还是不难的。 沈大夫人王月珊听说女儿出了事,忙带着丫鬟婆子赶了过来。 “袖袖,遇乐这是怎么了?”王月珊走到沈遇乐的卧房,一眼看见在床上呻|吟轻|喘的女儿,吓得路都走不稳了,扶着墙蹭到沈遇乐床边,面色一下子都变了,就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她是过来人,自然知道女子在什么状况下,才会出现这样的神情动作…… 盈袖忙拍拍王月珊的手背,轻声道:“大舅母,别担心,表妹只是有些发热,我已经开了方子,让含春去抓药了。等药抓回来,马上煎了给她吃。”说着,又道:“我已经让婆子准备了凉水,我亲自带遇乐去沐浴,您放心,会有法子的。” 王月珊听到盈袖话里有话,定了定神,将屋里的丫鬟婆子都遣了出去,悄声问盈袖:“在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听说宫里的皇后娘娘和应蓝郡主也病了?” “……传得倒挺快。”盈袖笑了笑,知道沈家一定在宫里也有不少眼线,不然不会这么快得到宫里的消息。 只是虽然有眼线,但也不能面面俱到,不然沈遇乐也不会吃这么大亏了。 王月珊拉拉她的胳膊,“快告诉大舅母,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后娘娘和应蓝郡主也是和遇乐一样吗?”她的面色有些古怪。 盈袖在心里暗笑。知道王月珊是会错了意…… 不过仔细想想,如果给皇后娘娘也下点春药……? 哎嘛,那画面太美她不敢想…… “……皇后娘娘和应蓝郡主跟表妹得的不是一种病。”盈袖翘起嘴角,委婉地道,“皇后娘娘和应蓝郡主是吃坏了肚子,太严重了,当着大家的面就忍不住了……” “我的天爷!”王月珊一下子捂住嘴。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是真的?真的……当着大家的面?!” “这还能有假?我们亲眼所见,那个臭啊……”盈袖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长春殿这辈子我都不想再去了!” 这个事实对王月珊的认知冲击得太厉害。一时连自己女儿的病情都差一点忘了。 作为从小就是三侯五相家的嫡女,出嫁也是在数一数二的沈家做主母,王月珊从来没有试过在人前失态,哪怕是高声说话都没有过。 可是皇后娘娘和应蓝郡主却…… 这件事估计会影响东元国整整一代世家贵女。 王月珊叹了口气。又叹一口气,摇头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到底是吃坏了什么东西。怎地这样严重?” “这我可不知道了。”盈袖摊了摊手,“表妹和我也都吃坏了肚子,但是没有皇后娘娘和应蓝郡主那样严重。我们去婉嫔那里方便了一下就好了。不过,表妹除了吃坏肚子。还吃进去别的东西……”说着,她凑到王月珊耳边,轻声道:“表妹在长春殿吃皇后娘娘的御膳房准备的甜品的时候。误食了春|药……” “什么?!”王月珊最坏的猜想得到了证实,整个人都不好了。“春……春……春|药!怎么可能?皇后娘娘的御膳房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盈袖摇摇头,“我也不晓得。但是表妹吃了那碗甜品之后,先肚子痛。我带她出去方便,完事之后,她就……她就这个样子了。我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她送回来。” “这可怎么办?中了春|药,可是遇乐她还没有成亲啊!”王月珊的嘴唇哆嗦着,眼里有泪光闪动,“我的遇乐还没有成亲,你让我怎么办?!皇后太过份了!若是我的遇乐有个三长两短,我跟她不共戴天!” 王月珊说的“她”,明显就是皇后娘娘了。 盈袖低声道:“大舅母,您别难过,这春|药并不是无法可解。” “我知道!可是我要到哪里去给她找个男人?!”王月珊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顾不得盈袖也是未嫁女,拉着她的手泣道:“袖袖,大舅母不把你当外人。自从遇乐退亲之后,我心里苦得很,我也不愿随便给她定一门亲事,让她以后苦一辈子。可是现在这个状况……我的儿,你的命怎么这么苦!”王月珊看着沈遇乐哼哼唧唧的样子,哭得肝肠寸断。 盈袖苦笑了一下,忙道:“大舅母,您让我把话说完。我有法子给遇乐解春|药。”然后又加了一句:“用药,不用男人。” 王月珊的身子一抖,猛地抬头,盯着盈袖急切地问道:“真的?真的吗?你可别哄我!” “这种事怎么哄人?”盈袖正色说道,“您先在这里候着,我带遇乐先去浴房泡一泡澡。您要不去催一催那些药材也好。等药材到齐,我马上煎给她吃。” 王月珊忙用帕子擦了擦眼泪,道:“好,大舅母就信你这一次。你去忙你的,我去催催药材。”说着,转身就走。 少顷婆子抬了凉水进来,放到浴房的大澡盆里。 盈袖亲自扶着沈遇乐来到浴房,将她脱|光了放到澡盆。 现在是寒冬腊月,当然不能用太凉的水,只是比温水稍微凉一些。 沈遇乐一入手,就打了个寒战,身上的燥热明显降了下来。 她没有睁开眼,脸上醉态可掬,嘟嘟囔囔地道:“……郑昊你滚!你这次走了,以后别回来找我!一辈子别跟我说话……” 盈袖:“……”好吧,什么时候表妹跟郑昊这么熟了? 她用凉水冰了冰手,然后给沈遇乐揉按**道,缓解她身体里的燥热。 没过多久。王月珊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袖袖,药材都找到了!” 盈袖很是高兴,忙道:“知道了!您进来帮我给遇乐擦擦身子,我要去煎药!” 王月珊走了进来,换盈袖出去。 盈袖亲自拿了药杵,在药碗里将这些药材捣烂了,放到并排三个药锅里一起煎。 等到三碗水煎成一碗水。这药就煎好了。 先给遇乐喝一碗。剩下的两碗留着,过三个时辰后给她喝。 其实这药喝凉的更管用,不过第一碗来不及等它自然凉。只在冷水里湃了湃,就端过去给沈遇乐喝。 沈遇乐也因为喝了桂花酿,整个人醉醺醺地,不省人事。 这一晚上。盈袖和王月珊亲自看着她,过三个时辰给她喝一碗药。到天亮的时候已经喝了三碗。 沈遇乐全身燥热尽去,就是依然在酒醉当中,但是已经呼吸平顺,眉目舒展。没有再哼哼唧唧,脸上也没有异样的潮红了。 王月珊年纪大了,有些撑不住。后半夜睡到临窗的罗汉床上打了个盹儿。 天一亮,外面的阳光透过鹅黄色窗纱照了进来。王月珊眉眼一跳,醒了过来,第一句话就是:“遇乐?遇乐?你可好些了?”她坐起来,往对面的床上看去。 盈袖坐在床边,正拿湿的巾子给沈遇乐擦身子,听见王月珊的声音,盈袖回头笑道:“大舅母醒了?表妹已经没事了,她这会子还有些酒醉,等酒醒了就完全好了。” “怎么还会醉酒?你们喝的什么酒?”王月珊听说沈遇乐没事了,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她起身走到沈遇乐床前看了看,发现她果然气息平稳,脸上神情自然,和昨夜完全不一样。 盈袖笑了笑,摇头道:“不知道,我没喝酒。其实表妹也没喝,可她就是醉了。” 王月珊心里一动,感激地拉起盈袖的手:“袖袖,这一次真是多谢你了。” 不仅是多谢盈袖救了沈遇乐,更要多谢她把这件事瞒了下来。 不然让别人知道沈遇乐中了春|药,就算没有找男人解药,也会传得十分不堪。 盈袖抿嘴笑道:“您太客气了。您要这样,表妹往日跟我岂不是白好了?” “我晓得,我晓得。你去歇息吧,一晚上没睡……”王月珊看了看盈袖的脸,却发现她脸上并没有熬夜困顿萎靡的样子,反而神采奕奕,眼眸闪亮,肌肤莹润,就是额角有几点细小的汗珠,应该是给沈遇乐擦身累的。 “我没事。”盈袖抹了一把汗,“不过身上出汗了。”说着向王月珊告辞:“大舅母,我先回去了。我娘和弟弟昨天还不知道怎样呢。” 再说她身上都是汗,还想回去好好洗个澡。 王月珊忙叫了含春来伺候沈遇乐,她亲自带了盈袖出去,迎面看见沈家大爷沈维兴和沈咏洁带着小磊一起走到沈遇乐的院子里。 “大舅!娘!小磊!”盈袖高兴地走过去,“你们怎么来了?” 沈维兴是沈家大房的嫡长子,也是王月珊的夫君,沈遇乐的爹。 “我们来看看你啊。一晚上没回去,娘放心不下,还是来了。”沈咏洁笑着仔细打量盈袖,见她精神不错,并不像有病的样子,也放下心来。 “娘,小磊,你们没事吧?”盈袖一手拉起沈咏洁,一手拉住小磊,关切地问道。 “我们没事。”沈咏洁给盈袖捋捋额发,“看你怎么都出汗了?” “我还说要回去洗个澡呢。昨天吓得不行,好在表妹没事了。”盈袖笑着说道。 沈维兴这才严肃地看着王月珊道:“月珊,你得赶紧给遇乐定门亲事。” 王月珊心里一跳,默默地点点头,“是。” 沈咏洁还不知道沈遇乐到底是怎么了,以为她和皇后、应蓝郡主一样拉肚子,觉得沈维兴说的话有些奇怪,但是没有多问,挽起盈袖的胳膊,对沈维兴和王月珊道:“大哥、大嫂,那我们先回去了。有话等孩子们好了再说?” “好,那我们就不留你们了。快回去歇着。这一次多亏了袖袖。我过几天亲自上门道谢。”王月珊对着沈咏洁居然行了个大礼。 沈咏洁吓了一跳,看了盈袖一眼,不动声色地道:“都是亲戚,大嫂客气了。”说着,带着小磊和盈袖告辞离去。 沈维兴和王月珊将他们一直送到沈家大门外头。 直到看见他们的大车走了,沈维兴的脸才阴沉下来,对王月珊压低声音道:“……遇乐是被宫里的那位盯上了,这一次是非要娶她过门不可!” “啊?”王月珊吃了一惊,“真的是佳郡王?!我不是已经婉拒了吗?他们还不死心?!” 皇后齐雪筠有意要给佳郡王元应佳娶沈遇乐为妻,当然是看在沈家份上。 沈大丞相当然是不愿意。 他已经有了个女儿嫁给皇子,不想孙女也嫁给皇孙。 王月珊和沈维兴更不愿意。 所以上一次皇后找了张老夫人来试探他们口风的时候,王月珊已经明明白白表示了拒绝。 没想到他们还不死心…… “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好端端的,用春|药这样下三滥的勾当!”王月珊回到自己的内室,才对沈维兴说了实话。 沈维兴已经从别的渠道知道了一点端倪,现在在妻子这里得到证实,非常怒不可遏,道:“这样下作!我女儿就是一辈子不嫁,也不嫁给那一家人!” …… 盈袖跟沈咏洁和小磊坐着大车回元王府。 一路上,她悄声问沈咏洁:“娘,宫里后来怎样了?” 沈咏洁叹息,道:“后来我封了御膳房,结果陛下那边来了好些人,将皇后御膳房的人都抓走了,后来怎样了,我就不知道了。” “是皇祖父派人来抓的?”盈袖愕然,“皇后娘娘呢?” 她以为要杀人灭口,也是皇后娘娘出面。 “皇后娘娘?”沈咏洁又好笑,又解气,道:“她忙着上官房呢!一晚上就离开过官房,拉到早上据说都快虚脱了。” 噗嗤! 盈袖伏在车上的桌子上笑得直拍桌子,“哎哟喂!这真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抬头看苍天,到底饶过谁?” “这一次皇后娘娘可得大病一场,我早上走的时候瞥了她一眼,脸上蜡黄蜡黄,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你说,她不会就……”沈咏洁很是好奇。 盈袖知道自己用的药量。 让皇后大病一场差不多,但是要她的命还是不可能的。 关键她不知道是不是该要皇后的命,所以暂时先寄下了。 如果皇后真的要他们一家子的命,那没法子了,只好让皇后先走路了。 说话间三个人回到元王府门口。 盈袖掀开车帘先跳下来,却看见谢东篱背着手站在元王府大门口的银杏树下,默默地看着她。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四千字,求保底月票还有推荐票!!! 今天还要三更不?话说三更真是好辛苦。←_← 昨天的第一更《桂花酿》修改过,亲们可以再去看看,加了细节描述。 。 。(未完待续) ps:感谢狐作妃为昨天打赏的灵宠缘。感谢狐作妃为成为倾世宠妻第九位盟主大人!感谢书香迷恋168昨天打赏的仙葩缘。感谢天性黯然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第274章 夸耀 (求月票,enigmayanxi仙葩缘+) “五哥你来了。”盈袖笑眯眯地跑过去,对于自己完美解决沈遇乐的困局非常高兴和骄傲。 但是走到谢东篱身边,盈袖却迟疑了。 这些事情,她没法跟他分享,只有跟师父说。 如果跟谢东篱说实话,谢东篱这么敏锐聪明的人,肯定会发现其中的很多破绽,比如说,她无法解释自己怎么会知道春药的解药,还有,那些泻药,又是如何跑到甜品碗里去的…… 盈袖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谢东篱微笑:“五哥,谢谢你昨天把郑二皇子叫走,不然真是给我们惹麻烦。” 谢东篱明显看出她的言不由衷,垂眸半晌,唇边带着一丝讪笑,“不客气。”顿了顿,又问她:“你呢?昨天没有事吧?听说宫里闹得挺厉害的。” 盈袖终于找到了话题,忙跟着谢东篱说起来,担心地道:“是啊是啊,听我娘说,后来陛下把皇后御膳房的人都带走了,也不知道他们如今怎样了。” “落在陛下手里,还有一条活路。要是皇后出手,他们就凶多吉少了。”奇怪的是,谢东篱说的话,正是盈袖想知道的,她对于谢东篱洞彻人心的本事很是敬畏。 沈咏洁带着小磊下了车,走过来笑道:“东篱来了?进来坐。”又对盈袖嗔道:“怎么在外面说话?还不请东篱进去?” 盈袖点点头,偏头笑道:“五哥跟我们进去吧。”又道:“上次想留你吃晚饭,可是你没吃就走了……” 话一说完,盈袖就后悔了。 两人目光略一接触,就各自别过头,心里不约而同想起的,是那天两人激烈的唇齿交接,舌与舌的碰撞…… 盈袖闭了闭眼,将那天的印象压在心底,不去想它。 谢东篱面无表情。转身往角门里走去。 盈袖忙跟在他身边,偷眼打量他清冷的侧颜,看了一眼,又看一眼。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沈咏洁和小磊说说笑笑跟在他们后面回到元王府。 回到内院,谢东篱对沈咏洁点点头打了招呼,就去了盈袖的至贵堂。 沈咏洁带着小磊回烟波阁,一边吩咐小厨房给盈袖和谢东篱做一桌子菜送过去。 盈袖回了至贵堂,先对谢东篱抱歉地笑道:“我要先去收拾收拾。五哥在外面坐一会儿吧?” 谢东篱点点头。 采桑帮盈袖撂开帘子,“郡主,水都烧好了。”让她进里屋的浴房洗漱。 盈袖拿了换洗的衣裳进去。 浴房的大澡盆里放满了热腾腾的水,还滴了几滴宁神养肤的玫瑰油。 盈袖躺了进去,舒服地轻吁一口气,闭上双目,脑子里不断闪现昨天在宫里的一幕幕情形。 如果她没有猜错,饺子里面的金如意,并不是皇后的手笔。 皇后很看重这个一年一次的彩头,所以她不可能指使人特意放到盈袖的饺子碗里。 这就是说。金如意的事,是另有其人。 沈遇乐的春药,皇后肯定掺了一脚,说不定是她指使,大概是为了元应佳。 盈袖想不明白,这样下手,就算娶了沈遇乐又怎样呢? 她在澡盆里昏昏沉沉泡了一会儿,差一点睡着了。 直到浴房的门口传来敲门声,还有谢东篱低沉浑厚的嗓音,“……袖袖?” 盈袖惊醒过来。发现自己差一点就要滑到水里了,忙站了起来,拿大巾子擦干身上的水,换了干净的里衣。又在外面套上镶了一层薄薄的银鼠皮家常宽松长袄,顶着一头湿发从浴房出来了。 她看见谢东篱坐在她常坐的太师椅上,翻看着她放在条案上的一本书,不由有些脸红,嗔道:“不是让你在外面等着吗?怎么又进来了?” 进她的卧房简直如入无人之地…… 盈袖也知道她房里的丫鬟婆子都很怕谢东篱,别说拦着他。说不定主动给他开门都未可知。 谢东篱回过头,看见她刚泡过澡的肌肤几乎莹润得透明,两颊微有淡粉色,还有淡淡的玫瑰清香,长大的银鼠长袄松松套在她身上,不显臃肿,却更显苗条,长袄下是遮都遮不住的曲线,只是头上的湿发太过碍眼。 “过来,我给你擦。”谢东篱抿了抿唇,招了招手,站起来走到妆台的妆凳后面站着。 盈袖嫣然一笑,走过去坐在妆凳上,将手上的大巾子递给谢东篱。 谢东篱将大巾子罩上她的头发,开始给她揉脑袋上的湿发。 他的手劲不大不小,不紧不慢,力度正好,让她很是紧张的脑袋彻底松弛下来。 头发擦干的时候,她的脑袋一点一点地,又要睡着了。 谢东篱见她这样困顿,微一沉吟,问道:“你昨晚没有睡?” 盈袖没提防地点点头,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是啊,昨晚一直在照顾表妹。” “你表妹怎么了?她怎么会中了春|药?”谢东篱不肯放过这个话题,放下大巾子,重新拿过来一块更厚的巾子抱住手,开始给盈袖按摩头皮,“你给她找到了解药?” 盈袖舒服得简直要呻|吟出声,她双手托腮,半阖着双眸,喃喃地道:“这事我也难说,但是解药当然找到了,不然表妹的一辈子可就毁了……” “解药是什么?” “很简单啊,就是……”盈袖叽里咕噜顺口说出了药名。 “哦?你怎么会知道这是春药的解药?”谢东篱又问道,“还有,当初你给我的那个可以治红疹的药方,又是从哪里来的?” 一说到红疹,盈袖立刻清醒过来,但她依然半阖着眼,转了话题,答非所问:“表妹的春|药,应该是皇后娘娘下的手,目的是要让她跟元应佳生米煮成熟饭,这样元应佳就可以娶表妹了。” 其实如果真的让元应佳得逞,沈遇乐不嫁也得嫁,甚至有可能做侧妃。因为无媒苟合,已经失了体面。 不过看在沈家的势力上,元应佳说不定也会对沈遇乐明媒正娶,不然你让人家的姑娘做妾。连正经亲戚都不是,人家为什么要站在你这边,为你出力? “佳郡王看上你表妹?为何不直接提亲呢?”谢东篱觉得手上开始发痒了,才将巾子放下,顺手拿出小瓷瓶。吃了几粒药,然后坐到盈袖身边,侧头看着她,“能够直中取,为何要曲中求?” 盈袖听了吃吃地笑。 谢东篱真的是读书人,说话文绉绉的。 其实他的意思很简单,就是皇后那一边为何要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当然是直中无法取,所以退而求其次,才要曲中求。”盈袖睁开眼。笑盈盈地斜睨谢东篱一眼,很是得意自己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谢东篱对她的小把戏心知肚明,却不去揭穿她,清冷的面容上没有一丝笑容,“你是说,他们已经试过提亲了?” “我是猜的,应该是试过了,但是被拒绝了。”盈袖摊了摊手,“五哥,你说皇后那边到底是怎么想的?就算娶了我表妹又如何呢?我娘也是嫁给皇子。而且跟他们还是对立的,他们娶我表妹又有什么用?难不成我娘看在他们娶了我表妹的份上,就不会为我弟弟争了?” 谢东篱唇边的笑容淡淡闪现,“不是这个意思。只要沈家将另外一个女儿嫁给他们。沈家就必定会分裂。只要沈家分裂,沈家就不足为虑了。他们的意思,就是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盈袖恍然大悟,吃惊地道:“这就是说,他们的目的。并不是要得到沈家的助力,而是要毁了沈家的助力!” 谢东篱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如果你表妹嫁了佳郡王,以后会跟你娘一样生儿育女。对于沈家来说,你娘是沈家的女儿,沈遇乐又何尝不是沈家的女儿?到时候他们到底帮谁?不管帮哪一方,都对另一方是致命的打击和伤害。所以沈家要么分裂,要么谁也不帮。” “这倒是。”盈袖深思道。 “所以这两种结果,对你们元王府这边都是不利的。对于齐王府那边,却是大大的利好。因为他们本来就没有沈家的助力。娶了沈遇乐,就有一半的可能会得到沈家的助力,同时还有另一半可能,是让他们的对手失去沈家这个大助力。无论怎么看,他们都是稳赚不赔。有这样的利益驱使,他们能使出这样的手段就不足为奇了。” 有了谢东篱的分析,盈袖算是明白过来了。 这就是朝堂之争,就算自己得不到好处,只要能打掉对手的好处,那也是对自己利益攸关的好事。 “早知道这些,我们就要对遇乐更加保护好了。”盈袖惋惜说道。 如果她早预见到这一点,昨天晚上就不是下泻药那么简单了…… “光保护你表妹,只是被动防守,属于下策。因为很多事,是防不胜防。”谢东篱微笑起来,“所以我觉得昨天给皇后和应蓝郡主下泻药的人特别厉害。这一招羚羊挂角,无迹可求,变被动为主动,实在是高得很。就算是我出手,也不会比这更厉害。” “啊?你真的这么想?”盈袖眼前一亮,几乎要笑出声来。 “当然。”谢东篱一本正经点点头,定定地看着她,“你昨天在宫里,有没有看见是何方高人下的药?” “我……没看见。”盈袖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了,好在她最后想到自己和师父的秘密,还是将将忍住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还以为是皇后御膳房的甜品不干净,才让大家拉肚子。”又说:“你怎么就断定是有人下药?而不是他们自己的原因……” “不排除这个可能。”谢东篱的声音柔和下来,看着她的目光极为温柔:“不管怎样,这一次皇后和应蓝郡主重病在床,短时期内是没法再盯着沈二小姐了。趁这些日子,沈家可以好好给沈二小姐的亲事谋划一番。” ※※※※※※※※※※※※※※※※※ 这是第二更,求月票和推荐票!!!为enigmayanxi盟主大人打赏的仙葩缘加更送到。O(∩_∩)O。 上午的月票不多哦,亲们的保底都投完了?好可惜木有月票肿么办啊!!!晚上还有第三更啊!!! 。 。(未完待续。) PS:昨天桂花酿那一更说的换甜品的情节,亲们要注意,不是只把两个装甜品的碗交换位置这样简单。章节里说的是给碗做了记号,不是碗的位置,因此光调换位置是不够的。袖袖如果要调换加了料的甜品,需要先找到一个空碗,然后把加了料的甜品倒过去,再把别人没有加料的甜品倒回来,再将加了料的甜品倒到别人的碗里,最后把空碗再放回去。这整个过程,比她直接倒吊下来下泻药要麻烦多了。这样解释,亲们明白了吧?不是bug。那一章把这些内容修改进去了。汗,细节控亲可以回去看看。 第276章 在乎 (第三更,求月票) 说起沈遇乐的亲事,盈袖也发愁了,摇头道:“哪里有这么容易?唉,当初若不是暗香,表妹早已经嫁了。” “嫁了就完事了?”谢东篱摇摇头,“嫁了之后遇到那种事,岂不是更难受?” 盈袖偏头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如果嫁了之后遇到这种事,暗香最多只能做妾,不会弄到后来那样子吧?” “你不介意你夫君纳妾?”谢东篱的声音沉了下来,面色更加清冷。 盈袖飞快地睃了他一眼,见他眼底已经盈满怒气,忙笑着哄他:“我在意!我当然在意!妾是什么东西?我拿大棍子打出去!还想进我家的门?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谢东篱凝神看了她一会儿,没有被她的虚张声势说服,垂眸淡淡地道:“嗯,兴许以后为了子嗣,还是要纳妾的。”顿了顿,又淡淡地道:“只要你不在乎,我自然不在乎。” 盈袖有些惴惴不安地看了他一眼,暗道他是真的生气了,有心想拉拉他的衣袖撒个娇,但是手刚伸过去,想到他那种病,又缩了回来,沉吟半晌,低声道:“……我在乎的。” “你在乎?”谢东篱抬眸看她,眼里眸光沉沉,近在咫尺的距离,却像隔着千山万水,看得见,摸不着。 “我真在乎。”盈袖忙道,“但是我更在乎……” 更在乎你有没有子嗣。 盈袖自己觉得作为一个合格的主母,给谢家传宗接代是第一重要的,别的事情都可以靠后。 如果谢东篱的病一直好不了,纳妾势在必行。 就算她不肯,谢家也会逼她同意。 与其到时候闹得太难看,还不如现在就先做好心理准备。 谢东篱冷笑,“看来上次我跟你说的话,你还没有放在心上。” 盈袖记得他说过,他娶她,不是为了跟她生孩子。 但是她也知道。很多男人在情浓之时会这么说,但是在这份热情过后,没有子嗣,就是两个人的致命伤。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也没有错。你以后会感激我的。”盈袖鼓起勇气说道。 “你真明白我的意思才有鬼了!”谢东篱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下脚步,没有回头,看着盈袖卧房大红撒花的门帘道:“南郑国的特使带了他们皇帝的国书来了。东元国的质子要换成皇子,你要小磊多加小心。”说着,自己撂开帘子又走了。 这是第二次,谢东篱被她气走了。 盈袖靠在房门口的门框上,看着门外谢东篱高大颀长的背影出神。 这人怎么变得越来越喜怒无常了呢? 以前真不觉得,那时候只觉得他很高傲,眼高于顶,看不起人,但是待人还是彬彬有礼,不像现在说翻脸就翻脸。 盈袖回到屋里。靠在熏笼上,跟坐在她身边做针线的采桑和采茵闲聊。 “你们说,男人到底为什么会喜怒无常?前一刻还说得好好的,后一刻就翻脸不认人?” 采茵年纪小,不明白盈袖在说什么,怯生生地不敢接口。 采桑笑了笑,对采茵道:“给郡主沏壶茶送上来。” 采茵忙应了是,赶紧出去了。 暖阁里只剩下盈袖和采桑两个人。 采桑这才小声对盈袖道:“郡主,奴婢说句不该的话,您对谢副相。真是太不放在心上了。谢副相又不傻,而且聪明得紧,怎么会不知道呢?人家时时刻刻把您放在心上,您却只是敷衍塞责。就是菩萨也会激起三分火性啊……” “啊?不会吧?我有把他放在心上啊!”盈袖捂了捂脸,心情十分复杂。 她真的是把谢东篱放在心上,他是她的未婚夫,她不把他放在心上,是要把谁放在心上? 除了师父以外,谢东篱是她最亲近的人了。 不过她有些怕他。不能像在师父面前那样自如。 而且谢东篱有那种病,她只有对他敬而远之。 采桑叹口气,也许是她看错了,郡主心里确实有谢副相的,毕竟她对谢东篱,和对慕容长青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态度。 她低下头给盈袖做小衣,一边缓缓地道:“郡主不要着急。奴婢觉得,如果您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跟谢副相说。谢副相对您那么好,您要对他说实话,他一定很高兴。” 盈袖心里一动。 是啊,她怎么没有想到呢? 对于谢东篱那种聪明人,耍小聪明是没用的,只有说实话,才能以心换心。 她拊掌道:“采桑你真厉害!我听你的了!” “郡主说笑了。”采桑莞尔,“郡主是当局者迷,奴婢是旁观者清。” “采桑你更厉害了,连成语都用得这么好。来,这支绞丝金镯子,就送给你了。”盈袖拉开妆奁匣子,找了一只七两重的绞丝金镯,套到采桑手腕。 采桑吓了一跳,“不行不行!这太贵重了!” “贵重什么?郡主我发话,你敢不收?”盈袖斜睨她一眼,自己拿了一本书盖在脸上,倒在长榻上睡觉去了。 …… 这一次的正月初五饺子宴,在京城的世家大族掀起了轩然大波。 被邀请的姑娘有四五个都肚子痛。 因皇后齐雪筠和应蓝郡主病得最重,大家也不说什么了,只不过大家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去皇后齐雪筠的饺子宴了。 因此皇后齐雪筠在东元国举行了三十多年的正月初五饺子宴,在永昌五十年的正月初五,正式寿终正寝。 皇后齐雪筠认为都是元健仁认祖归宗,因此挡了她的气运的缘故,对他更是看不顺眼,此是后话不提。 …… 元宏帝对皇后齐雪筠和应蓝郡主的病情十分关切,每天数次派太医前去应诊,各种好药流水一般往长春殿和齐王府送去。 但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虽然各种好药奉养,但是好得却很慢。各种反复,折腾得皇后齐雪筠奄奄一息。 以至于北齐国的皇帝也知道这件事,马上派特使送国书来到东元国,宣称如果皇后齐雪筠病逝。北齐将遣嫁另一个北齐宗室贵女为东元国皇后,同时要和东元国互派质子。 以前是因为北齐公主齐雪筠做了东元国皇后,北齐才没有要求东元国派质子去北齐京城。 连南郑国都和北齐互派质子,东元国能例外,完全是看在皇后齐雪筠份上。 北齐皇帝的国书一下。皇后齐雪筠的病情立刻好转了。 元宏帝站在飨殿,看着元后陈仪的牌位默默出神。 果然齐雪筠还是不能死…… “阿仪,我对不起你……”元宏帝闭了闭眼,只有继续等待了。 皇后齐雪筠的病迟迟不能好转,除了她中的泻药特别厉害以外,跟太医的用药当然很有关系。 不过北齐皇帝心疼自己的妹子,国书一下,元宏帝只能收手了。 当然,齐雪筠虽不能死,却也不能让他们太舒坦了。 元宏帝如今所有的牌都摆在明面上。已经不能再如以前一样了。 他回到御书房,吩咐道:“宣佳郡王和战世荣觐见。” 战世荣便是长兴侯慕容辰麾下大将战天德的嫡次子,曾经是东元国派往南郑国的质子。 这一次南郑国打算要正经的东元国皇子做质子,因此在派遣特使送国书的时候,顺道将战世荣也送回来了。 战世荣从七岁就去南郑国做质子,迄今已经十年。 圣旨传到齐王府,元应佳忙换了郡王礼服,来到宫里见元宏帝。 “皇祖父,您宣孙儿有什么事吗?”元应佳脸色很是苍白,眼下都是青黑。 元宏帝看了他一眼。问道:“蓝儿的病情怎样了?” 元应佳苦笑,道:“妹妹的病总是反复,吃了很多药,总是不见好。”顿了顿。又道:“听说皇祖母的病情好多了,孙儿斗胆,想请给皇祖母瞧病的太医去给妹妹诊治。” “这是应该的。等你皇祖母好了,就让曾太医去看你妹妹。”元宏帝温言说道,“你也不要太累了,看你的眼睛都佝偻了。” 元应佳叹息道:“没办法。妹妹病了。母妃的病也一直不见好。王府里只有我一个人,再累也要撑着。” 两人说着话,外面的太监通传道:“陛下,战世荣求见。” “宣。”元宏帝打断元应佳的话,温言道:“佳儿,战世荣刚刚从南郑国回来,你有空多跟他说说话。” 元应佳忙点点头,笑道:“孙儿也是刚刚听说战兄回来了。他为了东元国一去十年,是我辈的榜样,孙儿一定会好好招待他的。” 元宏帝笑着点点头,抬头见战世荣已经进来了,忙道:“世荣回来了?来,过来让朕瞧瞧。” 战世荣身材适中,面目白皙斯文,跟他爹战天德粗狂的样子不太像,跟他娘战夫人非常像。 战世荣笑着上前行礼,说的是一口带南郑国口音的东元话。 元应佳忙道:“战兄为国为民,是我辈的榜样。今儿我请客,一定要去我家喝几杯。” 战世荣刚刚回来不久,对京城的人事还不熟。 他笑着点点头,看向元宏帝,“这位是……?” “他是我的大孙子。”元宏帝笑呵呵地对战世荣道,“有空你多和佳儿说说话,给他讲讲南郑国的风土人情。” 元应佳一听,脸色一下子变得异常苍白。 ※※※※※※※※※※※※※※※※※ 这是第三更。今天三更求亲们的保底月票和推荐票!O(∩_∩)O。 三更不容易,亲们要珍惜啊…… 。 。(未完待续。) 第277章 挽回 (第一更) “啊?南郑国的风土人情?”元应佳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想让他去南郑国做质子?! 果然亲孙子比不过亲儿子…… 元应佳的心都凉了。 “怎么了?你不愿意听?”元宏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拿起桌上的朱砂笔点了点,道:“佳儿,朕是看你跟战世荣年岁差不多,能说到一起去,才想让你跟他多亲近亲近。若是你对南郑国不感兴趣,也不要紧。改日我让小磊跟战世荣说说话。”说着又对战世荣道:“小磊是朕刚刚认回来的孙子。此事说来话长,你回家问问你爹战天德,他会一五一十说与你听。” 战世荣忙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又问:“可是传言中的三皇子殿下找到了?” “哦?你也知道?”元宏帝抿了抿唇,脸上浮出淡淡的笑意。 “当然知道。这事儿已经传遍了整个中州大陆。”战世荣手一挥,表示这事儿听过的人很多,“连鼓儿词都写出来了,到处传唱呢!” 元应佳在旁边笑得嘴都疼了,但还是得保持着脸上的笑意。 他趁元宏帝和战世荣说话停歇的时候,笑着问道:“南郑国的风土人情,孙儿当然是感兴趣的。不过这么好的事,只有孙儿一个人听多不好?要不让小磊跟孙儿一起听,皇祖父您觉得怎样?” 元宏帝呵呵笑道:“也行啊。就是小磊的年岁太小,过了年才满十一岁,不知道能不能跟你们说到一块儿去。” 元应佳隐隐觉得自己回答错了,忙扯了扯嘴角,对着战世荣强笑道:“战兄一定要不吝赐教。要不咱们约个时间,去我家吃酒?小磊还不能吃酒,咱们以后再找他一起说话。” 战世荣拱手笑道:“佳郡王有约,战某一定登门造访。” 元宏帝点了点头,“行,你们先下去吧。朕还有奏章要看。” 元应佳便和战世荣一起躬身退下。 两人出了皇宫。元应佳就想邀请战世荣去齐王府坐一坐。 战世荣忙道:“不是战某托大,实是战某昨天才回到京城,还没跟家里人好好说话呢。爹娘今儿在家里等着,佳郡王的邀请。能不能容战某改日再去?” “没问题,没问题!”元应佳满口答应,将他一路送回到将军府,自己才打道回齐王府。 他已经封了郡王,按理可以自己开府了。 但是因他尚未娶亲。皇后齐雪筠不想让他一个人住,既担心他的安全问题,又担心没有长辈的管束,他往歪里学,因此让他和元应蓝还是和齐王妃鲁玥儿一起住在齐王府。 元应佳回到齐王府,先去妹妹元应蓝的屋里看她。 元应蓝拉肚子足足拉了四五天,吃什么药都不管用,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最近这几天才好了一些。 大病初愈,十分虚弱,走路都没有力气。 照一照镜子。看见自己面目蜡黄,瘦的颧骨都凸出出来了,很是心烦。 元应佳进来的时候,看见元应蓝坐在床上发呆,忙道:“妹妹,你好些了吗?” 元应蓝见元应佳进来,脸上才露出笑意,颔首道:“哥哥,你回来了?见到皇祖父了吗?皇祖母怎么样了?” “皇祖母好多了,皇祖父答应等过两天皇祖母的情况好转了。就派太医到我们府上来,给你诊治。”元应佳拿了一个大靠枕过来,给元应蓝放在背后。 元应蓝舒舒服服地靠在靠枕上,眉开眼笑道:“还是哥哥心疼我。” “傻丫头。哥哥不心疼你。倒是心疼谁去?以后哥哥要去出了远门,你就要自己照顾自己了。”元应佳拉起元应蓝的手看了看,见以前白白胖胖柔若无骨的小手,如今瘦的皮包骨头,很是叹息,“这一次真是让你受累了……” 元应蓝听出元应佳话里有话。忙道:“哥哥,你说什么出远门?你要去哪儿?”说着又道:“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哥哥不能抛下我一个人!” 元应佳拍拍她的面颊,含笑道:“真是个傻丫头。哥哥去的地方,你不能去。”顿了顿,又道:“就算你能去,哥哥也不想让你跟着去受苦。” “哥哥,你倒是说实话啊!不要老绕圈子!”元应蓝急了。 她和元应佳算起来跟相依为命差不多。 两个人没爹有娘,但是虽然有娘,可那个娘心里只有娘家人,对他们兄妹完全只当是为她娘家谋好处的工具,根本没有想过要对他们兄妹亲近一些。 他们两人在皇后跟前一起长大,加上是双生子的关系,比别的兄妹要亲近些。 从小到大,他们有什么话都不瞒对方。 元应佳看了看屋里没有别人,就跟元应蓝坐近了,在她耳边轻声道:“……皇祖父想让我去南郑国做质子……” “什么?!”元应蓝倒抽一口凉气,“怎会如此?!你可是太子唯一的嫡子!皇祖父怎会让你去?!” “我怎么知道?总是亲孙子不如亲儿子。”元应佳冷冷地道,侧过身子,跟元应蓝并排而坐,他的双手胳膊抱在后脑勺上,往后和元应蓝靠在一个大靠枕上,“刚才我进宫,正好战世荣也进宫。皇祖父就让我跟他多亲近亲近,还让他把南郑国的风土人情说与我听。你说,不是为了让我做质子,又是为了什么?” “……战世荣?他回到京城了?”元应蓝皱起眉头想了想,道:“哥哥,你不要气馁,先跟战世荣交接交接,总不是坏事。” “跟他交接有什么趣儿?”元应佳对战世荣那样一板一眼的人不感兴趣,“有空我还不如去学堂听先生讲书!” “话不能这么说。”元应蓝眼珠一转,已经想出一条计策,皱眉顿展,笑道:“哥哥,这可是个好机会。咱们皇室中人一向不能跟带兵的将领结交。有了皇祖父的这道谕旨,你就可以正大光明跟战家结交。战世荣的爹战天德是长兴侯手下第一大将,你要是跟战世荣混好了,战家就是你的囊中之物!” “哦?”元应佳来了兴趣。“我倒是没有想过这个。”不过想了想又叹息:“如果是要去做质子,跟战家搞好关系又有什么用?远水解不了近渴。” 元应蓝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谁说你一定会去做质子?皇祖父的圣旨还没有下,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真的?”元应佳知道自己这个妹妹素来聪慧。她说得这样胸有成竹,一定是有法子了,“你想怎么做?” “咱们东元国,可不只有你一个皇子。”元应蓝冷笑着拉拉被子,盖住自己。 “……可是皇祖父今儿说了。小磊年岁太小。”元应佳坐直了身子,侧头看着元应蓝,“你真有办法?” “年岁太小?”元应蓝仰头大笑,“说这话不怕牙疼!战世荣去南郑国做质子的时候,才七岁!小磊马上就十一岁了,还有脸说他年岁小!” “好!”元应佳马上站了起来,“妹妹真厉害!你等着,我这就去写帖子,请战世荣过府做客!” 看着元应佳的背影消失在屋门口,元应蓝收了笑容。扶着床起身,去浴房洗漱,换了身衣裳,就去看齐王妃鲁玥儿。 “母妃,您今儿可好些了?”元应蓝扶着丫鬟的手,气喘吁吁来到齐王妃鲁玥儿的房门口问道。 鲁玥儿并没有病,但是自从冬至筵之后,她就提不起精神,每天大部分时辰都在昏睡,醒来的时候不到一个时辰。 这会子正好是她醒来的时候。听见元应蓝的声音,她在屋里哭着道:“蓝儿,你快进来!母妃又做恶梦了!看见好多恶鬼,吓死母妃了!母妃不知道得了什么病。你快帮母妃请个太医过来吧!” 元应蓝推开门进去,慢慢走到鲁玥儿床边坐下,喘着气道:“母妃,我也病着,这阵子没有来看母妃。” 鲁玥儿看见元应蓝面黄肌瘦,说句话都要喘。也吓了一跳,问她道:“我的儿,你这是得了什么病?看上去比母妃还要严重啊?” “我也不知道。正月初五在皇祖母的宫里吃坏了肚子,一直病到现在。”元应蓝咬牙切齿地说道。 可惜御膳房的那些人被皇祖父抓走了,不然她一定要拷问出来到底是谁给她下的药! 她早就猜到,她和皇后这一次出大丑,肯定是被人陷害的。 虽然她对幕后黑手有所猜测,但是没有真凭实据,她不会对任何人说。 而且她也不肯定到底是不是她想的那个人做的。 要做到这种事,她认为那人基本上是有心无力。 元应蓝不认为那人有这个能力,滴水不漏地给她和皇后下药,并且不被任何一人发现。 “可怜见的,我的儿, 你去养着去吧。”鲁玥儿说着说着,倒头又睡了过去。 元应蓝看着她睡着了,给她盖上被子,才慢慢走出鲁玥儿的房门,冷冷地吩咐道:“关好屋子。除了我和佳郡王,还有送饭的婆子以外,别的人都不许进去,你们听见没有?” “听见了,郡主。”鲁玥儿房里的丫鬟婆子忙屈膝应道。 元应蓝点了点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吩咐看门的门子,不许庆喜班的人靠近齐王府一步!一旦被我发现,抓住一个,打死一个!” 鲁玥儿房里的丫鬟婆子吓得腿都软了,忙跪下来应是。 自从冬至筵后,庆喜班就从齐王府销声匿迹了。 元应蓝从鲁玥儿房里出来后,回到自己房里,吩咐自己的几个丫鬟婆子往外头去请郎中和太医,让她们到处说齐王妃病了好一阵子了,总不见好,想广撒门帖,遍请名医,给鲁玥儿治病。 没过几天,就连元王府的人都知道了。 盈袖去沈家看沈遇乐,对她皱着眉头道:“现在外面都在传,说齐王妃自从冬至筵后就病了,如今更是病重得起不来床,我有些担心。” “你担心什么?又不是你娘病了?”沈遇乐奇道,一边拿着针,将手上的五彩丝线分成十股劈开绕起来。 “你想想,从冬至筵到现在,多了多久了?快一个月了吧?怎么齐王妃还在‘大病不起’?——一般人这样大病不起十来天,就要见阎王了,她还能一直‘大病不起’,当人是傻子呢!”盈袖精通药理,虽然不会诊脉,但是对各种病的表象症状还是有所研究的。 不过更重要的,是冬至筵她在元王府内院花厅暖阁里看的那场戏,一直让她有心神不宁之感。 “哈哈,管她呢。兴许又要整什么妖蛾子,咱们静静看戏。”沈遇乐不屑地撇了撇嘴,又道:“我可是烦死了。我娘天天给我相看亲事,也有人天天上门要相看我,我还巴不得生病呢!” 盈袖笑了笑,跟沈遇乐说了几句话,就坐车回去了。 结果回到元王府门口,她心里一沉。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只见元王府门口的空地上,已经围了一圈闲人,对着空地中心指指点点。 而那空场地中间,有个女子端端正正跪在那里。 看侧影已经瘦削得成一张薄纸了。 正是齐王妃鲁玥儿的女儿元应蓝。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求保底月票还有推荐票!!! 今天是双倍月票最后一天了,亲们看看票仓,还有没有月票,有就投给宠妻,没有就算了哈。O(∩_∩)O。 。 。(未完待续。) PS:感谢enigmayanxi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似水的人生昨天打赏的财神钱罐。感谢芙露月仙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书友150928113449785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第278章 散财 (加更求月票) 盈袖忙放下车帘,缩了回来,没有下车。 怎么办? 如果她这时候下车,元应蓝肯定要趁机做戏了。 来者不善,她可不能让人牵着鼻子走。 元应蓝来到她家门口没有进去,而是在门口跪着,说明她的这个举动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首先,沈咏洁和小磊这时候肯定都不在家。 如果他们两人但凡有一人在家,都不会容许元应蓝一个堂堂皇室郡主跪在他们家门口让人看热闹。 其次,元应蓝的目的,是想让大家都知道,他们元王府对不起齐王府。 至于到底是什么事,盈袖懒得去想。 如果要陷害一个人,可以有一百种法子让人先入为主,百口莫辩。 不过是一转眼的功夫,盈袖脑子里已经转过很多念头。 她想,最重要的,是先要把他们家门口的这些闲人赶开。 没有了这些闲人围观,元应蓝不管再起什么妖蛾子,她也不在乎了。 元应蓝之所以跪在这里给大家围观,应该就是要借助这些闲人的嘴,以最快的速度将闲话传开,以达到她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盈袖揣摩着元应蓝的意图,微微一笑:那好,我们就从这些闲人入手吧…… 她从车里找出一个紫檀木匣子,里面放的是满满一匣子银角子和铜钱。 算起来,里面的银角子比铜钱还多些。 他们以前司徒府是东元国最大的皇商,要说什么最多,就是银子最多,不差钱。 他们家的大车上都放有这样一个钱匣子,以备不时之需。 “来人。”盈袖往钱匣子里又加了两块碎金子,然后撂开车帘,叫来一个跟她出门的护卫,把钱匣子交给他,“去隔壁那条街的酒楼上。往下撒钱,造的声势要大,要马上传过来,知道吗?” 那护卫点点头。没有问为什么,接过钱匣子,带着另外一个护卫悄悄走了,穿小路来到隔壁那条街的酒楼上,爬到二楼。一个去楼上往下撒钱,另一个就在楼下捡钱,一边捡,一边大叫:“散财了!散财了!接福!接福!钱到福到啊!” 街上的行人一看,居然有傻子在撒钱! 撒的除了铜钱,还有银角子! 大家顿时一拥而上,纷纷跑到酒楼下捡钱。 这条街平时人就很多,吵嚷的声音一大,再加上真金白银晃花大家的眼睛,消息很快如风一样就传遍了整条街。 没有一炷香的功夫。隔壁街上有人撒钱散财,连银角子都散了好多的消息迅速传到了盈袖他们家的这条街上。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比八卦更吸引人,无疑就是有银子捡的时候。 元王府门口围着的闲人顿时轰地一声散了,大家都拎着袍子,你推我搡,几乎是以逃命的速度往隔壁据说在撒钱的那条街跑过去。 唯恐跑得慢了,银子就长脚跟别人跑了…… 元应蓝低头默默地跪了半个时辰,刚想抬头说话,就见身边围绕的看热闹的人一跑而空,就像有鬼在追着他们一样! 元王府门前的人潮霎时间褪得干干净净。 空旷的王府门前。只有元应蓝一个人孤零零地跪着,就连她的丫鬟和护卫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元应蓝诧异抬头,往四周看了看,目光停在不远处的一辆大车上。 她眯了眯眼。这是元王府的大车? 盈袖见人都走了,才慢吞吞撂开车帘,从大车上下来,走到元应蓝身边,做出一脸诧异的样子,愕然道:“蓝姐姐。你这是做什么?你是拜错了庙吧?这是我家,不是月老庙!”说着,掩袖笑个不停。 元应蓝的眼神黯了黯,转过来对着盈袖就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盈袖吓了一跳,忙往旁边让开,“蓝姐姐你可是中邪了?”又对自己的丫鬟道:“快把蓝郡主扶起来!你们还站着干嘛?”跟着问元应蓝:“蓝姐姐,你的丫鬟婆子呢?怎么让你一个人待在这里?你怎么不进去啊?可是我家里的下人故意把你关在外头?你放心,等下我去打他们,给你出气!” 元应蓝心里一窒,强笑着道:“盈袖妹妹快别打趣我了。我再不知礼,也不会跟这些下人过不去。是我母妃……我想求大伯娘放我娘一马!我娘冬至筵那天什么都没看见!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说到“冬至筵”和“什么都没看见”的时候,她的声音格外尖细响亮。 只可惜元王府周围一个闲杂人等都没有,她这话就算说出来,也没多大用处了。 盈袖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就当没听见,一个劲儿地道:“快起来!蓝姐姐,你真折杀我了!” 盈袖的丫鬟婆子涌了过来,将元应蓝扶了起来。 元应蓝跪了大半个时辰,腿早就麻了,站都站不稳。 盈袖道:“快把轿子抬过来,让蓝郡主坐进去。” 很快从王府大门内抬出一顶小轿,盈袖将元应蓝塞了进去,自己跟在轿子边上,命人赶紧抬到王府里面去了。 元应蓝病了快一个月,本来就身体虚弱得不行,又跪了大半个时辰,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她无可奈何坐进轿子,跟着盈袖进了元王府。 盈袖进了角门,才从管事婆子那里知道今天事情的始末。 原来是家里没人了。 她自己刚才去沈家不久,宫里就使人传话,要宣她爹元健仁入宫觐见。 元健仁腿上的伤还没好完全,据说走路有些一瘸一拐,元宏帝想看看到底怎样了。 沈咏洁和小磊跟着一起送他进宫去了。 元应蓝来的时候就是这么巧。 元王府里没有主子,她在门口一跪,元王府的门子管事都在门内吓傻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先前还问她要不要进去等,她没说话,就一直低头跪在那里。 眼看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围在这里指指点点看热闹,元王府的下人受不了那种压力,只好一个个溜回屋子躲着,不敢动弹。 盈袖不动声色地听完了,才道:“没事了,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说是我说的,先把人堵了嘴,拖到屋里再说。以后再让我看见有人跪在我们家大门口,问问你们腔子上有几个脑袋!” 这种蓄意闹事的人都是居心叵测。 盈袖知道,对付这种人,以理服人是没用的,退让躲闪也是没用的。 唯一有用的,就是要先下手为强,先堵住对方的嘴,抬到屋里再说话。 绝对不能给故意碰瓷的人有丝毫可乘之机。 “出了事我担着!绝对不会让你们一个人担责任!”盈袖冷冷地看过去,让这些下人明白她的决心。 “是,郡主!”元王府的门子马上响亮答道。 其实他们早想这么做了,可是碍于主人家没有说话,他们不敢…… 毕竟他们才刚刚跻身到东元国的世家高门的行列,而 元应蓝又是和他们家小主人身份一样的皇室郡主,所以他们才有些束手无策。 若是一般的闲人想在他们元王府门口碰瓷,肯定拿大棒子一顿打晕了再拖进来说话! 盈袖交代好门房的人,才回到内院。 元应蓝已经坐在至贵堂的扶手官椅上端着茶碗出神了。 “蓝姐姐,你怎么不吃茶?是不是这茶不合胃口?你喜欢吃绿茶还是红茶?或者是花茶?”盈袖笑着问道,瞥了一眼元应蓝手里的茶盏。 元应蓝刚刚大病过一场,是绝对不会在别人家里随便吃东西的,特别是元王府…… 她笑了笑,将茶盏放到身边的高几上,轻言细语地道:“多谢盈袖妹妹,我不渴,再说还在吃药,不能吃茶。” “哦!是我的错,我忘了姐姐还在病中。”盈袖惋惜地拍了拍手,“姐姐,你要不要去官房?”一边说,还一边拿眼睛瞟着元应蓝的臀部之处…… 元应蓝一下子想到正月初五那天她在皇后的长春殿出的大丑…… 盈袖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元应蓝不由大怒,气得差点呕血,脸上乌云密布,一只手腕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显示她已经怒到极处,但是却一句恶言都没有说出口。 盈袖对她的忍耐力暗暗叹服,同时对她也提高了警惕。 一个对自己都这样狠,出了那样大的丑还能若无其事的人,一定是一个很难对付的人。 盈袖在心里轻叹一声,如果有选择,她并不想与她为敌。可惜她们到底是朋友还是敌人,选择权从来不在她手里。 元应蓝这边闭了闭眼,将嗓子眼里的甜腥咽了下去,摇摇头,道:“不用,我已经好多了。” “姐姐那次的病真是蹊跷,到底是吃错了什么东西呢?说出来以后大家也好防范一些。”盈袖不断提那次的事,就是故意要膈应元应蓝。 元应蓝苦笑了一下,拿帕子擦了擦脸,道:“盈袖妹妹,你就别笑话我了。我知道我出了那样的丑,就应该躲在屋里不出来见人。可是我母妃病成这样,我真是没法子了,顾不得自个儿,也要来求求大伯娘放过我母妃!” 绕来绕去,终于还是要把沈咏洁往那件事上绕! 盈袖心里也有气,她想,本来是你娘跟戏子不清不楚,现在居然想把这件事栽到我娘头上! 不要想得太美! ※※※※※※※※※※※※※※※※※ 加更求亲们的保底月票和推荐票!O(∩_∩)O。 今天是双倍月票最后一天。亲们晚安。O(∩_∩)O。 。 。(未完待续。) 第279章 谣言 “蓝姐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娘亲一向待人宽厚,出了名的良善,怎么着就不放过齐王妃了?”盈袖的脸色严肃起来,一点都不肯示弱,“这话我听不明白,不如咱们说出去,让京城里的人评评理。看看到底是齐王妃厉害,还是我娘不让人?” 她立在窗前,一只手搭在窗边的书案上。 那书案上有一盆玉石条盆的水仙,抽了长穗,开着几朵纤弱的水仙花。 条盆里养着几颗玛瑙,和水仙花的球茎相映成趣。 阳光透过烟霞色窗纱照进来,落在她白玉般的手指上,照得她的手指几乎透明。 元应蓝窒了窒,她深知自己母妃和舅家的名声在京城并不好。 人人都知道齐王妃就是以前的太子妃,她的娘家鲁家骄横跋扈,坏事做绝,太子妃更是从不让人。 而元王府这一家子才刚刚从皇商变为皇室贵人,还没来得及在京城众人心里刷恶感…… 如果真的让别人评理,大家铁定认为是齐王妃仗势欺人 元应蓝的目光落在盈袖纤细的手指上,深吸一口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知道自从冬至筵以后,我母妃就起不来床,恹恹地饭都吃不下。看了很多郎中,都不见好。现在更是病得奄奄一息。我和哥哥逼问急了,我母妃才说希望元王妃放她一马……“说完抬头定定地看着盈袖。 元应蓝的眼睛又大又圆,瞳仁更是黑沉沉的,看上去澄澈干净,见之忘俗。 对着这双眼睛,盈袖有再大的气也发不出来。 她仔细回想着那天的情形,难道元应蓝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戏子赵孟旭确实在元应蓝来到暖阁之前就逃走了的…… 正经说起来,那天看见赵孟旭和齐王妃之间诡异情形的人,只有自己娘亲、娘亲的贴身婆子,还加上一个躲在横梁上的自己吧? 元应蓝也许并不知道自己当时也在场? 盈袖眨了眨眼,声音软和了下来。摇头道:“这话不通。我虽然当时没有亲见,但是从常理推断,也不应该是我娘怎么着你母妃了。你想,当时的冬至筵是在你家。我们是客人,有什么能耐去你家搞七搞八?——只有主家设陷阱害客人的,我还没听过有哪个客人这样厉害,能够在护卫重重的齐王府害齐王府的主子!” 元应蓝听盈袖这话,好像在暗示那天其实是他们齐王府的人企图对元王府的人不轨一样。也有些头疼,叹息道:“总之我是病急乱投医。我只希望我母妃能好起来,别的我什么都不管。我母妃说只要元王妃放过她,她就烧香拜佛,一辈子吃素都可以。但求元王妃开恩,高抬贵手……” 盈袖的眉头轻轻蹙了起来。 难道是她想错了? 齐王妃的意思,难道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娘亲不将她和戏子勾搭的消息张扬出去? 齐王妃的病,是心病? 这样一想,倒也说得通。 如果沈咏洁真的给她抖出来,她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肯定不能安安稳稳继续做她的齐王妃,更别想隔三差五看戏听曲,还和戏子眉来眼去了…… 盈袖想着元应蓝骨瘦如柴还要为母妃奔走,敬她是个孝女,便正色说道:“我实在不知道齐王妃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娘亲不是个爱说是非的人,而且不爱管闲事。你让你母妃不要想多了,别什么事都赖在别人头上。” 元应蓝面上一喜,知道盈袖这样说,一定会劝她娘亲元王妃沈咏洁吧? 自己的母妃应该也会放心了。 她脸上绽出笑意,道:“多谢盈袖妹妹和大伯娘了。我回去也会劝我母妃不要庸人自扰。别没事也扯出有事,就不好了……” “这是正理。”盈袖微笑着点头,道:“我去给你煮一杯新茶。”说着,走到耳房。拿起茶吊子上的小茶壶,倒了热水进去,悄悄弹了一点解药放在里面。 她不是狠心肠的人,让元应蓝吃这么大亏,也只是不忿皇后的手段。 如果元应蓝不知情,她跟着皇后受的就是无妄之灾了。 结果茶送了过来。元应蓝根本碰都没碰,只端起来虚应了一下,就放下告辞离去。 元应蓝走了之后,盈袖定定地望着那盏元应蓝动都没动过的茶盏,叹了口气,想元应蓝这人真是心眼多,没福气…… 若是喝了她这茶,她的拉肚子那病会马上痊愈。 这下子好了,起码还得断断续续再拉半个月…… 下午沈咏洁、小磊和元健仁都回来了。 盈袖对沈咏洁说了上午元应蓝的事。 沈咏洁冷笑道:“这娘儿俩唱双簧呢,你不用理会她们……” 盈袖顿了顿,悄悄问道:“娘,到底是什么事啊?齐王妃为什么要您放过她?” 沈咏洁不屑地撇了撇嘴,道:“不过是那些腌臜事,你是姑娘家,不知道为好。” 盈袖马上闭口不再问了。 结果过了一天,就传来消息,说齐王妃疯了。 她披头散发跑到大街上,看见妇人模样的人就拉住说:“元王妃,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发誓,我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 就算看见了,也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再不敢了!我……我……挖了自己的眼睛给你看!”说着,就往自己脸上乱抓,抓得面上血肉模糊,生生地毁了容。 元应蓝急得要命,跟在齐王妃身后疲于奔命,可是她又重病在身,根本就拉不住身强力壮的齐王妃。 就这样放任齐王妃满大街的跑,终于把这件事传得尽人皆知。 齐王妃疯了的第二天是二月初二。 二月初二龙抬头,按东元国的习俗,二月初二也是土地神的生辰,被称为“土地诞”,家家户户都要给土地神贺寿,到土地庙祭祀。 这一天也是阳气回升的时候,正是春耕之际。 前朝大周的皇帝重农桑。务耕田,每年都会在这一天“皇娘送饭,御驾亲耕”,以示亲农。 京城的世家高门也不例外。都会摆土地宴庆祝。 盈袖和沈咏洁接到不少请帖,他们挑了几个推辞不了的人家赴宴。 第一家就是张家。 元王府的人听了元宏帝的旨意,凡是三侯五相这样人家的请帖,他们都应该能去就去,跟他们搞好关系。 张家的土地宴摆在张家郊外的农庄上。 盈袖跟着沈咏洁去张家郊外的农庄赴宴。一路走来,见到处都是一派繁忙的春耕景象,心里也很高兴。 去年东元国雪下得又早又多,瑞雪兆丰年,今年肯定是个好年成。 他们一行人来到张家的庄子上,迎面就看一个非常古拙的门楼,上书“劝耕堂”三个大字,正是这农庄的名字。 张家四爷张绍天专门在大门口迎接他们。 当知道沈咏洁接了他们家的帖子,张绍天在心里暗暗高兴,只是不敢露出来。 盈袖对张家印象不好。很讨厌张家的女眷,但是沈咏洁却说要还张家的人情,所以第一家就来到张家做客。 盈袖不敢让沈咏洁一个人赴宴,因此还是跟了过来,只是没有带小磊。 张绍天看着婆子将沈咏洁扶下大车,忙道:“快把暖轿抬来。元王妃和盈郡主都生得娇弱,受不得冻。” 盈袖无语地用手扇了扇风。 这天气,虽然不热,但是绝对不冷好不好? 不过在沈咏洁身边,盈袖不敢太出格。规规矩矩跟在沈咏洁身边,看着她跟张绍天正正经经福了一福,自己也忙跟着福了下去。 “多谢张四爷照应。”沈咏洁彬彬有礼地说道。 “不……不谢……应该的……应该的……”张绍天没料到沈咏洁还专门跟他说话,只觉得半边身子都木了。连舌头都不好使,说话打结。 盈袖听得在旁边暗笑,想这张四爷看起来跟张家别的人倒是不一样,就是不怎么会说话,怎么他照应她们,就成了“应该的”?! 沈咏洁和盈袖进了张家的劝耕堂农庄。很快被从里面迎出来的张家大夫人曾惠言和二夫人赵桂婵接到内院去了。 张绍天要在外院招待男客,没有去内院。 不过他一想到沈咏洁就在他家农庄内院做客,心里就乐开花,见谁都笑吟吟地。 他本来就能干异常,又是张家几兄弟里面最有本事的。 前几年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无心仕途,大家还惋惜了很久。 如今看他在人群中长袖善舞的样儿,都说张家好不容易出了能人。 张家大爷张绍洪是副相,一直想让四弟能帮衬自己。 现在看见他终于想通了的样子,还以为是娘亲的主意起作用了,已经在暗暗盘算等过了二月初二土地宴,他就要着手给四弟娶媳妇。 自从齐漱玉来到张家,他觉得四弟真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盈袖跟沈咏洁进了张家内院,就被分开了。 沈咏洁跟那些夫人奶奶们坐在一起。 盈袖当然就跟未婚的小姐们在一起。 她一去,没有看见沈家的姑娘,别的人都不熟,已经觉得落了单。 就百无聊赖走到院子中间看花树。 因是在乡间,这些院子前面的场地都非常宽敞。 场地上种了垂丝海棠、素心腊梅,还有梨树,开的花各种颜色都有,雪白的梨花,娇艳的海棠,鹅黄的腊梅,姹紫嫣红满是春。 她走到一棵海棠树下,伸手攀折了一支海棠,凑到鼻子边闻有没有香味。 就在这时,她听见树后有人在说她家的闲话。 “嗐,这你们都不知道?齐王妃疯了,那是被心病逼疯的。什么心病?嘿嘿,你可问对人了。你们那时候不在场,我可是在场。去年冬至筵的时候,元王府有女眷跟庆喜班里的人有染,结果被齐王妃撞见了,才吓出病来……” 一听这话,盈袖气得脸都紫了。 看来她还是太善良了。 本来是齐王府里面的脏水,生生泼到元王府! 不仅她娘,连她本人都被拖下水! 你听这谣言说的,并不指名道姓是元王府的谁,而是一句“元王府女眷”,就把她和她娘包圆了! 盈袖从海棠树下转了出来,盯着那个传谣言的人细看。 果不出她所料,就是唐海洁这个贱人! “唐大小姐,我想问问,到底是你蠢,还是告诉你这谣言的人认为你比较蠢好骗所以才借你的口传谣?” “你血口喷人!”唐海洁背后说人闲话,没想到被正主抓个正着,有些惊慌失措地退了两步。 “我血口喷人?就许你州官放火,不许我点灯乜?我倒是想问问你们,你们觉得唐大小姐有脑子吗?元王府的人该是有多蠢,要跑到齐王府去跟戏子有染?!”盈袖啪地一声用力折下一根海棠树枝,握在手里,对着唐海洁指过去,“你说话啊!我问你,如果你要偷人,你会趁张家这一次请客的时候,专门跑到张家偷人,还被张四小姐亲眼撞见吗?!” “够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偷人?”唐海洁脸都绿了。 刚才她说别人的八卦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儿,现在被人泼脏水泼到自己身上,立马就不干了,揪着盈袖非要问个青红皂白。 “我没有看见,我只是依着你的话说。——难不成,你在齐王府亲眼看见有人偷人?呵呵,堂堂齐王府,为了抹黑别人也是拼了。这自己家内院都能让戏子自由进出的范儿,也是京城里的头一份吧!我真不知道,这谣言到底是贼喊捉贼呢,还是狗急跳墙?”盈袖嗤笑一声,手里拿着海棠树枝在这些小姐们面前晃了一晃,吓得大家缩了缩脖子,生怕被那树枝抽到自己身上。 不过这些贵女小姐们听盈袖这样一说,也都觉得有理。 是啊,如果这事是真的,外人都能在齐王府内院跟戏子**,那他们自己该是有多乱啊! 真是篱笆松了就莫怪被狗钻…… 元应蓝跟着齐漱玉从人后走过来。 前面说的那些话,她还可以不用理会。 但是听见盈袖把水引到齐王府的内院,她就忍不住了。 “盈郡主,请慎言。”元应蓝淡淡说道。 盈袖其实早就听见后面有脚步声过来,她回头,看见元应蓝穿着一身月白缎裙,外罩粉蓝色蝶舞戏枝纱衣,头上只戴着青金石首饰,倒是衬得她的脸色不那么黄瘦了。 “蓝郡主,啧啧,我才刚帮你辟谣呢。都说齐王府内院松懈,连戏子和外人都能跑到你们齐王府偷人,你倒是要仔细查查,是谁那么阴险,传这种毁人名节、断子绝孙的谣言!”盈袖抓住那谣言的不当之处,逼着元应蓝回应。 她知道这一次势必不能善罢甘休,所以她不会再心慈手软! ※※※※※※※※※※※※※※※※※ 第一更四千字,感谢亲们昨天的月票、推荐票和打赏!O(∩_∩)O。 晚上尽量加更。 。 。(未完待续。) PS:感谢enigmayanxi昨天打赏的仙葩缘。感谢浅笑轻纱昨天打赏的灵宠缘和仙葩缘,感谢May1977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shimingxin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歆上昨天打赏的灵宠缘。恭喜歆上成为倾世宠妻第十个盟主大人。么么哒。O(∩_∩)O。 第280章 败家 (加更)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盈郡主你这样说又有什么意思呢?”元应蓝说话的速度很慢,像是很吃力的样子。 她本不想回应那些谣言,可是盈袖说得也不无道理。 仔细想一想,她还是很懊恼的。 那谣言初听还不错,但是只要细想一想,就会想到这其中的不当之处。 特别是对齐王府来说,也不算是什么光彩的事。 这真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了…… “蓝郡主,你还没有定亲吧?如果任凭这个谣言传下去,可就不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了。”盈袖的眼神灵动,杏眸在海棠树下闪亮如星,映得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元应蓝心里一窒,她闭了闭眼,缓缓点头:“多谢盈郡主。”说着,她转身看向刚才说闲话的唐海洁,淡淡地道:“唐大小姐,这种无稽之谈,以后请你不要乱说了。给元王府抹黑,也给我们齐王府抹黑……” “就是,也不知道会便宜了谁。”盈袖在旁边插嘴说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真是防不胜防……” “盈郡主真是会用成语,瞧这说话一套一套的。”齐漱玉在旁边掩袖笑道,然后扶起元应蓝的胳膊,“蓝郡主,您还病着,别太劳神。” “唐大小姐,你也还没定亲,就这样跟八婆一样四处说闲话,也不怕以后嫁不出去?”盈袖这时候一个都不想放过。 别以为造谣不用负责任,她一定要让她下次再不敢多嘴多舌。 唐海洁有些害怕盈袖手里的海棠树枝,往后又退了一步,嘴硬说道:“奇怪了,又不是我传出来的,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你做什么只说我,不去说那传出这话的人?” “那是谁告诉你的?”盈袖的眼眸眯了起来,她就是故意激唐海洁,好让她说出来是从谁哪里听来的。 “是……是……是……”唐海洁正想说那人的名字。却发现自己张口结舌,怎么也说不出来那个到嘴边的字! 而且她细想想,就连那人的样貌在她脑海里都逐渐模糊,就像一张褪色的画片。逐渐消失了踪影,只剩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想不起来了……我怎么会想不起来了……”唐海洁喃喃念着,脸色逐渐发白,脑子里突然一阵没来由的疼痛,就好像有人突然拿锤子照她的后脑勺狠狠敲了一下一样! 于是唐海洁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晕了过去。 盈袖忙伸开双手。道:“不关我的事。大家都看见了,我连她的衣裳都没有碰过!” 确实没有碰到,她们还隔着起码十步的距离。 而且唐海洁刚才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她就这样两眼一翻白,倒在了地上。 “行了,别装了。”人群里有跟唐海洁不睦的姑娘不屑地哼了一声,“明明是自己造谣,还要推到别人身上。现在被人顶着问,编不出来了,只好装晕……这一套。我三岁之后就没有玩过了……” 盈袖往人群中瞥了一眼,发现说话的姑娘是王家的大姑娘王锦园。虽然她和她不像跟沈遇乐一样熟悉,但是看在她大舅母王月珊份上,盈袖还是对王锦园微微笑了一笑。 王锦园回了她一个微笑,飞快地低下头,跟身边的姑娘说话去了。 唐海洁的下人忙跑上来将她抬走。 等她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头疼的厉害,刚才发生的事,几乎忘了一半,那个最先告诉她 谣言的人。当然再也想不起来了。 不过她这样说,却没人信她。 大家都认为是她自己编瞎话传谣,诋毁齐王府和元王府的名誉,对她很是不满。 唐海洁百口莫辩。连着了谁的道儿都不晓得。 张家的土地宴,除了出了唐海洁的事,别的一切正常。 盈袖仔细又仔细,这一次总算没有出任何纰漏。 她和沈咏洁两人走出张家劝耕堂的大门,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张绍天赶过来送她们,轻声向沈咏洁道歉:“唐大小姐的事。是我们的错,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敢在他家里传这种诋毁沈咏洁的谣言,看他不整死他们! 沈咏洁不是很在意,笑着道:“没什么,袖袖已经教训过她了。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张四爷不用管了。” 张绍天很是感动,忙道:“不麻烦,不麻烦,一定要管……一定要管!” 盈袖:“……” 沈咏洁笑了笑,带着盈袖告辞离去。 没几天,唐安侯府的侯爷唐谦,也就是唐海洁的亲爹,被发现克扣军饷,唐安侯府统率的右路大军八万将士有三成被拖欠饷银三个月之久。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元宏帝震怒,一旨圣旨传到唐安侯府,夺去唐谦的唐安侯爵位,改由他的儿子世子唐海峰继任。 唐谦被兵部锁拿入狱,关在了黑牢里面。 唐家被这一通打击弄懵了,四处托人说情,最后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自家女儿嘴太长,传闲话,同时得罪了齐王府和元王府两大王府的缘故。 唐安侯府虽然是世袭罔替的三大侯府之一,但也扛不住同时得罪两大王府。 而且唐谦正当盛年,算是唐家真正有出息的家主,却被元宏帝夺了爵,由他刚刚二十多岁的儿子继任唐安侯,大家都不看好唐家。 元宏帝也不看好唐家,借军饷的事将唐家的兵权又削了一半,只留四万给唐安侯府,另外那四万被编入御林军,成为天子亲兵。 东元国的另两个侯府长兴侯府和万宁侯府看在眼里,都知道唐安侯府是被人整了。 拖欠军饷的事,三路大军都是常事,并不算是特别大逆不道。 但是这种事,不能拿到台面上说。 一旦得罪了人,别人有心整你,一抓一个准。 唐老夫人震怒之下,对唐海洁这个罪魁祸首更是深恶痛绝,一看见她就生气。 唐海洁没想到自己从堂堂侯府的嫡长女,变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祸害。心里又害怕,又懊恼,还有几分委屈。 但是她还没有来得及想法子扭转颓势,外面也传开了有关她的谣言。说她“颧骨高耸,眉藏阴鸷,克父伤母,是败家之相。” 正好她的亲爹唐安侯唐谦被锁拿下狱,娘亲唐安侯夫人张韶华气得一病不起。天天在家里请医问药,唐家的八万大军生生少了一半,只剩下四万,都是因为她的过错。 这样一来,恰好坐实了这句传言。 当唐老夫人听见这个传言的时候,叹了口气,吩咐自己的儿媳妇张韶华:“算了,洁儿也不用嫁人了,让她剃度出家,就在家庙里修行吧。” “啊?娘啊。您不能这样啊!洁儿才十五岁,刚刚及笄啊!您怎么能这么狠心?让她这么小年纪就出家?”张韶华急哭了,顾不得下人们都在场,就给唐老夫人跪下了。 唐老夫人摇头道:“要怪,你怪你自己没有好好管教好她。一个姑娘家,嘴这么长,祸延父母亲族,你知不知道?——和咱们这一大家子人比,就只能委屈她了。” 张韶华听这话一点转圜余地都没有,心里更是着急。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被逼出家。 从唐老夫人那里离开之后。她连忙叫人备车,要回娘家找自己娘亲过来说情。 张韶华便是张家的女儿,张绍洪是她亲大哥,张绍天是她亲弟弟。 回到张家。张韶华还没有见到张老夫人,就见到在他们家寄居的表妹齐漱玉拉着她悄声说道:“表姐,你是不是为了你家的事回来找姑母帮忙的?” 张韶华忍着羞耻点点头,道:“我要去见我娘。” “表姐,这事你不如求求你四弟,可能还管用些。”齐漱玉惋惜说道。“这些天,听说他在兵部帮忙。” “真的?”张韶华听了大喜,但是想想自己丈夫的事不急,还是女儿的事更着急一些,还是先去找张老夫人说话。 张老夫人听她求了半天,就是不肯松口:“韶华,这件事确实是洁儿不对。你也有不对的地方。洁儿吃口舌的亏,不是第一次了,你不好好管管,由得她把你们侯府的军力弄丢了一半!这样大的过错,若是在我张家,我就给她三尺白绫自我了断了。你婆母只让她剃度,在家庙出家,已经是留了余地。你就不要到处乱跑,惹你婆母生气了。” 张韶华被张老夫人说得吓了一跳。 仔细想想,女儿确实有些胆大妄为,就先悄没声息在家剃度吧,等以后再说。 到了二月十五,唐安侯府的大小姐唐海洁正式剃度出家,进唐家家庙为唐家和东元国祈福。 这一天正好是大朝会。 元宏帝下朝之后,宣了沈大丞相和四个副相,还有唐安侯、长兴侯和万宁侯,以及战世荣、元应佳和元晨磊去御书房说话。 新任唐安侯唐海峰有些为难,在御书房里坐立不安。 元宏帝问他有什么事。 他忙对元宏帝道:“今日是舍妹剃度出家之日,微臣想早些回家参加她的剃度礼。” “哦?”元宏帝笑了笑,“这是大好事。佛门清静,正好修心养性。” 谢东篱在旁边笑道:“正是。陛下,不如您给唐安侯的妹妹赐个法号,以示恩宠,唐安侯以为如何?” 唐海峰在心里大骂谢东篱狡诈:还恩宠?恩宠你个头啊恩宠! 如果让元宏帝一赐法号,那他妹妹以后想还俗都不行了! 这个尼姑,就得一辈子妥妥地做下去了…… 正要推辞,元宏帝已经点头赞好,道:“行啊,不如就叫‘妙善’,唐爱卿觉得怎样?” 皇帝说出了话,他不敢推辞,只好拱手道:“多谢陛下赐名!” 元宏帝满意地点点头,“那好,就叫‘妙善’吧。谢爱卿,拟旨。” 谢东篱马上一挥而就,写下圣旨,由元宏帝看过之后,用了玉玺,交给太监,跟着唐安侯一起回唐安侯府去了。 张韶华在家里看见元宏帝的旨意,当场就晕了过去…… 这边唐安侯走了之后,元宏帝就说起元应佳的亲事。 “佳儿今年就年满十八了,这亲事还未议,众位爱卿帮着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元宏帝慈祥地看了元应佳一眼。 元应佳有些不安,喃喃道:“皇祖父,孙儿不着急。您日理万机,不用操心孙儿的这点小事。” “朕怎么能不操心呢?你皇祖母和亲娘都病了,朕不替你操持,谁来替你操持呢?”元宏帝感慨说道,看了战世荣一眼,又道:“再说,南郑国那边的质子也催得紧,朕希望,你还是成亲了,带着媳妇一起去比较好。” 元应佳深深低着头,手里的拳头握得紧紧的,指甲一直掐到他手心的肉里。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这个质子的事,还是落到他头上了,他不服…… 。 。(未完待续。) 第281章 为难 “众位爱卿,你们议一议,看看派谁去南郑国比较合适?”元宏帝笑着说道。 如今的皇子只有元健仁一个人,不过他瞎了一只眼,又伤了腿,至今还在调养。 皇孙倒是有两个,元应佳和元晨磊。 元晨磊到今年下半年才满十一岁。 元应佳到年中就年满十八岁了张家一向是站在皇后齐雪筠这边的,而且一直觉得元应佳是太子后嗣,才是正统。 现在听元宏帝的意思,好像是要元应佳去南郑国做质子,张绍洪马上表示不妥,他拱手说道:“陛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咱们东元国满打满算只有一个皇子,两个皇孙,这去南郑国做质子的事,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元宏帝看了他一眼,白胖的面皮耷拉着,似笑非笑道:“朕并没说一定让佳儿去南郑国做质子,张爱卿这是怎么回事?是想代朕做主了吗?” “微臣不敢!不敢!”张绍洪的身子弯得更厉害了,忙笑着转移话题,“质子的事当然由陛下全权做主。微臣并不想咱们东元国任何一个皇子、皇孙去别的国家做质子。” 元宏帝叹了口气,默默地闭上眼沉吟半晌。 陆副相笑了笑,点头道:“张副相言之有理。北齐国皇帝光儿子就有十多个,皇孙加起来有五十多个,甚至连重孙,微臣都听说生出来了。南郑国虽然没有北齐国的皇子那么多,但也有四五个成年皇子,十来个皇孙。另外南郑国皇帝喜纳后妃,每年都要选秀,还在源源不断地生儿育女。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们东元国的皇子皇孙,一个可以顶北齐、南郑国十来个皇子皇孙金贵。” 沈大丞相这时接了一句,淡然道:“说起来,北齐国有元贵妃,咱们东元国有齐皇后。南郑国有齐皇后,其实三个国家都是你只有我,我中有你,这质子一事。其实尽可废除了。” “没错,依微臣愚见,这质子一事,大可以废除,改派公主联姻就是了。”张副相忙说道。 这也是张老夫人在家跟他商议过的。 他们都不愿意元应佳被派去做质子。因为他一去,就说明皇后这一系彻底没了指望。 不管是皇后齐雪筠、张家,甚至北齐皇帝,都是不会同意的。 但是南郑国那边也不能丢下。 所以他们商量了一条计策,就是趁南郑国皇帝年年选妃之际,将东元国的公主送去南郑国和亲。 眼下他们东元国没有公主,但是有两个郡主,都是皇子之女。 盈袖已经定了亲,而且定的是谢东篱这样的狠人,张家不敢打她的主意。担心惹来谢东篱阴狠的报复。 元应蓝则不一样。 她是元应佳的双生妹妹,本来就应该为哥哥着想。 再说她嫁到南郑国,才能保证将南郑国的势力牢牢握在他们这一派手里。 因此他们想出的主意,就是要元应蓝嫁入南郑国,这样就东元国就不用出质子了。 张绍洪这一说,屋里的人都侧目起来。 元应佳猛地抬头,看了张绍洪一眼,见他朝他微微摇头,只好闭了嘴,但是心里很是不情愿。 虽然他不想去南郑国做质子。但是更不想妹妹离开他,去另一个国家做皇妃。 小磊在旁边听了半天,这时才大声反对,道:“不行!绝对不行!不能让我们东元国的公主嫁到南郑国!” 张绍洪扭头见半大小子的元晨磊在旁边反对。忍不住莞尔,故意激他道:“辰郡王,难道你有比这更好的主意?还是你自己愿意去?”小磊握着拳,对张绍洪吼道:“张副相忝为男人,居然让弱女子和亲来保一国安危,羞也不羞!——是男人就该自己上!可别到时候兵临城下的时候。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人是男儿!” 张绍洪被元晨磊当面训斥,不由大怒,恼道:“你骂谁?我说了是和亲吗?两国相交,互相遣嫁皇室女子本是常事,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不堪?你不想想,我们东元国的皇后娘娘,就是北齐公主!难道她也是被北齐推出来和亲保全家国的棋子吗?” “哼!是不是棋子,你我心里都明白!”小磊一点都不怵,“南郑国既然能派他们的二皇子来东元国做质子,东元国为什么不能派自己的皇子去做质子?!”说着,小磊转身对元宏帝拱手行礼道:“皇祖父,孙儿愿意去南郑国为质子,请皇祖父绝对不要听张副相的话,让我们东元国的女子去异国和亲!” 元应佳被小磊的话触动了,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小磊身上,喉头哽咽起来,心里一时激动,转身跟着拱手道:“皇祖父,孙儿愿意前往南郑国为质子!小磊年纪还小,皇祖父不要派他去。” 居然在御书房里兄友弟恭起来。 元宏帝心里莫名地软了下来,他温和地点点头,道:“好,朕会好好考虑。” “陛下,两位皇孙是孝悌之人,是咱们东元国之福!”沈大丞相这时才躬身行礼,还给小磊和元应佳都行了一礼。 张绍洪脸上红得像猪肝,在心里大骂沈大丞相滑头,只会逢迎拍马,话拣好的说,但是并不敢正面跟他对抗,只好讪讪笑了两声,跟着附和夸了小磊和元应佳两声。 元宏帝抬手让大家安静下来,笑道:“好了,质子的事以后再议,今儿还是说说佳儿的亲事吧。” “陛下这样关切,是不是已经有人选了?”沈大丞相笑眯眯地看了元应佳一眼,似乎完全不知道皇后这一派曾经在沈遇乐身上打的主意。 元应佳看了沈大丞相一眼,对这人更增敬畏。 喜怒不形于色,能做大丞相的人都是深不可测。 元宏帝爽朗地笑了两声,道:“确实有个人选。”他看了元应佳一眼,“就是唐安侯府的二小姐唐海嘉,众位爱卿看着如何?” 给皇子定掌军侯府家的女儿,这样看来,元宏帝也不是不重视皇后这一边的子女了。 张副相和陆副相忍不住彼此相视一笑,一直掉在半空的心慢慢落了地。 元应佳心里也是一动,刚刚冷却的心又一点一滴热乎起来。 皇祖父并没有放弃自己吧? 不过也有些小遗憾。 因为唐海嘉是唐安侯府二房的嫡女。而新任唐安侯是大房的世子,跟唐海嘉的关系远了一点。 如果唐海洁不作死被出家,她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她是大房的嫡长女,也是老唐安侯府的女儿。新任唐安侯的亲妹妹。 可惜就是嘴太长,老是跟盈袖过不去,把自己折腾到出家的地步,也是个没福气的。 王副相见在场的人都不说话,只好哈哈一笑。道:“那就恭喜陛下,恭喜佳郡王了!唐家的女儿家教不错,当然个个都好……” 长兴侯慕容辰一直没有说话,可是听了王副相的话,他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不过他马上咳嗽一声,止住笑意,点头道:“果然不错……” 唐海洁是如何出的家,大家都心知肚明。就这样的人家,还能说家教好? 如今换做她的堂妹,还是平时跟她形影不离的堂妹,这就有些意思了。 元应佳仓促之间也没有多想,只是兴冲冲想把这件事说与皇后娘娘听,还要跟妹妹元应蓝分享这个好消息。 “佳儿,你说呢?”元宏帝慈祥和蔼地问道,“若是你不满意,朕再给你找一家?” “没有!没有!”元应佳忙摇头,涨红了脸笑道:“一切但凭皇祖父做主!” 元宏帝满意地点点头。“好,那你先下去吧,朕还有事情要议。” 元应佳忙躬身退下。 战世荣和小磊也告辞离去。 元应佳一离开元宏帝的御书房,就去了皇后的长春殿。 皇后齐雪筠如今根本不去长春殿的正殿。只在偏殿歇息。 “皇祖母,皇祖父刚刚说给孙儿定了一门亲事!”元应佳激动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皇后齐雪筠。 皇后齐雪筠斜倚在湘妃榻上,静静地听完他说话,含笑点头道:“还不错,比沈家还要好些。” 以前他们以为元宏帝一定不会答应元应佳跟掌军侯府家的姑娘成亲,因此从来没有考虑过三大侯府。只在五相世家中挑选。 没想到元宏帝主动把唐安侯府送到他们手上! “……只可惜唐安侯府被削了一半的军力,而且唐海嘉跟新任唐安侯的关系略微远了一点。”元应佳叹息说道,一边给皇后齐雪筠端了茶水过来,服侍她吃茶。 皇后齐雪筠吃完一杯茶,躺在湘妃榻上闭目养神,淡淡地道:“这倒没关系。不过新任唐安侯是怎么回事?唐谦出什么事了?他现在不是唐安侯了?” 元应佳这才想起来,外面最近发生的一连串的事,皇后大概还不知道,便一五一十将最近发生的事都说与皇后听,就连齐王妃突然疯癫,唐海洁搬弄是非,最后弄得老唐安侯被削,唐安侯府军力被减,新任唐安侯上位的事都说得清清楚楚,一点都不瞒着皇后齐雪筠。 皇后齐雪筠听完,猛地地瞪大眼睛,唰地一下子坐了起来,问元应佳道:“跟戏子有染这种话,到底是谁传的?唐海洁这个贱人怎么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是说元王府的女眷,跟我们齐王府有什么关系?”元应佳嘀咕道,不明白皇后为何对这件事大发雷霆。 皇后齐雪筠从湘妃榻上站了起来,心烦意乱地在寝宫走了几圈,摇头道:“真是半点都不能松懈。你回去,把应蓝给本宫叫来,本宫有话对她说。” 元应佳一愣,“妹妹也病着呢。我母妃现在疯癫了,家里离不了她。” “疯就疯了!鲁玥儿那种人还不如死了算了!就知道添乱!”皇后齐雪筠瞪了元应佳一眼,“还不快去?!” 元应佳不敢跟皇后争执,低头应声退下,回齐王府找元应蓝去了。 “妹妹,皇祖母让你赶紧进宫见她。”元应佳一回到齐王府,就径直来到元应蓝的闺房。 他们兄妹从小不避嫌隙,进对方的卧房不用通传。 “皇祖母要见我?有事吗?”元应蓝恹恹地坐在床上看书,天气逐渐转暖,她却还是很怕冷,怀里掖着手炉,腿上盖着大被子。 “还不就是为了那些事?”元应佳坐到她床边,脱了鞋,一掀被子,跟她一起坐到床上,给她捂手,“妹妹,你最近是怎么了?手上一直这么凉……” 元应蓝扯着嘴角笑了笑,往床里面让了让,“哥哥,你很高兴啊?” “是啊。”元应佳眉飞色舞地将今天在御书房的情形又说了一遍,“……妹妹,你不知道,开始的时候,我真是吓死了,生怕我被送到南郑国去质子!结果张副相居然说,不一定要派质子,派公主和亲也行……” “什么?!”元应蓝突然失声叫了起来,脸色变得蜡黄无比,整个人如同一尊蜡像,连一点生气都没有了。 “……和亲啊,就是不用皇子做质子,也可以嫁公主去南郑国做皇妃。”元应佳兴致勃勃地道,“后来小磊担心把他姐姐送去和亲,就自告奋勇说要去南郑国做质子。我看他这样说,也不想妹妹你去南郑国做皇妃,所以我也主动说要去做质子。可是这时候,皇祖父倒不提这档子事了,只说还没有定质子的事,但是给我定了一门好亲事。” “……哥哥,你真的不想我去南郑国做皇妃?”元应蓝的脸色蜡黄,只有眼睛里的眼白白得发蓝,趁着乌沉沉的瞳仁,别有一股特殊的魅力。 元应佳回头,被她的目光吸引,不由自主盯着看了半天,才别过头,咽了一口口水,嘶哑着嗓子道:“当然不想。”他顿了顿,回身抱住元应蓝,“妹妹,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 元应蓝哽咽着,终于扑在元应佳怀里哭了起来。 如果真的需要公主去南郑国和亲,肯定就是她元应蓝了,绝对不会是元盈袖…… ※※※※※※※※※※※※※※※※※ 这一更四千字,昨天俺没有求票,是不是很乖?O(∩_∩)O。 晚上尽量加更。晚上如果没有加更,明天会三更补齐。这几天实在太累了…… 。 。(未完待续。) 第282章 孝悌 (第一更) 元应佳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元应蓝哄好了,笑嘻嘻地道:“妹妹不用哭,天无绝人之路,再说未必会派公主和亲。毕竟还是有很多人反对的。”说着,他转了话题,兴致勃勃地道:“说件高兴的事儿吧,皇祖父说想给我定唐安侯府的二小姐唐海嘉为郡王妃!” 元应蓝拿枕头下的帕子擦了擦泪,渐渐止了哭,道:“唐海嘉?不错,她比她姐姐有脑子,如果能嫁给哥哥,实在是再好不过。” “你真觉得好?”元应佳笑着看向元应蓝,目光里有种说不出的东西。 元应蓝温柔地笑了笑,伸手给元应佳整整衣领和袍子,轻声道:“当然好。唐安侯府是掌军侯府,这个亲事对我们来说再好不过。幸亏盈袖跟长兴侯府的亲事退了,不然咱们还真的应付不过来那边元王府的人。” 她和元应佳虽然没有把话说透,但是心里都知道,兵权,是所有权力中最重要的东西。 如果皇祖父愿意让他们接触兵权,那就说明,他们在皇祖父心里的位置,至少跟元王府的人是一样高的,如果不是更高的话…… “三大侯府,长兴侯府是皇后娘娘这边的,万宁侯府是沈大丞相那边的,只有唐安侯府一直中立。有了这门亲事,我们这边有两大侯府,对方想要跟我们争,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了!”元应佳握住元应蓝的手,兴致勃勃地说道。 元应蓝不动声色抽出自己的手,顺手捋捋耳边的头发,沉吟道:“不过唐海嘉到底不是唐安侯的亲妹子,身份上吃点儿亏。” “我也是这么想。”元应佳点点头,“但是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太好的事情,一时半会指望不上。” “那到不一定。”元应蓝笑了笑,起身下床,走到屏风后面换出门的衣裳。“唐海嘉也有哥哥吧?” “你是说……?”元应佳眼皮重重一跳,喜上眉梢。 是啊,他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唐海嘉不是唐安侯的亲妹子,那就换一个人做唐安侯呗! 反正已经换了一个。不在乎再换一次…… 元应蓝笑着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颔首道:“……就是这个意思,不过哥哥别急,等我和皇祖母商议以后再说。” “知道知道,我不急。”元应佳忙她打了帘子。亲自送她到大门口坐车进宫进皇后齐雪筠。 …… “皇祖母,您要见我?”元应蓝来到皇后齐雪筠长春殿的偏殿,却将宫人们来来往往,正在搬东西,“皇祖母,您这是要做什么?” 皇后齐雪筠厌恶地盯了一眼长春殿的正殿,啐了一口,道:“谁耐烦继续住在这里?本宫要搬家了!” 元应蓝垂下眼眸,想起正月初五那天在长春殿出的丑,抿了抿唇。道:“是应该搬家了。这长春殿的风水不太好,太过阴湿,不适合住人。” “哦?你还懂风水?跟谁学的?”皇后齐雪筠回头瞥了她一眼,带着她一起往新宫殿行去。 因元宏帝的妃嫔不多,东元国的皇宫里空着的宫殿也很多。 元应蓝跟着皇后往前走,发现来到了元后陈仪以前住过的坤和殿,笑着停下脚步,眯着眼抬头打量了一番这重檐飞顶的巍峨宫殿,“皇祖母,您要住在这里?” “当然。不行吗?”皇后齐雪筠得意洋洋地扬起下颌,往殿内行去。 元应蓝悄没声息跟着走了进来。 她在门口就皱了皱眉。 这坤和殿实在太高太大,一般人的八字太轻,是压不住的。 元后陈仪都没有福气在这个殿里寿终正寝…… 不过皇祖母应该是无碍的。 元应蓝笑着走过去。攀着皇后齐雪筠的胳膊笑道:“这坤和殿是皇城里极阴之处。八字轻的人是压不住的。元后陈仪就是明证。不过但凡事到了极处,都是否极泰来的征兆。皇帝是极阳,皇后极阴,再加上皇祖母是北齐国的公主,大将刘家的唯一血脉,住在这宫里。是相得益彰的。” 皇后齐雪筠的眼皮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两下,她觑着眼睛横了元应蓝一眼,“你真的懂风水?这可奇了?好好地,谁教你的?” 元应蓝笑了笑,“我不懂风水,但是喜欢看杂书。这些书上都有的。” “杂书?什么书?” “前朝的《龙域实录》,偶尔在书坊里淘到了,经常看看。不懂的地方很多,就是连猜带蒙。”元应蓝浅浅笑道,说着,扶了皇后齐雪筠坐下。 皇后齐雪筠往这殿内看了看,也道:“不过你说的有道理,确实应该请个厉害的风水先生指点一下。搬家也是大事,不该如此随便。”说着,已经决定先不住进来,等找到风水先生做了万全的布置以后再说。 两人起身,往坤和殿后面的小花园行去。 走在繁花初绽的坤和殿小花园内,皇后齐雪筠才问元应蓝:“你母妃是怎么回事?怎么就疯成这样了?还有,那谣言是怎么回事?查出来是谁放出去的吗?” 元应蓝心里一跳,忙道:“不知道呢,母妃就是一直害怕元王妃,说元王妃在我们齐王府……” “住嘴!”皇后齐雪筠倏地转身,厉声呵止元应蓝,“这种话,本宫以后一个字都不要听到!你用脑子好好想一想行不行?!这种话,你是要蒙谁呢?!元王妃要偷人,什么时候不好偷,非要跑到你们齐王府去偷?这种话的好赖你都听不出来,还跟人争什么争?!” 元应蓝默然了半晌,不服气地道:“……不能这么说吧?元王府那群人本来就来路可疑,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皇祖父的亲骨肉……” “混账!这种话,别人可以说,你们齐王府就是不能说!不但不能说,还要人前人后维护他们才对!——你……你……平时乖巧伶俐,怎么就在这事上转不过弯?!说他们不是亲生,你们就能讨到好了?!”皇后齐雪筠当时一听这个谣言,一颗心都要从腔子里蹦出来了。 若不是因为最近她一直病着,早就把这事儿给压下来了。 元应蓝被皇后齐雪筠训得低了头,怯生生地道:“知道了,皇祖母,以后遇到这种事,我一定追查到底。” “嗯。”皇后齐雪筠拍了拍胸口,好不容易气顺了,又问起齐王妃鲁玥儿的情形,阴测测地道:“……你母妃最近怎么样了?这突然怎么就疯了?是真疯了吗?” “应该是真疯吧?”元应蓝疑惑地抬头,“还有假疯吗?” “呵呵,装疯卖傻的人多得是。”皇后齐雪筠不屑地嗤笑一声,“不过你母妃,真是能给本宫找事儿。你好好看着她,别让她再跑出去了……” 元应蓝忙点头,“上一次是不小心,还不知道她疯了,结果她一出去就乱跑。以后不会了。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看着元应蓝急切孺慕的样子,皇后齐雪筠抿了抿唇,一句话没有说出口,只是道:“行了,你回去吧。这些天你也累了,好好歇着,本宫派两个嬷嬷去齐王府,专门照顾你母妃吧。你哥哥要跟唐安侯府定亲了,事情多,你们王府里没有个主事的人不行。” 皇后的意思,就是让那两个嬷嬷帮着操持元应佳定亲的事。 “多谢皇祖母!”元应蓝忙福身行礼,很是感激的样子。 她是未嫁女,确实不好出面操持哥哥的定亲礼。 等元应蓝走远了,皇后齐雪筠才咕地一声笑,自言自语地道:“鲁玥儿虽不怎么样,生了两个孩儿倒是极孝顺。唉,若是本宫的齐儿还活着,也会这样孝顺,何至于此呢?” …… 这个时候,以前的唐安侯夫人,现任的唐安侯夫人的婆母张韶华正在娘家张家哭诉。 “娘,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是我家的事,都拜四弟所赐!娘啊!您可给我评评理,我怎么对不起四弟了?他要把我家老爷往死里整?我女儿还是他嫡亲外甥女,他还能逼她出家?!”张韶华听齐漱玉说,唐安侯府的事,跟张绍天有关,便想求他帮个忙,放唐安侯府一马,结果张绍天不肯,她只好来找张老夫人说情了。 张老夫人皱着眉头,不满地道:“你胡说什么?谁说这件事跟老四有关?” “我听人说的!”张韶华抹了抹眼泪,“我家老爷不是唐安侯了,我也不是唐安侯夫人了,我们张家还有什么光?” 张绍天沉着脸走了进来,道:“大姐,姐夫我已经托人从兵部黑牢里接出来了,你回家就能看见他。至于说别的,我真没这么大本事,也没这么大能耐。” “啊?已经出来了?”张韶华一听,立刻把要说的话都忘了,忙忙地回头对张老夫人道:“娘,那我先回去了。我家老爷在牢里关了这么多天,也不知道怎样了。”一边说,一边一阵风一样跑了。 张绍天这才对着张老夫人道:“娘,齐家姑娘还是送回北齐吧。一直住在咱们家,远不远,近不近的,像什么样子?” ※※※※※※※※※※※※※※※※※ 这是第一更。今天三更哈。O(∩_∩)O。求月票和推荐票。 下午和晚上各有一更。昨天实在是太困了,一沾床就跟晕过去一样。←_← 。 。(未完待续。) 第283章 分家 (第二更,寒枫晴+) 齐漱玉一直躲在张老夫人的东次间里做针线。 听见张绍天的声音,她本是一喜,但是听到他后面说的话,心里又是一沉,那针不小心扎到她的手指上,滴出殷红的血珠,将她正在绣的一方帕子给染红了。 她将那扎破的手指放到嘴里吮吸着,止住了血,心里却更加难受了。 张老夫人在外间嗐了一声,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老四啊,我也不瞒你,我和你大哥已经商量好了,要给你聘齐家表妹为妻。你准备准备,先定亲,下半年就做新郎官吧!” 本来还想征求他的同意,但是现在看张绍天的主意越来越大,很多时候,不跟她和张绍洪商量商量就自行其是,张老夫人很是受不了。 她是做惯了主的人。 以前张家在朝中有两个副相,但都听她的。 两个人下了朝,都要来张老夫人的屋里坐一坐,跟她说说朝中的情况,再听她的指示,回朝中办事。 时日一长,张老夫人也有了几分“副相”之气。 再说她本来见识也高,这些年来,在她的绸缪下,张家从五相世家里最末一名,一跃成为前两名。 如果谢家没有谢东篱,沈大丞相退下来之后,妥妥的就是张家上位,成为五相世家的第一人了。 张绍天,又是张家几兄弟中最聪明果决有本事的。 张老夫人曾经对他寄以厚望,没想到这个大家眼中最有出息的儿子,却将自己放逐了整整十年…… 直到两三年前,他才从西域回到东元国京城,开始进入朝堂,从七品官做起,如今已经升到五品。 假以时日,一定能成为副相,再登上大丞相之位。 因为他的才干虽然不如谢东篱,但是谢东篱年纪太轻。论资排辈的话,沈大丞相退下来之后,应该是张家的人继任大丞相。 张绍洪是不指望了,如果张绍天愿意好好做官。他这个做大哥的,宁愿从副相之位上退下来,让他顶上。 但是有一个条件,就是他必须娶妻,不然张老夫人不放心让他坐这样高的位置。 张绍天听了一怔。眉头拧了起来,“娶妻?娘,您没睡醒吧?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娶她为妻了?” “什么时候轮到你说娶谁?”张老夫人很是生气,拍着桌子威严地道:“娶亲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和你大哥可以做主,你就等着做新郎官吧!” 张绍天嗤笑一声,摇头道:“娘,我不是十六岁,而是三十六岁了。您找个比我一半年纪都不到的小姑娘给我做媳妇,您这是坑我呢。还是坑她?” “闭嘴!”张老夫人真被这儿子气着了,从小最疼他,事事依从他,结果把他养成个执拗的性子,“年岁小怎么了?年岁小才好生养。你年纪大了,还不赶紧生儿子,以后怎么生得出来!” “娘,您别操心了。我不会娶她。如果您硬要做主,我没法子,只好要求分家了。”张绍天站了起来。“我不是长子,又已经成年做官,按东元国的律例,我可以另立门户。我不分家里任何家产。只要走人就行了。” 只要分家,他的户籍就从张家移走了,张老夫人就无法自作主张,给他定亲娶妻。 “你……你……你这个不孝子!真的是要忤逆吗?!”张老夫人大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齐漱玉在东次间听得清清楚楚,不由怔住了。 “娘。只要您别提给我娶妻的事,我们还能做母慈子孝的母子。”张绍天硬了心肠说道。 他这一生,最后悔就是当初没有趁早向沈咏洁提亲。 如果他这辈子真的要娶妻,也只会娶一个人,就是沈咏洁。 别的女子,再好他都不要。 “怎么?如果我不同意,你就不跟我做母子了?!”张老夫人厉声说道,往前走了两步,颤颤巍巍地指着张绍天。 “娘,您总得讲点儿道理。”张绍天揉了揉额角,“我在外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事事自己做主。而且我说了,我已经三十六岁了,不是十六岁,也不是二十六岁。您年纪大了,应该在家里颐养天年,含饴弄孙,不用再理会外面的事了。” 张绍天回来这几年,知道自己家大哥和堂哥都是性子绵软的人,事事跟张老夫人商议,已经把张老夫人的权力**给惯出来了。 他不是小看女子的本事,而是他觉得娘的用心有些不正…… 娘亲是北齐人,但是既然嫁给了东元国的五相世家,她就是东元国的人。 可是张老夫人似乎不把自己当东元国人,还是一心想着北齐,张绍天很是接受不了。 大哥张绍洪是个软耳朵,堂哥张绍齐已经从朝堂退了下来,自己起初走上朝堂,开始的时候是为了沈咏洁,希望以后自己能有本事护住她。 可是后来发现张老夫人的心思,他决意做官,就是想给张家留一条后路了…… “……你……你……你给我滚!”张老夫人终于受不了了,气急败坏之下,将张绍天赶了出去。 张绍天为人果决,他觉得自己活了三十多岁如果还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那他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从张老夫人的院子里离开,回到自己的院子,他马上收拾了一些重要的东西,然后给大哥张绍洪留了一封信,对他说自己已经在东城坊区置了一所宅院,过两天就回来跟他商议分家之事。 他在信里言明不分任何家产,所有张家的产业,都留给大哥张绍洪。 张绍洪回到家里,看见这封信,大惊失色,马上拿着信来问张老夫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啊?这个不孝子!他来真的啊!”张老夫人看着张绍天的信,眼泪马上就流了出来。 她含辛茹苦将几个孩子拉扯大,给他请师傅,教学问,自己最疼是他,最看重也是他,结果这孩子大了,就不由娘了! 张老夫人哭得几乎晕了过去,一下子病得起不来床了。 张绍洪急得跑前跑后请太医给张老夫人诊治。 齐漱玉眼看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张绍天愤而离家,又要分家,张老夫人还被气病,心里很是难过,而且更加恐惧。 她不想回北齐,一点都不想。 她在北齐是望门寡,本来就嫁不到好人家。 而且她们家在北齐已经衰落了,虽然顶着世家的名头,可是实际上就是破落户。 她从记事开始,就在家和当铺的路上穿行,不是在去当铺的路上,就是在从当铺回来的路上。 在东元国的五相世家住了这一年多,她完全不想回到北齐那个每天靠典当过日子的家里…… “姑母……”齐漱玉在张老夫人病床前悉心伺候,忍着没哭,低声道:“姑母,给您添麻烦了……” “没事。”张老夫人无力地摆了摆手,看了她一眼,很是惋惜。 这样模样好,有气度,又有见识的好姑娘,却没福做自己的儿媳妇。 她喃喃地对齐漱玉发牢骚:“……唉,漱玉,你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大儿子从小就很听话,唯一不听话的,就是娶了他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妻子。老四从来都不听话,到现在,更不听话,就连娶妻生子都不肯了!这可怎么办啊?我怎么就没有一点顺心的事呢?!” ※※※※※※※※※※※※※※※※※ 第二更,为群里的妹纸寒枫晴上个月喜得贵子的加更送到。O(∩_∩)O。 晚上还有第三更啊!!! 。 。(未完待续。) 第284章 争取 (第三更,求月票) 齐漱玉的目光在张老夫人屋里溜了一圈,看着多宝阁上各种她叫不出名字的奇珍异宝,墙上挂着数百年历史的琴剑胆瓶,闪着幽暗的光芒,紫檀木的拔步床上挂着来自东海的鲛绡纱帐帘,床上的妆蟒绣缎,缂丝织锦,门口挂着的猩猩毡帘子,每一样换了银钱,就都能养活他们北齐一大家子人。 “漱玉,姑母对不住你了。你也听见了,老四执意不肯,我虽然是做娘的,也不敢逼急了他。他这人性子硬,不像他大哥好说话。你看我只略说了几句话,他就要分家,前儿都搬走了。”张老夫人呜呜地哭了起来,“……你在这里住了一年,姑母没有什么别的东西送你,只能送你一副妆奁,等你以后出嫁的时候,给姑母送信,姑母一定回北齐给你添妆!” 这就要送她回去了? 齐漱玉的身子轻轻发抖。 她极力要自己镇静下来。 不,她不能就这样被送回去。 如果回去,她知道自己的下场,肯定是要被家人卖了换钱…… “姑母……”齐漱玉将自己的脸轻轻靠在张老夫人的手上,“姑母,您让我再陪陪您。等您病好了,我再回去,行吗?您现在送我走,我就算走了,也不安心。我还想去求求四表哥,让他回来住。我不会嫁给他,只求他不要跟姑母生分了,这就是我的不是了。” 张老夫人见齐漱玉这样懂事,也很心疼她,伸手抚抚她的面颊,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多住几日,等天气暖和一些再走吧。现在的北齐,还是天寒地冻呢……” 齐漱玉点点头,“多谢姑母。” 从张老夫人的房里出来,她迎面就遇到张绍洪。忙屈膝行礼道:“大表哥。” 张绍洪点点头,对她也很内疚,道:“辛苦你了。”又问:“娘呢?娘怎么样了?” “大表哥,姑母刚刚吃了药。才睡下了。姑母这几天晚上都睡不好,让她老人家有功夫多睡睡吧。”齐漱玉委婉地道,她在张绍洪面前轻轻旋身,八幅曳地缂丝湘裙画出一个圆满的弧线,从张绍洪的脚尖掠过。轻如羽毛。 张绍洪的头皮都麻了,忙转身离去。 齐漱玉收拾了一个小小的包袱,从内院出来,又在二门上遇到张绍洪,“大表哥。”她柔柔地笑,目光里像是有钩子一样,一圈圈往张绍洪身上钩。 她穿着一身豆绿色绣金丝飞凤纹的斗篷,领口系着豆青色丝绦,袖口一道淡紫色缠枝花滚边显得她的手又小又白。 这个样子,跟曾惠言年轻的时候极是相似。 张绍洪的眼睛不由看住了。笑着问道:“表妹,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看看四表哥,求他回来。我要跟他说,我不会嫁给他!”齐漱玉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声音小小的,但是很坚决。 “嗐,四弟是一时糊涂,表妹你不要在意。大表哥跟你一起去,一定要说服他回来。这像什么样子?古人云,父母在。不远游。他不仅远游,而且在娘还活着的时候,就要分家!实在是太过份了!”张绍洪带着齐漱玉坐了张家的大车,往张绍天在东城坊区新买的宅子去了。 来到张绍天的新家。齐漱玉泪如雨下,对着他可怜兮兮地道:“四表哥,请你回去吧。姑母都病了,就想看你一眼。” 张绍天皱了皱眉头,道:“我自然会回去看娘的。”又问张绍洪:“大哥,分家的事。你考虑得怎样了?” “别胡说!娘还活着呢,你闹什么分家?”张绍洪背着手,站在娇小玲珑的齐漱玉身边斥道,“还不赶紧回家?” 张绍天笑了笑,道:“娘生病了,我会回去奉药,但是想要我做别的事,请恕我不能从命。” 齐漱玉往张绍洪身边靠近了些,哽咽着道:“四表哥,你不用娶我,我也不想嫁给你,我……我心里已经有人了。我已经在姑母面前说过了,你大可放心!” 张绍天没有料到齐漱玉居然还有几分豪气,见她直言不讳,对她也是佩服,点头道:“表妹别介意,你年岁尚小,以后一定能找个如意郎君。四表哥已经三十多岁,配不上你。你心里有谁?如果那人是东元国人,尚未婚配,四表哥帮你去提亲!” 齐漱玉面上一红,忙低了头,喃喃地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过一阵子,就回北齐了。四表哥如果有心,就回来住吧,姑母见你回去了,病一定马上就好了。”说着,她和张绍洪一起告辞离去。 离开张绍天的宅子,齐漱玉却不想马上回张家,她对张绍洪苦笑道:“大表哥,你先回去吧。我想在外面逛一逛,散散心。” 张绍洪同情地看着她,道:“你心里还想着四弟吧?如果你真的心里有他,我可以帮你……” “不!不用!我心里有人,不是他……”齐漱玉说着,突然斜睨张绍洪一眼,然后飞快地低下头,用手捻着衣襟,双颊飞起两道嫣红。 张绍洪头皮又是一麻,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去吧。” 齐漱玉低着头,羞答答地走在他身边,一路来到东城坊区的一个酒楼前,道:“大表哥,我想去吃点东西。早上起来没有吃早饭,现在有些饿了。” 张绍洪今儿反正没事,就陪着小表妹上了酒楼,要了个雅间和几样酒菜,看着她吃,自己在一旁吃酒。 齐漱玉确实像是饿了的样子,不仅把他点的菜都吃光了,后来还抢他的酒喝。 张绍洪看着她的样子很是有趣,也给她吃几杯酒。 没想到她酒量浅,吃了几杯就醉了,倒在张绍洪怀里,看着他吃吃地笑,还伸手抚摸他的下巴,低声道:“大表哥,你知道我心里的人是谁吗?” “谁?” “就是你啊!”齐漱玉媚眼如丝,将头靠在他胸前,听着他的心跳突然加快,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怎么可能……”张绍洪默然半晌,才摇摇头,“我的年纪,可以做你爹了。我儿子女儿的年纪都比你大,你看上我哪一点了?” “大表哥,你年纪一点都不大。我不喜欢四表哥,也不想嫁给他。他说不想娶我,我真是松了一口气。但是我也知道,大表哥跟大表嫂夫妻情深,我不想破坏你们的姻缘,我只是想在临走的时候,让大表哥知道我的心。那我这辈子,也不白做人了。”齐漱玉喃喃说道,将脑袋在张绍洪胸前蹭了蹭。 ※※※※※※※※※※※※※※※※※ 这是第三更。今天三更求亲们的月票和推荐票!O(∩_∩)O。 。 。(未完待续。) 第285章 得利 (第一更4K,求月票) 一个十六岁的美貌小姑娘喝醉了躺在你怀里,说心里只有你,这种旖旎风光,是很多男人抗拒不了的情景。 张绍洪身下立即起了反应。 他有些慌乱地想推开齐漱玉。 齐漱玉却抬起头,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她的模样,跟曾惠言年轻的时候差不多漂亮,而且更年轻水嫩,有着曾惠言所没有的贵气可爱。 她在张绍洪面前闭上眼,微微嘟起红唇。 张绍洪刚刚吃了酒,本来就有些微醺,现在美人在怀,他忍不住心猿意马,鬼使神差地亲上齐漱玉的嘴…… 两人在酒楼的雅间里咂咂有声,意乱情迷。 好在张绍洪还知道轻重,只是迷乱了片刻就清醒过来,将齐漱玉推开,伸手夹了菜喂她吃。 齐漱玉一口一口吃尽了,目光不离张绍洪左右。 从酒楼出来,天色还早,张绍洪扶着齐漱玉的手上了大车。 齐漱玉哼哼唧唧靠在他身边,不肯回张家,低声道:“大表哥,你带我去城外散散心吧,等回到家里,我就不能这样跟你说话了……” 张绍洪连声道:“去!去!马上去!”说着,他将车夫赶开,道:“你先回去,这里有我就够了。” 那车夫不敢多嘴,忙跳下大车,看着大爷坐到车前的位置上,赶着大车出了城。 城外正是初春,草长莺飞,蓝天白云,绿茵茵的草地上点缀着黄色小野花,风一吹。白色的蒲公英四处飘荡,一直落在草地深处大树下停着的一辆大车上。 车前没有人,车门紧闭,车门前的帘子却无风自动,开始抖了两下,后来又飘了两下,再后来。连大车都开始有节奏地抖动了起来…… …… 大车在这片背山处的无人草地上从正午一直抖到黄昏。才慢慢停了。 张绍洪从车里钻出来赶车的时候,只觉得两条腿都在打飘。 齐漱玉更是闭着眼睛睡在大车里,如同死过去一般。 两人回了张家。一前一后进了角门,并未说一句话。 齐漱玉径直回了她住的琉璃坊。 琉璃坊在张绍天住的院子旁边,张绍天如今搬出去了,那一片地方就只有她一个人带着两个粗使婆子住在那里。 张绍洪回到自己住的院子里。摊在长榻上闭目养神。 曾惠言见他累成这样,还道是公事太忙。忙招呼婆子给他炖补身的汤水。 张绍洪平日里不喜欢喝这些汤汤水水,这一次倒是一饮而尽,喝了一碗再要一碗,曾惠言十分欢喜。坐在他身边给他捶腿,道:“这下子可好了,四弟要分出去。咱们可以放心了。” 张绍天主动要求分家,并且不要张家任何产业。她当然欢喜。 张绍洪听得心里不爽,将汤碗重重放下,粗声粗气地道:“胡说什么呢?娘还活着,分什么家?你不好好想想怎么把四弟劝回来,还在这里幸灾乐祸,有你这样做大嫂的吗?” 曾惠言从来没有被张绍洪这样不留情面地训斥过,一下子懵了,抬眼看见屋里的丫鬟婆子脸色各异,面上过不去,站起来恼道:“我不过就说了一句,你吵吵嚷嚷什么?!”说着,她扭头就走,到暖阁歇着去了。 她心里生气,晚上也不会卧房。 不过张绍洪也没回卧房。 曾惠言以为他去外书房了,也不理会,更不去哄他,知道他过两天自己就会来低声下气地哄自己。 张贞琴带着儿子回娘家看她,曾惠言的心情才好了一些。 她偷偷对张贞琴道:“琴儿,咱们家要分家了,你四叔什么都不要呢。这份家私,都是你大哥、二哥的。” 不过,她最欢喜还是家里的老封君终于病了…… 这可是一座不仅压在她头上,而且压在张绍洪头上的大山! “老而不死谓为贼。”曾惠言轻声对张贞琴说道,“你祖母活不了几天了……” 张贞琴抱着儿子回娘家小住,正好赶上四叔张绍天闹分家,祖母又病倒了,爹日夜操劳,忙得房门都不进,娘却在这里幸灾乐祸。 张贞琴觉得娘的做法有些不妥,但是为人子女,她不敢说娘亲的过错,况且这个家里,如今只有娘真正心疼她,别的人都不把她当回事。 因为她主动要嫁的余顺豪只是个品级不高的武官,没有什么实权。 以前她在张家的时候,不觉得五相世家有什么好,也不愿意嫁给谢东篱。 现在嫁了人了,才知道,世家就是世家,哪怕是世家的管事,也比外面的一般普通人要强得多。 她跟余顺豪的小日子过得倒是不错,夫妻和气,余顺豪又极疼她,只是她走出去,见人就要行礼,不像以前在张家,都是人家捧着她们这些五相世家的姑娘…… 很多东西,只有失去的时候,才会知道它的可贵吧。 曾惠言心里高兴,拉着张贞琴的手,道:“今天是唐安侯府过大礼的日子,咱们去凑凑热闹,沾沾喜气!”说着,命人将张贞妙叫了过来,道:“大伯娘带你去唐安侯府做客,你愿不愿意去?” 张贞妙忙道:“多谢大伯娘了。” 张贞琴是出嫁妇人,只有借着陪张贞妙的机会,她才能名正言顺跟着张家人去唐安侯府做客。 …… 前两天元宏帝的圣旨就下来了,正式给元应佳选定唐安侯府的二小姐唐海嘉为正妃,同时还选了两个六品官人家的嫡女为侧妃。 正妃的聘礼是原配正室的规矩,侧妃的聘礼则是比照二房,当然比一般的二房丰厚多了,就算一般人家的正室的聘礼也没有人家郡王侧妃的聘礼多。 唐安侯府张灯结彩,将皇家聘礼摆在内院。请了全京城的世家大族前来观礼。 盈袖跟着沈咏洁也来了。 她本来是不想来的。 但是元宏帝特意叫了她进宫,劝说她来唐安侯府坐一坐,修复一下关系。 唐海洁的事,元宏帝是知道的,故意给唐海洁赐法号,坐实她出家为尼这件事,也是要给盈袖和沈咏洁撑腰出气的意思。 现在既然已经出气了。他们不妨大度些。去坐一坐,恭喜一下,全一全礼节。 盈袖应了。带着许多丫鬟婆子和沈咏洁一起来到唐安侯府。 唐安侯府因为唐海洁的事,收敛多了,至少不敢再当着沈咏洁和盈袖的面搞七搞八,而是对她们恭恭敬敬。唯恐照顾不周。 这一次沈遇乐也来了,她跟盈袖一起寸步不离。盈袖去哪里,她就去哪里,生怕跟丢了。 两人跟着别的姑娘小姐们来到唐海嘉的院子恭喜她成为佳郡王妃。 因为是一大群人闹哄哄地,盈袖和沈遇乐都觉得好笑。跟唐海嘉客气了几句,就从她房里出来,在外面的回廊上站着说话。 唐海嘉的院子很普通。青砖黑瓦,堂前种了两株迎春花。算是应景。 盈袖捋捋头发,正要跟沈遇乐说话,就见穿着一身灰色僧袍的唐海洁从廊后转了过来。 抬头看见盈袖站在她前面,唐海洁的眼里立时要冒出火来。 她冲到盈袖面前骂道:“你可高兴了?把我害成这样,你不得好死!” 盈袖挑了挑眉,不悦地道:“我害你?我为什么要害你?” “难道不是你?!不是拜你所赐,我会被逼出家!”唐海洁的眼圈一红,眼泪立刻就流出来了。 “呵呵……”盈袖往后退了一步,免得唐海洁发起疯来,自己伤了她就不好了,“你出家,不是要给家人祈福?怎么就成了被逼的?” “你——!”唐海洁怒目而视,正要发火,却见唐海嘉从屋里冲了出来,抱住她的手,哀求道:“姐姐,你省点儿心吧!” 唐海洁看见妹妹满脸惶恐的样儿,气更不打一处来。 她从小是唐安侯府的嫡长女,唐安侯是她亲爹,骄横跋扈惯了的,除了元应蓝,她谁的帐都不买。 眼看当年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商家女现在摇身一变成了郡主,她就想冲她脸啐上一口! “司徒盈袖,别以为你飞上枝头就变凤凰了!送你一句话,爬得越高,摔得越惨!”唐海洁愤愤不平地说道。 盈袖哈哈一笑,摇头道:“这句话应该送给你才对。你这人,既没本事,又没脑子,活该被人利用!你仔细想想,我现在的位置比你高,你还敢当面顶撞于我,你真当我是泥人捏的,不敢把你怎样?” “……盈郡主,您已经让我姐姐出家为尼了,就求您高抬贵手,放她一马吧!我姐姐没有坏心的,只是心直口快……”唐海嘉喃喃说道,抱紧了唐海洁的胳膊。 盈袖将目光在唐海嘉脸上溜了一眼,又看向一脸桀骜的唐海洁:“唐大小姐,哦,不对,应该叫你妙善师父,你好好想想,到底是谁害你。你这边出家为尼,人家那边要风风光光嫁给郡王做正妃。啧啧,你还一门心思为别人说话。说实话,我都想要你这样的堂姐了,真是攀高枝寻贵婿,转移仇恨的一根好枪!” “就是,也不想想,谁在这件事上得了最大的好处!”沈遇乐跟着嗤笑,也看了唐海嘉一眼。 盈袖微微颔首,拉着沈遇乐告辞:“祝唐二小姐和佳郡王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盈袖和沈遇乐一走,唐海洁的目光就看向唐海嘉。 唐海嘉不由缩了脖子,忙道:“姐姐,你别听她们胡说。” 唐海洁面色一沉。 虽然那一天她记不起来是谁告诉她齐王府的事,可是这个堂妹,在她面前说司徒盈袖不好,蓝郡主好,不知说过多少次。 就连他们跟谢东篱和慕容长青相继求亲未遂之后,也是这个妹妹义愤填膺,在自己面前大骂司徒盈袖…… “你明知我性子不好,脾气暴,还能在我面前说这些话,也是心思不小啊!”唐海洁的怒气转向了唐海嘉。 盈袖的话虽然有挑拨之嫌,但是她的话却没有错。 唐海洁出头触怒元王府那一边的人,倒霉的是她自己和自己的亲爹! 虽然现在的唐安侯是自己的亲大哥,可是大哥哪有亲爹好! 更何况中间还隔着嫂子和几个侄儿侄女。 如今唐安侯府的嫡女,人家说起来都是她的侄女一辈的人,自己就无比悲催地出家,自己这个堂妹,居然还能嫁给佳郡王做正妃! 如果不是自己倒了霉,这个正妃的位置,无论怎么说都是自己的! 她算老几! 唐海洁越想越气。 啪! 她抬手就打了唐海嘉一个耳光,然后自己却哭着转身跑走了。 唐海嘉半边脸都被打肿了,目光也变得幽深起来。 她深知这个姐姐耳根子软,被盈袖几句话挑拨得恨上了自己,以后肯定是后患无穷。 而唐海洁的大哥是唐安侯,自己的爹娘和大哥一家还要在大房手下讨生活。 “唐二小姐,你这脸上是怎么了?”元应蓝柔和的声音传了过来。 她在旁边冷眼看着这一幕很久了,等盈袖和沈遇乐走了,她才慢慢走上前来。 唐海嘉转头看见是元应蓝,忙换上笑脸,道:“我没事。我姐姐是一时糊涂。蓝郡主,来屋里坐。” 两人一起进了里屋,招待宾客。 今日来的人看了一场好戏,心满意足地走了。 元应蓝临走的时候对她说:“……你的委屈,我会跟我哥哥说。你以后是佳郡王妃,你的娘家,不能老是被你们大房欺压。” 这话说到唐海嘉心坎上去了,忙点头道:“希望郡主和郡王能帮我们一把,我们家自是感激不尽。” “放心。”元应蓝点点头,转身离去。 元应蓝回到齐王府,见她哥哥元应佳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妹妹,你可回来了!大事不好!” “怎么了?”元应蓝奇道,“你怎么急成这个样子?” “我听御书房的人说,皇祖父马上要给南郑国寄国书,已经打算把我送过去了!”元应佳满头大汗说道。 “别急,我这就进宫,看看皇祖母有什么法子。”元应蓝收拾东西,马上要去宫里。 而皇宫里的皇后齐雪筠早就得到消息。 她坐在空旷的坤和殿的宝座上,深深吁了一口气,吩咐道:“本宫有些不舒服,让两个儿媳妇进宫侍疾。”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 晚上有加更。←_← 。 。(未完待续) ps:感谢靓女007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似水的人生凌晨打赏的桃花扇。么么哒! 第286章 打人 (加更送到) 皇后齐雪筠是元宏帝的继后,齐王妃鲁玥儿嫁的太子是她的亲生儿子,元王妃沈咏洁嫁的元健仁是元后陈仪所生,如今也要叫她一声“母后”。 皇后宫里的传旨太监吓了一跳,看了看左右,轻声提醒道:“皇后娘娘,元王妃就不说了,可是齐王妃,大家都知道她疯了,怎么侍疾啊?” “疯了?”皇后齐雪筠笑了笑,“本宫怎么不晓得?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来人,传本宫的懿旨,让元王妃去齐王府看看齐王妃,如果齐王妃没有真的病了,就跟元王妃一起进宫侍疾。”说着,又命人去传太医,然后就回到寝宫躺下,额头上盖了一个帕子。 那传旨太监这才躬身退下,去元王府传皇后齐雪筠的懿旨。 沈咏洁听说要去照顾皇后齐雪筠,心里就一阵厌恶,但是她没有对着传旨太监发脾气,温和地笑着,亲自送他出二门,又问道:“皇后娘娘到底是什么病啊?昨天不还是好好的?” 元宏帝两天前给唐安侯下赐婚圣旨的时候,皇后齐雪筠可是降尊屈贵,亲自去了唐安侯府一趟的。 传旨太监讪笑着躬身答道:“皇后娘娘身子娇贵,一点委屈都不能受的。一委屈,就病得厉害,陛下也是尽知的。” 沈咏洁便明白了皇后的状况,笑着命丫鬟给那传旨太监塞了一个大大的红包,目送他离去。 那传旨太监走了之后,盈袖忙赶了过来,问道:“娘,皇后怎么突然生病了?要不,我代娘进宫侍疾吧!” 她刚从唐安侯府恭喜唐海嘉回来,就听说皇后齐雪筠又要折腾沈咏洁了。 沈咏洁似笑非笑地道:“不用。皇后娘娘是心里不舒服呢。” “不舒服?” “是啊,我猜,应该是质子的人选定了。元应佳要去南郑国,皇后心里能舒坦吗?”沈咏洁往屋里走去。一边命人备车,要先去齐王府打个花呼哨,看齐王妃一眼。 盈袖还是不放心,道:“娘。我跟您一起去齐王府吧。” “不用了。”沈咏洁制止她,“如今是事情多的时候,你别到处乱跑了,就在家里待着。对了,过几天就是三月初三。是你的生辰,也是及笄的日子,你在家里好好准备准备。” 盈袖面上一红,笑着应了,看着沈咏洁带着一群丫鬟婆子离去。 她知道沈咏洁身边有一个婆子功夫特别厉害,才稍微放了心,回自己房里准备及笄要穿戴的衣物首饰去了。 沈咏洁来到齐王府的时候,元应蓝正好进宫见皇后齐雪筠去了,元应佳心急如焚,也跟着她去了。虽然没有进宫,只是在车里候着她。 沈咏洁被齐王府的管事迎了进来,“元王妃,这边请。我们王妃还病着,如果有所冲撞还请您不要见怪。” 沈咏洁点了点头,“我省得,就在门口看一眼,也好去向皇后娘娘交代。” 她来到齐王妃住的院子,浩浩荡荡带着自己的丫鬟婆子,还有齐王府的管事婆子一起进去了。 这下子这么多人。这么大的阵仗,她就不信齐王府还能玩妖蛾子。 齐王妃的院子里有两个眼生的婆子迎了出来。 这两人非常规矩守礼,跟齐王府别的下人很不一样。 齐王府的婆子就向沈咏洁说道:“这两位嬷嬷是皇后娘娘特意从宫里派出来专门照看我们王妃的!” 她们说这话的时候,一个个挺直了胸膛。明显对于皇后娘娘对齐王妃的厚爱与有荣焉。 沈咏洁看了这两个婆子一眼,在心里暗暗点头。 果然是从宫里出来的人,规矩礼仪不是一般的好。 有这样的人看着齐王妃,她也会消停点吧? 沈咏洁笑容满面带着下人走了进去。 齐王妃鲁玥儿一个人背朝外蹲在屋角,嘴里嘟嘟囔囔不知在说什么,手里拿着一支绣花鞋。不断用那鞋敲打地面。 沈咏洁走上前去,轻声唤道:“齐王妃?齐王妃?” 鲁玥儿置若罔闻,根本没有回头,手里拿着绣花鞋啪啪敲打地面,一边恶狠狠地道:“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们这些个小贱人!就不能再作耗了!看你们抢我孩儿的位置!打死你!让你肠穿肚烂!让你头破血流!让你一辈子做牛做马!不能投胎做人!” 这么恶毒? 这是在诅咒谁呢? 沈咏洁伸出手,一手握住鲁玥儿细瘦的胳膊,一手将地上那张薄薄的黄裱纸抽了出来。 只见上面用红色朱砂歪歪扭扭写着“元晨磊”、“元盈袖”两个名字! 在那名字上还鬼画符一般画了一些曲曲弯弯的符咒! 沈咏洁的脸色一下子很不好看,她抖了抖那张黄裱纸,对鲁玥儿道:“齐王妃,你这是什么意思?要不要这么狠毒!” 居然把她两个孩儿的名字写在这上面当小人打! 鲁玥儿一见自己的东西被抢走了,嗷地叫了一声,转身扑过来就要抢回自己的东西。 她的眼里只有那黄裱纸,力气又大得惊人,一下子将沈咏洁推了个趔趄。 沈咏洁的婆子忙迎上去,一手架住鲁玥儿往地上一推,一手扶着沈咏洁,忙道:“元王妃,您没事吧?” 鲁玥儿没有那么好运,没有人来扶住她,就被推倒在地上,头上在墙角撞了个大包,立时捂住脑袋呜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沈咏洁见她都成这幅样子了,还记得要诅咒自己的两个儿女,心里着实厌恶她,恼道:“鲁玥儿,你够了!若是再让我看见你做这种事,我一定要你好看!”说着,将那黄裱纸揉在手里,气愤地进宫去了。 她进宫之后,没有先去皇后齐雪筠的坤和殿,而是先去了元宏帝的九仪殿求见。 “元王妃要见朕,可是有事?”元宏帝刚批完奏章,喝了一杯茶,命人带沈咏洁进来。 沈咏洁一言不发。将手里的黄裱纸呈上。 元宏帝瞥了一眼,立时恼了,声音沉了下来:“这是从哪里来的?谁干的?!” 沈咏洁这才福身行礼,道:“这是儿臣刚刚从齐王妃手里夺来的。齐王妃虽然疯癫。却依然不忘诅咒小磊和袖袖……” 元宏帝将那黄裱纸揉做一团,扔到香炉里焚了,对沈咏洁道:“你不要生气。看来,齐王妃是嫌在齐王府过的日子太舒坦了。疯癫之人,本来应该被关在疯人塔。传旨:若是她继续执迷不悟。就关入疯人塔。” 如果被关进疯人塔,而齐王妃就算是装疯,也会被弄成真疯。 沈咏洁肃着脸又福了一福,才道:“听说皇后娘娘病了,刚才召儿臣和齐王妃进宫侍疾,并且传旨让儿臣去看看齐王妃能不能进宫。不然的话,儿臣真不知道齐王妃都在家里天天做些什么。” 元宏帝抬起眼眸,“哦”了一声,“皇后病了?朕怎么不知道?”说着,他站了起来。“摆驾!去坤和殿!” 沈咏洁跟在元宏帝的銮驾后面往坤和殿走。 元应蓝正在皇后齐雪筠的坤和殿里,听见太监来报,说陛下带着元王妃来看皇后娘娘了,她急道:“皇祖母,这可怎么办啊?” 皇后齐雪筠嗤笑一声,喃喃地道:“……早料到她会去陛下那里告状。”她咕地又笑了一声,对元应蓝道:“真是!你这么孩子没经过事儿,就这样大惊小怪。其实没什么,你先回去吧。等皇祖母的好消息。呵呵……想再一次对付本宫的人,看看你有没有三头六臂吧……” 元应蓝听得莫名其妙。但还是赶紧起身,从后门出去了。 她暂时不想跟元宏帝和元王妃打照面。 元宏帝来到坤和殿,太医也已经到了,在给皇后齐雪筠诊脉。 “梓童。你怎样了?”元宏帝关切问道,坐在她床边,一派鹣鲽情深的样儿。 皇后齐雪筠脸色蜡黄,虚弱地抬身,道:“陛下亲临,请恕臣妾不能恭迎了。臣妾的头晕得很。一起身就满眼金星乱晃,站都站不稳。” 元宏帝看皇后的病好些不是装的,也有些诧异,他看了太医一眼。 太医满头大汗,低头躬身道:“陛下,皇后的病,还是上次余毒未清,时有发作……” 还是在说上一次齐雪筠突然拉肚子的事,后来被太医定性为“食物中毒”。 哪一种食物中毒大家不知道,但是皇后齐雪筠御膳房里的人已经像割韭菜一样被割了一批了。 元宏帝沉吟半晌,起身道:“宫里的宫女太监这么多,怎么还要儿媳妇侍疾?一般大户人家的婆母都不好这样折腾儿媳。梓童,你也是北齐公主出身,怎地这样小家子气?” 皇后齐雪筠最忌惮别人说她“小家子气”,闻言大怒,可是说这话的是元宏帝,她又不能像对付别的下人一样,想打就打,想杀就杀。 气了半天,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吧!既然陛下发话了,你就回去吧。”顿了顿,到底不想放过沈咏洁,又道:“你就在你家的小佛堂给本宫跪经拣佛豆。等本宫好了,你自然就能起身了。” 元宏帝笑了笑,道:“跪经之事,心诚则灵。时间太长也没用。这样吧,元王妃,你回去之后,每逢初一、十五,跪一个时辰经,直到皇后娘娘痊愈,你说如何?” 沈咏洁知道皇后齐雪筠是故意找事,她在心里冷笑一声,面上不露分毫,点了点头:“遵旨。” 皇后齐雪筠笑道:“真是难为你了。就这样吧。每逢初一、十五,本宫自会打发人出宫,给你送佛豆,拣完一个时辰就可以起身了。” 沈咏洁笑着应了,告辞离去。 元应蓝先她一步出了宫,上了车,和元应佳一起回齐王府。 元应佳忧心忡忡地问:“妹妹,皇祖母怎么说?” 元应蓝困惑地道:“皇祖母让我们不要担心,但是又什么都不跟我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元应佳狠狠地捶了一下大车,心里七上八下,和元应蓝一路无话,回到齐王府。 两人一到府门前,就见门口站着几个下人,焦急地走来走去。 “你们做什么呢?都站在门口做什么?”元应蓝和元应佳一起下了车,不满地说道。 那几个下人都是齐王府得力的管事,见小主子回来了,忙跑过来着急地道:“郡王、郡主!你们快去看看王妃!王妃不好了!” “出什么事?!”元应蓝和元应佳心里都是一沉,一起往内院跑去。 路上几个管事对他们回报:“……小的门也不知道,听二门上的婆子说,就是刚才元王妃来了一趟,跟咱们的王妃因什么事争了几句,元王妃的婆子还将咱们的王妃打了一顿!等元王妃走了之后,照顾咱们王妃的两位嬷嬷上前一看,发现王妃两眼翻白,已经死在地上了!” ※※※※※※※※※※※※※※※※※ 加更送到。好吧,亲们如果没有月票了,表忘投推荐票!O(∩_∩)O。 。 。(未完待续。) 第287章 巫女 “死了?”元应蓝和元应佳一起惊呼出声。 元应蓝一颗心更是提到嗓子眼儿。 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他们俩急忙跑到齐王妃鲁玥儿出的院子,冲到门里,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齐王妃鲁玥儿扭曲着身子躺在地上的模样儿。 她脸上的惊恐神色被死亡凝固了,看上去更加吓人。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死的?!”元应佳厉吼一声,目光往屋子里跪着的两个婆子扫过去。 元应蓝抿了抿唇,快步走过去,伸手在鲁玥儿鼻子前试了试,发现真的一点气息都没有了。 她绝望地跪了下来,两手捂着脸,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元应佳忙快步上前,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抱起来,低声安慰她:“妹妹别哭了,咱们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找到杀死母妃的凶手!” 那两个跪着的婆子互相看了一眼。 跪在鲁玥儿左面的婆子抬头道:“回郡王、郡主的话。今儿齐王妃一直好好地,和平日一样在墙角打小人玩。结果元王妃突然带着人进来了,说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来看看我们王妃怎样了,要带她一起进宫给皇后娘娘侍疾。可是我们王妃这个样儿,大家都知道,她自个儿都要人照顾呢,怎么去侍疾呢?” 跪在鲁玥儿右面的婆子接着道:“正是。可是我们阻拦不及,元王妃还是带着下人进来了。她一眼就看见齐王妃打的小人,当时就怒了,命令她的婆子打了我们王妃一顿,还把那张黄裱纸拿走了。等元王妃他们走了之后。我们才敢上前,结果发现我们王妃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我们不敢碰王妃,只忙乱着要去给郡王和郡主报信,请两位主持大局。” “这么说,是元王妃的下人将母妃打死的?”元应佳眼里冒出怒火,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人!跟我去元王府。找元王妃问个青红皂白!” “哥哥!你不能去!”元应蓝一下子拉住元应佳。“俗话说捉贼拿赃,捉奸拿双,她们人都走了。怎么会承认是她们做的?!” “那要怎么办?当时我们都不在家,不然怎么能让她们冲到母妃这里!”元应佳握起拳头,狠狠地捶了一下墙。 元应蓝忙拉过元应佳捶墙的手,给他轻轻吹了吹。道:“哥哥仔细手疼。” 元应佳的手背已经砸出血痕了。 “难道母妃就白死?!”元应佳反手握住元应蓝的手,摇头道:“我的手不疼。” 元应蓝松开手。目光转向在地上躺着的鲁玥儿,声音沉静地道:“先去找仵作来验尸,然后上报到宗人府,还有皇祖父、皇祖母那里。我们把一切前因后果报上去。看看皇祖父和皇祖母要如何给我们做主!” 她的目光里藏着一丝戾气,像是厌倦了一切,又像是孤注一掷。非要达成她深埋于心的目的和愿望。 “好。”元应佳深深地看了元应蓝一眼,“还加上一条。我亲自去大理寺击鼓鸣冤!不能让母妃白白死去!” 元应蓝点点头,和元应佳交换一个眼神,已经明白了彼此心中所想。 他们是双生子,心里的感言本来就比一般的兄妹多多了。 …… 随着元应佳披麻戴孝去大理寺前击鼓鸣冤,还有大理寺的仵作前来给鲁玥儿验尸,证明她是“惊吓”而死,元王妃仗势欺人,吓死齐王妃的事,就在京城传开了。 盈袖从匆匆赶来的沈遇乐那里听到这件事,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马上要去宫里找皇祖父理论,更想跟元应蓝和元应佳当面对峙,看看她娘亲是怎么能活活“吓死”齐王妃鲁玥儿! “这件事明明蹊跷得很,怎么就给我娘亲定罪了!”盈袖火冒三丈,马上想到跟齐王妃鲁玥儿勾勾搭搭的庆喜班班主赵孟旭。她下意识觉得,这个赵孟旭,应该跟齐王妃的突然死亡有关。 “表妹,你去陪陪我娘,我出去找个人。”盈袖回房换了一身普通的青布衣衫,头上戴了遮盖面容的幕离,坐了一辆街面上很普通的大车,去北城庆喜班的地界儿去找赵孟旭。 可是她坐的车刚一到北城坊区,就发现这里到处是人,挤得水泄不通,大车根本过不去。 盈袖只好从车上下来,一步步挤了过去。 就在庆喜班的门口,她居然看见这里有无数的衙差正在跑进跑出,门口拉了一条长绳,不许人随意进出。 “这是怎么了?”盈袖忙拉了一个胖胖的大婶问道。 那大婶是这里的街坊邻居,见有人问她,很是热心地道:“你还不知道吧?这里刚刚发现出现命案。庆喜班上下六十多条性命,都被人毒死了!” “什么?!”盈袖惊呼一声,差一点站都站不稳了。 怎么会在齐王妃鲁玥儿刚刚死去的时候,这庆喜班所有的人都死了?! “才刚是有人来庆喜班找他们,他们今儿本来是接了东城一户人家的堂会,可是人家一直等他们都不来,才派了下人来寻他们,结果那下人一进来,就吓得屁滚尿流,哭喊着跑出来了,说是里面的人都死了,死得很诡异呢!” “怎么个诡异法儿?”盈袖的眉毛抬得更高了,若不是有幕离挡着,那大婶看了肯定很惊讶。 “听我那口子说,哦,我那口子是这里坊正的跟班儿,他说啊,这庆喜班的人,死得可吓人了。好像是同一时间一起死的。而且都还在做着别的事。” “……我还是不明白。” “喏,他说啊,就是进去的时候,看见院子了有人在拉腿,有人抬高了头。好像在吊嗓子,堂屋里有几个人坐着在吃早饭,厨房里有人在烧火,有人在切菜,戏房里有人在换戏服,有人在化妆,还有人啊。正在上茅厕……可是就是这样千奇百怪的样子。每个人脸上都发青,已经是死得透透地了。别人一推,他们就倒下了……”那大婶一边说。一边不断摇头,“我活了四十多岁,还从来没有听过这样古怪的死法。” 盈袖心里也是一动。 如果真的是毒死的,她真的不知道。天地间有哪种毒药,能够保证这些人在同一时间死去。而且死的时候,还能保持死前的动作不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许是真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吧…… 盈袖这一瞬间想到师父。 以他的能耐,能不能做到这一切呢? 但是她很快又排除了这个想法。 因为师父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他对自己虽然很关心。但是盈袖能够感觉到,师父骨子里,是个对世情淡漠隔离的人。 而且他跟这些戏班子里的人八竿子打不着边。又怎会去做这种脏他手的事? 那会是谁呢? 盈袖很快又想到当初那个在慕容长青胸前种蚀心蛊的人。 这种死法,应该只有那个懂蛊术这种南疆邪术的人才弄得出来吧? 盈袖心里猛地一紧。 那种蚀心蛊的人。还在京城?还在她身边吗? 她有些惊慌失措地往自己四周看了看,突然发现自己手腕上那光剑镯子发出一阵炽热,炙烤着她手腕上的肌肤。 这是光剑示警,周围有邪祟。 盈袖闷哼一声,捂着手腕靠到墙边,大口大口喘着气。 “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被吓到了?”那胖胖的大婶吓了一跳,“快回去吧,这种热闹有什么好看的?” 盈袖心情复杂地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北城坊区,回到自己的大车旁,坐车走了。 元应蓝也来了,她同样坐在一辆不起眼的大车里,从车帘里看着那庆喜班的大门出神。 过了许久,她才对赶车的人说:“走吧,这里太挤了,还是回去吧。” 那赶车的人应了,将她送回东城坊区。 元应蓝从东城坊区改换了车辆,才回到西城坊区的齐王府。 此时齐王府里已经挂上了白布和白灯笼,搭起了孝棚,请了吹鼓手吹吹打打,五十个和尚、五十个道士还有五十个尼姑,要给齐王妃念诵往生经。 宫里的元宏帝和皇后齐雪筠知道了齐王妃的死因,都很诧异。 皇后齐雪筠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跑到元宏帝面前哭诉:“臣妾的儿媳妇虽然出身不高,但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给齐儿留下血脉,却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臣妾不甘心。请陛下给臣妾、给齐儿,还有佳儿和蓝儿做主啊!” 元宏帝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他静默了一会儿,才道:“这件事,朕已经让大理寺去彻查,看看齐王妃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放心,大理寺一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但是大理寺判案,是讲证据的。 鲁玥儿的死,要是说证据,除了她身边的两个婆子指证元王妃的婆子,别的什么证据都没有,就连尸身上声称被打的伤痕都不明显,也没有暗伤,最后只能以“吓死”来结案。 而“吓死”这个结论,完全是找不到死因而扯出来的无稽之谈。 元王府只派了一个管事就把这件事了解了。 因为根本找不到齐王妃致死的真正证据,又如何能判断凶手到底是谁呢? 元王妃的婆子自然也是不能锁拿的。 皇后齐雪筠的哭声停滞了一瞬,马上又哭嚎道:“都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但是却没法去追究凶手的责任。归根到底,还是我们娘儿俩苦命!” 元宏帝没有做声,让她一个人哭,自己埋头批阅奏章。 皇后齐雪筠见元宏帝摆明了要包庇沈咏洁,心里也很不高兴,但是一时无计可施,便命人准备銮驾,她要亲自去齐王府吊唁。 她去的时候,正好鲁家的人也都来了,在齐王府里哭天喊地。 齐王妃鲁玥儿是他们唯一的支柱。 鲁玥儿死了,他们鲁家的支柱就倒了。 元应佳和元应蓝两个人跟他们并不亲近,他们也不敢扯着这两个孩子给他们撑腰。 见皇后娘娘来了,鲁家的人哭嚎得更加厉害了。 皇后齐雪筠给齐王妃鲁玥儿的灵前上了一炷香,哽咽着道:“玥儿,母后无能,没有护住你。你要是知道是谁害你的,就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吧!”说着,坐在灵前的大圈椅上哭了一回。 鲁家的人见皇后娘娘这样说,顿时来了底气。 等皇后齐雪筠走后,鲁家的人就表示要去元王府大闹一场。 按他们的习惯,他们家都死人了,那就是有理,照例要去凶手家打砸抢一番才能算数! 元应佳和元应蓝正好去送皇后齐雪筠回皇宫去了,不在齐王府。 因此鲁家的家主和鲁老太太一起,将鲁玥儿的棺材抬了,去东城坊区的元王府闹事。 盈袖和沈咏洁在家里也在讨论鲁玥儿的死因,两人都知道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嫁祸元王府。 所幸捣鬼的人太过谨慎,不仅没有能嫁祸成功,而且连鲁玥儿的死因都查不出来。 盈袖心里有些不安,正跟沈咏洁道:“娘,我总觉得,齐王妃和庆喜班的人死得太巧了。” 沈咏洁冷笑道:“这是声东击西呢。以为这样做,你皇祖父就不会派元应佳去南郑国做质子了。” 盈袖挠了挠头,深思道:“就是为了这个?”这也太狠心了吧? 在她心里,并没有把去南郑国做质子当成是不能接受的事。 毕竟看一看郑昊,他在东元国做质子,不是做得高高兴兴吗? 小磊在旁边跟着道:“要不,我去跟皇祖父说,让我去南郑国做质子吧?也能少死些人。” “不行!”盈袖和沈咏洁齐声拒绝他。 盈袖是因为心疼弟弟年纪小,倒是没有别的原因。 沈咏洁却是知道得更多一些,她顿了顿,低声道:“你们不晓得。南郑国,比我们东元国复杂多了。最近我总觉得心神不宁。南郑国人多势众,兵力也不比北齐差,更重要的是,南郑国有巫女掌国脉。一旦去了南郑国做质子,回东元国就是废人了。比如战家的战世荣,你们看他为东元国立下那样大的功劳,但是回到东元国,朝堂是不敢用他的。” “啊?南郑国有巫女?!”盈袖眼睛都瞪圆了,“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你怎么会听说?这种事,连南郑国都没有几个人知晓。南郑国有巫女。巫女的传承不靠血脉,而是靠灌顶。每一代只有一人。一般人只知道南郑国有巫女掌国脉,但是这巫女到底是谁,除了南郑国的皇帝,没有别人知道。”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 周一了,特别是推荐票,亲们表忘了投。 晚上尽量加更,但是不能保证,如果没有,亲们见谅。 因为还在加班。等下周过完就好些了。忙得已经快累死了。←_← 。 。(未完待续) ps:感谢韩立南宫婉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第288章 大闹 “巫女?”盈袖的心砰砰乱跳,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在迷雾中看见了一丝曙光,“娘,巫女能做些什么啊?有那么厉害吗?” “当然厉害了。”沈咏洁陷入沉思当中,缓缓地道:“我只是以前听我爹说过。南郑国的巫女,传承了前朝大周圣地的衣钵。她们神通广大,最有名的是是蛊术和魂术。南郑国的皇室在南郑至高无上,比北齐和东元国的皇室在自己臣民心中的地位都要高很多,就因为他们有巫女撑腰。” “……巫女这么厉害,怎么不自立为王?”盈袖幽幽地道,“为何还要给南郑国皇室做保镖?” “呵呵,哪有这么容易?天之道,讲究均衡。巫女都不长命,而且不能生育,她们要做皇帝做什么?况且她们当初能传承前朝大周圣地衣钵,都靠了南郑国皇室的开国皇帝。因此巫女一族发下血誓,要世世代代守护南郑国皇室。”沈咏洁皱着眉头说道,一边说,一边身上起了鸡皮疙瘩,觉得这些东西从她嘴里说出来,都是让她有黑暗污秽之感。 盈袖也有这种感觉。 她默默地往沈咏洁身边坐近了些,将戴着光剑手镯的那只手伸过去,握住了沈咏洁的手。 沈咏洁这才觉得暖烘烘地,有污秽尽去的洁净之感。 她含笑看了盈袖一眼,道:“南郑国皇室的开国皇帝,说起来可是不得了。” 盈袖眨了眨眼,她见娘亲不断提到前朝圣地,就知道是在说前朝大周,但是说起大周,她就想起了曾经赫赫有名的四大国公府。 这四大国公府是前朝大周朝再之前的夏朝的朝臣。 夏朝覆灭之后。四大国公府里的神将府周家,成了周朝的皇室。 神农府盛家,渐渐隐居避世,在大周后期就已经销声匿迹了。 神算府吴家,在周朝初立的时候就死得干干净净了。 神笔郑家,则一直延续下来,不仅在大周。而且在大周覆灭之后。依然留存。 “难不成,这南郑国的开国皇帝,就是前朝神笔郑家的后人?!”盈袖脱口而出。 “正是。”沈咏洁赞许地点点头。“脑子转得挺快嘛。” “这就难怪了。”小磊在旁边插嘴说道,“先生讲史的时候说过,四大国公府,应该只有郑家和盛家还有后人存世。盛家不知所踪。郑家很可能就是南郑国皇室的始祖。” 有了四大国公府之一的郑家传承,难怪南郑国虽然地方不太好。但是依然国力强大,不比北齐国差多少。 “可是我听说,神笔郑家专出大文豪,怎么又跟巫女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扯上关系了?”盈袖很是不解。 她前世帮司徒家做生意的时候。也涉猎过那些珍贵的孤本古籍,知道神笔郑家人亲笔所书的很多东西都能卖出天价。 沈咏洁叹息一声:“这我就不知道了。有些事情,你皇祖父应该是知道的。北齐国的皇帝应该也知道。不然这三个国家怎么能鼎足而立这么多年呢?” “天下之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先生教过,现在应该是到了‘分久必合’的时候了。”小磊悄声道,“我们东元国,很是势单力孤呢。” 盈袖感慨说道:“如果我们也有巫女就好了。” 沈咏洁摇摇头,坚定地道:“巫女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东元国堂堂正正,不用搞那些见不得人的阴私玩意儿。” 盈袖想想也对。 想想蛊术,还有魂术,这些东西听名字就不是好东西。 “这么说来,南疆黑巫术,其实不是从南面来的,而是从北面来的。”盈袖幽幽地道,“北齐有没有巫女这玩意儿?前朝大周的圣地可是在北齐啊……” “……可是前朝大周的圣地,怎么会有这样污秽不堪的东西?”小磊不解,“我听先生讲过史,前朝大周的圣地,本来叫做‘堕民之地’。堕民为了走出黑暗,回到阳光之下,历经千年努力,最后才找到他们的天命人,带他们颠覆了大夏,建立了大周。为了摆脱黑暗,他们做出这样大的努力,为什么会留下那些黑巫术?” 沈咏洁含笑拍拍小磊的后脑勺,道:“小磊能想到这一点,非常好。这一点,娘可以告诉你。很多东西,是没有对错黑白之分的。在心地磊落的好人手里,可以是阳光。在心思阴沉的坏人手里,那就是黑暗。” 小磊皱起眉头,仔细思考沈咏洁的话。 盈袖却已经明白了沈咏洁的意思,笑着道:“我明白了。娘的意思,是不是本来是好东西,但是被那不知所谓的巫女,当做见不得人的黑巫术来练,最后才出现蛊术和魂术这些四不像?” “正是如此。”沈咏洁点点头,“好了,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那些黑巫术,一般离了南郑国就不灵验了。所以巫女也只能在南郑国呼风唤雨,在别的地方若是出现这些东西,巫女会被反噬的。” 盈袖大喜,忙道:“真的吗?只能在南郑国施用?在别的国家不行?” “我听说是不行。好像就是我们东元国的开国女帝巧设陷阱,让南郑国的巫女发下毒誓,生生世世不踏出南郑国一步。如果南郑国巫术出现在南郑国以外的地方,施术之人会遭十倍反噬。”沈咏洁很是自豪地说道。 她对于东元国的开国女帝十分推崇,言辞间都是赞许之意。 盈袖松了一口气,又悄悄地问:“那巫女会不会有徒弟呢?她的徒弟如果到别的国家施术,会不会被反噬?” “徒弟?”沈咏洁眉头拧了起来,细细想了一会儿,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有机会,你问问南郑国的二皇子,他知道得比我多。” 盈袖忙点点头。正要起身出去找郑昊说话,就听见管事婆子飞跑进来,着急地道:“王妃、郡主、小王爷,外面来了鲁家的人,抬着齐王妃的棺材,在门口大闹呢!” 盈袖大怒,恼道:“门房那些人呢?上一次我是怎么说来着?!” 上一次元应蓝跪在他们元王府门口之后。盈袖就吩咐过他们的下人。不能再放任这些人到元王府门前捣乱。 沈咏洁也沉了脸,吩咐小磊和盈袖在内院待着,她带了人来到大门前查看。 鲁家的十几个人披麻戴孝。抬着鲁玥儿的棺材在门口大哭大闹。 “老天爷你怎么不开开眼!来一道雷劈死这些狼心狗肺的贱人们啊!” “老天爷你开开眼吧!我姑姑死得惨啊!” “杀人偿命!杀人偿命!” “元王府仗势欺人!” “元王妃逼死齐王妃!要以命偿命!” 周围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圈,指着元王府门口指指点点。 虽然鲁玥儿和鲁家的名声在京城并不好,但是她一死,大家的同情心不由自主偏到他们那边去了。 虽然没有人明着指责元王府。但是已经暗地里有流言,说元王府确实欺人太甚了…… 沈咏洁走了出来。淡淡地道:“大理寺已经下了判决。你们要是不服,可以继续去告。我沈咏洁可以对天发誓,如果是我导致齐王妃身死,让我死无葬身之地!”说着。又看了鲁家的人一眼:“你们敢不敢发誓,如果你们冤枉我,你们鲁家一蹶不振。世世代代为奴为婢!” “你……你……你血口喷人!你才世世代代为奴为婢!”鲁家人恼羞成怒,并不敢当众发这种毒誓。 中州大陆的人都很信誓言的力量。 他们宁愿发誓的时候钻各种空子。也不会空口白牙地诅咒自己。 沈咏洁这样一说,围观的人又觉得她更有道理。 毕竟她敢当众发这种毒誓的人,而鲁家人却不敢发毒誓,谁更问心无愧,一目了然。 “如果你们连毒誓都不敢发,就不要借机闹事了。齐王妃尸骨未寒,你们还不放过她。你们就跟吸血蝙蝠一样,这辈子将她的血吸干了,连她死了都不放过。她若九泉之下知道你们这样做,肯定来生不愿再托生做你们鲁家的人。”沈咏洁的口齿,连丞相都辨不过,更别说这里几个鲁家人了。 他们被沈咏洁说得灰溜溜地。 元应蓝和元应佳这才出面,对沈咏洁行礼道:“大伯娘教训得是,我舅舅家是太悲恸了,并没有别的意思,还请大伯娘见谅。”说着,带了鲁家人回去了。 鲁家人将鲁玥儿的棺材送回到齐王府,就被元应佳派人送了回去,让他们静一静心,明天再去参加正式的合棺仪式。 结果到了第二天,齐王府的人左等右等,鲁家的人就是不来。 齐王府的管事忙去向元应佳和元应蓝回报:“佳郡王,蓝郡主,鲁家的人还没有来呢,合棺的时辰都快过去了。” 葬礼上的仪式跟婚礼一样,都是由阴阳先生挑过时辰的,错过这个时辰,会有不好的影响。 元应蓝忙道:“派人去请他们过来吧,想是生气了。” 元应佳点点头,派了管事去鲁家请他们过来。 结果没过多久,那管事吓得脸色发白,急急忙忙赶了回来,对元应佳和元应蓝道:“郡王、郡主,鲁家……鲁家……鲁家的人都死了!” ※※※※※※※※※※※※※※※※※ 加更送到。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特别是推荐票哦!周一表忘投推荐票!o(n_n)o。 各位盟主大人打赏的加更俺先欠着哈。表着急,等俺忙完了挨个加更。o(n_n)o。 这里讲的前朝大周的圣地、堕民之地,还有四大国公府,请参看某寒的上一本书《盛世妖颜》,本来叫《盛宠》,后来被点娘要求改名了。么么哒! 。 。(未完待续) 第289章 廷争 (4K5,大章 求月票) “什么?!你不要胡说八道!一家子人,昨天还好好地,怎么就都死了?!我看你是瞎了眼吧!”元应佳大步上前,揪住那管事的衣襟,握拳兜头照他脸就揍了下去。 那管事不敢叫痛,只是用手抱着头,结结巴巴地道:“郡王爷,这种事小的如何做得假?这会子大理寺的衙差想是都去了!” 元应佳的小厮们一拥而上,护着他连声道:“郡王爷,仔细手疼!让小的们收拾这个狗奴才!” “住手!”元应蓝见这里闹得不像话,外面还有下人们探头探脑,便出声喝止,一边拉了元应佳到旁边,低声道:“哥哥,你在家里主持母妃的合棺仪式,我带了人去鲁家看看吧。若是……他们真的遭遇不测,也好催着大理寺好生断案,一定要把凶手找出来!” 元应佳虽然一向不喜欢鲁家人,但这么多年来,他也是把他们当外祖家的,逢年过节,他都会跟妹妹去鲁家拜年,跟那里的亲戚朋友们痛饮几杯。 他抱着头,眼圈都红了,喃喃地道:“……怎么就死了?怎么就都死了?!” “……哥哥,你别太难过了。”元应蓝的眼圈都红了,她握住元应佳的手,“哥哥,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了……” 元应佳闭了闭眼,将元应蓝抱入怀中,拍拍她的后背,沉声道:“别怕,有哥哥在,不会让你吃亏。” 经历了亲娘和外祖家突如其来的丧事,元应佳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沉稳许多。 元应蓝在元应佳怀里悄悄抬眸,看着他高直的鼻梁,方正的下颌。紧抿的薄唇,还有大大的眼睛,在心里微微叹息一声,睫毛飞速地抖动,从眼里滚出一颗泪珠,顺着睫毛尖滑了下来,落到元应佳的前襟上。 兄妹俩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便分头行事。 元应佳在齐王府主持齐王妃鲁玥儿的合棺仪式。元应蓝带着人去鲁家住的大宅,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去的时候,大理寺的衙差果然已经在这里了。 鲁家门口拉起长长的绳子。围了起来,不许外人进出。 衙差们在里面四处搜寻,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可是和庆喜班的人死的情形差不多,鲁家的人也好像是突然离世。 他们大部分人都在床上安睡。 几个灶上的婆子在厨房里。保持着做早饭的姿势,一个在往灶膛里塞柴火。一个正揭开锅盖,要看锅里的粥煮好没有。 到了这个时候,那锅里的粥早糊了,元应蓝一走过去。就闻到一股糊味,忙掩着鼻子跑出来,对衙差问道:“那灶膛里面的火怎么不灭了?还在烧呢。锅里的粥都糊了。” 那衙差忙道:“回蓝郡主的话,这里是犯案场景。我们头儿说了,在主官来之前,这里一切东西都不能动。” “那你们主官呢?”元应蓝脸色发青,靠在院子中间的影壁上捂着嘴,像是随时会呕吐的样子。 “我们主官刚进宫回报去了,马上就来。”那衙差觑着眼睛打量元应蓝,“蓝郡主,您要不要先回去?这里是刚咽气的人,不干净,小心撞客着了。” 元应蓝心里一阵阵犯恶心,确实很难受,将手拿下来,捂在胸口,哽咽着道:“这是我外祖家,我舅舅家,我母妃的娘家人,就这样突然去了,我和哥哥都受不了。等你们主官来了,记得跟他说,好生断案,一定要还我家一个公道!” “一定!一定!”那衙差点头哈腰送了元应蓝出去。 元应蓝带着人走了,大理寺这些衙差才松了一口气,都摇头道:“这种地方,男都不想进来,这蓝郡主倒是胆子大,非要进来看。我看啊,她真是被吓着了。” “应该找高僧来给他们齐王府念念经。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 “嘘!你可别说。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这天下的福气啊,有人得多了,有人就会得少。本来是皇太孙,现在却成了郡王,如今连亲娘和外家都没有了,唉,可怜啊……” 这些衙差都往不远处元王府的宅子看了看。 因为西城坊区元王府还在修建中,元王府一家人还是住在他们以前的宅子里,只是门楼换成亲王制式,门匾也换成了御笔亲书的“元王府”。 元应蓝回到齐王府,正好合棺仪式已经结束了,她就和元应佳一起进了宫。 “皇祖母,您一定要跟我们做主啊!”元应蓝和元应佳膝行着来到皇后齐雪筠跟前,抱着她的膝盖哭泣。 皇后齐雪筠头上戴着蛋青色绣绿萼梅的抹额,太阳穴上还贴了一个圆圆的膏药,一脸憔悴的样子。 “怎么了?你们母妃的事,大理寺那群老杂毛不肯松开,本宫也很头疼啊。”皇后齐雪筠还不知道鲁家的事,以为这俩孩子是想催着大理寺继续追凶。 元应蓝和元应佳嚎啕大哭,一起道:“皇祖母,我母妃的娘家今天早上刚刚发现全都死了!” “什么?!鲁家人都死了?!”皇后齐雪筠一下子瞪大眼睛,很是惊诧。 “早上本来要等他们来王府参加合棺仪式,结果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后来我们派人去请,才发现……”元应蓝抽泣着没有说完,就再一次扑到皇后腿上痛哭。 皇后齐雪筠的一只手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 过了许久,才喃喃地道:“……死了也好,死了也好……” “皇祖母?!”元应蓝和元应佳听见皇后齐雪筠的话,一齐讶然抬头,不明白皇后为什么要这样说。 皇后齐雪筠定了定神,阴沉着脸道:“难道本宫说错了吗?这一家子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没有他们拖累。你们兄妹俩还好过些!” 元应蓝和元应佳低下头,不敢接话。 再不堪,也是他们母妃的亲人啊…… 皇后齐雪筠从来没有把鲁玥儿当真正的儿媳妇,所以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很快平静下来,不以为然地道:“死了就死了,厚葬了吧。” “可是……可是……他们死得不明不白。”元应蓝喃喃地道。“昨儿还抬着母妃的棺材去元王府闹了一通。没想到今天全家都死了。” “昨天去元王府闹了一通?今天就死了?”皇后齐雪筠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应蓝便把昨天鲁家人趁他们不在家。抬着鲁玥儿的棺材去元王府门前大闹,给了元王妃好大没脸的事说了出来。 皇后齐雪筠听了半天,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道:“嗯。鲁家人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来,你们跟本宫过来。今天是大朝会。本宫领你们去保和殿上喊冤去!” 元应蓝和元应佳吓了一跳,待要不去,皇后齐雪筠却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道:“就这点儿胆子。还想做大事?” 元应佳马上站了起来,上前扶住皇后齐雪筠的胳膊。 元应蓝也迟疑着起身,上前扶住皇后齐雪筠另一边胳膊。 三个人先去换了正式礼服。才带着宫女和太监往元宏帝和朝臣举行大朝会的保和殿行去。 来到保和殿门前,守门的御林军拔刀不许他们入内。 皇后齐雪筠手拿皇后金印。庄重地道:“本宫有重要的事回禀陛下,一刻也不能等。” “如果是内宫事务,皇后娘娘可以等大朝会结束之后,去九仪殿见陛下。”门口的御林军首领彬彬有礼说道。 “本宫要回禀的事,事关东元国数十条黎民百姓的人命!你跟本宫说,这是内宫之事?!”皇后齐雪筠问到那御林军首领脸上,然后一挥手,将他们推开,大步往保和殿里面行去。 “皇后娘娘驾到!” “佳郡王到!” “蓝郡主到!” 门口的太监忙扯着嗓子往里面通传。 元宏帝正跟臣子商谈国家大事,听见皇后带着元应蓝和元应佳闯进来了,微有不悦,但是并没有发作,两手撑在上首的龙案上,目光幽深地看着宝座下方的大殿。 皇后齐雪筠手捧着皇后金印,对元宏帝躬身行礼,道:“陛下,臣妾有重要大事回报。” 沈大丞相上前一步,想要阻止皇后齐雪筠。 “说。”元宏帝用眼神制止沈大丞相,示意皇后说下去。 皇后齐雪筠的目光先在朝臣脸上溜了一眼,才一脸严肃地道:“陛下,最近京城连发命案,每一次都是数十条人命!臣妾想知道,是谁这样猖狂,不把我东元百姓放在眼里,想杀就杀,想打就打?!” 元宏帝耷拉着眼皮,看了看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 这两人互相看了看,一起出列,对元宏帝躬身道:“陛下,不知皇后娘娘说的是哪一起命案?” “你们还问本宫?”皇后齐雪筠一幅痛心疾首的样子,“你们是做什么的?这些事情还要问本宫?” “回皇后娘娘的话,京城大一些的命案,最近有三宗,一宗是齐王妃鲁玥儿突然死亡,一宗是庆喜班突然死亡,还有一宗是齐王妃鲁玥儿的娘家鲁家突然死亡。皇后娘娘,您是的东元百姓,是指的这三宗吗?”大理寺卿拱手问道。 皇后齐雪筠点点头,“正是。你说说,为什么不敢去抓凶手?!” 大理寺卿为难地摇头:“这三宗命案离奇之极,凶手不是那么好抓的!” “离奇?哈——!”齐雪筠呵了一声,“真的离奇?难道不是你们畏惧权贵,包庇凶嫌?不说别的,就说鲁家人,他们昨天刚刚抬着齐王妃的棺材去元王府闹了一场,今天一大早就全家死绝了,你说说看,这个凶手有那么难找吗?” 齐雪筠这话,已经是指证凶手就是元王府的人了。 起因当然是因为鲁家人抬棺大闹,惹恼了元王府的人。 “……吵一次架,就要杀人全家,元王府真是好大的面子!”张绍洪忍不住哼了一声。 谢东篱转眸看他。淡淡地道:“张副相,您是已经给元王府判罪了?” “难道不是吗?”张绍洪斜睨谢东篱,“我知道你是元王府的女婿,当然要为他们说话。但是你别忘了,为人莫做亏心事,举头三尺有神明,不时不报。时候未到!” 谢东篱笑了笑。道:“我只知道东元国有律法,有刑部,有大理寺。还有陛下。张副相嘴一张,就以‘青天’自居了,我倒是要问问,你是有人证呢。还是有物证,证明元王府的人是凶手?” “还需要证据?一听就知道是他们做的!”张绍洪脸上红了红。嘴硬说道,“证据吗,想找会找不出来?”说着,他转身对元宏帝拱手道:“陛下。臣请旨,查抄元王府,一定能找到他们行凶的证据!” “陛下。臣也请旨,查抄张副相的府邸。一定能找到他们行凶的证据!”谢东篱拱了拱手,断然说道。 张绍洪大怒,拂袖道:“谢副相,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桩凶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是照张副相的道理说。——有没有关系,你说了不算。等我抄了你家,自然就能找到关系。”谢东篱见张绍洪胡搅蛮缠,也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张绍洪被谢东篱堵得哑口无言,有心想反驳,但是又担心被谢东篱抓到错处,引火烧身就不好了,一时只得恨恨地“哼”了一声,扭头不再说话。 元应蓝的目光幽幽地移到谢东篱面上看了许久,才垂眸低头,看着自己面前青金石的地砖发呆。 “陛下——!”皇后齐雪筠举起手中皇后金印,“臣妾恳请陛下下旨,去元王府锁拿凶嫌,以慰死者在天之灵!” “好了。”元宏帝这才出声,慢条斯理地道:“庆喜班和鲁家一家人被害,大理寺和刑部一定要用心追查凶嫌。但是不能捏造证供,更不能屈打成招。” 这不是明晃晃地包庇元王府? 元应佳面上露出不服气的神情。 “陛下,鲁家人的事,早上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跟臣说过一二。”谢东篱这个副相,分管礼部和刑部,因此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会定期向他汇报工作。 “说。”元宏帝抬了抬手。 “鲁家人的命案,跟庆喜班的命案其实是一个案子,是同一伙人做的。”谢东篱面无表情地道,“这两桩命案有一个共同的特定,就是都是从齐王府离开之后发生的。”说着,他转身,目光在元应佳和元应蓝那边扫了一眼,“如果要彻查,应该先从齐王府查去。” “不是吧!”这时连唐安侯和陆副相都忍不住了,对谢东篱怒目而视,“谢副相,你偏心不要偏得这么明显好不好?这是明摆着要给你丈人家脱罪了!” “两位请慎言。谁是凶嫌,尚未论定,请问两位如何知道我是在给人脱罪?”谢东篱不卑不亢地摊了摊手,“有意杀人者,需要有动机,有手段。或者为利,或者为名。请问元王府有什么动机杀庆喜班和鲁家人?又有什么手段去杀死他们?” “动机当然很简单。庆喜班和鲁家人都得罪了元王妃,所以他们就得死。至于手段,元王府有那么多能人异士,随便找几个杀手还不简单?”张绍洪是跟谢东篱杠上了,阴测测说道。 谢东篱回头看了他一眼,颔首道:“原来在张副相心里,谁人得罪了你,你就一定要杀他泄愤。这样说来,谢某今日得罪张副相多次,很可能明日就性命不保。各位……”他对着保和殿内的人团团一揖,“如果谢某明日死于非命,大家请记住张副相就是凶手,到时候一定要杀了他为谢某报仇!” “你——!”张绍洪被谢东篱气得脸色紫涨,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将保和殿的青金石地砖染得血迹斑斑。 ※※※※※※※※※※※※※※※※※ 这一更四千五百字。求月票和推荐票。 还是那句话,晚上尽量加更,但是不能保证,如果没有,亲们见谅。 因为还在加班。等这周过完应该就好些了。←_← 。 。(未完待续) ps:感谢韩立南宫婉、天性黯然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第290章 灌醉 (4K5,大章 求月票) 张绍洪最近补药吃多了,未免有些上火。 再加上被谢东篱一激,气血上头,当着大家的面,在大朝会上吐血倒下。 元宏帝忙命人将他送了回去。 保和殿内依然是一派剑拔弩张的情形。 谢东篱也知道,刚才跟张绍洪毫不示弱地唇枪舌战,不过是为了警醒那些想借机找元王府麻烦的人。 这几桩命案最终的审理结果,还是要交给大理寺和刑部秉公处理。 他和沈大丞相一样,完全不相信这件事是元王府所为。 但是为了防止有人兴风作浪,他不得不表现得强硬一些。 至少让那些企图浑水摸鱼的人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让他们知道,如果想用“莫须有”的罪名盖在元王府头上,就要准备面对他谢东篱给他们安上的“莫须有”的罪名。 对于心怀鬼胎的人来说,最大的震撼就是发现有人比他们更心狠手辣。 “陛下,难道您就这样放过凶手?”皇后齐雪筠手捧着皇后金印,一脸的悲痛欲绝,难以置信。 元宏帝用手捂在面前咳嗽两声,道:“凶手一定要严惩不贷。谢爱卿,刑部归你管辖,你要多费点心。” 谢东篱却在皇后齐雪筠和元应佳出声反对之前,马上拱手道:“陛下,臣跟元王府是姻亲关系,不宜负责这几个案子,臣请避嫌。” 谢东篱主动要求避嫌,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俩在朝堂上没有偏向,是喜欢刑律断案的人,最头疼就是被别人干涉他们断案的过程。 元宏帝点点头,“那好。这件事,就由刑部和大理寺主导,向丞相阁回报就可以了。” 丞相阁有五相,可以互相牵制,力求公正公平。 谢东篱不插手刑部和大理寺的公事,但是作为副相之一,他还是有听取案件的职责。 皇后齐雪筠这才无话可说。悻悻地道:“那臣妾就等着了。”说着。对元宏帝行了礼,带着元应佳和元应蓝离开了保和殿。 大朝会一散场,鲁家的命案就在京城传开了。 虽然谢东篱在朝堂上的据理力争。但是在有心人的挑拨和散布之下,很多谣言还是不胫而走。 不管如何,死者为大。 鲁家死了那么多人,齐王妃鲁玥儿也死了。元应佳和元应蓝就成了孤儿一般,虽然还有皇祖父和皇祖母。但是隔了一层,总没有亲爹亲娘和亲舅舅来得亲近。 盈袖在元王府听沈大丞相派来的人说了整件事,非常生气,等那人走了。对沈咏洁道:“娘,最近怎么回事?总有些我们不惹事,那事情却不断找上门的感觉。” 沈咏洁却知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只是这些感觉没法说得很清楚。 “反正我们没有做过这些事,自然不用理会外面的说法。如果他们再过份。我不会坐以待毙的。”沈咏洁淡淡说道,“再说,有东篱在,不用担心刑部和大理寺徇私枉法。” 她心里隐隐知道这一连串事情发生之后,元应佳大概不会再被派去南郑国做质子了。 这几个案子唯一成全的,就是元应佳。 盈袖跺了跺脚,嗔道:“人家都欺到我们脸上来了,还不理会吗?” “你要如何理会?出去跟人说,这件事跟我们无关,是齐王府的人贼喊捉贼?”沈咏洁笑了笑,拉着盈袖坐在自己身边的锦凳上,“你啊,还是经的事不多,太过气盛。有时候,你不理会,比出去争闲气要强得多。就算你有理,如今人家那边死了那么多人,在旁人看来,不会觉得我们有委屈,只会觉得我们咄咄逼人,对我们更反感。” 盈袖窒了窒,用手撑着脑袋倚在身边的小茶几上,不满地道:“难道就任凭他们颠倒黑白?”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闲杂人等爱说闲话,就让他们说吧。只要刑部和大理寺没有被这些闲话影响就行了。”沈咏洁见盈袖一幅郁闷的样子,有心想让她出去散心,道:“再过两天就是你的及笄礼了,家里都准备好了,你去娘的海货铺子里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新鲜玩意儿。这几天他们刚刚从东海进了一批货,听说来自很远的象牙海岸,都是咱们中州大陆没有见过的好东西。” 盈袖知道沈咏洁说的是她自个儿的嫁妆铺子,忙笑着应了一声,起身道:“那我去看看了。” 沈咏洁笑着摆摆手,“去吧去吧。给你弟弟也带些礼物回来。他这几天念书很用功,要奖赏奖赏。” 盈袖心情不好,也想出去散散心,马上回自己的至贵堂换了衣裳,坐着大车去西街的商铺。 东元国里做生意的街市和住人的坊市是分开的。 西街的商铺虽然在西面,但是离西城坊区还是有不小的距离。 所以当盈袖看见谢东篱骑着马向她这边走来,既高兴,又惊讶,忙从车里下来,笑着对他道:“你今天不用上朝吗?怎么也出来逛街?” 谢东篱见她穿着鹅黄色对襟云纹缂丝短襦,系着玉白色如意锦芍药裙,腰间深紫色腰封有手掌那么宽,越发显得腰若纨素,指若削葱。耳畔两粒玉石坠子,还比不上她的肤色白皙细腻。 他下了马,把缰绳扔给身后的小厮,对盈袖笑道:“我是从你家跟着一路追过来的。你倒是走得快,我才到你家门口,就看见你坐上大车走了。” 盈袖忙福了一福,笑道:“真是不好意思,我没听见,怠慢谢副相了,该罚该罚!” “那你要我怎么罚你?”谢东篱说着,目光不由自主从她嫣红的双唇上掠过,喉咙紧了紧,又淡淡别开头,看向面前的海货铺子。 这个门面很大。门口挂着一幅黑底烫金的“仙客来”三个大字,正是这海货铺子的店名。 听起来像客栈,其实是专门卖从海外来的杂货。 盈袖黢黑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道:“等我买完东西,就罚我今天做东道,请谢副相吃饭吧。” “也好。我早上没有吃多少,等下你可不能后悔。”谢东篱说着。跟她一起走进海货铺子。 盈袖一边走。一边道:“我娘说我弟弟这几天念书很用心,要我给他挑些礼物带回去。” 她不好意思说要给自己买及笄的礼物的事,只说了要给小磊买东西。 谢东篱记得她过两天就要及笄了。虽然已经送了一份厚礼过去,但还觉得不足,想再挑件有特别意义的东西送给她做及笄之礼。 两人来到店铺里面,店铺的伙计一早进去回禀了掌柜。说是东家的闺女和女婿来了。 掌柜忙迎了出来,笑道:“我说今天怎么一早就有喜鹊冲着我们的铺子叫。原来是有喜事到,贵客临门啊!——两位这边请。”将他们两人带到仙客来的贵宾室。 盈袖的丫鬟婆子和谢东篱的小厮被迎到另外的屋子喝茶吃点心。 “郡主是听说我们有新货到吧?”那掌柜一边说,一边亲自去捧了这一次最好的两件东西进来。 一件是莹白透明的金刚石做的小发冠,看上去像发箍。戴在如意髻上,如同君王的冠冕。 那金刚石打磨得十分璀璨耀眼,迎着阳光一照。甚至能腾起彩虹般的荧光。 “这个真漂亮。”盈袖一眼就看中了,不过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还是放下了,道:“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让娘亏本。你还有别的东西吗?” 掌柜的虽然将这金刚石冠冕拿了出来,其实一直在肉疼。因为这东西确实很贵。 如果就这样给了郡主,他们这铺子这三年的生意就白做了…… 当然,这铺子是东家的,东家说给谁就给谁,他们只是掌柜和伙计,没有他们说话的份儿。 只是生意人总是这样,什么东西都会忍不住想想成本和赚头。 盈袖一看那掌柜肉疼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因为上一世,她也是这样的生意人,好东西都是留着卖的,不是自己用的。 那掌柜的见她这样体贴,心里也很高兴,忙道:“有的,有的,还有这个。这一套碧玺头面,也是难得的珍品。您看看,这戒面是猫儿眼,这步摇上面镶的是咱们中州大陆头一份的宝蓝碧玺。” 盈袖将那步摇插在头上,对着镜子照了照,发现那碧玺上也能透出五彩霓光,喜道:“这个好看,我就要这一套!”说着,她又给小磊挑了犀牛角的腰带,雪白的鹅毛笔,还买了一张象牙色的弩弓。 那弩弓虽然看上去是象牙色,却不是象牙做的,而是一种她看不出来的材质。 本来她是不想要这个东西的,不过谢东篱却从库房里一堆东西里一眼看见这张弩弓,拣了起来,对盈袖道:“这个给小磊,他会喜欢。” 盈袖二话不说就拿着了,又吩咐丫鬟付账。 掌柜只收了工本费,没有赚一文钱。 这也是盈袖自己的坚持,就算是自家人,也不能白拿,一定要出工本费。 而刚才那个金刚石的冠冕,盈袖知道,就算是工本费,她也出不起,所以索性就不要了。 两人从仙客来出来,径直去了西街最有名的酒楼四季春要了雅间。 盈袖笑道:“这里的酒菜很有名,谢副相不要客气,放开了吃。” 谢东篱应了,却只点了四个小菜,一壶酒。 盈袖一看那些小菜都是自己爱吃的,忙道:“你也点几个你爱吃的菜吧。”说着招手让小二再报些菜名好挑选。 谢东篱却摇摇头,道:“这些就是我爱吃的。”说着,拿起筷子,先每样夹了些放到自己的碗碟里。 盈袖其实一点都不饿,而且因为谢东篱不能跟她有接触,她也不吃那些菜,就坐在那里看着他吃,自己斟了酒。一边吃酒,一边笑着问道:“今天听说大朝会上很热闹?” 今天大朝会一结束,沈大丞相就使人来元王府,跟沈咏洁说了始末。 谢东篱也知道她们定是晓得了,点点头,道:“是挺热闹。皇后穿了大礼服来大朝会,也是开天辟地第一遭呢。” 盈袖撇了撇嘴。闷闷地仰脖将杯子里的酒都喝了。道:“……怎么会认为是我们家做的?这都是怎么想的?生意人以和为贵,什么时候跟人一言不合,就要杀人全家了?我们可没有做过这种断子绝孙的缺德事儿!” “我知道。”谢东篱不动声色给她又斟了一杯酒。“你不用担心。刑部和大理寺一定秉公执法。” “你信得过他们?我可信不过……”盈袖嘟嘟囔囔说道,随手将杯子里的酒又喝尽了。 谢东篱凑过来,又给她斟了一杯。 盈袖上一世的酒量在酒桌上练出来了,号称“千杯不醉”。 但是这一世。她却忘了,她还没有历练过…… 心里不高兴地时候本来就容易喝得多。借酒浇愁嘛,所以盈袖一时不察,已经喝了五六杯下肚了。 谢东篱要的酒是葡萄蜜,喝起来跟蜜水似地甜丝丝。但是后劲极大。 没过多久,盈袖就觉得脑袋开始发沉了。 她甩了甩头,抬着醉意朦胧的杏眸看了看谢东篱。皱眉道:“咦,你的杯子里怎么是空的?来。我给你斟一杯。”说着,拎过来甜白瓷的小酒瓶,往谢东篱的酒杯里倒酒。 可是那酒杯看着就在跟前,她却怎么都对不准,眼看着那酒都流到桌子上去了。 盈袖指着那酒杯恼道:“你给我站好了!别乱动!”把气都撒在酒杯上了。 在旁边伺候的采茵看不下去了,忙走过去要从盈袖手里接过酒瓶,轻声道:“郡主,您喝醉了,让奴婢来倒吧。” “不用你管!我一定要自己倒进去!”盈袖直着眼睛瞪了她一眼,垂下头,一只胳膊握住自己的另一只胳膊,不让自己乱晃,继续往那小酒杯里倒酒。 结果倒了半天,一瓶酒洒了半瓶,谢东篱的酒杯还是空的。 谢东篱面色淡然,对采茵挥了挥手,“你下去吧。你们郡主这里有我就行了。” 采茵迟疑地看了看已经醉态可鞠的盈袖,又看了看一本正经的谢东篱,终于什么也没敢说,屈膝应了声“是”,忙离开了雅间,去下面的大厅跟那些丫鬟婆子一起吃饭去了。 谢东篱随手关了雅间的门,走过来坐到盈袖身边,对她伸出一根手指头,问道:“这是几?你还认得吗?” 盈袖已经醉得快不省人事了,眉梢眼角多了几抹春|色,只是意识里还模模糊糊记得自己在外面的酒楼里吃酒,不能太过放松,撑着眼睛道:“当然认得!这是三!” 在她眼里,谢东篱的一根手指头已经变作三根了…… 谢东篱唇角微翘,有心想跟她坐近些,但是看了看窗外明媚的阳光,还是打消了主意,一边看着她,一边道:“坐好了,别东倒西歪的。” 盈袖本来是趴在桌上的,听他一说,忙坐直了身子,差一点就要背着手跟小学生上学堂一样了。 谢东篱的唇角越翘越高,又细声问道:“……你最近好吗?” 盈袖如同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好的……好的……好的……” 真是跟先生和学生一样,一个问,一个答。 谢东篱按捺住砰砰乱跳的心情,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你现在最想见谁?” “师父,我最想见师父。”盈袖不假思索地道,脸上不由自主露出期盼之意。 谢东篱的脸色顿时黑沉得如同暴风雨前夜,山雨欲来风满楼。 盈袖突然觉得好像有些凉飕飕的,似乎刮起了大风。 她一回头,见刚才还是阳光明媚的蓝天,不知什么时候飘来一片乌云,将湛蓝的天空和耀眼的太阳都挡住了。 “刮风了!要下雨了!收衣裳啊!”有人在酒楼下奔走呼号。 谢东篱已经欺到她身边,伸手托起她的下颌,目光逡巡在她唇瓣上,声音似威胁,又似哄骗:“……袖袖,你心里最喜欢的人,是谁?” ※※※※※※※※※※※※※※※※※ 这一更四千五百字。求月票和推荐票。 今天没有加更了。早上起来就发烧了,今天请了一天假没有去上班,在家里吃了退烧药睡觉。到了晚上才想起来没有更新。赶紧爬起来写了一更。 亲们见谅。最近睡眠太少,又赶上天气骤然变冷,就华丽丽地躺下了。←_← 。 。(未完待续) ps:感谢韩立南宫婉昨天打赏的香囊。o(n_n)o。 第291章 及笄 (5K,求月票) 轰隆! 就在这个时候,天边正好响起一声脆生生的炸雷。 这是今年春天里的第一声雷,代表着万物复苏,花围蝶绕,生机勃勃。 而在盈袖晕陶陶的耳朵里,谢东篱的声音似乎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的。 起初她听得不真切,亮着璀璨的杏眸愣愣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哈”地一声笑,抬起两只手猛地捂住嘴,摇头道:“我不告诉你!” 谢东篱:“!!!” 反了她! 他的另一只手不由自主绕到盈袖的腰后。 她的腰本来就细,腰间又缠了两掌宽的束腰,更显得不盈一握。 谢东篱的手紧了紧,声音越发低沉暗哑,在盈袖耳边回响,荡气回肠:“……说,你心里最在乎的人,到底是谁?” 盈袖依然摇头摆手,双眸弯成两个月牙儿:“我不说!” 醉成这样还不说…… 谢东篱心里又是好笑,又是难受,还有一丝隐隐的柔软,从他心底最坚硬的地方慢慢破壳而出,往他周身徜徉而去。 他将她又搂近了些,嘴边热热的呼吸从她耳旁扫过,盈袖不由自主打了个激灵。 谢东篱的手正! 扶在她腰间,感受到这个轻轻的颤抖,谢东篱的手也抖了起来。 他的身子慢慢往前探去。 盈袖却不断往后仰。 她本来年岁小,又跟着师父学了两年功夫。虽然不算高手,但是一般的腾挪跳跃、折腰踢腿,还是比普通姑娘要强很多。 盈袖的腰肢款摆。在谢东篱手里渐渐弯成一张弓,一张倒仰的弓。 谢东篱见她如此,禁不住心中一荡,暗道这腰可真够软…… 大概摆成什么姿势都是可以的…… 他促狭地跟着继续往下压,想看看盈袖到底能弯成什么样子。 盈袖喝醉了,正是浑身瘫软无力的时候,这两年来练的功夫、打的底子起作用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弯成了什么角度,只知道一点都不费力,像是在跟小喵游戏一样。就是不想让面前的人碰到自己。 细若蒲柳的腰,修长笔直的腿,全身柔若无骨,软得如同一潭春水。能够以各种角度贴服在自己身上。 谢东篱的手掌上突然热得如同火炭一样。 盈袖轻轻叫了一声。嘟着嘴道:“……什么东西?拿开啊,好热……” 谢东篱下意识松开手。 扑通! 盈袖便直直地往下摔了下去。 这一摔,她的酒醒了大半。 坐在地上揉着自己被摔痛的后脑勺,盈袖疑惑地抬头,“我怎么从椅子上摔下来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她怎么都记不清了?好像在喝酒,她也没喝几杯啊?居然醉成这样…… 上一世的时候,她可是有“千杯不醉”的美称呢。 真是,以后要多练练。 业精于勤。荒于嬉,而毁于随。 谢东篱没有看她。起身走到雅间的槅扇窗边,看了看外面的天空。 天上的乌云已经散去,春雷也消失了踪影。 他淡淡地道:“你喝醉了,就从椅子上掉下来了。” “是吗?”盈袖扶着椅子站了起来,“咦?我的腰怎么这么酸?” 一坐下来,她才发现自己的腰跟被人掰过一样,简直要酸得直不起来了。 “腰酸?”谢东篱回眸瞅了她一眼,“你才多大?哪里有腰?” “我怎么没有腰!”盈袖皱了皱眉头,她很注意自己的身材,低头看了看,“这不是腰?” “上下一般粗,哪里看得见?”谢东篱摇摇头,想起刚才未能得逞,心中微有不悦,说出的话也很打击人。 盈袖的脸一下子红了,当了真,忙问道:“我真的很胖?不行,以后得多练两个时辰。” 谢东篱背着手,从窗边踱回来,坐到盈袖对面,又要给她斟酒,一边问道:“……你刚才说你最想见的人是师父,你师父是谁?怎么没有听你娘提过?” 盈袖全身一下子僵硬了,她觉得呼吸都快停止了,怔了半天,才咯咯笑道:“你听错了,什么师傅?厨房里做菜的大师傅?谢副相,咱们去把这酒楼里做菜的大师傅请来看看?” 谢东篱没有说话,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转头再看桌上的菜,就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两人一时沉默下来。 不过盈袖觉得这样的沉默太不舒服了,她开始没话找话:“五哥,后天我及笄,你会不会来我家啊?” “……我发现你心里一有鬼,就喜欢叫我五哥。说吧,你这次又是怎么了?”谢东篱往后靠了靠,好整以暇地看着盈袖。 他虽然比她大六岁,可也不过才是二十一岁的年轻人,但是神情持重,举止端肃,上位者的威严展现得淋漓尽致。 每每这时,盈袖就有个奇怪的感觉,觉得谢东篱好像不是才刚当上副相不久的年轻人,而是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很久了,久到大丞相这个正职已经非他莫属了。 “我哪有!”盈袖瞪大眼睛,眼里春水潼潼,像是会说话一样,有种欲语还休的缠绵。 谢东篱微微笑道:“有话快说,我还有事。” “我就是想问问五哥会不会去参加我的及笄礼。毕竟没有几个女子有这样的福气,能让自己的未婚夫去参加自己的及笄礼。”盈袖轻言细语地说道,唇边带着一股狡黠的笑意。 明知她只是在转移话题,谢东篱竟然还是被她的甜言蜜语给打动了,“你想我去。我就去。” “我当然想了。给你们谢家也送过帖子,但是我娘说,你也许不会来。因为你大嫂、二嫂都说要来。再说及笄礼本来是女人家的事……”盈袖一直盯着谢东篱细看,发现几天不见,他好像又生得更好了。 那双深不见底的双眸只要定定地看着你,真是让你的心都能化了…… 盈袖不由自主别开头,脸上飞起两片红晕。 这两片红晕真正取悦了谢东篱。 他刚才的不悦情绪马上一扫而空,声音也温柔下来:“嗯,我会去的。——及笄礼。你家里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盈袖得到他的保证,十分高兴,忙点头给他掰着指头数:“正宾请的是我外祖母。托盘的有司是我大伯母,赞者是我表妹遇乐,都是我家的至亲。” “你倒是肥水不落外人田。”谢东篱笑了笑,转而叮嘱她。“这几天。你不要到处乱跑了。”顿了顿,又道:“齐王府最近晦气得很,你要小心。” 盈袖知道谢东篱说的是齐王府的几桩命案,不由揉了揉太阳穴,道:“真的跟我们没关系。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就要往我们头上按。”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谢东篱不以为然,“他们为了不用去南郑国做质子,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听谢东篱这话,他好像也认为这些案子是齐王府贼喊捉贼。 盈袖眼前一亮。心中对谢东篱又亲近了几分,自己就拉了锦凳往谢东篱身边凑近了些。笑道:“五哥,你这话说得真是好听。我就喜欢听你这样说话!” 特别是声音,谢东篱的声音真好听…… 盈袖在心里默默地加了一句。 两辈子加起来,她也没有听过比谢东篱更好听的男子声音。 谢东篱斜睨她一眼,起身道:“好了,快回去吧。”顿了顿,又道:“及笄礼之后,就要准备成亲了。你收收心吧。” 盈袖:“……”这话好像跟她娘经常说的差不多。 他们的婚期定在九月,也就是她及笄礼之后的半年之内。 她的嫁妆大件已经准备好了,但是喜帕、衣衫,还有床上铺盖被褥,都要重新做新的。 好在他们家有的是银子,找了五十多个针线上人,日夜不停地给她绣出嫁的东西。 “什么叫收收心?”盈袖不满,握了握拳头,“我的心什么时候跑出去了?” 谢东篱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大步走了出去。 盈袖很是不满。 就算她喝醉了,一时不察把师父说了出来,那也是她这辈子最敬重的人,跟谢东篱有什么关系?他吃哪门子干醋! 只是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及笄了,师父又杳无音讯,盈袖心里也不是没有怨言的。 她没精打采地离开酒楼,上了自己家的大车,往元王府行去。 一路上一直撑着头,看着车外的景色不说话,车里两个丫鬟被她拘住了,也不说话。 回到元王府,她去沈咏洁的烟波阁坐了坐,给小磊送去她给他买的东西,又给沈咏洁看了自己在仙客来买的一套碧玺头面。 沈咏洁点点头:“宝蓝色碧玺实在难得,你有眼光。他们也没有藏私。” 盈袖笑着道:“其实我觉得这套头面首饰,给娘戴是最合适的。”说着,不由分说,给沈咏洁全套首饰都戴上了。 这套宝蓝色碧玺头面首饰果然是偏成熟型的,沈咏洁这样年纪的人戴着正好,盈袖论年岁还是小姑娘,戴着总有些小孩子偷穿大人衣衫的感觉。 沈咏洁照了照镜子,发现自己戴着确实比盈袖戴着合适,也不说别的了,笑着道:“那就娘留着等你及笄和成亲的时候戴。” 沈咏洁知道,他们这一趟货物,还有一个最好的金刚石冠冕,其实她就是给盈袖留着的,没想到这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居然就是没有拿那个最好的首饰,只给娘亲和弟弟挑了礼物。 等盈袖走了之后,沈咏洁悄悄命沈嬷嬷去仙客来要那个金刚石冠冕。 结果仙客来的掌柜十分不安,满头大汗地亲自过来赔罪。道:“东家,真是不巧。沈嬷嬷去的时候,那金刚石冠冕刚刚被人买走了。” “啊?真的买走了?”沈咏洁十分惊讶。“这可是要不少银子啊!” 她是识货之人,这金刚石冠冕光成本费就价值不菲,别说是正儿八经卖出去。 “真卖出去了。这是账目。”掌柜的知道这种贵重东西光靠口说是没用的,忙将账目送上,“您看,这是进账,还有银票。” 随着账本递上去的。是一个小小的紫檀木匣子。 沈咏洁打开匣子一看,里面果然一沓厚厚的银票。 都是东元国最有名的阜丰钱庄的银票。 阜丰钱庄就是他们司徒家的产业,由沈咏洁陪嫁的一个银楼慢慢发展而来的。 “……五十万两?”沈咏洁一字一句地道。“东元国有谁有这样大的财力?” 那掌柜的摇摇头,“属下确实不知。那人是托了经纪上门买的,本人没有露面。” 沈咏洁想了一会儿,摇头叹息道:“算了。人算不如天算。我早把那金刚石冠冕拿回来就没事了。不怪你们。”说着。端了茶,目送仙客来的掌柜出去了。 沈嬷嬷在旁边劝道:“王妃别难过了。首饰都是身外物。郡主平日里也不很喜欢这些东西。” “可是那东西,是我专门托人去海外收回来的,就是要囤着给盈袖做嫁妆。”沈咏洁深深叹息。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盈袖居然能自持到这种地步。 这个首饰明明就是盈袖喜欢的样子,可是她居然能忍得住不要…… 沈咏洁越想越心酸。 看盈袖这个自律的样子,在她不在的那十年里,可想而知她过得是什么日子了。 在张氏手下讨生活。肯定是要拼命委屈自己,家里才能一团和气。 不过沈咏洁的伤心到第二天晚上就烟消云散了。 她见了一个客人。收到一份礼物,心下大定起来。 第三天就是三月初三,是盈袖满十五岁及笄的日子。 她一大早起来,就被沈咏洁派来的几个嬷嬷送到浴房梳洗,从头到脚洗得干干净净。 特别是头发,特别用了好几个鸡卵调蜜水敷在头发上,过了半个时辰才洗干净。 丝般润滑的黑发,将一支发梳放到她的头顶,那发梳能顺着头发自动滑下来。 “郡主的这头秀发,老身给人梳了这么多年的头,还没有见过比您的头发更好的头发!”那梳头的婆子赞不绝口。 盈袖却知道不用太当真。 这些人是吃这碗饭的,说不定这话跟很多人都一模一样说过。 她笑了笑,闭目养神,想着及笄礼的仪式。 整个过程非常繁复。 有一加、二加、三加,一拜、二拜、三拜六个程序,繁琐无比。 她的及笄服有四套。 第一套是童子服,红底黑边纯色的细棉布,看上去朴实无华,其实贵重无比。因为东元国还没有棉花,这些棉布都是从海外运来的,有“一尺棉,一丈金”之说。 第二套、第三套是一加、二加,一拜、二拜时候穿的衣衫,不是开始时候的童子服,而是逐渐娇俏成熟。 第二套樱花粉软烟罗束腰曳地裙,月白色对襟琵琶扣缂丝短襦。 第三套豆绿地素影暗金绣菊花连衫筒裙,剪裁很是贴身,显出少女的美好曲线。 第四套才是最隆重的,靠色三镶领玫瑰红盘金五色凤穿牡丹窄褃小袖掩衿上衫,大红盘金百蝶度花曳地裙,头上黑黢黢的秀发高高盘起,堆云砌雾一般,一件首饰都没有,看上去简直不知道什么样的首饰才能配得上那样好的云鬓。 盈袖被沈遇乐牵引着,一次次从里屋走出来,给宾客见礼,在正宾面前跪拜。 特意从江南赶来的司徒家大伯母在旁边托着翡翠玉盘,满脸含笑,眼角还有湿湿的泪光。 她换下童子服,穿上第二套樱花粉软烟罗的曲裾深衣,出来见礼,是为初加。 大伯母捧着罗帕和发笄,外祖母走到她面前含笑说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然后给她梳头加笄。她行礼之后,退回到后堂。 然后是第二加,大伯母捧着发钗送过来,外祖母接过发钗,给她换上,一边说着赞词:“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她起身行礼之后,退回到后堂,换上这第四套衣裳,再出来见宾客,等着正宾给她插上第三支笄,才是正式的及笄礼。 这是第三加,第三拜,也是及笄礼的最后一环。 盈袖深吸一口气,束着手,穿着第四套璀璨辉煌的彩绣锦服从屋里走出来。 热闹闹的大厅里突然安静下来。 只能听见她腰间的环佩叮当声由远及近,旖旎而来。 她低着头跪坐在大厅上首的锦席上,等着身为正宾的外祖母给她插上第三支笄。 对面的人群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声。 盈袖听见有人似乎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虽然心里微觉诧异,但是并没有抬头,想着只要把这最后一加忍过去就好了。 没过多久,一片宝蓝地锦绣团花袍在她面前停下来了,露出袍子底下千层底的青色皂靴。 盈袖一怔。 这是一双男人的鞋子,那袍子也是男人穿的袍子。 怎么回事? 她刚要抬头,就觉得头上微微一沉,有人将一个冠冕一样的东西戴在她的云髻之上。 那人的手势轻灵迅捷无比,一放之下,很快从她头上移开,一根头发丝都没有碰到她。 盈袖讶然抬头,见是谢东篱立在她面前,深不见底的双眸定定地看着她。 那目光太过温柔缱绻,不同于谢东篱往日的高冷傲然,一下子撞入盈袖从来无人企及的内心深处…… 这一更五千字。求月票和推荐票。 最近没法加更,某寒深感内疚。不能用更新换月票,对某寒这种求票狂人来说,真是雪上加霜的深重打击。←_← 亲们见谅。生病了,还在恢复中,脑子不好使,写得慢了,今天我看看还能不能写出一更。大家六点过来看看,有就有,没有就等明天吧。 掩面奔逃…………(未完待续……) ps:感谢enigmayanxi盟主大人昨天打赏的和氏璧。么么哒! 第292章 女王 (第一更) 别说东元国,就连整个中州大陆,也没有像谢东篱这样,亲自给自己的未婚妻行及笄礼的男子。 盈袖觉得自己都要溺毙在谢东篱缱绻的眼波里面了。 她抬着头,怔怔地看着他,一颗心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有时候狂跳得快要蹦出嗓子眼儿了,有时候又一动不动,好像不知道怎样跳动一样。 身上每一分,每一寸都是酸涩的,筋酥骨软,跪坐在锦席上的身子轻轻晃动着,摇摇欲坠。 谢东篱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唇边的笑意渐渐浓了起来。 他点点头,低沉的嗓音钻入盈袖心里,暖得她五脏六腑无不熨帖,“起来吧。”说着,伸手做了个虚扶她的动作。 盈袖知道他不能碰触她,忙定了定神,撑着锦席想站起来。 可是腿脚酸软得厉害,根本起不来身。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变得娇弱起来…… 还是沈遇乐在旁边见了她的异样,忙走过来将她扶起来,笑着道:“谢副相这个花冠真是妙得很,我觉得比及笄的簪子更好看呢。”说着,采桑捧了一面靶镜过来,给盈袖看。 镜子里的佳人目凝秋水,眉横远山,靥分鲜荔,唇绽樱颗,身上更是红衣灿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不过这一切,都比不过她头顶云髻上的金刚石冠冕。 那冠冕莹澈透明,在她发顶上竟出现一座小小的彩虹色的光环。 正是那天她在娘亲的海货铺子仙客来里看见的那个整个中州大陆独一无二的金刚石冠冕…… “海西之人,称金刚石为‘钻石’。”谢东篱含笑说道,“我觉得这钻石冠冕最配你。” “不错不错!比金钗漂亮多了,我们袖袖的及笄礼,就是要与众不同!”司徒家的大伯母赵大太太忙笑着说道,引起大家的赞同之声。 这一幕,也影响了很多今日来观礼的小姑娘们。 从此以后,东元国世家高门小姑娘的及笄礼上,最后第三加一个戴上头顶的。就不再是传了千百年的钗笄,而是这种跟发箍一样可以戴在云髻上的金刚石冠冕。 不过没有哪个冠冕,有盈袖头上这个剔透闪亮,毫无杂质。 很多识货之人都说。只这一个冠冕,就值十座城池。 盈袖的及笄礼,元宏帝也微服带了心腹之人前来观礼。 看见这一幕,他含笑点了点头,心情好了很多。 元健仁的伤终于好了。可是他的左腿却短了一截,走路一瘸一拐,心情原本很不高兴。 还是跟着伺候他的美人兰儿心灵手巧,给他做了两双鞋底高低不同的鞋,才弥补了他走路的缺憾。 见元宏帝来了,元健仁忙起身过来行礼,“父皇。” 大厅里的人也忙转身,一齐向元宏帝行礼,“陛下。” 元宏帝抬了抬手,笑道:“朕是想看看袖袖的及笄礼。打扰大家了。你们继续!继续!”说着。他对盈袖和谢东篱遥遥招手,带着侍从转身离去。 “恭送陛下!” 谢东篱和沈大丞相忙跟了上去。 不过元健仁比他们更快一步上前,扶住元宏帝的胳膊,跟着他一起往外走。 元宏帝没有推开他,只是淡淡地道:“你来的正好,西城坊区的新元王府建好了,你跟朕去看看吧。”说着,带了他离开东城坊区的元王府。 这个府邸,其实是以前的司徒府,也就是谢家的老宅。当初元健仁还是司徒健仁的时候,从谢家手里买走的。 元健仁到底是跟元宏帝是嫡亲父子,谢东篱和沈大丞相对视一眼,就没有再跟上去了。 沈咏洁眯了眯眼。目光嫌恶地从元健仁的背影掠过,垂下眼眸,在心里微微叹息一声。 她本来想等盈袖成亲之后再跟元健仁分崩离析。 如今看来,她是等不及了。 再不从离开这个男人,她担心以后的事,自己会更受不了。到那个时候,说不定她就一刀把他捅了…… 及笄礼结束,元王府的下人出来招呼大家入席吃喝。 盈袖忙回自己的至贵堂换衣裳。 谢东篱想了想,还是跟了进来。 盈袖从屏风后面换了衣裳出来,看见谢东篱背着手站在窗前,望着窗外院子里的景色出神。 “今天谢谢你的冠冕。我很喜欢。”盈袖笑意满脸,手里捧着那顶钻石小冠走了过来。 谢东篱回头看了看她,微微笑道:“这冠冕也只配你戴。” 盈袖将小冠冕放到匣子里,感慨地道:“这东西一辈子也就戴这一次,实在让你破费了。” 谢东篱却走过去,从匣子里拿出那顶冠冕,又给她戴在头上。 两人站在一人多高的穿衣镜前,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景象。 谢东篱站在她身后,看着盈袖头戴冠冕的庄重模样,在她耳边轻声道:“看,你戴着这个冠冕,看上去就像女王。” 盈袖忍不住又红了脸,嗔道:“你可真敢说!——女王,我哪里像女王了?” “只要你愿意,你就是女王。——我一个人的女王。”谢东篱低头看着她,眸色沉静,面色镇定自若,好像就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寻常。 不得不说,这样一本正经说出来的情话,才是最有杀伤力的。 盈袖回头看着他,咬了咬唇,低声道:“谢副相,你可不能这样说,我会当真的。” “你不当真的话,我岂不是白说了?”谢东篱看了看她嫣红的唇,恨不得将她咬着唇的糯米小牙挪开,换上自己的唇。 两人在房里静静地看着彼此。 窗外回廊下挂着的鸟笼里,黄鹂鸟婉转的啼叫。 湛蓝的天空上白鸽呼啸而过。 金色阳光洒落在至贵堂的庭院里,上房门口廊下两株西府海棠开得热热闹闹,引得蜂围蝶绕。 粉墙边上的花圃里,两株巨大的名品牡丹姚黄魏紫含苞待放,只一个花苞,就已经胜过万千繁花。 几个刚留头的小丫鬟在院子里扑蝶,咯咯地笑声传了进来,屋里的两人才如梦方醒般回过神。 “……你那天送我回家之后。就去买了这个冠冕吗?”盈袖将头上的冠冕又拿了下来,郑重放进匣子里锁起来,再放到自己的多宝阁的隐柜里。 见她这样看重这个及笄礼,谢东篱虽然依然不动声色。但是心里已经畅快许多。 那天在酒楼的不快居然马上烟消云散了。 转而一想,谢东篱又有些心惊。 只要她稍假辞色,哪怕他对她有天大的不满,也立马忘得干干净净。 这样死心塌地,可真的不像他…… 谢东篱轻轻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之情。 可是他又觉得幸好盈袖并不十分明白他的心意,不然真的要更加肆无忌惮了…… “听陛下说,西城坊区的元王府已经建好了,你们什么时候搬家?”谢东篱转了话题,不想去剖析自己的心情。 盈袖坐了下来,用手撑着下颌,皱着眉头道:“其实我真的不想搬,我喜欢这里。” 特别是至贵堂后院那个海湾,如果去了西城坊区,她就不能自由自在地跟师父学本事了…… “呵呵。这里有什么好的?不过就算搬走了,你有空也能回来小住嘛。”谢东篱言不由衷说道。 他其实恨不得盈袖远远地离开这里,这样他们就能从新开始了。 盈袖看了他一眼,像是明白了他的心意,“你不喜欢这里?” “也没有不喜欢。只是你已经及笄了,再过六个月就要嫁给我了,应该开始新的生活。”谢东篱意有所指说道。 盈袖微微一笑,这一次没有跟他争执。 原来心里有了他,很多话听起来就不一样了。 若是以前,她会腹诽他干涉太多。摆布她的生活。 如今,她却觉得他是真正关爱她,凡事为她着想。 她留恋这里,最大的原因当然是为了师父。 可是师父却是那样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人。 今天是她及笄礼,昨晚她几乎一夜没睡,想知道师父会不会来看她。 结果等到快天亮的时候,师父都没有来。 后来她按捺不住,第一次主动跑到师父住的那个小山上去寻他。 但是在那里,屋门紧闭。柴扉俨然。她翻过篱笆,进去只看见里面的灰都积了厚厚一层。 明显这个地方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 她在师父的住处默默站了半晌,叹息一声,下了山,回到自己房里,开始准备今日的及笄礼。 没想到她没有等来师父,却等来了谢东篱给她插钗。 “我明白,不过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完全不留恋是不可能的。可是既然新的元王府建好了,肯定也是要搬家的。这里就留着小住吧。”盈袖从善如流,接受了谢东篱的提议。 两人在屋里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两个人居然不厌其烦地说了半天,还都觉得意犹未尽。 谢东篱心满意足从盈袖家离开坐到自己大车上的时候,才回过神,很惊讶今天自己怎么那么无聊,连盈袖闺房的新门帘应该用什么花色他都跟她说了半天,简直是吃饱撑的! …… 这边元宏帝带着元健仁在西城坊区新建的元王府里巡视,一边道:“这王府是亲王制式,你择日就带着家人搬过来吧。你东城坊区的宅子虽然不错,但总不是亲王府邸,住着别别扭扭的。你是东元国唯一的亲王殿下,要持重庄敬,也得像个样子。不能再如同以前还是皇商的时候,想一出是一出了。” 元健仁笑眯了眼,连连点头道:“谨遵父皇教诲!儿臣马上就找人择一良日搬家。” 元宏帝点点头,又看了看他,才带着侍从安步当车,往皇宫行去。 一路上,他听见很多人在议论齐王府的事。 “齐王府的两个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齐王妃刚刚没了,如今连齐王妃的娘家都死光了,还有谁真心为这两个孩子着想啊?” 东元国俗语,见舅如见娘。外家就是没娘的孩子的依靠。 “是啊,先太子就是个可怜人,得了重病,没两天就过世了。留下一对遗腹子。如今皇帝陛下不知从哪里又冒了个亲生儿子出来,这隔了一层的孙子当然就靠后了。” “我还听说,皇帝陛下想派佳郡王去南郑国做质子。我看啊,最可怜就是佳郡王了,本来是独一无二的皇太孙。却生生被拉下马,如今只是郡王,比亲王都低了一级。” “就是,我还听说啊,那元亲王一家人,其实根本不是元后嫡子,而是……陛下在宫外的遗珠……放在咱们老百姓身上,那是外室子夺了嫡子的位置,妥妥地宠妾灭妻!” “嘘!哪有这样说陛下的?!——还宠妾灭妻!我看你是不要脑袋了!” 跟着元宏帝的侍从脸上紫涨,拔了腰刀就想冲上去。将那些讲闲话的人抓起来。 元宏帝一个眼神就让他们退下了。 这些人不过是说说闲话。 如果他真的要大动干戈,将这些人抓起来,可就坐实了那些闲话了。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他做了四五十年皇帝,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回到皇宫,沈大丞相也对他说:“陛下,这两天京城里屡有传言,说元王府太狠了,一上来就摆出要夺位的架势,齐王府的两个孩子孤苦伶仃。大家都很同情他们。” 元宏帝叹了口气,点头道:“朕也知道,是不能太过份了。” 本来他盘算得不错,是要送元应佳去南郑国做质子。这样可以打消皇后那一派的野心。 谁知道那边根本不肯放弃,摆出了鱼死网破的架势,他不得不收敛一些。 而且北齐国还没有出面呢。 如果北齐国真的插手,他就会更加被动。 想到这里,元宏帝觉得自己又老了许多,背也佝偻了许多。他皱着眉头道:“就换别人吧。” 沈大丞相也只好点头,在心里轻轻叹息一声,却没有阻止。 元宏帝和沈大丞相的这番谈话,很快传到沈咏洁的耳朵里。 她在心里冷笑一声,对元宏帝和沈大丞相的盘算心知肚明。 不过她是不会再对他们“鞠躬尽瘁”的。 盈袖及笄礼过了没几天,齐王府给齐王妃出殡的日子就快到了。 元应佳和元应蓝专程给元王府送了帖子,请他们出席。 按规矩,沈咏洁跟齐王妃是妯娌,应该要去参加她的葬礼。 可是沈咏洁实在不想再跟这些人掺和在一起了。 她把盈袖叫了过来,对她歉意地道:“袖袖,娘对不住你,要食言了。” “怎么了?娘?”盈袖吓了一跳,忙坐到沈咏洁身边,仔细审视沈咏洁的面容,想从她的神情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沈咏洁没有让她猜来猜去,径直道:“娘以前说,要等你出嫁再了跟你爹合离,但是娘等不及了。如果不早些合离,娘担心连你弟弟都保不住了……” 盈袖更加吃惊,忙道:“娘,您不用管我,只要对您好,对弟弟好,您想怎样做都行!”不过再一想,她这样说,不是在怂恿娘和爹合离吗?顿时红了脸,手足无措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咏洁笑着抚了抚她柔软的面颊,“娘知道,娘明白。只要袖袖明白娘的心意就好。”顿了顿,轻声叮嘱她:“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担心。娘不会不要你和小磊的。” 盈袖握了握拳,“娘,您有要帮忙的,尽管说!” 自从沈咏洁跟她说了她这十年“生病”的真相,盈袖就知道爹不配跟娘这样的人在一起。 沈咏洁笑了笑,“你静静看戏就可以了。” ※※※※※※※※※※※※※※※※※ 第一更。晚上六点有加更。O(∩_∩)O。 。 。(未完待续。) 第293章 冲突 (加更求月票) “王爷回来没有?”沈咏洁说完就扬声问外面的下人。 “回王妃的话,二门上还没有传话进来。”门外的婆子恭恭敬敬答道。 沈咏洁点点头,起身离开至贵堂,去元健仁的住处看了看。 兰儿从里屋出来,一脸平静地看着她。 沈咏洁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扬了下颌道:“我们就快搬家了,你是走是留,就看你自己的了。” 兰儿不动声色点点头,“不用王妃操心,我省得。” 两人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以至于忠于元健仁的小厮婆子都以为元王妃沈咏洁是终于忍不住,要拿捏兰儿这个“狐媚子”了。 兰儿这半年来在王爷身边几乎是独宠,大家都以为她至少会做个侧妃的,但是王妃一直不发话,王爷也不啃声,大家还在纳闷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 元健仁从西城坊区的新建元王府回到家里,还是非常兴奋,他在自己房里走来走去,想着马上就要搬到真正的亲王府,成为这东元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全身就跟打了摆子一样激动得停不下来。 兰儿给他端了夜宵进来,淡淡地道:“王爷,您要用点儿夜宵吗?” 元健仁一看见冰美人一样的兰儿,就更加激动了。 他走过来,抓住兰儿的手,低声道:“兰儿,你答应过我,等我腿伤好了,就要让我如愿……”一边说,一边将她往床上拉。 没想到兰儿脸色一变,啪地一声将手里的托盘扔到地上,瓷片飞散,菜饭洒了一地。 兰儿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瓷片,对准自己的手腕,凛然说道:“王爷,兰儿当日发过毒誓,今生不过给人做小。一旦违誓。立时死于非命!” 元健仁眼看兰儿如冰一样白皙剔透的手腕上马上出现一条红痕,吓得魂飞魄散,忙道:“兰儿你别急!我不过是说说,你快把那碎瓷片放下!” 兰儿往后退了一步。依然拿着碎瓷片对准自己的手腕,眼圈都红了,声音哽咽着说道:“我心慕王爷,但并非想攀龙附凤之人。王爷若是真的有心,兰儿可以终身不嫁。陪在王爷身边做自食其力的丫鬟!” 这是宁愿做粗活,也不愿陪元健仁上床的意思。 元健仁心里一抖,看着兰儿决绝的样子,他就想起了张兰莺。 那时候,她也是宁死不从,除非他能明媒正娶…… 元健仁的眼神黯了下来,他挥了挥手,疲惫地道:“你先下去吧,我要歇息了。” 兰儿含着泪,屈膝行了礼。下去了。 不过她一离开房门,眼里的泪就下去了,又恢复了平日里冷若冰霜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张兰莺还是陪伴了元健仁最久的缘故,元健仁这几天居然都情绪低落,还去张兰莺死去的地方吊唁了一回。 到了齐王妃鲁玥儿出殡的那一天,元健仁和沈咏洁、盈袖都去了,小磊没有去,被沈家接到沈府,听沈大丞相讲书去了。 元应佳和元应蓝见元健仁他们来了,忙过来行礼。都是红肿着眼圈,低声道:“大伯父、大伯母,盈袖。” 沈咏洁和盈袖都没有什么太多的表示,只是点了点头而已。 元健仁就不一样。对着元应佳和元应蓝问长问短,一幅长辈亲戚的模样,引得很多人侧目。 齐王府里挂了白,数十个吹鼓手在前院搭的凉棚里吹吹打打,灵堂里香烟弥漫,上百个和尚、尼姑和道士各自为政。念经的念经,做法的做法,弄得乌烟瘴气。 沈咏洁只待了一会儿就受不了里面的气味,想拉着盈袖出来透透气。 不料齐王府的知客先生满头大汗地挤过来对元应佳和元应蓝道:“齐王妃灵前需要一个哭灵的亲眷,最好是同辈的女子。阴阳先生说了,需要阴年阴日出生的同辈女子做出殡导引是最合适的,可以让齐王妃早登仙界。” 元应佳和元应蓝不约而同看向沈咏洁。 齐王妃唯一的同辈女性亲眷,就只有沈咏洁了。 她们是妯娌。 齐王妃别的娘家亲戚鲁家人都死光了,也是大理寺和刑部正在追查的一个悬案。 元应佳和元应蓝并不敢亲自开口,只好把求援的目光投向元健仁。 元健仁一看见沈咏洁那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儿就膈应了,他眯了眯自己的独眼,笑着道:“正巧,你们大伯娘就是阴年阴日出生,也跟你们母妃是同辈亲眷。正好让她哭灵,也可以做出殡导引。” 亲眷哭灵也就罢了,可是出殡导引这种事一般是三姑六婆做的事,对于贵妇来说是十分掉身价和丢脸的。 元应佳和元应蓝都没想到元健仁居然愿意让自己的原配正妃做这种事! 一时感激不尽,忙对元健仁磕头行礼,含泪道:“多谢大伯父体谅!” 元健仁因为兰儿不肯从他,心里也是堵着一口气,还有想到死去的张兰莺,更想为她出口气。 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沈咏洁,才能让他心里好受些。 以前他不敢,因为沈咏洁的娘家是沈家,地位比他高,他要求着沈家做生意,当然不敢明面上打沈咏洁的脸。——以前害她,都是私下里做的。明面上,他连休了她都不敢…… 不过现在不同了,他自己的出身居然是东元国唯一的元后嫡子! 这种身份,让沈大丞相给他下跪都行。 更别说沈咏洁了! 在元应佳和元应蓝感激的目光下,元健仁越发趾高气昂,他来到沈咏洁面前,挡住她的去路,指着灵堂里面道:“齐王妃出殡需要人哭灵,你去跪灵去。等下出殡导引,正好你合适,你就去帮他们一个忙吧。” 盈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让自己的娘亲去给齐王妃鲁玥儿跪灵?! 还要给她做出殡导引?! 这是把她娘亲当专门给人做丧事讨饭吃的婆子了?! “爹,娘有些不舒服,我先送她回去歇着。”盈袖只当没有听见元健仁的话,走上前来,把沈咏洁挡在自己身后。 元健仁却一把推开她,皱着眉头道:“长辈说话,你插什么嘴?”说着看向沈咏洁,面色冰冷,更加不耐烦:“快去!” 沈咏洁静静地看了元健仁一会儿,问了他一句:“王爷真的让我去?” “当然!我说了这么半天,你当我白费口舌啊!”元健仁一幅在齐王府当家做主的样子,指着元应佳和元应蓝道:“他们可是龙子凤孙,是你的侄儿侄女。你帮他们一次,他们会不计前嫌。再说……”元健仁冷笑:“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齐王妃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最清楚!” 沈咏洁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元健仁说这种话,根本没有恼怒,盈袖却气得发抖。 自己娘亲行得正做得直,外人都相信娘亲,自己的爹却只差指着她的鼻子说她不正经了…… 真是……有这种丈夫,还不如一辈子做尼姑! 盈袖又站了过来,将沈咏洁护在身后,忍着怒气道:“爹,您说什么胡话呢?您的胳膊肘怎么往外拐?要我说,这里谁最恨您,您不会想想嘛?您还帮别人说话,作践我娘亲,出门没带脑子吧?” 元健仁如何不知道元应佳和元应蓝看他不顺眼,他也不喜欢这两个人,但他就是要借这个机会当众羞辱一下沈咏洁,才不会理会远近亲疏。 “你懂什么?别以为你定亲了,我就不敢把你怎样!”元健仁抬起头,用鼻孔看人,“你爹我如今是亲王,我说不让你嫁人,你就只能一辈子做老姑娘!” 盈袖被气得笑了,点头道:“是了,爹是亲王,好大的能耐。可是您别忘了,您上头还有皇祖父!您这样猖狂,别以为皇祖父会坐视不理!” 元健仁想起今天元宏帝对他的和蔼慈爱,还有这些年私下里对他的照顾眷宠,胆子又大了一些,头仰得更高了,哈哈大笑道:“皇祖父?你也知道那是你的祖父!却是我的亲爹!” 爹和祖父哪个更亲,不用他多说了吧?! 沈咏洁这才拉拉盈袖的手,摇头道:“袖袖,不要跟你爹这样说话。”说着,将她拉到身后,对元健仁平静地道:“王爷,我身子不舒服,恕不能奉陪了。告辞!” “不许走!”元健仁上前一步,抓住她的衣襟,“我说让你去跪灵,你就得去!三从四德你都忘了?——赶紧去!” “放手。”沈咏洁冷冷说道,目光里透出丝丝寒意。 元健仁虽说胆子大了些,但还是被沈咏洁的余威所慑,讪讪地松开手,但是依然不许她走,“你去跪灵,以前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如果不去,哼!——后果自负!” 他觑着眼威胁她。 沈咏洁不屑一顾,转身就走。 这样不给他脸面! 元健仁怒了。 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他恶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扬起胳膊,狠狠一巴掌抽了过去! 不过他这一巴掌没有打到沈咏洁,在半路上就被人迅速拦住了。 盈袖本来也要伸手阻挡,但是她的手伸得没有别人快。 也是来参加葬礼的张绍天居然及时赶了过来,伸手挡住了元健仁抽过来的手掌。 “元亲王,王妃也是有诰命品级的,怎能当众羞辱?”张绍天眯起了双眼,用了很大力气才压抑住自己的怒气。 ※※※※※※※※※※※※※※※※※ 加更送到,求月票和推荐票。亲们晚安。O(∩_∩)O。 。 。(未完待续。) 第294章 合离 (第一更,求月票) “关你什么事?你又是谁?”元健仁没想到今时今日,还有敢公开驳他的话! 要知道如今的东元国,除了元宏帝,元健仁还没有把谁放在眼里过。^^^百度&搜索@巫神纪+www.@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张绍天以前冥思苦想了十多年,也不明白沈大丞相为何会把自己秀外慧中,才华傲人的嫡女沈咏洁嫁给司徒健仁这个不入流的商人。 直到司徒健仁的身世真相大白,他才明白过来。 原来是皇命难违…… 这些日子以来,唯一给张绍天安慰的想头,就是原来沈咏洁不是对司徒健仁有男女之情。 不过看着沈咏洁从普通的皇商之妻,成为了东元国首屈一指的元王妃,张绍天心里虽然苦涩难忍,但想到他们两个人中,总有一个人能过得好些,他这一辈子也就足够了。 如果上天垂怜,他希望下一辈子,自己能够早一点开口,娶到沈咏洁。 可是今天在齐王妃的葬礼上看见元健仁还是对沈咏洁极尽羞辱之能事,张绍天又受不了了。 他虎着脸,瞪了元健仁一眼。 元健仁吓得一抖,拖着残腿往后退了两步,警惕地问道:“你想干嘛?” 沈咏洁在心里轻叹一声,站在元健仁身后,目光往张绍天那边飞快地睃了一眼,脑袋几不可见地朝张绍天摇了摇。 张绍天虽然对元健仁怒目而视,但是全副注意力依然在沈咏洁身上。 尽管没有看着她,但是沈咏洁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他眼角的余光。 看到沈咏洁对他的示意,张绍天明白过来。 沈咏洁一定有别的用意。 他这样莽撞地冲出来,可不要坏了她的事。 张绍天就势下坡,冷笑一声,在元健仁面前两手交握,手掌发出咯咯的骨节爆裂声。 他本来就身材高大魁梧,又有一脸络腮胡子,长得跟胡人一样的强壮蛮横。 元健仁被吓得又退了一步,恼道:“来人!给我把他抓起来!” “元王爷好大的架子!”张绍天冷笑一声。袍袖一拂,大步离开了齐王府的灵堂。 跟着元健仁的侍从并不敢上前捉拿张绍天,而是都把目光投向沈咏洁。 因为在元王府里,大家已经习惯看沈咏洁的指示行事。 元健仁虽然是正经的皇子。但是大家都知道他不甚靠谱,真的有什么大事,还是沈咏洁拿主意。 当着众人的面,元健仁发现自己连自己王府的下人都指使不动,又见今天的宾客中很多人在窃窃私语。对着他指指点点,似乎对他很是蔑视轻忽,不由脸上火辣辣地,丢人至极。 这个时候,他只想挽回自己的脸面,让东元国的世家高门看见,元王府,是他元健仁的王府,而不是沈咏洁的王府! “沈咏洁!我再说一次,你跪还是不跪?!”元健仁转身。目光死死盯着沈咏洁,下了最后通牒。 他威胁的语气十分明显,不听他话,沈咏洁肯定讨不了好的意思。 元应佳和元应蓝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 没想到元王府比他们齐王府还不堪…… 夫妻不像夫妻,父子不像父子。 鸡蛋有了缝,自然招苍蝇。 元应蓝微微一笑,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笼络这个“大伯父”…… 沈咏洁抬手捋捋秀发,淡淡一笑。“王爷,妾身身子不适,今儿就不跪了。王爷,您请自便吧。”说着。她端然转身,慢慢往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暗念:“一、二……” 一个“三”字没有出口,元健仁已经忍耐到极限了。 特别是昨夜向兰儿求欢不成,反被兰儿唤起了对张兰莺的记忆。元健仁内心深处极端厌恶沈咏洁,恨不得再一次毒死她,但是如今沈咏洁有了防备,再想下毒是不可能了,而且还有可能下毒不成,反被他们抓住把柄,惹得父皇不快就得不偿失了。 因此看着沈咏洁缓缓离去的背影,元健仁藏在心里多年的一句狠话脱口而出:“你这个毒妇!我要休了你!” 这句话一出口,元健仁的心里也轻松起来。 沈咏洁的脚步停住了。 她在庭院里缓缓转身。 门口的两树迎春花开得黄澄澄地,院门口的门楼上挂着做丧事的白布,门边站着穿麻衣的下人。 沈咏洁一身月白地绣兰草襦裙,头插素白银器,端立在两树迎春花中间,定定地看向元健仁,朗声道:“王爷说什么?妾身没有听见,请王爷再说一遍。” “我说我要休了你!怎么样!怕了吧?!”元健仁的瞳孔猛地缩了起来,狠话说出口,心里却开始后悔。 看见沈咏洁这个样子,他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他在沈相府后花园偶尔偷窥到沈咏洁的情形。 那一天,沈咏洁穿着豆绿地绣绿萼梅罗裙,头上戴着一支蝶恋花点翠步摇,手拿一支团扇,在迎春花间扑蝶。听见院门口有人声,她也是这样静静地看了过来,面色沉静,目光如水般澄澈。 自己那一天,就是被她这一回头看失了神,回家就朝思暮想,痴心妄想要娶她…… 当然,后来张兰莺出现,元健仁又失了一回神。 再到兰儿出现,元健仁已经习惯性第三次“失神”了。 齐王府的宾客们顿时鸦雀无声,愣愣地看着元健仁。 沈咏洁可是有诰命的王妃啊! 怎么能说休就休? 可是元健仁的话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了口,还当着诸多下人的面,这样给沈咏洁没脸,这让沈咏洁以后如何坐在高位服众呢? 元应佳和元应蓝两人简直是兴奋起来,这些天一直阴沉的脸上禁不住露出一丝丝笑意。 不过他们脸上的笑意只是转瞬即逝,没有人察觉到,这个时候,也没人看着他们俩。 他们是齐王府的主人,如今却像客人一样,一声不吭,兴味盎然地看着元王府的大戏。 “元王爷既然这样说,妾身实在是没法子了。用不着王爷休我。我自请下堂!”沈咏洁对着元健仁微微躬身,目光又从齐王府里每一个宾客脸上一一看过去,一边道:“今日就让各位做个见证,我。沈咏洁,今日于元健仁合离,从此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 说着。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合离书,走到元健仁身边,冷笑道:“元王爷,您是千金之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还请您在这合离书上签字画押,我们也好去宗人府把我们的夫妻名份去掉。” 这是要来真的? 元健仁踌躇起来。 沈咏洁知道元健仁最好面子,如今当着这么多人面,他不好意思出尔反尔,就算心里悔得肠子都青了。他也不会马上打自己的脸。 “怎么了?元王爷难道是后悔了?啧啧,这天下可没有后悔药……”沈咏洁故意摇头说道。 元健仁被沈咏洁激得满脸通红,伸手将她手中的合离书夺过来,道:“签就签!你听清楚了,我们不是合离!是我休了你!” “元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沈咏洁慢条斯理地道,“您还会写自己的名字吧?要不要妾身帮您写?”又向元应蓝借笔。 元应蓝忍着笑意,忙命人拿了笔墨过来。 元健仁接过沾了墨的笔,将自己的名字一挥而就,然后接过沈咏洁递过来的印泥盒子,打开摁了大拇指印上去。签完就塞到沈咏洁手里,“滚!” 沈咏洁仔细看了看元健仁签的合离书,又道:“元王爷以后肯定会娶新妇进门,为了不碍新妇的眼。我要把小磊带走,给元王爷新人生的儿子腾位置。”说着,她对着院子里的人福了一福,旋身离去。 沈咏洁的丫鬟婆子忙跟了上去。 盈袖跺了跺脚,想说什么,但是看着元健仁如丧考妣、目瞪口呆的面容。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身追着沈咏洁去了。 元健仁呆立了一会儿,想到如果沈咏洁下堂了,自己应该就能娶兰儿为王妃了,也就能如愿了……这样一想,脸色才缓和下来。 小磊被带走了,还好些。 以后他跟兰儿生了儿子,也不用千方百计将小磊拉下马来了。 元健仁用手捻捻下颌的三缕短须,挥了挥手,“给我走!” 他要赶紧回去,免得沈咏洁这个贱人把东西都带走了。 等他从齐王府出去的时候,却发现大街上多了许多吹鼓手,整整占了一条街,在齐王府门口吹吹打打,倒是大办丧事的样子,可是却堵得齐王府门口水泄不通。 他的大车根本就出不去。 元应佳和元应蓝跟着追了出来,看见门口突然多了这么多吹鼓手也很惊讶。 “哥哥,这是你请的吹鼓手?”元应蓝疑惑地问道,她记得她没有请那么吹鼓手。 元应佳摇摇头,诧异地道:“妹妹,不是你请的吗?” “当然不是!”元应蓝皱了眉头,在心里暗暗琢磨到底是谁这么大人情,为她母妃的葬礼请来这么多吹鼓手。 元健仁坐在大车里不断催促赶车的人快走,但是那吹鼓手挤在齐王府门口,再加上看热闹的,简直是寸步难行。 没有办法,他们只好一直等在齐王府门口,等齐王府出了殡,这些吹鼓手散了之后再走。 这些吹鼓手当然是沈咏洁安排的。 她对元健仁看得很透彻,知道什么样的事情才能激怒他。 等他口不择言主动出口要休弃她,她才有脱身的机会。 不然只要元健仁不开口,她爹、还有元宏帝,都不会允许她跟元健仁合离。 今天的吹鼓手,本来是她预备的,如果元健仁今天真的发作起来,她就马上让这批人堵住路口 ,自己从容回家,将元健仁的东西命令搬到西城坊区的新元王府去。 他们现在住的宅子,马上被沈咏洁换上了一个“沈宅”的牌匾,成为她的私宅。 这所宅子的房契,她自从回来之后,就悄悄换成了自己的名字,藏了起来。 从头到尾,她就没有想过要再跟元健仁过下去。 …… 元宏帝和沈大丞相在宫里知道元健仁跟沈咏洁大闹的消息的时候。元健仁还被堵在齐王府门口出不来。 元宏帝先把沈咏洁宣进宫里问话。 盈袖不放心,带着小磊跟沈咏洁一起进了宫。 沈咏洁进到御书房里跟元宏帝和沈大丞相说话。 盈袖就带着小磊惴惴不安地等在门外。 沈大丞相沉着脸,对沈咏洁恼道:“咏洁,你一向识大体。今儿是怎么了?你们多年夫妻,哪里是说合离就合离?” 沈咏洁笑了笑,道:“爹说得对,不是合离。女儿是被元王爷休弃。”说着,她把合离书拿了出来。“元王爷已经签字画押,我刚才已经使人去宗人府入档,把我的名字从皇室玉牒上撤下来,给新的元王妃腾位置。” “新的元王妃?”元宏帝皱了皱眉头,“哪个新王妃?” “回陛下的话,元王爷当初看中张氏,但是不敢跟妾身合离,所以给妾身灌下毒药。幸亏妾身命大,被人救起,隐忍十年。今日实在是忍无可忍。”沈咏洁终于把元健仁当年害她的情形说了出来。 元宏帝和沈大丞相都是第一次听见这件事,震惊得无与伦比。 元宏帝一时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沈大丞相却是老泪纵横,嘴唇翕合着,看着沈咏洁若无其事的面容,心如刀绞。 当年以为沈咏洁是难产而亡,他难过过一阵子,但是想到女子生孩子本来就是过鬼门关,他没有伤心多久就释然了,还庆幸女儿给元健仁生了一个儿子。 后来这儿子被人确诊是傻子,他就把心淡了。只一心想着维护元健仁,要帮陛下好好照应这个儿子。 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已经被这个他一心要维护的人杀过一次了…… 沈咏洁看见这两人震惊的神情,心里好受了些。但是他们一时的忏悔,不足以补偿她被毁掉的一生。 不过看在两个孩子份上,沈咏洁也不会再给他们拆台了。 “民女只想劝陛下一声,元王爷心智实在不足以做帝王。陛下有心要维护他,民女明白,也理解。但是东元国如果传到他手上。还不如直接送给北齐算了,至少以后不会弄得民不聊生,天怒人怨。”沈咏洁这话说得很诛心了,但是她现在什么都不在乎。 元宏帝这个人虽然有些眼光,但是奈何东元国积重难返,被北齐渗透得跟筛子一样,这些年支撑下来,如果不能励精图治,另选贤君,这个国家,真的是撑不下去了。 元宏帝长吁一口气,点头道:“咏洁,这些年,难为你了。朕明白,你合离吧,把朕的小磊带走,好好教养……” 沈咏洁松了一口气。 还好,元宏帝能够壮士断腕,东元国也许还有救。 沈大丞相是早就知道元宏帝已经放弃了元健仁,就在元健仁为了张氏,不惜牺牲东元国利益的时候,就把他放弃了。 “咏洁……”沈大丞相唤了她一声,转头看了看元宏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元宏帝依然把沈咏洁看成自己的儿媳,而且她生了小磊,这个关系是割舍不断的。 他叹口气,道:“让健仁搬到新王府,你还是住在以前的府邸。小磊,就托付给你了。” “陛下放心,民女一定悉心教养小磊。他是民女的亲生孩儿,不用陛下嘱咐,民女也不会不管他,还有袖袖。”沈咏洁踌躇了一下,“袖袖……能不能在出嫁以前,还是跟着民女?” 元宏帝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准奏。辰郡王和盈郡主可以依然跟着你。虽然你和健仁合离,但是你对东元国有功,朕封你为忠贞国夫人,享一品俸禄。” ※※※※※※※※※※※※※※※※※ 求月票和推荐票。O(∩_∩)O。 这是第一大更。晚上六点有加更。O(∩_∩)O。 。 。(未完待续。) 第295章 拼爹 (第二更,求月票) 沈咏洁明白,元宏帝一来是要给她一个品级分位,免得有些不长眼的人以为沈咏洁跟亲王和离,就能任人糟践,二来,也是要给骡子面前依然要吊着根胡萝卜,虽然吃不着,但是看得见,还是要老老实实为皇室卖命…… 若是以前,就算不给沈咏洁国夫人的封号,她也会觉得这是自己身为东元国臣民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 但是经过了这些年的事,知道了自己孩儿险些送命的险境,沈咏洁已经没有那样义无反顾了。 她抿了抿唇,低声道:“谢过陛下恩典。” 盈袖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实在忍不住,在御书房外大声道:“盈袖、晨磊求见皇祖父!” 元宏帝知道这两个孩子已经来了,脸上露出笑意,道:“进来吧。” 门口的太监忙打开御书房的门,让盈袖和小磊进去了。 盈袖拉着小磊的手,一进去就跪了下来,对元宏帝道:“皇祖父,我们要跟娘在一起!” 元宏帝虽然对元健仁失望到极点,但是对盈袖和小磊这两个孩子还是非常疼爱。 他们都随了沈咏洁,聪慧伶俐,又守礼大方,就算是自己亲自教养,也不会比沈咏洁做得更好。 “朕刚才已经准了,你们可以继续跟忠贞国夫人住在一起。”元宏帝笑容满面说道,“好生孝顺你们的娘亲。” 只说了娘,没有再提爹,盈袖心里终于放下一块大石头。 小磊听说不用再跟爹住在一起了,高兴得嘴都合不拢,抬头看看姐姐,再看看娘亲,又看看外祖父和皇祖父,笑道:“皇祖父、外祖父,小磊一定会好好念书,不给娘亲丢人。”又道:“小磊想跟着大姐夫念书。请皇祖父恩准。” “小磊!”盈袖嗔了他一眼,“什么大姐夫?你姐姐还没有出嫁呢!” “婚期都定了,还不能叫大姐夫?”小磊对着盈袖做了个鬼脸。 盈袖伸出手,作势要揍他。 小磊却从地上爬起来。灵活地跑到元宏帝身边,躲在他身后对盈袖挤眉弄眼,笑道:“姐姐,你打不到我!” 元宏帝这辈子也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天伦之乐,一时喉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沈咏洁看见没了元健仁箍在他们头顶。就连小磊都活泼起来,更加坚信自己这件事做对了。 不想忍了,那就不忍了吧。 …… 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元健仁终于回到了东城坊区以前的宅子,却看见门口的门楼上已经换了牌匾,写着“忠贞国夫人府”六个黑底烫金的大字,看上去还是御笔亲书,一下子傻眼了。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元健仁结结巴巴拉着自己的随从问道。 那随从也摸不着头脑,忙道:“老爷您别急,小的去看看。”说着。跑到角门处使劲儿拍门。 角门开了,里面的门子见是跟着元健仁的下人,便笑着道:“小哥儿,你们的东西都送到西城坊区的新元王府了,快去那边乐呵吧。这里已经不是元王府了。”说着就要关门。 “哎!你怎么这么说话呢?这里不是元王府是哪里?我们早上出去的明明还是!” “早上是,下午就不是了,很奇怪吗?”那门子翻了个白眼,指指门上的牌匾,“看见没有?陛下御笔亲书赐给我们的。我们这里忠贞国夫人府,不再是元王府了。” “忠贞国夫人?谁是忠贞国夫人?”元健仁听着不对劲。忙窜了过来问道。 “当然是沈夫人。”那门子见是元健仁亲自来问,倒是不敢当面翻白眼了,只敢在心里翻。 “沈……沈咏洁?!”元健仁瞪大眼睛,“父皇……父皇……赐的?”他的心里打起了鼓。 不会他刚刚休了沈咏洁。父皇就打他脸,给沈咏洁封了国夫人吧?! “正是。王爷,您还是去您的新王府吧。国夫人有令,不许王爷进门。”那门子又说了一遍,便咣得一声,当着元健仁的面关上了角门。 元健仁听说是元宏帝插手了。一时不知道轻举妄动,只好命令大车再去西城坊区的新元王府。 因那元王府是新建的,在西城坊区的最西面,几乎靠近西城门了,其实位置并不好。 不过是亲王府的制式,府邸高大宏伟,里面林木森森,很有一派威严景象。 元健仁看见自己的新王府,心里的气才稍稍消了点儿。 “王爷回来了。”兰儿亲自迎了出来,虽然依然是冷若冰霜,但是辞色比以前缓和不少。 元健仁看见兰儿,心花怒放,忙携着她进了自己的新王府。 虽然兰儿依然不敢从他,但是他已经没有了正妻,等他明日进宫,要求娶兰儿为正妃之后,他就能如愿了。 元健仁打的好算盘,一夜睡得香甜,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到宫门前,要求进宫见元宏帝。 一般人是见不到皇帝的。 有资格见皇帝的人,也不是想见就见。 如果不是朝中大臣,那是要先递帖子,等宫里排了日期,再才能按通知的时间进宫。 当然,皇亲国戚是不在这其中的。 因此元健仁以前都想见元宏帝就让人送他进宫,元宏帝也从来没有驳过他的意思。 可是这一次,他来到宫门前,守门的宫人却拒绝给他传话,并且拿出元宏帝的手谕,要求他一定有宣召才能进宫。 元健仁大怒,不敢相信元宏帝会这样对他,立时就翻了脸,对那守门的宫人阴森森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敢拦着我?你知道我是谁?” 那宫人拿了元宏帝的手谕,自然不怕元健仁。 不过他也知道元健仁是元宏帝唯一活着的儿子,倒是不敢太过怠慢,只是一直陪笑,但是死活不许他进去。 这宫人不松口,守门的御林军就更加不买账了。 元健仁在宫门口折腾了大半天,都没法进去,只好悻悻地想上车回王府。 这是一辆齐王府的大车驶了过来。 从车上跳下来元应蓝和元应佳。 他们昨日将齐王妃出殡之后,在城外住了一夜,今天才刚刚回城。 一回来。就来见皇后齐雪筠,要跟她商议以后的事。 在宫门口见到元健仁,他们才知道元健仁如今都不能想进宫就进宫了。 元应蓝看了元应佳一眼,两人笑了笑。对元健仁行了礼,叫了声“大伯父”。 元健仁对他们点点头,正要往自己的大车走去。 走过元应蓝身边的时候,元应蓝却悄声提醒他:“大伯父,您要小心。听说陛下打算派您去南郑国做质子……” “什么?!”元健仁打了个趔趄。差一点站不稳脚步。 元应蓝四下看了看,见元健仁的下人都在另一边的大车处候着,跟前只有他们兄妹俩,便又悄声迅速说道:“……大伯父,如今我们府里出了这么多事,一时走不开,我哥哥不能去做质子了,本来应该是小磊去。但是沈夫人跟您和离了,把小磊也带走了。您就成了唯一可以去南郑的皇子了……” 元健仁一下子傻了。 他真没想到,休了沈咏洁。还以为自己终于扳回一城,没想到又让自己吃了这样一个大亏! 不行,他一定不能去南郑做质子! 他虽然不知道内情,但也知道,一旦去了南郑国,这东元国就没他什么份了…… 这样一想,元健仁更是心急火燎,非要进宫见元宏帝不可。 回去之后,他一连写了七八封信,命人给宫里的元宏帝送进去。 虽然他不能进皇宫。他写的信还是能进的。 元宏帝看了他写的信,不由更加恼怒。 元健仁在信上把小磊夸成一朵花,话里话外,都是要送小磊去南郑国做质子的意思。 元宏帝看了他的这些信。只是冷冷一笑,并不理他。 晾了元健仁几天,元健仁茶不思饭不想,眼看瘦了好几斤。 他这些天一心想进宫见元宏帝,也就没有再去骚扰沈咏洁了。 等到了三月十五大朝会的前一天,元宏帝终于允许元健仁进宫。 “父皇。儿臣总算是见到您了!”元健仁一见到元宏帝,就跪了下来,痛哭流涕。 元宏帝坐在龙案后头,胳膊搁在面前的龙案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轻轻“嗯”了一声,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元健仁愣了一下,想了想,道:“父皇,儿臣一时气愤,休了沈氏,想想还是不妥,恳求父皇下旨,让沈氏回到儿臣身边。” “休书已经写了,你以为是儿戏吗?”元宏帝淡淡说道,“还有别的事吗?没有就下去吧,朕很忙。” 元健仁明显感觉到元宏帝比以前冷淡多了,心里七上八下,很是忐忑不安。 他试探着问道:“父皇,您最近在忙什么?不知儿臣能不能为您分忧?” 在他心里,这个东元国肯定是要传给他的,既然要当皇帝,还是要学着处理政事。 “忙什么?”元宏帝抬头看了他一眼,从他眼里看出了他的野心和渴望,不由在心里一晒,摇了摇头,最后一次试探他,道:“朕最近确实很忙,忙着挑选要去南郑国的质子,实在是很难选啊……” “很难?不难啊!”元健仁欣喜地眼睛都亮了,“儿臣这些日子也在想为父皇分忧,一直在琢磨这件事。” “哦?依你看,应该派谁去呢?”元宏帝放下手中的奏章,定定地看着他。 “当然是小磊!”元健仁生怕说慢了,元宏帝就改主意了,很是热心地说道。 “小磊?”元宏帝的眼神更加晦涩,“你确定要派小磊去?他还不满十一岁……” “当然!齐王府的应佳刚刚丧母,挺可怜的,让他去,人家会说我们元王府咄咄逼人,对儿臣的名声不好听。所以儿臣想来想去,只有让小磊去了。虽然他是儿臣的嫡长子,但是东元国有需要,他义不容辞!他是父皇的嫡孙,南郑国一定会满意的!”元健仁说得振振有词,跟自己做了多大牺牲一样。 “呵呵……”元宏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你建议让你唯一的嫡子去南郑国做质子?” “是啊!父皇,佛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儿臣虽然心疼小磊,但是除了他,没有更好的人选了。”元健仁理直气壮说道。 元宏帝叹了口气,道:“但是,朕觉得,有比小磊更好的人选。” “啊?谁?”元健仁脸色变了,怔忡不安地问道。 “你啊。当然是派你去。”元宏帝的声音沉了下来。 元健仁大惊失色,脱口而出:“我是你亲生儿子!你怎能这样对我?!” 元宏帝仰头大笑,笑得元健仁心惊肉跳,笑得自己眼泪都出来了,最后指着元健仁道:“小磊也是你亲生儿子,你能这样对他,我又如何不能这样对你?!——小磊有一个好爹,你爹怎能比他爹差?!”说着,元宏帝将刚刚拟好的圣旨扔到元健仁面前,道:“明日大朝会,朕会传南郑国使者上殿,给他国书,同时还有遣派你南郑做质子的圣旨!” ※※※※※※※※※※※※※※※※※ 加更送到,求月票和推荐票。亲们晚安。O(∩_∩)O。 。 。(未完待续。) 第296章 艳羡 元健仁脸上一下子失去了血色,变得苍白无比,他哆嗦着嘴唇,愣愣地看着元宏帝,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就算再蠢,再鄙陋,也听得出来元宏帝这话里的意思…… “父皇!父皇!您不看在儿臣多年流落在外的份上,也看看儿臣死去的母后份上……母后生养了三个儿子,只有儿臣一个人平安长大了……”元健仁见自己无法打动元宏帝,便把死去的元后陈仪搬了出来,希望元宏帝看在原配妻子的份上,不要送他去南郑国做质子。 可是他不说元后陈仪还好,一说陈仪,元宏帝就想到陈仪生的两个大儿子,是如何的聪明伶俐,孝顺懂礼,可是却在北齐国的算计下,一个个都没能活下来。 自己最后也是万般无奈,才出此下策,将这个逆子一生下来就送到宫外养起来,才逃得一命。 但是如今看来,这个儿子,唯一的用处也就是能给东元国皇室传宗接代了。 元宏帝闭了闭眼,眼角流出一滴混浊的泪。 这些年他心疼元健仁以嫡皇子之尊,却只能养在宫外,成为商家之子,才不免硬不起心肠派人管教他,一味溺爱包容,只养成了他“盗跖”的脾气,终于还是毁了这个儿子。 养不教,父之过。 元宏帝知道自己这个父亲是不称职的。 但是他不仅是父亲,也是皇帝。 东元国从女帝元宁馨开始,传到他手上,可不能断了传承。 “你要真的知道你母后不容易,就当为国分忧。好好去南郑国做质子。行了,你下去吧。总之这一次,除非你死了,否则你不去也得去。”元宏帝威严地看了过来,一双眼睛完全不带任何感情色彩,根本就没有再把元健仁当儿子看了。 元健仁知道是劝不回来了,又深恨沈咏洁又给他挖坑。忍不住耍赖道:“儿子可以去南郑国。但是儿子这些年跟沈氏夫妻情深,实在舍不得抛下她。况且她聪颖伶俐,计谋无双。只有她伴着儿臣去南郑国,才能为东元国谋取最大利益。父皇,您想不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元宏帝的眼皮重重地一跳。 说实话。先前他确实是这样想的。 既然元应佳不能去南郑国,派元健仁和沈咏洁去最好。 沈咏洁虽然是女子之身。但是见识不凡,胸有丘壑,才干不比须眉男子差。 有她在南郑国辅佐元健仁,将南郑皇室搅得腥风血雨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惜啊…… 这个女子实在太过聪慧。一旦预计到自己会让她去做什么事,提前一步布下后手,逼自己这个蠢儿子当众休弃。从而名正言顺地离开了他,也堵了自己的嘴。 自己再如何看重她。也知道她的心意有变,如果强求她去南郑国,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因此之下,元宏帝马上当机立断,给沈咏洁忠贞国夫人的封号,不求她去南郑国,只要在东元国好好教养小磊,给东元国培养一个明君出来,比在元健仁这坨扶不上墙的烂泥身上下功夫要好得多。 沈咏洁消失了十年,再次出现的时候,枯槁得像骷髅一样。 那时候他和沈大丞相心里就觉得有问题,绝对不是重病隐居那样简单。 但是他们无论怎样猜测,都没有想到是元健仁亲手给她灌毒药这样丧心病狂。 “你跟她夫妻情深?那你如何要在她刚刚生产,体虚气弱之时,亲手给她灌下毒药,又在她未咽气之时,亲手活埋了她?”元宏帝森然抬头,一字一句说道。 “什么?!”元健仁心底最大的秘密没提防被元宏帝说了出来,顿时如同被雷击一样,整个人伏在地上,脊背软得再也抬不起来了,如同一条被打断脊梁的癞皮狗。 看见元健仁这个样子,元宏帝也不用再问下去了。 本来他对沈咏洁说的话,还有一丝存疑。 作为帝王,生性多疑简直是太正常了。 但是就这一丝怀疑,也被元健仁自己的表现打消得干干净净。 “下去吧。收拾东西,三天之后,跟着南郑国的特使去南郑国的质子馆好好待着。你放心,在南郑国,你性命无忧,不会有人想取你的狗命。”元宏帝冷冰冰地说道,看了一眼他那没骨气的样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又厉吼一声:“滚!” 元健仁最后是被人抬着回到西城坊区的新建元王府的。 他太过惊吓,都忘了要跟元宏帝说要娶兰儿为正妃的事儿。 元宏帝派出的太监跟着来到元健仁的新王府,指挥收拾东西,三天之后就要上路。 …… 元应蓝来到皇后齐雪筠的坤和殿,悄悄问道:“皇祖母,听说是大伯父要去南郑国做质子?” “哈哈哈哈……”皇后齐雪筠真是睡觉都能笑醒,要不是自己当机立断,也不会逼得元宏帝把他养在宫外心肝宝贝的儿子送去做质子了。 “你放心了,元健仁已经不足为虑,剩下就是小磊那个小兔崽子。”皇后齐雪筠摩挲着手上的一块暖玉镯子,嘴角带着淡笑,已经开始盘算起来。 元应蓝却别有打算,她悄声道:“皇祖母,这一次我们大获全胜,不宜逼得太紧,还是先缓一缓,静观其变吧。” 皇后齐雪筠皱眉想了想,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目前我们是不适合做太多事,那就暂时先缓一缓吧。”当然,对于皇后齐雪筠来说,还是因为北齐国最近不怎么搭理她了,她心里也没底,担心被元宏帝看出端倪,就会腾出手收拾她了。 齐雪筠不想多说这件事,很快转了话题,看了元应蓝一眼。“你哥哥怎样了?眼看要大婚了,你们王府里准备得怎样了?” 本来元应佳的大婚是定在一年之后。 但是因齐王妃鲁玥儿突然去世,如果元应佳不能在百日内迎娶王妃,他就要等守孝三年之后再娶妻。 那时候就太晚了。 不仅皇后齐雪筠等不得,元应佳和元应蓝也等不得。 所以只有在齐王妃鲁玥儿去世百日的热孝内娶亲才行。 这样一来,齐王府就更忙碌了。 本来应该到明年的大婚,如今却要在三个月内。也就是六月之前就要完成。让府里的下人们忙得人仰马翻。 “正在准备,很多东西来不及置办,只有从简。等出了孝,再补偿嫂嫂。”元应蓝细声细气地说道,眉宇间有淡淡的倦色,眼底下的黑青连上好的茉莉粉都遮盖不住。 “辛苦你了。”皇后齐雪筠怜惜地轻抚她的面庞。“……你哥哥的亲事算是完事了,可是你呢?” 元应蓝跟元应佳是双生子。只是晚出来一会儿,就成了妹妹。 “我不急,还想在家里多陪陪皇祖母。”元应蓝将脑袋放在皇后齐雪筠的肩膀上,撒娇说道。 急也没办法。 除非她能在三个月内找到人定亲。然后马上成亲。 若是以前元应佳还是皇太孙,元应蓝的亲事自然容易,哪怕明天要成亲。今天就能找到合适的人选。 可惜如今有了元健仁一家人捣乱,东元国的世家大族就不敢乱押宝了。 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元王府和齐王府已经成了死敌。 如果元应佳能做皇帝还好,一旦是元王府做了皇帝,齐王府的人,包括元应蓝和元应佳都讨不了好,一辈子被圈禁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甚至满门抄斩都不是不可能的。 皇权的争斗从来都是你死我活。 对对手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所以元应蓝这下子想嫁人难。 不过她也不在乎,她想嫁的人嫁不了,还不如一辈子不嫁。 “皇祖母不用你陪。女孩子家,嫁人才是出路。”皇后齐雪筠难得叹了口气,偏着头看了看坤和殿外的春光,喃喃地道:“其实,皇祖母一直觉得,谢东篱不错,是蓝儿的良配。可没想到,他们家就是不肯……” 皇后齐雪筠不是没有试过谢家人的反应,只差遣媒人上门了,但是谢家人装聋作哑,谢东篱更是赶紧定了一个商家之女,那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司徒盈袖就是元盈袖,可见他们拒绝元应蓝的心思有多急迫。 元应蓝眼神闪烁着低下头,嘴角带着一抹讥嘲,笑道:“也许不是不肯吧?或者是他们早知道了盈郡主的身份,不过是提前一步定亲,好显得自己高风亮节而已。” “你是说?他们提前知道了盈袖的真实身份,所以囤积居奇?”皇后齐雪筠面色一凛。 这个猜测不是不可能,而且越想越像那么回事儿。 首先谢东篱跟沈大丞相关系匪浅,沈大丞相有没有可能把这件事提前透露给谢东篱知晓。 沈大丞相对司徒健仁的真实身份从头到尾都知道,并且不惜把自己的嫡女嫁给一个商人之子。 沈大丞相当年能做出这种事,难保谢东篱不会做出同样的事。 “你说得有理。这样说,谢东篱也不是不想攀附皇室,只是不想让明晃晃地攀附而已。”皇后齐雪筠嗤笑一声,“最是才高看谢郎?——呵呵,不过如此!” 元应蓝心里一动,马上收敛心神,笑道:“皇祖母,算了,人家反正已经定亲了,还是那府上的郡主,皇祖母想也白想。” “皇祖母知道是白想,不过是白说说。如果盈袖不是郡主,皇祖母早就三尺白绫,赐她自尽了,还有脸跟我们蓝儿争夫婿?”皇后齐雪筠冷笑,又说元应蓝,“皇祖母早问你是不是看上谢东篱,你就是不说,现在好了,好好的夫婿,被人抢走,你也咽得下这口气?” 元应蓝的心事不会对任何人说,不管皇后齐雪筠如何说她,她都好脾气地笑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劝皇后齐雪筠不要再打谢东篱的主意,还说:“谢副相为人高洁,不仅才高八斗,而且生得芝兰玉树,凛凛如神,盈袖能嫁给他,真是前世积德。”话语中透出浓浓的艳羡之意。 皇后齐雪筠知道她口是心非,但是眼下也没有办法了,只得干笑两声,道:“算了,谢东篱虽然好,也不是天下无双。你莫急,待皇祖母给你北齐的舅爷写一封信,在北齐给你挑个贵胄成亲也不是不行。” 元应蓝羞红了脸,跺了跺脚,道:“皇祖母说什么呢?孙女听不下去了!”说着,转身就跑了。 …… 元健仁离开东元国,去南郑国的那一天,是永昌五十年的三月十七。 那一天天气阴沉,天上不时传来滚雷声,又一场春雨迫在眉睫。 元宏帝没有派出浩大的车队,只是派了三辆大车和五十个侍卫跟随。 元健仁和兰儿坐在第一辆大车里,第二辆大车里坐着十来个丫鬟婆子。都是跟着去南郑国服侍元健仁的。 第三辆大车坐着十来个太监,都是元宏帝从皇宫里派出来的,一半是监视,一半是保护。 五十个侍卫骑马跟在大车旁边。 南郑国的特使单独坐了一辆车。 刚刚离开京城的南门,往青江码头行去的时候,元应蓝坐着大车在码头候着。 元健仁被人扶着从大车里下来,要登上往西南去的大船。 元应蓝也从车里下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袱,拎着一个食盒,慢慢走了过来,叫了一声:“大伯父。” 元健仁回头,见是元应蓝,面如死灰的脸上一点表示都没有,只是点点头,就面无表情地转了头,看向浩浩荡荡的江面。 元应蓝将手上的包袱和食盒递上去,低声道:“大伯父,侄女送您一程。”又道:“怎么不见盈袖妹妹和小磊弟弟?” “逆子孽女,不说也罢。”元健仁冷笑一声,背着手,昂起头。 元应蓝做出吃惊的样子,道:“您去南郑国做质子,都是为了他们好,他们居然没来送您?”说着,又同情地道:“您也老人家跟我们姐弟也是同病相怜。您有儿女,如同没有儿女,真是令人看不下去了。若是我爹娘能够复生,我宁愿自己去做质子,也不会让老父千里迢迢,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受苦。” 这番话说得元健仁眼泪都下来了,他回头看向元应蓝,哽咽着道:“大侄女,有你这番话,大伯父心里好受多了。” 元应蓝叹息道:“这包袱里有两件大氅,您虽然不缺这些东西,也是侄女侄子们的一点心意。这食盒里有一些点心,您在路上解闷吃吧。”顿了顿,她又掏出一个三角形的符箓,送到元健仁手上,低声道:“大伯父,不知道您知不知道,南郑国……那地儿可邪着呢,这道符箓,是百年前普仁大师开过光的,能避世间一切邪祟。我爹留给我娘,我娘留给我的。您带着去南郑,就会百邪不侵。” ※※※※※※※※※※※※※※※※※ 晚上还有一更。么么哒。o(n_n)o。 前面两章小修了一下,亲们可以重新回头看看。 。 。(未完待续) ps:感谢韩立南宫婉、粑粑毛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第297章 手太长 元健仁愣了一下,但还是伸手接了过来,笑道:“多谢大侄女美意。”说着又觑着眼睛瞥了元应蓝一眼,试探着问道:“南郑国比我们东元国还要大,跟北齐都能相提并论,怎么就是邪地儿了?这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大侄女,你听谁说的?” 元应蓝窒了窒,想起来南郑国的那些事情,就连皇室的人都未必知晓,这元亲王可能是刚入宗室,又一直受伤生病,还没有时间打听南郑国吧? 以前元健仁只是个商人,就算去过南郑,又怎能知道南郑国的那些手段呢?自己若不是……也不会知道。 元应蓝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她笑着往左右看了看,轻声道:“大伯父,我是听我皇祖母说的,说南郑国地处南疆,又供奉巫女,黑巫术盛行。那里的人不能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你下了蛊,那时候你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蛊?!”元健仁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这个世间还有蛊这种东西?!” “当然有。”元应蓝挑了挑眉,“不然南郑国的巫女靠什么服众?您不会认为她们真的是神选者吧?”说着,她嗤笑一声,那神情对南郑国的巫女似乎十分不敬。 元健仁的眉头略皱了皱,就舒展开来,傲慢地道:“就算南郑国有巫女又怎么样呢?我虽然是质子,也是东元国的皇子。他们敢把我怎么样?别忘了,南郑国的二皇子,也是质子,正在我们东元国的京城住着呢!” “是是是!大伯父天潢贵胄。跟一般的平民老百姓当然不同。我只是担心大伯父的安危,白嘱咐一句。好了,天色不早,我就不耽误大伯父赶路了。就此告辞!祝大伯父一路顺风!”元应蓝拱起手,学着男人的样子向元健仁告别,然后回身走到自己的大车前,攀着车辕上去了。命令车夫赶车回城。 元健仁站在路边。目送元应蓝的大车离去。 直到看不见她的大车的影子了,才哼了一声,将手里的符箓低头看了看。用手指弹了出去,扔到路边的草丛里去了。 他用力弹出符箓的时候,手指间微微一麻,像是被蚊虫叮咬一样。元健仁没有在意,回身往大船上走去。 等在船上住下来。他将元应蓝送来的包袱和食盒从从船上的窗子处扔到了青江里头。 齐王府的两个小崽子也不是什么好人,元健仁从来没有信任过他们。 …… 盈袖换了男装,脸上抹了一层黄粉,扮作一个黄瘦的小厮模样的下人。骑着马一直悄悄跟在元健仁车后,等看见他登上往南郑国去的大船,才松了一口气。 先前当她发现元应蓝也在路边等着元健仁的时候。确实有些惊讶,特别是当她看见元应蓝又送食盒。又送包袱,最后还送出一个符箓的时候,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感觉。 她当然不会认为元应蓝是出于对长辈的敬重和孺慕,才给元健仁送东西的。 但是如果认为元应蓝是借此拉拢元健仁的话,她又觉得未免太小看元应蓝和元应佳兄妹俩了。 而且元健仁本人虽然在对待妻子和子女份上非常狠心,但也不是一个没脑子的人。 他做了十多年的皇商,精明还是有的,如果太笨,也没法把生意做到这么大的。 就算有吕大掌柜帮着他,也要他肯放权,肯信任吕大掌柜才行。 而元王府和齐王府天然的对立关系,决定他们两府的人只有面子情。 当有一天,他们连面子情都不顾的时候,就是他们撕破脸,图穷匕见的时候。 所以元应蓝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当盈袖看见元健仁最后果然扔了元应蓝送他的符箓,后来上了船,又扔掉元应蓝送他的包袱和食盒,就看出来元健仁虽然嘴上说得好听,其实也没有相信过元应蓝。 可是刚才元应蓝说的话,又在盈袖耳边一直回响。 她对元健仁说的话,还真没有作假。 盈袖知道南郑国有巫女,有蛊毒,不过这是沈咏洁告诉她的。 元应蓝知道这些,又是从哪里知道呢?会不会是皇后齐雪筠? 总之这些南郑国的隐秘,元健仁虽然不知道,但他明白这一次去做了质子,对东元国他肯定就鞭长莫及了。 比如郑昊,离开南郑国来到东元国做质子,就说明南郑国的皇位跟他无关了。 所以元健仁和元应佳才拼命抗拒去南郑国做质子。 只是元应佳抗拒成功了,元健仁却失败了。 盈袖单手牵着马,在青江码头上默默地站了一会儿。 此时正是三月中旬,青江边上杨柳依依,青葱翠绿。 刚刚换上春衫的农女挎着小竹篮,拿着竹爪篱,在堤岸边上的椿树上打椿芽儿。 青椿炒鸡蛋,也是东元国的一道名菜。 一阵微风吹来,清澈的江水上荡起阵阵涟漪。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地,几只绿头鸭带着刚孵出来的小黄鸭在江水里游来游去地寻食。 盈袖看着这幅令人懒洋洋的美景,轻轻吁了一口气。 “怎么了?叹什么气啊?”郑昊的声音出现在她身后。 她回头,看见郑昊那张祸国殃民的俊颜出现在她面前,忍不住笑道:“郑二皇子是来送你们南郑国的特使的吗?” 她知道她这幅打扮,骗得了陌生人,骗不了熟人。 若不是看见元应蓝已经回了城,她也不敢大咧咧走出来在堤岸上站着。 刚才南郑国的特使就是跟元健仁一起坐上那艘大船离去的。 郑昊嗤笑一声,道:“那个老杂毛,也值得本皇子去送?也不怕折了寿!” 盈袖看着他,但笑不语。 郑昊走到她身边,背着手。跟她并肩站着,过了一会儿,才讪笑着道:“我确实是来送他的。” 那人是他母妃冯贵妃身边的得力内侍,不知道怎么弄到这个差事来东元国宣旨的。 盈袖做了个“我就知道”的表情,笑道:“看来是你的熟人了。”不然不会专门来送他。 郑昊身为南郑国的质子,跟南郑国的特使当然能有接触,但是不能有私底下的接触。不然监视他的人见了。肯定会报到南郑国,到时候肯定又有人要倒霉了。 “郑二皇子,其实我有个疑问。”盈袖的目光往四周看了看。见有些人好奇地看着他们,当然,其实是看着郑昊,“算了。这里人多,先回去吧。”盈袖转身上了马。 郑昊也翻身上马。和她一起往京城的西门行去。 一路上,两人走到没人的地方的时候,停下来说了几句话。 “有什么疑问?”郑昊抬头看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盈袖咳嗽一声。手里抖了抖马缰,低声问他:“为什么南郑国突然要东元国派个皇子做质子?之前那么多年,战世荣这个质子不是做得好好的吗?” 虽然南郑国明面上的理由是因为东元国多了个皇子。所以需要“对等待遇”。 但是盈袖知道,南郑国的这个质子。本来就不是东元国要求的,而是南郑国自己内争的结果。 他们为了防止郑昊有夺嫡的可能,硬是使手段将他派到东元国做质子,以断绝他有可能接位的机会。 郑昊生得如此俊美,他的母妃冯贵妃,也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深得南郑国皇帝的眷宠。 但是南郑国皇帝虽然宠她,却不待见郑昊这个儿子,嫌弃他生得太好,很是看他不顺眼。 而且南郑国的皇后,也是北齐国的公主,不过那个公主齐雪笙却是正牌的公主殿下,是北齐先帝的亲生女儿,如今这个北齐皇帝的嫡亲妹妹,不像东元国的皇后齐雪筠,只是北齐皇帝的义女和义妹。 现今南郑国的大皇子郑承,就是南郑国的齐皇后所出,既是嫡,也是长,比郑昊要大八岁,但是南郑国的昌兴帝却迟迟不肯立他为太子。 郑承之后,齐皇后又一口气生了三个女儿,再也没有生儿子。 昌兴帝才又纳了一位妃嫔,就是郑昊的生母冯氏,冯氏一生下郑昊,就被封为贵妃。 如今南郑国的宫里妃嫔不少,但分作两派,一派以齐皇后为主,一派以冯贵妃为主,斗得不亦乐乎。 郑昊想着南郑国皇宫里的那些龌龊事,嗤笑一声,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你以为这个中州大陆,真的有三个国家?如果我跟你说,这个中州大陆其实只有一个国家,就是齐国,我们南郑和你们东元只是诸侯国,你信不信?” 盈袖想了想,失笑颔首道:“你说得也有道理。” 东元国的皇后和南郑国的皇后都是北齐公主,生下的儿子都是虎视眈眈,要继承皇位的,怎么看,都是将东元国和南郑国变成北齐属国的来头。 “我们南郑的那位齐皇后,比你们的齐皇后还好点儿,还要点儿脸。”郑昊用马鞭抽了自己的马一鞭,“你们的齐皇后,这手实在太长了……” 盈袖怔了一下,“啊?你的意思是,这件事,跟我们这边的齐皇后有关?” “要没有关系,我把脑袋割下来给你都行。”郑昊沉下脸,“我在南郑馆,这几年经历了不下十多次刺杀。如果没有你们齐皇后的帮助,你以为那些人能混进南郑馆?——南郑的那位齐皇后,如今不过是投桃报李,帮你们的齐皇后扫除心腹大患呢。” 。 。(未完待续) 第298章 狭路 (第一更,求推荐票) 听了郑昊的话,盈袖陷入沉思。 她一直在疑惑南郑国怎么突然要换质子。 就因为元宏帝突然多了一个皇子? 以南郑国的实力,根本无需跟东元国过不去,他们还不如找北齐国要求换质子更划得来。 她和郑昊骑着马,回到了京城。 郑昊先回了南郑馆,盈袖回自己的家。 半路上居然遇到正要回齐王府的元应蓝。 她从大车里看见女扮男装的盈袖,嘴角翘了翘,命人将车赶到街中间,挡住了盈袖的路。 盈袖一见是齐王府的大车,就勒马停下了,静静地看着那车帘。 元应蓝伸出一只玉白的手,撂开蓝呢车帘,露出一张圆圆的粉脸,对盈袖笑道:“盈郡主,你好好的姑娘家不做,扮作个小哥儿要做什么啊?”说着,掩袖咯咯地笑。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不大不小,正好让街上的行人听见。 大家好奇地把目光投向骑在枣红马上的盈袖,对着她指指点点。 盈袖见元应蓝穿着淡湖绿地织金龙爪菊交衽立领掐腰短襦,杏黄地缎织金折枝芍药马面裙,头上的石榴石堆云簪在幽暗的马车里闪着血色光芒,微眯了眼,笑了笑,道:“蓝郡主,令堂刚刚落葬,蓝郡主就穿得花枝招展,戴着红饰,坐着大车招摇过市,连装都不装,也是厉害。——小妹自愧不如。” 元应蓝的脸色一窒。 她今儿穿成这样,是因为要去给元健仁送行,总不能还穿着孝服,但是她去给元健仁送行,却没想过要瞒着盈袖。 本来如果没有当面碰到她,她还得找机会去她面前露个口风。 现在遇到了,当然更要善加利用。 元应蓝很快调整了神色,叹息着抚了抚自己的裙子,道:“我这不是要去给大伯父送行吗?可怜大伯父为了我们东元国去南郑国做质子,却连个送他的人都没有。”说着。还对盈袖眨了眨眼,“盈郡主,大伯父再有错,他也是你爹。你怎么能连送都不送?” “蓝郡主,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没送了?我要不是为了送我爹,何至于穿成这样?”盈袖不动声色将自己穿男装的理由掩了过去。 街上的人顿时恍然,也不觉得盈袖这样做很出格了。——凡是跟孝顺有关的事,总是能得到大部分的理解和同情。 元应蓝眯着眼。逆着阳光看向盈袖,却看不清她的神色,只好道:“送行就送行,何至于穿成这样?你确定是去你爹送行,而不是……私会外男?” 元应蓝眼波流转,简直是在暗示盈袖穿成这样,是私会情郎。 盈袖最烦别人动不动就拿男女之间的事说事,便板了脸,道:“我娘跟我爹和离,我这是不想我娘伤心。才改装去送我爹。我如果看见蓝郡主穿男装在外行走,绝对不会想到蓝郡主是要去私会外男。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蓝郡主见了,就非要说到外男身上?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蓝郡主是天天心心念念外男,所以才会不管看见什么,都联想到外男身上吗?” 元应蓝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盈袖简直是在指着鼻子骂她思春了…… “蓝郡主还没有定亲吧?” “是啊,难怪呢……” 街上的人被盈袖转移了注意力,开始议论纷纷。 元应蓝听见街上行人的议论声很快就转到自己身上了,一口银牙差点咬碎,她心念电转。知道要马上扭转颓势,不能让自己的名声受损,就马上道:“盈郡主,我今天拦住你。只不过是提醒你要小心南郑国那边。你爹去了南郑国做质子,人生地不熟,可要多多联系才好。” “我爹去南郑国做质子,是有国书做倚靠的,不劳蓝郡主费心。”盈袖一口不回绝,不想上元应蓝的套。 “我只是提醒你一声。南郑国的皇后也是北齐公主……”元应蓝一幅主动跟盈袖交底的口气。 盈袖有些惊讶。 “只可惜,你娘跟你爹和离了,不然有你娘辅佐,你爹在南郑国是绝对吃不了亏的。”元应蓝露出惋惜的神情。 盈袖心里一动,想起先前郑昊说过的话,突然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这一次的换质子事件,如果是他们东元国的皇后齐雪筠插手,跟南郑国的皇后齐雪笙联手,那就说得通了。 听元应蓝的口气,他们的目标,原本应该是算计沈咏洁吧? 因为在他们看来,元宏帝心中,元健仁的地位是第一位的,其次是元应佳,小磊最多排第三。 不管元宏帝怎么想,他们肯定有法子让元应佳去不了。 那就只有元健仁和小磊了。 而这两人当中不管谁去,沈咏洁都会跟去,沈咏洁一去,元王府的顶梁柱就倒了,皇后齐雪筠那一派可以不战而胜。 盈袖抿着唇,看了看正眼神闪烁打量她的元应蓝,在心里哂笑。 皇后齐雪筠自以为事事尽在掌握,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元健仁曾经对沈咏洁做出过那样狠毒的事,早已经磨损了两人的夫妻情意。 在看透了元宏帝的心思之后,沈咏洁断然跟元健仁和离,并且带走了小磊,这样不仅小磊不用做质子,就连元健仁去南郑国,沈咏洁都不用去了。 只一个“和离”,就让皇后齐雪筠的谋划扑了个空。 当然,也许在皇后齐雪筠那一派看来,他们至少已经成功瓦解了元王府,所以也不算是失败了。 “我娘和我爹不合,与其勉强在一起,还不如和离的好。我们做人子女的都不在乎,蓝郡主就不要替我们操心了。”盈袖勒了勒马,往旁边挪了一步,让开元应蓝的大车,打算从旁边过去。 元应蓝从车里探出头,看着从她车边走过的盈袖道:“盈郡主,你难道不为你弟弟着想吗?你娘和你爹和离,最受损害的,是你弟弟啊!” 盈袖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 元应蓝见盈袖不理她了,更觉得无趣,撇了撇嘴,道:“我是可惜你们姐弟俩,继母哪一个是好相与的?你娘也真是,就不能为了子女再忍忍?你爹再不堪,你们元王府只要有你娘就无碍。” “你真看得起我娘。”盈袖笑了笑,不打算跟元应蓝说下去了,“也罢,你们觉得高兴就好。”说着,勒马往前奔去。 元应蓝觉得自己总算是扳回一城,目光一直盯着盈袖远去的背影,微微地笑了。 姑娘,咱们俩的大戏才刚刚开始呢,不是你不回应,就能置身事外的。 …… 盈袖回到家,先去沈咏洁的烟波阁说了今天去送元健仁的事。 沈咏洁点点头,道:“上了船就好。” 听盈袖说了元应蓝也去送行,后来还故意说那些话,沈咏洁皱着眉头道:“这姑娘是疯魔了,难道真的打着笼络你爹的主意?我都要忍不住劝她别白费功夫了。” 盈袖失笑,道:“人家愿意呢,咱们干嘛去敲碎她的美梦?” “也是,别管她了。说说咱们家吧。你十月就要出嫁,谢家今天来人了,让我们去量新房的尺寸,看看那些家具要如何铺陈。” 按照东元国的规矩,男方准备新房,女方要准备全套家具和床上铺盖送过去。 讲究一些的女方家里,那些床啊,柜子啊,都是从姑娘一出生就开始准备木料,等到了定亲之后,就确定家具样式,然后等请期之后,就去男方的新房量尺寸,开始正式打造家具了。 一张精工细作的拔步床可以耗时三年功夫,差一点的也要一年。 盈袖陪嫁的这张床是定亲之后才开始打造的,用的是上好的岭南红酸枝木,因正宗红酸枝木稀少得很,如今市面上大块的红酸枝木已经要价要到一万两银子一方,还供不应求,拿着银子没处买去。 沈咏洁倒是在盈袖出生的时候就给她预备好木料,后来都在他们从江南搬到京城的时候,带过来了,堆在这府上的库房里。 为了赶婚期,沈咏洁出了双倍工钱,请了数百个能工巧匠一天两班倒,不间歇地打家具。 盈袖听了有些脸红,目光看向窗外,不好意思地道:“这些娘做主就行了,我累了,要回去歇着了。”说着,转身出了烟波阁,回至贵堂去了。 她回到至贵堂,先去浴房洗漱了一番,将身上的衣衫换了下来,刚刚洗了头,用大巾子一边擦,一边走出浴房,迎面看见沈遇乐居然来了,坐在她的卧房南窗下的长榻上,歪着身子靠在秋香色如意云纹大靠枕上翻看盈袖放在鸡翅木束腰小几上的一本话本书。 “咦,今儿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盈袖坐到妆台前,对着镜子擦着自己的头发。 沈遇乐放下书,走到她身后,拿起她的大巾子,帮她擦头发,一边没精打采地道:“家里太吵了,你这里清静,我来住几天,可以吗?” 盈袖从镜子里看了沈遇乐一眼,“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要不要跟我娘说说?” “不用!”沈遇乐马上拒绝,咬了咬唇,也看向镜子,和镜子里的盈袖对视,低声道:“我娘又要给我张罗亲事,我看见那些人就头疼。——你说我就不能不嫁人马?” 盈袖今儿正好偶遇了郑昊,促狭心起,笑道:“你当然可以不嫁人。但是郑二皇子不能不娶,这可怎么办?” ※※※※※※※※※※※※※※※※※ 今天是周一,求一求推荐票。 晚上还有一更。么么哒。O(∩_∩)O。 。 。(未完待续。) 第299章 姿势 (加更求月票) 沈遇乐脸上飞起两片红晕,愣了一下,很快从镜子里看见要盈袖在镜子里促狭地眨了眨眼,一下子醒过神,将大巾子包着盈袖的湿发乱揉起来,一边笑道:“让你乱说话!让你乱说话!人家跟你说说烦难事,你就知道打趣人家!” “谁是人家?人家是谁?”盈袖从沈遇乐手上夺过大巾子,伸手抬起她的下颌,装作纨绔子弟的样子戏谑道:“小娘子生得恁地美貌,还不跟公子爷我回家配成对做成双?!” 沈遇乐“嗷”地一声叫,扑过去将盈袖压到榻上挠痒痒。 盈袖向来触痒不禁,在榻上滚来滚去躲着沈遇乐灵巧的一双手,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采桑和采茵在外屋听见里屋两位小姐的笑闹声,对视一眼,都抿嘴笑了。 她们知道沈遇乐跟郡主的关系匪浅,也知道盈袖不把沈遇乐当外人,才做主放了她进去。 目前说来,唯二可以不经盈袖允许进她闺房的,一个是沈遇乐,另一个就是她们看了就害怕的谢东篱了。 盈袖跟沈遇乐在房里闹了半天,笑得肚子都疼了,才停下来,躺在长榻上喘息。 沈遇乐不满地推了推盈袖,道:“这种话也是我们的郡主娘娘说的?我倒要找姑母评评理。” “好妹妹,饶了我这遭吧!是我说错话了!”盈袖笑着扮作浪荡公子的模样,对沈遇乐打躬作揖求饶。 沈遇乐啐了她一口,道:“这种话不用再说了,再说就真的恼了。” 盈袖忙道:“我不笑了,不笑了,你别生气。”说着,拍拍沈遇乐的手背,悄声问道:“我其实早想问你了,你跟郑二皇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遇乐脸上露出怅然的神情,心里压了这么多的事。也想倾诉,就在榻上转了个身,面对盈袖侧躺着,低声道:“……我跟他是在我退亲之后才熟悉起来的。后来我发现他和我一样很关心你和谢副相。一来二去地,总能碰见他,就……” 盈袖无语地抚额:“……呃,你们俩不要扯我们做挡箭牌好不好?”说完又好奇地问她:“然后就怎么了?” “当然是心里有他了呗!”沈遇乐羞红脸,推了盈袖一把。 盈袖本来已经躺在长榻的边上了。被沈遇乐一推,整个人就滚了下来,摔在地上,不由扯了扯嘴角,道:“表妹,你真是为了郑二皇子,连表姐都不要了啊!” “表姐,你没事吧?我不是有意的……”沈遇乐吓了一跳,忙从榻上起身,要扶盈袖起身。 盈袖伸手一拽。就将她也拉到地上,两人滚做一团,又嘻嘻哈哈笑了半天,才一起起身,坐到房里的太师椅上。 盈袖扬声对外面道:“上茶!还有芙蓉水晶糕。” 采桑忙应了,自去料理。 少顷茶和点心送来了,盈袖和沈遇乐两人一边吃茶吃点心,一边说着心事。 “你就见了他几面,心里就有他了?那他呢?”盈袖追着问道。 “他……当然心里也有我。”沈遇乐乐滋滋地道。 “厉害。”盈袖对她竖起大拇指,“能让国民郎君心悦你。真是我的好表妹!” “表姐!”沈遇乐嗔了她一眼,很快又神色黯淡下来,低声道:“其实那又怎样呢?现在越好,将来就越难过……” 盈袖踌躇了一会儿。才问道:“那他说了什么时候来提亲吗?” 如果不能提亲,还是不要再来往了。盈袖默默地在心里加了一句,只没敢跟沈遇乐说。 沈遇乐摇摇头,放下芙蓉水晶糕,“……他的亲事,哪里是他说了算?” “那他还招惹你?!”盈袖一下子火了。“好你个郑昊!表妹,你别伤心,待我明天找他说个明白。若是他没法娶你,就不要再跟你有瓜葛了。” “不要!”沈遇乐却阻止盈袖,“表姐,你别管我!” “我不管你?我也没有管你。我只是让他别再找你。” “不用!”沈遇乐大急,“我就是跟你抱怨抱怨!你不要去找他!” “可是他不能娶你,还跟你拉拉扯扯,你以后还嫁不嫁人了?”盈袖很是不满,“若是让大舅母知道,你是想被送走吧?” 东元国的世家大族对付这些心生爱意的小情侣,如果不能成全,就只有送走拆散一条路了。 “所以我不想嫁人啊。”沈遇乐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我不想嫁人,我只想……只想保持现在这个样子……”她伏在桌上呜呜地哭了一会儿,才抬起哭红的双眸,问盈袖:“表姐,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我是不是很贱?明知道他不可能娶我,还舍不得他……” 盈袖忙坐到她身边,搂着她的肩膀安慰她道:“没有没有,你别想太多。”顿了顿,又问:“你老实告诉表姐,你跟他……有没有……有没有……嗯……”她也不好意思说下去。 沈遇乐明白她的意思,反而破涕为笑,推了她一把,道:“表姐,你都想些什么啊?我们当然没有出格的举动,就是……就是……出去买东西,或者上香的时候,能遇到,然后,一起走走而已……” “没有就好。”盈袖松了一口气,开始苦口婆心教育沈遇乐:“表妹,我看啊,你也未必有多喜欢他,不过是看他生得好,又对你小意殷勤,一颗心就靠过去了而已。其实啊,咱们姑娘家成亲之前有喜欢的人很正常,但是如果知道不能成亲,还是把这颗心收回来吧。以后你要有夫婿,就知道如今这些都不算什么。” 沈遇乐乜斜着眼睛上下打量盈袖:“表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在成亲之前就有喜欢的人了?” “当然。”盈袖大言不惭地说道。 “谁?” “我未婚夫。”盈袖忍着笑说道。 喜欢未婚夫,可不是在成亲前吗? “啊?你逗我!”沈遇乐明白过来,不依地拧了盈袖的脸一把,将她的脸上拧出一个红印子。 “我没逗你。”盈袖笑着逃开,“我只是想跟你说,还是老老实实等着你家里人给你定亲吧。郑昊那边,当他是段轶事,笑过就算了。” 沈遇乐长长地叹了口气,在屋里走来走去。道:“我也知道不该这样,就是管不住自己。我这不是来你这里住几天,好好想想嘛?” “行行行!没问题!就在这里想,我正好有人作伴。”盈袖十分欢喜。“你住东稍间后面的暖阁,那里被褥都是齐全的,你也方便。” “表姐,怎么不让我跟你住一屋啊?”沈遇乐不满,“你在我家的时候。可是经常住在我房里的。” 盈袖窒了窒,笑道:“你愿意住我这里也行啊,只要你不嫌挤。” “我不嫌。”沈遇乐对她做了个鬼脸,招呼自己的丫鬟把她的东西拿进来。 两人收拾好了,一起去烟波阁跟沈咏洁和小磊吃晚饭。 小磊见沈遇乐来家里住,也很欢喜,一直说:“表姐,等吃完晚饭,咱们下棋啊!” 小磊最近迷上下棋,但是盈袖和沈咏洁都不肯跟他下。他只好自己跟自己下,好不容易来了个客人,他就缠上了。 正好沈遇乐也是棋迷,当下忙点头道:“没问题!吃完饭咱们就在这里先下一局,如何?” 小磊连连叫好,吃饭的时候都是忙忙叨叨,拿鱼汤泡了一碗饭,就着炸野鸡崽子吃完了,就去旁边的棋室摆开架势等沈遇乐。 沈遇乐吃完饭,喝了漱口茶。才来棋室跟他下棋。 盈袖就先回至贵堂,吩咐烧热水,准备沐浴。 就在等水烧开的当口,门外传来采茵的通传声:“郡主。谢副相来了。” 盈袖一怔,抬头见窗外落日熔金,晚霞满天,谢东篱穿着一身宝蓝地江水海牙缎袍从台阶下慢慢走了上来。 夕阳的光芒从他背后反射出一道光环,看得盈袖眯了眼睛。 她笑着转身,看见谢东篱已经掀开帘子进来了。便停住脚步,忙道:“你怎么这个点儿来了?吃晚饭了吗?” 语气之间很是熟稔亲昵的感觉,不像以前那样客气了。 谢东篱唇角微勾,走到她身前站定,低头打量她一番,道:“你今天出去送你爹了?” 盈袖点点头,“是啊。你怎么知道?” 谢东篱没说他是如何知道的,只是道:“你不用担心。你爹是东元国放在南郑国的质子,他在南郑国,比在东元国还安全些,至少,不用再担心有人要他的命了。” 这话说得怎么跟元应蓝一个意思…… 盈袖心里有些不舒服,她默然半晌,绕着谢东篱走了一圈,也打量了他一番,道:“你见过元应蓝了?” 谢东篱背起手,低低地“嗯”了一声,“从宫里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 “这么巧?”盈袖打鼻子里嗤了一声,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句话里醋味十足。 谢东篱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他微微俯下身,靠近了盈袖的面颊,保持着将要碰到,但是又没有碰到的距离,在她耳边耳语道:“……就是这么巧。” 盈袖忙后退一步,靠到门边的墙上,咳嗽一声,嗔道:“好好说话,你靠这么近做什么?我可没有那么巧,跟你凑这么近!” 谢东篱走到她跟前,伸出胳膊,撑在墙上,将她罩在两臂之间,声音极是低沉缓和:“袖袖,别闹,我有事情对你说……” “你们在做什么?!”沈遇乐下完棋回来,一掀开门帘走进来,就被门边两个人的姿势吓了一跳。 ※※※※※※※※※※※※※※※※※ 今天是周一,求一求推荐票。 加更送到。么么哒。O(∩_∩)O。 遇乐涨姿势了,嘿嘿O(∩_∩)O。 。 。(未完待续。) 第300章 蜜意 盈袖羞不可仰,情急之间忘了谢东篱的怪病,顺手就往面前的谢东篱身上推去,可是谢东篱的动作似乎比她还快,眨眼间就站到了盈袖对面一丈远的地方。. 沈遇乐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喃喃地道:“……难道是我眼花了?” 刚刚两人在墙边几乎抱到一起去的影像还残留在她眼底,但是刚刚眨了眨眼,这两人居然已经隔得远远地…… 盈袖和谢东篱之间的距离简直比沈遇乐自己和盈袖之间的距离还要远。 盈袖也有些愣怔,她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刚才明明没有推到谢东篱啊?怎么他的动作那么快? 谢东篱面色沉静,背着手站在盈袖和沈遇乐对面,冷冷看了沈遇乐一眼,点了点头:“沈二小姐。”说着又看向盈袖,眼光却温和多了,声音也更加动人:“袖袖,刚才我说的话,你要记住了,不要单独出去。如果一定要出去……”他顿了顿,轻轻清了清嗓子,“使人跟我说一声,我带你出去。” 盈袖想着刚刚谢东篱想说的话,肯定不是这些,但是沈遇乐在旁边,她也不好细问,忙点点头:“那就麻烦谢副相了。”又问:“谢副相最近不忙吗?” 谢东篱摇了摇头,“从现在到九月,我都有空。”说完耳根浮起一丝可疑的红晕。 九月过了,就是十月,就是他们成亲的日子。 盈袖听出谢东篱的言外之意,也有些脸红,笑着道:“那就叨扰了。如果有事,我会使人去谢家跟你说一声。” 沈遇乐的一双眼睛在盈袖和谢东篱之间看来看去,嘴角带笑。心里却十分后悔。 早知道,她确实应该住到东稍间后面的暖阁去。 她杵在这里,人家小两口连话都不能好好说了,说句话跟猜灯谜似地费劲…… 沈遇乐很是不好意思,忙一拍额头,道:“哎哟!我的东西忘在烟波阁了,这就去取。”说着转身撂开帘子就走了。 沈遇乐这样一阵风似地来了又走。盈袖的脸不由更红了。 她搅着手指立在卧房月洞门的门帘旁边。看了谢东篱一眼,很快别开眼神,低声道:“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谢东篱凝神听了听。见沈遇乐已经跑远了,才道:“我正想跟你说你表妹的事,结果她就进来了。” “是跟遇乐有关?”盈袖回过神,很是关心地问道。绝不承认自己心里有一点小小的失落。 谢东篱看着她脸上神情的变化,不知怎地。心情很是愉悦,点了点头,道:“是她和南郑国的郑二皇子的事。” 盈袖心里一紧,忙道:“坐着说吧。”又命采桑捧了茶送进来。 下意识里。她不想谢东篱马上离去。 谢东篱坐了下来,从盈袖手里接过茶盏,放到身边的紫檀嵌白玉的圆桌上。含笑道:“我刚刚得到消息,南郑国的皇帝和冯贵妃已经在考虑给郑二皇子定亲了。” “他们也真心大。郑二皇子的年纪也不小了吧?到现在才定亲……”盈袖捧着茶盏转了转,很是无语,“真是皇家的儿郎不愁娶吧?” “郑二皇子号称南郑国的‘国民郎君’,从他十三岁开始,希望嫁给他的女子就络绎不绝。如果我们将来有儿子跟他一样,自然也舍不得太早给他定亲。”谢东篱一本正经说道。 噗! 盈袖刚刚含的一口茶立刻喷了出来。 “……谁跟你有儿子?!”盈袖嗔了谢东篱一眼,“这话要是让郑二皇子知道,还不跟你拼了!” 谢东篱含笑递过去自己的帕子,给盈袖擦手,一边道:“当他面我也这么说,他也不敢有二话。” “那是谢副相您面子大,我人微言轻,可是不敢这么说。”盈袖拿着谢东篱的帕子往手腕上擦了擦。他的帕子是一块四四方方藏青色绣魑纹的棉布,柔软又吸水。 “你真是豪气,拿一百两银子一匹的细棉布做帕子,连我都没敢这样做。”盈袖看了看谢东篱的帕子,闻到上面一股冷幽幽的清香,很是淡雅飘逸,而且非常地细微,不仔细闻根本闻不到。 “如果你喜欢,我那还有一箱子,等明天给你送来,你让丫鬟给你绣上喜欢的花样就行了。”谢东篱满不在乎地说道。 盈袖这才想起来她想跟谢东篱说的话,定了定神,低声问道:“谢五哥,你跟我说实话,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 先前她及笄时的钻石冠冕,在沈咏洁的仙客来海货铺子就花了五十万两,再到这一箱子细棉布……实在不像是要靠卖老宅筹银子的人家。 盈袖知道,他们现在住的这所宅子,就是谢家当年的老宅。 她爹是从谢家手上买下来的,据说是因为谢家败了,朝不保夕,才将京城好地段的老宅卖了。 连老宅都保不住,哪里来的闲钱买这些东西? 谢东篱却抿了抿唇,道:“我前些年去了一趟西域,做了点小生意,挣了点媳妇本。”说着微笑道:“……娘子出自东元国第一豪富之家,我为人夫君,总不能还不如娘子娘家吗?” 盈袖听见“娘子”二字,心里甜滋滋地,而且听谢东篱这意思,他的身家,比他们曾经身为第一皇商的司徒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一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低声道:“不会吧?我们家可是花了十几年时间,还是在皇祖父和外祖父的扶植下才起来的!” 按谢东篱的说法,他却是完全靠自己,在四五年内就积攒了偌大的身家! 看见盈袖惊讶的样子,谢东篱莞尔,道:“你别管怎么来的,总之是合法所得,绝对不是作奸犯科得来的不义之财。——俗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总不能你嫁给我了,还不如在娘家的吃用吧?我不得不多挣点儿身家,好供你吃穿啊……” 盈袖忍不住啐了他一口,道:“我能吃得了多少?穿得了多少?再说,我自有嫁妆,一分一毫都不用你出。”说着。还自豪地挺了挺胸。 东元国凡是有些银钱的人家嫁女。陪嫁的嫁妆是从澡盆到棺材,凡是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还有田庄铺子等有出息的地方,可以以钱生钱,讲究的就是自家女儿从生到死,都是吃的娘家的。穿的娘家的,用的娘家的。这样才能在夫家直起腰杆。 盈袖的嫁妆更是沈咏洁在她生下来的时候就预备好了,整个司徒家三房,也就是东元国第一皇商的身家,最少也要陪嫁一半给她带去婆家。 谢东篱却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在她面前摇了摇。道:“这话你就说错了。你的嫁妆是你的私房,不是拿出来日常花用。嫁给我,还要你花用你自己的嫁妆。我还娶什么媳妇儿?——不如出家做和尚算了。” 盈袖涨红了脸,想要反驳谢东篱。但是心里又高兴无比,整个人轻飘飘地,像要随时飘起来随风而去了,笑了半天,道:“你可不能做和尚,你做了和尚,我可怎么办?难不成要做尼姑?” “也好。到时候,我的和尚庙和你的尼姑庵就挨着,白天一起念经做功课,晚上我去你那里……” “胡说!”盈袖的脸色更红,忙打断了谢东篱的话,“这话也是能乱说的?” 晚霞从霞影纱的窗纱处映了进来,映得她的面容如同东元国最红艳的牡丹潜溪绯的颜色一样娇艳无匹。 谢东篱心中一动,忙收敛心神,淡淡地道:“那好,我不做和尚,你也不做尼姑,我们做一对这个世上最恩爱的夫妻。”说完紧紧盯着盈袖。 盈袖的脑袋简直快要垂到胸口去了,过了好半天,她才低低地“嗯”了一声,回应了谢东篱的话。 谢东篱心满意足地站起来,“那我回去了。你让你表妹回去跟她娘多商议商议,在你这里混有什么用呢?你又不能让她嫁给郑二皇子?” 说来说去,还是嫌沈遇乐碍眼了…… 盈袖心里明白,却也拉不下脸马上赶沈遇乐回家,忙道:“表妹就是在我这里住几天,散散心。就算要定亲,也不急在这几天吧?” 谢东篱刚刚走到门口,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手快有,手慢无,懂吗?” “说得好像她回家就能跟郑二皇子定亲一样!”盈袖斜睨谢东篱一眼,“她的身份,郑二皇子的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何苦让她伤心难过呢?” “她的身份又不低,如果真想嫁给郑二皇子,也不是没有法子。”谢东篱慢悠悠地道,又看了盈袖一眼,“有沈大丞相在,哪里用得着你为她操心?” 盈袖眼前一亮,“你是说,外祖父有法子?!” “这要看沈大丞相愿不愿意,而不是可不可以。”谢东篱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盈袖大喜,忙对谢东篱盈盈下拜,道:“多谢谢副相指点迷津。等我表妹心愿得偿,我一定重谢!” “你要如何谢我?”谢东篱倒又不急着走了,放下帘子,转身走到盈袖身边。 盈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微笑道:“……等天上浓云密布的时候,我再酬谢,行不行?” 谢东篱一怔,过了一会儿,摸了摸鼻子,讪笑道:“你知道了?” “我有那么傻吗?”盈袖终于白了他一眼。 好几次亲热,都只有在外面彤云密布,遮天蔽日的时候。 别的时候她只要一碰他,他就满身红疹。 只有外面的天空被浓云遮蔽,她才能没有任何顾虑地碰触他。 谢东篱的视线移到外面已经渐渐黑沉的夜色里,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道:“我正在想法子,总要跟平常人一样才行。” 盈袖点点头,鼓励道:“你一定行的!” “对我这么有信心?”谢东篱讶然,他自己其实都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当然!”盈袖对谢东篱的本事一向很有信心,“这个世上除了……你就是最有本事的人。” “除了谁?”谢东篱的脸色淡了下来,拢在袖子里的手握紧了拳头。 “除了我娘啊……除了我娘,你就是最有本事的人。”盈袖的话在嘴里打了个转,还是咽下去了。 潜意识里,她还是不想跟谢东篱提师父的事。 虽然她很想说,但是想到当初对师父的承诺,她还是将这个秘密埋在心底。 谢东篱看出她言不由衷的地方,没有再说话,撂开帘子拂袖而去。 等他走了之后,沈遇乐才从烟波阁回来,一回来就指挥自己的丫鬟婆子将行李搬到至贵堂东稍间后面的暖阁去了。 盈袖讪讪地看着她们搬东西,不好意思地道:“这么晚了,要不明天再搬吧?” 沈遇乐嘻嘻笑着,看了看她的脸色,啧啧道:“瞧这满脸春意,我怕我再待在这里,会长针眼!” “去!”盈袖啐了她一口,“尽会胡说八道!” 两人说笑一阵,盈袖就悄悄把谢东篱说的话,转述给沈遇乐听。 沈遇乐果然睁大眼睛,吃惊地道:“真的?谢副相真的这么说?南郑国真的要给他定亲了?谢副相说我……我祖父有法子?”说到最后“法子”两个字,她的声音都颤抖了。 盈袖点点头,“他确实是这样说的。” “怎会如此?”沈遇乐在屋里转着圈子发急,“怎么突然就要定亲了?前面这么多年都没有听说过……” 盈袖不经意想起刚才谢东篱说的“如果我们将来有儿子跟他一样,自然也舍不得太早给他定亲”,脸色又红了,简直无法再直视沈遇乐的双眸,忙别过头,看着桌上的紫檀透雕仙人托桃宫灯说道:“年纪也到了,大概南郑国皇帝和冯贵妃终于想通了吧。”说着定了定神,又道:“这事不晓得外祖父知不知道……” 盈袖这样一说,沈遇乐自己坐不住了。 回到东稍间暖阁里发了半天急,连一晚上都等不了,不顾夜深,执意告辞回沈相府。 沈咏洁很是不解,和盈袖一起送了沈遇乐出来,回内院的时候,皱着眉头道:“遇乐这是怎么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盈袖手里攥着帕子,不敢看沈咏洁的眼睛,低声道:“今儿傍晚谢副相来了,说了南郑国要给郑二皇子定亲的事。” 沈咏洁明白过来,便不再问了。 晚上盈袖回到至贵堂,又只有一个人了。 她睡不着,半夜里爬起来,披了薄氅,一个人来到后院海湾边的卧牛石上,看着深夜里的大海出神。 她一直静静地坐在卧牛石上,不知道就在身后不远的地方,有人背着手,站在礁石的暗影处,也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 晚上还有一更。么么哒。o(n_n)o。 。 。(未完待续) ps:感谢天性黯然昨天打赏的香囊。o(n_n)o。 第301章 多情 (第二更,求月票) 深蓝色天幕上的月亮已经缺了半边,不再是以前圆圆的满月。 盈袖抱膝坐在卧牛石上,看着远处海岛上的小山坡,喟然叹了口气。 这一世能陪她走下去的,也不是师父吧? 就像上一世师父无声无息消失了一样,这一世,师父也消失了。 虽然比上一世晚了两年,但是该来的总要来,她早有准备,虽然有些难过,但没有太多的悲伤。 “……师父,希望您一切都好!”天边终于出现了鱼肚白,盈袖卷起手,放在嘴边,对着海面上快要脱颖而出的朝阳大叫了一声,然后跳下卧牛石,欢快地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在礁石阴影后的师父刚刚踏出一只脚,听见盈袖的呼喊,他的脚又缩了回去,眼睁睁看着盈袖上了台阶,推开抱厦的后门进去了。 还好,虽然他没有出现,但是她好像已经走出来了…… 师父飘然起身,越过卧牛石,从海面掠过,踏着粼粼的波浪去了对面海岛上的小山坡。 …… 时光倏倏,很快一个月过去了。 四月中旬的时候,盈袖从沈咏洁那里得知,沈遇乐终于要定亲了。 “啊?跟谁定亲?”盈袖很是紧张地问道,“这阵子一直在议亲,就是没有个准信儿。” 如果是跟郑昊,不会完全没有消息传出来吧? 郑昊虽然是质子,也是南郑国的皇子,不可能无声无息就跟沈遇乐定亲的…… 可如果不是郑昊,沈遇乐不知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沈咏洁看了她一眼,警告她道:“你别乱插手。遇乐是一时糊涂,只要你不跟着乱起哄,她过一阵子也就好了。” 盈袖顿时明白过来,肯定不是郑昊了。 “到底是谁啊?”盈袖着急地攀着沈咏洁的胳膊问道。 “是你大舅母家的内侄。”沈咏洁轻声说道,“亲上加亲,会对遇乐好的。” 沈遇乐的娘亲王月珊出自三侯五相中的王家。也是五相之家,钟鸣鼎食的簪缨之家。 这是外甥女要嫁回外祖母家了。 盈袖愣了一下,“真的定了?” “差不多吧。”沈咏洁叹口气,“你外祖父不肯。遇乐有什么法子?” 就像谢东篱说的,沈遇乐能不能嫁给郑昊,完全看沈大丞相怎么做。 如果他愿意,这门亲事就有得谈。 如果他不愿意,那么这门亲事根本就不可能。 “外祖父为什么不同意呢?”盈袖闷闷地问道。“郑二皇子……其实也不能做南郑国的皇帝,外祖父到底在顾忌什么?” 盈袖总觉得郑昊做了质子,就如同她爹元健仁去南郑国做了质子一样,就都同皇位无缘了。 在这种情况下,郑昊的亲事可选的范围应该大很多。 沈遇乐只是东元国大丞相的孙女,又不是女儿,已经隔了一层。 只要沈大丞相同意,向南郑国透个风声,这件事未必不能成。 “谁跟你说郑二皇子不能做南郑国的皇帝?”沈咏洁冷笑一声驳了盈袖的话,“你以为南郑国在我们东元国的质子。是跟我们东元国在南郑国的质子一个待遇吗?” “难道不是吗?”盈袖不解地反问。 在她的理解里,被派出过去做质子的皇子,本身就意味着被皇室放逐了。 沈咏洁抬头看了看烟波阁窗外,见院子里空无一人,丫鬟婆子都在外屋伺候,才拉着盈袖坐到自己身边,悉心给她解释:“……南郑国的昌兴帝最宠爱的女人便是冯贵妃,郑二皇子是冯贵妃唯一的儿子,你觉得,他真的是被放逐的吗?” 盈袖低低地“啊”了一声。瞪大眼睛:“可是郑二皇子对我说过,就算他身在东元国,还不断有人刺杀他!就在我们东元国的驿馆呢!” “是,有人刺杀他。可是你看见那些刺杀成功了吗?”沈咏洁撇了撇嘴。“从南郑国来东元国刺杀,本来就是鞭长莫及的无奈之举。你以为在南郑国,就没有人刺杀他了吗?——只有比东元国还更厉害的!” 盈袖的脑子里将南郑国的情形默默地过了一遍,才偏着头,缓缓地道:“这样说来,南郑国的皇室。比东元国还要波诡云谲?” “里面的猫腻儿比咱们东元国多多了。”沈咏洁叹了口气,看着盈袖洁白的面庞,摇摇头,道:“在东元国,我们不是不知道那些人的手段,但是实力相差太远,所以就算知道,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不能将那些人一网打尽。而南郑国,那些人之间是势均力敌。再说南郑国昌兴帝是个多情的人,虽然对冯贵妃最为宠爱,但是对他的皇后齐雪笙,也有很深的结发之情,两人当初的轶事,也是传遍了中州大陆的。” 盈袖忍不住抚额无语,撅着嘴道:“这昌兴帝真是够了,还真有人同时喜欢两个人吗?” “怎么没有?”沈咏洁看了她一眼,笑道:“你真是少见多怪。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同时喜欢三四个人的都有,只是这种喜欢已经分薄了原有的真情实意,不值什么了。” 盈袖点点头,“这我懂了。说谁都喜欢,其实是谁都不喜欢。这种男人,恐怕最在意的人,是他自己。” “就是这个理儿。”沈咏洁很欣慰盈袖小小年纪就看得这样透彻,拍拍她的手,“你就别管了。这是别人之间的事,你管多了反是不好。郑二皇子真的有心,自然会想办法。如果他无心,就让你表妹暂时伤点儿心,也比一辈子伤心要好。” 盈袖应了,虽然依然为沈遇乐担心,但是极力忍住了,不去插手沈遇乐和郑昊之间的事。 沈遇乐快要定亲的事很快传遍了东元国的世家高门。 郑昊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急了,他几次上门求见沈家大爷,也就是沈遇乐的爹,都被拒之门外。 最后没有办法,他来到忠贞国夫人府,求见沈咏洁和盈郡主。 沈咏洁当然也不许他进来。使了婆子传话道:“男女授受不亲。我家郡主已经定亲,不好见外男。郑二皇子如有要事,可以投书国夫人。” 郑昊怎么好意思把这些事写下来,况且也写不清楚。 他颓然离开忠贞国夫人的府邸。回西城坊区。 在路上却遇到了正要去庙里上香的沈家人。 郑昊忙命自己坐的大车让到一旁,眼睁睁看着沈家大车从他身边走过。 中间一辆大车的车帘突然被风吹开,露出里面端坐着的沈遇乐,她面容憔悴,面色发青。整个人木木呆呆,坐在大车里,如同泥雕木塑一般。 郑昊心神巨震,呆呆地看着沈遇乐的大车渐渐远去,握了握拳头,终于下了决心,对随从吩咐道:“回南郑馆,我要修书一封给父皇和母妃。” “二皇子,陛下和贵妃娘娘已经给您找了好几家世家闺秀,听说还有北齐郡主。您又何必违拗陛下和贵妃娘娘的意思?”他的随从明显也不赞同他和沈遇乐在一起。 郑昊闭了闭眼,唇边露出一丝讥嘲,“违拗?我这辈子从没有违拗过他们,这一次,我倒要违拗他们试试!” 郑昊的信迅速送到了南郑国昌兴帝手上。 “陛下,二皇子想娶东元国大丞相之女?这样不妥吧?”南郑国的皇后齐雪笙不赞同地摇摇头,伸出涂着猩红蔻丹的手,接过来郑昊的信看了看。 冯贵妃立在她下首,不满地道:“皇后娘娘,请问有何不妥?” “有何不妥?还要本宫说吗?”皇后齐雪笙的丹凤眼往冯贵妃千娇百媚的脸上剜了一眼。“二皇子要是娶了东元国大丞相的女儿,我们南郑国的墙角岂不是要被东元国给挖了?” “呵呵,皇后娘娘,这话别人能说。就您不能说。”冯贵妃抬起头,美艳的鹅蛋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讥嘲。 “这是何故?别人说得,本宫倒是说不得?”皇后齐雪笙眯起双眸,眼角的细纹越发明显。 “皇后娘娘您还是北齐公主呢,陛下娶了您,难道也是挖了南郑国的墙角?如果娶别国之女就被挖墙角。那我们南郑国最大的墙角已经被挖得干干净净,又何必在乎东元国一个小小的丞相孙女?”冯贵妃轻笑,眼里却一片冰冷。 “你——!大胆!”皇后齐雪笙没想到冯贵妃居然反咬到她头上了,拂袖不悦道:“你怎么能把本宫跟东元国的人相提并论?本宫对陛下忠心耿耿,从来以南郑国的利益为先,什么时候做过吃里扒外的事?” “您没做过?您敢当着我们南郑国的巫女殿下的面,发誓您从来没有做过吃里扒外的事儿?”冯贵妃反唇相讥,“将我的昊儿逼走不说,还不断派人去东元国击杀他,这就是皇后娘娘您口中的‘忠心耿耿’?” 皇后齐雪笙冷笑,傲然抬头,道:“先且不说二皇子在东元国遇刺,跟本宫有没有关系。就算有关系,二皇子也能跟南郑国相提并论了?冯贵妃,如果你所出的二皇子就代表了南郑国,那你是要把本宫和太子殿下置于何地?!” 冯贵妃一窒,知道自己一时失语,被皇后齐雪笙抓住话里的漏洞了,只好抿唇不语,嘴角露出倔强的弧度。 一直坐在上方沉默不语的昌兴帝这才倏然一笑,轻轻咳嗽一声。 皇后齐雪笙和冯贵妃一起看了过去。 虽然她们刚才说话夹枪带棒,互不相让,但是看向昌兴帝的时候,目光不由自主露出痴迷之意。 昌兴帝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脸上虽然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但是那痕迹没有让他显得苍老,反而多了一股说不出的韵味,吹尽黄沙识见金,又或是海上潮升初见月。看了他的样子,才知道郑昊异常俊美的容颜是从哪里来的,但是又比年轻气盛的郑昊多了一层温润,不是没有棱角,而是所有的棱角都被妥当地包裹起来,看得见,摸不着,巍巍然如玉山。 他微笑着道:“梓童、爱妃,你们就不要争了。昊儿想娶东元国大丞相的孙女,这件事不是不行……不过……” “不过什么?”皇后齐雪笙心里带了一股酸涩,这个男人……已经偏心偏到那种程度了吗? “不过东元国的大丞相,好像没有嫁孙女的意思。”昌兴帝言笑盈盈说道,“据朕所知,东元国的沈友行老匹夫,已经打算把他孙女定给他儿媳娘家的侄儿了。你们看,人家倒是看不起我们的二皇子呢!” 冯贵妃心里一沉,分不出昌兴帝的话里是惋惜,还是讥讽。 皇后齐雪笙已经掩袖而笑,瞅了瞅低头敛目的冯贵妃,道:“啊?原来是这样?咱们的国民郎君,居然有‘郎有情,妾无意’的时候?”说着,又转眸看了昌兴帝一眼,道:“陛下,咱们的二皇子,可比不上陛下当年呢……” ※※※※※※※※※※※※※※※※※ 加更送到,求一求月票和推荐票。 么么哒。O(∩_∩)O。 。 。(未完待续。) 第302章 将军 (5K大章求月票) 昌兴帝抬眸看了皇后齐雪笙一眼,并没有笑,但是眼中的温暖之意却看得皇后齐雪笙心中一跳,仿似回到了当年初见他的时候。 那一年,她还是北齐的公主,他只是南郑国的皇子,到北齐国微服出游。 两人一见钟情,终于结为连理。 可是看看身边站着的冯贵妃,皇后齐雪笙的心又淡了下来,笑着微微颔首,告辞离去。 皇后走了之后,昌兴帝才问依然站在那里的冯贵妃,“阿冯,你愿意让东元国沈大丞相的孙女做你儿媳妇吗?” 冯贵妃怔了怔,低声道:“陛下,您不是说想给他娶北齐郡主?” “呵呵,那阿冯愿意娶北齐郡主吗?”昌兴帝并没有给准话,只是一再问着冯贵妃的意思。 冯贵妃想了想,道:“臣妾还是想让昊儿高兴。我这个做母妃的既然护不了他,就让他有个可心的媳妇也好。” 这是表示愿意让沈遇乐嫁给郑昊了。 论门第,沈遇乐还是配得上郑昊的,虽然没有北齐郡主那样身份显赫,但是东元国沈家,并不比北齐的一般宗室要差。 除非北齐能嫁公主,否则还真找不出比沈遇乐更合适的人选。关键是这人还是郑昊自己愿意的,就更难得了。 昌兴帝点点头,道:“朕也觉得合适。但是朕也说了,这件事成与不成,不在朕,而在沈老儿。” “……那是为何?沈大丞相为何不愿将他的孙女嫁与我们的昊儿?”冯贵妃不解地问道,描得细细的眉梢蹙了起来。 “因为他担心会被元宏帝猜忌。”昌兴帝淡淡地道,捧起茶盏抿了一口,“沈友行的女儿已经嫁给了东元国的皇子,现在他的孙女又要嫁给南郑国的皇子……你想想,如果你是东元国的皇帝,你会如何想他?” 就连东元国的皇室郡主也没有嫁得这么好…… 冯贵妃无语半晌,试探着问道:“陛下,您不是想着东元国的蓝郡主吧?臣妾听说。东元国现在有两个郡主,都是皇子之女。盈郡主是从来咱们南郑国做质子的元亲王之女,已经定亲,当然不行。但是先太子之女蓝郡主却至今没有婚配……” “她是齐雪筠的孙女。”昌兴帝淡然说道。只这一句话就决定了元应蓝的命运。 东元国皇后齐雪筠和南郑国皇后齐雪笙是姐妹,齐雪筠的孙女如果嫁给齐雪笙的儿子,辈份就乱了,当然不行,她就算要嫁。也只能嫁给齐雪笙的孙子辈。 齐雪笙嫡亲的孙子还小,但是南郑国宗室里的孙子辈还是有不少适龄人选的。 冯贵妃了然地点点头,“看来姐姐已经看上蓝郡主了。” 齐雪笙原本是打算把元应蓝嫁给昌兴帝的侄孙,这样就能把东元国也绑在齐雪笙和南郑国太子那一边了。 结果元健仁的回归,让元应佳失去了皇太孙的位置,齐雪笙就没那么热衷再让元应蓝嫁到南郑国了。 昌兴帝拿起御笔,给东元国的皇帝元宏帝写了一封信,表示对沈遇乐的兴趣,希望能定给自己的二儿子郑昊。 元宏帝接到这封信,默然良久。将沈大丞相叫了进来,问道:“沈爱卿,你家二小姐的亲事,定了没有?” 沈大丞相近来正在烦恼这件事。 沈遇乐的娘亲王月珊打算把她定给王家的娘家侄儿,但是沈遇乐突然就病倒了。 不管看什么太医,吃什么药都不管用,眼看瘦了下去,脸上憔悴得吓人。 虽然她没有言辞上反对,但是这番举动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王月珊不敢逼得太过份,所以还一直拖着。没有过礼,只是跟娘家大哥口头上说了一声。 见元宏帝问起来,沈大丞相忙道:“让陛下费心了。臣的孙女遇乐近来一直病着,还没有来得及过礼。但是人选已经定了,就是她娘的娘家侄儿,也是出身名门,有才有貌的良人。” “呵呵,是吗?”元宏帝将昌兴帝的信递给沈大丞相,酸溜溜地道:“你看看。南郑国的皇帝亲笔所书,要给他儿子求娶你孙女。——你们沈家,真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啊……” 元宏帝的话,让沈大丞相心惊肉跳。 他战战兢兢捧着南郑国昌兴帝的来信,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腿一软,就给元宏帝跪了下来,满头大汗地道:“陛下,这……这……这都是臣的错。” “你何错之有?爱卿言重了。”元宏帝声音平平地说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沈大丞相不想被元宏帝猜忌,咬了牙,道:“是臣治家不严,让孙女跟外男接触,才酿成这样的失礼之事,陛下放心,臣一定……” 元宏帝这时却想起了沈咏洁。 若不是那时候元健仁拼命想娶她,沈咏洁也不会嫁给元健仁,酿成以后的惨剧。 本来元宏帝见了昌兴帝的信,不是没有隔阂的,但是沈友行在他身边四十多年,其人如何,他是一清二楚。 “好了,你不必如此。男婚女嫁本是人之大伦,既然南郑国愿意求娶……”元宏帝不忍再耽误沈家一个姑娘,打算松口同意沈遇乐嫁给郑昊。 沈大丞相却坚决不肯,忙道:“陛下,微臣的孙女从小顽劣,又愚笨,无法担起这样大的职责。南郑国二皇子天潢贵胄,俊美无俦,一定能娶到比遇乐更好的姑娘,我们还是不耽误他了。还请陛下帮微臣在南郑国昌兴帝面前转圜一二,不要因臣家事,引起两国不合。”一口回绝了昌兴帝为郑昊的求娶。 元宏帝叹了口气,道:“友行,你先想想,回去跟家里人商议商议。郑二皇子虽然是身份贵重,但是朕看他这些年在东元国也能随遇而安,倒是个有担待的男子,你再考虑考虑。”说着,摆手让沈大丞相下去了。 沈大丞相回到沈家,立刻把沈遇乐的爹沈维兴叫了过来,严厉地道:“你和你媳妇不能再惯着遇乐了。赶紧给她定亲!一刻都不能等!明天合八字,后天过礼,下个月就把遇乐嫁出去!” 沈维兴一愣,心里很不愿意。支支吾吾地道:“爹,出了什么事?遇乐这阵子病着,恐怕不能马上出嫁。再说,这是一辈子的事,怎么能莽撞呢?难道您又想和对待妹妹一样……” 听见沈维兴说起沈咏洁。沈大丞相心里更加难受,虎着脸道:“就是不想和咏洁一样,才要赶紧给遇乐定亲!——你以为我们还能等吗?南郑国的皇帝已经给陛下写信,为郑二皇子求娶遇乐了!你说说,陛下看了这信,心里会怎样想我们沈家?!” 沈维兴也吓了一跳,瞪着眼睛道:“真的?南郑国的昌兴帝给我们陛下写信了?!” “这还能有假?我刚才亲眼所见!”沈大丞相坐了下来,拍着桌子道:“以后沈家不许外男进内院!一个都不许!谁敢再进去,我打断谁的腿!” 沈维兴撇了撇嘴,暗道当年不知是谁说我们沈家跟别家不同。把女儿当儿子养…… 不过既然南郑国的皇帝插手了,沈维兴也没有法子了,道:“我跟她娘商议商议,尽快给遇乐定亲吧。” 沈大丞相这才消了点气,点头道:“行,你去吧。”眼看沈维兴走了几步,沈大丞相又叫住他:“还有,别让遇乐听见。她身边的丫鬟婆子都要防着。你们如果还想这个女儿活着,就听我一句话!” 沈维兴抿了抿唇,低声应了是。回去把王月珊专门叫到外院商议。 沈大丞相在自己的书房坐了一会儿,又命人道:“去请谢副相,就说我有事找他。” 那人忙去谢家送信。 谢东篱这些日子并不忙,有空就去自己新房的工地处转悠。看看修得怎样了。 他对自己的新房有特殊要求,需要尽量看着,看看工匠们能不能做到自己的要求。 “五爷,沈大丞相有请。”谢东篱的小厮阿顺在内院找了一大圈,才找到谢东篱。 谢东篱点点头,“我去换衣裳。” 他换了衣裳。坐着谢家大车来到沈相府,听沈大丞相说了昌兴帝给元宏帝亲自写信的事,也皱了眉头,道:“如果昌兴帝真的有心,应该先跟沈相您通个气才是,怎能马上捅到陛下那里去呢?” 特别是元宏帝之前对此事一无所知,沈大丞相也从来没有在元宏帝跟前提过。 昌兴帝这一手,差一点就让沈大丞相里外不是人。 沈大丞相难得的点点头,眼圈发红,有些灰心丧气地道:“我自问对陛下忠心耿耿,为东元国皇室操劳了一辈子,从来没有过私心。” “沈相,您也是多虑了。”谢东篱想了想,为沈大丞相分解,“陛下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他跟您四十年君臣,如果能被这样的伎俩骗到,也不是咱们的陛下了。” 沈大丞相感慨地点点头,“我知道陛下是明君,不会被挑拨。但是我身为臣子,却不能不洁身自好。我已经让遇乐的爹娘马上给她定亲,下个月就把她嫁出去!只有嫁了,那郑二皇子自然就死心了。” 谢东篱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是沈大丞相的家事,他不管说什么都不好。 不过从沈相府出来之后,谢东篱就碰到了成日在沈相府周围转悠的郑二皇子郑昊。 “谢副相!”郑昊见他出来了,忙迎了上去,“你见到沈相了吗?” “见到了。”谢东篱淡淡地道,“我还有事,今天不能跟郑二皇子长谈了。先走一步。”说着,对他拱了拱手,上了自家的大车,往忠贞国夫人府去看盈袖去了。 郑昊盯着谢东篱的大车看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回家,而是出了西城坊区,往东城坊区去了,心里一动,也跟着过去。 沈咏洁对谢东篱当然是欢迎的。 一听他来了,忙命人请进来,跟他说了说话,就把盈袖叫了过来,跟他见礼。 谢东篱笑道:“今儿刚从沈相府议事出来,想着好几天没有来给沈夫人请安了,就直接过来。 我还有事。等忙完了再来叨扰。” 沈咏洁听出谢东篱话里有话,眨了眨眼,对盈袖道:“袖袖,你送送谢副相吧。” 盈袖应了。跟着谢东篱一前一后走出了烟波阁。 两人走上往二门去的抄手游廊。 丫鬟婆子在后面远远地跟着。 “我刚刚去沈家,听沈大丞相说,要你大舅和大舅母马上给沈二小姐定亲,下个月就要把她嫁出去。这样一来,沈二小姐倒是比你出嫁要早一些了。”谢东篱瞥了盈袖一眼。低声说道。 盈袖很是吃惊,忙停下脚步,道:“不是吧?表妹还没有定亲呢,怎么能下个月就嫁?!” 从定亲到下聘,再到过礼、请期,怎么也得一年的时间吧? 匆匆忙忙出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为了遮丑呢…… “沈大丞相也是为难。南郑国的昌兴帝亲自写了信给咱们的陛下,为郑二皇子求娶沈二小姐。”谢东篱看了盈袖一眼,转身往前走。 盈袖忙跟了上去。惊喜地道:“那很好啊!那是要跟遇乐定亲吗?” “遇乐是要跟她表哥定亲。”谢东篱斜了盈袖一眼,“不是郑昊。” “啊?!”盈袖呆住了,“为什么啊?既然两家都同意了……” “不是两家都同意,是昌兴帝将了我们陛下一军。沈大丞相担心陛下不高兴,所以想急急忙忙把沈二小姐嫁出去。” 盈袖听了心里很难受,闷闷地道:“……为什么你们男人的事,总是要女人受委屈?” 谢东篱窒了窒,半晌方说道:“这件事虽然在沈大丞相,但是现在既然昌兴帝出手了,主动权就不在沈大丞相了。” “那在谁哪里?”盈袖着急地问。“遇乐这些天病得起不来床了。如果真的要跟她表哥定亲,她指不定就……” 谢东篱往大门的方向看了一眼,道:“这件事,现在就看郑昊的了。” 盈袖不解。皱着眉头跟在谢东篱身后,出了二门,一直送他到外院的角门。 角门的门子正跟门外的一个人说话。 见盈袖和谢东篱过来了,那门子忙对着外面道:“郑二皇子,您请回吧。我们夫人有令,不能让您进来。” 盈袖这才知道是郑昊来了。 她心一横。推开角门走了出来。 郑昊见她出来了,大喜迎了上去,道:“盈郡主,你可出来了!” 盈袖见郑昊不修边幅,胡子碴儿都冒出来了,眼下也是青黑一片,脸上瘦的颧骨高耸,两颊透着异样的潮红,明明也是病着的模样。 “郑二皇子,你身子不舒服?”盈袖忍不住问道,上下打量他。 郑昊急道:“你别问这些有的没的,我只问你,遇乐怎样了?我这些天一次都没有见过她,听说她病了,你帮我去劝劝她吧!这个傻姑娘,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认死理。你跟她说,让她别急,千万别急!别病坏了身子!我总是不负她的!” 盈袖听了鼻子一酸,眼泪都出来了,忙拿帕子擦了擦泪,道:“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当初你不该招惹她!” 郑昊抿了抿唇,脸上的神情严肃起来,他背着手,正色说道:“只要她愿意嫁,我这辈子总是会等她的。哪怕她嫁了人,做了寡妇,我也会娶她的。” “去!”盈袖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啐了郑昊一口,“有你这么咒人的吗?就算遇乐嫁了别人,你也别咒人去死啊!” 谢东篱在旁边听这两人说话尽是不着调,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上前一步,淡淡地道:“郑二皇子,你父皇给我们陛下写信要为你求娶沈二小姐,才让沈大丞相急着要把沈二小姐嫁出去。——好了,我们言尽于此。郑二皇子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就看向盈袖,“你进去吧。以后不要随便出来跟这人说话。” 郑昊瞪了谢东篱一眼,恼道:“你怎么说话的?我又没有打你未婚妻的主意?” “你打主意试试?!”谢东篱的声音也提了起来,目光冷冷地看着郑昊,神情森然。 盈袖只想抚额,忙道:“郑二皇子,你快去想办法吧。我表妹可能下个月就出嫁了……” “什么?下个月?!”郑昊差一点跳起来,忙对谢东篱拱了拱手,“谢副相盛情,小弟心领了,今儿还有急事,等我把遇乐娶到手了,再来答谢两位的大媒!”说着,转身就走。 “站住!”谢东篱沉声叫住他,抬了抬下颌,冷冷地道:“你不用谢我们,我们也没有给你们做媒。再这样说,我可不客气了。” 郑昊:“……”好吧,他肚量大,不跟这睚眦必报的人一般见识。 郑昊对他做了个“走着瞧”的手势,快步回到自己车上,马上离去。 盈袖看着谢东篱笑道:“……郑二皇子确实应该多谢你。没有你,他就真的晚了一步了。” 盈袖现在明白过来,谢东篱来她家,其实就是来迂回给郑昊和沈遇乐搭桥的。 谢东篱却死活不认,道:“关我什么事?我可没给他们做媒。” “你为什么不肯承认?——明明就是……”盈袖撇了撇嘴。 “……你说过,做媒衰三代,中保毁一生。——我可不想我们的儿子、孙子都衰。”谢东篱淡然说道,转身翩然上了车。 盈袖听得噗嗤一笑,目送着谢东篱的大车远去,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收了起来。 她记得她是说过“做媒衰三代,中保毁一生”这句话,但却不是在谢东篱面前说的,他是怎么知道的? ※※※※※※※※※※※※※※※※※ 这一更五千字大章,写得停不下来。求月票和推荐票。O(∩_∩)O。 亲们还记得“做媒衰三代,中保毁一生”这句话,袖袖跟谁说过乜?~~o(≧v≦)o~~ 晚上尽量加更,没有也表打俺。么么哒。╮(╯▽╰)╭。 。 。(未完待续。) 第303章 最想要的 (加更求月票) 盈袖眯着眼睛,在自家外院角门前站了很久,才缓缓转身,回内院去了。 沈咏洁听她说了谢东篱的来意和郑昊的着急,也对她说:“能做的你都做了,别的就看他们的吧。——两个人要在一起,不付出点心血和努力,也不会珍惜。” 盈袖点点头,心神不宁地回了至贵堂。 …… 南郑国的皇宫里,皇后齐雪笙听说了昌兴帝给东元国元宏帝写信,为郑昊求娶沈遇乐的事,气得病倒了。 她的大儿子,也是南郑国的太子郑承来看她,悄声安慰她道:“母后,您别生气了,不过是东元国大丞相的孙女,怎比得上您的儿媳妇呢?” 齐雪笙的大儿子郑承比郑昊大八岁,早就娶妻生子,他的太子妃是南郑国最有名的世家巫家的嫡长女巫青青。 巫家当然是跟南郑国大名鼎鼎的巫女有关的家族。 第一代巫女巫望月就是巫家的嫡长女。 只是除了第一代巫女之外,巫家再也没有出过巫女。 因巫女的传承不是靠血脉,而是靠灌顶。 而每一代灌顶成功的巫女都必须进入巫家,接受第一代巫女巫望月的传承,才能正式成为巫女,由巫家供奉和扶持,所以历代巫女不管原先姓什么,最后都会改姓巫,成为巫氏家族的靠山。 因此巫家也出了很多皇后,虽然不是每一代巫氏皇后都生了儿子,但是五百多年里,生了儿子继承了皇位的巫氏皇后也不是没有。 如今南郑国的皇室血脉,已经跟巫家牢牢结合在一起。 而巫家的势力,在南郑国也是除了皇室以外,最大的势力。 不像东元国有三侯五相八大世家支撑,南郑国只有一个世家,就是巫家。 皇后齐雪笙想起自己的儿媳妇,心里稍微松快了一些。不过她也没有就此放过郑昊和冯贵妃,而是冷笑道:“你二弟能娶到东元国沈大丞相的孙女,可比娶东元国皇室郡主还要厉害。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太子郑承默然不语,虽然不同意母后的话。但是也没有公然反对她。 “东元国三侯五相,彼此联姻了这么多年,早已经盘根错节,把持了东元国的朝政。就说沈家,沈大丞相有女儿嫁给东元国的嫡皇子。他的儿媳妇有来自五相之家的王家,而王家,跟五相世家的陆家和张家都有姻亲。沈大丞相的外孙女,是东元国的郡主,马上要嫁到五相世家的谢家。谢家,又跟陆家和万宁侯府是姻亲。你看看,他娶了沈遇乐,就跟整个东元国的三侯五相都攀上关系了。”齐雪笙面色一肃,“不行,本宫也要向皇上进言。给你娶一个三侯五相世家的侧妃才好!” 皇后齐雪笙极是要强,不肯让冯贵妃和郑昊有一丝一毫出头的余地。 太子郑承忙道:“母后,您别太过了。儿臣和青青琴瑟和谐,再纳侧妃,恐怕青青……” “难道你还能不纳侧妃?!”皇后齐雪笙瞪了太子郑承一眼,从紫檀木三围板螭纹罗汉床上坐直了身子,“巫家姑娘虽然好,但是就有一点不好,不好生养。多少巫家姑娘做了皇后,最后都没有能生出儿子……青青嫁给你七八年了。至今无出。以前母后不催你们,但是如今眼看你的弟弟们都大了,一个个对你的位置虎视眈眈,你怎么还能耽于儿女情长?” 太子郑承叹了口气。道:“青青也很着急,母后就不要再逼她了。儿臣听大巫说,生育之事,越急越没用,还是顺其自然吧。” “真要顺其自然,你就纳侧妃。这样母后就一定不再催她。”皇后齐雪笙是个很果决的人。想好了的主意,就说到做到,“等母后去找你父皇商议商议。” 皇后齐雪笙来到昌兴帝的御书房门前求见。 正好冯贵妃也在这里,昌兴帝就让皇后齐雪笙进来了。 见冯贵妃居然也在昌兴帝的御书房,皇后齐雪笙的脸色变了变,道:“真没想到冯贵妃原来不是这样淡泊明志的人。” 这是在暗讽冯贵妃以前一再表示自己不爱名不爱利也不爱权势,只心仪昌兴帝的派头,全是装出来的。 冯贵妃别过头,只对皇后齐雪笙屈了屈膝算是行礼,淡淡地道:“皇后娘娘眼里只看得见权势和位置,自然看别人也都是如此。” “呵呵,是吗?”皇后齐雪笙点了点头,言辞之间咄咄相逼:“冯贵妃你真的看不上权势和位置?如果你真的看不上,别怂恿你儿子娶东元国大丞相的孙女啊!咱们南郑国那么多世家贵女,随便娶一个不就行了?你再高风亮节一些,娶一个南郑国民女,本宫才信你是真的淡泊!” 冯贵妃被皇后齐雪笙挤兑得快要站不住了,求援似地看向昌兴帝。 没想到昌兴帝正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似乎觉得皇后齐雪笙说的话很有道理的样子。 冯贵妃气得脸都青了,忍着怒气,道:“臣妾说的话,自己自然记得!皇后娘娘要是不信,那也无法。我儿心仪东元国大丞相的孙女,有什么不对?皇后娘娘的太子殿下还娶了巫家的嫡长女呢,干嘛担心一个小小的东元国女子?!” 昌兴帝玩味地拨弄着手上的紫毫御笔,最后道:“梓童说的话,确实有些道理。东元国的元宏帝至今没有答复,看起来确实也是有些忌惮沈家跟我们南郑国联姻。” “臣妾没有说错吧!”皇后齐雪笙双掌一阖,欣喜说道,“陛下,臣妾想着,要不再给承儿纳一个侧妃吧?就从东元国的五相世家里挑一个嫡出的女儿!” 冯贵妃这下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疼了。 自己的儿子要娶五相世家的姑娘做正妃,皇后却要给太子娶五相世家的嫡女做侧妃! 这是明摆着在各方面都要压他们一头啊! 昌兴帝却不同意了,摇头道:“梓童,太子是应该纳一个侧妃,但是不需要娶东元国五相世家的姑娘。依朕看,就从巫家再抬一个庶女进东宫吧。她们是姐妹,也好相处。” 皇后齐雪笙一下子愣住了。 冯贵妃展颜而笑,道:“恭喜皇后娘娘了!巫家的姑娘,外头的人想娶一个都不容易,皇后娘娘却能有两个巫家姑娘做儿媳妇。真是可喜可贺!” 昌兴帝既然开了口,那就是皇帝说的话,金口玉言,不可更改。 皇后齐雪笙却实在不愿意再纳巫家的姑娘做侧妃。 首先。她给太子纳侧妃的目的,是要传宗接代。 巫家的姑娘出了名的难生养,她再纳一个巫家姑娘进来,有什么用?还是照样难生养! 其次,巫家嫡长子青青如今是太子妃。平时本来就喜欢拈酸吃醋。如果侧妃是她庶妹,那不得了,简直是捅了马蜂窝,以后太子的东宫别想安生了! 这不是纳侧妃,这是要添仇人吧…… “陛下,能不能再考虑考虑……臣妾已经有一个巫家儿媳妇了,这侧妃,不必再从巫家出吧?”皇后齐雪笙小心翼翼地问道,希望昌兴帝能打消这个念头。 昌兴帝却摇了摇头,似笑非笑地道:“梓童。巫家是我南郑国最出名的世家。承儿身为南郑国的太子,当然要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依朕的心思,恨不得把所有巫家姑娘都给他,可惜大巫不肯而已。哈哈哈哈……” 昌兴帝笑得十分欢畅,冯贵妃也掩袖低笑,只有皇后齐雪笙,脸上虽然也在笑,可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既然皇后齐雪笙要给太子纳五相世家的嫡女为侧妃的主意没有达成,就更加变本加厉地反对郑昊娶沈遇乐,非要给他使绊子不可。 还一直在昌兴帝面前上眼药。说冯贵妃母子居心叵测,平时装出一副不争的样子,其实暗地里吃相不要太难看! 冯贵妃听说了这些事情,终于气得病倒了。一气之下,给郑昊写了封信,让他不要再惦记沈家的姑娘了,赶紧回来娶个巫家的姑娘是正经! 郑昊接到冯贵妃的来信,正是他刚刚得知沈家要赶紧把沈遇乐嫁出去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又出了波折。 皇后齐雪笙从中搅混水。硬是逼得昌兴帝想改心意了。 郑昊深知自己的父皇聪明又多疑。 早年虽然风流自赏,多情公子的派头做得十足,但是如今步入中年,性子冷硬许多,而且疑心更是重了许多。 自己执意要娶沈遇乐,不仅让沈家难做,也让自己的母妃在南郑国里外不是人。 这样一想,郑昊也心冷了,终于下了决心。 这一天,他来到丞相阁,专门逮着沈大丞相处理公事的机会前来见他。 因为沈相府他再也进不去了,只好来到丞相阁堵沈大丞相。 沈大丞相见了他也没有好脸色,冷冷地道:“郑二皇子有何贵干?老朽事忙,只有一炷香的功夫听你说话。” 郑昊便掸了掸袖子,对着沈大丞相长揖在地,道:“沈大丞相,我想问,如果我不是南郑国的皇子,只是普通人,您愿不愿意把遇乐嫁给我?” 抛去郑昊的皇子身份不谈,他本人也是极不错的。 长相不用说了,大名鼎鼎的“国民郎君”,一上街就能受到“掷果盈车”的待遇,这方面是杠杠的。 而且他也极有才学,智谋多端,能在东元国做质子,还在两位皇后的夹击下好好地活着,本身就证明了他的本事不错。 “如果你只是普通人,我二话不说,将遇乐嫁与你。”沈大丞相也不含糊,“但你是普通人吗?” 郑昊直起身,正色道:“有了沈大丞相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想跟沈大丞相定一个君子之约。您先别急着把遇乐嫁出去。如果我在二十天之内,成为普通人,沈大丞相就同意我和遇乐定亲,可不可以?” 沈大丞相一怔,“二十天之内成为普通人?” “正是。二十天,是我送消息回南郑,然后消息再从南郑传到东元国的时间。”郑昊肃然说道,“我要向父皇上表,请求废我为庶民。这样我就能跟遇乐定亲了。” “你真的愿意为了遇乐,成为庶民?”沈大丞相很是惊讶,“你要想清楚。你被废为庶民,以后可就跟大位无望了。” “呵呵,怎么沈大丞相认为,我跟大位有过关系吗?”郑昊摸了摸鼻子,“好教您和皇后娘娘放心,这大位,我还从来没有放在眼里过。在我眼里,能跟遇乐快快乐乐过一辈子,才是我最想要的。” ※※※※※※※※※※※※※※※※※ 加更送到,求一求月票和推荐票。 么么哒。O(∩_∩)O。 。 。(未完待续。) 第304章 情长 (第一更5K,求月票) 郑昊的话虽然说得掷地有声,但是沈大丞相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被他迷惑。 这种事,能够做到才有意义,否则光是动动嘴皮子,沈大丞相这种多年为官的人,是不可能被感动的。 “郑二皇子有这个心愿,老朽自然是佩服的。”沈大丞相轻描淡写地道,“老朽还有要事,您若是有空,不妨去酒楼听听曲儿,城外赏赏花,都是极好的。” 这是把郑昊当纨绔子弟看待了。 郑昊知道多说无益,便拱了拱手,“请沈大丞相拭目以待。另外,请您记得今儿说的话,若是等小可不再是皇子,您又食言的话,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了……” 扔下一句威胁的话语,郑昊转身离去。 很快,一封请求自贬为庶民的奏章,快马往南郑国送去。 …… 过了几天,盈袖去沈家看沈遇乐,在路上又遇到郑昊。 “盈郡主。”郑昊骑在马上,对她拱手。 他的气色好了很多,路上痴迷围观他的女子又多了起来,有的朝他指指点点,有的冲他不断飞媚眼,还有人将一个个香帕、首饰往他身上扔。 在他所过之处,一路都是女子用的香帕、首饰,还有各种花朵和水** 果。 盈袖命令车夫停下马车,掀开车帘,无语地看着郑昊身后那条铺满香帕和首饰的长路摇了摇头,心里也在暗自嘀咕。难道已经忘了遇乐,开始重新做回以前风流倜傥的二皇子了? “盈郡主,你是去看沈二小姐吗?”郑昊悄声问道。脸上的神情很是急切。 他已经有快一个月没有见过沈遇乐了。 不仅没有见到,而且连她的消息都很少听到。 盈袖点点头,“我外祖父让我去做客。你呢?在做什么?” 郑昊朝她笑了笑,露出四颗雪白的牙齿,“我在准备聘礼。” 盈袖一怔,装作漫不经心地用手挽了挽头发,低声道:“我外祖父同意了?” “还没有。但是快了。”郑昊定了定神。见四周都是遮遮掩掩朝他看的目光,想了想,在盈袖的大车前俯下身子。凑到车窗前低声道:“请盈郡主帮我跟遇乐说一声,很快,我就能正式来沈家提亲了。——沈大丞相答应过我。” “真的?”盈袖的瞳孔猛地一缩,还是很难相信郑昊说的话。毕竟先前沈大丞相都想马上把沈遇乐嫁出去了。 如果不是沈遇乐病得沉重。沈大丞相说不定已经把她打发出门了。 郑昊点点头,“这种事如何骗你?我还要不要在东元国混了!”他眼眸闪亮,看着盈袖开心地笑起来,笑容绝美,看得周围的人倒抽一口凉气,有的人已经受不了他俊美的笑容,尖叫起来,还有人觉得气都喘不过来。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咽气。 盈袖半信半疑地看着他,点头道:“好。那我就姑且听着。” “请盈郡主转告沈二小姐,让她好好养病,等她病好了……”郑昊伸出手,比出一个同心的手势。 盈袖终于笑了,“我再信你一次。”顿了顿,警告郑昊:“如果你敢骗我,我一定不让你好过!” “不敢不敢!”郑昊笑眯眯地勒马让开一条路,看着盈袖的大车往沈家去了。 来到沈家,盈袖跟沈大丞相说了几句话,就被人引到后院,跟沈家大爷沈维兴和沈家大夫人王月珊见过礼。 王月珊愁眉不展,亲自领着盈袖去沈遇乐的闺房。 “盈袖,你帮大舅母好好劝劝遇乐。她这个样子……唉,已经是闹得家里的亲戚都知道了,以后可怎么处?”王月珊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盈袖。 “大舅母,我会尽力。”盈袖简单说了一句,跟王月珊来到沈遇乐门口。 沈遇乐出嫁好几年的姐姐沈遇欢也回来了,刚刚在她房里劝了她出来,迎头看见盈袖和王月珊来了,沈遇欢忙上来跟盈袖和王月珊见礼,又对王月珊道:“娘,妹妹刚刚吃了药,睡了。” 王月珊点点头,进去看了一眼,见沈遇乐盖着薄被子,两眼紧闭,像是睡着了的样子,忙走过去给她掖了掖被子,才出来跟盈袖说话。 沈遇欢当年的亲事也是横生波折。 她看上一个穷书生,也是这样寻死觅活,非嫁不可。 王月珊被闹得没有办法,差一点就同意了,还是盈袖偶尔一次见了那个穷书生,对沈遇欢说了一句,那人牙齿太黄,才一下子打消了沈遇欢的念头。 沈遇欢后来也觉得不可思议,自己怎么就看上那个穷书生? 先不说是不是嫌贫爱富这种观念问题,就说穷书生跟自己从小生长的环境不一样,生活习惯也是大大不同,成亲以后如何过日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猪油蒙了心,非要嫁给那个人? 后来她打消了念头,嫁给了门当户对的世家子弟,如今儿子都生了俩,过得很是不错。 “娘,您别担心,妹妹跟我当初一样,一时想不开而已。您让盈袖表妹去劝劝她,说不定就劝好了。”沈遇欢因为那次的事,十分感激盈袖,也很信赖她的能力。 盈袖汗颜,讪笑着道:“上一次是歪打正着,表姐可别把功劳记到我头上。表妹呢,我可以劝,但是听不听,不在我,全在她。” “我们晓得。如今也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了。”王月珊点了点头,揉了揉头疼的额角。 盈袖瞥见王月珊黝黑的发髻旁边多了一根闪亮的银丝,心里也不好受,忙福了一福,就进去陪着沈遇乐去了。 王月珊吩咐人准备晚饭。就摆在沈遇乐的房里,把这里留给遇乐和盈袖两个人,好让她们能说说体己话。 王月珊和沈遇欢刚走。沈遇乐就睁开眼睛,拉着盈袖的手,委屈地嘴瘪了瘪,又像是要哭的样子。 盈袖忙给她擦了擦眼角,道:“表妹,你听我说,别再哭了。也别再折腾自己。你无论怎么做,都是无济于事,还不如开开心心地。别想那么多,走一步算一步得了。” 沈遇乐撑着床板坐了起来,身上瘦了一大圈,白色的中衣在她身上空荡荡的打着圈儿。 “表姐。我省得。就是心里难受。你让我哭一哭,等泪流干了,就不哭了。”她将脑袋靠在盈袖肩头,真的又哭了起来。 盈袖叹口气,坐在她身边,拍了拍她的后背,皱着眉头道:“也不知道你们怎会这样。嫁个人而已,你们为什么要弄得跟生离死别一般?表妹。你真的是离了郑二皇子就不能活吗?” 在盈袖看来,姑娘家的亲事。还是应该听爹娘的,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 像沈遇乐和郑昊这样还没有定亲,就生死与之的感情,她觉得难以理解。 沈遇乐和郑昊之间的这种感情,她隐隐地明白一些,但不是特别明白,正是处在懂与不懂之间。 沈遇乐抽出枕头下自己的帕子擦了擦泪,偏着头看盈袖皱着眉头的样子,道:“如果这会子你突然不能嫁给谢副相了,你就明白我的感受了。” 盈袖想了想,撇了撇嘴,道:“我还是不明白。我这会子就算不能嫁给他,我也不会和你一样要死要活地……” 她可能会伤心,会难过一阵子,但是过了这阵子,她就会恢复,会收回自己的心,等着嫁给自己的良人。 她觉得自己绝对不会和沈遇乐一样,弄成这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沈遇乐白了她一眼,用胳膊枕着自己的后脑勺,往后靠在床板上,闷闷地接着说:“我看你会闹得比我还厉害!” 盈袖设想了一下,如果站在沈遇乐的位置,谢东篱站在郑昊的位置上,会如何,想了半天,只是低声笑道:“嗯,至少我不会关在内院被禁足……” 她有功夫,没有人关得住她,她可以半夜偷偷跑出去…… 当然,谢东篱那样冷静自持的人,是绝对不会跟郑昊这样冲动的毛头小子一样,做出这些荒唐举动的。 盈袖对自己和谢东篱的未来十分有信心,憧憬道:“谢副相大概会巧立名目,把所有阻挡他成亲的人弄到白塔大狱关起来狠整一番。我呢,会在我娘的帮助下,反击那些不让我们成亲的人。——总之惹到我和谢副相的人,只能自求多福了。” 沈遇乐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对盈袖的自大和自负翻了个白眼,但是心里却深以为然。 自己比不上她的,就是没有一个无条件支持她的亲娘了。 如果是姑姑,肯定会想尽办法达成盈袖的心愿。 不过,自己的娘亲也是为自己好。 沈遇乐想了半天,虽然自己家人阻拦自己,对自己禁足,但是,她内心深处也知道,他们是为她好。 她这样在家里闹来闹去,以病相逼,何尝不是知道他们深爱她,所以她可足了劲儿闹腾? 都是恃宠生娇罢了。 想通了这一层,沈遇乐对家人的不满和抱怨立即少了许多,但她还是不愿嫁给别人。 对于她来说,如果不能嫁给郑昊,她宁愿谁都不嫁…… “表姐,我已经在佛前发了誓,吃起长斋。如果能心意得偿,我会给菩萨重塑金身。”沈遇乐悄悄对盈袖说道。 盈袖扭头仔细看了看她,道:“难怪你脸色这么差,原来是没有吃肉。” 沈遇乐:“……”表姐,你搞错重点了! 有了盈袖开解,沈遇乐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再加上自己想通了一些东西,精神头也好了许多。 精神一好,她的病就好了大半。 盈袖知道,心病只能心药医。 沈遇乐得的,本来就是心病。 她在沈家陪着沈遇乐住了几天。才回自己家。 …… 又过了十多天,就传来南郑国郑二皇子被贬为庶民的消息。 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已经是五月初了。 东元国的京城。五月一向是最好的季节。 天气不冷不热,春季刚过,雨季还没有到,空气里到处都是木樨花和素馨花的皎洁香味。 阳光是淡淡的金色,近乎透明。 天高云淡,碧空如洗。 盈袖坐在至贵堂后院的紫藤架下看书,抬头看见沈咏洁过来了。忙放下书,站起来笑道:“娘,您来了?” 这个时辰。沈咏洁应该是在堂屋里听管事婆子和外院管事回事。 沈咏洁笑着走过来,道:“我刚刚听到消息,南郑国的郑二皇子自请被贬为庶民,南郑国的皇帝已经准了。” “啊?!”盈袖的嘴圆圆地张了起来。简直可以塞个鸡蛋进去。“什么?他……他……现在是庶民了?!” “正是。”沈咏洁笑着点点头,“可见郑昊这小子确实是诚心想娶遇乐。” “嗳!娘啊,您说说清楚,怎么他被贬为庶民,跟娶表妹有什么关系?”盈袖不解,拉着沈咏洁在紫藤架下坐下,亲自给她沏了一壶茶满上。 沈咏洁笑着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道:“你外祖父跟他约定。如果他不是皇子,就同意把遇乐许配给他。”顿了顿。又道:“这会子,听说郑昊已经带着从南郑国来到长辈和媒人去沈家提亲去了。” 盈袖长吁了一口气,心里又激动,又欢喜,还有一丝说不出来的悸动。 沈遇乐和郑昊两个人是如何好上的,她知道得不多,也没有巴着沈遇乐去问那些细节问题,她只是头一次看到,男女之间的两情相悦,能够克服多少困难,制造多少奇迹! “……郑二皇子,当真是心悦表妹呢。”盈袖喜滋滋地说了一句。 又想到沈遇乐上一世和自己一样,也是一直耽搁在家里没有出嫁,当时自己并不知道是为什么,问她,她也只是说没有合适的人就不嫁,完全没有像这一世这样勇敢和折腾…… 那么上一世沈遇乐有没有跟郑昊也有过一段情呢? 盈袖完全想不明白。 以她上一世的心态和眼力价儿来看,估计是完全忽略了表妹的很多情绪。 这一世,她做得比上一世好,表妹也做得比上一世好。 盈袖心里的喜悦又增多一层。 …… 沈大丞相没想到郑昊真的说到做到,自请贬为庶民了。 看着南郑国皇帝对东元国皇帝送来的国书,和需要转交给郑昊的圣旨,沈大丞相百感交集。 元宏帝也很感慨,温言道:“沈爱卿,你就允了吧。这两个孩子不容易,也是真心诚意。” 沈大丞相不由自主点点头,道:“臣遵旨。” 他回到沈相府,见到郑昊和他带来的长辈和媒人,没有再阻拦,任凭那媒人和沈维兴、王月珊谈论定亲的事。 郑昊带来的长辈也不是一般的长辈,而是他在南郑国的舅舅冯江文。 他虽然被贬为庶民,但是他依然是南郑国皇帝和贵妃的亲生儿子。 南郑国皇帝不好出面了,还有他母妃。 冯江文就代替冯贵妃和昌兴帝,来东元国帮自己这个外甥打理亲事了。 沈家的家世他们是极满意的,先前也是沈大丞相顾忌东元国的元宏帝,不肯允婚。 郑昊的父皇昌兴帝和母妃冯贵妃一直是乐见其成。 如今郑昊连皇子都不做了,只要娶沈遇乐为妻,沈大丞相还有什么好说的?自然也点头了。 沈遇乐自从上次盈袖来劝说她之后,她的病就好了许多。 养了十几天,如今已经恢复到生病前的样子。 听说郑昊终于带着家中长辈和媒人来提亲了,沈遇乐高兴地在屋里转了几个圈,见人就笑。 东元国皇宫里的皇后齐雪筠知道了这个消息,不屑地撇了撇嘴,对元应蓝道:“已经贬为庶民了,有什么好高兴的?也不知道沈友行这老匹夫在想什么……他真是陛下的一条狗!” 元应蓝却有几分钦羡,道:“皇祖母,郑二皇子为了沈二小姐连皇子都不做了,这番情意,当真是感天动地。” “嫁给庶民有什么好的?”皇后齐雪筠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拉着元应蓝的手,道:“蓝儿,皇祖母曾经还想把你嫁给那郑昊呢,没想到他这样没出息,只知道儿女情长,不是良配。” 元应蓝笑了笑,没有接话。 她知道自己不会嫁给郑昊,所以也没有跟皇后齐雪筠争执。 皇后齐雪筠又道:“……其实皇祖母还考虑过南郑国的太子殿下,蓝儿,你想不想嫁给南郑国的太子?不过可惜,他有太子妃,你只能做侧妃……” “不!我不要嫁!”元应蓝一听,如遭雷击一样,几乎是吼出来一句话,反应非常强烈,将皇后齐雪筠吓了一大跳。 “你这孩子,不嫁就不嫁,喊什么啊?”皇后齐雪筠奇怪地看了元应蓝一眼,暗忖难道是说让她做侧妃,激怒她了? 唉,小姑娘就是心高气傲。如果能给南郑国太子做侧妃,可比在东元国随便找个人家强多了,甚至也比嫁到北齐国要强。 元应蓝全身都在哆嗦、颤抖,她费了极大的力气,才让自己平静下来,扯着嘴角道:“皇祖母,您怎么舍得把孙女嫁给别人做小呢?” “做小,也要看做谁的小。”皇后齐雪筠笑嘻嘻地道,“做太子妃的小,可比做三侯五相世家的正妻要强多了。” 第一更五千字大章。求月票和推荐票。o(∩_∩)o。 晚上有加更。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305章 进逼 (第二更,求月票) 元应蓝对皇后齐雪筠这个主意十分抗拒,将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皇祖母,应蓝这辈子哪怕不嫁人,也坚决不给人做小,不管是谁的小,不管是太子侧妃,还是皇贵妃,都是小,我绝对不做!” 皇后齐雪筠只好摆摆手,“知道了,算了,别说这件事了。你哥哥的亲事筹备得怎样了?” 佳郡王元应佳和唐安侯府的唐海嘉定了亲,两人要赶在齐王妃鲁玥儿的百日热孝之内成亲,已经定了五月二十八日的婚期。 “快了快了。”元应蓝很高兴皇后齐雪筠的注意力终于转移了,“东西人手都准备好了,唐安侯府已经在量新房尺寸,准备铺房了。” “这就好。”皇后齐雪筠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只要你哥哥成亲生子,我们就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 元应蓝笑着点点头,明白皇后齐雪筠的意思。 “皇后娘娘,张老夫人求见。”坤和殿的宫女在门口脆声回报。 元应蓝收了笑容,“皇祖母,张老夫人最近进宫进得可真是勤便。” 她这几天来了三次皇宫,居然有两次都遇到张老夫人请旨求见! 皇后齐雪筠对张老夫人礼敬有加,当然每一次都宣她进来了。 “也是为了家里的孩子。”皇后齐雪筠轻笑,“张家能出一个能臣,也是你和你哥哥的福气。只是咱们的丞相阁,那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萝卜都在,就没有多余的坑,实在是棘手。” “您是说,张老夫人是为了家里人求个官职?”元应蓝好奇地问道,“是张家四爷?” 张家如今最有出息的人,也就是张四爷张绍天了。 可惜如今是他大哥做副相,五相里面又没有空出来的位置,他就无法入阁做副相。 不能做副相,能发挥的作用就小很多。 “皇祖母一直头疼。要如何寻个碴儿,把有些不听话的人拉下来就好了。”皇后齐雪筠低声道,手里拿着茶杯盖儿,刮着茶杯沿。发出吱嘎的响声。 元应蓝默默地起身,本来正想告辞离去,听了皇后齐雪筠的话,又想起刚才听说的郑昊自请贬为庶民的先例,心里一动。眼神闪烁着往四周看了看,见没有旁人在跟前,便快步走到皇后齐雪筠身边,压低声音激动地道:“皇祖母,我倒是突然想起一个法子,说不定可以帮到张家的忙!” “什么法子?”皇后齐雪筠低着头,举着茶杯放到嘴边吹了吹,从茶杯沿上抬起眼眸看着她。 元应蓝伏到她耳边,一字一句地道:“皇祖母,我在以前大周留下来的古书里见过。那时候的尚主之人,都不能担任实权官职。咱们东元国是不是也应该遵循古法,定这样一个规矩?——凡是尚主之人,不得担任有实权的官职,只能担任虚职!” 皇后齐雪筠身子震得抖了抖,手里的茶杯跟着乱晃,连茶杯里的茶水都泼了出来,但是她没有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反而双眸定定地看着面前空旷的大殿,过了许久。才缓缓绽开一个微笑,连连点头,说道:“好好好!这个主意不错!简直是一箭双雕!”说完又看向元应蓝:“不过,这可是一柄双刃剑。你确定要提这个规矩?” 元应蓝含笑道:“我既然提出来,自然自己也是要遵守的。皇祖母不用为我担心。” 反正她还没有定亲,而且她根本不想嫁给任何人,因此这个提议,对于她来说,根本就是有利无害。但是看在他人眼里,却觉得她是大公无私,还会对她寄以深切的同情…… 而盈袖就不一样了,她是定了亲的人。 虽然谢东篱跟盈袖定亲的时候,她还不是郡主,但是现在,她是正儿八经的皇室郡主! 就算不是有封号的公主,可现在的皇帝元宏帝并没有女儿,所以元盈袖和元应蓝这两个直系郡主的位置,跟公主没有差别。 如果盈袖的爹元健仁做了皇帝,盈袖就是公主。 如果元应佳做了皇帝,元应蓝就是长公主。 这样一来,谢东篱还想娶盈袖的话,就不得不辞去副相的位置了。 谢家没有别人可以入丞相阁,所以事情又会回到当初的状态,就是剩下的这个丞相位置,可以给张家了。 “……这样我们倒可以看看,谢副相,对盈郡主,到底有多情深意重。”元应蓝嘴角带着一抹讥嘲的微笑。 男子都是贪新忘旧,利欲熏心。 女人永远只是他们生命中的点缀。 元应蓝对此看得十分清楚。 郑昊为了沈遇乐能做出自请贬为庶民的举动,元应蓝倒是很佩服他,但同时也看不起他,觉得一个男人只知道围着女人转,虽然可以说儿女情长,但是下一句就是英雄气短,实在不像男儿。 可惜了郑昊俊美无俦的容貌,他的为人处世根本没有放在元应蓝眼里。 谢东篱倒是不一样,既才高,又有貌,好像对盈袖还是专心得很。 元应蓝完全看不出盈袖有什么好的地方,值得谢东篱这样为她死心塌地。 皇后齐雪筠笑着点点头,“说得好!论痴情种子,咱们东元国也不能让南郑国抢了先,是吧?看看咱们的谢副相,有没有郑二皇子的魄力!” 元应蓝跟着道:“皇祖母,这件事,您要好生安排,不能让皇祖父提前知道了,有了防备就难以成功了。” 皇后齐雪筠摆了摆手,“我自然知道,你放心,先回去吧,我要见见张老夫人。” 元应蓝会意,福身退下,回齐王府去了。 皇后齐雪筠召了张老夫人进来说话。 两人这一次足足说了一个时辰,后来还留张老夫人吃了晚饭,才放她回去。 张老夫人回到张家的时候,已经快天黑了。 齐漱玉在上房候着她回来。 见她一进来,齐漱玉就端了香薷饮上来,给张老夫人祛乏。 “姑母,您怎么去了这么久?可是累着了?”齐漱玉跑前跑后地伺候,很是尽心。 张老夫人笑容满面地接过香薷饮吃了一口。那甘甜很是爽口,吃得很开心,笑道:“漱玉,真是劳烦你了。这些事情是丫鬟做的,你不要累着了,去那边坐着吧。” 齐漱玉站在她身边,笑道:“我不累,姑母趁热吃吧。” 就在这时。张老夫人的两个儿媳妇进来定省了。 第一个是张绍洪的夫人曾惠言,第二个就是张绍齐的夫人赵桂婵。 两人一起上前行礼。 张老夫人“唔”了一声,将手中的香薷饮吃尽了,顺手把碧玉碗递到齐漱玉手里。 齐漱玉接过那碗,突然脸色一变,忙将碧玉碗放到桌子上,自己“呕”了一声,捂着嘴,飞快地往内堂跑去了。 “咦?齐表妹这是怎么了?”赵桂婵故意惊讶地问道,“可是吃坏了肚子?” 曾惠言不在意地道:“若是吃坏了肚子。就不要在老夫人身边伺候了,免得传染给老夫人。” 两人说着话,就听见从后堂传来齐漱玉一阵阵呕吐的声音。 那声音听起来,很是耳熟。 曾惠言和赵桂婵都是过来人,不由对视一眼。 曾惠言是一点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赵桂婵却在心里暗暗好笑。 这府里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就大嫂子还不知道呢…… 大哥跟齐漱玉两人已经偷了有一阵子了,如今恐怕是纸包不住火了。 赵桂婵拿帕子掩在嘴边,笑道:“瞧这吐得这样厉害,还是请个太医来给表妹诊治一番吧?” 张老夫人也听着有异。不动声色地道:“去请太医。”又对两个儿媳妇道:“你们先下去吧,叫老大回来的时候来我这里一趟。” “是,老夫人。”曾惠言和赵桂婵一起福身退下。 她们走没多久,一个太医就被请了进来。随着太医一起进来的,就是张绍洪了。 他一边请太医进门,一边问张老夫人:“娘,您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张老夫人冷声道:“我哪里都不舒服,你问得太晚了!”说着,起身对着那太医微微颔首。道:“请您帮我的外甥女瞧一瞧。” 那太医被人领着去了后堂。 张老夫人没有进去,只是冷冷地看着张绍洪。 张绍洪被看得心里发憷,讪笑着道:“娘,您怎么这样看着我?” “你问我,我问谁?”张老夫人怒从心头起,拿起拐杖就捶了张绍洪一仗,“看看你做的好事!” 张绍洪心里一惊,暗道难道自己跟齐漱玉的事,被娘发现了? 他惊疑不定地在外堂等着,终于等到那太医出来了,对张老夫人拱手道:“恭喜张老夫人,令外甥女有喜了!”说着,赶紧脚底抹油,告辞而去。 张老夫人霍然起身,往内堂走去。 张绍洪大惊,忙跟着走了进来,将里面的丫鬟婆子哄了出去,只有齐漱玉一个人面色惨白地跪在地上。 “姑母,姑母,都是我的错,您别怪大表哥。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生下这个孩子,就寻个庵堂出家!——可是求求您,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吧!”他抓着张老夫人的衣角,苦苦哀求,痛哭流涕。 张绍洪见到了这个时候,齐漱玉还维护他,腿一软,也给张老夫人跪下了,磕头道:“娘,都是儿子一时糊涂,您别怪漱玉。” 张老夫人早知道这件事,只是没有弄出孩子,就睁只眼闭只眼,如今瞒不下去了,却也只恨得抽了张绍洪几拐杖,才道:“漱玉,你先下去。这个孩子是我张家的种,你放心,不会让你吃亏的。”说着,命人送了她回去严加看守,免得她做傻事。 而对张绍洪,张老夫人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 她盯着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才道:“老大,你照我说的做,我就成全你和漱玉,如何?”言下之意,就是不照她说得做,她就不会成全他们了。 张绍洪本来大部分时候都听张老夫人的话,如今到了这个时候,更是言听计从,忙道:“娘,您尽管说!只要我力所能及,一定做到!” “那好,我要你在大朝会的时候上表陛下,要求凡是尚主之人,不得担任有实权的官职,只能担任虚职。”张老夫人拍了拍桌子,对张绍洪下了死命令。 张绍洪吃了一惊,马上反应过来,这是要针对谢东篱! 面色犹豫了一阵子之后,他点点头,咬牙道:“儿子试一试!不过谢副相狡诈奸佞,这个法子,不一定能拉他下来。” 他看得出来,张老夫人的这个主意,是为了给四弟腾位置。 “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呢?”张老夫人胸有成竹说道。 ※※※※※※※※※※※※※※※※※ 加更送到,亲们,好像又要到月底了?月票还有吗?还能投吗?如果没有,推荐票也行啊。 ̄▽ ̄ 么么哒。O(∩_∩)O。 。 。(未完待续。) 第306章 同心 (5K,求月票) 张绍洪的脸色阴晴不定,在原地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终于点头道:“那好。娘,我试一试。不过,如果陛下不肯,我也没法子了。” 总不能帮不了皇后的忙,反而把自己家折进去。 在他看来,元宏帝多半是不肯的。 谢东篱这人确实有才,不是旁人吹出来的。 不管是之前状元及第,还是后来对阵北齐国锦衣卫督主夏凡,还是应对江南的水匪贼患,他都能稳占上风。 这样的人如果被去了职,东元国的脊梁就塌了一半。 张老夫人笑了起来,脸上如同开了一朵菊花,“只要你肯在大朝会提一声就可以了。至于成与不成,倒是没那么重要。” “这是为何?”张绍洪不解地问道,很是不明白如果结果不重要,那为什么要做这种无用功? 张老夫人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这本是故意给那人上眼药的,这你都看不出来?整件事,就是要在那两人之间扎上一根钉子。纵然陛下不同意又如何,我们要看到的,是谢东篱如何反应。” 因为在大朝会上提出的奏章,按照程序,要经过丞相阁的五位丞相和元宏帝讨论过之后才会做决定。 从提出奏章,到最后做决定中间,总得有十天的功夫。 而这十天里,看谢东篱如何做,就是最重要的了。 张老夫人接着说道:“谢东篱要是这十天内装聋作哑,等着陛下来回绝,那大家都看出来了,这个人就是念栈权位的利欲熏心之辈。别说陛下会对他心生隔阂,就连盈郡主,也会在心中扎下一根刺。现在看起来没什么,等成亲之后,随便什么事,都会让两人离心。” 还是打着分化盈袖和谢东篱的主意。 张绍洪恍然,心里的压力轻了一些。笑着道:“还是娘想得老到。但是如果谢东篱马上提出辞呈,那我们该怎么办?陛下肯定还是会驳回的。” “嘿嘿,如果他主动提出辞呈,陛下驳回又怎样呢?大家都看在眼里。这个位置本来不该他坐。陛下强行挽留,让他坐了下来,那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纵然坐了,也无趣。以后的大丞相之位。肯定就与他无缘了。”张老夫人胸有成竹地说道,“况且,就算我们不提出这个奏章,陛下也不会放心把大丞相之位交给谢东篱。你想,若是佳郡王以后登上皇位,谢东篱作为盈袖的骏马爷,如何能去做这个大丞相?如果是小磊做皇帝,那谢东篱就更不能做大丞相了。如果真的做了,那不就是公主府坐大了?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在前朝大周时期。皇帝年幼,由长公主监国的情形不是没有。造成的结果,就是公主和驸马一手遮天,甚至还有一代皇帝,差一点被公主用自己的儿子给替代了…… “这个盖子,迟早要有人揭开。沈大丞相这人有私心,不肯揭开这个盖子,就只有我们代劳了。”张老夫人笑着抿了一口茶,“我这个主意,其实不完全是为了皇后娘娘着想。也是为了陛下着想。你放心,你在明天的大朝会上提出这个奏章,陛下一定会记你一功的!” 张绍洪至此完全被张老夫人说服了。 两人在这边计议已定,却没料到皇后齐雪筠和元应蓝谈话的内容。已经被人偷偷泄露给沈大丞相知晓。 沈大丞相一听,也觉得非常棘手。 他的位置十分尴尬,不能主动为谢东篱说话。 而且他私心里,也想看看谢东篱如何反应,因此没有给谢东篱通气,而是亲自去了沈咏洁的忠贞国夫人。将她和盈袖都叫了过来,将这件事一五一十说与她们听了,让她们有个思想准备。 沈咏洁听完紧紧皱着眉头。 和张老夫人一样,她立刻就想到了那几点理由,居然跟沈大丞相一样觉得棘手。 这可怎么办? 如果这件事是发生在元应蓝身上,她敢保证她和沈大丞相也会提出同样的提议,来将谢东篱这个一员能臣拉下马来。 凡是不为我所用,大家都别想用。 可是发生在盈袖身上,沈咏洁和沈大丞相就很有些一筹莫展了。 盈袖静静地听沈咏洁给她分析这件事的利弊,特别是谢东篱所处的立场,决定了他无论怎么做,都是输家。 除非他决定不娶盈袖了。 盈袖心里一沉,想起了前些天在沈遇乐面前夸下的海口,苦笑着扯了扯嘴角。 这样说来,她还是低估了对方的能力,高估了自己这边的本事。 “娘,让我好好想想,您和外祖父别急。”盈袖保持着笑容,劝说两位长辈不要太焦急。 “你能怎么办?”沈咏洁摇摇头,“不如……想个法子让张副相明天上不了大朝会吧……” 盈袖挑了挑眉,“娘,明天上不了大朝会,还有下一次大朝会。总不成,在十月我们成亲之前,一直让张副相病着吧?就算让他病着,我肯定还有别的人会做同样的事。” 沈咏洁和沈大丞相对视一眼,知道盈袖说得是实情。 “没事,反正还有十天呢。到下一次大朝会才会做决定,我会很快想出法子的。”盈袖微笑着送了沈大丞相出去。 其实沈大丞相一走,盈袖就坐车去了谢家,要见谢东篱。 盈袖从来没有一个人到谢家来过。 她一来,谢家角门的门子就飞跑着去二门上报信。 谢家大嫂陆瑞兰和二嫂宁舒眉亲自到外院来接她进来。 盈袖见这两位这样大礼相迎,很是不好意思,低声问道:“谢副相在家吗?我有急事……” “明白,明白,我们不耽误你们时间。这就带你去见五弟。”宁舒眉掩袖低笑,和陆瑞兰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送他去谢东篱住的南山轩。 谢东篱听说盈袖来了,忙从新房的工地上赶回南山轩。 他进来的时候,陆瑞兰和宁舒眉两人已经走了。 盈袖一个人坐在南山轩上房的扶手官椅上,手里捧着一杯茶。若有所思地看着堂上挂着的一副星空图。 “袖袖。”谢东篱掸了掸衣袍,走了进来。 盈袖忙放下茶盏,起身笑道:“你回来了。” “有事吗?”谢东篱走了进来,“跟我来。”带着她进了里面的暖阁。 这里跟内室隔着雕花地罩。跟外间又隔着一间书房,十分私密。 盈袖脸上微微有些泛红,但是想到自己刚才想的主意,忙定了定神,跟着进来了。 谢东篱神情淡然地坐在暖阁的紫檀木三面围板豹纹罗汉床上。对她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坐吧。”又命人上点心。 盈袖一看,都是自己喜欢吃的水晶桂花糕、玫瑰茯苓糕,还有燕窝糯米糕,高兴得眼睛弯成了两轮月牙。 她一口气吃尽了三碟小糕点,意犹未尽地用清茶漱口,又道:“没想到你这里的厨子这么厉害,这糕点做得比我家还要好吃!” 谢东篱笑了笑,道:“这些东西偶尔吃一吃还行,吃多了会胃不舒服。你悠着点儿。” 盈袖忙端端正正应了一声,很是听话的样子。 谢东篱的唇角抿了抿,问道:“你突然过来,可是有事?” 盈袖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脸上更红了,忙把沈大丞相刚刚跟她和娘说的话又说了一遍,说完悄悄看了谢东篱一眼,道:”这件事,我有个主意,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我说?” 谢东篱笑道:“多大点儿事。还值得忙忙地跑来?——不就是个副相?我不做了还不行嘛!” 居然毫不犹豫地决定辞官不做。 “啊?”盈袖瞪大眼睛,忙摆了摆手,连声道:“这可不行!这可不行!你一定得做副相!东元国没有你可不行!” “这么看重我?”谢东篱莞尔,偏着头。斜睨她一眼,狭长的双眸盈满了水光,看得盈袖差一点溺毙在里面…… 她定了定神,才想起自己要说的话,忙别开头,看着另一边。道:“你这个副相,是绝对不能辞的。我这个郡主,却是可做可不做,完全无关痛痒。所以,我打算学郑二皇子,自请贬为庶民,这样他们就不能为难于你了。” 谢东篱听了,心里虽然感动莫名,但还是觉得盈袖太小看他了,这件事,需要她做出这样大的牺牲吗? “袖袖,你听我说,我这个副相的位置,对我来说,完全没有你重要。我可以马上辞去它。” 盈袖坚决摇头,“不行!你这一次一定要听我的!我打算这样做……”说着,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谢东篱无论怎样劝,盈袖都不改口,他一时生气,起身道:“你给我在这里好好想想!我出去一趟!”说着,拂袖而去。 这番口气,跟她师父一样威严中带着肃杀,听得盈袖心中抖了一抖。 她默默地在谢东篱的南山轩暖阁里一个人坐了一炷香的功夫,正要起身离去,却见门帘一挑,谢东篱又进来了。 盈袖脸上绽开笑颜,偏着头问他:“你怎么又回来了? “被你气的!”谢东篱瞪了她一眼,转身又要离去。 盈袖快步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精壮的腰身,将面颊贴在他宽广的后背,深吸一口气,鼻子里都是萦绕着他的气息,闭上双眼,唇边的笑意自己都没有察觉。 “你又要害我起红疹?”他低头看着她环绕他腰间的手臂。 “……我给你治。”她温软甜腻地说道。 谢东篱的手搭上自己腰间,本来是要掰开她的手,但是听了她的话,又顿了顿,捂上她的手,轻轻握了握。 很快,那股熟悉的麻痒又从他手上传了上来。 他从袖袋里摸出自己常用的小药瓶,转过身,塞到盈袖手里。 盈袖忙松开双臂,从谢东篱手里接过药瓶,倒出里面的药,往他嘴里喂了一颗。 她走之后,依照两人的约定,谢东篱果然就满脸红疹,“病倒”了。 …… 第二天在保和殿的大朝会上。张绍洪等了半天,见大朝会都要结束了,谢东篱都还没有来,一边心里嘀咕。一边还是果断出列,呈上自己的奏章,又道:“陛下,居然盈郡主婚期已定,臣以为。是时候恢复古法,尚主之人只能任虚职,不能再担任有实权的官职。” 张绍洪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一片哗然。 每个人都听得出来,他这番话,就是针对谢东篱去的。 元宏帝没有女儿,只有两个孙女,元盈袖和元应蓝。盈袖跟谢东篱谢副相定了亲,今年十月就要成亲了,元应蓝还没有定亲。 如果这个规矩一恢复。那元应蓝以后能挑夫婿的范围,又小了许多。 因为但凡有点儿抱负的男子,都不愿去做这种只有虚名的驸马爷。 不过元盈袖,却已经跟谢东篱定了亲。 而谢东篱,正是东元国的副相,还是元宏帝和沈大丞相非常看好的下一任大丞相。 听了张绍洪的进言,沈大丞相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他眉间的纹路那么深,几乎能夹死蚊子。 元宏帝不动声色地将张绍洪的奏章打开看了看,没有说什么,只是目光看向大殿内站着的众位官员。从左看到右,又从右看到左地看了一通。 张绍天一听就知道这件事跟自己的娘亲张老夫人又有关系,没有犹豫,马上出列。对张绍洪颔首道:“张副相为了东元国的利益,殚精竭虑,真是我辈楷模。不过,谢副相跟盈郡主定亲之时,并不知盈郡主是郡主。按照东元国律法,在法规出现之前发生的事。不予追溯。那就是说,你今日才提出来的尚主之人不能担任实权官职的提议,不适用于谢副相。至于以后尚主之人,知道了有这条律法,就会有准备多了。” 张绍洪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的亲弟弟马上拆台,顿时恼了,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嘴硬道:“适不适用,要听陛下的,你插什么嘴?!” 明明就是为了他,才让谢东篱腾位置,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傻弟弟! 张绍天深吸一口气,还要再说话。 沈大丞相叹息道:“今日真是不巧。谢副相又犯了红疹旧病,起不来床,今日大朝会缺席了。不然听听谢副相所言就好了。” 元宏帝收了奏章,道:“没关系,还有十天时间,大家慢议。”说着,离开保和殿,回九仪殿去了。 大朝会散了之后,张绍洪的奏章很快传遍了东元国的世家高门。 大家不仅看着谢东篱如何应对,而且还在盘算如何应对元应蓝的亲事。 盈袖见消息已经从正当渠道传出来了,才穿了郡主礼服,摆下全套郡主仪仗入宫,求见元宏帝。 “陛下,盈郡主求见!”元宏帝的御书房门口,传来太监的通传声。 元宏帝一怔,继而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他点点头,淡淡地道:“宣。” 御书房里四位丞相跟着站了起来。 盈袖穿着全套郡主礼服,肩膀前面两条金黄色的缎带飘曳在胸前,腰间束着两掌宽的鹅黄色腰封,头上戴着代表郡主身份的赤金绞丝鸾凤挂珠冠,端庄持重地走了上来,来到元宏帝的书案前跪下,脆声道:“元氏盈袖见过皇祖父,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赐座。”元宏帝忙抬了抬手,做了个虚扶的手势。 元宏帝身边的大太监忙亲自搬了锦凳,放到盈袖跟前。 盈袖却没有起身坐下,她又磕了三个头,才道:“陛下,盈袖今日听见大朝会说起盈袖的亲事。盈袖十分汗颜。大朝会是陛下和朝臣讨论国家大事的时候,盈袖的亲事无足挂齿,实在当不得张副相日日夜夜挂在嘴边,记在心上。” 张绍洪没想到盈袖居然马上就进宫了,还当面跟自己对质的样子,脸上很是过不去,很有些尴尬和害臊。当然,他很快回过神,大声道:“盈郡主乃是皇室郡主,皇室无小事,更何况是郡主嫁人这样的大喜事?盈郡主,您看,微臣今天的提议如何?”说完似乎觉得火还不够猛,又加了一把柴,道:“南郑国的郑二皇子,为了娶到沈大丞相的孙女,连皇子都不做了,却不知我们的谢副相,会如何做?” 他最可惜谢东篱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这个时候病了,不然真是可以一下子就打得他无还手之力,将他的里子面子都撕下来! 盈袖微笑着起身抬起头,就像没有听见张绍洪挑拨的话,只对着元宏帝弯腰福了一福,道:“皇祖父,既然张副相提到了南郑国的郑二皇子,盈袖不才,也想学郑二皇子一学。” 盈袖的话一说出口,不仅沈大丞相,就连元宏帝脸上都舒缓下来。 不得不说,张绍洪今天的提议,确实将元宏帝心里一直举棋不定的盖子给揭开了,一个不慎,就会让元宏帝对谢东篱和沈大丞相起隔阂。 但是现在大家都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盈袖明亮的双眸盈满了笑意,道:“谢副相是国之栋梁,东元国不能没有谢副相。而我既然是东元国的郡主,自当为东元国分忧,不能做任何影响东元国利益,又违背东元国法纪的事!”说着,她抬头对元宏帝道:“皇祖父,盈袖自请贬为庶民!” ※※※※※※※※※※※※※※※※※ 这一更五千字大章。求月票和推荐票。O(∩_∩)O。 晚上尽量加更。么么哒。~~o(≧v≦)o~~。 。 。(未完待续。) PS:感谢冰芯焰舞、kittykame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第307章 悔悟 (加更求月票) 御书房里面的人刚才听了盈袖的话,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听她亲口说出来,还是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南郑国的郑昊放弃皇子的位置,这些人已经感叹过一番了,但是毕竟不是本国人,大家的感受没那么强烈。 但是盈袖却是东元国人,而且东元国的直系郡主,仪仗、封号和食邑都跟公主没有两样,却被她这样轻轻松松就放弃了。 特别是盈袖以前只是普通的皇商之女,地位低贱,后来却能摇身一变,飞上枝头变凤凰,很难有人再放弃这种到手的荣耀。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这是人之常情。 而且和南郑国的郑二皇子比,虽然郑二皇子也自贬为庶民,但是人家依然是皇帝和贵妃的儿子,封号虽然没有了,靠山还是杠杠滴…… 盈袖就不一样了,她只是皇帝的孙女,并不是女儿。 如果她爹和她弟弟都不能做皇帝,她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所以和郑昊的放弃相比,盈袖的举动,就更加不容易。 盈袖倒是真的不在乎。 她这一世已经是拣来的,郡主就更是拣来的。 她自从知道自家老爹的真实身世之后,``就一直有着很不踏实的感觉。 身为郡主的每一天,她都像在做梦一样,总觉得有一天会梦醒了,发现一切回到原点。 现在她的梦终于醒了,却发现除了没有郡主身份。别的都没有回到原点,她表示很开心。 元宏帝微笑着点了点头,同意了她的请求。 盈袖没有了郡主身份。她的郡主礼服和仪仗,正好归还给宗室了。 从皇宫出来,她换下了那一身黄澄澄的郡主礼服,穿着自己的莲青色交领对襟短襦和月白色曳地裙,腰间两掌宽的蓝色腰封更显得纤腰一握。 沈咏洁带着小磊在宫门外等着她。 “娘,小磊。”盈袖笑着迎上去。 “袖袖,委屈你了。”沈咏洁拍了拍盈袖的手。很是惋惜地说道。 小磊握住盈袖的手,悄声道:“姐姐,我以后一定帮你的郡主位置拿回来!” 盈袖忙摇头。道:“真的不用,只要小磊你平平安安,姐姐是不是郡主没有什么要紧。” 再说她有最厉害的夫君,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想必谢副相也不是为了自己的郡主身份才要娶自己。 一家人高高兴兴离开皇宫回自己家去了。 …… 过了几天。盈袖自请贬为庶民的消息传了出来。皇后娘娘、元应蓝和张老夫人都很满意。 虽然没有扳倒谢东篱,但是意外地让盈袖失去了郡主的位置,简直不能更美好。 张绍洪做了张老夫人让他做的事,张老夫人自然要回报他了。 这一天,她把张绍洪的妻子曾惠言叫到自己房里,轻描淡写地道:“老大媳妇,这两个丫鬟,你带回去吧。是我给老大收房的。”说着,张老夫人把自己身边的大丫鬟水菱、水玉叫了过来。命她们给曾惠言磕头,又说:“已经把你们给了大爷了,要好好伺候大爷。跟着大夫人回去就开脸抬房。” 曾惠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抬起头,嘴唇哆嗦了半天,才沙哑着嗓子问道:“娘,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难道我做娘亲的,给自己的儿子送两个服侍的姨娘都不行?”张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自从你进门,你看我管过你房里的事没有?这二十多年,老大身边只有你一个人,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曾惠言张口结舌,发现自己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年轻的时候,张老夫人确实从来没有管过他们大房的事。 她把张绍洪的心抓得牢牢的,从来没有想过张绍洪还会纳妾室! “娘……娘……可是,大爷的年岁也大了……”曾惠言忍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理由,“也当好生保养。” 张老夫人当听不懂,笑着对曾惠言身后道:“老大你来了?” 张绍洪在门口听见曾惠言说的话,简直恼得脸都紫涨了。 她那么说,不就是在说自己老了,已经不行了?! 中年男人最忌讳的,就被别人说他“不行”…… 更何况还是被自己独宠了这么多年的妻子! 更是不能忍! 张绍洪沉着脸走了进来,对张老夫人拱手道:“娘有好东西,从来都想着儿子,多谢娘!”竟然将连个丫鬟笑纳了。 曾惠言这一番生气真是非同小可。 她的眼里唰地一下子流出泪来,对着张老夫人匆匆忙忙屈膝行了礼,就用帕子捂着脸哭着回自己的院子了。 张绍洪并没有如同以前一样追去哄她,而是带着两个丫鬟回了院子,对着趴在床上哭的曾惠言吩咐了一声:“我这几天有空,你记得早些摆酒开脸。” 曾惠言马上装病,在床上起不来了,不肯去给两个丫鬟开脸。 张绍洪却丝毫不理她,晚上就叫了两个丫鬟伺候…… 第二天,两个丫鬟梳了妇人头,由张绍洪带着,来曾惠言房里给她敬茶。 曾惠言这才知道,张绍洪真的是变了,她冷着脸,喝了两个丫鬟的茶,心里憋屈得不得了。 她本来就身子弱,以前都是张绍洪请了太医精心调理,如今张绍洪变心了,连太医都不来了。 张绍洪每天去两个丫鬟房里,这两个丫鬟有张老夫人撑腰,又有张绍洪宠着,对曾惠言也越来越不恭敬。经常故意气她。 七八天过去,曾惠言就从装病变成真病了。 到了元应佳大婚的那一天,曾惠言在自己屋里发着高烧。想喝口水都叫不来人。 张贞琴听说娘病了,带着孩子回来看她。 “娘,这才几天,您怎么就病成这个样子了?”张贞琴看见曾惠言瘦骨嶙峋,脸色枯黄的样子,大吃一惊。 曾惠言看着这个自己以前最疼的女儿,悲从中来。拉着她的手,道:“琴儿,如果你当初嫁的是谢副相就好了……” 到了这个时候。曾惠言才有些后悔,当初不应该惯着张贞琴任性妄为,好好的谢家嫡子不嫁,非要嫁一个没有根基的武状元…… “琴儿啊。娘错了。女人在家靠父兄。出嫁之后,靠的是儿女,并不是丈夫。”曾惠言气喘吁吁地说道,两颊泛起异样的潮红,一双眼睛亮得惊人,“我这辈子,一心觉得只要笼络好你爹,就完事不愁了。其实真是错了。” 她很后悔,她把绝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张绍洪身上。没有管过儿子的学业,也没有管过女儿的教养。 得到的结果,是儿子不成器,女儿也被惯坏了。 如果她儿子争气,她女儿嫁得好,她这个做娘的,才能在张家直起腰杆。 张绍洪和张老夫人就不敢这样作践她。 “琴儿,听娘一句话,好好教养你的儿子,让他有出息,以后为你挣诰命。”曾惠言苦笑着说道,突然猛地咳嗽起来。 张贞琴看见娘亲捂在嘴上的帕子上出现星星点点的血迹,吓得不行,忙道:“娘您等着,我去给您请太医!” 等她出了娘亲的屋子,发现家里的下人都不搭理她,才明白自己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平生第一次,她后悔自己的任性。 就算不喜欢谢东篱,可是看在他家世的份上嫁了他,如今也不会让娘亲在家里被这样对待了。 她忙忙地往张老夫人的院子里奔去,却在半路上听见几个婆子闲话。 “琉璃院的那位,肚子快瞒不住了吧?” “快三个月了,再等,就真的瞒不住了。——大夫人那里数着日子呢,等她没了,就给人家腾位置了。” 张贞琴听得心中一抖。 她知道齐漱玉住在琉璃院,她以前跟这位齐表姑关系还不错来着,但是听这些婆子的话,好像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到了张老夫人的院子,她才想起来今儿佳郡王大婚,家里没人,都去齐王府吃喜酒去了。 她只好忙忙地又赶了回来,却看见一个婆子站在曾惠言床前,道:“大夫人,药没有了,明儿再吃吧。”说着,转身就走了。 张贞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愣愣地看着那婆子从她身边走过,竟然都忘了训斥这种没上没下的婆子。 “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琉璃院的齐漱玉又怎么了?”张贞琴扑到曾惠言床边,拉着她的手,惶恐地问道。 曾惠言的眼珠转了一下,看向张贞琴,声音虚弱地道:“你都知道了?” 张贞琴点点头,又摇摇头,“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她……怀孕了?” 曾惠言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比哭还难看,“呵呵……是啊……等着我死,好腾位置呢。都瞒着我,当我不知道呢?还用两个丫鬟来糊弄我。可惜我被气得病倒了,才知道他们的真正用意……”她握紧张贞琴的手,急切地道:“琴儿,你要记住,男人不可靠!自己的孩子才是最可靠的!你别打错了主意!”说着,又大声咳嗽起来。 张贞琴没有办法,在这里照顾了曾惠言一下午才回家。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接到张家的消息,说她娘亲昨天晚上过世了。 曾惠言一去世,张老夫人马上做主,聘了齐漱玉做张绍洪的填房,下个月就进门。 宫里的皇后齐雪筠知道了,还给齐漱玉赏了一抬嫁妆,作为第一抬。 有了皇后齐雪筠给齐漱玉撑腰,那些看不起齐漱玉的人才收敛了一些。 元应佳带着新婚的妻子来宫里给元宏帝和皇后齐雪筠磕头敬茶。 元应蓝看着哥嫂也十分高兴,立在皇后齐雪筠身边,帮她拿着团扇和手巾,笑眯眯地道:“恭喜哥哥嫂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说到早生贵子的时候,还对元应佳眨了眨眼。 元应佳抿嘴笑了,对自己的王妃唐海嘉道:“应蓝是我唯一的妹妹,你这个做嫂子的,可要帮我好好照应她。” 唐海嘉忙道:“这是自然。我一向待蓝郡主比自己的亲姐妹还要亲。” “好好好,这样更亲香了。”元宏帝也很高兴,笑着不断点头,喝了孙媳妇茶,又赏了一堆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才让他们下去。 …… 光阴荏苒,夏去秋来。 东元国的京城又到了时节最好的九月。 盈袖和沈遇乐从大车下来,去东街沈咏洁的海货铺子仙客来买东西。 “下个月你就要成亲了,东西都准备好了没有?”沈遇乐瞅着盈袖问道,“快跟我说说你用什么香膏?看你的肌肤,嫩得能掐出水了!” 盈袖摸了摸脸,甜蜜蜜地笑道:“是东篱啊,他给我做的香膏……” “谢副相?!”沈遇乐的眼睛都瞪出来了,“不行!你得给我分享!” 两人笑着从大车后走出来,往她们惯常走的铺子行去。 就在这时,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在她们不远的地方扑通一声倒了下来。 “快把他搬走!抬到那边的临时医所去!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七个了!”沈咏洁从自己的海货铺子里走了出来,皱着眉头不悦地道,“我已经命人在南城和北城熬药草了,难道东城也有了?”说完抬头看见盈袖和沈遇乐来了,又道:“你们快回去。最近好像有瘟疫的来头,你们别在外面乱逛了。” 加更送到,亲们,月票还有吗?还能投吗?如果没有,推荐票也行啊。 ̄▽ ̄……(未完待续……) 第308章 扑朔 (6K两更合一求月票)_5201小说 “瘟疫?”盈袖和沈遇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惊讶和不解。 盈袖蹙起眉头,想起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并没有听说过出现过瘟疫啊? 上一世她及笄之后,就开始在外行走,帮司徒家做生意了,外面的事情也听说不少,完全没有瘟疫这回事。 “是什么病?娘您知道吗?”盈袖拉着沈遇乐的手,小心翼翼地绕过刚才那乞丐躺的地方,往仙客来里面行去。 沈咏洁带着她们姐妹俩上了仙客来的二楼。 三个人坐在窗边,看着楼下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只是人们的步伐比平时要走得匆忙慌乱一些。 沈咏洁愁眉不展,道:“听说是痘诊,也有水痘。” “啊?!”盈袖和沈遇乐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在中州大陆上,大家都知道,痘诊就是出痘子,又叫天花,非常容易传染,而且致死率很高。 水痘比痘诊要轻一些,小孩子经常得,特别是晚春和初秋的时候,这两种病容易出现。 “水痘也就罢了。”沈遇乐看了看盈袖,“我小时候得过,听说得过之后就不会再得了。表姐,你得过吗?” 得过水痘的人很多,得过痘诊的人却不多,得了痘诊就算活下来,大部分人都会在脸上留下坑坑洼洼的麻子瘢痕。 盈袖还未说话,沈咏洁已经微笑着道:“水痘不同痘诊。得过痘诊的人不会再得了,但是得过水痘的人还是有可能得的,我就见过。” 盈袖听得入神,摇头道:“我好像没有得过,不管是痘诊还水痘。” 她从小身体就很健康。很少生病。 上一世她进京的路上没了弟弟,才一病不起,但那时候是心病。 沈咏洁记得十年前的事,道:“当初金陵城也曾经有过几次瘟疫,其中有水痘,也有痘诊。这水痘虽然不如痘诊,但也凶险。小孩子若是得了。也要用专门的地方养起来。不能跟别人接触,不然将一家人都染上。而且水痘也能引发别的病,有的人还会因此再染上痘诊。” 因为得了水痘之后。全身的抵抗力下降,痘诊病毒就能趁机而入了。 “……那时候,你司徒大伯父家的大儿子就得了水痘。”沈咏洁很是感慨地为盈袖挽了挽额发,“沈嬷嬷以前得过水痘。所以那会儿,我让沈嬷嬷去你大伯父家帮我们探望你大堂哥。免得我们家里别人染上了。还好那一次官府很快出了告示,让那些染了病的人搬到官府建的临时医房去了,才没有传开。” “那就好。”盈袖和沈遇乐松了一口气。 她们刚才听沈咏洁说了,京城各城区都开始发放药材。还有临时医房,将染了病的人送进去,应该不会比金陵城那一次差。 沈咏洁眉头皱了皱。道:“你们还是早些回去。最近这些天不要再出来了。等瘟疫过了再说。如果情况继续恶化下去,我就送你们出城去城外的别庄躲一躲吧。” 说话间。楼下的街道上传来声声马铃声,还有人不断催促的声音:“快!快一点!早些出城!让开!你们快给我让开!” 她们探头一看,见是城里的富户们开始把家眷往城外送了,跟沈咏洁刚才说的话一样。 “……居然现在就有人出城了?”沈咏洁的眉头又皱深了一些,“我跟你们一起回去吧。你弟弟这些天还在学堂,也要他别去了。” 盈袖忙起身道:“我们先去接弟弟,再回家吧。” 沈咏洁点点头,又对沈遇乐道:“遇乐,我使人先送你回去吧。” 沈遇乐点点头,没有再固执,跟着她们一起下楼。 从仙客来出来,她们上了各自的马车我,往街市出口行去。 快到出口处的时候,看见那出口两旁搭起了药棚,里面架着大铁锅,锅下架着柴火,熊熊燃烧,锅里咕噜咕噜翻滚着热气,一股药味飘得满街都是。 “蓝郡主赠药了!蓝郡主赠药了!大家伙儿快去喝不要银子的药啊!” 有人在街上招呼一声,无数人拿着碗从自己家里冲出来,往药棚那边围过去。 沈咏洁、盈袖和沈遇乐三个人的马车被人潮推得东倒西歪,在街上停了下来,寸步难行。 盈袖透过车窗往外看去,见是元应蓝头上包着白帕子,身上穿着一件月白色束腰紧袖长袍,拿着一支大勺在锅里不断搅动。 等药熬好了,她亲自拿起小汤勺,往排着队求药的老百姓碗里舀汤药。 她很专注认真,鼻尖额头都有晶莹的汗珠,但是她并不自己动手擦,而是别过头,让身边的丫鬟拿着雪白的帕子给她擦汗。 虽然盈袖跟她有龃龉,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一项善举,活人无数,实在是功德无量。 沈咏洁冷眼看着元应蓝在那边和蔼可亲地跟那些平民老百姓说话,赠药,也轻轻叹了一口气。 虽然知道先前那个尚主之人不能担任有实权官职的主意是元应蓝出的,但是她们却没法说元应蓝在不是。 因为这种话,别人说都有错,就元应蓝能说,因为她就是郡主。 她都拼了自己的姻缘不要了,你又能责怪她多少? 况且还打着为了东元国大义的牌子,谁指责她都会在元宏帝心里留下居心叵测的印象。 “……这个蓝郡主,倒是越来越厉害了。”沈咏洁轻叹,看了看盈袖,“你以后要万分小心她。” 盈袖点了点头。 不用沈咏洁提醒,她也知道元应蓝是个硬角儿。 “只要她不惹我,我自然不会惹她。”盈袖抿了抿唇,言下之意,如果她惹她,那就不客气了。 “你目前惹不起她。”沈咏洁冷静地指出盈袖和元应蓝之间的身份差距。“她是官,你是民,光这一条,你就要对她退避三舍。” 盈袖挑了挑眉,道:“等我嫁了,我就不是民了。” 等她嫁给谢东篱,她就副相夫人。 大丞相是正一品。 副相是从一品。副相夫人也是从一品的诰命。跟郡主恰好是同品级。 这也是她敢请求除去郡主之位的原因之一。 沈咏洁这才抿嘴笑了。点头道:“这还差不多。记得,忍住出嫁前的这半个多月,就不用怕她再整妖蛾子了。” 如今是九月二十三。盈袖和谢东篱的婚期是十月初八,正好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三个人在车里静静地等着,只等那些药都发完了,排队的人才渐渐少了。 元应蓝赠完药。听说忠贞国夫人的马车过来了,便从药棚里走出来。对车上的沈咏洁和盈袖行礼道:“沈夫人,盈袖妹妹。” 沈咏洁只好撂起车帘,满脸笑容地夸道:“蓝郡主真是有心,瘟疫初起。就赠医施药,实在是大功德一件。” 元应蓝笑了笑,道:“我只是跟着沈夫人学的。沈夫人早就在南城和北城摆下药棚赠药了。应蓝东施效颦,还望沈夫人不要见笑。”说着。对车里的沈咏洁屈身福了一福。 沈咏洁忙颔首道:“蓝郡主客气了。如今时疫四起,大家都帮一把就帮一把,说不上谁先谁后。” 元应蓝笑着点头,目光转向坐在沈咏洁身边的盈袖,道:“盈袖妹妹,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临时医房看一看?听说那边的情况比这边严重……” 她的话刚说完,她身边的侍女就忙劝道:“郡主,您虽然得过水痘,但临时医房那边还是不要去了,听说那里的病人太多,恐有别的病。” 元应蓝摇了摇头,道:“没事,我就去看看,不会跟那些病人接触的。” 沈咏洁就道:“我们袖袖没有得过水痘,就不跟蓝郡主一起去了。蓝郡主保重。”说着放下车帘,命人赶着大车去学堂接小磊回家。 沈遇乐被沈遇乐用另外一辆大车送回沈家,沈咏洁和盈袖同坐一辆车,很快接了小磊,向先生请了假,就回忠贞国夫人府,紧闭大门,不与外面接触了。 第二天,盈袖去沈咏洁和小磊住的烟波阁吃饭,就听有管事婆子在给沈咏洁回报,“夫人,奴婢刚刚听说城外的一所临时医房里面刚收的四十多个病人一夜之间死了一半,大家都说这一次的瘟疫不同往年。您要不要带大小姐和小王爷去城外的庄子上躲一躲?” 沈咏洁吃了一惊,细想了想,摇头道:“不去了。城外的临时医房都出了事,那些庄子能起什么用?还不如就在城里,四门一闭,可能还好些。” 盈袖四下看了看,见小磊不在屋里,便问道:“娘,小磊呢?昨儿不是给他请了假,不去学堂了吗?” 沈咏洁道:“他早上起来去外院跑马,演习骑射去了。” 盈袖点点头,“快吃早饭了,让他回来吧。” 她刚坐到桌边,突然觉得桌子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来扯自己的裙子。 低头一看,居然是小喵! 黝黑顺滑的皮毛,蓝绿色的大眼睛,张嘴扯着盈袖的裙角,将她往外拉。 “怎么了?”盈袖心里一动,“你不是一向跟着小磊的吗?小磊呢?” 小喵张开嘴,喵得叫了一声,转身扬起长尾,就往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盈袖,似乎是叫她跟上的意思。 盈袖忙起身道:“娘,我去看看小喵怎么回事。”说着,已经往外行去。 小喵见她跟上了,便不再回头,而是迅速往院门口行去。 盈袖跟着小喵,一路跟着来到小磊练骑射的外院马场。 “小王爷,您要不要喝点儿水?”一个丫鬟端着茶水站在马场边上问道。 小磊将马缰绳扔给小厮,走过来举着那丫鬟端的茶水就喝了一口。 小喵嗷地一声叫,猛地跳了起来,将小磊手上的茶杯打翻在地。 “小喵!”小磊吓了一跳,“你又淘气!” 他每天骑射之后。都会有小杏服侍,喝一杯淡盐水,这是盈袖吩咐的。 盈袖知道这是小磊的丫鬟小杏,跟着他们一路从江南来到京城,对小磊伺候得很尽心,盈袖对她也很满意。 可是小喵却盯着小杏的侧影,腰背弓起。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盈袖看着很奇怪,慢慢走过去,来到小杏和小磊身后。叫了一声:“小磊。” 小磊和小杏一起回头。 “姐姐!”小磊笑着跑到她身边,仰头看她。 小磊已经十一岁了,长高了一些,不过比盈袖还是要矮一个头。 盈袖见他额头都是汗珠。忙拿起帕子给他擦汗。 小杏对盈袖屈膝行礼,然后蹲下身。将小喵打翻的茶杯拣了起来。 盈袖瞥了小杏一眼,突然看见她伸出的手臂露出纤白的手腕,忙走过去,抓住她的胳膊。沉下脸问道:“你的手腕上是什么东西?” 她看得清清楚楚,小杏的手腕上,有着星星点点的红疹! 小杏用力将自己的胳膊抽了回来。护着茶盘往后退了一步,慌忙摇头道:“没有什么!没有什么!”说着。转身就要跑。 “抓住她!”盈袖厉声吩咐道。 跟着她过来的两个婆子迅速一左一右抓住了小杏。 “将她的衣袖掀开。”盈袖吩咐道。 一个婆子将小杏的衣袖掀开,赫然看见一条胳膊上都是小小的红疹! 盈袖仔细看去,发现这些红疹跟谢东篱身上的红疹并不相同,而是小小的红点,不像谢东篱,那是大块大块的凸起。 “这是什么?”盈袖指着小杏胳膊上的红点问道。 那抓住小杏的两个婆子忙道:“大小姐,这是水痘!小杏姑娘出水痘了!” “就是!奴婢以前出过,奴婢的儿子也出过,就是这个样子的!” 小杏这才崩溃了,哭着对盈袖道:“大小姐,请不要把小杏送到临时医房!小杏能撑得住!小杏还能干活!” 盈袖这才发现小杏面目潮红,双眸布满红血丝,明明就是在发高烧! “大胆!”盈袖真的恼了,“你难道不知道得了水痘会过给别人吗?你还要服侍小磊?!” 刚才还给小磊送水喝! 盈袖一想就有些心慌意乱,忙伸手探了探小磊的额头,见没有发热,才松了一口气,忙道:“娘那边有熬好的药,你先去喝一碗,以防万一。” 小磊见小杏满胳膊都是红点,也有些害怕,但是更不想小杏被送到城外的临时医房,不由帮她求情道:“姐姐,就让她在后院的自容斋那边住吧。那里最偏僻,不会过人的。” “这我可做不了主,得问问娘的意思。”盈袖拉着小磊,忙回了烟波阁。 那两个婆子因得过水痘,倒是不怕被传染,一人一边拉着小杏在二门上候着。 盈袖回到烟波阁,对沈咏洁低声道:“娘,咱们家里也有人出水痘了。” “谁?”沈咏洁大惊,“怎么这么快就传进来了?” “我也不清楚。小杏明明没有出过府,不知道怎么染上了。”盈袖甩了甩头,“她好像得了几天了,但是一直服侍小磊,也不跟人说。” 沈咏洁的瞳孔猛地缩了起来,“什么?!”她扭头看向小磊,“小磊,你知不知道小杏生病了?” 小磊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娘,我一点都不知道。小杏平时大部分时候都在做针线,我没注意过。” 只有早上他练骑射的时候,送淡盐水的差事是小杏和小桃轮流做的。 因为这两个丫鬟算是跟他时间最长的,也是最可信赖的。 “我觉得有些不好。”沈咏洁缓缓地道,“小磊,你今天在家里看书习字,不要出去了。我得去请个太医回来给你诊一诊,以防万一。” 盈袖忙给小磊吃了家里熬的药,然后一起吃了早饭,就让他回自己房里歇着了。 沈咏洁命人拿了她的帖子,去太医院请太医。 结果去的人回来说道:“夫人,太医院的太医都被人请走了。特别是齐王府。一口气请了十几个太医过去了。” “啊?怎么请了这么多人?”沈咏洁和盈袖对视一眼,都很惊讶。 “听说是蓝郡主昨日去了城外的临时医房,回来就染病了。佳郡王早上知道蓝郡主病了,冲到太医院将所有当值的太医都一股脑请到齐王府去了。” 沈咏洁和盈袖都知道昨天元应蓝要去城外的临时医房,当时元应蓝还邀请盈袖一起去。 沈咏洁以盈袖没有出过水痘为由,拒绝了元应蓝的提议。 “……但是我明明听见蓝郡主的侍女说,她以前得过水痘。不是说。得过水痘。就不大可能再得了吗?”盈袖疑惑地问道。 “是不大可能再得,但也有一定可能会再得上。”沈咏洁很是不安地道,“我不是说过吗?我以前还见过。不过这种病。大人得了,比小孩子得要凶险得多。” 盈袖默默在心里为元应蓝点了一根蜡,道:“那就等一等吧。那些太医总不能就住在齐王府不回去了。” 沈咏洁叹息道:“也只能这样了,好在我们只是担心你弟弟会染上。但愿菩萨保佑,他会平安无事。”说着。双手合什,对着西方的方向祝祷一番。 但是菩萨明显没有听见她们的祝祷。 到了晚上,小磊就说头疼,晚饭都没吃。进里屋睡觉去了。 沈咏洁当时就急了,马上命人将小杏送到城外的临时医房,自己亲自坐车进宫。找元宏帝求旨,希望指派太医给小磊诊治。 当元宏帝知道齐王府把所有当值的太医都请到王府给元应蓝瞧病去了。没有说什么,只是传旨给在家里休沐的太医院医正,让他去忠贞国夫人府,给小磊诊治。 那医正跟着沈咏洁来到国夫人府,给小磊搭了一下腕脉,就道:“确实是出疹子。不过,到底是水痘还是痘诊,还要看过两天发出来的情况。” “啊?怎么会是痘诊?”盈袖很是着急,“我们府里刚刚有个出水痘的下人,已经被送走了。不会是痘诊吧?” “最近时疫来势汹汹,拿不准啊。”太医院医正叹了口气,“我今晚就不走了,看着小王爷的情形。” 沈咏洁和盈袖当然求之不得,一起在外屋候着。 到了第二天,听说小磊真的是病倒了,元宏帝又派了五六个太医过来帮着确诊。 很快,小磊身上的疹子发了出来。 “是水痘,不是痘诊。”太医们终于定诊了,也都松了一口气。 盈袖和沈咏洁忙起身感谢这些日夜辛苦的太医们。 沈咏洁刚张了张嘴,一句话没说,突然就倒下了。 “娘!娘!”盈袖忙将沈咏洁扶了起来。 这里有现成的太医,马上给沈咏洁诊脉。 结果,一撂衣袖,都不用诊了,水痘已经出来了。 盈袖顿时傻了。 “不用忙,把我跟小磊一起送走吧。”沈咏洁声音虚弱地说道。 为了方便诊治隔离,小磊本来是挪到了内院最偏僻的自容斋。 太医们也都是在这里的厢房坐诊候着。 现在沈咏洁也病了,盈袖只好做了一家之主。 确诊之后,就要送临时医房了。 城外的临时医房,有专门给达官贵人准备的单独的小院子。 盈袖亲自送沈咏洁和小磊过去的时候,发现他们住的院子隔壁已经住进去人了。 “隔壁是谁家的病人?”盈袖命自己的丫鬟采茵去打听。 过了一会儿的功夫,采茵回来说道:“大小姐,隔壁住的是蓝郡主。” “哦,看来她也是出水痘了。”盈袖点点头,想起那天齐王府跟自己府里抢太医的事,摇了摇头,“希望大家都没事。” 沈咏洁和小磊住到临时医房,盈袖虽然不放心,但是她并不能留在这里看着他们。 因为她没有得过这些病,如果留在这里,她很有可能也会染上。 她的运气不错,虽然亲手接触过两个染病患者,但是到现在为止,她并没有染上。 盈袖将沈咏洁那个有功夫的婆子留在这里当头儿,管着那些留下来伺候的人。 因是小磊住了进来,元宏帝又多派了一些护卫,前后守着这所院子,看起来比在京城的府里还要安全。 盈袖略微放了心,隔着窗子对沈咏洁道:“娘,我先回去一趟,等明天来看您和弟弟。” 沈咏洁在屋里道:“你不用来了。这个病四五天也就好了。你出嫁的日子眼看就要到了,娘一定在你出嫁前赶回去陪你。” 盈袖算了算日子,到十月初八她出嫁的日子,还有十一天。 ※※※※※※※※※※※※※※※※※ 这一更六千字大章,两更合一了。求月票和推荐票。~~o(≧v≦)o~~。(未完待续) ps:感谢昨天打赏的香囊。点娘最近又抽了吗?登陆后台发布更新好难啊。t_t。 5201小说高速首发倾世宠妻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308章 扑朔 (6k两更合一求月票)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第309章 迷离 (7K两更合一求月票)_5201小说 从沈咏洁和小磊住的小院慢慢退了出来,盈袖一向爽快明丽的面容染上淡淡的愁思。 她觉得有些不对劲,说不清是什么原因,但就是觉得不对劲。 元应蓝和皇后娘娘对他们这一家子是什么心,从先前折腾她的婚约,还有对沈遇乐下春药的事就看出来了。 她们是看不得他们一家好的。 而这种人,虽然是病了,而且是先住进来的,但是住在他们家隔壁,就让她不由自主会多想一想。 从元应蓝住的隔壁小院门口路过的时候,盈袖情不自禁停下脚步,伸手转了转左手腕上戴的一只不起眼的玉镯。 那玉镯其实不是玉镯,是师父送她的能屈能伸的光剑,专门戴在腕间防身用的,“这光剑有驱邪避祸之能。以后纵然再遇到这种事,你自己也能应付……”师父的话还在耳边回荡,可是她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师父了。 盈袖想起师父,心里就增添了无尽勇气。 她转身,往元应蓝住的院子行去。 “元大小姐,这里是蓝郡主住的院子,您不能进去。”齐王府的人傲慢地拦住了盈袖的去路。 盈袖定了定神,看了他一眼,笑道:“我虽然不再是郡主,但是我跟蓝郡主到底是亲戚,见她生病住到这里,拜访一下总可以吧?” “……大小姐,您没有得过水痘……”采桑在她身边轻声提醒她,希望她不要一时鲁莽,一定要进去。 盈袖暗忖自己跟娘亲和弟弟接触得够多了,都没有染上,没道理往元应蓝的院子去一趟就得上…… 所以她没有在意。淡淡地道:“虽然我没有得过这病,但是礼不可废。总不能害怕染上,就连亲戚情份就不顾了,是吧?”最后这句话,她是盯着那守门人旁边的婆子说的。 她记得这个婆子,以前是齐王妃鲁玥儿身边的贴身婆子,现在居然跟着元应蓝来到临时医房。 鲁玥儿死了。按理说她身边的下人要么转卖。要么遣散。 只有一种人会到小主子身边伺候,就是那种长辈身边从小贴身的乳娘。 而鲁玥儿出身贫苦,身边并没有乳娘。那这个婆子能有这么大本事,在她死后跟了元应蓝,足见她是个不一般的人。 那婆子果然被盈袖盯得心里有些发麻,忙垂下头。不敢再看盈袖的眼睛。 这时那院门吱呀一声响,从里面走出两个衣着华贵的男女。后面还跟着一串下人。 “原来是大堂哥、大堂嫂。”盈袖见是元应佳和唐海嘉出来了,笑着微微颔首,有意只叫了亲戚间的称呼。 虽然她现在不是郡主,但总是亲王之女。跟元应佳、元应蓝就是堂兄姐妹的关系。 元应蓝院子的守门人也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节之处,脸上的神情很是尴尬。 元应佳出来的时候,本来眉头紧皱。但是抬头看见盈袖站在门前,马上扬起笑脸。温言道:“是盈袖妹妹来了?”又问她:“你也是来探望应蓝的?” 盈袖点点头,笑着道:“是啊,不过可惜,你们的门子不让我进去。” 那门子嘀咕道:“过路的人情,也敢说嘴……” 明明是在说盈袖根本不是有意来探望元应蓝的。 元应佳没有做声,唐海嘉倒是听见了,出声问道:“……过路?盈袖妹妹,你怎么会到这里来过路的?” 盈袖往旁边沈咏洁和小磊住的院子看了一眼,道:“我娘和弟弟刚刚也送过来了。我们来了之后,才知道原来蓝姐姐也染病了。真是可惜……” “啊?大伯娘和堂弟也染病了?”元应佳很是惊讶,看了看唐海嘉,“咱们去看看大伯娘和小堂弟吧。” 唐海嘉点点头,又道:“不过盈袖妹妹既然先来了,不如让她先去看看应蓝,然后我们一起去看大伯娘和小堂弟?” 元应佳点点头,“如此甚好。” 盈袖也没插嘴,见他们商议定了,才举步道:“那我就先看看蓝姐姐吧。”说着,跟了元应佳和唐海嘉进了元应蓝养病的院子。 这院子里的陈设布置,跟旁边的院子一模一样。 院子里伺候的人给她介绍:“这些是给贵人们住的院子,都是一模一样的。” 盈袖点点头,跟着他们上了台阶,来到元应蓝住的屋子门前。 “应蓝妹妹,盈袖妹妹来看你了。”唐海嘉冲着里屋说道。 盈袖看了她一眼,道:“我想进去跟应蓝姐姐说几句话。” “……盈袖妹妹,你得过水痘吗?”唐海嘉忙问道,似乎很关心她的样子。 “没有。不过,姐姐生病,我怎么能光想着自个儿呢?”盈袖笑着瞥了元应佳一眼。 元应佳明显对她这句话很有好感,笑着对她点了点头,道:“盈袖妹妹到底心地好,没有只想着自个儿。” 唐海嘉一下子红了脸,往后悄悄退了一步,不敢再说话了。 盈袖就对屋门旁边伺候的两个丫鬟道:“你们撂开帘子,我进去看一看吧。” “是盈袖吗?你别进来,我得的不是水痘,是痘疹,恐过给你就不好了。”元应蓝很是沙哑的声音从里屋传了出来,像是高烧了好几天的人,连嗓子都烧坏了。 盈袖吃了一惊,在门口停下脚步:“你得的是痘疹?!” 元应佳背着手,板着脸点点头,道:“……是,昨天太医确诊了,晚上送过来的。”说着,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元应蓝在屋里好像听见了元应佳的叹息声,忙道:“哥哥,你别担心,我会熬过去的。我还没有看见哥哥嫂嫂给我生小侄儿呢,我不会有事的……” 元应佳猛地转身仰头。看向屋外的天空。 虽然他动作转得快,但是盈袖却清清楚楚看见他眼角有泪光一闪。 这兄妹俩倒是感情不错…… 盈袖在心底暗叹,她也是有弟弟的人,想到弟弟就在隔壁染病,心里也很不好受。 正要转身离去,她左手腕玉镯靠近肌肤的那一面,突然有些微微的发热。 她一怔。下意识伸手抚了上去。但是刚才那股发热的感觉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好像刚才是她的错觉一样。 盈袖心知有异,咬了咬牙。道:“没事的,让我进来看看妹妹吧。我弟弟和娘亲也染病了,我很担心。” 里面的元应蓝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地道:“若是盈袖妹妹一定要看。可以让丫鬟先进来看看,再做决定吧。” 盈袖看着撂开的门帘。里面黑洞洞的,根本看不清屋里的情形,像是一只怪兽,张着大口。只等她自投罗网。 可是就算明知里面有陷阱,想到在隔壁院子里躺着的沈咏洁和小磊,她也非去不可。 “大小姐。让奴婢先去看看吧。”采茵拉拉她的衣襟,“奴婢以前得过痘疹。” “哦?”盈袖很是意外。仔细看着采茵的脸,在她的左侧眼角处,确实看见了几颗不起眼的麻子,以前都没有注意过。 “大小姐,水痘、痘疹,奴婢小时候都得过。奴婢命大,先代大小姐去看看吧。”采茵冲她眨了眨眼。 盈袖默了默。 采茵一家子都在他们府里,所以才提拨她到身边做了大丫鬟,定了采芹的缺。 “去吧。”盈袖轻轻说道。 采茵抬头走了进去。 里面黑黢黢的,过了一会儿,她才适应里面的光线,看见了屏风后面帐帘低垂的大床。 采茵走过去,伸手撂开帐帘,看见了床上半躺着的元应蓝。 采茵顿时吓了一跳。 只见元应蓝本来白腻得有些丰满的面庞已经急剧瘦了下去,眼下带着青黑,颧骨高耸,两手戴着厚套,被绑起来挂在床的两侧栏板上。 露出来的肌肤,包括脸上,都是一块块大红色的疹子瘢痕。 采茵知道,出痘子的时候,脸上特别痒,让人非要挠不可。 她侧脸眼角处的那几颗麻子,就是自己的手被娘绑了起来,但是却依然痒得受不了,在床上用脸蹭破了的痘花儿…… “你跟你主子说,我这幅样子,不想被别人看见……”元应蓝闭了闭眼,喘着气说道。 采茵忙退了出去,对盈袖低声道:“确实是出痘疹的样子。” 盈袖点点头,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她来到元应蓝的床头,定定地看着她,眉梢挑了挑,很是意外地道:“蓝姐姐,你怎么会出痘疹?” “……那天幸亏你没有答应跟我一起来这个临时医房,不然这会子就是我们两人一起躺在这里了。”元应蓝苦笑道,“我以为自己防范得好,没想到还是中了招……” 盈袖的眉头蹙了起来,道:“可是,如果这里有人得痘疹,那我娘和弟弟怎么办?” “大伯娘和小磊怎么了?”元应蓝偏了头问她。 “他们也住进来了。是水痘。”盈袖坦然道,“就在你隔壁。” 元应蓝也皱起眉头,道:“这可不好。我已经叮嘱我哥哥,不要再来这里了。你……要不跟皇祖父说说,求个情,将大伯娘和小磊转走吧。” “转到哪里去呢?城里肯定不会允许他们回去。”盈袖有些心烦意乱地在屋里走来走去。 元应蓝默然半晌,道:“……那就住下吧。或者换个院子,离我这边远一点。” “我试试吧。”盈袖停下脚步,看了看元应蓝,“你多保重。”说着,转身离去。 她刚转身,元应蓝却蓦地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但是很快又闭了闭眼,胸口一阵恶心欲吐,忍了又忍,才将快到嗓子眼的一口血咽了下去。 她这一次,真是病得够重,差一点就丢了小命…… 盈袖从元应蓝房里出来,对元应佳和唐海嘉道:“蓝姐姐让你们回去,不要再来看她了。说很容易染上。” 元应佳握了握拳,对着屋里大声道:“妹妹!我每天会来一趟!就在院子外面,你不用担心!”说着,转身大步离去。 一直窝在墙角的唐海嘉才追了上去,跟他一起出了大门。 盈袖带着采茵走在最后。 不过她刚从元应蓝的院子里走出来的时候,听见元应佳在跟人说话。 “谢副相来了。” 盈袖惊喜抬头,见是谢东篱来了。正跟元应佳寒暄行礼。 盈袖正要走上前去。唐海嘉却挡在她面前,笑着道:“成亲前十天,新郎官是不能见新娘子的。见了会不吉利哦!” 盈袖白了她一眼。将她推开,淡淡地道:“今天是成亲前第十一天,还是可以见的。” 谢东篱淡然的面上有一丝喜色一闪而逝,他的目光越过唐海嘉。落在比唐海嘉高一个头的盈袖面上,温言道:“袖袖。陛下有旨,可以将忠贞国夫人和辰郡王移到庄子上养病。——我就是来宣旨的。” 盈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笑道:“陛下真是体贴。我刚才还在想这事儿呢。娘和小磊的病都不算严重。但是这里却有痘疹病人,一个不好,染上痘疹就大发了。” 元应佳听了这话。心里很不舒服,对谢东篱道:“是谢副相向皇祖父请的圣旨吗?”便也拱手道:“那我也进宫请旨。——在自己家的庄子上住着。总比这里好。”一边说,一边急匆匆走了。 东元国在京城郊外设了临时医房,就是担心城里人多密集,有了这种传染病,传染得快,所以把染了病的人移到城外住着。 除非有特旨,被大夫确诊得了疫疹的人是一定要去这临时医房的,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贵人。 当然,临时医房里面平民百姓和达官贵人住的地儿是不一样的。 平民百姓数十人一间大屋住着,达官贵人一个人可以住一个单独的小院子。 饶是如此,有些人还是宁愿在自己的庄子上住着,不肯住到这临时医房里面去。 盈袖自从知道元应蓝住在沈咏洁和小磊隔壁,心里就在打鼓,琢磨着有什么法子可以搬走,或者是元应蓝搬走,或者是沈咏洁他们搬走,总归是不能跟他们住得太近。 对于盈袖来说,这一世最重要的人就是她弟弟和娘亲。 如果这两人有个闪失,她就觉得自己白白重活这一遭了。 这样想着,她对谢东篱就越发感激。 谢东篱看着盈袖感激的样子微微一笑,道:“沈夫人那边已经在收拾东西了,你先回去,我送他们去庄子上。” 盈袖执意不肯,道:“我没事的。总得看着他们在庄子上安顿好了,我才放心。” 谢东篱往她身上打量了一番,见她眉目清明,面色白腻,两颊有着淡淡的红晕,一点憔悴都看不出来,更看不出有生病的迹象。 “嗯,那就一起去吧。”谢东篱点了点头,转身往旁边的院子去了。 盈袖看着沈咏洁和小磊被人用春凳抬了出来,脸上盖着白巾子。 外面的阳光刺眼,照在他们脸上会不舒服。 临时医房的管事过来问盈袖:“请问大小姐要不要带两个会服侍的医女过去?我们这边有备用的医女,都是跟着太医院的太医学过的。”又说:“太医是不会进屋子给他们诊治配药的,里面服侍的人还是要靠懂医的医女,给外面的太医说清楚病情发展,太医才好酌量配药。” 谢东篱看了看盈袖,问道:“你想要她们跟过去吗?” 盈袖自己也是懂配药的,知道这件事,确实要懂医理的人才能做到,就道:“还是去两个吧。” 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最好。 家里虽然有服侍的丫鬟婆子,但是出水痘这种病,也有很多别的需要顾及的地方,不是单纯的会服侍人,就能照顾得了传染病的病人的。 而且还有太医跟过去服侍,跟太医熟悉的医女就更重要了。 谢东篱见盈袖同意了,便没有再说话。 临时医房的管事便将先前分在这个院子里的两个医女叫了出来,让她们跟着去盈袖家的庄子上。 一行人从临时医房里出来,走上了往庄子上去的路。 上了大路。他们才发现从城里来的大车小车和轿子实在太多了,都是络绎不绝往临时医房送医的人群。 盈袖在车里看见外面这些人脸上都是焦急无比的神情,叹了口气,对谢东篱道:“……这一次的疫疹来势汹汹,不知道会怎样……” 谢东篱闭了闭眼,感受了一下周围的情形,道:“这一次却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厉害……不过。你会没事的。” 他睁开眼。静静地看着盈袖。 一向冷然犀利的目光里盛满盈盈暖意。 盈袖对他微微一笑,伸手想握住他的手,可是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低声道:“……你也要保重,还有十一天……” “你记得这么清楚?”谢东篱低沉的嗓音十分有质感,听得人身上痒酥酥的。如同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抚在心上。 “我当然记得清楚了。”盈袖偏一偏头。看着他笑,“我数着日子,等不及要嫁给谢副相呢!” 说得这么坦荡,谢东篱又觉得不像是真的。身上有些燥热,心里无端有些烦闷,他别开头。看向车窗外的情形,抿了抿唇。道:“看前面堵得厉害,我下去看看。”说着,掀开车帘跳下车,往前面行去。 谢东篱是以副相的身份出来的,带着的随从侍卫有不少,都在他身周给他开路。 排在他们前面的车一阵骚动,慢慢让开一条路,让他往前行去。 盈袖在车里托着腮,着迷地看着谢东篱的背影。 他穿着一件藏青色长袍,腰间系着宽宽的犀牛皮腰带,头发束在头顶,戴着玄色官帽,走在前面,越发显得背阔腰系,身高腿长,轩然清华中还带有几分肃杀。 这个背影,盈袖越看越欢喜,晶亮的杏眸不由眯了起来,脸上慵懒的神情如同一只猫。 就在这时,她听见一声“喵”叫。 低下头,看见小喵居然从车帘下钻了进来,卧在她脚边,抬头看着她。 “小喵,你怎么来了?”盈袖心里一动,想起那一天,就是小喵带她去家里外院的马场,才发现小杏的异样。 “喵!”小喵又朝她叫了一声,声音很是急切,而且站了起来,腰背拱成一个弓形,连毛都要炸起来了。 盈袖马上站了起来。 砰! 不知道什么东西突然从后面冲了过来,一下子撞在她的马车后头! 盈袖飞快地抓住马车上的扶手,让自己稳定下来。 小喵也被这股冲力撞得在地上翻了个跟斗,顺势从车帘下方滚了出去。 “惊马了!惊马了!”有人在车外大声喧哗起来,“让开!前面的人快让开!” 盈袖想起沈咏洁和小磊的车就在她后面,顾不得自己的安危,忙从车里跳了下来。 只见后面的车倒了一长串,伤者无数。 盈袖大急,忙要冲过去看沈咏洁和小磊怎样了。 采桑和采茵一起拉住她,道:“大小姐别急!让奴婢去看看吧!夫人和小王爷身边也有丫鬟婆子!” 沈咏洁身边那个会功夫的婆子为了救护沈咏洁,被撞得晕了过去,被人从车里抬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医女抱着一只黑猫下了车,对盈袖道:“是小王爷的猫吧?”又好脾气地笑道:“大小姐,病人身边不能有这些猫猫狗狗的。” 盈袖忙将小喵接了过来,发现这猫不知怎地,居然晕了过去,忙将它托给采桑,道:“放车上去,看着些,给它喂点水。” 采桑应了,自去料理。 盈袖便问那个下车的医女,道:“我娘和小磊没事吧?” 那医女回头对车里道:“夫人,大小姐问您有没有事呢。” “没事。袖袖,你没事吧?”沈咏洁的声音虚弱地传了出来。 盈袖的心顿了顿,忙道:“没事,我没事!娘您好生养着!” 很快有人抬着担架往这边赶,陆续有人被从车里抬了下来,担架上血淋淋地,看着伤得不轻。 谢东篱听见后面的喧哗,回头一看,见有几匹马红着眼,正不断往盈袖那辆车后头撅蹄子狠撞,忙回头走了过来。 也没见他飞跑,但是他身边的随从侍卫却发现谢副相眨眼间就离他们好远,再回神发现他已经回到刚才那辆车前了。 谢东篱一手搭在盈袖的大车车辕上,刚刚还在极力要往前冲的大车立时停了下来。 盈袖回头,正好看见谢东篱缩回手,忙道:“刚才是怎么了?” “不知道,我去看看。”谢东篱冷冷地道,往盈袖车后行去。 后面的几匹马的主人见是一个大官过来了,忙扑过来跪着求情,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道:“……大人!大人!小的不是有意的!小人的妻儿生了病,要赶着送去临时医房,可是这几匹遭瘟的畜生突然发了疯,小人勒不住它们!” 那几个人摊开手,给谢东篱看他们手上纵横的血痕,都是被马缰绳勒的。 谢东篱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盈袖跟过来,见了这幅情形,叹气道:“算了吧。——五哥,我没事,家人也没事,他们也不是有意的。” 谢东篱侧头看了看她,颔首淡然道:“既然你不追究,就算了,也算是积福了。”说着,他对那几个马主人抬手道:“姑且念你们救人心切,下不为例。”说着,放了他们离去。 前面也有受伤的人,盈袖回头,只看见又有几个担架抬了过去。 “算了,我们从那边小路去庄子吧。”盈袖指了另一条路,“不然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谢东篱点点头,让盈袖上车,又对沈咏洁和小磊那边的大车点点头,道:“按大小姐说的路线走。” 那边的人也上了车,顺着盈袖说的路,拐到小路上,一路往盈袖家的庄子上行去。 这是沈咏洁陪嫁的庄子,里外都是她的人,现在还多了元宏帝派的侍卫,临时医房派的医女,以及太医院的太医。 谢东篱刚走到庄子门前,就见有快马驶来,对谢东篱道:“谢副相,陛下急召副相入宫,南郑国有特使前来!” 谢东篱看了看盈袖,“你一个人能应付吗?” “没事,都到我家了,哪里不能应付?”盈袖笑了笑,让谢东篱跟着宫里来传旨的侍卫直接回去了。 盈袖一直留在庄子上,看着里里外外的人都安顿好了,又四处巡查了一遍,见万事大吉了,才又回到沈咏洁和小磊住的院子里,隔着窗子对里面道:“娘、小磊,你们住着,过几天我来看你们。” 屋里传来沈咏洁有气无力的声音:“不用了,再过四五天就好了。娘一定在你成亲前回家。” 跟沈咏洁先前说的话差不多。 眼看天色已晚,盈袖就不回去了,在这里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跟沈咏洁和小磊隔窗告别之后,才启程回京城。 今天是九月二十八,离十月初八她出嫁的日子,还有十天。 ※※※※※※※※※※※※※※※※※ 这一更七千字大章,两更合一了。求月票和推荐票。~~o(≧v≦)o~~。 亲们,已经是月底了,月票木有了?还是不能投了啊?那记得投推荐票哈。o(n_n)o。(未完待续) ps:感谢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molly0707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5201小说高速首发倾世宠妻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309章 迷离 (7k两更合一求月票)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第310章 事发 (第一更5K,求月票) 盈袖回到家里安顿下来,先去浴房洗漱一番。 这两天为了娘亲和弟弟的病忙里忙外,她茶饭不香,也没有关心过自个儿,晚上困了只用水洗把脸,倒头就睡,到今日才略微放下心来。 采桑过来给她放下帐帘,一边悄声道:“大小姐,小喵是留在城外的庄子上了吗?” 盈袖已经困极了,虽然听见了采桑的话,但是脑子并没有反应过来,只迷迷糊糊哼了一声,就睡死过去。 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懒洋洋地坐起来,抱着被子出了一回神。 昨天回家时候的情形才一一在脑海里出现。 她想起了临睡时候采桑说的话,觉得有些不对劲,忙扬声道:“采桑?采桑?” 采桑没有进来,进来的是采茵,笑着问盈袖:“大小姐您醒了?” 盈袖皱了皱眉头,往她身后探头看去,“采桑呢?” “采桑姐姐去外院帮着清点人手和物事去了。”采茵的脸红了红,“大小姐您的大婚马上就要到了,夫人又不在家,采桑姐姐和沈嬷嬷忙得脚不沾地呢……” 盈袖的眼睛瞬了瞬,也有些不好意思,垂眸笑了笑,道:“我娘早就事事安排好了,再不济,请大舅母过来帮帮忙。” 正是说曹操,曹操到。 盈袖的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采桑的通传声,还有沈遇乐和她娘亲王月珊的声音。 “大小姐,沈大夫人和沈二小姐来了。” “表姐?” “盈袖?” 采茵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往门口行去。 盈袖忙拿了衣裳穿戴起来。 沈遇乐已经撂开帘子,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进来,抿嘴笑道:“表姐真是懒丫头,这外面的太阳都升到树梢了,你还在床上高卧!”不过再看看盈袖雪白的脸色和眼下的青黑,沈遇乐收了戏谑,过来帮她挂上帐帘,悄声道:“看你累的。姑姑和小磊怎样了?”以为盈袖是担心沈咏洁和晨磊的病。 盈袖不想让沈遇乐和王月珊担心,忙道:“没事,出水痘。有太医看着,过几天就好了。”说着掀开被子下地。 采茵忙退了出去。叫人担热水进来让盈袖洗漱。 盈袖匆匆忙忙洗了把脸,脸上只抹了香膏,随便插了一支玉兰花的簪子就出来了,给王月珊见礼。 “盈袖来迟了,让大舅母久等了。”盈袖弯腰行礼。 “没事。你这孩子,跟大舅母客气什么。”王月珊笑着一把拉起盈袖的手,摸着她细瘦的手腕,仔细打量了她一眼,道:“可是累着了。这样可不行,怎么做新娘子呢?——来,大舅母这几天就不走了,看着你吃饭,总要养得白白胖胖才好出嫁!” 盈袖大喜,知道这是沈家人见沈咏洁病了不能回家理事。她的亲事又迫在眉睫,所以让王月珊过来主持大局的。 虽然盈袖自个儿也能操持,但是总不能自己把自己发嫁。 就算她已经不是郡主,但也是元宏帝和元后陈仪正经的嫡孙女,不会让她出这个丑。 “多谢大舅母!我正想着若是自己操持不来,就要厚着脸皮去外祖家求大舅母帮个手了。”盈袖也不推迟,忙笑着说道。 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 她自己一个人再能耐,也有抹不开的时候,总要有人帮衬才行。 盈袖上一世一直从商。最知道人情的重要。 王月珊见她大大方方,并没有小心眼儿,心里对她更疼惜,打着主意要拿出跟亲生女儿一样照顾的心态帮她全了这桩大事。 “我们盈袖出阁成大礼。这种大事怎么能不来呢?我还想遇乐多沾沾你的福气呢!”王月珊笑着拍拍盈袖的手,起身道:“你们的管事在哪里?我去看看。” 盈袖心下感激,忙道:“大舅母,您先别忙。我带您去住的地方看一看。您想住哪里呢?” 王月珊既然是来照顾她的,肯定是要住到她出嫁了。 王月珊和沈遇乐的行礼都带来了,也不推辞。笑道:“你这里地方大,要不我和遇乐就跟你住一起吧?” 这也是为她的名声着想。 出嫁前家里没有别人了,只有她一个女儿家,万一有人想搞事,一盆污水泼在身上,真是洗也洗不干净。 盈袖求之不得,忙命采茵带着人去帮王月珊和沈遇乐搬行李,布置屋子。 至贵堂的丫鬟婆子多,再加上烟波阁那边没有了主子,那边有些丫鬟婆子也在至贵堂这边听使唤。 因此屋子很快就布置好了。 王月珊就让沈遇乐在这里看着,转头对盈袖道:“现在可以带我去外院见见管事吧?” 还有九天就是大婚了,王月珊想早些上手,熟悉这边的情形。 盈袖忙道:“大舅母这边走。”带着王月珊去了外院,把忠贞国夫人府里所有的外院管事和内院管事婆子、媳妇都叫到一起,吩咐他们道:“夫人病了,暂时不在家。家里现在大大小小的事,都要劳烦大舅母帮衬。你们以后回事就向大舅母回,不用找我。” 府里的外院管事和管事婆子、媳妇们本来也在愁着这件事。 夫人突然生病搬到别处去了,可是大小姐大婚在即,可要怎么办呢? 总不能大小姐自己操持自己成亲送嫁吧? 没办法,他们只好叫了沈嬷嬷和采桑,跟他们一起商量着办,打算不管夫人在不在府里,也要同心协力,将大小姐好好地嫁出阁,才不枉夫人小姐和小王爷待他们的一片心。 他们有些人是跟着以前的司徒健仁和张氏一起来的,跟那两人比,沈咏洁要好说话多了,而且也赏罚分明,不像以前的张氏,太过偏私,很明显,只对那些讨好他们娘儿俩的人好,别的下人倒也没有不好,但就只是晾着你。什么好活儿都不派。久而久之,大家自然知道风往哪边吹,只得攀附那边去了。 有些看不过去的下人,便宁愿没有活做。也不偏帮张氏那边。 这些人,如今都被沈咏洁留下了。 心眼儿要是坏了,他们也不会被留下来。 盈袖对他们也放心多了,说与王月珊听的时候,很是自然。 王月珊一边听。一边点头,对沈嬷嬷道:“沈嬷嬷,你是跟着我们大姑奶奶的沈家人,这几天你就跟着我,好好地把你们大小姐打发出阁,等你们夫人回来,自然赏你们。” “奴婢一定听沈大夫人。”沈嬷嬷高兴得合不拢嘴。 其实如果王月珊不亲自来,沈嬷嬷也打算今天等盈袖睡醒之后,让她回沈家一趟,去求求沈大丞相和沈老夫人。让沈大夫人来帮这个忙。 盈袖帮了王月珊的两个女儿沈遇欢和沈遇乐,王月珊早就想好好报答她。 没有什么机会,比好好送她出阁更大的报答了。 因此没有等沈大丞相和沈老夫人开口,她主动提出要去忠贞国夫人府住几天,帮个手。 她主动提出来,自然让沈大丞相、沈老夫人和沈大爷都欣喜万分,忙忙地送她出门,还让遇乐跟着过来住,给盈袖做伴。 盈袖高兴得嘴都合不拢,只觉得心里的担子一下子放下了。全身上下无比轻松。 她一轻松下来,脑子也好使了,想起昨晚临睡前采桑说的话,对她使了个眼色。转身对王月珊和沈嬷嬷道:“大舅母、沈嬷嬷,你们忙,我就不打扰你们。我回去打理些东西,给娘和小磊送去。” “应该的。”王月珊点点头,“多找些人陪你去,别一个人乱跑。论理。你不能出去了。不过你娘病重,你出去是孝顺,没人敢说嘴的。” 盈袖抿嘴笑了笑,暗道今天去认认路,以后晚上大家都睡了,她自己一个人换了夜行衣出城都行,这样就没有人说闲话了…… 王月珊很快就在外院理事厅里坐下来,开始听外院管事和内院管事婆子、媳妇回事。 沈嬷嬷在旁边查漏补缺,给她打下手。 盈袖见这边没有什么可担心了,才带了采桑回内院。 两人进了二门,上了抄手游廊。 已经是初秋时节,抄手游廊下养着一株株金色大丽菊,菊瓣娇嫩,映着秋光,蓝天白云,看了让人神清气爽。 盈袖一边走,一边顺手掐了一支大丽菊,戴在鬓边,问采桑:“你昨天说小喵怎么了?” 采桑笑着帮盈袖整整鬓边的大丽菊,道:“小喵?奴婢昨天问大小姐,小喵是不是留在庄子上了。” 盈袖的脚步停了下来,“为什么这么问?” “昨天回来之后,奴婢就没有看见小喵的影子。小王爷那边的小桃过来问了好几趟。平日里都是她照顾小喵的。”采桑忙说道,觑着眼看见盈袖的脸色沉了下来,采桑心里一跳,忙问道:“怎么了?大小姐?小喵难道不是留在庄子上了?” 盈袖的眉头拧了起来。 她仔细回忆昨天最后一次见到小喵的情形。 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最后一次见到小喵,好像就是他们坐着大车从临时医房往她们家庄子上赶的时候。 路上的车马很多,人挤人的,还发生了挤撞事件。 小喵就是那时候钻到她车里叫了两声,后来还被从车里挤下来了。 再后来呢? 再后来,好像就是沈咏洁和小磊的车里下来一个医女,抱着小喵递给她,说是晕了,而且还说病人身边不能有这些猫猫狗狗…… 盈袖记得自己当时从那医女手里接过来,顺手交给了身边的采桑。 她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了,转身看着采桑,目光犀利中带着审视,“采桑,我记得我把小喵交给你了。” 采桑点点头,“所以奴婢才问大小姐,后来是不是把小喵留在庄子上了。因为奴婢那时候接过小喵,怎么也弄不醒它,就把它放在大小姐的车上了。再后来到了庄子上,它自个儿跳下车了。然后就再也没有看见它了。” 盈袖松了一口气,若有所思地道:“看来,确实是留在庄子上了。” 想到小喵一直跟着小磊。不放心小磊留在庄子上也是有的。 盈袖笑道:“等下我们去庄子上看我娘和小磊去,顺便把小桃给小喵送去,也好照应它。” 采桑笑了,颔首道:“好的。奴婢这就去跟小桃说一声,让她收拾东西一起跟着去。” 三个人的东西很好收拾,去王月珊那边告辞,说要出去城外的庄子上看沈咏洁和小磊。 王月珊派了三个婆子,十个护卫跟着她们出门。一路也好有个照应。 沈遇乐见了,也想跟着一起去,说去看看姑姑和小磊。 王月珊这边走不开,再说她也挺想去看沈咏洁的,就道:“那你代娘去看看你姑姑,问问他们怎样了,需要什么药材、大夫,不要客气,都告诉我们。” 沈遇乐忙点头应了,道:“我一定好好跟姑姑说说!” 盈袖有些担心。问道:“表妹,你出过水痘吗?”又问王月珊:“表妹跟去不要紧吗?” 王月珊道:“没事。遇乐出过水痘。再说就算没有出过,去一趟也不打紧。我一直觉得,出一次没有什么不好。” 盈袖倒是笑了,点头道:“那就一起去吧。” 一行人出了门,坐了两辆大车。 盈袖和沈遇乐坐在一起。 采桑、小桃和三个婆子坐在一起。 十个护卫骑马相随。 刚从门口的大街拐出来,就遇到两拨人。 一拨是郑昊,带了七八个护卫,往这边走了过来。 看见从国夫人府那边出来的大车,忙叫住问道:“请问沈大夫人是去了国夫人府吗?” 盈袖和沈遇乐在车里听见是郑昊的声音。相视一笑。 沈遇乐虽然红了脸,但并没有扭捏作态,笑着在车里道:“正是。” 听见沈遇乐的声音,郑昊大喜。一时却又说不出话来,只嘿嘿地笑。 盈袖在车里道:“郑二公子,我们要去城外探我娘亲,您先去我家坐一坐?” 郑昊听说他们要出城,忙道:“我也去。不知道沈夫人和小王爷怎样了,倒是挺让人挂念的。” 他挂念个头。明明就是想跟着沈遇乐出去。 沈遇乐忍不住悄悄啐了他一口。 盈袖抿嘴笑,道:“那好,就跟着一起去吧。” 而另一拨人,却是张家四爷张绍天带着几个侍卫随从和婆子。 听觉盈袖在车里说的话,他没有啃声,只是默默地跟在他们车后出了城。 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往沈咏洁在郊外养病的庄子行去。 盈袖在车里已经听说除了郑昊以外,还有别人跟着过来。 她见是张绍天,也不好说什么,反正他不上前搭话他,她也当没看见。 很快来到庄子门口,盈袖和沈遇乐下了车之后,张绍天才主动上前说道:“元大小姐,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去看看小王爷如何了?” 盈袖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垂眸道:“我弟弟生的是水痘,不大好见人的。张四爷不怕被染上吗?” 张绍天本来是不抱希望能够正大光明进去的。 他今日过来,是想先探探路,等晚上天黑了再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去看看沈咏洁的状况。 沈咏洁的身子弱,虽然只是水痘,张绍天也放心不下,非要亲眼看看她无碍才好。 没想到盈袖没有一口回绝,张绍天大喜,忙厚着脸皮道:“没事,没事,我只要进去听一听他们说话的声音就好。”说着,又把身边一个白胡子老头推出来,道:“这是有名的郎中,最擅长看水痘和痘疹。” 他随身带了一个很厉害的大夫过来,光听声音,就能听出一个人的病况如何,是逐渐在痊愈之中,还是在恶化当中。 中州大陆的医术讲究“望闻问切”,这“闻”尽排在“望”字后,就知道不是一般的重要。 盈袖听着张绍天从单问小磊的病情,一下子就变成“他们的声音”,有些奇怪,又看了他一眼,沉吟半晌,道:“那就一起进来吧。” 说着话,盈袖已经带着沈遇乐、郑昊、张绍天,还有张绍天带来的郎中一起进了庄子。 采桑先带着小桃去找人问小喵的情形。 盈袖来到沈咏洁和小磊养病的院子,抬头看见沈咏洁身边那个会功夫的婆子守在门口,心里就像是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笑道:“您醒了?” 那婆子坐在门口的斜栏上做针线,见盈袖带着一行人进来了,忙起身笑道:“大小姐来了。”又看了看盈袖带来的人。 她只认得沈遇乐,对郑昊也有印象,张绍天和他带来的郎中就完全不认得。 盈袖对她点点头,问道:“我娘和小磊怎样了?” 那婆子忙道:“早上用了一点早饭,只吃了一半。中午的午饭还在做呢,还没有送进去。” 盈袖挑了挑眉,“胃口不好?” “出水痘会发高热,胃口不好是应该的。”张绍天身边的郎中说道。 那婆子点点头,又道:“还送了两回药进去,次次都喝光了。”说着,那婆子扬声对屋里道:“夫人!小王爷!大小姐和表小姐来看你们了!” 没过多久,屋里传来沈咏洁略微低沉沙哑的嗓音:“……是袖袖吗?我不是让你别来了吗?过四五天娘的病就好了,你快回去吧……” 盈袖听了有些担心,上前一步,道:“娘,您好些了吗?”又问小磊:“小磊,你好些了吗?” 过了半天,才听见小磊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姐姐,我还好。就是渴睡。” 盈袖听见小磊的声音有些含糊,心里越发着急,忙又走了上去,趴在窗口问道:“小磊,你很难受吗?” 她的手一按在窗口的窗棂上,左手腕戴着手镯的地方立刻火辣辣地发烫! 盈袖像被蜇了一样迅速把手缩回,双眸瞳孔也缩成一条线。——里面屋里好像有些不对劲! 张绍天身边带的郎中轻轻咦了一声,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张绍天轻声问道。 “……里面的人,真的有病吗?”那郎中面色古怪地问道。 “当然是生病了。我听说好几个太医确诊,就连太医院医正都在场。”凡是有关沈咏洁的事,张绍天都打听得十分清楚。 那郎中一听连太医院医正都在场,有些不敢说话,只是道:“……您能不能再跟屋里人说几句话我听听?” 张绍天点点头,扬声道:“小王爷,您觉得怎样了?吃了几回药?还发烧吗?” 屋里的人静默了一会儿,才又道:“吃了好几回药了,苦得很。”顿了顿,又问道:“姐姐,那人是谁啊?” 盈袖挑了挑眉,回头看了张绍天一眼,却看见张绍天身边的郎中正在对张绍天摇头低语。 张绍天的面色越来越凛然。 盈袖的心里砰砰直跳,马上从窗边走到门口,沉着脸对守门人道:“打开门,让我进去。” ※※※※※※※※※※※※※※※※※ 这是第一更五千五百字大章。求月票和推荐票。O(∩_∩)O。 晚上有加更。么么哒。~~o(≧v≦)o~~。 。 。(未完待续。) 第311章 口技 (第二更4K,求月票) 守门的人是从宫里派来的,见盈袖这样跟她们说话,都有些不虞。 一个翻了翻眼皮,道:“元大小姐还是请回吧。属下奉了陛下旨意看守这个屋门,不能……啊——!” 她一句话没说完,就被盈袖一手掐住了脖子,顿时惨叫起来。 “我让你开门,听见没有!”盈袖沉了声音吩咐道,手上已经不知不觉用了暗劲。 那宫人只觉得像是一双铁钳扼住自己的喉咙,痛得说不出话来,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盈袖松开手,那宫人便软软地滑倒在地上。 盈袖看向另一个守门人,冷声道:“还不开门?!” 这个守门人被盈袖刚才的举动吓得战战兢兢,但还是硬着头皮道:“你……你……你小心了!我们可是有品级的!”暗示自己是官身,盈袖只是庶民,以民袭官,可是大罪。 就算盈袖有个当亲王的爹,当郡王的弟弟,可是要真的拉到大理寺堂上去,她也不占理! 盈袖这时心急火燎,恨不得一脚踹开这扇门,但是这么多人站在这里,她不好显出自己的功夫,只好一个劲儿地催促人开门。 这时张绍天也走了过来,站在盈袖身边,对屋里的人大声道:“沈夫人,我是张绍天!当初在金陵城,你答应过我的事,不会忘了吧?” 屋里的人又静默了半晌,只听见沈咏洁的声音又颤颤巍巍地传了出来:“……是张四爷吗?我自然是不会忘的,等我病好了……” 那人一句话没有说完,张绍天已经转头端然对盈袖低声道:“……要不要我帮你撞开门?” 因为沈咏洁从来没有答应过他什么,他也从来没有跟她说过什么话。里面说话的人是假的! 但是为了沈咏洁和小磊的名声,张绍天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让别人知晓,更不能打草惊蛇,若是被幕后的人知道他们已经发现出事了,沈咏洁和小磊的性命恐怕危在旦夕。 盈袖听了张绍天这句话,立刻头晕目眩。忙用手撑在墙边。稳住脚跟,咬牙道:“给我撞!” “退后。”张绍天伸开手,一撂袍子。伸出腿,运气在脚上,一脚狠狠踹了出去。 刚硬的红木屋门嘎达一声响,应声而开。 盈袖身形飞快。在张绍天之前就闪身钻了进去。 张绍天一愣。——咏洁的这个女儿,身手居然这样敏捷…… 他定了定神。对沈咏洁那个守在门口目瞪口呆的婆子低声道:“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进来!” 那婆子这时也知道肯定出事了,忙觑着眼睛打量张绍天:“您不如跟老身一起等在外头,看看大小姐出来怎么说吧?” 张绍天想起刚才瞥见的盈袖的身手。默然点点头,抱着胳膊转过身,和那婆子一起守在那刚才被他踹开的门口。 那婆子探头进去看了看。就马上将那门又带了起来。 而守门的另一个宫人见势不妙,正想悄悄溜走。却被沈咏洁的婆子一脚绊倒,滚在地上晕了过去。 盈袖已经先闯了进去。 屋里有些黑,有股很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 盈袖左手腕的手镯更加灼热。 她转着自己的玉镯,警惕地往四周打量了一眼。 这屋子很阔朗,当中放着一张半人高的紫檀木山水画插屏将屋子一分为二。 一边放着罗汉床,一边放着拔步床。 沈咏洁应该在插屏另一边的拔步床上,而小磊应该在插屏这边的罗汉床上。 盈袖目光一扫之下,只看见一个医女坐在罗汉床边上。 那医女有些慌乱地往罗汉床上掖了掖被子,讪笑道:“元大小姐怎么进来了?这可不是一般的病,您还是回去吧……” 盈袖站在屋子中间没有动。 她能感觉到,屋子里好像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她身边围绕,一丝丝一缕缕,要把她包裹进去一样。 她虽然看不见是什么东西,但是能闻到那股若隐若现令人作呕的味道,像是腐肉。 盈袖闭了眼,眼前看不见了,她别的感觉立刻敏锐起来。 她手上的光剑终于受不了一样,自己转动起来。 盈袖右手伸出,握住那玉镯,将手一抖。 唰! 一柄银色光剑出现在她右手上。 “啊——!”屋里的两个医女看见这闪烁的光剑,发出两道惊呼,突然站了起来。 不过她们没有来得及发出第二道惊呼,盈袖手上的光剑已经如同闪电般来到她们面前。 先是坐在小磊罗汉床边上的那个医女,离盈袖最近。 盈袖眨眼间就来到她身前,手上光剑一抖,往那医女胸前刺去。 那医女发出一道急促的惊呼,但是盈袖比她更快,那光剑已经刺入她胸口的衣襟,往上轻挑。 一个黑色的小虫从她胸口飞出,遇到光剑,离开化为一道黑烟。 那医女看见这幕景象,马上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盈袖纤腰一拧,平地飞起,跃过那半人高的插屏,往另一边的拔步床侵袭过去! 那个医女刚站起身,双手举在胸前,摆成一个怪异的手势,但是她的手势还没有摆完,盈袖的光剑已经袭到她面前。 和刚才对付那个医女一样,盈袖的光剑刺入她胸口的衣襟。 一只黑色的小飞虫从她胸口飞出,遇到盈袖的光剑,立刻化为一道黑烟。 这个医女翻了个白眼,也软软地倒在地上。 盈袖的手抖了抖,那光剑缩成玉镯,她又戴入腕间,发现那玉镯不再灼热,才放了心。——这屋里应该是没有古怪了。 她半蹲下来。从那医女腰间抽出她的腰带,将她双手绑在一起,然后抓着她的头发拖过来,和插屏另一边罗汉床边晕过去的医女放在一起。 对那一个医女,盈袖用了同样的手法,抽出她的腰带,将她绑起来。 将这两个医女绑好之后。盈袖已经是满头大汗。 她用手抹了一把汗。才掀开罗汉床上的被子。 被子里空无一人! 只有一个大大的枕头! 盈袖的心顿时沉入谷底,刚刚才擦净的汗一滴滴又冒了出来。 她飞快转身,回到刚才插屏那边的拔步床边上。颤抖着手,揭开被子! 里面还是空无一人! 小磊和沈咏洁,都不在这屋里! 盈袖眼前一阵阵发黑,她扶着床柱。几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 娘和弟弟…… 她这一世最看重的两个人,就这样在她眼皮底下消失了…… 她闭了闭眼。两行热泪倾泄而出。 到底是什么时候出了错? 她的思绪马上回到了从临时医房到这个庄子来的路上。 唯一的机会,应该就是在路上遇到的那些拥堵和撞击了。 那个时候,沈咏洁身边会功夫的婆子晕过去了,小喵晕过去了…… 她那个时候。怎么就没有掀开车帘看一眼呢? 盈袖心里悔恨无比。 上一世弟弟在青江里溺毙之后的愧疚和自责又一次回到她心里。 盈袖捂住了脸,深深觉得自己对不起娘和弟弟。 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大小姐?大小姐?”门外传来沈咏洁身边那婆子的声音。 盈袖松开手,下意识握住身边的床柱。回过神来,告诫自己不能倒下。一定不能倒下,她还要积蓄力量,去把娘和弟弟找回来! 她闭了闭眼,从屋里走出去,问那婆子:“厉嬷嬷,您是什么时候守在这里的?” 盈袖现在什么人都觉得不可信,就算这个有功夫的厉嬷嬷,她也得考验一番。 厉嬷嬷愣了愣,神情紧张起来,“回大小姐的话,奴婢昨天上午醒过来,就过来守着了。”说着看了看盈袖,“就是大小姐刚走,奴婢就醒过来了。” 她送沈咏洁和小磊过来的时候,是九月二十八,她亲眼看着人把沈咏洁和小磊从车里扶出来的。 她在这里住了一夜,九月二十九回家休息了一整天。 今天是九月三十,沈咏洁和小磊已经不见了。 如果相信厉嬷嬷的话,那沈咏洁和小磊是昨天被人弄走的? 可是想到这院子内外那么多护卫,她真不敢相信有人有这个本事,把沈咏洁和小磊两个病人堂而皇之的弄走! 张绍天背着手在旁边听了半天,知道肯定是出了事,而且看盈袖的神情,她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 这样看来,咏洁和小磊……想必出了很大的篓子…… 张绍天心急如焚,在旁边抿了抿唇,终于下决心道:“元大小姐,能不能进去让我跟沈夫人说两句话?” 盈袖猛地抬头,狐疑地看着他。 张绍天对她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道:“你娘在金陵时候的事,我都知道。你不知道的事,我也知道,等下可以告诉你。” 盈袖想起刚才张绍天的举动,眯了眯眼,点了点头,“跟我来。”转身带着张绍天进去。 虽然她也不是十分信赖张绍天,但是今天这件事没有他,还没有那么快揭发出来。 盈袖自己根本没有想过还能出什么事,明明连最让她生疑的元应蓝都探查过,重病在床,而且已经隔开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屋里。 张绍天顺手关了屋门。 盈袖走过去,将两个医女一人一掌,又将她们再次打晕,还撕了她们的两个帕子,堵在她们的耳朵里,才抬头对张绍天道:“您说?” 张绍天四下看了看,声音很是沙哑:“你娘和你弟弟呢?是不是已经不在这屋里了?刚才说话的人是谁?” 盈袖没有说话,依然警惕地看着他。 张绍天长长地吁一口气,道:“袖袖,你娘当初在江南,是我救的。” 盈袖陡然瞪大眼睛,“你?!” 张绍天点点头,简短地将自己做的事说了,末了道:“这些事,你可能不懂,但是我对你娘的心,天日可鉴。我绝对没有任何害她的心思。” 盈袖听得倒退两步,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张绍天说得一切,听起来是那样离奇,但又出奇的应景。 当时沈咏洁对她说过的那些话,事后想起来,总觉得其中像是缺失了一环。 比如到底是谁救了她? 她始终不信是沈嬷嬷。 而且能在江南那个地方一躲十年,没有被旁人发觉,后来又被人设套,让盈袖和小磊下江南的时候发现未死的沈咏洁,种种前因后果,都说明有一个强有力的人或者势力在背后操纵一切。 而沈嬷嬷,上看下看,横看竖看,都不像是有这种实力的人。 但张绍天,就不一样了。 盈袖甚至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张绍天的情形。 他骑着一匹骆驼,从夕阳下走过来,看着她说“真像……真像……” 出手就给她一块上好的羊脂玉玉佩…… 难道真是这个人?他就是沈咏洁十年失踪当中缺失的那一环? “你不用怀疑。你可以去问沈嬷嬷。她就是我找来照顾你娘的。”张绍天坦然说道,“还有你娘,你也可以直接问她。” 到这个时候,盈袖才放下戒心,忍不住又眼圈红了,福身对张绍天行了一礼,道:“多谢张四爷大恩大德,救了我娘。” 张绍天忙让开,道:“你不用谢我,我是心甘情愿的。” 盈袖抹了一把泪,转身看着屋里的罗汉床,道:“既然当初的事您都知道了,我也不瞒您了。——我娘和弟弟,都不见了。” 张绍天神色一整,走过去看了看拔步床的情形,又看了看罗汉床的情形,再在屋里四周看了看,道:“应该已经不在这屋里了。” “您刚才是如何知道的?”盈袖忍不住问道。 张绍天沉声道:“我带来的那个郎中刚才告诉我,说屋里说话的人,并没有生病!” 盈袖闭了闭眼,心里再一次升起歉疚,道:“……可是那声音真的是我娘和小磊的声音!我明明在屋外听见是我娘和小磊的声音!” 张绍天也觉得有些费解,不过他比盈袖见多识广,过了一会儿,缓缓地道:“袖袖,你知道吗?有一种人,善口技,可以模仿各种声音。我猜,这两个人中,必有一人会口技!” 盈袖露出一阵杀气,手腕一翻,拔出一把随身的小匕首,走到那两名医女身边,半蹲下身,捏住左面那人的人中**,狠命一掐,将她弄醒了,把匕首抵在她喉间,低声问道:“说!谁让你们做这种事!我娘和弟弟什么时候没的?!刚才是谁在模仿我娘和弟弟说话?!” ※※※※※※※※※※※※※※※※※ 加更送到,亲们,月票还有吗?还能投吗?如果没有,推荐票也行啊。 ̄▽ ̄ 。 。(未完待续) ps:只能说,亲们太性急了。某寒其实也是个急性子,不过这一次要克服自己的缺点,好好把事情说清楚。所以别催,其实催也没用,某寒的意志力已经很强大了,已经学会坚定地走自己的路,写自己想写的文。亲们喜欢看,某寒很高兴,也很感动。如果不喜欢,也没关系,这一本不喜欢,还有下一本,咱们山水有相逢,春风入卷来。好好看文,每天过得开开心心最重要啊。o(n_n)o。 第312章 斗智 (5K5,大章求月票) 那医女战战兢兢睁开眼,觉得自己跟做了一场梦一样,感觉和思绪又回到自己身上。 一低头,被喉咙下的匕首吓得魂飞魄散,她抽泣着道:“元大小姐饶命!元大小姐饶命!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盈袖想起刚才被她除去的黑蛊虫,眉间杀气更盛:“不说是吧?”那匕首已经将医女的喉咙割出一条血痕。 那医女吓得都**了,两眼一翻白,又晕了过去。 盈袖恼得抽了她一耳光,然后转手将另一个医女掐醒。 这个医女好像胆子大一些,被盈袖用匕首抵在喉咙下,硬着头皮交代:“……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听见有人在耳边让我这样说,这样做,我就做了。虽然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完全不能控制自己。——元大小姐饶命!饶命啊!” “那你说说那些你不能控制自己而做出的事!说了我就饶你一命!”盈袖哑着嗓子又问道。 这个医女忙竹筒倒豆子一般说出来:“……我只记得被派到沈夫人和辰郡王身边。在从临时医房到这个庄子的路上,她……”这医女指了指自己的同伴,“先用药药倒了那个婆子,我弄晕了那只猫。然后,沈夫人和辰郡王,就被人从车底下接送走了,换上来两个跟他们身量差不多的人。” 盈袖的眼圈霎时间就红了:“什么?那车的底板是活的?!” 那辆车明明是从他们府的驷马院赶出来的车,什么时候被人做了手脚?! “是,那车的底板一抽就开。我只记得这些事,但我虽然记得,却是身不由己,我真心不是自己愿意的!”那医女惶恐地道,“您刚才刺了我一剑,那个……从我胸口飞出来的黑色虫子是什么东西?” 盈袖站起身,直着眼睛看向张绍天,惨笑道:“……我真是个傻子!原来我娘和弟弟早就被他们偷梁换柱了!” 所以从那时候起。车里的人已经不是沈咏洁和小磊了。 后来他们到了庄子上,盈袖看着人扶了两个人从马车上下来,送到这屋里的时候,已经是假的了。 可是在娘和弟弟被人偷梁换柱的时候。她都在干什么呢? 她在看着谢东篱的背影出神! 她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心里,最近想得最多的,是谢东篱…… 盈袖闭上眼。眼泪如断线珠子一般往下淌。 “……那装做是沈夫人和小磊的两个人呢?”张绍天沉着脸问道。 那医女瑟缩着往后躲,喃喃地道:“……前天大小姐离开的时候,他们也溜走了……” 这是任务完成了,所以就跑了吧? 反正有这两个口技了得的医女留在房里应付,在盈袖发现之前,他们大可以一走了之。 而事情露陷之后这两个医女的死活,明显就不在他们考虑之中了。 这倒也能从侧面说明,这两个医女确实是被他们用蛊虫控制的傀儡。 而另外两个人,是他们的后手,以防这个计策不管用。他们还可以再想别的法子吧? “你们谁会口技?模仿沈夫人和辰郡王说话?”张绍天也走到盈袖身边,半蹲下来,盯着那两个医女问道。 刚才那个医女抿了抿唇,低声说了一句话:“……袖袖,你回去吧……” 真的是沈咏洁的声音。 盈袖猛地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她,雪白的糯米牙咬破了自己的下唇瓣。 “你在这里待着,和以前一样照常。如果让人知道里面有不妥,你们也不用活着了。”张绍天拿出两粒药丸,塞到那两个医女嘴里。“这是鸠丸,剧毒无比。我先给你们吃一粒解药,可以管十天。十天之后,没有解药。你们就自裁还快些。因为鸠毒发作起来,会让你们痛到后悔自己来到这个世上。” 另一个医女也醒过来了。 两人一惊,咽了一口口水,立刻将那两粒药丸咽了下去。 张绍天又给了她们一粒解药。 两人迫不及待咽了下去,捂着肚子,满心满脸都是惶恐不安。缩着腿靠在罗汉床的床脚,像是两只待宰的羔羊。 但是在盈袖眼里,这两个医女就算是羔羊,也是助纣为虐的羔羊,她对她们同情不起来。 “出去吧。这件事要从长计议。”张绍天带了盈袖出去。 在院子里等候的郑昊和沈遇乐也迎了上来。 “表姐,出了什么事?”沈遇乐很是着急,“是姑姑和小磊的病情有变吗?” 盈袖忙深吸一口气,看了看沈遇乐,又看了看郑昊,在心里迅速琢磨着,这件事,靠她一个人是无法周全的,她需要他们两人的帮助,当然不能瞒着他们的。 “大小姐!大小姐!小喵不见了!这院子里上上下下都找了,就是没有找到!”采桑带着小桃和院子里的管事婆子匆匆忙忙赶来,很是着急地说道。 盈袖沉稳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又吩咐采桑和小桃:“在这里和厉嬷嬷一起候着,等我回来。”然后对沈遇乐道:“表妹,你帮我在这里看着,我只相信你。” 沈遇乐连连点头,“放心,这里有我。” “你们跟我来。”盈袖带着张绍天、郑昊转身去了院子里的厢房。 因这庄子要给沈咏洁和小磊养病,庄子上的闲杂人等已经被清理过了,这院子里也因为住进得了疫症的病人,所以除了指定的护卫和伺候的下人,这里并没有旁人。 盈袖带了张绍天和郑昊去院子里的厢房坐下,打开窗户,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心情很是沉重。 “郑二公子,先跟你说件事,希望你自己知道就好。我还有事求你帮忙。”盈袖像是一下子长大了,端坐在厢房的紫檀嵌云母的圆桌旁边,一字一句说道。 “出了什么事?”郑昊的脸色严肃起来,他的手一搭一搭敲打着桌面,又道:“我能感觉到。这里先前进了不干净的东西。” 盈袖看向郑昊,“郑二公子,我正想问你,蛊这个东西。你知道多少?” “这里真的出现了蛊?!”郑昊的神情既惊且怒,一下子站了起来,“他们怎么敢?!这件事如果大巫知道,一定不会饶了他们的!” “你知道是谁?”盈袖反问,挑了挑眉毛。很是惊讶。 “……还有谁?自然是巫氏家族的人!”郑昊捶了捶桌子,“一窝子黑了心肝烂肚肠的玩意儿,难怪大巫再不托生在他们家里。” “我以前听人说过,大巫的这些手段如果用在南郑国以外的地方,施术之人会被反噬。——我想问问,如果被反噬,会是什么情形?”盈袖的目光闪烁不定,不断在心里盘算着。 “这个倒是说不准。”郑昊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我……我其实没有见过反噬是什么样子的。不过,我知道他们的手段不能用在我们南郑国皇室子嗣身上。凡是带有我们南郑国皇室血脉的人。都不为巫术所侵。” 盈袖点点头,觉得这一点很说得通。 如果南郑国皇室血脉也会被巫术控制,那南郑国的皇室早就易主了,不可能还是郑家人坐天下。 “那蛊术呢?”盈袖又问道,“你还没有说,你到底知道多少有关蛊术的事情?” “蛊术和魂术是大巫最擅长的。具体我知道不多,只晓得蛊也分很多种,但是再多的种类,都脱不了母蛊和子蛊之说。母蛊种在宿主,也就是施术人身上。子蛊种在想被施法的人身上。如果母蛊死了,子蛊自然死了。如果子蛊死了,母蛊会知道,而且会对宿主有一定程度的反噬。”郑昊将自己知道的东西尽可能言简意赅的说出来。 盈袖的眉梢重重一跳。暗道糟了…… 刚才她弄死了两只子蛊,那么下蛊之人,一定知道这边出了岔子了! 盈袖唰地一下站了起来,伸手制止郑昊说话,着急地道:“别说了,我有要紧的事要做。” “你想怎么做?”张绍天盯着盈袖问道。他明白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沈咏洁和小磊,而盈袖,好像已经有眉目了?他心里一喜,忙问道:“你已经知道你娘和小磊在哪里?” “沈夫人和小磊怎么了?”郑昊这才听出点儿端倪,忙着急地问道。 盈袖摇摇头,缓缓地道:“我娘和小磊已经被人掳走了,就在前天从临时医房送到这里的时候。”说着,她看了目瞪口呆的郑昊一眼,又道:“我并不知道他们被掳到哪里……” 天下那么大,一时间,让他们到哪里去找沈咏洁和小磊呢? 盈袖脸色雪白,两颊上却有异样的潮红。 她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她用力那么大,甚至能露出白皙手背上的青筋。 “我要先对付两个人。”盈袖一字一句说道,“张四爷、郑二公子,你们都是我信任的人,能不能帮我保留这个秘密?” 沈咏洁和小磊失踪的消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对方使出这种偷梁换柱的手法,明显也没有要大张旗鼓,应该是另有所图。 张绍天和郑昊一齐点头,正色肃然道:“盈袖,你不用担心我们会跟别人说。这种事不是一般的小事,我们纵然再嘴长,也不会拿这种事出来说。” 盈袖点点头,“你们先坐,我去去就来。”说着,她马上离开厢房,去到庄子上自己以前住的屋子。 她自从跟师父学了辨药之后,总是随身带着一些药材,而在这个庄子上,也有她以前存放的药材。 虽然不太新鲜,但是杀人的毒药,用不着新鲜…… 盈袖沉着脸,迅速做好几味毒药,回到刚才说话的厢房,对坐在那里的张绍天和郑昊道:“虽然我现在并不知道我娘和弟弟在哪里,但是我知道,那幕后的人对我娘和弟弟下手,无非是为了一个人的利益。——他们既然容不下我娘和弟弟,我也容不下他们!”说着,盈袖亮出自己刚做的药丸,托辞是沈咏洁以前留下的东西,道:“这两粒药丸。是三更丸,取自‘阎王让你三更死,焉能留你到五更’?——先给他们吃下这两粒药丸再说!” “三更丸?”张绍天眼前一亮,“这就是传说中的‘三更丸’?可是听说三更丸并无解药……”如果是必死之药。虽然狠辣,但是也磨灭了对方一切希望,就没法救人了。 “我有解药。”盈袖挑了挑眉,“不过,他们如果破釜沉舟。我的解药就算全都扔到青江里,也不会给他们吃一分一毫!” “你要给谁吃?”郑昊沉着脸问道。 “当然是佳郡王,还有蓝郡主。”盈袖冷笑说道,“本来只给佳郡王吃就行了,但是,他们掳走我娘,我们少了两个人,所以没办法,蓝郡主也必须得吃一粒,才能在人数上打平了。” 郑昊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问道:“盈袖,这件事,是他们做的?” 盈袖摇摇头,“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做的。但是就算不是他们做的,那幕后之人肯定是为了他们俩的利益才下手的。我要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让他们有命得财,无命享福!” 郑昊很能明白这个道理,他忙摊开手,对盈袖道:“给我一粒。佳郡王那边,你别管了。” 盈袖定定地看了他一眼,“那我就相信郑二公子了。”说着。将一粒三更丸放到他手上,自己将另一粒袖起来,马上往外走。 “……袖袖,蓝郡主那边。让我去。”张绍天起身说道,“听说蓝郡主染上痘疹,你还是不要亲自去吧?” 盈袖回头淡淡地道:“没关系,我不会染上她的病。”她会回去穿上那身水靠,戴上手套,应该可以隔离她和元应蓝的接触。 盈袖从厢房出去。对守在那间屋子前面的沈遇乐道:“表妹,先跟我回去吧。这里的事,回去后我对你细说。”她还要把这件事说与王月珊知晓,当然,沈大丞相也必须要知道这件事。 沈遇乐看了看她身后的郑昊,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回去再说。我先走了。”郑昊对盈袖和沈遇乐点点头,“你们快走吧。” 盈袖带着沈遇乐马上离去。 张绍天想了想,在这里留了下来。 他从盈袖的神情估摸着,这件事应该已经打草惊蛇了,所以盈袖才要赶紧去把那边阵营里最在乎的两个人钳制住。 就像郑昊说的,擒贼先擒王,因为他们的时间不多了,而且选择也太少。 除了迅速钳制住元应蓝和元应佳,他还真的想不出别的法子,可以对救出沈咏洁和小磊有帮助。 盈袖和沈遇乐出了庄子,坐大车回城。 回到忠贞国夫人府,已经快黄昏,她心急火燎地回到内院,先找王月珊说明了这边的情况。 王月珊听了几乎没晕过去,眼里的泪水不断往下淌。 她万万没有想到,她那命途多舛的小姑子,居然又遇到这等事! “……真是欺人太甚!”王月珊也发了狠,对盈袖道:“你莫急,我现在就回去跟你外祖父说,看看他们要怎么做。” 盈袖忙拉住她的手:“大舅母,不要让太多人知道……” 王月珊点点头,“我晓得。我去去就回来。” 沈咏洁和小磊已经出了事,她是不会让盈袖再出事的。 盈袖却没有在乎,她沉静地和沈遇乐一起吃了晚饭,在王月珊回来之前就沐浴睡下了。 其实在熄灯之后,她又悄悄起身,迅速换上那身水靠,戴上手套,又戴上一个面具,穿着马靴,又从房里溜走了。 她心急如焚,身上带着钩爪,来到城门口,扔了爪篱上去,钩住城墙,连夜翻了出去,往郊外的临时医房摸过去。 临时医房那边的侍卫防范,可没有盈袖家庄子的人多。 她很容易地就钻了进去,顺着以前来过的路,来到元应蓝住的临时院子里。 院子里黑黢黢地,就连屋檐下都没有灯。 天上的月亮只露了一丝缝隙,从云层里洒下点点月光,透过稀疏的叶子,照在斑驳的地上。 盈袖咬着牙,如同一只猫一样跃下院墙,摸到元应蓝的病房前,先弄晕了两个守门人,然后用匕首撬开那门闩,闪身躲了进去。 元应蓝还是如同三天前一样躺在床上,两只胳膊还是被绑得严严实实。 屋里没有掌灯,只能透过厚厚的窗纱,看得见一片昏黄。 这房里除了元应蓝之外,居然没有医女守护。 盈袖悄没声息地摸到元应蓝床边,一手捏住她的下颌,一手将手里的三更丸塞到她嘴里,然后将她的下颌往上一托。 元应蓝下意识咽了口口水,就发现自己刚才吞了一颗小圆粒的东西下去了,顿时睡意全无,猛地睁开眼睛。 只见一个头戴银色面具的人站在她面前,一只手刚刚从她嘴边挪开。 “你……你……你是谁?你刚才给我吃了什么?!”元应蓝有气无力地说道,声音沙哑得厉害,想叫都叫不出来。 光看她奄奄一息的样子,盈袖心里居然升起一股奇异的怜悯之意。 她忙甩了甩头,告诫自己不要妇人之仁。 就目前来说,挟制元应蓝和元应佳兄妹,是最好的对策。 “我警告你,如果沈夫人和辰郡王有个不妥,你和你哥哥就等着进棺材吧!”盈袖的声音透过那银色面具传出来,已经完全不是她自己的声音。 元应蓝的心疼得猛地揪了起来,像是有人用大手握住她的心脏,使劲儿握紧一攥,连血都要被挤得从喉咙口飚射出来了。 她怒视着那戴着面具的黑衣人,恼道:“你对我哥哥做了什么?如果我哥哥有三长两短,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你最好跟你背后的人说清楚,马上把沈夫人和辰郡王交出来!刚刚你吃的三更丸,你哥哥也吃了。若是你们赌得起,我也赌得起!”盈袖张狂地笑,听在元应蓝耳朵里,只觉得这人跟疯子一样,完全不可理喻! 她狠狠瞪着那戴着银色面具的黑衣人,眼里布满血丝:“沈夫人和辰郡王不是在庄子上吗?出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给我们兄妹下毒!” “谁说三更丸是毒药?”盈袖咯咯地笑,面具背后传出的笑声却让人不寒而栗。 “我听说三更丸只能支撑十日,世上并无解药,你……?”元应蓝颤抖着声音问道,眼里腾起了希望。 对于盈袖来说,她的目的是要救人,当然不会做得太绝。 如果元应蓝和元应佳背后的人发现一点希望都没有了,鱼死网破也是极可能的,那是盈袖最不想看到的事。 “谁说没有解药?”盈袖低垂了头,仔细打量元应蓝的面容,“不信你等十天看看。如果沈夫人和辰郡王在这十天之内毫发无损地回来,我就给你解药。否则,沈夫人和辰郡王任你们处置!” ※※※※※※※※※※※※※※※※※ 这一更五千五百字大章。求月票和推荐票。O(∩_∩)O。 晚上尽量加更。没有也表着急。么么哒。~~o(≧v≦)o~~。 。 。(未完待续。) PS:感谢enigmayanxi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雨后的太阳花、天性黯然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第313章 出手 “沈夫人和辰郡王又不是我们兄妹掳走的,你给我们下毒做什么?如果那背后之人要挑得我们两方争斗,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你这样做,岂不是正好中了别人的圈套?”元应蓝万万没有想到那边居然也有这样的能人,情急之中,想出一条不偏不倚的理由劝道。 盈袖顿了顿,依然盯着元应蓝的面容,淡淡地道:“……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可是眼下我想不出除了你们兄妹俩,谁会坐收渔翁之利?所以不是你们也只是你们了……” 元应蓝瞪着这蒙面人,完全想不通怎么有人这样蛮不讲理! 她张了张嘴,可是不等她答话,盈袖的双眸已经眯了起来,接着轻声道:“你怎么知道沈夫人和辰郡王是被掳走的?——我可一个字都没说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 元应蓝一窒,继而马上冷笑道:“你刚刚才说要让我们背后的人把沈夫人和辰郡王交出来!——这话,不是被掳走的是什么?略微用脑子想想就知道吧?” “呵呵,是吗?”盈袖低低地笑,“那可不一定……”一边说,盈袖戴着手套的手止不住扼住元应蓝的咽喉,用力掐了下去。 元应蓝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饶她智计百出,遇到这种情况,再多的盘算到了这个时候也只能偃旗息鼓。 心里一阵阵虚了上来。 她这条命丢掉不足为惜,可是她哥哥的性命,却不是那些人的贱命能够弥补的。 元应蓝心里直冒火,可是全身上下病得体无完肤,一点力气都没有。越急就越是想不出对策,肚子里一时又疼得快要烧起来了,两眼翻白,看着盈袖恨声道:“你真的有解药?你让我如何信你?我又到哪里去给你找沈夫人和辰郡王回来?” “这我可管不着。”盈袖强作镇定地放开元应蓝的咽喉,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我不管你如何做,我只需要让你背后的人知道。想动沈夫人和辰郡王。就准备大家玉石俱焚,同归于尽吧!”说完盈袖转身就走,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她飞快地冲了出去。闪身就上了院墙,几个纵跃,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从城郊的临时医房出来,她顺路又去了一趟自家的庄子。 张绍天还守在那里。 他一晚上没睡。一个人在厢房亮着灯,面前摆着一壶酒。一碟茴香豆,一碟炒花生米,还有一碟酱牛肉。 只有酱牛肉动了几筷子,别的什么都没动。 盈袖隔着窗子看了他一会儿。 张绍天似乎感觉到外面来了人。但是一抬眼,盈袖便躲入大树背后,转身出去了。 再赶回京城的时候。外面的天光都要亮了。 盈袖加快脚步,往城里行去。 来到城门下方。她拿爪篱出来,往上钩着城墙,翻了过去。 她穿着那身水靠,比上好的夜行衣还要隐蔽。 行走在东元国京城的大街小巷,如同一抹忽隐忽现的影子,巡街的街丁都没有发现有人悄悄从他们身边掠过。 盈袖从西城坊区掠过的时候,想到了谢东篱。 谢家府邸就在西城坊区。 可是再一想到她就是因为谢东篱才一时分神,脸上不由火辣辣地,觉得十分对不起娘亲和小磊。 她恋恋不舍地往西城坊区看了一眼,还是回自己住的东城坊区去了。 她知道谢东篱这个时候也不在府里。 前天南郑国特使突然来访,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总之元宏帝马上就派谢东篱和南郑国特使离开京城,往南面雷州去了。 虽然还有八天就大婚了,盈袖此时心里却已经没有半点快要大婚的喜悦之情。 她完全不敢想象,如果在她大婚那一天,娘和弟弟依然音讯全无的话,她会怎样…… 天亮之前,盈袖终于回到了东城坊区的忠贞国夫人府。 她熟门熟路地回到内院至贵堂,没有惊醒自己的丫鬟婆子,悄悄脱下水靠,塞到自己的箱笼最底下,然后回到自己床上躺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她还未起身,就听见沈遇乐的声音从窗外传来,“表姐!表姐!快起来!来贵客了!” 盈袖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猛地坐了起来,着急地道:“……是我娘和小磊回来了吗?”一边说,一边披了衣衫,跻了鞋下床来。 沈遇乐撂开帘子走了进来,忙道:“不是,是我祖父,还有……陛下来了。” 盈袖愣了一下,忙回到屏风后头穿好衣衫,匆匆忙忙洗了把脸,头上半点装饰都没有戴,就跟着沈遇乐出来。 王月珊也回来了,在外堂恭恭敬敬站着。 上首第一位上,坐着微服出来的元宏帝,他身边站着两个灰衣太监,低眉敛目,但是身上那股气息让人不寒而栗,一看就是高手。 下首第一个位置上斜签着身子坐着沈大丞相。 两人都是面目凝重,如临大敌的样子。 盈袖心里咯噔一下,眼泪都快出来了,忙忍着泪意出来行礼:“陛下、沈大丞相。” “袖袖,朕和你外祖父今日来看你,不论君臣,只论祖孙。——来,坐吧。”元宏帝招了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的锦杌上。 盈袖疑惑地看了看王月珊。 王月珊朝她努努嘴,示意她坐下。 盈袖才低着头走过去,对元宏帝行礼道:“皇祖父。” “好孩子。”元宏帝拍拍锦杌,“坐吧。”对她无比和蔼可亲。 盈袖别别扭扭地坐了下来,心里很是怪异。 元宏帝抬头对身边的两个太监使了个眼色:“去门口守着。” 那两个太监躬了躬身,从元宏帝身边退下,自始至终,看都没有看盈袖一眼。 王月珊忙拉着沈遇乐跟着要出去。 沈大丞相抬眸看了她一眼。道:“遇乐去厨房吩咐点小食过来。老大媳妇,你留下来照应袖袖吧。” 这是把沈遇乐支走了,让王月珊留下来。 沈遇乐知道这是要谈大事,她也不想留下来,忙屈膝福了一福:“孙女这就去小厨房准备。” 她走了之后,门口的两个太监就将大门关上了。 照进门内的一缕阳光被拦腰折断,屋里顿时黯了下来。 盈袖惴惴不安地抬头看了元宏帝一眼。“皇祖父。您有何吩咐?” “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一五一十,跟朕再说一遍。” 元宏帝从沈大丞相那里已经得知了事情的始末,而沈大丞相是从他大儿子沈维兴那里听来的。而沈维兴当然是从他媳妇王月珊那里听来的。 一件事转了这么几道手,就算再齐全,也会走样。 盈袖定了定神,忙又从头说了一遍。 元宏帝半阖了眼睛。专心地凝听。 “……到昨日,我回去庄子上看娘亲和小磊。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开始是听着娘亲的声音还好,后来发现小磊的声音,就觉得不对劲。” 盈袖隐瞒了自己手镯的异样,还有张绍天那一段帮忙。 她本来对小磊的声音确实熟悉些。当时也确实听着有些奇怪,但是她并没有想到那方面去,只以为是因生病了。所以声音有一点点变化。 而那变化,若不是特别熟悉、上心的人。是根本听不出来的。 对沈咏洁的声音,盈袖其实真的没有听出一点差别,因为听得不多,不如对小磊的声音熟悉。 而张绍天那边,就算没有那郎中,他也听出来沈咏洁声音有些不一样,无他,也是因为他对沈咏洁的所有事情,都记得特别牢靠。 “然后你就让那两个贱婢开门,结果她们拦着不让开?”元宏帝睁开眼,缓缓问道。 给沈咏洁和小磊看门的两个宫女,确实是从宫里派出去的。 但这件事出来之后,他才知晓,他派出的人,早就被皇后齐雪筠那边截胡,换做是皇后那边的人手了。 这是算定了元宏帝不会亲自去庄子上查看,而经手的人更是不会当什么大不了的事上报了。 沈大丞相叹了口气,低着头没有说话。 他也知道,宫里面这些年,早就是皇后齐雪筠和元宏帝两分天下了。 别说皇宫,就说整个东元国,听皇后齐雪筠话的官儿,跟听元宏帝话的官儿,恐怕是一般多。 长此以往,这东元国,恐怕是要完…… 盈袖点一点头,“孙女一时失手,打晕了这两位宫女,才进得屋去。” “屋里的医女真的这样大胆?敢偷梁换柱?”元宏帝寒了嗓子问道。 “她们被人用蛊控制了。”盈袖坦然说道,定定地盯着元宏帝的眼睛。 元宏帝和沈大丞相果然大吃一惊,脸色都变了。 “你说什么?!——蛊?东元国有蛊?!”就连王月珊都变了脸色,“袖袖,你先前怎地没有说过?” 盈袖苦笑:“我怕吓着大舅母。” “既然是有蛊,你又如何知晓?”元宏帝回过神来,看了盈袖一眼,但是藏在袖子里的一只手却在不断的颤抖,显得他已经出离愤怒了。 盈袖早已跟郑昊商议好了,便把他推了出来:“也是巧。我带着表妹去探望娘亲和小磊,遇到郑二公子,他也要去凑热闹,我就带他们一起去了。结果郑二公子发现不对劲,用他的令牌制住了那两个中了蛊的医女,我才逃得一条性命。” 郑昊是南郑国皇子,南郑国是大巫所在地,而且南郑国皇室不受巫术所侵,所以郑昊识得蛊,而且身上带有能克制蛊的东西,元宏帝和沈大丞相都深信不疑。 元宏帝大大地吁了一口气,居然抹了一把汗,喃喃地道:“好险……好险……”他看了盈袖一眼,又看沈大丞相一眼,“沈爱卿。你看这件事,当如何处理?” 沈大丞相阴沉着脸,道:“看来,这大巫之术真的是来到东元国了。好在南郑国大巫已经派了特使过来,陛下赶紧召回谢副相和大巫特使吧。” 盈袖听得一愣,“……谢副相?大巫特使?怎么回事?” “是这样。我们前天接到南郑国皇帝送来的消息,说大巫在观台做法。发现东元国有大巫之术出现。很是震怒,所以派了特使过来,帮忙收服那偷学大巫之术的妖人。陛下得知消息。一刻也等不得,立即传旨,让谢副相带大巫特使往南面的雷州去了。”沈大丞相脸色郁郁,看了元宏帝一眼。 元宏帝的脸色乌青乌青的。眸子里皆是怒气:“这件事,朕倒要问问南郑国大巫。怎地来得这样巧!” 他这边刚出事,那边大巫居然提前就知道了! 可是这件事就算能够向南郑国兴师问罪,但是沈咏洁和小磊,却不知落入他人之手。要经受怎样的折磨?! 自从前朝大周皇室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皇朝分崩离析之后,一直被前朝大周皇室压制的大巫居然趁势而生。 南郑国的郑氏家族因对第一代大巫有恩。得到的好处就是后代血嗣永远不会为巫术所侵。 可是北齐国和东元国的皇室,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所以他们只能压制大巫。让她发下血誓,终身不踏出南郑国一步,而且巫术用在南郑国以外的地方,她就会受到十倍反噬。 对于北齐国和东元国来说,大巫之术是让他们讳莫如深的东西,凡是在他们国境内发现,自然是要立即除之而后快,一刻也等不得。 这也是为什么元宏帝立刻对谢东篱颁旨,让他跟着大巫特使南下雷州的原因。 盈袖心头也是无比震惊。 原来那天谢东篱匆匆离去,是因为南郑国大巫送信,说在东元国发现了蛊术?! 可是为什么没有发现京城的蛊术,反而去了雷州? 盈袖心里对那大巫不由腹诽不已,甚至疑心那大巫是不是跟捉她娘亲和小磊的人是一伙儿的…… 不过看见沈大丞相和元宏帝满脸的愤怒,盈袖心里还是好受了些,她大着胆子道:“皇祖父,我娘和小磊已经是下落不明,若是佳郡王和蓝郡主也出了事,咱们东元国可是后继无人。为了咱们东元国皇室着想,是不是应该派更多的人好生将他们‘保护’起来?” 她口中的“保护”,当然就是“软禁”的意思。 元宏帝瞬间就明白了她的话,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点头道:“袖袖真是宅心仁厚,以德报怨,想得周到。”一边又笑着道:“朕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在来你这里之前,就派人去了齐王府和城外的临时医房,将佳儿和蓝儿接到皇庄看顾起来了。——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除朕以外,外人不得探访!” 去办这件事的人,就是外面守着的两个太监。 他们是元宏帝身边最信任的人,也是最忠心的人,说是死士也不为过。 两人接了旨,一个迅速带人去齐王府,将元应佳和唐海嘉带走,一个去城外的临时医房,将元应蓝用被子裹着从病房里运出来,和元应佳一起送到元宏帝的皇庄关押。 那个地方不同宫里,是皇后齐雪筠的手伸不进来的地方。 而昨天郑昊借着找元应佳吃酒的机会,已经给他下了三更丸。 那太监先前去接他的时候,元应佳的肚子正开始每日一疼。 按照盈袖下的药量,这个三更丸他要翻肠绞肚地疼十天,一日比一日痛苦,只到第十天半夜三更,如果还没有解药,他就要毒发身亡。 郑昊为了下毒,也是豁出去了,自己也喝了那酒,他喝的少多了,毒发比元应佳要晚一个时辰。 所以当他也疼得快受不了的时候,才想起来过来找盈袖要解药。 这时候盈袖刚刚送了元宏帝和沈大丞相出去。 “皇祖父,不知,谢副相什么时候能够回来?”盈袖站在忠贞国夫人府的大门台阶上,眼巴巴地看着元宏帝问道。 元宏帝看了她一眼,笑道:“你不用着急,本来还要过两天,但是京城这边既然发现了蛊,那自然是一刻也等不得了。朕已经传旨,让他急速返京!” ※※※※※※※※※※※※※※※※※ 这一更四千五百字大章。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晚上有加更。么么哒。~~o(≧v≦)o~~。 ps:最近书评区确实有些闹腾。以前俺觉得书评区太冷清,但是一热闹起来,orz,俺觉得还是冷清吧……至少不会吵得伤了和气……俺还是觉得以和为贵最好。要让人接受你的意见,说话方式还是很重要的。本来很好的意见,但是因为说话的方式不对,让看见的人心里有疙瘩,自然就起不到应有的效果,甚至会有反效果。鼓励赞扬向来比批评贬损起的效果要好。亲们认为呢? 。 。(未完待续) ps:感谢enigmayanxi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molly0707昨天打赏的香囊。 5201小说高速首发倾世宠妻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313章 出手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第314章 维护 听见谢东篱马上就要回来了,盈袖不由自主吁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元宏帝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手掌温暖厚重,就跟一个普普通通疼爱孙女的祖父一样。(←_←好吧,其实本来就是祖父,只是盈袖不习惯而已。) 在两个太监的护卫下,元宏帝上了大车。 沈大丞相坐了后面一辆大车,跟着元宏帝一起离开了。 郑昊这时才捂着肚子从大车上下来,俊美无俦的脸皱成一团,对盈袖断断续续地道:“……那个解药,你真的有吗?” 盈袖吓了一跳,忙过去觑着眼睛打量他一眼,“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也吃了那个东西……”郑昊两个手指头捻了捻,对盈袖做了个“你懂”的手势。 盈袖无语地横他一眼,忙掏出自己随身带着的解药,倒出一粒给郑昊,道:“快吃,吃完回去歇着吧……” 郑昊忙送入口里,硬生生吞了下去,然后扶着随从的手上了自己的车,赶紧回南郑馆去了。 盈袖回到内院烟波阁,对坐在那里收拾东西的王月珊道:“大舅母,这一次多亏您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客气话?”王月珊忙打断她,“来,大舅母给你看看你的嫁妆单子,还有,家具也要抬过去了。新房的尺寸我看了,谢家真是有心。” 盈袖现在完全没有嫁人的心思,但是目前她除了耐心等待以外,做不了任何事情,只好耐着性子坐在王月珊身边。听她一起一起地报数,一边理着自己的嫁妆单子,一边心里七上八下地担心。 她有很多害怕的情形。 比如,娘和小磊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 他们会不会被打?会不会也和她对付元应佳、元应蓝一样,被人灌了毒药…… 更有甚者,他们会不会被下蛊! 盈袖恍恍惚惚,有好几次。王月珊跟她说话。她都没有听见,一直愣愣地看着嫁妆单子发呆。 王月珊看见她这幅样子,知道她的心思不在这上头。虽然对她以后的日子有些担心,但是也完全理解她的心情。 自己的娘亲和弟弟突然不知所踪,如果她还能高高兴兴一门心思备嫁,那也忒凉薄了…… 所以对盈袖这幅样子就更加怜惜了。 王月珊格外疼爱盈袖。也是因为她是一个厚道善良,值得她疼的小姑娘。 助人者。人恒助之。 “好了,你去歇着吧。瞧你眼底青黑都出来了,这样可不行。还有七天就要出嫁了,你难道不想做一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王月珊打趣着轻抚她的面颊。“去吧,我带了个婆子来,专会侍弄肌肤。这几天就住在你那里,帮你从头到脚养护一下吧。” 盈袖回过神。朝王月珊笑了笑,起身乖巧地应了一声,就跟着那婆子回至贵堂了。 接下来的六天里,盈袖等得心急如焚。 早上一睁眼,就要问有没有人找她,然后去外院门房旁边的小楼上从早到晚候着,同时还要派人去谢家问谢东篱回来没有。 这样一直等到晚上掌灯时分,才垂头丧气回内院。 匆匆忙忙吃完饭,让那婆子备特殊的牛乳水泡澡,折腾一番,等大家都入睡了,她一个人又换了那身水靠,出去大街小巷的搜寻。 因她的手镯有特殊功效,她觉得掳走她娘亲和弟弟的人应该跟蛊术有关,而只要有蛊的地方,她的手镯就要发热预警。 但是任她这些天走遍京城东南西北四个坊区,她的手镯都再也没有发过热了。 手镯没有发热,那就证明她走过的这些地方,都没有蛊的出现…… 她总是逼自己走到快天亮的时候,才悄然潜回府中,倦极入眠,睡一两个时辰。 整整六天,她每天都只睡一两个时辰,这样的日子,就算是铁打的人也经受不住了。 虽然那婆子精通女子从里到外的养护,但是盈袖还是上火了,嘴里起了一个水泡,怎么也下不去,吃饭睡觉都不香甜。 到了十月初七那天早上,那婆子很是挫败地来到烟波阁,对王月珊跪下道:“大夫人,是奴婢无能。元大小姐……这些天的养护没有做得很好。” 王月珊也知道是盈袖心急,虽然这婆子很厉害,但是架不住盈袖心里真是为了娘亲和弟弟担心,忙道:“我知道,不关你的事,我们尽力了就行了。” 这个坎儿,需要盈袖自己去渡过。 十月初七傍晚。 盈袖披着宝蓝色镶绯红色襕边的云锦白狐毛出锋斗篷站在外院门房旁边的高楼上,怔怔地看着天边的浓云越来越厚,像是遮天蔽日一般要把整个京城笼罩进去。 路上的行人裹紧了身上的大袄,拉住头顶的帽子,低着头往前疾行,想赶快回家。 狂风呼啸着吹过,树上的红叶都被吹得落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如同红色地毯。 十月初就像要下大雪的样子。 这天气,是一年比一年冷了。 大家哀叹着摇摇头。 京城里的炭比往年贵了五成,因为冬天来得太早,大家都没有做准备,自然为数不多的炭就精贵起来。 价高者得嘛。 一般的柴火炭涨了五成,而本来就稀有的银霜炭和红螺炭更是拿着银子都没处买去。 盈袖他们家是大商家,囤的炭也不过刚刚够自己家和亲戚家用而已。 她甚至给谢家都送了一千斤银霜炭,五百斤红螺炭,完全顾不得别人说她闲话。 “大小姐……”采茵战战兢兢推开门,来到她面前,低声道:“大小姐。谢家说谢五爷还在往后赶。谢家大夫人让大小姐放心,明天就是下刀子,谢五爷都会赶回来成亲的。” 这些天盈袖日日派人去谢家,询问谢东篱回来没有。 这件事不知被谁有意传开,如今大家都在看她的笑话,说她想嫁人想疯了,生怕新郎官不回来。每日都派自己的丫鬟去谢家询问。简直是丢尽了女儿家的脸面。 皇后齐雪筠那一边的人本来就看她不顺眼。 如今得了这个借口,更是大肆在京城传扬开来。 “陛下,您也劝劝盈袖吧。虽然不是郡主了。但也是你我的孙女,这样上赶着男家,让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自从皇后齐雪筠当着各命妇的面。对元宏帝说了这句话之后,盈袖的名声就在京城坏得不能再坏了。 女家上赶着男家。想成亲想疯了…… 而谢东篱本来就是一些人家眼里的香饽饽,都是想把自家女儿嫁给他却碰了钉子的人,因此对盈袖更是看不顺眼。 先前她还是皇商之女的时候就看不顺眼,后来发现她成了郡主就更是对她各种羡慕嫉妒恨。 等她自请贬为庶民。又出了这样每天去男家巴着问询的事,好嘛,各种黑都汇到一起了。群雌粥粥,恨不得将她批得上吊自尽算了。 但是盈袖根本无暇关注这些事情。她只在焦急地等待,等待从那幕后之人那里传来消息,等待谢东篱能够早日回京。 但是不知道他们在雷州遇到什么事,路上出了什么错,总之谢东篱一行人到现在还在往京城疾行的路上。 …… 慕容长青最近一直很沉默,每日不过是在长兴侯府和军营之间来回。 十月初七这天,他在城外军营一直磨蹭到快关城门,才下定决心回来。 进了京城,他勒着马在长街上犹豫许久,还是往东城坊区那条路走去。 过了今晚,她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了。 他默默地想。 本来他是没脸见她,但是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也许过去看她最后一眼也是好的。 骑着马,带着几个亲兵,慕容长青穿着软甲,从长街的一头慢慢走了过来。 他以为这个时候了,街上应该已经没有人了。 但是在忠贞国夫人府门前,居然还是围着不小的一圈闲人。 慕容长青皱了皱眉头,骑着马,没有回头,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从门前路过。 “……哈哈,这个元大小姐,真是不要脸!这是生怕我们的谢副相不要她了?也是,如今她只是庶民,当然是怕嫁不进谢家了!”新任唐安侯唐海峰笑着拿马鞭指着忠贞国夫人的大门哈哈大笑,“报应啊报应!” 慕容长青听见这句话,脸色立刻变得铁青,他没有说话,却是一鞭子挥了过去,唰地一声将唐安侯府新任唐安侯抽得从马上摔下来! “谁?谁敢打你侯爷?!”唐海峰被下人扶了起来,疼得呲牙咧嘴,转头骂道。 “我!”慕容长青握着马鞭倒转,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让我再听你说这种话,我抽死你!” “你敢!”唐海峰大怒,扶着随从的手,夺过马鞭,想要回抽回去。 但是慕容长青轻蔑地笑了笑,手上的马鞭朝他抖了抖,“想抽回来?你尽管试试!” 唐海峰看着慕容长青宽阔的肩膀,粗壮的臂膀,彪悍的身材,再看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只得恨恨地呸了一口,上马走了。 慕容长青目光如电,往人群中扫了一眼,低沉地吼了一声:“……还不滚!也想吃鞭子吗?” 看热闹的人群顿时一哄而散,不敢再在忠贞国夫人门前看热闹了。 慕容长青飞快地往那府里的大门前睃了一眼,一勒缰绳,抿着唇走了。 盈袖站在门边的高楼上,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却没有进到她心里。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已经七天了,娘和小磊,你们到底在哪里?” 今天是十月初七,明天就是十月初八,是她大婚的日子。 凤冠霞帔都准备好了,但是她娘亲和小磊都不在,甚至连新郎官都还没有回来。 ※※※※※※※※※※※※※※※※※ 加更送到,亲们,月票还有吗?还能投吗?如果没有,推荐票也行啊。 ̄▽ ̄ 这次某寒要尝试一种以前没有写过的洞房和大婚写法。~~o(≧v≦)o~~ 。 。(未完待续) 5201小说高速首发倾世宠妻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314章 维护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第315章 动念 “大小姐,内院已经掌灯了,咱们回去吧。”采茵觑着眼睛打量盈袖,小心翼翼地劝道。 她知道大小姐心里苦,一心等着谢副相回来与她成亲,却迟迟不见人影。 别说大小姐心里犯疑,就连她这个做下人的都疑心那边到底是要做什么。 好在谢家的大夫人、二夫人对她还是很和气的,每次她去问,她们不一定每次见她,但是七天里头也见了她三次,算不错了。 盈袖看着窗外就要飘雪花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 恐怕连采茵都疑惑她是担心谢东篱不回来她嫁不出去,才心心念念让她天天去谢家问他回来没有。 其实她哪里是担心成亲的事? 她是一心等着谢东篱回来,好让他帮着找自己的娘亲和弟弟…… 谢东篱这人智计百出,应该有法子吧? 盈袖拢拢大氅,心里也有些吃惊。 什么时候,她对谢东篱比对师父更信任了? 这几天,她竟然一次都没有想起来师父…… 也许如果师父在这里,也能助她一臂之力吧? 盈袖眨了眨眼,寻思要不要去师父住的那小山坡瞧一瞧。 就在这时,有人敲了敲门。 盈袖回过神,看了采茵一眼,“去看看是谁。” 采茵忙绕过屏风,走到门边拉开门,探头问道:“谁啊?” 那人居然是吕大掌柜。 “采茵姑娘,我看看大小姐在不在这里,王爷从南郑国传来急信给大小姐。”吕大掌柜忙说道,掏出一封信递到采茵手里。 采茵一接那信,脸上的神情变了变。身子僵硬了一瞬。 不过这僵硬太过短暂,就连一向洞察秋毫的吕大掌柜都没有注意到。 采茵捧着信,木木地转过身,脸上的神情有些诡异,往盈袖那边走过去。 盈袖在窗前听见吕大掌柜的声音,转身淡然道:“我爹是使人恭贺我明日大婚吗?” 虽然娘和爹合离之后,吕大掌柜是跟着铺子和生意走的。也就是留在娘这边。但是她知道,爹那边有关生意上的事情,也是吕大掌柜一手掌握的。 所以元健仁有事找他们。肯定要通过吕大掌柜了。 盈袖也知道她爹不可能因为想着她成亲的事,就千里迢迢使人送贺信。 她这样说,不过是打个嘴仗,抒发一下怨气。让心里好受些。 她娘亲和小磊的事,如今忠贞国夫人府里除了她自己。还有舅母王月珊和表妹沈遇乐以外,旁的人一无所知。 吕大掌柜在门口呵呵地讪笑两声,低声道:“是呢,属下还没有恭喜大小姐明日和谢副相百年好合呢!” “吕大掌柜客气。”盈袖点点头。看见采茵已经捧着一封信,一步步慢慢地挪了过来。 她低垂着头,步子走得很慢。 吕大掌柜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见盈袖再没有别的话说了,便道:“那属下先走了。等大小姐大婚之后。咱们再商议。”说着,替盈袖关上门,又在门口作了个揖,才倒退着离开,往楼梯口走去。 盈袖沉着脸,刚要伸手从采茵手里接过那信,左手腕的玉镯突然热了起来。 盈袖心中大震,但勉强还能保持着面上的沉静。 她抬眸,不动声色地看了采茵一眼。 采茵刚好也抬起头,木木的脸对上盈袖的目光,她竟然咧嘴一笑,发出嘎嘎的粗嗝笑声,“元…大…小…姐,让…您…久…等…了…” 从采茵喉咙里发出来,是一道完全不同她原声的声音。 这把嗓子苍老浑浊,如同活了不知几生几世的老妪一样,听了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盈袖挑了挑眉,右手搭在自己左手腕的玉镯上,淡淡地问:“……你是谁?你为什么上了采茵的身?” 她的态度十分镇定,似乎一点都不奇怪一样,倒是让另一端操纵采茵的人大为惊讶。 只见京城郊外一间黑黢黢的屋子里,一个人正坐在一个铜盆旁边。 铜盆里盛着盈盈的水,如同镜子一样,映出盈袖这边的情形。 那人盯着铜盆里的水念念有词。 采茵在另一边也如同传音一样木木地道:“我就是采茵,什么上身?元大小姐未免想得太多吧?” 说话的声音已经流利很多了。 盈袖往后退了一步,对采茵道:“你把我爹的信放下。” 采茵的胳膊直直地伸出来,手一松,那信就飘落下来,落在地面上。 盈袖紧紧盯着采茵,慢慢蹲了下去,左手伸出去,往那信上晃了晃。 手镯并未变得更热,这封信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盈袖左手立即一抓,就把那封信握住,站了起来。 采茵低眉垂目,没有再说话了,像是在等盈袖看完信。 盈袖一边打开信,一边在琢磨采茵的状况。 她看上去,很像那两个医女,也像那一次慕容长青中了蚀心蛊的样子。 如果采茵也是中了蛊,那是什么时候中的? 盈袖手上一直戴着那玉镯,而采茵一直跟在她身边,根本没有异样啊? 难道跟刚才的吕大掌柜有关? 但如果是刚才才中的蛊,不会发作得这样快啊? 这些日子,盈袖从郑昊那里又打听了不少关于蛊的消息。 她知道了种蛊不是那么容易的,就算能弄到别人身上,也需要五到七天,等着蛊种孵化出来才管用。 不然是不能通过蛊来控制对方的。 采茵这个情形,一定不是刚才种上的,所以跟吕大掌柜无关。 而自己的玉镯以前没有察觉到异样,大概是蛊种那时候还没有孵化,所以玉镯感应不到。 盈袖摇了摇头。觉得情形越发复杂了,她轻叹一声,将那信抽了出来,一目十行地看完。 元健仁在信里并没有说别的事情,只说自己突然染了重病,恐怕自己会活不了了,临死的时候。想见一见她和小磊。希望她和小磊能来南郑国一趟,给他送终。 谁去那个破地方?真是想得不要太美…… 盈袖冷笑一声,将信又放了回去。 采茵这才抬起头。又木木地道:“元大小姐,请问您想不想令堂和令弟平安回来?” 盈袖没有料到那幕后的人这么快就转入正题,一时来不及掩饰自己的真实心态,猛地抬起头。急切地问道:“当然想!你把我娘和弟弟弄到哪里去了?!” 她一连问了两声,采茵却又不说话了。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看见采茵这幅神情,盈袖心里一沉。 难不成,那幕后的人还能透过采茵看见她?! 盈袖右手转着自己左手腕的玉镯,拼命让自己镇定下来。一边道:“你不说也就算了。反正只要你舍得元应蓝和元应佳的性命,我们也不亏本。” 远在城郊那间黑屋子里的人才有些懊恼地发出“唔”的一声,暗暗发狠啐了一口。将一口血吐入铜盆之中。 铜盆里的清水荡漾着变得暗红。 “给她……”这人对着铜盆命令道。 采茵这边从胸口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递到盈袖面前。道:“元大小姐,这些东西,你认得吧?” 盈袖朝桌子努努嘴,“放下。” 采茵将那布包放了下来。 盈袖一边盯住采茵,一边走过去,用玉镯探了探,发现没有异样,才伸手挥开小小的包裹。 只见包裹里面是沈咏洁常戴的一支小银凤钗!还有小磊那天失踪的时候身上穿的贴身小衣! 盈袖认得那件小衣,是因为那是盈袖给小磊做的为数不多的小衣中的一件! 盈袖的眼前顿时一黑,她忙扶着桌子站定了,但是身子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她回眸,怒视着采茵道:“说!你把我娘和小磊弄到哪里去了?!” 采茵发出粗嗝的笑声,又道:“元大小姐,令堂和令弟确实在我手里。我只有一个条件,你明日一定要在拜堂的时候,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悔婚,我就告诉你他们在哪儿!” 盈袖的瞳孔猛地缩了起来,“这是为什么?你到底是谁?难道你看上了谢副相?!” 盈袖万万没有想到那幕后的人居然说出这番话! 难道她先前想错了? 不是跟元应佳和元应蓝有关? 而是跟谢东篱有关?! 是他惹的烂桃花? 可是除了张贞琴和唐安侯府以前的大小姐唐海洁以外,盈袖没有听过还有谁在谢东篱面前碰过钉子…… 虽然肖想他的人不少,但是真正有过婚约,和上门提过亲的,只有这两个姑娘家里。 而张贞琴早就嫁人,连儿子都生了。 唐海洁已经剃度出家。 元宏帝不发话,她不可能还俗成亲。 盈袖觉得肯定不会是这两人。 “你别管我为什么!”采茵哼了一声,如果有人能同时看见两地,会发现她的神情,跟城外小黑屋里那个坐在铜盆前的人的神情几乎是一模一样,虽然两人长得一点都不像,“你明日当堂悔婚,才能救他们一命。若是晚了,你娘、你弟弟,还有你爹,都会死于非命!我会让全天下之大,是你这个不孝女,为了自己成亲快活,而不顾家人死活!” 盈袖被她说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简直跟最黑暗的噩梦成真一样,盈袖只觉得头晕目眩。 她用手捧着头,扶着桌角边儿坐了下来,喃喃地道:“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我一定是在做梦……” 那幕后之人似乎听见了她的声音,发出一道桀桀的笑声。 这笑声从采茵嘴里传出来,更加渗人。 明明应该是一个老妪的声音,却从一个十六岁花季少女口中发出,情形无比诡异。 “你没有做梦。你要真的嫁给谢东篱,那才是做梦!”采茵木木呆呆地说道,虽然在笑,但那笑不是她的,而是另一人的,她的声音也不是她的,“谢东篱是什么人,你怎会知道?你怎配嫁与他?天上地下,没人配得上他!——他哪里是你这种凡夫俗子可以肖想的!” 那幕后之人似乎难以压抑自己的兴奋之情,越说越快,越说越激动。 盈袖猛地抬头,咬牙切齿地道:“我不信!你别装神弄鬼骗我!”说着,她咬了咬牙,不顾一切将玉镯中的光剑抽了出来,直指采茵的胸口。 远在城郊那幕后之人只觉得一阵灼人的热气从铜盆的水里腾地扑了出来,如同火一样撩了她的双眼。 “啊……”她捂住双眼。 盈袖面前的采茵也捂住双眼,“拿开!那是什么东西?你快拿开!” 盈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拿剑抖了抖,不再对准采茵,慢条斯理地道:“你怕了?——我反正是无所谓了。你拿我没法子,但是元应佳和元应蓝两个人的命,可就送在你手里了。你仔细想想,是为了一个男人,连自己的主子都不顾了呢?还是好好地把我娘和弟弟还给我,我就把解药给元应佳和元应蓝!” 那人慢慢觉得那股灼热渐渐褪去,松开手,她看见面前的铜盆已经是浑浊一片,再也看不见对面的情形了,她想了想,道:“我骗你作甚?你今天穿着宝蓝色镶绯红襕边的云锦白狐毛出锋斗篷,里面是鹅黄缂丝短襦,葱绿银鼠皮里子的裙子,头戴点翠八宝素银掩鬓,是也不是?” 盈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正是采茵刚才说的那样。 但是采茵站在她面前,她还是有些不确定那人到底是用蛊控制采茵,还是采茵本来就有问题。——里应外合,吃里扒外也不是不可能的。 “……猜中这些有何奇怪?我府里肯定有你买通的人。”盈袖挑了挑眉,手中的光剑又转了过来,指着采茵胸口,“我只问最后一句,我娘和弟弟,是不是在你手里?” “我以蛊王的名义发誓,如果你明日当堂悔婚,自然有人告知你令堂和令弟的方向。到时候,你把解药给我,我把令堂和令弟的消息给你。”采茵的脑袋扭成一个僵硬的角度,像是一个瞎子,完全在根据声音传来的方向,寻找盈袖在哪里。 盈袖沉吟起来。 “你休想找谢东篱做帮手。”那人似乎觉察到盈袖在打什么主意,举着双手张狂地笑:“如果你让谢东篱知道真相,我会立刻知晓,而且会马上命人杀了你娘和你弟弟。你放心,我们有蛊王护佑,传递消息只是一念之间。你愿意孤家寡人一个嫁如意郎君,过幸福日子,也由得你。——别以为我在威胁你。你只要在谢东篱面前一动念告知我的情形,我就会知道!苍天之下,六合之中,没有什么能瞒过我的耳目!” ※※※※※※※※※※※※※※※※※ 第一更送到。月底了吧?亲们还有月票吗?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晚上有加更。~~o(≧v≦)o~~。 ps:亲们表急,这是宠文,宠文,宠文,重要的事情说三遍。o(n_n)o。 。 。(未完待续) ps:感谢昨天打赏的香囊。 5201小说高速首发倾世宠妻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315章 动念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第316章 暴露 (加更送到,求月票) “呵呵……”盈袖也笑了起来,她的手抖了抖,手中银色光剑的剑芒大盛,将刚刚黑下来的屋子照得闪亮。 “苍天之下,六合之中,没有什么能逃过你的耳目?——呸!”盈袖啐了那人一口,“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个儿了!你不过是仗着这些邪祟掩人耳目罢了!”说着,盈袖手腕一翻,银色光剑在越发暗沉下来的屋子里划出一道大开大阖的弧线,往采茵胸口刺过去! 采茵呆呆地看着她,一动不动,任凭盈袖的银色光剑往她胸口划去。 一只黑色的小飞虫果然从采茵胸口飞了出来,遇到那银色光剑的剑芒,立刻化为一道黑烟,袅袅消散了。 而城郊的另一边,那铜盆旁边的人又吐了一口血出来,看着铜盆里已经浑浊的血水,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情。 她是知道那一边有能人的,她的蛊已经被人灭了两次了,没想到这第三次,终于让她认清了那能人是谁…… 居然是盈袖这个一点本事都没有的蠢笨女子! 不用多想,她也知道,这本事,应该是谢东篱教她的吧? 不然这个世上,没有人能比她更厉害,更知道如何用蛊…… 而且盈袖手里还有三更丸的解药! 这些肯定都是谢东篱教她的…… 这一瞬间,这幕后之人的脸上露出嫉妒不已的神情。 想到这里,她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盈袖,一定不能嫁给谢东篱。 不仅是盈袖,任何女子都不能嫁给谢东篱。 谢东篱现在还没有想起来,但是她会让他慢慢回复记忆。让他记得,他是什么样的人,曾经如何翻天覆地…… 这个世间,没有女子,能与他配双成对。 铜盆旁边的那人猛地睁开双眸,眼底全是红血丝,唇边却绽开一丝笑容。血色铜盆里的倒影里。这一缕笑容妖艳无匹。 …… 采茵低叫一声,摔倒在地上,半晌才抬起头。惊惶地看着盈袖,颤声道:“大小姐……大小姐,夫人和小王爷怎么了?” 她被种蛊之后,刚才虽然被人控制。行事说话都是听从对方指令,但是除去蛊虫之后。她还是记得刚才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的…… 盈袖杏眼沉沉看着她,低声道:“采茵,你还记得你刚才说的话吗?” 采茵点点头。忙道:“大小姐,刚才真不是我!我不知道是怎么了……”她正在分辩之中,突然一口血吐了出来。将地砖染得血迹斑斑。 盈袖一怔,“采茵。你怎么了?” “大小姐,我的胸口……胸口……好难受……”采茵的脸色渐渐变得青黑,连呼吸好像都有些困难了。 盈袖忙收起银色光剑,绕到采茵背后,一拳砸在她后颈上,将她打晕在地。 “来人!”盈袖推开屋门叫了一声。 楼下候着的婆子忙上来道:“大小姐有何吩咐?” “把她给我送回内院至贵堂。”盈袖指了指地上晕过去的采茵说道。 婆子忙点头,带着两个人将采茵放到春凳上,抬着进了内院。 盈袖跟着回到至贵堂。 她刚刚拿了一颗哑药给采茵吃了下去,免得她醒过来之后乱说话。 等她把娘亲和小磊救回来之后,再想想要如何处置采茵。 “表姐,你吃晚饭了吗?”沈遇乐跳了进来,“我给你送饭来了。” 盈袖刚回到屋里,就看见沈遇乐进来了。 她勉强笑着起身,道:“表妹,大舅母用过晚饭没有?” “我们已经吃过了,这是单给你留的。”沈遇乐说着,拉了盈袖出去到外间屋里,看着给她摆好的晚饭。 盈袖坐了下来,看着满桌佳肴却一点胃口都没有,但是沈遇乐眼巴巴地看着她,她还是拿起筷子,强迫自己每样菜都吃一点。 刚吃没两口,一个婆子笑容满面地从台阶下小步快跑上来,在门口回道:“大小姐!大小姐!谢副相使人来给大小姐送信了!” 盈袖猛地抬头,两眼顿时闪亮如星,她马上放下手中的筷子,快步走到门口,正好看见谢东篱的小厮阿顺绕过院子里的影壁走了过来。 “见过大小姐。”阿顺笑嘻嘻地走到至贵堂上房的台阶下方,对盈袖拱手道:“大小姐莫急。我们五爷已经进城了,因要送南郑国大巫特使去礼宾司的南郑馆住下,暂时不得过来,所以使小的来给大小姐报信。” 盈袖深深地吁了一口气,忙扶着门框站定了,笑道:“回来了?怎么这么晚?陛下的旨意好像七天前就发出去了吧?” “这事儿说来话长,在路上那南郑国大巫特使差一点撂蹄子了,所以耽搁了几天。五爷让大小姐莫急,等明日……自然跟大小姐说清楚。”阿顺挤眉弄眼地笑道。 盈袖的手紧紧攀着门框,犹豫再三,还是问道;“……你们五爷,大概什么时候能回谢家?” 阿顺愣了愣,挠挠后脑勺,又道:“这个小的不清楚。不过……”他想了想,又道:“五爷特意嘱咐,说今儿天色已晚,让大小姐不要着急,横竖再过几个时辰他就带着花轿上门了。——大小姐的事,五爷都知道,让您千万莫急,一切有他。” 阿顺代为转述谢东篱的话,自己都糊里糊涂,但还是按照吩咐,一五一十地说了。 盈袖点点头,眼里差一点溢出泪花,强行忍住了,笑道:“真是多谢你了。——来人,看赏。” 采桑忙将准备好的一个大大的荷包塞了过去。 阿顺也不推辞,笑着袖了荷包,又对台阶上的人拱手团团一揖,转身回去了。 沈遇乐也松了一口气,在她身后道:“表姐。这下可放心了。”还对盈袖眨了眨眼。 盈袖扯了扯嘴角,道:“还好,终于回来了。”语气之中却没有多少快活的意思。 沈遇乐也没有在意,以为盈袖是这几天累着了,谢东篱终于回来了,她的一口气也泄了。 “表姐,你好好歇着。今儿早点睡。明天好做一个最漂亮的新娘子!”沈遇乐兴高采烈地道,“我明天来看你梳妆打扮!” “嗯,明天来。”盈袖冲她挥挥手。看她转身离去。 沈遇乐一走,盈袖就命人把饭菜都收了,自己去浴房泡了个玫瑰牛乳香精浴。 这是那个专会调理肌肤的婆子帮她配制的,这七天她每天都要泡一泡。 从浴房里出来。盈袖换了寝衣,坐到床上。怔怔地躺下了。 采桑将桌灯调到最暗,放到墙角当夜灯。 盈袖躺在帐帘里,眼睛睁得大大的,根本睡不着。 明天。难道她真的要悔婚吗? 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 如果她这样做了,谢东篱别说这辈子,就连下辈子都不会饶恕她吧? 她要怎么办呢? 难道她真的不能跟谢东篱说这件事? 盈袖又翻了个身。嘴角抿了抿。 她一想到要在拜堂的时候跟他说不,就心如刀绞。 可是她却想不出别的法子。 她不知道那幕后之人有没有别的法子监视她。她虽然不是很信,但是她不敢冒这个险。 那幕后之人对她真是太了解了。 上一世她虽然帮司徒家执掌生意,可是从来没有遇到这些难缠的事。 如今想来,上一世,她也是托了元宏帝的福气吧? 有元宏帝照应司徒家的生意,她不用多精明,就能把生意打点得妥妥帖帖地…… 所以到最后噩运突如其来的时候,她才毫无还手之力吧! 盈袖重重地捶了一下床,咬着嘴唇暗暗发狠。 她的娘亲和弟弟在他们手上,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被那幕后之人知晓,她也不能铤而走险说与谢东篱听,所以,她只能放弃吗?她只能放弃她自己的幸福吗? 她知道,以谢东篱的傲气和性子,自己若是敢在拜堂的时候说出这种话,哪怕以后再弥补,说是事出有因,他也不会原谅他…… 这个亲,真的是成不了了吗? 她和那幕后之人互相威胁,不敢为了四个字:投鼠忌器,打老鼠怕伤了玉瓶而已。 她害怕娘亲和小磊真的回不来,对方也担心元应蓝和元应佳不治身亡。 想到这里,盈袖一下子坐了起来,暗道糟了!她今天在那幕后之人那里不仅暴露了自己能除去蛊虫的本事,而且暴露了自己跟给元应蓝和元应佳下毒的人有关系,甚至对方已经猜到,她就是给元应蓝下毒的黑衣人?! 盈袖嗷地一声捂住头,再也睡不着了。 不行,她想,她一定要去谢家,亲自见谢东篱一趟。 她要想个法子,一定要想个法子…… 盈袖换上那身特制水靠,戴上面具和手套,从自己房里的窗口翻了出去。 她快速疾奔,在京城的屋舍上飞檐走壁,很快来到西城坊区的谢府门前。 她四下看了看,确定了侍卫的位置,然后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溜了进去。 进去之后,她发现这里侍卫的位置看得恁般眼熟,好像是师父当初教她夜行术的时候,拿来给她示范过的某座府邸…… 师父怎么会先知先觉得这么厉害? 难道他知道她有一天会夜探谢府? 盈袖心里一动,很快顺着她熟悉的那些小路,来到谢家内院谢东篱住的南山轩。 她还是翻墙进去,发现这院子并没有暗卫,丫鬟婆子也都睡了,只有上房那边一间屋子里有灯。 那投射在窗户上的侧影,一看就是谢东篱。 盈袖的心突然安定下来。 没什么可怕的。 她一定要想法让他知道出了什么事! 纵然不能成亲,也不能让他觉得是她负了他! 盈袖慢慢走过去,站到那窗前,定定地看着在窗户上映着的侧影。 看了一会儿,她情不自禁伸出手,纤纤玉指来到窗户纸前,顺着那轮廓,一遍遍地描画,似乎要把那影子画到自己心里去一样。 谢东篱刚刚沐浴出来不久,头发还有些湿,正拿了一本书,坐在窗前的太师椅上随便翻看。 虽然是在看书,并没有抬头,但是过了一会儿,他的唇角慢慢翘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后来甚至把脖子还往前伸了伸,像是要自己的侧影在窗户纸上映得更清晰一样。 盈袖画得近乎痴迷。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谢东篱已经不知不觉进入了她的心里。 嗤啦! 外面的狂风卷了起来,吹得窗户纸簌簌作响。 谢东篱叹了口气,装不下去了,终于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他拉开门,走到回廊上,看着站在他窗前愕然回头的盈袖微笑着道:“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 也没问她是如何来的,似乎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盈袖心里正煎熬着,也没在意,见他不问,反而松了一口气,盈盈笑道:“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谢东篱也笑,慢慢走到她身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牵着她往屋里行去,顺腿一勾,砰地一声关上了屋门。 ※※※※※※※※※※※※※※※※※ 加更送到,orz,不是故意卡在这里的。亲们,月底了,月票还有吗?还能投吗?如果没有,推荐票也行啊。 ̄▽ ̄ 。 。(未完待续) 5201小说高速首发倾世宠妻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316章 暴露 (加更送到,求月票)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第317章 洞房 “真没想到你会来看我……”谢东篱牵着盈袖的手进了屋子,轻轻捏了捏,很是感慨说道。 盈袖看着他,俏皮地道:“你看错了,不是我……我是狐狸精,深夜到访,只为公子红袖添香!”一边说,一边还对谢东篱眨了眨眼。 看见他,再郁闷的心情都能云开雾散。 盈袖虽然还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但是已经下意识喜欢跟他在一起。 没人喜欢跟天天抱怨,一脸愁闷的人在一起。 等两人进到屋里,盈袖才下意识甩开他的手,好奇地问:“你不怕出疹子了?” 谢东篱看了看窗外的方向,淡淡地道:“今天浓云遮天蔽日,我自然不怕……” 盈袖长长地“哦”了一声,表示明白了,目光里却闪烁着戏谑的笑意。 这是自从她知道娘亲和弟弟失踪以来,第一次露出这样的笑容。 谢东篱的唇角勾了勾,笑容如清风一样从他波澜不惊的面上掠过。 他没有再说话,再次伸出手,握住盈袖的胳膊,往怀里轻轻一带。 盈袖被一股大力牵扯,不由自主靠在了他怀里。 他的左臂圈住她纤细的腰肢,右手放在她的后脑勺上,将她轻轻按在胸前。 宽大的袍袖如同一只茧,像要将她完全包裹起来一样。 盈袖听着他胸口扑通扑通的心跳,突然觉得无比安心。 她静静地靠在他胸前,直到窗前桌上的灯花爆了一下,她才回过神,低声问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话语中带着情不自禁地娇嗔。 谢东篱抿嘴笑了笑。垂眸看着她,在她耳边低声道:“……想我了?” 因声音放得低,那股醇厚动听的男音熏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光听这声音,盈袖都觉得腿软。 她抓着谢东篱胸前的衣襟,勉强让自己能够站着,轻轻捶他一拳,“谁想你了?”说着却又悄悄抬眸飞快地往他面上扫了一眼。 她的目光溜得飞快。都来不及看见他眼底的神色就移开了。只看见他下颌的轮廓精致美好得无可挑剔。 谢东篱低笑,声音在胸腔隆隆震动。 盈袖受不了地将整个面容都压在他胸前,跺了跺脚:“……还笑!” 谢东篱的心情无比愉悦。他揽着她走到他刚才坐的太师椅上坐下。 两个人坐在一张椅子上,却并不显得拥挤。——因为她坐在他腿上。 “其实明天我们就大婚了,你今日还来做什么?”谢东篱将她从胸前推开,握住她的肩膀。眯了眼打量盈袖。 盈袖脸色突然变了,懊恼地道:“糟了!按规矩。大婚前十天我们不能见面的,否则会不吉利!”说着,斜睨谢东篱一眼,慢慢靠过去。挨在他怀里,一边用手在他胸前若有若无地画着圆圈,一边吞吞吐吐地道:“……要不。我们把婚期押后吧?这样就无所谓了……” “呵呵,押后?有这个必要吗?”谢东篱轻笑。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像是了悟,又像是忍耐,还像是期待,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 盈袖皱了皱眉,别过头,躲开谢东篱深邃的目光,喃喃地道:“如果我说有这个必要呢?” “那你得告诉我为什么。”谢东篱淡淡地道,目光更加晦涩不明。 盈袖紧紧地抿住唇,生怕自己会一不小心,就将实话说了出来。 还是那句话,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她真的是赌不起。 重生一世,她最大的心愿是要守护自己的弟弟和娘亲。 而谢东篱,是意外之喜。 在跟他定亲之前,盈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一世,会真正嫁出去。 如今发生的事,只是印证了她一直以来潜意识里恐惧和等待的事。 她也许真的是嫁不出去的那种人。 不过只要能平安守护弟弟长大,跟娘亲高高兴兴过下去,就算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吧! 至少她定过亲,还不止一次哦! 盈袖伸出胳膊,抱住谢东篱的脖颈,伸头过去,和他额顶着额,低声道:“你要相信我,我这辈子不会跟别人在一起。” 想到她明天要对谢东篱做的事,盈袖心里无比歉疚。 这不仅仅是退婚的问题,还是当众羞辱。 特别是谢东篱不同于别的男人,他已经被退过一次亲了,这一次还被人在拜堂的时候当堂悔婚,那名声,真不会比自己的名声好多少。 她自己是这辈子都不想再嫁人了,所以无所谓。 而他,却不能不娶妻……是吧? 这一刻,盈袖非常想补偿谢东篱,特别特别想…… 她没有迟疑,和他额头贴着额头,鼻尖贴着鼻尖,再往下,就嘴唇贴着嘴唇了。 谢东篱的手臂一紧,紧紧抱住了她,一手摁住她的后脑勺,双唇微张,将她柔软丰润的唇瓣裹了进去,睃拉,舔舐,闪着雪白亮光牙齿噬咬着她的唇瓣。 “……你有没有话跟我说?”两人唇齿纠缠间,谢东篱依然不忘问她,低沉的嗓音像是要从她的嘴里进到她的咽喉,再从她的咽喉往下,一直进到她的心里,看看她那执拗坚硬的小心灵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有谁在那里住着…… 盈袖顿了顿,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悄悄伸出舌头,进到谢东篱的嘴里逡巡。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伸出舌头。 谢东篱的脑子嗡地一下,眼底深处闪出片片绿光,鼻息更加粗重,手上的力气也更大了,胳膊箍着盈袖的细腰,简直要把她折断一样。 他没有犹豫,立即卷住她小心翼翼试探过的舌尖。津津有味地品尝起来,“……真甜,我的乖乖,怎么会这么甜?以后就不吃饭了,专门吃你,好不好?” 一边啧啧有声,还一边说着让人面红耳赤的疯话。 盈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伸手推推他。不满地道:“再胡说!我不理你了啊!” “这就胡说?还有更胡说的呢……”谢东篱的手开始不规矩了,慢慢从她的腰肢往上,伸到她的腋下。大拇指蹭了蹭,再整只手掌握过来,往上托了一把,掂量一下。“真沉……这里会不会更甜?” 盈袖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要着火了,羞得只想将他一拳打倒。但是想到自己明天要做的事,又忍了下来。 谢东篱的手停在她胸前,又问了一声:“你有没有话要跟我说?” 盈袖还是摇摇头,咬着牙一声不吭。只将头埋在他的肩颈处,忍得浑身发抖。 谢东篱似乎也有些怒了,他腾地一下子站起来。将盈袖横抱在臂间,抱着她走到自己的床边。将她放到自己床上,单腿跪在她身边,低声又问:“你真的没有话要说?可是这些天,你一直派人来我家问我回来没有,今天深更半夜了又一个人来看我,我能要一个理由吗?” 盈袖抓住他的手,冲他笑了笑,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道:“我就是想你了,不行吗?” 谢东篱面上不动声色,只在心底了口气。——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他不知会欢喜成什么样子…… “行,当然行。”谢东篱伸出手,摩挲着盈袖纤巧细长的脖子,慢慢停在她的锁骨处,大拇指慢慢滑过她细嫩的肌肤,“我也想你了!”话音刚落,他已经双手握住她的衣襟,嗤啦一声,往两边撕开! 盈袖那身浑然一体的水靠被他居然完完整整解开了! 盈袖吃了一惊,低头细看的时候,谢东篱已经板着脸,一手托住她的后背,一手将她身上那件水靠解下来扔到床下,低声道:“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衣服?!” 没了水靠,盈袖身上只剩下月白色中衣。 “你做什么?”盈袖瞪着谢东篱,挣扎着要起身。 谢东篱一只手就按得她动弹不得。 盈袖有些着急,也有些奇怪。 说好的这个手无缚鸡之力呢?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 盈袖甚至连师父教的功夫都使出来了,但还是架不住谢东篱手脚麻利,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的中衣也解了下来,扔到床脚。 盈袖身上只剩下一件牡丹紫鲛绡纱的肚兜和同色亵裤。 她卷曲在他床上,肤白腰细,胸高腿长,活色生香。 谢东篱的呼吸越发粗重,他的双手摁了上去,最后一次问她:“……你到底有没有话对我说?如果没有,我就不客气了……” 盈袖的身子一直在抖,她很害怕,但总觉得谢东篱是正人君子,不会乘人之危的,而且她明天确实会对不起他,所以今天吃点亏,她也认了。 盈袖颤抖着声音道:“我就是来看看你,天色不早了,我回去了……”一边说,一边极力挣扎,想要坐起来。 她不知道,她一动,她身上那牡丹紫鲛绡丝的肚兜处就漾起动人的波纹,让人极想掀开那层肚兜,看看底下到底是什么样的一对爱物儿…… 谢东篱这样想着,冷着脸,也这样做了。 “我就吃一吃,一会儿就好……”谢东篱含糊不清地道,在她胸前徜徉,左面吃完吃右面,右面吃完又回到左面,只让她两条腿都绞成麻花。 “……最后一次问你,你还来得及……你有没有话要对我说?”谢东篱执着地问着这个问题。 盈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却还紧紧记着,她不能说……她一定不能说……她承担不了这个后果…… “没有……”她依然摇头,声音哽咽起来。 “那就这样吧……”谢东篱不再问了,他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决心。 “你有没有话跟我说?”他不断问着,说一句,狠顶一下,酸得她眉眼都挤在一处,却依然不松口。牙关咬的死紧,一个字都不露。 …… 不知过了多久,床边的蜡烛忽闪两下,终于燃尽了最后一滴烛泪。 盈袖推开覆在她身上的谢东篱,欲哭无泪地坐起来,一边哆哆嗦嗦系着肚兜的颈带。 她的手和膝盖上都是红印子,双腿更是抖得合不拢了。 “要不。再来一次?”谢东篱侧躺在床上。一只胳膊撑在枕头上,沉迷地看着她。 盈袖白了他一眼。 床上一片凌乱,被子被远远地扔到床角。帐帘里有着一股浓郁的腥膻味道。 屋子里窗边的太师椅上面有一小块湿湿的地方,盈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踝,前不久还搁在那太师椅的椅臂上呢…… 窗台的木板上有着一道道被自己的手指甲抠出来的痕迹,地上洒落着谢东篱的中衣和**。一件正好盖在她的鞋上。 墙边一人高的衣架上挂着两只挂衣环,一只已经被扯坏了。耷拉着破损的环条在半空中轻轻转一个圈。 那会子他把她抱起来,两只手从那两只挂衣环里伸过去挂住,只是拿眼睛盯着她胸前的肚兜看,结果她系着肚兜的金链子居然自己绷开了。肚兜当然是应声而落…… 盈袖当时想死的心都有了,一个劲儿地埋怨做肚兜的人手工太差。 谢东篱那时还说不是针线上人的错,说是她太大了。难免罩不住…… 盈袖低头看看手腕脚腕上被捆绑的红痕,眼圈都红了。闷闷的道:“你是把我往死里弄!也不掰折了我的腰?” “我知道你受得住。”谢东篱跟着坐起来,帮她系着肚兜的金链子。 “知道个头!我是第一次!”盈袖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谢东篱也不知自己怎么回事,一见到她玉体横陈躺在自己床上,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就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恨不得那种美妙永远不停,恨不得长在她身上算了…… 明明明天就要成亲,洞房花烛了,他却提前享用了大餐。 谢东篱终于帮她系好了肚兜的金链子,拥住她,在她耳边道:“今儿只是预演。明儿再来,我会……” “住嘴!”盈袖嗔他一眼,捏住他的嘴:“不许再说!” 谢东篱趁机亲吻她的掌心。 盈袖推开他,静了静,低着头道:“你是知道我的,既然把自己提前给了你,这辈子就没想过跟别人。以后无论我对你做什么事,希望你看在刚才份上,原谅我一次,好吗?” 谢东篱定定地看着她,轻轻叹息一声,知道她还是不信他,只得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嗯,我知道的,只要我们在一起,你不用担心别的事情。” “你记得你今天说的话。”盈袖咬了咬牙,“你睡吧,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吧。”谢东篱拿起自己搭在床边的衣裳,披在身上。 “不要!刚才你就说送我,结果三次都送到床上去了!还是我自己走吧!”盈袖从地上拾起自己的水靠,利落地穿上,然后推开窗子,轻盈地跳了出去。 谢东篱看着她的背影,微微笑了,想了想,还是穿好衣衫,跟在她身后,一路护送,直到她回到东城坊区的家中。 盈袖一路上腰酸背痛,一点都没有觉察到谢东篱在身后相送,只是忍不住想,谢东篱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可是在床上的时候,真是力大无穷……自己怎么挣都挣不脱他……还有,他体力可真好,翻来覆去那么多次,就跟几百年没有见过女人一样…… 而且他后来脱了上衫再次压过来的时候,盈袖也是吃了一惊,瞧他胳膊上的腱子肉,还有宽阔的胸膛,精壮的腰身,厚沉的肩背,跪立在她面前,如同远古神低一般。 盈袖想得面红耳赤,一进自己至贵堂的大门,忙将这些绮思旖念抛开,去浴房随便洗了洗,就回到床上睡下,等着明天的花轿。 ※※※※※※※※※※※※※※※※※ 第一更送到。月底了吧?亲们还有月票吗?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晚上还要不要加更捏?~~o(≧v≦)o~~。 ps:某寒第一次写婚前那啥,对某寒来说,也算是突破了。握拳! 。 。(未完待续) ps:感谢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5201小说高速首发倾世宠妻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317章 洞房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洞房了,不求月票怎么行? 今天第一更第317章《洞房》已更,提前洞房了,没有月票庆祝怎么行?! 亲们能不能再看看票仓,还有没有月票,如果还没有投满五票,请支援宠妻几张月票! 请投月票x2!!! 请投月票x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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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小蟹肉灌汤包,四个牛肉炙饼,喝了两碗皮蛋瘦肉粥。又吃了一碗虫草粉燕窝炖雪蛤,吃完觉得不太饱,又加了一碗鲍鱼汤做底下的细面,面上飘着几颗绿茵茵的葱花,让她胃口大开。 沈遇乐坐在她对面,目瞪口呆看着她,吃惊地道:“你你你……吃这么多?!” 盈袖笑了笑,拿帕子擦了擦嘴,道:“我今日一天不能吃饭,这会子不多吃点。怎么好?” 沈遇乐想想也对,看她吃得香甜,也忍不住对采桑道:“那面条还有吗?给我一碗吧。” 采桑笑道:“还有呢,有好多。”说着忙给沈遇乐也乘了一碗。 盈袖站起来,伸了伸胳膊,往门外走去,站在门口的回廊上,想去院子里转一圈。 这时,一个婆子低着头旁若无人地走了过来,站到盈袖身边。木然道:“元大小姐,别忘了今天的事。” 盈袖左手腕的玉镯发起热来,她有些着恼,暗道这人实在是太猖狂了。这是把自己家当她的蛊场了吧?!面上只得不动声色地道:“你是谁?” “元大小姐这么快就忘了我了?”那婆子低着头笑,咯咯的笑声如同拿了粗砂纸在木板上打磨一般难听。 “哦,是你啊。”盈袖托起胳膊,右手点了点自己的面颊,笑道:“嗯,你也要记得。今天我要见到我娘和弟弟。” 她的声音很小,小得只有她对面的这个婆子能听见。 那婆子点头道:“今天总会让元大小姐知道你娘和弟弟的下落。不过,得你给了解药,我才会给你他们的下落。” 盈袖听出点儿不对劲,猛然沉下脸,放下胳膊,握着拳道:“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今天还不能见到我娘亲和弟弟?!” “我也很为难。若是我把你娘和弟弟还给你,你不给我解药怎么办?所以我没法子,只好送他们去了一个地方。你给我解药,我告诉你他们的位置,岂不两全?” 那幕后之人看起来也不信任盈袖,所以做了充足的准备。 盈袖这下明白过来,立即翻脸道:“你做梦!如果我今天看不见我娘和弟弟,休想我给你解药!我警告你,元应蓝和元应佳的毒,全中州大陆只有我能解。你要打别的主意,趁早收手!” 那幕后之人窒了窒,她确实在做别的打算,但是整整七天,她各种法子都用尽了,包括用她的蛊王,都不起作用。 如今连她的蛊王都似乎染了毒,已经元气大伤了…… 今天能联系上盈袖,也是她最后一次。 这一次之后,她的蛊王要陷入沉睡,至少要休养五年。 所以这一次,她一定要让盈袖跟谢东篱分崩离析! “只要你记得,在拜堂之时公开悔婚,并且保证永远不嫁给谢东篱,我就告知你娘亲和小磊的下落,同时你给我解药!”那人阴测测说道,声音时断时续,似乎有些气虚力竭的味道。 盈袖左手腕玉镯上的热度也渐渐褪去,没有以前那样炙热了。 盈袖马上听出那人的虚张声势之处,心里腾起勇气,走到院子中央站定,对那婆子冷声道:“你听好了,一码归一码,你不能既找我要解药,又让我悔婚!——这两样你只能选一样!” 那幕后之人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盈袖还跟她讨价还价,一时在另一头瞠目结舌了半晌,再催动蛊王,就发现蛊王已经开始陷入时醒时睡的阶段了,她心里大急,忍不住道:“不行!你得给我解药!” “那就是说,解药优先咯?”盈袖马上说道,“那行,等我大婚之后。你派人来拿解药。” “不行!你不能嫁给谢东篱!”那人气得拿刀往自己胸口划了一刀,给蛊王身上滴了一滴自己的心头血供养。 已经昏昏欲睡的蛊王果然又活跃起来。 那婆子在盈袖身边猛地抬起头,笑着看她,眼睛里其实空荡荡的。是有人透过她的眼睛,在看着盈袖。 盈袖左手腕的玉镯猛地又变得炙热,烤得她的肌肤都要被灼伤了。 她用手捂住自己的玉镯转了转,心里一沉。 “你听好了,先把解药交给这个婆子。然后等你拜堂的时候悔婚,就有人给你送信了。你见信之后,就知道你娘亲和弟弟在哪里了!”那幕后之人斩钉截铁说道。 盈袖挑了挑眉,对那婆子道:“跟我走。” 她抬脚往旁边无人的厢房走去。 那婆子木木地跟了过去。 一进厢房,盈袖就关上门,对那婆子道:“听你的口气,我娘亲和弟弟都不在这附近?” “当然不在这附近。”那幕后之下露出狡黠的语气,“我把他们藏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 “呵呵……”盈袖抱着胳膊,绕着那婆子转了一圈,“解药我现在不能给你。因为我也不相信你。” 那幕后之人忽悠半天,还以为盈袖已经被她吓住了,没想到盈袖还是不买账。 那人眼前一阵阵发黑,忙将蛊王吞了下去,忍住胸口的气血翻涌和腹中剧痛,咬牙切齿地道:“好!那你先悔婚!然后回家,有人会在你家等你!到时候,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钱,当然是沈咏洁和小磊的下落。 货。就是盈袖的解药了。 盈袖也不跟她多纠缠了,淡淡地道:“你先告诉我,如果我知道了我娘亲和弟弟的下落,要花多长时间才能找到他们带回来?” “你要知道这些做什么?”那人警醒地问道。难道想从中推算出人在哪里? 可惜,她就算知道,也不可能靠自己去接回来…… 盈袖慢慢转着手腕上的玉镯,看也不看那婆子,道:“因为我要计算给你的解药能管多少天。” “你什么意思?!”另一端的幕后之人惊恐地站了起来,“难道你不给我解药?” “你管这么多?说!到底需要多久。才能找到他们,再带回来!” 那幕后之人也赌不起,如果盈袖真的发起狠,不管沈咏洁和小磊,他们真的一点胜算都没有,反而会输掉一切…… 过了半天,那幕后之人才一字一句地道:“需要……二十天。” 这么远? 盈袖又惊又怒,忍不住踹了那婆子一脚。 “好!你最好每天求神拜佛,祈祷我能在二十天内带着我娘和弟弟回来。如果回不来,你就给元应蓝和元应佳收尸吧!”盈袖手腕一抖,银色光剑蓄势待发。 “你敢?!”那幕后之人大怒,她体内蛊王已经渐渐陷入沉睡中,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已经看不清盈袖那边的情形了。 “我怎么不敢?我命人给元应蓝和元应佳下毒,就是想着一命抵一命!如果你敢玩手段,他们就等着活活疼死!”盈袖长吁一口气,手中银色光剑抵住那婆子胸口。 “你太狠毒了!”那幕后之人惨叫一声,扑倒在地上。 “彼此彼此。”盈袖听见那边的惨叫,也不敢逼对方太紧,因为她也害怕对方孤注一掷,鱼死网破。 她的主要目的,还是要救人,不是要杀人。 银色光剑在阴暗的厢房里划出一道银色光弧,刺入那婆子胸口,挑出一只黑色小飞虫。 看着那黑色小飞虫在银色光剑的剑芒里化成一道黑烟,盈袖默默地收回了光剑。 那婆子两眼一翻,已经倒在地上。 又是一个。 盈袖低头看着这婆子。 对方到底是如何一次次在他们忠贞国夫人府的下人身上下蛊的? 采茵和这婆子,都有出去的经历,是外面被人种蛊的吗? 难道他们府里的下人,都被人盯上了吗? 还是……他们府里有内奸? 盈袖皱了皱眉,打算等沈咏洁和小磊回来之后,再把府里上上下下清理一遍,找出内奸到底是谁。 她推开门,命令几个婆子将屋里晕倒的婆子抬走,自己去了卧房梳妆。 喜婆很快来到她房里,一边给她梳头上妆,一边给她唱着送嫁的喜歌。 沈遇乐笑吟吟地在旁边托腮观看。 丫鬟们也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挤在房门口,探头探脑往里面看。 因今天是喜庆日子,就要人多,才有喜气。 因此管事婆子媳妇们没有说这些丫鬟不守规矩,反而让她们都来道喜。 谢东篱一大早就带着花轿来到忠贞国夫人府。 出来迎接他的,是沈家的几个少爷,跟盈袖是表兄妹。 按理,今日应该是小磊给盈袖送嫁。 但是目前他们对外说的消息,是沈咏洁和小磊都生了疫病,在郊外的庄子上养病,所以不能回来参加她的婚礼。 在忠贞国夫人府送嫁的,就只有盈袖外祖家的亲戚朋友了。 司徒家的大伯父和大伯母也从江南来到京城,为盈袖送嫁。 大伯母赵大太太和王月珊两人坐在代表父母高堂的位置上,看着盈袖蒙着红盖头,被沈大少爷领了出来,对她们拜别。 “盈袖,你出嫁了,以后就是谢家的人了,记得要夫妻和顺,孝顺公婆,与人为善。”赵大太太和蔼说道,还给她一个红包压惊。 盈袖双手接过,珍惜地放在身边的袖袋里。 “走吧,表妹。”沈大少爷俯身将她背了起来,往门外的喜轿走去。 院子里响起噼里啪啦的爆竹声。 十来个小孩子在院子里跑跑跳跳,大声笑着:“出嫁咯!出嫁咯!好漂亮的新娘子!” 其实没人看见她的容貌,她头上蒙着红盖头,身上穿着红嫁衣,不过那嫁衣是沈咏洁专门给她挑的锦霞缂丝柔缎做的,在阳光底下光华流转,美艳不可方物。 每个女子最漂亮的一天,就是出嫁做新娘子的那一天。 盈袖一时觉得自己对不起谢东篱,一时又想到只要把这一关挨过,她就可以见到娘亲和弟弟了,心里又振奋起来。 她心里七上八下地被人背到了门外的喜轿旁边。 “我来。”这是谢东篱的声音,他从沈大少爷背上接过盈袖,两只手横抱着她,往喜轿走去。 门口围观的人群发出“哗”地一声惊呼! 这样子出嫁,真是很少见! 新郎官当众抱新娘子上轿什么的,大家表示大开眼界。 盈袖忙抱住谢东篱的脖颈,在他耳边又轻声道:“待会儿无论我做什么,都不是故意的。” 谢东篱顿了顿,淡然“嗯”了一声。 她执意如此,宁肯**,也不肯对他张口说出原宥,他也只好陪她胡闹…… ※※※※※※※※※※※※※※※※※ 加更送到。亲们,月底了,月票还有吗?还能投吗?如果没有,推荐票也行啊。 ̄▽ ̄ 明天第一更可能有些晚,因为下班要出去有点事。明天就是十月最后一天了吧?亲们赶紧扫扫票仓,有月票的赶紧投了。不投就过期作废了。 。 。(未完待续。) 第319章 大婚 (第一更,求月票) 这姑娘,固执又认死理,特别在对待她娘亲和弟弟的问题上,一步也不肯行差踏错…… 谢东篱在心中轻叹一声,将盈袖抱着放入大红花轿,隔着大红盖头,对她轻声道:“坐稳了,这花轿要绕京城整整一周,时候长着呢,你若累了,就在花轿里歇息一会儿,等到了,我自然唤你起来。” 盈袖虽然满心地忐忑不安,也被谢东篱的话逗笑了。 在花轿里睡觉,他也太看得起她了。——她有那么没心没肺吗?!没看她就快愁死了! 盈袖在大红盖头后扯了扯嘴角,低声道:“知道了,我不累,你快出去吧,一直在花轿里面像什么样子?” 谢东篱微微笑了笑,眉目间光华流转,光洁如玉的额头上甚至有一道小小的火焰型印记一闪而逝。 谢东篱拿过来一旁放着的薄绒毯,给她搭在膝盖上,然后退了出来。 “起轿!”随着喜婆一声唱喊,吹鼓手们齐齐吹打起来。 一整套喜盈门、朝天乐吹得喜气洋洋,听得围观的群众们心情都好了起来。 这才是做喜事的样子啊! 大家纷纷赞叹,对着骑在马上温润如玉、轩然清华的新郎官指指点点,众口一词夸盈袖命好,能嫁得如此佳婿,这一辈子都值了。 盈袖在花轿里听见,一边心里美滋滋地,有种与有荣焉的兴奋和欢喜,一边又有良辰易逝,红颜易老的感叹,越美好的东西,似乎都越留不住。 大红花轿被抬了起来。往北行去。 盈袖出嫁的忠贞国夫人府,在东城坊区,她要嫁进的谢家,在西城坊区。 谢家准备的迎亲路线,本来是直接从东城坊区经过东西向的永安大街,去往西城坊区的谢府。 但是谢东篱回来之后,临时决定要绕京城一周。就改成从东城坊区出发。往北经顺城街到北城门,再通过南北向朱雀大街,直到南城门。然后转到望仙门西大街,一路往西,最后拐到含光门北大街往北走,到谢家门口为止。行程整整多了两倍路还不止。 谢家大哥、二哥,还有大嫂、二嫂虽然觉得临时改路有些麻烦。但是既然谢东篱坚持,而且这样做,对于女方也是莫大的脸面,特别是在沈咏洁和小磊都病重不能送嫁的情况下。更能补偿盈袖一二,便还是答应了,一大早就专门派人领着去把整条路线都疏通了。还借了四门兵马司的人洒水洗道,都是为了今天的大婚。 众所周知。盈袖是元亲王的嫡长女,虽然她已经自请贬为庶民,但是她依然是元宏帝的孙女。 元宏帝也早早颁下圣旨,让六部五司协同,方便谢家大婚仪式。 皇帝都这样说了,谁还敢不给行方便呢? 自然谢家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了。 盈袖心神不宁地坐在花轿里,两手绞着手上的大红罗帕,简直快要绞成一团乱麻。 她的下唇被自己几乎咬得要出血了。 对方幕后之人那出神入化的手段,无所不在的蛊,让她一点点轻举妄动都不敢。 不敢说,不敢动,甚至不敢写,就连对谢东篱稍稍露出来暗示的话,都只敢暗示得非常隐晦,一点线索都不透,生怕一个闪失,惹恼对方翻脸,让自己好不容易得回来的娘亲和弟弟又葬送了…… 而且,后来她也不可避免地想到,就算她能避开对方耳目,将这件事说与谢东篱听,如果谢东篱根本没有办法帮她,那该怎么办? 谢东篱这人心高气傲,但是他再能干,又怎么能对付蛊这种东西呢?他又不是师父…… 连他都束手无策的话,不是徒增他的烦恼?这让他们日后如何相处? 日后娘亲和小磊无论是不是会回来,他们之间的嫌隙是生定了。 思来想去,盈袖决定把这一切都自己扛下来。 让谢东篱恨她绝情反复,总比让他见了她就觉得矮一截要好…… 盈袖想得太入神,没提防花轿里面慢慢腾起一阵薄薄的雾气,隔绝了外间的窥探,也隔绝了盈袖的五感。 可惜盈袖盖着大红盖头,看不见这一切。 …… 昏昏沉沉中,她只觉得一眨眼间,自己来到谢家,往谢家的喜堂行去。 铺天盖地的大红色喜绸将谢家的中堂妆点得美轮美奂,大红织金的桌布、挂帘,连地上的地衣都是大红金丝缎铺就的。 她头上蒙着大红盖头,牵着大红喜绸的一端,在喜婆的搀扶下,跨过门槛,往屋里行去。 喜绸的一端在她手里,另一端,在他手里。 他牵引着她,要去拜堂成亲。 红色地衣两边的通道上站着许多宾客,欢笑声不绝于耳,在她耳边回响。 “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 “新娘子的嫁衣好漂亮!” “新娘子的鞋上有一颗南海宝珠!” “什么一颗?那是一对!成双成对懂不懂!” “新郎官好俊啊!” “喂!眼睛看哪里?人家已经有主了!有主了!” 咦,这道声音好像是沈遇乐的声音? 盈袖在大红盖头下笑了笑,跟着谢东篱来到堂上站定,心里不禁砰砰直跳。 “……一拜高堂!”司仪的声音高高响起,压住了喜堂内的喧嚣。 盈袖心里迷迷糊糊,下意识要往前叩拜,但是心里又觉得有什么事,让她无法拜下去。 正着急间,有人大喊一声:“慢!” 盈袖脑子里咯噔一声响,暗道来了!她就在等这个! 盈袖唰地一下掀开大红盖头,黑得发亮的璀璨杏眸从大红盖头下刚一露出来,神光离合,把众人看愣了。 谢东篱站在她身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一个穿着奇怪衣裳的女子顺着她刚刚走过的大红地衣走了上来。 那女子面容前像是隔着一层纱,朦朦胧胧看不清楚,但是她看得见对方大致的的样子。 头上戴着银白色百花齐放素银花冠,那花冠大的将她整个脑袋都盖住了,身上穿着翠绿地镶黑边蜀锦高领对襟紧身半臂,露出白嫩嫩的胳膊。胳膊上还套着黄澄澄的赤金臂钏。手腕上数个细棱绞丝金镯子困在一起。却不觉得累赘。 宝蓝地金花妆缎流仙裙,只将将盖住膝盖,下面露出一双白嫩的小腿。赤着脚,脚踝上戴着金铃,走在大红地衣上,步步生莲。仪态万方,那金铃声由远及近。明明细碎轻灵,却压住了屋外震天的喜乐吹鼓声。 她就这样向她和谢东篱走了过来。 喜堂上顿时死一般地沉寂,所有人都看着他们三个人。 “元大小姐,你答应我的事。不会忘了吧?”她盯着盈袖说道,声音很是粗噶,跟她的打扮很不相同。 盈袖使劲儿瞪大眼睛。看着她的面容,却怎么也看不清。 那女子这时候已经走到盈袖面前。见盈袖瞪大的双眸,那女子伸出一只手掌,递到她面前,道:“元大小姐,你真的连娘亲和弟弟都不要了,只图自己快活吗?” 只见那女子白嫩的手掌突然变得如同镜子一样! 她从那镜子里,看见自己的娘亲抱着弟弟,蜷缩在一个黑暗的洞**一样的地方,大雪已经飘落,他们身上却没有任何御寒的衣物。 她仿佛还听见弟弟小磊喃喃地道:“娘……我冷……我饿……姐姐……我冷……我饿……” 盈袖只听见自己尖叫一声,捂着耳朵大声道:“我……我……我要悔婚!谢东篱!我不嫁给你!我永远不要嫁给你!” 那女子得意地点点头,缩回手,道:“好,你跟我走,我就信你。”说着,转身就走。 盈袖忙跟了上去,不敢回头看谢东篱。 谢东篱没有说话,却迅速伸手拉住她,对她摇了摇头。 盈袖回过头,正好看见谢东篱的双眸。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眸子里能盛满那么多的情绪、心事、关切和挂念,统统欲说还休。 她怔怔地看着他,不由自主泪流满面,但是想到自己刚才看见的娘亲和弟弟的景象,还咬牙狠心地将谢东篱的手指一个个掰开,道:“谢副相,你另娶贵女吧!我配不上你!” 谢东篱的手一松,回手捂住胸口,噗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正好染在她大红锦霞缂丝柔缎的新娘礼服上。 那血居然比最红的锦缎还要红艳。 盈袖眼睁睁看见谢东篱在她面前倒下,人事不省地躺在了地上。 “东篱!东篱!”盈袖扑了上去,紧紧抱住他,“你怎么了?怎么了?”她惊慌失措地去摸他的脉搏,却发现他根本没有脉搏! “你气死了自己的夫君!” “你在喜堂上让自己的夫君吐血而亡!” “没见过你这样毫无廉耻、出尔反尔的女子!真是丢尽天下女子的脸!” 前来观礼的人群突然围了过来,一个个对她痛骂指责,恨不得拿棍子将她赶出去! “不!不!我没有!我没有!你们快去找太医啊!快去找太医啊!快去救救他!”到了这个关头,盈袖反而哭不出来了,她睁大眼睛,看向那些指责她的人群,但是那些人都是一张张空白的面容。 盈袖再也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一下子晕倒在谢东篱身边。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如同在海里游泳,波浪载沉载浮,不知要将她带向何处。 模模糊糊间,她来到一个奇怪的地方。 那里四周都是黑的,但是却又有很多星光闪烁,像是满天满地的萤火虫。 有两个人站在铺天盖地的萤火虫中间说话。 萤火虫虽多,光线却并不亮。 她只能隐隐约约看见那男子穿着大红喜服,长发披肩,头束大红喜带,背对着她。——正是谢东篱的背影! “东篱!你还活着!”盈袖欣喜万分地奔了过去。可是她发现无论怎样跑,都无法靠近对面的人。 谢东篱对面站着的,正是刚刚在喜堂上出现的那个奇怪女子。 “她心里有事,不对你说。对你这样,你还要娶她?在她娘亲和弟弟之间,她选择了娘和弟弟,放弃了你。你还要跟她成亲?跟一个根本不把你放在心里的人成亲?”那女子激动地质问谢东篱。 谢东篱点头。道:“是,我们都看得出来她有心事。她这样做有原因的。你有没有想过,她宁愿这样做。也不愿跟我说,是什么原因?” “是什么原因?” “因为我不是她最信任的人。她的苦恼、烦闷和难过,只能留在心里……” “这就是她的错!她应该把一切都告诉你!”那女子举起双手大叫,还跺了跺脚。 “不。这不是她的错,这是我的错。是我让她觉得不够强大。无法完全信任,所以她无法开口。我明白她的心思。她为了她在乎的人,不惜付出一切代价,哪怕是自己一辈子的幸福。——我不怪她。我只心疼她。”谢东篱温和地道。 那女子被这话激怒了,恼道:“这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其实真正的原因,就是她心里没你!她配不上你!这个世上没有人配得上你!只有我能够千秋万载陪着你!——跟我回去吧。不要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们的人一直在找你!——你……你真的忘了我吗?师父?” 盈袖听到这里,不可遏制地尖叫起来。 谢东篱冷漠地道:“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顿了顿,又道:“我只有一个徒弟,你不是她。”说着袍袖一拂,一阵劲风拂过,满天星光立刻消失了。 …… “东篱!东篱!”盈袖一下子跳了起来,脑袋在轿顶上狠狠撞了一下,砸了个包。 她摸着头上的包,把刚才的噩梦顿时忘了后面一半,只记得自己当堂悔婚,谢东篱吐血不治身亡的情形。 “袖袖,到了。——你怎么了?没事了……没事了……”谢东篱正好掀开轿帘,看见盈袖抱着脑袋叫痛,头上的大红盖头早就落在地上,头上的珠冠东倒西歪,脸上现出薄薄的汗珠,气喘吁吁,似乎刚刚绕京城跑了一圈一样。 盈袖怔怔地看着谢东篱,一把抓住他的手,心里百感交集。 看见他还活着,真好! 等下她如果真的要悔婚,他会不会真的和她的梦一样…… 谢东篱伸出手,轻轻揉着盈袖的头顶,摸到那个包,脸上露出忍俊不禁的神色。 盈袖瞪了他一眼。 谢东篱马上将手从那个包那里移开,给盈袖扶正脑袋上的珠冠,从地上捡起大红盖头,给盈袖盖在头上,再把喜绸的一端塞在她手里,温和地道:“跟我走,没事的。” 他捏了捏盈袖的手,“等下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信我。我不会有事,你也不会有事,你一家都会没事。” 盈袖抿了抿唇,闭着眼跟他下了大红喜轿。 “起乐!” 谢家门口的吹鼓手也敲敲打打奏起了花好月圆百年好合的喜乐。 盈袖睁开眼睛,看见脚下的大红金丝缎地衣,心里一动,跟她梦里见过的一模一样! 她记得跨过门槛的时候,那门槛下方的地衣上还有一小块金丝起线的地方。 到了过门槛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往那个地方看过去,正好看见了那块金丝起线的地方,顿时愣住了,她停下脚步。 “怎么了?快走吧!谢五夫人,马上就要到了!”喜婆在旁边殷勤说道。 盈袖定了定神,快步追上前面的谢东篱。 来到布置成喜堂的谢家中堂门口。 盈袖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 “新娘子的嫁衣好漂亮!” “新娘子的鞋上有一颗南海宝珠!” “什么一颗?那是一对!成双成对懂不懂!” “新郎官好俊啊!” “喂!眼睛看哪里?人家已经有主了!有主了!” 咦,这道声音好像是沈遇乐的声音? 咦?这些话她好些在梦里都听过一遍! 盈袖猛地抬起头,双手哆嗦着,要掀开自己的大红盖头。 就在这时,扑通! 前面传来一道重重的响声。 “五弟!五弟!你怎么了?!”坐在上首的谢家大哥和二哥惊恐地看见自己的弟弟突然口吐鲜血,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喜堂上顿时安静下来。 “五爷晕过去了!”一个前来贺喜的太医冲了上前,给谢东篱诊了诊脉。 盈袖刚刚掀开自己的大红盖头,也愣住了。 纳尼? 她还没有说出悔婚的话,谢东篱怎么已经吐血晕过去了?! ※※※※※※※※※※※※※※※※※ 第一更送到。十月最后一天了,亲们还有月票吗?月票不投就作废了。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晚上还要不要加更捏?~~o(≧v≦)o~~。 月票是每本书每个月一共只能投五票。然后每天每本书只能投两票,下一次投要过二十四小时。亲们如果早上不能投,可以晚上再试试。么么哒! 。 。(未完待续) ps:感谢anya_baby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0恨海雅儿0昨天打赏的桃花扇。么么哒! 第320章 同行 谢家喜堂上顿时一片混乱。 谢家大爷和二爷忙将谢东篱扶起来,送到后堂去。 盈袖顾不得堂上众人诧异的眼神,也拎着长长的新娘礼服跟了过去。 “五夫人!五夫人!您等一等啊!”那喜婆瞠目结舌地看着新娘子就这样跑了,忙追了上去。 谢东篱躺在后堂的罗汉床上,面目雪白,嘴边一缕血迹,看得盈袖心生歉疚。——都是她不好,都是她的错…… 盈袖走过去,在罗汉床前跪坐下来,握住他的手,定定地看着他。 谢东篱轻轻回握了一下。 盈袖心里一动,脸上陡然开朗起来,但是怕别人看见,她忙低下头。 谢家大夫人陆瑞兰和二夫人宁舒眉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幅情景。 新郎官人事不省晕倒在罗汉床上,刚刚进门的新娘子握着他的手,跪坐在他床前。 陆瑞兰心里好受了些,过来问道:“曾太医,五弟是怎么了?” 因是大婚的喜事,陆瑞兰不肯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曾太医捋捋胡子,道:“应该是太劳累了。谢副相身子本来就弱,又有宿疾。从脉相上看,应该是连日往京城赶,伤了本元吧?” 谢东篱的手掌陡然热了起来。 盈袖明白过了,身子陡然僵硬,恨恨地将谢东篱的手扔到一边,扶着罗汉床的床沿站了起来,暗道什么连日赶路?明明是昨天折腾她,折腾得过火了! 陆瑞兰见盈袖起身了,忙走过去,拉着她的手。百般道歉:“五弟妹,真是不好意思。五弟一向身子不错的,这一次实在是差事太忙,不然也不会这样……” 盈袖点点头,“我省得,大嫂,您不用这样说。”顿了顿。她正要说话。从门外传来一个婆子的声音:“五夫人,门口有人找,说是您娘家让她来的。” 盈袖一惊。终于还是来了吗?她恋恋不舍地看了晕迷的谢东篱一眼,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谢东篱晕迷不醒,让她能说什么?——说什么都不管用! 盈袖的眼神黯了黯。对陆瑞兰道:“大嫂,这里拜托您了。我出去看看就回来。” 陆瑞兰点点头,“去吧,我让人把五弟送到你们的新房,等下喜婆直接领你去新房。” 今天本来是谢家拜堂成亲的日子。结果新郎官谢东篱居然当堂吐血晕迷。 这件事一下子就在京城传了开来。 有些觊觎谢东篱,想跟他结亲的人家忍不住高兴,幸亏不是自己家闺女遇到这种事…… 当然。更多的人家在为盈袖可怜,先是失去了郡主之位。然后娘亲和弟弟都身染重病,还有爹也被派到南郑国做质子,只剩她一个人孤苦伶仃。 盈袖这时候想不到那么多,她晓得谢东篱应该没有大碍,还是自己的娘亲和弟弟要紧。 从后堂走出来,她看见一个老实巴交的婆子,心里先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她梦中那个衣着怪异的女子就好…… “你找我什么事?”盈袖命人将那婆子带到一间偏厅问道。 那婆子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道:“有人托奴婢给元大小姐代话,问您什么时候会……会跟谢副相解除婚约?” 盈袖挑了挑眉,道:“谢副相当堂吐血晕倒,你难道没看见吗?你让我怎么说出口?就算我说了,他没听见,还能算数吗?”说完又摊开手问:“你主子答应我的东西呢?” 那婆子摇摇头:“主子说,要您先……先跟谢副相解除婚约,才……” 盈袖转身就走:“那你们等着办丧事吧。” 对方到这种时候都追着她来要解药,那说明,元应蓝和元应佳的性命对他们来说,比她想的还要重要。 这就好办了。 不怕他们狡猾奸诈,就怕他们丧心病狂,什么都不顾。 只要有顾忌,她就能跟他们周旋,救出自己的娘亲和弟弟。 那婆子在谢家不敢放肆,眼睁睁看盈袖转身进去了,只得叹口气,摇摇头,转身回去了。 盈袖镇定了许多。 她知道,按照她做的药丸的效力,如果不吃解药的话,今天应该是最后一天了,到下午的时候,元应蓝和元应佳会疼得死去活来,肯定忍不下去了,到时候,他们肯定要再来求她的…… 盈袖昂着头,被喜婆领着去了她和谢东篱的新房。 这是一间完全新盖的院子,前后四进,第三进七间正房,四间厢房,还带一个小跨院,就是给他们夫妻住的。 盈袖慢慢走了进去,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其实并不清楚,自己到底算是成亲了,还是没有…… 不过来到新房门口,陆瑞兰和宁舒眉就将她拉了进来,着急地道:“你可回来了,我们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两位嫂嫂请坐。”盈袖指了指两张交椅。 陆瑞兰和宁舒眉都没有坐下来。 陆瑞兰皱着眉头道:“五弟刚才醒过来了一下,病情有些重,太医建议,要搬到外面的庄子上静养,你看呢?” 盈袖正中下怀:“那就去吧,我跟去照顾他。” 陆瑞兰和宁舒眉两个人相视而笑,心里放心一块大石头。 见盈袖这样体贴,一点都不嫌弃谢东篱这个样子,而且也不在意刚刚没有完成的拜堂之礼,陆瑞兰握住她的手,悄声道:“五弟妹,你别生气。等五弟好了,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大嫂别这样说……”盈袖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都是应该的。” 来到里屋坐下,盈袖看着谢东篱静静躺着的样子,轻叹道:“难为你了。” 谢东篱咳嗽两声,没有睁眼。又睡了过去。 盈袖便和自己陪嫁的丫鬟开始收拾东西,打成几个包裹,打算到庄子上去住一阵子。 外面的酒席虽然开了,但是没人问新郎官和新娘子的情形。 陆瑞兰和宁舒眉两个人在外面跑前跑后地招待,只说谢东篱最近太累所以晕过去了,只要静养几天就好了。 大家体贴地没有多问,只是喝酒的气氛到底没有很热络。 刚吃过午饭。盈袖就听见采桑进来道:“夫人。外面又有人找您。” 盈袖点点头,“把她带到待客的厢房。” 待客的厢房在他们新房院子的第一进。 还是那个婆子,不过她已经没有上午的气焰。整个人显得萎靡不振,脸上还有被掌掴的痕迹。 盈袖不想问她是如何进来的。 幕后之人连蛊这种匪夷所思的东西都能弄到,派个把人混进各大府邸太容易了。 说不定这就是为什么元宏帝一听蛊术在南郑国以外的地方出现,才马上命令谢东篱跟南郑过大巫特使一起去解决这件事的原因。 因为这东西实在是太邪门了。如果不及时防范,就连皇宫里面他们都能来去自如! 哪一个皇帝能容得下?! 可惜谢东篱这会子晕迷不醒。不然盈袖会问他更多事情。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盈袖已经换上家常的衣衫,坐在厢房八仙桌旁边的太师椅上,伸出自己早上刚染的指甲看了看。 那婆子陪笑道:“元大小姐。您几时打算跟谢副相……” 啪! 不等她说完,盈袖已经抽了她一个耳光,恼道:“还不死心?!我说了!——没可能!” 那婆子捂着脸。嘴唇翕合了半天,才讪讪地道:“……您真的不想知道您娘亲和弟弟的下落了?” “我看你们是不顾元应蓝和元应佳的死活了吧?”盈袖嗤笑一声。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杯吃了一口,“不在乎就回去等着给他们收尸……今晚三更……我说到做到!” “……那您岂不是也要给您娘亲和弟弟办丧事?”那婆子忍不住讥嘲道。 “这就不劳你们操心。大不了我自己去找,一天找不到找一年,一年找不到找一辈子,一辈子找不到,就找下辈子!”盈袖冷笑,“我就不信,天下之大,就真的找不到他们!” 当然,她这样说,前提是沈咏洁和小磊还活着。 以她掌握的情形推断,因为她当机立断给元应蓝和元应佳下了毒,所以对方肯定不敢对沈咏洁和小磊下手,应该是转移到比较远的地方了。 如果来回要二十天,那说明不是藏在南郑国,就是在北齐国。 如果只是在东元国,还真要不了这么长时间。 那婆子想起主子疼得在地上打滚的情形,还是打了个寒战,知道他们不得不屈服了,忙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讪笑道:“谢副相夫人真是厉害,老身佩服!能不顾家人的性命也要嫁,您也是头一份……” “你再胡说八道,我的解药就是喂了狗也不会给你!”盈袖冷笑着起身,不想再跟这婆子说话了。 明明是来求她的,还敢这样大言不惭讥讽她,真当她是软柿子好捏?! 那婆子忙跪了下来,给盈袖磕头道:“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多嘴!”说着,啪啪啪啪自扇耳光。 盈袖冷眼看着她,一直到她自个儿把自个儿扇得嘴边流血,双颊高高地肿了起来,才点点头,道:“给我我娘亲和弟弟的下落,我就给你们二十天份量的解药。” 那婆子窒了窒,不情不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呈了上去。 盈袖用左手腕的玉镯先试了试,发现没有异样,才接了过来。 蛊这个东西实在太可怕了,来无影去无踪,还能控制人心。 这种逆天的东西,根本不应该存在这个世上。 头一次,盈袖有了要将蛊灭绝的打算。 南郑国大巫,是蛊的祖宗吧? 有机会,真想会一会她…… 盈袖一边想,一边拆开信看了看,顿时有些傻了。 只见上面写的地址,正是南郑国京城的质子馆! 尼玛! 真的是送去了南郑国?! 她真的要会一会南郑国大巫了! 盈袖沉着脸,也掏出了一个小小的药瓶,道:“这里有二十粒药,元应蓝和元应佳一人十粒,一粒管两天,一共二十天。如果我能在二十天内带着娘亲和弟弟平安归来,就给你们最后的解药。如果不能,就让元应佳和元应蓝给我一家陪葬!” 因为只有这样,对方才不敢再耍手段,如果他们真的在乎元应佳和元应蓝的话。 当然,她也是豁出去了,如果对方根本不在乎元应佳和元应蓝的死活,她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可是如果对方不在乎元应蓝和元应佳的死活,应该一早把沈咏洁和小磊弄死了,怎么会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把他们弄到千里迢迢的南郑国质子馆关起来? 所以不管怎么看,她的做法应该是有效的。 那婆子不敢再说什么,伸手接过药瓶,匆匆离去。 盈袖将沈遇乐叫了过来,对她说了自己的打算,请她回去跟她娘亲王月珊说一声,然后就坐着大车,带着昏昏沉沉的谢东篱,还有很多丫鬟婆子侍卫随从,一起去了谢家在城外的庄子。 王月珊听说了大婚的情形,明白了盈袖的意思,第二天就收拾了东西,带着沈遇乐去沈咏洁和小磊以前养病的庄子上住下来,这样如果皇后齐雪筠想要找麻烦,他们也能应付。 如今他们和皇后齐雪筠那一派属于胶着状态,谁都担不起撕破脸的后果,只能达成这样一种平衡。 …… 到了晚上,天上的浓云居然散去了,天气也没有那么冷,回复了正常的十月初的天气。 盈袖背着一个大包袱,蹑手蹑脚出了庄子,坐上她早就让人准备好的大车,往向南郑国去的路行去。 对于谢东篱,她留下一封信,让他好好养病,说她有事要出去,二十天后就回来了。 采桑等丫鬟婆子都被她留下来,只有采桑一个人知道她出去了,但是对外只说她是病了,要静养,不许别人打扰她。 而谢东篱那边,有谢东篱的小厮和以前的随从照应,她们这边的婆子帮着洗洗涮涮就行了。 天上的月亮虽然是半圆,但是已经很明亮了。 月辉洒落在大地上,给万物盖上了一层云白的光。 盈袖坐在车里,有些精疲力尽。 她撑着头,在车里刚刚阖上眼,突然觉得车身震了一下,然后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车门外轻斥:“滚回去!这里有我!” 盈袖推开车门,唰地一下拉开车帘,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坐在车夫的位置上赶车,心情顿时大好,笑靥盛放,道:“东篱!你终于来了!” 那人回过头,脸上戴着那个银白色的面具。——居然是好久不见的师父! ※※※※※※※※※※※※※※※※※ 加更送到。亲们,十月最后一天了,月票还有吗?还能投吗?如果没有,推荐票也行啊。 ̄▽ ̄ 亲们赶紧扫扫票仓,有月票的赶紧投了。不投就过期作废了。 。 。(未完待续) 5201小说高速首发倾世宠妻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320章 同行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第321章 相伴 (第一更,求保底月票!) 破天荒头一次,盈袖见到师父,心里涌现的却是淡淡的失望。 “……师父?您怎么来了?”盈袖眨了眨眼,很是惊讶地问道。 师父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久到盈袖已经再一次认为师父会和上一世一样,就此消失不见…… 而且,她的心里这一阵子很少想起师父。 和谢东篱的点点滴滴已经将她的心塞得满满地。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师父淡淡地道,回头又往马背上抽了一鞭。他的声音又回复到刚才的金属铿锵之声,似乎她刚才听到的话只是她的幻觉而已。 盈袖窒了窒,在车里蜷缩起来。 京城十月初的夜晚,已经有些冷了。 “……师父,我今天大婚……”盈袖低声说道,泪光朦胧中,她盯着师父的背影,居然越看越像谢东篱的背影,心里觉得很是不对,忙闭了闭眼,将这股不对的感觉压了下来。 师父在车前也窒了窒,半天才“嗯”了一声,淡淡地道:“既然大婚,怎么又跑出来了?新郎官呢?” 盈袖咬了咬唇,蜷缩得更紧了,道:“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他……他明白的,不会怪我的。” “真的?”师父嗤笑一声,“你对你的夫君也真是放得下心呢。” 不知该说她心宽,还是根本没有心…… 师父狠狠一鞭抽在拉车的马背上,又问:“你要去哪里?” “去南郑国。”盈袖定了定神,“我……我爹病了,我去南郑国看看他。” 有关她娘亲和弟弟的事,盈袖现在对师父也不敢说了。 因为她心里有了个模模糊糊的设想。只是这设想太过惊悚,她不敢确定是她失心疯的臆想,还是确有其事,所以她选择了暂时隐瞒和沉默。 在无法做决定的时候,还是暂时不要决定为好。 冲动是魔鬼,她已经吃过一次亏,不能再吃第二次。 师父听了咦了一声。道:“师父倒是不知你跟你爹这样父女情深。可以放下大婚的夫君。连夜去南郑国探望他。——他是要死了吗?” 盈袖大惭,知道师父根本不信她说的话。 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她爹对她和弟弟都不好。她师父是心知肚明的,结果她却口口声声抛下刚刚成亲病重的夫君,去南郑国探父? 再说,就算要去。以她的身份,也得正大光明地去吧? 这样偷偷摸摸半夜驾车逃跑算怎么回事?跟私奔似的…… 明眼人一看就有问题! 盈袖将脑袋埋在曲起的双腿膝盖上。低声道:“……师父,您别问了,好吗?” 师父顿了顿,没有再说话了。只是又“驾”了一声,甩鞭子抽着马,往渡口行去。 从京城去南郑国。需要先坐四五天的船往西,到对岸之后。再转而南下。 南郑国的方向,是在东元国的西南方。 也许是因为师父来了,盈袖的心里安定了许多。 她抱着膝盖坐在车里,摇摇晃晃一阵子,也就睡了过去。 到了渡口的时候,天色还是黑沉一片。 师父却像是早有准备一样,来到渡口边上拿下脸上的银色面具,打了个呼哨。 一个黑衣人钻了出来,对他行礼道:“公子,渡船已经准备好了。” 师父点点头,“艄公水手和船娘都备好了吧?” “都是我们的人,公子请上船。”那黑衣人低着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师父回头往车里看了一眼,见里面还没有动静,就对那黑衣人道:“你先去准备一下,找人下来把马车弄到船上去。” 那黑衣人应了,自去布置。 师父戴上银色面具,转身上了车,掀开车帘看了看,见盈袖偏着头靠在车板壁上睡着了。虽然在沉睡中,眉头依然紧皱。 师父在心底叹了口气,撂开车帘跃了上去,伸臂要将盈袖抱起来。 有人靠近。 盈袖猛地醒过来,下意识一个手肘推了出去。 师父反手接住,轻轻松松将她的手肘化解了,“要上船了,我抱你下去。” 盈袖摇摇头,“我自己走。” 她已经成亲了,不能再跟师父不避嫌隙地接触。 师父戴着面具,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但是盈袖敏锐地感觉到师父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她心里一急,道:“……我……我长大了,已经成亲了!” 噗! 师父忍不住笑了,朗朗的笑声十分醇厚,跟刚才的金石铿锵之声很是不同。 盈袖虽然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却是轻轻扇了扇,掩盖住她翻滚的心事。 “那你自己下来吧。”师父不再坚持要抱她,自己退下了车。 盈袖在车里又坐了一会儿,跟着师父下车。 两艘小艇从夜色里驶了过来。 青江上的月色很是亮眼,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看见这样的景色,盈袖壅塞的心底开阔了不少。 娘、小磊,我一定能把你们平安带回来! …… 盈袖跟着师父上了前面那支小艇,有人赶着马车上了后面那支小艇,一起往江心驶去。 在江心中间,停着一艘三层高的楼船,比盈袖家当年那只从江南进京时候坐的楼船还要大,当然,比不过那一次谢东篱的钦差官船豪华。 “这是谁的船?”盈袖好奇地问道。 “是我的船。”师父背着手,淡淡地道,“上来吧。”他先跃了上去,然后伸手拉盈袖。 盈袖拉着他的手,也轻轻松松跃了上去。 等着她的马车上了船,师父已经带着盈袖去了楼船的第三层。 这里只有两间舱室,不过非常宽阔。 舱室里自带起座间、书房和卧房。哦,还有浴房! 盈袖一看见里面的陈设就笑开了花。 她脱了鞋,往卧房的床扑了上去,抱着枕头滚了几圈。 万分紧张疲累的时候突然能看见一张舒适无比的床,真是太幸福了! 盈袖本来是想看看舱室就出去跟师父说话的,结果她抱着枕头没滚两下,就酣然入睡了。 师父在外面的起座间等了一会儿。见盈袖还是不出来。又叫了两声:“袖袖?袖袖?” 里面没有声音。 师父走了进去,见盈袖已经抱着枕头趴在床上睡着了。 师父静静地站了床边看了她一会儿,才给她盖上被子。放下帐帘,然后一个人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住的舱室,他脸上已经没有银色面具,只有一张朴实无华的面容。 如果盈袖看见。就知道这张脸也是假的。 因为这一次,师父要陪她千里迢迢去南郑国。肯定不能一直戴着那个银色面具,得用这张假脸示人。 盈袖这一觉睡到第二天晚上才醒来。 师父过来看过她几次,见她无恙,才没有叫醒她。 她终于醒来的时候。看见外面的天色还是黑的,以为自己才没睡多久,只是全身酸痛。肚子里咕咕叫,好像饿了很久的样子。 她从床上爬起来。去妆台的镜子上照了照,发现自己头发乱糟糟的,衣衫也是到处都是皱褶,脸上的红印子都睡出来了。 她这是睡了多久啊! 盈袖忙去浴房洗了把脸,又漱了口,再对着镜子梳了个简单的抓髻,插了一支金凤钗,换上自己包袱里带的衣衫,才推开舱门出去。 师父背着手,站在甲板上,看着远处的江水出神。 “师父。”盈袖看着这个背影觉得特别刺眼,忙移开眼神,轻轻唤了一声。 “醒了?饿了吧?”师父回头看了她一眼,转身对楼下道:“传晚饭。” “师父,您还没吃呢?很晚了吧?”盈袖发现师父已经除去银色面具,露出他以前那张朴实无华的假面,有些不好意思地走过去,双手绞在身前。 “嗯,还好。才戌时初。”师父淡淡地道。 盈袖:“!!! 戌时初? 她明明记得她从谢家的庄子上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戌时中了! 怎么可能现在才戌时初! 也许是盈袖诧异的神情太过明显。 师父看了看她,像是明白她心中所想,微微笑道:“十月初十戌时初。” 盈袖:“……” 她成亲那天是十月初八,她是十月初八晚上戌时中离开谢家庄子的。 也就是说,她睡了两天两夜! “……难怪我肚子好饿……”盈袖的肚子这时候恰如其分地又叫了两声。 师父转身往舱室走去,“晚饭在我的舱室吃,还是去你的舱室吃?” 盈袖其实想分着吃,但是看师父的样子,大概是不会答应了,就道:“还是在那您那里吃吧。” 很快晚饭就在师父舱室的起座间摆好了。 都是江上的鱼鲜。 一盘清蒸江鱼,一碗蛤喇蒸蛋,一碗虾米鱼皮豆腐羹,一碟酱牛肉,一碗火腿鲜鱼咸肉汤,还有一大盆胭脂米粥。 盈袖见了笑道:“师父这里的吃食真不比京城的那些世家大族差。” “是吗?师父什么时候跟你说过,师父不是出身京城的世家大族?”师父吃了一口粥,不动声色地反驳。 盈袖被噎了一下,忙道:“师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您这里的饭菜很好吃,比京城那些世家大族的菜还要好吃!” “不用说了。”师父笑了笑,“还有两天就下船了。”顿了顿,又道:“下了船,就是南郑国的地头了。那里不同东元国和北齐国,你要千万小心。” ※※※※※※※※※※※※※※※※※ 十一月了!今天三更求保底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下午一点第二更,晚上六点第三更。~~o(≧v≦)o~~。 。 。(未完待续) ps:感谢、似水的人生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小院子昨天打赏的南瓜灯。么么哒! 第321章 相伴 (第一更,求保底月票!) 破天荒头一次,盈袖见到师父,心里涌现的却是淡淡的失望。 “……师父?您怎么来了?”盈袖眨了眨眼,很是惊讶地问道。 师父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久到盈袖已经再一次认为师父会和上一世一样,就此消失不见…… 而且,她的心里这一阵子很少想起师父。 和谢东篱的点点滴滴已经将她的心塞得满满地。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师父淡淡地道,回头又往马背上抽了一鞭。他的声音又回复到刚才的金属铿锵之声,似乎她刚才听到的话只是她的幻觉而已。 盈袖窒了窒,在车里蜷缩起来。 京城十月初的夜晚,已经有些冷了。 “……师父,我今天大婚……”盈袖低声说道,泪光朦胧中,她盯着师父的背影,居然越看越像谢东篱的背影,心里觉得很是不对,忙闭了闭眼,将这股不对的感觉压了下来。 师父在车前也窒了窒,半天才“嗯”了一声,淡淡地道:“既然大婚,怎么又跑出来了?新郎官呢?” 盈袖咬了咬唇,蜷缩得更紧了,道:“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他……他明白的,不会怪我的。” “真的?”师父嗤笑+ 一声,“你对你的夫君也真是放得下心呢。” 不知该说她心宽,还是根本没有心…… 师父狠狠一鞭抽在拉车的马背上,又问:“你要去哪里?” “去南郑国。”盈袖定了定神。“我……我爹病了,我去南郑国看看他。” 有关她娘亲和弟弟的事,盈袖现在对师父也不敢说了。 因为她心里有了个模模糊糊的设想。只是这设想太过惊悚,她不敢确定是她失心疯的臆想,还是确有其事,所以她选择了暂时隐瞒和沉默。 在无法做决定的时候,还是暂时不要决定为好。 冲动是魔鬼,她已经吃过一次亏,不能再吃第二次。 师父听了咦了一声。道:“师父倒是不知你跟你爹这样父女情深。可以放下大婚的夫君,连夜去南郑国探望他。——他是要死了吗?” 盈袖大惭,知道师父根本不信她说的话。 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她爹对她和弟弟都不好,她师父是心知肚明的,结果她却口口声声抛下刚刚成亲病重的夫君,去南郑国探父? 再说。就算要去。以她的身份,也得正大光明地去吧? 这样偷偷摸摸半夜驾车逃跑算怎么回事?跟私奔似的…… 明眼人一看就有问题! 盈袖将脑袋埋在曲起的双腿膝盖上,低声道:“……师父,您别问了,好吗?” 师父顿了顿,没有再说话了,只是又“驾”了一声,甩鞭子抽着马。往渡口行去。 从京城去南郑国,需要先坐四五天的船往西。到对岸之后,再转而南下。 南郑国的方向,是在东元国的西南方。 也许是因为师父来了,盈袖的心里安定了许多。 她抱着膝盖坐在车里,摇摇晃晃一阵子,也就睡了过去。 到了渡口的时候,天色还是黑沉一片。 师父却像是早有准备一样,来到渡口边上拿下脸上的银色面具,打了个呼哨。 一个黑衣人钻了出来,对他行礼道:“公子,渡船已经准备好了。” 师父点点头,“艄公水手和船娘都备好了吧?” “都是我们的人,公子请上船。”那黑衣人低着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师父回头往车里看了一眼,见里面还没有动静,就对那黑衣人道:“你先去准备一下,找人下来把马车弄到船上去。” 那黑衣人应了,自去布置。 师父戴上银色面具,转身上了车,掀开车帘看了看,见盈袖偏着头靠在车板壁上睡着了。虽然在沉睡中,眉头依然紧皱。 师父在心底叹了口气,撂开车帘跃了上去,伸臂要将盈袖抱起来。 有人靠近。 盈袖猛地醒过来,下意识一个手肘推了出去。 师父反手接住,轻轻松松将她的手肘化解了,“要上船了,我抱你下去。” 盈袖摇摇头,“我自己走。” 她已经成亲了,不能再跟师父不避嫌隙地接触。 师父戴着面具,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但是盈袖敏锐地感觉到师父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她心里一急,道:“……我……我长大了,已经成亲了!” 噗! 师父忍不住笑了,朗朗的笑声十分醇厚,跟刚才的金石铿锵之声很是不同。 盈袖虽然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却是轻轻扇了扇,掩盖住她翻滚的心事。 “那你自己下来吧。”师父不再坚持要抱她,自己退下了车。 盈袖在车里又坐了一会儿,跟着师父下车。 两艘小艇从夜色里驶了过来。 青江上的月色很是亮眼,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看见这样的景色,盈袖壅塞的心底开阔了不少。 娘、小磊,我一定能把你们平安带回来! …… 盈袖跟着师父上了前面那支小艇,有人赶着马车上了后面那支小艇,一起往江心驶去。 在江心中间,停着一艘三层高的楼船,比盈袖家当年那只从江南进京时候坐的楼船还要大,当然,比不过那一次谢东篱的钦差官船豪华。 “这是谁的船?”盈袖好奇地问道。 “是我的船。”师父背着手,淡淡地道,“上来吧。”他先跃了上去,然后伸手拉盈袖。 盈袖拉着他的手。也轻轻松松跃了上去。 等着她的马车上了船,师父已经带着盈袖去了楼船的第三层。 这里只有两间舱室,不过非常宽阔。 舱室里自带起座间、书房和卧房。哦,还有浴房! 盈袖一看见里面的陈设就笑开了花。 她脱了鞋,往卧房的床扑了上去,抱着枕头滚了几圈。 万分紧张疲累的时候突然能看见一张舒适无比的床,真是太幸福了! 盈袖本来是想看看舱室就出去跟师父说话的,结果她抱着枕头没滚两下,就酣然入睡了。 师父在外面的起座间等了一会儿。见盈袖还是不出来,又叫了两声:“袖袖?袖袖?” 里面没有声音。 师父走了进去,见盈袖已经抱着枕头趴在床上睡着了。 师父静静地站了床边看了她一会儿。才给她盖上被子,放下帐帘,然后一个人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住的舱室,他脸上已经没有银色面具。只有一张朴实无华的面容。 如果盈袖看见。就知道这张脸也是假的。 因为这一次,师父要陪她千里迢迢去南郑国,肯定不能一直戴着那个银色面具,得用这张假脸示人。 盈袖这一觉睡到第二天晚上才醒来。 师父过来看过她几次,见她无恙,才没有叫醒她。 她终于醒来的时候,看见外面的天色还是黑的,以为自己才没睡多久。只是全身酸痛,肚子里咕咕叫。好像饿了很久的样子。 她从床上爬起来,去妆台的镜子上照了照,发现自己头发乱糟糟的,衣衫也是到处都是皱褶,脸上的红印子都睡出来了。 她这是睡了多久啊! 盈袖忙去浴房洗了把脸,又漱了口,再对着镜子梳了个简单的抓髻,插了一支金凤钗,换上自己包袱里带的衣衫,才推开舱门出去。 师父背着手,站在甲板上,看着远处的江水出神。 “师父。”盈袖看着这个背影觉得特别刺眼,忙移开眼神,轻轻唤了一声。 “醒了?饿了吧?”师父回头看了她一眼,转身对楼下道:“传晚饭。” “师父,您还没吃呢?很晚了吧?”盈袖发现师父已经除去银色面具,露出他以前那张朴实无华的假面,有些不好意思地走过去,双手绞在身前。 “嗯,还好。才戌时初。”师父淡淡地道。 盈袖:“!!!” 戌时初? 她明明记得她从谢家的庄子上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戌时中了! 怎么可能现在才戌时初! 也许是盈袖诧异的神情太过明显。 师父看了看她,像是明白她心中所想,微微笑道:“十月初十戌时初。” 盈袖:“……” 她成亲那天是十月初八,她是十月初八晚上戌时中离开谢家庄子的。 也就是说,她睡了两天两夜! “……难怪我肚子好饿……”盈袖的肚子这时候恰如其分地又叫了两声。 师父转身往舱室走去,“晚饭在我的舱室吃,还是去你的舱室吃?” 盈袖其实想分着吃,但是看师父的样子,大概是不会答应了,就道:“还是在那您那里吃吧。” 很快晚饭就在师父舱室的起座间摆好了。 都是江上的鱼鲜。 一盘清蒸江鱼,一碗蛤喇蒸蛋,一碗虾米鱼皮豆腐羹,一碟酱牛肉,一碗火腿鲜鱼咸肉汤,还有一大盆胭脂米粥。 盈袖见了笑道:“师父这里的吃食真不比京城的那些世家大族差。” “是吗?师父什么时候跟你说过,师父不是出身京城的世家大族?”师父吃了一口粥,不动声色地反驳。 盈袖被噎了一下,忙道:“师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您这里的饭菜很好吃,比京城那些世家大族的菜还要好吃!” “不用说了。”师父笑了笑,“还有两天就下船了。”顿了顿,又道:“下了船,就是南郑国的地头了。那里不同东元国和北齐国,你要千万小心。” 十一月了!今天三更求保底月票和推荐票。o(∩_∩)o。 下午一点第二更,晚上六点第三更未完待续……) ps:感谢882126.qdcn、似水的人生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小院子昨天打赏的南瓜灯。么么哒! 第322章 试探 (求月票,书香迷恋168仙葩缘+) 盈袖有些尴尬,忙跟着转移话题,聚精会神地问道:“师父,这南郑国是什么样子的?跟东元国和北齐国有什么不同啊?不都是从以前的大周朝分裂来的吗?” 都是中州大陆上的国家,能不同到哪里去? 盈袖很是不解。 师父看了看她,“想知道吗?那先去沏茶。” 盈袖忙乖乖地去另一边的桌上拎了小茶壶过来,给师父斟茶倒水地服侍。 师父端起茶盏吹了吹热气,才道:“有什么不同,去了不就知道了,现在说有什么用?” 盈袖:“!!!” 真是太狡诈了!白沏了茶! 师父从来都不会这样狡诈的…… 盈袖重重吁一口气,低下头也给自己倒了一碗茶,吹吹袅袅升起的热气,只好自己找台阶下,道:“师父,您知道,蛊这个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上一次你不是见到了?在慕容长青身上。”师父放下茶盏,“怎么了?你手上的银色光剑可以说是蛊的克星。” 盈袖吃惊地看了看自己左手腕的玉镯,又眼神闪烁地瞥了师父一眼。 师父抬眸看她,她连忙又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道:“后来又遇到几次,倒是……倒是没有出过大的篓子……” 盈袖言不由衷地说道,差一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哦?”师父回了一句,尾音斜斜挑起,好像不信的样子。 盈袖翘着唇角,手里转着茶盏,沉吟良久,又问道:“师父,您说,这个世上有没有人,真的有本事盯着另一个人?就算不在她身边,但是无论她说什么话。做什么事,甚至是写什么字,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师父怔了怔,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道:“在身边监视是有可能的。但是如果不在身边,这种本事,大概连神灵都做不到。”说完用手捂在唇边轻轻咳嗽一声,又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盈袖的双眸猛地亮了起来:“师父,您是说。如果不在身边的话,没有人能那样无所不能地监视另一个人的行动说话?就连用蛊也不能?” “蛊哪有那么大能耐。”师父失笑着摇摇头,“而且用蛊的话,必须要种到那人身上,或者那人身边的人才行。如果种不到,凭什么监视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监视另一个人?” 盈袖又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放下茶盏,用手摸摸自己左手腕的玉镯,闭了闭眼,感慨地道:“这就太好了!我一直担心蛊那么厉害。有蛊王的人能无所不能地监视别人,所以有些话,就算快憋死了也不敢说。”甚至差一点用自己一生的幸福做赌注…… 幸亏谢东篱提前“吐血”晕倒,才免了她当众说出那些诛心的话。 那幕后之人要的,就是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跟谢东篱决裂! 盈袖抬起眼眸,又悄悄瞥了师父一眼,见师父看了过来,忙又低下头。 师父的脸上一点笑意都无,虽然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假面面具,但是因做得非常逼真。完全看不出来是假的,就跟正常人一模一样。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在这里说吧。——除了我,没旁人听得见。”师父往后靠坐在红木扶手官椅上,眼里的神情晦涩不明。 盈袖当然是相信师父的。 如果有人能够对付那幕后之人。应该只有师父。 将刚才师父说的话想了一遍,再加上元应蓝和元应佳还未完全解毒,两条命还攥在她手里,盈袖就大着胆子道:“是这样的。有人在我大婚前八天掳走我娘亲和弟弟,并且威胁我,要我跟谢副相当众悔婚。才放了他们。还不许我跟任何人说,如果我说了,他们就会马上知道,而我娘和弟弟的性命就不保了。” 师父久久地看着她,眼里的神情变幻莫测,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又像是压抑的火山马上就要爆发了,眉眼沉沉,和她之间隔着千山万水。 “……就因为这种无稽之谈,你就要当众跟你的新郎官悔婚!你不能跟他好好说说!”师父提高了声调,“你的新郎官是不是就因为这件事,被你气得吐血的!” 盈袖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脖子,讪笑道:“当然不是,他本来就气虚体弱,想是之前去雷州办差,所以累着了……”一边说,一边却又不怕死地偏了头,斜睨着师父,一双杏眸水汪汪地,想着那晚的情形,不由自主春意盎然,就那样看着他,似是挑衅,又似在试探。 师父看着她的眼神,心里咯噔一声,虽然让自己不要被她迷惑,但是身下却是不由自主起了反应,心里越发不好受,忙端起已经冷了的清茶一口饮尽,压下心头那团火,冷声道:“行了,你放心,在我身边,没人能窥探你分毫。你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无碍的。至于你娘亲和弟弟,我算过,有惊无险,还有后福,你不用担心。——晚饭吃完了,你去歇息吧。再过两天就下船了。” 盈袖看着师父面无表情地面容,心里不是不失望的。 难道她猜错了? 她缓缓站起来,狐疑地又看了师父一眼,才转身往自己的舱室走去。 这一次以后,师父再也不跟她一起吃饭了。 不仅没有一起吃饭,就连面都没有见过了。 师父的舱室整天都关得紧紧的,吃饭的时候有人将饭食放在门口,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拿进去吃的。 盈袖一个人无聊,有时候也出来到甲板上逛逛,就会看见有一个锦凳放在船头,还有一根上好鱼饵的钓鱼竿。 盈袖大喜,忙走过去拿了钓鱼竿钓鱼。 她钓鱼的本事不错,半天就能钓出一小桶鲜鱼。 晚上喝到鲜美的鱼汤的时候,是她最高兴的时候。 很快两天过去,终于快要到南郑国了。 盈袖用手搭了一个小小的帐篷,往远处看去,见那边翠峰叠起,云雾缭绕,天气中有股湿热的花香。确实跟他们所来的地方不同,也不冷。 盈袖虽然心里依然为娘亲和弟弟担心,但是既然师父说了他们是有惊无险,还有后福。她也就放了一半的心。 收拾好东西,刚要背到背上,师父敲了敲门,走进来看了看她,道:“路引和民征你准备好了吗?” 路引相当于东元国政府发放的通行证。而民征,就是东元国国民的身份证明了。 盈袖张了张嘴,有些心虚地摇摇头:“时间太紧迫了,没来得及办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不是一时半会能办下来的,最快也要三天。 师父将一个小小的木匣子扔给她,不屑地道:“就这样,你还想一个人来南郑国?我看你还没摸到南郑国京城的城门就被苗民们背到山上做压寨夫人去了!” 盈袖涨红了脸,接过那木匣,打开一看,见里面正是她的路引和民征! “师父你太厉害了!你怎么做出来的?跟真的一样!”盈袖欢呼道。差一点就要扑过来抱住师父了。 师父的脸都黑了一半,恼道:“本来就是真的!什么跟真的一样!”说完拂袖而去。 盈袖捧着木匣子,看着师父的背影,目光越发幽深。——师父的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跟谢东篱那厮一样了! 下船跟上船一样,也是从大船上下到小艇里,然后坐着小艇往岸边驶去。 因为楼船吃水深,近岸泊不了。 两支小艇很快停到岸边,搭好跳板。 师父和盈袖一前一后下了船。 没过多久,她的马车和马也被楼船上的人弄到了岸上。 “真是太谢谢你们了!”盈袖笑着对他们福身行礼,又拿出几个装着银角子的荷包。“小小意思,你们拿去打酒吃。” 那些人还不敢接,只拿眼睛往师父那边瞥。 师父淡淡点了点头。 那些人才接了过来,笑着对盈袖道谢。回身跃上小艇,回楼船上去了。 “上车吧。我们要在天黑之前赶到南郑国的镇安邦去住店。”师父撂开车帘,让盈袖坐实大车。 盈袖点了点头,先把手上拎的师父的包袱扔到车里,再背着自己的包袱上了车。 “师父,这里已经是南郑国了吗?”盈袖好奇地从车窗里打量这里的情形。 师父点点头。往拉车的马背上狠狠抽了一鞭子,“这里就是南郑国跟东元国接壤的地方,再走十多里,就到镇安邦了。” 开始的时候,人烟确实很稀少,但是没过多久,他们上了大路,盈袖顿时瞪大眼睛。 她从车窗里看见前面走着一个头戴百花素银花冠,身穿五彩半臂和半截流仙裙的女子! 跟她在花轿里做得那个梦里看见的那个管谢东篱叫师父的女子穿得是一个样式的衣衫! 只是花色不同,质地也不同。 那是那种奇形怪状的样子,她简直死也忘不了! 也是露着圆鼓鼓的胳膊和莹白的小腿,不过这女子穿着一双草鞋,不像她梦里的女子,完全是赤足,还戴有一对奇形怪状的脚铃。 这姑娘倒是没有戴脚铃。 “师父!师父!您看见前面那个姑娘了吗?能不能叫住她?”盈袖撂开车帘,十分激动地问道。 “这是为何?”师父皱了皱眉头,“你认识她?” “认识!认识!当然认识!”盈袖连声说道,再一抬眼,愣了,只见从山间小道上又拐过来几个女子,跟前面那个女子穿得也是一个样式的衣衫! “啊?——原来如此。”盈袖一下子明白了,语气中充满沮丧之意。 “怎么了?”师父斜睨她,“你还要不要叫住她?” “不用了……”盈袖摆摆手,爬回车里,“我只是看着她的衣衫觉得很有意思,想问问在哪里做的……” 她算是明白了,这个衣衫,应该是南郑国女子常穿的样式吧? 师父看了看,了然道:“这是南郑国苗女们穿的衣裙,别的女子不会这样穿的。” ※※※※※※※※※※※※※※※※※ 十一月了!今天三更求保底月票和推荐票。O(∩_∩)O。 这是第二更,为书香迷恋168上个月打赏的仙葩缘加更送到。 晚上六点第三更。~~o(≧v≦)o~~。 。 。(未完待续。) 第323章 苗女 (第三更,求保底月票!) “苗女?”盈袖眨了眨眼,想起上一世的时候,恍惚好像听过这个词。 南郑国地处中州大陆的西南部,不像东元国和北齐国,国民以大周朝的中州大陆居民为主。 而南郑国除了大周朝的土地外,将周边那些少数民族们的土地也占过来了…… 所谓开疆拓土是也。 所以如果有人现在一统三国,就会发现统一后的国家,比以前大周朝还要大。 “你可别小看她们。她们也许不识字,也许不懂礼仪,但是她们直率豪爽,胸怀坦荡,不像中州大陆的人那样拐弯抹角,心里没有什么弯弯绕,一旦认准了的事,就会全力以赴,绝不会妥协后退。”师父似乎对苗女的评价很高。 盈袖想到在花轿里做的那个梦,心里更加不好受,酸溜溜地道:“师父,您这么称赞她们,为何没有收一个苗女做徒弟?总比我这个中州大陆拐弯抹角心有弯弯绕的人好百倍……” 这话实在是醋意熏天。 盈袖一说出口就知道不妥,下意识捂住了嘴。 师父正好笑吟吟地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已经尴尬了,便不再多说,扬鞭抽了一下马背。 又走了一段路,已经到了中午时分。 这南郑国的天气看上去不热,但是空气中水份太大,湿漉漉的,用手拧一拧,简直拧得出水来,显得很气闷。 盈袖从来没有来过南郑国,对这里的气候不太适应。 到中午时分,她虽然没有在路上行走,但是额头和背后都起了细密的汗珠。 她在车里叹了口气,道:“我可算明白那些苗女为何要穿那种露胳膊露腿的衣衫了……” 因为穿得严严实实太容易出汗了! 师父抿嘴笑了笑,回身撂开车帘,指着车座下的抽屉,道:“那里有适合在南郑国穿的衣裙,你不如换上吧。” 盈袖大喜,忙要弯腰去拿。可是一想到自己也要露胳膊露腿,又有些不好意思,喃喃地道:“不用了吧……等到了客栈,洗洗就好了。” 师父像是明白她的顾虑。笑道:“不是苗女的那种衣裙,是跟你平常的衣裙差不多的样式,就是质地不同。外裳是香云纱,内里是细葛布,吸汗。” 盈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点头道:“那好,我换。”说着,弯腰到车座底下拉开抽屉,果然看见整整齐齐摆着几套衣衫,上衫下裙,甚至中衣肚兜腰带都有。 盈袖红了脸,低声道:“师父,是您准备的吗?” 师父放下车帘,道:“是我让船上的婆子准备的。” 盈袖松了一口气,心里觉得怪怪地。但是因为有了另一种猜测,所以穿起这些衣衫来,也不觉得特别尴尬和不好意思了。 她很快在车里换好衣衫,觉得确实凉快多了,就靠在车板壁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师父:“师父,您对这里这样了解,许是来过这里?” 师父微微皱了眉,思索良久,才道:“以前游历的时候。来过这里。” “这样啊……”盈袖在车里意味深长地拖了一声,“那您有没有见到什么可人意儿的苗女呢?您刚才说,如果她们认准了的事,是会全力以赴。绝不回头的。” 师父没有回头,唇边的弧度越来越上翘,“谁知道呢?也许有,也许没有……” “啊?师父怎么能这样说话呢!”盈袖不知怎地,完全不能控制自己愤怒的情绪,她捶了捶车座。“什么叫也许有?也许没有?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师父慢悠悠地又抽了那马一鞭子,没有理她,继续往前走。 没过多久,他们来到一个扬着食幡的吊脚楼脚店前停了下来。 “饿了吧?下去吃点儿东西吧。”师父将马车赶到一棵巨大的榕树下停了下来。 盈袖撂开车帘看了看,问道:“师父,我不用戴幕离遮住头脸吧?” “你都嫁人了,还有什么好遮的?”师父毫不客气地说道,起身往脚店行去。 盈袖眯着眼睛打量师父的背影,在心里琢磨了一番,才抬脚跟了过去。 走进脚店看了看,里面的桌椅都是刷了轻漆的藤制品,虽然看着怪里怪气,但是跟更奇怪的吊脚楼配上,却格外和谐。 “来一碗红油米线,一个汽锅鸡。”师父已经点了吃食,“要快一点,我们还要赶路。” “好咧!客官您坐着,马上就到!”那小二爽快地将肩膀上的毛巾拿下来,给他们擦了擦桌子和凳子,示意他们坐下。 盈袖看见那古藤做的桌椅已经被擦得如同起了釉,红亮红亮的。 “坐吧,这里还算干净。”师父先坐了下来,将筷筒里的筷子用白酒涮了涮,递给盈袖。 盈袖一边好奇地东张西望,一边坐了下来。 他们在路上看见的第一个苗女这时也走了进来。 她在脚店里四下看了看,就往盈袖他们这一桌走了过来。 “请问,你们,东元国人吗?”那苗女的中州话说得很是生硬,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盈袖抬起头,好奇地打量她,顿时在她高耸的肚腹处停了停。——这苗女还是个孕妇! 那苗女看见她的目光,笑着抚了抚自己的肚子:“阿细,娃娃。” “你的名字叫阿细?”盈袖好奇地问道。 苗女听了,想了想,才点点头,“是,我的名字,阿细。”然后指了指盈袖,“你的名字?” 盈袖不想随便告诉别人名字,也想了想,道:“我叫阿袖。” 那苗女进来的时候,脸上本是一派愁苦,不过跟盈袖说了几句话之后,脸上笑容增多了,她点点头,“阿袖。”又道:“你,东元国人?” 盈袖点点头,“我们刚从东元国来。” 那苗女眼里又增欢喜。道:“那你回东元国,告诉王郎,他有娃娃,阿细和王朗的娃娃!” 盈袖一下子愣住了。 这苗女不是脑子有毛病吧? 怎么见了一个陌生人。就让人给她传这种话?! 盈袖还没有回答,那跑堂的小二已经走了过来,将那苗女拉开,道:“阿细,你姐姐来了。在门口寻你呢,快去看看吧!”说着,连哄带骗,将那苗女拉了出去。 盈袖皱着眉头一直盯着小二,直到他回来上菜的时候,才问道:“小二哥,这是怎么回事啊?” 那小二叹了口气,道:“不瞒客官,这阿细是个好姑娘,只是被人骗了。所以脑子有些问题了。就在我们这脚店四周转悠,遇到看上去是别国的人,就冲上来找人跟她的王郎带话!唉,作孽啊!” “啊?”盈袖很是惊讶,她偷偷瞥了师父一眼。 不是说苗女都是直率豪爽,胸怀坦荡,全力以赴,绝不妥协?! 这个苗女好像很是黏黏糊糊啊! “那王郎是怎么回事呢?”盈袖好奇心起,拿出几个铜板递过去,“小哥拿去吃酒。” 那小二拿盈袖的赏钱。便说得更多了:“说良心话,这件事,跟我们这个脚店也有些关系。半年前,有一队东元国人士来到我们南郑国。就在我们这里歇脚。里面有个王公子,看上去就是大家子出身,生得真是风流俊俏,人又多情,跟这苗女阿细不知怎地做成一对。你也知道,人家什么身份。怎么会娶她?当然是事办完就走了,她不信,天天来问,还说那王公子说了要娶她,一定不会骗她的。” 盈袖同情地往店外看了一眼,结果看见有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女子,正抱着阿细劝哄。 阿细靠在她怀里,看不见她的神情。 “然后呢?” “我们开始都以为她是失心疯了,人家王公子那样的人物,怎么会跟她这种苗女做成一对?人家带着的婢女都比她漂亮,结果过了几个月,阿细的肚子都大了,人也有些不清醒了,见天跑来我们这里问。后来是看着衣着是外地的人都要拉着问王郎。唉……也是作孽,好好的姑娘家,就被那个王公子给毁了!”小二说完,摇头走了。 盈袖对那苗女阿细充满同情。 师父看了她一眼,冷声道:“好了,这事跟你无关。而且苗女也未必完全无辜,不要只听信一面之词。” 盈袖咬了咬唇,道:“苗女再不无辜,还能逼着那王公子跟她生孩子?” “怎么不可能?”师父放下筷子,拿巾子擦了擦嘴,“苗女善蛊,你不知道吗?” 盈袖的眼睛都瞪出来了,“善蛊?!不是只有南郑国的大巫才会蛊术吗?” “苗女的蛊,跟大巫的蛊,是不一样的。”师父跟她详细解释,“虽然两者同源,但是性能效用是完全不同的。如果用兵器做比,大巫的蛊,就如同宫里禁军用的精制强弩,而苗女的蛊,只是街头顽童用的弹弓。” “……蛊这玩意儿,实在是太邪门了……”盈袖也不想吃了,将筷子放下。 一个商人模样的人从他们桌旁路过,听见她的话,忙道:“这位姑娘,您可别在南郑国说蛊的坏话,会被听见的,而且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盈袖一听就恼了,正要反驳,却看见师父对她立起了眉毛,只好又缩了回去。 两人吃完午饭,又打包了七八个牛肉馅饼,买了一个五层的八宝攒盒,里面每一层都装着一些零食小吃和点心,有青蕉糯米糍,也有油炸小白鱼干,还有零碎的火腿片干豆腐,炸花生米等常见菜。 从吊脚楼脚店里走出来,盈袖看见阿细和她姐姐还在旁边的空地上站着。 “……阿细,咱们回去吧。你还来做什么呢?好好养胎,等生下来,族里会帮你养的。”阿细的姐姐轻声劝她,“再说,姐姐那时候让你落蛊,你又不肯。如今知道了吧?人家是东元国三侯五相世家的男子,如果不用蛊,怎么会愿意娶你?” ※※※※※※※※※※※※※※※※※ 十一月了!今天三更求保底月票和推荐票。O(∩_∩)O。 这是第三更。 ~~o(≧v≦)o~~。 。 。(未完待续。) 十月感谢兼十一月展望 十月过去了,先要感谢各位亲的鼎力相助! 感谢所有在十月给倾世宠妻订阅、投月票和推荐票并打赏的书友! 没有你们,就没有倾世宠妻十一月份五千张月票的成绩!(←_←虽然有一多半是双倍得来的,但是也很了不起了!) 还要特别感谢霁鱼儿、enigmayanxi、浅笑轻纱、o圈圈鱼0o、书香迷恋168、狐作妃為、歆上等几位盟主大人在十月双倍最后一天的飘红打赏! 俺知道俺还欠这几位盟主大人的飘红打赏加更! 俺会努力在十一月还完打赏加更的欠债。~~o(≧v≦)o~~ 然后就是要求一下十一月初的保底月票~\(≧▽≦)/~啦啦啦!!! 亲们赶紧看看票仓,肯定已经神奇滴出现了系统赠送滴保底月票了!!! 请投月票!!! 鞠躬谢谢!!!……(未完待续……) 第324章 偶遇 (第一更,求保底月票!) 阿细姐姐的中州话说得很好,比阿细强多了。 盈袖从她们身边走过,听见“东元国三侯五相世家的男子”几个字,很是讶异地回头看了她们一眼。 阿细的姐姐感觉到盈袖的视线,抬起头看了看她,对她陪笑道:“这位姑娘,是我妹妹不小心烦到你们了吗?” 盈袖忙摇头,扯了嘴角笑了笑,赶紧跟着师父的脚步来到榕树下自家的大车前面。 师父给她撂开车帘,“上去吧。” 盈袖爬上车,忍不住还是道:“……师父,那苗女没有落蛊……” 刚才那阿细姐妹说的话,师父也听见了,他跳上车辕,淡淡地道:“那又怎样呢?你还能出头帮她打抱不平不成?” 盈袖叹了口气,缩回车里面,道:“我确实没法给她出头,只是觉得‘天下男子皆薄幸’这句话,真是没有说错。” 师父没有接话,扬鞭赶着大车离开了郁郁葱葱的榕树下,往前方的大路驶去。 他们要在天黑之前赶到镇安邦去住店。 这一次马车行得很快,在南郑国粗陋的山路上行走,盈袖被颠簸得七荤八素,午饭都快吐出来了。 “……师父,能不能慢一点啊?”盈袖捂住手机看小说哪家强? 手机阅读网嘴,担心自己真的要吐出来了。 “怎么了?”师父回头撂开车帘看了看她,“很难受?” 盈袖点点头。 师父见她面色惨白,唇上甚至一点血色都没有。应该确实很难受,便点点头,“好。那就慢一些吧。” 不过,如果这样慢慢走,可能天黑之前就不能到镇安邦住店了。 师父默默地勒了勒马。 拉车的马缓缓慢了下来。 盈袖这才觉得好受些。 她不再好奇地看着车窗外的异国景色,而是一个人歪在车榻上昏昏欲睡。 大车平缓地前行,虽然不再颠簸得厉害,但是走得也很慢了。 等盈袖从小憩中睁开眼睛,撂开车帘。发现外面已经天黑了,但是天上的月亮十分明亮耀眼,已经快成一个白玉圆盘。挂在深蓝的夜空中。 “到了吗?”盈袖悄声问道。 师父摇摇头,“还远着呢,今天只能在野外歇着了。”说着,他抬头看了看四周。“前面两山之间有块空地。旁边好像还有个池子,既挡风,又避人,咱们去那边吧。” 盈袖点点头,“我听师父的。” 师父扬鞭抽马,很快拐下这条主道,往路边小道的山坳处行去。 停下马车,师父从车后厢里搬出来一个铁蒙子。架在水池边上的大树下面,又四处搜了些树枝枯草过来。拿出打火石,点燃火,烘烤着铁蒙子。 “你在这里歇着,我去看看能不能打点野味。”师父招呼盈袖下车,自己走入了大山之中。 盈袖一点都不害怕,她扬声应了,从车里下来,看见这里的景色,有一瞬间停止了呼吸。 这里的美,超过她的想象。 一入眼就是个如同深绿翡翠的池塘,但是池塘里映着一个圆白透亮的满月。 盈袖算了算,今天好像已经是十月十五了…… 难怪这月亮这么圆,这么亮! 池塘旁边是一块很大很厚实的草地,草地靠近山脚的地方却是五颜六色的繁花。 在月光下,越是艳丽的花瓣,越是显得圣洁不可逼视。 池塘边上还有一棵树,盈袖走近了一看,发现那居然是一棵桂树! 桂树上开满了金黄雪白的小花,清幽的香气扑鼻而来,就差树下再来一只捣药的兔子了! 盈袖满心欢喜地在树下转了转,大声笑道:“师父,这里好美啊!我很喜欢!” 已经走到山里深处的师父耳朵动了动,似乎听见了她的叫声,抿嘴笑了笑,随手弹了颗小石子出去,就抓了一只肥肥的灰色野兔。 盈袖转眼就看见桂树下师父生的火,无语地摇摇头,也去车后厢拿了一个铁架子和小水壶过来,在那铁蒙子旁边支撑好,又寻来很多枯树枝,用铁蒙子下面的火点燃,再去水池边上用小水壶取了水,挂在铁架子上烧开。 自己没事就去池塘边晃悠,看见月光下的池塘里居然还有鱼! 她也不客气了,找了根叉形树枝,定定地盯着那池塘,不时往水里一扎。 等师父拎着两只肥肥的灰色野兔回来的时候,盈袖已经在池塘里抓了两条鱼出来了。 “师父,您想吃烤鱼,还是喝鱼汤?”盈袖笑盈盈地问道,眉梢眼角间都是自得,又很惋惜地看着师父抓的野兔,道:“哎呀,师父您怎么不抓一只小白兔?可惜了……” 要是小白兔,她就不吃它们了。 灰兔嘛……嗯嗯,真的很饿了哦! 师父笑了笑,“你想吃什么就做什么,我去把这两只兔子收拾了。”说着,拿出一柄锋利的小刀,利落地将那兔子扒皮放血,又剔除内脏,在池塘边清理得干干净净,放到铁蒙子上烤。 再刷上点蜂蜜和盐巴等调料,呼!香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盈袖索性把鱼也收拾了,照样放到铁蒙子上烤。 两人刚刚烤好鱼和兔子,用刀切开大吃的时候,突然听见越来越多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涌了过来。 那些人说的话盈袖听不懂。 师父看了看她,“是苗人。” “啊?好像很多人呢,他们来做什么?”盈袖赶紧吃了几口烤兔肉,免得等下没得吃了。 没过多久,越来越多的苗人涌了过来。 看上去都是青年男女。 男的头上包着黑色包头,穿着半裸上身的兽皮。脚上穿着鹿皮靴子,腰间挎着明晃晃的弯刀,很是彪悍。 女的都穿着露胳膊的半臂和露小腿的流仙裙。花样颜色都恨不得越多越好,最好把所有的颜色花纹都堆上去,但是却不显得臃肿繁杂,反而有种奇特的美感。 看见这块地方已经有了人,这些苗人也愣住了。 盈袖从桂树下站了起来,好奇地看着那些苗人。 很多苗人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装束的女子。 开满金黄雪白桂花的桂花树下,一个肌肤雪白的窈窕女子亭亭而立。衣带当风。 盈袖笑着对他们点点头,伸手撩了撩被风吹乱的秀发。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这样的景致。让那些苗人一时说不出话来。 师父站了起来,往盈袖身前站住了,挡在她身前,淡然问道:“你们做什么的?” 他说的是中州话。正宗东元国京城语气。 那苗人中也有会说中州话的。见状忙过来弯腰行礼,道:“两位是从外面来的吧?我们是这里的顿巴族人,今天是十五,大家要在这里跳月。还请两位不要见怪。” 这苗人说话彬彬有礼,显见是有见识的人。 师父对他点点头,道:“是我疏忽了,忘了这一茬。” “两位如果不嫌弃,可以跟我们一起。”那苗人看了看从师父身后探头出来的盈袖。对她露出一个大大方方的微笑,“阿细跳月。我们的姑娘会在今天找到自己的情郎。” 盈袖长长地“哦”了一声,悄悄拉拉师父的衣襟,“师父,不如,我们就看看他们怎么跳的?” 师父想了想,南郑国这个地方比较邪门,晚上最好不要赶路,反正他们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不如就留下来看看吧。 “好吧。”师父点点头,对那苗人道:“我去把大车赶开。” 师父将大车也赶到这桂树下面,把池塘边的整片草地都让给了那些前来跳月的男男女女。 那些苗人十分欢喜,齐声向师父道谢,然后就忙碌开了。 他们人多,也是经常做这种事的,因此很快就在草地中央架起了一个大大的篝火。 火光冲天,将这一片燃得透亮。 他们还带了一些野味过来,有野兔、獐子、山鸡,甚至还有一看就有毒的青蛇,但都已经扒皮洗净,放到篝火上面的大铁锅里煮了起来。 那大铁锅里烧着热水,很快汩汩冒泡。 盈袖看着那些苗人又拿出一些风干了的蝎子蜘蛛蜈蚣和壁虎,都投到那大铁锅里,很快,那铁锅里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味,让人垂涎欲滴。 不过盈袖看见那些风干的蝎子蜘蛛蜈蚣和壁虎,早就倒尽了胃口,实在不想再看第二眼,就把目光投向了那些青年男女。 一看之下,她咦了一声,只见那个白天看见的大着肚子的阿细姑娘和她姐姐也在那些苗人当中。 阿细一直在笑,好像比白天时候的心情好多了。 她姐姐从大铁锅里舀起一碗乳白的汤,给阿细喝。 盈袖倒抽一口凉气,忙往师父身边坐近了些,悄声问道:“……那汤能喝吗?”简直是剧毒啊! 师父眯着眼睛笑了笑,嘴里叼着一根草棍,单腿支起,靠坐在大车车辕上,含含糊糊地道:“能啊,那汤好着呢……” 一句话没有说完,刚才那个跟他们说话的苗人小伙子端着一碗汤走了过来,对着车辕上坐着的盈袖道:“美丽的姑娘,这碗五毒汤,是我们顿巴族人请你喝的。喝了之后,你一定会更加美貌,益寿延年,多子多孙!” 师父发现那苗人青年向他们走过来的时候,眉头就拧了起来,不过在听见他说“多子多孙”之后,马上就释然了,对瞠目结舌的盈袖道:“喝了吧,我跟你说过,这是好东西。” 亲们,十一月初了,保底月票快快投来!!! 鞠躬谢谢~\(≧▽≦)/~啦啦啦!!! 今天还是三更求保底月票和推荐票。o(∩_∩)o。 下午一点第二更,晚上六点第三更未完待续……) ps:感谢enigmayanxi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kittykame昨天打赏的香囊。 第325章 童女 (求月票,狐作妃为灵宠缘+1) 盈袖想到刚才看见苗人放进去的那些东西,很是为难地瞅了师父一眼。 “真的很好喝,虽然叫五毒汤,但是没毒。”那苗人青年男子见盈袖似乎很犹豫,忙热心给她解释:“这汤名为五毒,是因为放了五种常用蛊毒,但是因为五毒相生相克,所以凑在一起倒没毒了,反而能解南郑这一代的湿热和瘴气。而且,对一般的蛊,姑娘也就不怕了。” 刚到南郑国就能喝到这种苗人特有的汤,也是造化。 “啊?还能抗蛊?”盈袖一听,二话不说接过来一饮而尽,末了用帕子擦了擦嘴,点头道:“味道确实不错。”有股不加盐的海参汤的味道。 那苗人男子看着她笑,道:“只能抗一般的蛊。太厉害的蛊,这汤是没办法的。” “太厉害的蛊?” “就是大巫的蛊。大巫是天上星宿下凡,她的蛊,出神入化,已经不是我们这种人能够领会的。”那苗人男子对南郑国的大巫也十分推崇。 盈袖点点头,将那碗还给他,从袖袋里掏出碎银子,道:“这个给你。” 那苗人男子忙摇摇头,“我们的五毒汤是不卖的。”说着,又对盈袖咧嘴一笑,露出八颗雪白整齐的牙齿。 师父本来 在旁边笑吟吟地旁观,待看到那苗人男子越来越殷勤,忍不住在旁边咳嗽了一声,问道:“……能不能给我一碗汤?” 那苗人男子看了看师父,问盈袖道:“这是你的什么人?” 盈袖窒了窒。正要说是她师父,师父却淡淡地道:“哥哥。” 那苗人男子看了看盈袖,又看了看师父。道:“你们是兄妹啊?但是生得一点都不像。”说着指了指盈袖,“你很好看。他……”又指了指师父,“很一般。” 师父脸上用着一张“朴实无华”的假面面具,虽然逼真得跟真的一样,但是容貌确实很一般。 盈袖忍不住掩袖而笑,道:“这有什么的?龙生九子,种种不同而已。” 那苗人男子不是很懂盈袖说的话。对她笑了笑,伸出一只手,道:“美丽的姑娘。能不能请你跟我一起跳月?” “啊?”盈袖彻底愣住了。 “她不会跳。”师父冷冷说道,看了那苗人男子一眼。 那苗人男子被师父的眼光看得打了个寒战,忙往后退了一步,朝盈袖笑了笑。转身走到自己身边。 这时。那边的草地上,这些苗人青年男女已经都站了起来,围着篝火排成一个圈。 有几个男女走到草地边上,将他们的大背篓拎过来,从里面拿出各种乐器,有些看上去像琵琶、月琴,却比琵琶、月琴要短一截。有些是挎在身上的大三弦,轻轻一敲。立刻带起欢快的节奏。 阿细大着肚子,不能跳舞。她和一个含情脉脉看着她的男子走到草地边上,对着天上的月亮,两人亮开清脆的歌喉,开始对唱。 “阿哥那个哟!天天想你睡不着,想你多病又多缠,手拿镜子照一照,脸色黑黑半天云!” “阿妹那个哟!天天想你睡不好,半碗米饭难吃完,吃饭好比吞沙子,吃酒吃肉像吃盐!” “阿妹/阿哥那个哟!哪时跟你一家坐,冷水泡饭也香甜!” 伴着两人的歌声,那些苗人男女开始在草地上欢快地跳了起来。 他们一对一站着拉手转了一圈,然后循着节奏左右摇摆,不时拍着手掌,发出有节奏的啪啪声,再一起踢腿踹脚,在草地上旋转起来。 苗女们的大摆流仙裙转得都要飞起来了,露出她们结实的大腿,甚至能看见她们裙子底下穿的小衣…… 舞曲是那样欢快,歌声是那样缠绵,草地上的苗人男女跳得如醉如痴。 这股旁若无人的欢喜感染了盈袖。 她抱着膝盖坐在车辕上,感慨地道:“做人当如他们一样,才是痛痛快快的一辈子。” 师父笑了笑,没有告诉她,这些苗人白日里还要担心打不够猎,采不够药,换不到足够的盐巴、铁器和粮食,他们部族这个冬天就要难过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大胆的苗女跑了过来,向师父伸出手,说着生硬的中州话:“公子,跳月。” 师父还没有回应,盈袖的眉毛就高高地挑了起来:“我哥哥不会跳舞。”直言了当拒绝了那苗女。 那苗女也不生气,一双灵活的黑眸看了看盈袖,又看了看师父,道:“你们,夫妻。兄妹,不是!” 盈袖差一点要晕,忙道:“我们是兄妹!真是兄妹!” 师父咳嗽一声,道:“我困了,先进去睡会儿。”说着,转身钻到车里去了。 车帘放了下来,挡住了外人的视线。 盈袖无语。 这里又唱歌又跳舞,还有各种乐器敲打,怎么睡啊! 但是她也不想师父坐在外面招蜂引蝶,虽然已经戴了面具了,用了那样其貌不扬的一个面具,居然还有女人送上门…… 盈袖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那苗女见师父居然躲开了,朝盈袖又看了看一眼,才点点头,道:“他好。”然后对盈袖伸了伸大拇指,转身离去。 盈袖忍不住抹了一把汗,也想是不是应该坐到车里去。 但是看见这些人高高兴兴跳舞,她又觉得多看一会儿也是好的,毕竟这样的情景,在东元国是难以想象的。 到了月亮升到正当空的时候,这些苗人男女终于结束了一晚上的“阿细跳月”,男男女女结伴走入草地靠近小山的树林里,很快往山上爬去了。 刚才还热闹喧嚣的草地上。突然变得一片安静。 天上的月亮静静照耀,洒下一片月辉,给这里的一切披上一层银色轻纱。 池塘里荡起一阵涟漪。那倒映在池塘里的月影被波心震碎了,缓缓散开,又慢慢合拢。 盈袖抱着膝盖蜷着双腿坐在桂树底下的大车车辕上,看着这里的景色出了神。 夜风吹来,桂树哗哗作响。 盈袖这才觉得有些冷。 她正想也进车里,突然觉得背后一暖,一件薄氅轻轻落在她身上。 盈袖回头。看见师父深邃的黑眸,抿嘴笑了笑,道:“怎么现在醒了?刚才那么吵你还睡着了。” 师父也翘起唇角。“刚才还能睡,这时候倒睡不着了。”说着,他双臂一紧,从背后将盈袖抱了起来。跳下大车。道:“来,我陪你跳月。”说着,将她转一个圈,面对着自己,一手托着她的手,一手托着她的腰,让她踩在自己脚上,开始在草地上旋转腾挪。 盈袖很是惊慌。忙道:“师父!这样不好!您放我下来!” 师父却不说话,脚底如同踩了滑板一样。在草尖上舒缓地滑过。 仰头,头顶上是藏蓝色的天幕,镶嵌着明月和星光。 眉梢之下,是师父饱含深意的眸子,定定地注视着她,那眸子里没有别人,只有她一个人…… 盈袖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和师父这样亲密接触,但是她的直觉却告诉她,她可以和师父如此,因为她的师父不是别人,应该是…… 有可能吗?有可能吗?有可能吗? 盈袖的目光移到师父戴着特制手套的手上,特别想把他的手套摘了…… “……好了吗?还要跳吗?”师父似乎注意到她的眼神,冷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盈袖:“……师父跳不动了吗?“ “嗯,你太重了,我的脚已经麻了。”师父不动声色地道,将她放了下来。 盈袖气极,不知师父为何突然这么说。 但是师父已经转身回大车那里去了。 她只好跟了上去。 在师父身后爬上车,盈袖还是说了一句实话:“师父,我很高兴您带我跳月。” “嗯,睡吧。”师父扔给她一张薄毯子,自己在对面车榻上躺下。 这辆马车很宽敞,可以容纳八个人同乘。 现在只有她和师父两个人,当然一点都不挤。 盈袖舒舒服服睡了一觉,连梦都没有做。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就去池塘边洗漱,又合着昨天带来的五层八宝攒盒里的小食,吃了昨天剩下来的烤鱼和烤兔肉,解决了早饭问题。 “今天会走快一些。你若是不舒服,就多垫几层垫子。”师父说了一声,将那些铁蒙子和铁支架、水壶都放入车后厢。 盈袖应了,她也知道不能在路上耽搁时间,“行。昨天是第一天坐车,还不适应,今儿应该没事了。师父尽管快点。” 两人不再说话,只听到马蹄的卢声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盈袖在车榻上垫了好几层垫子和毯子,躺了下来,终于觉得舒服点了。 这一次,他们傍晚时分就来到普定邦,已经离开了镇安邦。 “这镇子上只有一个客栈。”师父赶着大车在普定邦的镇上走了一圈,终于无奈地折返回去,在刚才路过的那个尖屋顶的三层客栈处停下来。 那客栈大门上写着“葛代之屋”,问了街上的人,才知道这里就是客栈。 盈袖跟师父下车,锁了车门,又给了小二一些铜钱,劳烦他把大车赶到放车马的地方去。 他们正要进屋去,一群头缠红布,身穿红色短打衣裤的男子冲了上来。 师父忙护着盈袖往旁边让去。 那群人气势汹汹冲到“葛代之屋”里面,叉腰大叫道:“葛代!你敢藏匿我们巫家要的童女?!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今天还是三更求保底月票和推荐票!!!o(∩_∩)o。 这是第二更,为狐作妃為上个月打赏的灵宠缘第一次加更送到。 晚上六点第三更。~~o(≧v≦)o~~。 ps:这一章里对唱的苗歌是改编自苗族惠水民歌《想你多》……(未完待续……) 第326章 狭路 (第三更,求月票) 一个长得獐头鼠目的男子佝偻着腰从后堂转了出来,对着那叉腰大叫穿红色短打衣衫的男子首领点头哈腰地道:“万头领,您来了,要不要打两角酒吃一顿?小的店里刚到上好的银环蛇,正好煨了一锅蛇羹。” 那姓万的头领却根本不买账,啪地一巴掌扇过去,将那獐头鼠目的男子打得摔倒在地上,指着他道:“葛代!你别胡扯!老子问你童女在哪里?!” “童女?什么童女?”那叫葛代的老板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还在努力陪笑,“我这里是客栈,哪里有什么童女?”说着又问店里的客人,“你看见童女了吗?” 那人摇摇头,“没有,我没有看见。” 又问另一个:“那请问你看见童女了吗?” 另一个也摇摇头:“没有,哪里有童女?叫一个出来给哥开开眼!” 葛代问了一圈店里的客人,然后才对着万头领打躬作揖:“万头领,您看,我们这里真的没有巫家要的童女。来,您好久没来了,这点东西不成敬意,您拿去打酒吃。”一边说,一边塞了一把碎银子给那万头领。 万头领两眼一翻,将葛代塞的银子塞到口袋里,却照骂不误:“没有童女?呸!你把我们当傻子呢!”说着,他的目光往店内众人看去,“我们巫家要九九八十一名阴时阴月阴日出生的不到十岁的童女!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刚寻来的八岁童女跑到你这里躲起来了?整个普定邦就这么大点儿地方,她们能逃到哪里去?——给我搜!” 万头领大手一挥,他带来的人立刻推开葛代之屋的小二和客人,往楼上的房间冲过去了。 盈袖听了“巫家”两个字,不由看了师父一眼。 师父对她做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转头一起默默旁观。 又一次听到这个巫家,居然是她踏上南郑国国土的第二天。 盈袖不由自主想到娘亲沈咏洁,就是她告诉盈袖南郑国的蛊、大巫和巫家、皇室的关系。 智计百出的娘亲,却被那些人趁她病重的时候抓走了! 盈袖心里一阵着急,不由轻声对师父道:“……不如。我们别住店了,赶紧赶路吧……” 师父摇摇头,“南郑国这边有些邪门儿,晚上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最好别走夜路。昨天夜里我带你去的那个地方,其实是顿巴族的领地,他们又给你喝了五毒汤,你才无事。我可不敢保证,你今晚还有这样的运气。” 南郑国苗人部落很多。一不小心踏了进去,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师父虽然不惧苗人,但是带着盈袖,多一事就不如少一事了。 就跟盈袖对娘亲和弟弟的心一样,师父对盈袖,也是不敢冒任何危险。 盈袖只好作罢,正要走进客栈里面,就听见有人在客栈二楼大喊:“抓到了!就是下午逃走的那个童女!”说着,一个穿着红色短打衣衫的男子手里抓着一个小女孩的头发,从屋里走出来。 那小女孩吓得连叫都不敢叫。被拽着头发一步步往外走。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应娘!应娘!”一个少妇披头散发从屋里扑了出来,抓住那穿红色短打衣衫的男子的手,苦苦哀求道:“大爷!大爷!你们明明说只要我陪你们睡一晚,就不抓我女儿的!你们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哈哈哈哈!你这骚娘们儿!昨天晚上服侍了我们兄弟七八个,很厉害啊!老子本来想放你一马,但是你今天既然生路不走走死路,老子也不手软了,你去死!”说着,那穿红衣短打衣衫的男子抽出腰间的弯刀,往那女子头上砍去! 盈袖听得眉毛竖了起来。她眼神一沉,右手一抖,夹住一枚小小的袖箭,如同射箭般往那男子抡起弯刀的手腕弹射出去! 那钢珠带着劲风。速度奇快,就在那男子挥下弯刀之前,噗地一声,穿透了他的手腕,一直往前,嗖地一下扎到客栈的竹壁上了。 “啊——!”那男子手上的钢刀落到了地上。他捂着自己的被扎穿的右手碗狂叫着倒在地上翻滚起来,疼得眼睛都花了。 那地上跪着的女子忙从那男子面前将自己女儿拉过来,就要往楼下冲。 “谁?谁干的?给我站出来!”万头领大怒,盯着这屋里的人一个个看过来,看过去,怎么也看不出来这屋里有谁有这样大本事。 这时那女子已经拖着女儿从楼上下来,要往后门冲去。 “给我抓回来!”万头领一声令下,又有三四个男人追了上去。 这少妇和小姑娘哪里是这些五大三粗男子的对手,很快被他们抓了回来。 另一个人上楼将楼上那个被扎穿手腕的人扶了起来,背着来到楼下,道:“头领,他晕过去了。” “带回去给郎中看看。”万头领见那人还没死,也不想再纠缠了。 刚才不知是谁露的那一手功夫,实在是太厉害了,他心里也有些害怕。 他先前在那里叫嚣,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这些人背着同伙,抓着少妇,拖着小女孩,就要往客栈外头走。 “慢着。”那一直佝偻着腰,獐头鼠目的客栈老板葛代居然站直了身子,挡在那伙人身前。 “葛代,你想干嘛?”万头领很是警惕地后退了一步,“你别忘了,她可是我们巫家要的人!”他指着那小姑娘说道。 葛代搓了搓手,面无表情地道:“万头领,这事我葛代如果没有看见,也就罢了。这十几年,巫家要了多少童女,恐怕我们普定邦和镇安邦两个地方的人已经数不清了吧?” “你什么意思?我们巫家要童女,难道是为了我们自己?”万头领很是愤怒,“明明是为了大巫!为了整个南郑国!几个童女算什么?就算要你老娘,你也得双手奉上!” “哈哈……”葛代冷笑一声,“我葛代无父无母,无妻子儿女,我怕你个毬!” “那不就结了!关你什么事!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走!”万头领松了一口气,他眼看这客栈里的人眼神都不对了,心里也开始打鼓。 他万卜仁在这里横行霸道也有十几年了,还从来没有看见这些软弱的乡民有过这样仇恨的眼神! “不关我的事?”葛代又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从我们手里把她们抢走!”说着,他转身对着客栈里的人道:“各位客官、乡亲,我们在这个镇子上住了四十多年,见到多少童女被带走?!我们可曾见过一个童女回来?!——没有!最近十五年,一共带走四百零五名童女,一个都没有回来过!难道你们就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子、女儿,甚至是孙女就被这样作践吗?她们是人!不是牲畜!” 客栈里的人被葛代说得热血沸腾,一齐荷荷出声,怒视着万头领一伙人。 万头领见势不妙,赶紧拿出一支哨子吹了一下。 很快,又有数十个同伙冲了进来。 万头领这一下腰杆直了起来,道:“葛代,你有种!——给我等着瞧!”说着,大步往前走。 “我说了把人留下来!”葛代却丝毫没有被吓到,“我受够了!”说着,他从衣服底下抽出一把大刀,没头没脑往万头领身上砍过去。 “大家一起上!不能再让巫家随便带走我们的女儿!”客栈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当地人,这十五年,他们几乎每一家都有女儿被带走。 每一次的要求都不一样,总有一次落到你家头上。 “反了你们!”万头领面目狰狞,伸手抽出弯刀,往上一挡,揉身上前,跟葛代打了起来。 客栈里的人也抽出随身带的兵器,跟那些巫家的家丁斗了起来。 盈袖很是惊讶,道:“这里的人随身都带刀吗?” 在东元国,一般人是不能带刀出门上街的,除非有特别许可。 师父点点头,将她往后拉一把,有些懊恼地道:“唉,这一次难道又不能住店了?” “啊——!”葛代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盈袖抬眸看去,见是万头领已经一刀砍在他腿上。 葛代半跪了下来。 紧接着,客栈里面的人也都被抓了起来。 一般乡民再勇猛,也斗不过像万头领他们这些训练有素的家丁。 “一帮蛮子!给我绑起来,拖到门口都砍了!”万头领身上也挂了彩,那葛代一刀砍在他的胳膊上,砍得那么深,估计这条胳膊是废了。 万头领是靠力气吃饭的,这一下废了一条胳膊,简直是断他活路,气得不行,一定要将这里所有人都砍了泄愤。 他的手下好像也不以为忤,一个个将那些人绑了扔出去,在葛代之屋门口跪了一长条。 刚才的少妇也被绑了手脚,扔到旁边跪着。 只有那小姑娘被一个家丁抓着头发,拖到一边去了。 盈袖觉得自己无法淡定旁观了。 “住手!”盈袖出声怒道,“你们敢当街杀人,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 今天还是三更求保底月票和推荐票。O(∩_∩)O。 这是第三更。 ~~o(≧v≦)o~~。 。 。(未完待续。) 第327章 威名 (第一更,求保底月票!) “王法?在这普定邦,我们巫家就是王法!”那姓万的头领十分嚣张,转头狠狠瞪了盈袖一眼,待看见只有她一个人,身边只跟着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子,就更加放心了,拿刀指着她道:“跟你没关系的事少管!给老子走开些!娘的,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管闲事的人居然多了起来。都不怕死了还是怎地?!老子万大爷在这普定邦纵横十几年,可不是那姓常的软蛋!” 一说到“姓常的软蛋”,这万头领身边的人都有些不安地往他身边背靠背围了过来,十分紧张地四处张望,好像担心有什么人会突然从暗处跳出来一样。 “你们这些欺软怕硬的恶贼!如果那夫人没走,今儿一定要你们好看!姓常的已经被那夫人的手下做掉了,你们还敢做这种倒行逆施的事,大巫也不会饶了你们的!那夫人说了,等她回转,如果还有人作恶,她一定不会再手软,一定会除恶务尽!”那些被绑起来的乡民听见这万头领提到“姓常的软蛋”,马上想起前些日子这里发生的一桩事,顿时勇气倍增。 被绑着胳膊的客栈老板葛代这时见这些巫家的家丁们胆怯地躲到一边去了,忙挣扎着站了起来,对那些家丁道:“你们不知道吧?上一次那姓常的头领带着七八个人从我这里路过,去抓童女,结果碰到那位夫人和她的手下,全都一命呜呼了!那夫人说过,大巫是不可能要童女献祭的!因为大巫上秉神天,行牧天下,行阴私**之事会影响大巫跟神天沟通的神力!要童女祭祀便是行阴私**之事,会伤及大巫根本!所以这些童女。绝对不会是大巫要的!——你们巫家到底要干什么?!” 万头领听得一愣,“啊?老常居然是栽在一个女人手里?!”他一边说,一边不善地扫了盈袖一眼,拿刀指着她,突然问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杀了老常他们?!” 盈袖昂起头,傲然道:“如果是我碰到,我会做同样的事!不过。我没碰到老常。却碰到你们,也是一样!” “……头儿,不是她……我见过那夫人……三十出头。带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还有一只黑猫,十来个手下围着她和那小男孩,气派大得很……”一个家丁凑到万头领耳边。絮絮叨叨说道。 盈袖耳朵尖,一下子就听见了。顿时有些傻了。 三十出头的夫人,带着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还有一只黑猫! 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会不会就是她娘亲,弟弟。还有小喵?! 想到自己娘亲和弟弟确实是被人掳到南郑国,而且应该就是前些天从这条路走过,盈袖心里更热切了。两眼几乎要放出光来,容色更加清丽逼人。 不过再一想。听那些人的叙述,说那夫人“气派大得很”,带着十来个手下,并且还能管闲事,她又觉得不太可能是她娘。 毕竟她是知道那幕后之人的手段,自己娘亲和弟弟落在他们手里,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怎么会还有气派,甚至能带着手下呢? 可是,也许自己娘亲就是这样厉害呢? 专能在困境中反击,转危为安?! 盈袖握了握拳,不管是哪种情况,不管是不是她娘,刚才的消息,实在太重要了,她不能置之不理。 “那就是说,她不是前些日子从这里路过,怂恿这些乡民起来反抗我们巫家征集童女的那位夫人?”万头领喃喃自语道,好像在说服自己,不要太胆小…… “绝对不是!如果错了,小的可以把这双招子挖出来!”那家丁指天发誓。 他早就偷偷看盈袖好久了,他特别喜欢这个样子的姑娘。 他们这里穷乡僻壤,像点儿样子的姑娘不是被大户人家抬走了,就是去了大地方谋生。留下来的那些,不是苗女,就是丑女,实在是提不起兴趣。 好不容易看见这样一个美貌姑娘,胸脯还鼓鼓地,他简直都要流口水了!一双眼睛简直是要长在盈袖身上。 那些家丁听说不是前些天的那个夫人,而是一个孤身女子,还是一个跟南郑国姑娘生得不一样的异国美女,色心顿起,各种浑话一起上,有的还要上前动手动脚。 师父本来不想管这些事,天下不平事那么多,管得过来吗? 但是这些人胆敢对盈袖无礼,那双招子就该废了…… 师父眸色一沉,站在盈袖身后,双手连弹,很快数十粒小石子弹了出去,将那些色迷迷的家丁砸得双目出血,一个个都瞎了眼,捂着眼睛倒在地上滚来滚去。 盈袖轻笑一声,拔了地上一个人的弯刀,道:“遇到我,你们更倒霉!”说着,她用那弯刀给那些被绑的乡民松了绑,催他们:“你们快走吧……” 那些人死里逃生,对盈袖和师父十分感激,都过来道谢,但是他们没有转身就跑,而是拔出自己的刀,对着那些被弹瞎了眼睛,在地上翻滚的家丁又补了几刀,全部送他们见阎王。 盈袖忙将刚才那小姑娘的眼睛蒙起来,不让她看见这样血腥的景象。 师父背着手站在她身边,也没有看那些乡民,只是抬头看着夜空,寻找着天上的星星和月亮的位置。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晚的月亮,确实比昨晚更圆更亮。 可是再好的月色,也只是冷冰冰的,对人世间的一切只有冷眼旁观,从来没有出手相助。 能救自己的,只有人本身。 那小姑娘的娘亲扶着墙慢慢走了过来,对着盈袖双膝跪倒,给她磕了一个头,哽咽着道:“多谢这位姑娘援手!请问两位高姓大名?以后小妇人和小女应娘一定给两位立下长生牌位,早晚一炷香。保佑两位多福多寿!” 那小姑娘听见了她娘亲的手,忙把盈袖的手掰开,回头看了看她娘亲,又看了看盈袖。 盈袖见她虽然生得一般,但是一双眸子倒是水灵灵,对她笑了笑,道:“没事了。跟你娘快走吧。” 那少妇一把抱住自己的女儿。上上下下摩挲了一遍,确信女儿没有受伤,才抱着她一起给盈袖和师父又磕了两个头。 这时客栈老板葛代走了过来。对师父和盈袖拱手行礼,道:“多谢两位仗义出手,小老儿欠两位三条性命。”说着,深深弯下腰。 师父看了看盈袖。问葛代道:“你们把他们就这样杀了,难道不怕巫家报复吗?” “当然怕。所以我们今晚就要走。”葛代扶起刚才那母女俩,对盈袖和师父道:“两位客官,你们也走吧。这里已经不能住人了。” 盈袖对那母女俩十分同情,从袖袋里拿出一个装着碎银子的荷包递了过去。道:“你们拿去吧,以后用得着。” 那少妇不肯接她的荷包,很是羞惭地道:“我们母女已经欠了姑娘两条命。不能再欠银子了。”一边说,一边拉着那小姑娘应娘又给盈袖磕头。 盈袖叹息道:“那你们快走吧。也不知这巫家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孽。” 搜刮这么多童女,到底是在干嘛? 葛代进客栈收拾了两个包袱出来,一个背在背上,一个拎在手里,一手拉着那小姑娘,一手拉着那少妇,对盈袖和师父道:“巫家说征集童女是为了大巫。可是小老儿知道,十五年前的大巫,并不是这样的。”他叹息着摇头,“你们是东元国人,不知道我们大巫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出来过了。早年我年轻的时候,每逢大祭,都能看见大巫的身影。而这十几年就一次都没有出来过。所以我觉得那夫人说得很有道理,大巫肯定已经被巫氏家族软禁了!她让我们不要怕,说我们逃走,是为了大巫好,是在帮大巫,大巫一定不会怪罪我们的,更不会派人抓我们。——来抓我们的人都是大巫身边的叛徒!让我们不要助纣为虐,侵害大巫!” 那少妇也抹着眼泪道:“是的,我也听人说了。大家就是听了那夫人的话,很多被选中的童女的爹娘才敢带着孩子逃走,不然的话,谁敢真的逃走?大巫的手段无所不在,只要在这南郑国中,就在大巫的目光之下……” 盈袖恍然。 大巫和南郑皇室统治这片土地数百年,对大巫的臣服早已经如同烙印一样留在他们的血液和骨髓里。 如果真是大巫的命令,哪怕再匪夷所思,他们也会听从。 但是那夫人的话,给了他们一个可能,让他们知道,这些倒行逆施的举止,未必是大巫的意思,而且很可能是大巫被挟持,所以才有人为了控制大巫,行此阴私**之事! 人的天性总是向往光明,相信美好。 那夫人的话,只是一种可能,也许征集童女其实真的是大巫的命令,但是在这些乡民心里,他们选择相信大巫的无辜,也是为了自己的反抗增添勇气。 盈袖知道在那无所不在的蛊术面前,就连自己都被吓得方寸大乱,更何况这些穷苦的乡民们? 她不由对那夫人充满敬意,对她的手段也赞叹不已,忍不住问道:“请问,你们有谁见过那位夫人吗?还有她带着的小男孩……以及那只黑猫?” ※※※※※※※※※※※※※※※※※ 今天还是努力三更,保底月票和推荐票快快投来!!! 鞠躬谢谢~\(≧▽≦)/~啦啦啦!!! 下午一点第二更,晚上六点第三更。~~o(≧v≦)o~~。 ps:阿细跳月确实彝族舞曲,这里借用一下,反正是架空,架空,不能等同于现实里面的苗人。←_← 哈哈,女主娘奏是这么厉害!!! 。 。(未完待续) ps:感谢、天性黯然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第328章 收服 (求月票,狐作妃为灵宠缘+2) 葛代笑眯眯地看了盈袖一眼,道:“我见过。她在我这里住过一晚上。” “啊?”盈袖十分惊喜,忙道:“您能不能简单给我说说那位夫人的模样,还有她身边带着的小男孩和猫的样子?” 葛代想了想,笑道:“那位夫人生得十分端庄大气,穿得虽然一般,但是气派确实很大,就是有些瘦,好像大病初愈的样子。她的眼睛,说实话,跟姑娘您有些像。” 盈袖的心简直要跳出喉咙口了,忙着急地问:“还有呢?还有呢?她带着的小男孩是不是她儿子?” “应该是吧?这倒是不确定。”葛代挠了挠头,“我给她送水和饭食去的时候,听她叫那小孩子‘小磊’。对了,我还提醒过那位夫人,让她别让巫家的人看见那黑猫,不然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抢走的!” “为什么啊?”盈袖很是不解,虽然小喵很聪明,也很厉害,长得也越来越“苗条”,不像小时候那样圆滚滚了,但是归根结底,它也只是一只猫而已。 黑色的波斯猫虽然不多见,但也不算特别珍贵。 “因为在我们南郑,黑猫可是圣物,万邪不侵,像这样眼带暗金色的猫,更是圣物中的圣物。”葛代庄重说道,神色很是肃然。 盈袖感慨地看着葛代。 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盈袖觉得他獐头鼠目,而且卑躬屈膝,实在不像个男人。 后来他却能为了这母女跟巫家家丁愤而翻脸,甚至不惜杀掉他们,然后毫不犹豫地丢掉自己的产业,带着这母女俩逃走,就让盈袖很是刮目相看。 这少妇一看就是穷人家出身,身上的衣衫都是补丁,长得也一般,而且昨天还经受了那样残酷的遭遇。但是葛代一点都没有看不起她的意思,为了她们母女,可以杀人,可以得罪南郑国权势最高的巫氏家族。甚至有可能跟大巫杠上! 他没有犹豫,甚至不惜自己的生命。 如果不是盈袖和师父恰好在这里,葛代他们这些人肯定会死于巫家家丁手下。 盈袖一念起,不仅救了他们这些人的性命,而且得知了自己娘亲和小磊的下落。 这也叫善有善报吧! 在这南郑国里。大巫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存在。 南郑国的国民里有些人可能不惧南郑国的皇帝,但是没有一个人,不畏惧南郑国的大巫! 大巫是他们的信仰,是他们的精神支柱,自然跟世俗政权的皇帝是不一样的。 所以这十几年来,巫家说大巫要童女,他们虽然心疼自己的女儿,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于反抗。 只是今年,终于有了一丝不同。 而这不同,是自己的娘亲带来的。 盈袖很是骄傲。 她不知道娘亲和小磊被掳走之后。又发生了哪些事情,但是她现在已经越来越有信心,会平安将娘亲和小磊接回东元国! 站在明亮的月色下,他们看着葛代和那母女俩越走越远,很快消失在前方的夜色里。 “走吧。”师父叹口气,“这里没法住了。” “师父不是说,在南郑国晚上走夜路很邪门吗?”盈袖悄悄看着师父,不好意思说道。 “去找户人家投宿。”师父将戴了手套的手轻轻搁在盈袖肩膀上,揽着她旋身离开。 盈袖瞥了一眼师父戴着的手套,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眼角的余光却看见师父正斜睨着她,忙垂下眼帘,生怕师父看出她打的小主意。 师父将她的一切神情看在眼里,默默回转眸子。看向前方。 他们上了车,又在街上行了一阵子,最后拐到小巷子里,敲开一家小木屋的屋门。 出来开门的是一个和气的大婶,她笑着打量师父和盈袖,点点头。道:“进来吧。我家地方倒是不小,不过人少,你们就在厢房委屈一夜,明儿早上赶路也来得及。” 盈袖连连点头,道:“真是麻烦大婶了。本来是想住葛代之屋的,可惜那里居然关门打烊了,我们没办法,只好试试能不能找户人家住一晚。” “啊?葛代之屋打烊了?”那位大婶十分惊讶,“这才什么时辰?他们家经常是通宵都开门的。这葛代,也会偷懒了!”说着,爽朗地笑了。 盈袖和师父也笑了笑,跟着大婶进门。 两人都很疲累,随便洗了把脸,就在屋里睡了。 在这大婶面前,他们不再托辞兄妹,而是托辞“夫妻”,这样才能住在一间屋子里。——在陌生的地方,他们当然不能矫情地分开睡两间屋子。 厢房里只有一张床,床边有一张藤制的躺椅。 盈袖当然是睡床,师父睡在床边的躺椅上。 盈袖担心那躺椅太凉,硬是从床上换了一床褥子下来,给师父垫在躺椅上,又拿了一床厚毯子给师父盖。 师父抱着胳膊靠在窗台边上,看她在床和躺椅之间忙忙碌碌,面无表情的脸半明半暗,隐藏在黑暗中。 “师父,可以睡了。”盈袖终于铺好了躺椅,回头就看见黑暗中师父的样子,懒洋洋靠在窗台上,看上去很松散,其实全身都处在紧张状态中,如同暗夜密林中的黑豹,随时会得暴起伤人。 但是他温和起来的时候,也温和得让人恨不得化为春水…… 盈袖笑盈盈地看了他一眼,自己走到床边,慢慢转了过来,面对着站在窗台边上的师父,伸手搭在自己领口的盘扣上,慢慢解开了脖子下方第一颗纽金丝蝴蝶对襟扣。 屋里本来很是舒缓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师父的样子并没有变,整个人还是隐藏在黑暗中,背对着窗子外的月光,只能看见一个黑色的高大轮廓,但是气势却完全变了,如同一把出鞘的刀,霎时间锋芒毕露,差一点就要刺到盈袖身边,将她解开扣子的手固定住! 盈袖只觉得一道沉重的压力迎面而来,但是她勉力支撑。又解开了第二颗盘扣,已经能看见她外衣底下藕荷紫的细葛布中衣。 师父长吁一口气。 盈袖凝目看他,虽然逆着月光,也能看见他的喉结上下滚动。 “……你这样做。可想过对得起你的夫君?”师父淡淡地道,别过头,看向窗台的方向。 盈袖的手顿住了,她垂下眼帘,低声道:“我的夫君?我当然想着他。如果我不是想着我的夫君。我如何会在师父面前做出这种事?” 师父没想到盈袖会这样回答,一时也默然了,许久方道:“罢了。夜了,睡吧。”说着,走到盈袖刚刚铺好的藤制躺椅上,一手掀开毯子,躺了上去。 迎着月光,盈袖清清楚楚看见师父的手上依然戴着那个特制手套…… “……师父,睡觉也不脱掉手套吗?”盈袖抬起头,眯着眼笑了笑。露出四颗雪白整齐的糯米牙,然后将床帘放下,自己脱了鞋,缩到床上去了。 月色笼罩的厢房里,一人床外, 一人床内,静默无声,窗外一棵高大的桂花树,繁花似雪,在秋夜里静静飘落。 两人虽然都没有说话。但是都知道对方并没有睡着。 盈袖对这股气氛很是不适应,在床上翻来覆去,很是急躁。 师父闭着眼睛,过了半天。才道:“……怎么了?睡不着?” 盈袖将被子往上提,盖住自己半个脸蛋,才闷闷地道:“我在想那位夫人……如果我没有猜错,她应该就是我娘亲,还有小磊和小喵。只是我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为何她还有余力管闲事?”黑暗中,师父的声音十分醇厚。如果不是天天对着师父的“脸”,盈袖肯定认为那是谢东篱的声音…… “……嗯。”盈袖将这个思绪默默埋在心底,咬着下唇,半晌才轻声应了应,她理了理思绪,慢条斯理地道:“按理说,我娘和小磊被掳走的时候,还在重病之中。那幕后之人既狠毒又奸诈,为了一石二鸟,又将他们掳到南郑国。他们身边什么都没有……” 娘亲和小磊被掳走的时候,估计除了后来跟过去的小喵,身边根本全无帮手。 这样的情况下,盈袖真是很难想象娘亲和小磊是如何扛过来的。 这也是为什么,她都抱了跟谢东篱悔婚的心思,也要把娘亲和小磊找回来的原因。 “……什么都没有?袖袖,你太小看你娘亲了,也小看……小喵和小磊了。”师父笑了笑,“睡吧。明天一早赶路,我觉得到京城应该就能见到你娘亲和小磊了。” 盈袖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她并不想睡着,还打着主意,等师父睡着了,她要悄悄起身,去偷偷把师父的手套脱下来…… 结果没多久,她就沉入梦乡。 师父在帐帘外睁开眼睛,转过头盯着帐帘的方向良久。 黑暗中,他抬起手,看着自己手上特制的手套,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 盈袖终于沉入梦乡的时候,远在南郑国京城一个精致的四进宅院的内院里,沈咏洁刚洗漱完毕,坐在桌边吃茶。 一个中等身材的精瘦汉子坐在她对面,皱着眉头看着她,沉着脸道:“沈夫人,我知道你是一品国夫人,但是你也是我的阶下囚!我警告你,不要再指使我的手下去为你卖命!” 沈咏洁轻轻吹了吹从千峰翠色的秘瓷茶盏里袅袅飘起的茶烟,抬头笑道:“刘头儿,这些人当中,就您还没有问过我了。——您问吧!”说着,放下茶盏,一幅要长谈的架势。 刘头儿硬着头皮,嚷嚷道:“有什么好问的?!不是都问过了吗?!” 他才不要上她的当! 这个女人看上去普普通通,只一张利嘴,简直天上的八哥都能被她哄下来! 他的很多手下就是在给她套口供的时候,一个二个反被她套进去了! 他犹记得,第一个去套她口供的手下,还准备要对她用刑的,不知道她在屋里跟他那个手下说了些啥,结果那个向来流血不流泪的小伙子最后是哭着从小黑屋里跑出来的,喝得大醉,叫了一夜早死的老子娘…… 想想就怕了! 沈咏洁却好脾气地笑了笑,和蔼地道:“没什么好谈的。只是刘头儿您年岁不小了,儿子多大了?” “七岁,怎么了?”刘头儿最骄傲就是自己的儿子,忍不住还是说了。 “七岁啊?这么大了……那您一年看他几次?” “一年两次,不行啊!”刘头儿瞪着眼睛捶桌子,声势浩大。 “行!那您想要他读书进学有出息吗?如果想,我可以帮您。我娘家沈家,是东元国最有名的书香世家。我女婿谢东篱,是东元国最有才学的状元郎!” ※※※※※※※※※※※※※※※※※ 今天还是三更求保底月票和推荐票!!!O(∩_∩)O。 这是第二更,为狐作妃為上个月打赏的灵宠缘第二次加更送到。 晚上六点继续第三更。 俺真是拼了,但是月票捏?亲们表偷懒哈。←_←不要逼俺打滚求月票。~~o(≧v≦)o~~。 。 。(未完待续。) 第329章 套问 (第三更,求月票) 刘头儿一辈子做的刀口舔血的卖命勾当,当然不希望自己唯一的儿子也走这条路。 只可惜,他们这些死士,早就隔绝了亲人家人缘份。 就他自己,也只能每年两次,偷偷找机会回去看看。 而这个儿子的消息,就连他的主子都不知道! 却一不小心被沈咏洁给套了出来。 刘头儿懊恼地揉了揉满头鸡窝似的乱发,粗声粗气地道:“胡扯而已,我哪有儿子?” 沈咏洁了然地笑了笑,轻言细语地道:“刘头儿,您放心,我绝对不会用这些事情来威胁您。我跟您背后的主子有一点不一样,我把我身边的人当人,从来不把他们当做是物件一样的死士……” 刘头儿哼了一声,“说得比唱得都好听!我可没那么容易上当!” 沈咏洁这下子不笑了,坐直了身子,正色道:“刘头儿,我说真的。您的儿子,我确实能让他好好进学。只要他是可造之材,以后科举及第,出将入相都由得他。可是您要是因了一点小事,阻了您儿子的前程,那您辛辛苦苦卖命,到底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卖命本身?” 这番话让刘头儿听住了,他木着脸,默然半晌,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的。我的主子,对我有大恩。——我们这些人,都是主子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他给了我们一条命,我们自然就要给他卖命。” “哦。什么恩情?说来听听?”沈咏洁做出专注倾听的样子,而且她也确实非常感兴趣。 这些人跟她和小磊相处了也有十来天了。 从最开始的时候一直看守他们,并且还给他们煎药侍疾。到现在一路“护送”他们来南郑国,沈咏洁看得出来,这些人对主子忠心,办事牢靠,最重要是这些人心地并不坏,而且个个身怀绝技,以一当十。确实是很难得的属下随从。 沈咏洁被元健仁耽误了十年,最宝贵的十年,不然她也能给两个孩子培养很多得用的人手了。 她微微叹了口气。带着同情的眼光看着刘头儿。 刘头儿别开头,瓮声瓮气地道:“我们这十来个人以前都是南郑国的人。” “这我知道了,我听小栋说过。”沈咏洁柔声道,“你们也真算是有缘。从小在一个地方出生。虽然年岁不一样大。也互相不认得,但是却到了一个主子手下。” 小栋就是第一个审问沈咏洁的人,也是第一个被沈咏洁收服的人,从此他们这些人对沈咏洁和小磊就跟客人一样照顾了。 刘头儿点点头,“是啊,是挺有缘份……”他突然顿了顿,眉毛拧了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对的事。过了一会儿,才接着道:“……我记得那是十多年前。我年纪比较大一些,也有十来岁,小栋他们都才四五岁,最小的才三岁。那一年,南郑国的兴顺邦突然起了瘟疫,满城的人,你真没有看见那样的场景,每天都有抬出去的,不敢埋,巫士说埋了会继续生瘟,只能烧。我爹娘爷爷奶奶包括姆姆外祖,婶婶叔伯,姨妈舅舅,表哥表弟,堂姐堂弟,三天之内全都死了。我一个人躺在地上,也快死了。这时候,主子带着人来到我家,给我吃了一粒药,我就活下来了……” 刘头儿想到当年的场景,虽然过去了十几年,但是现在想起来,还是鼻子一酸,眼圈都红了。 他忙趁沈咏洁低头沉思的时候,用袖子往脸上抹了一下,擦去眼角的泪水。 “……如果我没有记错。南郑国近十几年来,这种瘟疫,总是隔几年都来一次,然后就有大巫的巫士出面,给大家治病,——是吗?”沈咏洁淡然问道,定定地看着刘头儿,目光中带着一丝怜悯的了然。 刘头儿皱了眉头,道:“好像是的。我后来就被带走了,送到了东元国……”说完他就闭紧嘴,不肯再说了。 沈咏洁也没有继续套问,只是道:“我只是有些奇怪,南郑国的大巫,以前从来是不屑做巫医的,如今是怎么了?频频施药示恩,是什么意思?” 南郑国大巫听说有通天彻地之能。 当然,也是听说而已。 沈咏洁没有亲眼见过大巫展现神力,但是元宏帝当年还是皇子的时候,听说是亲眼见过的,而且说与沈咏洁的爹沈友行听过。 那时候,还是上一代大巫活着的时候。 说起来,上一代大巫就是十六年前去世的,听说她直到临死之前,才找到适合灌顶的人选。 沈咏洁听她爹说过,所谓的“灌顶”,其实是转世。 大巫永世永生,可以不断“转世”活下来。 这到底是真是假,沈咏洁很有兴趣想亲眼看一看。 刘头儿微微一怔,道:“大巫确实跟巫医派不合,但是……”他挠了挠头,“好吧,别说了。在南郑国,不管说什么,做什么,大巫都能听见,也能看见,还是不要再说这些不敬大巫的话。” 沈咏洁笑着点点头,“好的,多谢刘头儿提醒。” 刘头儿起身拱手告辞。 他走了之后,沈咏洁一个人撑着头,靠在桌上,皱着眉头想了许久。 小磊在浴房沐浴,哗啦哗啦的水声和咯咯的笑声不时传出来。 沈咏洁回头,正好看见小喵全身被淋得透湿,灰溜溜地从浴房里夹着尾巴出来了,跑到沈咏洁腿边蹭了蹭。 沈咏洁笑骂道:“你倒好,自己湿漉漉的,把我也蹭湿了!” 她抱起小喵,拿起一块大巾子,将它裹紧了使劲儿蹭干。 小磊换了干净清爽的寝衣出来,坐在她对面,吃着一块乌鱼锅贴当夜宵,含糊不清地对沈咏洁道:“娘,您真厉害,这些人不是号称死士吗?怎么就心甘情愿做了您的随从了?” 沈咏洁微笑,用帕子给小磊擦了擦嘴,道:“这有什么难的?以心换心罢了。小磊,你要记得,笼络人心,除了施恩、示利,还要以心换心。有心,再加上权和钱,三者兼有,天下没有笼络不了的人——至于死士,呵呵,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死士,只有走投无路的可怜人。如果你给他们指出另外一条通天大道,死士统统变活士……” 今天还是三更求保底月票和推荐票。o(∩_∩)o。 这是第三更未完待续……) 第330章 天时 (第一更4K) 小磊点了点头,几口把剩下的乌鱼锅贴吃了,完全咽下去之后才道:“我晓得了,娘。不过,娘,您给姐姐送信了吗?——姐姐肯定急坏了。” “送了。可惜晚了几天。”沈咏洁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捧着茶盏沉吟,“我们俩到了南郑国病才好,又花了两天时间收服了小栋,马上让他帮着给我们送出第一封信。到现在才七八天左右,我看,那信才刚刚到东元国。” 小磊想起姐姐着急的样子,也跟着叹了口气,“希望姐姐马上看到信。”说完抬头看了看窗外的月亮,用手托着腮,道:“……娘,姐姐不知道是如何出嫁的。” 这是沈咏洁最不愿想的事。 她为了女儿的婚事费了多大功夫,准备了多少时间,到如今却不仅没能参加她的婚礼,而且被人从家里掳走了…… “你姐姐性子急,肯定大婚都没心思,说不定还想推迟婚期。”沈咏洁对自己这个女儿还是颇为了解的,虽然她回来才一年多,但是已经知道这个女儿的行事方式和处事风格,“不过,有你外祖家在,你大舅母、外祖母,还有外祖父,特别是谢家,当然是不会让你姐姐出妖蛾子的。” 小磊嘟着嘴,不高兴地道:“可是,我想背姐姐上花轿,想了好久了。” 他知道自己生得不够高大强壮,所以这一两年一直拼命习练弓马,甚至比学那些经史子集还要用心。 就在他已经提高很多,能够将姐姐这样大的人背起来的时候,他却因为外力丢失了这样的机会。 如果不被人掳走,他们会在盈袖大婚之前病好,然后就能参加她的婚礼。 没想到他们的病确实是在盈袖大婚的十月初八之前好了,但是已经远远离开了东元国。 “娘,您说,这事儿是谁做的?他们为什么突然改主意了?”小磊往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在附近。便悄悄问沈咏洁这个他想了许久的问道。 沈咏洁笑了笑,道:“这有什么难猜的?做下这件事的人,明明可以一刀将我们杀了,可惜。不知道是什么绊住了他们,或者说,威胁了他们,他们才改了主意,没有杀我们。而是将我们送走。” 沈咏洁和小磊刚被掳劫的第一天,两人被关在一个狭小黑暗的地窖里,那里的味道十分难闻,都不知道是装什么东西的。 他们俩被关在里面整整一天一夜,没有人给他们送饭吃,没有人给他们一滴水喝。 两人的病情急剧恶化,身上的疹子更加明显。 沈咏洁以为他们娘儿俩难逃此劫,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要留下一点线索,等以后盈袖带人找来的时候。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第二天天还没亮,就有人打开地窖,将他们从地窖里接了出来,又给他们吃饭喝水,不想要他们娘儿俩的命了。 沈咏洁吓唬他们,说自己和小磊得的是痘疹,痘疹比水痘的杀伤力强多了,因此这些人连碰都不敢碰他们,生怕传染上。 后来也巧,这些看守他们娘儿俩的人当中有一个人真的得了痘诊。不知道是在外面染上的,还是因为看守沈咏洁和小磊才染上的。 总之那人得了痘疹被送走之后,看守沈咏洁和小磊的人就换了一批人,也就是刘头儿这批原籍是南郑国的人。 这七个人一来。沈咏洁就敏锐地感觉到,这些人跟先前看守他们的那些杂牌军不一样。 刘头儿他们这些人,明显本事更高,地位更高,行事也更隐秘。 他们一来,就带着药和大车。将他们转移走了。 沈咏洁和小磊后来病得人事不省,都是这几个人一路照料的。 这七个人四男三女,首领当然是姓刘的头儿,名叫刘雨栋,另外还有大栋,二栋和小栋,三个姑娘是冬雨、春雨和秋雨。 为了策反这些人,沈咏洁确实是使出了浑身解数,甚至没有用一点权谋手段,先用真心换取他们的信任,然后就可以上各种条件了。 “娘说过,这些人给那边卖命,不外乎是因为恩情、权势,还有钱财。绑架我们的人,肯定是元应蓝和元应佳那边的人。所以他们有的权势,我们也有,而且比他们更高。而钱财,我们说第二,东元国没人说第一,这样我们在钱财上也占了便宜。剩下比不过他们的,就只有恩情了。娘,您打算怎么做?”小磊大病初愈,脸上瘦了一大圈的,但是更显得眸子更加闪亮晶莹。” “我们要怎么做?——当然是要戳破对方的‘恩情’了。”沈咏洁笑了笑,“大巫从来不需要赠医施药要赢得民众的信赖和感恩。” “娘的意思是,现在频频赠医施药,向民众示好的那个人,根本不是大巫?!”小磊的眼睛更亮了。 “十有**不是。”沈咏洁一只手搁在桌上,五个手指若有所思地在桌上轻扣,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只可惜,那场瘟疫过去太久,纵然有破绽,如今肯定也找不到了。真是可惜……太可惜了……” 小磊也很惋惜,刚才的精神头儿都没有了,他打了个哈欠,“娘,很晚了,咱们睡吧。” 沈咏洁应了,将灯念熄了到床上躺下。 她还睡不着,在脑子里想着如何反将一军,要让那幕后黑手偷鸡不成蚀把米! 就在沈咏洁和小磊睡的上房屋顶上,刘雨栋一个人坐在那里,一边看月亮,一边拿了个羊皮酒袋喝酒。 今天跟沈咏洁说过话之后,刘雨栋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一场瘟疫,夺去了他们那里几乎是八成人的性命! 好像是从那以后开始,大巫才开始不断在南郑国征集阴时阴月阴日出生的童女献祭了……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刘雨栋想着这些日子来打听的消息,陷入了沉思。 他也很可惜,因为那场瘟疫过去太久了。 就算有疑惑,现在也无法去证实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终于有人想起了这场瘟疫,还是因为过去太久,有些人认为知道那场瘟疫的人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没过多久。和十多年前同样的一场瘟疫,终于悄悄来袭。 这一次蔓延开的地方,是南郑国的京城。 …… 盈袖第二天在普安邦的一户农居里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她穿了衣裳起来。发现师父已经不在屋里了。 那藤制躺椅上的褥子和毯子被整整齐齐叠了起来,放在边上。 桌上摆着一碗散发着热气的白粥,一碟破开流油的咸鸭蛋,一小碟沾着吃的松菌油。 盈袖忙去打水洗脸,然后坐过来吃早饭。 她刚吃完。师父就进来了,道:“走吧,下一个住店的地方,还要走两天。” 盈袖忙收拾了东西,给那大婶留了一角碎银子,才告辞离去。 大婶在门口看热闹,见他们出来了,忙道:“哎哟,听说巫家的人在找葛代呢。” “怎么了?”盈袖心里一沉,“找到没有呢?” “听说巫家的家丁又丢了几个。这一次。有人说这些人是去了葛代的客栈不见的。巫家的人去葛代之屋找他们,结果发现里面的人跑光了,屋前还有很多血迹!”大婶指了指葛代之屋的方向,“你们看,就在那边!人都去那边了!” 盈袖和师父对视一眼,对那大婶道:“幸亏我们没有住在那里。昨天多谢大婶收留。” 盈袖想了想,又给那大婶一块银子,道:“我没有南郑国的钱币,这些银子,您留着打个首饰。” 大婶眉开眼笑。推了半天,最后还是收下了,但是回到屋里给他们装了很多咸鸭蛋和卷饼,让他们带着路上吃。 盈袖和师父趁着人群都往葛代之屋跑的时候。悄然离开了普安邦,往南郑国京城行去了。 南郑国的京城三面环山,南面临水,地势虽高,却很靠南,倒是一个四季如春的好地方。 从普安邦去南郑国的京城。要经过好几座高山。 他们得仔细算好时间,才能在每一个日落之前,赶到有人烟的地方借宿。 “闪开闪开!”这几天,不断有巫家派出的家兵家将往普安邦里赶,骑着快马,带着腰刀,个个不可一世。 幸亏师父赶车的技术不错,才能在每一次被巫家的家兵家将弄得鸡飞狗跳之前及时躲开。 南郑国京城巫家大宅在京城南面靠水的地方,那池子大得如同海一样,被四方来客称为“天池”。 靠近天池的地方,也有一座高达百丈的白塔,跟东元国的白塔大狱的样子很有些相似。 不过在南郑国,这白塔可不是大狱,而是大巫栖息安置的地方,也是南郑国最受人尊敬的地方。 每天,天池边上靠近这白塔的地方,都有人拿了香烛果食,在这里跪拜。 盈袖和师父已经走到可以看见这白塔的地方了,说明他们离京城已经不远了。 他们一路上见了那么多穿着盔甲,带着腰刀的巫家家兵家将,盈袖很是不解地问:“师父,这巫家在南郑国到底什么来头?瞧这气焰,简直跟小朝廷没有两样了。” “巫家是大巫的出身之族,每一代大巫最后都要回到巫家受人供奉,你说,巫家是什么地位?”师父淡淡说道,一边看着周围的景色,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仔细看四周的景物,又一点不对劲都没有。 他用手揉了揉眉间。 南郑国果然跟他相克。 越靠近京城,他的感知就越迟钝…… 盈袖坐在车里东张西望。 这是一条安静的山道,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们已经从山上下来了,路上渐趋平坦,四周都是笔直的大树,高达数长,大叶槐和五指松漫山遍野,还有枫树,已经层林尽染,到处是深深浅浅的红色,夹在一道又一道葱郁当中。 布谷鸟在林间啼叫,小松鼠不时扒拉开松枝,寻找着掉在地上的松塔。 盈袖从车窗里看见一只只松鼠在林间徜徉,一点都不怕人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指着那些松鼠道:“师父,您看,这些松鼠好可爱!” 师父瞥了一眼那些翘着大尾巴在林间飞来跳去的小松鼠,轻轻笑了一声,道:“……我见过更可爱的,比这些小松鼠更可爱……” “比它们还要可爱?那是什么?”盈袖眨了眨眼,很是疑惑地问道。 在她看来,这些小松鼠简直可爱至极,她还没有见过比这些小松鼠更可爱的东西。 师父皱起眉头想了想,半晌道:“……很久以前了,我都不记得了。”说着不再说话,将车停了下来,道:“我听见附近有水声,我去打点儿水,你就在车里别出来。” 盈袖点点头,撂开车帘,盯着那小松鼠出神。 师父的背影刚刚消失在林间,一个女子从树林中走了过来。 她头戴银白色百花齐放素银花冠,身穿着翠绿地镶黑边蜀锦高领对襟紧身半臂,露出白嫩嫩的胳膊。胳膊上还套着黄澄澄的赤金臂钏,腰上系着宝蓝地金花妆缎流仙裙,只到膝盖,下面露出一双白嫩的小腿,赤着脚,脚踝上戴着金铃,走在苍松翠柏和红叶繁花中间,步步生莲,仪态万方,那金铃声由远及近,细碎轻灵,像是一抹影子,随时会得消失。 盈袖愣住了。 她是见过这个女子的吧? 就是她在大婚那天在花轿里做的梦里看见的! 盈袖的面色越来越白,那天在花轿里做的梦的后半部分,本来已经忘了,现在一点一滴又回到了她的脑海里! “……她配不上你!这个世上没有人配得上你!只有我能够千秋万载陪着你!——跟我回去吧,不要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们的人一直在找你!——你……你真的忘了我吗?师父?” 那女子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回荡,盈袖的脑袋尖锐地疼了起来,好像有人拿了把锉刀在她脑子里使劲地凿,要把那些隐藏起来的东西都翻出来一样! “不……不……他是我的师父!是我的!”盈袖捂着耳朵尖叫,疼得不能控制自己,一下子从大车上滚了下来! ※※※※※※※※※※※※※※※※※ 这一更四千字了,保底月票和推荐票快快投来!!! 鞠躬谢谢~\(≧▽≦)/~啦啦啦!!! 晚上应该还有一更吧。其实很想说如果大家多投点儿月票,俺还是可以努力三更滴。不过月票好些木有了……~~o(≧v≦)o~~。 。 。(未完待续。) PS:感谢kittykame昨天打赏的香囊。俺这边已经木有夏时制了,所以俺现在跟大家差了十三个小时,早上第一更平时的话很难保证在八点了。亲们见谅。周末会早一点。 第331章 地利 (加更求月票) 盈袖捂着头,从车里滚到地上。 山间的林地里有着厚厚的落叶和松针,她并没有跌伤。 刚一摔到地上,她剧烈的头疼就消失了。 刚才疼得她满头大汗,现在一停下来,她的脑子里立刻觉得空荡荡的,好些被人把脑仁儿都挖出来了。 她低着头撑在地上轻轻喘息。 一双白皙玲珑的天足立在她面前,脚踝上还戴着脚铃。 跟她在梦中见到的那个女子真的是一模一样的脚。 盈袖这下子反而平静下来。 她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抬头看了那女子一样。 还是看不清她的样貌,因为那素银百花头冠实在太大了,将那女子的脸严严实实遮了起来。 “呵呵,败军之将,何以言勇?你以为你装神弄鬼地,我就怕了你了?”盈袖抓住身后的车轮,慢慢站了起来。 那女子的脚一动,脚上的铃铛又响了起来。 叮铃,叮铃,空灵得让人杂念顿消。 盈袖靠着大车站定,那女子伸手往她身上一指,盈袖陡然发现自己动不了! 她心里大急,生怕这女子会过来作祟。 可是那女子并没有继续靠近她,而是转身就走。 她刚走到这块空地的中央,四周突然亮起了大红灯笼,一个个在半空中飘浮。 盈袖眼睁睁地看着面前亮起来的地方,地上多了一个小条桌,桌上放着一张琴,一个香炉,还有一杯清茶。 谢东篱突然从黑暗处走了过来,披散着长发,面容清俊隽永,额间悬着一个月轮吊坠,身上穿着一件她从来没有见过的衣衫,宽袍大袖。玄色为底,背后有一个六芒星图。 他缓缓走来,穿云破雾,脚下尽是浮屠净土。 八方世界。四方菩提,上穷碧落下黄泉,也只有他一人遗世独立。 那女子迎了上去,声音里充满了欣喜,躬身下拜:“师父。您回来了!” 谢东篱点了点头,从她身旁绕过,盘膝坐在那小条桌前面,对那女子道:“来,我教你弹琴。” 那女子忙跪爬过去,坐到了师父怀里。 谢东篱双臂伸出,将那女子揽在自己怀里,然后一手一边,捉住她的手指,开始教她弹琴。 那女子一边弹琴。一边得意地看着盈袖这边笑。 好吧,其实盈袖看不见她的面容,当然也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她就是认为对方在示威!在对她笑! 盈袖简直肺都要气炸了。 在妻子面前勾引人家的夫君,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急怒之下,发现自己居然能动了,右手立刻探向自己的左手腕的银色光剑。 唰! 银色光剑出鞘,盈袖不管不顾,一剑朝那女子头上斩了下去! 一道银色剑芒闪过,半空中漂浮的所有红色灯笼全都消失了。空地上的小条桌,古琴,香炉和清茶都消失了,包括谢东篱和那个女子! …… 同一时刻。南郑国大巫栖息的白塔最高层的一间小屋子里,一个圆脸的娇俏女子突然惊喜地扑到供桌上,看着那突然转动起来的几片龟甲急声道:“是蛊王吗?是蛊王回来了吗?” 那几片龟甲急速转了一会儿,突然一道银色光芒从外面射进来,将那龟甲击得四分五裂! 那女子眼底的光芒又黯淡下来,“原来不是蛊王。又空欢喜一场……” 她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已经快要遮不住了…… 怎么办? 她肃了脸,看了看从东元国传来的信函,寒声道:“来人!传令下去,满京城搜捕东元国来人!宁肯错杀,不可放过!” …… 这是怎么回事? 盈袖愕然转身,警惕地看着四周。 啪!啪!啪! 从树林里传来三下掌声。 盈袖用银色光剑护着自己,看向那声音的方向。 这一次是师父走了出来,依然是那身玄色长袍,底下穿着水靠,手上戴着特制的手套。 “很不错嘛。刚才那个幻境一点都没有能迷惑你。”师父笑吟吟地说道,手里拎着羊皮水袋走了过来。 盈袖忙收回银色光剑戴到腕间,笑道:“能得师父一赞,真是难得。”说着,她爬上了大车。 说实话,天黑了在这个地方却是有些渗人,她不敢一个人待在外面。 师父也上了车,将那羊皮水袋放到地板上,道:“今天例外一下,赶夜路吧,早一点过这个山岗才好。” 盈袖看了看车外,问道:“师父,您怎么知道刚才的景象是幻象?” “她不敢碰你,就知道只是幻象。”师父扬了扬眉,“不过,这么远了,她还能造出幻象,这个人,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盈袖心里有些不舒服,别开头,手里抠着车板壁上的一个小窟窿,闷闷地道:“能造幻象很厉害吗?” “要看造什么样的幻象,还有,隔着多远能操纵幻象。”师父若有所思地道,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白塔,恍然道:“哦,我倒是忘了。这里离南郑国大巫的白塔很近了。有白塔做辅,刚才的幻象根本就是小意思。没什么了不起的。”一边说,一边笑着看了盈袖一眼。 盈袖心里的郁闷奇迹般被驱散了,她笑容满面地道:“那师父您快赶车吧!快点到南郑国京城就好了!” 师父点点头,“你歇会儿,我去赶车。” 大车隆隆地上路了,盈袖反而睡不着了。 她在车榻上翻滚了一会儿,最后裹着大氅出来了,坐在师父身边,斜睨他一眼,吞吞吐吐地问道:“师父,您会弹琴吗?” 师父直视着前方,淡淡点头,“嗯,会,怎么了?” “啊?真的会啊?我以为您只会吹笛子……”盈袖撇了撇嘴。“您从来没有给我弹过琴,也没有教我弹过琴。” “你想学?”师父偏了头,从眼角缝里看她,简直要把她看扁一样:“……像你在幻境里看见的那样学?” 盈袖大为惊讶。“刚才的幻境难道是真的?您当年真的那样教过那个女子弹琴?!” 不会吧! 说好的只有她一个徒弟呢?! 师父好笑地摇摇头,“当然不是真的。我怎么会这样教人弹琴?——袖袖,我教你个乖。如果有男人要这样教你弹琴,你就拿你的银色光剑刺他个透明窟窿!因为这样根本不是教琴,而是在故意勾引你。” 盈袖:“……” 马车在林间小道上疾行。山林的寂静被马蹄声踏碎,不时惊起一一片飞鸟,呼啦啦从他们头顶飞过。 过了一会儿,盈袖不肯放过师父,又问道:“师父,那您在我之前,有收过别的女弟子吗?” 师父想了一会儿,摇头道:“……应该没有。” 哈?什么叫应该没有! 盈袖白了师父一眼,拢着大氅回车里待着去了。 他们一路无话,连夜疾走。终于在天微亮的时候,来到了南郑国京城的北城门前候着。 等着进城的人很多,有挑着担子进城卖菜的乡民,也有穿着崭新的衣衫进城走亲戚的大叔大婶。 还有几个跟他们这样差不多从别的国家来的人,都在城门口前候着,等候开城门的时候。 他们一直等到太阳升起来的时候,那北城门才吱吱呀呀开启。 大家连忙排好了队,等着要进城。 “大家听好了!——从东元国来的人,排这边!不是东元国来的,排那边!”北城门的守门军士大声宣布。将门口的人分作了两队。 从东元国来的人当然比从别处来的人要少,天色又早,他们只有十来个人等在那里,另外那边却是长长的队伍。 东元国来的那几个人很是高兴地往城门口的守门官走过去。 “你是谁?东元国哪里的?” “小人雷五。是从东元国雷州来的。”那守门官拿着一张画像对着那人看了看,挥挥手,“走吧。” 第二个却是一个女子,头上还戴着幕离,跟着家人来南郑国游玩。 “你,掀开幕离给我们看看!”那守门官朝那姑娘指了指。 那姑娘一家人不敢惹事。忙掀开了幕离给那守门官看了看。 “咦?好像跟这画像有些像……”那守门官对了又对,最后道:“先带走!等巫家人看过之后再放!”说着,几个背后写着“巫”字的兵勇冲了过来,将那戴着幕离的女子拉走了。 “爹!娘!你们救救我啊!”那女子惊慌失措,马上哭了起来。 师父一看不对劲,马上从袖袋里拿出一张薄如蝉翼的东西,对盈袖道:“过来,我给你戴上。” 盈袖也知道这里的情形有问题,忙将脸伸过来。 师父将那薄如蝉翼的东西贴在她脸上。 那是一张假面,嫩如丝滑,摸起来丝毫没有假的感觉。 盈袖知道师父是在给她改头换面呢,乖乖地一动不动,还在想师父是不是给她找了一张不知怎样美貌的假面…… 两人收拾好了,才赶着车来到东元国那边的队伍里。 “你们俩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那守门官看了看这两人,穿得土里土气,男的其貌不扬,女的一张大饼脸,眼睛小如豆,看上去天造地设的一对夫妻。 师父做出老实巴交的样子,拱手道:“这位官爷,我们是从东元国的郴州来的,她是我浑家,我带她来走亲戚。您高抬贵手,放我们进去吧。” 那守门官怎么看,也看不出来这个大饼脸的女子,跟那画像上的女子相似,正要放行,突然走过来一个巫家人,对着盈袖转来转去地看,道:“这个人有些意思,我的蛊居然怕她!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人。——给我带走!” ※※※※※※※※※※※※※※※※※ 加更求保底月票和推荐票。 ~~o(≧v≦)o~~。 宣传一下群,进群有福利,你懂得,就是你想的那种。←_← 倾世宠妻的书友群146941331(也是盛宠的群),先声明一下,需要全订阅。可以去起点女生网倾世宠妻书评区的粉丝楼层发帖,进群的时候报回帖楼层和女主姓名。或者申请的时候直接说订阅账号,不管在哪里订阅的都行,进群之后给管理员截图全订阅和投月票截图就行了。福利正在散发当中,欲进从速。O(∩_∩)O。 。 。(未完待续。) 第332章 碰面 (第一更4K) 盈袖很是无语。| 因她有师父给她的银色光剑,已经知道那些蛊都对她不起作用,可是她不知道,原来那些蛊已经怕了她了! 真是汗死…… 盈袖只好装作愚笨的样子往后退了一步,躲到师父身后,结结巴巴地道:“大……大哥,求求你,不要抓我……” 那人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也不听她的哀求,直接手一挥,“带走!” 几个巫家的家丁冲了上来,要抓盈袖。 盈袖看了师父一眼。 师父对她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怕,尽管闹…… 盈袖噗嗤一笑,点点头,往旁边一窜,已经使出师父的独家身法,张着双臂疯疯癫癫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大叫:“救命啊!救命啊!巫家强抢民女!南郑国还有没有王法啊!” 巫家的家丁被她跑起来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前仰后合,拍着大腿狂乐,道:“你跑啊!老子看你往哪儿跑!整个南郑国都是我们巫家说了算,你个东元国的臭娘儿们能跑到哪里去?!”说着,他们懒洋洋地追了上去。 盈袖仗着脸上戴着那假面面具,没有人知道她真实的身份和长相,因此很放得开,在南郑国京城的大街上飞奔,一边跑一边东张西望,看那些人快追上来了,拉住一个路人问道:“大婶,请问你们的官老爷在哪儿?我被巫家人欺侮,要找官老爷讨公道!” 那大婶一听被巫家人追,忙不迭地给她指路,道:“姑娘,去那边!衙门在那边!得罪了官老爷。你还可能有一条活路,可是要得罪了巫家,还不如被衙门的官老爷抓了,至少在衙门的女监里,你还可以等着出来。进了巫家,就再也出不来了!” 盈袖听得咂舌,惊讶地问:“巫家真的这样厉害?这样说来。我们东元国还好点儿。除了官老爷以外,没有巫家这样蛮不讲理的!” “站住!前面那臭娘儿们,给爷们儿站住!”那几个巫家家丁这时已经快追上来了。 盈袖便又跑得快了一些。 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师父正懒洋洋跟在她身后不远处。因此也不着急,笑呵呵地加快脚步,很快又把那些巫家家丁拉下一大截。 巫家几个家丁本来是跟看笑话一样看着前面那个大饼脸的女子跟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也没想着要马上追上去。就如同猫捉老鼠一样,总要戏弄一番才好。 可是跑了几条街之后。他们发现这女子往京城京兆尹的衙门越来越近了,才觉得不妙。 他们停了下来,远远站着,见那个大饼脸的女子停在了京兆尹的衙门前面。对着衙门前面守门的衙差指手画脚地说话,还不时往他们这边指。 那衙差看了看盈袖指的方向,发现正是巫家的家丁。面上就有些不好看。 整个南郑国,好像只有他们京城的衙门还能管点儿事。在别的地方,都是巫家的势力比官府还大。 什么事,都是官府说了不算,要巫家认可才算。 京城里因为有皇帝坐镇,大巫又臣服于南郑国皇室,因此巫家才收敛一些。 但是如今看来,他们收敛得也极有限。 “姑娘,你是东元国人,有东元国的路引和民征吗?”那衙差故意问道。 “当然有啊。不然城门口的守门官儿也不会让我进来。”盈袖忙将自己的路引和民征拿出来,上面的名字当然是假的,但是证件都是真的。 京兆尹的衙差看了看,见跟他见过的东元国路引和民征没有两样,才把这两样东西还给她,大声道:“姑娘!你放心,你既然是正正经经从东元国来的,就不要怕!我们南郑国的人最是好客!不要见了一颗老鼠屎,就以为一整锅汤都是坏的!” 盈袖听了一窒,暗道,锅里都有老鼠屎了,还不得一整锅汤都倒掉?! “多谢官爷!多谢官爷!”盈袖笑着连连行礼,回头正要离开,却见刚才那个在城门口要抓她的男子已经站在她身后,身边带着七八个随从,虎着脸道:“给我抓起来!” 盈袖忙躲到京兆尹的衙差背后,对那人道:“你真的敢在京兆尹府门前抓我?你当真不把你们的官老爷们放在眼里?!” 那男子傲然道:“你违抗我的命令,就是违抗官府的命令。这京兆尹的衙差,要帮我们南郑国的国民才对,哪里会站在你这个臭娘儿们那边?” 那京兆尹的衙差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但是却不敢说话,因为这男子来头不小,听说是巫家嫡系的二老爷,大巫的记名弟子,在南郑国地位崇高,别说他一个小小的衙差,哪怕就是京兆尹这会子来了,也要对那人拱一拱手,叫他一声“巫二爷”…… 盈袖见那衙差被骂得满脸羞惭,却不敢还嘴,暗道一声不好,怕是遇到硬点子了。 但是要她乖乖地束手就擒,她又不乐意了。 她千里迢迢从东元国来到南郑国,可不是为了去巫家私牢一游的! 盈袖的目光飞快地往师父那边睃了一眼。 师父对她微微点了一下头。 那是让她大闹的意思。 盈袖心里一喜,当着大街上所有的人面跳了起来,大叫:“巫家私刑害人了!巫家私刑害人了!青天大老爷!您在哪儿啊!青天大老爷!” 她一边叫,一边飞跑。 这一次,她跑得比先前快多了。 那巫二爷带着七八个好手追她,连她一丈以内都不能靠近,不由更加心痒,暗道这女子虽然生得丑陋,但是本事着实不小。 而且他越追,越觉得自己身体里面的蛊蠢蠢欲动,想要破茧而出的样子,几乎控制不住。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强大,更是惊喜莫名。 他们巫家的蛊虽然传自大巫的,但是效力大减,就跟那些苗人用的蛊差不多,如果这女子真的有什么奇怪的手段,能增强蛊的效力,那他们巫家的实力又要更上一层楼了! 想到这里。这男子看着盈袖的目光更加炽热。两眼紧紧盯着她,跑在最前面。 他没有注意,他的随从中落在最后一个的那个人。此时一脚踏空,大街上一处排水沟的盖子不知什么时候不翼而飞,这人一头栽到了排水沟里面。 街上的行人有人看见了,碍于巫家的权势和霸道。不敢吱声。 因为巫家人要是知道自己人掉到地下排水沟里了,肯定会驱使街上的行人跳下去把那人拉起来。 以前这种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有巫家人在的地方。旁人好事是轮不上,坏事是能找上门,躲都躲不开。 因此本来热心好客的南郑人,生生被巫家人逼成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性子。 少有的热心,宁愿给旁人,也不会给巫家人一分一毫。 没过多久。掉在倒数第二位的随从在路过一个小黑巷的时候,突然一只大手伸过来。捂住他的嘴,将他拉了进去,一拳头砸晕了,扔进一家养了獒犬的后花园…… 接着是并排跑在一起的倒数第三第四位的两个随从,被斜刺里伸出来的一根棍子砸得晕倒在地。 等那巫二爷察觉不对劲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带的八个随从,已经被人干掉六个,只有两个紧紧跟在他身边…… “靠!还真是硬点子!”巫二爷更加兴奋了,“你老爷我非要抓住你不可!” “有本事你就来抓我!没本事就别瞎叨叨!”盈袖不时回头,大声嘲笑那巫家人,恨不得闹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巫家人又在欺男霸女了…… 巫二爷气得跳脚,但是目前他除了死追以外,暂时无计可施。 因为他的本事很大程度依靠他身上的蛊,但是盈袖并不惧蛊,而且蛊还怕她,所以这巫二爷明显就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他跑了半天,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不由眼珠一转,心生一计,琢磨要如何把前面那大饼脸的女子赶到白塔那边去。 大巫就在白塔之上,到时候他就有帮手了。 结果他还没有打好主意,就被他的随从猛地拉住,轻声道:“二爷,前面不能去了……” “为什么不能去?”巫二爷回头瞪了他一眼,还要往前冲,但是他的两个随从却不肯再前行一步,在他身后着急地挤眉弄眼,但是又不敢大声喧哗,急得脸都白了,两手并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对巫二爷叫道:“二爷,快回来!那边是……是……疫区啊!” 巫二爷这才回过神,急忙停下脚步,往四周看了看,见自己已经踏了一只脚进去了,赶紧退了回来,顾不得再追盈袖,急忙拂袖道:“快走!回去谁都不能说!” 那两个随从连连点头,但是身子却若有若无地远离了巫二爷。 巫二爷瞥见他们俩的举动,却也不能当街申斥他们。 刚才是他不妥,一时心急,居然追到“疫区”去了…… 虽然那疫病还没有大规模扩展开来,但是他们巫家的人却早早得到大巫指点,知道这京城里哪些地方能去,哪些地方不能去! 刚才这南十八街,就是万万不能去的地方! 别的地方疫病还没有成形,这里却已经死了几个人了。 只是这南十八街的人还不知道,这就是一场疫病的开始…… 巫二爷着急离开这个地方,一时之间都没有追究他另外六个随从去哪里了,转身带着剩下的两个人就跑。 盈袖躲在一间小院门口的大树下,眼看着那巫二爷突然停止追踪,带着剩下的两个随从匆匆离开,就跟有鬼在追着他们一样,很是奇怪。 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打扮得跟一个车夫一样的刘雨栋赶着一辆大车从巷子深处驶了出来。 沈咏洁和小磊坐在车里,正凝神静听外面的动静。 “……娘,我好像听见姐姐的声音……”小磊眼前一亮,“就在外面!是不是姐姐来了!” 沈咏洁也听见那姑娘的叫喊声挺像盈袖的,不过,当街大喊大叫,还跟巫家人杠上,好像真的不像她女儿的行事风格! 不过,沈咏洁还是扛不住心中的焦虑和对女儿的思念,悄悄掀开车窗的一角,看了看外面。 她只看见一个大饼脸的姑娘从一个小院子的大树底下转出来,踮着脚东张西望。 这个样子,绝对不是她家袖袖。 沈咏洁叹了口气,放下车帘,对小磊摇摇头,“不是你姐姐。” 小磊不信,道:“可是那声音,真的是姐姐的声音!” “人有相似,物有相同而已。”沈咏洁摸了摸他的头,但是就因为这大饼脸女子的声音实在是太像盈袖了,沈咏洁想了想,还是对赶车的刘雨栋道:“刘头儿,麻烦前面停车,我去劝那姑娘赶快离开这里,别淌这趟浑水。” 刘雨栋依言停下车,嘀咕道:“萍水相逢,也不需要这样热心吧?如果打草惊蛇怎么办?” 沈咏洁笑道:“我们今天来这里,本来就是来救人的,既然见到了,只是举手之劳的事,说一句话而已,又不费这么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他们今天出现在南十八街,就是刘雨栋在外面的药铺里最近打听到,这里这几天出现了几个突然得病去世的人,跟当年他们老家那里得的病症很是相近,所以他对沈咏洁说了,沈咏洁今天特意跟着他来看了看。 没想到就在这里跟盈袖碰到了。 沈咏洁下了车,往盈袖那边走过去。 盈袖搓着手,在树底下东张西望,想看看师父跑哪儿去了,突然一回头,看见一个披着月白色薄氅的女子向她走过来,眼睛立刻湿润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向她走来的人居然是沈咏洁! 盈袖几乎想直接扑过去叫娘亲了。 这时刘雨栋跟了过来,站在沈咏洁身后,一脸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盈袖。 盈袖心念电转,立刻改了主意,暂时不敢跟沈咏洁相认。 “这位姑娘,这里是巫家的地盘,你惹了他们,还是赶快离开京城吧。”沈咏洁和气地道,“还有这南十八街,你也不要再来了,回去赶紧用香胰子洗手洗脸,连头发都要洗,身上的衣衫如果还有别的替换,就把这一身全部烧掉,要千万记得!不然恐怕会得病!” 盈袖忍住要冲进沈咏洁怀里的冲动,默默地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多谢这位夫人提醒。”顿了顿,又道:“夫人,这里天气湿热得很,您也不要在外面待着。看您的样子,外冷内热,体虚脾弱,要多多保养才是。” 她这样一开口,沈咏洁就明白过来。 这就是盈袖! ※※※※※※※※※※※※※※※※※ 这一更四千字了,保底月票和推荐票快快投来!!! 鞠躬谢谢~\(≧▽≦)/~啦啦啦!!! 晚上还有加更。~~o(≧v≦)o~~。 要加群的亲,需要是全订阅,不管是在起点云起,还是扣扣阅读,或者是别的渠道,都可以。进群给管理员订阅截图就行。 群号:146941331。进群领福利。么么哒!!! 。 。(未完待续) ps:感谢雨后的太阳花昨天打赏的财神钱罐。感谢似水的人生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第333章 不要脸 (加更求月票) 沈咏洁激动得快要站不住了,整个人颤抖起来。 盈袖再也忍不住,扑过去扶住她,关心地问道:“这位夫人,您怎么了?是生病了吗?病好了吗?” 其实看沈咏洁的样子,虽然还有些憔悴,但是脸上的疹子一点都没有了,就知道她的水痘应该已经好了,就是不知道她身后那个看起来憨厚的男人是怎么回事。 盈袖自己就是练家子,她能从那男人身上感受到那股同样是练家子的气势,所以很是小心翼翼,一边跟沈咏洁说话,一边悄悄给沈咏洁把脉。 还好…… 她松了一口气,娘亲的病总算是好了。 沈咏洁捏了捏她的手,道:“我没事,就是有些累。这位姑娘,请问你是哪里人?怎么会被巫家人追到这里?” 盈袖见沈咏洁还有心情追问巫家的事,就知道她身旁那个憨厚的男人应该不是监视她的人,或者说,不是掳劫她的人吧? 不过盈袖还是不敢大意,更不敢把师父说了出来,只好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道:“不瞒夫人说,我孤身一人从东元国来南郑国寻亲,可是没想到一到城门口,就被那巫家人刁难,还要把我抓到他们家去。您说我是不是跟这南郑国八字不合,一来就惹到这里的地头蛇了!” 沈咏洁心知肚明,这是有人跟南郑国的人勾结了,要陷害他们一家人…… 就是不知道除了巫家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人,比如说,南郑国的官府、皇室? 可惜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不能细细查访。 “真是太可怜了。好在你遇到我,我定然是不会袖手旁观的。”沈咏洁没有见到盈袖也就算了,现在既然见到她,是断然不会让她离开她的视线的,“来,你亲戚找到了吗?” 盈袖摇摇头。“不巧,他们已经搬走了,不在南郑国了。”说着,她拉了沈咏洁的手。“这位夫人,我在南郑国走投无路,又得罪了巫家,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平安离开这里……” 沈咏洁马上道:“这样吧,你跟我先回去。在我家住下,我们从长计议如何?” 盈袖欣喜地点头,又看了看站在沈咏洁背后的刘雨栋,问道:“请问这位是……?” 沈咏洁含笑道:“这位是刘武师,他是个热心人,千里迢迢护送我们娘儿俩从东元国来到南郑国,很有本事呢。我们来到这里,都是靠了他……” 之前是被刘雨栋他们掳劫,后来被沈咏洁收服之后,这八个人就成了她和小磊的护卫了。 只是不能公开。沈咏洁他们一到南郑国,就如泥牛入海,那边的人也在找他们。 刘雨栋他们是死士,每一次出任务都抱着回不来的决心,因此他们失踪,他们的主子倒没有特别惊讶。 因为在盈袖给他们下毒的时候,他们知道已经是输了,如今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 刘雨栋看了看盈袖,居然不由自主紧张起来。 那是一股多年习武带来的敏锐直觉,很多次让他躲过来自暗处的偷袭。逃得性命。 “夫人客气了。小可也是走投无路,只能企求夫人收留了。”刘雨栋躬了躬身,对沈咏洁十分恭敬。 盈袖大奇。 听沈咏洁的口气,这人明明是当初掳劫娘和小磊的人。怎么就被娘给收服了呢?! 娘真是好本事! 沈咏洁回头,眯着眼睛看了盈袖一眼,心里有无数的疑团,这里却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就对盈袖道:“你先跟我回我家,有话慢慢说。” 盈袖连连点头。跟着沈咏洁上了她的车。 小磊也在车里。 乍一看见一个陌生的女子上了车,小磊的神情很是防备。 盈袖看着他笑了笑,柔声道:“这是夫人的小公子吗?”还对小磊眨了眨眼。 小磊眼前一亮,顿时明白过来。——果然是他姐姐! 姐姐居然来南郑国了! 不用说,肯定是来找他和娘亲的! 小磊心里欢喜得快要炸开了,但是看见刘雨栋在车前探头探脑,小磊也就只对盈袖点了点头,便将脑袋移向别处,只有唇角悄悄地翘了起来。 盈袖回头,看了看远处,见并没有看见师父的身影,稍微放了心。 师父明明是跟在她后头的,这会子看不见了,肯定是看见她娘亲出现了,所以躲起来了。 师父的存在,是对任何人都不能说的秘密。 但是她就这样跟娘亲和小磊走了,师父怎么办呢? 盈袖收回视线,但是心神不宁,眼角的余光不断往外面瞥。 沈咏洁坐进车里,对刘雨栋道:“咱们回去吧。” 刘雨栋地点头,扬鞭赶车就走。 盈袖好奇地问道:“这位夫人,请问你们住在哪里?为何又到这里来了?” 沈咏洁笑着道:“我们住在西二十街三十八号,四进小院,门口有一棵凤凰木,地方很大,那里的景色也很美。” 车帘放下,刘雨栋在外面赶车,沈咏洁和盈袖、小磊三个人坐在车里,没有人说话。 大车在大街上行了一会儿,拐了好几个弯,终于到了沈咏洁他们的住处。 盈袖看着这里的房子,很是感慨。 这是他们司徒家的产业。 上一世的时候,她知道南郑国有他们司徒家的房子,但那是为了生意,她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这一世,她本来打算来了南郑国,也是要到这里瞧一瞧的。 不说别的,总能跟自家掌柜搭上话,弄点银子花花是可以的。 没想到沈咏洁也住这里。 沈咏洁没有说话,带着她进了内院的上房。 到了屋里,确认周围没有人了,沈咏洁才一把拉住盈袖的手,低声斥问道:“怎么回事?你一个人来南郑国的?没有带丫鬟婆子,还有随从护卫?” 盈袖满脸热泪,抱着沈咏洁呜呜哭道:“娘……娘……我终于见到你……” 小磊也围了过来,伸臂抱住娘和姐姐,一边安慰她:“姐姐。莫哭,莫哭。小磊没事,娘也没事。” 沈咏洁也跟着安慰盈袖,“瞧你。都嫁人了,还这幅样子,若是东篱知道了,你怎么办呢?” 盈袖的哭声一顿,然后以更大的声音哭了起来。 沈咏洁的心都揪起来了。紧张地问道:“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你的亲事……你不会没有成亲吧?!” 盈袖忙摇头:“不,不,我成亲了的!” “那你哭什么?”沈咏洁很是奇怪,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你成亲了,怎么还一个人来南郑国?谢东篱就肯放你一个人出来?!” 盈袖深深地垂下头,用手捻着腰间的缎带,慢慢跪了下来,低声道:“他病了,去庄子上养病了。我是一个人偷跑出来的……” “偷跑!”沈咏洁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她用手指头狠狠点了盈袖的额头一下,“你这个不孝女!你要气死娘是不是!” “娘,您别骂姐姐!”小磊看见姐姐跪在娘亲面前,忙抢上前护着盈袖,“姐姐肯定是着急了,所以才丢下姐夫来找我们!” 沈咏洁狠狠瞪了盈袖一眼,又问道:“那你是如何知道我们在南郑国的?” 这个距离可不是一般的远,她可不信盈袖是自己想到的。 盈袖思来想去,她不敢把师父的事说出来。就只有把别的情形都说出来了,不然娘亲这一关真是难过。 “娘……”她伸手拉拉沈咏洁的手,“娘,您别生气。您听我说,是这样的……”说着,她从发现沈咏洁失踪那天说起,一直说到她终于得到幕后之人传讯,让她在跟谢东篱大婚的仪式上当众悔婚,就告诉她沈咏洁和小磊的所在之处…… 沈咏洁听得捂住嘴。紧张地道:“天啊!你不会答应了吧!” 盈袖苦笑,道:“我差一点答应了……” “为什么是差一点?”小磊好奇的问道,他甚至给盈袖沏了一杯茶,捧着给她送了过来。 盈袖笑着接了过来,“谢谢小磊。”又道:“因为后来大婚的时候,在拜堂之前,谢五爷突然吐血晕倒了,这个大婚没有进行下去,我也没法当众悔婚。” 沈咏洁听得皱起眉毛,道:“这可怎么办?那你这算是成了亲,还是没有成亲?” 盈袖一窒,想到自己其实已经失|身了,再纠结这个大婚仪式真是有些本末倒置,所以她呵呵笑了笑,顾左右而言他,“娘,您和小磊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不给我送封信呢?我都要急死了。” 沈咏洁看了她一眼,把自己和小磊的情况也说了一遍,末了,道:“也就开始一天很受了点累,后来第二天我们就从地窖里被接出来了,想来是因为你找人给元应蓝和元应佳下了毒的缘故。”说完她轻轻拍了拍盈袖的肩膀,夸她道:“做得好!当机立断,确实是一着妙棋!” 现在想来还是有些后怕。 如果盈袖没有反应迅速,马上给对方手里最重要的两颗棋子下了毒,她和小磊肯定难逃一死。 她死不足惜,可是让儿子陪她一起死,她会死不瞑目! 盈袖本来还担心沈咏洁会说她做得太狠毒,没想到居然被夸奖了,心情顿时好了许多,笑嘻嘻地道:“娘,您不怪我就好。我其实也不是要他们的性命。总之,只要我们平安回到东元国,他们自然能活。如果我们回不去,那对不起了,要怪就怪他们自己。——他们不给我们活路的话,我们也不用给他们活路。” 沈咏洁欣喜地点点头,“袖袖,你真的长大了。” 就算没有娘在身边,这个女儿也能独当一面了。 三人正兴致勃勃地说着别后之情,突然听见一个女子在门外回道:“夫人,外面有东元国的质子元亲王要见这里的主人,请问您让他进来吗?” 沈咏洁皱了皱眉头,“他来做什么?” 盈袖也是心里一动,道:“娘,您和弟弟先躲起来,让我出去会一会他。” 沈咏洁见盈袖戴的假面惟妙惟肖,完全看不出破绽,便点点头,“去吧,小心点,记得你的声音要改一下……” 盈袖俏皮地眨了眨眼,声音陡然变得很是低沉,“娘,我其实可以用别的声音说话的!” 今天她在城里跑的时候,其实是故意用自己真实的声音叫喊的,她也是死马当做活马医,在南郑国京城里转一圈,看看能不能碰到沈咏洁。如果不能碰到,那让沈咏洁听到她的声音也是好的。 结果是天从人愿,不仅听见了,还遇到了! 其实就算没有在街上遇到,也会在这宅子里遇到,所以并不是真的是碰巧,只能说是偶然中的必然。 盈袖整了整衣衫,咳嗽一声走了出去,道:“这位姐姐,您带我去看看元亲王。” 冬雨打量她一眼,转身就走,带着盈袖来到外院见客的地方。 元健仁心神不宁地背着手,在厅里走来走去。 从东元国传来的消息,沈咏洁和小磊,还有盈袖,应该都来了南郑国啊,怎么到现在都一点消息都没有? 说好的送小磊来他的质子馆呢?! 盈袖打量着元健仁,许久不见,这个爹倒是憔悴了许多,想来是水土不服吧。 盈袖一边想,一边福身行礼,低沉着嗓子道:“这位老爷,请问您找谁?” 元健仁回头看见她,对她丑陋的样子十分厌恶,皱着眉头道:“你是谁?怎么在我家?” 盈袖只想翻白眼!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 这里明明是她娘亲的产业,合离的时候已经划分到她娘名下,居然有脸说是他的! 盈袖不再客气,木着脸,不卑不亢地道:“这位老爷,这是东元国忠贞国夫人的院子,我是这里管事的亲戚,在这里给她看房子,您来有事吗?”言下之意,这房子不是您的,就不要往您自个儿脸上贴金了。 这话跟打了元健仁一巴掌一样。 元健仁冷笑一声,不纠缠此事,看了四周一眼,道:“听说东元国的忠贞国夫人和她的儿子来南郑国,她女儿好像也来了,怎么不叫他们出来见我?” 元健仁在自己的质子馆等了十几天,都没有等到那人许诺的人,实在等不及了,才自己出来寻找。 盈袖听得柳眉倒竖,心里沉甸甸地:她爹远在南郑国,如何知道她娘、弟弟,还有自己会来南郑国! 就连他们东元国的亲戚朋友,绝大部分都不知道沈咏洁和小磊去哪里了。 而自己的去向,除了她和师父,还有那幕后之人,根本没有旁人知道! 这样一想,盈袖的眸子里简直要喷出火来! 她是不是可以断定,自己娘亲和弟弟这一次劫难,其实跟她爹脱不了干系! 难怪那幕后之人能那么容易给他们家里人种蛊! 难怪她娘亲和弟弟在重重守护之下还是失踪了! 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果然是没有家贼就引不来外鬼! ※※※※※※※※※※※※※※※※※ 加更求保底月票和推荐票。 ~~o(≧v≦)o~~。 好吧,俺发现俺在章节末尾求票的效果总是一般般。除非开单章求票。但是俺不想开太多单章啊,亲们要相信俺本质上是个很羞涩从来不肯开口求人的人,除了开口求票以外。( ̄︶ ̄) 摆碗摆碗!各位傲娇的白富美亲们赶紧看看票仓,还有木有月票啊!!! 。 。(未完待续。) 第334章 揭露 (第一更4K5, 求月票) 娘亲才跟爹合离不久,家里的那些下人很有可能还没有清干净。 看来他们那个家里,还是有不少人是忠于她爹的…… “这位老爷,我不知道您说的谁,如果是我们东家,他们在东元国呢。听管事说,东家病了,东家的女儿刚刚成亲,怎么可能来我们南郑国啊?这位老爷,谁告诉你这个假消息的,你找谁去,不要来我们这里乱说话!”盈袖毫不客气地起身叫人,“来人,送客!” 大栋和二栋闪了进来,对元健仁不善地说道:“好了,话已经问完,您可以出去了吧?” 这两个人揉了揉拳头,发出噼啪的骨节作裂声,脸上狰狞地笑着。 元健仁吓得浑身抖了抖,想到前妻沈咏洁的手段,心里暗恨当初没有将她完全毒死,反而让她从坟墓里爬出来,最终还坑了自己一把…… 元健仁气呼呼地离开了司徒家以前的这所宅子。 他跟那人的合作,是不能让南郑国皇帝知晓的,所以他也不敢大张旗鼓带人到这里捣乱。 毕竟他是质子,在南郑国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回到自己的质子馆之后,元健仁马上给东元国的那人写了一封信,质问他为何说话不算话,他已经给他们提供方便了,为什么还是没有能将小磊弄到南郑国来? 元健仁做梦都想用小磊替换自己做质子。 可惜小磊不来南郑国,他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哼!两个都是狼心狗肺!不孝子!不孝女!”元健仁很是颓唐地回了内室,一个人喝起闷酒来。 他来南郑国以后,也收了几个南郑国的美女伺候,但是这些女人。哪里能跟兰儿比?就是跟张氏比也是远远不如。 可惜,兰儿在跟他来南郑国的路上,突然染了瘟疫,满身都是大大小小紫红色的斑疹,他一听说是麻风病,立刻就命人将兰儿扔到路上的一户农家里养病,自己带着人赶紧离去。 后来等他到了南郑国。想起兰儿。再派人去找她的时候,听说她已经香消玉殒了,这才作罢。 只可惜两个绝世大美人。都是短命鬼啊…… 元健仁叹息着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 元健仁走后,盈袖回到内院,对沈咏洁说起她爹的情形,很是忧心忡忡地道:“娘。我觉得有些不妥,咱们还是赶紧回东元国吧。既然连爹都知道我们的去向。那幕后之人的手,伸得真是够长的。” 沈咏洁没想到元健仁是这个目的,也有些紧张,想了一会儿。点头道:“你说得对,既然如此,我们确实要马上回去了。”说完又觉得可惜。道:“我本来想着既然来了南郑国,就不能空手而回。已经布下一个局,要跟那大巫斗一斗了。” 盈袖简直是瞠目结舌地看着她娘,从上到下,每根头发丝都写着“难以置信”四个大字:“娘,不会吧?您真的……真的要对付大巫?!” “怎么了?大巫有什么可怕的?”沈咏洁还没有见识过蛊的威力,所以没有和盈袖一样,对那大巫充满敬畏之心。 盈袖回过神,将自己知道的有关蛊的消息全部说与沈咏洁听,还道:“娘,这些都是郑昊告诉我的。您想想,如果这大巫也是精通蛊术的话,那整个南郑国对她来说,根本就是毫无秘密可言。我们在这里说话、写字,她说不定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沈咏洁一点都不信,笑着摇头,摆摆手道:“不可能的,我是不信有这么厉害的人。”顿了顿,又道:“如果真的这么厉害,这大巫也不会隔几年就折腾出一场疫病,然后靠门徒出来赠医施药来博取民众的信赖了。” “啊?”盈袖更加惊讶,“您什么意思?难道疫病是大巫折腾出来的?!” “从我听说的情况,和我的分析来看,近十几年南郑国瘟疫频发,大巫靠着屡次药到病除的名声,在民众中累积了巨大的声望,甚至连南郑国的皇帝都盖过去了。”沈咏洁似笑非笑地道,“依我看,大巫这也是作茧自缚,快要作到头了。” “……可是,皇室的人如果能对付大巫的话,根本就不会容许这样的人在南郑国存在这么久了。”盈袖忧心忡忡地道,对娘亲的主意既佩服,又担心。 能让大巫一直存在,就说明南郑国的皇室无法把大巫怎么样。 强龙尚且压不过地头蛇,更何况自己根本不是强龙,而是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可怜人好不好…… “但是现在,正是南郑国皇室对付大巫的好时候。”沈咏洁挑了挑眉,“不过算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南郑国这边的事,就算我们回去了,照样还是有法子的。” 她的生意遍布中州大陆,如果要在南郑国给大巫在南郑国皇帝面前上点眼药,还是很容易的。 盈袖见娘亲已经答应马上回东元国了,才松了一口气,道:“那明天就动身回去吧,免得夜长梦多。” 沈咏洁点点头,“好,我去吩咐一声,明天就上路。” 盈袖点点头,正要转身离去,她想起了今天在城门口纠缠她的那些巫家人,忙又对沈咏洁道:“娘,恐怕那幕后之人跟巫家也勾结在一起了,明天我们要顺利出城,不是那么容易的。” 沈咏洁他们来的时候,因为有刘雨栋他们掩护,很顺利地进了城。 如今到了这个时候,那幕后之人说不定已经想到刘雨栋他们是出了事,不知道会不会再派人出来追击他们…… 这样一想,沈咏洁也恍然道:“没错,明天能不能顺利出去,还真是一个问题。” 不过她很快有了主意,道:“既然这样。咱们就给巫家人找点儿事吧,免得他们明天还去城门口碍手碍脚。” “娘,您想怎么做?”盈袖心里欢喜,忙凑过来问道,很想掺和掺和。 沈咏洁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快去歇着。你一个人从东元国跑出来的帐。我还没跟你算呢。又想打什么主意?” 盈袖马上举起双手,嘿嘿笑道:“娘,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您忙,我回去歇着。”说着,她回了东次间,这里是沈咏洁让她住的地方。 小磊抱着小喵走了进来。笑道:“姐姐,我陪你啊。” 盈袖一直在琢磨着晚上要偷偷溜出去。看看沈咏洁要如何指使人给巫家找麻烦,但是小磊一来,盈袖就知道她不能轻举妄动了。 让小磊知道他姐姐可以飞檐走壁,简直就是让她娘知道。以后再也不用混了…… “好啊,小磊,你过来。让姐姐看看你病好了没有。”盈袖笑着伸出手,搭上小磊的脉搏。 小磊的脉搏跳动得稳重有力。气色白里透红,瘦下去的双颊正在圆润,连身高都拔高了一截,已经显出肩高腿长的元氏家族特征。 她爹就是这幅身形,如果不谈他拙劣的品行和那只瞎眼,还是一幅很能唬人的美男子形象…… 小磊看着盈袖笑眯眯地道:“姐姐,你成亲了也能回家里住,是吧?” 盈袖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三朝回门,也没有庙见,从律法上说,她还不算谢家人…… “……呃,可以吧……”盈袖有些心虚地道。 小喵一直卧在小磊的膝盖上,突然喵地叫了一声,从小磊膝盖上跳了下去,翘着尾巴,往门外走去。 盈袖忙道:“小磊,小喵跑了。” “没事,它对这里可熟了,比我都厉害,晚上就会回来的。”小磊笑嘻嘻地道,不像以前一样,太过依赖小喵了。 要是搁以前,一会儿的功夫看不见小喵就会着急地到处找它。 姐弟俩说了一会儿别后的情形,就各自去浴房洗漱,把身上的衣衫都烧了。 沈咏洁在那边叫了刘雨栋过来,低声嘱咐了一番。 刘雨栋听得连连点头,道:“夫人妙计!” 到了下午的时候,天气居然阴了起来,天上翻滚着浓云,间或还有闪电在云中穿行,隐隐的闷雷声从远处传来,好像要下雷雨的样子。 盈袖很是惊讶,道:“现在已经十月中了,这里还会下雨吗?” 门口站着的秋雨笑道:“会呢,这里的气候是这样的,十二月的时候还能下雨呢。” 因天阴得厉害,外面也渐渐黑了,跟傍晚一样。 盈袖看着这满天的浓云,不可避免想起了谢东篱。 沈咏洁道:“今天天黑得早,我们早些吃晚饭,然后早点歇息。明天一大早就离开这里,记得要快一些。” 盈袖点点头,随便用了几口饭,就回东次间歇着去了。 刘雨栋带着大栋和二栋闪身出了这所宅子,按照沈咏洁的吩咐,先往南十八街去了。 那里刚刚出现零星的疫情。 如果沈咏洁所料不错,这几天会陆续有人去南十八街搞鬼。 今天沈咏洁专程去南十八街走了一遭,目标锁定在南十八街街头和街尾的两口井里。 那两口井,一口是用来吃喝的,一口是用来盥洗的,是这里每个里坊都有的配置。 刘雨栋带着大栋和二栋披着灰色雨披,来到南十八街。 他一个人躲在巷口一户人家的屋顶上,大栋躲在巷尾一户人家的屋顶上。 两人用灰色雨披将全身盖得严严实实,这样的阴雨天气里,就算凑近了看,也看不清楚他们的身影。 二栋一个人躲在远远的一棵高树上,从树枝缝里盯着南十八街的整体情形,巷口和巷尾都在他的视线所及范围之内。 他们没有等多久,天色就完全黑沉下来,已经到了平时的掌灯时分。 这条街上的人家都已经回了家,开始做饭。 又过了一会儿,两个人影终于鬼鬼祟祟出现了。 他们一个放风,一个走到那水井前面,悄悄从怀里拿了一个纸包出来。一看周围没人,马上就要往水井里撒。 刘雨栋看见沈夫人的推断果然应验了,想到自己家乡那么多无辜死去的乡民,目眦欲裂,心里恨死了那曾经救过自己的“主子”,忙依了沈咏洁的主意,手一抖。一把匕首破空而出。往那撒药的人的膝盖弯处扎去! “啊——!”那撒药的人突然觉得膝盖一阵钻心的疼,手一抖,那药就飘散出来。只有一小部分掉入井里,大部分都撒在井沿上和旁边的地上。 那放风的人见势不妙,马上就往巷尾处逃。 躲在那里的大栋也和刘雨栋一样,手起刀落。将那人的腿也扎了个透明窟窿。 将这两人放倒了,刘雨栋和大栋才蒙着面从屋顶上下来。 两人将这两人卸了下巴。然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绳子,将他们绑在两口井上。 那纸药包被他们也绑在这两人身上,还割了这两人的手指头,蘸着血在他们身上写字:“此井被我们奉巫家之命下了毒。如要解药,速去巫家!” 这两口井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下药了。 因为这井很深,药量不足的情况下。是无法让很多人染病的。 这一次,是最后一次下药。因此他们带的量很多,身上还有几个没有拆开的纸包。 这一切办好之后,刘雨栋才掏出一面铜锣,使劲儿敲了敲。 大栋声音宏亮,立刻跟着大叫:“来人啊!来人啊!有人往井里下毒!乡亲们快出来抓下毒的奸贼啊!” 两个人闹腾一通,就将那铜锣扔在一旁,躲了出去。 很快,南十八街的人都听到了这铜锣声,纷纷开门出来查看。 这几天巷子里确实有几户人家得了怪病,很快就病死了,他们还在纳闷是怎么回事呢,一听有人往井水里下药,立刻跑了出来。 这两口水井前面立刻围满了人。 “咦!这不是巫家的几个堂少爷!” “是啊是啊!是叔伯家的!——没想到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南十八街的人里有识字的,很快看清了那两人身上写的血字,又看见了纸药包和药粉,都大吃一惊,忙又去搜身,结果从这两人身上搜出更多的纸药包! “快找郎中过来看看!” 很快,南十八街的郎中也来了,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纸药包,嗅了嗅里面的药味,脸色发白,道:“……果然是毒!”他回头,对着南十八街的乡民道:“乡亲们!这件事,咱们要找巫家讨个说法!” 不管是不是他们主动要做的,他们家两个堂少爷被去抓个正着,他们无论如何也逃不了干系。 南十八街的人沸腾了,一个个拿了家里的扁担菜刀,义愤填膺地往巫家行去。 刘雨栋和大栋、二栋这时候拉下脸上的蒙面黑巾,悄悄跟了上去,装作是路上遇到的闲人,在队伍后头跟着,看看巫家要如何为自己脱罪! 今夜的巫家,注定是一个未眠之夜! 盈袖跟在师父身边,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对娘亲的手段佩服得五体投地。 她抬眼看了师父一眼,满脸都是欢喜:“师父,您没走……” 师父看着她笑了笑,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道:“你在这里,我怎么会放心一个人走呢?” 今天晚上盈袖都打算睡觉了,结果小喵突然跳了进来,用嘴咬着她的裙角拖她出去。 她一路走了出去,发现娘亲和小磊都睡着了,就跟以前师父来她的至贵堂后院一样,心里升起一阵狂喜。 她来到院子里,看见师父穿着玄色劲装,面戴银色面具,背着手站在院墙上,就跟她上一世第一次看见他的样子一模一样。 盈袖着魔般跃了上去。 “我带你去见见世面。”师父的声音里带着笑,很是温和。 盈袖点点头,毫不犹豫跟着师父走了。 她的注意力都在师父身上,以至于她都没有看见小喵都跟了出来。 他们先来到南十八街,目睹了刘雨栋他们三个人揭发巫家的诡计,又看见越来越多的人往巫家大宅行去。 很快巫家大宅门口的人堆山填海一般,简直半个京城的人都在那里了。 盈袖感慨地道:“巫家再厉害,恐怕都吃不消吧?” 师父笑了笑,道:“只要能拖住他们一晚就行了。”然后看了看盈袖,道:“你想不想去看看南郑国的白塔,和白塔里的大巫?” 盈袖怦然心动,她本能地觉得,一定要去看看大巫,也许这才是他们为什么会来南郑国的关键…… ※※※※※※※※※※※※※※※※※ 这一更四千五百字了,俺快被追上了!亲们的保底月票和推荐票快快投来!!! 晚上还有加更。~~o(≧v≦)o~~。 。 。(未完待续) ps:感谢书友151105075617113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yxbq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第335章 探秘 (加更) 南郑国的白塔,其实就是在巫家的后院,不过那个后院其大无比,方圆十里都是他家后院,一直延伸到天池边上,将南郑国京城最有名的天池几乎圈了十分之一进去,就连南郑国的皇室都没有这样好的待遇。 他们前方虽然是巫家大宅,但是这是巫家大宅的外院,离他们的内院,还有几乎十里的距离…… 盈袖看见那白塔就在前方,但是目测一下,就知道距离还是很远的。 “……怎么过去了?这里这么多人。”盈袖担心地问道,“从院墙上钻进去也不太可能啊。现在外面闹哄哄地,巫家大宅里面肯定戒备森严了。” 师父伸手揽住她的腰身,微一用力,带着她趁着夜色腾跃而起,绕到旁边的小路上,“我们从天池那边过去。” 盈袖明白过来,“我们游泳过去?!” 师父点点头,“你的水靠穿着吧?” 盈袖也点点头,“穿着呢!在外面穿着水靠才觉得安心。” 师父笑了,又摸摸她的头,带着她往天池那边去了。 天池虽然被巫家圈了十分之一,但还是有十分之九不是巫家的。 他们就从巫家所圈天池旁边的水域下水,如同两尾鱼一样潜到水底。 盈袖这几年的功夫不是白练的,又加上有两世的底子,水性精熟,在天池水底还能睁开眼睛到处看。 可惜天太黑了,天池水底昏暗一片,只是偶尔有发磷光的小鱼从他们身边游过。 这些小鱼并不怕人,还往盈袖的手指间游来游去。 盈袖一时童心大起,在天池水里两腿连击拍着水,和这发磷光的小鱼比着谁游得更快。 突然她的身边一沉,冒起一阵水泡,紧接着一只黑色的猫从她背后游了过来,一爪子将那些发着磷光的小鱼拍散。 是小喵! 它居然跟来了! 可惜在水底不能说话,盈袖只能拉拉师父戴着手套的手。朝小喵那边努努嘴。 师父回拉一下她的手,表示知道了,对着小喵偏了偏头。 小喵像是知道方向一样,迅速往前方游去。 师父带着盈袖跟在小喵后头。没游多久就看见小喵从水底往上窜。 盈袖跟着师父浮出水面。 举目四望,他们已经游过了巫家的界限,来到白塔所在的天池那一边了。 从水里仰头,看着高耸入云的白塔,盈袖发现这白塔除了比东元国的白塔矮一点以外。别的样子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当然,它们也有着很大的不同。 最大的不同是它的功用。 东元国的白塔,是用来做监狱的,关押着东元国最穷凶极恶的犯人。 而南郑国的白塔,是用来给大巫住的,是南郑国最圣洁最受人尊崇的地方。 两人一猫慢慢游到岸边。 小喵首先跳了上去,在岸边摆着的一些香烛前嗅了嗅。 明显白天这里有人拜过大巫…… “师父,这里没人看守吗?”盈袖跟着师父上了岸。 幸亏靠了这身特制的水靠,隔水性能特别好,里面一点都没有进去。外面的水很快也就风干了。 盈袖看了看天上的浓云密布,听着闷雷般隆隆的雷声,又看了看身边戴着银色面具的师父,抿嘴悄悄笑了,一边伸手过去,挽住师父的手。 师父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她的手,没有放开。 两人一起往白塔那边行去。 也许是巫家大宅前面的人闹得太厉害了,这后院越发幽静,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难道护卫真的都跑前面去了?”盈袖和师父从院墙翻了进去。触目看见一片花海。 虽然夜空昏暗,但是借着院子里抄手游廊上挂着的八角宫灯,他们看清了这里的景象。 一团团一簇簇,全是名种茶花! 有花瓣重重叠叠开得一片热闹的十八学士。那粉色层层渲染,重重递进,娇艳无匹,也有大株大株的白色茶花,各有不同,有白色重瓣。嫩如婴唇的眼儿媚,也有白瓣上偶尔一丝红,一丝绿的抓破美人脸,还有白色单瓣上点点红晕的红妆素裹! 乍一看去,似乎天底下的名种茶花都汇集在这个茶花园里了。 盈袖忍不住想伸手去摸一摸那看上去如玉质般莹润的茶花花瓣。 “别碰这里的任何东西。”师父握住她的手,制止了她,“你看小喵,跟着它走,才能顺利进入白塔。不然的话,恐怕你在这里转一辈子也出不去,只能留下做花肥。” 师父的声音无比醇厚,但是这话的意思却让盈袖打了个寒战。 “……花肥?人也可以做花肥?” “当然可以。”师父挑了挑眉,见盈袖脸都吓白了,他也不多说了,“走吧,我们不是来看茶花的。” 这倒是。 盈袖按捺住自己的好奇,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那些茶花,跟着师父和小喵往茶花园深处行去。 白塔就在眼前,但是好像永远也走不到一样。 好在有小喵这个机灵鬼,好几次盈袖以为他们离白塔越来越远的时候,小喵一个转弯,眼前的路居然又柳暗花明了。 半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来到白塔下面。 大概是这个茶花园里面的阵法机关太过巧妙,因此巫家人和大巫没有再用任何别的侍卫。 反正能走到这个门口的时候都是自己人,他们很自信,这里的阵法机关,天下无人能破。 这数百年以来,确实如此。 凡是擅闯这茶花园的人,全都在茶花树底下做花肥呢…… 再加上大巫的名头,这一片地方的护卫从来都是形同虚设。 因为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 盈袖、师父和小喵,是这茶花园数百年以来迎来的第一批不速之客。 师父袍袖轻拂,白塔底层的大门悄然打开。 小喵先翘着尾巴走了进去。 盈袖看了看师父。 “跟着它走。”师父对她点头示意。 盈袖侧耳听了一会儿,见这四周确实没有什么声音,才大着胆子跟了进去。 白塔里面不算黑,一进去就是一个旋转的木制楼梯,通往上层。 每一层拐角处的墙壁上,都有一盏油灯。发出昏黄的光,只能照亮面前一块不大的地方,但是对师父和盈袖来说,足够了。 而小喵。根本,不需要。 他们默默地往上走着,脚步轻盈,落地无声。 若不是油灯将他们的影子长长地投射在墙壁上,这里根本就看不出来有人来过。 他们走了没多久。突然听见楼下有了响动。 盈袖和师父对视一眼,忙从窗户里窜了出去,顺着外墙往上纵跃。——其实这样还快一些…… 小喵也从窗子里跟着窜了出来,它脚下有特殊肉垫,在白塔的墙上如履平地一般跑得飞快。 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了白塔最高的一层外面,这里也是大巫的住所。 盈袖好奇地看了看,见那里的窗子居然是敞开着,窗下有一张书桌,桌上放着一盏羊角宫灯。还有一本摊开的书。 盈袖囧了。 刚才那大巫是坐在这里看书?! 哎嘛,差一点被抓个正着! 师父托起她的腰,往窗户里面跳进去,躲在了屋顶的横梁上。 盈袖将自己藏好了,才举目四望。 小喵卧在她身边,悠闲地摇着尾巴,目光静静盯着下方门的方向。 盈袖这才有机会打量这一间传说中大巫的住所。 她看得出来,这屋子以前的基调是非常简朴的。 屋顶是圆的,用灰色石头垒成,这样的屋顶。其实不需要横梁,但是不知道为何,这屋子又加了数道横梁,将那圆屋顶截成一段段分隔。 屋子中央悬着一个长长的帷幕。帷幕前是一口石质大缸。里面养着一缸紫色睡莲。 窗前的书案是石桌,椅子也是石椅,但是石椅上搭了厚厚的锦垫,石桌上也铺了一层檀木板。 屋子的门敞开着,这屋里的人好像刚刚出去了。 是因为刚才楼下来人了吗? 盈袖一边想,一边看向帷幕的另一边。 那里面却是截然不同的一个世界。 靠墙的地方放着一张酸枝梨的供桌。供桌上放着一只巨大的玉石刺猬! 这大巫不知从哪里寻来的这块白中带黑灰的玉石,也不知是哪个能工巧匠,充分利用了这玉石天然的黑白灰色,雕成了这样一只栩栩如生的刺猬! 这刺猬一尺来高,虽然看着比较大,但是模样十分趣致。 尖尖的小黑鼻头,黑豆似的双眼,正好用的是玉石里面天然黑的那部分雕成,那玉石的天然光芒在刺猬的眼底流转,简直跟活得一样。 供桌前面是一张长长的香案,上面放着一个香炉,一个三足兽耳狐面青铜鼎,还有一个刀架,刀架上放着一把弯刀。 弯刀好像饮过很多血,发出暗哑的赤红光芒。 盈袖的目光从那青铜鼎上一晃而过,落在那把弯刀上。 小喵却从她身边站了起来,往那香案上扑了过去! 它轻盈地在半空中转一个弯,落在那香案上,低头往青铜鼎里看去。 青铜鼎比较深,盈袖看不到里面,只能看着小喵,不知它要做什么。 小喵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盯着青铜鼎里面,一只爪子悄没声息地搭在了青铜鼎边缘上,背也弓了起来,蓄势待发! ※※※※※※※※※※※※※※※※※ 这只刺猬的来历,请参看某寒的上一本书《盛世妖颜》,原名《盛宠》。O(∩_∩)O。 。 。(未完待续。) 第336章 大巫 嗖! 一支暗金色的蝎子突然从青铜鼎里跳了出来! 一直蓄势待发盯着青铜鼎里面的小喵迅捷无比地伸出小爪子,一把将那蝎子抓住,塞到自己嘴里,吧唧吧唧吃了下去。 盈袖不忍卒睹地错开头,不敢再看小喵那边。 嗖! 又一声轻响。 盈袖微微睁开一条眼缝,瞥了一眼。 原来是小喵又抓住一只五彩斑斓的大蜘蛛,塞到它的猫嘴里…… 盈袖:“……”她用手指头敲敲师父的肩膀,往下面小喵那里努努嘴,做了个口型:“……小喵在做什么?” 师父朝她摇摇头,让她继续看。 很快,那青铜鼎里面似乎又有东西往外跳。 这一次,是一条彩环蛇。 小喵一爪子就掐住彩环蛇的七寸,将它固定在香案上,另一只爪子抓着蛇身轻轻一划拉,剖开蛇身,勾出里面的蛇胆吃了,蛇身却弃而不用,扔回青铜鼎里。 再一回头,一支硕大的蜈蚣也从那青铜鼎里跳了出来,鬼鬼祟祟要往小喵翘起来的尾巴上咬。 盈袖看得一惊,正忍不住要对着那蜈蚣弹出一颗小石子,小喵却像背后长着眼睛一样,一个翻身反转,张着大嘴,将那支蜈蚣完完整整接到嘴里嚼碎咽了下去。 牯!牯!牯! 眼看小喵转眼间就灭了四支毒物,那青铜鼎里最后一支毒物受不了了,狂叫了起来。 声音大似牛吼。 盈袖听着这好像是蛤蟆的叫声? 她明白过来,那鼎里是不是有五毒? 就像她刚来南郑国的时候,在那些苗人手里喝过的五毒汤一样,就是放了这五种干枯的毒物熬制而成的。 而这青铜鼎里,放着的五毒明显更大更毒,不是苗人手里那些东西能比的。 青铜鼎里的东西一叫,这屋子先前出去的人就听见了。 “咦?我的朱蛤居然叫起来了。难道是五蛊终于分出胜负,新的蛊王已经诞生了?!”门外传来一个女子低沉沙哑的声音。 盈袖心里一怔。 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有点像梦里那个女子的声音,只是没有那样粗嗝沙哑…… 盈袖咬着唇,眼神不善地往师父那边扫过去。 师父也没看他,懒洋洋撑在横梁上。盯着小喵点了点头。 小喵四处看了看,飞身跃上对面墙壁上的灯托上,再一个转身,就飞回了屋顶的横梁上。 它刚蹲下来,一个身穿宽松白袍的女子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她掀开帷幕。走到另一边,探头往那青铜鼎里看了看。 一看之下,发现里面果然只有朱蛤留下来了,金蝎、铜蛛、铁蜈都消失了,银蛇被开肠破肚,蛇胆丢失,只有蛇身被一只小小的朱蛤踩在身下。 “巫神保佑!巫神保佑!弟子终于练成了蛊王!”那白袍女子举着双手狂笑起来。 她一边笑,一边从那香炉里取了三根香,举着香,对着那玉石刺猬跪了下来。连连磕了三个响头。 盈袖看得目瞪口呆,暗道这大巫称那刺猬为巫神,莫非是刺猬成了精?可是看她圆脸大眼,娇小玲珑,一点都不像刺猬…… “月牙儿,你真的练出了蛊王?”一个头戴金冠,面色白净,看上去有些眼熟的俊俏男子跟着那女子走了进来。 那女子回头,看着那男子柔媚地笑,“当然。你看那蛊皿里。只剩下朱蛤,可不是练成了?等我焚香沐浴,三天之后就把蛊王吃下去,从此我们就万事不愁了!”她高傲地对那男子伸出手。气势比刚才足了几分。 那手白得跟她的白袍不分轩轾。 那男子伸手,将那女子拉了起来,却没有松开。 他一用劲,就把那女子顺势拉到自己怀里搂住,一手握住她的肩膀,一手抚摸着她的腹部。微笑着道:“……你现在有我的孩子了,可放心吃那蛊王?要不,等你生了他,再吃蛊王?反正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差这几个月。” “那不行,当然要马上吃。”那女子不假思索地反驳,“等生下来就不能吃了。” “哦?这是为何?”那男子似乎很惊讶,挑了挑眉,将手拿开,身子微微后退。 那女子自知说漏嘴了,忙描补道:“我现在吃了,肚子里的孩子都能受益。如果等孩子生下来后再吃,那只有我一个人得好处,我怎么忍心呢。”说着,她主动更紧地靠在那男人身上,腻声道:“太子殿下,我把什么都给你了,也想把最好的东西给我们的孩儿。你不会不同意吧?” 盈袖觉得自己的眼睛珠子都要掉在地上了。 她实在是太惊讶了! 那男子居然是南郑国的太子! 难怪她绝得他有些眼熟,虽然没有郑昊那样美绝人寰的样貌,但到底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跟郑昊还是有两三分相似。 南郑国的太子,跟大巫的弟子私通,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儿…… 这个八卦可真是劲爆…… 盈袖眯起眼睛,盘算要如何利用这件事,帮帮郑昊。 郑昊已经跟沈遇乐定了亲,明年就要成亲。 她帮郑昊,就是帮自己的表妹沈遇乐。 “那当然好。”太子一听,果然大喜,“你能这样为我,我必不负你。”说嘴,他将那女子打横抱起来,往另一边的小侧门行去。 两人一进去,就将那小侧门啪地一声关起来了。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两人是去干嘛了…… 盈袖很不好意思地在横梁上坐了起来,正打算趁这个机会下去探一探这屋里的东西,就听见有三长两短的敲击声在帷幕另一边大门口的门上响起来。 她赶紧又趴了下来。 师父忙往旁边挪开,离她远远地,很不自在地别过头,掩了掩自己的外袍。 小喵大摇大摆走过来,在他们两人中间卧了下来,看看盈袖,再看看师父,摆出一幅既不屑。又鄙夷的样子。 盈袖:“……” 小喵这是吃了人家的蛊,成精了? 不一会儿,小侧门的门轰的一声被人从里面踹开,太子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大步走了出来,眼底的戾气一闪而过。 他掀开帷幕往外走,身后跟着披散着头发,满脸春意盎然的月牙儿。 太子来到大门口,拉开大门。看也不看,啪地一声就扇了过去,冲那人道:“贱货!你最好真的有要紧事!不然回去收拾你!” 月牙儿倚在门边,笑吟吟地看着被太子一巴掌抽得嘴边流血的女子,道:“太子妃姐姐,太子殿下刚入港呢,没来得及狠抽就被你叫出来了,难免心情不好,你可不要介意。这是你的错,可别怪我们太子殿下。” 那门口被打的女子居然是太子妃?! 盈袖这一晚上受到的惊悚太多了。此时都快麻木了。 她习惯性将大拇指放到嘴里,咬着指甲,出神地看着门口这三个人一台戏。 有太子、太子妃、月牙儿,也有奸|夫、正室和淫|妇。 太子妃猛地抬起头,怒视着月牙儿媚人的小脸,脸上的愤恨难以平息。 “你这是什么眼神?”太子郑承看见太子妃这幅样子,反手又是一记耳光抽了过去。 太子妃这一次被他打得滚落在地上,要不是及时拉住那窄小的楼梯口,她就要直接滚下去了。 月牙儿娇笑着走过去,一双赤足踩在褐色地板上。风情万种地捋捋头发。 “姐姐,你别这样看着我,也别恨我。你虽为嫡,我虽为庶。但是我得大巫青眼,被选中灌顶做大巫,地位已经在你之上。你就不要再恨我了,好好回去跟你娘说,让她好好伺候我姨娘。如果我姨娘有一点点不爽快,我一句话。就能让你们母女比最下贱的家伎还要贱!”月牙儿一把抓住太子妃的头发,咬牙切齿说道。 太子妃忙闭上眼,不敢再看对方的眼神。 盈袖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我的天爷啊! 这女子居然是大巫!!! 不知怎地,盈袖心底对无所不能的大巫的敬畏突然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就这个样子还能掌控整个南郑国?甚至还能把手伸到东元国?! 我——不——信! 盈袖对着那门口的大巫做了个鬼脸,心情陡然轻松起来。 “好了,别废话了。说吧,有什么事?”太子冷冷看着太子妃问道。 太子妃这才连忙说道:“……父皇急召太子殿下。” 啪! 太子怒不可遏,一脚对着太子妃胸口踹了过去,将她踹得终于从楼梯上滚落下去。 “啊——!”太子妃的惨叫声在狭窄的楼梯间回响,听得人不寒而栗。 月牙儿却像听见九天弦乐一样,脸上笑开了花。 她摸着肚子,对太子意味深长地道:“殿下,您快回去吧。等我今晚服下蛊王,明天,您就谁都不用怕了。” 太子深吸一口气,摸摸她的肚子,“月牙儿,我就等你了,事成之后,我扶你做皇后!” “太子殿下,您说话算话?!”月牙儿眼前一亮,欣喜问道。 她想对嫡姐取而代之很久了,也委身太子很久了,但是太子迟迟不肯说这句话,本来她都死了心了,没想到,一夜之间,她不仅练成了蛊王,还得到太子的许诺! “你既有了蛊王,又有了我的孩儿,你说,我不用你做皇后,要用谁?”太子伸出双臂,将月牙儿圈在胸前,低下头,亲了亲她的嘴,“好了,快回去吧。今儿晚上巫家不太平,我父皇也坐不住了。你快吃了蛊王,我们……我们就能做南郑国最尊贵的夫妻!” “夫妻……”月牙儿将这两个字在嘴里翻来覆去地念着,喃喃说道:“太子殿下,你可要记得今晚说的话。蛊王听着呢,如果你违背誓言,蛊王会罚你一无所有。”太子微笑着又亲了她一下,“傻丫头,你有了蛊王,还担心我变心?真是个傻丫头……” 两人又缠绵了一会儿,太子才匆匆离去。 他走到白塔底层,看见太子妃立在一旁。脸都肿了,握了握拳,走过去拉住她的手,“青青。跟我回去。” 太子妃恨恨地看着他,想要挣脱他的手,可是看见太子求肯的眼神,她还是忍住了,将面纱拿出来戴上。跟着太子殿下走出茶花园,坐车回皇宫。 一路上,太子将她搂在怀里,百般伏低做小:“青青,我的好青青,你打回我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你庶妹恨你入骨,她又是大巫,今天又练出蛊王,我不如此。恐怕她见到你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你!” 太子妃悚然而惊:“什么?她已经练出了蛊王?!” 她缩在太子怀里,全身瑟瑟发抖,紧紧拉着他的衣襟:“阿承……阿承……你不会不要我了吧?……我只有你了……大巫在巫家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我娘已经被她姨娘踩在脚下了,每天给她端茶送水,还要给她洗衣服倒夜香……阿承……我娘是巫家的宗妇啊!她这样作践我娘!” 如今的大巫巫月牙,是太子妃巫青青名义上的庶妹。 她生母驼氏是个寡妇,偶尔的机会被巫家大老爷看上了,一来二去弄上手,养在外头。生下月牙儿后被接到巫家做妾室。 若不是巫月牙的生母驼氏做寡妇的时候做过暗娼,身份实在拿不出手,巫家的宗妇主母早就换人做了。 就因为驼氏实在太低贱,因此巫月牙被大巫选中出头之后。巫家对她的补偿,也不过是让她住大屋,享受跟巫家嫡长宗妇一样的份例。 但是这样的待遇只局限在巫家内院,到外面她还是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大夫人依然是宗妇,不是她能比的。 如果月牙儿真的练成蛊王。那自己娘的巫家的地位,真的是岌岌可危了。 到时候,别说正室宗妇的位置不保,恐怕性命都难保了…… 太子妃一下子就把刚才自己的噩运抛在脑后了。 她抓着太子,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一定要救救我娘……” “你放心,等我登基之后,自然会处置她的。”太子眼底闪过一丝狠辣,“大巫再厉害,她的那些手段对我们皇室中人却是无用的!” …… 南郑国的白塔最顶层。 刚刚太子和大巫都出去殴打太子妃的时候,小喵再一次跳了下去,将那青铜鼎里最后一只小小的朱蛤吃了下去。 听到房门一响,小喵忙跳了回来。 大巫满脸春风地走进来,顺便将那大门关了,朝门口啐了一口,冷笑道:“哼!巫青青!等我做了皇后,我就让你去做贱妓接客!一个爹生的,凭什么你就是高高在上的嫡长女,我就是任人践踏的脚下泥!你能做太子妃,我就能做大巫!看谁厉害过谁!” 她进到屋子里,掀开帷幕走到内室,笑容满面地往青铜鼎走过去。 “我的蛊王……巫神保佑,总算是让我练成了蛊王!”月牙儿满脸得意地笑。 上一代大巫在给她灌顶的时候突然横死,很多东西就再也找不到了。 比如说,大巫的蛊王,本来应该传给她的,就此不见了。 她不敢让别人知道,一直自己偷偷按照大巫写的法子,重新炼制蛊王。 功夫不负苦心人,过了十多年,她的蛊王终于练成了! 月牙儿低头往青铜鼎里看,伸手进去,要把那只小小的朱蛤取出来服用。 可是她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那朱蛤! “我的蛊王呢?!我的蛊王呢?!”月牙儿抓狂了,只有一步之遥就要达成愿望了,却发现扑了个空! 她的神情逐渐狰狞,她的眼珠慢慢转为红色,像是要滴血。 盈袖看得有些害怕,撇了撇嘴,想离开这里。 师父这时候却从横梁上翩然跳了下来,站到月牙儿面前。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月牙儿面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得干干净净,就连眼底的红色都消失了。 。 。(未完待续。) PS:感谢kittykame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第337章 示警 (加更求月票) 面前这个男子戴着银色面具,虽然看不清他的样貌和眼神,但是月牙儿却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开来。 她捂着肚子瑟瑟发抖。 当年她能被大巫选中做供奉,成为供她挑选的几个灌顶候选人之一,自然是有着比一般人敏锐的直觉和灵觉。 而这股敏锐的直觉和灵觉此时却像是双刃剑,割得她体无完肤。 这个男子实在太强大了! 他只是随随便便站在她面前,却像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一样,让她只想膜拜,只想臣服…… 师父并没有说话,只是背着手静静地看着她。 月牙儿终于抵抗不了那股强大的压力,脑子里一阵混乱,翻着白眼,扑通一声倒地晕了过去。 小喵“嗷”地叫了一声,从横梁上飞跃直下,落到师父身边,绕着晕过去的月牙儿走了几圈。 盈袖这时才跳了下来,半蹲下身在月牙儿鼻子前晃了晃手,感受她微弱的呼吸,“是晕了,没有别的事。” 师父点点头,淡淡地道:“真的晕了?那就从白塔上扔下去吧。”说着就要动手。 月牙儿“啊”地叫了一声,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来,靠着香案抖得如筛糠一般,“你们……你们到底是谁?!” 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一个大饼脸眯缝眼的丑女人,还有一只猫…… 不对! 是一只少见的黑色灵猫! 月牙儿的瞳孔陡然缩成一条竖直线。 盈袖瞥见到她的眸子,惊讶得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她没看错吧?! 人的瞳孔能缩成竖直线?! 再一晃神,月牙儿的瞳孔已经恢复了原装,只是她的目光再也离不开小喵了。 那样**裸不加掩饰的贪婪目光,别说小喵这样机灵的猫,就连盈袖这种比较迟钝的人都感觉到了。 “喂,你看什么呢看?信不信我废了你这双招子!”盈袖没好气地道,将小喵护在身后。 这是她家的猫!她弟弟的猫! 谁都别想抢走! 月牙儿站直了身子,靠着香案,还有身后供着巫神的供桌。她的精气神有一点一滴回到她的身体里面。 “……两位到底是谁?有何贵干?我是南郑国的大巫,如果你们有什么所求,尽管开口。”月牙儿见那男子半晌也不说话,身上的压力也没有刚才那般强大了。她也没那么害怕了,身为大巫的尊严和气势也慢慢回到她身上。 盈袖嗤笑一声,摇头道:“装,还装。” “你什么意思?对大巫不敬,可是要遭天罚的。”月牙儿板起脸。“你们别以为我这里没有别人。只要我心念一动,立时有无数人上来追杀你们。我劝你们在他们赶来之前,赶快走吧。不然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只能去我的白塔之下做花肥了。” 盈袖抱着胳膊,绕着她走了一圈,啧啧道:“你的蛊呢?使一个出来看看?听说南郑国大巫的蛊术和魂术出神入化,我十分敬仰,所以特地来贵府一游,想开开眼界。” “胡闹!蛊术和魂术是何等矜贵的法术,你以为是街头玩杂耍吗?”月牙儿怒斥盈袖。“你快快收回你的话!不然的话,不仅蛊王饶不了你,我们的巫神也饶不了你!” 蛊王,盈袖不在乎,反正已经被小喵吃到肚子里去了…… 至于巫神,盈袖看了看那一尺来高的玉石刺猬,很是喜欢,笑道:“……这是你们的巫神?好可爱,可不可以送我一只?”带回家做个纪念,也是去南郑国到此一游的意思。 月牙儿被盈袖惫懒的话气得浑身发抖。 虽然她没有上一代大巫那样出神入化的手段。但是她也是大巫,有大巫的尊严! “滚!你们立刻跟我滚!在大巫发怒之前,赶快离开这个地方!”月牙儿握了握拳,手里悄悄扣了一只毒蛊。手臂一挥,先往盈袖那边抛了过去。 蛊术之中,毒蛊最好练,因为不需要别的功用,只要够毒就行,能毒得人生不如死。只求速死,但是一时又死不了,能让你慢慢欣赏她的惨状,就是最好的效果。 月牙儿的蛊术只能说比苗人强一点,但是毒蛊确实出神入化,跟她的个性很相合。 蛊就是这种跟人本身紧密相连的东西,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蛊。 只有至高至强之人,才能突破自身的界限,在各种蛊中游刃有余。 月牙儿明显离这种境界差了十万八千里。 因此她一挥手,一直盯着她的小喵就弓起背,猛地跃起,撞开月牙儿的手臂,同时伸出前爪,嗷地一声叫,唰唰两下,往月牙儿脸上左右各挠了一爪! “啊——!”月牙儿一不小心,被小喵撞得毒蛊入体,直接用到自己身上了! 子蛊和她身体里的母蛊愉快地会面了,她疼得在地上打着滚哀嚎不休。 师父摇了摇头,往旁边让了一步。 小喵上前,又挠了她一爪,月牙儿身上的剧痛才停了下来。 她敬畏地看看师父,不敢再打小喵的主意了。 盈袖冷笑道:“就你这种本事,我可以断定你不是真的大巫!——如果你真的是,那南郑国的大巫已经断了传承了!” 月牙儿扶着香案站了起来,满头大汗,脸上还横七错八都是伤痕。 她恶狠狠盯着盈袖,道:“你说不是就不是?多大张脸!” 盈袖想到自己戴着这个面具,脸还真的挺大,不由抚着自己的面颊笑道:“我就脸大,怎么着,不行吗?” 这时师父的耳朵动了动,走过来,挡在盈袖身前,对月牙儿冷声道:“你还想装大巫?你难道不知道,南郑国的大巫,到死都是处子之身。——失去处子之身,大巫的传承就断掉了,蛊术和魂术更是无法修习。 你告诉我。一个失去处子之身,还身怀有孕的女子,如何做大巫?你不怕暴露之后,被巫家人凌迟处死?” 月牙儿打了个寒战。目光中露出恐怖之意。 这两个人怎么会知道她不是真正的大巫?! 因为大巫在给她灌顶的时候突然横死,她根本没有得到大巫的传承! 她以为没有人知道的! 比如巫家人就不知道,还以为她被大巫灌顶成功,将她奉为新一代大巫。 她开始的时候很害怕,因为她虽然跟着大巫当供奉的时候学了一点东西。但是和无所不能的大巫相比,她实在是太渺小,太没用了,她完全没有想过要一直做下去,一直在盘算是不是要对巫家人说明实情。 可是渐渐地,她发现她当上大巫,她的身份地位就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就连她姨娘都得到了以前做梦也没有想过的一切待遇! 可以让以前一切看不起她的人跪在她脚下,还可以让以前高高在上的人跪舔她的脚,她被这样的权势深深迷惑了…… 她决定要把大巫这个位置坐下去。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月牙儿断然否认:“你胡说!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我在大巫身边侍奉多年,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师父没有理她,走到那玉石刺猬前,专注地看了看,轻轻叹息一声,伸手摸了摸那玉石刺猬背后的小尖刺,喃喃地道:“……其实,这刺应该是软的才对……” 月牙儿眨了眨眼睛。 盈袖也皱起眉头。 师父说什么话呢? 说得好像他认得这只玉石刺猬一样! 师父走到香案的另一边,拿起那柄弯刀,默默地看着它。像是在看一个久别的友人。 他回头,看向一脸忐忑的月牙儿,淡淡地道:“说吧,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老实说了。我就不杀你。” 他的气势再一次释放出来,月牙儿头疼欲裂,忙抱着头大叫:“我说!我说!——你要发誓不杀我!” “嗯,我发誓不杀你。”师父淡然道,“快说。” 月牙儿再不敢转歪心思,她放下手臂。指着供桌上的玉石刺猬,香案上的青铜鼎和师父拿着的弯刀,道:“这三样是大巫留下来的。我听上一任大巫说,这是大巫的东西,是第一代大巫巫望月花了很大力气才去北齐国西面的圣地找回来的灵物。” 师父“嗯”了一声,拉开帷幕,指着帷幕外面的石缸、石桌和石椅,问道:“那这些呢?” “……这也是第一任大巫留下来的。她就喜欢把屋子布置成这样。后来历任大巫都是这样……”就她不喜欢,所以她住进来的时候,把这屋子重新改建了一下,这玉石刺猬、青铜鼎和弯刀,本来摆在大巫的卧房,她觉得不舒服,就拿出来放到这间厅屋了。 而帷幕另一边的石缸、石桌和石椅,她更不喜欢,所以用了很多锦缎坐垫,还有紫檀木的挡板,将这些东西重新装饰了一遍。 师父走了过去,在石缸前站了许久。 盈袖跟着走过去,看着石缸里面盛开的紫色睡莲,笑道:“这里养睡莲,也挺少见的。”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好奇地问:“师父,这些睡莲也是大巫的法器?” 师父失笑,伸手进去摘了一朵出来,用手一揉,就将那花瓣揉成碎片,扔回石缸里,“看见没有,就是睡莲而已。” 月牙儿见了,有些脸红,喃喃地道:“……这是我养的。上一任大巫见我会养睡莲,才对我另眼相看。” 盈袖无语地摇摇头,“大巫喜欢莲花?” 师父笑了笑,慢悠悠地道:“天地间的灵物哪有那么容易被人找到?有些东西,失去了可以弥补。可是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回头,静静地看着盈袖。 人死都能重生,可是如果感情弄丢了,那就再也回不来了。 破镜不圆,覆水难收, 盈袖也怔怔地看着师父,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趁着这两个人发愣的机会,月牙儿猛地一跺脚! 咣!咣!咣! 白塔上顿时警钟长鸣! 整个巫家,甚至整个南郑国京城的人都听见这警钟的声音! 这个声音只有一个意思:就是大巫遇险! 在巫家大宅前对峙的人群一阵哗然。 巫家的主子们迅速带着人往大巫这边赶,看热闹的,闹事的人群也跟着冲了进来! 盈袖刚一回头,月牙儿已经手持利刃,架在了盈袖脖子上,跟她的脖颈离得那样近,她只要一动弹,就是把自己的脑袋送到那利刃上。 “我这柄利刃,名曰断毫,吹毛断发,无坚不摧。”月牙儿咯咯地笑了起来。 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大巫,怎么可能在自己的住所没有什么保障? “放开她。”师父的身形微微一动,声音越发低沉,“你敢伤她,到明天太阳升起之时,中州大陆再无大巫和巫家之名!” 竟是要凭一己之力,一夜之间屠尽大巫和巫家满门的架势! ※※※※※※※※ 加更送到。亲们支持一下月票吧。谢谢哒。O(∩_∩)O。 。 。(未完待续。) 第338章 心之所系 月牙儿虽然握着神兵利器“断毫”搁在她脖颈边上,盈袖却一点都没有害怕。 她看着对面杀气纵横的师父,突然欢快地笑了,一股喜悦从脚底升起,一直蔓延到她全身上下。 眼光犀利,甚至能隔屋看破人心的师父,居然被月牙儿这样色厉内荏的假巫给唬住了吧? 盈袖的双眸闪亮如星。 圆屋顶上吊着的黄油灯映在她眼里,呈现出两个火焰型奔腾的印记。 月牙儿完全没有功夫,就这样的空架子,也能让师父方寸大乱…… 盈袖心里更加踏实。 她明眸斜转,看了月牙儿一眼,轻笑出声道:“失算了吧?若是你不挟持我,我还对你半信半疑,不敢太过得罪你。但是你挟持我,才是自曝其短。”盈袖顿了顿,“你真的不是大巫。” 这一瞬间,她甚至想到了东元国那位的幕后之人。 她本以为那人听命于南郑国的这位大巫,毕竟天下用蛊之人,都会尊南郑国大巫为鼻祖。 现在看来,那幕后之人跟这位南郑国“大巫”月牙儿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 而且那幕后之人的本事可是厉害多了,比这月牙儿更像大巫…… 要不是知道南郑国大巫终身不能出南郑国一步,也不能在南郑国以外使蛊术和魂术,否则就要被反噬,她都要以为那一位才是真正的大巫了。 既然确定了这月牙儿只是冒牌货,盈袖的胆子也壮了。 说话间,她已经迅捷转身,错开自己的身子,纤手闪电般伸出。一手掐住月牙儿的脖颈,一手夺下她的刀,轻轻往地上一掷,那刀如同切豆腐般,在褐色地板上直没入顶,只流下一个赤金色的刀柄在地面上。 月牙儿顿时脸如死灰,喃喃地道:“……你快放开我……我的人就要来了……他们已经听见钟声……” 盈袖笑着看她一眼。转头看向师父。笑道:“师父,您不会以为就她这种人也能制住我吧?您对自己教弟子的手段这样没信心?” 师父别开头,看向窗外夜空里的浓云密布。 他不是没信心。也不是没手段,而是实实在在的关心则乱。 有多关心,就有多慌乱。 当自己最在乎的人受到威胁,没有人能够瞬间就冷静下来。 能瞬间冷静的。都是没有那么关心,才能马上置身事外。寻找到最合理最有效最省力的解决办法。 一个人要看清自己的心,只有在最危急的情况下。 因为那个时候,来不及算计,来不及掩饰。所有的第一反应,就是真心的唯一反应。 刹那间,他也明白了盈袖为什么在她娘亲和弟弟被挟持的时候。曾经打算同意对方的要求,宁愿悔婚…… 因为她太在乎他们的性命。所以容不得丁点闪失。 就如同他刚才一样。 他有一百种法子可以让月牙儿动不了手,但是当他刚才看到那刀搁在她脖颈处,脑子里完全一片空白,心里涌起的,只有滔天的杀意…… 不管他再逃避,他的心骗不了自己。 五湖四海,千秋万载,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心之所系。 原来这种感情,不是强对弱的怜惜,不是上对下的爱护,也不是尊对卑的施舍,而是对等的,一个男人对自己心爱女人的刻骨之情。 了悟在心,只是无法宣之于口。 见师父没有说话,盈袖也没有追问。 她看向月牙儿,道:“你不是大巫,却装作是大巫,还利用大巫的地位欺负你姐姐和你嫡母,跟你姐夫私通有了孩子……啧啧,你这本事,其实比大巫也差不离。” 师父这时才回过神,淡淡地道:“何止如此。”他伸出手,拎起手里那弯刀看了一眼,“你不是大巫,但是为了坐稳大巫的位置,在这南郑国搅风搅雨。你的巫力不够,每隔几年就要找阴时阴月阴日出生的十岁以下童女祭祀,从邪巫中获得巫力。巫之一道,本为正途。但却不是速成的法门。你没有上一任大巫灌顶,只好兵行险招。为了大巫的名头,你只有行歪门邪道,才能瞒得过巫家人的眼睛。虽然能得一时效用,但是孽债已深。如果我没有看错,你肚子里的孩子早已胎死腹中。——你为了贪图南郑国血脉可以避蛊的效用,居然在自己身上养胎蛊!我看你早就丧心病狂,已经不是人了!” “你胡说!它没有死!它还在继续长大!”月牙儿大声叫道,她没想到这些隐秘之事也被这对奇怪的男女知道了,崩溃地捂住脸,哽咽着道:“我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样对待我?我不过是喜欢他而已!他是我姐夫,我就不能喜欢他了?——我不这么做,以我的身份,如何能让他看我一眼?!你们根本不懂!” 听起来就是一个陷在情爱中无法自拔、所以才铤而走险的可怜女子。 盈袖啐了她一口,从师父手里接过那暗金色弯刀,很是不齿地架在月牙儿脖子上,道:“就为让一个根本不喜欢你的男人看你一眼,你就能罔顾人命,让这许多南郑国百姓家破人亡?让无数南郑国小姑娘为你送命?!——你喜欢别人不是错,但是让不想干的人为你这份喜欢付出性命的代价,就是你的不对!” 月牙儿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吓得**了。 盈袖闻到那股味儿,掩了掩鼻子,往后退了一步,道:“今晚我本来是来看个热闹,并不想把事情闹大。但是你主动把事情闹大,就怪不我了。” 她抬头,看着窗外夜空的浓云已经聚集到白塔上空,云层中闪电穿梭,如同张牙舞爪的巨龙一般可怖。 轰! 一声巨雷劈到白塔塔顶,震得白塔簌簌作响。 塔顶的钟敲得更响了。 “走吧。”师父将那玉石刺猬包起来。负在背上,把弯刀递给盈袖拿着防身,然后伸手揽住盈袖的腰身。 小喵率先从窗口跳了出去。 他们走的是后窗口,而巫家那些人是从前面来的,根本就看不到他们。 师父和盈袖也从窗口跃了出来。 出来的时候,正好又一计惊雷击打在白塔之上。 盈袖吓了一跳,抬头看见白塔顶端就在近处。那里有一只石头雕刻的昂头向天。张着大嘴的蛇头,蛇头里伸出一支曲里拐弯的暗红色铜质蛇信,对着天空吞吐。 盈袖心里一动。她一把攀住白塔,错开师父的手,回头看他一眼,言笑盈盈:“师父。我还要做件事,您别怪我。”说着。她的脚一蹬白塔最高一层的窗台,整个人却是往上纵跃,来到白塔顶端的石质蛇头旁边。 她没有看错,这就是白塔的雷电引! 有了这个东西。天上的雷电才不会将这白塔击溃。 东元国的白塔顶端也有雷电引,但那是一只螭龙的龙首,不是这里的大蛇。 师父不假思索跟着飞了上去。“你要做什么?” 盈袖来到那石质蛇头前面,抡起弯刀。朝那蛇头里面暗红色的铜制蛇信狠狠一刀砍了下去! 吼! 一声巨响从那蛇头处传了出来。 在盈袖和师父走了之后,屋里的月牙儿本来松了一口气,总算是送走两个瘟神了。 她要想办法,如何应对巫家人可能的怒气,还要给南郑国皇室施压,要在南郑国内追杀这对奇怪的男女。 月牙儿扶着香案站起来,想去找纸笔来画下这两人的画像。 就在这时,盈袖已经两刀斩断了那石质蛇嘴里对着天空吞吐的铜制蛇信。 月牙儿听到从塔顶传来的巨响,心里大奇,探头出来一看,发现那两个她以为逃走了的男女,居然跑到塔顶上去了! 而那个大饼脸的女子正拿着从自己这里抢走的弯刀,将那蛇嘴里面的铜制蛇信砍了下来! 蛇信一断,蛇嘴就如同失去了支撑,整个石质蛇头崩成碎片。 月牙儿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那塔顶蛇头张开的蛇嘴里面露出的铜制蛇信,是白塔的雷电引!里面可是暗藏着一根一直通到塔底地下的铁丝! 如果将这蛇信砍断了,蛇头没有了,她在白塔,看就置身在可怕的雷电之下了! 住在这么高的地方,第一重要就要有雷电引,好避雷啊! 特别是今晚的夜空格外阴沉,雷声越来越大,闪电越来越强,没了雷电引,她哪里还敢待在这白塔之上! 噼啪! 一道闪电立刻击打在白塔之上。 没了雷电引的白塔就成了一个真正雷电引。 狂风大作,大雨倾盆。 无数雷电穿云破雾,往这里不断击打。 很快,白塔塔顶一片焦黑,塔身摇摇欲坠。 白塔最高处的屋子里,窗户大开,月牙儿布置的那些锦缎窗纱帷幕摇摇曳曳,被狂风卷刮着吹了出来。 轰! 又一道炸雷响起,有闪电击落在锦缎窗纱上,腾地燃起一片大火。 白塔里面那些重重叠叠蜿蜒向上的楼梯间,油灯里面的火焰跳跃着。 塔身被巨雷不断击打,发出簌簌的响声,在狂风中摇晃。 哗! 一盏盏油灯终于脱离了自己的灯架,一个个摔落下来,落在褐色木质地板上,还有褐色的楼梯扶手上。 火焰很快从下而上烧了起来。 月牙儿绝望地对着塔顶两个人大叫:“你说了不杀我的!”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师父的声音从风雨中传来,格外清晰:“……我没杀你。但是我也没说要保你性命。——天要灭你,你找老天去吧。” 月牙儿嚎叫一声,跑到白塔的正面,探出头对着塔下的人群高声呼救!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往她头顶掠过,一声炸雷击中了她! 在南郑国屹立五百年不倒的大巫,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她所居的白塔上倒栽下来! 身上被雷电击得焦黑一片,还起了熊熊的大火,将她烧成一个火人…… 这时,白塔对面的天池里池水开始沸腾翻滚。 站在白塔底部的茶花园前面,很多人开始感觉到地动山摇,大地裂开了一条条缝隙。 “地龙翻身了!地龙翻身了!” “是不是大巫触怒神灵,被神灵惩罚了?” 人群中有人忙着磕头,有人忙着逃命,也有人要去救大巫。 啪! 月牙儿焦黑的身子终于从塔顶掉到了她的茶花园里,她从茶花上滚落下来,摔成一团烂泥。 在这片地动中,茶花园被颠覆地几乎整片土地倒翻了过来,赫然露出地下的累累白骨! 白骨如山,罪痕累累。 那些白骨保存完好,很多都是不到三尺的小童身躯。 围观的人群都怒了,甚至连先前想奔进去救大巫的巫家人都停下脚步。 看见这幅情形,谁还愿意相信大巫?! 这不是救苦救难的大巫!这根本是用童女,用人命做饵,邀天之功的恶魔! 轰! 又一声闪电雷暴击打而来。 盈袖像是没有站稳,在塔顶摇摇欲坠。 大雨滂沱中,她看着师父微笑,慢慢挪到白塔塔顶边上,像是一个失足,最后甚至一个倒栽葱,整个人头下脚上,往塔底坠落下去! 呼呼的风声在她耳边吹过,大雨淋湿了她的视线,她却一点都不惧怕。 她现在的每一个举动,都是为了一个目的…… 师父大急,眼看盈袖从他手边滑过,想也不想,就鱼跃而起,从塔顶跟着往下跳,他跳下去的时候狠狠蹬了一下塔顶,借着那一冲之力,他跳得比盈袖跳得还要快! 盈袖在下坠中眯着眼,看着师父的银色面具在云雾闪电和雨水中闪亮发光。 师父更快地往下跳跃,他伸出双臂,终于在两人掉落到白塔一半塔身的地方,将盈袖搂住了! 这时,又一计震天惊雷劈了下来,白塔塔身瞬间被击中,白塔在狂风中摇晃了两下,便开始从上到下的坍塌。 电闪雷鸣中,雨丝如注,烟雾弥漫,师父刚刚接住盈袖,惊魂甫定。 盈袖突然在师父怀里闪电般伸出手,揭开了他脸上那个银色面具。 银色面具底下,不再是以前那个其貌不扬的假面。 他肤色白皙,鼻梁高直,眉峰挺拔,下颌的轮廓精致如画,丰润的仰月唇还在微微颤抖。 深水般的双瞳里关心来不及掩藏,脸上失而复得的欢喜来不及变换,全部明明白白展现在她眼前。 是的,是他,真的是他! 她的夫君谢东篱! 身后的白塔一寸寸倾塌,烟雾升腾,闪电一道道击打下来,而一场大火又从白塔底层熊熊烧了上来。 就在这雷雨闪电和大风大火中,两人默默相望。 夜空深蓝,雷电银白,暴雨昏黄,大火血红。 这般瑰丽奇幻的色彩,却比不过怀中人一个静谧的对视。 她微微而笑,天地在他眼里都失去了颜色。 。 。(未完待续) ps:感谢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求月票。 终于合二为一了,庆祝!!! 谢东篱和师父终于合二为一了!一定要求个月票!!! 还发现那些书又回来了。←_← orz,所以俺又被挤下来了? 亲们,看看还有没有月票吧!!! 请投月票x2!!! 请投月票x2!!! 请投月票x2!!! ps:今天的更新第338章《心之所系》在早上七点已经更新,亲们往前翻就能看见。 (已经投满五张月票不用再投的亲么么哒,看见俺打了鸡血一样的单章不要有压力。o(* ̄▽ ̄*)o来,啵一个!!爱你们!o(n_n)o。) 。 。(未完待续) 第339章 心疼 (第一更,求月票) 下坠的风声在耳边呼啸,大雨滂沱,混淆了天与地的界限。 盈袖也撕开了自己脸上的假面,定定地看着他,唇瓣微翕,将语未语。 谢东篱一下子俯身过去,紧紧压在她的唇瓣上,用自己的唇堵住她没有出口的话。 那是他不肯面对的事实,曾经用面具遮挡,自欺欺人的事实。 盈袖心里盈满巨大的喜悦。 所有的不安和惶恐,无奈和纠结,在这一瞬间都得到补偿。 她早该想到的! 如果师父不是谢东篱,怎会对她情不自禁? 如果谢东篱不是师父,怎会对她关怀备至? 她闭上眼,更加热烈地回吻了过去,甚至将自己的小舌尖伸到他唇里,勾着他的舌尖不放。 唇上是他熟悉沉迷的味道,如同罂粟,明知是毒,但为了那狂喜的刹那,他不想放手,也不能放手。 “师父……夫……”盈袖在谢东篱唇边呢喃。 “……不许说。”谢东篱的耳根都红了,幸亏这时夜黑风高,他们又身在半空中,没人看得见。他越发用力地堵住她的唇,大力吮吸到她觉得自己的唇肯定高高地肿起来了,才唔唔叫了两声,拍打着谢东篱的胸膛。 谢东篱抬起头,看着前方。 天地成了他眼底的网,他能看见每个方位。 将盈袖紧紧按在怀里,纵气往上跳起,缓解了下坠的冲力,然后才缓缓落在白塔后方的土地上。 这里本是白塔背着光的阴影处。 但是一寸寸坍塌的白塔正把这个地方暴露在众人面前。 “……走吧。”谢东篱衣袖拂起,将盈袖整个人都盖在里面,带着她迅速远离巫家大宅。 他们来的时候,是从天池那边游过来的,走的时候没法从原路返回,反而从巫家大宅前院跃过。 因为现在几乎所有的巫家人都跑到后院天池边的白塔下去了,前院反而人手稀少。 以他们的功夫。对方根本连影子都没有看到。 从巫家出来,谢东篱径直带着盈袖回到沈咏洁在南郑国的那个宅院。 沈咏洁和小磊还在沉睡。 谢东篱将她带到东次间门口,转身就走。 “慢着!”盈袖抓住他的衣袖,“你要去哪儿?” 谢东篱没有回头。淡淡地道:“我自有住处。” “你……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盈袖鼓起勇气问道。 “说什么?”谢东篱回头看了她一眼,伸手轻抚她的面颊。 他的心里很是犹豫。 如果他想,他能很轻易地抹去她这一份记忆,让她忘了这一幕。 但是他不想。 他想她记住他,想她心里的人。是他,不是别的任何人。 谁都不行,只能是他。 “你为什么……?”盈袖张了张嘴,想问他为何一直瞒着她师父的真实身份,可是她没有问出口,谢东篱又一次捂住她的嘴,俯身过去,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再等一等,等回到东元国,我再告诉你。” 盈袖依恋地点点头。踮起脚,在谢东篱面上又亲了一记,“那我等你。” 谢东篱别过头,把另一边面颊也给她,“……还有这边。” 盈袖踮起脚,笑着又亲了一下。 “我先走了。”谢东篱摸了摸盈袖湿漉漉的头发,“快回去擦干头发再睡觉。这个样子,明儿要伤风了。” 盈袖也道:“那你也要好好收拾,你的头发也湿了。” 两个人身上穿的特制水靠,倒是跟雨衣一样。可以防水,所以身上还好,很是干爽。 “这把弯刀我先拿走,等回到东元国再给你。”谢东篱想了想。还是把那把弯刀拿了过来,挂在自己腰间。 盈袖看着他背着的包袱,知道里面包着那个趣致的玉石刺猬。 这样一想,谢东篱的秘密实在太多了…… 她有些心疼地握住谢东篱的手,在心里翻腾了半天,才道:“……不告诉我也行。不管你是谁。不管你要做什么,横竖我会一直陪着你。我只愿你多多保重,不要做太多事……把你累坏了,我……我会心疼……” 谢东篱没想到盈袖会说出这番话,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立在盈袖面前,似悲似喜地看着她。 从他有记忆以来,他都是在为了别人活着,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自己的族群。他没有抱怨过,也没有觉得累,更没有觉得不应该。 因为那是他的责任,身为族群守护者,他必须要这样做,哪怕祭献出自己的性命,他也在所不惜。 但是有这样一个人,她不聪明伶俐,也不出类拔萃,甚至很多时候,自身都难保,然而她对他说,不管你是谁,不管你要做什么,她一定会陪着他,她心疼他…… 他知道若是以前的自己,听见这话肯定会一笑而过。 他是谁? 会需要这样一个形同蝼蚁的人告诉他,她心疼他?让他不要太累?——真是天大的笑话! 可是这一刻,她的话却该死地让他动容得难以自拔! 外面的雷雨更大,像是要将天河倒灌一样。浓云依然遮天蔽日,没有人能看见他…… 谢东篱沉着脸,猛地一把将盈袖打横抱起,一脚踹开东次间的门,快步走了进去。 进来的时候顺手再将门关上。 两人一路走,身上的衣衫、鞋子纷纷落了一路,没过多久,两人倒入床内,帐帘很快垂了下来。 晃动得如同涟漪的帐影里,两个层叠在一起的身影不断颤抖、冲撞…… …… 良久,盈袖有气无力地趴在枕头上,看着谢东篱慢慢穿上衣衫,将那包袱负在背上,轻声问他:“你住在哪里?可有人给你做饭、洗衣?” 谢东篱回头,看见她满身的红痕青紫,很是歉意,伸手过去给她拉上被子盖上,温言道:“不用管我。”顿了顿。又道:“早点回去,不要再耽搁了。” 盈袖点点头,“明儿就走。” 谢东篱起身,“那我走了。”说着。大步离去,生怕多看一眼,他又走不了了。 盈袖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屋门处,门帘兀自在晃悠,如同她的心。 她翻过身。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原来真的是他。 她又翻了个身,将头埋在枕头里,想到刚才的情形,简直羞不可仰,又觉得谢东篱实在太坏了,对她太了解了,明知这个时候,无论他提出什么条件,她都会答应…… …… 天亮的时候,刘雨栋他们回来了。 虽然一夜没睡。但是每个人的脸色都很兴奋。 沈咏洁、盈袖和小磊一起坐在桌边吃早饭。 刘雨栋给她回报昨天的情形。 沈咏洁听了也很惊讶:“啊?连白塔都倒了?!” 这个大巫有问题,沈咏洁早有预料,对她的下场,也不惊讶。 但是对于倒塌的白塔,却很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盈袖有些心虚地忙埋头喝粥,一点都不敢抬头看人。 她早上起来之后,特意又带上那个假面,免得被刘雨栋他们看见了又生事端。 “是啊。大家伙儿都说是大巫和巫家触怒神灵,所以才天降神雷,将白塔击倒。您昨儿是没有亲眼看到。那么高的白塔,倒下来的时候简直是寸寸成灰,在近处看热闹的人还被压死了好多。”刘雨栋笑着说道,“都是巫家人。平时仗着大巫作威作福,也活该他们受到这样的责罚。” “这也是你们的运气。”沈咏洁感慨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她也是罪有应得。只是大巫这样死了,这大巫的传承也就断了。如果我没有料错,巫家的末日也就到了。” 盈袖这才咳嗽一声。道:“沈夫人,看来南郑国要乱上一阵子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我本来是来投亲的,这个样子,我还是回东元国的好。” 沈咏洁点点头,“早就预备好了。咱们马上动身。” 刘雨栋他们确实从昨天就开始车驾。 现在听沈咏洁一声说走,很快就预备好了所有的东西,赶着两辆大车,往南郑国的北城门行去。 果然不出沈咏洁所料,将大巫料理之后,巫家人自顾不暇,哪里还有人在这门口堵着搜查从东元国来的人? 他们一行人顺顺当当离开了南郑国京城,快马加鞭,往东元国行去了。 这一路上,大巫被天雷劈死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南郑国上下。 巫家在南郑国各地的势力开始惶恐不安,有的逃到穷乡僻壤,有的去京城套消息,还有的,已经收拾行装,往东元国行去了。 盈袖他们一路上碰见不少巫家人的大车,有嫡系也有旁支,都往东元国跑。 因为他们离东元国最近,而且东元国皇室衰微,比北齐国好混日子。 小磊见了,很是不高兴,对沈咏洁道:“娘,我不喜欢这些人去我们东元国。” 盈袖也不喜欢巫家人。 想到她在南郑国跟巫家人那些不愉快的经历,盈袖点头道:“小磊,等回到东元国,你一定要跟陛下说,这些人,不能放入东元国。” 一般的南郑国老百姓无所谓,可是巫家跟大巫的联系实在太紧密了。 若是真的让他们在东元国扎下根,一想就不寒而栗。 他们东元国皇室可没有南郑国皇室血脉可以避蛊的能力。 而且盈袖想得比沈咏洁和小磊还多一层。 她知道,这一次设计他们从东元国流落到南郑国的幕后之人,可有着跟大巫差不多的本事。 若是让巫家人跟这幕后之人搭上关系,他们就只能任这些人宰割了! ※※※※※※※※※※※※※※※※※ 今天三更,月票和推荐票快快投来!!! 周一了,推荐票很重要,亲们表忘了,记得推荐票哦! 下午一点第二更,晚上六点第三更。~~o(≧v≦)o~~。 。 。(未完待续。) 第340章 回家 (求月票,enigmayanxi仙葩缘+) “对,不能让他们去东元国。”沈咏洁点点头,“回去之后,我自会跟你外祖父说。” 盈袖和小磊一齐点头,异口同声道:“绝对不能让巫家人进东元国!” 但是万一他们要偷着进了呢? 有钱能使鬼推磨,东元国的人也不是铁板一块,不仅不团结,而且早被北齐国的人渗透得跟筛子一样了。 沈咏洁对于盈袖的顾虑很是赞同,淡淡地道:“这没关系,先让朝廷拿个章程出来,下面的人就好办事了。” 盈袖应了,轻声道:“陛下他们应该比我们懂……” 而且她还有谢东篱,回去跟他说说,他肯定是有办法的,盈袖的兴致又高昂起来。 沈咏洁倒是不为这件事担心,她担心的是盈袖。 “过来。”她朝盈袖招了招手,让盈袖坐到她身边,在她耳边悄声问道:“你的大婚,到底……?” 盈袖忙咳嗽一声,朝沈咏洁摇了摇头,让她不要在车上问这种问题,又朝车门处努努嘴,示意她门外有耳。 沈咏洁想了想,赶车的刘雨栋虽说已经被她收服了,但是到底时日还短,此事又牵扯到盈袖的名节,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就把这件事掩过去不提。 `` 他们一路晓行夜宿,日夜兼程,终于在十月二十七的时候回到东元国京城的渡口。 渡口前居然守卫森严,跟他们走的时候完全不同。 盈袖吓了一跳。 她当然不能让沈咏洁和小磊被人搜到。 若是被人揭发他们去过南郑国。这盆脏水一时还是洗不清的。 眼看那些侍卫要查到他们船上了,情急间,盈袖想了个法子。在沈咏洁耳边嘀咕两声。 沈咏洁忙拉着她的手,担心地道:“这样不好吧?现在已经是十月底了,你……你……要是冻出好歹怎么办?” “没事。”盈袖忙拍拍沈咏洁的手背,“沈夫人,我们就此告辞。多谢您一路来的照料搭救,今天就是我报恩的时候了。”说着,她对沈咏洁和小磊眨了眨眼。 刘雨栋他们如今是沈咏洁的下人。都在沈咏洁和小磊旁边候着。 听了盈袖的计策,他们倒是觉得可行。 刘雨栋对盈袖拱手道:“想不到姑娘义薄云天,刘某谢过姑娘搭手!”说着。对她抱拳行了一礼。 “刘大哥多礼了。”盈袖忙还了一礼,“这里就拜托各位了。”说着,让刘雨栋他们先带着沈咏洁和小磊到下面的舱里藏起来,自己戴着假面坐在主舱候着。为了吓人。还故意在脸上多点了几颗大黑痣。 “这船上有人吗?我们奉旨查船!”那侍卫在舱门口敲了敲。 “大哥,请进。”盈袖在里面故意拿腔拿调说道。 那侍卫踹开门进来,兜头就看见一个大饼子脸,脸上诸多黑痣的胖姑娘坐在那里,手里绾着手绢儿,还一个劲儿地朝他飞媚眼儿。 那侍卫顿时觉得倒胃口,看都懒得看她,随便在船里走了一通。道:“这船里都有谁?” 盈袖起身,对那上船搜查的侍卫屈膝行礼道:“这位大哥。请问出了什么事?我们刚从江南回来,好好儿地,查什么船啊?想是在追逃犯?” 那侍卫见她是个长相粗陋的普通女子,也没在意,而且不喜欢看她眼神斜飞的样儿,遂抬头看天,傲慢地道:“这是上面的命令,我们只是奉旨行事!” “奉旨?奉谁的旨?”盈袖皱起眉头,故意问道,“陛下的旨意吗?我们没有听说啊?” “你管奉谁的旨?!你故意婆婆妈妈什么意思?你这里是不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那侍卫恼羞成怒,往前走了几步,恶狠狠地瞪着她。 盈袖忙陪笑道:“这位大爷莫急,我们可是良民,奉公守法的良民,您先请坐,这船里也没什么东西,您……”她却上前一步,正好挡在那侍卫要进船舱的路上。 那侍卫吓得后退几步,伸手一格,往她肩膀上推了一把,道:“你干什么?别过来,老老实实在那儿站着!” 盈袖立刻顺势“脚下一滑”,往后踉踉跄跄退了几步,然后,扑通一声,从窗边上倒栽进水里去了。 水面溅起了数尺高的浪花,引得渡口的人的大叫:“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春雨和秋雨忙跟着跳了下去,二栋和小栋在船上高呼:“不得了!官爷把我们家小姐逼得跳河了!青天大老爷啊!要给我们做主啊!” 那侍卫一见出了人命,倒是不敢进去了,忙拦着二栋和小栋道:“明明是她自己脚下打滑,掉入河里,怎么怪我们?” “胡说!肯定是你们见色起意,故意调戏我们小姐!我跟你说,如果我们小姐救起来了,你可得娶她!不然的话,我们就去见官!”二栋挥舞着拳头,不肯罢休地说道。 那侍卫家中已经有妻子了,不过就算没有妻子,一想到刚才那姑娘的大饼子脸,还有脸上的大黑痣,就不寒而栗,忙找了个由头溜走:“……这我可做不了主!我去找头儿说话!”说着,一溜烟就走了。 盈袖被春雨和秋雨从水里救了起来,头发披散在身上,更是狼狈,比先前更难看。 那些搜查的侍卫们一听谁上这艘船搜查就有可能做这丑姑娘的“姑爷”,个个磨磨蹭蹭,死也不肯跟他们打照面。 有些侍卫则根本不想查,就在那里消极怠工和稀泥,见愿意查的人没有,他们乐得逍遥,胡乱拿着盈袖他们的通行证件随便画了个勾,就摆手道:“快走快走!别挡着路!” 二栋和小栋将盈袖放在一个大春凳上抬着。盖了被子,春凳下面的夹层里躲着沈咏洁和小磊,一径从船上下来。 刘雨栋故意要找刚才上他们船的那个侍卫。一直嚷嚷着:“我们小姐还惦记着跟刚才那位侍卫大哥说话呢!在哪儿啊?不能把人推下水就不管了吧?你们就这样做父母官?” 刚才那侍卫蹲着躲在兄弟们背后,死也不肯出来,生怕沾上这丑姑娘。 二栋和小栋面不改色地抬着春凳,往停在不远处的大车那边去了。 盈袖被春雨和秋雨扶着上了大车,那春凳也被横着放到车后。 车帘一放下来,沈咏洁和小磊就从春凳底下的夹层里钻出来,从后窗进到车里坐下。…… “总算是出来了。”沈咏洁看见盈袖头发都湿了。很是着急,“来,我给你擦头发。” 盈袖没有推辞。躺在沈咏洁腿上,让沈咏洁给她细细擦干。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搜查的人?”小磊悄声问道,“小喵去哪里了?一直没有看见它,不会留在南郑国了吧?” 小喵当然是跟着谢东篱走了。 盈袖走了一趟南郑国。对他们所处的形势更加明了。她低声道:“小喵应该已经回去了。——这样说,那庄子前面肯定也有人守着了。” 沈咏洁沉吟道:“应该还是针对我们……” 只要他们一露面,就会被人用各种理由拆穿他们不在庄子里养病的事实。 当然,也许是皇后急眼了。 因为盈袖给的解药,只能管二十天,还有一天,如果盈袖不回来,元应蓝和元应佳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渡口查检的力度。没有皇后娘娘的插手,肯定是查不起来的。 而元宏帝和沈大丞相知道他们的去向。肯定不愿意要查,所以这应该是为什么渡口的侍卫是两种态度。 有人要查,有人要放。 沈咏洁冷笑一声:“皇后娘娘真是有心!” 她也想到皇后肯定也插手了。 “那怎么办?”盈袖皱起眉头。 “丑人计”刚才用过一回了,同样的计策一天不能连用两遍,这样做肯定会出篓子的。 “先看看吧。”沈咏洁坐直了身子,“我爹那边应该也不是没有留后手的。” 盈袖点点头,跟着一路往沈咏洁和小磊养病的那个庄子行去。 他们这一次才走到半路上,就看见张绍天坐在路边的一个茶寮里喝茶。 他带的人比较多,自己也是身材高大,所以非常醒目。 盈袖心里一动,忙拉沈咏洁过来看。 沈咏洁探头出来看了一眼,立刻就被张绍天发现了。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是张绍天已经认出来就是沈咏洁回来了。 他的心情非常激动,端着茶的手都抖了起来。 盈袖下了车,到茶寮里买了几份茶点和一壶茶,对张绍天行礼道:“这位官爷,请问去沈家庄如何走?” 张绍天虽然认不出她的样貌,但是听她声音有些耳熟,又见她是从沈咏洁车上下来的,忙道:“往前,左拐,第二个路口就是。”顿了顿,又道:“只有那条路好走。” 盈袖点点头,“多谢官爷。”说着,拎着茶水和点心上了车,把张绍天刚才说的话,对沈咏洁说了一遍。 沈咏洁想了想,道:“这是让我们走后门。” 张绍天这边站起来,翻身上马,道:“跟我回庄!” 他带的人马跟着他绝尘而去。 沈咏洁的马车就在后面慢悠悠地走着。 张绍天来到沈咏洁养病的那个庄子上,将看守庄子的人都集中到前院,道:“今天我请大家吃饭,已经叫城里的状元楼送酒席过来,大家先吃了再去当差!” 众人高兴地发一声喊,马上去搬了桌子条凳,在前院摆得满满地,先把庄子上的烧酒拿过来喝一通。 沈咏洁和小磊的大车过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他们从后门悄然入了庄子。 盈袖让刘雨栋他们八个人在后庄住下,自己亲自送沈咏洁和小磊往他们住的院子行去。 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侍卫,很快就摸到了那院子里。 盈袖先进去看了看,见里面的人也都被张绍天叫去前院吃酒了,只剩沈咏洁那个有功夫的婆子厉嬷嬷在这里候着。 厉嬷嬷是知道沈咏洁和小磊被掳走的事的。 盈袖悄悄走过来,对她道:“厉嬷嬷,快把房门打开,沈夫人和小磊回来了。” 厉嬷嬷整个人震了一震,抬头看见沈咏洁和小磊已经走了上来,忙上前将他们迎到屋子里,谢天谢地道:“夫人、小王爷,你们可回来了!” 那两个中了蛊的医女还捆在这里,因为需要她们的口技,帮沈咏洁和小磊应付皇后那边的人。 而这么多天,皇后那边确实派了不少人过来,企图揭穿沈咏洁和小磊已经不在这里的事实,但是有这两个会口技的医女,皇后娘娘的企图并没有得逞。 现在正主儿回来了,自然用不着这两个医女了。 她们先前助纣为虐,现在不过是将功补过而已。 盈袖没有多说别的,只对厉嬷嬷做了个眼神。 厉嬷嬷会意,虽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是见沈咏洁对她十分信任,也对她点了点头,道:“您放心,我会处置她们的。” 盈袖应了,又细细嘱咐一番,才悄然离开这个庄子。 她不能在这里待着,她还要回谢东篱“养病”的庄子呢…… 回去的时候只有一个人,她更方便了,而且归心似箭,展开以前学的功夫,走得飞快。 很快翻墙越户,躲过重重护卫,终于摸黑来到谢东篱“养病”的那个院子。 她本来以为还要费一番周折,等夜深人静,大家都睡了才能进去。 却看见院子里也是空无一人,连值夜的下人都没有。 谢东篱一个人拿着本书,坐在窗前的躺椅上,却没有看书,而是盯着窗外。 窗台上放着一盏宫锦荷花灯,发出橘黄色的光芒,很是温暖,那是家的感觉。 盈袖轻轻松松从窗子里钻了进来,撕掉脸上的假面,对他粲然一笑。 “你回来了?”谢东篱放下书本,站了起来,细看一眼,皱起眉头,“头发怎么湿了?你掉水里了?” “我回来了。”盈袖顾不得解下身上的包袱,忙回身关上窗户,道:“晚上天冷,别开着窗户,你病还没好呢。” 今天三更求月票和推荐票哦!!!o(∩_∩)o。 这是第二更,为enigmayanxi上个月打赏的仙葩缘加更送到。 晚上六点继续第三更未完待续……) 第341章 费心 (第三更,求月票) 谢东篱进浴房拿了大巾子过来,对她招手,“过来。” 盈袖的头发其实刚才已经让沈咏洁擦过一遍了,只是可能比较仓促,又没有合适的巾子,擦得不算很干,没想到竟然被谢东篱看出来了。 盈袖有些心虚地蹭了过去,道:“我先去洗个澡,刚刚回来,跟外面的人周旋了半天,身上有些脏。” 谢东篱想想把巾子放下了,“也好,我让人炊热水,你先去歇一歇,换身衣裳,等热水来再沐浴,完了我再给你擦头发。” 盈袖笑着点点头,转眼看见谢东篱手上戴着师父常戴的那个特制手套,忍不住叹了口气,深深看了他一眼,才转身进了卧房。 她在门口静静地看了一眼这里的陈设。 那天来了这里她就走了,连一天都没有在这里待过。 她其实不算是称职的妻子。 不过以后她会弥补的。 老天爷给了她这样一个绝世难求的好夫君,她要不好好珍惜,那真是自作孽了…… 盈袖抬头,看见屋子靠南墙的边上摆着一张梳妆台,忙走过去,打开妆奁匣子上的镜子照了照。 镜子里的她面色苍白,但是双眸黑得发亮,眸子里水意盎然,盈盈欲滴,看得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想起当初她刚重生时,在那船上的穿衣镜里看见的自己的模样,哪有现在这样的神采?——真是恍同隔世。 她刚刚换下身上的特制水靠,就听见谢东篱在外边说道:“把水放在这里。” 应该是有人送热水来了。 盈袖忙换了家常衣裳出来,看见两个小厮的背影刚刚离去。 “我来吧。”盈袖伸手要拎热水桶。 谢东篱看也不看她,一手一只桶,拎着到浴房去了。 盈袖只好笑着说了声“多谢”,然后走进浴房。 幸好谢东篱进来就出去了,并没有停留。 盈袖本来还有些奇怪,不过转而想到这里月明星稀,天气晴朗,她又释然了。——应该是还不能碰她…… 她将热水注入泡澡的半人高大木盆里。自己脱下衣衫,泡了进去。 热水让她浑身上下都舒展开了。 她枕着木盆的木枕,闭上了眼睛。 这二十天,她就没有一天睡过安稳觉。见不到沈咏洁和小磊的时候心里急,担心他们会出事,见到他们之后还是万分紧张,担心功亏一篑,被人抓到就倒大霉了。 也就只有她回到了家。或者,回到了谢东篱身边,她才能真正放松下来。 有他的地方,就是家。 以前想到师父,还会怅惘。 现在只会满心地欢喜。 这样纯粹地喜乐让她甚至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一切都太好了,好得不像真的。 她前世所有的梦想,所有的希翼,都在这一世实现了,甚至她上一世没有想过的嫁个好夫君,这一世也不再是梦想。 她捧起一抔水。往脸上拍去。 那水已经凉了,激得她打了个激灵。 “洗完了吗?”谢东篱拍了拍浴房的门,“已经很久了。” 盈袖回过神,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拿巾子给自己擦了擦,从木盆里出来,换上寝衣,走了出来。 “我给你擦头发。”谢东篱手上戴着那双特制手套,拿着雪白的大巾子,走到妆台前站住。 盈袖走到窗台前坐下来。脑袋已经鸡啄米一样一点一点地打瞌睡。 谢东篱给她把湿发里外都擦干了,才推推她的肩膀,“去床上睡。” 盈袖“哦”了一声,走了几步。想起来谢东篱如今的状况,还不能跟她同床共枕,回头看着他问:“那你呢?” “我在暖阁。”谢东篱转身走了出去,“早点睡。明天大哥、大嫂,二哥、二嫂来接我们回家。” 盈袖一窒。 终于要面对谢家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了。 这一次的事。她不知道能不能瞒过谢家人。 也不知道谢家大嫂陆瑞兰对这一次的事,知道多少。 盈袖心里着急,叫住谢东篱:“哎!你先别走啊!我还有话要问你呢!” 谢东篱停下脚步,并没有回头,淡淡地道:“明天再说。很晚了,先睡吧。”说着,还是大步走了出去。 盈袖跺了跺脚,却无计可施,也不敢追上去跟他拉拉扯扯,只好回到床上,倒头睡了。 这一夜,她睡得真是香甜,一个梦都没有。 醒来的时候还在疑惑,她就跟刚刚闭上眼睛,马上就天亮了一样。 盈袖拥着被子坐起来,在床上发呆。 谢东篱在门口咳嗽一声,敲了敲门。 “进来吧。”盈袖撂开床帘,扬声说道。 谢东篱走了进来,他换了一身荔色天马皮箭袖袍子,腰系白玉腰带,足踏青缎粉底朝靴,衬得他越发玉树临风,沉稳练达。 盈袖的嘴角情不自禁弯成愉悦的弧度,“外面很冷吗?你已经穿皮了?” “这是你的衣裳,等下换上。城外不比城里,如今已经冷起来了。”谢东篱将一沓衣衫放到她的床边,淡然说道,“洗漱之后换上,出来吃早饭。大哥大嫂他们听说已经动身过来了。” 盈袖一件件拿过来细看,见是一件粉紫地绉云缎压桃红边上衫,配着桃红地棉绫裙,还有一件银白地滚玫红边藻叶纹狐毛出锋小袄和海棠红羽纱面白狐狸里大氅,配色既艳又雅,而且轻柔保暖。 这不是她陪嫁的衣裳,应该是谢东篱专门给她准备的。 “夫君费心了。”盈袖的眼眸笑成两弯月牙,“等我穿上给你看看。” 谢东篱伸手想摸摸她的头,但是手伸到一半,发现自己没有戴那种特制手套,还是缩了回来,“快起来吧。”他转身离去。 盈袖马上起身,先去浴房洗漱一番,出来才换上谢东篱拿来的衣裳。 那一套衣裳穿在她身上,果然更增颜色,跟她十分相合。 只可惜这房里没有那种大穿衣镜,她不能好好看看自己全身是什么样子。 她在屋里没有披大氅,只穿着里面的狐毛出锋小袄和棉棱裙出来,和谢东篱一起吃早饭。 庄子上的早饭都是乡野风味。 一碟腊野鸡腿片成的薄片,蘸白油吃。一碗金黄色的炒鸡蛋,一碟熏腊肠,一碟胭脂鹅脯,还有两小砂锅粥,一锅是甜的银耳枸杞糯米粥,一锅是咸的皮蛋瘦肉粥。 盈袖只两种粥各吃了一碗,就放下了。 “五夫人,外面庄子上有人找,说是五夫人答应等病好了就给他们送信的。”一个小厮进来回道。 盈袖知道这是那幕后之人来要解药了,心里有些着急,起身披了大氅,对谢东篱道:“五爷,我能不能去看看?” ※※※※※※※※※※※※※※※※※ 今天三更求月票和推荐票哦!!!O(∩_∩)O。 这是第三更。亲们晚安。~~o(≧v≦)o~~。 倾世宠妻的书友群146941331(也是盛宠的群),可以去起点女生网倾世宠妻书评区的粉丝楼层发帖,进群的时候报回帖楼层和女主姓名。或者申请的时候说订阅账号,不管在哪里订阅的都行,进群之后给管理员截图全订阅和月票截图就行了。福利正在散发当中,欲进从速。O(∩_∩)O。 。 。(未完待续。) 第342章 出阁大礼 (第一更,求月票) 谢东篱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夹了一片胭脂鹅脯吃了,问那传话的人:“什么人找夫人?我认得吗?” 那传话的人忙道:“是大夫人那院儿的粗使婆子陆婆子,小的曾经见过一次。” “是大嫂院里的?”谢东篱放了心,从一旁丫鬟捧着的托盘上拿巾子擦了擦手,“你去吧,看看是不是家里有事。” 盈袖也很诧异。 她还以为是元应佳和元应蓝那边的人来找她要解药的,难道她想错了? 而谢家大嫂陆瑞兰在盈袖心里跟她娘亲沈咏洁差不多一样有本事,她正发怵呢。 盈袖望了谢东篱一眼:“那我去了?” “去吧,问问那人大嫂他们什么时候过来。”谢东篱起身去里屋收拾东西,“叫阿顺去外书房等我。” 他比盈袖只早回来一天,很多东西都来不及收拾,而且还有话要跟他的小厮阿顺,还有暗卫对好,免得等下在大哥大嫂、二哥二嫂面前露出破绽。 盈袖跟着传话的婆子来到内院见客的花厅里坐下。 这花厅建在内院和外院交接的地方,有一条专门的封闭式回廊从二门上直接通过来。 因是冬日里,花厅的门窗紧闭,不过窗子都是透明的琉璃,挂着轻薄的白纱,能够看见花厅周围开着的数本菊花,有垂丝盘蕊的瑞龙菊,也有雪白圣洁的莲菊,更有国色天香的重紫菊,五颜六色围在别致的花厅周围。 盈袖一个人坐在花厅里,忍不住四下看了看周围的景色,捧着一盏热茶暖手。 花厅的门敲了两声。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奴婢陆文家的,见过五夫人。” 盈袖很是不习惯“五夫人”这样庄重的称呼,如她这般年纪的女子嫁人,在一般人家,还是少奶奶级别的,但是谢东篱的辈份高,她一嫁就升到夫人级别了。不是不惆怅的…… “进来吧。”盈袖淡淡地道。心里七上八下,不知大嫂陆瑞兰要提前派这婆子说什么话。 一个穿着粗布衣裳,头戴铜钗的婆子低着头走了进来。顺手关上了大门。 她一进来,就带进来一阵寒风,盈袖打了个寒战,同时发现自己左手腕上戴的玉镯开始一点点发热。 盈袖一顿。抬眸飞快地睃了那婆子一眼。 糟了,这婆子也是中了蛊的。 果然还是那幕后之人派来的…… 盈袖想到那幕后之人居然连谢家大嫂身边的粗使婆子都种了蛊。心里真是膈应得很。 哼,我连南郑国假大巫都扳倒了,不信你这个“大巫”背井离乡,有多能耐! 盈袖打起精神。上下打量了那婆子一番,决定以不变应万变,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笑着道:“请问怎么称呼?” “不敢当。”那婆子声音嘶哑地道,“奴婢只是大夫人的粗使婆子。如今在谢家只管洒扫,别的一概不管。五夫人是主子,不必对奴婢这样客气。” “呵呵,话不能这么说。”盈袖放下手中茶盏,右手握着左手腕的玉镯轻轻转动,“你是大嫂身边的人,我怎么能不尊敬呢?哪怕是大嫂房里的猫儿狗儿,都比我们要体面,不是吗?” 严格来说,谢东篱是谢家大嫂、二嫂带大的,长嫂如母,盈袖这样说,正是守礼的表现,不算太过。 那婆子似乎也是这么想的,嘎嘎笑了两声,慢慢抬起了头。 盈袖感觉到左手腕的玉镯也渐渐变得更热了,她不动声色看着那婆子,目光一片澄然。 “……元大小姐,别来无恙啊?”那幕后之人粗噶沙哑的声音终于表露了出来。 盈袖再次听见这个声音,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惧怕和恐慌,当然,也是因为她娘亲和弟弟都已救回,如今是她掐着对方的七寸,不是对方用她最在乎人的性命威胁她。 情况逆转,她的心情当然也不一样了。 “托福,还好。”盈袖好笑地偏了偏头,“我想问问你,南郑国的大巫已经遭了天谴,请问你何时遭天谴?” 噗—— “你住嘴!”那操纵这婆子的幕后之人坐在一个铜盆前,透过铜盆的清水看着盈袖的一举一动,猝不及防间听见盈袖这番话,戳中她心底最大的恐惧。 那人愤怒尖叫,同时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她知道她的身子已经千疮百孔,因为在南郑国以外的地方用蛊,她必然要遭受反噬,为此她绞尽脑汁,几次将反噬转嫁出去,才逃过一死。 第一次,她暗中给慕容长青种蛊,结果被银色光剑破除之后反噬。为了逃命,她将反噬转嫁到庆喜班身上,庆喜班满门五十多人突然身死,就是反噬的作用。 第二次,她施魂术让鲁玥儿疯癫,提前把反噬转嫁到鲁家人头上,造成鲁家人全部身亡。 第三次,她借机给元健仁下蛊,同时把反噬转嫁到南城区的一个流浪儿身上,结果造成瘟疫在京城出现,死的人更多。 转嫁了三次之后,她以为找到了破除反噬的法子,只要能找到替罪羊,她就可以在南郑国以外的地方施行蛊术和魂术,谁知道阴沟里翻船。 又或是事不过三,天要灭她。 当她给太医院的医女下蛊,将沈咏洁和小磊劫走后,她发现她气虚体弱,已经没有办法再转嫁反噬了…… 幸好她有蛊王。借着蛊王的效力,她苟延残喘,只等着盈袖回来,先拿到解药救人,然后她回到南郑国的白塔之上居住,这反噬自然不药而医。 没想到南郑国的白塔居然被天雷所灭! 那是她转世轮回待了五百年的地方,以前她视那白塔为囚禁她的牢笼,恨死了那个地方,曾经庆幸逃了出来,再也不用被那白塔困住了。 可是她在东元国开始大展拳脚的时候才知道。就算是牢笼,那白塔也是庇护她的地方! 白塔已灭,她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被盈袖说到生平憾事,这幕后之人大口大口吐着血,将一铜盆清水都染红了,最后竟然将沉睡的蛊王都吐了出来…… 她吓了一跳,急忙将那蛊王捞起。又赶紧吞了下去。 没有蛊王。她要再灌顶转世都不行。 所以哪怕这躯壳可丢,蛊王是万万不能没有的。 那幕后之人深吸一口气,又喝了口水漱漱口。才慢慢平静下来。 盈袖好半天没有听见那婆子再说话,很是惊讶地站起身,绕着那婆子走了一圈,试探地叫了一声:“……大巫?” 那幕后之人浑身一震。继而桀桀怪笑,“……你都知道了?可见没有白去南郑国。怎样?哪里的风光不错吧?我代上天牧民,在南郑国守了五百年,终于等到了我要等的人……哈哈哈哈……” 盈袖撇了撇嘴,啐了她一口。“你别装神弄鬼了。南郑国的大巫多行不义已自毙,你跟那假大巫比也差不离。做的事,害的人。也够被老天灭掉好几次了。我就不耽误你升天了,快去给自己准备后事。我有空自会给你上一炷香,祝你一路好走不送。”说着,转身就要往花厅外走。 那幕后之人听见盈袖的话,差一点气得背过气去。 她目呲欲裂,脖颈上的血管高高隆起,看上去十分可怖。 “你给我站住!你就这么走了?你答应的解药呢?!”那婆子抬起头,森然看着盈袖说道。 盈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那婆子莞尔一笑:“解药?什么解药?我不是给你了吗?” “你想食言?!”那幕后之人真的怒了。 从来只有她把别人耍得团团转,出尔反尔食言而肥这种事一向是她的专利和特长,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施到自家身上?! “食言?我有吗?”盈袖好笑,“你掳走我的娘亲和弟弟,我给你的元应佳和元应蓝下毒。你告诉我他们的下落,我给你解药,我不是两清了吗?什么时候轮到你说我食言了?” 确实,盈袖已经将娘亲沈咏洁和弟弟小磊接了回来,对方应该已经没有任何手段能够威胁她了。 那幕后之人听见盈袖的话,虽然在意料之外,但也不算特别惊讶。 她做事习惯多留一手,就是防着这种情况出现。 “呵呵,你不就是想昧下解药,趁机除掉佳郡王和蓝郡主?——好,你如果想破釜沉舟,也由得你。那我也不为你遮掩了。我会让别人知道,你元盈袖是什么样的人!元应蓝和元应佳的毒,都是你下的!还有,如果你不给我最终的解药,你永远不会知道你到底嫁了个什么样的人!等有一天,他完全恢复记忆,就是他离你而去的那一天!哈哈哈哈……你既然无所谓不在乎,又关我屁事?!” “呵呵……”盈袖跟着冷笑,“瞧你这算盘打的。难道我给你解药,你就能保证他永远不离开我?” 那幕后之人一时语塞。 “看吧,你话都说不出来了,还要忽悠我。”盈袖嗤之以鼻,手里转着自己的玉镯,暗暗盘算是不是应该拔出银色光剑,将那婆子身上的蛊挑出来?不过她很快打消了主意。还得靠这婆子送药呢…… 那幕后之人默然片刻,最后阴森森地道:“人在做,天在看,你说我要受天谴,你又何尝不是?你出尔反尔,将来有得你被惩罚的时候,别说我没提醒你!” 盈袖更加好笑,抬了抬下颌,道:“哟,你要害我一家,我不许你害,还是我的错?天道若是真的有眼,就不会任你在这里害人!你在南郑国以外的地方用蛊术,难道就不怕反噬?你现在还活着,可见天罚这回事也要因人而异。不过嘛,你不仁,我不能不义。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你听好了,我给你最终的解药,但是我只给你一粒解药。我不给你另外一粒,是惩罚你让无辜的人受累送命。”说着,盈袖拿出一粒解药。放到那婆子手里,“看见了,这一粒解药,你愿意救谁就救谁,我管不着,也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 那幕后之人气得一脚将铜盆踹翻。恼道:“你信不信我马上告诉皇后娘娘,揭破你的真面目,说你会功夫。还会治毒!” “你说啊!”盈袖有恃无恐,“只要你承认你是南郑国的大巫,我就是会功夫下毒之人!若是你不敢承认,就不要在我面前瞎叨叨!——滚!” 盈袖一脚将那婆子踹了出去。 这一脚。跟实实在在踹在那幕后之人身上一样。 因为她用蛊操纵这婆子,子蛊感受到的一切。都会传到母蛊身上。 那婆子被盈袖踹得滚倒在地上,那幕后之人也扑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啃屎! 眼看盈袖拂袖而去,那幕后之人居然毫无办法。 她恐惧地发现。自己确实被自己设的局套住了。 如果要揭发盈袖,只要她反问一句,你是如何得知的。自己做的这些手脚就免不了要暴露在人前。 因南郑国一直有大巫,东元国和北齐国也有不得不保留手段能够检测到大巫的出没之处。 和一个会功夫、会下毒的皇室后裔比。她这个大巫的威胁当然大多了。 一旦坐实,她是非死不可,而且会死得干干净净,再不能灌顶转世…… 那幕后之人的瞳孔猛地缩了起来。 这一局,她是输了…… 不过,好在还是拿回一粒解药,只要能救活元应佳,他们就还是有胜算的。 那幕后之人心思果决,马上就给自己安排好后事,甚至选定了下一个灌顶转世之人,此是后话不提。 …… 盈袖从会客的花厅走了出来,刚刚回到自己和谢东篱住的院子,就看见谢家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从院子的影壁处绕了进来。 “五弟,五弟妹,你们可好些了?”谢家大嫂陆瑞兰快走几步,上了台阶。 盈袖转了转左手腕的玉镯,发现并无异样,才放了心。——至少谢家的这些至亲都是无事的,没有被蛊侵蚀。 “多谢大嫂关爱,五爷已经没事了。”盈袖笑着屈膝行礼,迎了上去。 谢家二嫂宁舒眉和大嫂陆瑞兰一起将盈袖扶了起来,十分抱歉地道:“五弟妹,真是对不住,五弟在大婚的时候突然发病,耽误了拜堂,我们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盈袖很不好意思,忙道:“大嫂、二嫂,快别这么说。我嫁都已经嫁进来了,又何必拘泥于形式呢?再说,我是没有婚书呢?还是没有聘礼?——只要你们不把我当外人,我就是谢家媳妇。” 一席话说得陆瑞兰和宁舒眉都要哭了,两人拉着盈袖的手,满心感激,道:“昨儿听说五弟大好了,我们就打算要接你们回府。今天祠堂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你去拜祠堂,行庙见之礼,就是我们谢家的媳妇了!” 谢家大哥和二哥也一起点头,脸上很是欢喜。 盈袖忙笑道:“有劳哥哥嫂嫂,应该的,应该的……” “不行。”谢东篱突然出声反驳。 大家一窒,一齐抬头看着谢东篱。 盈袖的脸都红了,十分尴尬,不知道谢东篱是什么意思。 “还没拜堂,怎么能庙见呢?”谢东篱正色说道,他看向盈袖:“因我的病,搅了咱们的成亲大礼,是我的不是。我谢东篱娶妻,三媒六聘、三书六礼一个都不能少。”说着,他转头看向大哥、二哥,大嫂、二嫂:“还望哥哥嫂嫂帮我们再择良辰吉日,我要再给袖袖一个出阁大礼!”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 晚上有加更。~~o(≧v≦)o~~。 。 。(未完待续) ps:感谢芙露月仙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天性黯然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第343章 不舍 (加更求月票) “五弟!”谢家大哥、大嫂、二哥、二嫂齐齐出声惊呼。 谢家大嫂陆瑞兰见盈袖脸都红得能滴出血了,忙又转圜道:“应该的,应该的……不过……”她话锋一转,“这良辰吉日恐怕不好选。今年最好的一个日子就是十月初八。如果再择良辰吉日,说不定就要到明年了。” “不会吧?”谢东篱拿起他刚才在翻的一本书,“看看这个黄历,十月三十,宜嫁娶、纳采、订盟、祭祀、祈福、求嗣、斋醮、开光、安香、出火、造庙、移徙、出行、入宅、造庙、起基、竖柱、上梁、安床、纳婿,忌开市、破土、掘井、合寿木,这才是今年最好的成亲的良辰吉日。” “啊?”陆瑞兰很是惊讶,忙凑过来看了一眼,“好像是真的啊?我怎么没听普济寺的高僧说过?” “普济寺的高僧也就一般,看阴阳风水还行,挑良辰吉日就不行了。”谢东篱大言不惭说道,“这本古历书是从我们在西北的祖地那里寻来的,普济寺的高僧保证没有看过。” 一听是从他们在北齐国以前的祖地老家那里寻来的,谢家大爷和二爷忙道:“那没错了,这个历书肯定比咱们现在用的所有历书都好。你不知道,早年大周的历书,那才叫准啊,后来一场战乱,好多东西<都没了。” 陆瑞兰和宁舒眉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对盈袖道:“那好。十月三十,也就两天功夫了。我们现在回去准备,等三十那天迎娶你过门!” 盈袖心里暖烘烘地。既感激,又高兴。 大婚是一个女人一辈子才有的仪式,特别是原配初婚,那个礼仪繁杂的程度不是二婚娶填房能比的。 盈袖虽然是为了娘亲和小磊宁愿放弃自己最重要的大婚,但是事过境迁,她心底也不是没有遗憾的。 只不过这遗憾跟她真正看重的东西相比微不足道,因此她坦然接受了这份遗憾。更没有纠结。 没想到谢东篱居然连她这点微妙的心情都顾及到了…… 谢家人走了之后,盈袖看着谢东篱,感慨说道:“幸亏今年还有一个好日子。我真要感谢编写这古历书的人。” 谢东篱笑了笑,将那历书扔到一旁,一撂衣袍坐了下来,自得说道:“那你得感谢你夫君我。” “为何?”盈袖一愣。 “因为这历书是我刚编的。”谢东篱低头拿茶盖拨了拨茶碗沿子。“一夜没睡。才写了这本历书。” 盈袖:“!!!” …… 吃了午饭,谢东篱送盈袖去她娘亲养病的庄子,还带着小喵。 “碰巧”沈咏洁和小磊的病都好了,正要回城里的忠贞国夫人府。 “娘,小磊,你们没事了?”盈袖高兴地拉着他们的手,转头看看娘,再看看小磊。笑得合不拢嘴。 “没事了,早就好了。”沈咏洁笑着对她眨眨眼。 谢东篱恭恭敬敬拱手行礼道:“沈夫人。上次大婚的时候因我突然病倒,未能拜堂,我一直觉得过意不去。这一次,家里人特意挑了十月三十日,准备妥当,让我跟袖袖把拜堂礼继续行下去。” “啊?真的?!”沈咏洁喜出望外。 她最遗憾,就是没有能参加盈袖的大婚。 当然她也知道,这怪不了谢家,完全是他们家出了事,殃及谢家而已。 盈袖当然知道谢东篱并不是那么无辜,至少那幕后之人是冲着他来的,不过她不打算在娘亲面前多说这件事。 男人在妻子和母亲之间要善于和稀泥,不能在两者之间互相传话。 女子也一样,在丈夫和娘亲之间,也要善于隐恶扬善。 人际关系是不能太较真的。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谢东篱郑重点头:“这种事怎么能说笑?我家人已经回去准备了,请帖今天就会发出,明后天准备,三十那天早上我亲来迎娶。——这几天,袖袖就拜托沈夫人照应了。” “没问题!没问题!”沈咏洁高兴得合不拢嘴,她可算是能真正嫁女儿了! 小磊听说姐姐还能跟他们回去住几天,又看见小喵回来了,也很兴奋,跟着小喵在院子里跑圈,呼喝之声不绝于耳。 等沈咏洁和小磊收拾好东西,谢东篱亲自送他们回京城的府邸。 以前盈袖不知道谢东篱就是师父的时候,老是觉得他文弱,手无缚鸡之力,总想挡在他前面保护他。 如今知道谢东篱就是师父,那本事妥妥地打遍东元国无敌手,有他护送,纵然一个护卫都没有,盈袖都十分安心。 当然,他们也不是一个护卫都没有,沈咏洁收服的那八个死士如今跟着他们,成了忠贞国夫人府侍从的正式编制。 换句话说,这八个人是从暗到明,有了正式编制的侍卫身份了,这也意味着,他们的家人不用再躲在黑暗中,不会有家不能回,有亲不能认了。 但是因他们本人以前也是在京城活动,暂时还不能公开出来露面,因此沈咏洁已经打算送他们去北齐国,照顾她在北齐的生意。 当年她在司徒家当家做主的时候,在沈大丞相和元宏帝的暗中支持下,将铺子开遍了北齐、东元和南郑三国。 这些铺子既做生意,也是他们的联络据点。 只可惜十年前她突然消失,这些铺子就回到了元健仁手里,成了完全做生意的铺子,别的功能都不再启用了。 如今她回来了,儿子也恢复了皇嗣的身份,她可是要好好再把这些铺子经营起来。 刘雨栋八个人将家人托给沈咏洁照料。他们简单收拾了东西,就带着沈咏洁的印鉴,往北齐国去了。 谢东篱送沈咏洁、盈袖和小磊回到了京城忠贞国夫人府。 沈大丞相在门口等着他们。 大门前银杏树的叶子已经掉光了。地上铺了厚厚一层扇形小叶子。 “爹。”沈咏洁从车上下来,很是惊喜地叫了一声,忙躬身行礼。 “你们回来了。”沈大丞相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看了看沈咏洁,又看了看小磊,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先进屋去。” 进到内院之后,盈袖回至贵堂,发现她的四个丫鬟已经从谢家回来了。 “大小姐!” “大小姐!” 采桑和采芸忙过来行礼。 她们本来是跟她嫁到在十月初八那天嫁到谢家。但是经过这一连串的风波,她们又回到忠贞国夫人府,等着三十日再跟盈袖一起出嫁。 虽然波折,但是大家完全看出来谢东篱是多重视这门亲事。没人再置疑盈袖在谢东篱心里的地位。 沈大丞相等小磊带着小喵去盈袖那边说话了。才命谢东篱留下来,一起议事。 他对沈咏洁担心地道:“怎么办?你们去了南郑国,小磊可怎么办呢?” 沈咏洁挑了挑眉,道:“什么怎么办?” “南郑国有大巫,不然为什么去了那里做质子的人都不得重用?你还不明白吗?”沈大丞相叹息说道,在屋里走来走去。 “哦,这事儿啊……”沈咏洁微笑,“您还不知道?南郑国的大巫十几年前就是假的。自从上一任大巫过世之后。接任的大巫就是个幌子,根本一点巫力都没有。您就别担心了。那假大巫刚刚被雷劈死。我们亲眼所见。” “啊?这事竟然是真的?!”沈大丞相惊呼,“我还以为……是大巫的自然更迭……” “当然不是。”沈咏洁想起在南郑国的遭遇,倒是笑了,“我觉得这一趟走得值,不然我们都被南郑国唬住了。” “哦?”沈大丞相敏锐地觉得沈咏洁话里有话,“你是说……?” “对,南郑国大巫是假的,有名无实。南郑国本身,巫家和皇室分庭抗礼,有小朝廷之称。而现今的太子妃,是巫家的嫡长女。先前的假大巫,是巫家的庶女。您想想,如今的南郑国,乱成一锅粥,我们不趁乱取点什么,真是对不起我们小磊往南郑国走一趟。”沈咏洁嗤笑,“巫家的人现如今惶惶不可终日,要么会一不做二不休,在南郑国起事。要么,会跑到我们东元国。——爹,您可得马上跟陛下说好了,绝对不能让任何巫家人来东元国。来一个,杀一个。凡有窝藏,一起连坐!” 谢东篱点了点头,淡然道:“这一点我绝对赞成。巫家人不能来东元国,如果南郑国待不下去的话,可以逼他们去北齐国。” 巫家人是跟大巫最近的人,大巫和巫家互相庇护了五百年,这么长时间的牵扯,让任何人都不能忽视巫家的实力。 “这样说来,南郑国皇帝如今也头疼得很。”沈大丞相想明白了这个道理,捻须微笑,“好,我这就回宫向陛下禀明此事。” 沈大丞相离开后,谢东篱也告辞离去。 不过他离开之前,还是去至贵堂看了看盈袖。 “你现在就要走啊?”盈袖依依不舍地送他往二门上去。 谢东篱还是一派淡然,但是眉目间不像以前凝结着霜雪,而是充溢着温润隽永,他斜睨盈袖一眼,微微一笑,悄声道:“要不,晚上让师父来寻你?” “呸!”盈袖啐他一口,低头捻弄衣带,后来又觉得有趣,在谢东篱要跨越门槛的时候小声叫住他,“……还是让师父来吧,我很想念他……” ※※※※※※※※ 加更送到。亲们支持一下月票和推荐票吧。谢谢哒。o(∩_∩)o……(未完待续……) ps:感谢小院子上午打赏的鞭子。orz,好奇怪的打赏。 第344章 孺子可教 (第一更,求月票) “……你还真离不了师父……”谢东篱横了盈袖一眼,“我不过是试试你,你还当真了。” “试什么试!”盈袖恼羞成怒,跺了跺脚,“你要不让师父来寻我,我……我……我就去寻他!” 谢东篱默然半晌,说:“……你就真的这样想他?” 语气萧索,似乎盈袖移情别恋一样。 盈袖看他一眼,很是奇怪他在纠结什么,“怎么了?我是想师父了,不行吗?” “可是你就要嫁人了,就要嫁给我了,你怎么能……?”谢东篱觉得心里好像打了结,说出的话也很是拗口。 盈袖明白过来,失笑道:“你都在想什么?!我想师父,是因为他就是你啊!如果他不是你,我怎会想他?——没见过你这样跟自己置气的人!” “是因为我吗?”谢东篱凝视着她,心里的结不知不觉又解开了。 他学究天人,熟知古今,博学多才,聪慧无人能及,但也许太聪慧了,在有些事上未免有求全之毁,不虞之隙。 “不是因为你还是因为谁?”盈袖看着他笑,“好了,不跟你胡扯了,快回去……我……我晚上等你……”说着,转身一溜烟跑了。 谢东篱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知不觉平复了眉梢。 盈袖在抄手游廊上转了个弯,估摸着谢东篱看不见自己了,才停下来,回头趴在廊柱后头往前看。 她见谢东篱站在游廊尽头。久久看着自己离去的方向,心里顿时砰砰直跳。 她也一直躲在那里看着他,等他走了。才转身背靠在墙上,拍了拍胸口,长吁一口气。 下午小憩之后,她从窗下的长榻上起身,看着窗外的蓝天出神,心里突然想起了谢东篱,想他现在在做什么。是去丞相阁处理公事去了?还是在为他们两天之后的大婚做准备? 从针线笸箩里拿出针线做了两针,挑线的时候,想起谢东篱平时穿的衣衫颜色。不由自主找了和他衣衫颜色相配的线,做了一个简陋的荷包。 她的针线活儿一般,但是再一般,她也知道自己亲手做的东西。意义是不一样的。 荷包做好后。她起身在屋里走几圈,来到暖阁窗下的书桌前,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看。 拿着书,她就想起了谢东篱花了一夜时间“编”的历书…… 眼里看着书,脑海里出现的却是谢东篱在灯下奋笔疾书的样子,甚至想着他一夜没睡,有没有人给他端茶倒水做夜宵?有没有人给他笼火盆加衣裳? 在书桌前坐了半天,才发现自己一页书都没有翻过。 她放下书。目光移到自己左手腕的玉镯上。 这也是他给她的。 她这一世的一切,都是他给她的。包括她的命。 盈袖站起身,满屋里看着,竟然到处都看见谢东篱的影子。 他曾经在这里坐过,跟她说话,他曾经站在那里,拥她入怀…… 每一处都充斥着有关他的一切。 一想到他,她就会忍不住微笑,想起一切美好的东西,心里暖洋洋地,再大的困难也不值一提。 从屋里走出去,看着廊下的茶花,思绪又回到了南郑国大巫所住的白塔,想起了她初初揭开他面具的那一刹那。 盈袖对自己澎湃的思绪有些害怕。 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呢? 心里有了一个人,广袤的天地都变得狭窄,情人的眼里没有世界,只有彼此。 一花一叶,一草一木,哪怕是不相干的点点滴滴,都能让她想到他。 世上万物都成了她思念他的幌子。 心不在焉地吃了晚饭,跟小磊玩了一会儿,盈袖就告辞回自己的至贵堂去了。 沈咏洁在为她准备三天后的婚礼,一切都要亲力亲为,弥补上一次的缺憾,忙得没有功夫理她。 小磊急着要补齐这些天拉下的功课,已经钻到自己的书房去苦读去了。 盈袖笑着离去,一进至贵堂,就吩咐人抬热水进来,她要沐浴。 在浴房泡了近一个时辰,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只等着夜晚的来临。 但是那沙漏里的砂子怎么滴得这么慢呢? 她在屋里坐立不安,可夕阳久久挂在天边,就是不肯下去。 如果她有箭在手,恨不得学后裔射日,将那碍事的太阳射下去算了,只等夜幕来临。 等外面的天空真的黑下来的时候,她又觉得局促,手心潮湿,鼻尖渗出细细的汗珠,躺在床上,看着帐顶的花纹,默默数着羊。 当她数到一千只羊的时候,耳边终于传来那久违的笛声。 盈袖几乎是一跃而起,唰地一下掀开帘子,往至贵堂后院奔去。 十月二十七的夜晚,月亮是一轮浅浅的弯钩,挂在藏蓝的天幕上。 盈袖看见后院港湾边上的卧牛石上,坐着那个熟悉的背影,手中长笛横在唇边,对着静谧的大海吹奏。 她慢慢走了过去。 那人回头,还是戴着那个银色面具,他将银色面具慢慢揭开,对盈袖主动袒露他的面容。 依然是朗润清隽,举世无双,萧然轩举,如冰似雪的容颜。 他对盈袖伸出手,是谢东篱的声音:“你来了。” “我来了。”盈袖冲他微笑,也伸出手,搭在他的特制手套上,纵身一跃,来到卧牛石上,坐在他身边,定定地看着他。 谢东篱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看着前方浩瀚的海面,低声道:“……你什么时候想到就是我?” 盈袖双手托腮,笑盈盈地看了他一眼。道:“一开始是完全没有想过。后来,心里有了你,就想到了是你。” 这话说得怪怪的。但是谢东篱却听懂了她的意思,他眼前一亮:“你是说,你心里,先有了……我,才想到是我?” 前一个“我”,当然是谢东篱,后一个“我”。就是师父了。 盈袖点点头,拉住谢东篱的手,“如果你不是师父。我不会对师父念念不忘。如果师父不是你,我不会关心他到底是谁。东篱,不要把你和师父隔离开,你就是他。他就是你。” “如果我说。我们是同一个人,又不是同一个人呢?”谢东篱顿了顿,试探着问道。 虽然他们就是同一个人,但是,他就是忍不住要跟自己较劲…… 因为太聪明的人,往往会钻牛角尖。 盈袖哑然,瞪着谢东篱看了许久,道:“你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以前大周的时候。医圣盛家曾经留下一本《医经》,里面记载过一种病。有人一体二魂,是为离魂之症。——如果,我是得了这种离魂症的人呢?”谢东篱执着地问道。 他知道他并没有离魂症,但是他就是想知道答案。 为了不让盈袖认出他,他故意在她面前表现得和师父完全不一样,不一样到甚至可以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久而久之,他几乎连自己都快骗过去了。 盈袖定定地看着他,叹息一声,紧紧握住他的手,道:“就算你是得了病,我也不在乎。你不管是什么样子,哪怕三头六臂,貌似夜叉,我还是喜欢。——区区离魂症而已,你太小看我了。” 竟然毫不犹豫完全接受了他。 谢东篱一把将她拉入怀里,紧紧抱着她。 今夜月明星稀,晴空万里,他们并不能有特别亲密的举动,但是隔着两人穿着的特制水靠,他们还是依偎在一起。 “……以后,我还要师父来陪我。”盈袖在谢东篱怀里蹭了蹭额头,“你要惹我生气,我就向师父告你的状!让师父惩罚你!” “想得美!我看,是你有离魂症才对。”谢东篱戏谑道,“让我自己惩罚自己,亏你想得出!” “怎样?不行吗?”盈袖皱了皱鼻子,“反正我舍不得罚你,又打不过你,只好让师父出面了。他老人家最是公允,最疼我,肯定会为我做主的!” 居然是这样…… 谢东篱又想笑,又感动,索性将她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坐着,给她吃定心丸:“你不用找师父出面。如果我惹你生气,我先罚自己不能见你,只有师父能见你,行不行?” “那当然好。”盈袖眉开眼笑,盯着谢东篱丰润的仰月唇,特别想亲一下,可是想到再过两天就是大婚,她可不想他再出毛病,只好硬生生忍住,低声道:“那你回去吧。天晚了……” “嗯。”谢东篱淡淡应了一声,却还是抱着她不放手,没有要走的意思。 盈袖想了想,觉得要说点正事才能堂而皇之再留他一会儿,不然都不好意思再赖着他,就道:“对了,那解药的事,我只给了一粒解药,不知道那幕后之人到底要给谁吃。” 她在南郑国的时候,就跟师父,也就是谢东篱提过,说她马上给元应蓝和元应佳下了毒,才换取对方不情不愿地告诉她沈咏洁和小磊的下落。 “愿意给谁吃给谁吃。——要是我,一粒解药都不会给。”谢东篱冷笑,“便宜他们了。” 盈袖一窒,又换了话题,道:“我娘亲和弟弟被掳走的时候,听说你跟南郑国大巫派的特使去雷州了,到底是做什么去了?那南郑国的大巫明明是假的,她派特使来做什么?” 说起这件事,谢东篱也有些疑惑,道:“那特使确实是从南郑国派来的,也有些本事,特别精通占卜之术。他说,有人偷了大巫的蛊,跑到东元国,他是奉大巫之命,来东元国追查被偷来的蛊。你也知道,我们亲眼见过好几次那蛊在东元国出没,所以我马上就相信了,陪着他去雷州。但很快我就发现京城出了问题……” 谢东篱突然想起了什么,马上紧紧闭了嘴,又咳嗽一声,转了话题,道:“天不早了,你赶快回去睡吧?” 盈袖听出他话里有话,皱了眉头看着他,问道:“你发现京城出了问题?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就是南郑国大巫那事儿……”谢东篱企图轻描淡写蒙混过关,但是盈袖已经警惕了。 “南郑国大巫那时候自顾不暇,如何能来东元国搞风搞雨?”盈袖眯起双眸,“还有,我想起来了,那时候,我在大婚前的一天晚上来看你,你问了那么多次我有什么话要说,是什么意思?!” 想到那个晚上,她被他折腾得如同他手中的泥,想怎么捏就怎么捏,虽然她筋骨酥软,柔性甚佳,但也经不起那种折腾,若不是她心里觉得对他很是愧疚,真不会配合得那般默契。 谢东篱暗道不好,忙顾左右而言他:“我是看你心事重重,所以才问你。你看,你不也瞒了我很多事?” “你别扯远了。”盈袖狐疑,“之前你还派阿顺来跟我说,让我不要急……你到底知道多少?” 谢东篱别过头,用手摸了摸鼻子,并不说话,脑子里飞快地转着,要转移盈袖的注意力。 无奈盈袖对于这件事一直内疚不已,这时候发现另有内情,简直都要炸了。 “……我知道得其实不多。”谢东篱回头看了她一眼,“我真不知道有人用你娘亲和弟弟的性命来威胁你要跟我悔婚。我只知道你娘亲和弟弟被抓了,所以……所以……” 他那时候也以为那幕后之人不过是为了给元应佳铲除障碍,压根没有想到自己身上,所以对于盈袖的反应,他十分不解。 “你早就知道我娘亲和弟弟去哪里了是不是!”盈袖真的要冒火了,她握了握拳,“刘雨栋他们那八个人其实是你的人,对不对!” 难怪那么容易被娘亲收服! 难怪他胸有成竹,说她娘亲和弟弟绝对不会有问题! 谢东篱没想到盈袖一下子变聪明了,笑着拍拍她的头,“真是孺子可教,看,你这样聪慧,都是师父我的功劳……” “你太过份了!”盈袖羞得不行,一把将谢东篱从卧牛石上推了下去,自己转身就跑。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 晚上有加更未完待续……) ps:感谢聂赵凡、kittykame昨天打赏的香囊。另外,好像账号比较新,积分不够的话,推荐票是不能只投一本书吧?具体俺也不是很清楚。o(∩_∩)o。 第345章 有人欢喜 (加更求月票) “回来!”谢东篱眼看盈袖就这样跑了,知道大事不妙,忙一跃而起,后发先至,挡在盈袖面前。 盈袖收势不及,一头扎在谢东篱怀里。 她咬着唇,手肘迅速屈起,往谢东篱胸前狠狠重击! 谢东篱没有还手,闷哼一声,硬撑着受了她的肘击。 盈袖反而被吓到了,将他推开,着急地道:“你不会躲啊!我的功夫都是你教的,你还能被我打到?!” 她出手,是实在羞怒难忍,但她也知道以谢东篱的身手,就算她用全力,也是打不到他的,真没想到他居然不躲不让,硬生生受了她一击! 她可是用了全力的…… 盈袖见谢东篱一瞬间脸色发白,很是担心,但刚刚才翻脸,又不好意思马上上去关心他,只闷闷地看了他一眼,低头绕道而行。 谢东篱捂着胸口,再次站到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道:“你要还生气,就再打我几下。” “打你做什么?反正你谢副相英勇无敌,把人家玩弄于掌心之上,谁能斗得过你?”盈袖一边说,一边眼圈都红了。 谢东篱知道这一次误会是大了些,他抿了抿唇,凑到盈袖面前,“我先前真不知道那幕后之人逼你悔婚,+ 所以才没有跟你说。若是我早知道……” “你还骗我!你难道不是早知道?”盈袖愤愤不平,握着拳。埋头再次绕开谢东篱往台阶上走,“那人跟你渊源可不浅呢!师父师父的,叫得不知多亲热!” 谢东篱:“……”原来是醋上了…… 他松了一口气。又觉得隐隐的欢喜,笑着拉住盈袖的衣袖,将她带回来,“原来是气这个……我不是说了吗?我只有一个徒弟,别人休想占我便宜。——我的便宜只给你一个人占。” “去!”盈袖被他逗笑了,抹了抹眼泪,“谁占你便宜了!明明是你占我便宜!” “好好好。是我占你便宜。我的便宜也给你占,行了吧?”谢东篱拉住她的手,和她面对面站着。看着她脸上泪中带笑,很想抬手给她拭泪,但是看看自己戴着的特制手套,他在心里微微叹气。 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解决这个红疹问题。 不然每一次都要老天爷打盹的时候才能碰她。他真是恨不得把老天都剁了…… 盈袖的性子和顺,本来也不是爱钻牛角尖的人,生了一回气,又揍了谢东篱几下,已经消气了,她拍拍谢东篱胸口,“行了,你回去吧。以后再耍我玩。我可不依的。” “不敢不敢。”谢东篱只差打躬作揖了,又问她:“不生气了吧?” 盈袖摇了摇头。 “那就好。”谢东篱只想抹汗。简直比他面对千军万马、在朝廷上舌战群雄还累,“以后要不高兴了,一定不要躲着一个人生气,那多傻?我又看不见。”谢东篱抱了抱她,“要生气,也要在我面前生气,不然岂不是白生气了?划不来。” “在你面前生气有什么用?”盈袖横了他一眼,“看见你更生气!” “在我面前生气,我会心疼。”谢东篱温柔拥她入怀,“对不相干的人生气,人家根本不在乎,你白生气了。而在乎你的人,舍不得你生气。所以咱出气,也要找准了地儿再出,别把自己气坏了。” 总而言之,就是不能矛盾扩大化,一定要在两人分开之前解决,不然过一晚上,小问题都发酵成大问题了。 盈袖点点头,“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 “你忘了我都会记得,你还不信我的本事?”谢东篱好笑,拥着她往台阶上走,“好了,回去睡吧。两天后我来娶你。” 盈袖情不自禁笑了,“嗯。”她温柔地说,目送谢东篱离去。 …… 过了两天,元应蓝躺在齐王府自己的院子里,等着皇后齐雪筠派人过来送她去北齐国。 她将唯一的一颗解药给元应佳吃了,自己抱了必死的决心,用了最后的秘术续了一月性命,千方百计说服皇后齐雪筠送她去北齐国,只为了完成自己没有做完的事。 元应佳过来看她,在门口问道:“妹妹,我能不能进来?” 元应蓝忙放下帐帘,将自己严严实实挡起来,“哥哥,进来吧。” 她的声音粗噶沙哑,像是非常苍老的样子。 元应佳走了进来,看着元应蓝低垂的帐帘,目露痛苦之色,“妹妹,你的病好些了吗?” 元应蓝强笑道:“哥哥,我好多了,今天就要远行去北齐国皇舅爷那里养病,哥哥你保重。” 元应佳闷闷地道:“一定要去吗?” “嗯,一定要去。”元应蓝笑了笑,鼓励元应佳:“哥哥,你要记得,你以后不是一个人活,而是两个人活,你要把我的这份活下来。” “妹妹!”元应佳震惊,“你说什么?!你不是要去北齐国养病?” “是,但是我已经病入膏肓,药石罔灵,这一去,不知道还有没有回来的时候。”元应蓝幽幽地道。 元应佳痛苦地闭了闭眼,在她床前跪了下来,“妹妹,是哥哥没用。你不该把那解药让给我……” “不,哥哥,你吃了,才有用。我是女子,吃了也无用。”元应蓝眼里闪过一丝阴狠,“哥哥,你要记得,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你要记得皇祖母,记得父王,记得母妃,记得我,要早点跟嫂子生小侄儿,这样才更有胜算!” 元应佳泪如雨下,但还是点了点头,握着拳头,狠狠地道:“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报仇!” “报仇?不必了。”元应蓝摇摇头,“哥哥,你只要登上东元国皇位。就是给我报仇了。” “我一定会的!”元应佳咬牙切齿地道。 这个皇位,他一定志在必得! “哥哥,你先走吧。皇祖母派人来送我去北齐国,你别让他们看见了。”元应蓝顿了顿,咳嗽了几声,“哥哥,你把你的玉珏给我。我带着去北齐国,也算是一点念想。” 元应佳忙从腰带上将自己从小带到大的玉珏扯了下来,从帐帘底下给元应蓝递了过去。 元应蓝握着那玉珏。微微一笑。 元应佳站了起来,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再过一个时辰吧。”元应蓝给自己捋捋头发,留恋地看着自己的床帐。 “我不能送你了。谢副相要把上次中断的大婚继续下去,等下我要去观礼。”元应佳悄声说道。 “什么?!”元应蓝吃了一惊。又气又怒。一口血吐了出来,将宝蓝色锦缎如意被染得血迹斑斑,“他们不是成亲了吗?怎么还要大婚?!” “是啊,谢副相真的是很疼我们的堂妹呢。”元应佳的笑浮在面上,根本没有直达眼底。 元应蓝闭了闭眼,这场病使得她整个人憔悴不堪,已经不成人形。 如今听说谢东篱还要跟盈袖继续拜堂,就跟拿刀剜她的心肝一样。 怎么会这样呢? 他说过的。他不要成亲,不能动心。更不会有男女之情…… 难道他都忘了?! 元应蓝紧紧抓住被子,将下嘴唇咬得青紫,才没有叫出声来。 她的心里无比郁闷,却无法宣泄,只得忍了又忍,一口接一口地吐血…… 元应佳等了半天,见元应蓝不说话,以为她睡了,便悄然离去,往谢家观礼去了。 元应蓝被下人扶着出了齐王府。 她坐在大车里,拐上京城的主干道,正好跟谢家去忠贞国夫人府迎亲的大红花轿撞了个正着。 元应蓝的青顶大车没有任何郡主仪仗,自然是要给谢家的迎亲队伍让路的。 她命下人将车停在路边,将车帘掀开一角,近乎贪婪地看着谢东篱。 他穿着一身大红新郎礼服,骑在马上,意气风发,侧脸的轮廓俊美如雕塑。 就像许多许多年前,在每个夜晚的灯下,她抬头仰望的时候,看见的那个不苟言笑,如冰似雪,高高在上的人。 两人的侧脸完美地贴合在一起,居然连样貌都是完全一样…… 多年前的记忆穿越了重重时空,接踵而来,在她脑海里回旋往复,冲得她头晕目胀。 元应蓝闭了闭眼,靠在车里微微喘息。 她不知道是什么唤醒了自己,只记得自己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东元国。 这个完全不同于南郑国的地方,让她无所适从,也错失了很多时机,才兵败如山倒。 好在她还有机会,这一盘棋,还没有下完。 谢东篱迎亲的花轿往东去了,元应蓝的大车往西行去。 两个队伍在长街上分道扬镳,越行越远。 …… 盈袖一大早起来,再次被喜婆拖着洁面盥洗,然后是化妆打扮,上次走过的程序原样再走一遍,她很是无奈。 沈遇乐笑嘻嘻地在她旁边凑热闹,道:“表姐,你真是好命啊。谁有那么好的运气,能成两次亲,而且还每次都嫁给同一个人,还都是原配初婚!” “去!你就笑吧!”盈袖哼哼两声,“等你嫁郑昊的时候,看我怎么折腾你!” “表姐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沈遇乐忙举手求饶。她怕的不是盈袖,而是谢副相! 谁都知道,得罪了盈袖,就是得罪谢副相。 而得罪了谢副相,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两人笑了一阵,沈咏洁带了小磊进来,笑说:“收拾好了吗?东篱的花轿已经到了。” 沈遇乐忙把盖头给盈袖盖上。 小磊冲了过来,道:“姐姐,我要背你上花轿!” 盈袖:“……” ※※※※※※※※ 加更送到。亲们支持一下月票和推荐票吧。谢谢哒。o(∩_∩)o……(未完待续……) 第346章 拜堂 (求月票) 小磊刚刚大病一场,虽然已经痊愈,但还是比较瘦小,看他的个头,直到盈袖胸口的位置,盈袖实在不忍心让他背她。 但是小磊的热情也不能打击。 盈袖想了想,将盖头撂了起来,弯下腰对他道:“小磊,姐姐不喜欢被人背着,等下你就牵着姐姐的红绸,将姐姐领到外面,交给你姐夫,好么?” “为什么不喜欢被人背啊?”小磊有些着急,“我以前看见别人成亲,都是兄弟背出门的!” 是兄,不是弟…… 盈袖在心里默默地纠正他,面上依然扬起笑容:“我们为什么要跟别人一样呢?小磊,姐姐是第二次出阁了,第一次被你表哥背着,结果还得重来一次,姐姐实在是怕了……” 这样说,小磊立刻就接受了,他忙点头:“好,那我牵着姐姐的红绸送出姐姐出阁!” “这就对了!”盈袖笑着摸摸他的头,放下头上的大红盖头。 沈遇乐忙将红绸拿过来,一头给盈袖,一头给小磊。 沈咏洁已经去了正堂,盈袖要在那里拜别爹娘,然后跟着谢东篱去谢家。 这一趟仪式,上一次已经走过一次,但是上一次没有沈咏洁和小磊在身边,都是亲戚帮着操/ 持的。 仪式虽然一样,但是正主不在,总是差那么点味道。 这一次,算是真正圆满了。 盈袖心里充溢着难以言喻的喜悦。 她被小磊带着出了至贵堂,往正堂行去。 谢东篱已经来到正堂。在那里对沈咏洁跪拜行礼。 沈家的亲戚们又来了,沈大夫人王月珊对谢东篱满意得不得了,真心希望郑昊娶她女儿的时候。也能这样诚心诚意。 婚礼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仪式,而是代表了一个男子能有多大的诚意娶女子为妻。 也许盛大的婚礼并不代表婚后一定会幸福美满,但总是一个好的开端。 特别是对男的来说,越难得到的,才会越珍惜。 郑昊跟着谢东篱一起来的,他看见沈遇乐一脸艳羡的样子,笑呵呵地在她耳边道:“你要喜欢。我给你办三次婚礼!——东元国一次,北齐国一次,南郑国一次。怎样?” “去!尽胡扯!”沈遇乐瞪了他一眼,“我表姐跟表姐夫大喜的日子,你可不能乱说话触人家霉头!” “我哪有?!”郑昊叫起撞天屈,“我比谁都祝他们幸福美满百年好合鹣鲽情深鱼水和谐早生贵子!” 沈遇乐掩袖而笑。看着盈袖跟谢东篱一起对沈咏洁跪拜行礼。感慨地道:“这样有诚心,应该能对我表姐一辈子好吧?” “当然。”郑昊袖着手站在她身边连连点头,“你就看谢副相在你表姐身上花的银子和精力,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放手的。” “跟银子有什么关系?”沈遇乐白了他一眼,“你怎么不说是他心悦我表姐?” “切!说心悦就心悦?红口白牙地,漂亮话谁不会说?——不拿银子出来,怎么衡量?”郑昊摇头晃脑,“我跟你说。如果一个男人只会说漂亮话,临到头一毛不拔。不肯在你身上花一文钱,这种人你趁早离得远远地。只有像我和谢副相这样,对心悦的人一掷千金,才是可靠之人!” “你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沈遇乐啐了他一口,但是心里却觉得他说得有一定道理。 总之,给你花银子的人不一定真的喜欢你,但是不肯给你花银子的一定不喜欢你。 这边沈咏洁眼含着热泪,在上首的位置上抬手道:“起来吧。”又叮嘱盈袖,出嫁之后,要贤惠孝顺,跟谢东篱好好过日子。 盈袖低头应了。 沈咏洁又对谢东篱道:“东篱,我只有这一个女儿,今日把她托付给你,望你能善待她。” “岳母言重了。袖袖是我的妻,我自当以她为重,护她终身。”谢东篱恭恭敬敬说道,对沈咏洁长揖在地。 “好了,时辰到了,咱们吹吹打打上花轿吧!”旁边的喜婆笑着扶起盈袖,对小磊使了个眼色。 小磊将那红绸的另一端交到谢东篱手里,郑重说道:“姐夫,我姐姐就交给你了。你若是对她不好,我会接我姐姐回来,不会受你半分委屈!” 观礼的亲友们听了,顿时哄堂大笑,气氛十分热闹。 盈袖听得满脸通红,大红盖头下,一时分辨不出是盖头更红,还是她的脸更红。 谢东篱却一点都没有笑,一本正经地道:“辰郡王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有机会接你姐姐回娘家的。” 小磊:“……”这话好像哪里不对? 他还在怔忡间,谢东篱已经执起红绸,往外行去。 十月三十日这一天,从早上就开始下雪,黑云沉沉,在天空翻滚。 来到忠贞国夫人府的大门口,谢东篱和上一次一样,将盈袖打横抱着送上花轿。 外面围观的群众发出阵阵欢呼,唢呐声,锣鼓声,声声震耳。 谢东篱翻身上马,微笑着往人群中扫了一眼,居然看见慕容长青骑着马,站在人群后面,冷冷地盯着这边。 谢东篱对他笑了笑,策马跟着花轿往西城坊区行去。 这一次,他没有再绕整座京城了,而是走得直线,直接从东城坊区的忠贞国夫人府,到西城坊区的谢府,最短距离。 因为担心夜长梦多,还是赶紧娶回家,拜了天地入洞房最好…… 这一路吹吹打打,很快来到了谢家。 依然是大红毯盖地,她从花轿上下来。踏在那红毯之上,想起上一次来到这里,真是唏嘘不已。 这一次。她可没有在花轿里睡着了,更没有做那个莫名其妙的梦。 谢东篱带着她跨过门槛,往谢家的正堂行去。 上一次,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拜堂,谢东篱就“吐血晕迷”了…… 盈袖想起这二十多天的点点滴滴,唇角越翘越高。 两人来到布置得红通通的喜堂之上,谢家老爷和夫人的牌位摆在八仙桌上。 谢家大爷、大夫人。二爷、二夫人分立在八仙桌两边。 见谢东篱带着盈袖进来了,谢家大爷忙对着他爹谢复和娘亲刘氏的牌位道:“爹、娘,五弟终于要娶妻了。您二老在九泉之下一定要保佑他们夫妻和顺,生儿育女,为谢家传宗接代!” 喜堂上的司仪大声道:“一拜天地!” 谢东篱和盈袖对着喜堂外的天空拜了一拜。 “二拜高堂!” 谢东篱和盈袖又转过来,对着谢复和刘氏的牌位拜了一拜。 “三拜哥嫂!” 盈袖一怔。 她从来没有听过拜堂要拜哥嫂。 谢家大爷、大夫人。二爷和二夫人也对视一眼。十分惊讶。 谢东篱倒是从容得很,带着盈袖对两对哥哥、嫂嫂分别拜了下去,因为这本是他特意安排的。 他出生就丧母,三岁丧父,完全是谢家大爷、大夫人,二爷、二夫人这两对哥哥嫂嫂将他带大的,如今他终于成亲了,要拜他们是应该的。 盈袖跟着下拜。 谢大夫人陆瑞兰和二夫人宁舒眉忙将她扶了起来。用帕子拭了拭泪,道:“好弟妹。不用这么客气。你只要与五弟和和美美,我们就知足了。” 盈袖轻轻“嗯”了一声,心里暖烘烘地,很是高兴。 因为谢家老爷和夫人早就过世了,只因谢东篱以前还小,后来成年了,但是没有娶妻,所以谢家没有分家,还是一起住着。 谢东篱一成亲,他们谢家大概就要分家,各自过自己的日子了。 盈袖上无公婆要伺候,下无难缠的妯娌要应付,身边也没有谢东篱的通房小妾要烦心,想着以后的好日子简直睡着了都能笑出声来。 这一门亲事,就算是沈咏洁也挑不出错,比她当年给盈袖定的长兴侯府的亲事要好多了。 “夫妻交拜,送入洞房!”那司仪高声说了最后一个仪式。 谢东篱一撂长袍,和盈袖对面跪了下来,两人深深拜伏,给对方磕了一个头。 以后的日子,就要靠两个人一起荣辱与共了。 果然经历了整个拜堂成亲的仪式,盈袖觉得整个人的状态都不一样了。 婚礼就像一道门槛,门外是少女,门内是少妇,从姑娘到妻子的距离,只有一个婚礼。 谢家大爷二爷招呼男宾去外院坐席,大夫人和二夫人招呼女眷去花厅坐席。 还有一些很亲近的亲朋好友跟着去闹洞房。 谢东篱领着盈袖先往新房里去了。 这是盈袖第一次来这个院子,专门为他们成亲修建的院子。 已经是在谢家大宅的西面了。 来到新房坐下,谢东篱在大家的起哄声中,拿了白玉挑杆,揭开了盈袖的大红盖头。 盈袖抬眸向他微笑,杏眸里波光粼粼,笑意深达眼底,嘴角甚至漾起两个小小的梨涡,艳光四射,不可逼视。 虽然两人早已不是第一次见面,但是这样盛妆下发自内心欣喜的盈袖,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这一瞬间,他甚至想起了上一世盈袖那清清淡淡的容颜,长年紧锁的眉头。 原来她真正笑起来的样子,是这样动人…… 谢东篱在心里感慨着,也坐了下来。 喜婆送上来两杯交杯酒。 两人持了酒杯,互相弯了胳膊交叉起来,对饮了这杯酒。 谢东篱注意到,盈袖非常小心,在两人胳膊交叉的时候,她甚至连他的衣袖都没有碰到…… 喝完交杯酒,谢东篱又叮嘱了她几句,才起身出去了。 他一走,闹洞房的那些人也纷纷告辞离去,好让新娘子可以好好歇息。 谢东篱来到外院,先拎了酒壶给大家敬酒。 他平日里号称酒量不好,经常以茶代酒,但是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以茶代酒未免不太吉利,他也没有了顾虑,放开了喝。 慕容长青一个人喝了一瓶酒,带着醉意端着酒杯来到谢东篱面前,对他道:“谢副相,你好福气啊,能娶到袖袖为妻,还是娶两次,真是不服不行!” 席上的人都知道慕容长青是什么人,那是今天新娘子的前未婚夫! 新人旧人相遇,肯定是要有一番争斗吧…… 大家饶有兴味地看着谢东篱。 谢东篱微微一笑:“慕容世子过奖。上一次因我的缘故,没能拜堂,虽然内子不在乎,但是身为男人,总应该言而有信,说话算话。欺侮妇孺,总算不得好汉。——慕容世子,你说呢?” 这是在暗讽慕容长青跟人定亲之后,又出尔反尔,退亲之后,却又来纠缠,实在是拖泥带水不像男人…… 慕容长青被狠狠噎了一把,脸色不由铁青。 他倒是忘了,论耍嘴皮子,这谢东篱东元国数第二,大概没人称第一。 “……谢副相果然生得一副利口。”慕容长青心念电转,放弃了跟他打嘴仗这种不讨好的做法,改用自己最擅长的本事,运气于臂,往谢东篱背上狠狠拍去,直想让他出个大丑,才能出他胸中这口恶气。 没想到谢东篱身形晃了晃,避开了慕容长青的重击,左脚似有若无地往旁边勾了一勾,慕容长青顿觉一股劲风从桌底袭来,他顺势往后一仰,那股劲风却突然消失了。 压力一退,他收势不及,扑通一声,仰天倒了下去,手上的酒杯跌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岁岁(碎碎)平安!岁岁平安!”旁边机灵的人忙接口说道,将慕容长青扶了起来。 酒杯里的酒洒了他一身,看上去十分狼狈。 谢东篱淡然道:“慕容世子既然弄脏了衣裳,那我就不虚留你了,还是赶快回去换一身衣裳为好。不然大冷的天,着了凉就不好了。” 外面的雪已经越下越大了。 这是在赶客。 慕容长青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他一走,郑昊就跳了出来,大声道:“吃酒吃酒!大喜的日子,就要一醉方休!” 席间的歌舞也奏了起来,漂亮的歌女们载歌载舞,将气氛烘托得十分热烈。 谢东篱陪大家吃了一遍酒,才装作醉了,被扶下酒席。 谢家大爷、二爷,还有谢东篱的朋友们在这里帮他待客挡酒。 他回到内院,在新房的院子门口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看昏黄的夜空,浓云密布,白雪已经铺满整个院子。 推开院门,大红灯笼挂了满院,雪花在红色灯光中飘舞。 他踏着咯吱咯吱的雪地走向自己的洞房。 这是第一更。能为俺的生日求求月票和推荐票嘛? 感谢浅笑轻纱打赏的灵宠缘和生日蛋糕。感谢歆上打赏的生日蛋糕。o(∩_∩)o。 晚上要不要加更捏?俺生日未完待续……) ps:感谢绿茶穆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kittykame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第347章 欢愉 (加更求月票) 却说谢东篱走了之后,新房里的客人也四下散去。 盈袖松了一口气,从床上起身吩咐道:“我饿了,有什么吃的吗?” 她一大早起来,只喝了一点粥,就开始准备大婚的事宜,到现在都快整整一个白天了,饿得前胸贴后背。 新房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忙上前行礼,笑着道:“有给五夫人准备的鸭子肉粥,还有牡蛎煎蛋,盐水卤嫩花生,另外还有螃蟹肉圆,虾肉小馄饨。” “这么多!”盈袖很是惊讶,“我吃点粥就可以了。” “都是五爷吩咐给五夫人准备的,奴婢这就给您摆上来,您尝一尝,喜欢哪样就多吃些,不喜欢就撤下去吧。”一个圆脸微胖,长得非常喜庆的丫鬟很是殷勤,“五夫人您要卸妆吗?” 盈袖听说是谢东篱给她准备的,很是欢喜,道:“那就都摆上来吧。不过,我得先把头上这个珠冠卸下来,实在是太重了。”说着,她走到屏风后面的妆台边上,要把头上的珠冠取下来,抬头却看见妆台旁边放着一个一人高的水晶镜子,照得人纤毫毕现,跟她娘家闺房里的那面镜子几乎一模一样。 盈袖想起自己曾经跟谢东篱说过的话,抿嘴笑了笑,看着镜子里的人眉目舒展,纵然浓妆艳抹也``看得出发自内心的喜悦。 她将钗环都取下来,放到妆奁匣子里。 还是那个圆脸的丫鬟捧了一铜盆温水过来,在盈袖面前跪了下来。高高举着铜盆。 盈袖温言道:“放在这边的架子上就好了,我洗把脸。” 那丫鬟笑了笑,起身道:“多谢五夫人体谅。” 其实也是在试盈袖这个人是不是随和。 盈袖虽然是皇子的女儿。但是这身份根本就不做数,而且在她成长的岁月里,她一直只是个皇商的女儿。 出身不显的女子嫁入高门,更喜欢讲究规矩,对下人尤为苛刻,生怕别人看不起她,一点点小事都能上升到是不是尊重她这样的高度。 这个新房里伺候的丫鬟有盈袖带来的陪嫁丫鬟。有以前就服侍谢东篱的,也有从大夫人、二夫人房里派来帮忙打下手的。 大家都看着盈袖,对这个五爷费尽心机娶进来的夫人很是好奇。因为不熟悉,所以很多事情都是尽量往严了走。 如果盈袖是个宽仁的人,自然看不过去,会出言阻止。 如果盈袖斤斤计较。那她们也心里有数了。以后要如何服侍,怎样打交道,都会有一本账。 盈袖如何不知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影响着谢家人对自己的观感,只是她性子随和,如今底气充足,也不觉得自己是高嫁,所以也没有必要折腾下人来表现自己“不卑不亢”。 那丫鬟将铜盆放到架子上,拿一块大巾子给盈袖掩在胸前。看她捧了水洁面,忙给她递上香胰子。 脸上的脂粉全数洗了下来。一盆清水都微微泛红了。 盈袖笑道:“这大婚的胭脂水粉真是没办法,说了让喜婆少上一些,就是不听。” “五夫人说笑了。”那丫鬟笑着接话,“这大婚的妆就是图个吉利喜庆,都是这么过来的。奴婢看五夫人真是天生丽质,就算上了那么重的妆,也看得出国色天香呢。” 盈袖好笑,拿巾子擦去脸上的水迹,道:“你这话也就在咱屋里说说,可别说出去让别人笑掉大牙。” 那丫鬟瞅了盈袖一眼,见她洗净脸上的脂粉,倒更清丽雅艳,容色也许不算国色天香,但是有股特别的韵味,让人看了一眼之后,还想看第二眼,目光牢牢被她吸引住,却说不出到底是哪里特别诱人。 这种媚人而不自知的风情更加难能可贵。 “奴婢没有说错,五夫人太谦了,您这模样,在咱们京城不是数一就是数二。”那丫鬟接过巾子绞了绞,放在铜盆里,转给小丫鬟捧着出去了。 盈袖坐下来喝粥。 鲜咸味美的鸭子肉粥温暖了她的胃袋,心情更好了,她笑着跟那丫鬟闲聊:“我真的不算什么,要说真的国色天香,我家以前的张姨娘算一个,她女儿凡春运,以后长大了,还不知道如何倾国倾城呢。” 那丫鬟是知道盈袖家的事的,闻言竟然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得讪讪地道:“五夫人真是说笑,那暗香十岁就能让陆家公子神魂颠倒,根本不是正经女人。” 盈袖惊讶,看了那丫鬟一眼,忍不住道:“……这你都知道?” 那丫鬟看见盈袖惊讶的样子,凡事都摆在脸上,很喜欢她这个样子,是个好服侍的主子,有什么说什么,肯定不会凡事让你猜,多说一句话就跟掉了份似的,便给她夹了一个螃蟹肉圆,道:“当然知道。五夫人,大家心里都有杆称呢。陆家公子当年闹得那样大,沈家二小姐因此跟他退婚,奴婢们虽然是下人,也是知道的。” 盈袖感慨地摇摇头,倒是没有再说了,安安静静吃了一顿夜宵,才道:“我吃饱了,剩下的你们分吃了吧。” 屋里伺候的丫鬟屈膝应了,将桌上的饭菜收了下去。 “五夫人,热水准备好了,您要不要沐浴?”采桑和采芸走了进来,两人脸上喜气洋洋,穿着崭新的玫红马甲长衣,从门外走进来,对盈袖福身行礼。 盈袖起身在屋里走了几步消食,又看了看窗外黑黢黢的夜空,问道:“自然是要洗的。外面怎样了?雪还在下吗?” “还在下呢。五爷在外院招待客人。”采桑撂开帘子,几个婆子将热水担了进来,送到浴房注入浴桶里。 盈袖去到浴房。见里面热气蒸腾,竟然温暖如春,这一点。比她娘家至贵堂的浴房又不知好了多少倍。 她举目望去,见这浴房十分宽敞,中间一个半人高的屏风将浴房隔做两半。 她转到屏风里面,看见一个巨大足有半人高,一人长的浴桶横在屏风后面,浴桶旁边还有几个支起来的木板架,上面有的摆着雪白的巾子。有的摆着几瓶花露,还有的摆着一面靶镜。 盈袖笑了笑,褪了衣衫。走入浴桶里坐了下来。 这水里放了用纱布裹着的药材,热气将药性蒸发出来,从水里渗到她的肌肤,烘得她全身上下懒洋洋的。 谢东篱回新房的时候。盈袖刚刚吃完夜宵。去浴房沐浴去了。 “五爷,五夫人在浴房……”采桑上来回到,帮谢东篱将身上的大氅取了下来。 谢东篱看着浴房的大门,笑了笑,道:“去小厨房传话,几年前我从大食带回来一桶上好的葡萄酒,让他们给我送一瓶过来。” 采桑应了,去小厨房传话。 小厨房的厨娘忙去地窖里捧了一瓶葡萄酒上来。还拿了两只玲珑剔透的水晶酒杯,一起递给采桑。道:“快拿去吧,再准备点松露鹅肝,配葡萄酒最好。” 采桑不知道什么叫“松露鹅肝”,忙道:“您这里有吗?不如装在食盒里,我一并取过去?” 那厨娘将准备好的松露鹅肝拿了出来切片装盘,放到食盒里,连两只水晶酒杯都放进去了,将葡萄酒放到最上面一层,送到采桑手里。 采桑拎着食盒来到新房,谢东篱在屏风后面换衣裳,听见她进来,吩咐道:“把东西放在桌上,你们下去吧,今儿不用你们伺候了。” 采桑抿嘴一笑,屈膝应道:“那奴婢就退下了。”又问谢东篱:“要不要派值夜的丫鬟婆子?” 谢东篱心情极好,摇头道:“今儿不用,你们早些歇着吧。” 采桑应了,出去的时候,还体贴地将卧房的门关得紧紧的,外间和暖阁的丫鬟婆子都会意退下,去自己住的厢房和耳房里歇着去了。 谢东篱穿着中衣,从屏风后走出来,揭开食盒看了看,很是满意,拎着就到浴房去了。 盈袖在浴房的浴桶里泡着药澡,舒服得都快睡着了。 谢东篱进来的时候,她还以为是采桑,在屏风后面问道:“五爷回来了吗?你要不要派人去外院打听一下,让他别喝太多酒……” 谢东篱笑道:“五爷回来了,没有喝太多酒。” 盈袖一怔,伸着头从浴桶里扶着桶沿看了看,正好碰上谢东篱深邃的眸子,羞得忙坐了下来,道:“怎么是你啊?” “是我怎么了?”谢东篱转到屏风后面,将食盒放到那浴桶旁边的一个小藤制方桌上,自己褪了衣裤,往浴桶走来。 盈袖回头看见,一时愣住了。 虽然她和谢东篱都有过两次夫妻之事了,但是那两次都是在黑暗中进行的,她一直闭着眼睛,不敢看谢东篱一眼。 今儿在灯下才看见他的身躯,肩宽胸阔,腰身精壮,肚腹间还有明显的肌块,双腿笔直健壮,一步就迈到浴桶里,将浴桶里的水浸了一半出来。 盈袖大惊,忙站起来道:“我洗完了,你洗吧……” 谢东篱一把拽下她,抱着她坐了下来,将她置于双腿之间,伸着长腿,道:“来,陪我喝杯酒。”说着,长臂一伸,从浴桶旁边的藤制小方桌上取过食盒,拿出里面的葡萄酒和水晶杯子,满上两杯。 深红的液体倒入晶亮剔透的水晶杯里,有股别样的诱惑和质感。 盈袖禁不住舔了舔唇。 “来,尝一尝,是我从大食带回来的。”谢东篱端起一杯酒,送到盈袖唇边,在她耳边道:“就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个时候,我刚从大食回来……” 盈袖恍然想起了青江上的重逢,就着谢东篱的手喝了一口酒。 那酒初入口确实有葡萄的甜香,但是又有酒的清冽,舌尖微辣,待细品时,已经钻了下去。将五脏六腑都熨帖住了。 “这酒真不错。”盈袖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从谢东篱两腿之间移开,坐到另一边去了。 谢东篱也没有说她。笑着将酒杯递到她手里,又给她拿乌木包银的筷子给她夹了蘸着松露的一片鹅肝,送到她嘴边,“喝大食葡萄酒,配佛郎斯牙的松露鹅肝,还有海西的鱼子酱是最好的吃法。可惜鱼子酱不好做,暂时没有。” 盈袖咬着鹅肝松露细细嚼了。合着葡萄酒下肚,满口脂香浓郁,全身都暖了起来。 “你真会吃。这些东西我都没有吃过呢。”盈袖笑着说道,自己低头酌一口葡萄酒,再又吃一片鹅肝,明明已经吃饱了。但是食物的美味让她停不下来…… 谢东篱自己也取过一个水晶杯子。倒了半杯葡萄酒,在手里晃了晃,抬头就饮了一半,再伸手出去,在墙边拽了一根绳子,他们对面那大幅的黑色帘布慢慢往两边分开。 盈袖听着吱咕的声音,回头一看,不由瞪大眼睛。连嘴都合不拢了。 只见那黑色帘布遮挡的那一面墙壁,原来是被细棱木分割成一个个小方格的水晶玻璃墙! 玻璃墙外是一个围了围墙的半封闭院子。墙边种着翠竹,院子里还有两个花圃,还有菊花和腊梅,再往外,就是一个小湖泊。 屋檐下挂着大红灯笼,照得后院暖洋洋的。 透过一格格的水晶玻璃墙,可以看见大雪随风飘曳,落地无声,金黄色的菊花上堆雪砌玉,不远处的池塘上有零星的荷花灯随着波浪荡漾,如同繁星落入湖水。 而浴房里温暖如春,她和谢东篱坐在热气腾腾的浴桶里,手持水晶杯,轻酌葡萄酒,间或吃一片鹅肝,此情此景,真是神仙不换。 盈袖心情大好,连连喝了几杯葡萄酒,很快一瓶葡萄酒就见底了。 “咦?怎么倒不出来了?”盈袖醉醺醺地问道,拎着葡萄酒瓶使劲儿往下倒。 谢东篱莞尔,从她手中取过空酒瓶,放到浴桶边的地上,一边将她抱了过来,温言道:“来,我这里有。”说着,张开嘴,将盈袖的唇含了进去。 “哪里有啊?”盈袖嘀咕着,伸出细嫩的舌尖,在谢东篱嘴里逡巡,果然感受到了葡萄酒的味道,她越发用力舔舐。 …… 他从她肩上抬起头,喘着气看见院子里飞舞的雪花,比不过她一身凝脂雪肤。 盈袖全身震颤不已,终于放松下来。 她静静地靠在谢东篱怀里,已经睡了过去。 看来真是把她累坏了。 谢东篱餍足地舔了舔唇,顺手捞了件斗篷,将她全身罩住,从浴房里抱着出去,放到新房的床上。 床上还铺着验元红的白巾子。 谢东篱拿刀割了手,滴了几滴血上去,就扔到一旁。 两人睡到半夜,谢东篱醒了,看见怀里好梦正酣的盈袖,忍不住又翻身上去,再来了一次,完事之后还用那验元红的巾子给她擦了擦。 盈袖这一次完全没醒。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了。 谢东篱坐在她边上看书,沉静俊美的面容,却露出刀削斧凿般的凌厉。 盈袖动了动,捂着头叫痛,全身上下快要散架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问道:“你昨晚对我做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做。你醉得不省人事,我能做什么?快起来喝碗醒酒汤吧。”谢东篱一本正经说道,起身穿衣下床。 盈袖鄙夷地看了他的后背一眼,道:“嗯,我什么都没做,那你后背那些伤是怎么回事?” 谢东篱顿了顿,暗道把这茬忘了,但是面上不露分毫:“你耍酒疯挠的。” ※※※※※※※※ 生日加更送到。亲们支持一下月票和推荐票吧。谢谢哒。o(∩_∩)o。 宣传一下倾世宠妻的扣扣群:146941331(也是盛宠的群),可以去起点女生网倾世宠妻书评区的粉丝楼层发帖,进群的时候报回帖楼层和女主姓名。或者申请的时候报订阅账号,不管在哪里订阅的都行,进群之后给管理员截图全订阅和月票截图就行了。福利正在散发当中,欲进从速。o(∩_∩)o……(未完待续……) ps:感谢小院子早上打赏的生日蛋糕。么么哒! 第348章 归宿 (第一更,求月票) “我我我……我耍酒疯?!”盈袖瞪着谢东篱,根本不信,“如果我真的耍酒疯,怎么你的中衣还是好好的,就你背上被挠伤了?” 谢东篱站在床边,优雅沉着地套上外袍,又系上白玉腰带,转过身,并不看盈袖气愤的面容,唇角微翘,道:“……你让我脱了中衣挠的。夫人发话,我敢不听么?自然是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胡说!”盈袖这时也知道谢东篱在逗她,将枕头抱起来扔了过去,“没见过你这样的,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谢东篱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娇嗔满面,心里一软,没有再逗她了,道:“好了,就算是我做的,行了吧?快起来,今儿要认亲,给哥哥嫂嫂敬茶,还要去祠堂行庙见之礼。” 按古礼,庙见之礼是在新娘子嫁到夫家三月之后举行的,新妇跟着夫君去夫家祠堂告祭先祖,这样才算正式成为夫家人,去世以后牌位可以放在夫家的祠堂家庙里享用香火。 在中州大陆,认亲和庙见是成妇之礼。 如果新妇未经庙见就死了,可由男家收殓,但是需要归葬女方祖坟,被称为“未成妇”,不算夫家人,牌位自然也不能进入男家祠堂。 后来大家觉得三个月的时间太长了,大夏朝的时候改为成亲后三日庙见。到大周朝的时候,皇族婚嫁还是依古礼,三月之后庙见,但是民间老百姓成亲,拜公婆认亲和庙见都是大婚的次日举行。 还有,如果是庶子娶媳妇,是不需要行庙见之礼的,以示嫡庶的差别。 谢东篱的爹娘十多年前就去世了,不用拜公婆,但是将他抚养成人的哥嫂还是要拜的。 盈袖知道认了亲,庙见之后。她就正式成为谢家人,可以冠上谢姓了。 她忙掀开被子起身,一边问:“什么时辰了?”她瞥了一眼窗子的方向,见窗子那边露出莹白的光。像是天光大亮的样子。 谢东篱笑了笑,道:“外面的雪还在下呢,哥哥嫂子说让我们别急,中午一起去吃午饭就行。吃完午饭,再去开祠堂。” 盈袖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怎么行呢?第一天就中午才去,这不好。”说着,她扬声叫人进来伺候。 谢家大夫人和二夫人派来的婆子已经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了,听见盈袖叫人进来服侍,忙道:“给五爷、五夫人道喜!” 盈袖一愣,看向谢东篱:“……你不是说中午?” 怎么这么早就有人来道喜了? 这样说话的人,一听就知道不是他们这一房的人。 “是大嫂二嫂的人。”谢东篱对她笑了笑,对门外道:“进来吧。” 两个婆子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来,对盈袖和谢东篱屈膝行礼。又将恭喜的话说了一遍,最后才道:“五爷,大夫人和二夫人嘱咐奴婢过来收红巾子,说呈给老夫人看看。” 验红,也算是除了认亲和庙见以外最重要的仪式了。 盈袖脸红地看了谢东篱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的第一次,早在二十多天前就给谢东篱了,昨天哪有落红? 况且昨天两人在浴桶里胡天胡地,就算她昨天是第一次,落红也早就溶到浴桶里的热水里了…… 谢东篱不动声色走到紫檀木千工拔步床的床头。抽开一格小抽屉,取了一个红木锦盒出来,递给左边那个婆子,笑说:“让大嫂二嫂久等了。” 那婆子双手接过。眉开眼笑,“五爷客气了!那奴婢就先告退了,五爷、五夫人收拾好了就来我们大夫人的院子吧。” 谢东篱点点头,目送她们离去。 等她们走出了这院子,盈袖才低声问谢东篱:“……你哪里来的那东西?” “二十多天前你在我这里的时候,我从床上被单上剪下来的。”谢东篱一本正经地抚了抚下颌。深沉地道,“时日久了点,应该没问题。” 盈袖抡起小拳头,往他肩上狠狠捶了一记,恼道:“还忽悠我!——二十多天前的落红,放到今天不知成什么样子了!你当大嫂二嫂是傻的吗?!” 谢东篱握住她的拳头,摁在自己胸口,俯身下去,在她耳边笑道:“……我们好不容易等到天工作美,才能亲热,你还不好好珍惜,偏要这时候打我。何不等天气晴好再动手,我一定躺平任挠……” “去!你那匣子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盈袖啐了他一口,“再不说,我可恼了!” 谢东篱放开她的手,将自己昨天割破的手指头给她看,“喏,就是这个……” 盈袖明白过来,咬了咬唇,将他的手指攀过来看了看,“……原来你早有准备。” 谢东篱看她一眼,“我是那种顾头不顾尾的大尾巴狼吗?” 盈袖:“……” 切!就算你不是,也不要用那种“你才是”的目光看着别人好不好! 采桑听见屋里的两个人好像争了起来,忙在门外叫道:“夫人,热水抬来了,早饭摆在哪里?” 盈袖回过神,横了谢东篱一眼,回身往浴房行去,一边道:“早饭摆在暖阁,热水快给我抬到浴房。身上黏糊糊地,想好好洗一洗。” 谢东篱不由自主跟着她往浴房走,笑着道:“我也不舒服,也想好好洗一洗。” “等我洗完你再洗。”盈袖将他挡在浴房外头,又叫了几声“采桑!”、“采桑”! 采桑机灵地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谢东篱只好从浴房门前离开,往门口行去。 两人在新房里磨蹭了一早上,吃饱喝足了才去正堂认亲。 他们这一房的老大、老二家的人已经候在那里了,还有两个叔叔家里的至亲都在。 盈袖穿着及膝高的麂皮翻毛里外发烧大毛靴子,披着紫貂大氅,手里还捧着暖炉,谢东篱给她撑着伞挡雪,一丝雪花都没有落到她身上。 两人带着一长串丫鬟婆子上了正堂。 门帘一掀开,里面就有一股热气传来。 谢东篱的二叔谢起、三叔谢双,还有谢东篱的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带着他们所有的子女都来了,就连谢东篱已经出嫁的侄女都来了,还带来了她们生的孩子。 盈袖跪了下来。先给谢东篱爹娘的牌位敬茶,然后给谢东篱的二叔、二婶、三叔、三婶,以及他大哥、大嫂、二哥和二嫂敬过茶后,就被一群同辈和小辈的谢家人给围住了。 当谢东篱出嫁的大侄女谢同辉生的一岁大的儿子摇摇摆摆走过来,抱着盈袖的腿叫她“五婶婆”的时候。盈袖都有些欲哭无泪了。 她才十五岁! 这一出嫁,辈份就升到祖辈了=_=。 谢东篱摸了摸鼻子,弯腰将那孩子抱了起来往空中举了举,那孩子咯咯地笑了,白胖的小脸上,眼睛眯得几乎看不见。 盈袖霎时觉得这孩子太可爱了,忙道:“给我抱抱!给我抱抱!” 谢东篱将孩子交给她,道:“他挺重的,你小心些。” “没事,我抱得动。”盈袖笑着将那孩子托在臂弯。逗逗他胖胖的小脸蛋,然后将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佩取了出来,挂到他手腕上。 那孩子马上用嘴去咬。 谢同辉忙将那玉佩从他手腕上解开,对盈袖道:“五婶婶,他在长牙,所以看见东西就要咬,五婶婶见谅。” 盈袖笑着摸摸那孩子的头,将他交到谢同辉手里,道:“没事,没事。这孩子好可爱。” 谢同辉是谢家二夫人宁舒眉的大女儿,宁舒眉也很喜欢这个外孙,闻言对盈袖道:“五弟妹,你这么喜欢孩子。自己赶紧生一个吧,瞧瞧,多有趣!” 盈袖连连点头,“承二嫂吉言,希望能为谢家开枝散叶。” 谢家大夫人陆瑞兰见她一点都不扭捏,对她更加欢喜。拉着她到里屋坐到罗汉床上说话,将谢东篱那屋里的事都说与她听。 盈袖留神记了下来,等吃了午饭之后,就跟了谢家人开祠堂庙见。 今天依然下着大雪,谢家内外积了一尺厚的雪,好在有抄手游廊,早上又有人特意打扫过,他们一路去祠堂还是很好走的。 到了祠堂,盈袖跟着谢东篱和谢家二叔、三叔,谢东篱的大哥、二哥一起进去,在里面跪拜祖宗,烧香马纸供,念祝祷词,最后才将她的名字记在谢东篱旁边。 “谢门元氏盈袖,乃元氏健仁之嫡长女,谢复五子东篱之原配正妻也。” 短短的一句话,就是她这一辈子的归宿。 也是她两辈子的归宿。 盈袖看着那族谱,见他们这一支是从谢复传下来的,谢复那一辈有兄弟姐妹四个,老大谢复,老二谢起,乃是庶出,老三谢双,还有一个姑姑谢嫦,嫁到兴州赵家,但是前两年兴州滑坡,全家都被埋在里面。 有人就是扮作谢家姑姑谢嫦的夫君和女儿,来谢家招摇撞骗,后来被谢东篱揭穿了的。 这件事,盈袖略有所知,这谢家二叔、三叔,当时可没少给谢东篱他们这一房三弟兄添堵…… 盈袖看了看谢嫦的名字,又看了看谢东篱的二叔和三叔,晶亮的眸子看得他们两人很是不自在,咳嗽两声,道:“好了,庙见既然结束了,我们就告辞了。这一次下大雪,我们城外的庄子受了灾,还要出城去看看。” 谢东篱的大哥谢东义和二哥谢东鸣一起躬身送他们出去。 谢东篱只点了点头而已。 谢家二叔和三叔当然不敢跟谢东篱较劲,灰溜溜地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就走了。 他们走了之后,谢东篱对谢东义和谢东鸣道:“大哥、二哥,这两人早就该不让他们上门了,又何必理他们?” 谢东义和谢东鸣对视一眼,对他道:“五弟,到底是你长辈,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也当敬他们三分。” 谢东鸣还道:“爹娘如果在世,也不会想看你跟他们闹成这样的。” 谢东篱无语地看了他们一会儿,道:“大哥、二哥认为我是那种不知轻重,不守礼仪的人吗?” 盈袖在他背后抱着谢家的族谱细看,闻言在心里轻轻哼了一声,暗道你本来就是…… 她不过腹诽而已,谢东篱却好像听见了她心中所想,居然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狭长的眼眸黝黑深邃,如同静夜的星空,浩渺深沉,充满威慑力。 盈袖忙漾起笑容,连连点头:“……夫君说得对!就算是长辈,也不能一味姑息偏颇,那不是孝顺,而是置长辈于不义!” 谢东篱翘起嘴角,微微点头,回头一看,大哥二哥都张大嘴巴看着他。 谢东篱只好咳嗽一声,严肃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袖袖说得很明白。 谢东义和谢东鸣“哦”了一声,又道:“今年还是大家一起过年,别的事,明年再说。” 谢东篱知道这是要说分家的事,在心里轻轻叹息一声,道:“大哥、二哥,你们听我一句话,目前不宜轻举妄动。还是再等一等,等四年之后,再做定夺为好。” 谢东义和谢东鸣对视一眼,点头道:“以前你没有说过话。现在你既然说了,等你闲下来,我们哥仨再商议商议。” 这意思,当然是要等谢东篱新婚之后再说话。 不管怎样,这新鲜劲儿总要过一个月才会消褪。 盈袖见他们说完话,要离开祠堂,忙把那本族谱阖上呈给谢东义。 谢东义却不接,对谢东篱道:“这族谱,以后你保管吧。” 谢东篱也不推辞,伸手接了过来,锁到祠堂小屋子的暗格里。 盈袖有些惊讶。 谢东篱排行第五,不是嫡长,目前也不是谢家的族长,如何要把族谱给他保管? 刚才她看谢家族谱的时候,就觉得有些意思。 谢东篱的娘亲刘氏,居然并不是三侯五相这样的显赫世家出身,就连二流三流世家都不是。 盈袖以前的身份,就算是皇商,那也是东元国数一数二的皇商。 总之能嫁到三侯五相这样的人家做正室,财势和权势,总有一个要占到。 而这刘氏,看族谱上的记载,娘家默默无闻,既无财,也无势,却让谢复这个东元国曾经最能干的大丞相生死与之,一辈子只有她一个夫人…… 因为能上族谱的女子,是需要把娘家的情况写得清清楚楚的,甚至娘家上溯五代的祖宗姓名都要记录在案。 ※※※※※※※※※※※※※※※※※ 这是第一更。多谢亲们为俺生日投的月票和推荐票。O(∩_∩)O,这个生日很高兴。O(∩_∩)O~。 晚上继续加更。~~o(≧v≦)o~~。 另外,要入群的亲,如果是点娘的书友,记得入群申请的时候把自己在点娘的昵称写正确完整,否则就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俺的管理员查不到这个昵称,就会拒掉滴。←_← 还是那句话,入群有福利,亲们欲进从速。O(∩_∩)O~ 。 。(未完待续。) PS:感谢0恨海雅儿0、聂赵凡、dekyizg、冰芯焰舞、0o缇兰o0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飞鱼丫丫、zhuxyhh01昨天打赏的鞭子。感谢亲们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哒! 第349章 射杀 (加更求月票) 刘氏是她婆母,娘家上溯五代……全是空白…… 盈袖也只瞟了一眼,并没有不敬的意思,而且觉得谢东篱不在乎门第,当自己还是皇商之女的时候,他就愿意娶自己,这种性子,应该也是跟他爹一样的吧? 这样一想,盈袖就对这个婆母更加欢喜了。 谢东篱从小屋子出来,见盈袖闭着眼睛,双手合什,对着自己娘亲的牌位默默祝祷,便背着手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等她祝祷完了,睁开眼睛上香,才走上前跟她一起上了一炷香,“走吧。”谢东篱从大氅底下伸出手,握了握盈袖的手。 祠堂里除了点香,并不能生火盆,也没有地龙和火墙,因此这里非常冷。 盈袖的暖炉也放在刚刚认亲的正堂,此时她的手冷得如同冰块。 谢东篱将她的两手握在掌中。 他的手温暖干燥,掌心如火。 盈袖的手很快暖和起来。 “我暖和多了。”盈袖不好意思看了看周围将头压得低低的丫鬟婆子,嗔了谢东篱一眼。 谢东篱在外人面前一向是冷冽如冰雪,甚至有几分严苛,和在盈袖面前的样子很不一样。 他的目光往周围转了一圈,便松开手,看了阿顺一眼。 阿顺忙将手里的油纸伞送过去。 谢东篱撑开油纸伞,一手撑伞,一手握着盈袖的手,带着她离开了祠堂,回自己新房的院子去了。 认亲和庙见都完成了,剩下的时间,就都是他们自个儿的。 两人回到烧着地龙。还有一面墙是火墙的暖阁里。 盈袖深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活了过来,血液在身上奔涌,就跟刚解冻的冰河一样,甚至带着刺痛。 寒冷真是可怕的东西,可以将人的活力一点点消磨。 “给夫人做一碗热杏仁茶暖暖胃。”采桑跟着进来帮盈袖脱掉大氅,一边又命人去给她做吃的。 盈袖看了看谢东篱。想起他不爱吃甜的东西。就对采桑道:“热两个牛肉葱油饼,再加一碗热酥酪。” 谢东篱笑着对她点点头,“多谢夫人。” 采桑接了大氅放起来。悄悄退了出去。 没多久,她拎着一个食盒走进来,摆在暖阁窗下美人靠前面的一张长方束腰小矮几上。 打开食盒,从里面取出一碗热气腾腾的杏仁茶。和杏仁茶并排放着的热酥酪,因谢东篱不爱吃甜的。这酥酪里放了点盐,还有一碟小巧玲珑的牛肉葱油饼,只有三四岁小孩的巴掌大。 盈袖和谢东篱对坐吃点心。 一碗热气腾腾的杏仁茶下肚,盈袖舒服得不想动弹。返身窝在美人靠上,搭了件狐皮毯子,对谢东篱道:“我困了。让我歇会儿。” 谢东篱道:“我也困了,一起歇吧。”说着。抱起她往卧房里去了。 一路走,一路用手丈量她的腰,低声道:“……太瘦了,你得多吃点儿……” 盈袖昨夜喝醉了,今天还有宿醉在身,刚才强撑着认亲和庙见,现在都完成了,她就松懈下来,头痛似裂,眼睛都挣不开了。 过了一会儿,采桑来收拾东西的时候,才发现暖阁里已经没有人了。 屋角条案上镂空鎏金香炉里沉水香袅袅升起,给这暖烘烘的屋子增添了一丝清冽之气。 窗台上摆着一盆水仙,才抽出嫩芽。 窗下美人靠上有些凌乱,美人靠前面的长方束腰小矮几上留着两个空碗,一个空碟子,还有她先前放下的食盒。 采桑忙去收拾桌子,又叫人进来收拾美人靠,她走到屋角,掀开香炉的盖子,又抓了一把沉水香洒了进去,才倒退着出去了。 盈袖和谢东篱在里面的卧房里已经睡着了。 两人都极累。 谢东篱看着这难得的天气,又是初尝人事,本来跃跃欲试,但是看盈袖眼下的青黑都出来了,他又收了手,只搂着盈袖睡了过去。 结果两人一觉睡到第二天天亮。 采桑和采芸中间过来看了好几次,见卧房都没有动静,只好守在门外,合衣打了个盹儿。 谢东篱是先醒过来的那一个。 他一睁眼,就察觉到外面的雪应该已经停了,云雾正在散去,他也不能再跟盈袖这样亲近了,忙放开盈袖,掀开被子起身下床。 盈袖嘟哝一声,裹着被子往床里面滚进去了。 谢东篱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看,发现雪果然已经停了,院子里银装素裹,初升的朝阳照在白雪堆上,亮眼得几乎刺目。 谢东篱抿了抿唇,眉头微蹙,朝门外叫了一声,“准备热水。” 门外的丫鬟婆子早就预备好了,只听他一声吩咐,忙将热水抬了进来。 盈袖这才察觉谢东篱起身了,她以为还是晚上,撂开帐帘看了看,皱眉道:“什么时辰了?要摆晚饭吗?” 采桑骇笑,过来屈膝行礼道:“夫人,已经是十一月初二了,今儿您要跟姑爷回门……” “啊?已经是白天了?!”盈袖很是懊恼地捶了捶脑门,“我怎么睡了这么久?”她忙掀开被子下床。 采桑给她打了水出来先净面,然后进去沐浴。 浴房很大,有三个浴桶,盈袖和谢东篱各占了一个,不过她进去的时候,谢东篱已经洗完出来了。 盈袖很快洗完澡出来,匆匆吃了早饭,就带着早就准备好的回门礼,回忠贞国夫人府去了。 因大雪是清晨时分才停的,街上很多地方还没有扫雪,大车根本就不能走。 谢东篱便弃车骑马,让盈袖坐在轿子里,找了四个身强力壮的护卫抬轿子,还有八个丫鬟婆子带着回门礼。跟他们一起回去。 沈咏洁和小磊在家里翘首以待,等着盈袖回门。 小磊更是一直待在大门的门房里,看着外面的情形。 小喵也跑了出来,在雪地里玩耍,它一身黑亮光滑的皮毛在阳光下映着白雪熠熠生辉,非常显眼。 “小王爷,大姑爷和大姑奶奶回来了!”一个在街头等候消息的下人满头大汗跑回来回报。 为了让盈袖回门顺利。沈咏洁一大早就命人去街头扫雪。务必要将门前的大路扫出一条通道。 盈袖他们一行人一拐到这条街上,就轻松多了,不用和在别的街一样。深一脚,浅一脚,走得十分辛苦。 扫出来的雪堆在大街两侧,高高得堆成了雪山。 谢东篱的耳朵动了动。突然觉得不对劲,骑在马上抬了抬手。“停下来。” 大家面面相觑。 阿顺过来问道:“五爷,前面不远就是忠贞国夫人府了,您怎么停下来了?” 谢东篱的目光往面前的景色看了过去。 从扫得干干净净的街道,到街道两旁堆得高高的雪堆。目光最后停在那雪堆上。 “嗷……”小喵突然从不远处窜了过来,往谢东篱这边飞奔。 不过跑到这边之后,它并没有扑到谢东篱身边。而是往街道一边一个高高的大雪堆扑了过去。 只见小喵在雪堆上不断撕咬挖刨,将雪飞溅得到处都是。 “小喵这是怎么了?疯了还是傻了?”盈袖听见外面的动静。也撂开帘子看了看。 眼看小喵都要将那雪堆抛出一个洞了,一个白得跟雪堆几乎不分轩轾的人从那洞里跃了出来,手执弯刀,往盈袖的轿子处飞扑过去! 不等他落地,谢东篱的护卫已经弯弓搭箭,一箭射了过去。 那白衣人在半空中中箭,立刻摔落下来,惨叫一声,在地上滚了几圈,就抽搐不动了。 白衣人的惨叫如同一个提前攻击的信号,街道两侧高高的雪堆突然动了起来。 嗤啦! 一群白衣人从那些大雪堆里冲了出来,手执弓箭,往谢东篱和轿子里的人射了过去! “铁壁!”谢东篱的护卫大叫一声,每人马腹处抽出一个盾牌,瞬间将谢东篱和轿子围了起来。 他们一边挥舞着长剑,将那箭尽数拨开。 射箭只是第一拨袭击。 射了一轮之后,这些人马上就将弓箭扔了,摆出长刀,往他们这边扑过来。 那群白衣人蒙着白色面巾,分作两批,一批人围着谢东篱这边猛攻,另一批往盈袖坐的轿子那边冲过去。 盈袖忙放下轿帘,坐回轿子里,她从看见小喵在刨雪的时候就觉得奇怪,等看到那个向她的轿子扑过来的白衣人,就知道中埋伏了。 可惜光天化日之下,她不好直接出银色光剑,只得拿起谢东篱特意给她放在轿子里的一把劲弩,对着轿子的门帘方向缓缓举了起来。 唰! 轿帘被人掀开。 一个白衣人瞪着盈袖,却发现自己不是面对着一个吓破胆的弱女子,而是一把玄黑色的弩弓! 盈袖一看是白衣人,立刻扣动了扳机。 嗖! 一支箭头蓝汪汪的弩箭正中那人咽喉! 那人惨叫一声,倒在盈袖的轿子前面。 又一个白衣人冲了过来,盈袖再一次扣动扳机。 师父以前教过她用弩,但她只是练习过,今天才是第一次用于实战。 她却一点都不生疏,就当是射那些移动的靶子,她的弩箭又快又准,如同夺命神箭,很快就干掉了七八个企图挟持她的白衣人。 剩下的四五个白衣人见势不妙,就要逃走。 “抓住他们!”谢东篱大声吩咐。 数十个护卫突然从街道两旁民居的屋顶上出现,堵住了这些白衣人的去路! ※※※※※※※※ 加更送到。亲们支持一下月票和推荐票吧。谢谢哒。o(n_n)o。 。 。(未完待续) ps:感谢上午打赏的生日蛋糕。么么哒! 第350章 博弈 (第一更,求月票) 那四五个白衣人背靠背站着,心里暗暗叫苦。 谢东篱不过是个文官,怎么会带媳妇三朝回门的时候还带着这么多护卫?! 不仅有护卫,还有埋伏的人手! 这几个白衣人互相看了看,都在疑心同样的事情:他们是不是被人骗了…… 谢东篱来到盈袖的轿子前站着,对自己的小厮阿顺使了个眼色。 阿顺会意,叉着腰上前,对着这几个白衣人大声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对我们副相下手?!” 白衣人中的一个像是首领,闻言冷笑一声,拿刀指着盈袖的轿子,道:“副相?难道你们的副相是个女人?” 这是说他们的目标是盈袖,谢东篱只是顺带…… 阿顺在心里一晒,暗道真是不知死活,你们要承认是针对我家五爷,可能还有一线生机。可要说你们的目标是五爷夫人,对不起,五爷会让你们死得很难看! “老实交代,你们是谁派来的,到我们东元国来做什么?看你们穿得怪模怪样,不是我们东元国人吧?”阿顺绕着那四五个白衣人走了一圈,摸着下巴深思问道。 那白衣人一怔,继而哈哈大笑,道:“老子既然来了,就没想过活着回去!套老子的话?——做梦去吧!” 阿顺咳嗽一声,在他们对面站定,盯着他们道:“还敢骗我!我阿顺是本地人,有一百种方法让你们死不了!可你们,却只能无可奈何!” “死不了?我只知道活不了,还不知道有人会死不了!”那白衣人首领长笑一声,“我们的本事,说出来吓死你!还是赶紧让开,别让我们动手!” “呵呵,阿顺最喜欢对那些自认为能力出众的人出手。”阿顺大手一挥,“无妨,你们可以把所有认识的人全部叫出来。阿顺不介意陪你们玩玩!若阿顺赢了,你们给我乖乖留下!若阿顺输了,自有旁人为我阿顺报仇!” “就你?”那白衣人打量了一下阿顺的小身板,扬起醋钵大的拳头:“不够我一顿打!” “你若真觉得有实力跟我玩。阿顺不介意奉陪到底。当然,你们若就此罢手,招出一切背后指使的人,我阿顺可以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阿顺趾高气昂说道。 谢东篱听得额头青筋直跳,冷声道:“阿顺!” 瞎胡扯什么! 阿顺吓得一抖。忙收了戏谑之色,“是!” 他如旋风般冲了上去,向那几个白衣人下了狠手。 那几个白衣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面上蒙着的白色面纱就掉落在地,紧接着手臂一麻,手上的刀都握不住了,叮叮当当掉在地上。 等他们回过神,已经被卸了下巴,绑着胳膊腿,如同粽子一样。被拖在马后疾行。 “将尸体送去刑部,活口送回谢府。”谢东篱淡淡吩咐,翻身上了马,继续前行,送盈袖回门。 “是!”阿顺忙命手下将那些刚才打杀的白衣人尸体送到刑部告状,自己亲自押着那五个白衣人回谢府关押起来。 谢东篱和盈袖来到忠贞国夫人府大门口的时候,沈咏洁已经知道了外面刚刚发生的伏击。 她带着小磊和沈遇乐在门口迎接他们,很是担心。 “你们没事吧?”沈咏洁关切地问道,“我才吩咐人扫了雪,没想到就有人躲进雪堆里。这些人也真是拼……” 盈袖笑了笑。上前一手挽住沈咏洁,一手挽住沈遇乐,“没事,他们能来。我们就能打。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灭一双!” 谢东篱背着手和小磊走在一起,并没有说话,只是唇角微翘。 沈遇乐拉着盈袖的手,道:“我们家的人今天都来了。给你撑腰呢!”一边说,一边瞪了谢东篱一眼。 她就担心盈袖太老实,被谢东篱吃得死死地就不好了…… 盈袖笑着握握她的手,“没事没事,谢家人对我都很好,你担什么心?我倒是要问你,你的嫁妆准备得怎么样了?过年我给你添妆啊……” 一说出嫁的事,沈遇乐就羞涩了,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转了话题:“……表姐,听说蓝郡主去了北齐国养病,你知道吗?我听祖父说的……” 盈袖愣了愣,“她去了北齐国?为什么啊?为什么要去北齐养病?” 她不应该去死吗? 为何还要千里迢迢去北齐等死? 盈袖心知肚明,她只给了一粒解药,元应蓝和元应佳两人只能活一个人。 那幕后之人毫无疑问选择了元应佳,所以元应蓝只有去死了。 盈袖对自己的三更丸非常有信心,除了她的解药,别人无法解开这个毒。 而对方并没有跟她撕破脸,把她抖出来,公开逼她拿解药,这就说明,对方比她更害怕整件事被公开。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对方比她顾忌多,所以他们只有打落牙齿和血吞,吃下这颗毒药。 但是元应蓝身死,她跟那边的仇怨肯定结得更深了。 盈袖想到这里,不由松开了沈咏洁和沈遇乐的胳膊,后退一步,和谢东篱并肩走在一起。 沈咏洁就道:“你们回门礼的事,我还要最后准备一下,你和东篱慢行,我先进去了。” 盈袖点点头,“都是至亲,娘不用太麻烦。” “礼不可废,怎么能叫麻烦呢?”沈咏洁笑着对谢东篱点了点头,带着沈遇乐和小磊先走了,盈袖和谢东篱在后面缓缓而行。 趁着周围没有旁人,盈袖就把她刚才听到的元应蓝去北齐国“养病”的事对谢东篱说了一遍。 谢东篱默默地听了一遍,淡然道:“怎么了?你后悔给了一粒解药?” 盈袖悄声道:“你说,如果我一粒解药都不给呢?” “你觉得那两人都死了,结果会更好吗?”谢东篱看了她一眼,“觉得自己心慈手软?” 盈袖仔细想了想,又摇头,缓缓地道:“也不一定。我觉得,以北齐的实力,我们还是不能把对方逼急了。这些年,北齐没有下狠手吞并我们东元。不就是有那兄妹俩的缘故吗?” 特别是元应佳,他是北齐公主的嫡孙,而且亲近北齐国,以前更是唯一的皇位继承人皇太孙殿下。 北齐国是因为有他在。才暂时没有对东元国动武吧? 盈袖继续说道:“如果这一次真的把这俩都弄死了,北齐肯定放手攻打我们东元。而北齐一动手,南郑肯定要跟着浑水摸鱼。” 以他们东元国韬光养晦三十年的实力,对抗一个国家还行,但是要同时对抗北齐国和南郑国。嗯,那画面太美没法看…… 谢东篱动容地看着盈袖。 不知不觉间,她的见识和眼光已经超越了小家和后院,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整个中州大陆。 以大地为棋盘,三国为棋子,他们之间的每一次争斗,都会关系到国之重器。 “你果然长见识了。”谢东篱点了点头,目光里满是赞赏之意。 盈袖心里一喜,笑道:“我学得不错吧?” “那是自然,也不看是谁手把手教出来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跟我在一起,会越来越厉害。”谢东篱一点都不脸红地往自己脸上贴金。 盈袖想啐他一口,但是再一想,人家确实没有说错,人家是副相,是状元,是“最是才高看谢郎”的谢郎! 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脸上的神情很是纠结。 谢东篱瞥见她的神色,了然她的想法,唇角不由敲得更高。 两人来到内院正堂。沈家的亲戚果然都到了,给沈咏洁撑腰,也是给盈袖撑腰。 他们上前拜了沈咏洁,又认了沈家这边的亲戚。宾主济济一堂,相谈甚欢。 沈家的女眷和沈咏洁带着盈袖去东次间说话,沈家的男人们陪着谢东篱说话。 沈大丞相也来了,他看着谢东篱跟大家寒暄之后,就对小磊道:“小磊,你陪你舅舅表哥他们去坐席。我要跟东篱说几句话。” 小磊会意,带着沈家的男人们去外院坐席去了。 沈大丞相带着谢东篱来到西次间坐下,问他道:“刚才听说有人伏击你们?知道是谁吗?” 看那些人的衣着和长相,谢东篱心里有本账,但还没有确实,所以也没有多说,只是道:“等一等就知道了,现在还不是很确定。” 谢东篱刚刚简单地把在外面遇到的情形说了一遍,就听一个婆子在门口回报:“大姑爷,您的小厮阿顺来了,说有急事。” 谢东篱一怔,忙撂开帘子,来到外屋,问阿顺,“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刚才他命阿顺将那些活着的白衣人送回谢府,难道是那些白衣人出了事? 阿顺凑到他身边,低声道:“五爷,小的刚刚问出来,这些白衣人,是南郑国巫家的人。” “呵呵,胆子倒不小。”谢东篱冷笑一声,“你确信吗?不会是有人假扮?” 阿顺挠了挠头,“应该不是。他们说,他们……是冲着五夫人来的。” “袖袖?”谢东篱一怔,继而眼睛就眯了起来,“还真的是冲她来的?” 阿顺点点头,“确定。他们在某些人的帮助下,早早在忠贞国夫人府附近埋伏下来。我们先前也有人盯着他们的动静,结果发现他们不对付五相,不对付三侯,更不对付皇室,却卯足了劲儿对付五夫人,实在是……令人费解。” 谢东篱却知道,这是有原因的。 巫家这样做,只暴露了一个事实,就是他们和东元国这一次掳劫沈咏洁和小磊的人,是勾结在一起的。 而掳劫沈咏洁和小磊的人,当然是皇后齐雪筠那边的人,也就是北齐的人。 这些人都知道,今天是盈袖三朝回门的日子。 这是用生命给她找不痛快啊…… “五爷,要不,咱们今天早点回去吧?”阿顺小心翼翼地建议,“小的担心他们还有后手。” 谢东篱瞥了他一眼,沉了脸道:“知道他们来,我们就避开,这是你五爷做事的样子吗?你五爷什么时候怕过人?再说了,难道以后在自己的国家里都要和土拨鼠一样藏着躲着?——真是笑话!” 他在屋里走了几圈,漠然道:“本来是想逼他们去北齐国,如今看来,他们是不想活了,自寻死路!——阿顺,你过来……” 阿顺凑上前,谢东篱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话。 阿顺听得连连点头,“小的一定照办!不过……”阿顺犹豫地看了看月洞门的方向,“五夫人是不是应该躲一躲?毕竟刀箭无眼,如果伤到了……” “不用。有我在,她不会有事。”谢东篱挥了挥手,“你快去布置,记得要造大声势,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是!”阿顺大声应了,转身出去布置。 谢东篱想了想,又走到回廊上,将自己的暗卫谢隐叫了出来,吩咐道:“……以后你跟着夫人就行,不用管我。” 谢隐冷着脸道:“谢副相,我是您的暗卫。” “所以我说什么,你都得听。行了,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谢东篱的语气十分坚决,说一不二,“……下去吧。” 谢隐无法,只好应了,因他是唯一知道谢东篱的“师父”身份的人,以前好几次为了能赶来救盈袖,都是放这暗卫给他暂时扮作“谢东篱”,麻痹众人。 他只对谢东篱的功夫其实比他高多了,并不需要他这个暗卫救命。 …… 盈袖在娘家待了整整一天,吃完晚饭才依依不舍地打道回府。 回去的时候,谢东篱没有骑马,而是跟盈袖一起坐在轿子里。 “……今天来的这些白衣人,是南郑国巫家的人。”谢东篱在盈袖耳边悄声说道。 盈袖吃了一惊,眼眸圆睁,不解地道:“巫家的人?他们……他们怎知道是我?!” 她去南郑国走了一遭,顺便整死大巫,可一直是用的假身份,就连真面目都没有露过! 她这句话一出口,自己也明白过来:“……他们真的是跟我们这边那幕后之人是一伙的!” 谢东篱点了点头,“正是。所以,他们也暴露了他们的目标和实力。”顿了顿,深深地看着盈袖:“……你怕不怕?” “不怕。”盈袖摇了摇头,看着谢东篱,满脸是笑,“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谢东篱抬了抬手,却在快要触到她面颊的时候,放了下来,他的声音醇厚低沉:“嗯,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也什么都不怕。” 我只怕你不在我身边…… ※※※※※※※※※※※※※※※※※ 这是第一更。O(∩_∩)O~。 晚上继续加更。~~o(≧v≦)o~~。 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阿顺突然叶良辰附身23333333…… 。 。(未完待续。) PS:感谢芙露月仙昨天打赏的生日蛋糕。感谢enigmayanxi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招财宝和生日蛋糕。感谢戴花花的魚昨天打赏的催更鞭子。俺才弄明白,那鞭子是催更用的。Orz。点娘你牛。←_← 第351章 身世 (第二更,求月票) 盈袖和谢东篱回到谢家,已经是掌灯时分。 谢家大宅内,一树树腊梅被大雪提前催开,琉璃世界,白雪红梅。 两人走在抄手游廊上,看着廊外白雪皑皑,红梅绽放,不约而同吁出一口气。 盈袖看着那些雪堆,就想起早上在东城坊区遇到的那场伏击,笑道:“咱们家还好吧?不会有南郑国巫家的人混进来吧?” 谢东篱的目光往院子里溜了一眼,摇头道:“他们要敢来,肯定是站着进来,躺着出去,不会有别的出路。” 笑话,他们谢家的实力,可不是明面上摆出来的那些…… 盈袖:“……” 虽然她也觉得巫家的人没那么厉害,但是谢东篱的语气实在太过自负,她斜睨他一眼,道:“以前总觉得你这个人谦逊有礼,大度沉默,是个难得的君子。” 谢东篱莞尔,“我现在依然是谦逊有礼,大度沉默的君子。——特别是在你面前,天气晴好的时候。” 盈袖白了他一眼,“早知道打嘴仗打不过你!我也是闲的。” “……你太谦虚了,论打嘴仗,我实打不过你。有机会,要多切磋切磋……”谢东篱意味深长地说,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靠在自己唇边,若有所思,似在回味跟盈袖“打嘴仗”的时候…… 盈袖:“!!!”真是败给他了! 她跺了跺脚,嗔道:“人家说正经的,你都想到哪里去了?!” “我也说正经的,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不该想的事?瞧你脸红的。”谢东篱眉头越来越皱,背着手往前走去。 还装正经! 盈袖在心里暗暗鄙夷谢东篱,脚下却是不停,快步追了上去。 两人回到自己的院子,只使人跟当家的谢家大夫人陆瑞兰说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回来了。 陆瑞兰和宁舒眉都知道了早上的事,虽然一早知道他们没事。此时还是赶了过来,非要亲眼看看他们到底怎样了。 谢家大爷谢东义和二爷谢东鸣也来了,两人的神情比他们的妻子还要急切。 盈袖对这一家人的亲情又是羡慕,又是欣喜。忙亲自迎了出来,“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你们坐啊。”请了他们上座,亲自端了茶盘给他们上茶。 陆瑞兰忙道:“让丫鬟们做。你坐过来,跟大嫂二嫂说说话。” 盈袖笑着坐到她身边,陆瑞兰拉着她上下打量,担心地问道:“你真的没事吧?” 二夫人宁舒眉也赶紧道:“若是伤着了,不要忍着,一定要请太医!” 盈袖忙道:“真没事,五爷带的人多,我们还好……” 谢东篱在旁边跟他大哥、二哥说话,闻言咳嗽一声,道:“还是吓着了。不过今天太晚了,先让下人跟你准备安神汤喝一喝,如果明天还不好,就去请太医。” 盈袖虽然心里诧异,但是面上丝毫不显,顺着谢东篱的话头虚弱地笑了笑,道:“没事,就是心里有些慌,已经让采桑去煎安神汤了,喝过就好了。” 陆瑞兰拍拍她的手。仔细打量她,见她眼底发青,眼神也有些慌乱,确实像是吓着的样子。忙道:“那你赶紧收拾收拾去歇息吧,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说着站了起来,告辞离去。 二夫人宁舒眉也对盈袖道:“你别怕,咱们家里是没事的。那些人再厉害,也不敢到咱们家来。”说着拍拍她的肩膀,跟着陆瑞兰的脚步去了。 盈袖笑着送她们出去。看着陆瑞兰和宁舒眉的背影消失在抄手游廊的拐角处,才转身回来。 谢东篱也送了谢东义和谢东鸣出来。 谢东义道:“你们快进去吧。知道是巫家的人就没事了,你们别担心。” 这两人走了之后,盈袖笑着对谢东篱道:“哥嫂真是疼你,爹娘当初给你哥哥娶嫂子,真是好眼光。” 谢复和他妻子过世的时候,谢东篱才两三岁,如果嫂子人品不好,谢东篱能不能长大成人都难说。 而他不仅长大成人,而且学业功夫一样没有拉下,最后还考了状元,重新把谢家的副相位置夺了回来。 这些成就,当然跟谢家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分不开的。 谢东篱看了盈袖一眼,想到今天大哥、二哥担心的样子,觉得还是等一等,等过几年,盈袖跟这个家熟悉了,再跟她细说吧。 谢东义和谢东鸣追上自己的妻子,各自回到自己住的院子。 …… 陆瑞兰坐在妆台前卸妆,对谢东义道:“是南郑国巫家的人,不是北齐的人,你可以放心了。” 谢东义走到她背后,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从镜子里看着她,叹息道:“瑞兰,我对不住你。如果将来有一天,我走了,你……你找人另嫁了吧。不要为我守着……” 陆瑞兰反手握住他的手,微笑着道:“怎么说这种话?我既然嫁给你,当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再说你的事,又没有瞒着我。将来有一天,你决定离开东元国,我自然是跟你一起走的。只望你不要觉得我是拖累。” 谢东义很是感动,紧紧握住她的手,沉声道:“你……你当真舍得下东元国的一切,跟我走?” 他要做的事,如果失败,是要抄家灭族的事,但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在东元国苟且偷生这么多年,已经够本了。 可是陆瑞兰跟他以前的事无关,他并不想拖她下水。 陆瑞兰毫不在意,道:“我说了,我既然嫁给你,你爹娘就是我的公婆。我没能侍奉他们,为你出点力还是能做到的。不过……”陆瑞兰回过头,哀求道:“孩子们不知道这些事,他们也没有大本事。我只希望他们能跟着五弟,在东元国平平安安过一辈子,行不行?” 谢东义看着陆瑞兰,两人二十多年夫妻,又生了这么多孩子,感情深厚。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叹口气,点点头,“我本来也没想要把孩子们拖进来。他们在东元国,有五弟照应。我很放心。” 陆瑞兰松了一口气,含笑道:“如果将来事成,我自然是愿意孩子们改姓,跟着你认祖归宗的。”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他们失败了。那他们俩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就够了,不用把孩子牵扯进来。 “我们还有两个女儿,二房有一儿一女,尚未婚配。咱们听五弟的,再等四年吧。四年之后,他们都长大了,娶妻的娶妻,嫁人的嫁人,五弟应该也有孩儿了,那时候。我们夫妻再无牵挂,我跟你走,帮你去为公公婆婆报仇雪恨!”陆瑞兰劝着谢东义,“你不要太着急了。北齐国那狗官命长着呢,先容他再逍遥几年。” 谢东义点点头,“还有北齐皇帝,若不是他姑息养奸,我们家怎会这么惨?!”他握了握拳:“总之,我只要活着,就不会忘记当年的仇恨!我要为我们刘家满门报仇!” 陆瑞兰靠在他怀里。闭了闭眼,低声道:“咱们帮谢家老爷养大了五弟,还给他娶了媳妇,也算是能报答谢家老爷当年对你们兄弟的养育之恩了。” 谢东义倒不同意她这种说法。忙道:“姑姑姑父也不是外人。其实姑姑当年带着襁褓中的我和二弟从北齐国逃走,一路上多亏了姑父足智多谋,不然的话,我和二弟早就死在北齐国了。” 陆瑞兰知道,原来谢家老爷谢复和夫人刘氏,并不是谢东义和谢东鸣的亲生爹娘。而是他们的姑姑和姑父。 也只有东元国三侯五相这样的世家,才能将他们兄弟藏得严严实实,一点风声都没有露出去。 北齐国那人一点都不知道,当年的血案里,还有三尾漏网之鱼。 谢家二房的院子里,谢家二爷谢东鸣也在跟妻子宁舒眉说话。 “舒眉,这一次是南郑国的人,下一次,也许就是北齐国的人。我总担心,当年的事,会被北齐国的那人发现。”谢东鸣忧心忡忡地道,“我和大哥肯定要回北齐国报仇的,你……” “二爷,你不要再说了,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宁舒眉将门出身,极是豪爽,“就是家里还有两个孩子。等四年之后,他们成家立业,我们跟着大哥大嫂一起去北齐,不好吗?” 谢东鸣惊讶:“大嫂也愿意跟着大哥去?” “那当然。你是有多看不起我们?”宁舒眉挑了挑眉,一双长眉极是英气十足。 “不敢不敢!”谢东鸣搓着手连声说道,心里十分高兴,虽然面上没有露出来,但是眼底的喜悦还是让宁舒眉察觉到了,她微微一笑,“别急,我和大嫂也一直在做准备。北齐那边,我们已经安排了人手和铺子探路,哪怕五弟不姓刘,但也是刘家的外孙,他也一直在帮你们铺路。” 谢东鸣一怔,“五弟也出手了?” “当然。”宁舒眉将头上的钗环都取了下来,“五弟足智多谋,这件事,他不想置身事外的话,谁也瞒不了他。所以我一直让你们对他和盘托出,他会帮我们想个万全的好法子。” “万全?这件事,没有什么万全的法子。”谢东鸣摇了摇头,“不过五弟愿意帮忙,我当然高兴。算了,那就再等四年吧。” …… 七八天之后,北齐国通往京城的驿道上,一辆马车正在雪地里艰难地跋涉。 元应蓝身上盖着大毛毯子,手里捂着帕子,不断地咳嗽,声音沙哑地问道:“快到了没有?快到了没有?” 赶车的人忙道:“蓝郡主,这驿道上刚下过雪,不好走啊。马都换了好几匹了……” “尽量,快一点。”元应蓝掀开车帘,看见不远处影影绰绰大山的轮廓,道:“京城就在前面了,你们快一点。” 她这一次来北齐国,只带了两辆车,五十个护卫而已。 只可惜一场从东元国京城下到北齐国的大雪,阻拦了她的行程,不然的话,她早就到了北齐国的京城了。 元应蓝叹息一声,看着远处的大山说不出话来。 她能感觉到生命正在流失,腹中剧痛无比,她是靠着蛊王,才撑到现在的。 她想,她也许永远也到不了北齐国京城了。 元应蓝将身边的龟甲拿了出来,往小桌上默默地扔了三次,得到一幅卦象,居然是坤卦! 她一喜,忙又掷了一次,这一次居然还是坤卦! 只不过两次的爻位不同。 第一次的爻位是初六,第二次的爻位却是上六。 元应蓝的精神一下子振奋起来。 她撑着瘦骨嶙峋的身子坐起来,仔细看着这幅卦象。 《易经》有云:坤卦,元亨。利牝马之贞。君子有攸往,先迷,后得主,利。西南得朋,东北丧朋。安贞吉。 爻位初六:履霜,坚冰至。 爻位上六: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卦象不错,但是爻位却有些一言难尽。 不过并不是一无是处,反而都有绝处逢生的意思。 元应蓝将龟甲默默地收了起来,正要嘱咐车夫快些赶路,就听见前面大路传来呼喝声,正是西南方向。 有锦衣军士骑马而来,对他们呵斥道:“这里是我们县主围猎的地方,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还不赶紧让开!” “县主?”元应蓝一怔,据她所知,北齐有公主,有郡主,什么时候出来一个县主? ※※※※※※※※ 加更送到。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吧。谢谢哒。O(∩_∩)O。 。 。(未完待续。) 第352章 故人(第一更,求月票) 元应蓝带来的人也都是东元国有职衔的人,闻言拿马鞭指着北齐的锦衣军士,傲慢地道:“县主?这车里可是东元国的郡主,是我们皇后的嫡亲孙女。你让我们让路,你们北齐皇帝知道么?” 那锦衣军士一怔。 东元国的皇后是他们北齐的公主,虽然只是现在北齐皇帝的义妹,但是那兄妹感情,比亲妹妹还好。 如今南郑国的皇后也是北齐公主,而且是现在比北齐皇帝的嫡亲妹妹齐雪笙,可在他们北齐皇帝心里,都比不上那个嫁到东元国做继后的义妹齐雪筠。 东元国皇后齐雪筠生过一个儿子,曾经是东元国的太子,这太子虽然早死,却留下一对龙凤胎双生子,想必这车里,就是那位元应蓝蓝郡主吧…… 这锦衣军士是北齐国锦衣卫中人,对东元国、南郑国的皇室了如指掌,自然知道轻重,他马上面色一变,声音柔和了许多,彬彬有礼地问道:“来者可是东元国的蓝郡主?” 元应蓝在车里“嗯”了一声,道:“皇祖母已经给北齐的皇舅祖修书一封,等到了京城,我自会亲手送与皇舅祖。” 那锦衣军士检验了元应蓝他们携带的通关文书、民征和路引,终于确信这一行人就是从东元国来的元应蓝郡主,马上道:“几位稍候,我这就回去禀报督主和陛下,接蓝郡主入城!” 元应蓝早就支持不住了,她觉得自己是等不到入城了,只好退而求其次,哑声问道:“不急。你们县主是谁?我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北齐有县主?” 那锦衣军士笑道:“这位县主是刚封不久的,是我们督主的外甥女,因父母双亡,被督主接来照料抚养,陛下见督主为北齐忠心耿耿,有心奖赏,后来就封了这位姑娘为县主。” “哦?这位县主叫什么名字?能否请来一见?”元应蓝慢慢坐了起来。捋捋头发。 那锦衣军士颔首道:“自然可以的。我们县主姓夏名暗香,这一次是悄悄出来打猎,要给督主一个惊喜。” 元应蓝“呵呵”两声,意味深长地道:“原来是暗香啊……” 这可真有意思了。 她抬了抬下颌。“请你们县主一见。” 论身份地位,元应蓝比夏暗香要高,她要见她,自然是夏暗香要过来拜见。 那锦衣军士并不觉得不妥,忙道:“蓝郡主稍等。待下官去请县主过来。” 元应蓝闭着眼睛在大车里歇息等候。 那锦衣军士骑马跑回到他们人中间,对骑着一匹小红马的夏暗香拱手道:“县主,前面是东元国蓝郡主的仪驾,蓝郡主想请县主过去一叙。” 夏暗香在北齐国待了一年了,个头窜了一头,已经长大许多,香腮带赤,粉面滴露,容颜绝美,目光如三秋湖水。莹澈动人,面容渐渐长开,虽然才十一岁,却已经有了少女的风韵。 周围的人都不敢正眼看她,实在是一看就要失神,沉浸在她美色里无法自拔。 夏暗香对自己越来越美的容颜自然是很满意,也很自负的,但她最高兴的,还是身份的变化。 她不再是东元国的那个农家女凡春运,也不再是司徒府填房的拖油瓶女儿司徒暗香。 她现在。是北齐锦衣卫督主的外甥女,还是北齐皇帝御封的县主! 听说是元应蓝来了,夏暗香眼前一亮,忙道:“给我带路。我要去会一会这位蓝郡主。” 那锦衣军士带着她来到元应蓝的大车前,拱手道:“蓝郡主,我们县主来了。” “蓝郡主大驾光临,小妹有失远迎,真是失礼。”夏暗香的声音如同银铃一般,在雪地里清脆得传出老远。 为了她的安全。锦衣卫督主夏凡还给她派两个得力的女侍卫做贴身丫鬟,因此夏暗香越发大胆,整个北齐国京城,她没有哪里不敢去的。 这一次趁着夏凡离开京城,不知去向的时候,她偷偷跑出来游玩散心。 元应蓝在车里挑了挑眉,暗道这暗香倒是胆子不小,一点都不怕自己拆穿她。 不过再仔细一想,又何用她来做恶人拆穿她? 北齐皇帝又不是傻子,能封她做县主,想必对她的出身来历早就查得清清楚楚。 而夏暗香的生母张兰莺的身份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大家都知道她事实上就是北齐国锦衣卫的间者,为了北齐的利益被东元国所杀。 北齐皇帝拿出姿态,封夏暗香一个县主,其实也是为了安抚所有为了北齐利益而背井离乡,为国效力的万千间者们。 让他们看见,只要忠心为国,北齐一定不会亏待他们的家人! 实在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当然,夏暗香的生父是谁,不用说,大概跟夏凡脱不了干系…… 元应蓝心念电转,已经想好了对策,她在大车里声音沙哑地道:“暗香县主,别来无恙?”说着,她撂开了车帘,看见一个美得如同画中人的少女立在车前。 那少女身穿雪白的狐裘,领子上的银狐出锋衬得她容颜更增丽色。 而夏暗香乍一看元应蓝的样子,差一点眼睛都瞪出来了。 这是她记忆中那位蓝郡主吗? 在东元国的时候,她只远远地见过元应蓝一次,虽然只见过一次,但是却牢牢记得她珠圆玉润,雍容华贵的样子。 如今车上这个瘦骨嶙峋,死气沉沉的骷髅人是谁?! 元应蓝瞥见夏暗香的眼神,就知道自己的样子吓到她了,不由苦笑道:“县主,我这幅样子,都是拜令姐所赐。” “我姐姐?”夏暗香愕然皱眉,过了一会儿,才道:“……你是说,司徒盈袖?她哪有那么大本事?你说笑吧?” 元应蓝笑了笑,摇头道:“真是天上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县主来到北齐国虽然才不过一年,大概不知道东元国都发生了什么事吧?” 暗香确实不知道,因为夏凡有意要瞒着她。不想东元国的事再让她知道。 这时候的夏凡,是真心对张兰莺愧疚,打算遵从她的遗愿,让暗香好好地活着。不要沾染他们曾经沾染的一切见不得光的东西。 “东元国怎么了?”暗香的眉头越皱越紧,“你没有欺负我姐姐吧?” “呵呵,你还念着你姐姐的好,忘了她如何将你们娘儿俩赶尽杀绝的吗?如果不是她,你现在还在东元国好好的过日子呢。你娘亲不会死,你爹也不会弃你于不顾。”元应蓝叹息一声。 暗香没有做声。 说实话,她觉得现在在北齐的日子,比在东元国好多了,她在东元国什么都不是,在北齐国,却是县主,这还用选吗? 元应蓝察觉到暗香的心思,微微一窒,是啊。她怎么把这茬忘了,这姑娘还不知道司徒家三房后来发生的那些事呢…… 元应蓝装作不知她的想法,笑着又道:“你娘亲如果不死,如今就是东元国的亲王妃了。如果你爹登上皇位,你娘就是皇后娘娘,你就是公主。呵呵,当然了,你现在是县主,也算不错。你姐姐在东元国也不过是郡主而已。” “什么?!”暗香的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手里紧紧握住马鞭,气都喘不过来了。 什么皇后,郡主,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应蓝看见暗香一脸忐忑的样子,微微一笑,看了看周围那些人,叹口气,道:“还有一些事呢,只是太冷了……”说着。她放下车帘,“若是县主想听,不妨上车来。” 暗香好奇心起,又加上身边都是自己人,就道:“那我上来,蓝郡主一定要多给我说说那边的事儿。”说着,她一撂车帘,攀着车辕跳了上去。 她的贴身丫鬟云秀和云筝也跟着跳了上去。 这两个名字是她以前在东元国的时候两个丫鬟的名字,现在到了北齐,夏凡让她去自己的庄子上挑了两个人给她做丫鬟。 为了方便起见,她给她们起了同样的名字,依然叫云秀和云筝。 元应蓝抬头看见不仅暗香进来了,她的两个丫鬟也上来了,不由皱了皱眉头,道:“让你的丫鬟下去吧,咱们好好说说体己话。” 暗香摇摇头,道:“她们是我的贴身丫鬟,我舅舅给我的,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去哪儿都要带着她们。而且我有什么事,从来不瞒她们,蓝郡主也不要在意,她们嘴很紧的,是我舅舅锦衣卫中人。” 元应蓝打量了那两个丫鬟一眼,见她们跟暗香差不多大年纪,都是十一二岁,而且她们都是会功夫的。 叫云秀的那个丫鬟一张圆脸,樱桃小嘴,白皙的肌肤,肌肤微丰,跟自己以前的模样有点相似。 而叫云筝的那个丫鬟一张鸭蛋脸,一双灵动的杏眸居然有几分像盈袖。 元应蓝定定地看了她们一眼,才道:“好吧,你们坐。” 暗香坐在她身边,两个丫鬟坐在门口。 元应蓝就把盈袖这一年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末了道:“……你可知道盈袖和她娘为什么要置你娘于死地吗?就是因为你爹司徒健仁,其实身份不凡,他是东元国皇帝元后所出的嫡皇子,你娘一死,他就被封亲王,沈咏洁成了亲王妃,盈袖是郡主,小磊是郡王。而我哥哥就从皇太孙降为郡王。” 暗香眼神闪烁,天真地笑道:“那很好啊!我姐姐是郡主,小磊是郡王,我爹如果以后能做皇帝,我就可以去找他老人家去了!我姐姐以前最疼我。她做了郡主,一定会对我更好的。” 司徒健仁当初特别疼她,比疼亲生儿女还要疼。 如果自己的娘亲不死,爹是真的会封她做皇后的。 暗香叹了口气,真是时运不济,太可惜了……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O(∩_∩)O~。 晚上有加更。~~o(≧v≦)o~~。 。 。(未完待续。) PS:感谢幽之印记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亲们打赏的平安符。么么哒! 第353章 要挟 元应蓝仔细地盯着暗香,见她似乎没有一点不悦,心里也暗暗称奇,不过她也没有更多时间琢磨暗香的真实想法了。 “县主,我有两句话,要跟你说,能让你的丫鬟先在车下等吗?”元应蓝深吸一口气,轻轻将手搭在暗香的手腕脉搏上。 元应蓝的手瘦得直剩几根骨头,而且冷得如同寒冰,搭在暗香手腕上,甚至很有股湿哒哒的腻味。 暗香心里有些不舒服,将手抽了出来,笑道:“我说了,您有话就说,她们都是我的心腹,我凡事都不瞒她们的。” 元应蓝看了那两个丫鬟一眼,知道自己这时候已经虚弱得快要断气了,根本就不会是这两个丫鬟的对手,只好闭了闭眼,又挪着身子往暗香那边坐近了些,拉着她的手,两根手指不动声色又搭在她的脉搏之上。 元应蓝伏在暗香耳边,轻声道:“……你姐姐盈袖,后来为了嫁给谢东篱,自愿贬为庶民,如今,她已经不是东元国的郡主了,只是一介庶民……” 暗香的眼皮子重重一跳,她顾不得手腕上那股湿滑的恶心腻味的感觉,抬眸看着元应蓝,惊讶地道:“你说真的?她真的,自请贬为庶民?!” “当然。”元应蓝咯咯一笑,“谢副相为了她,连办两次大婚……呵呵,他不知道,他娶回家的,是怎样一个恶毒的女子……” 元应蓝一边说,一边运足了气劲,正要催动蛊王,往暗香手腕的脉搏处钻进去,车外突然传来一声长啸。“前面的车快赶开!有人惊马了!” 紧接着是一声马的嘶叫响起来,元应蓝的大车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撞。 车里的四个女子顿时滚做一团。 一支羽箭从暗处飞来,嗖地一声,射中了给元应蓝赶车的那个侍卫。 他惨叫一声,从大车上滚落下去。 元应蓝拉车的马受惊,拉着大车往前狂奔。 那大车的门并没有关紧。 车厢里面四个姑娘慌乱中,不知道谁最先滚到了车门边上。将车门撞开。一个个滚落下车! 暗香第一个从车里掉了出来。 “县主!”刘斐正好骑马赶到,千钧一发之极,看见暗香从车里滚落下来。忙从马上飞跃而下,就地一滚,将暗香抱住,紧紧地搂在怀里。才避免了她摔倒地上。 紧接着,暗香的丫鬟云秀也滚落下来。 她有功夫。掉下来之后就地一滚,避开了狂奔中的大车,滚到道旁的雪堆里才停了下来。 云筝和元应蓝是一齐从车里掉出来的。 两人滚落下来,在地上撞得头破血流。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周围的人费了好大功夫,才勒住自己的马,急忙让开。没有踩到这两人身上。 但是他们一让开,有暗箭从路边的雪堆里嗖嗖射出来。全数钉在元应蓝身上。 “有刺客!” 东元国的侍卫和北齐国的锦衣卫一齐动手,往雪堆里搜寻过去。 但是那雪堆里射出几支箭之后,就没了声息。 等他们做了万全的措施,小心翼翼地将雪堆拨开,才发现雪堆里赫然是一个地洞! 有人藏在雪堆底下的地洞里,专门等着杀元应蓝! 东元国的侍卫气得七窍生烟,脑子一热,就跳到那地洞里,结果里面没有埋伏,但是也没有去路! 因为就在他们耽搁的这些时辰里,那地洞里的人早就顺着地洞跑了! 他们不仅跑了,而且一边往前跑,一边将后面的地洞弄得坍塌,将后路封死了! “县主?县主?您没事吧?”刘斐抱着暗香,焦急地唤她。 过了好一会儿,暗香才睁开眼睛,喃喃地道:“我……我没有受伤吧?”一边说,她一边马上摸着自己的脸,发现脸上没有异样,才松了一口气。 抬头看见刘斐关切的目光,暗香微微一笑,柔声道:“刘大哥,多谢你来救我!”说着,她伸出双臂,抱着刘斐的脖颈,将头靠在他胸前。 刘斐小心翼翼抱着她,如同捧着珍宝一样。 “蓝郡主?蓝郡主?”东元国的侍卫围在元应蓝身边叫她,一个个都很恐惧。 刘斐将暗香放到自己马上坐着,道:“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看看那边怎样了。” 暗香心有余悸地点点头,道:“你快去快回啊,我害怕!” 刘斐点点头,左右看了一眼,见暗香的丫鬟云秀从道旁走了过来,忙道:“你快来陪着你们县主。” 云秀摔得头晕脑胀,才刚刚从路边的雪堆里爬起来,不过她有功夫在身,这一点摔伤不算什么。 她点点头应了,来到暗香身边陪着她。 暗香皱着眉头道:“刚才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放暗箭?” 那都是朝元应蓝招呼过去的。 云秀轻声道:“应该是东元国那边的人做的吧?您看这蓝郡主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都躲到我们北齐来了,那边的人还是不肯放过她,啧啧,真是什么仇什么怨。——那盈袖郡主,真不是一般的心狠……” 暗香低斥一声,不满地道:“别这样说我姐姐,我姐姐……我姐姐……她对我总算不错……” “也不知道这人好在哪里?”云秀嘀咕道,“那东元国谢副相的名头,连奴婢都听过,居然能娶她娶两次,是不是这谢副相生得太寒碜啊?” “住嘴!”暗香更不高兴听见这种话,“云秀,我姐夫生得好得很,你没有见过,不要乱说话。” “是,县主。”云秀忙低头认错,不敢再说话。 刘斐去到元应蓝身边,蹲下身看了看,见她睁着眼睛。死死盯着天空,身上插着好几支羽箭,胸口两支,喉头两支,这种状况,就是神仙在世,她也活不下去。 这是死不瞑目了。 “蓝郡主遇到伏击。不幸身亡。你们可以回去报信去了。她的尸体,我先送到城里,给陛下定夺。如果你们东元国要迎她回去。可以再派人来。”刘斐一边说,一边伸手将她的眼皮抹了下来。 “啊?难道刘首领不帮我们去抓凶手?我们郡主可是在你们北齐国遇害的。”跟着元应蓝的东元国侍卫指着刘斐的鼻子问道。 刘斐拨开他的手,淡然道:“所以我说带她的尸体回城,让陛下定夺。就算要抓凶手。也得陛下下令。” 东元国的侍卫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元应蓝。咬了咬牙,道:“那就劳烦刘大首领了。我先带他们回东元国,向我们皇后娘娘禀报!” 刘斐点了点头,目送这些人匆匆离去。 “来人。将蓝郡主尸身放到车上,这就回城。”刘斐吩咐了一声,抬头看见暗香的另一个丫鬟云筝还在地上躺着。走过去探了探,发现她还有气。便掐着她的人中,将她唤醒。 云筝悠悠醒来,脑袋疼得要命,但看见刘斐的样子,还是挣扎着爬起来,对他道:“刘首领,我们县主没事吧?” 刘斐指了指自己的马,“她没事,你能骑马吗?能骑就一起回去,不能就在这里等着,回头找辆车来接你。” 云筝忙摇摇头,“不用了,我能骑马。”她忍着头疼,挣扎着爬起来。 刘斐也知道她和云秀都是有功夫的人,这点伤根本算不了什么,也没有在意,起身道:“那就走吧。” 刘斐上了马,将暗香揽在身前,一起往京城奔去。 身后跟着暗香的丫鬟云秀和云筝,再后面,就是这一次跟着暗香出来围猎的锦衣卫军士们。 他们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刘斐带着暗香回了夏凡的宅院,对暗香道:“以后你舅舅不在家,你不许再跑出来。瞧今天这事儿,说不定陛下还会宣你入宫,问问情况。” 暗香吐了吐舌头,拉着刘斐的衣袖撒娇,“刘大哥,亲亲好哥哥,你要帮帮我,千万不要跟我舅舅说……若是他知道了,我还活不活了?天天被关在后院,烦都烦死了……” 暗香声音娇软,容颜绝美,她一撒娇,刘斐就红了脸,别过头,道:“你求我也没用。以后千万别这样了。” 暗香点点头,笑着看见刘斐慌慌张张离开,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才转身回房,招呼云秀和云筝过来伺候她。 刘斐刚离开夏凡的宅院,就看见宫里的内侍过来寻他进宫。 他知道是为了元应蓝的事,忙跟着进宫去了。 北齐国的成峰帝皱着眉头看着东元国皇后齐雪筠给他写的信,问刘斐:“到底是怎么回事?在路上遇到了山贼?” 这封信,当然是从元应蓝的身上搜出来的。 刘斐摇了摇头,“臣下根本没有看见那些人的样子,所以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北齐的山贼,还是东元国的刺客。” 成峰帝捂着嘴咳嗽了两声,直接下了定论:“肯定是东元国的刺客。你以朕的名义,给东元国的皇帝修书一封,让他们别欺人太甚。他元后生的儿子找回来了,就不把我妹妹生的儿子孙子放在眼里,告诉他,我北齐百万大军可不是吃素的!——要再敢整妖蛾子对付雪筠和应佳,我百万大军随时教他做人!” “是!”刘斐大声应道,被皇帝陛下的话说得热血沸腾。 他非常赞同成峰帝的意思。 虽然他没有看见刺客是谁,但是如果真的是山贼杀了元应蓝,他们就不得不给东元国一个交代,毕竟元应蓝是东元国的皇室后裔,她死在北齐国,能引起外交纠纷。 就像当初北齐的大皇子在东元国失踪,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可惜大皇子的军士亲眼看见四皇子和夏凡勾结,都认为是他们俩谋害了大皇子,没法栽到东元国头上,不然那时候他就要派大军再抢东元国几个城池了…… 这一次,他也不能给东元国同样的借口,不然真的打起来,还要防着南郑国浑水摸鱼…… 刘斐走了之后,成峰帝仔细读着齐雪筠的信。 齐雪筠在信里告诉他,元应蓝身中剧毒,来北齐国也是想试试北齐皇室的秘药管不管用。 而刚才仵作验过尸,发现了元应蓝身中的毒很像是已经失传的三更丸,目前来说,没有药能解这种毒,宫里的秘药也不行。 “身为郡主,却还身中剧毒。雪筠啊雪筠,你在东元国过的什么日子?”成峰帝想到自己的义妹齐雪筠,很是黯然。 这一晚上,他寝宫的灯亮了一整夜,他也咳嗽了一整夜。 …… 东元国里,随着护送元应蓝去北齐国的侍卫回国,大家都知道了元应蓝身死异国的消息。 同时还有北齐国皇帝发来的照会,指责东元国某些居心叵测的人不远千里派刺客,去北齐杀了元应蓝,让北齐背黑锅,警告元宏帝不要再起争端,否则北齐百万大军随时教他做人! 这一道照会,让元宏帝气得差一点偏瘫。 他费了好大劲,才控制自己,还去皇后齐雪筠那边安抚了一番,最后命人摆公主仪仗去北齐国将元应蓝尸身接回来。 皇后齐雪筠却还是不肯罢休,又有了北齐皇兄的百万大军撑腰,恼道:“陛下,您封了一个死公主,就想将这件事抹去?我的蓝儿死得好惨啊!”说着大哭起来。 “那你想怎样?”元宏帝忍着怒气说道。 皇后齐雪筠止了泪,提出自己的条件:“这一次佳儿和蓝儿同时遭劫,实在是太可怜了,蓝儿更是送了命。您不能只封蓝儿,也应该封佳儿做皇太孙!” 她这是借北齐给她撑腰之际,要赶紧把元应佳的位置定下来。 元宏帝沉默许久,没有做声。 皇后齐雪筠嗤笑一声,“不愿意?那也行,这样吧,您让盈袖和小磊披麻戴孝,去北齐把蓝儿的尸身迎回来,我就不要求您封佳儿做皇太孙了。” 元宏帝看了她一眼,“待朕考虑考虑。”说着,转身离去。 他回到御书房,命人将谢东篱和沈大丞相宣召入宫,把北齐成峰帝的照会扔给他们看。 沈大丞相一看,气得直发抖,哆哆嗦嗦地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齐成峰怎能这样跟陛下说话!他是疯了不成?!” 谢东篱盯着那照会上百万大军教他们做人的话,也冷笑一声,道:“呵呵,教做人?也是时候教北齐做人了。” 元宏帝低垂着头,又道:“皇后让朕封佳儿做皇太孙。如果不封他,就要让盈袖和小磊披麻戴孝,去北齐迎蓝儿的尸首回国安葬。——你们看,哪一样合适?” ※※※※※※※※ 加更送到。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吧。谢谢哒。o(n_n)o。 。 。(未完待续) 5201小说高速首发倾世宠妻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353章 要挟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第354章 教做人 皇后能够提出这种无理要求,还不是因为北齐皇帝又给她撑腰了? 不然她能在东元国后|宫“独宠”那么多年? 她提出来,根本就不是要跟他们商量,只是二选一,没有实惠,就下你面子,让你难堪。 而且让盈袖和小磊去北齐国迎元应蓝的灵柩,也是一步死棋。 他们都知道,只要这两姐弟一踏上北齐国的土地,肯定就是三幅灵柩回到东元国了。——他们根本不会给他们俩活着回来的机会。 所以说来说去,北齐和皇后齐雪筠就是要东元国的皇位而已。 谢东篱和沈大丞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还是封佳郡王做皇太孙吧。” 元宏帝笑了笑,道:“朕也是这么想的。” 封了皇太孙又怎样? 连太子都经常废立,何况一个区区皇太孙? 很快,元宏帝一道圣旨发了出去,封元应佳为皇太孙,封去世的元应蓝为公主,命长兴侯世子慕容长青去北齐国,以公主仪仗迎她灵柩回国。 …… 谢东篱回到自己家里,先去见了自己两个哥哥谢东义和谢东鸣。 “大哥、二哥,元应蓝死在北齐国,陛下封她为公主,元应佳要封皇太孙,同时遣慕容长青要去北齐迎回元应蓝的灵柩厚葬。”谢东篱简短说道,同时将北齐皇帝的照会抄录下来,给谢东义和谢东鸣看。 “又要做皇太孙了?!”谢东义和谢东鸣都沉了脸,两人凑在一起,就着谢东义的手看北齐皇帝的照会。 “……北齐百万大军,真是可以随时教我们做人。”谢东义叹了口气。 他和谢东鸣一直走的是武将的路子。在谢家这个世代丞相的世家里,显得非常另类。 当初大家都以为是谢家后继无人,大丞相谢复死后,谢东义和谢东鸣依然死活不肯下场科举应试,谢家的丞相之位被张家占据,东元国的三侯五相差一点要把谢家开除了。 直到谢复最小的儿子谢东篱终于长大,一鸣惊人。才重振谢家的门风希望。 其实谁曾想到reads;。谢东义和谢东鸣不肯下场科举,醉心从军之路,其实是别有原因呢? 纵然如此。谢东义和谢东鸣也知道,东义国的军事力量,还是不能跟北齐相提并论的。 拼着鱼死网破,可能还能跟北齐干一场。但是干一场之后,北齐还能恢复。东元国就只能直接灭国了…… 特别是还有南郑国这个企图左右逢源的国家在旁边时刻准备着坐收渔翁之利。 谢东篱将书房里屋挂着的黑豹图取了下来,露出黑豹图后面的一幅疆域图。 这正是一副非常详尽的中州大陆疆域图,下面的落款显示是谢东篱他爹谢复留下来的。 “其实我们也不用妄自菲薄。”谢东篱沉声道,“东元国这二十多年风调雨顺。已经缓了过来。要打仗,首先打的是粮草,这一方面。我们比北齐强多了。只要我们能扛得住北齐半年的攻击,北齐自己就得被粮草拖跨。百万大军说来好听。让他真的调来围城试试。围一个月,他北齐起码一半的地方要反。围两个月,另一半也会反。而我们,不能被他们吓倒,首先要做的,是先对付南郑国,将南郑国变成我们可靠的盟友,而不是时刻等着打秋风的对手。” 说来说去,有银子的时候,还是好办事。 以前东元国有银子无人,所以差一点被北齐灭国。 如今东元国经过这么多年的休养生息,人口增多了,哪怕不能直接进攻北齐,但是自保还是有能力的。 谢东义看着这幅舆图,良久道:“东篱,你想法让我跟慕容长青一起去北齐接元应蓝的灵柩吧。” “大哥,你想去北齐看看?”谢东鸣不解地问道,“不如让我去吧。” 谢东义摇摇头,“你留在东元国,我去。北齐这些年是什么样子,我得亲自去看看才安心。” 他们不是要造北齐的反,但是他们家要沉冤昭雪,北齐至少要换个皇帝才行。 谢东篱缓缓点头,“大哥应该去看看。”顿了顿,又道:“看看慕容长青跟北齐哪个皇子交好,大哥也要好好看看北齐国如今的皇子。他们的大皇子已经不在了,四皇子因大皇子之事被废,如今我还真不清楚,北齐皇帝属意哪个皇子接位。” “北齐皇帝迟迟不肯立太子。”谢东鸣抱怨道,“真是老奸巨猾,都病成那样了,还不肯放权。” 谢东篱心里一动,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精光,“二哥好计策!” “啊?我?”谢东鸣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怎么好计策了?我刚说了什么?” 谢东义也不解地看着谢东篱。 谢东篱笑道:“立太子啊!二哥提了这么好的计谋,真是一招好棋。等我和大丞相、陛下好好商议。总不能老等着北齐给我们出难题,教我们做人。我们也得教北齐皇子做人,让北齐皇帝发现他的儿子个个雄才大略,都是经天纬地之材不好吗?” 谢东义和谢东鸣对视一眼,惊喜地道:“你是说……要从北齐皇子下手?” “不仅北齐皇子,还有大臣。”谢东篱心里已经有了计谋,他眯着深邃黝黑的眼眸,眼底的光芒谁都看不清,“……我们东元国的官儿起码一半唯北齐马首是瞻,也是时候利用他们发挥一下余热了reads;。” 立储这件事,不是皇帝说不立就不立的,也要看下面的人和皇子答不答应。 凡事都是有利有弊的。 北齐不是一向沾沾自喜自己皇子多吗? 车轱辘一样来几次“x王夺嫡”,再强盛的皇朝也得趴下。 …… 和谢东义、谢东鸣商量完毕,谢东篱回到内院自己的新房里。 盈袖在屋里准备过年的年礼。 虽然他们还没有分家,但是谢东篱是副相,是文官。跟两个哥哥走的路不一样,他交与也是文官世家,因此年礼要分开走。 以前谢东篱没有成亲的时候,都是大嫂陆瑞兰帮他打理。 现在他成亲了,自然要他妻子打理了。更何况以后分家之后,就全靠盈袖了。 陆瑞兰早就把历年走礼的单子给她送了过来,让她先看着。不懂就去问她们。 盈袖应了。在屋里将谢东篱自从入仕之后的年礼单子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好在谢东篱也才入仕没几年,每年的年礼来往不算太多太繁杂。 “在看什么?”谢东篱走到盈袖身边问道。 盈袖抬头,看见谢东篱进来了。笑道:“你真是,进来也不让人通传,吓我一跳。” “我自己的家,何用通传?”谢东篱不以为意地在她身边坐下来。 盈袖咬了咬唇。眼珠转了转,道:“那我去你外书房。也可以不用通传,随便闯?” 谢东篱:“……”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盈袖举一反三的能力越来越强了。 “……以后我会让人通传。”谢东篱从善如流,“行了吧?” 盈袖斜睨他一眼。“怎么不情不愿的样子?难道我说错了吗?——这是东次间,跟我的书房一样。” 谢东篱点点头,“夫人言之有理。是在下孟浪了。” 盈袖:“……” 好吧,还是不如他。 盈袖放下年礼单子。亲自给谢东篱沏茶,送到他手里,好奇地道:“出什么事了?陛下竟然这个时候宣你入宫?” 现在还是谢东篱的“婚假”,不是特别重要的事,不会打搅他的。 谢东篱低头抿了一口,道:“是元应蓝。” “她怎么了?不是去北齐了吗?”盈袖看了看谢东篱的眼神,“难道她死了?死在北齐了?” 她对自己的三更丸很有信心,就没想过她会有不死的情况reads;。 谢东篱倒是笑了,点点头,“是死了,死在北齐,不过,北齐皇帝对此很不满。”说着,他把抄录的北齐皇帝的照会也给盈袖看。 盈袖接过来扫了一眼,很是愤怒,“教陛下做人?!真是欺人太甚!” “还有,皇后趁机提出,要么派你和小磊去北齐迎回元应蓝的灵柩,要么,封元应佳为皇太孙。”谢东篱将照会拿过来,扔到熏笼里焚了。 “该死的元应蓝,死了也不让人安生!”盈袖很是不满,她看了看谢东篱,“就我一个人去,小磊不能去。” “你愿意去?可是你要知道,如果你去了,肯定是有去无回的。北齐一定会为元应蓝报仇,能弄死一个是一个。”谢东篱静静地道,“你看他们都拿百万大军来吓唬我们了。” 盈袖深吸一口气,再次确定自己留下元应佳的命是正确的,如果把元应佳也弄死了,这百万大军肯定直接打过来了。 “东篱,你说,北齐为什么要对我们东元虎视眈眈呢?我们可没有对他们有要求……”盈袖不满,“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行吗?” “当然不行。”谢东篱挑了挑眉,“北齐一向自诩是承继大周的正统,五百年,他们想的就是一统中州大陆。” 盈袖摇摇头,“那怎么办?” “陛下已经决定,要封元应佳为皇太孙,让慕容长青去迎元应蓝的灵柩回国。——算了,别管他们,我们成亲还不到一个月,这些人真是会找事儿……”谢东篱一边说,一边往盈袖那边坐得更近了,手也悄悄伸出来,要握住盈袖的手。 盈袖忙把手猛地缩回,羞道:“你做什么呢?” “我想碰你……” “不行。” “为什么?” “今天天气晴好,你碰了我,你会起红疹……”盈袖别过头,很是不好意思。 “死不了。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谢东篱看着盈袖白腻的颈项,喉结动了动,声音更加低沉。 “我当然怕!”盈袖忙离他远了些,“多不好意思啊!明儿早上一起床,大家看看你的脸就知道晚上我们有没有那啥……多尴尬……” ※※※※※※※※ 这是第一更。今天三更求月票!!! 今天也是周一,亲们的推荐票表忘了哦!!! 中午第二更,晚上第三更。么么哒! 。(未完待续) ps:感谢、雨后的太阳花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第355章 元帅 (加更求月票,浅※陌+) 谢东篱慢慢垂下头,双肩也塌了下去,显得很受打击的样子。 盈袖有些不忍,她缓缓伸出手,想碰一碰谢东篱的手指,却在快要碰到的时候,还是犹豫了。 谢东篱的手却抖了起来。 盈袖一惊,难道又病了?她还没有碰到他呢! 赶紧抬眸仔细打量谢东篱。 谢东篱不仅手和胳膊抖起来,就连肩膀都抖了起来…… 盈袖:“……” 魂淡!原来在嘲笑她! 盈袖霍地一下站起来。 谢东篱出手如电,拽住了她的衣袖,然后飞快地缩回手,若无其事地拿出小瓷瓶吃了粒药,道:“别生气了,怎么这么大气性?” 盈袖别过头不理他。 谢东篱起身,背着手探头看她,在她耳边轻声道:“再耍小性子,师父可要生气了。” 盈袖绷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回头啐他一口,转身进了里屋,懒洋洋地道:“……我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啊?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因她回门那天遇到巫家的人伏击,虽然被他们的人击退,但是谢东篱还是授意盈袖装病,以表示事情的严重性。 谢东篱窒了窒,点头道:“嗯,差不多了,很快就好了……” 那五个白衣人已经全部招供,但是他们供出来的联络人却在谢东篱派人去抓的时候,发现那人已经在家里服毒自尽。 这人一死,那五个白衣人的上线就断了。 谢东篱和沈大丞相虽然都猜应该跟皇后齐雪筠有关,但是也只是猜测而已,没有切实的证据,无法将这顶帽子给皇后齐雪筠套上。 既然在朝堂中挖不出来了,他们就把目光转向了南郑国。 谢东篱正在盘算要如何对南郑国的巫家再敲打敲打,好让他们赶紧起事的时候,就听见门外传来阿顺的声音,很是急切,“五爷!五爷!” “怎么了?”他转身走了出去。在外屋见了阿顺。 阿顺跨进门来,在他耳边道:“……五爷,巫家的人占了咱们跟南郑国交界的大兴!说以后这地儿就是他们的了!” “大兴城?”谢东篱目光一凝,“那不是也和北齐交界的一个地方?” “正是。”阿顺躬身应道。“这伙巫家人,根本就是从北齐那边过来的。大兴城有北齐的内应,给他们开了城门……” 巫家在南郑国经营了五百年,无论是人手,还是财力。都可以跟南郑国的皇室抗衡,唯一差一点的,大概就是在民心上。 南郑国的民心在皇室和大巫上,巫家只是大巫的附属品。 如今大巫以这样一个不光彩的姿态死去,她做的那些事都被人有意一桩桩一件件翻到阳光下,她的形象已经大打折扣。 没有了大巫的巫家,发现自己只是一个傀儡,他们很不甘心。 南郑国皇帝趁机要收拾他们,但是巫家有太子妃,南郑国的昌兴帝好歹要给太子几分面子。因此并没有对巫家赶尽杀绝,让巫家逃了不少人出来。 这批人带着手下和钱财,本来是想来东元国躲藏,但是因沈咏洁他们去了南郑国一趟,对巫家很是忌惮,当然不会让他们来东元国。 东元国对巫家封锁边境,他们就只有找机会去北齐国。 北齐本来接纳了他们,但是在元应蓝身死之后,北齐对东元国也是各种不满,终于驱使着巫家。做了他们向东元国渗透的开路先锋。 这些年来北齐国在东元国下的力没有白费。 位于三国交界处的大兴城,就成了第一个靶子。 巫家几乎是兵不血刃,就夺了大兴城。 “大兴城的城守呢?”谢东篱寒声问道。 他知道东元国的官儿有一小半其实已经是北齐的人,但是也有一多半。是以东元国为傲,不肯向北齐卑躬屈膝的。 大兴城的城守,他记得是他这两年才换上去的东元国人士,跟北齐一点关系都没有。 阿顺苦笑,“城守倒是威武不屈,所以被杀了。脑袋挂在城门口呢。大兴城的官儿,自城守以下,都投降了。” 谢东篱的眼眸眯了起来,“那大兴城的百姓呢?” 东元国大多数人都被称为“南人”,没有北齐人的孔武有力,也没有南郑人的吃苦耐劳,在体力上说,并不具备优势,他们有的优势,在头脑。 东元国人是中州大陆公认的脑子最活泛,最能挣银子的人。 但是大兴城的东元人还是不一样的,本来边境地方的百姓,就要比别的地方要有血性,也更勇猛。 阿顺果然脸上一沉,道:“大兴城的老百姓不肯服从巫家,有跟他们干仗的,也有逃出大兴城的。据逃出来的人说,巫家为了控制大兴城的局势,在大兴城大开杀戒……” 谢东篱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眸里氤氲杀气一闪而过,“呵呵,我们放他们一条生路,他们倒是活得不耐烦了,自寻死路!” “五爷,您打算怎么办?”阿顺期待地看着谢东篱。 “那五个白衣人的事,你传得怎么样了?”谢东篱回首问他。 阿顺忙道:“已经举国上下都知道了。巫家从南郑国来我们东元国,企图刺杀副相,结果伤到副相夫人!” 谢东篱点点头,“好,你赶紧找人把大兴城的事,写个奏章,送到宫里,看陛下如何定夺。” 阿顺应了,出去找谢东篱的幕僚写奏章。 谢东篱在外屋坐了一会儿,才回到里屋,对盈袖道:“袖袖,我可能有一阵子,不能陪你了。” 他歉意地看着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盈袖很是惊讶,忙走过来坐在他对面,问道:“出什么事了?你要去哪里?”又问:“我能陪你去吗?” 她真是一分一毫都不想离开他。 谢东篱深深地看着她,语气温和却坚决地拒绝她:“不,你不能陪我去。”定了定神,又道:“这一次可能比较危险,你还是留在京城,就在家里,我才能放心。” 盈袖咬了咬唇,“那你总得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谢东篱就将大兴城的事说了一遍,末了道:“巫家本来就不能留了,我只放了一部分巫家人去北齐,也好给他们留些后人。只是没想到这些人居然在北齐的怂恿下,真的敢对我们东元国下手。——哼,真当我们东元国是软柿子!” 盈袖默默想着上一世的情形,那个时候,大巫还是好好地待在南郑国,是巫家的坚强后盾,一直到盈袖上一世死的时候,她都没有听说南郑国的大巫和巫家有什么变动…… 所以这一切,只跟自己有关。 盈袖在心里叹了口气。 谢东篱像是明白了她的心事,淡淡地道:“你别多想,这些事情是他们自作自受,跟你没关系。” “跟我没关系的话,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那你说不能陪我,是什么意思?”盈袖想了想,还是问道。 “我想去大兴城看一看。”谢东篱轻声说道。他还没有跟元宏帝说起自己的想法,但是他决定先跟盈袖说。 他不知道别人会不会为他担心,但是他知道,盈袖是一定会为他担心的。 盈袖听了很是困惑,偏着头打量他:“可是你是文官,又不是武将?你现在去大兴城有什么用?不是说大兴城已经被巫家占了?” 谢东篱别过头,看向窗外,唇边带了一丝微笑:“……我不能做武将,但可以做元帅。” 武将需要冲锋陷阵,身先士卒,元帅却不需要。 元帅需要的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盈袖的目光一下子亮了起来:“你还会做元帅?!这就是说,你能排兵布阵,带兵打仗?!” 她现在知道了谢东篱是师父,是有功夫的人,并不是他以前表现出来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形象。 但是做带领大军的元帅…… 这个跳跃太大了,盈袖表示一下子接纳不了…… 她愣愣地看着谢东篱,一幅从来没有见过他的样子。 谢东篱回眸瞥她一眼,眸中带了浅浅笑意:“吓着你了?” “我是担心你。”盈袖忧心忡忡地道,“你是有功夫自保,可是如果真的是上了千军万马的战场……” 谢东篱静静地看着她,眸中的笑意越来越浓。 盈袖很少着急,纠结半晌,冲口而出:“……我还没有怀孕呢!你怎么就要上战场呢?!” 谢东篱莞尔摇头,凑近她,低声道:“过两天天气又要变了,到时候,为夫加把力,争取在走之前,让你怀上,如何?” ※※※※※※※※ 这是第二更,为群里的妹纸浅※陌生子的加更送到。恭喜浅※陌喜得贵子。O(∩_∩)O。 另外,宣传一下倾世宠妻的唯一官方群146941331(也是盛宠的群),可以去起点女生网倾世宠妻书评区的粉丝楼层发帖,进群的时候报回帖楼层和起点账号昵称。如果不是在起点订阅,申请的时候说订阅账号就行了,不管在哪里订阅的都行,进群之后给管理员全订阅截图。今天要上新福利,欲进从速。O(∩_∩)O。 。 。(未完待续。) 第356章 请战 (第三更,求月票) “可是哪里是想怀就能怀上的!”盈袖当了真,很是焦急地道,“你什么时候打算走呢?也不知道这天气能持续多久……”居然已经一本正经去看历书了。 谢东篱终于放声笑了起来 盈袖一怔,明白他又在逗她了,双颊飞红,跺脚恼道:“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 谢东篱忙止了笑,温言道:“好了,你别多想了。不过是去几个月,逼巫家在南郑国反了。” “你要逼巫家在南郑国造反?”盈袖也严肃起来,她走回谢东篱身边坐下,“南郑国皇帝呢?他没有灭了巫家?” 谢东篱看了她一眼,没有打算都说出来,只是道:“南郑国的太子妃是巫家的嫡长女。” 盈袖明白过来,“那还是顾及了太子妃的面子……” “当然,巫家人多势众,也是一个原因。南郑国皇帝恐怕也不想太过大动干戈。”谢东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开始琢磨南郑国昌兴帝的心态。 “那是。既然我们能担心我们跟北齐国杠上的时候,南郑国会浑水摸鱼。南郑国也会担心,在它内乱的时候,我们会伙同北齐国趁火打劫……”盈袖眼前一亮,“是不是这个原因?” “嗯,**不离十了。厉害!厉害!”谢东篱笑着夸她。 外面的丫鬟在门口问他们要不要摆饭,两人才看见已经到饭点了,便吩咐摆在外间。 两人吃过之后,又去大房和二房那边坐了坐,才歇下不提。 第二天一早,果然盈袖还没有睡醒,元宏帝已经使人宣谢东篱进宫了。 谢东篱轻手轻脚地起身,去浴房洗漱之后才离开,临走的时候还嘱咐采桑和采芸好生伺候盈袖,不要吵着她。 来到宫里,谢东篱发现三侯五相都到了。只是刚刚晋封的皇太孙元应佳没有跟在元宏帝身边,谢东篱有些诧异。 以前元应佳是皇太孙的时候,他就是跟在元宏帝身边学着处理政事的,后来被降成郡王。才没有跟在元宏帝身边了。 这一次晋封,又遇到大兴城被夺这样的国家大事,他不在场,真是说不过去。 谢东篱就毫不客气地问了一句:“皇太孙殿下呢?这种事,他应该来听一听吧?” 元宏帝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沈大丞相。 沈大丞相笼着袖口,淡笑着道:“皇太孙殿下兄妹情深,已经跟着长兴侯世子去北齐国接他妹妹的灵柩去了。” 谢东篱只好笑道:“原来如此,皇太孙殿下如此孝悌,是我朝之福。”说着,就把话题转开,对元宏帝拱手道:“陛下,大兴城的事,您怎么看?” 元宏帝耷拉着眼皮,手指敲了敲面前的书案。“朕宣你们进宫,就是为了这件事。”说着,他看了谢东篱一眼,“谢爱卿,你把这件事给大家再说一遍吧。” 谢东篱点点头,将他给元宏帝上的奏章简单地重述了一遍,末了道:“……大兴城已经被巫家占了,我们……” 他话还没说完,唐安侯府的新任侯爷唐海峰打断他的话,连忙道:“大兴下面一个城是五阳。我们是不是马上派重兵防守五阳?如果五阳也被攻破,金陵城就不保了!” 谢东篱看着他,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果然万宁侯府的宁侯爷已经森然接口,道:“唐安侯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大兴城就白白丢了不成!” 唐安侯一窒。忍不住看了张绍洪一眼。 他才刚刚当上这个侯爷没有多久,一切还是听他爹老唐安侯,还有张绍洪这个副相的意思。 张绍洪会意,皮笑肉不笑地道:“当然不能白白丢了。但是我们都知道,巫家敢占大兴城,其实背后就是北齐。难道宁侯爷打算现在就去跟北齐开战不成?!” “那张副相是什么意思?”陆家的副相陆瑞林冷声问道,“因为有北齐国,我们就不管大兴城了?大兴城的事,你们也知道了。我大兴城守被杀,不服的百姓成百上千地被砍死在自己家门前。你们居然不想管?!” “当然要管,可是要看怎么管。”张绍洪咳嗽一声,“动刀动枪,我们是哪里是北齐国的对手?是吧,慕容侯爷?” 长兴侯慕容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张副相所言,臣不敢苟同。” “愿闻其详。”王家的副相王仁中拱了拱手,“长兴侯向来勇猛,应该是不惧跟北齐国百万雄师交战吧?” 慕容辰冷笑,“我要怕,就不会从军了!”说着,他对元宏帝拱手道:“陛下,臣请带我长兴侯府军士,杀到大兴城,救我东元国百姓!” 万宁侯也拱手道:“臣也请旨带兵,杀到大兴成!——我东元国寸土不能丢!” “陛下!巫家人和北齐人狼狈为奸,杀我大兴城城守,夺我土地,占我城池,实不能忍!”陆家副相陆瑞林慷慨激昂说道,“臣请为长兴侯督办粮草,杀到大兴城!” 张绍洪和王仁中同时咳嗽一声,道:“今年入冬之后天气一直不好,大雪下得这样早,连普通人吃的粮食都不够,又哪里来多余的粮食给大军出征?” 元宏帝也在踌躇。 长兴侯慕容辰掌中军,是带兵的三位侯爷里面战力最强的,对付巫家人,用不着他这样的人。 再说为了谨防北齐国趁机从北面兴州偷袭,这个时候,长兴侯还是应该去兴州驻守最好。 万宁侯掌左军,年纪有些大,而且他经常是驻守在金陵城,那里的水路四通八达,北齐和南郑都可以从水上偷袭。 这个时候,他应该还是驻守在金陵城。 剩下一个人,应该是唐安侯唐海峰。 唐安府掌右军,是三侯里面最弱的,平时经常是驻守京城周边的防卫。 但是就算弱,也是跟长兴侯和万宁侯两人相比,比那些巫家人应该还是强一些吧? 元宏帝看了唐海峰一眼,发现从他那里居然传来一股尿骚味,不由皱了眉头,目光往唐海峰站的地面扫了一眼。 果不其然,他的袍子底下正滴滴答答往下滴水。——居然吓尿了…… 元宏帝不忍卒睹地闭了闭眼,挥手道:“唐海峰,你先回去吧,叫你爹唐谦来面圣。” 屋里的人都注意到他的不妥,不约而同屏住呼吸。 唐海峰羞得脸都红了,忙慌慌张张拱了拱手,转身大步离去。 “哼!这种人也能做带兵侯爷!真是把咱们武将的脸都丢尽了!”万宁侯朝着唐海峰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 这仗还没打呢,就吓尿了! “算了算了,他也是才刚刚当上侯爷,他爹才是真正的武将,他算什么?”王仁中忙打圆场,“不过我还是认为,以和为贵最好。打仗就要死人,能不打仗就不打仗。” “王副相,我想您弄错了因果。这不是我们主动挑起事端要打仗,而是已经被别人打到自己家了,难道我们还能坐以待毙?”谢东篱毫不客气地道,“如果是害怕打仗死人,那大家还坚持什么东元国?马上向北齐国俯首称臣就可以了。” 张绍洪一向看谢东篱不顺眼,闻言冷笑道:“如果向北齐俯首称臣能避免生灵涂炭,有何不可?” “呵呵,那真是别人要砍你的脑袋,你就得把脑袋凑到别人的刀口上,是吧?”陆瑞林明显跟谢东篱一个阵营,“张副相,您到底是站在哪一边?” “我站在东元国百姓一边!”张绍洪慷慨激昂地道,“老百姓不会想打仗的!” “老百姓是不想主动打仗,侵略别的国家。但是我东元国的老百姓,也绝对不是敌人到你家来烧杀抢掠,还绝不还手的软蛋!”谢东篱转身对元宏帝拱手:“陛下,微臣愿带唐安侯府的右军,前往大兴城剿灭巫家,收复大兴城!” ※※※※※※※※ 这是第三更,求月票和推荐票。周一了,特别是推荐票啊,亲!O(∩_∩)O。 另外,宣传一下倾世宠妻的唯一官方群146941331(也是盛宠的群),可以去起点女生网倾世宠妻书评区的粉丝楼层发帖,进群的时候报回帖楼层和起点账号昵称。如果不是在起点订阅,申请的时候说订阅账号就行了,不管在哪里订阅的都行,进群之后给管理员全订阅截图。今天要上新福利,欲进从速。O(∩_∩)O。 。 。(未完待续。) 第357章 破军 (6K,大章 求月票)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明显愣住了。 谢东篱是很有才华,他们都知道,也认同。 但是带兵打仗,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就连比较倾向于沈大丞相的万宁侯也忍不住道:“谢副相,您没说错话吧?——您是要亲自带兵?!” 谢东篱点了点头,淡笑道:“我晓得你们的顾虑。我是一介书生,怎会带兵打仗?不过,我并不亲自带兵上阵,只是在大帐中运筹帷幄,出谋划策。当然,最关键的,是这一次我们去大兴城,根本不是为了打仗。” “不是为了打仗?那你带兵去做什么?”王仁中嗤之以鼻,“初生牛犊不怕虎是好事,但是我可跟你说,早年北齐兵临城下……” 元宏帝的脸色变得铁青。 谢东篱像是没有听见王仁中的话,在众人面上看了一眼,继续说道:“兵法有云: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而为之。所以带兵去大兴城,是显示我们要夺回大兴城的决心,但是并不一定要真正用兵。我可以以我的副相之位担保,以我为帅,定能不战而胜,夺回大兴城。” 这一下他们听明白了。 原来谢东篱要求带唐安侯府的右军去大兴城,不是为了去打仗夺城,而是一种威慑,一种实力的展示。 在这种实力下,他才可能跟对方谈判。最好能被兵不血刃地夺回大兴城。 虽然万宁侯和长兴侯并不畏惧打仗,但是如果能有法子不用牺牲他们东元国军士的性命,他们还是愿意一试、乐见其成的。 长兴侯慕容辰的声音缓和下来:“既如此,不如就让谢副相试一试?可以以谢副相为帅,唐谦为先锋将军,陛下觉得怎样?” 唐谦就是老唐安侯,因犯了事被元宏帝撸了侯爷的爵位。给他的儿子唐海峰继任。 但是唐海峰是什么德行。刚才大家都看见了。 沈大丞相想了一想,对元宏帝道:“陛下,臣觉得长兴侯言之有理。谢副相足智多谋。唐谦勇猛过人,如今又要戴罪立功,他必然会听谢副相指挥。” 元宏帝缓缓点头,“朕也觉得可以一试。”说着。他转头看向谢东篱:“谢爱卿,你回去将你的想法写了一个条程上来。朕要和沈爱卿、长兴侯、万宁侯仔细商议商议。” 谢东篱躬身应了,先从宫里退出,回自己的府上去了。 皇后齐雪筠听说了御书房那边的情形,心里一动。 谢东篱如果能离开京城。他们行事就能更方便了…… 蓝儿既然已经死了,盈袖必须要为她偿命! 因此元宏帝回到内宫之后,皇后齐雪筠特意带了自己亲手做的小菜送过来与他同吃。还道:“陛下,谢副相有奇才。听说文韬武略无一不精,您不如就给他个机会,让他去试一试。年轻人嘛,如果真的有本事,臣妾就要恭喜陛下再得一治国之材。如果不成事呢,也没关系。敲打敲打他的气焰,才能更加为陛下所用。” 这话倒是老成持重的用臣之道。 元宏帝忍不住看了她这一眼。 这个女人,确实有几分见识。 “朕在考虑当中,只是谢副相到底年轻,也从来没有带过兵,只不知道那些兵痞子们会不会听他的。”元宏帝叹息说道,将手指在桌案上敲了又敲,很是犹豫不定。 谢东篱虽然说他做元帅,不用亲自带兵出征,但是军中之人,最重要要有威信,有威信,军士才会听从他,这样元帅的计策才能够实施开来。 空有计策,但是无人听他,也是枉然。 就像元宏帝是皇帝,也不意味着他就可以为所欲为。 很多时候,他也要妥协,要商议,要拿出皆大欢喜的法子,才能让群臣听命,百姓镇服。 皇后齐雪筠眨了眨眼,亲手给元宏帝沏了一壶茶,笑着道:“其实,谢副相的两个哥哥,不都是军中之人?只是品级不显,陛下何不派他的哥哥跟他一起出征呢?都是自家人,也好说话。” “谢东义已经跟慕容长青去北齐迎蓝儿的灵柩了。谢东鸣在万宁侯军中,要跟着去别处镇守,倒是不好派他们跟着谢副相。”元宏帝深吸一口气,“算了,就如梓童所说,给他个机会吧。横竖有唐谦那老小子跟着,他要戴罪立功,想必会使出浑身解数,帮谢东篱这个忙的。” 皇后齐雪筠只想谢东篱赶紧离开京城,当然一个劲儿赞好,恨不得再亲自给他多指派点儿兵力,只望他高高兴兴地早些离开京城,她就可以拿盈袖开刀了…… 就算盈袖是谢东篱的妻子又如何? 她死了,谢东篱难道会让她这个皇后偿命不成? 元宏帝都不敢动她,她倒要看看谢东篱会如何对付她。 反正不过只是一个女人,盈袖死了,皇后齐雪筠自然会给谢东篱指一个更美貌的妻子做填房…… 天下男儿皆薄幸。 皇后齐雪筠相信有些女人命是特别好,她们活着的时候,兴许会有男子为她们坚贞不渝。但是如果她们已经死了,再情深似海的男人都会丢开手。 旧人哪有新人好呢? 当温香软玉抱满怀的时候,旧人已经成了墙上的一缕白月光,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缅怀一番罢了,转头看见鲜嫩嫩香馥馥的新人,立马就会魂飞天外,不知今夕何夕…… …… 此时南郑国里,追捕巫家的行动已经告以段落。 巫家嫡系都逃走了。被抓到的只是巫家的旁系和远亲,白白姓了巫,被太子拿来凑数。 南郑国的昌兴帝看见呈上来的这份巫家人的名单,脸色很是阴沉。 “承儿,这就是巫家的所有人吗?”昌兴帝冷冰冰问道。 太子郑承微微躬身:“父皇,这些都是主事的巫家人。您别看他们不是嫡系,但是巫家的事。其实都是他们说了算。” “放肆!”昌兴帝一拍桌子。怒不可遏,“巫家什么时候轮到这些旁系远支说话了?!既如此,你又为何娶的是巫家嫡系的嫡长女为太子妃?当初巫家的那个庶女对你情有独钟。你却连看都不看她,你别告诉朕,在你眼里,心爱的人比权势更重要!” “父皇。您怎么不信呢?儿臣确实就是这样的人。”太子郑承摊了摊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儿臣当初就是跟太子妃情投意合,虽然她不是巫家主事人的女儿,儿臣依然娶她为太子妃。您现在放心了吧?儿臣不是那种为了权势无所不为的人。” 将一番谎话说得堂而皇之,完全没有一丝愧疚惭愧之心。 “呵呵。看来朕是小看了你脸皮的厚度。”昌兴帝将桌上的名单往地上扔了下去,“滚!给朕把巫家嫡系抓回来!”说着,昌兴帝捂了嘴。猛烈地咳嗽起来。 自从大巫在白塔上被雷劈死,昌兴帝发现自己莫名其妙每晚开始发高热。一醒来就咳嗽,有时候咳得话都说不出来。 太子郑承马上就以让他养病为由,将他限制在寝宫,除了一个太医以外,别人都不能见他。 太子郑承慢条斯理捡起那份名单,叹息道:“父皇,您何必呢?还是养病要紧。儿臣会帮您打理国事的。”一边说,一边扬长而去。 昌兴帝怒视着他的背影,想要呵斥他,但是一张口,就是惊天动地的咳嗽。 他趴在龙案上,过了许久,才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唤着他:“陛下?陛下?您要不要喝点儿水?” 昌兴帝睁开眼眸,见是皇后齐雪笙坐在他身边,关切地看着他,一只手放在他胸前摩挲,另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捶打他的后背,让他的呼吸通畅了许多。 昌兴帝握住她放在他前胸的手,苦笑着道:“梓童,这些天辛苦你了。” 皇后齐雪笙笑了笑,道:“臣妾辛苦是应该的。”说着,将一盏茶递到昌兴帝唇边。 昌兴帝没有办法,只好低头喝了。 他喝了之后,发现咳嗽好像好些了,用手揉了揉额角,有气无力地道:“梓童,承儿最近在做什么,你知道吗?” 皇后齐雪笙微微一笑,道:“陛下,承儿是储君,他做的事,是国家大事。再说……”齐雪笙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口劝道:“再说巫家到底是大巫的出身之所,当初咱们家和巫家大巫发过血誓,您也不能对巫家赶尽杀绝。” 昌兴帝冷笑道:“发过血誓?对,我们是发过血誓,但是那血誓是我们和大巫之间,可不关他们巫家的事!巫家这些年做了什么事,你还不知道?你也是皇后,你受得了每次见到巫家嫡长房的宗妇还要起身恭迎?!” 皇后齐雪笙紧紧抿着唇。 她当然受不了。 如果现在是她儿子郑承做皇帝,她肯定会亲自下令让郑承铲除巫家,一个不留! 但现在她儿子还不是皇帝。 如今这个情况,要么他们能真的下手,让昌兴帝提前“登仙”,太子郑承登基,顺势将巫家灭族。要么就得留下巫家,要让昌兴帝有所忌惮,不敢马上废太子。 她知道昌兴帝对他们娘儿俩不满很久了,但是外有北齐国,内有大巫和巫家支持,昌兴帝再不喜欢他们娘儿俩,也得捏着鼻子认下。 况且昌兴帝也不是真的就讨厌他们娘儿俩,当初昌兴帝和她,还是有真情实意的,只是经过数十年的岁月,彼此之间为了权势、荣耀和地位,已经变得连自己认不出自己了。 当初的情意荡然无存,有的只是利益的维系。 只可惜他们还是不能直接弄死他。 因为南郑国皇位的更迭,也代表着皇室秘辛的传递。 有些秘密,只有接位的皇帝才会知晓。 如果昌兴帝“横死”。他们是不会知道皇室的秘密,也无法真正坐稳这个位置。 更何况,昌兴帝还有一个儿子郑昊,游离在南郑国以外,而且在东元国有着强有力的后盾。 每次一想到郑昊,皇后齐雪笙就要去将郑昊的娘亲冯贵妃打一顿。 这母子俩实在是太奸诈了! 自请贬为庶民,这一招可真是好用啊! 不仅在昌兴帝心中地位大涨。而且还借机摆脱了他们正大光明的跟踪和监视。 因为郑昊不再是皇子。那些作为皇子配备的侍卫和下人,也就都没有了。 庶民百姓,是不用这么多人服侍的。 郑昊一下子孑然一身。在东元国搬离了质子馆,不知住到哪里去了。 皇后齐雪笙也曾经派人偷偷去东元国搜寻郑昊的下落。 但是这小子比泥鳅还精,总是出来晃悠一下,表示“我还活着”。然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派出的人手总是一去不回,到现在不知折损了多少好手。 若不是大巫突然出事。她还会一直派人跟踪下去。 郑昊不除,她儿子也无法坐得稳那个位置。 昌兴帝见齐雪笙抿着嘴不说话,以为说动了她,便拉住她的手。又道:“你在害怕什么呢?朕已经封了承儿为太子,以后这南郑国就是他和你的,你又何必跟冯贵妃过不去?——还是把她放出来吧。她这人胆子小,又身子弱……” “住嘴!”皇后齐雪笙想不到到了这个时候。昌兴帝还在想着冯贵妃,心里很不好受,酸溜溜地道:“看来冯贵妃真是陛下心坎上的人。” 昌兴帝笑了笑,道:“如果你和她换个个儿,现下是她把你关着,我也会为你说清的。” 他甚至用了“我”,不是“朕”这个字…… 皇后齐雪笙闭了闭眼,缓缓起身道:“也好。如果陛下能答应外面那个人所求,臣妾就放冯贵妃出来。” “当真?”昌兴帝十分惊喜地问道,让齐雪笙放松了警惕。 她点了点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宣外面的人进来吧。”昌兴帝掩着袖子咳嗽一会儿,才抬起头。 那人已经进来了,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对他行三跪九叩之礼,“儿臣恭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是太子妃的声音…… 昌兴帝心里一沉。 果然,太子妃低低地道:“儿臣请父皇饶儿臣的爹娘一命。”说着,又磕下头来。 太子妃巫青青,是巫家嫡长房的嫡长女。她的爹娘,就是巫家的族长和宗妇。 如果这两人都能饶,那巫家还有哪一个人该死呢?! 昌兴帝被噎得脸都紫了。 “……陛下,其实太子妃娘家的人,都已经离开咱们南郑国了,如今还占了东元国的城池。如果陛下饶他们一命,他们归来之后,可是能把那刚刚打下来的大兴城献与陛下的。陛下您想想,这世上有什么功绩,比开疆拓土更加宏大的呢?”皇后齐雪笙在旁边软硬兼施地相劝,“再说臣妾娘家大哥也发兵十万,驻守在大兴城百里之外的永业城,咱们何不顺水推舟呢?” 昌兴帝真正犹豫起来。 过了许久,他才声音沙哑地道:“你们先退下,让朕好好想一想。” 皇后齐雪笙带着太子妃巫青青从昌兴帝的寝宫退出来,和等在外面的太子郑承一起往东宫行去。 几个人看着天上明亮的满月,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在别人眼里他们是占了上风,但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处境艰难,如履薄冰。 “母后,外面的人闹得很厉害,已经快半个月了,还没有平息的迹象。”太子郑承忧心忡忡地说道,“能不能借舅舅的兵……?” 皇后齐雪笙缓缓摇头,“请神容易送神难,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向你舅舅借兵。” “可是外面那些人对我家深恶痛绝。以前有大巫,他们还能收敛。不敢对巫家动手。如今大巫就这样死了,那些人就跟开了笼子的狗一样,一个劲儿地狂吠。”太子妃巫青青没好气地道。 “是啊,很多人要巫家为这些年死去的童女和瘟疫里死去的人偿命。可是这些,都是月牙儿那个贱人整出来的,跟我们巫家有什么关系?!我们巫家完全是被她拖累了!”说起以前的假大巫月牙儿,巫青青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真是个傻子。被这骗子骗了这么多年! 受了那么多委屈。最后还差一点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巫青青眼圈都红了。 太子郑承长叹一声,给她拭泪,看着皇后齐雪笙道:“母后。不如,先下手为强,让父皇好好养病吧……” 皇后齐雪笙摇摇头,“你父皇没那么容易让你扳倒。你先别急。再等一等。横竖急的不是我们。我们以逸待劳,以静制动最好。” 三人商议好计策。才各自散去。 而东元国的京城里,进了十一月中,天气突然从晴好转为阴沉,北风呼号。连从海面吹来的风都带着刺骨的寒气。 元宏帝终于下了决心,拜谢东篱为帅,唐谦为将。带了唐安侯府的五万右军,发兵大兴城! 十一月十八。天色昏黄,浓云如墨,云边甚至露出隐隐的血光之色。 东元国的老人都说,这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破军之云。 破军本是星相,主杀伐征战,消耗靡费。 浓云遮天的时候,破军之星照在云上,就是破军之云。 东元国京城的十里长亭,旌旗招展,骏马嘶鸣。 五万大军穿戴整齐,仰望着高台上誓师的新统帅谢东篱。 他们都知道他的名头,但是一直认为他只是一名文官,跟武将搭不上边。 但是今日一看他穿上东元国将士的玄色铁甲,彪悍之气扑面而来,完全让人想不到这是那位文质彬彬,只会舞文弄墨的状元郎! “东元国的将士们!距上一次北齐国兵临城下,已经整整三十年了!这三十年,我们没有一日忘却当日的屈辱!我们弱小,但不懦弱!我们忍让,但不屈从!东元国人的荣耀,当用男人的鲜血来铸就!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想要占我东元国城池,必将付出血的代价!想要兵不血刃强占他国领土,问问我们手中的刀答不答应!”谢东篱高高举起了自己的元帅佩刀,大声问道:“告诉我!你们答不答应!” “不答应!” “不答应!” “不答应!” 谢东篱一番简短的战前动员,说得大家热血沸腾,就连围观的民众都跟着嘶吼起来。 五万大军齐应答,喊声震天,搭起的高台在大家的高呼之下瑟瑟发抖。 元宏帝站在谢东篱身边,心中升起无限豪情。 他转身,一手搭在谢东篱肩上,压抑着激动之情,只说了一句话:“朕把这些儿郎,交给你了。” 一个国家的脊梁,就是这些不愿屈服,虽万千人,吾往矣的军士! 谢东篱向元宏帝行了东元国的军礼,然后毅然转身,往台下走去。 一道道命令传了下去,大军的嘶喊停止,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意气风发地往大兴城奔去。 谢东篱走到高台之下,翻身上马。 他戴着遮住面颊的玄铁重盔,身前的护心镜闪着暗红的光芒,骑在马上,目光凝重森然,整个人如同出鞘的长刀,充满不可遏制的肃杀之气。 “元帅,前锋已经开拔,请元帅前行!”唐谦的心情十分激动,勒着马过来请示谢东篱。 谢东篱微微颔首,“唐将军先行,我随后就到。” 唐谦应了,回马往前奔去。 他是先锋将军,理当在队伍的最前列。 谢东篱目光深邃地看着前方,想着这一次誓师大会,应该会被很多有心人看在眼里。 他们的前锋尚未上路,很多信使肯定已经上路了。 他就是要让他们看见,他们东元国为了大兴城,不惧一战! 他驱马向前行了几步,突然勒马回身,往身后的人群中看去。 一阵狂风吹来,卷起地上的落叶,纷纷扬扬在空中飞舞。 谢东篱身上的玄色大氅随风飘扬,在身后荡起一片黑色阴影,如同死神降临,俯瞰大地。 人群中,盈袖穿着一身箭袖劲装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他。 她的目光里有骄傲,有荣耀,也有眷恋,有不舍,更有担心和难过。 嘶! 谢东篱的马旋身而起,两只前蹄往天空高高地踢了过去。 谢东篱勒着缰绳,冷峻地回头又看了盈袖一眼,大氅在他身后扬起一道黑色的弧线,挡住了盈袖的视线。 他终于转身,不顾而去。 ※※※※※※※※ 这一更六千字,两更合一了哈。求月票和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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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要立威,杀鸡骇猴,那人没有手软。两个巴掌就将那人打掉数颗门牙。 “你敢殴打朝廷命官!”那人捂着嘴,含糊不清地叫道,嘴里一嘴血。 盈袖扶着丫鬟的手上车,闲闲地道:“你是朝廷命官,却在人群中鬼鬼祟祟专门往女人身上看,你以为你是官,这些被你非礼的女子就只能忍气吞声吗?!” 那人气得浑身发抖,恼道:“吾……吾什么素候看别的里(女)银(人)!你不要血口粪(喷)银(人)!” 缺了门牙的嘴漏风,说话都不利索了。 大家张着耳朵听了半天,才明白他在说什么。不由对他十分鄙夷。 盈袖沉着脸坐进车里。 采桑伶牙俐齿地道:“敢说我们元帅夫人血口喷人?!你这官儿是不想做了吧?!” 盈袖已经坐到车里,她的声音从车帘后面传了出来:“别说了,把他交给刑部。问问刑部侍郎,朝廷命官在民女中浑水摸鱼,羞辱良家妇女,该当何罪!” 那人一下子萎了,哭喊道:“元帅夫人息怒!下官冤枉啊!” 刚才他的动作太快了,只有盈袖和她身边少数几个功夫高强的侍卫看见了,周围大部分人是在盈袖说“抓住他”的时候才注意到这边的情形的。 那个时候,这人已经从盈袖这边退开。混入人群中了,所以并没有很多人看见是怎么回事。 “你冤不冤枉,是刑部的事。我们的责任,是送你进刑部!——带走!”盈袖挥了挥手。命令自家的两个护卫将那人往刑部押去了。 谢东篱刚走,就有人打她的主意…… 盈袖脸色很不好看。 回到谢家,盈袖对谢大夫人陆瑞兰和二夫人宁舒眉简单说了刚才遇到的事情,末了道:“大哥、二哥和东篱都走了,家里只有我们女人,两位嫂嫂也当多加小心。”一边说。她一边将谢东篱给她留下来的人手又分了一半给陆瑞兰和宁舒眉。 陆瑞兰和宁舒眉忙道:“这些人是五弟留下来保护你的,你好好地,就是我们的福气了,我们你不用担心,那些人不会对我们下手了。” 盈袖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反正她在家里住着,那些人在外院守着,也是守护全谢家的人,就不再坚持了,只是道:“那好,他们就先跟着我,若是有事,大嫂、二嫂一定要及时跟我说。” “一定一定。”陆瑞兰和宁舒眉对视一眼,都觉得盈袖确实是个热心人,但是太热心了,简直草木皆兵。 不过,她们很快就发现,盈袖不是草木皆兵,而是她们太低估对方的手段了。 没过两天,元应佳和慕容长青带着元应蓝的灵柩回到东元国的京城。 皇后齐雪筠颁下懿旨,在宫里的秋霜斋给元应蓝大办丧事。 元应蓝是封了公主的人,葬礼完全按照公主的封典,办得十分繁杂豪奢。 因元应蓝是未嫁而逝,皇后齐雪筠一旨懿旨,宣东元国京城四品官以上家里未嫁的姑娘给元应蓝守灵,规定要守足五七三十五日,直到五七之后元应蓝下葬,才能回家。 这三十五天,她们必须吃住在宫里,天天跪在秋霜斋的灵堂上念经祝祷。 这些人家里有心疼自家姑娘的,都给孩子报了急病,要在家里替元应蓝斋戒念经。 谢家二房的二小姐谢同巧正巧病了,又加上过年之后的二月就是她的婚期,谢二夫人宁舒眉也上表皇后,说孩子病了,请求让她在家里斋戒祈福。 全京城四品以上的官儿有八十多人,这八十多家中,几乎每一家都有未嫁的姑娘。 最后有四十多家给姑娘报了假,或者是生病,或者是家里有老人生病。她们要侍疾,种种由头,大家都心照不宣。 有几家是真的病了,大多数是不想自家姑娘去宫里守这三十五天的灵。 结果报上去的这些人家。皇后齐雪筠别的都允了,只有谢家和跟谢东篱、沈大丞相交好的那些人家不允许。 谢同巧是真的生病了,并没有装病,结果皇后齐雪筠派了个太医来谢家,睁着眼睛说瞎话。硬说谢同巧没病,非要她进宫给元应蓝跪灵。 谢二夫人宁舒眉气得要进宫跟皇后理论,被谢大夫人陆瑞兰拉住了,劝她道:“就让她跟同心、同德两个妹妹一起去吧。让她们俩照顾姐姐。” 谢同心和谢同德是大夫人陆瑞兰的女儿,比谢同巧还要小几岁,她们的身子骨倒是结实,三姐妹一向感情很好。 宁舒眉知道皇后是有意刁难,但是这个时候,男人们都去了战场,她们女人在后方不添乱就好了。哪里还敢折腾?只好不情不愿地答应了,连夜给谢同巧收拾包袱,装了很多衣裳吃食。 盈袖专门给她配了药丸,让她带着每天吃。 在宫里跪灵,没有条件吃煎药,吃药丸还好些。 宁舒眉千恩万谢,到了进宫的那一天,和陆瑞兰、盈袖一起送谢家三个未嫁的姑娘进宫给元应蓝跪灵。 陆瑞兰和宁舒眉被挡在宫门外,不许她们进去。 盈袖本来也不能进,不过她正好看见小磊要进宫去见元宏帝。便对他招手,道:“小磊,姐姐跟你进宫一趟好不好?” 小磊大喜,乐颠颠地跑过来。拉着盈袖的手,道:“姐姐跟我去再好不过!” 陆瑞兰和宁舒眉就在宫门外等着她。 盈袖跟着小磊进去,先去见了元宏帝,说要去给元应蓝的灵位前上柱香。 元宏帝同意了,还派了自己身边的太监送她过去。 秋霜斋前的守门人见是元宏帝派来的人送盈袖进去,才不敢拦她。 盈袖进去看了一圈。见这秋霜斋是临时布置起来的灵堂,当中挂着一幅长幔,幔后是元应蓝的棺椁,幔前是一张八仙桌,上面供着香炉,茶果和清水。 这秋霜斋的正堂很大很幽深,屋里没有生火盆,四角的青铜羊角烛台上,点着儿臂粗的牛油烛,大白天就烟熏火燎,不见暖意,只觉呛人。 秋霜斋的地面是抛了光的青砖,硬邦邦的。 而那些官宦人家的未嫁姑娘,就一个个跪在光光的地上,连个垫膝盖的蒲团都没有。 盈袖粗粗扫了一眼,跪在这灵堂上的姑娘,都是沈大丞相和谢东篱这一边人家里的姑娘,那些站在皇后和元应佳这边的人家,没有一个姑娘来跪灵,都被皇后准了假了…… 盈袖皱了皱眉,虽然觉得皇后这一手粗糙,但是确实管用,至少在敲打这些人家,让他们明白,若是再跟皇后这一方作对,以后就不是光让你们家姑娘跪跪灵这么简单了…… 而这些姑娘若是真的在这里跪上三十五天,一个个的膝盖都要废了,这笔账虽然会算在皇后头上,但是谢东篱和沈大丞相也会波及到,因为他们没有能护住自己这边的人手。 人家为什么要帮你,站在你这边呢?如果你在关键时候都不能给别人于保护。 盈袖想了想,先差人把这里的管事叫了过来,问道:“这里的灵堂是你管的吗?” 那人是皇后齐雪筠身边得力的大宫女双喜,她屈膝行礼笑道:“谢副相夫人有何吩咐?” 盈袖摇了摇头,问道:“你以前管过这样的丧事吗?” 双喜一窒,忙道:“奴婢是服侍人的,就算以前没有管过,也要学的。”生怕盈袖借着她没有管过丧事,就挑剔她。 盈袖挑了挑眉:“蓝公主的丧事何等重要!你居然蒙蔽皇后娘娘,做出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来人,把她给皇后娘娘送过去,让皇后娘娘再派能干人过来!” 双喜大惊,忙给盈袖跪下,道:“谢副相夫人何出此言?奴婢虽然没有办过这种丧事,但是事事处处都是按先例来的,并不敢自专!” “不敢自专?好,我问你,这丧事在寒冬腊月,灵堂里缘何没有炭火?你是要蓝公主的魂魄冻得不能升天吗?还有,这么多官宦人家的姑娘在这里跪灵,你居然连蒲团都不给人家准备,你是想让这些姑娘的腿都废了吗?!你们做的这些孽,可是都要全数算到蓝公主头上的!若是因你们这些恶行,让她来世投不了好胎,只能投胎做畜生,你可担当得起?!”盈袖厉声问道,“你给我跪到门口去!我不发话,你不许起身!” 双喜这下明白,这位谢副相夫人,是故意找茬来了。 灵堂里不生炭火,地上不摆蒲团,就是皇后暗示她,因为他们的目的,就是要给这些跟皇后和元应佳离心离德的官员一个小小的警告,如果他们再执迷不悟,站在谢东篱和沈大丞相那边,他们可就不客气了…… 可是如今到了盈袖嘴里,就成了对元应蓝不敬了! 双喜委屈得要命,但是盈袖不是她惹得起的人,只好含着泪,到门口跪下了。 那边有人看着不对,忙去给皇后齐雪筠报信。 皇后齐雪筠本来是不想理会,装不知道得了,反正盈袖闹一会儿,就要离开宫里,她何必去给她面子? 结果没有多久,就有太监和宫女回报:“皇后娘娘,谢副相夫人命人取内务府取了五十个蒲团、一千斤红螺炭送到秋霜斋,给那些跪灵的姑娘们用,还命人在秋霜斋收拾了小厨房,一天十二个时辰供应热水和热饭热菜。秋霜斋的院子里架起了烤肉架,大家轮流烤肉吃,还作诗联句,说是为蓝公主送行……” “什么?!她们倒是来宫里享福来了?!”皇后齐雪筠不由大怒,一拍桌子站起来,“谁给她的炭?谁给她的蒲团?!她凭什么命令内务府?!” 那太监低着头道:“皇后娘娘,谢副相夫人也是金枝玉叶,虽然不再有郡主的份位,但她始终姓元……” 玉牒上有她的名字,内务府就不得不听她的命令。 当然,其实大家都知道,内务府也是顺水推舟。 元宏帝如今被北齐国压着,不好直接出面跟皇后齐雪筠对着干,但是盈袖却可以出头揽下这桩事。 她已经是出嫁女,而且有谢家和沈家做后盾,说话硬气得很,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皇后齐雪筠却笑了笑,起身道:“看来,本宫是真的要去看看这些不听话的姑娘们了。——来人!带上宫里的掌刑嬷嬷!” 有人讨打,就怪不得她了! ※※※※※※※※ 这是第一更。感谢亲们昨天的月票和推荐票!!! 今天晚上有加更。么么哒! 。 。(未完待续。) PS:感谢书友150928113449785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kittykame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要来点狠的了!!! 真是,不来点狠的不行了!!! 发单章求月票了!!! 怕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_←邪魅狂狷总裁笑。) ps:群里有好看的福利,全订阅的亲可以申请进群看。o(n_n)o。 晚上有加更。 。 。(未完待续) 5201小说高速首发倾世宠妻最新章节,本章节是要来点狠的了!!!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第359章 赐美 (加更求月票) 皇后齐雪筠带着宫里的掌刑嬷嬷气势汹汹来到秋霜斋。 这是一个中等大小的宫室,院子不大,正面三间主殿,一明两暗,东西两排偏殿。 院子里果然架起了三个烤肉架,两张长长的条案,条案上放着笔墨纸砚,还有一张张刚刚写好的条幅,放在院子里的地上晾晒。 “香消玉殒,天妒玉叶。” “斯人已逝,香影犹存。” “余为应蓝长叹息,歌成馀意尚傍徨。” …… 一条条,一幅幅,居然全都是写来悼念元应蓝的辞赋。 皇后齐雪筠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难道她能因为这些姑娘小姐们写了这些悼念的条幅而惩罚她们一顿?! 她也不是傻子,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拿捏对手,什么时候却需要放人一马。 真的跟那四十多家撕破脸,也够她喝一壶的。 何况她此举只是为了敲打他们,根本就不会让他们的女儿真的跪上三十多天。 她都打算好了,先等她们跪几天,自己就出来施恩,将执行这件事的双喜扔出来惩罚一下,既收买人心,又能以儆效尤。 想到双喜,皇后齐雪筠的目光就被台阶上一个跪着的女子吸引住了。 这不是双喜吗?! 怎么已经跪了! 皇后齐雪筠简直要骂街了! 盈袖这个贱妇,把自己想做要做的事全给做了! 如今她倒成了施恩的人,自己倒成了居心叵测的对头了…… 皇后齐雪筠咬着牙关,才能克制住自己要抓狂的心态。 她慢慢走了过去,对盈袖笑道:“谢副相夫人,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 她请的是未嫁女来给元应蓝守灵。 盈袖对她福了一福,道:“皇后娘娘。” 皇后齐雪筠看着元应蓝的灵堂:“蓝儿没有出嫁,你来这里,确实不太合适。” 盈袖笑了笑,道:“都是亲戚。皇后娘娘怎么这么说呢?这是谁告诉您的臭规矩?我们东元国从来没有这样不近情理的说法……”说着顿了顿,在皇后齐雪筠开口反驳的时候,接着道:“……别是哪个不开化的野蛮之地的做法吧?” 皇后齐雪筠一句“这是我们北齐的习俗”刚刚说出口,就听见盈袖说这是“不开化的野蛮之地的做法”。顿时气得倒仰,胸脯起伏不定,目光中一丝怨毒之色一闪而过。 她已经忍盈袖许久了。 无奈怎么也弄不死她! 想到这里皇后齐雪筠就觉得憋屈……真是日了狗了! “原来真是北齐的习俗?”盈袖吃惊地以袖掩面,“啧啧,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是不开化的野蛮之地?! 皇后齐雪筠全身哆嗦起来。她上前一步,瞪着盈袖,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这里的事,就不劳烦谢副相夫人了。你先下去吧。” 盈袖点点头,“是该回去了。这么多家姑娘,都托我去她们家报平安呢。”说着,对皇后齐雪筠微微颔首,转身大步离去。 皇后的大宫女双喜见盈袖终于走了,才敢爬起来,委屈地来到皇后身边。道:“皇后娘娘,这谢副相夫人,一点都不把娘娘放在眼里。” 皇后齐雪筠一腔怒气无从发泄,啪地一声扇了她一个耳光,怒道:“本宫让你来操办蓝儿的丧事,你就是这样操办的?!你不给这些姑娘小姐蒲团、炭火,是要冻死她们,累死她们吗?!” 双喜吃了一惊,但是马上明白过来,忙又跪了下来。连连磕头,将这件事揽在自己身上,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是奴婢考虑不周!” “考虑不周?你是做什么吃的?!本宫养你有什么用!”皇后齐雪筠怒喝一声,“来人!将这个贱婢拖下去杖毙!” 双喜吓得魂飞魄散。刚要求饶,皇后身边的一个掌刑嬷嬷已经凑了上来,将一个麻核塞到她嘴里,堵住她的嘴,快手快脚将她拖下去了。 没过多久,那掌刑嬷嬷回来秋霜斋回报:“娘娘。双喜已经杖毙。” 皇后齐雪筠点点头,“就让她给兰儿陪葬吧。” 这跟用活人殉葬差不多了…… 院子里的姑娘们吓得心惊胆战,但是好歹盈袖刚才来过,改善了她们的待遇,又答应把她们的情形告诉她们的爹娘,她们也没有先前那样害怕了。 只是皇后齐雪筠的手段,还是让她们心生怯意。 谢家的三个未嫁姑娘互相看了看,在人群中深深低下头。 盈袖出了宫,马上开始走访那些姑娘家里。 她一家家地递帖子拜访,将宫里的情形说与他们听。 这些人听到自己的女儿受到这样的待遇,明显就是皇后故意敲打他们,心里都很是不虞。 当然,也不乏有的人家真的被吓到了,虽然不至于倒向皇后那边,但是也不再向谢东篱他们靠拢,而是保持中立。 皇后齐雪筠知道她的这个局已经被盈袖破了,也无所谓再把这些姑娘留在宫里拉仇恨。 第二天,她就将这些姑娘送出宫,每人都得了很多赏赐作为补偿。 几个马上要出嫁的姑娘,甚至得到皇后赏的一抬嫁妆,给她们做添妆之用。 谢家二房的二小姐谢同巧就得到了一抬添妆。 但是她身子本来就弱,在宫里折腾了一整天,虽然有盈袖的药丸做保,回来之后,还是大病一场,到年过完了才渐渐好转,此是后话不提。 元应蓝的丧事开始走入正轨,小磊作为宗室成员,也要经常进宫去帮忙。 盈袖不放心,每次小磊进宫,她也跟着小磊进去,寸步不离。 皇后齐雪筠冷眼看着,终于等到一次机会,盈袖去了净房入厕,小磊在泰和殿的偏殿一个人坐着吃茶。 一个丰满的宫女低着头走进来,突然开始脱衣裳。 小磊吓了一跳。从座位上跳起来,忙道:“你做什么?!快把衣裳穿起来!” 那宫女置若罔闻,越发脱得快了。 小磊急了,大叫一声:“来人啊!” 从殿外哗啦一下闯进来十来个侍卫、太监和宫女。 小磊都傻了。愣愣地道:“怎么这么多人?” 这时候,那宫女已经脱得光光地,跪在小磊面前,仰头对他哀求道:“辰郡王,您吩咐的。奴婢都做了。请辰郡王饶了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不依了!”一边哭,一边开始磕头,很快额头都磕得青紫一片。 小磊气得脸都紫了,恼道:“我什么时候让你脱过衣裳!我都不认得你是谁!” “这是怎么了?”皇后齐雪筠恰如其分带着人走了进来,说着,看了看地上跪着的光溜溜的女子,皇后齐雪筠呵斥道:“大胆!竟然敢反抗辰郡王!你什么东西!给本宫脱下去杖毙!” 几个掌刑嬷嬷从皇后身后走出来,拖着那宫女就要往外走。 先前冲进来的那些人默默看着小磊,就连小磊自己身边的侍卫和丫鬟的目光都很复杂。 他们大部分人都相信了那宫女的话,以为是小磊逼她脱的…… “住手!”小磊跺了跺脚。“也不用就打死她吧……再说,关我什么事!我要找皇祖父评理!” “不关小磊的事!当然不关小磊的事!”皇后齐雪筠满脸笑容,转而对那宫女说道,“算了,既然辰郡王为你求情,也是你的造化。既然辰郡王喜欢你,本宫就把你赐给辰郡王,是做侧妃,还是做侍妾,都看辰郡王的。” “啊?”小磊愕然抬头。指着自己的鼻子道:“赐给我?!” “当然。辰郡王喜欢她,是她的福气。”皇后齐雪筠笑眯眯地道,“来人,带四喜去穿衣裳。送到忠贞国夫人府,就说是本宫赐给辰郡王的,让他们给她找个地儿住吧。” 盈袖回来的时候,偏殿的人已经散了,小磊一个人呆呆地坐在花梨木的太师椅上,满脸惶恐。 “怎么了?”盈袖揉了揉额头。她才离开一小会儿,皇后又整什么妖蛾子了? “姐姐……”小磊见她来了,一下子回过神,拉着她就往外走,“快!跟我回家!晚了就来不及了!” “你倒是跟我说说出了什么事啊!”盈袖一边走,一边问道。 两人坐到车里的时候,小磊才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盈袖听了只想捶桌子。 皇后简直太贱格了! 盈袖防着皇后下毒,防着宫里有人接近小磊暗害他,就是没有想过,有人用自身做武器,不用接近小磊,也能给他泼上这样一盆脏水! 而且算准了小磊心地善良,就算不是他的锅,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一个宫女就这样被活活打死…… 可是这个宫女又是什么好的? 她虽然是身不由己,被皇后指使的,她做的一切就不用自己承担责任? 皇后能用她,肯定是给了她和她家好处,她收了好处来陷害小磊,难道就一点都不愧疚?! 盈袖深吸一口气,对小磊道:“小磊,你不能这样。” “姐姐,我只是……没法眼睁睁看着她被打死。而且,她要真被打死了,泼在我身上的脏水就更加洗不清了。”小磊抿了抿唇,倔强地道:“我没有让她脱衣服!我没有要欺侮她!” 盈袖握了握拳,将对皇后齐雪筠的恨意压了下来,对小磊道:“小磊,姐姐这话以前没有说过,但是今儿一定要说。如果你要做大事,就不能太过心慈手软。被泼脏水又怎样呢?你要分清轻重。这个宫女明显居心不良,跟皇后是一丘之貉,你又何必为她说情?你以为说了情,别人就会领情?不,不是这样的。她们只会认为你好欺负,变本加厉地来欺负你。——你才十一岁,姐姐不能看着你越来越软弱。” 身为皇子,如果连被泼脏水的承受力都没有,又何谈以后的夺嫡之路呢? 而皇后能给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赐女人,也是够丧心病狂的。 盈袖撇了撇嘴,想起上一世的时候,听人说过北齐的习俗,那里的男子比东元国的男子发育得早。北齐国世家的那些男子,很多十一二岁就通男女之事,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女人。 而自己的弟弟,在盈袖眼里,还是一个连一个人去宫里她都不放心的小孩子。 也许是她太过保护这个弟弟了。 盈袖又叹了口气。 保护得太好的孩子,总是长得慢一些。 是时候让他自己经历风雨了。 她送小磊回到忠贞国夫人府,见到了被皇后送来的宫女四喜,还有一脸铁青的沈咏洁。 看见小磊进来,沈咏洁第一句话就是“跪下”! 小磊一声不吭,扑通一声就给沈咏洁跪下了。 破天荒第一次,盈袖没有说情,而是站在旁边,默默地打量四喜。 四喜是个很成熟的姑娘,看年纪总有十**岁了,比盈袖还要成熟,简直跟熟透的蜜|桃一样鲜艳欲滴。 虽然穿着看不出什么腰身的宫装,但是那饱满鼓胀的胸,修长挺拔的腿,无一不散发着诱惑。 居然将这样的尤物给一个十一岁的孩子! 盈袖的目光变得幽深。 看来,元应蓝的死,给皇后那边的教训远远不够,她要想想,如何应对皇后那边咄咄逼人源源不绝的下三滥…… ※※※※※※※※※※※※※※※※※※※※ 加更送到。亲们晚安。O(∩_∩)O。 。 。(未完待续。) 第360章 鲨鱼 (第一更,求月票) “小磊,你在宫里到底做了什么?”沈咏洁寒声问道,目光似刀,紧紧盯着小磊尚带稚气的面容。 小磊刚才已经被盈袖教训过一顿了,这时也知道自己错了,但是他和盈袖一样,虽然仁善,但都很倔强。 他低着头跪在沈咏洁面前,一句话都不说。 “说啊?!”沈咏洁的声音又高了几分。 盈袖这才张口,缓缓地道:“娘,不如问问这位四喜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四喜全身一震,飞快地睃了地上跪着的小磊一眼,目光闪烁,不断权衡着自己该怎么开口。 沈咏洁将目光移到四喜身上,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柔声道:“这位姑娘是皇后身边的人吧?不知皇后召见我们小磊所为何事?” 沈咏洁对宫里的事还是知道一些的,只是对小磊有些失望,才一见小磊,就气不打一处来地责问他。 四喜对于沈咏洁却不太了解。 她只知道这位沈大丞相的嫡女当年能听她爹的话,嫁给身份低贱的商人,后来这商人恢复了皇子身份,她居然又跟他合离了。 这样一想,就觉得沈咏洁根本不是什么聪明人,总是能把一手好牌给打坏了,因此在心里微微地不屑 ,面上还是低眉敛目,一副羞怯的样子,低声道:“沈夫人,皇后娘娘并未召见小磊。” “哦?没有召见我们家小磊?那是皇后娘娘遣你到小磊身边主动脱衣裳的?”盈袖在旁边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四喜惊得抬起头,脸色的神情都变了。她眨了眨眼,一双大大的眼睛里立刻盈满了泪水,哽咽着问:“谢副相夫人。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奴婢只是奴婢,辰郡王无论要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得做什么,何必又把皇后娘娘牵扯进来?” 居然还是一口咬定是小磊让她脱衣裳的,跟皇后无关。 盈袖冷笑,暗道真是皇后的一条好狗。都到了他们家了,还死不悔改,这是要用生命给小磊添堵了…… “呵呵。我只是奇怪。如果不是皇后娘娘遣你去我弟弟面前脱衣裳,那你为何能离开皇后娘娘的寝宫,一个人跑到小磊歇息的泰和殿偏殿去?你要知道,在宫里擅自行走。是要掉脑袋的。我们忠贞国夫人府虽然不比宫里防守严密。但也容不得下人在内院乱跑。一旦被管事婆子抓到,一定是非卖即死。”盈袖淡淡说道,目光移到地上跪着的小磊身上。 小磊这时也抬起头,怒视着四喜。 他在宫里的时候,虽然对四喜不满,但一直认为是皇后娘娘逼她这样做,来陷害自己,所以在皇后要杖毙四喜的时候。小磊出声制止,救了四喜一命。 俗话说。得人恩惠千年记,他不求被四喜记得千年,但总不能倒打一耙吧? 四喜被盈袖问住了,她的脑子里飞快地转着,琢磨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仔细想一想,这些确实都是漏洞。 但是他们之前没有在乎细枝末节,是因为他们有皇后这个强大的后盾。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皇后娘娘不需要草蛇灰线,伏笔千里的设局,她只需要找个由头,将自己的人塞到小磊身边就行了,至于过程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小磊这个孩子心善,又被家里人保护得好,所以可以利用,可欺之一方。 所以他们只要结果,要大家看见四喜在小磊面前脱了衣裳就行了,至于四喜是如何在皇后坤和殿伺候的大宫女,跑到泰和殿去的,没人会深究。 “咦?怎么不说话了?还在想要如何编你的谎言吗?”盈袖抬起手,吹了吹手指甲上看不见的尘埃,“我可警告你,说一个谎言,就要更多的谎言来弥补。” 四喜窒了窒,嘴唇翕合了两下,最终还是道:“……是皇后娘娘命奴婢去看看那些人有没有好好照顾辰郡王……” 所以还是把皇后给推出来了。 不然她真的无法解释她为什么会从皇后的坤和殿,跑到泰和殿的偏殿去,两座宫殿可是离得一点都不近。 “唉,看你,在我们面前就出尔反尔。刚才我问是不是皇后娘娘派你去脱衣裳陷害我们小磊,你还说不是,说我故意把皇后娘娘牵扯进来。这会子你又说确实是皇后娘娘派你去脱的,你说说,让我们如何相信你?”盈袖叹了口气,到底还是看不过眼,走过去将小磊扶了起来。 四喜大急,忙道:“谢副相夫人误会了。是皇后娘娘遣奴婢去泰和殿的偏殿照看,但脱衣裳的事,并不是皇后娘娘的命令,而是……”她又看了小磊一眼,一副不敢说真话的样子。 小磊面色越来越平静,平静得几乎有些淡漠,他看也不看四喜,对着盈袖和沈咏洁又作了一个揖,朗声道:“娘,姐姐,这件事是小磊不对。小磊拖泥带水,将一件极简单的事弄得复杂了,还让姐姐和娘亲担心,真是罪过!” 四喜眼前一亮,难道这小王爷真的对她有意思?!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为她说话?! 谁知道她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扩大,小磊又道:“四喜胆敢陷害本郡王,本来就是以下犯上的死罪。但是我们身为皇室中人,不能滥用私刑,还请娘亲和姐姐同意,让小磊将四喜送到刑部治罪!” 四喜脸上的笑容凝住了,她扑通一声给小磊跪了下来,连连磕头道:“小王爷!小王爷!奴婢冤枉啊!奴婢再也不敢说了!求您饶了奴婢一命!” “四喜,你不要自作聪明了。你是什么身份?小磊是什么身份?他又不是色鬼。有必要见到一个略平头正脸的女子,就让她脱衣裳吗?还是在宫里那种地方。你是貌若天仙呢,还是洛神下凡?还是你以为我们小磊是佳郡王?”盈袖嗤笑一声。嘲讽四喜的同时,不忘损了元应佳一把,才转身对小磊赞许地点点头。 知道将四喜送到刑部治罪,还算是亡羊补牢,犹未为晚。 沈咏洁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个儿子还是有些骨气的。 要做一个明君。必须要有兼济天下的善意,也要有重击一切黑暗的雷霆手段。 为君之人,称孤道寡。本来就是一条孤独的路。 他不能有太多的依赖之心。 “嗯,就按小王爷的吩咐,将四喜送交刑部。”沈咏洁淡淡吩咐道,低头吃了一口茶。 几个婆子冲进来将四喜往外拉。 四喜大叫。不断在地上乱踢乱打:“奴婢是皇后娘娘赐下来的!你们怎能不经过皇后娘娘。就将奴婢送走?!” “你欺蒙皇后,嫁祸郡王,犯的罪可是不小,难道还想进宫里去拉皇后娘娘下水?”盈袖快步上前,将手往四喜的下巴上一滑,已经把她的下颌骨卸了。 四喜再也不能说话,只能荷荷有声,口水不断往下流。很快打湿了她整幅前襟…… 四喜被送到刑部之后,盈袖想着还是很担心小磊和沈咏洁的安危。便对沈咏洁道:“娘,我今天不回去了,晚上就在至贵堂住一晚上吧。” 沈咏洁皱了皱眉,“这样好吗?你家两个嫂嫂不会不高兴吧?” 盈袖笑着摇头,“大嫂、二嫂都很通情达理,我让采桑回去跟她们说一声,反正就住一晚上。” 沈咏洁点点头,“那就住一晚上吧。” 想到谢东篱已经带兵出征,盈袖回谢家也是独守空房,沈咏洁便没有坚持。 盈袖马上使采桑回谢家,跟谢家大夫人陆瑞兰和二夫人宁舒眉说了一声,两个人当然都同意了,还嘱咐她说,可以在娘家多住几天…… 一般出嫁女是很难回娘家的,哪怕就在一个城里,夫家都不会高兴自家媳妇经常回娘家。 陆瑞兰和宁舒眉能一口答应下来,也是莫大的人情。 盈袖便安心在娘家住下了。 头两个晚上,她都是在辗转反侧中渡过的。 从来没有想过,她对谢东篱有这样深的感情。 他才走了两天,她就已经相思成灾了…… 第三个晚上,她去沈咏洁的烟波阁吃晚饭。 沈咏洁对他们姐弟俩道:“四喜在刑部大牢暴毙了。” 小磊的眼神黯了黯,默默地低头吃了一大口饭,才道:“知道是谁做的吗?” 从他将四喜送到刑部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四喜活不了了。 当然,他现在已经想通了,四喜既然有胆子出来陷害他,那就应该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总不能既要做贼吃肉,又受不了被抓的时候被暴打的下场吧? 只是这是第一个由他送入黄泉路的人,他的心里肯定是很难平静的。 虽然不是他亲手杀的,但是跟他亲手杀的,没有差别。 盈袖看了小磊一眼,道:“她做出这种事,本来就只有两个结果,不是你死,就是她亡。你这个样子,是在遗憾死的不是你,而是她吗?” 这话已经很尖刻了。 小磊深吸一口气,摇头道:“当然不是。又不是我主动去害她的,我怎么会遗憾?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适应。” 适应手里终结人命的感觉。 盈袖摸摸他的头,“吃饭吧,吃完去泡个澡,然后睡觉。明天起床,又是一条好汉。” 小磊心里一松,抬头对她笑着点头,重重地应了一声。 吃完晚饭,盈袖又陪着沈咏洁说了一会儿话,才回到至贵堂歇息。 这个晚上,她入睡得比较早,而且还睡熟了。 只是到了后半夜,她突然听见耳边传来海水的沙沙声,跟涨潮一样。 她猛地睁开眼睛,却什么都听不见了,但是心里依然砰砰直跳。 再闭上眼,还是什么都听不到,就跟刚才听到的声音是做梦一样。 如果是以前,她还真以为是自己做梦了。 但是如今这样风声鹤唳的环境下,她半点也马虎不得。 盈袖悄悄起身,穿上衣裳,往至贵堂的后院行去。 至贵堂后院濒临一个海湾,以前是她跟师父经常见面的地方,那里的防守是最松懈的,几乎可以算没有防守。 但是因为有这样大的海湾做天然屏障,以前从来没有出过事。 盈袖推开至贵堂的后门,走到后廊的大红柱子后头,将头靠在上面,看着远处的海湾出神。 天上的圆月渐弯,洒下万点银辉,海上浪花点点,一阵阵往港湾的沙滩上掀动。 盈袖的目光漫无目的地往海面上掠过,望向对面的小山坡,那里有师父的住处,也就是谢东篱的一处小屋吧…… 盈袖的嘴角翘了起来,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海上几个黑黢黢不断起伏的目标,好像并不是海浪的形状! 盈袖目光轻凝,往那几个起伏不定的黑影子看了过去。 居然是有人企图从海湾这边摸过来! 盈袖大怒,但这个时候,她不想惊动太多的人。 如果让人知道忠贞国夫人府半夜里内院进了贼,这盆脏水,可比四喜给小磊泼的那盆还要难以洗清! 盈袖暗暗后悔自己那身特制水靠留在谢家,没有带回来。 不过这个时候,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忙从袖袋里抽出一块丝巾,蒙在脸上,遮住大半个脸,然后将发髻打散,全数披在脑后,身上正好穿的是黑色紧身箭袖长袍和绑腿裤。这种打扮,晚上下海也行的。 盈袖的水性精熟,这里又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心念电转,已经想好了对付的法子,她马上回屋里找了自己以前用过的分水峨眉刺戴在两只手上,从后院溜了出去,一头扎入海里。 一到水里,她就如同潜龙入海,快速向那些人游过去! 那些人也是水性精熟的亡命之徒,这一次接了任务,要在忠贞国夫人府做一票大的,一个个兴奋得眼都红了。 他们嘴里咬着钢刀,在海水里拼命划水。 最前面游得最快的那个人眼看就要快到了,突然觉得后背一凉,一柄尖刺从他背后刺入,差一点从前胸透胸而过! 他只来得及回头看了看身后,就被人从嘴里夺了刀,一刀从他背后又捅了进去! 一股血水从海底冒了出来,带着腥味,渐渐在海面上扩散。 游在他后面的人看见了他的惨况,立刻游到一起,不敢再往前,而是背靠背在海里踩水,警惕地看着四周,不知道是被对方发现了,还是遇到了什么厉害的海兽。 盈袖一口气从他们身边潜走,回到岸边,趴在卧牛石上,在心里慢慢计数,“五、四、三、二……” “一”字还没有数出来,一道长长的鳍峰从远处箭一般游过来,奔着那群人去了。 盈袖笑了起来。 鲨鱼! 是鲨鱼来了!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 今天晚上有加更。么么哒!……(未完待续……) ps:感谢霁鱼儿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0o缇兰o0、kittykame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第361章 以牙还牙 (第二更,求月票) 盈袖他们住的这所宅子后院临着一个海湾。 别人不知道,盈袖却是知道,师父当日为了后院的防护,是引了两条鲨鱼过来做护院的…… 他们身上穿的那种特制水靠据说就是掺了鲨鱼皮制成的。 月亮悬在海平线上,海上波光粼粼。 那群刚刚潜泳过来的偷袭者背靠着背,突然觉得一阵危机袭来,说不清是什么东西,但是无端地感到恐惧。 “啊——!”有人发出一声局促的叫声,沉入海底。 另外几个人猛地抬头,看见了那刀锋一样的鱼鳍! “鲨鱼!这里居然有鲨鱼!” 这些人水性这么好,当然也是熟悉鲨鱼的。 另外几个人一听是鲨鱼,吓得魂飞魄散,立刻就要四散游开。 但是那两条鲨鱼合作无间,一前一后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在海里跟鲨鱼比速度,只能怪自己死得不够快了。 那两条鲨鱼如同冲入羊群的猛虎,张开满是锋利牙齿的大嘴,一口下去,海面就浮起一道血水,荡起一个个漩涡。 海水动荡着,溅起一串串浪花。 迎着那已经被染成红色的浪花看过去,似乎连月亮都变成了血红色。 盈袖趴在师父常坐的那块卧牛石上,冷冷注视着海面上的动静。 过了一顿饭的功夫,海面终于平静了。 那两道鳍峰慢慢地往远处游去,离开了海湾。 海上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在月光上静谧如诗,完全看不出刚才这里发生过一场血战。 盈袖一直等到旭日东升,确信没有人逃过两条鲨鱼的攻击,才回到自己的屋里。 采桑在卧房没有看见盈袖,正在吃惊。 盈袖推门进来,淡淡地道:“给我打水,我要沐浴。” 采桑点点头,忙去张罗热水。 盈袖在外面待了半夜。身上的衣裳早就干了。 她泡在浴房的浴桶里,闭着眼睛考虑了半天,最后下了决心。 她不能坐以待毙。 这一次,皇后真是不肯放过他们了。 但是他们又不能直接把皇后毒死。只要她还待在皇|宫那个地方,在谢东篱班师回朝之前,他们将永无宁日。 罢了…… 盈袖发了狠。 既然你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 她从浴桶里出来,换上干净的衣衫。来到烟波阁,对沈咏洁和小磊道:“我要回谢家一趟……” 沈咏洁正好要去外院见管事,就跟她一起往二门上走。 盈袖定了定神,悄悄对沈咏洁道:“……娘,我想去找东篱。” 沈咏洁担心地看着她:“袖袖,东篱是去打仗,你去做什么?”去了还不是拖他后腿? 盈袖抿了抿唇,她知道自己的本事,也许是帮不了什么忙,但是自保还是绰绰有余。 何况更重要的。她是要把那个祸害精带离京城…… 盈袖看了看沈咏洁,道:“娘,还有件事,我要跟您说,还要您帮帮我。”说着,盈袖先把昨天晚上的事说了一遍。 沈咏洁吃了一惊:“真的有人从海湾那边游过来?!” 盈袖点点头,“我昨天睡不着,一个人去后院看月亮,正好看见了……” “这么危险!你为何不叫人?!”沈咏洁马上厉声说道,很是不满。 盈袖忙道:“娘。我想叫人来着。不过,看见有两条鲨鱼游过来,将那些人吓跑了,我就没有做声了……” “鲨鱼?后院海湾有鲨鱼?!”沈咏洁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你确定?!” “我亲眼看见的。不信您等下自己去看,我怀疑会有些东西被冲上岸……”盈袖意味深长地道,“那边真是跟我们杠上了,娘,您千万要小心。” 沈咏洁忧心忡忡地应了,在二门外跟盈袖分道扬镳。 她去见外院管事。盈袖回谢家。 她一回谢家,就收拾了自己常用的东西,特别是那特制水靠,手套,还有面具。 然后她去找谢大夫人陆瑞兰和二夫人宁舒眉,道:“大嫂、二嫂,我想回娘家住几天。等东篱回来,我就回家。行吗?” 陆瑞林和宁舒眉不约而同点点头,“我们昨儿就说了,你愿意回娘家住,我们不会拦着的。” 盈袖笑了笑,又道:“这些日子,你们可以安生好多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五弟妹,我们倒是想跟你亲香亲香,可我们也知道,你娘家事情也很重要,现在你弟弟还小,你就多担待一些。”陆瑞兰语重心长地道,很是明白小磊的处境,也明白盈袖的心情。 盈袖感激地拉起她的手,“大嫂真是体贴。我弟弟确实要教训,希望以后他能学个乖。” 陆瑞兰和宁舒眉一起送她出去。 她从谢家出来,又回到忠贞国夫人府,拉着沈咏洁去了至贵堂后院的海湾。 她们在沙滩上走了一圈,并没有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只是近海的沙滩上有些红迹,像是被染色一样。 沈咏洁看了这个样子,长吁一口气,道:“我晓得了。齐雪筠那个贱人,是不整死我们不罢休啊。” 盈袖站在沈咏洁身边,空旷的沙滩上,只看见她们母女二人站着,夕阳的影子将她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显得孤零零的。 “娘,我明天就走了,您和小磊要保重。”盈袖悄声道,“您要为我打掩护,不要让别人知道。” “你一个人去?”沈咏洁总是觉得不妥,皱起眉头,“虽然你嫁了人,可到底是女人家。” 盈袖笑了笑,道:“我不是一个人。东篱也给我留了侍卫的,当然是他们护送我去。不过一切都要在秘密中进行,不能公开,更不能让别人知道。” 沈咏洁听说有侍卫护送,才松了一口气,道:“那好。你去了大兴城,记得不要暴露自己,不要给东篱添麻烦。他是第一次带兵,不能有任何闪失。” 盈袖应了。看向海那边的小山坡,淡淡地道:“我知道,除了南郑国,还有北齐国。”所以她会给北齐人带一份大礼,看看他们要如何选择。 盈袖的唇边漾起一抹讥嘲的微笑。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这就是她要做的事。 跟沈咏洁说好了悄悄出门的事,盈袖才放心回房准备。 她当然是要一个人去,身边的那些侍卫,她会留在忠贞国夫人府,让他们在暗处保护沈咏洁和小磊。 她自己的功夫不比这些人差,一个人隐姓埋名地离开,比一群人浩浩荡荡要安全。 傍晚时分,沈咏洁就将盈袖带回来的丫鬟婆子都送回了谢家,以采桑和采芸为头,让她们给盈袖看家。 谢家知道忠贞国夫人府不缺下人。而且这些下人本来是陪送到谢家,算是谢家的人,也没有在意。 一切都安排好之后,第二天,盈袖跟着小磊进宫,继续操办元应蓝的丧事。 不过这一次,她一进去,就去婉嫔那里喝茶去了。 婉嫔如今对她更加信任,完全是无条件提供各种掩护。 她一直待到半夜,才从婉嫔宫里出来。 盈袖戴了面具。换上宫女的衣衫,来到皇后齐雪筠的坤和殿。 这么晚了,皇后齐雪筠居然还没有睡。 她一个人坐在妆台前,对着菱花镜出神。 盈袖带着那大饼脸的面具。悄没声息来到她身后,伸手掐住了她的肩井**。 皇后齐雪筠愕然转身,盈袖马上将一粒药丸塞到她嘴里,再一捏她的鼻子,皇后的喉咙下意识咽了一下,那药丸就咽了下去。 盈袖这才松开手。 皇后齐雪筠惊恐万分地捂住自己的脖子。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盈袖压低声音,道:“我刚才给你吃了哑药。你要是想不做一辈子哑巴,就乖乖听我的做!” 皇后齐雪筠怒视着她,伸手就要掌掴她。 盈袖一下子握住她的手腕,往后掰去。 她丝毫没有容情,皇后的手腕一阵剧痛,差一点就晕过去。 盈袖松开手,淡淡地道:“如果你再企图折腾出声音,我马上让你生不如死。” 皇后齐雪筠捂着剧痛的左手腕,这才有些怕了。 盈袖从桌上拿来笔墨纸砚,对皇后齐雪筠道:“你给你的心腹宫女太监们留个纸条,免得他们早上瞎嚷嚷,坏了你的名节。” 皇后齐雪筠瞪着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嘴里也说不出话来,着急得很。 “你写:本宫有事回北齐,不得让任何人知晓,违者斩首。署名:皇后齐雪筠。”盈袖拍了拍皇后齐雪筠的肩膀,“对了,还要用你的皇后之印哦,不然真是白写了。” 皇后齐雪筠当然不想写,但是盈袖往她肩颈处的一个**道轻轻摁了一下,一股剧痛让她几乎晕了过去。 越是养尊处优的人,越是无法忍受**的痛苦。 皇后齐雪筠慌忙抓住笔,表示自己愿意写。 盈袖松了手,皇后齐雪筠扔着痛,哆哆嗦嗦写了一行字,一看就不是在正常状态下写的。 盈袖默不作声将那张纸扔到熏笼里烧了,又拿了一张纸:“再写。” 皇后齐雪筠无法,抖着手写了四五张之后,终于写得盈袖满意了。 她看着皇后齐雪筠用了皇后之印,才把那张纸条放到妆台上,用一个小小的胭脂盒子压好。 趁盈袖做这些事的时候,皇后齐雪筠突然推倒了屋里的一个锦凳。 那锦凳发出咕咚一声响,滚落在地上。 “娘娘?娘娘?”外面值夜的一个宫女叫了起来。 盈袖飞快回头,一个手刀砍在皇后齐雪筠的后颈,将她砸晕过去,然后将她扛起来,往床后头躲过去。 那宫女叫了一会儿,见里面没有声音了,又探头看了看。 她是知道皇后刚才并没有睡觉的,当看见锦凳滚落在地上,忙进来将锦凳扶起来。 盈袖从床后窜出来,一手砸在那宫女颈后。将她也砸晕了过去。 她把这宫女扶到那梳妆台前趴着,手边就是皇后写的纸条,然后回到床后,将皇后身上的寝衣脱下来。换上她准备好的一身青衣嬷嬷的衣裳。 皇后齐雪筠头上的钗环早就卸了,只梳了一个圆髻,因此很好改装。 盈袖扛着皇后,吹熄了殿内的灯,轻轻掀开窗棂。从窗子处溜了出去。 窗外居然有人接应她! 盈袖大吃一惊,正要动手,那人嘘了一声,轻声道:“我是五爷的暗卫。” 盈袖愣了,狐疑问道:“怎么是你?!” 她记得这个人,曾经谢东篱做钦差的时候,跟着他去过金陵城。 谢隐低着头道:“五爷走的时候,让小的做夫人的暗卫。” 原来又是谢东篱…… 盈袖心里升起一股暖意,她的声音不由自主柔和下来:“他总是想得很周到。” 身边有了暗卫,她倒是底气更足了。忙道:“快走,那边倒夜香的车马上就要出皇|宫了!” 那是唯一一个可以把皇后运出去的渠道。 谢隐只好拦住她,问道:“五夫人,您这是要做什么?” “当然是要带她出宫啊。”盈袖看了他一眼,笑嘻嘻地底气更足了。 “出宫做什么?”谢隐皱了皱眉头,“属下以为您是要去大兴城找五爷?” “是啊!我是要去大兴城,不过我不是一个人去,我要带着她,跟我一起去。”盈袖一字一句地道,“当然你不算在内。你不能现身。是吧?” 谢隐点点头,“您要带谁去?” “她,你知道吧?我要带着她跟我一起去。”盈袖挑了挑眉。 谢隐无语半晌,才挠了挠头。道:“五夫人,如果让别人发现了,您不会惹大麻烦吗?” 这样兴师动众真的没有问题? 盈袖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会?她是要脸的人,肯定比谁都不想这件事被人发现,所以你放心。里面我已经安排好了。她的人肯定不敢声张。” 居然要掳劫皇后! 谢隐只觉得眼前直冒金星,他紧张地道:“五……夫人,您不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她能为难我们,就不许我们为难她?你放心,我不会杀她,也不会毒她,最多让她多多劳动跑跑腿而已,而且她绝对不会想到是我做的。” 只有将皇后齐雪筠带离京城,才能保证没人继续找他们这边这些人的麻烦。 元应佳羽翼未丰,还不敢如同皇后齐雪筠一样肆无忌惮。 盈袖嘻嘻一笑,已经带着谢隐来到宫里杂役居住的地方。 婉嫔已经帮她找好了倒夜香的车。 那赶车人以为只是宫里的宫女和嬷嬷要出宫一趟,这种事他们也常做的,因此二话不说,揭开一个空的粪桶,将晕迷的宫人打扮的皇后塞了进去。 盈袖扮作小厮,跟在那大车后面,在宫门开启的那一刻,顺利出了皇|宫。 谢隐无法,只好跟在她身后,一起出了皇|宫。 从宫里出来之后,盈袖将晕迷的皇后从粪桶里弄出来,放到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小骡车上,赶着车往城门口行去。 他们运气好,刚刚一出城,宫里就来了太监特使,在四门盯着每个人搜寻,专门细查四五十岁的中老年妇女…… 盈袖赶着骡车猛走了一天,直到远远离开了京城,才将皇后齐雪筠唤醒。 她手里拿着一个肉包子吃了,递给皇后齐雪筠一个冷硬的馒头,道:“喏,给你的。” 皇后齐雪筠接过那馒头,看也不看,就往车外扔了。 盈袖可惜地啧啧两声,“完了,你得饿着肚子给我拉车了。” 皇后齐雪筠瞪大眼睛,不明白这个大饼脸的丑姑娘在说什么。 盈袖一把拎起她的衣襟,把她从骡车上提溜下来,将那缰绳从骡子身上取下来,套在皇后齐雪筠身上,冷声道:“给我拉车!别给我摆皇后娘娘的谱!我跟你说,拉得慢了,我将你捆在车后拖着走!” ※※※※※※※※※※※※※※※※※※※※ 加更送到。必须求月票!!! 亲们晚安。O(∩_∩)O。 。 。(未完待续。) PS:皇帝叫皇后“梓童”,这是个特定称呼,就如同一般老百姓把自己妻子称为老婆,斯文点的人叫夫人、内子。如果有大臣跟自己老婆玩cosplay,把老婆叫“梓童”,就可以盖章是想造反了。←_← 第362章 金燕子 (第一更,求月票) 皇后齐雪筠被这个大饼脸姑娘的话气得浑身发抖。 她这辈子自从遇到大人之后,就时来运转,从一个无家可归的小乞丐,成了将军府的大小姐,后来又进宫做了前任北齐皇帝的义女,现任北齐皇帝最宠爱的义妹,到了要嫁人的时候,又成了东元国皇帝的继后。 可以说,她大半辈子都是处在至高无上的位置上。 还从来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这样呼喝她,如同呼喝一头牲口一样! 可是那套在骡子身上的缰绳绑在她身上,实在她沉重了,她觉得腿都被要压弯了。 皇后齐雪筠回头怒视着盈袖。 盈袖冷笑,手中鞭子毫不客气地挥了出去,抽在皇后身上,“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的眼睛!” 皇后齐雪筠打了个哆嗦,背上被鞭子抽到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这个大饼脸的女子实在太蛮横了,也不知道是谁的人,竟然这样神通广大,能从宫里将她弄出来! 盈袖看着皇后齐雪筠佝偻着身躯的模样,心头的怒气才略有松散。 当初自己的娘亲和弟弟身患重病,不也被她折腾得九死一生? 如今不过是要她受点皮肉之苦而已。 盈袖冷声道:“还不走?!我警告你,日落之前,我要到一百里以外的集束城,如果到不了,你晚上就别睡觉了,拖着车一直走到为止!” 皇后齐雪筠回头怒视着盈袖,嘴唇翕合,虽然她不能发声,但是却用嘴型宣泄着她的愤怒。 “本宫要将你诛九族!”这已经是齐雪筠最厉害的威胁了。 盈袖看出来她嘴型的意思,抡起鞭子又抽了一下,恼道:“你威胁谁呢?诛九族?想得美!我孤身一人,九族只剩我一人了!你再作妖,信不信我现在就在你脸上划两刀,雕朵花试试?” 皇后齐雪筠年轻的时候是个大美女,现在虽然上了年纪。但保养得好,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依然比半老徐娘还要美貌一些。 盈袖也知道齐雪筠养尊处优,这些年养得极好。所以饿着点儿,累着点儿都没关系。 这人身体底子好,经折腾。 皇后齐雪筠看着盈袖手里转动的匕首,打了个寒战,她虽然已经做好准备被鞭打。但是被毁容,不,她还没有考虑过…… 所以她不得不转身回头,拉着车开始一步步往前走。 这辆小骡车很轻便,盈袖也不重,她带的行李也不多,齐雪筠拉起来并不难,而且她拉了一会儿之后,已经下意识找到了最省力的法子,一步步往前走。 眼看天渐渐大亮。路上赶路的行人越来越多。 当大家看见一个婆子拉着一辆小小的骡车,而骡车后面还拴着一头走骡,都有些奇怪,不时看那骡车两眼。 皇后齐雪筠本来还想着找着机会逃走,或者看见熟人就要弄出声响,才能把自己救出来。 可是拉着骡车走了一会儿,她一抬头,看见那些行人既鄙夷,又嘲笑的目光,心里一颤。竟然有些踌躇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青色衣衫,已经灰扑扑皱巴巴地像一团乱麻。 早上从骡车里醒过来,她没有梳头,没有净面。更没有抹上香脂,整个人肯定邋遢得不得了吧…… 背上的鞭伤还是火辣辣地疼,骡车上那个大饼脸的女子看上去完全不讲道理,到底是谁派她的,又要带她去哪里呢? 她可不信这丑女人真的会带她去北齐…… 已经快要进腊月了,她们在往西走。 寒风一阵阵吹过来。如刀一样在脸上刮过。 齐雪筠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她没有穿皮毛大氅,身上的青衣袍子只是絮了一层硬邦邦的蚕丝的旧绵袍,脚上也没有里外全皮的大毛靴子,这样的寒冬天气里,她应该觉得冷,但奇怪地是,她一点都不觉得冷,反而觉得热得冒汗。 到了中午,齐雪筠终于走不动了,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不管不顾地坐在地上,如同牛一样大口大口喘气。 盈袖在车里一直密切地盯着皇后的动静,见她几次想向他人求助,但是后来她张了张嘴,低头打量打量自己,就缩了脖子。 盈袖明白皇后是不会向他人求助了。 其实要换了是盈袖自己,她也不会向别人求助,更别说皇后这身份的人,她还要脸,还想着回去继续做皇后呢…… 这也是盈袖没有给她吃毒药,更没有把她往死里折腾的原因之一。 因为拉车的骡子要往前走,除了用鞭子抽以外,还要在它眼前吊一根胡萝卜,这样才能激励它一步步往前走,就算它永远也够不着那根胡萝卜,但是有梦想的话,死也死得比较心甘情愿。 退一万步说,就算她不要脸面,去向认得的人求助,但看她这一身样子,谁会相信她是东元国京城里那个和元宏帝分庭抗礼的皇后娘娘呢?! 盈袖的目光从皇后白皙的手背掠过,又停在皇后保养得白腻润泽的面颊上。 光看脸,确实看不出皇后已经五十出头的人了。 “怎么不走了?”盈袖撂开骡车的帘子问道。 皇后齐雪筠也不回头,没好气地摇了摇头,捶捶自己的胳膊腿。 盈袖明白过来,这是累得走不动了…… 她正好也饿了,下车来往四处看了看,见齐雪筠挑的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算要打尖,也不能选这种地方啊! 可见这皇后实在是不靠谱。 盈袖鄙夷地横了皇后齐雪筠一眼,走到路边踮着脚往远处看了看。 路边的灌木丛中,有人的灰色衣衫闪过。 盈袖不动声色望过去,见是谢隐在朝她招手,便回头对皇后齐雪筠道:“你在这里歇一会儿,我去去就来。”说着,往一人高的灌木丛中走去。 皇后齐雪筠一见这大饼脸女子居然把她一个人放在路边,自己去别处了,心头大喜,忙站起来要卸下身上的缰绳跑路。可是她费了好大劲儿,也解不开身上那缰绳的结,而且一不小心,将那结打成了死结! 真是欲哭无泪…… 皇后齐雪筠一屁股又坐回地上。重重地垂下头,恨不得拍着大腿嚎啕大哭。 盈袖一边往灌木丛里走,一边也盯着皇后齐雪筠的动静。 她大喜起身,准备解开绳结的样子都看在她和谢隐眼里。 不过盈袖一点都不担心齐雪筠会解开绳子逃跑,那绳子就算她师父谢东篱这会子过来。也要费一番功夫才能解开。 皇后齐雪筠? 解到明年也不中用。 盈袖看见齐雪筠垂头丧气地又坐了下来,才扭过头问谢隐:“你有什么事?” 谢隐是暗卫,一般没有危险的时候,他不应该出现,经常暴露自己,就不叫暗卫了。 谢隐皱着眉头看着远处坐在地上的皇后齐雪筠,说实话,她这个样子,谢隐也绝对认不出来这就是皇后娘娘,但是不管他们认不认得出。这就是皇后齐雪筠,看着盈袖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地折腾皇后娘娘,谢隐很是担心。 “五夫人,您是不是太过了……”谢隐悄声说道,朝皇后齐雪筠的背影努努嘴。 盈袖制止他,道:“在外面别叫我五夫人。” 这个称呼一旦被皇后听去,简直后果不堪设想。 “那叫您什么?”谢隐挠了挠后脑勺,很是为难地问道。 他是个醉心武学的人,对于人情世故不太上心,但是并不意味着他完全不懂人情世故。 盈袖想了想。突然调皮地道:“叫我金燕子。” “金燕子?是谁?”谢隐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以后你就会听说的。”盈袖似笑非笑地说道。 其实她也不知道金燕子是谁,但是上一世,那些飞鱼卫当街拿下她。就是用的这个罪名,说她是“女飞贼金燕子”…… 天可怜见! 上一世她一点功夫都没有,师父谢东篱只教了她半年游泳和辨药,再以后的日子都是对她形同陌路,压根没人知道谢东篱就是在她身边半年的“师父”,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一直以为师父突然不告而别,是他离开东元国了。 到这一世她才知道,原来他从未远离…… 所以这个“女飞贼金燕子”的罪名,当真是无妄之灾。 这一世,她倒是做了很多“女飞贼”才做的事,所以她灵机一动,索性就叫自己“金燕子”,她倒要看看,这一世,谁敢来抓她! 谢隐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有直接叫她“金燕子”,而是叫她“金老大”…… 盈袖:“……”算了,老大就老大,反正比叫她“五夫人”强百倍。 “金老大,那毕竟是皇后娘娘,您这样挫磨她,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谢隐好意提醒盈袖。 盈袖嗤笑一声,斜眼看了皇后齐雪筠坐着的样子,悄声道:“你以为这样能累着她?你放心,我们皇后娘娘养得油光水滑,拉拉车而已,我是为她好。这一趟走下来,她肯定腰不疼了,腿不酸了,吃嘛嘛香!” 谢隐:“……” “好了,你别管了。”盈袖收了戏谑,正色道:“你帮我去前面最近的地方订个客栈,我要进门就有吃的喝的,马上就能歇息。” 谢隐应了,道:“前面再走三十里就有落脚的客栈,今晚就住在那里吧?” 盈袖点点头,“你去安排,我去坐车去了。” 她笑着从灌木丛里走出来,问皇后齐雪筠:“喂!快拉车,再走三十里,我们就能到客栈吃晚饭了。” 还要走三十里! 皇后齐雪筠两眼翻白,差一点没晕过去!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 啊啊啊,名次又掉下来了,只差几票而已,亲们还有月票吗? 晚上哭着也要加更。o(︶︿︶)o 。 。(未完待续。) PS:感谢kittykame、0o缇兰o0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第363章 美人口气 (第二更,求月票) 皇后齐雪筠两腿跟灌了铅一样,沉甸甸地抬不起来,但是身后那大饼脸的丑女不断拿鞭子威胁她,她实在没办法,又担心这疯子拿刀划花她的脸,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咬紧牙关,一步步拖着骡车往前行。 她已经顾不得呼啸的北风会不会刮坏她细嫩的肌肤,只希望身后的那疯子不要再抽她鞭子…… 盈袖双手托腮,坐在车里,顺着车帘的缝隙盯着外面拖车的皇后娘娘背影看。 不得不说,这皇后的身子真是保养得不错,一把年纪了,力气真是不小。 才大半天功夫,她拉车的把式已经像模像样了。 盈袖垂下眼帘,对皇后齐雪筠还是有几分佩服。 毕竟能屈能伸,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这三十里地如果是走骡拉车,可能不到天黑就到客栈了。 但是皇后娘娘拖车,自然就慢一些。 她们一直到天上繁星满天的时候,才到了谢隐跟盈袖说的客栈前面。 盈袖撂开车帘下来,将骡车扔给店小二赶到后院去喂草料,自己扶着皇后娘娘的手(其实是扣住她的手腕脉搏),往客栈里面行去。 “是金姑娘吗?有人给您定好了房间,饭菜,还有热水。您是在这里吃,还是回房里吃?”客栈掌柜满脸笑容地走过来,对盈袖作揖。 “回房去吃吧。吃完正好沐浴。”盈袖沙哑着嗓子说道。 为了不让齐雪筠认出她的声音,盈袖专门吃了一种倒嗓子的药。她的声音清脆中带着磁性,吃了那倒嗓子的药之后,就只剩下如同破碎瓷碗一样的粗噶。 皇后齐雪筠在旁边扶着腰,喘着粗气,觑眼打量那客栈掌柜。 只见这掌柜看上去五六十岁年纪,留着一缕三羊胡,三角眼,脸上干瘦干瘦的,皱纹密布。连脸型都有些三角型,完全是一副活脱脱奸商的模样。 皇后齐雪筠翘了唇,对那掌柜微微一笑,眼波如流。展现了自己曾经最擅长的东西。 那掌柜瞥见皇后齐雪筠的样儿,被她水汪汪的眸子看得几乎打了个哆嗦,情不自禁上前一步走近她。 齐雪筠吃了盈袖给她的哑药,不能说话,但她有很多不用开口也能吸引男人的法子。因此她只是盯着那掌柜的微笑,对着他轻轻吹了一口气。 真正的美人吐气如兰,她是知道对男人的影响力的。 结果那掌柜的突然闻到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酸臭腐朽之气,差一点把晚饭都吐出来了,他的五官都皱了起来,满脸嫌弃的神情,往后退了几步,离齐雪筠远远地,然后对盈袖躬身道:“金姑娘,您这边请。”说着召了两个跑堂的伙计过来。让他们领盈袖和齐雪筠上楼。 齐雪筠大奇,不明白自己的这些招儿怎么就没用了,连一个乡野地方的老掌柜都应付不了! 盈袖看在眼里,一直没说话。 她们俩一前一后进了谢隐给她们定的屋子,盈袖才道:“你也累了一天了,去洗洗吧,特别是要漱漱口。瞧你嘴里那味儿,喷出来简直能熏人一个跟斗。”说着,还用手在面前扇了扇。 齐雪筠面色陡变,突然明白过来刚才那老掌柜怎么前恭后倨了! 原来是因为自己的口气太臭! 娘的。能不臭吗?! 她已经两天没有擦牙了! 美人能够吐气如兰,那是要每天三次擦牙,饭后薄荷水漱口,晚上临睡前还要含一口香薷饮。才能保证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口气清新…… 齐雪筠灰头土脸地进了里面的浴房。 盈袖跟了过去,靠在浴房门口看着她。 齐雪筠在浴房里找了半天,没有找到擦牙的青盐,回头对盈袖比划。 盈袖摇摇头,“用水漱口就行。别忘了。你现在不是贵妇中的贵妇了,你只是我的粗使婆子,你什么时候见过粗使婆子那青盐擦牙,临睡喝香薷饮?” 齐雪筠瞪着盈袖,如果她眼里能飞出小刀,肯定已经将盈袖千刀万剐了。 盈袖毫不在意地摇摇头,“快洗。你只有一炷香的功夫收拾自己。你洗完记得把浴房擦干净,我不想进来沐浴的时候到处是你弄脏的水。” 齐雪筠简直怒不可遏。——真的把她当粗使婆子了! 想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齐雪筠将手中的巾子重重往铜盆里一顿,险些将铜盆打翻在地。 盈袖收起懒洋洋的神色,渐渐严肃起来:“你发脾气给谁看?齐雪筠,你要搞清楚,现在我是你主子,你别拿皇后的乔。连楼下那五六十岁的老掌柜都看不上你,你就不要打别的歪主意了。老老实实跟我走,不作妖,等完事了,我保证送你回皇宫,继续做你的皇后娘娘。如果你死性不改,非要跟我做对,那就对不起了,宫里的皇后娘娘可以换人做了。” 齐雪筠眼里露出恐惧的神情。 她发现,在这个大饼脸的丑女面前,她一点胜算都没有。 不管她做什么,那女人就是不上当,更不怕。 当一个人连诛九族都不放在心上的时候,齐雪筠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能让这个疯子忌惮的。 她默默低下头,将巾子小心翼翼放到铜盆绞干,给自己飞快地擦了一下头脸和手脚。 盈袖就一直靠在浴房的门口,眯着眼睛打量她。 齐雪筠不好意思在盈袖面前脱衣裳,因此没有洗身上。 盈袖也没有逼她脱,只是微微笑了笑,转身出去吃饭去了。 齐雪筠几乎两天没有吃饭了,今天又拉了一天的车,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要不是她这些年养尊处优,将养得比一般女人健壮多了,这两天功夫就能折腾她半条命。 想起早上那块冷硬的馒头,齐雪筠咽了一下口水,跟着盈袖尾随而来。 外屋的圆桌上摆着三个小菜,都是家常菜的样子,一个蒜苗炒鸡蛋,一个豆腐白菜。一个卤牛肉沾酱,还有一碗粉丝鸡汤。 齐雪筠闻到鸡汤的香味,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了,不用盈袖招呼。她就在盈袖对面的位置上坐下了。 盈袖拿筷子敲了敲碗,道:“谁让你坐下的?这也是给你吃的?” 齐雪筠抬头怒视着盈袖,肚子里已经不知道骂她什么好了。 “去!坐在那边地上,那里的脚凳上是你的饭。”盈袖将齐雪筠赶下桌子,推着她来到墙角。 齐雪筠看着那一碗黄澄澄的高粱米。觉得喉咙都粗了一截。——这种东西,她怎么吃得下?! 但是不吃,就又要饿一晚上了,不知道那疯子明天还要如何折腾她,齐雪筠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把这碗粗糙的高粱米饭吃完了。 盈袖吃了一碗米饭,桌上的菜浅浅得剩了一个碗底。 趁盈袖进浴房沐浴的时候,齐雪筠猛地扑过来,将盈袖桌上那些剩菜都吃尽了,最后连盘子都舔了。才觉得是吃饱了。 盈袖洗完澡出来,看见亮晶晶的碗盘,嘴角翘了翘,装作没有注意,叫了小二进来收拾碗筷。 晚上睡觉的时候,盈袖让齐雪筠把铺盖放到地上睡。 齐雪筠本来一直恨着这个疯子女人,想着晚上趁她睡着了,自己是不是能偷偷逃走。 结果她一沾枕头,整个人就觉得疲累不已,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睡着了。 盈袖倒是一直盯着齐雪筠。提防她作妖,结果没多久,就听见了齐雪筠的鼾声,她也是无语的很。 两人睡到天亮才醒。倒也相安无事。 第二天两人去掌柜那里结账的时候,掌柜笑着道:“金姑娘,您的下人已经结过账了。” 盈袖知道应该是谢隐,便点了点头,说声:“劳驾”,才带着齐雪筠离开这客栈。 齐雪筠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这疯子到底是谁呢?有多大实力? 这一路走来。居然有人提前打点她的住处,还给她点菜付账单! 接下来的三天里,齐雪筠老老实实拉了三天的车,晓行露宿,披星戴月,有时候来不及住店打尖了,就在荒郊野外歇一晚上。 只劳作了四天,齐雪筠整个人都老了十岁。 脸上的肌肤不再细嫩,而是发黄发黑,有的地方甚至被太阳照出了斑点。 手上是最粗糙的,手掌起了硬茧,手背上全是划痕。 头发已经三四天没有洗了,又经常出汗,稍微走近些就闻到头发里的汗臭。 齐雪筠自己已经闻不到了,但是她也不敢照镜子,因为不想看见自己现在变成什么糟样子了。 盈袖见她拉车的态度倒是老实,不过还是速度太慢,走了四天,才走了三分之一不到,真不能再这样走下去。 这一天,她们一大早从客栈里出来赶路,盈袖对齐雪筠道:“你去车头坐着,让骡子拉车吧。” 终于不用拉车了! 齐雪筠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再看这疯女人的大饼脸,都觉得和蔼可亲了。 盈袖将缰绳栓在走骡背上,和大车系在一起。 齐雪筠坐在车头赶车。 盈袖在车厢里假寐,她这几天养精蓄锐,一边习练心法,功力又进了一层。 齐雪筠坐在车外,连呼吸稍微粗重一些她都听得见。 盈袖只想快点到大兴城,能助谢东篱一臂之力。 而在北齐、东元和南郑交界的大兴城附近,谢东篱带的五万大军这时已经赶到了,将这个城团团围了起来。 ※※※※※※※※※※※※※※※※※※※※ 加更送到。唉,亲们已经木有月票了吗?要怎么求才会投捏?真是桑心。╮(╯▽╰)╭ 亲们晚安。O(∩_∩)O。 。 。(未完待续。) 第364章 奇怪 (第一更4K5,求月票) 谢东篱的元帅行辕设在离大兴城五里的洪家村。 村子里最大地主洪先乐的一所宅院被这家人提前献了出来,给东元国的右军将领做临时住所。 这宅院建在附近的一座小山上。 谢东篱的人早就来过,方圆十里的房子考察过以后,接受了这户人家的请求。 先锋将军唐谦住在山下。 大兴城三面围墙,一面临山。 东元国的右军在大兴城前的空地上扎起了帐篷,密密麻麻的圆顶遍布原野,看得大兴城巫家的守军心惊胆战。 而大兴城里面的东元国人们却欢欣鼓舞,虽然碍于巫家人的淫威,表面上他们不敢表露出自己的欣喜,但是每个人的眉眼都不一样了。 以前是认命的死气沉沉,如今却是连走路都带着轻快的节奏。 巫家人和他们的从属看着这种变化,心里又气又怕,但却收敛了很多,不敢再像前一阵子刚刚占领这座城的时候一样,对那些不肯屈从他们的人一律杀杀杀…… 现在城外有强敌,城内是不能再乱了。 城内一乱,城外的那些军士趁机攻城,来个里应外合,他们这些天来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因此这些人也只能当做没看见,每天征民伕来修筑城墙和防御工事。 这一天天气晴好,只是快到腊月了,就算有太阳,照在人身上也是一点热度都没有。 谢东篱披着大氅,带着将领和侍卫,来到离大兴城不远的小山坡上,看着大兴城深灰色的城墙。 那城墙上密密麻麻挂着一个个人头大小的笼子,里面放着的正是一个个人头。 正中那个人头。就是大兴城原城守的人头。 这个城守是谢东篱提拔的,才三十多岁年纪,很是能干。 没想到就在这里结束了他刚刚开始的仕途,还有他的生命。 谢东篱眯着眼睛看着那些装着人头的笼子,淡然问道:“那城墙上有多少笼子?” “回元帅的话,一共五十四个笼子,其中四个是大兴城的官员。五十个是平民百姓。” 谢东篱笑了笑。“大兴城的官员只有四个被砍了脑袋?那其余的人呢?” 周围的人一片沉默,没人做声。 “大兴城城守是五品官,知府的待遇。知府下面有同知、通判、知事,有管刑狱的狱正,管武事的千总,每人身边又有副手和副职。都是吃朝廷俸禄的,他们都去哪儿了?——为了大兴城死去的百姓。居然比官员要多十倍!”谢东篱冷声说道,他伸出手,“弓来!” 一直亦步亦趋跟在他身边的小厮阿顺忙将谢东篱带来的一张大弓双手呈上。 嗖!嗖!嗖! 谢东篱架上羽箭,将那大弓拉了满圆。朝大兴城的城墙处射了过去! 箭去如流星,呼啸而来,劲风飒飒。大兴城城墙上守着的守军吓得一个个矮了身子,紧紧靠在城墙下。躲开从远处射来的羽箭。 噌!噌!噌! 一声又一声箭啸声在他们耳边响起,但是没有一支射到城墙上来。 这些守军胆子又大了,正要探头,就听见从城下那些驻扎的东元国军士那里传来如雷般的欢呼声。 “谢元帅威武!” “谢元帅威武!” 还有马匹的嘶鸣,军士的笑骂,那声音传得那么近,似乎就要到他们的城墙下面了。 “难道他们攻城?!”城墙上的守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推推搡搡半天,才小心翼翼探出头,往城下看去。 城下一匹匹快马倏忽来去,似乎从城下拣了什么东西,拎着就往回跑。 “是那些人头!”巫家的一个守军发现了这些东元国士兵在拣什么东西,“他们把绳子射断了!装着人头的笼子都掉下去了!” “快!动手!”这守军离开拉开手里的弓,对准了城下捡拾人头笼子的东元国军士。 嗖! 又一声羽箭声响起来。 一支黑色羽箭破空而来,比阳光还要耀眼,往那刚刚张弓搭箭的巫家军士咽喉扎了个正着! “啊……”这军士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局促的叫喊,就从城墙上翻滚着掉了下去,和那些人头笼子滚在一起。 正在城下捡拾人头笼子的东元国军士抬头往上看,城墙上的守军被刚才那神兵天降一样的羽箭所慑,没人敢探头拿箭射城下的那些东元国军士,就怕一探头,也和刚才那巫家军士一样,喉咙上被扎个洞…… “元帅神乎其技!”谢东篱身边的人看得目眩神迷。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不仅将箭射中了那些挂着人头笼子的绳子,最后还能一箭退敌,彻底挫败了大兴城那些巫家人和反贼的士气! 谢东篱一直保持着张弓搭箭的姿势,目光如鹰隼般犀利,盯着大兴城正对面城墙上的垛子。 那些守军就躲在垛子后面。 东元国的军士正在捡拾为国捐躯的义士的人头,他正好给他们打掩护。 很快五十四个人头笼子都拣回来了。 谢东篱背起手,吩咐道:“给他们准备棺木。等破城之后,找到他们的尸体,葬在一起。” 对于中州大陆的人来说,身首异处是不能投胎转世的,因此被砍了头的人下葬的时候都要把脑袋和身体缝在一起。 而这些被砍了头挂在城墙上的人,本来不会有这样的待遇,但是就因为有人不放弃他们,不让他们白白身首异处,他们就有了希望。 这头一战,远道而来的东元国军士已经先声夺人,既震慑了巫家军士,又安抚了城内的黎民百姓。 “我让你们写的告东元国人书写好了吗?”谢东篱对左右问道。 他带的幕僚们一起拱手道:“已经写好了。” 谢东篱点点头,“今天晚上会刮东风。准备孔明灯,将劝降书装在油布包里,绑在孔明灯下,晚上放灯。” 在城外远处放箭,将所有被砍头的东元国人的人头笼子收回厚葬,然后发动对城内人的心理舆论战,目的当然是要让刚刚夺城。还未站稳脚跟的巫家人陷入百姓战争的汪洋大海。 到了晚上。繁星满天,北风呼号,夜枭的声音越发凄厉。 而东元国的军士营地里。一盏盏孔明灯迎风而起,升到高高深蓝色天幕中,比星星还要闪亮,顺着东风。往大兴城的方向飘过去。 “这是什么?” “看!天上多了好多星星!” “从哪里来的?” 此时还不到宵禁的时候,大兴城的居民刚刚吃完晚饭。正要收拾了去睡觉的时候,看见了天上慢慢飘过来的星火。 开始的时候以为是星星,后来那星星逐渐下降,越来越大。才看清楚不是星星,而是孔明灯! 飘过来的孔明灯燃尽了烛火,一盏盏掉落下来。虽然已经烧得差不多了,但是那些油纸包却是毫发无损。 无数大兴城的居民拾到了油纸包。 看见里面慷慨激昂的“告东元国人书”。这些本来就很不服气的大兴城居民沸腾了。 “朝廷果然派大军来救我们了!” “我们生是东元国的人,死是东元国的鬼!那些巫家人是什么玩意儿!呸!被南郑国赶出来,居然来要我们的强!老子跟他们拼了!” 有些性情暴躁的汉子恨不得马上操起菜刀,跟那些夺了大兴城的巫家人拼个你死我活。 “你省省吧!其实巫家人才有多少人?你难道看不出来?是咱们这城的那些官老爷贪生怕死,将城早早地献了出去。那些不肯投降献城的官儿已经被他们杀了,人头都挂在城墙上了!”有人比较冷静,不肯马上冲出去。 确实,他们大兴城,本来不应该破的那么快。 甚至都没有经过任何血战,他们的城门就被那些官员给打开了,将好好一座城献给了来犯的南郑国巫家人。 “听说是谢副相亲自带兵来攻城。这些早早投降的官儿想必裤子都吓尿了。哼!早知道不那么早放弃,说不定还能跟咱们的人里应外合。如今可好……”有人冷哼,“这些出卖我们的叛国官儿不杀个精光,我孙老二第一个不服气!” “可是谢副相只是文官,就算是状元郎,可是不会打战也枉然。”有人对谢东篱的军事才能有所怀疑。 “说得也是。不过听说唐安侯府的老侯爷唐大将军这一次是先锋将军,应该错不了。” 大家私下里议论得热火朝天,大兴城多少人家里油灯蜡烛亮了一夜,兴奋得睡不着觉。 巫家人听说昨夜东元国军士放了孔明灯进城,气得大骂东元国人狡猾,尽知道来虚的,有种跟他们单挑! 巫家大房的两个庶子披挂上阵,从大兴城里冲出来,来到东元国军士扎营的阵前叫骂。 谢东篱此时刚好带着将领正在巡查东元国军士的帐篷营地。 “元帅,对方出城叫阵了!咱们要不要派人跟他们打?”阿顺听见那些叫骂,很是手痒,忙带了人过来回报。 谢东篱抬眼看了看,冷峻说道:“不用打,乱箭射死在阵前。” “啥?!”阿顺惊呆了。 唐谦也觉得有些不妥,“元帅,自古以来,两军交战,都是各派先锋打头阵,于马下拼杀。”他以为是谢东篱不懂军事,不敢跟对方直接拼杀,所以又自告奋勇说道:“末将愿打头阵。” 谢东篱摇摇头,一字一句地道:“乱箭射死,你没听见我的话吗?” 唐谦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辩解,应了一声:“遵命!”很快来到阵前,命弓箭手准备,一百支羽箭飞了出去,将巫家大房的两个庶子扎得如同刺猬,从马上摔了下来。 这边东元国军士一哄而上,将这两个倒霉蛋拖了回来。 谢东篱走了过来,看了看这两人的死状。对唐谦道:“唐将军请看,这两人是巫家人,身上带蛊。不管你派谁跟他们正面搏杀,都会被下蛊。” “啊?!”唐谦惊出一身冷汗,“这么厉害?!南郑国的大巫不是死了吗?怎么巫家人也会下蛊?!” “南郑国的苗人都会下蛊,何况巫家人?只不过他们的蛊没有大巫厉害而已。”谢东篱淡淡地道,“但是对我们来说。他们的那些蛊就够厉害了。对于这些巫家人。要严加防范,不能跟他们有任何身体接触。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短兵相接。能用弓箭远程射杀最好。” 比如这两人,本来就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出城叫阵。 哪怕他们输了,也能给跟他们交手的人种上蛊。 而这被种了蛊的人回到东元国营地,就成了他们的耳目和内奸。 唐谦这时对谢东篱心服口服。忙拱手应是,将谢东篱的话传达下去。 东元国的军士更加警惕。轻易不肯跟南郑国的巫家人交手。 总之,能用弓箭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 盈袖带着皇后齐雪筠坐着骡车,于十日后终于来到离大兴城不远的地方。 她们中午的时候停下来在一处食肆打尖,吃完饭。盈袖问那食肆的人,“请问这位小哥,大兴城离这里还有多远?” 那小二道:“还有五里多把。”他抬手指了指前面的一处影影绰绰的村落。“那里是洪家村,从京城来的天兵元帅行辕就设在那里。” 这里的人把从东元国京城来的右军称为“天兵”。 盈袖心里一喜。总算是快要到了。 这一路风尘仆仆,骡车颠得她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站在她旁边的皇后齐雪筠心里一沉。 居然是带她来大兴城! 这女人到底要做什么?! 难道她是南郑国人? 不行,她一定得想法将信送出去,让人知道她在这里! 这一路上,她们也遇到几处盘查的关卡。 皇后齐雪筠和盈袖都心知肚明,这些人是在偷偷摸摸寻找皇后。 但是盈袖不做声,齐雪筠被她弄哑了说不出话,所以就算她们俩从那些人眼皮子底下过,那些人愣是没有认出来。 皇后齐雪筠心里又怒又气,但是不敢做太多小动作。 上一次她不过对一个老掌柜动了动心思,想迷惑他,让他给她送信,结果就被盈袖狠狠打击了一顿。 后来她就安分守己了,直到来了这里。 齐雪筠想,也许是再试一试的时候。 吃午饭的时候,她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盯着那些打尖过路的商人不断抛媚眼,但是那些人只是斜了她一眼,皱了皱眉头就走了,根本无人搭理她。 齐雪筠心头大急,连饭都吃不下去。 盈袖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心里也很是诧异。 等两人上了骡车,盈袖将一面小镜子从包袱里拿出来,递到齐雪筠面前,“你照照镜子好不好?以后别再给我丢人现眼了。” 齐雪筠一怔,拿起镜子看了看,顿时如同被雷劈一样,将手里的镜子往外一扔,捂着脸朝车里翻滚进去! 盈袖飞身跃起,接住被齐雪筠扔了的镜子,恼道:“我就这一面镜子!你敢扔了,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好在齐雪筠不能说话,不然她能把盈袖给嚎死。 一想到镜子里那老妇的嘴脸,齐雪筠就不想活了,眼泪簌簌往下流。 怪不得一路行来没有人认得她是皇后娘娘! 怪不得无论她怎样使出浑身解数勾引,也没男人上勾! 就她这幅模样,眼角的鱼尾纹可以夹得死蚊子了,脸上的皮肤经过这么多天的餐风露宿,变得更加黑黄干燥,斑点满脸,头发更是花白不堪。 齐雪筠伸出自己的手,看着那如同枯柴般的手背,她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就在齐雪筠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时候,盈袖在车前幽幽地道:“真是奇了怪了,你出嫁前是北齐国的公主,出嫁后是东元国的皇后,可你这一路行来想的招儿,都跟窑子里的花娘似的,除了勾引男人,还是勾引男人,哪有丝毫大家闺秀的范儿?到底是谁教你的?” 齐雪筠这一路行来的做派,让盈袖想到一个人:她以前的继母,北齐锦衣卫的间者张兰莺。 齐雪筠在车里听见,全身都僵住了。 ※※※※※※※※ 这是第一更四千五百字。求月票和推荐票!!! 今天应该有加更。o(n_n)o。 。 。(未完待续) ps:感谢芙露月仙、绿茶穆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嫚蒂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5201小说高速首发倾世宠妻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364章 奇怪 (第一更4k5,求月票)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第365章 攀附 (加更求月票) 齐雪筠面无表情地转了个身,面朝里靠着车板壁,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心里升出几分恐惧。 这个大饼脸的疯女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难道自己露出破绽了? 应该不会啊? 看来自己不能再想着找男人给自己解决问题了。 齐雪筠在心里叹息,可是她只学了这个,从她被大人收在门下,她就学得是这些东西…… 而且在她这半辈子里,这些东西非常管用,她用自己的女性天赋本钱征服了自己的义兄,如今的北齐皇帝,还有东元国的长兴侯慕容辰。 齐雪筠恢复了自信,在心里暗道,这疯子长得这样丑,如何知道美女是怎样用自己的天赋本钱达到自己的目的的? 不过说起天赋本钱,齐雪筠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情又晴转阴了。 这一次被这疯子折腾得老了这么多,不知道回去之后还能不能养回来? 齐雪筠的思绪自然飘到如何保养肌肤上,但是那些牛奶浴、香膏,都像是遥不可及的东西,其实她也才离开皇|宫十几天而已。 原来她脱了那身黄袍,她根本什么都不是…… 齐雪筠握紧了拳头。 她不要回到小时候流浪儿的日子,所以她绝对不能丢掉她现在的荣华富贵,这是她费了很大努力才得来的。 东元国的皇位,一定要是她的孙子元应佳继承,谁也不能从她手里夺走! 这一刻,齐雪筠坚定了要夺嫡的决心。 元应佳已经是皇太孙了,只要元宏帝一死,他就可以登基。 元宏帝那个死老头子,实在活得太久了。 齐雪筠已经等不及要做太后了…… 盈袖回眸瞥了一眼齐雪筠,见她一个人面朝里坐着,似乎对她说得话无动于衷,当没有听见一样,不由更加奇怪。 世家出身的女子如果被人听见将她们比作窑子里的花娘。那肯定是气得七窍生烟,不说跟你打,跟你吵,但是愤怒和鄙视是一定的。从目光和气势上都能感觉出来。 皇后齐雪筠却完全没有给盈袖这方面的感觉,反而让她觉得皇后齐雪筠在逃避什么,根本不敢面对的样子。 盈袖眯了眯眼,觉得这件事越来越好玩了。 骡车上了路,往前面的洪家村行去。 既然已经快到了。盈袖想先去探探路,皇后齐雪筠也要严加看管,不能再让她生事。 她默不作声坐了过去,扳着齐雪筠的肩膀将她的头扭过来,顺手将一粒药丸塞到她嘴里,道:“快到了,麻烦你多睡睡吧。” 齐雪筠一惊,怒视着盈袖,不知道这疯女人又给她吃什么毒药! 不过她只瞪了她一会儿,就觉得眼皮重的抬不起来。很快倒下睡了。 盈袖拍了拍手,自己坐到车外的位置上,拿着鞭子赶骡车,一边在脑子里琢磨她要如何在不惊动别人的情况下,去找谢东篱。 谢东篱见到她,会不会很惊喜呢? 还是会很生气? 盈袖想着谢东篱的神情,一会儿觉得他肯定高兴得不得了,一会儿又觉得他会很生气,毕竟自己没有听他的话在家里好好待着,而是跑到前线来找他。更给他带了个天大的麻烦过来…… 患得患失的心七上八下,她一时抿嘴微笑,一时又蹙眉生气,一时之间连自己的骡车差一点跟从后面追上来的一辆马车撞上都没有看见。 “喂!你没长眼睛吧?怎么走路的啊!一辆小破骡车也敢走大路。你是外面来的吧?!”一连串清脆的叫骂声从那辆蓝布马车上传过来。 盈袖下意识拉住缰绳,将自己的骡车往旁边拽了拽,让开路中的大道。 “丑八怪!滚远点儿!”那人还不罢休,撂开车帘,继续辱骂她。 盈袖抬了抬眼,见是一个圆脸丫鬟打扮的姑娘。冲着她大骂,看样子,那姑娘不过十五六岁年纪,但是气焰当真嚣张。 “朱儿,别这么大声说话,跟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人吵架,只会让人看不起。”那边马车里传来一道柔柔的嗓音,骂人不带脏字,明显比这丫鬟要高一档次,应该是小姐了。 盈袖笑了笑,扬鞭抽了骡子一鞭。 走骡小步跑了起来,超越了那辆马车。 刚才骂她的丫鬟顿时火了,大声道:“喂!你长没长耳朵啊!在我们洪家村还敢跑到我们小姐车前面?!你眼瞎啊!” 盈袖猛地回头,目光似电,往那丫鬟脸上扫去。 盈袖脸上这个面具确实不好看,但是露出来的一双眼睛却是她自己的眼睛,一眼扫过去,如同寒冰凛冽,秋水含霜,看得人整个人都要被吸进去一样。 那丫鬟被盈袖这一眼看得缩了脖子,大气都不敢出的坐了回去。 “朱儿,怎么了?”车里的坐的小姐也是十五六岁年纪,梳着留仙髻,斜插两支凤还巢金钗珍珠步摇。 马车一晃一晃,她头上的步摇也跟着一晃一晃,映得她眼波如流,比她头上的珍珠还要莹润。 朱儿看着自家小姐的美貌容颜,刚才的不快一下子就散去了,她摇了摇头:“不知道哪里来的土包子,连我们洪家都不认得,还敢抢我们三小姐的道!” 那小姐抿嘴笑了笑,道:“你啊,就是一张利嘴,得理不饶人。以后别这样了。” 朱儿点头如捣蒜,“奴婢知道了。”说着,她又兴致勃勃地问:“三小姐,那住在咱们洪家的元帅大人生得可真是俊啊!奴婢以前以为那些元帅将军都是老头子,真是眼皮子太浅了!” 从东元国京城来的右军元帅行辕是住在洪家的宅子里,虽然是他们在山上的一处宅子,并不是他们洪家人常住的宅子,但好歹是他们家的屋子,跟住在他们家没有两样。 洪家上上下下也就在谢东篱带着将领们入住的那一天,隔得远远地看了一遍。 洪家是普通的乡绅之家,谢东篱和唐谦他们是东元国最上层的世家出身,本身又身居要职,因此洪家巴结得很厉害。 洪三小姐红了脸,道:“你瞎说什么呢!这种话也是女儿家能说的?让别人听见,会说我们怠慢贵客的。” “三小姐,您可真为别人着想。”朱儿掩袖咯咯地笑,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依奴婢看啊,您的姻缘可真是到了!” 洪三小姐推了她一把,啐道:“越说越不像话了。人家都已经成家了,娶的也是王爷的女儿,我怎么高攀得上?”一边说,眼里出现了几丝落寞。 “小姐,话不能这么说。”朱儿朝左右看了看,挨近了洪三小姐,“三小姐,奴婢跟您说实话,奴婢听老爷和大少爷他们商议,要送洪家嫡女给谢元帅和唐将军做妾……” 虽然嫡出姑娘很少做妾,但也不是没有,关键看嫡出是什么人家的嫡出。 比如卖猪肉人家的嫡女,嫁的人肯定没有县官的庶女好。 这是常识。 洪家是什么地位? 别说送嫡女到三侯五相这样的人家做妾,就算是给他们这里县官的嫡子做妾,那也是他们洪家高攀! 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可以攀附到东元国最高豪门的机会,任何一个有梦想的小地主都是不会放弃的。 “……真的?”洪三小姐的眼皮跳了跳,轻声道:“爹和大哥要送谁去?你打听过吗?” 朱儿扳着指头数:“三小姐您是大房的嫡次女,年岁最相当的,身份最高贵的。另外就是二房的两个双胞胎四小姐和五小姐,她们跟您同一年出生。还有三房的六小姐,四房的七小姐。” 洪三小姐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老四、老五不是已经定亲了吗?” “嗐,定了亲又怎样?反正还没嫁呢,如果人家看上了,随时可以退亲。再说能进三侯五相这样的世家做妾,不比在乡下做地主婆要强啊?”朱儿满不在乎地扇了扇手,十分热心说道。 ※※※※※※※※※※※※※※※※※※※※ 加更送到。月票没有的话,就记得每天投推荐票吧。O(∩_∩)O。 亲们晚安。O(∩_∩)O。 。 。(未完待续。) 第366章 借宿 居然这么多人…… 洪三小姐头一次觉得家里未嫁的姑娘太多了。 她沉默半晌,才淡淡地道:“算了,先回去吧。”说着又对朱儿点点头,“回去别乱说话。” 朱儿点点头,偷偷地道:“三小姐,您也别坐着等。好东西都是要自己争取的……” 洪三小姐没有说话,但是对朱儿的话却深以为然。 两人坐着马车回到洪家村口,又看见了先前挡她们路的那辆骡车。 朱儿打鼻子里哼了一声,对洪三小姐道:“三小姐,您看看,这还真是找到咱们家门口了!” 以洪家在洪家村的地位,这个赶着骡车的丑姑娘若是再跟她们做对,那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盈袖将骡车停在洪家村口,并没有进去,因为她没有看见这里有大军驻扎的迹象。 这村子并不大,五万右军肯定没有驻扎在这里。 盈袖虽然不想进村,但还是要向这里的人打听打听,毕竟方圆百里,也就这一个地方是比较成规模的村子,别的地方都算荒郊野外。 踌躇许久,直到看见先前在路上跟她起过争执的马车也来了,才略微有些动容。 马车的车帘掀开,还是那个圆脸的丫鬟冲她哼了一声,用鼻孔看人,趾高气昂地去了。 盈袖完全没有在意,目光只在村口逡巡。 几个身穿打着补丁衣裳的小孩子打打闹闹从村子里跑出来了,拿着弹弓,互相做对射状,像是在玩打仗的游戏。 盈袖笑眯眯地看了一会儿,才招手道:“哎!请问一下。这里是洪家村吗?” 那几个小孩子扭头看了看她,忙跑过来很淳朴地问道:“是啊,这里是洪家村,你是从哪里来的?” 一个个歪着头看她,非常淳朴的脸,比刚才那个鼻孔朝天的丫鬟强多了。 盈袖笑着拿出一把花生糖,一个个递到他们手里。轻言细语地道:“我是从别处来的。听说这里打了京城的天兵,要打仗,是不是真的啊?” 那几个孩子吃着盈袖给他们的花生糖。一个个眉开眼笑,猛点头:“是啊是啊!正是来了天兵!我们都看见了!” “哦?真的来了?我还以为是骗人的呢。”盈袖笑道,又问他们:“那他们去哪里了?这个村子这么小,能住得下那么多人吗?” 几个当日看过热闹的孩子就对盈袖热心地道:“住得下!我们村最有钱的洪大老爷把他们山上的宅子献出来了。元帅大人和将军大人都住到山上去了!”说着,回手指着不远处的小山给盈袖看。 “洪大老爷?你们村有几个有钱人啊?怎么就让这洪大老爷抢了先?”盈袖故意好奇问道。 那孩子道:“我们村就一个洪大老爷。就他一家有钱,半村的地都是他家的,别人没法比。” 盈袖点点头,抬眸张望。见山腰处似乎飘出来一缕炊烟,心想应该就是那里了,她摸了摸刚才说话的孩子的头。又给他一块糖,“今天天色已晚。我带着一个病了的婆子没法赶路了,今天能在你家住一晚上吗?——我付房钱和饭钱。” 那孩子是这几个顽童中穿得最好的,但也进限于补丁少一些,洗得干净一些而已,跟刚才那丫鬟是不能比的。 盈袖如果没有猜错,刚才那丫鬟和小姐,应该就是这唯一有钱的洪大老爷家人了,想到他们给谢东篱提供了住处,盈袖对这洪家生出几分感激之意,也不计较那无礼的丫鬟和小姐了。 那孩子本来有些犹豫,但听说还付钱,忙道:“行,你跟我来!” 盈袖便让这孩子跟她一起坐在骡车上,往村子里走去。 那孩子家住在村东头,是少数几家有瓦房的人家,虽然只有一明两暗三间瓦房,比起旁边那些茅草屋,也算是有些家底。 当然,这些人家加起来也不能跟村长子南面那一长串白墙黑瓦的七进大宅相比。 贫与富的界限在这小小的村庄如此鲜明。 盈袖现在要的是不引人注目,没必要跟洪家人闹大,还是悄悄地住到村子里再说。 她还要去找谢东篱。 那孩子领着盈袖进了自己家门。 一进院子,他就嚷嚷道:“爹!娘!有个过路的姐姐要在我家住一晚上!” 门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妇从屋里走出来,一边道:“狗剩,你又淘气了?” “没有没有!”那孩子小名狗剩,十分活泼淘气,见娘出来了,一溜烟就跑了。 盈袖赶着骡车进了院子,停在台阶下。 她从骡车上跳下来,对那少妇福身行礼,“大姐叨扰了。我从外地来寻亲的,跟着我的婆子突然有些不舒服,暂时走不了了,想在您这借宿一晚。”顿了顿,又道:“房钱和饭钱我都会付给您的,不会白吃白住。” 那少妇脸都红了,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不过添两双筷子而已,不用你出钱。出门在外,谁没个不方便的时候?”坚决不肯收盈袖递上来的银子。 盈袖心里感激,想着晚上溜出去打几只野兔回来,给这家打个牙祭也好,等走的时候再把银子悄悄留下,这样一想,就没有再坚持了,她笑着缩回手,“真是麻烦了。请问大姐贵姓?” “免贵,我夫家姓洪,就是这村子里的人,我娘家在五十里外的葛家村。” “原来是洪大嫂。”盈袖忙道,一边去骡车上把昏睡的皇后齐雪筠扶了下来。 “叫我七娘吧。”葛七娘忙帮盈袖扶着那昏睡的婆子,一边好奇地道:“她是你的下人?” 盈袖点点头,“我一个未嫁的姑娘,不好一个人出门。我娘让她陪着我。” “你对你家下人真是好。”葛七娘笑着道,“生病了还照顾她。” “虽然是下人。也是一条人命,总不能就把她扔了。”盈袖不动声色地道,跟着葛七娘,将皇后齐雪筠扶到厢房睡下。 葛七娘束着手,领着盈袖在屋里走了一圈,指了床、桌、椅的位置,道:“你就在这里住吧。我去做晚饭。马上就能吃了。” 盈袖忙福了一福。“多谢七娘。”她想起包袱里还有几个路上买的糖心油饼,索性拿出来,道:“您帮我热热这几个饼。大家一起吃吧。” 葛七娘见那油饼是细白面做的,里面还有夹层,说不定就是糖,哪里是他们这种人家吃得起的。对盈袖更是客气,忙道:“那我去蒸一蒸?” 盈袖知道这油饼应该用油煎了更好吃。但是葛七娘家肯定没有多余的油来煎油饼,蒸一蒸已经很不错了,忙点头应了,道:“叨扰了。” 葛七娘拿着那包油饼去厨房做饭去了。 盈袖这才搭着皇后齐雪筠的脉搏诊了诊脉。见她确实还在晕迷中,身体也没有大损伤,才放了心。又往她嘴里塞了一粒药。 她不想给皇后齐雪筠吃得太饱,吃得太饱就容易生事。饿着她,就算跑也跑不远。 外面的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那孩子过来叫盈袖去吃饭。 盈袖跟着他来到堂屋,见只点了一盏昏暗的油灯。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坐在桌子旁边,见盈袖进来,忙站起来,对她点点头,“是远方来的客人?” 盈袖对他福了一福,问道:“您是洪七爷?” “当不得一个‘爷’字,姑娘叫我洪七就好了。”那大汉爽朗说道,转头见葛七娘端着一个大盘子走进来,那大汉忙过去帮她接过盘子,将盘子上放着的四碗菜接过来摆在饭桌上。 中间一个碟子里放着盈袖给葛七娘的糖心油饼,油饼四周放着一碗蒜苗炒腊肉,一碗野菜炒鸡蛋,一碗奶白鱼汤,还有一碗炒辣咸菜。 那孩子一见桌子中间冒着热气的油饼就馋了,嗦拉着手指头盯着那油饼,眼睛都移不开了。 盈袖笑着给他夹了两个糖心油饼,“吃吧,很甜的。” 那孩子看了看自己的爹娘,很是有教养的样子。 葛七娘看了看自己的丈夫,眼神里都是求肯之色。 盈袖很不好意思,忙对那大汉洪七道:“您就让狗剩吃吧,都是剩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洪七本来想教训儿子不要嘴馋,但是看见儿子口水都快滴到桌子上了,而且儿子从小到大,确实没有吃过这样好的油饼,心里一软,点点头,“只能吃一块。” “谢谢爹!”狗剩欢呼一声,忙咬了一口盈袖刚刚给他夹的油饼,满口油脂的馨香,还有甜蜜的糖心,简直不能再美,他唔地一声,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满是享受美食的愉悦。 “谢你老子做什么?还不谢谢这位姐姐?”洪七笑骂道,却伸出粗糙的大手,给狗剩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狗剩连忙含糊不清地又对盈袖道:“谢谢姐姐!” 葛七娘给盈袖夹了一筷子腊肉,道:“这是野猪肉腌的,蒸了好几次了,很软了,你尝尝?” 盈袖上一世的时候吃过野猪肉,不过是鲜的野猪肉,她知道野猪肉虽然香,但是非常硬,做炒肉完全没法吃,只有炖野猪肉,或者蒸野猪肉才能入口。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葛七娘给她夹的蒜苗炒野猪肉,应该是蒸过之后再炒的,跟回锅肉差不多,但是比回锅肉有嚼头,更香,而且很糯,带着蒜苗的爽口,还有红红的干辣椒,非常开胃。 她居然吃了一小碗黍米饭,还喝了一碗鱼汤,吃了好几筷子蒜苗炒腊野猪肉。 而那一碟糖心油饼,全部进了狗剩的肚子,他满足得眉开眼笑,小肚子吃得溜圆。 吃过晚饭,葛七娘给盈袖烧了热水,送入她住的厢房里,嘱咐她道:“晚上早些睡。这里靠山,晚上会有野兽出来。还有大兴城离这里不远,被南郑国的巫家人占了,大家都很小心。不过我男人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盈袖好奇地问:“你夫君是做什么的?” 葛七娘很是自豪地道:“我男人是打猎的,他是这方圆百里最好的猎手!” 盈袖点点头,拉着葛七娘的手,打趣道:“看他能娶到七娘,就知道他一定是最好的猎手。” 葛七娘羞红了脸,笑道:“姑娘真会说话,是我有福气,才能嫁给他。”说起自家男人,葛七娘就滔滔不绝了。 “……他父母双亡,一直靠村子里的人一碗饭,一件衣照顾长大。后来到了年纪要成亲,谁也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他。我是隔壁村子的,有一次上山砍柴,遇到狼,是他救了我……”葛七娘眼角眉梢都是笑容,“后来我爹娘就同意把我嫁给他了。” 盈袖很是感慨,道:“七娘真是有福气。这洪七很能干吧?” 从一无所有的孤儿,到现在能盖起三间瓦房,还能给妻儿吃饱穿暖,在一个猎人来说,真是很不错了。 葛七娘点点头,“我娘家姐妹都羡慕我呢。” 两人说完话,葛七娘就走了。 盈袖等着屋里的灯都熄了,她才偷偷出了这家的门,先将谢隐叫出来,对他吩咐道:“你在这里帮我守着齐雪筠,千万要小心,不能让她跑了。” 谢隐知道轻重,也知道这五夫人是五爷亲手教出来的功夫,虽然不是顶尖,但是应付一般高手绰绰有余,就没有争执,只道:“五爷就在不远处,您要小心,那里是军事重地。” 盈袖“嗯”了一声,往不远处的小山上奔去。 她知道谢东篱他们就住在这山上的一所宅子里,想试试能不能偷偷摸过去,见一见谢东篱。 但是那小山周围果然防守得非常严密。 盈袖转了一圈,发现每一条路都被严密防守。 她试着要从密林中穿过去,但是一进去,就跟两只绿幽幽的大眼睛对上了。——是狼! 盈袖手中扣了石子儿,正要将这狼打杀。 嗷呜!嗷呜!嗷呜! 那狼居然仰头叫了起来,大肆呼唤同伴。 很快,漫山遍野都有绿油油的光芒亮了起来。 盈袖急忙飞身后退,不住在心里埋怨:这山上倒是有多少狼啊! 难怪葛七娘上山砍个柴也能遇到狼! 她只好退到山脚。 狼群的骚动惊醒了山里的小兽们,它们没头没脑地四下奔逃,不少都进了狼群的肚子。 盈袖顺手逮了两只肥肥的野兔,带着回洪七家了。 她将野兔扔到洪七家的厨房,自己回去合衣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醒来,她听见院子里传来磨刀的声音。 起床推门一看,见是洪七在院子里磨刀,身边还放着一张简陋的弓,一盒箭,还有一把大铁叉子。 “洪七,你这是要做什么?”盈袖好奇地问道。 洪七头也不抬,道:“南郑国的人占了我们的城,我要去投军打仗咧!”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求月票和推荐票!!! 晚上应该有加更。o(n_n)o。 明天争取三更。么么哒! 。 。(未完待续) ps:感谢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5201小说高速首发倾世宠妻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366章 借宿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第367章 遇见 (加更) “投军打仗?不是已经有天兵从京城来了吗?”盈袖很是不解地问道,她看看洪七的刀,根本就是一把菜刀而已…… 洪七将菜刀别在腰间,背起弓箭,又扛起铁叉,对盈袖道:“天兵是来了,但我们也不能只靠天兵啊。南郑国的巫家人占了大兴城,如果天兵打不赢他们,他们迟早会出来把我们都占了,到时候大家就一块玩完!” 在盈袖心里,她从来没有想过谢东篱会输,可是如今听了这猎人的话,她不觉得是不信任谢东篱,反而感觉到一股“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气氛。 这种感觉让她心里有些异样。 她吃了早饭,给昏睡中的皇后齐雪筠也喂了点药,然后才走出洪七家的大门。 村子里已经闹哄哄地,很多人扛着锄头,或者拿着扁担,又或者如同洪七一样背着弓箭,在村口的空地上集合。 盈袖跟在洪七身后,看他往哪里走。 洪七回头看见她,问道:“姑娘你也要跟我们去投军吗?” 盈袖看了看这些衣衫褴褛的农人,若有所思地问:“你们都要去投军?” “当然。”洪七点点头,往村口走。 “……军功封赏最厚,你们去了,若是能立功以后家里的日子也好过一些。”盈袖觉得自己明白了这些农人的心思。 她跟着洪七来到村口,对洪七低声说道。 站在洪七周围的人听见她的话。却轰然一笑,像是她说了一个好听的笑话一样。 盈袖惊讶,“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姑娘。你想太多了。”一个年级大一些的农汉憨厚地对她笑了笑,“我们都是庄稼人,没有什么本事,去投军,也只是尽自己的一份心。我们自己的村子,自己不出力,总不能只等别人出力吧?” 另一个农汉也道:“这一次去。恐怕我们大多数人都回不来了。封赏什么的,能给我家婆娘和娃一口饭吃就行。” “我听说如果战死,官爷给家里一两银子。也够他们娘儿几个过两三年了。” “嗯,两三年,我儿子就长大成人,可以做活养活一家人了。不亏!不亏!” 这些农人笑得很是心满意足。似乎生命对他们来说,能值一两银子已经很不错了,而自己最大的价值,还是保家卫国,为国捐躯! 盈袖的眼眶湿润了,她看着这群朴实的乡民,不知道说什么好。 洪七站到村口前的一块大石头上,对大家道:“好了!快站好!咱们排队去投军!” 场地上的农户们开始推推搡搡地排队。 这是。村里面突然冲出来一群挺胸叠肚的人,抬着一顶青布小轿。嚷嚷道:“让开!快让开!你们这群泥腿子找死啊!堵在村口做什么?” 这些农汉忙让开,洪七对那些人躬身行礼道:“洪大管事,我们是要去投军。您老去哪里啊?” 那管事乜斜着眼睛看了看这群乡民,嗤笑一声道:“投军?就你们?!别闹腾了,咱们的天兵都是从京城来的精锐,哪里需要你们这些泥腿子凑热闹?还不快回去待着!不要挡了我们家三小姐的路!” “就是!快让开!我们三小姐要去山上的庄子里伺候元帅大人!”一道熟悉的女声传了过来。 盈袖一愣,扭头看见正是昨天路上遇到的那个圆脸丫鬟。 轿子里面坐着的莫非是那车里的小姐? 盈袖摸了摸下颌,眯起了眼眸。 那丫鬟说什么来着?——伺候元帅大人? 据她所知,这一次只有一个元帅大人吧! “洪三小姐要去伺候元帅大人?!”村子里的农汉十分惊喜,忙给她的小轿让开道。 朱儿昂着头,趾高气昂地跟在小轿边上,往那不远处的小山坡走去。 那群农汉们互相看了看,也跟在洪家人身后,往前行去。 他们要去大兴城城门口投军,因为大军是驻扎在那里。 而山上的庄子,是那些将领住的地方,这些农汉不敢打扰。 盈袖眼眸闪了闪,跟在这群乡民身后,先往大兴城去了。 他们走了大概一顿饭的功夫,大兴城的城墙已经能远远地看见了。 盈袖窜入路边的树丛里,跃到大树的枝桠间,不再跟在那群农汉身后。 树上的叶子已经掉光了,但是枝桠繁茂,层层叠叠,她混在其中,从外面完全看不出来。 这里是旁观大兴城和城门前驻扎的东元国军士的最好地方。 那些农汉来到右军军士的帐篷前,找了个士兵,说明情况。 那士兵看了看他们,知道攻城的时候,是要用到民伕的,就带着他们去见把总。 把总一看这些人主动来了,很是高兴,连忙派人给他们登记姓名,编成小队,再给他们分发帐篷、武器和吃食,组成临时编队。 盈袖看着这里井井有条,也没有军士欺压百姓的情形出现,在心里暗暗点头。 她正要飞身离去,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一群人簇拥着两个穿着铁甲的大官走了过来,不由愣住了。 其中那个身材比旁边的官儿要高出一个脑袋的男子,不正是谢东篱?! 虽然他穿着铁甲,头上戴着遮了半个面容的铁盔,盈袖也能一眼认出他来! 盈袖忙哧溜一下从树枝桠上滑下来,付在草丛里。 谢东篱是带着侍从和唐谦一起过来例行巡视的。 他们昨天几乎开了一晚上的会,但还是争吵不休。 有的将领觉得围城就行,只要围上一个月。里面的人就会自己闹起来,到时候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他们的伤亡也能降低到最小。 但是有的将领觉得这个时候不宜拖得时间太长。应该速战速决,然后冲到南郑国教训他们一番,不然以后南郑国人还是把东元国当软柿子,想怎么掐就怎么掐。 谢东篱一直没有发表意见,唐谦见谢东篱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说。 两位主将不发话,下面的人也只能争论而已。 谢东篱来到营地。各个区的把总和军校都来行礼问安。 谢东篱看了一眼营地,立刻发现多了几个帐篷,便指着那多出来的帐篷问道:“那边是怎么回事?” 其中收了那些农户的把总忙回道:“元帅大人。那是今日来投军的洪家村村民。属下知道攻城的时候总是需要民伕,所以就做主将他们收下了,已经发了衣裳、帐篷和兵器,还有粮食。” 谢东篱面色一缓。点点头。道:“这些村民有心了。你记得不要给他们派危险的活计,只要做后备支援就好。” 那把总忙应了,道:“属下知道。他们热血为国,咱们也不能就把他们当枪使。” 一行人说着话,已经绕营地走了一圈,又看了看大兴城的城墙,谢东篱问道:“里面有什么动静吗?” 昨天他们刚刚放了孔明灯进去,安抚城内不肯屈服的东元国人。同时给巫家人造成一定的心理压力,看看他们要如何应对。 一个军校道:“属下早上一直在打探消息。听说城里又乱了一场。那巫家人在城里迫不得已,又杀了带头闹事的人。如今里面的人对他们的意见更大,已经恨不得要操起家伙跟他们直接干起来了!” “你看,这不是很好吗?不如我们就等着里面闹,等闹得差不多了,自然会开城门迎我们进城!”一个副将忙说道,他是主张围而不打的人之一。 谢东篱回眸,冷冷地看着他,道:“如果要完全靠大兴城内的东元国民对抗巫家人,那陛下派你我来做什么?拣便宜摘桃子吗?” 那副将被谢东篱一句话说得满脸通红,尴尬地低下头,喃喃说不出话来。 “你们要小心仔细。大军已经就位,随时可以攻城。但是目前来说,我们还是要再等一等。”谢东篱不动声色地道,“大家注意城内动静,一有不妥,马上来报!” “是!”把总和军校们齐声应道,喊声震天。 刚才那些投军的乡民们才刚刚换上军服,听见这声音,都跑出来看。 听说是元帅和将军来巡营了,他们忙过来磕头。 这虽然不合规矩,但是大家念他们并不是正规军,对他们没有苛责。 谢东篱温言道:“各位辛苦了。马上要过年,希望不要耽搁大家太多时间。” “不辛苦!不辛苦!”这些朴实的农汉们见元帅大人这样和气,简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儿地磕头。 谢东篱侧身避开,让他们起身回营,自己才和唐谦一起回了他们住的庄子。 盈袖本来远远地跟着,但是谢东篱骑上马之后,一个无意识地回头,就将她吓得闪身躲在大石头背后,连大气都不敢出。 等她再从大石头背后探出头,发现前面的人已经走上山道,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走这么快!”盈袖跺了跺脚,还是按照自己记忆的方向摸了过去。 这一次是大白天,比晚上要好走一些,因为有些小路上白天是没有站岗的军士的,只有晚上他们才出来值夜。 谢东篱回到自己住的院落,进门就看见洪家老爷带着两个姑娘站在院子里。 “谢大元帅!”洪家老爷忙上前行大礼。 他身后的两个姑娘也深深福身下去。 谢东篱抬了抬手,淡然道:“今天还有军情要报,几位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洪三小姐有些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她觑着眼睛飞快地打量了谢东篱一眼,细声细气地道:“谢大元帅,您是不是在想如何攻进大兴城的事?” 谢东篱一怔,背着手看了看洪大老爷。 洪大老爷一见谢东篱的神情,暗道有戏,忙道:“谢大元帅,不如我们进去说?小女顽劣,以前喜欢往大兴城后面的山上跑,颇认得一些别人不知道的小路……” 加更送到。提醒一下月票,如果没有的话,就记得每天投推荐票吧。o(∩_∩)o。 亲们晚安。o(∩_∩)o……(未完待续……) 第368章 当众 (第一更) “你们知道从山上进大兴城的小路?”谢东篱缓声问道,神色之间关切之意很是明显。 洪大老爷和洪三小姐心下暗喜,知道终于投了对方所好,但是面上一点都没有显露出来,免得被谢东篱看出端倪,两人一齐点头:“正是。” 洪三小姐抢着道:“那山路细小狭窄,倒是无法让大军通过。” 如果所有人都从后山的小路上走,山上肯定会出现各种异状,到时候就掩藏不住了。 谢东篱也明白这个道理,他眯起双眸,定定地看了洪三小姐一眼,温言道:“这条小路有多少人知晓?” 洪大老爷和洪三小姐面色有片刻的凝重。 “……只有小女一人知晓!连老朽她都不肯吐露半分!”洪大老爷瞥见谢东篱的神情,心里重重一跳,忙上前躬身说道,很是诚恳,“这件事干系重大,谢大元帅大可放心!” 谢东篱背着手,在院子里走了几步,回头看着这忐忑不安的父女俩,半晌才淡淡地道:“此事确实干系重大,所以本帅无法只凭一面之词,就将大军的性命交到你们手里。” 洪三小姐咬了咬牙,想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决定赌上一把,她抬头,望着谢东篱令人沉醉的黑眸,斩钉截铁地``道:“确实只有我一人知晓!元帅若是不信,小女子可以立下军令状!” “军令状?你可知什么是军令状?”谢东篱像是有些不忍,他伸出手。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半弧,“军令状之下,是要拿命来填。——你们洪家。真的能够承受得住吗?” 洪大老爷打了个哆嗦,狠狠地瞪了洪三小姐一眼,转头对谢东篱道:“谢大元帅见笑了,小女无知,您不必介怀。” 轻描淡写地将洪三小姐说的“军令状”的敷衍下去。 谢东篱轻笑一声,眼中带着几分了悟,静静地看向洪三小姐。 洪三小姐被洪大老爷的目光吓得退了几步。但是眼角的余光瞥见谢东篱黝黑深邃的眸子,一下子看得痴了…… “也罢。”谢东篱点了点头,对阿顺道:“去找唐将军和副将、参事们进来。咱们就听洪三小姐说一说这件事。” 洪大老爷一怔,看着阿顺咚咚咚咚跑远了,才着急地道:“元帅大人!您难道要让别人知道这个秘密?!” 他就不信,这样大一份战功。谢东篱真的愿意拱手让给别人?! 谢东篱但笑不语。转身往台阶上去了。 他们议事的地方在敞亮的东次间。 洪大老爷此时进退两难,手掌心里全是汗。 洪三小姐不明就里,轻声对洪大老爷道:“爹,您怎么了?不管谢大元帅让多少人来听,那份功劳都是我们的,您担心什么?况且,知道的人越多越好,不然。万一,我是说万一。这谢大元帅想独吞这功劳,我们不是更被动?” 洪大老爷知道的事,当然没有全数说与洪三小姐听。 他怔忡片刻,听见背后传来纷杂的脚步声,各位将军、副将和参事们陆续赶来,他们父女俩想走也走不了了,只好握一握拳,跟着谢东篱进了东次间。 这间屋子的东次间已经布置成书房的样子,北面墙上挂着一幅舆图,正是大兴城周边的情形。 东元国普通国民不许藏有舆图,这幅图,当然是大军出征的时候,从兵部带来的作战用舆图。 谢东篱坐在舆图下面的书桌后面,对刚刚进来的洪大老爷和洪三小姐道:“两位请坐。” 洪大老爷和洪三小姐不敢坐下。 过了一会儿,唐谦带着副将和参事们走了进来,目光从站在谢东篱书桌旁边的两个洪家人面上扫过。 “元帅有何吩咐?”唐谦上前一步问道。 谢东篱让他们坐了下来,才指着洪三小姐道:“洪大老爷刚刚对我说,洪三小姐知道一条从后山通往大兴城的小路,除她之外,别人都不知晓,因此我叫大家一起来听一听,看看此计是否可行。” 大家一听就振奋起来,目光闪亮地看着洪三小姐,请她快说。 洪三小姐从来没有跟这么多外男在一个屋子里待过,此时脸上一片通红,嘴唇翕合着嗫嚅许久,才喃喃地道:“就是大兴城后山有个溶洞,那溶洞其实是两面通的,但是很多人以为只有一面通,所以……” “您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从外面进入那溶洞,然后进到大兴城?”唐谦眼前一亮,“请问那条路有多宽?” 洪三小姐飞快地睃了洪大老爷一眼,见自己的爹低着头,半阖着眼,并没有多说,只好接着道:“不宽,很窄,只能容一个人斜着身子走过。” 那确实是太窄了。 唐谦有些失望。 谢东篱不置可否,看了看屋里别的人,淡然问道:“你们看呢?” 这屋里的人都是军中之人,很快大家想到了别的用处。 “如果只能容一个人斜着身子通过,大军是无法通过,但是,也有别的法子……”有人看了看谢东篱,又看了看洪家父女,不肯在他们面前说得太过清楚明白。 对于他们来说,军事秘密,只能军中之人知晓。 洪家父女虽然是来带路的,但是也不能让他们知道太多,这是规矩。 谢东篱微微颔首,示意洪家父女退下,又道:“此事如果能成,我一定禀明陛下,对你们洪家重重有赏!” 洪大老爷一狠心,忙拱手道:“洪某不图陛下封赏。实是小女仰慕元帅风姿,愿以身相托。才将这个秘密和盘托出。若是元帅大胜凯旋,能带小女伺候左右,就是洪某最大的愿望了!” 洪三小姐不妨爹爹在众人面前说出这件事。顿时脸都紫了,她轻叫一声:“爹!”转身跑出了东次间,心里砰砰直跳。 在这么多人面前上赶着要跟着谢东篱,洪三小姐觉得自己里子面子都丢尽了。 但是她这样一来,却坐实了她仰慕谢东篱的事实。 而且当着众人的面,若是这个计策真的成功,在座的这些将军、副将和参事。可都是证人,要抹杀他们洪家的功绩,甚至对洪三小姐置之不理。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洪大老爷这一出,当真老辣。 就连谢东篱都很是意外。 他瞥了洪大老爷一眼,又飞快地往窗外某个角度睃了一眼。 东次间里陷入死一样的沉默。 屋里的那些将军、副将和参事没料到还能遇到这一出“落花有情,芳心暗许”的戏码。 “哈哈哈哈。洪老大。不是我说你,我们元帅大人是早就娶了夫人的,你这样不是为难人家吗?”一个副将是谢东篱的心腹,忙出言问他解围。 洪大老爷忙道:“洪某从来不敢贪求不该得的东西。洪某当然知道谢大元帅已经有了妻室,也曾经对洪某的女儿细细分解过。但无奈女生外向,就是不听,宁愿做妾也要跟着谢大元帅。洪某虽然家世一般,但对这个女儿还是如珠似宝。不忍让她伤心,所以想方设法帮她试一试。这样小女才对洪某说。她有一计,可帮谢大元帅夺城退敌。” 侃侃而谈,一副慈父之心溢于言表。 大家只好打着哈哈表示理解。 唐谦等几个年纪大一些的将领对这种事更是熟稔之极。 他们家里多少有几个妾室,是当年在外地打仗的时候,被当地豪绅送上来的家中嫡女。 当然不是每个豪绅都能送女成功。 不过如果正好家中有美貌嫡女,又聪明懂事,送到这些高门大户,还是很划算的,对家里帮衬很大。 就连皇帝的女儿为了家族也要去蛮夷之地和亲,何况她们? 再说公主去的是蛮夷之地,是从上往下走,她们去的可是高门大户,是从下往上走,没有谁能够拒绝这样的诱惑。 按照东元国律法,谢东篱作为副相,是可以有一妻四妾的编制的。 所以这种事,实在是太平常不过。 大家习以为常,各地豪绅也心知肚明。 洪三小姐的样貌大家刚刚都亲眼见过,确实是个不一般的美貌女子,难怪洪家人敢在众人面前大胆提出此事。 虽然这样做比较不要脸,但是只有这样做,才能让要脸的人很难拒绝。 唐谦含笑看着谢东篱,知道他陷入了两难境地。 如果不答应,那他们退敌之后,这件事肯定会流传出去,谢东篱在很多人心里的形象会大打折扣,大家会认为他是利用女子感情出尔反尔的小人。 如果答应,那他家里的那位新婚妻子肯定心生膈应,同时东元国的元宏帝陛下更不用说,对谢东篱也会增添更多的恶感。 而且不管答不答应,都能坐实这件事是洪家姑娘帮忙,谢东篱不过是沾了女人的光,自己没有啥本事…… 唐谦想来想去,认为这位谢大元帅这次可是踢到铁板了,他笑吟吟地看着谢东篱,觉得心头那股女儿被迫出家的恶气终于出了出来。 他不会在跟国家利益有关的问题上拆谢东篱的台,但是这种男女之间的事,随便拿来搅一搅就弄出一盆脏水,是再寻常不过了。 谢东篱本是想着先拖一拖,等夺城之后再收拾洪家人,可是如今洪家人提出这个无理要求的时候,不巧自家那个醋坛子正伏在窗外偷听。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 周一了,特别是推荐票,亲们表忘了。o(∩_∩)o。 今天有三更。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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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令状?!”洪大老爷心里一沉,“元帅还是不信我们?” “我说了,口说无凭,所以一定要给我们立个字据。你要知道,你们这个消息虽然重要,但是如果不属实,可是会有成百上千的性命交代在你们手里。我作为统帅,怎能如此轻率。只听你们一面之词,就相信这条独一无二的小路呢?”谢东篱冷冷说道,用手敲了敲桌子,“你签,还是不签?” 洪大老爷慢慢低下头,看着那张“军令状”。 只见上面写着,“洪家村洪欲平之三女献大兴城后山小路一条,仅此一家,绝无他人知晓。若不属实,洪家九族俱灭。满门抄斩。” 洪欲平就是洪大老爷的名字。 洪大老爷脸色一下子变得雪白,“谢……谢大元帅,这这这……这也太严苛了吧!” “军中大事,怎能放肆?”谢东篱的脸色冷了下来。“不如此,我五万大军,岂不是送上门去任人宰割?!” “您这是什么意思?”洪大老爷也变了脸,“您觉得这是陷阱?!” “是不是陷阱,你签了不就知道了?你若签都不肯签,我们真不敢走。”阿顺在旁边看了半天。跟着插嘴说道。他跟着谢东篱的日子长,很明白他的心意。 屋里的将领们见洪大老爷额头上冒出斗大的汗珠,也发现有异,一齐翻了脸,有人吼道:“洪大犊子!你敢骗你爷爷?!”说着,一柄大刀已经架在洪大老爷的脖子上。 洪大老爷知道他若是不签,立刻就要死在这些人刀下,立马拿过笔,道:“我签!”说着,不仅签了自己的名字,还拿红色印泥画了押。 谢东篱容色稍霁,点头道:“好,我们信了洪大老爷,你下去吧。” 洪大老爷拱了拱手,从东次间走了出去,脚步一直打飘。 他来到外间,找到洪三小姐,对她使了个眼色,急忙离开了这个山上的别庄。 谢东篱已经派了两个人跟在他们身后,一起下了山。 等这两人走了之后,屋里的将领有些开始说笑:“元帅大人,看来咱们班师回朝的时候,您家又要办一门喜事了。” 谢东篱吹了吹那军令状上的墨迹,淡然道:“欺君罔上之人,死到临头犹不自知。” 语气虽然平淡,但是话里的意思却令人毛骨悚然。 屋里的人互相看了一眼,不是很明白谢东篱的意思。 谢东篱的目光移到窗外的大树上,阳光从树枝桠里洒落细碎的金屑,晃得人睁不开眼。 他将目光收了回来,在屋里众人面上一一扫过,低声道:“……我疑心,这后山的小路,早就被巫家人知晓。” 众人一惊:“您是说,巫家人也知道这条路?!” 谢东篱将之前大兴城传来的信函拿出来给大家看,自己站起来,指着那舆图开始分析。 “根据之前接到的战报,是巫家人带着家将从北齐那边的永业城杀了过来。巫家家将在大兴城前驻守五日,终于有人打开城门,放巫家人和他们的家将入内,夺了大兴城。但是从时间上看,还有疑点。比如说,大兴城城守死亡的时间,在大兴城城门大开之前,还有很多大兴城守军的变动,都是在大兴城被夺之前就出现了。可大兴城三面是坚固的城墙,背靠着高耸入云的夕照山,城门在巫家人攻来的时候,已经紧闭,根本就没有开过。可如果不是里面的人里应外合,打开城门,大兴城根本很难攻下。所以我一度想不明白,巫家人到底是如何跟城里的人‘里应外合’,在城内夺权。然后才打开城门的。”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 唐谦厉声道:“难道巫家人也知道这条小路,所以从后山偷偷进入大兴城,才杀了城守,控制了大兴城?!” “如果巫家人一早就打着里应外合的主意。就不会早早地陈兵在大兴城城门口,因为这样只会打草惊蛇,惊起更多的反抗。”谢东篱继续分析,指着大兴城城门的位置停了停,“其实如果不是里面的人自动开门。大兴城坚守两个月不成问题,到时候我们的援军肯定到了,可以将巫家人前后夹击。可是巫家人居然根本不怕我们的援军,早早夹击陈兵在前,又在城门关了之后,还能潜入城内,杀了城守,继而联络那些忠于北齐的官员,轻轻松松就将大兴城夺了过去。”说着,他的目光落在刚才一个给洪家说尽好话的参事身上。“我曾经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碍所在,但是今天听了那父女俩的话,我终于想明白了。” “巫家人肯定是用的那条小路!”屋里已经有人惊呼起来,“格老子的!既然早就被人用过的路,还敢来说是只有他们知道?!娘的!他们是不是早就跟巫家人勾搭过了!” 谢东篱这时浅浅笑了,低头道:“这倒不一定,也许那条路,并不只有洪家人知道。” 其实他一早就不信有什么只有洪家小姐知道的山间小路。 那夕照山有多高,山上有多少凶猛的野兽,当他谢东篱一无所知? 他既然带兵打仗。肯定要把这大兴城周围的地势人文摸得清清楚楚。 打仗打得的是天时、地利、人和。 地利一条,还在人和之上,可见有多么重要。 所以他虽然不知道夕照山上有一条小路可以顺利通往大兴城里面,但是他知道。这条路如果存在,绝对不会是一个养在内宅的大小姐能找到的。 从这方面推理,那洪家父女一定是在撒谎,他们不过是要利用这一点奇货可居,抬高洪三小姐的身价,卖谢东篱一个大人情。才好把洪三小姐塞给他。 谢东篱将计就计,让他们签下军令状,已经是在警告他们,不要玩火。 但是他们不听,对更进一步的荣华富贵的渴求,超过了对安全的评判,最后在众人面前签下军令状,也是给自己签下最后的遗书。 “元帅大人,您想怎么做?”众人精神一振,马上问道。 谢东篱回转身,看着众人的神情,一字一句地道:“马上下令,弓箭手准备。今日晚间开始攻城!” 众将领一个个领命而去。 谢东篱将大兴城城门口的战况全权交与唐谦处理,他自己挑了几个身手不错的斥候,又把洪大老爷和洪三小姐叫了过来,道:“既然只有你们三小姐知道路,就请三小姐带路,带着我这几个斥候去往大兴城。” 洪大老爷全身一哆嗦,腿都软了。 洪三小姐目瞪口呆看着谢东篱,良久方道:“可是他们是外男!我怎么能跟外男一起上山?!” “洪三小姐!军国大事,哪里有外男内男之分?”谢东篱沉下脸,举起洪大老爷刚刚签过的军令状,“这里白纸黑字写着,难道不认账了?!” ※※※※※※※※ 这是第二更,为浅笑轻纱十月份打赏的仙葩缘加更送到。求月票和推荐票!!! 周一了,特别是推荐票,亲们表忘了。O(∩_∩)O。 今天有三更。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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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袖刚撂开帘子走到门口。闻言一惊,居然还是找来了! 谢东篱对她摇了摇头。 盈袖忙又退了回去。藏到里屋的横梁上头,大气都不敢出。 谢东篱站在门口的回廊下,背着手道:“进来吧。” 盈袖在里屋横梁上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很快,两个人急步上台阶的声音传了过来。还有一道又尖又细不男不女的嗓音跟着传进来:“谢大元帅,可叫洒家好找!” 谢东篱不紧不慢地道:“庆副总管,真是幸会。”顿了顿。又道:“您怎么到这里来了?”一边说,一边让开一条路。带着这两个宫里来的太监进到堂屋。 这两个宫里来的特使,一个就是皇后身边的太监副总管庆儿,大家叫他庆公公,另一个是庆公公身边的小太监小福子。 “此事说来话长,不过洒家长话短说,这一次,是来寻人的。”庆儿对谢东篱拱了拱手,一边将自己的小太监遣出去看着门口,不让别人进来。 谢东篱看他这幅架势,就知道是为了皇后齐雪筠而来。 盈袖这一趟掳劫皇后出宫,破绽甚多,对方能很快追过来也不足为奇。 谢东篱不动声色地道:“今晚我们有事,您有话就说,再晚了在下就没有功夫管您老的事了。” 庆儿一愣,“有事?” “当然,庆公公不会不知道我谢东篱带着大军来大兴城做什么的吧?”谢东篱不悦地道,板起了脸。 庆儿忙摆手道:“当然不是!当然不是!只是没想到,谢大元帅居然雷厉风行,马上就要动手了。”他嘿嘿笑了两声,觑着眼睛打量谢东篱。 谢东篱不置可否地低头吃了一口茶,又问:“您有事快说吧,等下我就要出去了。” 庆儿只好咬牙把皇后齐雪筠的事说了一遍,当然他没说是被人掳走的,只是愁眉苦脸地道:“皇后娘娘留下字条,说是要回北齐娘家住几天,可是洒家一路追过来,发现皇后娘娘并没有去北齐,而是……而是到这里来了!” 谢东篱做出大吃一惊的样子,目光澄澄,定定地看着庆儿,像是完全不信他的话,半晌才双手一阖,很是不满地道:“庆公公,您这是来消遣谢某?!皇后娘娘何等金尊玉贵,怎地跑到这种穷乡僻壤?还有,皇后娘娘既然留下字条,您又为何追了出来?” 庆儿知道谢东篱素来犀利,本来就不好糊弄,但是这件事有关皇后娘娘的名节,他是打死也不会说实话的,只是腆着脸陪笑道:“谢大元帅,洒家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消遣元帅您啊!事情是这样,皇后娘娘走得急,有些大衣裳没有带,因此洒家追着给她送了出来。您不信,出去看看洒家的大车,满满三大辆,都是皇后娘娘平日里用惯的。” 谢东篱看了庆儿一眼,移开目光,缓缓点头道:“原来如此。那您知道皇后娘娘在何处落脚?”马上又道:“皇后娘娘没有来过我们这里。如若不信,您可以在这里随便搜。” 庆儿也知道皇后没可能来这里。 那掳劫皇后的人不想活了才会把皇后送到东元国大元帅的军营里! “洒家知道皇后娘娘不在这里。”庆儿忙道,“洒家来这里,只是想让谢大元帅帮洒家一个忙!” “什么忙?”谢东篱一边说,一边将目光移向门外。 “洒家发现,皇后娘娘应该是进了洪家村。但是洒家来得急。别的人还在后头,所以洒家想找谢大元帅借几个人,去将皇后娘娘接出来。”庆儿低声说道,“洪家村虽然是小山村,但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洒家不想惹急了对方,让皇后娘娘置于险地。” 谢东篱听了。心里不由大喜。面上却还是一副疑惑的样子,道:“既然知道皇后娘娘在哪里,为何还要借人去接出来?您庆副总管振臂一呼。还怕别人不给您跪下磕头?” 庆儿尴尬了半晌,才低声下气地道:“实不相瞒,皇后娘娘是微服出巡,不想让别人知道……” “这样啊……”谢东篱露出“明白”的神情。沉吟半晌,道:“那我先派个人去洪家村跟那里的洪家人说一声。洪大老爷是洪家村的主事人,有他在,一切好商量。” “此话当真?!”庆儿不由眼前一亮,“洪家村的洪大老爷是什么来头?” “他在洪家村算是有钱有势。”谢东篱含蓄地笑了笑。转身对里屋叫了一声:“来人!” 盈袖估摸着是在叫自己,忙从横梁上跳下来,对着镜子整了整装。出来拱手低头,压低嗓子道:“元帅有何吩咐?” 谢东篱抬了抬手。“你先去洪家村,对洪大老爷说,让他帮忙找一个人,找到了,就迎到他家仔细招待。我和庆副总管随后就到。” 盈袖会意,低沉着嗓音问道:“请问找谁?” 谢东篱就看向庆副总管。 庆儿咳嗽一声,道:“找一名五十出头的妇人,从外地来的,京城口音,找到之后,千万不要打草惊蛇,立刻来报!” 盈袖应了,低着头倒退着出去。 谢东篱在门口叫住她,道:“此事干系重大,记得千万要小心,不当说的话,一句都不要说。” 盈袖点点头,对他做了个“放心”的手势,转身离去。 谢东篱虽然很是担心,但还是大着胆子放手让盈袖亲自去做。 不给她机会,她永远不会成长。 盈袖走了之后,谢东篱对庆儿道:“此人是我的心腹小厮,办事极是精明,而且他不认得皇后娘娘,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应该不会误了庆副总管的事。” 这是在向庆儿表示,皇后“微服出巡”的消息,绝对不会走漏出去。 庆儿点点头,心里却是七上八下。 谢东篱带着他出去吃了一顿午饭,才叫了数十个军士随行,自己和庆儿坐上马车,往洪家村行去。 盈袖先回到洪家村,一路很是小心谨慎,回到洪七的家里。 葛七娘和狗剩都不在家,盈袖翻墙进去,将谢隐叫出来,把谢东篱的主意说了出来:“你快带着齐雪筠出去,躲到洪家大宅附近,我去一趟洪家大宅……” 谢隐连连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要把这烫手的山芋扔出去了! 盈袖先到屋里,给皇后齐雪筠吃了一颗解药,可以让她慢慢苏醒过来,不能说话的嗓子也会逐渐恢复。 但是恢复嗓子,需要的时间长一点,可能需要一顿饭的功夫,足够他们转移。 谢隐将皇后齐雪筠负在背上,跟在盈袖身后出了洪七家的大门。 盈袖留下了一锭五两的银子在他们的堂屋里,算是谢礼。 从洪七家离开,盈袖一身小厮打扮,脸上戴着那个小厮的面具,面色蜡黄,脸型瘦削,和先前的大饼脸姑娘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她来到洪家大宅门前,大力敲开门,傲慢地道:“我是谢大元帅身边的人,有事来找你们洪大老爷说话。” 洪家的门子一听是谢大元帅身边的人,马上去二门上报信。 洪大老爷刚到家不久,正在跟自己家里几个主事人商量家事。 听说谢东篱派人来说话,他忙过来问道:“请问这位小哥有何吩咐?” 盈袖粗着嗓子道:“刚刚有宫里的特使到访,要我们元帅帮着找一个人。元帅忙着大兴城那边的事,没有功夫帮着找人,就让我来跟洪大老爷说一声,看看洪大老爷能不能帮这个忙。” 洪大老爷一听是宫里的人。又听说是谢东篱托付,马上道:“好说好说!只要在我洪家村的范围内,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帮宫里的特使把人找出来!”又问:“请问要找什么样的人?” 盈袖故意道:“此人要劳烦宫里的大红人庆副总管出面,应该是很重要的人,但是我对宫里的贵人不太了解,所以不知道到底是谁。庆副总管只说,是五十出头的妇人。京城口音。她是微服出巡,所以衣着不显,你们可别只敬衣冠不敬人!” 她都说得这样清楚了。洪大老爷这样日夜想攀附权贵的人自然心知肚明。 他的脑子马上就转开了,道:“小哥放心!小人马上就派人去四处搜寻。”说完又问:“如果找到怎么办?” “找到了,就使人去山上的庄子上送信吧,庆副总管说了。找到人就马上通知他来看一看。”盈袖说完就拱手告辞,“军营里事情多。我就不啰嗦了,此事就托付给洪大老爷了。”言罢转身就走。 盈袖一离开洪家村,就走入小树林里,然后从小树林里又摸回了洪家村。只是和谢隐一起藏在暗处,也才刚刚过了一顿饭的功夫。 果然他们刚走不久,洪大老爷就派了几拨人出来。在洪家村找人,结果他们刚拐了个弯。就看见一个五十出头的老妇扶着墙根站起来,向他们问路:“请问各位,这是什么地方?” 正是晕迷刚醒的齐雪筠。 她揉着太阳穴,只觉得好像做了一场大梦,脑子里还糊里糊涂的。 那出来寻人的人一听是外地口音,又看是个五十出头的老妇,心下大喜,忙围过来问道:“请问太婆您是从哪里来的?” 他们这里的口音跟京城口音不太一样,但是差得不远。 齐雪筠听明白了他们的话,皱着眉头道:“你们是谁?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请问您是从京城来的吗?”一个下人等不及了,迫不及待地问道。 齐雪筠脑子里晕乎乎的,下意识点点头,盈袖饿了她两天了,此时刚刚醒过来,又说了这么多话,体力不济,一下子又晕了过去。 洪家的下人一见急了,几个人冲上去,将她抬了起来,送到洪家大宅去了。 盈袖跟着谢隐一起,又偷偷溜到洪家大宅的二门之内。 洪家不过是偏远乡下的小地主,家里家丁虽多,哪里能跟京城那些人家比? 盈袖他们完全不费力气,就摸到洪家大宅的内院,看见洪大老爷背着手,盯着躺在地上的皇后齐雪筠看了好一会儿,才道:“来人,给谢大元帅传信,就说,这个人应该找到了,请他们来辨认。” 盈袖忍着笑,看着洪大老爷派了洪家的女眷,将晕迷的皇后齐雪筠抬到内室,给她请来郎中,还给她准备了丰盛的菜饭。 齐雪筠闻到食物的香味,饥肠辘辘地醒了过来。 郎中给她诊脉之后,说她只是饿着了,并没有别的病。 齐雪筠也知道自己并没有中毒,再说自己都快饿死了,就算是毒,她也吃了,因此毫不客气地坐到摆满食物的圆桌前,开始大吃特吃。 她风卷残云一般吃了两碗米饭,四个肉包子,两碗皮蛋瘦肉粥,才觉得终于吃饱了,皇后的派头也回到自己身上。 她打量着这屋里的陈设,还有在旁边伺候她的几个女人,挑着眉毛问:“你们是谁?那个跟我在一起的大饼脸疯女人呢?” 伺候她的女人是洪大老爷的妻子和洪二老爷的妻子,两人本来在洪家也是有丫鬟婆子伺候的,但是现在在齐雪筠面前,就觉得无端矮了一头,不敢摆主子的派头,小心翼翼地道:“夫人您刚才一个人在我们家门外晕过去了,我们没有看见什么大饼脸疯女人。” 齐雪筠听着这话,挑了挑眉,暗忖难道是这家人救了自己? 可是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褴褛的衣裳,完全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救自己。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谢东篱和庆儿已经在赶来洪家村的半路上,遇到洪大老爷派来的下人,知道他们刚刚找到一个五十出头,京城口音的妇人! 庆儿大喜,忙催着谢东篱往洪家村跑。 两人在村口和庆儿带来的别的人手汇合了,一齐往洪家村里的洪家大宅行去。 庆儿和谢东篱来到洪家内院一个院落的里屋门口的时候,正好听见皇后齐雪筠的声音在问话。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庆儿确信无疑,正是皇后齐雪筠! 庆儿正要说话,谢东篱却已经一撂衣袍,半跪下来,对着里屋的门帘处拱手行礼,大声道:“臣谢东篱、庆副总管救驾来迟!请皇后娘娘恕罪!” 屋里的人一听谢东篱的话,不仅洪家人傻了,就连皇后娘娘和庆儿都傻了。 当然,最为愤怒的是皇后齐雪筠! 她飞快地睃了一眼洪家的这些女人,发现她们都惊讶地捂住嘴,瞪着她憔悴苍老的样子,全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皇后齐雪筠又气又怒,但是对谢东篱却发不出火,只咬牙切齿,要把一腔火气都发在洪家人身上! 庆儿在门口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谢东篱的意思,冷汗淋漓地跟着跪了下来,大声道:“奴婢庆儿给皇后娘娘请安!”说着,他一招手,让人马上把皇后娘娘的衣冠服饰送了进来,交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洪大老爷,笑着道:“洪大老爷,还请您把屋里伺候的人叫出来,将这些衣物给皇后娘娘送进去换上吧!” ※※※※※※※※ 这一更五千字了。晚上尽量加更哈,但是不能保证。最近天气变化太过激烈,一时冷一时热,感冒了,有些头晕。 求几张推荐票吧。 。 。(未完待续) ps:感谢liuyiday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似水的人生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5201小说高速首发倾世宠妻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371章 愤怒 (5k)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第372章 不留 (加更) 洪大老爷浑身激动得直哆嗦。 “皇……皇后娘娘?!”他的声音都颤抖了,从庆儿手里接过一套黄澄澄的衣冠服饰,抖得都快站不住了。 “是啊,庆副总管是专程来接皇后娘娘的。洪大老爷,你有这个福气,还不赶紧命人送进去?”谢东篱从容起身,顺势扶了庆副总管一把。 庆副总管对谢东篱感激涕零,此时已经完全唯他马首是瞻,跟着赞道:“正是,洪大老爷,您可真有福气!” 洪大老爷脑子转得飞快,马上回身叫道:“三小姐呢?快叫三小姐进来!” 洪三小姐听说谢东篱来了,早就等在门外,只是被谢东篱的侍卫挡着进不来。 这下听见她爹洪大老爷连声唤她,忙瞪了那侍卫一眼,道:“我爹让我进去呢!” 谢东篱在屋里扬声吩咐:“让洪三小姐进来吧。” 洪三小姐心里一喜,忙扬着笑脸走了进来,对着谢东篱福了一福,才走到洪大老爷身边,小声道:“爹,什么事啊?” 洪大老爷激动得满脸通红,将手上那黄澄澄的衣冠服饰放到洪三小姐手里,道:“给皇后娘娘送进去!”又叮嘱洪三小姐服侍皇后娘娘梳洗。 洪三小姐连连点头,昂头撂开帘子走了进去。 谢东篱和庆儿走出屋门,来到回廊下站着。 两人看着回廊前萧索的院子,都没有说话。 屋里人说话的声音却一句句传入他们的耳朵。 “民女叩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洪三小姐和洪家大房和二房的正室夫人喜气洋洋地服侍齐雪筠梳洗。 齐雪筠脸上带着笑意问她们:“是谁救本宫的?” 洪大太太忙道:“是民妇的老爷,他听了吩咐,亲自带着下人出去寻到您的。” 齐雪筠慢慢忆起了刚才的情形,脸上的阴霾一闪而逝。 她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 坐在镜子前面,看着自己苍老憔悴的容颜,齐雪筠眼里闪过一丝黯然。 等她们都收拾好了,皇后齐雪筠淡淡吩咐道,“让他们进来吧。” 她本来是想叫庆儿进来。结果洪大老爷领着洪家人先挤了进来。 “大兴城洪家村洪氏一族拜见皇后娘娘!”洪家人一起伏地拜倒,给皇后齐雪筠磕头。 大家一抬头,看见一个又老又残的老妇坐在上首,憔悴的脸上挤出了几丝笑容。心里都有些异样。——原来皇后娘娘生得这个样子,切,还不如我们乡下女人…… 这些人都在心里嘀咕着,实在很难将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妇,跟戏文里那个雍容华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联系起来。 齐雪筠最会察言观色。 她瞥一眼这些洪家人的面容,就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心里顿时腾起怒火。 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看不起! 这些人触到她的逆鳞了…… “起来吧。”齐雪筠忍了又忍,才淡然吩咐道,又道:“今儿有劳你们了。” 她的目光从右看到左,又从左看到右,从这些人的面上看出了他们既欣喜若狂,又暗藏不屑的龌龊心思,冷冷哼了一声。 “庆儿呢?”她威严地对外唤了一声。 庆副总管已经让洪家人又送了一顶五彩金凤珠冠进去。那珠冠戴在头上,可以有纱帘遮掩面容。 齐雪筠看见洪家人又送上来的珠冠,才微微露出笑意,暗道还是自己人合心意…… 她戴上自己的五彩金凤珠冠,前面垂下来一块白色细纱,挡住了她的容颜。 庆儿和谢东篱这时才踱了进去。 “臣恭迎皇后娘娘入军营居住,好让东元**士保护皇后娘娘。”谢东篱低着头,沉稳说道。 皇后齐雪筠已经被之前的掳劫吓破了胆。 虽然那大饼脸的疯女人并没有做出特别出格的事,但是光她让她拉车、做饭、伺候人,就已经到了齐雪筠的极限了。 她不能再让自己落入那种境地! 因此齐雪筠想也不想。连忙点头道:“就依谢爱卿所言。”想了想,又问他:“谢爱卿如何知道本宫在这里?” 谢东篱忙道:“下官不敢居功。此乃庆副总管精明能干,查明皇后娘娘鸾驾所在,下官才使人过来跟洪大老爷通气。洪大老爷是本地人。对洪家村周围的情形了如指掌,找他帮忙,必能事半功倍。” 洪大老爷见谢东篱在皇后面前亲口为自己说好话,高兴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他搓着手,哈哈笑道:“谢大元帅过奖了!过奖了!小可只是正好人多地熟。所以一下子就找到皇后娘娘了!”又忙着向齐雪筠献殷勤邀功,“皇后娘娘,山上军营的宅子也是我们洪家的,但那里到底是山上,不比山下我们这所宅子舒适。您不如就住在这里,我们洪家一定竭尽所能,伺候皇后娘娘!” 齐雪筠呵呵笑了两声,摆了摆手指头:“不用了,劳烦你们了,本宫还是跟庆副总管和谢大元帅走吧。”说着站了起来,向庆儿伸出手。 庆儿瞥见齐雪筠如鸡爪一般瘦削干枯的手背,心里一惊,忙恭恭敬敬垂下头,自己腰间带着的一个貂裘手筒呈了上去,道:“皇后娘娘,请用这个暖暖手吧。” 齐雪筠满意地接过来,将手拢了进去,再也看不见她那双干枯的手了。 洪三小姐不甘心这样一个亲近皇后娘娘的机会就这样没了,忙道:“皇后娘娘,您没有侍女,不如民女跟去军营服侍您啊?” 庆儿听了大怒。——嚓!居然跟你庆爷爷抢饭吃,不想活了是不是! 他干笑着扶住皇后齐雪筠的胳膊,对洪三小姐道:“这位小姐,皇后娘娘自有奴婢们服侍,不劳小姐费心。今天多谢你们了。”说着,扶着皇后齐雪筠飞快离去。 谢东篱跟在他们身后,回头对洪大老爷拱了拱手,才转身离去。 他这一回头的风姿,看得洪三小姐痴了过去…… “想不到我们三小姐真是命好。这一趟,我看别说做妾,说不定还能做个平妻!”洪二太太喜滋滋地道,“有皇后娘娘这层大恩,三小姐真是想嫁谁就嫁谁了!” 洪三小姐娇羞地拉住她娘洪大太太的胳膊摇了摇,道:“娘,您看二婶说什么话?八字还没一撇呢,怎能这样乱说话呢?!” 洪家人都乐得笑了,每个人都在憧憬洪家小姐从此嫁入谢家,洪家在皇后娘娘的扶持下,成为东元国顶级豪门,走上人生巅峰的美好前景! …… 皇后齐雪筠坐到庆儿带来的车里,只说了一句话:“一个不留。” 庆儿会意地点点头,“娘娘放心,奴婢带了有人。” 他们的人也快到了。 ※※※※※※※※※※※※※※※※※※※※ 答应了群里的妹纸要加更的,还是码了一更出来。提醒一下月票,如果没有的话,就记得每天投推荐票吧。O(∩_∩)O。 亲们晚安。O(∩_∩)O。 。 。(未完待续。) 第373章 并肩 (5K5,求月票) 谢东篱将皇后一行人送回到山上的别庄之后,就派了五百人驻守,半是保护,半是监视。 皇后此时当然管不了那么多,只希望驻守别庄的人越多越好,生怕那个将她掳出皇|宫的大饼脸疯女人又来了,将她再次劫走。 这一次,庆儿和小福子跟在皇后娘娘身边寸步不离。 谢东篱也保证,别庄有他的人驻守,外人绝对不可能进来。 将皇后这边安顿好之后,谢东篱就带着自己的侍卫,包括盈袖装扮的小厮,往大兴城那边去了。 此时已到傍晚,残阳如血,将最后一丝霞光洒在夕照山上,照得那山半山血红。 盈袖骑着马,紧紧跟在谢东篱身边,来到大兴城前面不远的空地上。 昨天看见的密密麻麻的营帐已经收了起来。 平坦的地面上,很有层次地站着一排排军士。 最前面蹲着的军士举着藤制盾牌护身。 这些军士后面站着身穿护心铁甲,手挽劲弩的弓箭手。 弓箭手身后,是一排排攻城车和投石车。 在最后面,则是东元国右军里面最精锐、最彪悍的骑兵。 每个骑兵都穿着玄铁重甲,手拿长矛,连骑着的马都罩着铁甲。 这样的骑兵,当然不是在平原上奔跑,机动灵活的轻骑兵,而是专门在攻城之时能够抵挡对方箭雨,可以杀灭对方一切有生力量的重器! 他们不需要快速奔跑,只需要全力压进,势不可挡的推入城内。 城门前的这一部分军士,并不是东元国这一次来的所有军士。 还有三分之二的人马,被谢东篱布置在左右两侧,一路监视着北齐国同样驻扎大军的永业城,一路监视着南郑国的方向,以防他们攻城的时候,被另外两国偷袭。 而谢东篱最担心的地方。是夕照山的后山小路。 …… 阿顺带着七八个斥候,跟着洪家的一个下人艰难地行进在夕照山后山山脚。 他们费了一番力气,才来到那溶洞隐秘的入口。 虽然是冬季,夕照山上依然有很多常青树。地上落着厚厚的树叶,已经腐烂了,堆得如同陷阱,一走上去,不小心就要陷入树叶堆里。 “官爷。这里就是入口了。”洪家的下人来到溶洞口,正要拨开洞口的藤蔓进去,突然身子一顿,又改了主意一样,转身侧着避到一旁,让阿顺他们先进去。 阿顺扔了个火把进去,将里面照亮。 大家探头看了看,见没有什么异常,阿顺才对那洪家带路的下人笑着道:“小哥儿,还是你先进去吧。我们怎么知道路?” 那洪家下人居然不肯,只是陪笑道:“官爷说哪里话。进去就只有一条路,哪里需要再找呢?” 跟着来的斥候都是老兵油子,一看那洪家下人鬼鬼祟祟的眼神,就觉得有问题。 一个年纪大一些的斥候嘿嘿笑了两声,一把拎住洪家下人的肩膀,道:“我们又没有进去过,哪里知道有几条路?万一多出一条呢?还是你先进去吧!”说着,将那下人往里一推。 那洪家下人发出一声惨叫,“不要啊……!” 很快他的声音就消失了。 阿顺和斥候们面面相觑。忙又对里面叫道:“小哥儿?小哥儿?” 里面没有声音传出来,先前扔出去的火把也已经熄灭了,里面寂静无声,那洪家下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怎么办?”阿顺知道里面肯定是有问题。至于是什么问题,他暂时还想不到。 “格老子的,是不是洪家人跟巫家人窜通好了要设圈套害老子们?!”一个斥候抖了抖手里的刀,冷笑一声,“咱们来玩个大的!”说着,他吩咐所有人去收集掉落的落叶和树枝。 冬季的夕照山上。这些东西最多。 大家很快在溶洞口堆了厚厚一堆带着潮意的树叶和树枝。 一个斥候拿出火折子,迎风点燃,然后扔到洞口的树叶和树枝上,再脱下衣衫,朝那堆燃起来的树叶和树枝猛扇。 大家明白过来,都脱下外衣,对着那火堆猛扇,带着潮意的树叶和树枝燃烧得不充分,烟特别大。 他们拿着外衣猛扇,那烟径直往溶洞里面飘进去。 恰在这时,一股大风吹来,风助火势,浓烟更烈,全往洞口里面灌进去。 没过多久,他们就听见溶洞里面传来扑挞扑挞的脚步声,还听见有人抑制不住的咳嗽声。 “揍他娘!真的有埋伏!”这几个斥候和阿顺都恼了,“洪家人不想活了是吧!” 他们都认为肯定是洪家人跟巫家人设套害他们,其实并不完全正确。 “给我烧!”阿顺一边扇火,一边让一个斥候回去给谢东篱报信。 这边等树叶快要烧净了,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他们才拿湿布蒙着脸,趁那黑烟还未散尽的时候冲了进去。 经过这轮黑烟的“烟袭”,溶洞口这边埋伏的人似乎都跑光了。 他们手里燃着火折子,看见离溶洞口不远的地方躺着一个人。 走近来才发现就是刚才给他们带路的洪家下人! 那人胸口插着一支弩箭,明显是一进来就被里面埋伏的人给干掉了。 “看来,这条路不止洪家人知道。”阿顺肃然说道,“大家小心!”说着,他将手里的火折子熄灭了,众人面前顿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几个人手拉手,贴着溶洞的洞壁往前方走。 里面果然如同那洪家下人先前说的一样,只有一条路。 渐渐地,越往里走,越是黑暗。 滴答!滴答! 除了溶洞里水滴有节奏往下掉的声音以外,别的什么都没有。 这几个斥候和阿顺都是有功夫的人,脚步非常轻,一般人完全听不出来有人在溶洞里行走。 大概走了一顿饭的功夫,前面逐渐出现亮点。 大家知道,前方就要出洞了。 嗖!嗖!嗖! 就在这时,从前方光亮处突然射来无数羽箭! 阿顺这边的人猝不及防。几乎每人被射了一箭! 阿顺的胳膊中箭,而他身边的两个人都是前胸中箭,马上就断了气。 最前面的几个人不知道是哪里中箭,也是大叫一声就倒在地上。 阿顺立即转身往后跑。 他们来的时候。有七八个斥候和阿顺一起。 可是回去的时候,只有阿顺和另外一个后肩中箭的斥候还活着! …… “元帅大人!元帅大人!” 谢东篱坐在大兴城对面隐蔽的地方临时搭起的帅营里,冷冷看着阿顺和另外一个斥候跪倒在他面前。 “出了什么事?”谢东篱心里一沉,目光从阿顺胳膊上的箭支,移到另一个斥候后肩上的箭支。明白后山那条路,大概是走不了了。 “元帅大人!我们中了埋伏!那溶洞里一直有人守着!溶洞的另一边还有大军,射箭跟下雨似的,我们九个人,只有两个人活着回来了!”阿顺跪在地上,咬牙切齿说道。 “埋伏?!”谢东篱冷哼一声,“看来洪家人,比我想的还要大胆!——来人!”他厉喝一声。 “在!”两个副将立刻从帐外走了进来。 “你,带一路营队去溶洞口守住!给我看好了,出来一个就杀一个!”谢东篱井井有条地吩咐道。“你,回去山庄,向皇后娘娘和庆副总管回报,说洪家人和巫家人勾结,在夕照山设伏,杀了我们七个斥候。洪家人是皇后娘娘的救命恩人,你们去问一问皇后娘娘,我们该如何处置洪家人。” 谢东篱狭长的眼眸闪过一道精光。 两个副将对视一眼,心里很是不忿,对谢东篱抱拳问道:“元帅大人。洪家人再对皇后娘娘有救命之恩,也不能抵消他们和巫家人勾结,企图害我大军的事实!——叛国者人人得而诛之,又何需皇后娘娘许可?!” 他们很是担心皇后会看在洪家人救了她一命的份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军中斥候因洪家人而死,这个仇不能不报,还不如先斩后奏! 谢东篱却笑了笑,伸出手指摇了摇:“两位副将大人不要这样想,皇后娘娘。是我们东元国的皇后娘娘,她定当为东元国着想,大义灭亲!” 两个副将半信半疑,但还是领命而去。 一人带队堵在那溶洞的入口处。 另一人回到山庄,按照谢东篱的嘱咐,说有紧急军情要向皇后和庆副总管回报。 皇后齐雪筠和庆儿听见通传,很是惊讶,庆儿本来是不想管军中之事,但是皇后齐雪筠却很感兴趣,她点点头,“让他进来。” 这位副将进来之后,马上把刚才阿顺他们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皇后齐雪筠一听,简直是大喜过望。 她正愁不能找个名正言顺的由头将洪家人全家处死! 没想到谢东篱给了她这样好的台阶下…… “大胆!洪家人竟敢和巫家合谋,害我东元**士!纵然他们救了本宫,但是本宫不能只顾个人私情,不顾国家大义!”皇后齐雪筠“勃然大怒”,厉声吩咐道:“庆儿!你立即带一百军士去洪家,将洪家从上到下,一个不留,全数处斩!如果跑出去一个,本宫唯你是问!” 这位副将惊喜得不得了,在旁边一叠声地赞扬皇后娘娘“大义灭亲”,是东元国之福…… 庆儿心里也是一颗石头落了地。 自从皇后吩咐他“一个不留”开始,他就在绞尽脑汁想办法,要如何不动声色地除去洪家人,甚至连假扮马贼灭门的招儿都想出来了,都觉得不妥。 恰好谢东篱给他们这样大一个人情,不好好利用简直对不起他庆儿在宫里混的这么多年! 庆儿带着自己一百多人杀气腾腾来到洪家村,冲入洪家大宅,一叠声吩咐道:“关紧大门!” …… 这一个晚上,注定是洪家村不平静的一个晚上。 前面不远的地方,东元**士和占了大兴城的巫家人及其家将正在浴血奋战。 洪家村里,普通人家的男丁已经去东元**队那里投军帮助杀敌。 只有村中首富洪大老爷家没有男人投军。 可就是这家人,也没能“置身事外”,他们被皇后发现他们通敌卖国。杀了军中斥候。 这一晚,洪家大宅里一通杀戮,所有人都被斩于刀下。 洪大老爷和洪三小姐的豪门梦还没有开始,就夭折了。 …… “放箭!”大兴城城楼上。巫家家将一通通命令发了下去。 如蝗的箭雨冲向城下密密麻麻的东元**士。 但是排在最前面的军士举着半身高的藤制盾牌,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中箭受伤的人很少。 一轮轮箭雨之后,大兴城那边的攻击终于缓了下来。 他们的弓箭已经不多了。 谢东篱这边才开始反击。 “弓箭手准备!”谢东篱亲自来到阵前,手挽长弓。率先向大兴城的城楼射去! 他手上的大弓比一般的弓要硬实得多,而且箭头包着油布,油布上燃着火焰,一箭射出,箭头上的火焰在夜空中画出一道道明亮的火线,如同闪电一样,往大兴城的城楼上飞去! 城楼上的箭垛一个个着了火,箭垛里面躲着的军士全身着了火,从箭垛里冲出来,往城下扑去。高高地坠落,摔在城墙下。 “放箭!”谢东篱这边的箭手用的是弩箭。 一通激射下来,比大兴城那边的羽箭杀伤力更大,很快将大兴城城楼上的弓箭手消灭殆尽。 “攻城车!投石车!上!”又一轮令旗飘扬,弓箭手退下,给攻城车和投石车掩护。 数百人才能一起推动的攻城车吱嘎吱嘎地从后面滚了出来。 黑压压地数辆攻城车,每辆旁边还有一辆投石车做掩护,再加上弩箭手近身远射,很快就将大兴城城楼上的巫家家将们压得抬不起头来,一冒头就被这边的神箭手们点射。 一箭一个。箭箭不落空! 轰!轰!轰! 一块块大石头被投石车扔到大兴城的城楼顶上,撞出一个又一个缺口。 攻城车被军士和民伕们推到城门前。 吼!吼!吼! 一声声巨木撞击城门的声音,如同死神来临的前奏,听得城门后的人心惊胆战。手拿长矛对准城门,却无法阻挡对方攻城的脚步。 “倒热水!给老子倒热水!”大兴城城楼上的巫家家将终于使出了最后的招数,从城楼上往下倾倒热水,企图烫到那些推着攻城车的军士和民伕。 确实有些人被烫伤了,但是寒冬腊月,大家穿得又多。被烫伤的地方并不是要害,只是被水浇湿之后,慢慢在身上结冰的滋味着实不好受,大家攻城的速度慢慢降了下来。 谢东篱握着长弓,静静地盯着不远处的大兴城城楼,抬头估算了一下城墙的高度,回头吩咐道:“龙飞营,跟我出征!” “元帅!万万不可!” “元帅!您不能去!” 唐谦和几个将军见了大急,忙要阻止谢东篱,“元帅大人,您在这里运筹帷幄就可以了,不用身先士卒!让末将去!” 谢东篱却知道,这是他头一次领兵,除了用计谋,也要展示武力,不然这些兵痞子不会真正服他。 “你们按原计划行事,我带龙飞营先上城楼,将城门打开,这样可以避免最大限度的伤亡。”谢东篱沉声吩咐道,“所有人各就各位!如有违犯,军法处置!” 他把军法都提出来了,这些人当然不敢再纠缠,纷纷让开路。 龙飞营是东元国右军里最精锐的营队,这里面的人个个功夫高强,以一敌百,攀高越野不在话下。 只是人数不多,只有八十人左右。 盈袖从谢东篱说第一句话开始,就做了决定。她悄悄回了帅营,将一副玄铁盔甲穿在身上,头上戴着遮了一半面容的铁盔,来到谢东篱召集的龙飞营军士里站定。 谢东篱目光一转,就看见了盈袖。 他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道:“跟着我。” 这句话是对所有龙飞营的将士说的。也是对盈袖一个人说的。 盈袖微微点头,目光中尽是一往无前的坚定和勇毅。 “投石车准备!弓箭手准备!”唐谦带着自己重甲骑兵,也开始准备冲锋。 大兴城城楼上燃起一堆堆的火,火焰冲天。将城门这边的情形照得恍如白昼。 大兴城下,一队黑衣人突然冒了出来,他们踏着城墙,一手挥刀挡着箭雨,一手攀住城墙的灰砖。如履平地,很快就飞身上了大兴城的城楼! 正是强攻的龙飞营。 谢东篱身上的披风迎风招展,头一个攻上大兴城城楼。 他身子往前一探,手中长刀挥出,如同死神收割生命,将对面一排五个巫家家将都斩于城楼之上! 盈袖在他身后跃上城墙,身子轻轻一拧,避开对面射来的一支羽箭,回手斜劈,将谢东篱身边一个已经倒下去又站起来要攻击他的巫家家将砍成两截。 谢东篱伸出手。将她拉在自己身后,简短地道:“护住我的后背。” 他知道这个时候,让盈袖离开是不可能的,所以他用这个法子,来让盈袖接受他的保护。 盈袖点点头,一直跟谢东篱背靠背站着,为他挡住一切来自背后的攻击。 夜风渐渐凌厉,大火映出众人杀得血红的眼眸。 “兄弟们!咱们的人已经上了城楼了!” “投降吧!我们已经攻进去了!” 城下东元国的军士开始大声喊话。 城内的巫家家将听得心惊胆战,被他们驱使来守城的老百姓百般不愿,被他们杀了一个又一个。到了这个时候,胆小的转身就跑,胆大的直接拿了兵器,就跟这些巫家家将在城里打了起来! 谢东篱带着龙飞营攻上城楼。很快指挥人奔下内城,将守城的军士尽数砍杀,同时打开了城门! 先是左城门,然后是右城门,最后是中城门。 等三个城门都大开的时候,东元**士的攻城车长驱而入。将守城的巫家家将碾死一片。 没有碾死的巫家家将,就要面对这时候入城的重甲骑兵的砍杀! 谢东篱手握长刀,站在大兴城的城墙上,牢牢控制了局势。 奔上城楼的东元**士越来越多,很快将所有的要隘都占领了。 盈袖一直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不离不弃。 眼看城已攻下,谢东篱回眸看着盈袖,盈袖也回望着他。 两人没有说话,相望之中却只觉得心意相通,无需多言。 和大兴城遥遥相望的北齐国永业城城楼上,也有无数盔甲俨然的将士拿着刀箭林立,紧密注视着对面的情形。 很少有人知道,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带着几个心腹属下,混在北齐**士中,也来到了永业城观战。 他本来是不想来的,但是他的“外甥女”夏暗香听说东元国是谢东篱亲自领兵攻城,很是感兴趣,百般撺掇夏凡亲自跟来。 此时她穿着一袭玄甲,站在夏凡身边的凳子上,登高远眺,手里拿着一个柱筒一样的观远镜,近乎贪婪地看着大兴城这边的情形。 别人看得都不如她清楚。 在观远镜下,远处的一切都被拉得很近,近得好像近在咫尺。 她亲眼看见谢东篱领兵夺城的英姿,目眩神迷。 天地间万物都在她眼前褪去,只留他玄衣铁甲,发出盖世一击! ※※※※※※※※ 这一更五千五百字了。求月票和推荐票。O(∩_∩)O。 。 。(未完待续。) PS:感谢kittykame昨天打赏的香囊和咖啡。俺最喜欢喝咖啡。O(∩_∩)O。么么哒! 第374章 印记 (加更求月票) 云秀和云筝两个人一左一右站在夏暗香身后,百般警惕地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她们俩是夏凡锦衣卫里培养出来的人手,被夏暗香亲自挑中做她的贴身侍女的。 云秀看看远方的火光,又看看夏暗香,轻声道:“郡主,那边打得热闹了,咱们还是往后退一退吧。” 夏暗香摇了摇头,低声训斥她:“住嘴!” 周围的人听见了,都看了云秀一眼。 虽然是黑暗中,云秀的脸色也涨红了。 云筝站在云秀身边,斜睨她一眼,朝她翘了翘唇角,伸手握住她的手。 云秀这才觉得好受些,对她感激地笑了笑。 夏暗香放下观远镜,脸上的神情如梦似幻,喃喃地道:“……真没想到,姐夫这样厉害……” 比她以前以为的,还要厉害千百倍。 夏凡背着手站在她身旁,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谁是你姐夫?” “谢大元帅啊!”夏暗香歪着头,脸上的神情十分天真烂漫,“我姐姐真是嫁了个好夫婿呢!” 夏凡皱了皱眉头,不满地道:“你说司徒盈袖?她哪里是你姐姐?” 两人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夏暗香又不是司徒健仁的骨肉…… 夏凡在心里暗暗腹诽。 夏暗香却瞪大眼睛,正色说道:“舅舅,她真的是我姐姐。”说着咬了咬嘴唇,“就算她不承认我是她妹妹。我也永远认她是姐姐。” 云秀听了,忙道:“郡主真是宅心仁厚,天生纯善。” 云筝笑了笑。慢条斯理地道:“郡主这样高贵的身份,司徒盈袖巴结还来不及呢,怎会不认郡主呢?” “就是。听说那司徒盈袖如今已经不是郡主了,只是庶民。我们郡主金枝玉叶,给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不认!”云秀笑嘻嘻地打趣说道。 “我姐姐不是这样的人。”夏暗香好脾气地笑,两手揉着自己腰间挂着的赤金丝缕空鱼跃龙门香薰球,“不管我是郡主。还是庶民,我在她心里都是一样的人,她不会不认我的。当年在司徒家的时候。只要我喜欢的东西,她都会给我。” “郡主和那司徒盈袖真是姐妹情深呢。”云秀恰到好处地赞了一句。 夏暗香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她凝眸望着远方城墙上谢东篱那巍峨的身影,突然一阵感慨。 他是那样高大。那样顶天立地。可是也那样孤零零的一个人。 这个时候,他肯定很想有人站在他身边,分享他胜利的喜悦吧? 他的妻子,在这样的时刻,并没有陪在他身边,而是一个人在京城享用他的身份带来的荣华富贵。 天地虽大,竟然没有一个可以跟他并肩站在一起的人。 夏暗香想到这里,心都疼了…… 姐姐那个人。一向大大咧咧地,哪里能明白男人的心思呢? 夏暗香在心里轻轻吁了口气。想以后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提醒姐姐,并不是嫁了人,她就万事大吉了的…… 夏凡也盯着远处的战局,突然展颜一笑,“来人!——永业城的城守在哪里?”他回头问道。 “夏督主,永业城的城守在城楼下方候着呢。”夏凡身边的人轻声说道。 “带我去见他。”夏凡心生一计,非要永业城的城守配合才行。 因夏凡执掌锦衣卫,就不能插手军权。 他带来的人虽然厉害,但论起打仗,是不能跟正规军相提并论的。 永业城的守军,只有永业城的城守才能调动。 夏暗香见夏凡走了,恋恋不舍地又看了远方一眼,才转身跟着走下去。 云秀转身要走,见云筝还是愣愣地看着远方的城池,忙拉拉她的手,“怎么还不走?郡主已经走了。” 云筝回过神,朝她笑了笑,和她携手追着夏暗香去了。 到了半夜的时候,一支骑兵突然从永业城里冲了出来,往大兴城的方向行去。 但是刚到两国交界的地方,一群群穿着甲胄的军士从东元国国界那边冲了出来,拿长矛抵着北齐那边的骑兵,厉声道:“你们要干嘛?!” “你们再前进一步,我们就不客气了!” 从永业城冲出来的骑兵没有料到东元国居然在这边也有重兵防守,愣了愣,不敢擅作主张,笑着拱手道:“我们看见大兴城起了一夜的大火,担心那边出事,所以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不过现下看见你们是有备而来,我们也就放心了。哈哈,哈哈,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骑兵们转身离去,回了永业城。 大兴城里,谢东篱带着将领军士,一边灭火,一边搜敌,一边还要安抚民众。 城是夺回来了,但是对于他们来说,此时最重要的不是城,而是占了这个城的巫家人。 谢东篱知道巫家人是有几分本事的,因此他亲自出马,和盈袖一起,四处搜寻巫家人。 从北齐来到东元国,带着家将占了大兴城的,是巫家的嫡长房人马。 这也是巫家最有权势的一支势力。 他这一战,最主要的目的就要活捉他们! “元帅大人,有一伙人往夕照山上跑了!”几个斥候气喘吁吁跑来报信。 谢东篱眸光轻凝,看向了城后夕照山的方向,断然下令:“追!” 他亲自带了五百精锐军士,往夕照山的方向去了。 夕照山十分陡峭,上山的路狭窄崎岖。 幸亏是冬季,山上的灌木树林一半都枯萎落叶,路上还好走一些。 要是春秋季节,这山上的林木茂盛得简直让人寸步难行。 盈袖一声不吭跟在谢东篱身后,踏着他的脚印前行。 渐渐地,她觉得这样很有意思,竟然忘了一晚上的紧张和疲累。 他的脚印很大,比她要长出半个脚掌的距离。 她每一步都踏在他的脚印里,分外安心。 谢东篱抿着唇,大步走在前面。 突然间他像感觉到什么,倏地停步回头,正好看见盈袖在他身后蹦蹦跳跳地踩着他的脚印前行。 盈袖抬头,见谢东篱回头看着他,便也向他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虽然她的面容是一个黄色面皮小厮的模样,但是她眼底的深情牢牢吸引了谢东篱的视线,让他完全看不见她的面容,只牢牢记住了那一双眸子,像是夏夜深蓝晴朗不含一丝杂质的夜空,盈满春水,可以将他溺毙的眸子。 谢东篱突然想,如果有一天,他就算忘记了她的面容,也不会忘记这一双眸子,因为它们不是存在他的记忆里,而是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元帅大人,前面就到了。”一个斥候从前方匆忙折回,来到他身边回道。 谢东篱回过神,转身“嗯”了一声,沉默着继续前行。 很快来到溶洞前不远的地方,谢东篱面色一肃,“前面有埋伏?” 想起阿顺说过,溶洞的这一边,可是有大部队镇守,谢东篱马上下令:“停下来。” 他躲入一棵大树的树干后面观望了一阵子,下了命令:“放火。” 前面的荒草有一人多高,不知道里面藏了多少人,如果贸贸然闯进去,他们虽然不惧,但是总不好做无谓的牺牲。 谢东篱的命令刚下,对面荒草里就有人沉不住气了,羽箭嗖嗖嗖嗖地射了过来。 大家早就躲了起来,那些羽箭自然没有准头。 但是火却不会没有准头。 对面的荒草很快烧了起来。 里面藏的人惊呼谩骂,飞快地从荒草里窜了出来,朝溶洞里面跑去了。 谢东篱大致数了数,大概有一百多人的样子。 他带着队伍,沉默地包抄过去,在溶洞口摆好了阵势等着他们。 溶洞的另一边,有谢东篱早就派好的东元国军士在那边候着,这些人迟早还会跑回来。 因为溶洞的另一边出口,谢东篱的命令是杀无赦! 加更送到。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吧。o(∩_∩)o。 亲们晚安。o(∩_∩)o……(未完待续……) ps:今天挣扎了半天,还是码了加更出来。 第375章 证据 跑向溶洞里面的人正是巫家嫡长房的几位主事的大家长,巫家大老爷,大夫人,二老爷,二夫人,还有他们的儿子、媳妇和孙子。 这些人,算是南郑国巫家这一代的中坚人物。 “快!从这边走!” 他们在黑暗里穿行,往溶洞另一端的出口行去。 刚到另一端的溶洞口,跑在最前面的人已经冲了出去,但是很快,他们就听见从溶洞另一端的洞口传来一声声惨叫…… “那边也有人!” 溶洞里的巫家嫡长房的大家长们面面相觑,终于发现自己成了“瓮中捉鳖”的鳖,只等对方出手,就要把自己一网打尽。 “……爹,这边没法走。先前冲出去的人都死了,外面的人根本不理会我们的喊话。”巫家大爷战战兢兢对巫家大老爷说道,他是南郑国太子妃巫青青的嫡亲哥哥,此时却如待宰羔羊一般魂不守舍。 “回去?回去就能活下去吗?”巫家大老爷的脸上一阵黑,一阵白,好歹是在黑暗的溶洞里,没有人看得清他的脸色。 “回去总比这边要好。我记得那边是东元国的谢大元帅,这边不知道是哪个兵痞子,完全不认得我们。”巫家二老爷小心翼翼对巫家大老爷说道,“大哥,谢大元帅其实是文官出身,比兵痞子们讲道理,也懂得权衡利弊。” 巫家大老爷想了许久,才缓缓点头道:“那就回去吧。” 回去的巫家人,已经只剩下五十多人,先前跑出去的五十多人全部死在溶洞口。 谢东篱在这一边的溶洞口没有等多久,就听到了他们往回走的脚步声。 虽然别人还没有听见。但是他耳力比一般人强太多,听得十分清楚。 然后是盈袖听见了这些人的脚步声,她抬眸看了看谢东篱一眼。 谢东篱明白她的意思,朝她微微摇头。 盈袖便低头不语,手里转着一根长鞭,脚下蹭着枯草中的一窝蚂蚁。 “……请问外面可是谢……谢副相?老朽巫家主事人,有话要跟谢副相商议。”溶洞里传来巫家大老爷的声音。 谢东篱面色十分平静。淡然道:“在下正是谢东篱。请问您是巫家哪一位?” “老朽巫腾龙,乃是巫家嫡长房宗长。”巫家大老爷的声音十分惭愧。 谢东篱知道,南郑国将族长称为“宗长”。这自称巫腾龙的人,应该就是巫家的族长了。 但是他并没有马上就信的意思,而是背着手站在溶洞前,微笑着道:“你是宗长?证据呢?你说你是宗长我就信?” 巫家人在溶洞里其实想过要随便找一个人糊弄谢东篱的意思。可惜谢东篱的问话一出口,他们就知道这条路行不通。 谢东篱虽然年岁尚轻。真的不是他们可以随意糊弄的人。 巫家大老爷长叹一声,从溶洞里走出来,对着谢东篱抬起右手。 他的右手手掌中心,有一个青黑色的图案。看上去像是一支简化的蜘蛛,又像是粗劣的向日葵。 “这就是我巫家的宗长印记,只有这个印记。才不惧蛊王。”巫家大老爷傲然说道,这是他们祖上的荣光。他一直很引以为荣。 谢东篱仔细打量了一番巫家大老爷右手手掌里的刺青,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说着,他转过身,往旁边让了一让,“抓起来。” 巫家大老爷一愣,“谢副相,我有话要跟您说!”他着急地叫道,不会谢东篱也是不能说话的人吧? “抓回军营再说话。”谢东篱头也不回地道,大步往山下走去。 这些巫家人已经无力再战。 东元国的这些军士很快上前,用绳子将巫家人捆了起来,拉成一长串,往山下行去。 谢东篱回到大兴城里,住进了大兴城城守的衙门。 巫家人被捆着送了过来,自然有人拿着巫家的名册,在门口一个个对照。 因为他们是围城打进来的,所以这些巫家人倒是没能逃脱。 除了在溶洞的另一端死了那四五十个人,剩下的全在这里了。 谢东篱的目光往地上跪着的巫家人身上一一扫过,沉声问道:“……你们是如何知道那个溶洞的?” 巫家二老爷低垂着头,面无表情地道:“是洪欲平告诉我们的。” 果然是洪家大老爷。 谢东篱在心里冷笑。 这洪家人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巫家人来犯,他们不仅没有想着给朝廷送信,反而给别国人带路! 若是朝廷看在巫家人背后的北齐国份上怂了,将大兴城白白送给巫家人,那么他们洪家可以继续在大兴城这个地方作威作福,继续享受人上人的待遇。 可是朝廷这一次居然没有怂,而是派了大军收复大兴城! 他们竟然还敢大着胆子为他们一家人找后路,以这条独一无二的山上小路为条件,要挟把女儿送给谢东篱! 真是一步好棋! 如果这一次来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别的将领,他们的计策十有*是真成功了。 等大兴城真的打下来,就算事后知道了是洪家人给巫家人带路在先,也无法将他们治罪。 因为这种叛国的罪名向来是要株连,所以纳了洪家嫡女的将领,肯定要为他们遮掩了。 因为这个时候,不为他们遮掩,被别人知道的话,这将领也逃不了包庇叛国贼的罪名,甚至还会被人怀疑是跟叛国贼本来就是一伙的! “洪大老爷?呵呵,这洪大老爷真是交游广阔!”谢东篱冷笑,对着别庄的方向抱了抱拳,“幸亏皇后娘娘一心为公,为我东元国铲除了这等吃里扒外的叛国带路奸贼!” 巫家二老爷听着这话不对。抬头飞快地睃了谢东篱一眼,“皇后娘娘?谢副相的意思是……?” “好教你们知晓,我们东元国的皇后娘娘这一次也亲自来到大兴城,为国效力。这洪家虽然对皇后娘娘有恩,但那是小节。他们帮你们这些南郑国人带路,杀害我东元国官员百姓,夺我东元国的城池。当以叛国罪论处。已经被皇后娘娘下令,灭了满门。”谢东篱拿起自己的长刀,用布细细擦拭。刀光雪亮,照得堂下跪着的巫家人快要晕过去了。 “谢副相饶命!谢副相饶命啊!”被吓破了胆子的巫家人终于崩溃了,连声磕头,堂下响起一片脑袋撞地的咚咚声响。 谢东篱放下长刀。命人将巫家人都拖下去,分别关押。每个人一间牢房,不许他们互相说话,串供,然后命人将巫家人一一提取过堂问话。 最先问话的。是巫家大老爷巫腾龙。 从他嘴里,谢东篱知道了巫家的情形。 原来真正逃出南郑国的,只有巫家嫡长房一支。巫家的其他四房和旁支远亲都在南郑国躲藏,并没有逃出来。 他们这一支逃出来之后。本来是想混入东元国,在东元国隐居下来,以图后事,没想到东元国突然对南郑国关闭国境,一个人都不许过来,连偷渡都是格杀勿论,巫家的嫡长房没有办法,只好转而逃向北齐国。 北齐国暂时接受了他们,不过只给他们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后,要么回南郑国,要么再往西,去往更远的地方流亡。 巫家嫡长房这一支是享惯了福的,哪里愿意流亡到以西更远的地方,而且他们也不能回南郑国,所以最后心一横,答应了北齐国的怂恿,带着巫家家将,和北齐国支援的一千人马,偷偷来到三国交界处,将大兴城打了下来。 本来以大兴城的地势,应该是易守难攻。 但前有北齐国发动自己埋伏在东元国里的内应,后有洪家村的洪家人献上一条从后山神不知鬼不觉进城的小路,巫家人几乎是兵不血刃进了大兴城,先将几个不肯对他们屈服的大兴城城守和同知全数弄死砍头,再半夜打开大兴城的城门,让巫家大批家将和伪装成巫家家将的北齐一千军士入城,将大兴城彻底控制起来。 北齐国马上就承认了大兴城是巫家人所有。 他们本以为,有北齐的支持,东元国只有打落牙齿和血吞,吃下这个哑巴亏。 他们根本没有想到谢东篱居然主动请缨,带着东元国最弱的一支军队右军来到大兴城夺城! 当然,他们更没有想到,谢东篱这个文官,居然比武将还要厉害,不仅能征善战,还能计谋百出,运筹帷幄…… 谢东篱面无表情地审问了巫家剩下的所有男丁,警告他们不得胡诌,并且忽悠他们说别人已经招了,他们敢撒谎,立即拉出去点天灯! 巫家人在南郑国以大巫为名,不知道点了多少敢对他们巫家不敬的一般老百姓的天灯,如今轮到自己要点,一个个手软脚软,招认得唯恐不快,就怕忘了一点点小地方,就要被这看上去俊美儒雅的相爷给点了天灯…… 于是在这种交叉审讯中,谢东篱终于得到了一套比较详细准确的关于巫家人,还有关于南郑国皇室的消息。 打仗,要的就是这些知己知彼的准确消息。 深夜,谢东篱回到他作为内寝的后堂,看见盈袖撑着头,坐在灯下打盹。 “怎么不去睡?”谢东篱温言说道,坐到她身边。 盈袖醒了过来,看见谢东篱来了,忙道:“你都问完了?” 谢东篱点点头,“问完了,南郑国那边,看来隐患着实不少。” “关我们什么事?”盈袖皱了皱眉头,“他们越乱,对我们来说越好。” 以前只有南郑国和北齐国是强大的,弱小的东元国夹在两大强国中间,受尽欺凌。 谢东篱笑了笑,道:“也不能这么说。他们要太乱了,遭殃的还是我们。所以保持南郑国最好的状态,是不强大,但是也绝对不能太乱。” “哟,你这要求也太高了。”盈袖咯咯地笑,“你这是又要马儿跑,又不许马儿吃草。”顿了顿,她又道:“到底是郑昊的国家,弄得一团糟,他不会好受的。” 谢东篱伸出手,想轻抚她的后背,但是伸到一半的地方,想起自己的红疹,慢慢又缩了回去。 他靠回到太师椅的椅背上,淡淡地应道:“是啊,南郑国就是有郑昊,所以我才留下他们。不然的话,改叫东元国南郑州不好吗?” 盈袖骇笑斜睨他,“这么厉害?说吞就吞?也不怕撑坏了肠胃?” 谢东篱也知道这话说大了,以东元国目前的国力,要吞下南郑国,绝对会消化不良,说不定过几十年等自己这代人不在了,南郑国会反而会将东元国吞了。 他嗐了一声,打趣道:“不想一统天下的相爷不是好元帅。不过既然元帅夫人慈悲为怀,元帅就暂且放他们一马,以观后效。” “就知道贫嘴!反正我说不过你。”盈袖白了他一眼,已经对他这种状态习以为常了。 “跟你说件事,皇后已经将洪家人灭门了。”谢东篱静了一会儿,俯身过去,在盈袖耳边低语,“当然,他们也是罪有应得……”说着,就将他在堂前审出来的那些事对盈袖说了一遍。 待盈袖知道这洪家人其实是“带路党”,顿时愤怒无比,恼道:“这也太过份了!这是要便宜占尽吧!” “是啊,太贪心了,终日打雁,终究还是会被雁啄了眼的。”谢东篱揉了揉额头,“困了,元帅夫人陪元帅睡一觉。”说着,伸出手臂,虚扶着盈袖的腰,将她带到里屋去了。 两人一夜无话,睡得香甜。 第二天一大早,谢东篱就命人先去南郑国那边通报,说抓住了巫家嫡长房的人,问南郑国皇帝有何看法。 谢东篱带兵来打大兴城,南郑国的人也没有闲着,南郑国皇帝早就带着自己的皇后和太子来到国境边上,观望这场大战。 谢东篱的使者一过国境线,就见到了南郑国皇帝昌兴帝的手下,被径直带着去见了昌兴帝。 太子妃巫青青也跟着太子来了,她听说自己的爹娘兄弟被谢东篱抓住了,又惊又喜,拉着太子苦求:“殿下,请一定要将妾身的爹娘要回来!还有妾身的哥哥和弟弟侄儿们……” “巫家嫡长房的人都抓到了?”昌兴帝眼前一亮,“回去跟你们元帅说,问他能不能把人交给我南郑国处置。” 谢东篱听了回报,淡笑道:“除了巫家大老爷及其夫人,别人都可以谈,只要答应我的条件。”说完,他马上命人将巫家大老爷和夫人就地斩首,将人头送到对面南郑国营地。 这家人杀了那么多东元国臣民,还想全身而退? 真是梦做得不要太美! ※※※※※※※※ 这一更四千字。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晚上有加更。o(n_n)o。 ps:昨天那章修改过,夏暗香是县主,不是郡主。 。(未完待续) ps:感谢小院子昨天打赏的咖啡。感谢昨天打赏的香囊和咖啡。么么哒! 第376章 威逼 (加更求月票) 南郑国太子妃巫青青一见到自己爹娘的头颅,立刻两眼一翻,晕倒在太子郑承怀里。 “青青!青青!”郑承大惊,慌慌张张地拍了拍她的脸,紧张地叫道:“太医!太医呢!快宣太医!” 南郑国皇帝、皇后和太子都来了这里,太医当然也随行了。 一个太医很快被宣了过来,将太子妃巫青青救醒。 “殿下!殿下!我爹娘……我爹娘……他们死不瞑目啊!您一定要给他们报仇啊!”巫青青挽着太子郑承的手,哭得肝肠寸断。 皇后齐雪笙在旁边见了,也很是伤心,一边拭泪,一边对昌兴帝道:“陛下,您看,您都对那东元国说了,要把人交给您,他们怎么敢就把人杀了呢?!这是完全不把您放在眼里!” 昌兴帝沉着脸坐在上首,一言不发。 他的心情也很复杂。 因为他是愿意看见巫家这两个大家长去死的,但是也不愿看见自己的权威被东元国一个小小的副相无视…… 巫青青哀求的目光从太子面上移到皇后面上,最后看向昌兴帝。 但是昌兴帝沉默良久,都没有给她一个说法,巫青青的心都凉了。 她挣扎着起身,对昌兴帝和皇后齐雪笙躬身行了一礼,缓声道:“请父皇母后恕罪,儿臣实在是心里难受,先告退了。” “嗯,青青,你先回去歇着,这件事咱们从长计议,你别急,总不会让你爹娘白死的。”皇后齐雪笙拍了拍巫青青的手,让她放心。 爹娘的死,让巫青青认识到昌兴帝是不可信的。 她不是不知道皇帝陛下对他们巫家不满。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 巫家有大巫,巫家大家长在南郑国的地位,跟第二个皇帝差不多。昌兴帝心里肯定是不高兴的。 但是不管昌兴帝高不高兴,那是太子妃的亲爹娘,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东元国的屠刀下。 巫青青沉着脸,匆匆忙忙离开了昌兴帝和皇后齐雪笙的屋子。 太子郑承见她脸色不好。跟着追了出来,问道:“青青,你怎么了?” 巫青青定了定神,推太子郑承回去,悄声道:“这个时候。你当守在父皇母后身边,若是有什么事,你也是第一个知道的……” 昌兴帝现在的状态,其实跟被太子和皇后软禁一样,并不能自由行动。 但是太子和皇后总觉得昌兴帝的本事不会只有这些,担心他还有后手,因此并不敢太过放肆,在外人面前还是给足他面子,知道昌兴帝实际上被软禁的人并不多,都是留在南郑国的巫家人。也是太子和皇后背后的支持者。 巫家的大老爷和夫人本来是太子妃巫青青最强大的后盾,他们手上有最厉害的巫家家将,还得到北齐国的支持,在东元国抢了一个城池,她一直想着等爹娘在大兴城站稳脚跟,他们在南郑国就要动手了,没想到谢东篱的手太快了,居然马上就把她爹娘给杀了! 你敢杀我爹娘,以为我就没有办法报复你? 太子妃巫青青沉着脸回到自己住的院子,马上命人将她巫家人叫了过来。吩咐道:“你们派人回京城,将元健仁给我绑过来!”说着又吩咐他们:“一定要小心,不要让陛下知晓。” 巫家人领命而去,安排人手马上回南郑国京城。抓捕元健仁。 这边虽然巫家的大老爷和夫人死了,但还有巫家嫡长房别的人,都是巫家非常重要的人手。 太子和皇后商议之后,决定由昌兴帝亲自带着他们来到两国交界的地方,跟谢东篱当面对话。 谢东篱押着巫家嫡长房剩下的三房人来到界碑处。 这个地方,东元国和南郑国之间只隔着一条小河。 以河为界。东北是东元国,西南是南郑国。 昌兴帝看见河对面那一长串被绳子捆起来的人正是曾经压他一头的巫家嫡长房人马,真是喜笑颜开,对谢东篱和颜悦色地道:“谢大元帅真是厉害,这一次立下战功,可是要封侯了。” 谢东篱笑了笑,道:“陛下过奖。”说着指着自己这边抓到的巫家嫡长房人马,道:“昌兴帝陛下,您看见了,他们都是巫家人,都在这里,您想如何处置?” 昌兴帝笑着看了太子妃巫青青一眼,才对谢东篱道:“谢大元帅有什么条件,尽管说。” 谢东篱咳嗽一声,挥了挥手,一群穿着红衣,手抱大刀的刽子手站了出来,每个巫家人背后都站了一名刽子手。 “你要做什么?!”太子妃巫青青看见河对岸摆开的这幅架势,顿时惊得站了起来,往前踉踉跄跄跑了几步,歪倒在河岸上,跪了下来,泣道:“二叔、二婶、三叔、三婶、四叔、四婶,大哥、二哥……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求求谢大元帅,放了我的亲戚们吧!你要什么条件,提出来,我都答应你!” 谢东篱挑了挑眉,背着手,立在河岸边上。 寒风呼啸,将他身上的玄狐大氅吹得迎风飘扬,他渊亭岳峙,气势十足。 “太子妃殿下,请恕谢某不能答应您的要求。”谢东篱微微躬身,算是给太子妃赔了半礼。 “为什么不能?!你是元帅,你说了算,谁还敢拦着你不成?!”南郑国的太子妃巫青青要疯魔了,她爹娘死的时候,她完全不知道,救不了也就算了,现在她的至亲就跪在河对岸,她如果还见死不救,岂不是枉为巫家人?! “当然有人拦着我!”谢东篱面色一肃,声音更加浑厚低沉,他双手抱拳,向着西面的方向举了起来,“被你的至亲杀害的我东元国城守不答应!被你的至亲杀害的我东元国老百姓不答应!太子妃殿下,这些人对你来说是至亲,可是对我来说,对我们东元国的臣民来说,他们是杀人凶手!是入侵我们的国家,强占我们的土地。杀害我们臣民的外族强盗!这种人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斩一双,来一家灭满门!——动手!” 谢东篱一声令下,刽子手举起手中的屠刀。迎着朝阳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 刀光闪过,巫家嫡长房所有人的人头落地,用血洗清他们入侵别国领土的罪恶。 “你们都给我看好了,这,就是侵犯我东元国领土。杀我东元国国民的下场。——犯我东元者,虽远必诛,一个不留!”谢东篱指着那些刚刚被砍头的巫家人说道,他目光森然,往对岸南郑国国民面上一一看去,又看向另一边北齐国界碑处围观的北齐人。 “犯我东元者,虽远必诛!” “犯我东元者,虽远必诛!” “犯我东元者,虽远必诛!” 东元国的军士们被谢东篱这句话激动得热血沸腾,跟着举起手中的大刀、弓箭和长矛。齐声大喝,声音震天动地,响彻云霄。 南郑国和北齐国的军士霎时间觉得自己矮了一头,不由都缩了缩脖子。 夏暗香裹着狐裘,站在夏凡身后,默默看着谢东篱,目光似蚕丝,胶着在他身上。 云秀和云筝立在她身边,目光也被谢东篱的飒飒英姿吸引住了。 南郑国的太子妃巫青青看见这幅场景,再也忍不住。惨叫一声,又一次晕了过去。 “青青!青青!”太子郑承急忙将她抱起来,命人将她送回到别院。 谢东篱命人将被砍头的巫家人收殓,一边对河对岸的昌兴帝道:“昌兴帝陛下。您怎么会来这个地方呢?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圣主不乘危而徼幸,您来这个地方,带够护卫了吗?”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突然拉弓如满月,对准了河对岸的昌兴帝、皇后和太子站的地方。 谢东篱的举动。就如一个暗号,突然无数的东元**士从河对岸的小山凹处钻了出来,将昌兴帝、皇后和太子一行人团团围了起来。 南郑国昌兴帝他们虽然也带有随行侍卫和军士,但是到底不如东元国有备而来,这些军士又刚刚经过一场血战,正是士气大盛的时候,行走之间杀气十足,不再是以前任凭南郑国和北齐国欺凌的“软脚虾”。 “你要做什么?!”昌兴帝的脸色终于变了,在不远处观望的夏凡眉梢一跳,暗道不好,难道东元国的野心已经这样大了,这是要乘胜灭了南郑国的节奏?! 谢东篱在河对岸依然拉弓对准了昌兴帝这边,淡淡地笑了,“昌兴帝陛下请放心,谢某并无弑南郑国君之意。” “无弑君之意,那你拿着弓对着朕做什么?”昌兴帝森然说道,“难道是元宏帝那老儿让你这么做的?!” 谢东篱摇摇头,“这事跟我们陛下没有关系。我们国小力微,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 “哼!好一个迫不得已!”南郑国皇后齐雪笙冷笑,“我娘家就在对面,要不要跟他们说说你的不得已?” 谢东篱放下手中的弓箭,交给身边盈袖扮作的黄瘦面皮的小厮,拍了拍手,道:“昌兴帝陛下请恕罪,谢某今日此举,真的是迫不得已。” “你说,朕听着。”昌兴帝背起手,倒是比皇后齐雪笙和太子郑承更加镇定一些。 谢东篱用手指了指刚被收殓的巫家人尸首,道:“您看见了,他们咎由自取,来我们东元国杀人放火抢地盘,所以我灭了巫家嫡长房。但是,巫家还有很多人在南郑国,我不想一辈子防着巫家来报仇。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所以我迫不得已,只好请求南郑国昌兴帝陛下,将巫家灭族!” “大胆!” “你敢!” 南郑国的皇后齐雪笙和太子郑承立刻反驳谢东篱的提议。 南郑国的昌兴帝唇角却浮现出一丝笑意,他从宝座上缓缓站了起来,道:“谢大元帅,是不是朕答应了你的条件,你就会退兵?”他看了一眼围着他们的东元**士。 谢东篱点了点头,“正是。只要您答应将巫家灭族,我立刻退兵!” 昌兴帝朝谢东篱伸出一只手,“一言为定!” 竟然一口答应了谢东篱的条件,要将巫家灭族! 太子郑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回头看着昌兴帝,颤抖着声音道:“父皇!您怎么能答应这个条件?!” 昌兴帝还没有说话,谢东篱已经先替他说了,“太子殿下,难道在你心里,你岳家的性命,比你父皇的性命还要重要吗?” 太子郑承的脸色很是难看,他瞪着谢东篱,被他好整以暇的样子激怒了,恼道:“谢东篱,你别得意!你真以为你胜券在握了吗?!” ※※※※※※※※※※※※※※※※※※※※ 加更送到。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吧。O(∩_∩)O。 亲们晚安。O(∩_∩)O。 。 。(未完待续。) 第377章 在乎 (5K5,祝亲们感恩节顺心!) 谢东篱看了南郑国太子郑承一眼,慢悠悠地道:“……我已经胜了,何止胜券在握?胜券已经扔在你面前了。”说着,他指了指身后的大兴城,“城,我已经夺回来了,外族强盗,已经被我们处决。我还是那句话,太子殿下,在你心里,你岳家的性命,比你父皇的性命更加重要,是吧?” “你——!”太子郑承被谢东篱的话气得要吐血,他眉目有一瞬间的扭曲,手里暗暗握拳,半晌道:“你既然已经杀了他们,为什么还要将剩下的巫家人灭族?那些人又没有去你们东元国杀人夺城?!” “那些人暂时还没有来而已。我既然已经杀了巫家嫡长房,也没有想过要放过巫家剩下的人。”谢东篱曲掌成拳,放在嘴边轻轻咳嗽两声,“再说,蛊这种东西,根本就不该在这世上出现。大巫已经被天收了,巫家不跟着陪葬,怎么对得起大巫这五百年来的庇护?” 南郑国昌兴帝面色一变,沉声说道:“谢大元帅,你这是什么意思?蛊术是南郑国大巫的秘术,巫家,难道也沾了蛊?” “这还用说?”谢东篱微微一笑,“包括你的儿媳妇,太子妃殿下都会用蛊。不信的话,你可以试一下。巫家虽然没有能再出大巫,但到底是第一代大巫的祖家,这么多年,他们没有放弃过研习蛊术。” “你胡说!”太子郑承面目狰狞,已经快气炸了,“青青不是那样的人!” “她是什么样的人,不关我的事。”谢东篱摆了摆手,再次看向南郑国昌兴帝。“昌兴帝陛下,我给您十天时间,等着看您灭族的成效。” 这是不亲眼看见巫家被灭族就不收兵的意思。 昌兴帝终于下定决心,他从宝座上站了起来,右手放在左胸口处,朗声道:“我郑昌兴以郑家列祖列宗发誓,一定要将巫家族灭。一个不留!” “父皇!您忘了我们郑家和巫家有血誓?!您怎能发出这样的誓言?”太子郑承很是慌乱地说道。他不能让巫家就这样被灭了,绝对不能! 谢东篱这时惊讶说道:“太子殿下,您莫不是记糊涂了?谢某一直知道的。是南郑皇室跟大巫之间有血誓,并非巫家。巫家跟大巫根本不是一回事,您这是什么意思?如今上天示警,将大巫收了回去。说明这苍天之下,已无大巫容身之地。南郑皇室和大巫之间的血誓,也因为天谴而消失于无形,还请您不要危言耸听。——谢某只有再问一句:这巫家,灭还是不灭?!你们自己想!”说着。他转身离去,并没有吩咐在南郑国的那些东元国军士收兵。 南郑国昌兴帝横了太子郑承一眼,一字一句地道:“回别庄!你还要丢人现眼到什么时候?!” 昌兴帝转身也走了。皇后齐雪笙心烦意乱,匆匆对太子郑承说道:“你别这个时候跟你父皇横。快走吧,咱们回去再说。”说着,她的目光往北齐国那边的界碑看了一眼,喟然长叹,跟着昌兴帝离去。 太子郑承也是没有想到谢东篱居然不依不饶,非要逼他们将巫家灭族,如今南郑国因为追缴巫家人,国内已经是大乱,要不是他和皇后齐雪笙联手暂时制住了昌兴帝,巫家早就被灭族了。 如今谢东篱提出这个要求,对于昌兴帝来说,当然是求之不得。 皇后齐雪笙的态度其实模棱两可。 真正在乎的,只有太子妃巫青青,其次就是太子郑承。 几个人回到皇室别庄,很快就各自商议对策去了。 昌兴帝明面上还是在太子郑承和皇后齐雪笙的软禁之下,他回到别庄,洗漱之后也就躺下歇息,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太子郑承和太子妃巫青青是最焦躁不安的。 皇后齐雪笙来到他们住的院子,安抚他们道:“你们也别太心急了。陛下也许只是口头随便说说,当不得真的。” “已经发誓了,还当不得真?”太子郑承咬牙切齿地道,“父皇到底在想什么?!” 皇后齐雪笙倒是能猜到一二,但是巫青青在这里,她也不好明说,而且她也觉得,儿子郑承确实是太过在意巫青青了,居然将巫家的死活放在昌兴帝之前。 如果是自己呢? 儿子会把巫青青的死活,放在她这个母后之前吗? 皇后齐雪笙的目光幽幽地投向巫青青,半晌才道:“你们好生歇息吧。这件事,我看,还是听你父皇的……” “不行!”巫青青想也不想就打断皇后齐雪笙的话,“那是我的至亲!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灭族?!”说着,她抬眸看着皇后齐雪笙,悲哀地道:“母后,我也是姓巫,如果巫家被灭族,我是不是也要被灭掉?” “胡说!”皇后齐雪笙见巫青青执迷不悟,也有些不高兴了,她拂袖起身,道:“你已经嫁到我们郑家,就是郑家的人,姓郑,不姓巫!” 太子郑承忙为她打圆场:“母后,青青也是一番孝心,您别挑她的刺。” “我挑她的刺?”皇后齐雪笙被气得笑了起来,她伸出手指头,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需要挑她的刺?承儿,母后倒是要问你一声,若是那东元国,要灭的是母后的娘家,你会这样为了母后据理力争吗?” 皇后齐雪笙的娘家可是北齐皇室,太子郑承觉得皇后齐雪笙的话十分没有道理,但也不敢当面顶撞,只是讪笑道:“母后,您的娘家势大,给东元国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对北齐皇室动手……” “母后问的是如果,如果他们要求呢?”皇后齐雪笙沉下脸,这儿子,居然连句漂亮话都不愿意哄哄她,真是让她伤心。 “母后。现在是什么时候,您不要胡搅蛮缠?”太子郑承不想再听这种话,扶了巫青青的胳膊,转头道:“我送你去歇息一会儿吧,你从昨天就没怎么吃饭睡觉了。” 眼看太子郑承扶着自己的太子妃巫青青一步步远去,皇后齐雪笙重重地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走了。 对于她来说。再没有比这更失落的时候了。 她的儿子。最在乎的还是自己的妻子,不是她这个娘亲。 这样一想,皇后齐雪笙的心又淡了几分。 只是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如果她不争,以后也没有她什么好处,所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太子郑承才没有花心思在她身上吧? 因为他知道。无论他对这个娘亲上不上心,这个娘亲都只能对他一个人好。 谁让他是她唯一的儿子呢? 皇后齐雪笙回到自己和昌兴帝住的院子。若有所思地对下人吩咐道:“准备一道甜汤,加补药,给本宫和陛下送来。” 下人应了,出去给她炖汤。 少顷甜汤做好了。她端到里屋,和昌兴帝一起,一人一勺分着吃了。 他们俩从同一个碗里吃东西。昌兴帝才会放心。 吃完加了补药的甜汤,昌兴帝果然有些情动。 这些日子。皇后齐雪笙给他一直喝这些甜汤,他也明白她的意思,顺水推舟之下,两人携手走入床内,颠鸾倒凤一番。 …… 谢东篱回到山上别庄,先去皇后齐雪筠住的院子,将今天的事跟皇后齐雪筠回报了一遍。 皇后齐雪筠听说自己的义妹齐雪笙也来了,更不想抛头露面,在里屋道:“劳烦谢大元帅了。现在大兴城已经夺回来了,这里的事情也差不多了,本宫想回京城,不知谢大元帅能否送本宫回去?” 这是想让谢东篱亲自护送的意思。 谢东篱现在还不能走,而且他也不想让皇后齐雪筠马上就走,便在帘子外头躬身道:“皇后娘娘,此时大兴城虽然夺了回来,但是巫家人还在暗处伺机而动。不将他们全数灭了,臣总是担心他们还要整出什么事,到时候伤了皇后娘娘,臣可是万死莫辞了。” 皇后齐雪筠一怔,“巫家人?他们敢把本宫怎么样?” “这很难说。他们现在已经一无所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真的拼个鱼死网破,也够我们受的。”谢东篱有意将巫家人的厉害之处夸大了。 他留着皇后齐雪筠,其实不是因为南郑国,而是要留着她,对付北齐那边的屯兵。 北齐那边的兵一日不退,他就一日不能收兵回京城。 “那好吧,就再等几天。你催着南郑国那边,让他们赶快把巫家人灭了。什么东西,也敢站在皇室头上指手画脚。这一家子,本宫早就看不顺眼了,还有那什么大巫,可算是被天雷劈死了,不然本宫这辈子也不敢去南郑国。”皇后齐雪筠一边在手上抹上香膏,一边絮絮叨叨说道。 谢东篱微笑着躬身而退,“皇后娘娘说得是。” 他刚走出皇后齐雪筠住的别庄小院,就听见庆儿追了出来:“谢大元帅!谢大元帅等等!” 谢东篱转身停了下来,“请问庆副总管有何贵干?” 庆儿堆起满脸笑容,对谢东篱道:“洒家欠谢大元帅一个人情,一直想要报答一二。以后谢大元帅但有差遣,洒家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敢不敢!”谢东篱忙拱了拱手,“为皇后娘娘效力,是东元国臣民的荣幸,庆副总管实在太多礼了。”说着,他又若无其事地道:“这几天,恐有人来山庄捣乱,还请庆副总管好好看着皇后娘娘。您也知道,北齐那边近在咫尺,皇后娘娘如果又要‘回娘家’,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可要怎么办呢?总不能跟着她也‘回娘家吧’?” 这是在提醒庆儿,不要再把皇后给弄丢了。 庆儿打了个寒战,忙道:“多谢提醒,一定不会!一定不会!” 他回去之后,马上将皇后住的别庄小院又多加了人手。 盈袖一直在皇后住的别庄外头等着谢东篱。 她现在也不敢在皇后齐雪筠面前露面,虽然脸上戴了不同的面具,但是她的身形没有怎么改变,才过了一两天而已。她担心皇后齐雪筠还记着她的身形,万一被皇后齐雪筠看出端倪,哪怕只是怀疑,都会后患无穷,因此极力注意隐藏自己的行径。 等以后时间长了,皇后齐雪筠渐渐淡忘了当初的事,对掳劫她的人的记忆也模糊了。她再出来到皇后齐雪筠面前晃悠也不迟。 好在皇后齐雪筠经过被掳劫一事。越发胆小,不敢抛头露面,而且因为她这一趟被盈袖折腾得老了许多。对于一个很在乎自己外貌的女人来说,在自己的状况恢复之前,是不想跟别人打照面的。 谢东篱出来的时候看见她,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目光中温润之意越发明显。 他在前面走,盈袖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一起回了谢东篱住的别庄院子。 为了安全着想,谢东篱和皇后齐雪筠两个人的院子隔得非常远,可以说别庄里相距最远的两个院子就是他们俩住的。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盈袖也问谢东篱这个问题,一边给谢东篱捧了一杯茶上来。 谢东篱接过茶抿了一口。道:“再等几天,我要看着南郑国开始灭杀巫家人才放心。还有北齐那边,突然在永业城增兵。是什么意思?” 盈袖惊讶,“北齐的永业城增兵了?我怎么不知道?” 谢东篱笑了。放下茶杯,道:“你知道才有鬼了。——这种事,是军中机密,我说与你听已是不对了,你不会给我说出去吧?” “当然不会,当然不会。”盈袖连连摆手,坐在他身边,用手撑着头,着迷地看着他,低声道:“你这次太厉害了,京城的那些人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对你羡慕嫉妒恨?” 谢东篱笑道:“他们不羡慕嫉妒我有个好媳妇就行,别的方面嘛,我管他们想什么?” “去!”盈袖啐了他一口,“人家说正经事,你就知道耍贫嘴。难怪大家都说,和谢副相斗嘴,那是老寿星找砒霜吃,不想活了……” 谢东篱伸出手,想要握住她的手,可是见她手上并没有戴那种特制手套,还是又缩了回去,抬眸看了看外面的天空,淡然道:“……这几天要是下雪就好了。” 盈袖:“……” 过了几天,天气果然阴沉下来,寒风呼啸,黑云压城,正是要下大雪的征兆。 这在大兴城是很罕见的事儿。 起码近二十年,大兴城从来没有下过雪。 盈袖悄声问谢东篱:“……你走到哪儿,大雪就下到哪儿,你就不怕大家起疑?” “起什么疑?难道我还能管老天是不是打雷下雨刮风下雪?”谢东篱不屑地在灯下看着一卷兵书,准备对北齐的应对之策。 盈袖点了点头,“我现在都疑惑,你是不是真的能管……?” “胡扯!”谢东篱抬眸,笑骂了盈袖一句,一只手却伸了过来,握住她的手揉了揉,将她拉入怀里。 起风了,云起了,谢大元帅也能跟媳妇亲热了…… 北齐的永业城里,锦衣卫督主夏凡脸色怪异地站在城楼上,仰头看着天上的浓云出神。 夏暗香披着狐裘守在一旁,搓着手道:“舅舅,这里好冷,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热闹看完了,她也不想再待了。 云秀默默地给她递上一个手炉,“县主,您拿好。” 云筝站在她身边,也是抬头向天,看着满天的浓云,不过她的脸色不是怪异,而是惊骇,像是看见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吓得浑身瑟瑟发抖。 云秀以为她是冻的,悄声道:“等下回去,我给你再拿件皮袍吧?” 云筝完全没有听见,她的手背在身后,其实在不断地掐算…… 因为这样的天气,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她完全算不出来这些浓云,还有将要来的大雪,是从哪里来的! 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样,那大兴城里的那个人,比她以前知道的,还要厉害! …… “谢大元帅,对面南郑国的太子殿下遣人送来一个盒子,说您打开看看就知道了。”阿顺在门外敲了敲门。 谢东篱有些遗憾地将唇从盈袖唇上移开,伸手将她被推起来的衣襟拉了下去,朝里屋努努嘴,“去那边,把面具戴上吧。” 两个人亲热的时候,盈袖当然是把面具取下来了。 盈袖红着脸,忙跑到里屋去了。 谢东篱深吸一口气,起身来到门口,打开屋门,面色不悦地道:“什么玩意儿?” 阿顺将那木盒打开。 里面是一根手指头,旁边还有一封信。 阿顺忙将那信打开,只见上面写道:“谢大元帅,令岳父手指奉上。巫家数百条人命,只换令岳父一条人命。” 阿顺低叫:“居然是元亲王的手指?!” 谢东篱将盒子盖上,接了过来,对阿顺示意:“你下去,这几天帮我看好院子,别让旁人靠近。” 阿顺应了,忙出去调兵,将谢东篱住的院子团团围了起来。 这种围法,当然只能防外人。 谢东篱将那盒子拿到里屋,对盈袖道:“给你看样东西。” 盈袖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手一抖,差一点将盒子摔了,“谁的?”她的声音都哑了,低沉中带着几分磁性,格外动人。 谢东篱将那信递给她。 盈袖扫了一眼,一颗心砰砰直跳,“是我爹的?!” 谢东篱点点头,“你想怎么做?” “我爹在南郑国做质子,他们这样做,是真的想跟我们开战?”盈袖气得在屋里直转圈。 虽然元健仁对她和沈咏洁、小磊都不好,但到底是她的亲爹。 而且,谢东篱不喜欢被人威胁的感觉。 就算元健仁的死活无足轻重,也容不得南郑国的太子和太子妃拿他做文章。 “你打算怎么做?”谢东篱问盈袖,他尊重她的选择和意见,因为这是她亲爹。 盈袖握了握拳,“知道我爹现在在哪里吗?” “照我推测,他们应该把他带到这里来了。”不然怎么谈交易? “我要把我爹救出来。”盈袖下了决心,“最后一次,当还他的生养之恩。” 从此以后,她就可以和他形同路人了。 谢东篱点点头,“师父陪你去。” 盈袖大喜,扑过来抱住他的颈项:“真的?真的要师父出马?!” “师父”已经很久没有出来了,盈袖真是有些想他呢…… 谢东篱此时对“师父”这个身份的心结已解,反而觉得有时候用“师父”的身份跟盈袖在一起,还挺有意思。 他摸摸她的头,脸上含笑,目光幽深:“这一次比较难一些,非要师父出马才行。——你,用什么谢谢师父呢?” ※※※※※※※※ 这一更五千五百字了。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今天是感恩节,俺这边是晚上,要陪家人做感恩节大餐,今天就请个假,只有一更了。明天再三更补足。 祝亲们感恩节快乐! 让我们对生活中拥有的一切感恩! 某寒更要对亲们感恩,是你们造就了寒武记,没有你们,就没有寒武记。谢谢亲,谢谢亲的月票…… 。 。(未完待续) ps:祝亲们感恩节顺心如意! 5201小说高速首发倾世宠妻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377章 在乎 (5k5,祝亲们感恩节顺心!)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第378章 狭路 (两更合一求月票) 当然要谢他…… 盈袖闭了眼,嘟起丰润的双唇,往谢东篱的唇瓣凑过去。 谢东篱默然扶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盈袖本来只想浅尝辄止,一触即走,但谢东篱怎能让她这样轻易离去? “……这样就行了?”谢东篱皱眉,很是不满地低头看着她,低沉浑厚的声音像是美酒陈酿,闻之欲醉。 盈袖伏在他怀里轻颤,如同夏夜里带露的玫瑰花瓣一样娇嫩欲滴,她低笑:“瞧你得意的小样儿!幸亏你后面没长尾巴,不然特定得竖起来……” 谢东篱见了她这幅样子就很是燥热,他顿了顿,将她的手紧紧握住,说:“后面没长,前面长了,已经竖起来了……不信你摸摸?”说着,拉起她的手,按在他前面竖起的“尾巴”上…… …… 到了半夜时分,谢东篱轻轻推了推盈袖,“还能动吗?” 盈袖趴在床上,被子从她肩头滑落,露出莹白的肩膀,上面有几点红痕,如同草莓。 两人被翻红浪,折腾了大半夜才睡。 盈袖觉得自己才闭上眼,就被谢东篱又推醒了,忍不住嘀咕道:“……你还要啊?” 虽然抱怨,但还是翻了个身,两手向前探出,抓住了床架,摆了个“任君采撷”的姿势。 谢东篱忍不住笑了,低头俯身亲亲她的脸,“如果你太累了,就继续睡吧,我一个人去就行。” 盈袖这才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去?去哪里?”她翻身坐了起来,很快明白过来,“今晚就去救我爹?” 谢东篱点了点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最要紧是让对方措手不及。才能救出来。” 不然以南郑国倾国之力,他就算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无法跟一国之力抗衡。 盈袖忙将散乱的头发随手绾成一个发髻,下床穿了那身特制水靠。又戴了手套和面具。 谢东篱在外衣底下也是穿着那身特制水靠。 两人出去的时候,谢东篱脸上已经戴上那支银白色面具。 从内院的院墙上跃了出来,谢东篱带着盈袖熟练地在大兴城里穿行,避开那些明卫暗卫,终于溜了出来。 这大兴城里的侍卫都是谢东篱安排布防的。他当然知道如何避开他们。 从城墙上翻了出来,两人往两国的界河奔去。 因这些天大兴城附近的气温陡降,那条从来没有结过冰的界河,也开始结冰了,虽然并没有很结实,但是对于谢东篱和盈袖来说,这点冰就够他们淌河而过了。 天色很黑,伸手不见五指,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界河两岸有两星昏暗的灯光。照亮灯柱周围不足一尺的地方,显得灯柱以外的地方更黑。 谢东篱和盈袖悄没声息地摸过了界河,来到对岸的南郑国国土上。 咕咕……咕咕…… 不远处突然传来几声鹧鸪的叫声。 盈袖惊讶地扯了扯谢东篱的手。 两人先前一直是手挽手行走在河冰之上。 谢东篱也有些奇怪,但是因这里天气陡变,这些本来不用找地方的过冬的鸟兽们四处窜逃,也是常事,谢东篱握着她的手摇了摇,示意她不要理会,带着她径直往南郑国皇室别庄行去。 这一路行来,确实有些辛苦。 南郑国在这里加强了防卫。 谢东篱和盈袖需要干掉一些路上的侍卫。但是又不能惊动别的侍卫,因此两人行动非常小心。 谢东篱出手不轻不重,才能将让侍卫晕了过去,又不发出拼命挣扎的响动。 有些时候对方太过精明。盈袖只好将一柄薄如蝉翼的小刀送入那人背后,直刺心脏,将这人送上西天。 两人一路行来,在暗处解决了不下十个侍卫,才慢慢来到南郑国皇室别庄的内院。 “会关在哪里呢?”盈袖看了看谢东篱。 别庄内院的灯倒是不少,抄手游廊上隔几步就挂着一盏大红灯笼。他们两个人要藏起来就要更加小心谨慎。 谢东篱跃到高处,看了看这里的地势,倏然间眸光轻闪,看着西南方向的一片屋宇,微微点了点头。 他从高处跃了下来,拉着盈袖的手,往西南方向穿行而去。 盈袖的功夫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两人的内息如出一辙,连走路的步子都是踏在同一条路线上。 元健仁确实被关在西南方的这一片屋宇里。 不过南郑国的太子妃和太子大约没有想到东元国会有人这样大胆,公然闯到他们南郑国皇室别庄里救人,这里的守卫并不多,只是屋宇深深,里面的大门比较多而已。 谢东篱带着盈袖跃过一道道门,最后来到关着元健仁的那间耳房里。 已是深夜,看守和元健仁都已经睡着了。 盈袖轻轻捅开窗户纸,往里看了看。 里面漆黑一片,在回廊上灯光的映照下,根本一点都看不清楚。 谢东篱拿出一块黑巾,将自己戴了面具的脸罩了起来。 盈袖学着他的样子,也用黑巾将自己戴了面具的脸罩了起来。 “我进去,你在外面望风,一旦有人进来,你就打熄这里的灯。”谢东篱在盈袖耳边嘱咐了一句,便撬开窗户钻了进去。 盈袖依言在回廊的横梁上睁大眼睛,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情形。 谢东篱来到屋里,闭了闭眼,静默了一瞬。 很快这里看守的人和元健仁睡得更熟了,哪怕这时候有人在他们耳边敲锣打鼓,他们也听不见声响。 屋里虽然黑,但是谢东篱的眼睛似乎很适合夜视。 他眸光轻闪,已经看见了歪坐在屋角,浑身蜷曲的元健仁。 再看看他抱起来的左手,那尾指应该已经被剁了。 瞎了一只眼,如今又断了一根手指,元健仁这个人,是再也跟皇位无缘了。 谢东篱摇了摇头,从袖袋里掏出一个黑色布袋。往下一扔,将元健仁罩了起来,然后捆好了扛在背上,从窗户处又溜了出来。回到屋外的回廊里。 谢东篱回身将窗户关好,抬头看了看横梁上的盈袖,朝她打了个手势。 盈袖看见谢东篱肩上扛着的大口袋好像是个人的形状,就知道她爹肯定是被装在袋子里了,心里有几分欣喜。她忙从横梁上跃了下来。 谢东篱一手按住肩上扛着的装着元健仁的袋子,一手拉着盈袖的手,腾地飞身而起,带着盈袖跃到院墙上。 两人趁着夜幕的遮掩,很快离开了南郑国皇室别庄的院子。 盈袖一直都很紧张,不敢说话,生怕一张嘴,就露出声响,被人发现了。 直到她确信两人离开了南郑国皇室别庄,已经快要到两国界河的时候。她才敢张嘴说话:“师父,是救出来了吗?”她指了指谢东篱肩上的口袋。 谢东篱低低地应了一声,脚步不停,往界河处飞奔。 拐过一道弯,他们突然听见前面传来打斗的声音! “站住!你们是从哪来的?这里是我们陛下驻跸的地方,你们不能过去!” 盈袖看了谢东篱一眼,说话的好像是南郑国的侍卫。 “我管你什么陛下不陛下,我今天就是要过去!”一道软绵绵娇滴滴的声音传了过来,“舅舅,打他!” 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盈袖的心提到嗓子眼儿。 虽然有一年多没有听见这声音了,但是盈袖怎么可能忘记她? 这明明是凡春运的声音! 谢东篱也听见了这道声音,他的眉头皱了皱,停下脚步。拉着盈袖的手躲到山壁中央,探头往前看去。 “对!踹他腿!再戳他眼睛!哈哈……哈哈……舅舅你好厉害!我舅舅最厉害了!”凡春运咯咯的笑声听得盈袖心里几乎冒火。 笨女人! 这个时候大喊大叫,难道是要把那些南郑国侍卫都招惹来吗? 盈袖在心里暗暗骂着凡春运,恨不得冲出去堵住她的嘴。 跟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男人,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看起来身手很不错。将那南郑国的侍卫当猴耍一样,折腾了他一会儿,才一个手刀劈晕了他,转头对着凡春运宠溺地笑道:“暗香,现在行了吧?你到底还想不想救你那个便宜爹了?” 盈袖心里一怔,凡春运又改回名字叫暗香了?还要来救“便宜爹”,难道她也是来救元健仁? 盈袖的目光往谢东篱肩上扛着的布袋子瞥了过去。 谢东篱的眉头越皱越紧,他认出来暗香嘴里叫的“舅舅”,居然就是北齐国锦衣卫督主夏凡! 这个男人……他可不能让他盯上自己…… 曾经他们在东元国的迎宾馆交过手,他很担心会露出行藏,因此一直避免再次跟他直接杠上。 那边暗香的声音传过来:“我当然想救啊,不然我怎么会求着舅舅大半夜地过来救人?”暗香偏了脑袋拿出帕子,给夏凡擦汗,“舅舅,天这么冷,你居然还出汗了。” “小没良心的,你自己看!这一路来你惹了多少侍卫?都是舅舅一个人收拾的,能不热吗?”夏凡笑着刮了刮暗香的鼻子,“好了,再不去,太阳都要出来了……”他刚放下手,身上戴的小匣子突然快速振动起来。 “谁?!”夏凡的面色陡变,转眸往盈袖和谢东篱藏身的地方看过去。 谢东篱心里一紧,后颈处突然火辣辣地疼,像是有人拿了尖刀划破他的后颈,要将他的皮肉剐下来一样刺痛不已。 他两手扶着装着元健仁的袋子,正要后退,发现身后也传来踢踏的脚步声。——难道是南郑国皇室别庄的人追了过来? 谢东篱迅速转身,往那声音的来处瞥了一眼。 还好,不是南郑国的人,好像还是北齐国的人,应该就是前面这位锦衣卫督主带来的锦衣卫帮手吧? 谢东篱不相信夏凡会孤身一人带着凡春运来南郑国救人。 夏凡双脚一顿,腾空跃起,身上的披风迎风飘扬,如同一只巨大的蝙蝠,往谢东篱和盈袖藏身的地方扑了过来,“哪里走?!” 谢东篱脚步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 盈袖见了大急。想也不想就扑了上去。 轰! 她用尽全力,双掌伸出,跟迎面而来的夏凡对了一掌。 盈袖当然不是夏凡的对手,只不过阻了他一阻。就被打了回来。 谢东篱握住她的肩膀,想让她后退,但是他后颈疼得他的视线都要模糊了,抓着盈袖肩膀的手跟着不断颤抖。 盈袖回头,看见谢东篱露出来的双眸泛起一片片氤氲的血红色。脚步虚浮,跟以前出红疹时候差不多的样子,心下大急,还以为谢东篱这个关头又发急病了,正着急间,却见夏凡已经追了过来。 他大手伸出,往谢东篱肩上扛着的布袋抓了过去。 谢东篱虽然后颈处剧痛,但身上的功夫还在,他往旁边让了一让,夏凡只抓住了系着布袋的绳子。将布袋一下子拉开了,露出了元健仁晃晃悠悠的脑袋。 夏暗香跟着跑过来,见状大惊:“是我爹!他们怎么抓了我爹!舅舅,快!快救我爹!” 夏凡对谢东篱身边的盈袖更感兴趣,刚才跟她对了一掌,他感觉到她的功夫,跟自己曾经寻找的那个人是一个路数的,这时他盯着谢东篱看了看,正要出手,谢东篱已经将肩上的布袋往夏凡手中扔了过去! 夏凡下意识抱住了布袋。夏暗香已经跑到他身边,气喘吁吁地道:“是爹吗?真的是爹吗?” 盈袖咬了咬牙,想着暗香也是来救元健仁的,将元健仁扔下应该也是无妨的。反正他们俩“父女情深”,比自己这个亲生女儿还要强…… 她反手将谢东篱的胳膊揽在自己的肩膀上,双足一顿,也是腾空跃起,很快往山上奔去。 远离了夏凡,谢东篱后颈的疼痛逐渐减弱。他反手揽住盈袖的腰身,发力往界河处狂奔,两个人几乎跟飞一样跃过了南郑国和东元国的界河,往东元国的守军那边跑了过去。 夏凡追到界河处,发现腰间的小匣子陡然又停止了振动,心下大奇,他没有继续追下去,而是将那小匣子拿出来翻来覆去地细看。 那小匣子一点异状都没有,好像刚才的振动就是他的幻觉一样。 夏暗香命人抬着装着元健仁的布袋,来到夏凡身边,道:“舅舅,人已经救了,我们走吧。” 夏凡点了点头,带着她和自己的手下趁黑回到了北齐国。 南郑国的守卫没有看见谢东篱和盈袖,却看见了夏凡一行人。 但是北齐国势大,他们不敢上前,只好眼睁睁看着他们过了界碑,然后才回去报信。 “什么?他们救走了一个人?”南郑国太子郑承腾地起身,从床上冲了下来,“他们救了谁?!” 太子妃巫青青心里也是一沉,忙披衣下床,“是不是救了元健仁?!” 糟了! 那可是他们最后的底牌了! “正是。关押元健仁的地方已经没有人了。”外面的人回报道。 “那些守卫呢?难道都是死人?!”太子妃巫青青气冲冲地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回太子妃的话,那些守卫不知道被人吃了什么药,怎么叫也叫不醒……” “还叫醒做什么?全给我杀了!”巫青青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亲自将那些没用的守卫杀了算了。 太子郑承深吸一口气,对门外回报的人道:“算了,先把他们关起来,赶快派人追出去,看看是谁做的。” “……是……是北齐国的锦衣卫……”外面的人结结巴巴地道,“我们有兄弟看见了,还被他们杀了好些人……” 其实这些人有些是盈袖和谢东篱杀的,但是因为这些人只看见了夏凡一行人,而且夏凡更是故意让这些人看见,根本没有把南郑国放在眼里,所以一切事情都当做是夏凡所为了。 而且太子妃和太子郑承一听是北齐国的锦衣卫督主夏凡,马上深信不疑,觉得只有这种人,才有可能从他们手上劫走元健仁。 “居然是北齐国……呵呵,只要不落到东元国手里就行。”太子郑承回过神,“来人,待孤给北齐夏督主写一封信。” …… 夏凡带着一行人回到北齐国的永业城。 夏暗香连夜叫了永业城的郎中过来,给元健仁诊治。 那些郎中诊了半天,都说元健仁没有中毒,只是睡过去了。 他们也不知道什么药,能让元健仁睡得跟猪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 直到第二天中午,元健仁才悠悠地醒过来。 睁开眼,他看见的不是灰色的墙壁,而是白皙的帐顶。 “这是哪里?”他侧过身,四下打量这间富丽堂皇的屋子,心里很是诧异。 “爹!您醒了!”一个披着狐裘,眉目娇丽的少女走了进来,坐到他床边,拉着他的手就哭了起来。 元健仁心下大震。 这个小姑娘跟张氏生得真像! 不过他只一转念,就认出了这个跟张氏生得很像的小姑娘到底是谁。 “暗香?是暗香吗?”元健仁伸出颤抖的手,抚了抚那低头哭泣的小姑娘的发髻。 暗香点点头,抬起泪眼对元健仁道:“爹,是我,您还记得啊?” “记得,爹当然记得。”元健仁感慨万千,“我怎么在这里?你是从哪里来的?” 暗香忙道:“这里是北齐国的永业城,是我听说您被南郑国抓来威胁姐夫要退兵,所以我一时不忿,就求了我舅舅将您救出来了。” ※※※※※※※※ 这一更五千字,两更合一了,求月票和推荐票。 晚上还有第三更。月底了,亲们的月票还有吗?O(∩_∩)O。 。 。(未完待续。) 第379章 调戏 (第三更,浅笑轻纱灵宠缘1+2)) “北齐国的永业城?我到北齐来了?”元健仁诧异地瞪大眼睛,忍不住又把这屋里溜了一眼。 是了,刚才他只看见这屋里的陈设富丽堂皇,没有注意细节。 比如屋角那座古朴的三足魑纹青铜香炉,就是北齐的样式,东元国用的是精雕细刻的缕空铜丝雕花博山炉,而南郑国一般不用香炉,是用一种特殊的藤蔓植物编成花篮放在屋角,常年替换各种鲜花进去。因为南郑国地处偏南,特别是京城那里,四季如春,常年有各种鲜花供应,用不着用香炉。 夏暗香笑着给元健仁掖了掖被角,“嗯”了一声,回身叫人:“有没有人?去小厨房给我爹做碗粥。” 很快云秀拎着一个食盒走进来,道:“县主,这是小厨房煮好的赤豆小米瘦肉粥。” 夏暗香点点头,“给我盛一碗。” 云秀将食盒放下,拿了甜白瓷小碗出来,盛了两勺进去,双手捧着呈到暗香手里。 夏暗香拿银匙搅了搅,舀了一勺在嘴边吹了气,送到元健仁嘴边:“爹,您吃点儿粥。您怎么这么瘦了?这才一年多不见您,您怎么就这个样子了呢?我娘在天有灵,见了您这个样子,也是要心疼的。” 听暗香说到她娘张氏,元健仁的眉梢忍不住跳了跳,他一边张开嘴吃粥,一边觑着眼睛打量暗香,在心里暗自琢磨。 他记得暗香就是在张氏被抓的那一天失踪的,自己后来对张氏见死不救,将她抛弃的事,也不知道暗香到底知道多少? “……暗香,爹……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娘……你这一年多去哪里了?她们怎么叫你县主?”元健仁从夏暗香手里接过粥碗,“我自己吃就行了。” 夏暗香叹了口气,满脸难过地看着元健仁,道:“爹,我知道您的苦衷。我娘……没福气……姐姐的娘亲一定要对付她,您也没办法。” 居然把张氏的遭遇。全数推到沈咏洁头上。 元健仁心头大喜,忙不迭地点头,叹息道:“唉,是啊是啊。盈袖她娘亲太好强,眼里容不下砂子。我这人性子又软,觉得让你娘让一让就好了,哪知她……”说着想到张氏的好处,居然真的哭了出来。 自从经过了兰儿的事。元健仁才知道,并不是每个他看上的美女都会喜欢他的,像张氏那样倾国倾城的可人儿,而且还对他死心塌地,根本是可遇而不可求。 想来想去,他也只有在张氏身上用过几分真心,只是没想到,这样绝顶美貌的佳人,居然死得那样惨…… 夏暗香也没想到元健仁真的为了她娘哭了起来。 她怔忡半晌,还是给元健仁递了一方帕子过去。轻声安慰他:“爹,是我娘没福,您别自责,我娘不会怪您的。” 夏暗香说的话,可以说是元健仁最想听到的。 这一瞬间,元健仁对暗香也有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父女之情,特别是在对张氏格外后悔歉疚之后,他将那份遗憾和痛悔全移到暗香身上,什么亲生儿子女儿原配妻子,此时在他心里。都没有暗香重要。 在元健仁心里,除了他自己,就是暗香最重要了。 元健仁深吸一口气,抓住暗香的手。问她:“你娘真的不会怪我?我这辈子,最高兴是娶了你娘,最难过是没有能救回你娘……” 夏暗香窒了窒,犹豫了一下,没有抽回自己的手,而是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元健仁的手背。轻声道:“我晓得,爹,我晓得。” 元健仁放下心来,又絮絮叨叨地问她:“你怎么成了县主?北齐国的县主?何不跟爹回东元国?爹已经是亲王了,你最少也能做郡主,以后等爹更上一层楼,你就是公主!” 夏暗香瞪大眼睛,语气中充满了天真烂漫的崇敬之意:“真的啊爹!您真厉害!” 元健仁哈哈大笑。 自从他去南郑国做质子以来,还从来没有这样畅快地笑过。 “暗香,爹说到做到,你呢?你到底怎么成了县主?”元健仁追着这一点不放,很是好奇。 夏暗香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爹,我舅舅是夏凡,我现在跟着他住,北齐皇帝看在我舅舅份上,封我做县主。”说完她状若无意地道:“姐姐已经是郡主了,可惜我才是县主……” 元健仁一愣,“夏凡?你是说,北齐锦衣卫的督主夏凡?他真的是你舅舅?” 这样说,张氏岂不是夏凡的妹妹?那这两人不可能有奸|情啊! 原来他没有戴绿帽子! 这真是个振奋人心的大好消息…… 这时候元健仁已经完全对张氏消弭了所有的不满和怨怼,他激动地握住夏暗香的手:“你是说真的?!夏凡真的是你舅舅?你娘是夏凡的妹妹?!” 夏暗香重重点头,“当然是,千真万确。我娘那时候就是将我托付给舅舅,我才能回到北齐国。” 元健仁神色一动,“那这一次,你是怎么把我救出来的?” “我当然是求了我舅舅。”夏暗香毫不犹豫地道,“我没本事,可是我舅舅很厉害!” 夏凡在门口听了半天,这时才咳嗽一声,慢慢踱了进来,对夏暗香道:“暗香,你先出去,我有些话,要跟元亲王说。” 夏暗香回头见是夏凡进来了,忙站起身娇嗔:“舅舅,您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我来看看元亲王。”夏凡笑着说道,让开一步,看着暗香带着侍女走了出去。 元健仁盯着晃动的门帘看了一会儿,就听见夏凡抱着胳膊问他:“元亲王,你手下昨夜企图救你回去,他们是谁?你这一趟回去,是不是要重赏他们?” 元健仁一怔,“属下?救我?夏督主,您有话直说,元某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不知道?”夏凡意外地挑了挑眉,他还以为昨夜将元健仁从南郑国皇室别庄的重重看守之下救出来的人,是他手下呢……看来没那么简单。 夏凡心里既喜又忧。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 “夏督主,暗香说是她求您救我出来的,难道不是?”元健仁狐疑地看着夏凡,又看了看门帘的方向。夏暗香刚才就是带着她的丫鬟从那边出去的。 夏凡走到他床边坐下,撂撂衣袍,道:“是,也不是。” 元健仁的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 “是这样,昨夜暗香确实求我去救你。我们走到半路。遇到两个人,一个身上扛着一个布袋,我出手之后,发现那布袋里装着您……”夏凡微笑着说道,指了指墙角装元健仁的布袋。 元健仁听了,捶床大怒,道:“怎么可能?!若是我的属下,怎么用布袋装我!我看是有人想要我的命,被夏督主和暗香中途解救了才是!” 夏凡想了想,好像真的是这么回事…… 他记得昨夜交手之后。那扛着布袋的人就将布袋往他怀里一扔,根本就没有挽回的意思,然后那两个黑衣人就跑回东元国去了。 这样一想,夏凡倒是释然了。 东元国里有人不想元健仁活着,夏凡是最清楚的,但是他对那两个人的身份不由更加疑心起来。 如果那两人是想要元健仁的命,那应该是皇后齐雪筠的手下吧? 为何从来没有听她说起过? 转念一想,自己在寻找那人的事,就连北齐皇帝都不知晓,齐雪筠如何能知道呢? 夏凡又一次释然了。 反正他确信了那人在东元国。以后,他可是要多多来东元国才对…… 夏凡目光幽深地看着元健仁,叹了口气,道:“元亲王。我妹妹倾心于你,最后却落得个腰斩弃市的下场,你就不内疚吗?” 元健仁以前听说夏凡是张氏的姘头,当然对他很是膈应,但是刚才从暗香那里听说夏凡只是她娘亲的哥哥,他一下子就相信了。虽然夏凡姓夏,张氏姓张,元健仁也不想理会,想着也许是为了来到他身边,所以改名换姓,他能理解…… “我当然内疚,我一想到她就心里难过。”元健仁摇了摇头,“所以我刚才跟暗香说,问她想不想跟我回东元国。只要她跟我回去,我还是认她做女儿,嫡女,求我父皇封她为郡主,等我以后能登上大位,就封她做公主!” 夏凡心里好笑,他明知元健仁这辈子也不可能登上皇位,但是看见对方给他和暗香画饼,也没有揭穿他,况且他心里也有打算,并不想让暗香去东元国。 他答应过张氏,这辈子要好好照顾暗香,张氏当初没有得到的名利和地位,他都要让暗香得到。 去元健仁那里有什么好? 元健仁这种人有什么信誉可言? 他早看出来了,元健仁最在乎的是他自己,别的所有人都要靠边站。 但是他也没有一口就回绝他,只是点了点头,道:“暗香还小,让她在我身边多过几年舒心日子吧。等日后她长大再说吧。” 元健仁也没有强求,跟着应了,道:“她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这辈子必会好好待她,她永远是我女儿,比我亲生女儿还要亲的女儿。” 夏凡想到元健仁的亲生女儿和儿子,忍不住笑了笑,道:“元亲王,不是我说您,您还是赶快回东元国吧。您要还不回去,这皇位,就没您的份了。” 元健仁一愣,“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今儿就使人送您回去,您回去就知道了。”说着,夏凡起身,叫了两个人过来,似笑非笑地道:“好了,送元亲王去阵前。” “是!”两个锦衣卫男子大声应道,命人给元健仁穿上衣裳,带了出去。 …… 这边谢东篱和盈袖回到东元国的大兴城里,并没有惊动旁人。 盈袖看谢东篱脸色已经恢复了,才心有余悸地问他:“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谢东篱摇了摇头,道:“还好,那夏凡有些古怪,我暂时不能跟他直接交手。” 盈袖明白过来,忙道:“他确实有古怪。我跟他对掌的时候,用了全力,师父教的心法运转到最高层,但是他的双掌掌心突然烫得厉害,我差一点就扛不住了。” 谢东篱知道正是他教盈袖的心法露了馅…… 他踌躇半晌,对盈袖道:“以后你要避免不跟夏凡直接交手。他的功夫古怪,在我想到克制他的法子之前,我们不能再跟他短兵相接。” 盈袖大惊,“师父,这个世上居然有您奈何不了的人?!” 谢东篱白了她一眼,“什么叫有我奈何不了的人?在你心里,我难道是无所不能?” 盈袖重重点头,正色说道:“当然。” 谢东篱看了她一会儿,微微笑了,“你没有说错,我确实是无所不能,特别在你面前……” 盈袖看了他一会儿,见他眼底的戏谑之色十分明显,明白自己又被他戏弄了,扑着打了过去,嗔道:“人家跟你说正经!你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打趣人家!” “我哪有打趣你?”谢东篱也一本正经地道,“我明明是在调|戏你,你如何说我是打趣?” 盈袖:“!!!” 见盈袖脸色都变了,谢东篱才笑着放软了声调,摸摸她的面颊,“好了,跟你说笑呢,别绷着脸了,再板脸就不美了哈……” 盈袖噗嗤一声又笑了,抱着他的胳膊坐下,“你这个样子,当初是怎么给我做师父的?当初我可怕你怕得紧呢!” 谢东篱暗道,当初我也憋得很辛苦呢…… 两人说笑一阵,盈袖想起了被夏凡和凡春运中途截走的元健仁,道:“对了,我爹怎么办?要不要去北齐国问一声?” “当然不行。如果去了,夏凡马上会想到昨夜的事跟我们有关。”谢东篱一口回绝,“静观其变吧。他们将你爹截走,肯定是有所图的。” 谢东篱是不信夏凡“良心发现”,特意来救元健仁这种事的。 他们等到第二天中午,就知道夏凡到底为什么要截走元健仁了。 “元帅大人!元帅大人!北齐国陈兵边界,要我们将大兴城让出来,不然就……就……”阿顺在门口焦急地回道,一边用袖子擦了擦满头的汗。 谢东篱将门拉开,冷声问道:“就什么?” “您去看看吧!元亲王……元亲王被他们推出来,要我们用大兴城来换!”阿顺一着急,就全说了出来。 谢东篱眯了眼眸,淡淡笑道:“果然是这样,幸亏我还有后手。” ※※※※※※※※※※※※※※※※※※※※ 这是第三更,四千字。为浅笑轻纱盟主大人十月份打赏的第一个灵宠缘加更送到。 月底了,亲们,月票呢?还有吗?推荐票也行啊。O(∩_∩)O。 今天一共更了九千字,妥妥的三更。 亲们晚安。O(∩_∩)O。 。 。(未完待续。) 第380章 瓦解 (第一更,求月票) 阿顺一怔,他觑着眼睛打量谢东篱半晌,“元帅大人,您知道元亲王被北齐国掳走了?” 谢东篱若无其事地转身道:“南郑国既然已经拿元亲王威胁过我们,北齐国能放过他就怪了……” 他这话也不算谎话,确实昨天晚上,如果他们没有出手去救元健仁,夏凡他们还是会得手,因为他们真的去了,而且在半路上还交过手。 谢东篱只是没有想到,凡春运这个小姑娘,还挺念旧情,真的会怂恿夏凡出手救人。 当然,夏凡没有那么好罢了,他出手,肯定是有别的利益才行的。 大家都不是慈悲为怀的出家人。 “那我们该怎么做?”阿顺搓了搓手,他知道肯定城是不能换的,但是元健仁的命,也不是他们说丢就能丢的…… “元亲王乃是天潢贵胄,对于他的生死,我们怎么能做主?”谢东篱微笑看向别庄的方向,“去请皇后娘娘过来说话吧。” 阿顺恍然大悟,“遵命,元帅大人!” 阿顺走了之后,谢东篱回到里屋,没有意外地看见盈袖忧心忡忡的模样,笑着拉拉她的手,“担心了?” 盈袖点点头,皱着眉头道:“还以为凡春运是真好心来救我爹的……” 没想到居然被夏凡利用来换大兴城了。 “也不能这么说,她也许确实是想救你爹,但是你爹凭什么让夏凡出手来救呢?就凭他是夏凡外甥女的继父?”谢东篱淡淡说道,“夏凡这种人,向来是无利不起早,怎么会被这种小恩小义迷惑?” 盈袖心里更加不安,“那岂不是我害了我爹?” 如果她不去救他出来,夏凡想从南郑国将元健仁捞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吧? “昨天晚上,看夏凡那阵势,根本就没有真心想救我爹出来。不然怎么会容得凡春运大呼小叫,将一路的侍卫都惊动了。”盈袖不安地说道,她走到门边,扶着门框看着北齐国永业城的方向。“若不是正好遇到我们,他们还没有接近南郑国皇室别庄,就会被南郑国的禁军被赶出去了。” 谢东篱背着手指站在她身边,半晌没有说话。 盈袖说得很有道理,而且元健仁是她亲爹。谢东篱不会在别人女儿面前说那人的不是,哪怕他再不屑,也不会说一个字。 就如有担待的男人绝对不会说自己以前女人的不好一样,再爱别的女人,也不会说自己以前女人的不是,这跟爱无关,跟人品有关。 “……我要去看看。”盈袖抬头看了看谢东篱,没有看见他正面的神情,只看见他坚毅的下颌和线条优美的侧颜。 “你跟着我,让皇后娘娘先去。”谢东篱侧头看她。“你爹不会有事的。” 盈袖似信非信,跟着谢东篱来到大兴城的城楼下。 皇后齐雪筠已经带着庆儿、小福子和一众侍卫站在城楼上了。 她面上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兴奋地看着在城楼前被五花大绑的元健仁,眼里露出狂喜的光芒。 “你们想清楚了吗?这是你们东元国独一无二的元亲王!要换他平安回城,只有拿大兴城来换!”北齐国的军士嚣张地对东元国喊话,用长矛抵在元健仁背后,一副“你不答应我就戳死他”的狠样儿。 皇后齐雪筠哈哈大笑,摇头道:“你们打错了算盘!我们东元国好不容易才夺回大兴城,怎么会被你们一句话。就吓得把大兴城让出去?!——元亲王,你当年为了东元国,去南郑国做质子,我们东元国上上下下对你感激不尽。如今北齐国又用你威胁东元国换城池。本宫知道你一定是不会答应的!为了东元国的利益,元亲王一定是宁愿自刎,也不愿苟活,更不会在北齐国和东元国两国将士面前为了保命,就卑躬屈膝,哭喊救命的。是不是啊?” 元健仁听了皇后齐雪筠的话,简直恼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他确实有这打算,要在阵前喊话,让谢东篱出来救他,哪怕是交出大兴城呢?又有何不可?! 元健仁想了又想,还是觉得性命最重要,被人耻笑就被人耻笑吧,如果他死了,还争什么闲气?他张了张嘴,正要不顾脸面的求饶,一颗石子从斜刺里飞来,打在他的哑穴上,让他张不了口。 夏凡立在北齐**士后面,也是一怔。 他本来打算好了,要借机削谢东篱的风头。 若是谢东篱肯换,不用他骂,全东元国都会把这对翁婿骂死,就连元健仁的儿子元晨磊也会被污了名声,以后想跟元应佳争,也要掂掂自己的份量。 若是谢东篱不肯换,他就要骂他不忠不孝,只知道沽名钓誉,连岳父的性命都不顾,从而在盈袖和元宏帝心里插下一根钉子,让他们对谢东篱心生隔阂。 夏凡万万没有想到,皇后齐雪筠居然来了大兴城! 看来昨夜那两个人,确实是皇后齐雪筠的手下…… 夏凡阴沉了脸,慢慢从军士后分开众人,走上前来,站在元健仁身边,对大兴城城墙上的人森然道:“那你们是真的不顾他的性命了?”说着,他伸出一只手,掐住元健仁的脖子。 谢东篱这时才骑着马,从大兴城里走出去,身后带着数千东元**士,来到东元国和北齐国交界的界碑处,对北齐**士朗声道:“元亲王本是我东元国在南郑国的质子,请问他什么时候到了你们北齐国手上?” 北齐**士不约而同看向夏凡。 夏凡皱了皱眉头,正想说话,却听谢东篱又道:“我明白了,原来是夏督主出手,将元亲王从南郑国掳到北齐国,好大的本事!真不愧是惯于送女人搞阴谋的北齐锦衣卫夏督主,谢某失敬失敬!”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谢东篱这样说,简直是直接往夏凡脸上扇了一个耳光,夏凡顿时恼了。手上更加用劲,掐得元健仁直翻白眼。 “谢大元帅,耍嘴皮子没用,你岳父在我手上。你给句话吧,到底想不想拿大兴城换?!”夏凡怒气冲冲说道。 “夏督主,您别这样。咱们两国交兵,尚且不斩来使。再说我们东元国,并没有跟你们北齐国交战。你又何必公报私仇,故意为难元亲王和北齐国这些将士呢?”谢东篱叹息着摇头,一派悲天悯人的姿态,看得北齐**士都对夏凡侧目起来。 夏凡统领北齐锦衣卫,在军中确实没有什么势力,他这一次,也是要挟着北齐国永业城的城守,以夺城的军功诱惑他,才摆下这样的阵势的。 谢东篱知道,一般的军士是不想打仗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那是对上位者而言,对于下层军士,他们都是老老实实的老百姓,只想能够有尊严地活着而言。 “你胡说什么?!我哪有公报私仇?”夏凡的瞳孔缩了起来,索性将元健仁抓过来,挡在自己身前做挡箭牌。 谢东篱莞尔,他的身子微微向前倾侧,不咸不淡地道:“夏督主,您真的要我说?”一边说,他的目光一边北齐**士那边扫了过去。 每个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专心致志要听夏督主的八卦…… 夏凡恼羞成怒,一个手刀将元健仁劈晕了,道:“想不到谢大元帅这样的人,也会嚼舌根!” 谢东篱两手一摊。好笑地道:“夏督主,我可什么都还没说呢,您可不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就是!其实您那档子事儿,我们东元国人都知道!”阿顺护在谢东篱身边,跟着嘿嘿笑道,一边对身边东元国的士兵挤眉弄眼。 东元国士兵跟着嘿嘿地笑。数千人不屑的笑声回荡在北齐**士耳中,成功撩起了大家的好奇心。 “知道个屁!”夏凡身边的锦衣卫见势不妙,忙要帮主子洗地。 谢东篱淡然道:“夏督主在我们东元国,跟元亲王的妾室有一段情,这是众所周知的事。那妾室因为出卖东元国,元亲王大义灭亲,同意将她腰斩弃市,所以夏督主对元亲王恨之入骨。”他的声音虽然淡然,但是却能清清楚楚传入每个北齐**士的耳朵里。 在东元国发生的事,北齐国确实没有几个知晓,知道的人都是锦衣卫人的,他们当然不会向别人说自己头儿的丑事。 但是谢东篱这一说可不得了,整个北齐国的军士可就都知道了…… “……北齐国的军士们,你们好好想想,可要帮夏督主争风吃醋,为了打击他的情敌,浴血奋战,献出你们的生命吗?”谢东篱大手一挥,指着自己这边的军士,道:“我们东元国的军士,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自己的国民,可以悍不畏死!可你们呢?为了什么?为了夺取别人的家园?还是为了帮夏督主洗刷头上绿油油的帽子?” “吁——!”北齐**士对着夏凡发出不满的嘘声,很多人已经陆陆续续抱着武器往永业城退去了。 本来排得整整齐齐的战阵,瞬间七零八落,变得跟筛子一样。 “哎!你们别走啊!谁让你们走的!” “给我站住!你给我站住!” 北齐锦衣卫的人忙对着那些退场的军士吼道。 那些军士却一点都不买他们的帐,朝他们翻翻白眼:“你算老几?也来命令我们?信不信我们回去去陛下那里告你们一状,说你们锦衣卫插手军中事务?!” 锦衣卫的人立刻闭了嘴。 北齐皇帝有严令,锦衣卫的人敢插手军中事务,一律处斩。 夏凡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眼看谢东篱几句话,不仅让他丢尽了脸,而且瓦解了北齐国的军心!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难怪他们能夺回大兴城,也难怪东元国如今蒸蒸日上! 三国争霸,最要紧的是什么? 当然是人才! 夏凡握了握拳头,心里暗暗动了杀心。 这个谢东篱,真是不能留了。 有他在,东元国以后的国力不可限量! 谢东篱觉察到夏凡气势的变化,也警惕起来。 他的目光飞快地往夏凡腰间挂着的一个小羊皮袋扫了一眼。 奇怪地是,这一次,他感觉不到任何不适。 谢东篱又抬头看了看天空。 原来是云越发浓了,天色昏黄,大雪就在这一刻,搓绵扯絮般飘了下来。 下大雪了! 夏凡握紧自己的腰刀,谢东篱目光似电,单手握拳,全身戒备。 就在两人之间的冲突一触即发的时候,一道甜腻的嗓音怯生生地从夏凡身后传了过来,“舅舅,您放了我爹吧。他当初对我娘,对我都很好,您就放了他吧,就当帮我还他的人群,我求求您了!” 裹着一袭狐裘的夏暗香从人群后走了出来,来到夏凡跟前跪下。 她扬起绝美的小脸,秋水般的眸子里泪珠盈盈,给夏凡磕起了头。 她的小脸雪白,大雪落在她的小脸上,竟然跟融了进去一样,完全分不清哪里是雪,哪里是她的肌肤。 元健仁这时正好醒了,抬头看见夏暗香正在给夏凡磕头,口口声声让他放了他,不由更加感激。 谢东篱怔了一下,目光移到夏暗香身上,越发幽深起来。 盈袖远远地站在大兴城的城门边上,心急如焚,却不能过去。 谢东篱派了好几个人看着她,还有谢隐作为暗卫在她身边守着,她想冲出去都不行。 这时看见凡春运主动出来求夏凡救元健仁,盈袖的眼睛眯了起来。 这凡春运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她真的想救元健仁,为何开始又允许夏凡将元健仁当筹码,推到阵前威胁他们东元国? 如果她不想救元健仁,那这时为何又到众人面前磕头? 夏凡被谢东篱激得差一点下不来台。 可是夏暗香的举动,却及时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夏凡收了杀气,忙将夏暗香扶了起来,心疼地给她擦了擦额头的泥土,道:“傻孩子,你说放就放,舅舅什么时候不答应你了?瞧你,磕得额头都青紫了,可别破了相。”一边说,一边回身道:“送县主回城!” 夏暗香拉住他的胳膊苦苦哀求:“舅舅!舅舅!求求你!放了我爹吧!” “他将你娘送上死路?你还要给他求情?”夏凡故意大声说道,不屑地横了元健仁一眼。 元健仁没法说话,急得要死,恨不得在地上写字,表示不是自己将张氏送上刑场的…… 谢东篱垂眸,回头看了大兴城的城墙一眼,对城墙上的皇后齐雪筠远远地道:“请皇后娘娘示下!”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 今天还有第二更。月底了,亲们的月票还有吗?O(∩_∩)O。 。 。(未完待续。) 第381章 惩罚 (第二更,求月票) 谢东篱将这个烫手的山芋又扔回到皇后齐雪筠手上。 皇后齐雪筠当然是恨不得元健仁死在夏凡手上,这样可以铲除她孙子元应佳最大的障碍。 但是谢东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这个烫手的山芋又扔了回来,她倒是有些不好处置了。 先前她还可以举着“大义”的旗帜,鼓动夏凡将元健仁杀了算了,但是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她这个要求好像实现不了了? 皇后齐雪筠沉默了半晌,故作强硬地伸出手臂,指着对面北齐国的人马,大声道:“你们速速退兵!不许再打我们东元国城池的主意!至于元亲王,将他归还给我们东元国,不谈任何条件!”说着还冷笑道:“你们不要玩火!我们东元国也不是那么软弱可欺的!” 夏凡眉梢跳了两下,眯起双眸,看向不远处东元国大兴城的城墙楼。 夏暗香眼看北齐国这边的军士一个个都退回到永业城去了,明显没有想跟东元国打仗的意思,再回眸往谢东篱那边扫了一下,见他眸光沉沉,盯着自己的舅舅出神,心里一动,忙又拉着夏凡的衣襟,大声道:“舅舅!就把我爹送回去吧!也不要再打仗了,东元国刚刚才打了一仗,死了那么多人,又快过年了,就不要再动干戈了,好不好?” 其实夏暗香不劝这句话,今天这仗也是打不起来的。 不过她的话,又给夏凡一个很好的台阶。 他低下头,心情复杂地看着夏暗香,觉得她跟她娘张兰莺小时候一模一样,总是那么聪慧伶俐,善解人意…… “好,今日就给我外甥女这个面子。”夏凡猛地抬起头,朝谢东篱扬起下颌,骄傲说道,“把你的岳父大人带走吧!既然我外甥女说了不打仗。就不打了。今日你们的命,都要谢谢我外甥女才对!” 元健仁欣喜若狂,忙挣脱了夏凡这边锦衣卫的手,往前踉踉跄跄奔逃过去。 他很快穿过了两国的国境线和界碑。来到了东元国的土地上。 谢东篱挥了挥手,东元国的军士一拥而上,将元健仁护着抬回大兴城。 “今日承认了。”谢东篱在马上拱手对夏凡谢过。 夏凡朝他一笑,将夏暗香拉过来,对谢东篱挑了挑眉。意有所指地道:“你别谢我,要谢,就谢我外甥女。她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出言帮你们东元国的……” 夏暗香的脸都红了,喃喃地道:“不……不是……姐夫,你别听我舅舅乱说,我是……我是……我是看在我爹和姐姐份上才帮你的!” 谢东篱的唇角缓缓翘了起来,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他颔首,温言道:“也要谢过夏县主。” 夏暗香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她强自镇定,对着谢东篱福了一福,忙转身离去。 她的两个丫鬟云秀和云筝也看了谢东篱一眼,才跟着夏暗香离去。 夏凡一走,北齐国的这些军士和锦衣卫的人迅速退却,回北齐国的永业城去了。 谢东篱却没有退兵,他勒马转身,对着南郑国那边的界河沉声道:“兄弟们!渡河!去南郑国!” 南郑国几个在界河边上探听消息的哨兵顿时傻眼了,眼看乌压压的东元**士骑着高头大马渡河而来,吓得大呼小叫。连滚带爬地往皇室住的别庄报信去了。 此时南郑国的太子郑承和太子妃巫青青正在皇后齐雪笙那里商议对策。 元健仁突然失踪,然后又被北齐国的锦衣卫督主夏凡推出来威胁东元国,要换大兴城。 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们不知该如何应对。正着急呢,就听见外面有人气喘吁吁地回报:“太子殿下、皇后娘娘,东元国的军队打过来了!” “什么?!”太子郑承砰地一声踹开门,瞪着那报信的军士,“你说什么?东元国为什么要打过来?!” 南郑国的昌兴帝一直在里屋一个人坐着跟自己下棋。 外屋里太子郑承、太子妃巫青青和皇后齐雪笙讨论问题的时候,他只当没有听见。 现在听见东元国打过来了。他才将棋子一扔,哼了一声站起来,沉声道:“别人怎么不会打过来?你割了人家亲王兼岳父的手指头,又提各种条件,你以为别人是泥捏的,任凭你搓圆捏扁吗?”一边说,一边从屋里走了出来。 外屋的军士忙跪下行礼:“陛下!” “平身。”昌兴帝伸手虚扶,他看向太子郑承,“你打算怎么办?” 太子郑承嗫嚅了半天,才道:“请父皇拿主意。” “这会子要父皇拿主意了?”昌兴帝冷笑,背着手不屑地往这三人脸上扫了一眼,转头对那军士道:“是谢东篱带兵过来的吗?” “是,陛下。”那军士起身,低声回道。 “带朕去跟他谈。”昌兴帝伸出手,“带路!” 那军士忙转身就走,带着昌兴帝往庄子外面去了。 昌兴帝的侍卫跟着围了上去。 太子妃巫青青着急地看着太子郑承,道:“殿下,怎么能放父皇出去啊?!” “不让父皇去,难道你去阻挡谢东篱的大军?!”太子郑承也恼了,“你还想怎样?让我们一家被谢东篱杀死在这里才满意吗?”说着,他拂袖往前大步离去。 皇后齐雪笙心里一惊,她想到,谢东篱跟冯贵妃的那个儿子郑昊,可是连襟的姻亲! 难不成,谢东篱故意徇私,是为了让郑昊上位?! 皇后齐雪笙面色凝重,也跟着追了出去。 太子妃巫青青没有法子,也跟了上去。 来到皇庄外面,谢东篱已经带着大军堵在门口。 昌兴帝站在皇庄门口的台阶上,背着手,正跟谢东篱谈条件。 “谢大元帅,你带兵来到南郑国,你们元宏帝知道吗?”昌兴帝老练说道,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 谢东篱在马上躬身行礼,文质彬彬地道:“昌兴帝陛下。谢某并无攻打南郑国的意思。谢某自始至终,只想让巫家灭族。您金口玉言,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答应过的,却让您的儿子和媳妇公然反悔。用我们东元国亲王的性命要挟谢某,不得与巫家为难。” 元健仁再不堪,他也是东元国皇帝的嫡子,是亲王,是东元国在南郑国的质子。他就代表着东元国。 可是他被太子郑承和太子妃巫青青百般刁难折磨,甚至还割掉了一根手指头! 这种羞辱,其实已经足够引发两国交战了。 昌兴帝一时语塞,回头狠狠瞪了跟上来的太子郑承一眼。 “昌兴帝陛下,您也看见了,巫家还没灭族了,他们已经开始反击了。”谢东篱挥起马鞭,指了指刚刚从后面追上来的太子妃巫青青。 太子妃巫青青吓了一跳,忙躲到太子郑承身后。 昌兴帝这阵子被太子和皇后齐雪笙软禁,心里也很是郁闷。但没到最后关头,他还是没有放弃希望。 “谢大元帅,元亲王一事,确实是我们的错,要什么赔偿,您尽管说。”昌兴帝也想给太子郑承和太子妃巫青青一个教训,不然这两人还真以为南郑国已经是他们的了。 “巫家灭族这件事,不能算在赔偿里面。”谢东篱正色说道,“这是您早就答应了的,在我们元亲王被割掉手指之前。” “当然。”昌兴帝微微颔首。“巫家一定要灭族,朕用皇位发誓!巫家不灭,谁也坐不稳这个位置!” 太子郑承猛地抬起头,眼睛死瞪着昌兴帝的后颈。恨不得将他的后颈瞪出一个洞。 太子妃巫青青更是发出一声“呜”的惊呼,眼泪都流了下来。 她做了这么多事,还是不能挽救巫家的性命吗? 皇后齐雪笙此时已经决定要舍弃巫家,她走上前来,站到昌兴帝身边,对谢东篱道:“谢大元帅放心。巫家一定灭族。本宫也把话放在这里,如果不灭,谢大元帅大可派人来取本宫人头!” 兵临城下的时候,他们其实没有多少讨价还价的余地。 谢东篱点点头,他的马鞭指向昌兴帝背后的太子郑承和太子妃巫青青,道:“我们的元亲王少了一根手指,我要太子郑承和太子妃巫青青两人一根手指作为赔偿。” 不要金银,也不要物产土地,更不要美女姣童,只要太子和太子妃的手指头! 南郑国的军士和侍卫们互相看了一眼,发现自己都暗暗松了一口气=_=…… 太子郑承下意识将手背到身后,厉声道:“我们只砍了一根手指而已,你凭什么要两根作为赔偿?!” 谢东篱弯唇而笑,马鞭在手掌上敲了两下,道:“如果我只要一根手指,那是太子的手指头,还是太子妃的呢?” 太子郑承的目光飞快地睃了太子妃巫青青一眼。 太子妃巫青青背着手,连连摇头,泪眼淋漓地看着太子郑承,哀求道:“殿下!” “太子殿下,如果太子妃不肯,那谢某只有要太子您的手指头了。”谢东篱闲闲说道,目光变得森然。 皇后齐雪笙将太子妃巫青青的手腕一下子固定住,沉声道:“来人!割掉太子妃的手指!” 皇后齐雪笙身边的侍卫递过来一把刀。 一个太监接了过来,对着太子妃巫青青的左手小手指头砍了下去! “啊——!”太子妃巫青青惨叫一声,痛晕了过去。 十指连心,手指被砍,当然是痛彻心肺的。 南郑国的太监将太子妃巫青青的左手小手指呈给谢东篱。 谢东篱看了看,命人装在匣子里,然后抬眸看着太子郑承,冷然道:“……还有太子殿下的,也要砍掉一根手指。” “你刚才不是说只要一根?!”太子郑承惊怒交加,“怎能出尔反尔?!” “太子殿下听错了,谢某什么时候说过只要一根?谢某刚才说的是,如果。——太子殿下听不懂中州话?不懂‘如果’是什么意思吗?如果,就是假如,做不得准的意思。”谢东篱淡然说道,他扬了扬下颌,“当初你和你的太子妃能想出割手指的损招,就应该想到有一天,你们会作茧自缚,尝一尝自己出的毒计的味道。” “谢大元帅!求您网开一面,放我承儿一马吧!”皇后齐雪笙嘴唇哆嗦着,将太子郑承护在身后。 刚才她下手让人砍了太子妃巫青青的手指头的时候,倒是一派冷静超然,但是现在要割她儿子手指的时候,她就受不了了。 谢东篱举起马鞭摇了摇,道:“不行。你们先动手,所以作为惩罚,我必须要你们两根手指。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殿下,你们记好了。——割别人的手指,你们自己也会疼。” ※※※※※※※※※※※※※※※※※※※※ 这是第二更,其实多更都是为了月票和推荐票。亲们能想象俺迫切急切关切的小眼神吗?⊙_⊙ 。 。(未完待续。) 十一月最后两天,求月票!!! 十一月最后两天了,亲们能不能再看看票仓,还有没有月票,如果还没有投满五票,请支援倾世宠妻月票! 俺的更新就靠亲们的月票支撑!!! 每次需要大声求票,是因为俺没有别的路可走!没有别的人可求! 只有亲们! 只有一直追文的亲们! 你们就是某寒最大的倚靠!!! 请投月票x2!!! 请投月票x2!!! 请投月票x2!!! ps:今天的两更已经更完,亲们往前翻就能看见……(未完待续……) 第382章 功高 (第一更,最后一天求月票) 谢东篱一向给人文质彬彬,温润如玉的感觉,就算他穿上盔甲,带着大军站在你面前,也有着光风霁月,让人如坐春风的和煦。 他看上去并不彪悍骁勇,更不是弑杀的屠夫,可是当他站在你面前,冷冷说一声“动手”的时候,没人能忽视他语气中的杀伐决断。 南郑国皇后齐雪笙还没有回过神,眼角的余光只瞥见刀光一闪,背后的太子郑承发出惨叫一声,握着往下滴着血的手腕,一下子跪倒在台阶上。 皇后齐雪笙猛地回头,见太子郑承的左手小指已经被人硬生生割了下来! 谢东篱身边一个侍卫身形闪动,从地上拾起太子郑承的小指,回到谢东篱马前,将那截小手指高高举着奉上。 谢东篱扫了一眼,对阿顺点了点头。 阿顺忙将太子郑承的小指也收到他的小匣子里去了。 “元亲王的事已了,谢某就等着巫家灭族了。”谢东篱在马上对着昌兴帝微微躬身,“昌兴帝陛下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回京城?” 昌兴帝脸色淡然,点了点头,“请谢大元帅拭目以待。”说着,他转身走进别庄,好像没有把东元国的大军放在眼里一样。 南郑国的军士和侍卫松了一口气,对自己的皇帝陛下多了几份信心。 皇后齐雪笙狠狠瞪了谢东篱一眼,咬牙道:“谢大元帅,这么晚了,您还要在这里等着吃晚饭吗?” 谢东篱唇角微翘,道:“有何不可?只要皇后娘娘愿意留我们东元国大军吃晚饭。” 这里只是南郑国皇室的别庄,当然不会留东元国大军吃晚饭=_=…… “我们这里没那么多粮食,恐怕饿着贵国的大军,还请回去吧。”皇后齐雪笙转身命人将太子郑承和太子妃巫青青抬 进去,一边挥了挥手,“谢大元帅好走不送。” “好说好说。”谢东篱拱了拱手,带着东元国大军离去。 他们人数不少。撤退的时候依然井然有序。 南郑国的人都知道东元国的右军是东元国三大侯府所掌大军中最弱的一路,但是如今看见他们的军容气势,南郑国人悚然而惊。 如果最弱的一路军士都有这样的阵容气势,那另外两路大军又是怎样厉害的存在! 大兴城这一战之后。一直将东元国看做“弱鸡”,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南郑国和北齐国,开始对东元国刮目相看了。 归根到底,国与国的争斗,还想以德服人都是傻叉。 国家之间。奉行的是畏威不服德,又或者说,正义和公理是在弓箭的射程之内。 想要保家卫国,一定要有悍不畏死的军士,也要有为国尽忠的谋士。 …… 谢东篱他们的大军刚刚撤回到东元国的大兴城里,南郑国的皇室便赶紧起驾回京城。 他们刚刚一到京城,太子郑承便在巫家剩下的几房人支持下,在南郑国京城发动政变,逼昌兴帝退位。 南郑国皇后齐雪笙自称生病,带着自己的人马回了娘家北齐国养病。 昌兴帝身边的禁军跟太子人马一通混战。只来得及将昌兴帝接出南郑国皇宫,逃入深山,不知所踪。 南郑国顿时陷入内乱之中。 北齐国立刻打着帮皇后齐雪笙寻找昌兴帝的幌子,派兵侵入南郑国,占了南郑国和北齐国接壤的好几座城池。 南郑国内乱的消息传到东元国的时候,谢东篱带着大军正走在回返京城的路上。 “元帅大人!南郑国有探子回报,太子郑承逼宫,昌兴帝失踪,皇后回了北齐国,北齐举兵。占了南郑国好几个城池!”阿顺笑容满面地将探子刚刚得到的消息说与谢东篱听。 谢东篱缓缓点头,笑道:“南郑国太子终于动手了……” 他要将巫家灭族,虽然并不完全是为了扫除南郑国太子背后的势力,但实际上达到了这个目标。 “咱们怎么办?要不要赶紧回去。杀南郑国一个措手不及?!”阿顺磨掌擦拳,兴致勃勃地道。 “不用。”谢东篱摇摇头,“南郑国的实力,不止这么点。如今是他们皇室内乱,我们不好插手。不过……”谢东篱顿了顿,“你把这个消息赶紧送回到京城。特别是要让郑昊知晓。” “是!”阿顺心领神会,忙应了下去,赶紧快马回京城了。 盈袖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担心地道:“你把这件事告诉郑昊做什么?他马上就要跟我表妹成亲了……” 谢东篱看了她一眼,“这也是为了你表妹好。再等一等,你表妹就不是嫁一个没有头衔的庶民皇子了。” 盈袖心里一动,眼睛都亮了,“你是说,我表妹有可能做太子妃?!” 南郑国的太子郑承等同谋逆,只要能把昌兴帝找出来,太子郑承只是个“死”字,他一死,南郑国的皇子里面,也就郑昊最大了。 虽然郑昊已经自请为庶民,但要恢复他的皇子份位,也就是昌兴帝一句话的事。 谢东篱笑了笑,让她坐下来,“这要看郑昊了。如果他愿意,他自然能做太子。如果他不愿意,你还能逼他不成?所以先把消息告诉他,看看他要如何选择吧。” 盈袖连连点头,道:“希望不要耽搁太久,我表妹还等着成亲呢。” 谢东篱笑着摇摇头,这些女人,就知道成亲…… 他将手上的书信写好封了起来,对盈袖道:“还有两天就到京城了。我让人先送你回去。” 盈袖知道谢东篱这一次凯旋而归,在京城会有盛大的典礼等着他们。 她还是应该早些离开的好。 “嗯,那我先走了。”盈袖忙应了,站了起来,她走了两步,想起一事,转身看着谢东篱,担心地道:“你这次回去,可想过什么对策没有?” “什么对策?”谢东篱抬眸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眸光里闪过一丝精光。 “……还用我提醒你?”盈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早知道这厮精滑得跟狐狸似的,一般人不够资格来陷害他,但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是吧? 谢东篱手里把玩着调兵的虎符,笑着道:“你是说,功高震主,又或者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盈袖收了嘻容,担心地看着他,“你有准备的,是吧?” 东元国里内贼不少,盈袖知道,谢东篱也知道。 蚂蚁虽小,但是数目多。一拥而上,也能将大象啃得只剩骨架。 谢东篱闭了闭眼,点头道:“我晓得,你别担心。” 只要盈袖一走,谢东篱就可以马上“动手”了。 半夜时分,盈袖偷偷离开了大军营地,在谢隐的护送下,抄小路往东元国京城行去。 第二天一大早,东元国京城里,五相中的张副相、王副相、陆副相。还有沈大丞相四个人,都聚集在元宏帝的御书房里议事。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又添一名猛将!”张绍洪向元宏帝拱手笑道,“这一次谢大元帅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这小小的副相位置已经容不下他了。陛下,您是不是考虑给他封侯呢?”说着,他看了一眼在旁边一言不发的长兴侯慕容辰和万宁侯宁朋厚。 东元国已经很久没有因军功封过爵了。 不是没有爵位,而是没有军功。 这三十多年来,东元国基本上没有打过这样扬眉吐气的仗。 “就是啊!这样文韬武略无一不精的人才,还真是难得呢。”王副相呵呵笑道。“当年咱们开国的老祖宗,也不过如此。” 这话明褒实贬,诛心至极,简直是在暗示谢东篱有造反的潜质。 元宏帝脸上的笑容未变,但是神情微微一窒。 沈大丞相看在眼里,心头大急,但是一时又想不出转圜的说法,只好赶紧转移话题,道:“这一次元亲王听说救回来了,只是被割了手指。不过谢东篱也割了南郑国太子和太子妃的手指,也算是以牙还牙了。” 元宏帝点了点头,笑着没有说话。 张绍洪赶紧道:“这事我觉得东篱做得太过了。元亲王虽然吃了亏,但是他一怒之下就去割了南郑国太子和太子妃的手指,如果南郑国的皇帝有点血性,早就向咱们东元国开战了,岂不是因小失大?” “呵呵,张副相,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元亲王的手指就不是手指了?他们割我们元亲王手指的时候,难道就不怕我们有血性,一怒之下,也向南郑国开战?”万宁侯冷笑说道,对他的说法很不以为然。 张绍洪的脑子一时没有转过来。 对有些人来,跪着当奴隶当久了,你让他站起来,告诉他我们已经不用做奴隶了,他还会觉得你是在骗他…… “万宁侯,你不会是真想跟南郑国开战吧?!要知道,那巫家人只是南郑国的一个家族而已,就能占了我们的大兴城,然后我们用了大军才夺了回来,你是对我们的军力有什么误会,觉得我们能够单挑南郑国的大军了吗?人家不过是陪我们玩玩而已!”张绍洪很不高兴谢东篱出了大风头,明里暗里给他上眼药。 长兴侯慕容辰也听不下去了,冷笑一声,道:“张副相,我看是你对我们东元国的军力有误会。我们可能打不过北齐大军,但是对付南郑国,确实不需要跪舔。” “好了!”元宏帝厉喝一声,“让你们来商议这一次的封赏问题,不是让你们说风凉话的。算了,你们回去写奏章递上来。”说完他又想起一事,道:“皇后不是回了北齐国吗?怎么又去了大兴城?” 大家也不清楚这件事,纷纷摇头,告辞而去。 …… 谢东篱带着大军走在回京城的路上,可是在最后一晚夜宿的路上,有一路刺客突然袭击了帅营,将谢东篱刺成重伤。 消息传到京城,京城的百姓官员一片哗然,群情激奋,发誓要捉拿刺杀谢大元帅的凶手,就连以前对谢东篱有些不忿的文官也立刻倒戈,对他同情有加。 一些串联好了,打算要上表弹劾谢东篱“拥兵自重”、“目无君主”、“骄横跋扈”、“滥杀百姓”的官员只得偃旗息鼓,不敢在这个风尖浪口往谢东篱的伤口上撒盐。 盈袖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哭成泪人,立刻骑上马,一个人闯出城门,往谢东篱停在城外的军营奔去。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 今天还有第二更。最后一天了,亲们的月票还有吗?不投就作废了,所以还是投吧。O(∩_∩)O。 对了,今天还是周一,是吧?亲们的推荐票表忘了。O(∩_∩)O。 。 。(未完待续。) 第383章 耍横 (第二更) 东元国京城郊外的十里亭附近,扎起了密密麻麻的帐篷,一顶又一顶,远得看不到边际。 盈袖骑着快马一路狂奔,终于在日落之前来到大军扎营的十里亭。 “五夫人!五夫人!”谢东篱的小厮阿顺从帅营里跑出来迎接盈袖,“元帅在这边帐篷里!” 盈袖翻身下马,把缰绳往阿顺手里一扔,着急地道:“太医来了吗?” 阿顺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地,跟在盈袖身后道:“已经差人去请了,元帅高热不退,我们也很担心。” “高热不退?!”盈袖一下子停住脚步,回头望着阿顺,神情惊疑不定,“你是说……” 难道是真的?! 虽然这事传得满城风雨,盈袖也哭成泪人一般,但是在她内心深处,还是相信这是谢东篱的“苦肉计”,没有人能够伤到他,他应该是装的…… 可是听见阿顺说谢东篱“高热不退”,盈袖的心里如同被大石头重击一样,连脑袋都晕了。 阿顺点点头,神情很是肃然:“您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盈袖匆匆忙忙掀开门帘闯了进去。 帐篷中间放着一个半人高的屏风。 盈袖绕过屏风,看见谢东篱[ 仰躺在床上,胸口处包着白布,那白布上血迹斑斑,红中发黑,看上去已经有些日子了。 “东篱!”盈袖一下子扑了过去,在他床前半跪下来。伸出颤抖的手,要去触摸他胸前染血的绷带。 谢东篱没有睁开眼睛,只是伸出手。紧紧握住盈袖的手腕,将她的手拉了过来,放到自己的脸颊边上蹭了蹭。 盈袖的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她伏在谢东篱床边,脸上满是泪痕,低声道:“到底是谁做的?你告诉我,我给你报仇!” 阿顺:“……”五夫人。您这样说大话真的好吗?! 连五爷都抵挡不住的刺客,您这弱不禁风的样儿,如何报仇?! 谢东篱的喘息声渐渐粗重。他睁开眼,看着盈袖,微微摇头,低声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盈袖一怔。很快发现谢东篱脸上和手臂上出现了红疹。 糟了!她忘了现在是晴天,谢东篱不能碰她的! 一碰就会出红疹,而且身体会虚弱…… 这不是雪上加霜吗? 盈袖猛地将手抽了出来,着急地道:“都是我的错,我都忘了你的病了……”又忙忙地问:“你的药呢?有没有戴着?” 谢东篱努力笑了笑,放开她的手,一下子晕了过去。 盈袖大哭起来,一边去谢东篱的枕头下掏了掏。果然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 就在这时,阿顺在门口回道:“五夫人!太医来了!” 盈袖忙将一粒药丸塞到谢东篱嘴里。然后站起来让到一旁。 跟着太医进来的人,还有张副相和沈大丞相。 三个人一进来,就看见眼泪汪汪的盈袖立在谢东篱床边上。 “外祖。”盈袖对着沈大丞相福了一福,声音哽咽,用帕子捂着脸,低下头嘤嘤哭泣。 沈大丞相的心凉了一半,走到盈袖身边拍拍她的肩膀,“好孩子,别哭,让太医给东篱看看吧。” 张绍洪冷哼一声,对那太医道:“曾太医,您可得好好给谢大元帅诊治。我们谢大元帅立下大功,可不能就这么去了!” 他在“去了”两个字上加重了语音,简直像是在诅咒他一样。 盈袖听了恼火,想起刚才谢东篱叮嘱她的话,在心里冷哼一声,暗忖这时候她一定要做点什么,不能让谢东篱把一切都担在肩上…… 她放下捂脸的帕子,瞪着红肿的双眸,对张副相沉下脸,道:“张副相,如果我夫君有个三长两短,我是不是可以找您偿命!” 张绍洪一愣,很是不悦地拂袖怒道:“谢夫人,您说什么胡话?如果谢大元帅有什么三长两短,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刺杀他的!” 盈袖双手绞着帕子,毫不示弱地道:“既然不是您刺杀的,那您说什么风凉话?什么叫不能就这么去了?!还是您其实知道是谁刺杀我夫君,他的伤势到底有多严重,才出此恶言?!” “你——!”张绍洪被盈袖气得浑身发抖,“谢夫人不要血口喷人!我跟谢大元帅被刺,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昨夜一直在家,有诸多人证!” 盈袖冷哼一声,拿帕子拭了拭泪,道:“我又没有说你跟刺杀有关系。再说了,如果真的有关系,也不会是你亲自来刺啊,肯定是派杀手前来。你当然要给自己找个不在场证据了,想糊弄谁?!” “盈袖!”沈大丞相听不下去了,出声呵止盈袖,“不要跟张副相这样说话。” “外祖,如果不是他先出言不逊,我怎会跟他说这种话?”盈袖用手指着张副相,“您看看他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真的是来探望我夫君的吗?不是来探查敌情的?” 张绍洪正在冷笑,被盈袖一指,脸上的笑容倒真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样子。 谢东篱麾下的副将们正跟着阿顺走了进来,一看张绍洪的模样,立即拔刀相向,怒道:“谁敢跟我们元帅过不去!” 张绍洪愤怒地往后退了几步,看着这些副将道:“你们要干什么?难道想造反不成?!”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怎么着,欺负人啊?!——张副相,您若是不想惹怒我们这些刚刚出生入死的兵痞子,还请您对我们谢大元帅客气一点,不要惹恼了我们,您竖着进来,横着出去!”谢东篱虽然只带着这些军士打过一次仗。但是他身先士卒的狠劲,运筹帷幄的智谋,已经让很多右军将士对他死心塌地。连唐安侯府都不认了,只认谢东篱。 张绍洪看着这些将士对谢东篱的护持,突然笑了,对沈大丞相啧啧道:“真是了不起,我看啊,这右军要变成谢大元帅的私兵了。” 居然还是不忘挑拨离间。 盈袖看张绍洪这幅样子,是不给谢东篱泼脏水不罢休了。 他跟着太医来到谢东篱的营帐。明明就是来打探谢东篱是不是装受伤,如今看见不像是装的,自然要想别的法子给他在元宏帝跟前上眼药了。 盈袖琢磨了一下。这个仇恨,只有她给拉过来了。 她面色一变,哇地一声哭起来,顺手抡起谢东篱床边酸枝梨的锦凳。大声抽泣着说:“我夫君为了东元国出生入死。还被人重伤,却还要被张副相如此污蔑泼脏水!我不活了!我跟你拼了!”说着,她将手里的酸枝梨锦凳举起来,朝着张绍洪的脑袋狠狠砸下去! 咚地一声轰响,张绍洪猝不及防,脑袋上重重挨了一下,眼前冒出一串串金星,头疼似裂。脑子里晕晕乎乎,两眼一翻白。就在帐篷里扑通一声倒地晕了过去。 帐篷里的人惊呆了。 他们看看弱质纤纤的谢夫人,又看看人高马大的张副相,都不敢相信张副相被谢夫人一个凳子就抡晕了过去! 盈袖一不做二不休,举着锦凳又冲了上去,一边大哭一边道:“我不活了!反正你污蔑我夫君,横竖我夫君也是一个死!我也不活了!我让你给我夫君陪葬!”说着,又要继续砸张绍洪的脑袋。 这个时候,沈大丞相年纪大了,根本拦不住盈袖。 谢东篱的将士们都是下属,不敢去拉元帅夫人。 曾太医正聚精会神给谢东篱诊治,完全顾不到这边的情形。 眼看盈袖手中的锦凳又要砸下去,张绍洪的脑袋估计要被砸开花的时候,从门口冲进来一道人影,迅速握住盈袖的胳膊,“住手!”刚刚跟着过来的张绍天见状忙拉住盈袖,“你再砸下去,就真的要出人命了!” 盈袖抬起泪水狼藉的小脸,看着张绍天,泣道:“张四爷,我不活了!张副相污蔑我夫君,他们肯定要置他于死地!” 张绍天啼笑皆非地从她手上将锦凳夺了下来,道:“谁要置你夫君于死地?谁敢找你夫君麻烦,让他们来找我!” 盈袖对张绍天还是很信服的,她眨了眨眼,问他:“真的?如果你大哥要置我夫君于死地,你会帮我们家,还是帮你大哥?” 张绍天正色道:“谢大元帅立下大功,怎会有人置他于死地?我大哥不是这样的人,你不要听别人乱说。” 盈袖拿帕子拭了拭泪,撇了撇嘴,道:“不是这样的人?说得好像从来没有功臣被这些小人弄死过一样!” 她话里话外扣着“功高震主”这四个字,张绍天也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愣了半晌,张绍天笑道:“……这话你在我们面前说没用,有胆子,今日大朝会,你去朝廷上说与陛下和朝臣听吧。” 盈袖心里一动,知道张绍天在给她出主意,忙福了一福,道:“多谢张四爷指点,我这就回京城,找皇祖父说理!” 有沈大丞相和张绍绍天两个人在这里,盈袖知道谢东篱应该没事了,他们两人是不会允许有人害死谢东篱的。 想要给谢东篱上眼药的人,此时应该都在大朝会上进谗言呢…… 盈袖出了帅营,骑上马,匆匆忙忙又奔回京城,找了弟弟元晨磊,让他带她来到大朝会的保和殿前,要求进殿觐见元宏帝。 盈袖已经被废为庶民,是不能随便进宫的,因此她只有拉着小磊一起进宫。 元宏帝听说盈袖和小磊一起求见,问了问身边的太监总管,还是让她进来了。 盈袖一进到保和殿,就跪下来,将刚才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末了磕头道:“陛下,臣妇只想说,我夫君为了东元国出生入死,却还有人企图鸡蛋里面挑骨头,不仅要抹杀他的功绩,还要置他于死地!张副相刚才已经露了口风,臣妇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更不想做寡妇,所以迫不得已打了张副相一顿,只是有些遗憾,没能打死他。” 她目光凌厉,往那些张派官员一一看过去,牙关紧咬,摆出一副要拼命的姿态,大声道:“臣妇今日就把丑话说在前头,谁不让我夫君活!我就不让谁活!” 这是第二更,亲们,最后一天了,月票赶紧投了吧!⊙_⊙……(未完待续……) 最后关头,求月票!!! 十一月最后一天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再上一个名次! 亲们再看看票仓,还有没有月票,如果还没有投满五票,请支援倾世宠妻月票! 不到最后时刻,绝不放弃!!! 请投月票x2!!! 请投月票x2!!! 请投月票x2!!! ps:今天的两更已经更完,亲们往前翻就能看见。 另外宣传一下倾世宠妻的书友群146941331,群里有倾世宠妻的有声书第一章分享,亲们愿意听的,可以入群下载。喜马拉雅出品,制作很精良,不是机械朗读,比较像广播剧。o(∩_∩)o……(未完待续……) 十一月最后后两天,求月票!!! 十一月最后两天了,亲们能不能再看看票仓,还有没有月票,如果还没有投满五票,请支援倾世宠妻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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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东篱努力笑了笑,放开她的手,一下子晕了过去。 盈袖大哭起来,一边去谢东篱的枕头下掏了掏。果然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 就在这时,阿顺在门口回道:“五夫人!太医来了!” 盈袖忙将一粒药丸塞到谢东篱嘴里。然后站起来让到一旁。 跟着太医进来的人,还有张副相和沈大丞相。 三个人一进来,就看见眼泪汪汪的盈袖立在谢东篱床边上。 “外祖。”盈袖对着沈大丞相福了一福,声音哽咽,用帕子捂着脸,低下头嘤嘤哭泣。 沈大丞相的心凉了一半,走到盈袖身边拍拍她的肩膀,“好孩子,别哭,让太医给东篱看看吧。” 张绍洪冷哼一声,对那太医道:“曾太医,您可得好好给谢大元帅诊治。我们谢大元帅立下大功,可不能就这么去了!” 他在“去了”两个字上加重了语音,简直像是在诅咒他一样。 盈袖听了恼火,想起刚才谢东篱叮嘱她的话,在心里冷哼一声,暗忖这时候她一定要做点什么,不能让谢东篱把一切都担在肩上…… 她放下捂脸的帕子,瞪着红肿的双眸,对张副相沉下脸,道:“张副相,如果我夫君有个三长两短,我是不是可以找您偿命!” 张绍洪一愣,很是不悦地拂袖怒道:“谢夫人,您说什么胡话?如果谢大元帅有什么三长两短,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刺杀他的!” 盈袖双手绞着帕子,毫不示弱地道:“既然不是您刺杀的,那您说什么风凉话?什么叫不能就这么去了?!还是您其实知道是谁刺杀我夫君,他的伤势到底有多严重,才出此恶言?!” “你——!”张绍洪被盈袖气得浑身发抖,“谢夫人不要血口喷人!我跟谢大元帅被刺,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昨夜一直在家,有诸多人证!” 盈袖冷哼一声,拿帕子拭了拭泪,道:“我又没有说你跟刺杀有关系。再说了,如果真的有关系,也不会是你亲自来刺啊,肯定是派杀手前来。你当然要给自己找个不在场证据了,想糊弄谁?!” “盈袖!”沈大丞相听不下去了,出声呵止盈袖,“不要跟张副相这样说话。” “外祖,如果不是他先出言不逊,我怎会跟他说这种话?”盈袖用手指着张副相,“您看看他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真的是来探望我夫君的吗?不是来探查敌情的?” 张绍洪正在冷笑,被盈袖一指,脸上的笑容倒真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样子。 谢东篱麾下的副将们正跟着阿顺走了进来,一看张绍洪的模样,立即拔刀相向,怒道:“谁敢跟我们元帅过不去!” 张绍洪愤怒地往后退了几步,看着这些副将道:“你们要干什么?难道想造反不成?!”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怎么着,欺负人啊?!——张副相,您若是不想惹怒我们这些刚刚出生入死的兵痞子,还请您对我们谢大元帅客气一点,不要惹恼了我们,您竖着进来,横着出去!”谢东篱虽然只带着这些军士打过一次仗。但是他身先士卒的狠劲,运筹帷幄的智谋,已经让很多右军将士对他死心塌地。连唐安侯府都不认了,只认谢东篱。 张绍洪看着这些将士对谢东篱的护持,突然笑了,对沈大丞相啧啧道:“真是了不起,我看啊,这右军要变成谢大元帅的私兵了。” 居然还是不忘挑拨离间。 盈袖看张绍洪这幅样子,是不给谢东篱泼脏水不罢休了。 他跟着太医来到谢东篱的营帐。明明就是来打探谢东篱是不是装受伤,如今看见不像是装的,自然要想别的法子给他在元宏帝跟前上眼药了。 盈袖琢磨了一下。这个仇恨,只有她给拉过来了。 她面色一变,哇地一声哭起来,顺手抡起谢东篱床边酸枝梨的锦凳。大声抽泣着说:“我夫君为了东元国出生入死。还被人重伤,却还要被张副相如此污蔑泼脏水!我不活了!我跟你拼了!”说着,她将手里的酸枝梨锦凳举起来,朝着张绍洪的脑袋狠狠砸下去! 咚地一声轰响,张绍洪猝不及防,脑袋上重重挨了一下,眼前冒出一串串金星,头疼似裂。脑子里晕晕乎乎,两眼一翻白。就在帐篷里扑通一声倒地晕了过去。 帐篷里的人惊呆了。 他们看看弱质纤纤的谢夫人,又看看人高马大的张副相,都不敢相信张副相被谢夫人一个凳子就抡晕了过去! 盈袖一不做二不休,举着锦凳又冲了上去,一边大哭一边道:“我不活了!反正你污蔑我夫君,横竖我夫君也是一个死!我也不活了!我让你给我夫君陪葬!”说着,又要继续砸张绍洪的脑袋。 这个时候,沈大丞相年纪大了,根本拦不住盈袖。 谢东篱的将士们都是下属,不敢去拉元帅夫人。 曾太医正聚精会神给谢东篱诊治,完全顾不到这边的情形。 眼看盈袖手中的锦凳又要砸下去,张绍洪的脑袋估计要被砸开花的时候,从门口冲进来一道人影,迅速握住盈袖的胳膊,“住手!”刚刚跟着过来的张绍天见状忙拉住盈袖,“你再砸下去,就真的要出人命了!” 盈袖抬起泪水狼藉的小脸,看着张绍天,泣道:“张四爷,我不活了!张副相污蔑我夫君,他们肯定要置他于死地!” 张绍天啼笑皆非地从她手上将锦凳夺了下来,道:“谁要置你夫君于死地?谁敢找你夫君麻烦,让他们来找我!” 盈袖对张绍天还是很信服的,她眨了眨眼,问他:“真的?如果你大哥要置我夫君于死地,你会帮我们家,还是帮你大哥?” 张绍天正色道:“谢大元帅立下大功,怎会有人置他于死地?我大哥不是这样的人,你不要听别人乱说。” 盈袖拿帕子拭了拭泪,撇了撇嘴,道:“不是这样的人?说得好像从来没有功臣被这些小人弄死过一样!” 她话里话外扣着“功高震主”这四个字,张绍天也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愣了半晌,张绍天笑道:“……这话你在我们面前说没用,有胆子,今日大朝会,你去朝廷上说与陛下和朝臣听吧。” 盈袖心里一动,知道张绍天在给她出主意,忙福了一福,道:“多谢张四爷指点,我这就回京城,找皇祖父说理!” 有沈大丞相和张绍绍天两个人在这里,盈袖知道谢东篱应该没事了,他们两人是不会允许有人害死谢东篱的。 想要给谢东篱上眼药的人,此时应该都在大朝会上进谗言呢…… 盈袖出了帅营,骑上马,匆匆忙忙又奔回京城,找了弟弟元晨磊,让他带她来到大朝会的保和殿前,要求进殿觐见元宏帝。 盈袖已经被废为庶民,是不能随便进宫的,因此她只有拉着小磊一起进宫。 元宏帝听说盈袖和小磊一起求见,问了问身边的太监总管,还是让她进来了。 盈袖一进到保和殿,就跪下来,将刚才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末了磕头道:“陛下,臣妇只想说,我夫君为了东元国出生入死,却还有人企图鸡蛋里面挑骨头,不仅要抹杀他的功绩,还要置他于死地!张副相刚才已经露了口风,臣妇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更不想做寡妇,所以迫不得已打了张副相一顿,只是有些遗憾,没能打死他。” 她目光凌厉,往那些张派官员一一看过去,牙关紧咬,摆出一副要拼命的姿态,大声道:“臣妇今日就把丑话说在前头,谁不让我夫君活!我就不让谁活!” ※※※※※※※※※※※※※※※※※※※※ 这是第二更,亲们,最后一天了,月票赶紧投了吧!⊙_⊙ 。(未完待续。。) 第384章 欺人太甚 (第一更,求保底月票) 张派官员不敢直视盈袖凌厉的目光,纷纷别过头,有人抬眸看着保和殿的穹顶,研究大殿顶棚的绚丽花纹,有人低头看着保和殿的青金石砖,发现几只蚂蚁正在搬家,还有人若无其事地跟身边的人低声谈笑,似乎没有看见谢东篱的妻子正在大闹大朝会=_=…… 皇后齐雪筠这一派的官员胆子大一些。 礼部王参事不满地皱眉,“谢副相夫人,这是大朝会,不是街市圩场,您这样大吵大闹,未免太失礼了。” 盈袖用帕子拭了拭泪,抬头看着那位说话的官员问道:“请问阁下是哪位?” 王参事的眉头皱得更紧,“在下礼部参事王兴时。” 礼部当然管着礼仪,他挑盈袖礼仪上的刺也算是本职工作。 盈袖点了点头,“原来是王参事。虽然您管着礼部,但是也不能不讲道理。礼不可废,道理更在礼仪之上。您不是那种空谈礼仪,不顾道义的人吧?” 居然把道义跟礼仪对立起来了! 王参事张口结舌,只想吐血,暗忖早知道就不答话了,好男不跟女斗!跟这种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讲道理就是对牛弹琴! 盈袖一句话将他的礼仪全堵在肚子里,再也倒不出来了。 “谢副相夫人,您这是做什么?谁不许您夫君活了?您夫君身兼副相和元帅,横跨政军二界,整个东元国除了陛下,也没有人比您夫君更有实权的官儿,您还不知足,还要跑来大吵大闹,真是,便宜不能占尽好吗?”站在兵部侍郎边上一个瘦高的官员说起了风凉话,他的口舌明显利索一些,说的话听上去句句在理,还不动声色又给谢东篱在元宏帝面前上了眼药。并且连踩四位比谢东篱官职要高的大人来黑谢东篱,实在是高明得很…… 盈袖将目光从王参事面上移到这人身上,心知这人的话要慎重对待,稍有不慎。就要给大家留下他们谢家咄咄逼人的印象,不利于她“示弱”的目的。 盈袖默默地低下头,用帕子又拭了拭泪,抽泣着问道:“请问您又是哪位?我说了总有人不把我夫君置之死地不罢休,没想到居然让我当面见着一位!” 那人一怔。继而冷笑道:“谢副相夫人果然善于胡搅蛮缠,我哪句话要置你夫君于死地了?血口喷人也不是这么好喷的吧!” “哪句话要置我夫君于死地?这位大人您都说得出,还不允许别人分辩了?”盈袖直起身子,在地上虽然跪着,但是气势不减,“您说我夫君身兼副相和元帅二职,又说是除了陛下以外,我东元国最有实权的官儿,这还不是其心可诛?!——您这样说,把五相之首的沈大丞相放在什么位置?又把我东元国的三位掌军侯爷放在什么位置?!论文职。我夫君比不过沈大丞相,论军职,更是远远比不上世袭罔替掌中军的长兴侯慕容大人!可是到了您嘴里,这些人都被一笔抹去,全成了给我夫君垫背了的。这种杀人不见血的话您都说了出来,还不许我小妇人分辩分辩?难道真的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那人缩了错脖子,眼神闪烁着在保和殿上溜了一眼,讪笑着道:“谢副相夫人真是兰心蕙质,不过想得太多了。我并没有这么多意思。” “没有?”盈袖觑了眼睛打量那说话的官员,总觉得他有些眼熟。 就在这时,元宏帝身边的总管大太监高忠走下丹墀,亲自将盈袖搀扶起来。“谢夫人,陛下请您起身说话。” 这就代表了皇帝的意见。 元宏帝是站在谢东篱和盈袖这一边的。 但是盈袖也没有大意。 在这种时候,她知道元宏帝肯定得站在她这边,但是她要的不是这种表面的态度,而是要真正消除元宏帝内心深处的不安和忌惮。 那些官儿敢在这个时候上表挑谢东篱的刺,肯定是有备而来。而且是摸清了上位者的想法。 功高震主是很多立下赫赫战功的大将最后穷途末路的根源。 比如很多年前,北齐国那位天纵奇才,差一点能够一统三国的大将刘常雄,他在南征中突然身亡,这三国的世家大族都看得清清楚楚,绝对不是什么“战死沙场”…… 盈袖没有想到,她嫁了个文官,居然也面临着这样的危机=_=。 盈袖顺着总管大太监高忠的搀扶站了起来,对他福了一福,“多谢高公公。” 高忠对她点了点头,转身上了丹墀,站到元宏帝身边立着。 盈袖转头仔细看了看刚才那位说话犀利的瘦高男子,目光轻凝。——这不是陆家那位四公子陆乘元?! 也就是她表妹沈遇乐以前的未婚夫,后来迷上司徒暗香,被人揭破后,被退亲的陆家四公子! 他不是去了北面兴州给慕容长青做前锋营的兵士了吗? 盈袖上下打量他,皱着眉头道:“想不到居然是陆四公子对我夫君不满。过了这么多年,难道你还是把当初你被退亲的事算在我和我夫君头上?明明是你自己品行不端,自己有未婚妻,还对别的女子心生绮念,行事可谓下作至极!” “我怎么下作了!”陆乘元大怒,他确实是因司徒暗香之事,对盈袖和谢东篱不满,但是他今日说的话,可跟当初的事情没有一文钱关系! 但是有没有关系,他说了不算。 盈袖一说出当年的事,保和殿上的人个个恍然大悟,心照不宣地互相看了看,将笑意压了下去。 陆乘元看得清清楚楚,不由恼羞成怒,对盈袖恼道:“一码归一码,谢副相夫人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请问我哪里顾左右而言他了?事实就是,我夫君为东元国立了大功,还没有回朝,就在路上遇刺,如今生死未卜,我不能在夫君身边伺候,还要赶来这不该女人进来的大朝会上据理力争。不为光宗耀祖,只为能够好好活下来!”盈袖越说越激动,眼泪又流了出来,“可是有些人呢?朝廷需要他们出血出力的时候。他们一个个躲得比兔子还快。等别人出血出力将事情办好了,他们就来坐享其成,还挑三拣四!说不知足,便宜不能占尽这种话,我还是原样奉还。——你陆乘元才是不知足!你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盈袖知道。她当然不能将所有官员都打成谢东篱的对立面,她应该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跟真正敌视谢东篱的人做斗争。 比如陆乘元,这货已经没救了,盈袖毫不犹豫将他当做靶子,言辞如刀,一刀刀全往他身上捅去。 陆乘元真是憋屈得快要吐血了,他手里的拳头捏了又放,额头青筋直冒,如果不是在朝堂上。他真要一拳头砸过去了! 当然,他是不知道谢副相夫人的战力,如果他知道张副相的下场,就不会打这个主意了…… 眼看两人争得不可开交,那位礼部王参事被人推出来和稀泥:“好了好了,谢副相夫人,大家都知道谢副相劳苦功高,战功赫赫,你不用再说了。不过呢,他在外面做的错事也确实很多。我们就不一一说了,总之谢副相功过相抵,现在又受了重伤,谢副相夫人殴打张副相一事。刑部和大理寺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 盈袖冷笑着呵呵两声,道:“算盘真是打得精啊。好一个‘功过相抵’!王参事,你倒是跟我说说,哪些功,抵了哪些过?!我看看到底能不能功过相抵!” “谢副相夫人,您不要得寸进尺。欺人太甚!光是殴打当朝副相一罪,就足以让谢副相官降三级了,您还想怎么着?!”吏部侍郎跟着说道,明显也是跟谢东篱不对盘的。 “两位大人,话不能这么说。谢副相这一次带兵夺回大兴城,战功显赫,你们不说封赏,反而扯什么功过相抵,也不怕寒了东元国将士的心?——咱们东元国,一向是军功封赏最厚。王参事,您倒是说说,谢副相犯了什么大错,能够抵过他的军功?”这时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子站了出来,为谢东篱说话。 盈袖定睛一看,这不是那个龙泰生?! 谢东篱作为钦差下江南的时候,曾经带着盈袖在古北镇这位龙泰生家里住过几天,盈袖还救了他怀孕难产的夫人薛玉娘一命! 上一世的时候,盈袖记得这位龙泰生后来官至兵部侍郎,现在还早,他应该只是兵部参事吧? 那位文质彬彬的男子正是龙泰生,他很感激谢东篱,也跟他志同道合,要在东元国一起闯出番事业,因此对那些尸位素餐,只知道跪舔北齐国的老官僚们很是看不惯。 “什么大错?殴打副相,这个错还不够大!”王参事扯着这件事不放。 盈袖忙道:“王参事,您这话可不对。殴打张副相,是他威胁要我夫君的命,我是自卫,且是我一人所为,跟我夫君无关。您要认为这件事罪大恶极,认为我得站着让张副相来砍脑袋,那您治我的罪吧!” 王参事又一次被盈袖气得七窍生烟,拂袖道:“跟你说不清!等你夫君伤好了再说!” “你要等我夫君伤好了做什么?”盈袖大怒,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掐王参事的脖子。 “谢夫人!”龙泰生见状,忙伸出胳膊拦住她,“不可莽撞!” “陛下要给我做主啊!”这时从殿外传来一声大喊,听起来像是张绍洪的声音。 盈袖一愣,暗道这人这么快就醒了?刚才应该多用点儿劲儿才好。 她胡思乱想间,张绍洪头上包着伤布,扶着小厮,踉踉跄跄奔进大殿。 刚才大家只听说谢夫人把张副相给打了,并没有亲见,而且都觉得谢夫人看上去弱质纤纤,就算动手了,又能把张副相一个大男人怎样呢?都没有真的放在心上。 此时见到张绍洪头破血流,满脸蜡黄的样子,大家才悚然而惊,不约而同想到,这难道真的是谢夫人做的? 元宏帝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温言道:“张爱卿的伤势怎样?可要看太医?”一边说着,一边让总管大太监高忠宣太医进殿。 “陛下,谢副相夫人拿凳子砸在微臣脑袋上,才弄成这个样子!”张绍洪委屈说道,一边对盈袖怒目而视。 噗嗤! 保和殿不少人笑了起来。 元宏帝也忍俊不禁,道:“谢副相夫人也是护夫心切,张爱卿快让太医给你瞧瞧吧。” 盈袖沉着脸,立在旁边不说话。 王参事像打了鸡血一样跳出来,指着张绍洪的脑袋对盈袖道:“谢副相夫人,您这算是证据确凿吧?按东元国律例,这可是重罪!” “陛下恕罪!”这时从保和殿外又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正是谢东篱的声音。 盈袖大惊,忙拎着裙子往殿门走去,正好看见谢东篱被人抬着进了大殿。 他满脸红疹,嘴唇干裂,眼眸里尽是血丝,胸口缠着一层层绷带,但是血迹依然渗了出来,看上去比张绍洪严重百倍不止。 “谢副相!” “谢爱卿!” 保和殿上的人顿时激动了。 刚才有些人虽然支持谢东篱,但是不敢出声为他说话,这时看见他这幅样子还要赶上朝堂,顿时生了几分同仇敌忾之心,立即站到谢东篱和盈袖这一边。 “谢爱卿,你伤势如何?”元宏帝甚至走下丹墀,来到他身边关切问道,“你还不回去好好养伤?” 在没有看见伤势的时候,大家觉得战场离得很远,想不出有多严重。 但是此时看见了谢东篱的情形,大家才恍然,为什么在所有的功劳当中,军功的封赏最厚。 因为军功,确确实实是拿命换来的功劳。 谢东篱对着元宏帝拱了拱手,虚弱地道:“陛下,请恕臣无法起身行礼了。” “咱们君臣之间还需要这样虚礼吗?”元宏帝甚至亲手给谢东篱端上一杯茶,“润润喉吧。” 谢东篱接过抿了一口,“多谢陛下。”又道:“微臣这幅样子,本来是不该上朝的,忒也失礼。但是内子得罪了张副相,微臣十分担心,所以特意赶来为她求情。”说着,谢东篱扭头看向张绍洪,努力绽出一个微笑:“让张副相见笑了。内子一介妇孺,虽然见识不多,但是心性纯良,不善作伪,以为您要害我性命,她护夫心切,难免控制不住自己。您是副相,气量宽广,宰相肚里能撑船,您不会跟一个内宅女眷过不去吧?” 张绍洪大怒:娘的!这么说,自己岂不是被她白打了!自己要追究,就是小肚鸡肠?!这夫妻俩忒也欺人太甚!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亲们,十二月第一天,保底月票赶紧投出来吧!⊙_⊙ 一点还有第二更,六点第三更。O(∩_∩)O。 。 。(未完待续。) 第385章 那啥 (求月票,霁鱼儿灵宠缘2+1) 盈袖站在谢东篱躺着的担架旁边,瞥见张绍洪愤愤不平的样子,束着手,冷冷地道:“张副相,我夫君先前重伤晕迷,所有的事都是我一人所为,我一肩承担!别把我做的事安在我夫君头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张绍洪冷笑,对着元宏帝的方向拱了拱手,“谢副相夫人言重了!夫人虽然已经被贬为庶民,但到底是皇室后裔,血统尊贵,别说打我们这些官儿,就算要杀了张某,张某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这是在挤兑元宏帝包庇自己的孙女了…… 盈袖暗道,你要真的这么想,怎么会对我们咄咄逼人? 谢东篱刚刚班师回朝,还没有到京城,他们就准备好了不少奏章要弹劾他,谢东篱不得已用“遇刺”示弱,也是不想跟他们闹得太僵的意思。 可恨这些人给脸不要脸,居然蹬鼻子上脸了。 盈袖垂眸,和谢东篱静静地对视一眼。 谢东篱对她闭了闭眼。 盈袖明白了他的意思,抬头转眸对着张绍洪朗声道:“张副相既然知道我是皇室后裔,可是半点没有把我当做皇室后裔的意思,依然该骂骂,该打打,该告状就告状,甚至对盈袖比一般的平民老百姓还要严苛一些。这样看来,* 张副相真是口是心非的好手。” “我哪里口是心非了?”张绍洪上前一步,指着自己脑袋上的伤。“这还不够尊重你吗?” 盈袖摇了摇头,“你没有吗?你刚才进殿的时候明明大叫着请陛下为你做主,要治我的罪。你可有半点尊重我的意思?你不敬我,说穿了,其实你是不敬东元国皇室。我敢说,如果是北齐国的郡主,甚至是县主打你一下,你保不准还要腆着脸夸人家打得好,怎么会不依不饶要治我的重罪?”说到“重罪”两个字。盈袖跟着瞥了一眼刚才口口声声要跟她过不去的礼部王参事。 王参事此时恨不得把头扎到地洞里去,整个人缩在人群之后,完全看不见影子了。 张绍洪被盈袖说得心里有些发虚。他飞快地睃了元宏帝一眼,见他面色沉静,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心里有些不安。 说真心话。张绍洪确实不大看得起东元国皇室众人。 在他眼里,东元国皇室是三国皇室当中最弱最低的那一个,不值得他真的尊敬。 但是元宏帝到底是皇帝,再弱再不堪,也不是张绍洪能置喙的,因此他对元宏帝还是敬重有加,对皇后齐雪筠更是比对元宏帝还要重视,而皇帝皇后之下。他也就对元应佳和元应蓝是当主子尊敬的。 元健仁这一支呢,上到元健仁。下到盈袖和晨磊,都在他眼里算不了什么。 所以他敢对盈袖穷追猛打,虽然他吃了亏,但是如果是元应佳或者元应蓝打得他,他帮他们俩遮掩还来不及呢,是绝对不会闹到朝堂上让元宏帝主持公道的。 盈袖也想明白了这一点,心里刚才有的一点歉疚之心都没有了。 这种贱人,真是打了白打! 不打他都要爬到你头上来了,所以还是打得好…… 盈袖一番说辞,说得保和殿上许多人的眼神闪烁起来,元宏帝的脸色明显沉了下来,没有刚才那样平静无波了。 他垂下眼眸,背着手,站在谢东篱的担架旁边一言不发。 谢东篱躺在担架上,重重咳嗽了两声,语音低沉嘶哑,“张副相,内子弱质纤纤,实在难挡张副相的怒气。张副相如果实在气不过,你就打我吧,我一定不还手。”说着,他闭上眼睛,甚至伸长了脖子,让张绍洪来砸他的脑袋。 他不说还好,说了这话,张绍洪更是觉得一股浊气从脚底蔓延开来,往全身扩散,渐渐麻痹了他半边身子。 “你——!”他指着谢东篱怒吼一声,便直挺挺倒了下去。 先前招进来的太医忙躬身去给他诊脉,半晌神色惊惶地道:“张副相……张副相……中风了!” 保和殿上的群臣神情复杂地看着谢东篱和盈袖这夫妻俩。 一个重伤躺在担架之上,一个只会哭和吵架,居然就把纵横朝堂二十多年的副相大人张绍洪给活活气得中风了! 元宏帝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声音还是很急切:“太医,快把张爱卿抬到太医院诊治!这张爱卿,气性实在是太大了。”转头又说盈袖,“盈袖,你记得要去张家探望张副相,虽然他中风与你无关,但是到底是因你而起。你要记得多送些药材赔罪。” 众臣看着元宏帝明晃晃的拉偏架,脸上神色各异。 跟谢东篱交好的少壮派官员当然是喜气洋洋,张绍洪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家伙终于可以退了。 而张派官员却是如丧考妣。 张绍洪是他们的主心骨、领头羊。 他一倒下,他们可要靠到哪一边去呢? 皇后齐雪筠那边的官员跟张绍洪这边一向是若即若离,有事的时候联合,没有事的时候就经常互相看不顺眼。 如今见张派官员如同丧家之犬,他们也有兔死狐悲之感,倒也没有再落井下石了。 谢东篱微微叹口气,抬起右手,手上托着一个玉盒,对元宏帝道:“陛下,这是右军的虎符,东篱原样奉还。” 虎符是调兵的唯一凭据。 他只要交了虎符,这件事就解决了一半。 元宏帝大喜,忙从他手里接了过来,嘴上还是道:“你刚回来,还没有接风洗尘呢,你怎么就把虎符交了呢?” 谢东篱哑着嗓子又咳嗽一声。道:“这一次大兴城之战,主要功劳还是老唐安侯唐谦指挥得当,还有右军将士英勇无匹。陛下如果要封赏。他们是一定不能漏的。”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元宏帝弯腰握住谢东篱的手,连声说道,“朕必不会让为东元国浴血奋战的将士寒心的。” 谢东篱微笑着颔首,“陛下英明。” 他的目光落在盈袖身上,淡淡地看着她,唇边带着笑意,好像是在责备她。但是语气中的宠溺之意简直聋子都听得出来:“袖袖跟着我,受苦了。” 盈袖的眼泪夺眶而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不断摇头,一边笑,一边摇头。 大殿上的人看着这夫妻俩明晃晃地秀恩爱,又感动。又好笑。恨不得立刻退开,将这个大殿留给“久别重逢”的夫妻俩叙话。 谢东篱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才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落到元宏帝面上,沉声道:“陛下,微臣这一次伤势严重,旧病复发,恐怕要将养一阵子。不仅这元帅之职非辞不可。就连副相之位,也暂时不能履行职责了。” “啊——?!”大殿里惊讶之声此起彼伏。 他们原以为。谢东篱挟东元国近三十年最强军功,再加上谢家出身,状元功名,副相之职,肯定是要在朝堂上更上一层楼,说不定要直接取代沈大丞相的位置,成为东元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个大丞相! 没想到他居然急流勇退,连副相都不想做了,要回家养伤…… 元宏帝也急了,这一次是真情实感地急了,他拉着谢东篱的手,连声道:“谢爱卿!谢爱卿!你不能连副相都不做了吧?你这一次军功最盛,朕给你封侯!三侯之外第四侯!” “陛下!”谢东篱摇了摇头,拒绝了封侯之意,“微臣的伤势太重,这一次不好好养伤,恐怕袖袖真的就要做寡妇了……” 盈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跪到谢东篱的担架旁边,也不敢拉他的手,只是怔怔地看着他,抽泣着道:“回家,我们回家养伤!” 谢东篱对她温柔地笑了笑,目光中充满抚慰之意。 虽然他们不能碰触对方,但是目光如有形质,胶着地分不开。 当然,谢东篱想撂挑子不干是不行的,不仅元宏帝不答应,整个保和殿内的大臣也不答应。 最后一番商讨之后,元宏帝同意谢东篱回家养伤,让他找一个谢家人做谢东篱的喉舌,代他行使副相之职。 谢东篱这才应了,和盈袖一起回家。 两人坐在车上,盈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看着谢东篱道:“你的伤真的那么严重吗?” 谢东篱笑了笑,“我要找到祛除红疹的法子。一日找不到,我一日不去做副相。” 更重要的是,一日找不到,他就永远要受夏凡身上那东西的束缚压制! “啊?”盈袖很是惊讶,她没想到谢东篱打的是这个主意,害她担心了半天,还以为他真的伤势沉重=_=…… “你不能这样。朝中之事多重要啊。”盈袖给他拉拉身上盖的被子,“至于红疹……不是浓云密布的时候,就不碍事吗?” “不行。我不能指着老天爷亲近你。”谢东篱断然说道,“我要想什么时候亲热,就什么时候亲热。如果不能想碰你就碰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盈袖只觉得额头直冒汗:“……你活着,不是只为了……为了……那啥吧?” 谢东篱横了她一眼,神情更加严肃:“不为那啥,我活着做什么?” 这是第二更,为霁鱼儿十月份打赏的第二个灵宠缘第一次加更送到。 亲们,十二月第一天,保底月票和推荐票赶紧投出来吧!⊙_⊙ 六点还有第三更。o(∩_∩)o……(未完待续……) 第386章 梦回 (第三更,求保底月票!!!) 盈袖愣了半晌,心里痒酥酥的,似乎是高兴,但又有些酸溜溜,她低头捻弄着衣角,闷声道:“……你完全可以想什么时候亲热,就什么时候亲热,只要不找我就行……”说完她就将头扭到相反的方向,不敢看谢东篱的脸色。 其实这也是她的心结。 谢东篱只有碰触她的时候,才会有红疹出现,而且会病一场。 对别的女人,他完全没有这个症状。 谢东篱怔了怔,缓缓伸出手,握紧了盈袖抓着帕子的小手。 盈袖回过神,忙不迭地要将他的手推开,着急地道:“你还病着呢!又抓我的手,你的病不怕更严重了!” “严重就严重。”谢东篱淡然说道,“你要把我推开,想都别想。” “……我哪有要把你推开。明明是你自己说不想现在这样要指着老天爷才能跟我亲热……”盈袖心里越想越委屈。 谢东篱不是必须要她,可是她已经不能没有谢东篱了。 想想她就觉得不公平,心里更加酸楚,忙转过头,对着车板壁的方向擦了擦眼泪。 幸亏这车里只有他们夫妻两个人,若是有个丫鬟小厮在旁边伺候着,看见这俩的情状,肯定恨不得自插双目…… 谢东篱笑着叹息,索性将盈袖抱入怀里。 他的胳膊力气很大,压得她动弹不得。 盈袖虽然心里不高兴,但想到谢东篱的怪病。还是拼命挣扎,推着他的胸膛道:“你真的想我做寡妇啊?你想就使劲儿抱!” 谢东篱身上越来越热,脸上身上的红疹越来越密集。从他第一次出现红疹以来,这一次是最激烈的。 他从袖袋里掏出小瓷药瓶,将一瓶药都往嘴里倒了过去。 在彻底晕过去之前,谢东篱的眼睛已经看不清了,他拉着盈袖的手,视线转向盈袖的方向,说:“你怎会认为我能找别人?”沙哑的声音更添磁性。听到那种声音就是耳朵的盛宴。 盈袖心如死水,烦闷地拼命掰开他的手,撇了撇嘴。道:“怎么不能?你没有必要在我这一棵树上吊死,外面大把的森林……” “晚了……”谢东篱的声音低到尘埃里,“已经吊得差不多了,我现在在垂死挣扎。你没看出来吗?” 盈袖的心又因这一句话活了过来。 她低下头。以自己都没有觉察的眷恋看着谢东篱,头一次觉得不能随便碰触什么的,实在是太讨厌了! 他们在车里拉拉扯扯的结果,就是下车的时候,盈袖发现谢东篱已经晕了过去…… “五弟!五弟!”谢东篱的大哥谢东义和二哥谢东鸣急忙从谢府跑了出来,将谢东篱从大车里背出来,“太医!快请太医!” 谢家大嫂陆瑞兰和二嫂宁舒眉一起出动,将东元国太医院里所有当值不当值的太医都请到谢家。 这一夜。不仅谢家灯火通明,就连皇|宫大内。还有东元国许多世家大族的内院上房里,都是灯火通明。 谢东篱的生死,牵动着太多人的心,也牵动着东元国的国运…… 盈袖一夜没睡,守在谢东篱床边,和几位太医,以及谢家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一起,看着谢东篱病情的进展。 他的伤势没有恶化,但是突如其来的高热和浑身密密麻麻的红疹实在吓坏了太医。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症状,光是辩方就花了半夜的时间,到最后讨论出一个方子,已经快要凌晨了。 但其实这些药都没有什么用。 谢东篱自己知道,他的症状,跟盈袖有关,也跟自己对盈袖的感情有关。 他初次动情,就是第一次偶尔碰到盈袖的手的时候,那时候,他自己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他的身体,已经先于他的心,告诉他情感的方向。 其实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她特殊,所以他注意到她,还是他注意到她,所以她特殊。 这些感情如同蜘蛛网一样遍布在他心房的每个角落。 和她的情越浓,这红疹就越激烈,就像是诅咒,告诉他要远离她,却事与愿违…… 这是上一世,他完全没有感受过的一切。 上一世,他没有碰触过盈袖,所以没有机会分析自己的感情,只到了最后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错过了什么…… 谢东篱昏昏沉沉中,觉得自己回到了一间圆顶石室里,那石室非常高,圆顶像苍穹,高不可攀。 他看见一个模糊的高大身影,坐在一张石椅上,伏在石桌上写写算算,一张又一张写着曲里拐弯文字的白纸从石桌上飘落下来,撒得到处都是。 谢东篱好奇,弯腰拾起一张写着字的白纸,却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明白上面写的是什么! 怔忡间,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轻触他的脚尖。 谢东篱垂眸,看见一只灰黑色小刺猬趴在他脚边,湿润黝黑的小鼻头顶顶他的脚尖,然后仰头定定地看着他,它黑豆似的眼睛晶莹明亮,比质地最佳的黑曜石还要黑亮。 谢东篱半蹲下来,伸出手,轻轻抚摸那小刺猬身上的刺,如他所料,那刺是软软的,一点都不扎人。 “你是谁?我怎么觉得我认得你?”谢东篱在梦里问了出来,他的脑子里一时清醒,一时迷惑,甚至知道自己在做梦,但就是醒不过来。 那小刺猬朝他咧了咧嘴,竟像是在微笑。 谢东篱挑高了眉毛,“淘气。”他不由自主说道,语气庄严又肃穆,根本不像他平时说话的语调。 小刺猬低下头,又用小鼻头顶顶他的手,然后将自己蜷起来,滚做一个小小的刺猬球,在他手指上扎了一下。 这时候的刺,是硬的。 谢东篱一时不察,居然被这小刺猬得手。 感觉到手指的刺痛,谢东篱浑身一震,睁开了眼睛。 他醒过来了。 “东篱!你醒了!”盈袖高兴地扑了过来,虽然小心翼翼跟他保持距离,但已经在尽可能靠近的范围内靠近他。 谢东篱眨了眨眼,唇角微翘,缓缓笑了。 “谢大人,您醒了?”几个太医忙挤了过来,要给谢东篱诊脉。 “咦?谢大人,您的手指怎么出血了?”一个太医惊讶地指着谢东篱右手食指问道。 谢东篱垂眸,看见正是那根睡梦中被那小刺猬刺破的手指出血了。 这是第三更,亲们,十二月第一天,保底月票和推荐票赶紧投出来吧!⊙_⊙ 小刺猬阿财代求月票了。←_←……(未完待续……) 第387章 伤口 (第一更,求月票) “是伤口裂开了吗?”盈袖从太医背后探出头,眯着眼睛看向谢东篱的手指。 太医仔细打量了一会儿,问道:“谢副相的手上受过伤吗?” 谢东篱想了一想,“就算有吧……” 受伤这种事,也能模棱两可? 什么叫“就算有吧?” 太医狐疑地看了谢东篱一眼,忍不住道:“谢副相,您好好想想,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这很重要吗?”谢东篱的嗓子似乎都肿了,说话含糊不清,不过因离得近,太医还是听清楚了他的意思。 太医忙点头,“真的很重要!因为您手指上如果不是伤口裂开,那就是被什么小动物咬伤的。如果是被咬伤的,那严重程度真是可大可小。” 谢东篱:“……” 盈袖也凑过来细看。 谢东篱的手指上也有红疹,所以并不是那么容易看清楚。 不过仔细看,也能看得出来手指肚上有两个细小的洞口,血就是从那里面渗出来的。 这样的伤口,盈袖很熟悉,凡是经常做针线活的女人都很熟悉。 因为那伤口就跟针扎一样。 盈袖看了看谢东篱,欲言又止。 又一个太医挤了过来,弯腰探头细看,半晌严肃地道:“我想,我知道谢副相这是什么病了。” 谢东篱和盈袖不约而同交换了一个眼神:就要被发现了吗? 想想真有些小激动呢! “是什么病?”谢家大哥谢东义和二哥谢东鸣着急问道,“我说几位太医大人,不要光说不练啊!这伤势越来越严重,你们还看来看去,耽误了可怎么好?” 后挤过来的太医直起腰,表情严肃地在屋里四处扫了一眼,道:“应该是老鼠咬伤的。——你们屋里应该养只猫。” 盈袖一下子想到弟弟小磊身边的小喵=_=…… 谢东篱闭上眼,深吁一口气,哑着嗓子道:“不会的,不会是老鼠……” 是刺猬。 “怎么不会?”那太医倒是来劲儿了。“谢大爷、谢二爷,我跟你们说,被老鼠咬伤这种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只是破皮流血,往大了说,是会生疫病的!” 被老鼠咬伤后生的疫病,当然是鼠疫了…… 谢东义和谢东鸣眼睛都直了。 东元国的人都知道,鼠疫一旦出现。那是十室九空的景象,全京城的人都得去外地逃难! “不,不是鼠疫。”谢东篱不得不出口否认,他看了看盈袖,“是袖袖的针扎到我了。” 盈袖:“!!!” 好想真的拿针扎他肿么破! 谢家大嫂陆瑞兰和二嫂宁舒眉愕然看向盈袖,陆瑞兰脸上已经有了几分不悦:“五弟妹,你没事拿针扎五弟做什么?” 宁舒眉也道:“就算五弟再有什么不对,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也该体谅他一二。要拿针扎他,也等他的伤好了再说……” “你这说得什么乱七八糟的!”谢家二爷谢东鸣忍不住呵止住自己有时候脱线不靠谱的妻子宁舒眉。 盈袖默默地低下头。认命地道:“是,大嫂、二嫂,是我的错。我……我……我一时生气,就拿针扎了他两下。我以为他睡着了,不知道……” 太医们只有这幅表情:⊙_⊙。 不过好歹鼠疫的危险过去了,至于别人小夫妻关起门来怎么玩,不关他们的事。 几位太医便按照先前商议好的方子拿了出来,命人跟着去抓药,然后亲自给谢东篱煎了第一回的药,看着他服下。才告辞离去。 谢东篱吃了药就睡着了。 谢家大嫂陆瑞兰和二嫂宁舒眉将盈袖带到暖阁里,轻声问她:“五弟妹,你到底跟五弟出什么事了?是他惹恼你了?你为何要趁他睡觉拿针扎他?” 盈袖想了想,如果说实话。害怕两位嫂嫂会更担心,毕竟鼠疫这种病,实在是太吓人了,她不能让别人对谢东篱有这种误解,虽然她也很想知道谢东篱手指上针扎一样的伤口是怎么回事,但在跟谢东篱统一口径之前。她一点口风都不能露。 但是不能露口风的后果,就是她被两位嫂嫂语重心长、从头到脚地“教训”了一遍,差一点要她去祠堂立规矩去了! 盈袖只好一直陪笑,不断保证“两位嫂嫂放心,以后一定不会了。我再拿针扎他,你们俩一起拿针扎我,行不?拿最大号的针,我要喊一下疼,我不是你们的五弟妹……” 陆瑞兰和宁舒眉其实很喜欢盈袖,当然,和谢东篱比起来,她们还是更偏向谢东篱。 所以在盈袖有可能“危害”到谢东篱的情况下,陆瑞兰和宁舒眉当仁不让,是站在谢东篱这边说话。 “五弟妹,你从小父母双全,不知道没有爹娘的苦……”陆瑞兰还要继续“敲打”盈袖,但是话一出口,她就觉得不对劲。 盈袖眼下是父母双全,可是从她四岁到十四岁这十年里,她娘沈咏洁可是“死亡”状态,盈袖一直是在一个手段厉害的继母手下讨生活。 而盈袖的爹,众所周知,偏心偏到咯吱窝去了,而且还是偏向填房带进来的拖油瓶…… 这么看,“父母双全”的盈袖,比“无父无母”的谢东篱过得日子,要差多了。 宁舒眉看了陆瑞兰一眼,笑着打圆场,“好了,大嫂也是为你们小两口好。二嫂还是那句话,夫妻俩床头打架床尾合,就算要动刀动枪,也要等他伤好了再说,听见没有?” 盈袖忙不迭点头,“知道了。” 宁舒眉将门出身,平日里跟谢东鸣闹起来的时候,“动刀动枪”是常事,陆瑞兰见怪不怪,但是谢东篱在她心里,跟她儿子差不多,所以还是又劝了盈袖一句:“……夫妻俩和和气气过日子才是长远之道,不要性子太急了。” 盈袖除了点头,没有别的话说。 好不容易送走了陆瑞兰和宁舒眉。盈袖才从暖阁进到里屋卧房,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 来到谢东篱床边看了看,见他呼吸平顺。脸上的红疹虽然没有褪去,但也没有继续增多,应该是情形稳住了。 盈袖心里一松,困意就上来了,她走到南窗下的贵妃榻上躺下来。拉了薄毯盖在身上就睡了过去。 中间谢东篱还要吃两次药,都是谢东篱的两个大丫鬟绿春和红夏进来服侍。 谢东篱醒来之后,问了一声,“夫人去哪里了?” 绿春一边服侍谢东篱吃药,一边道:“在对面南窗下的贵妃榻上睡觉呢。夫人也累狠了。” 谢东篱半撑着身子,抬头看了一眼。 越过卧房中间半人高紫檀木架清漆点翠白鸟朝凰八扇云母屏风,可以影影绰绰看见对面南窗下黄花梨的贵妃榻上躺着一个人,那人背对着床这边睡着,背影袅娜,秀发如云。堆在脑后。 谢东篱看了一眼,有些浮躁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他将药碗放到床边的小桌上,用水漱了口,含了含薄荷叶,才倒下去继续睡觉。 下午谢东篱吃药的时候,还是绿春和红夏进来伺候的。 盈袖的丫鬟采桑和采芸有些不放心,借着给盈袖换被子的借口进来走了一遭,给她将身上盖的薄毯换成锦被。 谢东篱听见采桑进来了,叫住她问道:“夫人怎样了?还在睡吗?” 采桑点点头,“五爷。要叫醒夫人吗?” “不用了。让她睡吧。”谢东篱身上的伤口不是作伪,是实实在在让人砍了一刀,再加上后来一时生气,多抱了盈袖一会儿。这红疹来势汹汹,比往日都要厉害,他的精力也很受影响,吃了药就想睡觉。 采桑看着绿春和红夏给谢东篱盖上被子,放下床帘,才笑道:“两位姐姐辛苦了。出去吃杯茶吧。” 绿春和红夏笑了笑,跟着她一起出去了。 盈袖这一觉睡得极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晨曦微露的时候。 她躺在贵妃榻上,不想动弹,也没有睁眼。 阳光从窗棂缝里挤了进来,在她的锦被上洒下点点光斑。 盈袖眯了眯眼,假寐了一小会儿,才从榻上起身叫人。 谢东篱也醒了,听见盈袖起身,他在屏风那端道:“你醒了?” 盈袖这才想起来昨天的事,跻了鞋绕过屏风,来到谢东篱床边,给他撂开床帘,不满地捶了捶床,道:“你老实跟我说,手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针扎的。”谢东篱还是坚持这种说法。 “谁的针扎的?”盈袖狐疑,“什么时候的事?是我提前离开军营的时候吗?你还藏了女人在军营里?” 谢东篱一窒,“男人就不能用针了?” “哪个男人?”盈袖不肯放过他。 谢东篱拍了拍脑袋,“好了,你别问了,真的是被扎的,也不是很严重。”顿了顿,又道:“若不是被扎一下,我还醒不过来。” 盈袖知道,谢东篱不想说的话,她无论怎么问都是问不出来的。 “那你以后伤好了,一定要告诉我是怎么回事。”盈袖指了指他的手指,又仔细打量谢东篱的面容,“红疹好像褪了一些了,吃药了吗?” “昨天吃了四次,都是丫鬟服侍的。”谢东篱看了看床边的小桌,那上面还有一个食盒。 盈袖这才觉得肚子饿了,忙道:“我去洗个澡,再去吃早饭。饿一天一夜,我能吃下一头牛。” 谢东篱呵呵笑了,看着她走入浴房。 梳洗之后,盈袖去外间吃早饭,又被大嫂陆瑞兰和二嫂宁舒眉叫去说话。 她刚走,郑昊就来到谢家,要见谢东篱。 阿顺本来是不想让他进来的,但是郑昊表示这件事跟谢夫人也有些关系,阿顺才不得不放行。 他知道,如果事关夫人,他最后有点儿眼力价儿。 敢拦路,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郑昊来到谢东篱和盈袖住的院子,在暖阁里坐下等候。 谢东篱裹着大氅出来见他。 郑昊抬头一见谢东篱的模样,愕然道:“你真的受伤了?” “当然是真的,那还有假!”谢东篱没好气地道,虽然这伤是他计划中的,但也是实打实的伤好不好! 为何每个人都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郑昊勉强笑了笑,赶紧道:“不过看你说话中气十足,应该是无大碍的。我今日来,是有事情要问你。” “什么事?”谢东篱拢着大氅靠坐在罗汉床上,手里把玩着渔夫垂钓紫铜手炉,漫不经心地看了看脚下的炭盆。 “我想知道你和我们南郑国交手的所有真实情形。”郑昊一字一句地道,“我大哥怎样了?我父皇呢?” 谢东篱一怔,“你父皇怎么了?” “你先说把我大哥怎样了?” “……我削了他一根手指头。残疾之人不能登大位,他这辈子都不能做皇帝了。”谢东篱若无其事地说,“你不用谢我,要谢,就谢袖袖。还有,对她表妹好一点就够了,不用对袖袖好。” ※※※※※※※※※※※※※※※※※※※※ 今天还是三更求月票,这是第一更,亲们,十二月了,保底月票赶紧投出来吧!O(∩_∩)O。 一点还有第二更,六点第三更。O(∩_∩)O。 昨天阿财出马,果然一个顶俩。O(∩_∩)O。 。 。(未完待续。) PS:感谢聂赵凡、书友141011095837411、kittykame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第174章 腰身 (第一更,求月票!) 司徒盈袖笑眯眯地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才步履轻盈地走过去,从司徒晨磊手里取过扇子,嗔道:“那么多丫鬟婆子不能扇风?偏要自己打扇,胳膊不酸吗?” “不酸。”司徒晨磊见了姐姐,两眼笑弯成两轮月牙,一手拉着姐姐,一手拉着娘亲,他觉得自己不再害怕人群,“姐姐,我要快快长大,就能保护姐姐和娘亲了。” “嗯,姐姐等你长大哦!”司徒盈袖摸摸他的头,将扇子递回他手里,一边弯腰下去,将沈咏洁的上身抬了起来。 司徒晨磊忙让开位置。 几个婆子上前,抱了沈咏洁的腿,将她抬到藤屉子春凳上,再盖上薄薄的羊毛绒毯。 司徒盈袖用手捻了捻那羊毛绒毯,若有所思地道:“……这好像不是中土的手艺,倒像是西域那边的。” 她见过这样的织毯。 以前他们司徒家从西域办来的贡品里面,就有这样细软轻薄的羊毛织毯,手感顺滑,既透气,又保暖。 她看了沈嬷嬷一眼。 沈嬷嬷避开她的眼神,低头给沈咏洁收拾东西。 司徒盈袖心里一动,不过没有追问下去,只是道:“这里的东西怎么办?” 这小农庄虽然小,但是东西可不少,而且她看得出来,样样都是精品。 “夫人说了,这里的东西都不带走。”沈嬷嬷走了过来,心情复杂地说道。 沈咏洁身上穿的中单里衣,都是司徒盈袖单从金陵城又带来的,包括脚上的鞋子。 她身上盖的这个羊毛织毯倒是以前张绍天给预备的,没想到被司徒盈袖随手拉起来给沈咏洁盖上了。 司徒盈袖“哦”了一声。没有深究,道:“这羊毛织毯怪方便的,我们一时没有这样的好东西,这件就带走吧。” “嗯,我觉得带走好。”沈嬷嬷决定不提别的事,能带一样是一样吧。 司徒盈袖转身招呼人把沈咏洁抬走。 这一次,她知道娘的用意。自然要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 娘会醒来。但不是现在。 回到金陵城,已经到了下午。 赵大太太守在他们三房的大宅门口,见他们来了。忙迎了上来,掀开藤屉子春凳外面罩的帘子看了一眼,顿时用手捂着嘴,泪如雨下。哽咽着道:“三弟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她记忆里的沈咏洁,虽然不算特别美貌。但也是个清秀佳人,哪里是现在这个面目黄瘦,骨瘦如柴的样儿? 司徒盈袖跟着哭了一场,道:“我不求别的。只要我娘活着就行,哪怕一直晕迷不醒,也好过不在了。” “是啊是啊……”赵大太太忙拭泪。“我知道,我省得。可怜你们姐弟。真是孝感动天了,不然也不能跟你娘重聚。” 他们在门口说了一会儿话,附近街上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 人群中有人暗暗盯着司徒盈袖这边的方向,确认沈咏洁晕迷不醒后,才放心离去。 司徒盈袖他们还在回京的船上的时候,京城的张氏就接到传信,说沈咏洁确实没有醒过来,看样子跟死人没有差别,她才松了一口气。 她已经跟北齐那边通过气,大人那边也很震惊,说过一阵子,要亲自来东元国看一看,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 东元国的钦差官船不紧不慢在青江上走着。 这一次回京,不像来的时候,只有一艘孤零零的船,而是多了好几艘东元国的战船相随。 东元国的战船大部分都在金陵城,因此他们从金陵城回来的时候,谢东篱借故调了几艘船,陪同他们回京城。 有了前一次在青江上遇袭的经历,这一次无论是陛下,还是沈大丞相,都允许他从金陵城调战船护送。 这一天已到黄昏时分,司徒盈袖从用做小厨房的舱室出来,手上拎着一个食盒,里面有她给沈咏洁和司徒晨磊炖的虫草鸡汤,顺便还有一盅给谢东篱。 沈咏洁在船上一直是昏睡状态,不过还能吃点儿东西。 十来天时间,每天都是司徒盈袖精心用方子食补和药补,很快养了起来,已经不再是没有醒过来的时候那样面黄肌瘦、骨瘦如柴的样子了。 沈嬷嬷从司徒盈袖手里接过沈咏洁的炖盅,喜滋滋地道:“夫人最近恢复得好多了,你看衣衫的腰又要放宽几寸了。” 司徒盈袖将另一个炖盅也放了下来,笑道:“那是自然。以前娘太瘦了,那衣裳的腰是又收过的,如今慢慢放成原来的尺寸就好了。” 司徒晨磊这些天也吃得红光满面,个头又窜了一窜,有司徒盈袖肩膀高了。 他一直坐在沈咏洁床边给她念书,念佛经,还给她打扇,擦汗,和沈嬷嬷一起照顾沈咏洁。 司徒盈袖打开炖盅,倒了汤在碗里,招呼司徒晨磊过来吃,又道:“明天应该就到京城码头了,你的东西记得让丫鬟们归置好,别到时候又找不到了。这可不是咱们家的船,可以等找不到了再回来取,这可是官船。” 司徒晨磊点头说好,“我吃完就让小桃去收拾。” 司徒盈袖便拎着第三个炖盅去敲谢东篱的门。 谢东篱在隔壁的舱室看卷宗,听见敲门声,知道也是吃晚饭的时候了,微微一笑,放下笔,懒洋洋地道:“进来。” 司徒盈袖推门进去,笑着将炖盅给他摆好了,拿出碗筷和汤勺给他舀了进去,“谢大人,过来吃吧。” 谢东篱走过去坐下,“劳驾了。”又道:“沈夫人的情形怎样了?” “好多了。”司徒盈袖想到马上就要到京城,高兴之余还有些紧张,“谢大人,你说,如果我想给我娘另外弄所宅子住进去。会不会好一点儿?” 她对张氏不放心。 这个女人可是有功夫的,她不想自己的娘亲刚刚有所好转,就被这女人给下黑手给害了…… 谢东篱没有看她,自己低头吃了一勺汤,摇头道:“尽出馊主意,你去问问你娘答不答应。——不住回司徒府,你娘就变成外室了。” “可是。和那些虚名儿比起来。我更想娘好好地活着。”司徒盈袖咬了咬唇,琢磨着要不要把张氏有功夫的事说与谢东篱听。 “没有那些虚名儿,你娘会生不如死。”谢东篱放下汤勺。目光在她面上打了个转,“再说,你还是不相信你娘?” “不是不信,只是……”司徒盈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张氏,“只是娘现在身子不好。家里的那些人谁知道会怎么嚼舌根,没得让娘听见心里糟心。” “如果你这么想,就应该想法子去把你家里那些嚼舌根的人收拾了,而不是自己躲起来。”谢东篱的声音很是低沉。带着轻责,却是在给她出主意,想法子。 “我?”司徒盈袖怔了怔。继而醒悟过来。 对哦,为什么要她和娘躲出去?! 明明是对方鸠占鹊巢。现在应该是要她们腾出位置了! “谢大人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司徒盈袖忙给谢东篱又舀了一碗汤,“您多吃点儿!” “我吃得还不多?——最近衣衫的腰都紧了。”谢东篱慢条斯理地道,“我没有带丫鬟婆子,阿顺又回京城了,你能不能帮我放放腰身?” 司徒盈袖忙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谢东篱便起身去拿了两条裤子和两件中单里衣过来,还问司徒盈袖:“……要不要量一量腰围?” 司徒盈袖眨了眨眼,道:“最好是量一下,可是……” 她不能碰到谢东篱啊! 一碰他他就会起红疹! 谢东篱的唇角微勾,低声道:“大致量一下就好,不用太紧。” 司徒盈袖应了,回自己的舱室找采芹要了皮尺回来,对谢东篱道:“您可小心了,别动,一动我碰到您哪儿就不好了。” 谢东篱点点头,伸开双臂在舱室中间站着,“我不动,保证不动。” 司徒盈袖便拿了皮尺,来到谢东篱身前仔细瞧了瞧他的腰,然后缓缓伸出手臂,拉开手中的皮尺,绕着他腰的地方慢慢围过去。 她非常小心,不能碰到谢东篱,甚至连衣角都不能碰到。 不过谢东篱看上去不胖,但要绕一圈给他量腰围,还是不那么容易。 司徒盈袖虽然胳膊不短,但是要绕谢东篱腰身一圈,还要不碰到他,就很有困难了。 因为她无法将双臂围成一个圈,将谢东篱环绕在其中…… 试了好几次,不是太近了,她要马上往外挪,就是太远了,她的胳膊完全够不着,功亏一篑,她累得额头上都是汗。 晶莹细密的汗珠从她头发缝里渗出来,带着点儿怯生生的味道,竟让谢东篱情不自禁咽喉一紧,他忙克制地闭上眼,伸出两根手指,握住那皮尺的一端,道:“你捏着另一端,绕我一周就可以了。” 司徒盈袖这才能顺利地量了谢东篱大致的外腰围,当然不是很精确,不过东元国的裁缝做衣裳裤子,腰围都不需要太精确,因为要留下收放的余地。 “好了,我按这个尺寸给我的丫鬟,明儿早上就能做完给你送来了。”司徒盈袖将皮尺收起来,再去收拾碗筷。 “给你的丫鬟?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谢东篱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语气很是不悦:“不要别人碰我的衣裳!只能你给我做!” ※※※※※※※※※※※※※※ 这是第一更,周一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特别是推荐票,亲们表忘了。 晚上七点有加更。(⊙o⊙) 。 。(未完待续) ps:感谢kamus、redfoxpoppy、o圈圈鱼0o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亲们这些天打赏的平安符。周一记得投推荐票哈。还有月票,如果有的话。么么哒!(www.. ) 第176章 烈女 (第一更,求月票) 一见沈咏洁醒了过来,司徒健仁的脸色变得比张氏还快,一下子唰地变得雪白,很快又转为血红,再后来都有些发黄了,那只独眼瞪着沈咏洁,瞪得都快凸出来了。 他的两条腿也抖得厉害,都快站不住了,只好扶住身边吕大掌柜的肩膀。 吕大掌柜虽然也很震惊,但是更多的是高兴! 夫人没有死,真是太好了! 司徒盈袖戴着幕离守在沈咏洁的软轿旁边。 有那象牙色鲛绡纱挡在前面,别人看不见她的神情,她却能够清清楚楚看见对面这些人的模样。 眼看张氏忡然变色,司徒盈袖心里很是快意。 但很快她爹司徒健仁脸上如同开了颜料铺子一样变化莫测的神情,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隔着幕离默默地盯着她爹和张氏,不放过他们俩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 沈家人此时已经纷纷围了上来,给沈咏洁见礼,跟她说话。 谢东篱的大嫂陆瑞兰爽朗笑道:“真是太好了!今天是皆大欢喜啊!” 码头上的人群听说那晕迷了十年的沈夫人在这一刻居然醒了过来,更加激动,简直是群情激奋,拼命往前挤,要看看这难得的情形。 沈咏洁用帕子捂着嘴,轻轻咳嗽两声。 司徒盈袖便上前团团一福,行礼道:“各位大人、夫人、小姐、少爷们,我娘今儿刚醒,身子还弱,如果有失礼不周的地方,还请原宥则个。” “没事没事。你这孩子忒也客气。”谢家二嫂宁舒眉跟着说道。 沈咏洁放下帕子,拉着司徒盈袖的手,对周围的人笑着点点头,然后问司徒盈袖:“你爹呢?你爹知道我们回来了吗?” 司徒健仁其实是站在沈大丞相身边,不过刚才大家一激动,就把他挤到旁边去了,他也十分想藏起来。便缩在一旁没有做声。 现在听见沈咏洁居然主动出声寻他。司徒健仁又打两个激灵,夏末的热天里,他竟然觉得冰冷刺骨。 他闭了闭眼。仿佛看到那铡刀已经高高举起,他的后颈凉飕飕的…… 可是沈咏洁已经出了声,他想躲都躲不了。 司徒健仁白着脸,扶着吕大掌柜的肩膀。慢慢走了过去。 他看着沈咏洁,脸上那只独眼露出哀求的神色。 一看见司徒健仁。沈咏洁的瞳孔瞬间缩了起来,但马上恢复常态。 她在心里告诫自己: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她不能让他发现自己记得一切…… 沈咏洁慢慢抬眸,看着司徒健仁。唇角缓缓勾起,露出一个微笑,温婉地说了一声:“老爷。好久不见,你一点都没有变。” 从沈咏洁开口说第一个字开始。司徒健仁的一颗心就提到嗓子眼了。 他从沈大丞相那边走到沈咏洁的软轿旁,不过短短十步路,可是对他来说,就像是在走向断头台一样…… 但是等沈咏洁说完第一句话,司徒健仁倏然觉得那股无形中掐住他心脏的力气突然散去,他又活过来了! 司徒健仁的独眼里露出狂喜的神色。 看在外人眼里,只觉得这司徒老爷见到“亡妻”死而复生,当真是欢喜傻了…… 就连张氏的神情都黯了黯。 只有沈咏洁知道司徒健仁在高兴什么,她在心里冷笑,面上却还是柔顺地道:“老爷,今儿正好大家都在这里,我就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她顿了顿,目光从她面前的这些人面上一一掠过,看得众人心里不约而同地想:沈夫人真是生了一双好眼睛…… “老爷,我这病,拖了十年。当年也不知道能不能好,所以我爹瞒着您,您不知情,娶了填房,不是您的错,您也别怪我爹。——不知者不为罪。”沈咏洁出口就为司徒健仁开脱,顿时赢得在场所有男人的啧啧赞誉。 大家都知道司徒健仁早就娶了填房了,现在原配嫡妻突然“死而复生”,家里两个女人,这个饥荒可是难打…… 没想到沈咏洁完全不怪司徒健仁。 司徒健仁揣摩着沈咏洁应该是刚刚醒来,大概记不得当初的事了,面上的神情越发轻松惬意,笑容渐渐爬了上来,他笑着道:“岳父大人这番苦心,我怎么会怪他呢?你多虑了。” 沈咏洁点点头,微笑道:“我就知道老爷您是个大度的人。”说完她一手拉着司徒盈袖,一手拉着司徒晨磊,感慨说道:“过了十年,我的女儿和儿子都长大了。我也别无所求。如果您不愿再和我做夫妻,我完全能体谅您。我们今日就当着大家的面,合离算了。我不要别的,只要能拿回我的嫁妆,还有跟我的女儿、儿子住在一起就行了。” 司徒健仁心里一紧,脸上的笑容僵在那里,一只独眼不由自主看向吕大掌柜。 吕大掌柜也呆住了,愣愣地看了看沈咏洁,又看了看司徒健仁,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司徒健仁的脸色再一次阴沉下来。 因为沈咏洁当年下嫁司徒健仁,那嫁妆真是十里红妆,比公主都差不离。 后来她把大部分嫁妆都折合成银两,投到司徒健仁的生意里。 如今司徒健仁的生意中,沈咏洁可要占七成,司徒健仁占两成,还有一成,被沈咏洁当初送给了司徒宗族。 如果沈咏洁一抽股,自己马上就会打回原形。 况且他也不清楚沈咏洁到底记不记得是如何病的。 这始终是他心底的一根刺。 如果沈咏洁只是在装失忆,那么如果放她合离,她肯定告诉她爹沈大丞相,到时候更加变本加厉打击自己! 沈咏洁虽然是个不声不响柔顺的女子,可是沈家并不是吃素的…… 司徒健仁脑海里闪过这么多的念头。其实也就是一瞬间的事,他马上道:“夫人这话就见外了。你是我的原配嫡妻,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永远是!当初以为你难产不治身亡,我守了一年才另娶填房。如今既然你病愈归来,那肯定还是回我们的家。做我的原配正室。” 沈咏洁笑了笑。瞥了一眼已经面色雪白的张氏,对司徒健仁道:“哦?你还是要我做你的原配嫡妻?” “那是自然!当初是我求娶夫人,夫人才下嫁与我的。”司徒健仁向沈大丞相躬了躬身。 沈大丞相面无表情地背着手看着他。神情十分严厉。 司徒健仁又缩了缩脖子,恨不得藏到吕大掌柜身后去。 可惜他个子瘦高,吕大掌柜又矮胖,根本罩不住他…… 沈咏洁拿着帕子又咳嗽两声。道:“可是那你的填房妻子怎么办?”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张氏那张国色天香的面颊之上。 张氏神情凄然地看着司徒健仁,正要张口。司徒健仁看也不看张氏,已经狠心道:“她自然就是妾室了。填房本来就在原配灵前执妾礼。如今你回来了,她就是妾,你是妻!” “哦?”沈咏洁目光在张氏面上打了个转。问她:“那你愿意吗?” 张氏嘴唇翕合着,打了个哆嗦,越发小鸟依人般往司徒健仁那边看去。 她没料到沈咏洁这样厉害。一上来就把两个人的名份企图定了下来,一时踌躇着低下了头。 沈咏洁面上露出同情的神色。问她:“这也不是你的错,不能让你来承担后果。你要不愿意做妾,我完全理解。你当初就是奔着做妻来的,怎么会甘心做妾呢?是吧?让你由妻变妾,确实也难为你了。我本来是想跟老爷合离,成全你,但是老爷不愿意,我也没办法。你知道,女人都是以夫为天的。夫君说什么,我们就只有怎么做。这样吧,如果你想走,我送你一副丰厚的嫁妆,风风光光送你出嫁,你看怎样?” 司徒暗香急得直跺脚。 姐姐的娘亲也太过份了! 一上岸,还没有进家门呢,就想把自己和娘亲赶走! 司徒暗香挤到司徒健仁和张氏中间,托着他们俩的胳膊,脆声道:“这位夫人,烈女不侍二夫,我娘既然嫁给了我爹,就不会想改嫁的!” 一直默不作声站在司徒盈袖背后的谢东篱斜眸定定地看了司徒晨磊一眼。 司徒晨磊瞥见谢东篱的目光,会意点头,往前走了一步,站到司徒暗香面前,大声道:“如果你娘是烈女,那你是打哪儿来的?你可不是我爹的亲生女儿!你娘本来就是改嫁!——你说这话,凡家人知道吗?!” 司徒暗香暗道一声不好,自己一时情急,说错话了。 最近这阵子她经常去长兴侯府跟慕容长青说话。 慕容长青如今就跟老学究一样,对女人的要求十分严格,为了附和他,司徒暗香这种“烈女不侍二夫的话”经常是张口就来,今儿说顺溜了,居然没想明白娘亲的情形,就冲口说了出来! 她顿时泪盈于睫,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慕容长青。 慕容长青的眼睛却紧紧盯在戴了幕离的司徒盈袖面上,看都不看她一眼。 司徒盈袖轻声笑了笑,对司徒晨磊嗔道:“小磊!没规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瞎说什么大实话!”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o(n_n)o~。特别是推荐票,亲们表忘了。 晚上七点给书香盟主大人打赏的仙葩缘加更。o(n_n)o~。本来今天是想偷个懒地……( ̄︶ ̄) 。 。(未完待续) ps:感谢书香迷恋168盟主大人昨天打赏的仙葩缘。感谢o圈圈魚0o、redfoxpoppy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亲们的平安符。么么哒!(www.. ) 第388章 替代 (求月票,霁鱼儿灵宠缘2+2) “你不止削了我大哥的手指头吧?”郑昊瞪了谢东篱一眼,“太子妃的手指头,你是不是也割了?” 谢东篱端起茶盏,慢慢吹了吹,茶水的热气袅袅上升,将他的面容云遮雾罩,他缓缓地道:“……南郑国太子妃不愧是巫家出身,挑唆着南郑国太子割东元国亲王的手指头,你说,我是不是该给她一个教训?” 郑昊本来想说打女人不算好汉所为,但是他并不知道元健仁的手指头被南郑国人割了。 此时听谢东篱一说,他也愣了,“什么?元亲王的手指也被割了?谁做的?你确信是南郑国人?是太子妃和太子做的?你没有想过有人栽赃陷害?比如北齐国,这样做,可是一石二鸟。” 谢东篱面无表情抬起头,淡淡地道:“我确信。因为他们将手指封在匣子里,专门送给我,让我放弃将巫家灭族的打算,否则他们就要杀了元亲王。” 郑昊倒抽一口凉气,“不会吧?这样蠢的念头他们也想得出来?!” “巫家不灭,南郑不宁。”谢东篱放下茶盏,一手捻着茶盖在茶杯沿子上蹭了蹭,“大巫已经被天收了,难道还要留着巫家过年?” 已经进了腊月,真的要过年了。 郑昊叹了口气,在谢东篱对面坐下,双手抱着头,撑在膝盖上,弓着腰,苦恼地道:“我并不想跟大哥争,我只是想活着,好好跟遇乐成亲而已。” “你不必争。”谢东篱回手拿起手炉,握在掌中,他眯着眼睛,欣赏着紫铜手炉上渔夫垂钓的浮雕刻图,“你大哥已经没有资格登上皇位,你们兄弟中,还有谁比你更有资格?” 中州大陆上的三个国家立储的规矩都是沿袭大周,有嫡立嫡。无嫡立长。 南郑国皇后齐雪笙只有一个儿子,就是太子郑承,郑承已经成了废人,接下来的最年长的儿子。就是郑昊了。 而且他娘也是仅次于皇后的贵妃,就出身来说,他是当仁不让的太子人选。 “我为了跟遇乐定亲,已经自请贬为庶民,如今也不想那么多了。”郑昊摇摇头。“我只是向你打听一下你到底对我大哥做了什么而已。” “怎么了?我对他做了什么很重要吗?”谢东篱有些不解,看见郑昊隐忍的神情,谢东篱面色一肃,“难道是南郑国出事了?你父皇被害了?” 郑昊的面皮几乎抽搐,“我刚刚得到的消息,我父皇要将巫家灭族,遭到巫家誓死反抗。他们扶持我大哥逼宫,将我父皇赶出皇|宫,我大哥马上就要登基了。我父皇,听说不知所踪。可是我怀疑我大哥伙同巫家人囚禁了他。” 弑君杀父,太子郑承大概是不敢的,但是将昌兴帝囚禁起来,等木已成舟之后再放出来,肯定是没问题的。 谢东篱眯了眯眼,微笑道:“看来你大哥还有几分血性。只可惜……”说着摇了摇头,谢东篱问郑昊道:“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回南郑国,先把我父皇救出来。”郑昊双手握拳,手背上青筋直露,他抬头看向谢东篱:“谢大人。你帮我一个忙,请你夫人向遇乐解释一下。我这一次回去,生死未卜,如果到明年约定的婚期的时候。我还没有回来,这一封退婚书,请你夫人交给遇乐。” 郑昊说着站了起来,从袖袋里拿出一份信函,放到谢东篱手边,然后对着谢东篱长揖在地。行了大礼。 谢东篱没有接那信,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郑二皇子,你就这么不自信?你大哥就算在南郑国登基,那是篡位逆贼,人人得而诛之。他连南郑国京城都未必掌控得了,还想安安稳稳做皇帝?” 郑昊的脸色也很严峻,他背了手,对谢东篱摇摇头,“谢大人,你不知道,巫家在南郑国的势力有多大!他们在我们南郑国的朝廷,就如同北齐人在你们东元国朝廷一样势大!” 听郑昊拿北齐国人在东元国的存在,比喻巫家在南郑国的位置,谢东篱的嘴角微微抽搐,他垂下眼眸,双手轻抚手炉两边的炉耳,对郑昊道:“我不觉得巫家在南郑国有多厉害,就如同我不认为东元国官场上那些忠于北齐国的官儿有什么了不起一样。” “是不是了不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些官儿有两个主子,自然就没有人愿意忠心。”郑昊掸掸衣袍,已经打算要离去了。 谢东篱将郑昊的那封信举了起来,对他道:“我给你一队人马,你带去南郑国收拾残局。等大局已定,你可以按时回来娶沈遇乐。”顿了顿,谢东篱又若无其事地道:“如果你再退一次亲,沈遇乐就退两次了。不管她多无辜,退了两次亲的女人,在东元国是嫁不出去的。最多只能给人做填房,或者做妾……” 郑昊明知谢东篱在激他,但是心里就是不好受,那口气就是咽不下去,他在暖阁里转了半天圈圈,才下定决心,伸手道:“把信还给我。” “你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郑昊脸上带着一个淡然的微笑,俊美无俦的容颜此时焕发了最大的光彩,刚刚送茶水进来的大丫鬟绿春瞥见郑昊的绝世容光,一时竟然忘了停下来,一头撞到屋里的桌子上。 咣当! 她手里拎着的茶壶在桌上撞得一声响。 谢东篱和郑昊一齐看了过来。 “奴婢知罪!”绿春羞得满脸通红,立刻跪了下来。 谢东篱挥了挥手,让她下去,一边对郑昊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我这就让阿顺给你找人。” 郑昊摇头,不肯要谢东篱的人马,“谢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父皇遣我来东元国的时候,给我了足够的人手。这一次,我就带他们回去。如果……如果我们真的留在南郑国回不来了,你再替我报仇吧。” 谢东篱点点头,淡淡地道:“这是自然。”顿了顿,他又轻描淡写地道:“我也把话说在前头,南郑国有你做皇帝。还能保存下来。换了你们中任何别的人,这个世上就再无南郑国这个国家。” 郑昊全身一震,瞪圆了眼睛,“以东元国目前的国力。能吃得下南郑国?!” “这个不劳你操心。”谢东篱靠回长榻上,“实话对你说,东元国真正的威胁,是北齐国。但是为了对付北齐国,南郑国必须要能安分守己。你自己想。除了你做皇帝,别人做南郑国的皇帝,会忍住不趁火打劫吗?” 郑昊沉吟半晌,缓缓笑了,点头道:“你对我真放心。你不怕我出尔反尔,到时候在东元国和北齐国对峙的时候,也趁火打劫?” 谢东篱失笑,“我若是连这个都看不准,也就不说这样的大话了。——就一条,纵然你想毁诺。沈遇乐也不会容得你毁诺。你若是变心,伤了沈遇乐,你以为袖袖会怎么做?” 郑昊:“……” 算你狠! “那好,你让盈袖帮我在遇乐面前多说几句好话,就说,我必不负她!”郑昊拱了拱手,“时候不早,我今日就出发了。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谢东篱起身相送。“一路小心。进了南郑国,躲在暗处行事更好。你父皇,我觉得应该无事,以他的本事。不应该这么容易就被一个宫变拿下了。” 郑昊长叹一声,“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我父皇一时失手呢?” 为人子女,这方面是无法完全放心的。 谢东篱拍拍他的肩膀,“那就尽人事,听天命吧。” 郑昊走后。盈袖回来了,她听说郑昊来过了,笑道:“郑昊是来看你笑话的?” 谢东篱笑了笑,目光温润,静静地落在盈袖身上,淡然道:“不是,他是来辞行的。” “辞行?这快过年了,他要去哪儿?”盈袖大为惊讶,“我还想今年过年,请他跟我们一起守岁呢。” 谢东篱抬眸看向南郑国的方向,轻声道:“……南郑国宫变,他必须要回去。” “宫变?!”盈袖面色一沉,“南郑国太子到底还是逼宫了?” 谢东篱慢慢点头,脸上露出笑意。 盈袖想了一想,恍然大悟,拊掌笑道:“是不是都是你设的圈套!” “何以见得跟我有关?”谢东篱不以为然地道,可是低头咳嗽的时候,眼底却流露出几分狡黠的神情。 “当然跟你有关!”盈袖笑着瞥他一眼,在回廊下的鹦鹉架子下站定,拿着鸟笼子上的小银水壶给鹦鹉添水,一边道:“我还一直纳闷你为何一定要求巫家灭族,原来都是为了逼太子造反!坦白说,我觉得你要巫家灭族的理由不是很充分。但是南郑国皇帝是想要巫家灭族,所以顺水推舟,他应了。然而这样一来,巫家肯定是不愿引颈就戮的,所以他们肯定会怂恿太子造反!——你看,这一里一里的,不就连上来了?” 几乎算无遗策,逼得南郑国太子反了,给郑昊腾出位置。 “也不能都怪我。如果南郑国太子没有把他的岳家看得比他爹还重,我的计策也不会成功 。”谢东篱心情极为舒畅,他伸手虚抚了一下盈袖的头,点头道:“孺子可教,不枉为师一番心血。” 盈袖白了他一眼,“进去吧,外面风大。” 两人刚进了暖阁里坐定,就听采桑在门口回道:“五爷,三房的六爷来看您了。” 盈袖看了看谢东篱,“要我回避吗?” “不用了,自家兄弟,以后见的机会多了。”谢东篱摆了摆手,“他早成亲了,儿子都四岁了。” 这个三房的六爷,便是谢东篱选定的在朝中做他喉舌,暂代副相一职的人选,谢家三叔谢双的儿子谢东兴。 ※※※※※※※※※※※※※※※※※※※※ 这是第二更,为霁鱼儿十月份打赏的第二个灵宠缘第二次加更送到。 亲们,十二月第一天,保底月票和推荐票赶紧投出来吧!⊙_⊙ 六点还有第三更。O(∩_∩)O。 。 。(未完待续。) 第389章 风流债 (第三更,求月票!) 采桑撂开暖阁的大红撒花遍地锦皮门帘,请谢东兴进去。 谢东兴对她笑着点了点头,才低头进了暖阁。 屋里的陈设看上去半新不旧,黄花梨圆桌,南窗下摆着一张三面围魑纹黄花梨夔足罗汉床,罗汉床下的脚踏上垫着樱草黄毡条,罗汉床上铺着暗金绿贡缎大坐褥,东首摆着藕荷紫锁子锦靠背,南面横卧一只黑白双色大引枕。 罗汉床上摆着一只长形拱足矮几,矮几两边分别坐着谢东篱和盈袖。 谢东兴连头都不敢抬,笑着弯腰躬身行礼:“见过五哥、五嫂。” “坐吧。”谢东篱淡然说道,抬手指了自己对面搭着白狐皮的太师椅。 谢东兴这才抬头应了一声,他的目光落在谢东篱面上,很明显地怔了一下。 盈袖看了便觉不喜,起身淡笑道:“六弟坐吧,我去看看小厨房准备什么菜,等下一起吃饭。” “哪里敢劳动五嫂。”谢东兴忙站了起来,对盈袖很是有礼。他的目光飞快地在盈袖面上扫过,唇边微笑不减,往旁边让了一步,看着盈袖的背影一步步消失在大红撒花遍地锦的门帘处。 谢东篱知道盈袖这是见不得别人对他露出一点不喜的神色。 他虽然并不在意外貌所代表的一切,但是有一个人为他这样在意,他心里还是觉得很舒服的。 当然,他并不想承认这一点。 “今天叫你来,是说正经事。”谢东篱肃了脸色,朝他扬了扬下颌,“坐下说话,不要拘谨。” 谢东兴比谢东篱小一岁,也是读书人,容长脸,白皙的面皮,有谢家人独有的清隽容颜。但是比谢东篱萧然轩举,皎皎如山中白雪的风姿还是差了很多。 他去年中了举,但没有考中进士,所以只能赋闲在家。 谢东篱挑中他作为自己在丞相阁的替代喉舌。也是做了多方考虑的。 首先,这个副相的位置只能便宜谢家人,不能再如同以前一样,被张家人占了便宜。 其次,这个人不能本事太高。因为他是要他做喉舌而已,不需要他自己拿主意。 有本事的人,也不屑给别人做替身。 谢东篱在谢家的旁支远亲里面细细挑了一遍,才挑中谢东兴一个比较合适的人,而且他是谢东篱嫡亲三叔的儿子,论亲近,也是最亲的,比谢东篱自己两个便宜哥哥还要亲。 谢东兴对这些情况也是心知肚明。 他是很想抱谢家嫡系大腿的,特别是谢东篱这一支,跟他们家本来就很亲。只是他爹谢双不靠谱,才跟大伯家生份了。 不然谢家有个做过大丞相的伯父,他们三房怎么着也会沾点光。 可惜的是,这个大丞相伯父过世太早,大房的这些大哥们又不给力,直到谢东篱长大成人,考了进士中了状元,他们谢家才又抖了起来。 虽然都是三侯五相世家,但是只有谢家,在过去的十多年里。一直是最憋屈的。 如今因为谢东篱,才一跃成为三侯五相世家里最有前途的一支力量。 谢家所有人都愿意团结在谢东篱周围,让谢家的势力再大一些。 “五爷吃茶,六爷吃茶。”绿春给谢东篱和谢东兴上了茶点。倒退着退了出去。 谢东兴点了点头,等绿春走了之后,才转头看着谢东篱的面容,同情地道:“五哥,你的病到底怎样?听说你还受伤了?” 谢东篱叹息一声,抬手说:“你吃茶。”自己先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吃了一块酥油小点心,才道:“带大军回城的时候,不小心中了圈套,被人伏击,所以受了点轻伤。” 谢东篱知道,他越是说得轻描淡写,那些人才会越是相信他是真的受伤了…… 谢东兴也是这么想的,他担心地看了看谢东篱紧拢的大氅,迟疑着道:“那抓住那些刺客没有?到底是谁做的呢?” 谢东篱抬眸看向他,目光沉静澄然,说:“六弟,你是不是怕了?入丞相阁做副相,就算只是代我行职,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先不说事务繁杂,光这种刺杀的危险,我都不敢说以后不会有。——你,怕不怕?” 谢东兴被谢东篱说得胸口一热,差一点拍着胸口打包票:“怕?怎么不怕!但是五哥能做,我身为谢家人,也当仁不让!能为谢家出一份力,是我的运气,也是我的福气!” 谢东篱被他的慷慨激昂逗笑了,摆了摆手,道:“也用不着跟视死如归似的。我只跟你说,危险是有,但不能因噎废食。况且我谢家养的这些侍卫也不是吃素的。在军中的时候,我不好用谢家的侍卫,所以才着了别人的道。你以后出入丞相阁和我家,身边都有我的侍卫随行,大可放心,应该不会有安全问题。” 谢东兴忙道:“五哥家的侍卫一定是极好的,不过,用不着在我身上破费吧?我向来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没有人会打我的主意的。” “等你代我入丞相阁行使副相的职权,你就不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了。”谢东篱似笑非笑地道,“侍卫是一定要派的。我可不想被三叔说我托大,以后你要真的出点儿事,三叔还不生吃了我?” 谢东兴明白过来。 谢东篱给他派侍卫,虽然是以安全为由,但更大的目的,应该还是在监视他吧? 毕竟看谢东篱病的这个样子,不是一时半会能好的,那他代行副相之职,可能就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说不定有三年五载。 世上的事多变,今天和明天也许就会大不一样,更何况三年五载之后呢? 谢东兴想通了这一点,便不再推辞,他知道,他要再推辞,谢东篱说不定就不挑他做这个代理副相了。 谢家这一代的读书人又慢慢成长起来,谢东篱并不是非自己不可。 谢东兴就忙点头:“那好,劳烦五哥了。” 谢东篱点了点头,“自家兄弟,不要见外。”一边说,一边又考了考他的功课。 谢东兴因春闱落榜,一直在家苦读,打算后年再下场。 谢东篱提的问题,他都温习过,答得还算得体。 谢东篱放了心,嘱咐他先回去,等过年后就正式入职丞相阁。 谢东兴十分高兴,也不计较谢东篱不留他吃饭的失礼,高高兴兴回家去了。 他一进家门,就对他妻子王氏道:“锦绣,我今儿去了大伯父家,见到五哥五嫂。啧啧,五哥原来那样芝兰玉树的一个人,如今居然病得不成人形。五嫂倒是和气得很,还留我吃饭呢。” 王氏锦绣是三侯五相中王家的旁支族人,她爹是王家上一代相爷的庶子,后来分家之后,就成了旁支了,她是庶子的嫡女,正牌的三侯五相家她不能嫁进去,但是和她一样的三侯五相旁支人家,还是和她门当户对的。 王锦绣跟谢东兴一般年纪,四年前生了儿子,再无所出,就把自己的陪嫁丫鬟谷秋开脸,给谢东兴做了妾。 她万万没有想到谢东兴还有做副相的机会,哪怕只是代行呢,那也是要入丞相阁,到宫里陛下面前行走的体面差事啊! 王锦绣欣喜地双手合什,道:“我要去菩萨面前还愿!你好生跟着五哥学差事,等后年中了举,谋个官,外放到江南就好了!” 谢东兴连连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顿了顿,又道:“你今天不是要回娘家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王锦绣想到娘家的情形,没好气地撇了撇嘴,道:“我大堂哥在外面惹了风流债。一个苗女从南郑国千里迢迢来寻他,家里人不想让大堂哥跟那苗女见面,居然让我娘将她领回我娘家去了。我娘没有功夫招呼我,我就只好回来了。” ※※※※※※※※※※※※※※※※※※※※ 这是第三更,亲们,十二月了,保底月票和推荐票赶紧投出来吧!⊙_⊙ 倾世宠妻的书友群146941331(也是盛宠的群),群里有新福利放出,亲们进群截订阅图和月票图给管理员,就可以看了。 大家enjoy! 。 。(未完待续。) 第390章 紫玉佩 (第一更,求月票!) 谢东兴听了也很无语,不过到底是妻子娘家的事情,而且妻子娘家虽然不是嫡支,但是那一家的嫡支正是三侯五相中的王家,直接承袭副相位置的这一家。 而王锦绣的大堂哥王锦奕,是现任王副相王仁中的嫡长子,已经中了进士,以后就是承继他爹的位置,做副相的候选人。 因此能为王锦奕扫除麻烦,王家上上下下都是愿意的,王锦绣的娘家爹娘更是巴不得把这桩事揽上身。 这件事倒是跟谢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王锦绣是嫁出去的姑娘,因此也只发了一会儿牢骚就放下不提了。 …… 郑昊从谢家出去,在大街上走了一会儿,不知不觉来到沈家门前。 他在沈家附近转了半天,才想了个理由去角门处将门叫开,道:“劳驾,我有事要见沈大丞相。” 沈家的门子认得他是二小姐的未婚夫,笑嘻嘻地行了礼,道:“郑二公子,您要见我们老爷?老爷不在家呢。” 郑昊本来说要见沈大丞相只是幌子,他真正想见的是沈遇乐,只是不好直接说要见沈遇乐,所以才说要见沈大丞相。 没想到都快吃晚饭了,沈大丞相居然还不在家。 郑昊( 觉得自己这个借口真是找得蹩脚。 正迟疑间,只听那门子又笑着道:“郑二公子,您是要见我们二小姐吧?” 别拿沈大丞相做幌子! 郑昊抿嘴一笑,背着手道:“……不知道是不是方便呢?” 那门子呵呵一笑。“您着什么急啊!过了年就要准备大婚了,等几天不见都不行吗?”一边说,还是一边使人去内院报信。说郑二公子来了,看二小姐有没有空。 沈家大夫人王月珊知道了,就命人将郑昊领了进来,对他说:“近来可好?过年的东西可都预备好了?”随便说了几句闲话,又把沈遇乐叫来。 沈遇乐一来,王月珊就说要去跟大管事议事,让她陪客。 郑昊知道王月珊是有意让他跟沈遇乐说话。心里也很感激,因此更加歉疚。 刚才来的时候,他打算跟沈遇乐道别。此时却又说不出口了。 沈遇乐偏着头问他:“你怎么了?这幅模样,是出了什么事吗?” 郑昊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自己的脸果然紧绷绷地,一看就知道是有心事。忙展颜一笑。道:“是啊,我天天想着你,一天不见你就心慌慌地,你说严不严重?” 沈遇乐涨红了脸,啐他一口,道:“都什么时候了,就知道说疯话。” 不过姑娘家听见这种甜言蜜语到底是心里高兴的,她微笑着半垂下头。又道:“你来看我,我总是欢喜的。” 郑昊长长吁了一口气。起身道:“那我走了,等明年再来看你。” 沈遇乐点点头,但是意识到有些不对,又抬头看向他,眉头微蹙,说:“过年的时候你要去哪里?表姐说要请你跟他们一家一起过年呢,你会去吗?” 郑昊知道沈遇乐说的“表姐”,就是盈袖。 他刚刚才从谢家出来,盈袖和谢东篱两个人已经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去了,只有沈遇乐还不知道。 看着沈遇乐毫不知情的纯洁面容,郑昊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他起身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看了看沈遇乐,轻声道:“遇乐,你送一送我,好不好?” 沈遇乐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站起来,道:“好,我送你到二门。” 郑昊点点头,转身在前面走着,明显放慢了脚步。 沈遇乐跟在他身后快走几步,追了上来。 两人跨出王月珊院子的大门的时候,已经是并肩行走了。 沈遇乐一双手绞在身前,攥着帕子,心情极是愉悦,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郑昊,我娘昨夜跟我说了嫁妆的事,我家在京城和江南都给我准备了好些个产业和庄子,你说,我们是住在京城呢,还是住在江南?” 不等郑昊回答,沈遇乐又自言自语地道:“如果是住在京城呢,我离家近,离表姐也近,什么都方便,但你离家就远了。如果住在江南,我离家远了,你还能近一些。如果你愿意,我们就住江南吧,好不好?” 郑昊默默地听着,半晌说一个“好”字,对沈遇乐道:“你不用管我,你愿意住哪里就住哪里,我怎样都行。” “那怎么行呢!”沈遇乐瞪大眼睛,“当然要我们两个人都觉得好才行,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好,对你不公平。” 郑昊笑了笑,伸出手,握住了沈遇乐的手,牵着她一起往二门上去。 沈遇乐如同被点了穴一般浑身僵直,被他拉着手,直愣愣往前走,连话都不会说了。 郑昊心里翻腾不已。 黑灯瞎火的时候,他也曾经抱着沈遇乐偷偷亲过嘴儿。 那时候已经觉得是人间天堂了,但却比不上现在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牵手的激动。 如果两个人能这样牵着手,静静地一直走下去,该有多好? 可惜再长的路,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候。 两个人很快就来到了二门。 二门上的婆子过来行礼,郑昊才放开沈遇乐的手。 “我走了,你保重。”郑昊对沈遇乐点了点头,转身跨出二门。 沈遇乐依依不舍地看着他的背影,不愿离去。 郑昊走了几步,回头看见沈遇乐还在二门里看着他,鬼使神差地又道:“你送我去大门口吧,好不好?” 沈遇乐大喜,忙点点头。拎着裙子跨过二门的门槛,往郑昊身边走去。 二门的婆子急了,忙道:“二小姐。您可有出二门的对牌?” 沈遇乐回头笑道:“是我娘让我送郑二公子出去的,你问我娘要对牌去吧。”一边说,一边大着胆子,主动拉着郑昊的手。 郑昊反手将她的小手紧紧握住,两人的手心都冒了汗。 就这样走到大门口,沈遇乐看着郑昊上了大车,朝他挥了挥手。 夕阳下。她的身影镶在门框里,如同一幅永不褪色的画,深深印在郑昊的脑海里。 他这一去。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也许永远也回不来了。 郑昊咬了咬牙,从车上跳了下来,将自己随身带着的一块紫玉佩放到沈遇乐手里。在她耳边低声道:“这是我郑家唯一一块紫玉佩。是我自贬为庶民之后,我父皇偷偷给我的。据说里面有一块真莲瓣碎片,是难得的宝物,可避百毒和巫蛊,还有别的奇效。你戴着它,就如同我在你身边,日日夜夜陪着你。” 沈遇乐紧紧攥住那块紫玉佩,抬头对着郑昊甜甜一笑。道:“就算有它天天陪着我,也不如你陪着我一个时辰。” 郑昊再也忍不住。伸臂将沈遇乐抱了一抱,才哽咽着道:“……我一定会陪着你,哪怕我没了命,只有魂魄,我也要回来陪着你,日日夜夜在你身边。” 沈遇乐骇笑,推着他道:“别吓人了,我可不要你的魂魄,我只要你。”说完又觉得怪怪地,皱了皱眉头,“快要过年了,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你要有事,不要瞒着我。” 她渐渐察觉到郑昊的不对劲,但并没有逼问他,只是拐弯抹角地道:“你今儿去哪里了?我明天要去看我表姐和表姐夫,我表姐夫受了重伤,你去看过他没有?” 郑昊一时不察,点点头,道:“我刚从你表姐夫家过来。”说完,他用力拍了拍沈遇乐的肩膀,“保重。明天我使人送些东西过来,都是给你的,你好好收着。” 沈遇乐笑了,打趣道:“是聘礼吗?我娘昨儿还说,你的聘礼不知道什么送来,我们也好准备嫁妆。” 其实嫁妆都是准备好的,但嫁妆一般是根据男方的聘礼来的,因此知道对方的聘礼,才算是能正儿八经办嫁妆了。 郑昊笑着上了车,一边点头道:“你也可以当是聘礼。反正都是给你的,随你怎么用都行。” 眼看着郑昊的大车消失在长街尽头,似乎融入了落日的余晖,沈遇乐的心里越来越慌。 她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但就是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迫感。 晚上她甚至做了一夜稀奇古怪的梦,醒来觉得浑身疲累,好像要生病的样子。 等到中午郑昊的人将一箱箱礼物给她送了进来,她开箱看过,才知道事情严重了。 “你们二公子呢?”沈遇乐肃然问那几个送箱子过来的仆妇。 她们都是郑昊从南郑国带来的家仆,闻言忙道:“我们二公子回南郑国去了,这些家当都是我们二公子的,如今给沈二小姐收着,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 “他回南郑国做什么?”沈遇乐大吃一惊,“为什么昨天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那几个仆妇也不知道主子的事,南郑国的事,目前还只有郑昊知道得最清楚,其次就是谢东篱,旁人都还蒙在鼓里。 当然,再过一阵子,整个中州大陆就会知道了。 毕竟一国内乱,父子、兄弟相残,是怎么也捂不住的。 沈遇乐在屋里着急得转了一会儿,想到昨天郑昊说过,在到她家来之前,去了谢家,马上命人备车,要去谢家见盈袖。 …… 盈袖刚刚吃了早饭,她看着太医给谢东篱换了伤药,又服侍他吃了早饭。 , 谢东篱的伤势未愈,胃口不是很好。 他吃了两口就歇息去了。 盈袖便坐在暖阁的罗汉床上,跟管事媳妇和大丫鬟们商谈过年请客的事宜,刚刚开了个头,就听见门口传来沈遇乐的声音,“表姐!表姐!你在不在?” 外面的丫鬟似乎拦不住她,很是惶恐地道:“沈二小姐,五夫人在见管事,请容奴婢进去通传。” 沈遇乐像是急得忍不住了,推开那丫鬟自己走了进来。 盈袖忙对屋里的管事媳妇和大丫鬟道:“行了,你们先下去吧。” 沈遇乐匆匆忙忙走了进来,见盈袖已经把屋里伺候的下人遣了出去,再也顾不得了,着急地坐在盈袖身边,拉着她的衣袖,道:“表姐,你可知道郑昊为什么要突然回南郑国?” 盈袖眉梢轻挑,“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沈遇乐愕然,“他昨天来看我,说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话,今天还让人给我送了许多个大箱子,说是他所有的东西,都给我了。你说这算怎么回事?聘礼不像聘礼,年礼不像年礼,都像是……” 她戛然而止,不敢再说下去。 郑昊的那个举动,就跟交代遗言似的。 沈遇乐将郑昊给她的紫玉佩拿了出来,“表姐,还有这个,他交给我的,说是他自请为庶民的时候,他父皇偷偷给他的,整个南郑国独一无二的紫玉佩。” 盈袖凑过去看了看,道:“这玉质不错,里面的紫絮形如莲瓣,跟真的似的,确实是无价之宝。” 沈遇乐嗔道:“表姐,谁让你看玉了?这里面据说是真的莲瓣碎片呢!” 盈袖吃了一惊,“真的莲瓣碎片?不可能!怎么会到玉石里面呢?!” “当然,你仔细看,就这里……”沈遇乐将那紫玉佩塞到盈袖手里。 盈袖一接过来,就觉得手心灼热,奇烫无比,脑子里嗡地一声,整个人往后仰倒,咚地一声晕倒在罗汉床上。 这是第一更,亲们,十二月了,保底月票赶紧投出来吧!o(∩_∩)o。 呜呜呜,昨天没有阿财,亲们的月票就懈怠了哈。←_← 晚上尽量加更。么么哒!!!……(未完待续……) ps:感谢云华月清、小幽023、小熊哥俩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绿茶穆昨天打赏的财神钱罐。么么哒! 月票投起来,努力搏一把!!! 亲们不要气馁,点娘是俺们的主场,俺们总不能一言不发就躺平任踩,是吧? 来来来,亲们的月票投起来!!! 要有拼一把孤注一掷的气势!!! 虽万千书进来,吾依然要奋力向上!!! 求月票!!! 求月票!!! 就是要求月票!!! ps:今天的第一更第390章紫玉佩已经更新,亲们表忘了看。群里也有一些好东西可以看,亲们可以进群。晚上有加更。 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391章 大夏往事 (加更求月票!!!) 在里间卧房熟睡的谢东篱这时不安地动了动。 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将他包裹起来,如同置身在温泉之中。 耳畔似乎有人在唤他的名字,一声声如泣如诉,听不真切。 “表姐!表姐!你怎么了!”沈遇乐大叫的声音传了过来。 谢东篱倏然睁开双眸,被沈遇乐的叫声惊醒了。 “出了什么事?”谢东篱掀开被子下床,陡然觉得心中一恸,像是有人拿刀在他心上插了一刀。 他捂着胸口坐在床沿闭了闭眼。 绿春和红夏忙撂开帘子走了进来,担心地问:“五爷,您醒了?” “外面出来什么事?”谢东篱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眸望向门帘的方向。 门帘处是雕花地罩的隔间。 暖阁就在雕花地罩的另一边。 绿春和红夏对视一眼,低声道:“沈家二小姐来见夫人,两人在暖阁里说话,奴婢在隔间伺候,不知道暖阁那边出了什么事。” “那就去看看出了什么事!”谢东篱的声音陡然硬了起来,他紧绷着脸,森然看了两个丫鬟一眼,指着暖阁的方向恼道:“还是你们没有把夫人当主子?!都叫得这样惊惶,你们还能装没* 听见?” 绿春和红夏一起跪了下来,委屈地道:“五爷息怒!五爷息怒!奴婢是五爷的丫鬟,夫人有夫人的丫鬟,并不喜奴婢在跟前伺候……” “呵呵……”谢东篱冷笑一声。盈袖那边明显是出了事,这两个丫鬟还装没事人,真不知道是盈袖太心宽。还是他太宽宏…… 谢东篱站了起来,披上大氅,自己往暖阁行去。 绿春和红夏吓得腿都软了,不敢起身,依然跪在里屋卧房里。 采桑刚刚从暖阁里出来,迎面看见谢东篱走过来,忙向他行礼道:“五爷。夫人刚刚晕了过去,奴婢正要去外院寻人请太医。” 谢东篱一怔,“晕过去了?怎会突然晕过去了?”他加快脚步。走到暖阁里。 一进到暖阁,谢东篱的头就有些晕。 他扶着暖阁的门框站定,慢慢看向暖阁里面。 乍一进来,他就感觉到这里有股他刚才在睡梦中感受到的氛围。暖洋洋地。如同温泉。 他下意识皱了皱眉头,有些排斥这种感觉。 这时盈袖嘤地一声醒了过来。 沈遇乐忙扑上去问道:“表姐,你没事吧?刚才是怎么了?怎么就晕过去了?” 盈袖抚了抚额头,发现自己满头大汗,身上也是汗流浃背,整个人像是大夏天在烈日底下跑了十几里路。 她摊开手掌,看着手心里那块紫玉佩,这会子倒是凉冰冰地。没有刚才的灼热刺痛了。 “……袖袖你没事吧?”谢东篱走了过来,关切地问道。他伸出手,想给盈袖诊脉,但是在快要触到她的手腕的时候,盈袖却飞快地将自己的胳膊抽走了,背在身后,仰头笑道:“没事,没事,刚才我跟表妹闹着玩,故意吓唬她呢!”说着,还对沈遇乐做了个鬼脸。 沈遇乐微微一怔,继而笑道:“哎呀,你太过份了,居然吓唬我!看我饶不饶你!”沈遇乐扑过去拍打她的肩膀。 盈袖嘻嘻一笑,将紫玉佩塞回到沈遇乐手里,“喏,这是你的宝贝,可要收好了。” 谢东篱这才看着那紫玉佩,眉梢几不可察地跳了跳,他问沈遇乐:“这是从哪来的玉佩?” 沈遇乐大大方方将紫玉佩举到谢东篱面前,“这是郑昊给我的,说是他们南郑国独一无二的紫玉佩,他父皇偷偷给他的。” 谢东篱瞥了一眼,“是南郑国皇室祖上传下来的吗?” “应该是吧?”沈遇乐有些迟疑,“我不清楚。” 盈袖笑道:“郑家是南郑国的皇室,南郑国什么好东西不是他们的?是不是他们家祖传的,有什么关系?” 谢东篱笑了笑,道:“当然有关系。” “什么关系?”连沈遇乐都好奇了。 “郑家祖上曾经是大周最有名的三大世家之一的神笔郑家,你们知道吧?”谢东篱耐心地解释,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盯着那紫玉佩打转。 “这我们知道。中州大陆谁不知道?”盈袖有些酸溜溜地道。 大周分崩离析之后出现的三个国家里面,只有郑家当初是最顶层的世家,北齐的齐家和东元的元家,其实都只算二流世家。 “郑家的祖上,可以追溯到大周之前的大夏,那时候,他们就是四大国公府之一的郑国公。”谢东篱扶着暖阁里的太师椅,慢慢坐了下来。 他的红疹严重,伤势也很严重,比以前虚弱很多,光是多站一会儿,他就有些受不了了。 盈袖忙拿了个大迎枕给他放到背后靠着。 “这我们都知道,南郑国皇室一直把这当他们最了不起的出身,逢人就说,哪里有人不知道?”盈袖撇了撇嘴,拿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她的手心还有刚才的热度,可是那紫玉佩居然已经凉冰冰地了,真是奇怪…… “既然你们都知道,所以我说有关系。你们想,如果这东西是郑家祖上传下来的,那很可能就是从大周,甚至大夏那个时候传下来的。”谢东篱又看了一眼沈遇乐手中的紫玉佩,“那这个东西就真的了不起了。” “确实。如果是从大周或者大夏传下来的,那这东西怕不有上千年的历史了?”沈遇乐惊叹,她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紫玉佩,立即觉得有千钧重,“这么贵重的东西,他怎么随手就送人了呢?”沈遇乐摇头叹息。 盈袖好笑。拿手指点着沈遇乐的额头,“你又说这种乖话了。你是郑昊的未婚妻,他不给你。给谁呢?快好好收着,这样好的东西,若是被别人知道了,可了不得。” “怎么会!就只有你们知道而已。”沈遇乐嘻嘻地笑,但还是将那紫玉佩小心翼翼收到胸口藏起来。 谢东篱也严肃地道:“袖袖说得没错,你一定要小心谨慎,这个东西。千万不要让外人知晓。如果真的传出去,会引来很厉害的人。到时候,我担心你们沈家满门都会因这个东西召祸。” “这么严重?!”沈遇乐这下害怕了。她捂着胸口坐立不安,“你们……你们一定要给我保密!” “嗯,今天的事,就只有我们仨知道。郑昊一直珍藏。就连他父皇也没有对人说过。可见他们都是知道这东西极珍贵的。”谢东篱对沈遇乐点点头,“你记得不要再拿出来给任何人看就行了。” 沈遇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低声道:“原来如此。我说袖袖刚才怎么一握住这块紫玉佩,就晕了过去,原来真的有古怪。” 谢东篱的目光沉了下来,他看向盈袖,声音更加肃然:“……你不是跟遇乐玩笑装晕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遇乐呲了呲牙,捂住嘴。知道自己说走嘴了。 她不好意思起身,慌慌张张地道:“那你们知道郑昊怎么突然回南郑国了吗?” 盈袖被谢东篱严厉的眼神看得抬不起头来。不敢接话。 谢东篱也不看沈遇乐,只是盯着盈袖,淡然道:“郑昊的母妃让他回去过年,他跟南郑国太子有过节,所以心里有些不安。不过你也别担心,他带了很多好手回去,有他父皇在,他不会吃亏的。” 沈遇乐松了一口气,“真的?”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谢东篱面不改色说道。 “那真是太好了。表姐夫,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好了,你们俩慢慢聊,我先回去了。我娘还等我说话呢。”沈遇乐笑嘻嘻地说着,告辞而已。 盈袖在心里默默为沈遇乐点了根蜡。——居然会相信谢东篱的话,真是被人卖了还要给数银子的主儿…… 当然,她有这样的觉悟,也不是她比沈遇乐聪慧许多,而是她跟谢东篱接触太多,是在被他“坑”了许多次后,才形成的条件反射而已。 沈遇乐走了之后,谢东篱静静地等了一会儿,见盈袖还不说话,谢东篱才咳嗽一声,道:“是你自己说,还是我让你说出来?” 盈袖一下子就软了,马上道:“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我是不想表妹难堪,不想你为难她。” 谢东篱挑高了眉毛,面色更加冷峻。 “……刚才表妹把那紫玉佩塞到我手里,一入手,我就觉得那紫玉佩热得发烫,灼得慌,然后我就一阵迷糊,晕了过去。”盈袖摊了摊手,“整件事就是这样,一点都没有夸张,也没有缩小。” 谢东篱眉头紧缩,拧成一个川字,“晕过去之后,你有什么感觉?有没有异象出现?” 盈袖摇摇头,“完全没有,就像黑甜一觉,连梦都没有。你若要问我有什么异常,那就是我完全想不起来刚才晕过去的感觉,就像我没有晕过去一样。” 谢东篱看了她一眼,缓缓点头,“这东西有些古怪,以后你切记不要碰。” 盈袖忙点头,“我一定不会再碰的。” 谢东篱又轻声咳嗽几声,才道:“这一次我借受伤的机会退下来,是想以养伤的机会离开东元国,带你出去走走,找一个人。” “找谁?”盈袖很是好奇,“这么慎重?” 明显是要亲自去找。 啧啧,能让谢东篱放下一切,亲自去找,那人一定特别了不起。 谢东篱沉声道:“记得我刚才说得大夏四大国公府吗?” 盈袖“嗯”了一声,“记得啊,神将周府,后来是大周皇室。神笔郑家,就是如今南郑国皇室郑家。还有神农盛家,当初是赫赫有名的神医,还有神算吴家,不过他们已经在大夏的时候就被灭族了吧?” 因为另外三个国公府后来都在大周发扬光大,只有神算吴家,大周建立之后就消失了,千年以来,完全没有下落,就像从历史的长河里消失了一样。 所以后人说大周,都只说三大世家,已经没有吴家的份儿。 谢东篱一字一句地道:“当年的神算吴,并没有被灭族,而是改名换姓,离开大周京城,跑到南郑国所在的这个地方隐居下来。” “啊?”盈袖悚然而惊,“你怎么知道?他们改成什么姓了?” “巫。南郑国的巫家,就是当年大夏的神算吴家后人。”谢东篱低声说道,“这些事情,南郑国的郑家也是知道的。” 盈袖恍然大悟,“原来还有香火情啊,难怪巫家在南郑国就跟副皇帝一样。”又问:“那你要带我去找谁?吴家?你不是要把他们全部灭族吗?” 谢东篱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吴家。” 盈袖征询地看着他,若有所思地道:“神将府的后人已经消失了,郑家有郑昊跟着你这么久,你没必要亲自去寻。吴家更不用说,你要他们灭族,也不会有心思去找他们。难道……”盈袖一下子想明白了,双眸闪亮:“你想去找神农盛家的后人!” 这是第二更,听说保底月票多了一张,亲们赶紧投出来吧!o(∩_∩)o。 宣传一下,喜马拉雅fm制作了《倾世宠妻》的有声书,由cv萝妈妈播讲,制作非常精良,完全是广播剧的水准,有配乐有剧情,非常好听,第一章已经上线,亲们喜欢倾世宠妻这本书的,可以去下载喜马拉雅app,搜倾世宠妻,听cv萝妈妈播讲的那一个,顺便收藏一下,粉一粉主播,以后就可以直接听了。←_← 每天看完更新,再去听一听倾世宠妻的有声广播剧,生活美美哒!~\(≧▽≦)/~……(未完待续……) ps:请看俺饥|渴的双眼,完全是为了月票而发光!!! 月票投起来,努力搏一把!!月! 亲们不要气馁,点娘是俺们的主场,俺们总不能一言不发就躺平任踩,是吧? 来来来,亲们的月票投起来!!! 要有拼一把孤注一掷的气势!!! 虽万千书进来,吾依然要奋力向上!!! 求月票!!! 求月票!!! 就是要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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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盈袖不乐意了。“生两个就好,一个哥哥,一个妹妹。” “一个姐姐,一个弟弟也很好。”谢东篱也跟她一起憧憬。 两人一直说到深夜,居然兴致勃勃,不觉得这个话题很乏味…… 第二天一大早,盈袖还没有起身,就听见门外采桑在叫她:“夫人,那位阿细姑娘要走!” 盈袖一下子醒了过来,忙道:“先留住她!我马上就来!” 谢东篱也醒了。他坐在床上,看着盈袖忙忙叨叨地穿衣裳鞋子,提醒她道:“要不你去沈家找你大舅母,让她把王锦奕叫到沈家就好。” 盈袖的大舅母王月珊。就是副相王家的嫡女,她是现任王副相的嫡亲妹妹,也就是王锦奕的嫡亲姑姑,沈遇乐是王锦奕的表妹。 盈袖恍然,回头对谢东篱道:“还是你脑子好使,我怎么没想到呢?!早知道。我昨天就去找大舅母了!”说着,她兴冲冲走了出去,找阿细吃饭去了。 阿细根本吃不下,她坐在盈袖身边,一个劲儿问她:“真的?阿细今天见王郎?” 盈袖想了想,“我尽量,很有可能,你今天真的能见到王郎。” 为了分散阿细的注意力,盈袖又问对她说:“你好好想想,等下如果见到王郎,你要跟他说些什么话?” 阿细真的静静地琢磨起来,不再闹着要走了。 盈袖吃完早饭,又给阿细好好装扮了一下,发现她打扮起来,居然有些像一个人,微微一怔,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 “阿细,你要吃点东西,你太瘦了。王郎见了你,说不定就认不出来了。”盈袖想了想,还是重新给阿细打扮了一下,将她的眼睛描得大大的,头发披散下来,只在头顶用束发金环松松地在头顶系着顶发,再给她戴上长长的链珠银环,白银头冠,尽量往苗女打扮,才不再像别人了。 阿细乖乖地坐在妆台前,任凭盈袖折腾自己的头发。 盈袖又问她:“阿细,你知不知道王郎那时候去南郑国做什么啊?” 阿细拿着盈袖给她的银绞丝镯子把玩,一边道:“不知道,去走亲戚?” 盈袖暗暗觉得王锦奕一定从头到尾都在骗阿细,肯定不会对她说实话,因此也不再问了,让她再歇一歇,等她安排好了,就带她出去见王郎。 阿细应了,一个人坐在厢房里反复练习自己要跟王郎说的话,脸上一时欣喜,一时娇羞,一时又愤愤,看得盈袖恻然。 她回到自己房里,对谢东篱悄声道:“你知不知道王锦奕那个时候跑南郑国做什么?” 谢东篱正在向这个问题,他对盈袖提醒道:“不要逼得王锦奕太急,看看能不能将他拉到我们这边……” 盈袖点点头,“我晓得。”一边让采桑拿了自己的帖子送到沈家,给沈大夫人王月珊。 “盈袖有事要见锦奕?”王月珊听了采桑的传话,很是惊讶,“有什么事吗?” 采桑笑着道:“沈大夫人,奴婢不晓得,可能是五爷有吩咐吧,主子的事,奴婢哪里知道呢?只我们夫人说,让您悄悄地请,不要惊动别的人。” 王月珊虽然觉得蹊跷,但想着在自己家里,任何一方都不会出问题的,因此也没有多想,点头道:“那我试一试,如果锦奕有空,让他来一趟。” 采桑专程在沈家等着回信。 王月珊是王锦奕的嫡亲姑姑,她一找他有事,王锦奕二话不说就来了,居然连回帖都不用。 “好了,他已经来了,你回去跟你们夫人说吧。”王月珊笑着命人送了采桑出去。 沈遇乐在王月珊身边学着管家理事,闻言忙道:“娘,我去看看二表哥?” 王月珊皱了皱眉头,“你是定了亲的人,身边多带几个丫鬟婆子。” “知道了,娘。”沈遇乐笑着带了自己的两个丫鬟去后花园的一处抱厦内见王锦奕。 王锦奕见了沈遇乐,忙站起来笑道:“劳烦表妹大驾,真是不好意思。” 沈遇乐让他坐,笑着道:“是我表姐有事要见你,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着急忙慌地将你找来,还望你不要见怪。” “怎么会?我正想着不日就要去北齐游学,要来姑母这里辞行,没想到姑母就发帖子请我了,正好一道手来了。”王锦奕二十一岁了,生得唇红齿白,俊逸潇洒,在三侯五相的这些公子哥中也是很有名气的。 那句“沈大儒雅王二狂”里的“王二”,说得就是他,王二公子王锦奕。 他这人确实很狂妄,但不是恃才傲物的狂,而是“薄汤武而非周礼”的狂。 对于礼法规矩向来不屑一顾,家里几次给他定亲都被他躲了过去,因此直到如今二十一岁了,连个未婚妻都没有。 盈袖听说舅母一封帖子就把一直见不到人影的王锦奕给找来了,忙带着阿细往沈家去了。 来到沈家内院,她跟着王月珊的大丫鬟往后花园的抱厦走去。 在抱厦门口站定,盈袖咳嗽了一声。 正在跟沈遇乐说话的王锦奕回过头,见是盈袖站在那里,起身回礼道:“原来是谢夫人,请问找在下有何贵干?是谢副相有什么吩咐吗?” 盈袖笑着道:“不是我们家的事,是这位姑娘找你有事。”说着,她往旁边一让,露出她身后的阿细。 阿细惊喜地看着他,一下子冲进来,往他怀里扑去:“王郎!阿细找到你了!” ※※※※※※※※※※※※※※※※※※※※ 这是第二更,听说保底月票多了一张,亲们赶紧投出来吧!O(∩_∩)O。 。 。(未完待续。) 第394章 神农令 (6K,两更合一求月票) 王锦奕愣了一下,条件反射般往旁边让了一让,躲开扑过来的阿细,“怎么是你?” “是阿细!是阿细!”阿细一扑落空,很是委屈,转头看向王锦奕,“王郎,你不认得阿细了吗?” 王锦奕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看了看的沈遇乐和盈袖。 沈遇乐张大了嘴,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像是完全没有意料到这幅情形。 盈袖却是满脸期待地看着他和阿细,一点都不意外的感觉。 王锦奕板着脸看向盈袖,“谢夫人,请问这是怎么回事?阿细怎么跟你在一起?”说着,他倒是走到阿细身前,将她挡在身后。 盈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他背后的阿细。 阿细从王锦奕身后探出头,欢快地道:“王郎,她是好人,她帮阿细找王郎!” 王锦奕回头呵斥她:“闭嘴!我在问话!” 阿细吓了一跳,她从来没有见过王锦奕这样疾言厉色的样子,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慢慢静了下来。 王锦奕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才回头看着盈袖,面上的】8,神情更加不善,“谢副相夫人,您不给王某一个说法吗?” 盈袖叹口气,对王锦奕背后的阿细招了招手,“阿细,到我这边来。” 阿细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王锦奕,依依不舍,不肯过来。 王锦奕又将她挡在身后,对盈袖扬了扬下颌。“谢副相夫人,你不要企图蛊惑阿细。她是苗女,不懂人心险恶。也不懂中原人的弯弯绕,还请放她一马。” 阿细听了愣神,忙道:“她是好人!她是好人!她没有骗阿细!” “你傻啊!她把你带来见我,就是别有图谋!”王锦奕恼怒地回头冲阿细大吼,额头上的筋都爆出来了,白皙的面孔涨得通红。 阿细觉得这样的王锦奕太可怕了,她不由自主从他身后绕了出来。往盈袖那边行去。 “站住!”王锦奕一把拉住她的手,不许她过去,一边对盈袖道:“谢副相夫人。有什么条件你尽管对王某说,不要为难阿细。” 啪!啪!啪! 盈袖拊掌拍了三下,笑着道:“好一个有情有义的王二公子!真是不堕乃祖之风啊!” 王锦奕脸色黑沉,紧紧拉着阿细。对盈袖道:“废话少说!你费尽心机将我诳来。肯定不是无的放矢。什么条件,你说吧!”说着又哼了一声:“都说谢东篱才高仁厚,原来也不过是趁人之危的无耻之徒!” “咦?你这人会不会说人话啊!”盈袖听见王锦奕出口伤谢东篱,顿时翻脸了,“我好心帮你们,却被你说成居心叵测!” “好心?”王锦奕冷笑,“我实在看不出您夫妇二人有何好心之意!” “你别扯我夫君!从头到尾,是我一个人的主意!”盈袖握了握拳头。对站在王锦奕身边的阿细扬了扬下颌,“王二公子。我们还没有说话,你一来就喷我们利用阿细。我倒是想知道,你既然这般有情有义,怎么见了阿细,不问问她一个姑娘家,一个人千里迢迢从南郑国的苗疆来到东元国的京城,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王锦奕一愣,“一个人?”他看了看阿细,“你一个人来的?不是她……派人接你来的?”他指了指盈袖的方向。 阿细也抿着唇,怔怔地看着王锦奕,像是完全不认识他一样摇摇头,“不……不是她接阿细……阿细自己要来……来见王郎……” “你真是一个人来的?!”王锦奕不信,回头狠狠剜了盈袖一眼,又看了看阿细,这才发现她和当初他在南郑国见到她的时候憔悴了许多。 不再是花苞一样含苞待放、娇憨天真的模样,而是如同一根快要入秋的芦苇,在风中摇曳飘荡。 “阿细一个人从南郑国的苗疆,千里迢迢走到东元国的京城。王锦奕,你既然这般有情有义,为何又躲着不见她?!”盈袖进一步说道,紧紧盯着王锦奕的动静。 这个男人看上去人模狗样,却做出欺骗无知少女的事,实在是该死! 王锦奕更加惊讶,“躲着不见她?这是从何说起?!”他转过头,神色严肃地看向阿细:“阿细,你对你们的蛊神起誓,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细听他说到“蛊神”,微微瑟缩了一下,明显很是害怕。 盈袖和沈遇乐对视一眼,都很同情阿细。 沈遇乐出声道:“表哥,阿细不懂说谎,她说的肯定是真的,你就不要逼她发誓了。” “不行!一定要发誓!”王锦奕握住阿细的左胳膊,“阿细,你对你们蛊神发誓,你说的话句句为真!” 阿细瞪着大眼睛定定地看着王锦奕,许久方道:“好,我发誓。”她将右手放到胸口,一字一句说了一串盈袖和沈遇乐都听不懂的话。 王锦奕却好像听得懂,听完松了一口气,放开她的左胳膊,道:“你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盈袖和沈遇乐交换了一个眼神,暗忖这王锦奕还懂苗语? 如果她没有听错,刚才阿细是用苗语发的誓…… 阿细这是换了中原话,慢慢地道:“王郎说要来娶阿细,但是一直不来,所以阿细来找王郎。”说着,她充满希翼地看着王锦奕。 王锦奕没想到真的是阿细自己跑来的,很是尴尬,用手摸了摸鼻子,讪讪地道:“这样啊,你来了京城,怎么不去找我呢?一个人在外面碰见坏人怎么办?”一边说,一边扫了盈袖一眼。以目示意,盈袖就是“坏人”…… 阿细怔怔地又道:“阿细找王郎,王郎家关阿细。阿细逃出来。”说着,她慢慢走到盈袖身边站定,抬头看着她,“她是好人,她救阿细。” 王锦奕听了这话,如同当头一棒,脸色由红变白。眼神闪烁地看着阿细,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遇乐惊讶地道:“表哥,你们家真的把阿细关起来了?你都不知道?!” 王锦奕痛苦地闭了闭眼。 他还觉得奇怪。这些天家里的气氛确实怪怪的,爹娘和祖母都督促他赶紧去北齐游学,要不是他手头上的事情还没有做完,他昨天就走了…… 如果他一走。他就真的见不到阿细了吧? 不过。就算如此,阿细怎么又能跟盈袖碰到一起? 王锦奕肃了脸,质问盈袖:“我家既然已经安排她住下,不知道谢副相夫人又是如何将她从我家里弄出来的?” 盈袖也冷笑,“从你家弄出来?你也太看得起你家了。阿细说不清楚,我来说。”说着,盈袖指着阿细道:“她来到京城,找到你家。你家里人担心被你知晓,所以将她骗走。关在你亲戚家,就是东城坊区的王仁全家。我娘家就在东城坊区,我昨天回娘家,半路上遇到你们王家下人拿着套索追阿细。哼!王家下人好大的气派!不把别人当人啊!拿套牲口的套索套人!” 王锦奕脸色煞白,看了阿细一眼,声音颤抖地道:“阿细,你没事吧?” 阿细摇摇头,“没事,阿细跑得快,他们套不住阿细。” 王锦奕愣了半晌,突然对盈袖长揖在地,“多谢谢夫人仗义!此番大恩,王某谨记在心,以后一定回报!” “不敢不敢。”盈袖冷哼一声,“王二公子只要对得起阿细就行,我们只是路人,当不得王二公子回报。” 王锦奕点了点头,走到阿细身边,对他伸出手:“阿细,跟我走吧。你总不能一直住在别人家里。” 阿细脸上缓缓露出一个笑意,将手放在王锦奕手上,问他:“王郎,你什么时候娶阿细?” 王锦奕笑了笑,“先跟我回家。” 阿细乖巧地点点头,走到王锦奕身边站定。 盈袖道:“慢着。” “谢夫人还有何指教?”王锦奕的心情很不好,冷冷问道。 盈袖看了看阿细,“阿细一个人在东元国,人生地不熟,你要带她回家吗?我既然管了这件事,就要管到底。从明天开始,我每天使人去你家见阿细,一天见不到,我就问你要人!” “关你什么事?!”王锦奕横了盈袖一眼,“我自会照顾阿细。” 阿细喜笑颜开,对盈袖道:“多谢姐姐!” 在她心里,自小抚养她长大的姐姐是最亲的人。 盈袖的年岁其实比她还小一些,但是对她的回护关爱,和她姐姐一样,阿细不由自主将盈袖当成她最信任的人。 “那就说定了。”盈袖伸出手掌,和阿细三击掌,“阿细,我每天使人去看你,要是王家人对你不好,我一定帮你!” 王锦奕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面上抽搐两下,终于说道:“……阿细不住我家,你不用派人去我家。” “不住你家?”盈袖一愣,“那住哪里?” 阿细也好奇地看着王锦奕,等他说话。 王锦奕看着阿细明净的双眸,居然没法糊弄下去,他别过头,道:“我在南城有一所宅子,我家里人不知道,等下送你去那里住。” 盈袖和沈遇乐明白过来。 这是要把阿细当外室养起来的意思?! 阿细不明端倪,笑着道:“好,阿细不要住王郎家。王郎家不给阿细饭吃。” 王锦奕垂下头,默默揽住阿细的肩膀,往外走去。 盈袖看着兴高采烈的阿细,终于忍不住,跺了跺脚,叫住王锦奕:“王二公子,请问什么时候跟阿细成亲?说个日子,我们好上门贺喜!” 王锦奕的身形一僵,也不回头,淡然道:“这就不劳谢夫人操心了。” “怎么就不劳我操心了?”盈袖追了上去,对王锦奕道:“阿细千里迢迢来找你。为了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王锦奕抿了抿唇,看了看阿细。揽着她的肩膀要继续往前走。 阿细这时明白过来,她停下脚步,郑重地道:“王郎,姐姐说得对,你什么时候娶阿细?” 王锦奕深吸一口气,觉得头都大了。 当时他去南郑国苗疆,见到这个热情的苗女。一时兴起,逢场作戏而已…… 大家都说苗女不同中原女子,不重贞节。玩玩没事的,他的运气也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说心里话,王锦奕一向自视甚高,阿细确实有让他动情的地方。才跟她相好。 但那只是露水姻缘。他走的时候,留了一百两银子,足够阿细在那个穷地方过一百年…… 没想到阿细还是追来了。 当听说阿细一个人从南郑国苗疆千里迢迢追来,说不动心是不可能的。 但也只是微微动心而已,他这样身份的人,怎么可能跟阿细这种苗女成亲?! 王锦奕回头,警告地瞪了盈袖和沈遇乐一眼。 阿细既然来了,他会将她养起来。但是成亲是不可能的。 他还算知道轻重,没有打着假成亲骗阿细的主意。 因他去过苗疆。听说过很多苗疆女子“惩罚”负心郎的故事,所以他对阿细虽然“始乱”,但是并没有终弃。 将她养做外室,已经是她最好的结局了。 阿细等了一会儿,见王锦奕还是不说话,也有些急了,道:“王郎,阿细去你家,问王郎的阿爹阿娘,阿细要跟王郎成亲!” “不可!”王锦奕厉喝一声,阻止阿细。 “为何?”阿细挣开王锦奕的手,双手握拳,脸上的神情渐渐坚毅,“为何不可!” 王锦奕又深吸一口气,放软声音道:“阿细,成亲是中原人的规矩,你是苗女,不用成亲,就能跟我在一起。我们只要在一起,何必在乎成不成亲呢?” 阿细摇摇头,“不的,苗人也成亲。阿细的阿姐成亲,有姐夫。阿细寨子的姐妹都成亲,阿细也要成亲。” 她很固执地要跟王锦奕成亲,不答应就不肯跟他离去。 王锦奕好说歹说她都不听,只心心念念一句话“要跟王郎成亲”! 王锦奕的耐心终于用尽了,恼道:“再胡闹我就不管你了!随便你怎样!”说着,转身就要走。 “站住!”阿细这时才明白王锦奕的意思,脸色也变了。 真相如同贡嘎雪山上的雪水流遍她的全身,让她从里到外冰寒彻骨。 王锦奕停下脚步,并没有转身,只有一句话:“想明白就跟我走,不然你想去哪里去哪里!” 阿细走到他背后,仰头看着他高大的背影,脆声道:“王郎,你没想过娶阿细?” 王锦奕回过头,看着阿细黑白分明如同婴儿般纯净天真的眸子,喉头哽咽,他摇了摇头,有些艰难地道:“没有……”顿了顿,又说:“可我喜欢阿细,我以为你知道……”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阿细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听得清清楚楚。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在苗疆的时候,她的姐姐、族人都劝过她,说王郎是骗她的,他绝对不会来娶她,她就是不信。 因为她听他亲口说过要娶她,她也答应过他,她担心她嫁了别人,等王郎来娶她的时候该怎么办?所以不是他亲口告诉她他不会娶她,她是不会信的。 她固执地相信他们欢爱时的誓言,那些美好的山盟海誓,沧海桑田,原来都是假的,原来男人在床上说的话,真的是不可信的…… 阿细立在那里,脸上的神情如同一个迷了路的孩子。 她茫然了一阵,没有哭喊,也没有打闹,只是对他点了点头,说:“你不娶阿细,就是不喜欢阿细。阿细回家。阿细不会再来找你,你不用躲。”说着,阿细转身就走。 她并不知道出去的路,只是闷着头往前走。 盈袖忙追上去,叫道:“阿细!你等等我!”她以为阿细在哭,追上去。却看见她面色茫然,双唇抿得紧紧地。 “阿细,你别吓唬我。如果你不开心。我们去把王锦奕打一顿……”盈袖拉着她的手劝道。 阿细摇头,果断说:“不用。寨子里的人都说,牛不喝水强按头是不好的。王郎不该骗阿细。如果阿细一早知道他不愿娶阿细,阿细不会跟他一起……”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阿细这里很疼很疼……” 盈袖怜惜地将她抱入怀里,柔声道:“他到底骗了你,你不能这样轻易放过他。想不想找他要补偿?” 阿细想了一下,抬头对盈袖轻声道:“阿细要把娃娃留下。姐姐不要告诉王郎好不好?——娃娃是阿细一个人的娃娃。” 盈袖叹口气,“你想清楚了?一个人养娃娃。可不是那么好做到的。你以后怎么过日子呢?” 阿细笑了笑道:“阿细会捉蛇,能养活阿细和娃娃。” 盈袖听了眼底发酸,她拉着她的手,细声道:“阿细。回去找个好男人嫁了。他配不上你。” 阿细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道:“阿细会嫁人。寨子里有好些阿哥喜欢阿细。阿细答应过王郎嫁他,才找他。他不愿,阿细回去找别人做阿细娃娃的阿爹。” 因为一个只有她一个人当真的誓言,她生下孩子,又千里迢迢来找王锦奕。 但是在得知对方毁诺之后,她居然断得干脆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君既无心我便休。 她的心很痛。非常地难受,但是她并没有苦苦哀求对方回头。 盈袖不由对阿细刮目相看。 她带着她从沈家告辞而去。回到谢家,匆匆忙忙找谢东篱要了几个会功夫的仆妇,给她一辆大车,马上送她们去往河边,送她们上船,往南郑国去了。 阿细临走的时候,背转身,挡住别人的视线,悄悄将一块似金非金的黝黑牌子塞到盈袖手里,轻声道:“姐姐,姐夫的脸要治,你拿这令牌,找神医,他会治。” 谢东篱满脸红疹、伤势严重的样子,阿细看在眼里,虽然她没有说,但是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件事。 盈袖对她好,她也想方设法要报答她。 盈袖一愣,低头看了看那令牌,见那上面写着古拙的“神农令”三个字。 “谁是神医?这是什么令牌?”盈袖很是好奇,“你从哪里得到的?” 阿细犹豫了一瞬,道:“阿细不知道他是谁。小时候阿细去贡嘎大山捉蛇,救过一个人,他给阿细这块牌子,说凭令牌找他救命。” 盈袖这时并不知道这牌子的厉害和重要之处,她随手放入怀中,笑着谢过阿细,看着她跟着那几个仆妇上了船。 盈袖和沈遇乐站在堤岸上,看着阿细坐的船渐渐远去,两人都很感叹。 “苗女心思单纯,喜欢就要成亲,不成亲就是不喜欢。别人说这个男人是骗子,她不信,千辛万苦地赶来这里,非要听他嘴里亲口说出来才信。一旦确认不愿娶她,立刻放手,也没有要死要活,真是我辈楷模。”盈袖点点头,“还好,我最怕看见女人为了男人寻死觅活的样子。” 沈遇乐白了她一眼,“赶紧回去吧。快过年了,你请吃年酒的单子拟好了吗?” “好了,再过两天就是除夕了,希望阿细一路顺风,平平安安回到南郑国家里。”盈袖看着浩渺的江面,对着远去的船挥了挥手。 她和沈遇乐坐上车,分头进城。 回到谢家,盈袖见谢东篱坐在窗前看书。 她走过去,坐在他对面,将阿细给她的令牌递给谢东篱,“这是阿细给我的,说是能找神医治你的病。不过她不知道神医叫什么名字,我看多半又是跟王锦奕一样糊弄她。唉,你说好人怎么总是没有好报呢?” 谢东篱漫不经心瞥了一眼,目光顿时凝住了。 神农令! 消失了一千五百年的神农盛家的神农令! 终于又出现了! ※※※※※※※※※※※※※※※※※※※※ 这是第一更接近六千字了,两更合一了,亲们亲们,还有保底月票吗!!赶紧投出来吧!o(n_n)o。 今天月票会不会多呢?为了第三更,拼了吧!亲!么么哒!!! 大名鼎鼎的神农令啊,亲们还记得不?可以去看某寒上一本完结文《盛世妖颜》(原名《盛宠》)。 。(未完待续。。) ps: 感谢enigmayanxi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似水的人生、kittykame昨天打赏的桃花扇。感谢小幽023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第395章 教训 (第三更求月票,小路淘淘+) 谢东篱按捺住心头的激动,慢慢伸手将那令牌取了过来,放到眼前细看。 这令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造的,入手很轻,但是坚硬无比,以谢东篱的功力,都不能将这令牌掰折半分。 令牌是长形云纹顶,边沿上雕刻着一条在云层里若隐若现的螭龙。 令牌中间浮雕着三个古拙的大字:“神农令”。 “……这是从哪里来的?阿细跟你说了吗?”谢东篱缓缓问道。 盈袖见谢东篱这般慎重,心里打了个突,“……难道这是真的?有什么用吗?” 谢东篱用手摩挲着那令牌,手指下熟悉的感觉让他有些恍惚,脑海里有些模糊的印象一闪而过,却飞逝得太快,他抓不住那些隐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 盈袖不安地敲了敲罗汉床上的小凭几,“五爷?” 谢东篱回过神,朝盈袖笑了笑,点头道:“是的,这是真正的神农令。” “难道真的是什么神医的东西?”盈袖大奇,看谢东篱的样子,容不得她不仔细想想了。 谢东篱的目光移到手中的神农令上,23,低声道:“你还记得我那天跟你说过的大夏四大国公府吗?” “记得啊。”盈袖双手撑颐,几乎趴在凭几上,她的目光也落在谢东篱手上的令牌上,突然恍然大悟:“神农令?我记得盛家不是被称为神农盛家?!难道这神农令,是盛家的东西?!” 这就能对得上了。 盛家出神医啊! 如果阿细说得没错。她小时候救的那个人,肯定就是盛家传人或者后人! 谢东篱看着那令牌,深思道:“神农令。正是盛家所有。而且不是一般的盛家人,而是盛家传承了最高医术的当家人才能拥有的东西。故老相传,盛家的神农令一共只有三枚,神农令一出,就可以要求盛家医术最高之人出手救治一次。” “一共有三枚啊?”盈袖偏着头,仔细看着那块令牌,“这是第几块呢?” 谢东篱被她逗笑了。道:“还第几块?本来就只有三块,后来有两块被大夏的末代太后给销毁了,最后只剩下一枚。——不过。我怎么觉得我对这令牌这么熟悉呢?”谢东篱将那令牌翻来覆去地看,他很确信,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东西,但是当这个东西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一点都不陌生。 盈袖笑嘻嘻地道:“师父的医术那么高明。不会也跟盛家有关系吧?” 谢东篱斜睨她一眼,唇角微勾,“没有,为师跟盛家一点关系都没有。”顿了顿,又叹息道:“如果真的有关系就好了,我就不会对着自己这病束手无策了。” “师父别气馁。既然神农令都到了我们手里,找盛家后人的机会就又大了很多了。”盈袖鼓励说道,“我记得阿细跟我说。她是在贡嘎大山里救了那人,才得到这块令牌的。要不我们也去贡嘎大山寻人?” 谢东篱凝神想了一会儿。摇头道:“不用了。贡嘎大山并不能住人,那盛家之人去贡嘎大山,想必也是为了采药,应该已经不在那里了。” 阿细如今孩子都生了,离当初也有近十年了吧? 盈袖很听谢东篱的话,闻言忙跟着点头。 一直觉得没有头绪,希望不大的事突然有了重大转机,盈袖心里很是高兴。 她一高兴,就对王锦奕那种恶劣做法更加恼怒。 “五爷,阿细送了这样大一个人情给我,我很是过意不去,想再帮她出口气,你说好不好?”盈袖眨着杏眸,对谢东篱软绵绵地求道。 谢东篱偏着头,像是突然聋了,用手罩在耳边道:“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唉,重伤又生病,耳朵都不好使了……” 盈袖抿嘴笑,她知道谢东篱在装聋,意思就是让她放手去做…… 盈袖琢磨着,王锦奕往南郑国跑一趟就能惹下这样的风流债,这肯定不是他的第一次,估计是惯犯了,只要有心,应该在东元国京城里也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盈袖拿了银子出来,让阿顺去暗地里搜寻王锦奕的风流韵事,本来是想捕风捉影,兴风作浪,不料还真收集到不少有名有姓有凭有据的桃色事件…… 盈袖:“……”没话说,正好替天行道一次吧! …… 很快到了大年三十那天,东元国的京城里弥漫在一片年节的气氛中。 腊月的天气很是寒冷,但是太阳依然每日出来,照得冬日的心情跟着晴好起来。 就在大家忙着过年的时候,一个比过年更劲爆的消息东元国世家高门里流传开来。 “哎!你听说没有,王家的二公子王锦奕,在外面包了青楼花娘做外室!” “啊?还有青楼花娘?我听说是小家碧玉,南城一户卖豆腐人家的姑娘,听说才十四岁,他就**了,养在南城。” “不是吧?我听说的是他跟万侍郎的遗孀有一腿。那娘们儿四十多岁,听说保养得极好,一身的肉白颤颤地,可是便宜了那小白脸!” 这些流言里虽然每一次传的女主不同,但是男主只有一个,就是王副相家的二公子王锦奕。 “沈大儒雅王二狂, 陆三风流张四强。 慕容宁唐不足惧, 最是才高看谢郎!——你听听,这里面的人,都是咱们东元国的青年才俊!只是里面混入了一个不知所谓的东西,我觉得委屈了那些有真才实学,平行高洁之人!” 王副相家内院的春晖院里,王老太爷和王老夫人坐在上首,两眼冒火似地瞪着自己面前站着的儿子媳妇,恼道:“你们都是怎么教儿子的?!我说了多少次,锦奕要娶妻了,你们就是不听!宠得他不知天高地厚!现在外面这些风言风语,连我们两个老家伙都知道了,以后还有哪个大家闺秀愿意嫁给他?!” 王副相和王副相夫人低着头站着老太爷和老夫人面前,一个字都不敢争辩。 他们俩也对这儿子恨得牙痒痒,偏生他是王家的儿子当中最聪慧,最有出息的,以后也是最有机会接替副相一职的人选,如今却被人传得这样不堪。 “爹,娘,你们息怒。待儿子出去巡查一番,看看是谁故意败坏我儿的名声!”王副相咬牙切齿地道,他跟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都是好友,打算过了年就去找这两人帮忙,查一查谣言的源头。 “嗯,记得要赶紧澄清。这样说我们家,像什么样子?我们的先祖毅兴公,那是有情有义的典范,对发妻不离不弃,成就千古佳话!不能让这小崽子坏了毅兴公的名声!”王老太爷战战兢兢站起来,给王氏先祖的灵前上了一炷香,“锦奕呢?说了这么半天,他人呢?” 已经是大年三十了,王锦奕居然还没有回家。 王副相只好打圆场道:“爹,娘,他出去办事了,马上就回来。” “大年三十办什么事!赶紧给我把他找回来!”王老夫人拿拐杖杵了杵地,白胖的圆脸涨得如同发面的馒头。 王副相和夫人离开春晖院,马上就派人去找王锦奕。 王锦奕这些天心里一直闷闷不乐。 他没想到阿细居然不肯留下来让他金屋藏娇,他虽然也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但是阿细转身就走的决然,还是让他很是怅然。 阿细生得正是他喜欢的模样,只可惜身份太低了,太可惜了…… 王锦奕手里拎着酒瓶,踉踉跄跄从一个酒楼里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给自己灌酒。 从一个小巷子前路过的时候,突然从那小巷子里冲出来几个蒙面黑衣人。 为首的一个拿起麻袋往他头上一套,然后一阵棍棒就往他身上招呼上来! 咚咚咚! 打得王锦奕呲牙咧嘴,痛得直打滚,惨叫声却被闷在麻袋里,外面的人根本听不清楚。 “来人啊!救命啊!这里有人打人!”王锦奕的小厮追上来看见了,却不敢上前,只好大声呼喊。 王家的侍卫和暗卫追了过来,那些蒙面黑衣人才指着王锦奕骂道:“你睡我们万大奶奶还不认账!以后离我们万大奶奶远点!再让我们看见你跟我们万大奶奶偷偷摸摸,就不是打折你的两条腿了,而是打折你的第三条腿!” 王锦奕听着这话,只觉得胯下一寒,似乎那“第三条腿”已经被打折了,再也硬不起来了…… 王家的小厮和侍卫们将王锦奕抬回了王副相府。 王老太爷和王老夫人本来想骂他一顿,罚他去跪祠堂。 但是听说他在外面被人打断了腿,抬着回来的,忙又过来看他,见他被打得鼻青脸肿,双腿以一个奇怪的角度弯折在藤椅上,心疼得不得了,上前儿一声,肉一声,哭得比谁都厉害。 谁料这还没完,到了大年初一那天早上,王家有官职的男人和有诰封的女人要去宫里给皇帝和皇后恭贺新禧,结果在皇城的入口处发现三个孩子,一个还在襁褓之中,另外两个是二岁到四岁不等的男孩,胸前贴着纸条,说是王锦奕的种,让王家收留! ※※※※※※※※※※※※※※※※※※※※ 这是第三更,为群里的妹纸小路淘淘生子加一更。 为什么这两天月票少了呢?是天气太冷手指冻住了不能投票吗?俺可是大雪天寒风中穿着单衣打字~~~real苦~~~~←_← 。(未完待续。。) 第396章 旧情 (第一更,求月票) 整个永昌五十一年的年节,王副相家就被王锦奕的这些丑闻给淹没了。 为了避嫌,凡是家里有待嫁女儿的人家年节都婉拒了王副相家的年酒帖子,只送了年礼了事。 当东元国京城别的世家都门庭若市的时候,王副相家门可罗雀,凋零得可怕。 三侯五相中的张家本来是跟王家最交好的,但可惜张绍洪中了风,到现在还不能起床。 本来张副相如果不中风,一定是会来王家吃年酒的,可惜他一中风,连张家都没有人来。 沈家的大夫人王月珊是王家嫡女,每年初二也会带家人回娘家看爹娘,但因沈家还有好几个未嫁女儿,这个风尖浪口,她也不敢大张旗鼓地回娘家,只能在初二傍晚,京城大街上没有什么行人的时候,一个人带着丫鬟婆子悄悄回去给王老太爷和王老夫人拜年。 王老夫人拉着王月珊的手,叹息又叹息,最后含着泪说:“月珊,锦奕是你侄儿,看在他从小就亲你这个姑姑的份上,帮他长长眼,定门亲事吧……” 王月珊苦笑着道:“娘,我只是姑姑啊!锦奕爹娘俱在,还有∨▼,祖父祖母,拐十八道弯也轮不到我这个早就嫁了人的姑姑给他定亲事。” 王副相和王副相夫人在门口听见了,顾不得避嫌,忙进来对王月珊道:“妹妹,这件事我们可以托你做主。你千万不要见外。到现在这个地步,我们悔之晚矣。只希望亡羊补牢,能救一点是一点吧……” 王锦奕才学确实不弱,但是在女色上确实有些不注意。但这些以才子著称的世家子们,都是以风流韵事为荣的…… 像王锦奕这样养外室养成内子的情况还是很少见的。 “我最近在想,是不是锦奕得罪什么人了,才招致这样的报复?”王月珊深思说道。 她其实也不想淌这个浑水,但对这个侄儿她一向还是喜爱的,如果他真的能改过,能帮一把还是帮一把吧! “你也觉得是报复?”王副相精神一振。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没办法:“我早觉得了,但是……但是……查了一通,还都是查有实据……” “啊?都是真的?”这下连王月珊都无语了。她的嘴角扯了扯,半晌才道:“那怎么办?如果都是真的,哪里还有门当户对的人家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门当户对的姑娘王锦奕大概是娶不到了,但是往下低娶还是可以的。 王老夫人果然说道:“门当户对我们肯定是不想了。依我说。不管是什么人家的姑娘。只要人品好,生得好,家世清白,就能嫁给我们锦奕!” 王家也是三侯五相世家之一,能跟王家门当户对的,也只有三侯五相世家的姑娘。 但是王锦奕这下子爆出来不仅有外室有情人,还有好几个私生子,光后面这一条。三侯五相这些人家没一个姑娘能忍。 王月珊看了看王副相和王副相夫人,“大哥。大嫂,你们看呢?” 王副相和他夫人对视一眼,也点头同意了王老夫人的说法:“娘说得对,只要那姑娘人品好,生得好,家世清白,就能做我们锦奕媳妇。” 王月珊点点头,“那好,我回去看一看。如果真的有这样的姑娘,又愿意嫁给锦奕,你们可得多下聘礼。” “聘礼你不用担心,除了公中的份例,我这里给锦奕私下准备了一些东西,到时候绝对不会亏待人家。”王老夫人转忧为喜,笑吟吟地说道。 王副相夫人忙道:“聘礼不用说,况且,如果底下那些人家能嫁到我们王家,根本是祖上烧了高香,没有聘礼也是愿意的。” 他们唯一担心的,就是下面那些人家的姑娘是不是能做王家的儿媳妇。 而且王锦奕一直被寄以厚望,以后是要接任他爹的副相一职的。 如果嫁给王锦奕,以后就是副相夫人。 底下那些小官人家的姑娘,还不打破头? 几个人商议之后,就让王月珊出面,帮王锦奕物色人选。 因为王月珊是沈家的媳妇,沈家老爷子是大丞相,沈家门第高华,是书香世家,又得元宏帝欢心,比王家强多了,这也是拖沈家过来帮王锦奕挡枪洗白的意思。 王月珊明知娘家人打的主意,但是为了王锦奕,她还是硬着头皮应了。 临走的时候,王月珊跟王家人说好:“十五的时候,让锦奕去沈家,我要好好问问他。他一定要给我一个准话,我才敢帮他说亲。” 因王锦奕之前有故意搅了亲事的前科,王月珊不敢擅自做主,万一大少爷不愿意,又来故技重施,她这个姑姑可就是里外不是人了。 王老夫人忙道:“这是应该的。我和他爹娘也一直说他,他已经不再固执了。等十五我就让他去沈家,跟你亲口说个清楚!你是他姑姑,在你面前,他不会出尔反尔的。” 王月珊这才放下心,离开娘家,回沈家去了。 回到沈家之后,王月珊就忙着年酒的事,一边自己在家里摆年酒请亲朋好友过来,一边自己也要带着女儿去亲朋好友家赴年酒的席。 这期间,她有意打听了一下众人对王锦奕这件事的看法。 这一天,她带着沈遇乐来到万宁侯家吃年酒。 席间有人说起王家正在给王锦奕相看媳妇,问有没有人有意思。 “王副相的二公子?呵呵,这种人我们这种人家没福气,我们姑娘娇生惯养,受不得委屈。不过……”陆家的夫人顿了顿,“我娘家姐姐嫁在兴州。她说不定会感兴趣……” “是啊,我们家也是。要说当初我们家还跟王锦奕说亲来着,但是王二公子自己装神弄鬼搅了定礼。现在想来,真是我们家姑娘的福气啊!” “其实啊,王二公子还是不错的,咱们这种人家他是别想了,但是下面那些人家,哭着喊着自带百万嫁妆进门的都有。”长兴侯夫人陆瑞枫细声细气地说道,“小官家不行。还有商家。想我们世子,当年不也跟皇商家的姑娘定过亲?呵呵……呵呵……” 王月珊看了陆瑞枫一眼。 陆瑞枫说得当然是盈袖。 当年她给慕容长青定亲的时候,盈袖还是司徒盈袖。是皇商家的姑娘。 只是后来的变化,就不是陆瑞枫能预料的了。 盈袖今日也在万宁侯家吃年酒。 谢东篱以重伤重病为名,整个年节都在静养,没有出来见人。 能见到他的只有太医和亲近的家人朋友。 外面不熟的人只知道谢东篱重伤在身。连副相一职都交出来让谢家三房的谢东兴代行。因此他不出来见客,大家都表示理解。 盈袖本来也不想出来,但是谢家大嫂陆瑞兰劝她,这个时候,她应该出去走走,这样才能交到朋友,也才能让大家不要忘了谢东篱为东元国立下的功绩。 很多时候都是人走茶凉,因此盈袖要保证谢东篱没有被边缘化。她就必须出来走动,跟那些女眷来往。 听了陆瑞枫的话。盈袖只是笑了笑,当没听见而已,偏着头跟沈遇乐说话。 沈遇乐悄悄对她道:“我表哥终于答应要定亲娶妻了,也真是不容易。” 盈袖呵呵一声,道:“他有什么不容易的?不娶妻才好在外面胡混。如果娶了妻子,总得顾及妻子娘家的脸面,想随便偎红倚翠是不行了的。不过嘛……”盈袖吃了一口酒,“如今他只能低娶,就无所谓了。反正不管他做什么,他妻子的娘家都管不着他。” 沈遇乐知道盈袖跟阿细交好,只好叹口气,道:“我表哥人其实不错的,就是好女色……” “那倒也是。”盈袖点点头,“好女色这件事,只有他妻子才配说他,别人都不配的。” “表姐,你生气了?”沈遇乐很是为难,一个表姐,一个表哥,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不想让盈袖不高兴,但是也不想太踩王锦奕的脸。 “我没生气。”盈袖看了沈遇乐一眼,“王锦奕是你表哥,你为他说话是应该的。我就喜欢你帮亲不帮理。”盈袖对她眨眨眼,“这意味着,不管有什么事,你也会站在我这边,是吧?” 沈遇乐笑着拍了她一下,“表姐,你现在越发跟表姐夫一样了,这张嘴啊,我是说不过你了。来,咱们别管别人的事,吃酒!”说着,她给盈袖敬了一杯酒,算是赔礼了。 盈袖也知道王锦奕的事,跟沈遇乐无关,也并没有迁怒于她,只是想到阿细装扮起来的容貌,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 吃了几杯酒,她有些发晕,站起来道:“我喝多了,五爷一个人在家里,我也不放心,想先告辞了。” 沈遇乐忙起来送她出去。 两人跟宁安侯府的侯夫人道了乏,沈遇乐送盈袖到二门上,看着盈袖带着丫鬟婆子离去了,才回去接着吃酒。 她是跟着她娘王月珊来的,王月珊不走,她也不能走。 盈袖出了宁安侯的角门,正要上车,慕容长青却从门口的大树后头转了出来,叫了她一声:“盈袖……” 他的声音低沉,目光中尽是悔恨和沉痛之意。 盈袖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着福礼:“过年了,给慕容世子拜年。” 礼数做足了,就显得非常生疏。 慕容长青走到她跟前站定,垂眸定定地看着她。 盈袖盘着望仙髻,插了一支鸾鸟衔芝点翠珍珠步摇,额前戴着一块鸽卵大的红宝石璎珞,越发衬得面白眉青,眼亮如水,双唇红润饱满,高直的鼻梁有着元氏族人特有的形状。身量高挑,披着银狐大氅,狐毛的尖端那一点银光如同白雪卧地,在冬日的阳光下十分耀眼。 慕容长青只觉得眼眸发酸。他眯了眯眼,看了盈袖半天,才道:“……你。还好吗?” 盈袖点了点头,“很好,多谢慕容世子垂询。”又道:“天色不早,我要回去了。慕容世子请便。” 她转身要上车,慕容长青却突然伸出手,往盈袖的胳膊处抓了过去。 盈袖皱眉,往旁边让了让。避开了慕容长青的手,回头看着他,道:“慕容世子这是做什么?” 慕容长青没料到自己这一抓。居然落空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盈袖,疑惑地道:“你……的身手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盈袖故作诧异地道:“什么身手?你来抓我,还不让我避开?” 跟着盈袖出来的丫鬟婆子这时见势不妙。忙上前道:“慕容世子请让一让。我们夫人要回府了。” 跟着盈袖的侍卫也拔出刀,默不作声围了上来。 慕容长青的目光在这些人脸上扫了一眼,嗤笑一声,醉醺醺地道:“就凭你们,也想拦得住我?” “你们退下。”盈袖拢拢大氅,对自己的人吩咐道,“这里是万宁侯府门前,慕容世子也要脸。不会做出丧心病狂的事的。” 她的丫鬟婆子和侍卫们便稍稍后退了几步。 慕容长青又伸出手,道:“我不过是想扶你上马车。你想到哪里去了?” “不劳慕容世子大驾,我自己可以上。”盈袖扶着车辕,踩着踏板,慢慢爬上大车。 慕容长青仰头看着她,展颜一笑,大声道:“听说谢东篱受了重伤。你回去代我传个话,就说,抢来的东西,终究是要还的。我很有耐心,可以等。等他不行了,我八抬大轿接你过门!——我慕容长青正室的位置,永远给你留着!” 他说得声音这么大,不仅谢家的下人听见了,就连万宁侯,还有好多别家的下人都张着耳朵听见了。 盈袖明知慕容长青是故意的,但是这个时候,她能怎么做?总不能自己跟他打起来,看在众人眼里就是拉拉扯扯,那更难看了,只好面色一沉,道:“慕容世子慎言。若是我夫君有何不测,我也不会独活。您正室的位置,跟我无关,请不要大放厥词,坏了我的名声。”说着轻斥一声:“走!” 慕容长青一愣,见谢家的车已经走远了,忍不住将手里的酒瓶往前远远一扔,大声道:“谢东篱有什么了不起?!你要对他死心塌地!你是我的未婚妻!是我的未婚妻!”说着,他一下子倒在地上,醉了过去。 慕容长青在万宁侯府门口醉倒了,里面的长兴侯夫人陆瑞枫很快就知道了。 没想到那些下人嘴快,居然把发生在门口的这一幕都说与主人们听了。 酒席上的女眷都看着陆瑞枫笑,道:“长兴侯夫人,您真是的。当初看不上司徒家,硬是解了婚约,现在可好,您儿子可不领情。就算谢五夫人做了寡妇,他也要娶回去呢!” 陆瑞枫听得心头火起,恼道:“喝醉了说的话也能当真?”又道:“说不定这是谢五夫人看自己男人快不行了,所以来给自己找后路,有意勾搭我儿子……” 啪! 她话音未落,谢家大夫人陆瑞兰就走了过来,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陆瑞枫,你再倚老卖老口不择言,信不信我把你舌头拔出来下酒?!”陆瑞兰冷笑说道。 宁舒眉已经捋起袖子,“还等什么!现在就拔出来下酒!” ※※※※※※※※※※※※※※※※※※※※ 这是第一更四千五百字,亲们亲们,还有保底月票吗!!赶紧投出来吧!o(n_n)o。 推荐票也表忘了。晚上努力加一更。 冰天雪地寒风呼啸中三百六十度转体打字求月票!!!~\(≧▽≦)/~ 。(未完待续。。) ps: 感谢聂赵凡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第397章 好看 (第二更,求月票) 万宁侯府是谢家二夫人宁舒眉的娘家,不过这一天万宁侯府请吃年酒不是初二回娘家的时候,所以她是跟着大嫂谢家大夫人陆瑞兰和谢家五夫人盈袖一起来的。 盈袖先走了,她和陆瑞兰是谢家人,当然不会让陆瑞枫乱说话,败坏盈袖的名声。 盈袖作为谢家的五夫人,败坏她的名声,就是败坏谢家所有媳妇的名声,也是败坏谢家的名声。 而且谢家大夫人陆瑞兰还是长兴侯夫人陆瑞枫的嫡亲堂姐。 整个万宁侯府的酒席上,也只有陆瑞兰有这个资格打陆瑞枫一巴掌了,别的人都没陆瑞枫封诰的品级高。 陆瑞兰的封诰品级没有陆瑞枫高,但是从亲戚关系来说,她是长。 长幼有序,所以她能教训陆瑞枫。 陆瑞枫这些年虽然憋屈,但只是自个儿心里憋屈,人前人后,因为长兴侯府的权势地位,她地位尊崇,在整个东元国,一向是除了皇后齐雪筠以外,别的人她都不放在眼里。 没想到在万宁侯府的酒席上,她居然被陆瑞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生生打了个一个巴掌,还要口出恶言,要拔她的舌头下酒! 陆瑞枫气得手都抖起来了,但陆瑞兰是她堂姐,宁舒眉算是半个主人家,万宁侯府虽然比长兴侯府要差一点,可就品级来说,三侯府是一模一样的。 眼下儿子慕容长青还在万宁侯府门口醉倒在地,夫君长兴侯慕容辰今日有事“出城”去了,就她一个人在万宁侯府吃年酒,带的丫鬟婆子怎么敢跟陆瑞兰和宁舒眉作对? 陆瑞枫的嘴唇翕合颤抖着,脸色由红变白,又由白变红,捂着被陆瑞兰打的那边脸,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一句话都不敢说了,转身拂袖而去。 她匆匆忙忙出了万宁侯府。看见慕容长青还是仰躺在万宁侯府大门前的场地上,一只手上还攥着一只酒瓶。 周围有很多人家的下人围观,探头探脑地,倒是不敢过来。 慕容长青的小厮和侍卫守在他身边。不敢动他。 陆瑞枫见了怒喝一声:“快把世子带走!躺在这里像什么话!” “盈袖!盈袖!你是我的未婚妻!”慕容长青被陆瑞枫尖利的叫喊声吵醒了,闭着眼睛借着酒意又大喊起来,“你不要嫁给别人!” 陆瑞枫被慕容长青的声音吓了一跳,但是听清楚他的叫喊,陆瑞枫面上的笑容一闪而过。 让他叫吧…… 反正坏的又不是她的名声…… …… 没几天。万宁侯府前发生的事,传遍了东元国京城上下。 谢东篱虽然在家静养,准备着过年之后要带盈袖出行的事宜,但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慕容长青真的这么说?”谢东篱挑了挑眉,看着阿顺冷声问道,“这是当我是死人吧?” 他还活着呢,就在勾引他妻子,还要以正室的位置虚位以待! “不过,五夫人还是很坚贞的,是那个慕容世子不要脸!”阿顺忙说道。“外面都传遍了,说五夫人公开表示,若是五爷有个三长两短,她不会独活,会殉夫!” “胡闹!”谢东篱面色沉了下来,“这种话也能乱说?” 虽然他面带厉色,但心里还是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那种有人生死相随的感觉让他沉默了一整天,一直到晚上盈袖回来了,谢东篱才回过神。 盈袖坐在妆台前卸妆,将那些首饰一一从发髻上拆下来。一边絮絮叨叨对谢东篱说她今天去吃年酒的情形。 “陆家我本来是不想去的,不过看在大嫂的面子上,还是去了……今天人挺多,菜式不错。我吃了不少好吃的菜……” 谢东篱坐到她身边,温言问道:“长兴侯夫人去了吗?” 盈袖想了想,“好像没有看见?但是陆家是她娘家,应该去了吧?” 谢东篱不再说话了,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盈袖卸完妆饰,去屏风后面换衣裳。又去浴房洗漱。 她在屋里走来走去,谢东篱的目光就跟黏在她身上一样,须臾不能离。 盈袖最后自己都感觉到不对了,奇怪地看着谢东篱,道:“你老盯着我做什么?我哪里不妥当吗?”她低头打量自己,穿着的是家常的寝衣,没有很特别啊? 谢东篱笑了笑,“没事,我发现你更好看了。” “啊?真的吗?”盈袖捧起自己的脸,虽然知道谢东篱是随便说说,但心里还是忍不住雀跃,自己探头去照镜子,“真的变好看了?” “本来就很好看,现在是更好看了。——在我眼里,你最好看。”谢东篱平日里一般不说这样肉麻的话,今日却跟不要钱一样往外倒。 盈袖对着镜子乐了一会儿,才回头看着谢东篱,道:“你今儿到底是怎么了?有话直说,不要拐弯抹角。” 谢东篱抿嘴又笑了笑,往后仰靠在太师椅上,半阖着双眸道:“我说实话,你还不信了,是不是要骗你才信?” “你愿意骗我,其实还算是用了心的。如果连骗都懒得骗,那才是出了大问题。”盈袖起身去铺床,准备要睡觉了。 谢东篱跟着走过来,抱着双臂,斜靠在拔步床的床架旁边,笑道:“你前儿不是说让我不要骗你,因为你会当真。今儿怎么又说我能骗你,还算是用了心呢?” 盈袖被说得恼羞成怒,跺了跺脚,道:“怎么了?不行吗?这就是要你有时候可以骗骗我,有时候又不能骗我!就这么简单,你这么聪明,不会自己去想啊?” “啧啧,真是,又要骗你,又不能骗你,你当我是神啊……”谢东篱摇头好笑,他看着盈袖的侧影,终于道:“慕容长青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这种人不必理会。” 越理他越来劲儿。总不能一刀把他杀了吧? 盈袖这才明白过来,她窒了窒,起身看着谢东篱,“你都知道了?” “嗯。还有他娘陆瑞枫说的话,我也知道了。”谢东篱颔首,“大嫂已经打了她一个耳光,她大概是不好意思,怕再丢脸。所以大嫂去的地方,她都不会去。” 盈袖恍然大悟,笑道:“我说呢,今儿陆家请吃年酒,长兴侯夫人居然没去。席上还有人猜她是不是生病了。”顿了顿,又道:“原来确实是生病了,不过生的是心病。” 谢东篱坐到盈袖铺好的床上,脱了鞋,抬头看了看盈袖,“……没有嫁给慕容长青。你有没有后悔?” 盈袖挑了挑眉,“我悔什么?”她低下头,坐到谢东篱身边,脸上带着疑惑,道:“其实我也不明白。上一世的时候,直到我二十二岁,他也没有娶我,足以说明他对我根本没什么感情。这一世也是他对我不满,先退的亲,现在我嫁人了。他来后悔,实在是让人不齿……” 谢东篱看了看盈袖,发现她真的是很迟钝。 至少,慕容长青上一世让盈袖等了十年也没有娶她。并不是不想娶…… 不过,这种事,谢东篱是不会让盈袖知道的。 就让慕容长青在盈袖心里的印象越黑越好,他吃饱了撑得帮他洗白? 盈袖只能嫁给他,别的人如果想要娶盈袖,先赢过他谢东篱再说…… “夜了。睡吧。”谢东篱拉开被子,给盈袖盖上,“过了十五,我们就要出城养病去了,你要准备的,要交代的,都做好了吗?” 过了十五,谢东篱就会以重伤未愈为由,跟盈袖搬到谢家在城外的庄子上居住。 在那里养上半年的伤,等众人信以为真,麻痹大意的时候,他再跟盈袖改装,悄然离去。 寻找盛家后人,目前是他唯一感兴趣的事。 盈袖捋捋头发,似笑非笑地看着谢东篱:“反正还要在庄子上住半年,我也会不时回京城一趟晃悠晃悠,让大家习惯习惯,不急,不急。” 谢东篱点点头,吹熄灯,两人睡下不提。 因谢东篱的病,两人都是各睡一个被窝,所以暂时相安无事。 第二天是正月初十,没有人请吃年酒。 盈袖在家里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她刚洗漱完,就听采桑道:“五夫人,有位龙夫人求见,您见不见呢?” 盈袖想了想,问道:“是兵部侍郎龙泰生的妻子薛玉娘?” “那位夫人正是姓薛,她说您曾经邀请她来府里做客。”采桑脆声说道。 “是她啊,是的,我是邀请过。今儿的日子不错,请她进来吧。”盈袖对薛玉娘的印象很好。 她跟谢东篱下江南的时候,还在龙泰生薛玉娘家里住过,帮她接生过一个孩子。 当然,那时候,她是侍女打扮,薛玉娘并不知道是她。 但是龙泰生中了进士,来京城兵部做官之后,盈袖就留意他们家了。 盈袖嫁人之后,跟薛玉娘在酒席上遇见过,和上一世一样,两人相谈甚欢,交情不错。 盈袖邀请过她好几次,薛玉娘为了避嫌,一次都没有来过。 这一次突然亲自上门,也不知道有什么事。 薛玉娘领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进了谢府,来到盈袖见客的花厅。 盈袖迎了出来,先跟薛玉娘说笑一番,然后看向她带来的那位少女,笑道:“这是哪一位?看着挺眼熟。” 薛玉娘抿嘴笑道:“这是我夫君的堂妹淑秋,刚刚及笄,排行第六,以前在古北小镇住着,今年我夫君特意接她来京城过年。” “原来是龙六小姐。”盈袖忙给她见礼,又命采桑拿了见面礼送给她。 龙淑秋蜜色肌肤,细眼长眉,鼻子很高,双唇更加饱满圆润,身形也是高挑丰满型的,看上去很是生机勃勃。 她对盈袖福了一福,“见过谢五夫人。”说完就不再说话,安静地守在薛玉娘身边,是个非常贞静贤淑的女子。 盈袖问了她几句话,她都答得进退有度,性子非常和善。 薛玉娘笑眯眯地听了一会儿,就对盈袖道:“谢五夫人,听说你们这里的花园有个花棚,冬天也有名花盛放,我这妹子特别喜欢花,不如你使人带她去花棚看看花?” 那花棚是谢东篱整出来的,拿玻璃镶的四面墙壁,花了不少银子。 盈袖听了薛玉娘这话,是有话要跟她说的意思,就对采桑和采芸道:“带龙六小姐去花棚玩玩吧,那里比这里暖和。” 采桑和采芸便带了龙淑秋离开了花厅。 盈袖等她们走远了,才端着茶抿了一口,问薛玉娘:“你可是有事?” 薛玉娘点点头,坐近了些,悄声问盈袖:“是这样的,我想向你打听个事儿。” “什么事?” “王副相家要给他们家二公子王锦奕定亲,前儿也相看了我们家淑秋,王家对她很满意,想交换庚帖,去合一合八字。”薛玉娘顿了顿,“那王公子的事,我们都听说了。可是王副相家的门第实在是太好了,对于我们这种人家来说,真的是很难拒绝。我和她大哥都想问一问,除了那些好女色的毛病,这王二公子还有别的毛病吗?” ※※※※※※※※※※※※※※※※※※※※ 这是第二更,亲们亲们,还有保底月票吗!!赶紧投出来吧!O(∩_∩)O。 推荐票也表忘了。 每天都要绞尽脑汁花样百出求月票!!!~\(≧▽≦)/~ 。 。(未完待续。) 第398章 爆发 盈袖看着薛玉娘,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し 王锦奕那些事,在很多地位家世不如三侯五相这样的人家看来,其实根本不算什么吧? 可是这个人欺骗了一个女子的感情,几乎毁了她一生,但在别人眼里,也只是“好女色”三个字而已。 盈袖默默地垂下头,看了看手上的秘瓷茶盏。 那茶盏上千峰翠色的描画让她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后来她想通了,连阿细都不想再理会这件事,这个人,她这个外人已经出手帮阿细出过气了,至少在一定范围内,她也毁了王锦奕。 如果王锦奕现在能改邪归正,好好做人,规规矩矩找个好女子成亲,她也不能再抓住这件事不放了。 再说看在舅母王月珊和表妹沈遇乐份上,她也需要给他这个机会。 因此盈袖只好字斟句酌地道:“除了这个,别的不好的地方还真的没有听说过。” 盈袖嫁了谢东篱,成了三侯五相世家中人,薛玉娘也只跟她熟一些,所以要打探消息,只有从盈袖入手了。 听见盈袖这样说,薛玉娘松了一口气,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我这妹子,最是贤良淑德,也不是不能容人的人。而且我们的家世要嫁王副相家,确实是高攀了不知多少倍。人要知足,我会好好跟淑秋说的。” 盈袖叹了口气,对薛玉娘还是劝了一声:“到底是要做一辈子夫妻的,那些权势地位不能当饭吃。如果不需要如此委屈,还是不要委屈吧?” 因她知道,龙淑秋的堂哥龙泰生还是很能干的。现在是兵部侍郎,过几年就是兵部尚书,到时候,龙淑秋说不定能有更好的姻缘。 当然,龙淑秋已经及笄了,再等几年,年纪也大了。也不一定就有更好的姻缘。 想到这里。盈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只能一再对薛玉娘说:“你要跟淑秋把这件事说清楚。好女色这件事,外人看来都是无足轻重的。最受不了的,只有好女色那人的妻子。淑秋年岁还小,若是她只想找一个一心一意的人成亲,你岂不是害了她?” 薛玉娘倒不这么想。她爽朗地笑道:“这我都知道。可是那王二公子不是已经栽了跟斗,打算要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了吗?你要知道,浪子回头金不换,说不定啊,我们淑秋就拣了大便宜呢?” 大便宜。就是既得美好郎君,又得高高在上的家世了。 盈袖笑了,道:“薛姐姐。真想不到你这么乐观呢。” “为什么不呢?高高兴兴是一天,愁眉苦脸也是一天。为什么我不高高兴兴,凡事往好处想呢?” “如果结局不好呢?” “那就到了结局的时候再生气吧。总不能为了一个大家都不知道的结局,现在就不过日子了吧?”薛玉娘的意思,就是过日子,结果重要,但是过程一样重要。 有时候,甚至过程更加重要。 盈袖若有所思,点头道:“受教了。像薛姐姐这样想,跟你过日子的人也开心。” 既然开心,生异心的机会就少多了。 两人说完了话,龙淑秋也从花棚那边回来了,满脸红彤彤地,对薛玉娘道:“大嫂,你真的应该去看看那花棚,真的很好看!” 薛玉娘拉过她的手,也不避讳盈袖,对龙淑秋问道:“淑秋,大嫂帮你打听过了,今儿也跟你再说一遍,你要想好,是不是愿意嫁这种人。王二公子以前确实不大检点,但现下他知道错了,打算悔改,好好娶妻生子。你觉得呢?而且大嫂也不能打保票,说他以后一定不会闹老毛病,但是男人……只要能敬重正室,外面的花花草草倒是不用理会。” 龙淑秋的脸色更红,她默默地听了半天,细声细气地道:“只要他能好好过日子,以前的事跟我无关,我不会在意。” 这样说,龙淑秋也不是一点都不挑的。 盈袖松了一口气,觉得像龙淑秋这样的考较才是正常的。 到底是年轻姑娘,怎么可能对要嫁的男人一点要求都没有呢? 王锦奕如果连这一点最基本的都做不到,那不要糟蹋年纪轻轻,家世清白的良家女子了,找个寒门寡妇,或者烟花女子做正室算了。那种人肯定对他一点要求都没有,他想招妓,她们都会主动给他找**…… 将薛玉娘送走之后,盈袖回到卧房,跟谢东篱说了薛玉娘的来意。 谢东篱靠在窗下的长榻上看书,听了她说的话,眼皮都不抬,淡然道:“王锦奕那个人自视甚高,曾经说过非绝色女子不娶。这龙小姐,可是个绝色女子?” 盈袖语塞,撇了撇嘴,反驳道:“那是以前,如今他还敢这么说?他说的绝色女子,可不是不问家世出处的。既要绝色,又要出身高门,这种女子本来就是万里挑一,找得到吗?就算找得到,人家会看得上他这种烂茶渣?” 谢东篱放下书本,笑着看向盈袖,挑了挑眉,“怎么找不到?我不就找了一个?” “去!就知道取笑我!”盈袖啐了他一口,但身不由己转身对着妆台上的镜子照了照,捂着脸在心里暗道,自己真有这么美吗? 但是镜子里是她看惯的容颜,并没有觉得特别美好,只是一双眸子黑白分别,清澈得如同夏日晴空,秋夜海水,盈盈动人。但有时候太凌厉了,并不如上一世给人的和煦感觉。 谢东篱瞥见盈袖偷偷照镜子的样子,唇角微微翘了起来。他看了看自己的手,那上面的红疹还很浓密,还是不能碰她…… 可是这个时候,他最想拥她入怀,和她一起照镜子。告诉她她是他心里最美貌的女子。 至于别人眼中的盈袖,谢东篱希望他们都觉得盈袖生得很一般,而且脾气也不好,没什么本事,有时候,他甚至故意纵然怂恿盈袖的小脾气,恨不得她在人前更加骄纵蛮横才好。 这样就只有他一个人能受得了她。只有他一个人宠她就好。 可惜。男人们的眼睛是雪亮的…… 好不好,他们就算嘴里不说,眼里的光芒是掩藏不住的。 比如那个慕容长青。 谢东篱在心里冷笑。握了握拳头,他一定要尽快找到盛家后人,治好自己的怪毛病。 …… 很快到了正月十五,沈家大夫人王月珊专门下帖子请盈袖去沈家做客。 盈袖听沈遇乐说过。正月十五这天,王月珊要跟王锦奕商谈给他定亲的事儿。 王月珊请盈袖也过去。大概也是想做个和事佬,让盈袖对王锦奕的印象不要再坏下去了。 因为盈袖帮阿细出气的事,王月珊已经知道了。 来到沈家后花园的抱厦里,盈袖和沈遇乐坐在屏风后面。 王月珊坐在抱厦上首的太师椅上。静静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王锦奕。 “锦奕,这件事你想好了吧?你跟姑母说老实话,是不是愿意娶妻了?”王月珊淡然问道。身边的桌子上放着几份庚帖和画像,都是王家看好的几个闺秀。 王锦奕这半个月瘦了许多。整个人也沉稳许多。 他站起身,对着王月珊恭恭敬敬长揖在地,心灰意冷地道:“侄儿知错了。以后一定娶妻生子,不再心生妄想。” 盈袖在屏风后面听得眉梢跳了跳,想起阿细那装扮起来的面容,她心里那股不安更加明显了。 沈遇乐悄悄握住盈袖的手,发现她手心里都是汗,忙对她关切地看了看,做了个口型:“怎么了?” 盈袖笑着摇摇头,将脑子里那股模模糊糊的联想扔到一边。 毕竟应该不可能,也许她杞人忧天了。 王锦奕这边还在说:“侄儿想好了,这一次一定不乱来。” 王月珊点点头,将那些女子的小像给他看,“那你来挑一挑吧。你家里看好了这些人家的姑娘,我也打探过了,虽然家世不如三侯五相这样的世家大族,但也是官家出身的女子,并不是一般的小家碧玉,生得当然也都是花容月貌,不会辱没你的。” 看见盈袖不安沉默的神情,沈遇乐想到阿细,心里一动,她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对王锦奕道:“表哥,以前的事是你不对,我虽然是你表妹,也不能昧着良心说瞎话,你可一定要改。” 王锦奕忙道:“表妹说得是,以前确实是我的不是,以后我再不这样了。如果我再瞎胡闹,姑母和表妹可以跟我断绝往来,不认我这个侄儿和表兄。” 这番话说得很重了,盈袖在屏风后面微微点头,放了一半的心。 沈遇乐这时又道:“既然表哥这么说了,我也说一句。”她顿了顿,看着王锦奕,试探问道:“不如,你就娶阿细为妻,如何?她的家世是不好,但是,也不是完全无法匹配你的。只要你愿意娶她,我和表姐会想办法,定不会让你吃亏。” 王锦奕怔了怔,摇头反对:“不行。阿细对我一往情深,我不能害了她。” 盈袖在屏风后面听得一怔:怎么叫害了她?嫁给王锦奕,对阿细来说,应该是她心心念念的吧? 沈遇乐也表示不明白,“表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愿意嫁,你愿意娶,不是四角俱全?说什么害了她?你现在不理她,难道不是害了她?” 王锦奕苦笑,道:“表妹,实话对你说,我心里有人,但是我这辈子,大概是没有机会跟她成亲。而阿细,她对我一往情深,我却不能回报相同的情意,你说她要是嫁给我,是不是害了她?” 盈袖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她也不再躲了,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淡淡地问王锦奕:“那王二公子要娶谁呢?你真正想娶的,娶不到。对你一往情深的,你也不愿耽搁人家,那你索性不娶算了,为什么还要娶妻?” 王锦奕忍不住往那屏风处看了一眼,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躲在那后面…… 盈袖、沈遇乐和王月珊一齐征询地看着王锦奕,都在等他回答。 王锦奕没精打采地道:“不娶当然也是不行的,我这样的家世,怎么可能不娶呢?以后若是我要接替我爹的副相之职,肯定是要娶妻的。”说着,他往王月珊拿出来的小像看了一眼,随手挑了一个,“就她吧,她是这些人家里家世最低的,只有一个堂兄是兵部侍郎。” 盈袖一看,正是龙泰生和薛玉娘的堂妹龙淑秋! “什么叫就她?”盈袖的声音里隐含着怒气,“她也是好人家的女子,虽然对你以前的事不介意,但不代表着她会容忍你以后犯老病!” 王锦奕脸色骤变,不悦地道:“她能嫁给我就烧高香了,还容得她挑三拣四?”说着,他掸掸衣袖,沉着脸道:“呵呵,我尚且不能跟我心里的人共度一生,她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我?” “可是是你要娶她的!你说了你会改过!”盈袖抬高了声调,“你心里的人是谁?你说啊!你跟她王八配绿豆,说不定就对上眼了,也省得去祸害别的好女子!” “你敢骂她!真是莫名其妙!我娶谁,关你什么事!”文质彬彬的王锦奕听见心上人被盈袖骂的不堪,也忍不住翻脸。 “哈哈,是不关我的事。可是又关这些姑娘什么事?”盈袖冷笑,对王锦奕失望透顶,“你要为心上人无论做什么都没人拦着你,但你有什么理由把这些无辜的姑娘拖进来成全你和你心上人的一往情深?你的心上人不能嫁你,所以你没法跟她在一起。阿细真心对你好,所以你觉得你不能委屈她跟你在一起。可是这些姑娘呢?她们招谁惹谁了?你凭什么敷衍委屈她们?你这个贱人怎么不装情圣到底?怎么不一个人过一辈子算了?你找什么妻子娶什么亲!你就应该阉了自己成全你们这对狗男女的情深似海!”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亲们还有保底月票吗!!赶紧投出来吧!o(n_n)o。 周一了,推荐票也很重要。亲们表忘了!晚上努力加一更。 摆碗求月票!!!~(≧▽≦)/~……(未完待续) ps:感谢enigmanyani盟主大人昨天打赏的和氏璧。么么哒! 第399章 鱼雁 (第二更,求月票) 王锦奕被盈袖骂得面无人色,几乎都忘了生气反击,他只是瞪着盈袖,在心里琢磨自己到底是在哪里得罪了这位谢副相的夫人?让她在这里指桑骂槐! 沈家大夫人王月珊和沈遇乐对视一眼,也都很惊讶。 盈袖这番怒气,又不仅仅像是为了阿细打抱不平了…… 当然,王锦奕也实在是太欠抽了。 凡是女人听到他刚才的话,都会忍不住翻白眼。 当然,也许只有他的那位心上人例外吧…… 王月珊便咳嗽一声,对王锦奕道:“锦奕,你也有错。既然答应我们收心要成亲,就不要说将就敷衍这种话。来,告诉姑母,你的心上人是谁?以你们王家的家世,就算是北齐和南郑的公主,如果你想求娶,也不是不可能的。” 王锦奕苦笑着摇摇头,道:“不用了,她说过,我跟她今生恐是无缘,来生也许再续……” 盈袖:“!!!” 王月珊抿了抿唇,笑道:“这种话,不像我们认得的姑娘说得出口的吧?” 沈遇乐全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笑着挪到盈袖身边,对王锦奕道:“你们都说过这样亲密的话了?那告诉我们是谁,我们也好早晚三炷香,瞻仰一下这样的奇女子。” 这话说得特损。 盈袖噗嗤一下笑出声,摇头慢悠悠地道:“王二公子,依我看,你今生未必与她无缘,不用等到虚无缥缈的来生再续……” 王锦奕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眼神闪烁不定,“谢副相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她是谁?” 盈袖抬头看天,抖了抖肩膀,淡淡地道:“我不认得。这样有情有义的奇女子,我前世倒了血霉才会认得她。不过呢,我是依常理推断。” “常理?” “对。常理。”盈袖点了点头,“王二公子,你这位心上人,成亲了吗?” 王锦奕不由自主摇摇头。“没有。” “那她定亲了吗?”盈袖又问。 王锦奕还是摇摇头,“尚未。” “这不就对了!”盈袖双手一阖,拊掌笑道:“既然你们男未娶,女未嫁,她为何说今生无缘呢?” 王锦奕默然半晌。心里有个声音跃跃欲试,在叫他要不要赌一次? “我说得没错吧?你看,只要她没嫁人,你就有希望,何必将就娶别的女子呢?是不是?反正你也看不上她们。”盈袖笑着说道,声音循循善诱,将王锦奕心底的魔一步步勾勒出来。 王月珊叹口气,将手里那些小像和庚帖收了起来,道:“你也真是,既然心里有了人。那人也未婚嫁,你又何必如此呢?难道那人很是不堪,不能嫁入王家?” 王月珊疑心王锦奕是看上了烟花女子,所以才出此下策。 王锦奕明白王月珊的意思,他容不得心上人被人有一点点委屈,忙道:“当然不是,她的出身,也并不是不能与我为配。可能她顾虑太多吧……”王锦奕想了想,对王月珊又作了个揖,“姑母。今儿既然把话说开了,锦奕还求姑母去我爹娘处转圜一二,就说,我会去北齐游学。三年后回来,再谈婚娶之事,可好?” “再等三年?”王月珊看了他一眼,“你是要等那姑娘三年吧?” 王锦奕窒了窒,讪笑着道:“姑母,您想多了。我就是想静一静。刚才谢副相夫人骂得对,我确实是不能在心里有人的情况下,去娶被的女子,这样对我,对我心里的人,还有别人,都不公平。所以我想,再给我三年。三年之后,但见分晓。” 王月珊本来就不想再管王锦奕的事了,此时顺势点点头,道:“那好,我帮你跟你爹娘说一声,以三年为限。三年之后,无论怎样,你都要收心成亲了。” 王锦奕苦笑道:“三年之后,我不收心都会收心了。姑母放心,一定不会让您为难的。” 王月珊这才叹口气,挥手道:“好吧,你先回去。明日我回娘家,跟你祖父、祖母,还有爹娘商议此事。” 王锦奕忙谢过王月珊,又对盈袖和沈遇乐点点头,转身离去。 他走了之后,盈袖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才哼了一声,道:“还好,不算龌龊到底。” 沈遇乐拉着盈袖的衣襟道:“表姐,你知不知道表哥心里的人是谁?” “我怎么会知道!”盈袖没好气地道,“等三年之后,你不就晓得了?!” 沈遇乐吐了吐舌头,不再追问,转了话题道:“表姐,去我房里坐一坐?” 盈袖看了看王月珊。 王月珊含笑道:“你去遇乐房里吧,我还要把这年节的帐算一算,等忙完了,再跟你说话。” 盈袖福了一福,“舅母去忙吧。” 她跟着沈遇乐去了沈遇乐住的院子。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盈袖才告辞回家。 回到谢家,盈袖马上去找谢东篱,对他说了王锦奕的事,一边忧心忡忡地道:“我这样做,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谢东篱微微一笑,道:“没事,你管得再多些都没事。如果有人说你,你让他们来找我,我给他们讲讲道理,他们就服了。” 盈袖:“……” 虽然知道她是有些过份了,但是谢东篱的话,还是让她心里美滋滋地,她一边笑着说:“快别这样,你这样是要把我惯坏啊!” “怎么会?我这人最讲道理,向来帮理不帮亲,最是公正严谨。”谢东篱摆出大义凛然的姿势,一本正经说道。 盈袖眨了眨眼,道:“那以为我要是做了什么过头的事,你可得好好提醒我。”她不想给人仗势欺人的印象。 谢东篱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暗道:提醒?才怪…… …… 正月十五过后,太医就对元宏帝禀告,说谢东篱的伤势需要静养,山间安静,气候清新,适合养病。 谢东篱也上了奏章,说要去别庄静养。以后他的副相一职,就由他的堂弟谢东兴代行。 谢东兴只是举人出身,还没有中进士,打算后年春闱下场再考一次。争取能中进士,就能正儿八经做官了。 如今他当然只是代行谢东篱的职责。 元宏帝准了,还特意赏赐了很多药材和金银给谢府,让谢东篱好好静养,尽快恢复。为国效力。 正月十六那天早上,谢东兴就带着妻子王氏来到谢东篱的家里探望他。 谢东篱有气无力地靠坐在暖阁的罗汉床上,腿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满脸红疹,胸口依然缠着绷带,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 没有寒暄几句,盈袖就命人端了药过来,服侍谢东篱吃药。 谢东兴忙带着王氏出到外面的堂屋里候着。 盈袖跟着出来,对他们歉意地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们五爷伤得厉害。劳烦六爷帮手了。” “没关系!没关系!都是一家人,何必客气呢!”谢东兴忙恭恭敬敬说道,又说:“内子的娘家也认得几位国手名医,要不要我帮五哥举荐一二?” 盈袖笑着摇摇头,“不用了。他吃太医开的方子,虽然好得慢一些,但是心里踏实。再说五爷的公事有六爷帮忙,我们也不急。” 谢东兴忙道:“五嫂尽说客气话。”又问:“听说你们要去城外的别庄上养伤?以后初一十五,我都会去山上拜访,向五哥请教公事。” 盈袖坐了下来。命丫鬟上茶,笑着看了谢东兴一眼,慢条斯理地道:“只初一十五来别庄,你应付得了吗?” 谢东兴本来是代行谢东篱的副相之职。那就是说,他只是个传声筒,是没有处理事务的权力的。 一切事情,应该是谢东篱拿主意,谢东兴只是去传达、执行而已,就跟一个副手一样。 之所以让他代行副相之职。不过是为了执行的时候更有权威性,别让那些只认官衔不认人的人钻了空子。 但是看谢东兴所说,一个月才去别庄两次,盈袖听起来有些别扭。 谢东兴却看了盈袖一眼,含笑道:“如果五嫂觉得一个月两次太少,我也可以五日一次来别庄。” 盈袖笑了笑,道:“几日一次轮不到我说话。等五爷吃完药,你亲自去跟他说吧。” 谢东兴的妻子王氏这时才眼神闪烁着问道:“五嫂,五哥吃药,你不亲手服侍吗?” 居然是让丫鬟换药喂药…… 王氏刚才看得清清楚楚,这位五嫂,对五哥敬而远之,根本连衣衫都不沾一下。 她是知道谢东篱对盈袖的看重的,光大婚就举行了两次,满京城对盈袖羡慕嫉妒恨的贵女不知有多少,当然,自从盈袖真的嫁人之后,那些贵女不会再明面上针对她了。 大家都以为,谢东篱这样花心思娶回来的妻子,肯定跟他琴瑟和谐,两人必是好得如漆似胶。 这一次谢东篱立了大功,同时也受了重伤,两人又才新婚,盈袖肯定是要衣不解带地亲手服侍了。 所以看见盈袖对谢东篱隔膜的态度,不仅王氏惊讶,就连谢东兴都看了她好几眼,暗自琢磨到底是怎么回事。 盈袖听出来王氏的好奇,但是她总不能说,我不能碰我夫君,一碰他就病得更厉害=_=…… “平时都是我服侍的,今儿不是六弟和六弟妹来了吗?总不能抛下你们吧?”盈袖只好笑着说道,低头抿一口茶。 王氏挺了挺胸脯,“五嫂太见外了,我们一家人,千万别客气。” 谢东兴也抿嘴笑,道:“就是,五嫂不要如此客气。” 没过多久,绿春和红夏端着药盘出来,对盈袖道:“五夫人,五爷的药已经换好了。” 盈袖点点头,对谢东兴道:“六弟你进去吧,有什么话,直接跟我们五爷说。” 谢东兴应了,撂开帘子进了暖阁,盈袖就在堂屋里陪着王氏说话。 王氏为了跟盈袖套近乎,将自己娘家的堂亲王副相家拎了出来敲打,笑着道:“五嫂,我娘家堂伯父家最近可是愁得很,都怪我那堂兄太不争气。” 盈袖知道她说得是王锦奕,心里一动,似笑非笑地道:“你跟你堂兄熟吗?” 王氏道:“出嫁以前挺熟的,出嫁以后,我夫君跟我堂兄倒是熟起来了,比我更熟。” “哦?”盈袖眨了眨眼,“那你堂兄为何这么多年没有娶妻呢?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王氏的娘家跟王副相家是堂亲,当然知道更多的内幕消息,闻言忙神秘地道:“知道一二,五嫂,其实我堂兄心里一直有人……” “哦?有人?是谁?”盈袖表示特别感兴趣,她身子微微前倾,两眼放光,一副八卦十足的样子。 王氏得意地道:“具体是谁我不知道,但是我晓得,我堂兄这两年一直跟一个女子鱼雁传书。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跟我堂兄书信往来的女子,就是他心仪之人。” ※※※※※※※※※※※※※※※※※※※※ 这是第二更,亲们亲们,还有保底月票吗!!赶紧投出来吧!O(∩_∩)O。 周一啊,推荐票也表忘了!!! 每天都要绞尽脑汁花样百出求月票!!!~\(≧▽≦)/~ 。 。(未完待续。) 第400章 看脸 (第一更,求月票) “哦?跟一个女子鱼雁传书?”盈袖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如同两排小扇子飞速扇动,“六弟妹真不知道那女子是谁?”说着她拉拉王氏的衣袖,晓得:“我是不信的,六弟妹一定知道是谁,是吧?” 王氏是真不知道那女子是谁,她还是在去堂伯父家做客的时候听王锦奕的丫鬟说过一次,但那丫鬟就说走嘴一次…… “五嫂,我真不知道那女子是谁。”王氏半叹息,半神秘说道,“不过呢,我可以告诉五嫂,我堂兄对这个女子真的很在乎。” “何以见得?”盈袖更加感兴趣了,心里砰砰直跳,特别想知道自己猜得对不对。 “不瞒您说,两人鱼雁传书这件事,除了我堂兄本人,王家里大概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王氏陷入回忆之中,“几个月前,我回娘家,偶尔听见我堂兄的大丫鬟在跟另一个小厮说笑,问他有没有信来,说二公子去了一趟南郑国,回来越发想念,晚上做梦都唤出名字了,真是日里夜里都想。” 盈袖默默算了算,应该就是王锦奕去了一趟南郑国回来之后。 王锦奕去南郑国遇到阿细,有了一段露水情缘,回来就憋不住了? 盈袖笑了笑,问道:“然后呢?” “我当时正在竹林后面歇脚,眼看一只大丽蝶从我面前飞过,我听见那丫鬟和小厮的声音都很耳熟,是我堂兄身边的人,正要出去跟他们说话……”王氏脸上露出恐惧的神情,“结果我还没有站起来,就听见我堂兄厉喝一声‘胡说八道’!” 盈袖给王氏递了杯茶,嘱咐她:“慢慢说……” 王氏接过茶,捧在手里,眼望着门口的方向,“我们家是旁支,我又素来胆小。因此不敢出去,就听那大丫鬟和小厮不断磕头求饶,我堂兄说,我最恨别人背后嚼舌根。姑娘家好好的名声,就是被你们这种人坏了!” “呵,还挺护犊子……”盈袖轻笑出声,掩袖问道:“你堂兄没有发现你吧?” 王氏苦笑着摇头:“都这么说了,我哪里敢出去?当然是躲着不肯出声了。后来他们三人就走了。我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算了。结果过了一阵子,我再回娘家,就听说我堂兄的小厮和他的大丫鬟合谋,偷了他的东西私奔了。” “私奔?!”盈袖眯了眯眼,手中紧了紧,“这么巧?就是你听见说话的那两人?” “正是。我是认得他们的,以前跟他们还挺熟悉。”王氏这时才觉得自己太多话了。 这件事,王锦奕明明是不惜打杀两条人命也要瞒住的,自己却为了讨好五哥五嫂。把这件事说了出去…… 王氏脸都白了,心有余悸求盈袖:“五嫂,您知道了吧?这件事是我堂兄的逆鳞,他不会允许任何人对那女子不利,一丁点都不行。我跟您说了,您藏在心里就好,千万不要对别人说。万一传出去,我很怕我堂兄会查到我头上。” 盈袖忙对她安抚地笑了笑,拉住她的手道:“六弟妹,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对别人说的,就是五爷我也不会说。出得你口,入得我耳,仅此而已。我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王氏连连点头。“多谢五嫂体谅。” 盈袖伸手捋捋头发,又笑道:“其实,你不必那样怕他。虽然你是王家女,但是你如今已经是谢家妇。你堂兄的手若是敢伸到我们谢家,我保证剁下来给你下酒。” 王氏:“……”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谢东兴才从暖阁里出来。对盈袖告辞:“五嫂,跟五哥谈好差事了。今儿叨扰了,以后我十日一次,往别庄去看五哥。中间若是有急事,会多去几次。” 盈袖笑道:“我是妇道人家,这些朝堂的事不用说与我听。你跟我们五爷谈妥就行,我们五爷养病期间,一切就靠你了。” 谢东兴颔首微笑:“五嫂客气。” 谢东兴带了王氏离开谢家大房的宅邸,回他们自己家去了。 盈袖回到暖阁,坐在谢东篱身边默默沉吟。 看来,王锦奕对那人的心思,比她先前以为的还要深。 也不知那人有什么本事,居然能引得众多男子竞折腰…… “在想什么?”谢东篱抬头看了看盈袖,放下手里的书本,“是在担心六弟代行副相之职的事情?” 盈袖偏头笑道:“是啊,我看他之前挺自信的,说初一十五才来跟你禀报。可是他不过是代行副相之职,轮不到他做主吧?” 谢东篱呵呵轻笑,伸手抓住盈袖的手,道:“是轮不到,但是就让他做做主也是好的。毕竟我们再过一阵子就离开京城外出了,总不能还让他每天都来吧?” 盈袖手中一凉,低头看见谢东篱已经戴上那特制手套,所以可以拉她的手。 她反手握紧谢东篱冰冷的手套,低低地道:“你说得对,我是想左了。——你的病,见到盛家后人,一定能治好吧?” 谢东篱点点头,“一定能治好。” “你这么有信心?”盈袖嫣然一笑,心里也是欢喜的,但忍不住跟他抬杠。 “这病虽然来得蹊跷,但并不是不治之症,我为什么没有信心?”谢东篱挑了挑眉,“难道你对我没有信心?” 盈袖凝视着他满是红疹的脸,若有所思地道:“……其实,只要能让你不要发高热就好。若是只出红疹,甚至这些红疹不褪,我都不在乎的。” 看得时间长了,就顺眼了。 谢东篱将她的手反手扣在掌下,眸光沉沉,“如果这些红疹就是不褪,你真的甘心嫁给这样一个丑的男人?” 盈袖斜睨他一眼,不满地道:“说得好像我为了你这张脸才嫁给你一样!” 好吧,虽然谢东篱清隽轩然的脸确实很好看,但……这不是她嫁给他的主要原因! “不是吗?”谢东篱又想逗她,“如果我真的就是满脸红疹,你依然愿意嫁给我?” “那我问你,如果我生得不好看。你还愿不愿意对我这样好?”盈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抛出同样的问题,其实她的心里也有些忐忑。 毕竟她亲眼见到那些男人为了绝色女子,能疯狂到什么程度…… 是不是只有那样绝色美貌的女子。才配得到男人的真心? 谢东篱拉住她的手,戴了特制手套的手指在她手腕上轻轻摩挲,道:“说得好像我是为了你的美貌才对你好一样,你也忒瞧不起我了。” “那不就得了。你不是为了我的容貌,我也不是为了你的风姿。”盈袖看了看他。极想靠近他,依偎在他怀里。 只有男女之间的情爱,才会有肢体交缠的**。 可是他们还不能随心所欲地靠拢和拥吻…… 谢东篱静静地看着盈袖的眼眸,并不隐藏自己对她的**和渴求。 深邃如暗夜天空的眼眸里,似有孤独的火种在默默地燃烧,那火焰向天空的深处无限企及,却总是难以达到。 谢东篱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道:“给我端药来,伤口又崩裂了。” 盈袖:“……” …… 过了几天。谢东篱带着盈袖坐着大车,往谢家在城外的别庄去了。 盈袖起先不知道那别庄在哪里,后来到了山脚下,谢东篱和她换了软轿上山,她才知道,原来是在盈袖娘家后院港湾对面的那座小山上。 以前在谢东篱扮作师父住的那间小茅屋,就在谢家别庄不远的地方。 盈袖坐着软轿往山上走的时候,还撂开轿帘看了一眼,发现了通往那间小茅屋的方向,不由抿嘴一笑。 那些往事。想起来就沁甜入骨。 两人在谢家别庄住下。 这所别庄建在山上,看上去不起眼,其实这里的山上布有阵法,没有人指引。是不能进到别庄里面的。 谢家的侍卫遍布山脚,将这座小山守得严严实实,就连一只鸟儿飞过,都能被打下来编个号。 谢东篱脸上的红疹养了一个月之后,终于全部褪了。 盈袖看着他苍白的面容,很是心疼。打算给他炖点补汤补一补。 谢东篱这一次为了能脱身出去寻找盛家后人,做戏做得份量十足。 胸口的伤势虽然是皮外伤,但是出血过多,再加上又跟盈袖生气,引发了怪病,整个人确实虚弱了不少。 盈袖这一天早早起身,到院子里转了一圈。 正月已经过了,进入二月,正是早春时分。 后院对着大海,此时正是朝阳初升的时候。 盈袖站在院门旁边,看见远处墨蓝色的海平线突然变得霞光璀璨,金光从云层洒落下来,照得海上突然亮堂起来。 没过多久,一轮红日从海平线上跃了出来,冉冉升起。 这山虽然不高,但是灵气逼人,竹林青翠,林间似乎有白云流动,映着朝霞红日,恍如人间仙境。 盈袖深深地吸一口清晨的空气,顿时觉得耳清目明,胸口的壅塞一扫而空。 “夫人,您今天要做什么?”采桑和采芸跟在她身后,笑着问道。 盈袖头也不回,道:“我今天想去林中采药。前些天我问过这里的守山人,后山的草药很多,平时没有人采,都是自生自落。” “采药?”采芸很是好奇,“可是我们家的药房里什么药都有啊!” 采桑忙嗔了她一眼,拉拉她的胳膊,道:“药房里的药都不知放了多久了,药性大减。现采的药新鲜一些,应该药性更强。” 盈袖在前面笑道:“正是采桑这话。你们俩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自然是要去的。”采桑忙回道,她已经换了鹿皮小靴子,可以在山间行走。 采芸吐了吐舌头,道:“奴婢也要去!” 盈袖和两个丫鬟背着背篓,往后山行去。 她一边走,一边看着手里一张方子,“补血需用阿胶、灵芝、生地、白芍、川芎、当归、何首乌、人参、鸡血藤、枸杞、黄芪、三七和熟地黄。阿胶、灵芝、枸杞、人参、三七和熟地黄都有,需要采的是白芍、川芎、当归、何首乌、鸡血藤和黄芪这六味药,应该不难。” 采芸话多,一边走,一边叽叽喳喳问盈袖:“夫人,您要这么多药做什么?” “给五爷补身啊。”盈袖拿着一根棍子一边四处拔打,一边寻药,这也是为了防身,可以赶走那些埋伏在林间草地里的蛇虫鼠蚁。 “五爷这一次可病得真严重。”采芸忧心忡忡地道,“奴婢在京城家里的时候,听见好几个婆子嘀咕,说如果五爷这一趟抗不过去,大夫人和二夫人就要出狠手,给五爷留后了……” 盈袖:“……” 留后? 她脸上突然飞起两道红晕,想起昨天晚上,谢东篱在浴房里磨磨蹭蹭好久才回到床上,她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又犯病了,惹得他很是不悦,后来还命令她晚上睡觉的时候穿得严严实实睡觉,不许她只穿肚兜…… “唉……”盈袖叹了口气,抬眸看了看万里无垠、艳阳高照的天空,什什时候才能有阴雨天呢?真是歹寿哦…… “夫人!那边是不是鸡血藤?”采桑突然看见山道边上几根怪模怪样的藤蔓,跟盈袖给她看过的医书上画的鸡血藤图很像。 盈袖回过神,看了一眼,大喜道:“正是鸡血藤!”说着,她拔出匕首,往那鸡血藤斩过去。 三个人一路行来,收获颇丰,除了何首乌没有找到合适的,另外需要的几种药草都是满载而归。 “回去跟阿顺说一声,让他寻些上好的何首乌送过来。”盈袖背着背篓回到谢家别庄的院子。 采桑应了,忙去外院找人传话。 盈袖在耳房放下背篓,拿出刚刚采的药草开始制药。 先要洗,然后切片,再用专门的药锅慢慢烘干。 等全部制好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谢东篱慢慢走了过来,在耳房门口站定,背着手问道:“你出去采药了?” 盈袖抬头看他,对他粲然一笑,“是啊,采药去了,刚刚制好,马上给你煎一碗,你吃了就好睡觉。昨夜看你翻来覆去一夜几乎没怎么睡着。” 谢东篱缓缓点头,“有劳你了。” 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轰!轰!轰! 就在这时,天上突然响起一声声炸雷! 很快,一阵浓云飘来,挡住了明亮的月光和星星。 哗啦! 大雨说来就来,倾盆而下,雨点溅到了耳房外面的回廊上。 “下雨了!快进来!别淋湿了!”盈袖条件反射般跳起来,伸手将谢东篱拉入耳房。 谢东篱感觉到她小手上柔软的触感,喉头猛地一紧,一手将她的两只手抓到背后扣着,同时反脚将耳房的门踹得关上,另一只手已经摁着盈袖的肩膀,将她压在墙上,低头对着她的唇吻了下去。 永昌五十一年春天的第一场春雨,春意盎然。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亲们还有月票吗!!赶紧投出来吧!O(∩_∩)O。 推荐票也很重要。亲们表忘了!晚上努力加一更。 摆碗求月票和推荐票!!!~\(≧▽≦)/~ 。 。(未完待续。) PS:感谢天性黯然、小熊哥俩、LRHLUORUHONG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第401章 心机婊 (第二更,求月票) 他们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亲热过了。 盈袖以前很怕打雷下雨,但是自从跟谢东篱在一起之后,她对打雷下雨浓云密布的天气就有了说不出的爱好。 谢东篱的手隔在墙壁之间,扶着盈袖的后脑勺,揽住她,狠狠往自己身上靠近。 盈袖也很热情,她的双臂紧紧搂着谢东篱的脖颈,踮起脚尖,整个人挂在谢东篱身上。 她扬起头,闭着眼,沉醉在谢东篱狂热又激烈的亲吻当中。 他的唇和她记忆中一样热情。 炽热的呼吸在唇齿间释放,心跳如擂鼓,响声震天,甚至盖过耳房门外的雷鸣。 盈袖在他怀里依偎着,恍恍惚惚地想,自己的心跳得这么厉害,他是不是都能感觉到了? 但是谢东篱没有感觉到她的心跳,只感觉到她胸前最绵软的地方,压蹭在自己的胸膛上,还一跳一跳地,如同两只活泼的小兔子…… 真是淘气的小兔子…… 他伸出手,从她衣襟底下缓缓往上,按住一只活泼跳跃的小兔子,轻轻抚弄,左右盘旋。 盈袖只觉得一半身子都被他掬在手心,僵硬无比,动弹不得,激动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谢东篱的唇瓣从她唇边移开,顺着面颊移到她莹白如贝壳的耳垂上,猛地**,舌头顶着她细嫩的耳垂摩挲。 盈袖又觉得另一半身子已经化掉了,感知不到任何东西,除了他的亲吻。 有股热潮渐渐从她胸口漫了出来,涌向她全身上下。 嗤啦! 谢东篱的手已经拉住她的腰封,顺手扯开。 墨绿色孔雀金纹狐皮里子的长裙逶迤落地。 谢东篱抱住她的一条长腿,缠在自己腰上。 很快,耳房里响起有节奏的低吟…… 盈袖的头往后极力仰着,一只脚尖点着地,发髻散乱,长发垂了下来。在半空中一晃一晃。 谢东篱立在她身前,低头埋首在她肩上,全身如同一张强弓,蓄势待发! …… 良久。外面的雨势渐渐小了,惊雷远去,耳房里也云散雨收。 盈袖低着头,手脚僵硬地系着腰封,不满地嘀咕:“……你就不能等一会儿。回房里再……” 谢东篱唇角带着笑意,伸出手,默不作声帮盈袖系上腰封,然后看了看盈袖的头发,指了指,道:“头发再梳一下?” 盈袖这才发现自己鬓发散乱,一时羞不可仰,趁谢东篱不注意,出脚狠狠踩了他的脚一下。 其实盈袖的脚一动,谢东篱就察觉了。但是他并没有缩回去,就这样给盈袖踩了一脚出气。 盈袖也没料到自己踩到了,横了谢东篱一眼,“你故意的?” “给你出气还不好?”谢东篱摸摸鼻子,转身去看盈袖制好的药材,“嗯,还不错,火候把握得很好。” 盈袖啐了他一口,“看来,你昨天晚上睡不着。根本就不是因为生病……” 谢东篱也不回头,笑了两声,说:“本来就不是因为生病。”说着顿了顿,“嗯。今晚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盈袖:“……” 两人从耳房出来,发现外面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就连回廊上都没有人掌灯。 肯定是下人们听见耳房的动静,所以远远地避开了…… 盈袖忍不住又瞪了谢东篱一眼,忙拢了大氅,往堂屋里去了。 匆匆忙忙回到自己的卧房。她才扬声叫丫鬟们抬热水进来。 谢东篱跟她各洗了一个热水澡。 终于躺到床上,盈袖累得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 谢东篱本来还想“累一累”,但是看盈袖耷拉着脑袋,窝在他怀里睡得熟透了,只好作罢。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将她放回她自己那边的被窝。 外面的雨渐渐停了,浓云散去,露出满天辰星。 谢东篱侧过身子,看着盈袖的睡颜出神,过了一会儿,才沉沉睡去。 …… 春天来了,山上万物复苏,草长莺飞。 盈袖每天都出去采药,对这山熟悉之后,她发现这山上多兰草,不过都是野生兰草,还要栽培一下才能出名种。 她背着背篓,和谢东篱一起上山,一边采药,一边挖兰草。 谢东篱指着山坳处的一处兰坑,对盈袖道:“这里算是整座山上最好的野生兰,这边是梅兰,靠水洼处是水仙兰,水洼中间是荷兰,对面是蝴蝶兰,你脚下是素心 兰。” 盈袖听得心花怒放,挥舞着小铲子大叫:“带走!带走!统统带走!” 她挖兰草挖得兴起,回手一抹汗,就将一处兰泥弄到鼻子上,画得跟小花猫一样。 谢东篱递给她一块帕子,“擦了吧,鼻子上都是泥。” 盈袖接过来擦了擦,笑道:“这是兰泥,不脏,我也能附庸风雅一次了。” 两人说说笑笑,正将那些野生兰连泥带根都挖了放到背篓里,就见一只雪白的兔子突然扑了过来,一头撞翻盈袖的背篓。 “啊?!我说你这兔子!反了你了!敢跟我争兰草!都是我辛辛苦苦一上午挖的!”盈袖指着那小白兔大声斥责。 谢东篱看着这小白兔,突然想到昨夜盈袖身上那活泼泼的两只“小兔”,不由心神**,看向盈袖,眸光沉沉,带着隐忍的情意和渴望。 盈袖被谢东篱的目光吸引,也红着脸看着他,只会傻笑。 那小白兔朝盈袖一呲牙,转身一拱一拱地,飞快往回跑了。 盈袖回过神,发现那小白兔竟然趁她不注意,叼走了她刚挖的蝴蝶兰,顿时大怒,追了上去。 谢东篱笑着摇了摇头,拾起盈袖落下的背篓,跟着往前走。 两人追着那只小白兔来到后山的一个石壁前。 盈袖拨着草丛,睁大眼睛到处找,也没有找到那只小白兔。 “真是奇了怪了,我明明看见它一头扎到这边的草丛里。怎么就不见了呢?”盈袖百思不得其解。 谢东篱抱着胳膊慢悠悠地走过来,四处看了看,笑说道:“你不如骂骂它。这只小白兔偷兰草,想必是只风雅兔。你骂它,说不定就把它骂出来了。” “管用吗?”盈袖半信半疑,但是她在这一圈都找遍了,也找不到那只小白兔钻到哪里去了。 一气之下,死马当做活马医。她叉着腰,对准小白兔最后消失的方向,大声道:“你这只该死的贼兔子!给我听好了!我挖的蝴蝶兰,你给我还回来!有本事你自己去挖!偷别人的兰草算怎么回事!你别以为你有嫦娥撑腰,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惹急了我,一把火烧了你这个贼兔窝!” 话音刚落,她对面的草丛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 那只小白兔果然出现了,伏在草丛里,红宝石一般的小眼睛盯着盈袖,两只前爪不断在地上抛坑。不多会儿就地上挖了小洞出来。 “咦?会挖坑了不起啊?!”盈袖冲那小白兔比了比拳头。 小白兔不理她,低着头两只前爪如飞轮,很快挖了个浅浅的圆坑。 那小白兔就在坑的那一边不断地跳脚,蹦得有半人高。 盈袖瞠目结舌,对谢东篱道:“怎地?这兔子成精了?” 小白兔像是被气得不行,一下子泄气了,从半空中掉了下来,在地上打个滚,默默转身又往草丛里面行去。 盈袖忙叫了一声“哎!你别跑啊!”说着往前追去。 扑通! 盈袖一脚踩到刚才那小白兔挖的浅坑处,竟然发现那坑底是虚的! 该死的贼兔子! 果然是只心机婊! 谢东篱见势不妙。揉身上前,抓住盈袖的胳膊,将她从坑里拎了起来。 因是上山采药,两人幸亏都戴着那特制手套。不然这一拉一拽,谢东篱又得躺几天…… 盈袖一出来,就忙推开谢东篱,站到一旁。 谢东篱走到那坑跟前,仔细看了看,点头道:“这兔子是真成精了。这里本来就有一个深坑。但是不知为何,被人盖上了。这兔子刚才在这里刨坑,就是把盖住坑的几根横条给移开了,所以你一踩就中招了。” 盈袖探头看去,也大奇,“谁挖的坑?” 谢东篱摇了摇头,“不晓得。”他从林子里随手拔了一棵小树过来,对准那坑的位置捣去,很快将那坑上面的伪装全给掀开了,露出一个圆圆的黑洞。 光线射了进去,在那黑洞里,恍惚还有几道白色流光闪耀。 那小白兔这时又跑了回来,一个跟斗栽到坑里面去了。 盈袖着急地冲着坑底叫:“嗳!你能不能出来啊?” 那小白兔不知在坑底做什么,过了一会儿,它又窸窸窣窣顺着坑壁爬了上来,嘴角叼着一支白色的花朵。 那花朵白得透明缥缈,如同幽灵,有茎无叶,十分奇特。 谢东篱面色一变,道:“这是极罕见的幽灵兰。这兔子竟然是为了这株幽灵兰?!” 盈袖叹为观止,点头道:“服了,这果然是一只风雅兔。” 谢东篱摸着下颌,对盈袖道:“我要下去看看。” “看什么?”盈袖不愿意,“这里面这么黑,谁知道有什么毒虫猛兽?不要去了吧?” 谢东篱好笑,指着蹲在一旁看他们的小白兔对盈袖道:“它才刚刚下去过。如果有毒虫猛兽,它还爬得上来?”又道:“幽灵兰有非同一般的特殊功效。当年盛家传人在北齐国露面,据说就是因为一株幽灵兰,引来了盛家传人。” 盈袖却看了那小白兔一眼,狐疑道:“我怎么觉得这小白兔贼忒兮兮的,不像好兔子……” ※※※※※※※※※※※※※※※※※※※※ 这是第二更,每天求月票真是个力气活儿。亲们没看见俺最近瘦了好多?O(∩_∩)O。 月票推荐票,票票都需要!!!~\(≧▽≦)/~ 。 。(未完待续。) 第402章 相识 (第一更4K,求月票) 小白兔默默低下头,三瓣嘴咬着那株幽灵兰放到谢东篱面前的地上。 “你看你看!它还会拍马屁贿赂你!”盈袖眼睛都直了,难以置信地用手指指着那圆圆胖胖的小白兔。 谢东篱微微有些诧异,但是他这人沉稳得多,而且见多识广,不像盈袖这样一惊一乍。 谢东篱弯腰将那株幽灵兰捡起来细看,然后交到盈袖手里,“你拿着,我下去看看。”说着,他一跃而下,跳到那坑里去了。 那坑应该是以前有人挖的陷阱,不知道要做什么用,后来不知为何,又弃用了,弃用的人也不知作何考虑,没有把坑填起来,而是在坑顶架了横七竖八的粗树干,并且用杂草掩盖起来。 刚才那小白兔就是在他们眼皮底下将这个坑刨了出来…… “五爷?五爷?”盈袖趴在坑顶叫着谢东篱,她不敢往里面,再说那坑里黑黢黢的,她想看也看不到。 谢东篱不知道在里面做什么,也没有回应她。 盈袖心急,不过不敢再叫谢东篱了,她瞪了那小白兔一眼,嘟哝道:“都是你的错!如果我夫君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那小白兔没有抬头看她,只是探头看了看坑底,然后转身走了。 它胖胖的小身子一拱一拱,圆圆滚滚跟个小白球一样。 盈袖:“……”嚓!好想逮住这只兔子做麻辣兔丁! 那小白兔突然全身抖了抖,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加快速度往前爬,很快消失在草丛里。 盈袖:“!!!” 没过多久,谢东篱从坑底爬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两株幽灵兰,对盈袖道:“赶紧回去制药。这幽灵兰离了浮木一个时辰就不能活了。” 盈袖大喜,跑过去问道:“你没事吧?坑底下怎么回事?” “这坑像是个专门养幽灵兰挖的坑,应该已经挖了很久了,但是好像一直不成功,所以被弃用了。”谢东篱将三株幽灵兰小心翼翼地放到盈袖背着的背篓里,“只是不知道过了多久。碰到合适的水份和气候。这幽灵兰居然又活了,还开了三朵花。” 盈袖好奇,“这幽灵兰有什么特殊用处?师父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呢。” 兰草虽然有药用价值。但是一般的兰草还是观赏价值大于药用价值。 不过幽灵兰除外。 谢东篱对盈袖娓娓道来:“……幽灵兰的药用功效,世人所知甚少,不为别的,只为这种功效。只有对盛家人才有用。” “啊?还有这事?”盈袖更加惊讶,“为什么只对盛家人才有用?” 谢东篱想了想。道:“幽灵兰据说能让人进入完全无知无识的假死状态,服用的人感受不到疼痛,也感觉不到外界的接触,就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那会真的死吗?”盈袖疑惑。“而且怎么知道不是真死,而是假死呢?” “这我到不清楚。只有盛家人的独门秘方,可以顺利用幽灵兰入药。别人都不敢,用了就是个死。所以只有盛家人需要这种幽灵兰。”谢东篱感慨着将盈袖背上的背篓取下来拎在自己手里。“我听说过,盛家人可以用幽灵兰制成一味药,让人服用后进入一定时间的假死状态,在这期间,可以对这人做任何事,包括开膛破肚治病都没有问题。” 盈袖咂舌,“那不会觉得疼吗?” 想想她就不寒而栗。 开膛破肚啊! “当然不会。不然怎么叫‘假死’呢?如果知道疼,还是死亡吗?”谢东篱微笑着说道,举目看了看四周,“没想到这里也曾经有人试图培养幽灵兰。” 他不知道是谁曾经在这里做过,但是,这片山一直属于他们谢家。 会不会,是他们谢家的某个人呢? 盈袖跟着轻叹:“盛家医术真是太神奇了!真希望我们能快点找到他们。” 说话间,两人找好下山的方向,准备下山。 嗷呜!嗷呜!嗷呜! 这时候,山间深处突然传来几声狼嚎。 盈袖一惊,下意识回头,只见一只小白兔如同离弦之箭一样从草丛里窜出来。 盈袖低下头,看见那小白兔嘴里叼着一支胡萝卜,放到她脚边,抬起头,两只红彤彤如同宝石一样靓丽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盈袖。 盈袖立刻心软了,笑着道:“算你识相,知道讨好谁。” 如果和刚才一样,这小白兔还是只知道讨好谢东篱的话,她真的要呕死了…… 谢东篱笑了笑,问她道:“你想养一只小白兔吗?” 盈袖笑道:“一般的小白兔也就算了,只配做菜。可是这只能把我骗到坑里去的小白兔,养养倒是无妨。” 谢东篱也低头看了一眼。 那小白兔垂下头,一副特别温顺老实的样子。 想到刚才那只又蹦又跳,又挖又刨,还抢他们兰草的兔子,再看看这只温顺无比的小白兔,盈袖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刚才那只,和现在这只真的是同一只小白兔吗?! 谢东篱像是明白她的心思,笑道:“应该是同一只小白兔,你看看它嘴里还叼着那株蝴蝶兰。” 盈袖蹲下身,慢慢伸出手,试探着摸了摸那小白兔身上的毛。 柔软光滑得不得了…… 盈袖看着这小白兔,深思道:“这是一只野生的兔子吧?它是如何保持这么雪白的皮毛的?” 那小白兔低着头,耷拉着长耳朵,乖乖任摸。 盈袖促狭心起,故意道:“我还缺一个围脖。五爷,你看这皮毛如何?给我做一个兔毛围脖?” 那小白兔全身禁不住颤动,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不等谢东篱说话,盈袖自己就心软了。马上道:“好了,真是兔大点胆子,我逗你玩的。” 那小白兔的长耳朵唰地一下又竖起来,它抬头看看盈袖,转身又往草丛里跑。 盈袖有些失望地站起来,摇头道:“看来它还是不愿意跟我们下山啊。” “你又要拿人家做菜,又要拿人家做围脖。我要是小白兔。我也不要跟你走。”谢东篱含笑揶揄说道。 盈袖撇了撇嘴,转身跟来谢东篱往山下走。 但是没走多久,他们又听见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两人回头。不约而同瞪大双眸。 只见那小白兔从草丛里拖出几只锦鸡。 那锦鸡身上的毛流光溢彩,五彩斑斓,在阳光下美不胜收,映在小白兔全身雪白的皮毛上。将它几乎映成一只彩虹兔…… “算你狠……”盈袖喃喃说道。 瞧她拣到什么宝! 一只会抓锦鸡的兔子! 盈袖弯腰,将那小白兔抱了起来。抚着它雪白顺滑的兔毛,笑道:“你胖得跟个球一样,我就叫你球球吧,姓白。名球球。” 小白兔在盈袖怀里抬起头,三瓣嘴一裂开,好像在笑一样。 “哟?这是答应了?好吧。白球球……姑娘……你好啊!”盈袖掀开小白兔的身子,不动声色看了看。发现这是一只小母兔。 谢东篱将锦鸡扔到自己的背篓里,一个人在前面开路,没有理会身后一人一兔的无聊话语。 两人一兔很快下了山,盈袖去收拾白球球,谢东篱马上去临时改作药房的耳房里制药。 这三株幽灵兰,他要小心处理,争取最大的用处。 因幽灵兰必须野生,而且实在太难养活,所以就算是盛家,也是有一株就用一株。 如果这个天底下有什么东西能吸引盛家人亲自前来,就只有幽灵兰了。 可是谢东篱不许盈袖现在说出去,说要等再过一阵子,再把这个消息散布开。 这样他们就可以在家里守株待兔了,不用离开东元国。 盈袖明白轻重,马上点头应允。 第二天,两人在别庄的花圃里种兰草。 别庄花圃边上有一个池塘,里面种有荷花。 正是初春时分,荷花刚刚抽出嫩箭,新长出的荷叶绿得能滴得出水来。 盈袖和谢东篱在临水池的亭子里摆上大条案、颜料、画笔和雪浪纸,准备要画初春的景色。 那些兰草都已经移种到花圃里,有两株喜水的水仙兰种到了水池边上。 微风袭来,池塘里荡起一阵涟漪。 兰草娇弱的茎杆被微风吹得随风倾倒,但却有股韧性,虽然弯,却不折。 谢东篱手执画笔,将眼前的景色一一画了下来。 盈袖拿着一支小狼豪笔,偷偷将球球画到了雪浪纸的角落里,就蹲在那水仙兰和荷花之间,精灵趣致,风雅无比。 不愧是一只风雅兔! 采桑和阿顺在旁边磨墨调颜料,看得赞叹不已。 其实…… “白球球!你再偷吃兰草,今儿晚上不许你吃鸡!”盈袖一声娇斥,打破了采桑和阿顺的幻想。 这只名叫白球球的小白兔,不仅爱吃鸡,还爱吃兰草。 当然,更加臭美,每天下水游泳,身上的兔毛才能保证常年雪白。 嗷! 一只黑色的小豹子一样的动物突然从远处奔了过来,往球球那边冲过去。 专心致志偷兰草吃的白球球背后没有长眼睛。 只听见扑通一声,它一下子就被那黑色小豹子一样的动物给撞到水里去了。 盈袖瞪大眼睛,放下手中的小狼毫笔,拎着裙子从亭子里走出来,惊讶地道:“小喵?你怎么来了?” 小喵朝她嗷地叫了一声,跟着扑通一声扎到水里。 小喵是谢东篱送给盈袖弟弟小磊的一只小波斯猫。 当然,现在已经长成大猫了。 “姐姐!姐姐!”跟在小喵身后的,当然是元晨磊了。 盈袖惊喜转过头,看向声音的方向,果然是她弟弟小磊来了。 “小磊!你怎么来了!”盈袖顾不得球球,忙走过去握住小磊的手,仔细打量他。 小磊面色红润,穿着一身天马皮红白双色箭袖长袍,脚踏青缎羊羔皮长靴,头上戴着貂毛卧兔,看上去英气勃勃,眉目俊雅,似乎一个冬天不见,他已经长成为一个英俊的小伙子了。 小磊拉着盈袖的手,也细细看她,笑道:“姐姐,你气色不错。”说完又问谢东篱:“姐夫的伤好些了吗?” 盈袖朝亭子那边指了指,“你姐夫在那边画画,你要不要去看看?” “姐姐不跟我一起去吗?”小磊殷切问道。 “刚才小喵把球球撞到水里去了,我要去……”盈袖话没说完,就看见小喵已经从水里冒了出来,嘴里叼着一团雪白的圆球…… 盈袖:“……” 小喵将球球叼了上来,放到水池边的一块方形的芙蓉石上。 那芙蓉石可以当凳子坐。 不过现在只是球球抖毛的场所…… “快走开!”盈袖忙拉住小磊退后,免得球球满身的水都抖到他们身上了。 小喵趴在芙蓉石下,两只猫眼一只睁,一只闭,紧紧盯着球球的动静。 盈袖虽然跟着小磊上了亭子,但是注意力还是集中在这一猫一兔身上。 这俩怎么看怎么违和,但是它们好像不打不相识,如今居然相处融洽! 当盈袖看见球球最后从芙蓉石上滚落下来,趴到小喵背上睡觉的时候,她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自己的心情。 谢东篱抬头看见这一幕,也怔了一下,半晌才对小磊点点头,“小磊来了。” 小磊仔细打量谢东篱的面容,关切地道:“姐夫的伤好些了吗?” 在外人眼里,谢东篱面色苍白到毫无血色,虽然已经是初春,但是他在外面的时候还是貂毛大氅,狐皮长袍,兼紫貂帽子、狐皮手筒,全套冬季御寒的装备。 谢东篱的声音有些中气不足:“好多了,就是天天犯困。” “春困秋乏,常事常事!”盈袖笑着说道,问小磊,“你只是来看我们的?” 小磊点头:“一来是看看姐姐姐夫,二来,也是爹……催我来。” “爹催你来做什么?”盈袖不以为然,她对这个爹已经仁至义尽了。 “是娘的事。”小磊又抿了抿唇。 “爹催你来,为了娘的事?”盈袖眯了眯眼,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太阳没有打西边出来啊!” 小磊忍不住笑了,走到谢东篱身边,看着他正在画的画,又道:“张绍洪已经辞去副相一职,如今是他弟弟张绍天继任。” 盈袖看了看小磊,“那又怎样?” “张绍天向娘提亲了……”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亲们还有月票吗!!赶紧投出来吧!o(n_n)o。 推荐票也很重要。亲们表忘了!晚上努力加一更。 摆碗求月票和推荐票!!!~\(≧▽≦)/~ 。 。(未完待续) ps:感谢昨天打赏的香囊。么么哒! 第403章 站边 (第二更,求月票) 盈袖皱了皱眉,觉得自己是不是不仅眼睛出了问题,连耳朵都出问题了,“你说什么?谁向谁提亲?” 小磊抿嘴笑了笑,抬眸看四周镇定地道:“张家的张四爷张绍天向娘亲提亲了。过了正月十五就提亲了,不知怎地,爹居然知道了,昨天把我叫到他的亲王府,仔仔细细问了一遍。问完就让我来找姐姐姐夫商议此事,还说……”他看了谢东篱一眼。 谢东篱一直在专心作画,好像没有听见小磊说什么。 不过小磊都抬头看他了,谢东篱也不好再置身事外。 他放下画笔,拿一旁铜盆里的巾子擦了擦手,对小磊道:“坐下说话。”又命阿顺将亭子里的窗子都关上,升起炉子。 小磊这才发现,这亭子不是一般的亭子,四面都是半面墙的玻璃做窗子,窗子一关上,里面立刻暖烘烘的,还有四角的铜炉燃着沉水香。 盈袖和谢东篱、小磊三人坐在亭子中间的圆桌旁。 采桑和采芸拿大托盘捧了小食和点心上来,绿春专门沏茶。 小磊赶了半天的路,虽然穿得多,但手脚都是冰冷的。 捧着杯热茶吃了才缓过劲。 他看了看盈袖,又看了看谢东篱,微微地笑,说:“姐姐、姐夫,看见你们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盈袖:“……” 以前都是她关心这个弟弟,现在轮到弟弟关心她了吗? 盈袖突然有些羞愧。 她嫁人之后,对小磊就没有以前关注了。 “……小磊,你近来可好?家里还好?娘呢?你进进出出记得多带侍卫。”盈袖拉拉小磊的袖子,又掸掸他肩上的灰尘,看着自己的弟弟,百感交集。 小磊不由自主往盈袖身边坐近了些,“我很好,家里也很好。娘天天就是家里和铺子,闲下来就跟我讲书。至于侍卫……”小磊神秘地笑了笑。掀起自己的袖子,给盈袖看。 只见他的胳膊上绑着一只小巧的弩,精铁所造,寒光凛冽。一看就不是凡品。 盈袖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那弩,羡慕地道:“好漂亮的弩!”又问:“一排能射多少支弩箭?” 小磊将外袍掀开,只见他的腰上挂着一排弩箭! 盈袖的眉头反倒皱起来了,“……你带这么多弩箭做什么?”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小磊嬉皮笑脸地道,转头拿了一块点心托在手上慢慢吃。 盈袖等他吃完了,才又问道:“爹到底让你来做什么的?娘跟爹已经合离了,娘再嫁谁,爹管不着吧?” 小磊吃了一口茶,偏着头,道:“爹说,娘都是要做外祖母的人了,还要嫁人,是不知廉耻。” 盈袖:“!!!” 她正要发作。谢东篱对她微微摇了摇头。 盈袖只好低下头,闷闷地问道:“还有呢?” 小磊也不敢看盈袖,低着头道:“还说,娘若是再嫁,我们姐弟俩都没脸。以后我肯定跟……跟……大位无望了。”说着,飞快地睃了盈袖一眼。 盈袖撇了撇嘴,冷哼道:“说得好像他的所作所为很给我们姐弟长脸一样!” 小磊松了一口气,满脸笑容拉起盈袖的手,“姐姐,你是站在娘这边的吧?” “当然。”盈袖挑了挑眉。“我难道会站在爹那边?就凭他脸比别人大?” 小磊却看了谢东篱一眼,迟疑着道:“但是,爹让我也问问姐夫的意见……” 噗! 谢东篱正喝茶呢,闻言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盈袖忙拿帕子给他擦拭。嗔道:“你怎么吓到了?” “怎么不会吓到?”谢东篱苦笑,“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岳父大人真是越发幽默了。” 幽默个头…… 盈袖在心里默默吐槽,但面上还是不露端倪,用手捂着脸,撑在圆桌上,觉得有这种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哪有丈母娘要嫁人。非要女婿出来说句话的! 就算没脑子也要脸啊! 小磊却推了推盈袖,道:“姐姐,其实是这样的。张绍天,是张家的人。而张家……”他看了谢东篱一眼,“张家跟谢家不对盘。” 盈袖这才明白过来,欢喜地道:“小磊,你居然能想到这么多,连姐姐都没有想到,姐姐真是太开心了!” 谢东篱也很满意,缓缓点头,难得夸了一句:“小磊看得不错。” 就是因为这一层关系,所以元健仁怂恿小磊来找谢东篱,希望借谢家的手,搅黄张绍天和沈咏洁的亲事。 盈袖看向谢东篱,“那你觉得呢?” 谢东篱没有回答,反问她:“你呢?你有什么看法?” 盈袖不安地道:“我……我其实想听听娘的意见。如果娘愿意嫁,我……我支持我娘。” 此时在她心里,娘的幸福,还是高过谢家的利益。 再说谢家跟张家虽然不对盘,但那只是政治上的关系,没有必要弄到不同戴天吧? 谢东篱是压根没有把张家放在眼里。 而且在张家诸人当中,张绍天算是比较开明能说话有脑子的一个人。 谢东篱点了点头,“确实应该听岳母的意见。若是她愿意嫁,我们全力支持。若是她不愿意,也没人能强迫她。” 盈袖的脸上绽开笑容,感激地道:“多谢五爷。” 谢东篱笑了笑,起身道:“我要回去吃药了,你们姐弟多坐一坐。” 这是要给盈袖和小磊机会说说心里话。 他们姐弟俩曾经相依为命,感情自然比一般的姐弟要好。 盈袖先问小磊:“皇后娘娘还有没有找你的麻烦?” 小磊伸出自己的胳膊,“她试过一次,被我们的人杀得片甲不留!” 盈袖一愣,“是我走之后,又来过一次?” “嗯。”小磊点点头,“姐姐,我说了,我不能只能靠你保护我,我也能保护娘亲,保护姐姐,保护自己!” 盈袖深吁一口气,暗道,看来,在大兴城那边,皇后得到的教训还是不够…… 破天荒头一次,盈袖开始琢磨让皇后齐雪筠“永远不能作妖”的法子。 虽然皇后齐雪筠不能死,但是盈袖有很多种法子,能让她跟活着跟死了一样…… 盈袖想到了他们最近刚刚弄到的幽灵兰,有些遗憾。 可惜只有三株,还要留着给盛家人,好让他们出手给谢东篱治病。 不过,总会有法子的。 小磊抬眸看向小亭外面的小喵和球球,疑惑问道:“姐姐,那只小白兔是你养的?” 盈袖“嗯”了一声,“那是白球球,我们在山上拣的。” 此时小白兔球球正趴在小喵耳朵边,从他们这个角度看,只看见它的小脑袋一点一点,像是在对小喵面授机宜一样。 明知球球并不能说话,但是看它这幅样子,盈袖还是扯了扯嘴角,道:“那不是一般的兔子,那是一只几乎成了精的兔子。” 小磊:“……” 吃过午饭,小磊带着小喵告辞离去。 球球居然一直送到别庄门外,跟小喵依依不舍。 盈袖大奇,若有所思地对谢东篱道:“五爷,你觉不觉得,球球好像跟小喵很熟的样子……” 谢东篱看了她一眼,出口否认:“怎么可能?明明一只是我从波斯带回来的,一只是在这山上拣到的。” “是啊,我也觉得不可能。”盈袖两手一摊,“但就是觉得它们之间很熟悉。” 谢东篱笑了笑,不想让盈袖继续这个话题,便道:“张绍天能提亲,岳父大人肯定气坏了。” 盈袖的注意力马上就被转移了,笑道:“能让我爹气到的事,对我来说都是好事!” “可是我觉得岳母大人不会同意的。”谢东篱轻声说道,“至少,在小磊及冠之前,她是不会想嫁人的。” 盈袖却不这么看,“可以不用马上嫁人,但是先定亲,未尝不可吧?”说完她又好笑:“张家肯定吵得不可开交,这事儿八字没一撇。” 此时张家的府邸里,张老夫人气得心痛如绞,指着跪在她面前的张绍天恼道:“你若是执意要娶那个生过两个孩子,又合离过的女子,你就当没我这个娘!” ※※※※※※※※※※※※※※※※※※※※ 这是第二更,俺执着地虔诚地热切地大胆地再求一次月票!!!O(∩_∩)O。 月票推荐票,票票都需要!!!~\(≧▽≦)/~ 还有,明天俺们公司圣诞聚餐,晚上会回来晚一些。俺的夜晚,是亲们的白天,所以,明天的第一更,会晚一些。 最近不是周末的话,第一更都比较晚,因为年底了,各种忙啊~~~ 。 。(未完待续。) 第404章 报复 (第一更5K,求月票) 张老夫人对于这桩亲事的激烈反对,是在张绍天的预料之中的。 他跪在地上,低眉敛目,一直摆出恭顺的姿态,等张老夫人骂得口都干了,才抬头嬉皮笑脸地道:“娘,您歇一歇,儿子给您沏杯茶如何?” 张老夫人见自己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多遍,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这儿子却跟钻了牛角尖一样死性不改,一口气上不来,只觉得肋骨处生疼,几乎晕过去。 张绍天忙从地上爬起来,一边给张老夫人捶背,一边命人煎了一碗浓浓的钩藤汤,亲自服侍张老夫人喝下。 张老夫人这口气才缓了过来。 她拉着张绍天的手,眼泪都流下来了:“老四啊,娘跟你说了这么半天,你到底听了没有啊?” “娘,我省得。”张绍天抿了抿唇,“我不是十几岁的小伙子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要娶什么样的妻子。娘,说句心里话,您就别管我了,只管高高兴兴喝媳妇茶,以后说不定还能抱上儿子的孙子!” 张老夫人的脸色沉了下来,横了张绍天一眼,“你这样说,是死不悔改了?你真的要娶那个没运势又生过两个孩子,还得过重病的女子?” 张绍天嘻嘻一笑,顾左右而言他,“其实您不必大动肝火,人家还没有答应嫁给我呢。” “她会不答应?!”张老夫人的火气又上来了,“以你的条件,别说是她,就连三侯五相世家那些比她小十几岁,十五六岁的大姑娘,都抢着要嫁给你!她会不愿意嫁?!你只要提过亲,就甩也甩不掉了!” “……真是甩不掉就好了……”张绍天喃喃地低声道,用手揉了揉太阳**。 “你说什么?”张老夫人年纪大了,耳朵有些背,没有听清楚张绍天小声说的话。 张绍天笑道:“我是说。娘想多了,人家真的还没有答应呢。您现在这样闹,是要儿子一辈子不娶妻?那儿子也不做这什么副相了,儿子去做和尚。反正张家中了进士的人也多。不如把这副相的位置,给旁支的张家人去做吧。” “胡说!”张老夫人拿拐杖杵杵地,“这是我们这一房的副相位置!给了别人,以后哪还有我们的份儿!” “那您说怎么办?想让我接着做这个副相,就让我娶她。不然。大家都别做了。”张绍天软硬兼施,就是不松口。 张老夫人见这四儿子怎么也不听话,不由悲从中来,想起大儿子的好处。 大儿子张绍洪虽然没有这四儿子能力强,但胜在听话,对她这个娘从来就言听计从,她说什么是什么,哪怕当初娶了个她不喜欢的女人曾惠言做妻子,但是二十多年之后,还是听了她的话。弃了那个让她看不顺眼的女人曾惠言,娶了张老夫人的内侄女为填房。 只可惜张绍洪这一次中风实在太严重,以后就算能恢复,也只能苟延残喘,保一条命而已,想要下床行走都是十分困难的。 而这四儿子,从十几岁开始就不听她这个做娘的话了。 不管是考科举,还是后来离家出走,在外面游荡了十多年才回来。 张绍天从来就是一个有主意的人。 有这样的儿子,张老夫人不知道说好还是不好。 这不是一个她能拿捏的男人。就算这男人是她儿子,她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种感觉,对于一个习惯于强势,习惯于事事拿主意的老夫人来说。实在是糟糕透了。 “如果你大哥还能动,我何至于跟你为难?”张老夫人忍不住又哭了,“你不看在娘面上,也看看你大哥,看看这一大家子人!” 张绍天想到卧床不起的大哥,心情也很沉重。他低下头,叹了口气,道:“娘,我怎么会不顾这个家呢?”他抬起头,看着张老夫人:“如果娘真的为这个家着想,就听儿子的话,在家里颐养天年就行了。外面的事,儿子会做主。” 张老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很是不自在地避开张绍天的目光,手里紧紧攥着拐杖,道:“你从来没有做过副相,娘只是给你出出主意,万一……” “娘,您考过科举吗?”张绍天止住张老夫人的话,“您在外面走动过吗?您知道东元国有多大?多少人?北齐国又有多大?多少人?” 张老夫人一时说不出话来。 “您说我没有做过副相,但我好歹是进士出身,还在外面游历这么多年,回京之后,也入朝为官过了这几年,对于朝堂的了解,真的不比您少。大哥的性子和我不同,他需要娘为他出谋划策,我,真的不需要。”张绍天坦然说道。 还有更深的一层意思他没有说出来。 如果再按照张老夫人和张绍洪两个人的做法,这张家才是真的要被他们带到沟里去了。 张绍天不想知道张老夫人和张绍洪做了些什么勾当,他做副相,一定要按照自己的心意,重新来过,不能跟大哥那边扯上任何关系,当然,也要摒弃张老夫人的不利影响。 而和沈咏洁成亲,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 如果他一定要娶一个人,这个人只能是沈咏洁,不会是任何别的人。 张老夫人怔怔地看着张绍天,脸上的神情疲惫不堪,“老四,你是在怨娘?可是,你要知道,北齐之大,不是东元国能比的。你不要眼光短浅,螳臂挡车……” “呵呵,螳臂挡车?娘,您这话要是被别人知道了,我们张家覆灭不远了。”张绍天面色凝重,“娘,您是北齐人,但是您嫁到东元国,就是东元国人的媳妇。我和大哥,我们一家人,都是东元国人。如果您再缠夹不清,我只能得罪了。” 他缓缓站了起来,气势迫人。 张老夫人往后瑟缩了一下,恼道:“你是怎么跟娘说话的?还有没有孝道?!”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娘,我其实不想在忠与孝之间做出选择,您不要为难儿子。”张绍天没有再往前走。他面色平静,说出来的话却极有决断,“娘,您应该早就知道。我不是一个愚孝的人。您千万不要让我在家国存亡和孝顺娘亲之间进行选择,结果可能让您很伤心。我真的不想让您伤心,所以您收起那些无谓的念头吧。” 张绍天转身离去,留下张老夫人瘫倒在长榻上,几乎汗流浃背。 这个儿子。实在是太不听话了…… 张老夫人眼神闪烁地看着张绍天离去的背影,双手微微颤抖。 张绍天走了之后,门口有丫鬟回报:“老夫人,大太太来看您了。” 张老夫人回过神,“是漱玉来了吗?” 张绍洪的填房夫人齐漱玉素着脸走了进来。 齐漱玉嫁给张绍洪做填房,还没有封诰,因此张家并不称她是夫人,只叫她太太。 一见张老夫人,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跪下来道:“娘。您再去请太医吧!大老爷的病,难道真的没有指望了吗?” 她才十七八岁,原以为终于攀上高枝,可以好好享福了,却没有想到只过了不到一年的安生日子,她依靠的那个男人就中风了…… 她生的小儿子还不到一岁呢。 张老夫人怜惜地看着她,道:“你别急,我已经给我北齐的娘家送信回去了,问问他们有没有神医举荐。” 齐漱玉点了点头,服侍张老夫人吃午饭。 这时张贞琴回娘家探望生病在床的父亲。 她来到张绍洪住的院子。发现只有丫鬟婆子在这里服侍,不由冷笑一声,问道:“大太太呢?跑哪儿去了?” 以前日日缠着张绍洪献媚,如今张绍洪一病。她就看不见人影儿呢? 呵呵,哪有那么容易? 只看见贼吃肉,如今也是该贼挨打的时候了。 张贞琴正儿八经坐在上房堂屋里,对丫鬟婆子吩咐道:“我爹这一次重病,你们一定要好生服侍。如果有谁不尽心,我回禀祖母和四叔。一定要你们好看!” 屋里的丫鬟婆子忙道:“大太太去老夫人院子里去了。” “祖母那边自有人服侍,如今我爹病重在床,她这个做妻子的,怎么能抛下夫君,只顾讨好祖母呢?就算祖母知道,也不会高兴的。”张贞琴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缓缓站了起来。 她带着丫鬟婆子来到张老夫人住的院子。 齐漱玉刚服侍张老夫人吃完饭,在陪张老夫人吃茶。 她忙了一上午,好不容易才坐下来歇一会儿。 张贞琴走了进来,先给张老夫人请安:“孙女见过祖母。” 张老夫人正念着大儿子的好,虽然一向不喜欢张贞琴,但此时见了张贞琴,对她也和颜悦色几分,点头道:“你回来了,看过你爹没有?” 张贞琴立时就红了眼圈,拿帕子擦了擦眼角,道:“祖母,我就是回来看爹的。爹这一病,我担心得不得了。我虽然出了嫁,但是我夫君是明白人,他还嘱咐我有空多回来看看,能尽一份孝心也好。” “你是个好孩子,你夫君也是。”张老夫人叹了口气,她比谁都希望大儿子张绍洪能好起来,但是她也知道,中风这病来得快,要治愈却不容易,因此一直愁眉不展。 张贞琴又关切地问了问张老夫人的身子,然后才把目光投向一直默不作声坐在一旁的齐漱玉。 就是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子,抢了自己娘亲的位置…… 张贞琴不会忘记当年发生的事。 她娘还活着,这齐漱玉已经跟张绍洪苟且,有了身孕。 为了给她腾位置,自己的娘不得不“被病亡”。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不过齐漱玉心心念念抢来的位置,却没有享几天福。 张贞琴笑了笑,对齐漱玉道:“太太,我爹病重在床,你还是多顾着我爹那边吧。”一边说,一边对张老夫人道:“祖母,我知道太太是个孝顺的,但是我爹如今病得起不来床,又只愿太太照顾,祖母是否能通融一二。让太太只专心照顾我爹呢?说不定我爹天天见了太太的娇媚样儿,心情一好,这病也好能好得快些呢。” 张老夫人听得正中下怀,忙对齐漱玉道:“以后你不必来伺候我了。如果你真的孝顺。好好服侍老大。他好,就是我好。如果他能痊愈,我从此把你当亲生女儿疼!” 齐漱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雪白,她怔怔地看着张老夫人,嘴唇翕合着。实在是有苦说不出。 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对于他们这种半路夫妻来说,更是如此。 齐漱玉当年是羡慕张绍洪的位高权重,才想方设法要嫁给他。 只没想到这好日子过得实在太快了…… 张贞琴像是知道她的心思,笑着又道:“四叔如今接替我爹做了副相,又要娶妻,祖母可要帮着四叔多操点心。我爹那边,您全部交给太太就行。” 张老夫人一想到张绍天的亲事就头疼,此时也觉得确实要多用些功夫,便挥了挥手。“你们快去照顾老大,我这里不用你们了。” “是,祖母。”张贞琴笑着行礼退下。 齐漱玉听见张绍天的消息,真是五内俱焚,一颗心都要怄出来了,她的脚像是黏在地上,一步也挪不开。 如果她能嫁给张绍天,哪里需要落到这样的地步?而且是堂堂正正的原配正室,不是现在这样低人一等的填房继室。 而且她是真的不愿意去伺候张绍洪。 一个中了风的老男人有什么好伺候的? 张贞琴在心里冷笑,面上还是温柔地出声唤道:“太太?这就走吧?” 齐漱玉没有办法。失魂落魄地跟着张贞琴离开张老夫人的院子。 两人走在回正院去的抄手游廊上。 张贞琴凑近齐漱玉,微笑道:“太太,人在做,天在看。如果做了亏心事。总是有报应的,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齐漱玉抿紧了唇,不跟她说话。 两人回到正院,齐漱玉便吩咐丫鬟婆子去里屋伺候张绍洪。 “慢着。”张贞琴叫住那些丫鬟婆子,目光看向齐漱玉:“我祖母吩咐。以后伺候我爹的活儿,要太太亲力亲为。” “什么?”齐漱玉再也忍不住了,“家里丫鬟婆子一大堆,凭什么要我亲力亲为!?” “凭什么?就凭你现在的妻子位置。”张贞琴面色一肃,“你以为做妻子,只需要同富贵吗?共患难呢?你就不愿意了?”说着,她转头看向这屋里的丫鬟婆子:“你们给我听好了,老夫人说了,要太太亲手照顾大老爷,这样大老爷才会好得快些。你们也知道,平日里大老爷和太太一时也离不开,两人天天腻在一起。如今大老爷病了,太太肯定不会嫌弃大老爷,也会天天跟大老爷在一起的,太太,您说是不是?” 齐漱玉怔忡了半天,才勉强说一声“是。” 大家在堂屋里说着话,里屋一个伺候张绍洪的婆子突然慌慌张张跑出来道:“不好了,大老爷又拉了……” 中风偏瘫的病人,大小便不能自理,都是在床上解决。 张贞琴看着齐漱玉微微一笑,心里有股为娘复仇的快感:“那好,太太您现在就进去,给我爹擦身换洗,记得把弄脏的小衣换下来,您亲手洗是最好。如果不愿意,也不勉强,但是您一定得亲手去换。” 齐漱玉银牙紧咬,狠狠瞪了张贞琴一眼,才掉头进了里屋。 张绍洪那边的狼藉肮脏不用说了,齐漱玉简直是捏着鼻子屏住呼吸才给张绍洪换好干净的衣衫和被褥。 只是这一番倒腾下来,她整个人都累瘫了。 可是张贞琴却不放过她,又指使她去给张绍洪亲手煎药,折腾到掌灯时分才离去。 张贞琴一走,齐漱玉才扔下所有手中的活儿,让丫鬟婆子去做。 可是没过多久,张老夫人就指派了一个婆子过来,专门看着她,让她亲手服侍张绍洪。 就因为张贞琴宣称,如果齐漱玉亲手服侍,她爹一定能好得更快些。 整个张家,最想张绍洪痊愈的人,除了齐漱玉,就是张老夫人了。 齐漱玉实在受不了。 这一天晚上,她瞅了个空子,来到张绍天每天回内院的必经之路等着。 看见张绍天远远地进来了,她忙迎了上去。 “绍天!”她小声叫道。 张绍天一见是她,皱了皱眉头,掉头就走,忙忙离开了内院,又出去了。 张绍天从张家出来,骑着在街上逛了逛,不由自主来到东城坊区的忠贞国夫人府门前。 这是沈咏洁的家。 他正月十六向沈咏洁提亲,沈咏洁想了一阵子,今天早上回绝了他。 他并没有想过第一次提亲就能让沈咏洁松口答应,因此并不意外。 他只想靠近她,尽可能的靠近她。 也许他娘说得对,他确实是鬼迷心窍了。 外面的女人那么多,他这辈子却只认准了她一个。 张绍天在忠贞国夫人门前徘徊了一阵子。 小磊坐着车从城外回来了,见是张绍天,笑着跟他打招呼:“张副相有事吗?” 张绍天有些脸红,幸亏夜幕降临,遮掩了他的尴尬,“我是路过,路过……” 小磊抿嘴笑了笑,正要说话,就见他爹元健仁坐车从另一个方向过来了,看见他就大声道:“小磊,还不把这个鬼鬼祟祟的男人给我赶走!” ※※※※※※※※※※※※※※※※※※※※ 这是第一更五千字,俺赶回来更新了!亲们还有月票吗!!赶紧投出来吧!O(∩_∩)O。 推荐票也很重要。亲们表忘了!晚上努力加一更。 月票和推荐票必须每天提醒啊!!!~\(≧▽≦)/~ 。 。(未完待续。) 第405章 刺激 (加更求月票) 小磊抿了抿唇,看向张绍天。 张绍天轻声道:“你快进去,别管这些事。” 小磊叹口气,回头对元健仁的马车拱手道:“爹,我进去了,您好走不送!”说着,一溜烟从角门进去,命门子关紧角门,不能放任何人进来。 元健仁的马车哒哒走了过来停下。 元健仁被人搀扶着下了马车。他现在眼瞎,手指少了一根,连腿都是瘸的,看上去很是狼狈。 看着张绍天高大魁梧的身躯,元健仁缩了缩脖子,咳嗽一声,拿腔拿调地道:“张副相,您刚刚新任副相,又是从未娶妻之人,何必要娶这不祥的合离妇人呢?” “不祥?”张绍天笑了笑,“沈夫人如何不祥了?她能死里逃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怎么会不祥呢?” “也是,这些前尘往事,你怎么会知道呢?”元健仁摇了摇头,做出一副关心的样子,“我是怕你被那狡猾的女人给骗了,才好心提醒你。” “好心?”张绍天挑了挑眉,勒住缰绳,“你刚才明明说我鬼鬼祟祟,难道也是好心?” 元∵,健仁有些脸红,讪讪地看向别处,道:“我是一时心急。不瞒你说,那女人真的是死了,我亲手将她放入棺材,我还不知道?而且也是我亲手埋起来的。你若是不信,可以去江南,找那些当年给司徒家办丧事的老人,看看我说得对不对。” 张绍天呵呵笑了两声。“可是沈夫人确确实实是活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所以我说她不祥啊。去地狱走了一趟的女人,就算还阳。你还敢娶她?不怕她吸了你的精气?”元健仁乜斜着眼睛看向张绍天,虽然只有一只眼睛,也滴溜溜转得欢实。 如果张绍天不是正好知道当年的事,而且比元健仁知道得更多,更详细,他说不定就信了。 可惜,元健仁不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早就看穿了他的本质。 “……我阳气旺盛。纵然被吸一点精气,也是无妨的。”张绍天一本正经地道,“总之张某的亲事。不劳元亲王操心。倒是您,跟沈夫人合离之后,怎地不再娶呢?” 元健仁恼羞成怒,甩着袖子道:“我娶不娶。关你屁事!” “彼此彼此!我娶谁。也关你屁事!”张绍天冷声嘲道,故意激了元健仁一把,然后往马背上抽了一鞭,转身离去。 他并没有走远,而是兜了个圈子,又转回来了,躲在街角,悄悄注视着元健仁的行径。 元健仁以为张绍天已经走远了。他哼了一声,一瘸一拐走到角门前敲门。大叫:“让你们夫人出来见我!不然我敲到天亮!” 他是东元国唯一的亲王,宵禁这种事,他是不在乎的。 忠贞国夫人府的门子不敢不听,忙去内院报信。 沈咏洁已经听小磊说了一遍,她本来也是不想理会,但是元健仁撕破脸一样的闹,他丢得起这人,他们丢不起这脸。 沈咏洁淡淡地道:“让他进来吧。” 元健仁坐着小轿,气呼呼地来到内院。 这里是他以前的家,自然对这里的路很熟悉。 沈咏洁在烟波阁见了元健仁,淡然道:“元亲王有何贵干?” “贵干?”元健仁恼怒地盯着沈咏洁,“你不知道自己多少岁了?!女儿都出嫁了,儿子都要娶妻了,你还要嫁人?!” 沈咏洁本来是不想嫁人的。 张绍天对她所做的一切,她不是不知道,但是以她这十年的经历,她对这种事早就看淡了。 如今她唯一的心愿,就是要好好抚养小磊长大成人,给他娶妻,等他生子,她就完事大吉了。 但是自己不想嫁,和被人指着鼻子骂,不许她再嫁,是两码事。 “元亲王,我们已经合离了。你有什么资格来骂我?又有什么资格管我嫁不嫁人?”沈咏洁冷哼一声,“初嫁由父母,再嫁由自身。这句话,你不是不知道吧?” 元健仁被沈咏洁堵得额头青筋直冒,站起来道:“什么合离!我要去跟父皇说,要跟你复合!——沈咏洁,你听见没有?!我要复合!” 他的话一说,不仅沈咏洁愣住了,连小磊都大吃一惊。 “小磊,你过来,你说,想不想爹和娘重新在一起?”元健仁对瞠目结舌的小磊招了招手,“不管怎么说,爹是你和你姐姐的亲爹。有个合离的爹娘,你和你姐姐脸上也不好看。爹想好了,以前是爹不对,不该宠妾灭妻。以后爹不会了。你娘年纪一大把,还嫁什么人?再说,跟我复合,就是亲王妃,比她什么忠贞国夫人品级高得多。” 小磊小声纠正他:“……品级是一样的。” 亲王妃是超一品,忠贞国夫人也是超一品。 元健仁被揭了短,大怒,指着小磊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你当初是个傻子,比现在还好些!” 小磊抿紧了唇,不再说话。 沈咏洁和盈袖一样,最恨别人说小磊是傻子。 谁说都不行,哪怕是小磊的亲爹。 而且要不是这个亲爹,小磊怎么会被人当成傻子?! 沈咏洁霍地一声站起来,指着门口道:“元健仁!你给我出去!” “你赶我走?!”元健仁指着自己的鼻子,“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沈咏洁,你知不知道当初我还是一个商人的时候,你以丞相府嫡女之尊,还要嫁给我?!我告诉你,只要我跟你爹,还有我父皇提出要跟你复合,他们肯定是忙不迭地答应!我这辈子提出的要求,只要是跟你有关。他们一定会答应!” 元健仁自从知道张绍天向沈咏洁提亲之后,想了很久,最后决定和沈咏洁复合是最好的。 他当然不是最爱沈咏洁。而是因为小磊。 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继承皇位的资格,他就只能争取做皇帝的亲爹了…… 沈咏洁气得发抖,也有些发虚。 因为她知道,元健仁说得是实话。 先前她能合离,有一多半原因是元健仁不要她了,所以元宏帝和沈大丞相同意她跟元健仁合离。 如今张氏已死,元健仁又成了这个样子。他身边没有上得了台面的女人,而且为了小磊,元宏帝和沈大丞相都会支持元健仁跟她复合…… 这可怎么办? 沈咏洁神情恍惚地看着元健仁。目光又恸又恨,看得元健仁心惊胆战,忙道:“你想好了,我现在就进宫。马上去找父皇。明天就有圣旨,你等着!” “滚!你给我滚!”沈咏洁大喝一声,叫了自己的婆子,“给我把他赶走!” 元健仁被推推搡搡赶出了忠贞国夫人府。 角门咣当一声在他面前关了起来。 元健仁指着角门怒骂:“你敢赶你老爷出门!等你老爷我进宫请旨,明天就又是你家姑爷!哼!”说着,他拂袖而去,上了自己的车,连声催促:“进宫!快进宫!” 张绍天在街角听见元健仁的话。脸色一变,他顾不得多想。悄悄弹出一粒石子,向前面拉车的马的马腿弹过去。 那马受惊,长吁一声,往前狂奔而去。 元健仁被颠簸得从车里甩了出来,落地不小心砸到头,一下子晕了过去。 “王爷!王爷!”元健仁的下人大惊,忙抱起他跑回去,请太医上门给元健仁诊治。 张绍天见他们走远了,才来到那角门前,再次敲门,沉声道:“我是张绍天,你快去禀报,就说,我有急事找你们夫人和小王爷。” 烟波阁内,沈咏洁正在跟小磊说话:“小磊,你说,娘该怎么做?” 小磊十分不想娘跟爹复合,他看得出来,娘跟爹在一起,完全是受折磨,过得根本不是人的日子。 “娘,我不想您跟爹复合。”小磊斩钉截铁说道,“我进宫去求皇祖父,让他不要答应!” 沈咏洁苦笑着摇摇头,“你皇祖父不一定会答应你。” 母子俩正说着话,就听一个婆子回报:“张绍天在外求见,说有急事见夫人和小王爷。” 沈咏洁心烦意乱,本来不想见他,但是小磊心里一动,道:“还是让他进来吧。” 沈咏洁只好点点头。 张绍天被人领了进来。 他一进来,就直言不讳地道:“我刚才在门口听见元亲王说,要去向陛下求旨,跟沈夫人复合?” 沈咏洁一愣,“他在门口也这样说了?”说完满脸通红,“让张四爷见笑了。” “那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张绍天目光炯炯看着沈咏洁,一丝都不退让。 沈咏洁窒了窒,“我反正是不想跟他复合,但是陛下和我爹……” 这两人有很大可能会同意元健仁的要求。 张绍天按捺住心底的激动,一字一句对沈咏洁道:“我提个法子,不如这样,你先同意跟我定亲……” “不行!”沈咏洁断然反对,“我不能这么做,不能再连累你了。” 张绍天定定地看着她,微笑道:“我很愿意被你连累,只要你给我这个机会。” 小磊在旁边看得不好意思,忙道:“你们商议吧,我去找人给姐姐姐夫报信。”说着,一溜烟走了,只留下沈咏洁和张绍天两个人说话。 沈咏洁叹口气,道:“张四爷,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件事因为小磊他爹掺和进来,已经十分棘手。” “你听我说,我知道你没有准备好再嫁,我也不是让你马上就嫁给我。我只希望,你先跟我定亲,只要咱们定下来,就能堵一堵陛下和沈大丞相的嘴……”张绍天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只要沈咏洁已经跟人定了亲,那么就算元健仁有那个脸提出来复合的要求,元宏帝和沈大丞相肯定不会同意他夺臣子之妻的…… ※※※※※※※※※※※※※※※※※※※※ 这是第二更,月票推荐票,票票都需要!!!~\(≧▽≦)/~ 努力二更啊,就是为了月票。好吧,可能亲们的保底月票已经投完了哈? 。(未完待续。。) 第406章 有情人 (5K,紧急求月票!) “先定亲?”沈咏洁露出迟疑的神情,默默地看着张绍天。 “对,先定亲。”张绍天缓缓说道,生怕说快了,引起沈咏洁的怀疑,就不会答应他的请求了。 到了这个时候,张绍天已经顾不得一直引以为傲的光明磊落了。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这个时候,就是大丈夫有所为的时候。 只要能让沈咏洁答应跟他定亲,他就离幸福又近了一步了。 张绍天紧张地看着沈咏洁,心里跳得跟擂鼓一样,偏偏表面上还要装作云淡风轻。 沈咏洁凝视着他,心中也在不断权衡。 张绍天对她的大恩,让她以身相许也是够格的。 如果她没有成亲,没有孩子,也许她早就同意了。 但是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她成了亲,有了孩子,而且女儿嫁人,儿子也快成人了。 自己的年岁不小,张绍天又从未娶妻。 沈咏洁不想让张绍天被千夫所指。 特别是她的前夫元健仁可不是省油的灯。 $∴, “……张四爷,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沈咏洁轻叹一声,“你跟我定亲,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但却会给你带来无穷的麻烦和憋屈……” “我不在乎!”张绍天大喜,忙上前一步说道:“我真的不在乎。沈夫人……咏洁,我……我……我等你很多年了,也不介意继续等下去。” 他惊喜地看着她。目光里尽是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失而复得的满足。 沈咏洁垂下头,“你真的只是要帮我。跟我定亲就可以了吗?你能答应我,等元亲王的主意打消之后,你再跟我退亲吗?” 张绍天一窒。 他当然是不想退亲的。 不过他刚才是以“权宜之计”来说服沈咏洁,可是沈咏洁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明明看穿了他的意图…… 张绍天沉默半晌,道:“如果你找到别的愿意再嫁的男人,我可以跟你退亲。但是在那之前。你就跟我定亲,好不好?这样不会有人再来欺负你,也不会有人再打你亲事的主意。” “如果我一辈子不想再嫁呢?”沈咏洁抬起头。温润的目光落在张绍天面上,虽然只是淡淡一瞥,张绍天的心已经跳得快晕过去了。 “那我也一辈子不娶。”他连忙说道。 沈咏洁偏着头,沉默不语地上下打量张绍天。 “你不用怀疑我。”张绍天索性也把话说开了。“当初年轻的时候。我都忍下来了,如今又怎么会忍不住?除非你嫌我老了,所以不肯嫁给我……” “去!”沈咏洁忍不住啐他一口,嗔道:“你别说这话寒碜人了,是人家嫌我老才是。” 她刚刚过了三十,不再是花信年华的少女了。 “我不嫌就行了,我管人家嫌不嫌?”张绍天又上前一步,和沈咏洁面对面站着。 纤弱修长的沈咏洁站在高大魁梧的张绍天面前。如同一株修竹生长在高山之畔。 “咏洁……”张绍天的手搭上沈咏洁的削肩,声音很是殷切:“跟我定亲。只定亲,好不好?难道你真的还想跟元健仁复合?” 沈咏洁深吸一口气,身子动了动,不过没有将张绍天的手推开,她低声道:“我自然是不想跟他复合。唉,张四爷,我是真的不想拖累你。这样吧,我也跟你说定,如果你以后看上别的女子,我马上跟你解除婚约,让你能娶她过门。” “那就好!那就好!”张绍天刚听完沈咏洁前面的话,知道她是同意定亲了,大喜过往,一下子将她拥在怀里,“不会的!不会的!我……” 沈咏洁柔声打断他的话:“得不到的,总是好的。其实等你得到了,就知道,我真是不值得你这么做。”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张绍天拥着沈咏洁,她瘦弱的身子在他怀里轻如浮云,他甚至都不敢太用力,生怕自己力气一大,就要把沈咏洁的腰身给掰折了。 沈咏洁靠在张绍天怀里,甚至能够感觉到他的心跳得如同擂鼓一样。 他这样激动,是装不出来的。 沈咏洁的眼底有些湿润,她将头埋在张绍天怀里,闷声道:“我只怕耽误了你。” 张绍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他甚至没有听见沈咏洁的话。 他腿脚发软,如处云端,耳畔尽是一片嗡嗡之声,一颗心除了沈咏洁以外,再也装不下别的东西。 两人在堂上静静拥了片刻,沈咏洁才将张绍天推开,轻声道:“你再想一想。如果明天你还想定亲,就把庚帖送来吧。” 张绍天回过神,忙道:“不用等明天,庚帖我带着呢,还有聘礼。”说着,他从胸口掏出一封暗红色庚帖,还有一个小木盒,打开来看,里面是一块拳头大雕成鸡心形状的羊脂玉,送给沈咏洁:“你拿去做个玉佩天天挂在身边。” 这羊脂玉透润白皙,毫无杂质,触手生温,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佳品。 沈咏洁的嘴角微微上翘,从张绍天手里接过这两样东西,笑道:“你一直带着?” 张绍天点点头,“我本来以为要多求几次,为了方便,所以一直带在身上。” 他没想到的,是元健仁居然跳出来要跟沈咏洁复合。 有了这个助力,他当然要紧紧抓住了。 “……如果咱俩真的有成亲的那一天,我可要给元亲王包个媒人大红包。”张绍天从沈咏洁手里接过她的庚帖,笑着打趣说道。 沈咏洁无语地摇摇头,“你别贫嘴。元健仁那人我最了解。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对了,我早想到了,所以我们赶紧把这亲定了吧。明天我就请媒人过来。交换婚书。”张绍天想到元健仁的身份,也有些着急,得赶紧把这亲定下来才好。 刚才元健仁是晕了过去,谁知道他会不会一醒过来,就去宫里找他父皇撑腰呢? 元健仁再不济,有个好爹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张绍天和沈咏洁说定之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忠贞国夫人府。 第二天一大早。张绍天就带着媒人亲自登门,和沈咏洁交换婚书。 到了中午,八十八抬聘礼也源源不绝地送到了忠贞国夫人府。 张绍天有意招摇过市。命家人抬着那些嫁妆几乎绕着京城的主要大街全部走了一遍,才送到东城坊区的忠贞国夫人府。 到了傍晚,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三侯五相里面的张家新任副相张绍天,和忠贞国夫人沈咏洁定亲了! 元健仁昏睡了一天一夜。到第二天傍晚时分才醒过来。 他饿得发晕。爬起来吃了一顿饱饭,才琢磨着命人备车,他要去宫里找元宏帝说话。 元健仁的小厮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忍不住提醒他道:“王爷,那张四爷已经跟沈夫人定亲了……” “什么?”元健仁眼睛一瞪,“什么定亲?哪里定亲?不是拒绝了吗?!” “就是今天早上定的亲,中午就抬了聘礼去沈夫人的府上,八十八抬呢。听说满京城绕了一圈,从上到下都知道了。”元健仁的小厮打着手势比划。“礼都过完了,沈夫人已经是张家人了。” “胡说!他们还没成亲!就不算!”元健仁气得脸都紫了,“给我备车!我要马上进宫!” 亲王府的下人拗不过元健仁,只好给他备上车,让他去宫里见元宏帝。 此时天色已晚,元宏帝正在书房看奏章。 听说元健仁求见,元宏帝眼皮都没抬,问道:“有什么事?” 元宏帝的总管大太监出去跟元健仁说话,笑道:“元亲王殿下,这么晚了,您进宫有什么事吗?” 元健仁梗着脖子道:“我是来求父皇的。我要跟沈咏洁复合!求父皇成全!” 他的声音很大,叫得整个御书房内外都听见了。 元宏帝一怔,放下手中的奏章,看了左右一眼,“进来吧。” 御书房的太监们忙躬身退下。 元健仁兴冲冲地推开总管大太监,来到御书房里,给元宏帝行礼道:“父皇,儿臣给父皇请安了。” “你刚才说什么?”元宏帝皱着眉头问道,“朕没有听清楚。” “儿臣是说,想跟沈咏洁复合。她跟儿臣到底是结发夫妻,又生了两个有出息的孩儿。儿臣以前是鬼迷心窍,对她有愧,儿臣甘愿领罚,只要父皇下旨命她跟儿臣复合,儿臣以后一定好好做人,跟她做一对恩爱夫妻!”说着,又跟元宏帝跪了下来。 元宏帝当然是希望沈咏洁跟元健仁复合的,不管从哪方面说,他都希望元健仁能浪子回头,如今听他终于回头了,又是欣慰,又是感慨,正要大力夸赞他,就见他的总管大太监突然对他挤了挤眼。 元宏帝回过神,手放了下来,对元健仁淡淡地道:“起来吧,坐。” 元健仁在元宏帝面前坐了下来,又道:“父皇,儿臣想跟沈咏洁复合,您赶快下旨吧!” 催得这样急,就连元宏帝都起疑心了。 “你要复合,沈咏洁答应了吗?”元宏帝沉声问道,“你以前做过那么多对不起她的事,她能愿意吗?” “所以我要赎罪啊!我要用我后半辈子赎罪,对咏洁好,让她原谅我以前做过的错事。”元健仁打点精神,在元宏帝面前拍胸脯打包票。 “哦?是吗?”元宏帝耷拉下眼皮,对元健仁道:“你先下去吧,朕要好好想想。” 居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元健仁急了,大声道:“父皇!您别想了,马上下旨吧!晚了恐怕来不及了!” “来不及?为什么会来不及?”元宏帝狐疑问道,目光移到总管大太监脸上。 刚才总管大太监向他使眼色。想来是有原因的。 总管大太监只好硬着头皮道:“奴婢听说,忠贞国夫人和新任张副相刚刚定亲了。” 元宏帝倒抽一口凉气,“张绍天和沈咏洁定亲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今天。两家交换了庚帖,张家的聘礼八十八抬,听说整个京城都轰动了。”总管大太监不动声色点出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如果元宏帝强行下旨让沈咏洁跟元健仁复合,丢的是元氏皇家的脸面。 元宏帝也明白过来,目光阴晴不定地看着元健仁:“你知道他们定亲了,还来让朕给你赐婚?——你好大的胆子!” “没有!没有!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元健仁见势不妙,急忙矢口否认。“我哪里知道他们今天定亲?!哼!肯定是那对狗男女知道我今天要来求父皇,所以他们先下手为强,赶紧先定亲了。就是为了抢在我前面!” 元宏帝脸色一沉,“闭嘴!你既然看不起人家,为何又要来求朕下旨让你们复合!你把朕当什么了?!” 都把沈咏洁归入“狗男女”的范畴,那还谈什么复合! 元宏帝是知道元健仁对沈咏洁做过的那些不可饶恕的事的。 沈咏洁不追究前事。只是求了合离。 真是可惜了。自己这个儿子,终究还废了…… 元宏帝疲惫地用手撑着头,挥手道:“你下去吧,把令牌交上来。以后不奉召,不得入宫。——走吧!” 元健仁一愣,发现自己最大的倚仗好像都没有了,大急之下,却被几个侍卫制住了。动弹不得。 几个侍卫将他拖出御书房,从他身上摘下入宫行走的令牌。道:“元亲王,得罪了。您这就出宫,以后陛下不召您,您就不要进宫了,别给兄弟们添麻烦。” 元健仁失魂落魄回到自己的亲王府,不敢相信父皇将他赶出了宫! …… 张绍天得知元健仁可以随意入宫行走的令牌都被元宏帝收走了,才松了一口气。 张老夫人从知道张绍天不顾一切跟沈咏洁定亲之后,就“病”倒在床。 她只要一直病着,张绍天就无法跟沈咏洁成亲。 张老夫人一边装病,一边给北齐的娘家写了一封信,一边将东元国最近的事说了一遍,一边向他们求救。 …… 盈袖听说沈咏洁跟张绍天终于还是定亲了,跟谢东篱商议了一下,决定回京城看望沈咏洁和小磊,一边把他们手上有幽灵兰的消息散布出去,顺便问问沈咏洁和张绍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拒绝了,怎么突然又同意了? 盈袖倒不是反对,她只怕沈咏洁被人挟持威胁…… 回到忠贞国夫人府,盈袖见沈咏洁气色不错,完全不像有被挟持威胁的样子,才点点头,“娘,这是怎么回事?您怎么又允了呢?” 沈咏洁就将元健仁在其中的作用说了一遍,末了苦笑道:“若不是你爹一定要复合,我是不会这么快跟张四爷定亲的。” 盈袖当然绝对不想沈咏洁跟元健仁复合,闻言忙道:“幸好您及时定亲了,不然爹要是去皇祖父那边一求,说不定您真的就只有跟爹复合了!” “你也不愿娘跟你爹复合吗?”沈咏洁凝视着盈袖的面容,缓缓问道。 做了母亲的人,每一个决定,都不再只关系到她自己,她不可能不在乎两个子女的想法。 盈袖忙摇头,斩钉截铁地道:“当然不愿!就算娘同意了,我也得给您搅黄了!” 沈咏洁噗嗤一声笑了,掩袖道:“瞧把你能耐的。看来东篱真是对你很好,你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我有吗?”盈袖偏头笑了笑,“我可是很懂礼的,不会给夫君添麻烦。” “你就往自个儿脸上贴金吧!”沈咏洁拍拍她的脸,又问道:“东篱的伤势怎样?病好些了吗?” 盈袖皱起眉头:“不好呢,我回来正是向娘打听,知不知道哪里有神医?” “宫里的太医都不够吗?”沈咏洁也无奈,“要不再往北齐和南郑去打听打听?” 盈袖摊开手,“我去宫里找太医再问问,还有去药房打听打听。听说盛家人特别厉害,但是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出来走动过了,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们。” 从娘家出来,盈袖进宫求见元宏帝,将谢东篱的病情又渲染了一遍,还说,他们找到一株极少见的幽灵兰,想找名医制成药丸,看看能不能治病。 这些消息表面上是私下里说的,这样才能增加可信度。 因为东元国的宫廷里,北齐的探子也是不少。 “皇后娘娘,刚才谢副相夫人来了,说谢副相病情反复,想再请名医呢。”皇后齐雪筠的大宫女将打探来的消息偷偷说与她听。 皇后齐雪筠在心里冷笑,暗道活该!最好病死就好了,但是面上依然摆出一幅关切的模样,道:“怎么会这样呢?唉,真是天妒英才。谢副相是我们东元国的栋梁之才,他要倒下了,我们东元国还有什么活路?——赶快传本宫的懿旨,就说不计一切代价,给谢副相延请名医!”顿了顿,又道:“我们北齐人才辈出,待本宫给北齐兄长修书一封,让他也派几个名医过来吧。”说着,皇后齐雪筠给北齐写了一封信,不仅说了谢东篱病情垂危,而且顺带说了幽灵兰的事。 这幽灵兰的事,皇后齐雪筠是故意说与夏凡听的。 她记得当年夏凡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株幽灵兰,才引出了盛家传人,也才有了自己的一番大造化…… 这些消息传到北齐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二月中旬了。 “啊?谢副相病情垂危?!不会吧!”夏暗香在夏凡的书房外头听了一耳朵,顿时用手捂住嘴,全身抖了一抖。 ※※※※※※※※※※※※※※※※※※※※ 这是第一更五千字,亲们还有月票吗!!赶紧投出来吧!俺又要被超了!!好桑心!!! 推荐票也很重要。亲们表忘了!晚上努力加一更。 。(未完待续。。) ps: 感谢遥远和彩虹昨天打赏的和氏璧。么么哒! 第407章 思归 (加更求月票) 夏凡听见门外的动静,声音顿了顿,若无其事对手下敲了敲桌子,“行了,还有什么吗?” “哦,还有,听说东元国出现了幽灵兰。谢家正出高价找人配药,想给伤势沉重的谢副相治病。” 夏凡一怔,“幽灵兰?他们也找到了幽灵兰?” 这东西可不好找,因为要培养它的天时地利实在是太难得了,基本上偶尔有野生的幽灵兰出现,也只能开两三朵花,然后就会枯萎至死。 花粉都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授粉去了。 很多年前,夏凡的爹在北齐找到了两株幽灵兰,才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 不然的话,夏凡做不了北齐锦衣卫的督主,他的那些手下,也不能分散到北齐国和东元国的各行各业。 “东元国皇后给我们陛下的信上是这样写的。我们陛下对幽灵兰也很感兴趣。”那手下轻声说道。 夏凡皱起眉头。 难道齐孝帝也想找盛家人出来? 当初夏凡的爹就是用两株幽灵兰,才引来盛家传人,帮了他们一个大忙。 但不知怎〖↖,地,盛家传人出现的消息,让别人知道了,当时的北齐皇帝,也就是现任北齐皇帝的爹对此特别感兴趣,还请那人进宫说话。 那盛家传人从宫里出来之后,马上告辞离去,从此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 夏凡知道这人应该是不会再出现了,因为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夏凡的爹已经过世了,这盛家传人当时比他爹的年纪还大,四十多年过去。就算不死,也老得走不动路了。 当然,当年那个盛家传人不会再出现,可是盛家传人的传人,或者盛家后人,也许说不定会现身。 而他们要出现,肯定是要去东元国。因为东元国有幽灵兰,还有那个他找了很久的圣血之人。 夏凡对东元国的兴趣越来越浓了。 他心思一转,也不再避讳暗香在门外偷听了。 “你下去吧。出去之后,叫我那调皮的外甥女进来说话。”夏凡含笑说道。 他的手下跟着笑了一声,“督主对暗香县主真是关怀备至。”说着走到门口打开门。 夏暗香十分尴尬地对那人笑了笑,拢着大红遍地金狐毛出锋的斗篷进了夏凡的书房。 “舅舅。您知道我在外面?”夏暗香偏了头。看着夏凡笑说道。 她站在紫檀木樱草黄宫灯下,暖黄的灯光落在她面上,越发显得秀发乌黑,神色清明,一双美眸藏山隐水,竟是无情也动人。 夏凡眯了眯眼,恍惚看见张兰莺少女时候的模样,而且夏暗香比张兰莺多了一层自然而然的天真烂漫。已经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舅舅?”夏暗香见夏凡看着自己久久不说话,忙又叫了一声。 夏凡回过神。对她招手,“过来坐。” 夏暗香笑着走到夏凡身边的锦凳上坐下,拉着夏凡的衣襟道:“舅舅,我刚才都听见了,我姐夫是不是伤得很重?您一定要救救他,好不好?” 夏凡手里把玩着一支银色匕首,笑着道:“你姐夫?你哪里来的姐姐?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姐夫?” 夏暗香推了夏凡一把,嗔道:“舅舅又逗人家!”说完弯了长眉,叹息道:“我姐姐才刚刚嫁人呢,我真不想她年纪轻轻就做寡妇。——舅舅,我知道你本事大,是整个中州大陆本事最大的,你一定有法子救我姐夫,对不对?” “你姐姐做寡妇,又不是你做寡妇,瞧你这着急的劲儿……”夏凡戏谑说道,“你舅舅我如果受了伤,你会不会也这样着急啊?” “我舅舅怎么会受伤?!”夏暗香做出十分惊讶的样子,“能让我舅舅受伤的人这个世上还没有生出来呢!” “哈哈哈哈……”夏凡愉快地笑了,点头道:“说得好!还是暗香懂舅舅啊!” 夏暗香抿着嘴笑,然后才细声细气地软语相求:“舅舅,能帮一把是一把。我姐夫也是东元国的副相,如果能跟谢家结一份善缘,以后对舅舅也有好处,是不是?” 夏凡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笑道:“对我有什么好处?谢家的副相,是东元国的副相,如果把他治好了,才是给北齐国增一大敌。——谢东篱,实在应该死了最好。” “不行不行!”夏暗香慌乱地摇头,一下子跪了下来,抬头楚楚可怜地看着夏凡,“舅舅,求求您了!我姐夫不能死!我姐姐不能做寡妇!她对我这么好,我一定要帮她!” 夏凡将夏暗香扶起来,看着她道:“其实不止谢东篱病情严重,还有你那个便宜爹,想跟他前妻复合不成,如今被夺了进宫行走的令牌,一个人待在亲王府,看着自己合离的妻子就要再嫁了,那心情,肯定是酸爽得很啊!” 夏暗香更加着急了,跺了跺脚:“啊?沈夫人怎么能这样呢?!她为何不跟我爹复合?她一把年纪了,生得又一般,瘦的连风都能吹走,能嫁给谁呢?” “瞎了眼的男人还是很多的。”夏凡笑了笑,“东元国张家的新任副相张绍天,你认得他吗?他跟沈咏洁定了亲,也许明年就要迎娶沈咏洁了。” 夏暗香的嘴张得足以塞个鸡蛋进去。 “很惊讶?” 夏暗香闭了嘴,重重点头,清澈莹润的眼神微微有些黯淡:“……原来是张四爷。沈夫人果然好手段。不过,张四爷唯一比我爹强的地方,就是年轻几岁,论身份地位,都比我爹差,沈夫人为何要嫁给张四爷,不肯跟爹复合呢?” “这就要问沈咏洁了,我怎么知道。”夏凡无所谓地摊了摊手,他对这些事情一点都不感兴趣,虽然张家跟北齐的关系很密切,但他们并不是他手上的线,他只知道,以前的副相张绍洪,几乎可以说是北齐的副相了,现在换了一个不好控制的张绍天,还要娶沈咏洁,北齐这边很有些不安。 “……我爹一定很伤心。姐姐出嫁了,弟弟跟沈夫人住在一起,沈夫人又要嫁人了,那爹呢?难道孤零零刚有人?爹还要不要再娶呢?”夏暗香对元健仁也十分关心。 夏凡笑着敲敲她的脑袋,“你关心这么多做什么?难道你还想去东元国?” 夏暗香心里一动,她怯生生瞥了夏凡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舅舅,如果我想回东元国,您会不会很生气?” ※※※※※※※※※※※※※※※※※※※※ 这是第二更,月票和推荐票,票票都需要!!!~\(≧▽≦)/~ 努力双更啊,就是为了月票。 。(未完待续。。) 第408章 拜师 (第一更,求月票) “回东元国?你回东元国做什么?那里没有你的亲人……”夏凡眸光轻闪,伸手揉了揉夏暗香黝黑柔顺的秀发。 夏暗香还未及笄,两鬓垂髫,脑后金环束发,齐眉刘海,大眼睛波光粼粼,肤白胜雪,像个最精致的偶人。 “有,那里有我的亲人。”夏暗香垂下眼眸,双手在胸前合拢,“我想我爹,还有姐姐、弟弟……” “想他们?你忘了你娘是怎么死的吗?”夏凡嗤笑一声,托起夏暗香精致的下颌,“你不会以德报怨吧?” 夏暗香的眼神露出一丝黯然,“不,我不会忘了我娘的死,但我娘的死,不是我爹的错,也不是姐姐、弟弟的错。” “那是谁的错?”夏凡饶有兴味地问。 “自然第一错的人,是舅舅你。”夏暗香虽然这样说,但是心里慌得不得了,两排小扇子一样的睫毛连番扇动,遮掩着她的心思。 “我?你说是我害了你娘?!”夏凡沉下脸,语气阴森,手上多用了些力,将夏暗香小巧玲珑的下颌捏出一个红印子。 虽然夏凡的手很有力,但是夏暗香还是挣《,扎着点了一下头,气息微弱地道:“舅舅,以前我是不明白,以为是沈夫人和姐姐的错,现下我还能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夏凡全身的气息立即转为冷厉,大手如铁钳,掐得夏暗香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如果舅舅当初想救我娘,一定能救。但是就因为舅舅放弃了我娘。我娘才死于非命……”夏暗香终于一口气说完。 夏凡松开手。 夏暗香立刻握着自己的喉咙,大声咳嗽起来。 看见夏暗香眼泪都出来了,夏凡背起手。眯着眼睛道:“好,看来你长见识了。” 夏暗香可怜兮兮地看着夏凡,摇头道:“舅舅,我不是怪您,我娘的死,其实也不是您的错。” “那你说是谁的错?”夏凡一愣。 夏暗香又咳嗽几声,才缓过劲来。她深吸一口气,道:“其实是我们技不如人,被发现了。所以才得到这般下场。舅舅,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娘虽然去世了,但是东元国有我的家人。也有舅舅想找的人。您就让我回去吧。——我在那里,比在北齐国更有用。” “可是我没想要你有用。”夏凡的心情很是复杂。 他答应过张兰莺,要让暗香活得像个真正的公主。 但是夏暗香,好像对做公主这件事不怎么感兴趣。 “我是娘的女儿,怎么可能没用呢?”夏暗香走过去,将头放在夏凡的胳膊上,“舅舅,刚才我的话说重了。我娘的死,其实我谁都不怨。愿赌服输。这没法子。所以我要回东元国,再赌一局。” “再赌一局?” “对,再赌一局。我下注,舅舅要不要坐庄?”夏暗香抬头看着夏凡,语气坚定说道。 夏凡久久凝视着她,从她眼眸里居然看不出任何破绽。 就如同少女时期天真烂漫的张兰莺一样。 夏暗香的眼神蛊惑了夏凡,他双手捧着她的脸,喃喃地道:“……兰莺,不是我不听你的话,可是你的女儿……也许有大造化……” 夏暗香眼前一亮:“舅舅,您是答应了?!” “我能不答应吗?留得住你的人,留不住你的心。”夏凡嗤笑,放开托着夏暗香双颊的手,“你别给我转心眼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吗?” 夏暗香眨了眨眼,黑白分明的眼眸十分纯净,看不出一丝杂质,“我的真实目的?我没有什么目的啊……”她双手一摊,“我就是想回家,跟爹、姐姐、姐夫,还有弟弟一起过日子。毕竟我从生下来就在东元国长大,那里有我的一切。” “那舅舅呢?你就忍心让舅舅孤零零地一个人?”夏凡冷声说道,语气听不出好恶。 夏暗香拿了美人捶过来,给夏凡捶背,一边嬉笑着道:“舅舅,娘打我小时候教我,小不忍则乱大谋。还有,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舅舅……” “胡闹!”夏凡忍不住呵止夏暗香,“这句话是在这里用的吗?!你是晚辈,舅舅是长辈!” “我知道啊!”夏暗香的大眼睛眨得很无辜,“我是转述娘的话,娘说的是……和舅舅之间的感情……” 夏凡浑身一震,他下意识看了夏暗香一眼,转头看向别处,神色越发阴沉,“你都知道了?” 夏暗香重重点头,“我要还不知道,我就是个傻子。”顿了顿,她又道:“其实娘临送我走的时候,也是提醒过我的。那时候我不知道娘的话是什么意思,如今想起来,桩桩件件都对景。——舅舅,您不是我娘的亲哥哥,是不是?” 夏凡闭了闭眼,微微点头,“不,我不是……” “那就好了。那这句话用在这里,有什么不对呢?您和我娘不是一直这样吗?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夏暗香放下美人捶,从夏凡背后伸臂抱住他的脖颈,和他脸贴着脸,道:“舅舅,您放心,我就算去了东元国,也不会忘记舅舅的。再说,离了舅舅,我什么都不是,我怎么会那么傻,连舅舅都不要了?” 夏凡不可抑止地想起了张兰莺,他将夏暗香一把拽了过来,放在自己的腿上,脸上带着痴迷的神情看着夏暗香的小脸,想从她脸上寻找到张兰莺的痕迹。 夏暗香跟张兰莺生得真得很像,而且她从小就张兰莺的教导下,有意学她的言行举止,张兰莺的一举一动。早就深入她的骨髓。 那些埋藏在端庄贤淑表面背后的妖娆情动,饱含深意的眼波流转,无论对哪个男人。都有巨大的杀伤力。 夏凡咕地一声笑出来,伸出手指点一点夏暗香微嘟的唇瓣,“好,那就试试吧。但因为你娘和我的关系,你去东元国,会受到严密监视,你想过要以什么身份回到那里吗?” 夏暗香伸出舌尖。舔了舔夏凡的手指,脸上神情十分无邪天真。 夏凡的手指如被火灼,忙缩了回来。对夏暗香皱了皱眉头,“谁教你的?!以后不许这样做!” “我娘教我的。”夏暗香偏了头,咯咯地笑,尚带稚气的脸上突然媚态横生。 “你娘怎么会教你这些东西!我不信!你才多大!再这样做我就不客气了!”夏凡说着。将夏暗香突然按倒在自己膝盖上。抡起巴掌,啪啪啪地在她屁股上狠狠打了几下。 夏暗香没想到居然被夏凡打了一顿,愕然半晌,才放声大哭起来,她趴在夏凡腿上,蹬着双脚大哭:“舅舅是坏人!舅舅是坏人!舅舅打暗香!暗香要去娘的灵前哭灵去!” 夏凡头疼似裂,只好又哄了暗香一会儿,才让她止住哭声。扶她坐在自己腿上,在她耳边道:“暗香。不是不让你学你娘,但是现在别学。你要知道,你才十二岁,不需要烟视媚行……” 夏暗香依偎在夏凡怀里,有些羞愧地道:“舅舅,是我瞎说的。娘没教过我,我是自己偷看的……” 自学都能成才,看来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人。 夏凡叹息一声,不再反对了,道:“那你收拾收拾,准备回东元国吧。” 当务之急,他要想个体面的法子,将夏暗香送回到东元国。 让他们有不得不接纳她的理由。 夏暗香将这件事抛给夏凡,自己一点都不操心地回去收拾东西去了。 她知道夏凡一定有法子,送她体面地回到东元国。 没过几天,夏凡将她叫到书房,问道:“暗香,你想不想学医术?” 夏暗香皱起眉头,“舅舅,您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我找到了盛家传人。想送他去东元国,给谢东篱诊治。如果你能拜他为师,就能名正言顺留在东元国,而且,还能让东元国的那些人不敢对你怎么样。” 只会把她当做活菩萨一样供着。 想一想,盛家传人的弟子,这样的身份,整个中州大陆也只有她夏暗香一个人。 盛家后人有严格的祖训,决定了他们不能随意出来行走。 所以偶尔出来一个盛家传人,在中州大陆就是横着走的存在。 夏暗香眼前一亮:“盛家传人?就是舅舅以前说过的很厉害的那个人家?!” 夏凡点点头,“盛家其实祖上跟我们夏家有很深的牵扯,所以我们夏家的面子,他们还是卖上几分的。这一次,我可是出动了我的杀手锏,找来这个盛家传人收你为徒。舅舅把老本都押上了,你只许胜,不许败!” “胜什么?败什么?”夏暗香瞪大双眸,像是一点都不明白夏凡的意思。 她天真疑惑的神情让夏凡都看不出端倪,良久才吁出一口气,摇头道:“算了,舅舅瞎说的。你随意吧,但是盛家传人的弟子这个身份,你还是好好想想,你需要这样一个身份,舅舅才能放心让你去东元国。” 夏暗香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如果我跟着那盛家传人学医术,是不是就能治病救人呢?” “当然。盛家传人的医术如果不能治病救人,天底下就没有别人可以治病救人了。” “那好,我学。学好了,以后可以给姐夫治病。”夏暗香下定决心,“这样姐姐就不会做寡妇了。” 夏凡呵呵地笑,点头道:“好乖乖,记得一定要帮着盛家传人给你姐夫治病,不把他治好,你就别回来了。” 舅甥俩说着话,一起来到一个宅院里。 那里住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身穿鹤氅,眉目清雅,颌下三缕长须。 “这就是我外甥女,请盛郎中看看。能不能收她为徒。”夏凡将夏暗香带到那中年男子面前。 那中年男子看了看夏暗香,眼底的惊艳之色一闪而过,探身问道:“这就是县主?” “正是。”夏凡笑着拉着夏暗香的手。送到盛郎中手里:“她是在东元国出生长大的,对那里非常熟悉。” “哦。”盛郎中和蔼地问夏暗香:“你为何想要学医?” “悬壶济世,治病救人,胜造七级浮屠。”夏暗香规规矩矩说道,“您是盛家人吗?” 盛郎中哈哈大笑,道:“我是盛家传人,这么多年没有出来走动。没想到大家还记得我们。” “当然记得。天下人谁都能忘,就是不会忘了盛家人。”夏暗香含笑说道,神态天真自若。像个孩子一样。 孩子说的话,是最真实的,不加掩饰的。 盛郎中笑道:“这是为何?” “因为人吃五谷杂粮,都会生病。只要一生病。就会想求神医诊治。而天底下的神医。除了盛家,还有谁敢称这两个字呢?”夏暗香口齿伶俐,说得盛郎中连连点头,说:“天下人若是都这样想,就好了!” 夏凡见两人说得投契,忙道:“那不如我们就择日摆酒席香案,让暗香拜您为师吧?” 就连北齐锦衣卫的督主也称这盛家传人为“您”,可见盛家的地位真是非同一般。 夏暗香见夏凡的态度恭敬。才真正重视起来。 盛家这个师,拜得值! 二月十八是拜师的吉日。 北齐国锦衣卫督主在北齐京城大摆筵席。庆祝他的外甥女夏暗香拜了盛家传人为师,研习医术。 这个消息一出,就连北齐皇帝也出了宫,出席夏暗香的拜师仪式。 盛家传人实在是太少见了。 而且在拜师礼上,这盛郎中也说了,他不会常出来走动,这夏暗香,出师以后就会代他行医。 有她治不了的病,才会传讯给盛郎中知晓。 当然,也不是谁都有资格请盛郎中和夏暗香诊治的。 北齐皇帝缠绵病榻数十年,也盼着能有盛家人妙手回春,给他诊治一番。 趁着夏暗香拜师礼的关头,盛郎中也给北齐皇帝诊治。 他的说法,跟数十年前那个盛家传人说得一模一样,都说他的毒,需要圣血之人的血,才能彻底解除。 而北齐皇帝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少则三年,多则五年,如果还不能解毒的话,北齐皇帝的寿命就到头了。 这是第一次,有人给出详细的日子。 以前那个盛家传人,都没有说得这样详尽。 北齐皇帝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命人给盛郎中赏了一千两黄金,就回宫去了。 夏暗香这一次出了大风头,将北齐的几个公主都盖过去了。 当然,这样盛大的拜师礼,就连东元国的人也都知道了。 盈袖和谢东篱坐在谢家别庄后院池塘边上的亭子里,听阿顺欣喜地回报:“五爷、五夫人!盛家传人的事,有消息了!” “哦?盛家传人在哪儿?”盈袖霍地一下站起来,冲到阿顺面前着急问道。 “在北齐国。”阿顺挠了挠头,看了谢东篱一眼,“属下刚刚得到消息,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请了盛家传人出山,让自己的外甥女暗香县主拜了盛家传人为师,从此她就是盛家传人的弟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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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一世,自从她将弟弟从水里救起来,就像身边多了一面镜子,将周围的人里里外外照得清清楚楚。 有了弟弟这面镜子,她才看清楚身边这些人的本质。 在弟弟小磊的陪衬下,暗香就属于那种让她感觉到不好。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好的人。 谢东篱微微一笑,对盈袖颔首道:“说得好。幽灵兰在东元国。盛家传人不直接来东元国,反而先去北齐国大张旗鼓收了个徒弟。——这件事,真是很有趣。” 阿顺一愣,看了看谢东篱,又看了看盈袖,总觉得五爷和夫人之间有种外人挤不进去的默契,他们俩只要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能传递一些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意思。 阿顺低下头,正琢磨着谢东篱和盈袖刚才说的话,眼角的余光瞥见一团雪白的圆球“滚”了进来。 阿顺的眼角抽搐了几下,淡定地别过头,看向前方墙上挂着的兰草图。 这雪白的圆球就是盈袖从山上带下来的小白兔球球,托了它的福,他们才意外找到幽灵兰,也才有了寻找盛家人治病的资格。 球球爬到盈袖脚边蹲下,抬起头,红红的小眼睛看了看阿顺,又看了看谢东篱,再掉转头看向身边的盈袖。 它的目光似乎被盈袖身上穿的一件月白底缂丝海棠满枝大摆裙吸引住了。 那裙摆上绣的海棠花小巧玲珑,铺天盖地,海棠花中间的花蕊还是用暗金丝绣的,一般人多看一眼都会觉得眼睛要被缂丝和暗金丝晃得要瞎了。 球球虽然有一双红眼睛,但是在看了盈袖的裙摆一会儿之后,它只有趴下来,埋头揉眼睛了。 谢东篱淡然对盈袖道:“你的裙子把球球的眼睛都晃晕了。” 盈袖低下头,将球球抱到膝盖上,白了谢东篱一眼:“哪有?你怎么会知道球球的眼晕了?” “不信你把它放下来,让它往前爬,如果它能爬直线,我输你一株幽灵兰。”谢东篱含笑说道。 盈袖无语半晌,摇头抚着球球身上柔顺的白毛,道:“它就算不晕,也爬不了直线。你那幽灵兰都已经制好要入药了,拿什么输我?” “因为我不会输。”谢东篱大笑,一向沉静的面上突然绽开笑容,如同银瓶乍裂,朝阳初升,容光四射,令人不可逼视。 盈袖只看了一眼就移开眼神,生怕自己在阿顺面前失态。 阿顺是根本不敢抬头,也怕自己瞠目结舌,被夫人嘲笑…… “好了,说球球做什么?我们不是在说盛家传人收徒的事?”盈袖忍不住提醒谢东篱,他刚才对此可没有发表意见。 谢东篱伸手将球球从盈袖手上接过来,问盈袖:“这有什么好说的?你会收球球做徒弟吗?” 盈袖白了他一眼,“你怎么说话的?我怎么会收球球做徒弟?它再可爱,也只是一个畜生而已。” 道不同不相为谋啊。 “是啊,它再可爱,也不过是一个畜生而已。”谢东篱含笑,“北齐的暗香县主在盛家人眼里,最多跟球球在你眼里差不多,他们为什么要收她为徒?” 盈袖窒了窒,别过头,虽然知道不应该,她心底的阴郁突然散去了,嘴角止不住地上翘。 阿顺在旁边听得汗都滴下来了。 虽然理是这个理,但是五爷这样说话实在太毒了…… 就不能顾及一下别人家姑娘的脸面? 如果暗香县主听见这番话,指不定是如何的肝肠寸断,再也不肯见人了。 幸亏五爷只是跟夫人在一起的时候说话比较自由自在,在外人面前,他还是很有风度滴…… 阿顺在心里胡思乱想,抬头瞥见谢东篱的手势,忙躬身问道:“五爷有何吩咐?” 谢东篱对他扬了扬下颌,“去准备准备。那‘盛家传人’,说不定过几日就要来东元国了,你接待一下吧,就不要送到别庄来了。”说到“盛家传人”的时候,谢东篱的语调加重了些。 阿顺一愣,忙道:“这是为何?咱们不就等着盛家传人上门来吗?” 谢东篱漫不经心地道:“是啊,但这个盛家传人不是为了幽灵兰而来,我想再等等。” 盈袖想了想,还是劝道:“还是让他看一看吧。万一没有别的盛家传人来呢?错过多可惜。” 盈袖抱着一个都不能放过的心态。 谢东篱是要治病,容不得他挑三拣四。 谢东篱挥手先让阿顺下去了,才转头看着盈袖笑了笑,道:“这样吧,如果那盛家传人来了,你先去会一会他,试一试他的医术,怎样?” “我?”盈袖心里一动,搓了搓手,很是跃跃欲试,“真的要我去试试?” 能和盛家人论医,是中州大陆所有医者的梦想吧! 盈袖其实不是很懂医,她懂的是药,对医只是粗通皮毛。 谢东篱是知道盈袖的本事的,因为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他微笑着道:“你只要跟他探讨药理就行,别的不用管。” “那我要好好准备一下!”盈袖站了起来,脸上的神情非常兴奋。 “……如果那人辨药的本事连你都比不过,你说我有必要让他来给我诊治吗?”谢东篱意有所指地道。 盈袖辨药的本事还是她师父谢东篱教的,因此她很明白谢东篱的意思。 如果那位盛家传人连盈袖都比不过,那就根本不要来给谢东篱诊治了,完全是虚有其名,说不定是冒了盛家人名头来招摇撞骗的! 谢东篱笑了笑,将手里的球球提了起来,看着它道:“你又胖了,最近吃太多鸡肉?” 球球木呆呆地看着前方的地面,摆明了装傻到底。 “在那盛家传人来之前不能再给球球吃鸡了。”谢东篱淡淡说道,他松开手,球球如同一只球一样落了下来,摔在地上。 它回头朝谢东篱呲了呲牙,转身一扭一扭地爬走了,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谢东篱看着球球圆滚滚的雪白背影,脑子里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像要脱出桎梏一样。 他用手揉了揉太阳穴,走到里屋,从多宝阁最上层的匣子里拿出了那尊玉石小刺猬,默默出神地看着。 这是他从南郑国住着“大巫”的白塔上带回来的东西。 盈袖走了进来,好奇地道:“你喜欢刺猬?要不我去山上帮你找找有没有刺猬?” 谢东篱摇摇头,唏嘘道:“不用了。这样的小刺猬,这个世上再也找不到了。”说着转了话题,回头看着盈袖笑道:“很快就是你的生辰,你想怎么过?” 盈袖的生辰是三月初三,还有七八天,就到三月初三了。 ※※※※※※※※※※※※※※※※※※※※ 这是第二更,月票和推荐票,票票都需要!!!~\(≧▽≦)/~ 努力双更啊,就是为了月票。 。(未完待续。。) 第410章 两心如一 (第一更,求月票) “生辰?”盈袖皱了皱眉头,她现在一门心思想要给谢东篱治病,完全没有想过生辰要如何过,“不着急,等到了再说吧。” “那怎么行?等到了还怎么准备?”谢东篱不以为然地道,“这是你嫁给我的第一个生辰,一定要过。” 谢东篱这样坚持,盈袖心里甜滋滋地,不过她分得清轻重,忙劝道:“你如今还重伤呢,病情‘垂危’,怎么给我过生辰?只要心意到了就好了。摆多少酒宴,请多少贵客,对我来说,都比不上你能随时随地握住我的手。” 谢东篱一下子怔住了。 盈袖并没有再多说话,但是她的声音却如同天籁一般在他耳边回响…… 春日的午后,阳光透过翠绿的树梢洒在庭院里。 白墙黑瓦,朱漆栏杆的廊下,几株迎春花开得热闹喧嚣。 院角的青瓷大缸里,锦鲤在含苞待放的睡莲中穿梭。 球球蹲在青瓷大缸的缸沿上一动不动,如同一只小白兔雕塑。 青黑色的燕子翩然飞来,在廊下筑巢,偶尔和挂在廊下紫藤竹笼里的黄鹂鸟交相鸣叫,∝,打破了午后山间的静谧。 谢东篱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盈袖清极艳极的面容,弯弯的杏眸,心里一阵阵热流激荡。 她所要的,不过是一个能够随时随地能和他牵手的机会。 而这,也是他心里最大的企盼。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两心同一,不分彼此了。 谢东篱慢慢朝盈袖伸出手,做了一个握手的姿势。 盈袖会意。也伸出了手。 从侧面看去,他们好像握住了彼此,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他们的手,无限接近,但却永远隔着一丝缝隙…… 她不想他受病痛之累,他不想她受心伤之苦。 “好。我答应你,希望能在明年你生辰之前,治好我的病。”谢东篱润声说道。 他的声音本来就极低沉动人。此时含了情意说出来,盈袖觉得耳朵都要醉了。 她莹白如贝壳的耳垂都红了,如同一颗半透明的粉晶。 盈袖虽然不想谢东篱给她办生辰礼,但别人不一定同意她的看法。 三月初一那天。盈袖的娘沈咏洁和弟弟小磊使人送信。问她生辰礼是什么日子,为何还没给他们送帖子。 盈袖看了这封信,揉着额头对谢东篱道:“看来,我还得回城一趟,向娘和弟弟说一下这件事。” 谢东篱点点头,从他身后的书架上拿出来一个方方的小匣子,“戴上这个回家。” 盈袖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只造型精妙的手镯。 那手镯是赤金掺了黑曜石打造的,看上去就是一只蜿蜒的豹子。搭在她手腕三寸的地方,豹子身上的斑点都是璀璨的钻石,和赤金交相辉映,英气又妩媚,和她的气质十分相称。 “虽然不摆生辰筵,但生辰礼物还是不能少的。”谢东篱从匣子里取出来这支别致的豹镯,松开开关,轻轻给她戴上。 皓腕胜雪,黑曜石底赤金为身线条流畅的黑豹,和她的手腕形成强烈对比,只有手腕略微动一动,就能让人看见她手腕上闪动的光华。 实在是美得让人倒抽一口凉气。 以盈袖前一世大皇商的眼光来看,这豹镯的价值可言值得上一座城池。 因为它不是一般的首饰,而是从前朝大周皇|宫里流传出来的宝物。 “倾城美人,当配倾城宝镯。”谢东篱在她耳边低语,“……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也算得出来,你生辰那天,会天降暴雨,浓云密布,雷霆震天。——这份礼物,你不能不要……” 盈袖的唇角高高翘了起来,她斜睨谢东篱一眼,道:“天降暴雨,雷霆震天,浓云密布,是给我的生辰礼?我怎么觉得像是你给你自己的生辰礼?” “我的就是你的,我们两人分得那么清做什么?”谢东篱大言不惭说道,“快去快回,我等你吃晚饭。” 盈袖笑着点点头,将衣袖放了下来,挡住手上的豹镯。 那豹镯旁边,是谢东篱以前送她的玉镯,其实是一柄光剑。 以前为了遮掩,盈袖索性又在左手腕上戴了四五个细细的绞丝翠玉翡翠金镯,滴里当啷一大串,那玉镯就不显眼了。 当然,现在有了豹镯,盈袖就把那四五个细细的绞丝翠玉翡翠金镯取了下来,只戴着玉镯和豹镯。 谢东篱拎着球球一路送盈袖出了别庄大门,将球球放在她车上,看着她远去。 盈袖坐在车里,不断回头看着谢东篱。 谢东篱似乎知道她在车里回头看他,也没有进去,只是负手站在别庄门口的台阶上,定定地看着大车远去的方向,直到看不见了,才回身进门。 盈袖回到东城坊区的忠贞国夫人府,在门口拎着球球下车了。 球球被装在一个竹篮里,被盈袖提在手上,像坐轿子一样跟盈袖回到娘家。 忠贞国夫人府门前已经停着一辆大车,盈袖进角门的时候问了门子一声:“今天有客吗?” 那门子喜笑颜开地请她进去,一边道:“大姑奶奶回来了。”一边又说:“是张四爷的大车,张四爷刚刚来看夫人。” 盈袖抿嘴笑了笑,将装着球球的竹篮递给身后的丫鬟采桑。 这是从小路边的假山上传来嗷地一声大叫。 盈袖抬头,见是小喵威风凛凛从假山山探出一只猫头,对着她们叫。 竹篮里的球球本来懒洋洋地趴着睡觉。 一听这声音,它陡地抬起头。圆胖的身子突地往上一跃,竟然从竹篮里跳了出去! 采桑目瞪口呆看着猛地轻下来的竹篮,结结巴巴地道:“这球球……球球……它是怎么跑得这么快了?!” 盈袖看着小喵从假山上也一跃而下。追着球球圆滚滚白胖的小身子远去了,忙对采桑道:“你跟过去看看。我总担心小喵不知轻重,伤了球球就不好了。” 采桑应了声是,追着小喵和球球消失的方向去了。 盈袖带着采芸和另外两个婆子来到内院的烟波阁。 张绍天果然在这里做客,正在堂屋里跟沈咏洁对坐喝茶。 小磊在院子里舞剑。 看见盈袖进来了,小磊欢呼一声扔下手中的剑,来到盈袖身边问道:“姐姐。你怎么来了?!” 盈袖笑着摸摸他的头,“我想小磊了,来看看小磊。”说着。命人将谢东篱给小磊准备的礼物送了上来。 小磊笑眯眯地将谢东篱送他的一匣书抱在怀里,道:“太好了!我正愁没书看!多谢姐姐!” “你谢我做什么?这是你姐夫给你准备的。”盈袖好笑地拍拍他的肩膀,“要多谢姐夫。” “不用。”小磊将脑袋摇得如同风车,“如果不是姐姐。姐夫怎么会理我?所以我只有多谢姐姐就对了。以为我对姐姐好。姐夫只有更高兴!他才不会喜欢我去讨他的好。我只要讨姐姐一个人的好就行了。” “古灵精怪的,都跟谁学的这些歪门邪道!”盈袖笑着用手指点点小磊的额头,“放回去吧,看上去挺沉的。” 一匣子书,当然沉了。 小磊却摇了摇头,“姐姐,我现在可有力气了,这匣子书算不了什么。” 盈袖这才上下打量了小磊一眼。 果然是士别三日。当寡目相看。 小磊又窜高了一截,关键是。他的肩膀宽厚了许多。 不再是以前单薄的少年身躯,而且肩背宽阔,腰身紧绷,手臂和腿都劲鼓鼓地,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 如果不是他的面容依然俊秀白皙,光从背后看,盈袖真是要认不出来了。 这样的小磊,从体力上看,确实已经不需要盈袖担心了。 盈袖忍不住想,她再也不用担心小磊会在外面被人欺侮了…… 当然,就算小磊没有长成现在这般模样,她也不用担心,因为小磊身边的明卫暗卫太多了,就跟皇太孙元应佳差不多。 但是盈袖还是觉得,求人不如求己。 如果小磊有自保的本事,那么就算护卫偶尔掉链子,她也不会担惊受怕。 小磊和盈袖一起走入烟波阁的堂屋。 沈咏洁放下茶盏,笑着问她:“你怎么回来了?” 张绍天对盈袖点点头。 盈袖对张绍天颔首示意:“张四爷来了。”又对沈咏洁道:“娘,我回来,是有事要跟娘和小磊商议。” 张绍天见状,会意地站起来,道:“今儿就说到这里,我先回去了。以后有事,你使人跟我送信就行。我如今搬到你家隔壁,以后走动就方便了。” 盈袖一下子结巴了:“……搬……搬家了?您搬家了?” 张绍天笑着点点头,“刚刚搬出来不久,今儿过来打声招呼。”说着,对沈咏洁深深看了一眼,又拍拍小磊的肩膀,“练得不错。回头我找几个人来教你摔角。” “多谢张四爷!”小磊喜笑颜开,比以前开朗多了。 张绍天大步离去,盈袖一下子没有转过弯来,回头看了看沈咏洁,又看了看小磊,“张四爷怎么回事?怎么从张家搬出来了?” 沈咏洁一点都不隐瞒,笑道:“他跟他大哥分家了,当然搬出来了咯。” “分家?张老夫人不是还活着?”盈袖讶然地坐到张绍天刚才坐的位置上。 小磊也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沈咏洁还在刚才的位置上坐下。 几个丫鬟上前,收拾了刚才张绍天喝过的茶盏,又给小磊和盈袖上了两盏茶,还摆上来四碟点心,有玫瑰桃酥,水晶粘糕,梨肉小郎君的果脯,还有一碟白糖糕。 小磊最爱白糖糕和玫瑰桃酥。盈袖爱吃水晶粘糕和梨肉小郎君的果脯。 沈咏洁分别将点心送到盈袖和小磊面前,一边轻言细语地道:“他跟我定亲,让他娘大怒。他就说。分家吧,反正他的年岁也不小了,不能再跟大哥大嫂住在一起了……” 盈袖用手托着腮,沉吟道:“这可是有趣……” 其实她觉得光是这样,应该不见得就要分家。 因为亲已经是定了,木已成舟,张老夫人那种人。最是会算计,没有一点好处的事,怎么会答应张家分家?! 当然还有别的原因。沈咏洁不想让盈袖和小磊知晓,只是转了话题问道:“你的生辰礼要怎么办?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帖子?没有几天功夫了,准备好了吗?” 盈袖回过神,摇头道:“没有。娘。我今年不打算办生辰礼。” “这是为何?”沈咏洁的脸色沉了下来。“我女儿在娘家的时候,年年都有生辰礼,嫁了人,反而没有了?这是什么说法?要不要我去问问谢家的大夫人陆瑞兰?” 盈袖忙按住沈咏洁的手,笑道:“娘先别生气,是这样的。东篱到现在伤还没好,病情也反反复复,刚好一点。又坏一点,我实在是分不开心准备别的事情。更没心情为自己的生辰大摆筵席。大嫂二嫂也问了我的,我都回绝了,您可别错怪了她们。” 沈咏洁容色稍霁,但还是愤愤地道:“那也不行。谢东篱有病,难道你就不过日子了?” 脾气比以前冲了许多。 盈袖挑了挑眉,伸出手腕,拉开衣袖,露出自己左手腕的豹镯,道:“娘,这是东篱给我的生辰礼,您看看这个镯子,还比不上几桌酒席吗?” 沈咏洁一愣,探头仔细看了看,倒抽一口气,“这是当年大周皇室有名的豹镯!还是大周开国皇帝最心爱之物,据说是他娘亲盛思颜亲手画的图,他爹周怀轩亲自打造的镯子。” 豹镯,又名宝镯,因为大周开国皇帝的乳名正是阿宝。 据说是他娘亲盛思颜打算要送给自己儿媳妇的,没想到后来她和周怀轩离开了中州大陆,只给儿子留下这只豹镯。 盈袖用手摩挲着那豹镯上星星点点的钻石,笑眯了双眸,她点头:“正是!娘亲也是识货的,这是东篱今年送我的生辰礼,您还有什么不满吗?” “虽然你娘我不是见钱眼开的人,不过,这豹镯实在是太扎眼了,我的眼睛忍不住开了……”沈咏洁笑眯眯说道。 盈袖发现娘亲也开朗了许多。 虽然她娘并不承认,也许自己没有意识到,但是盈袖已经敏锐地感觉到,娘亲对张绍天,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了情意了。 沈咏洁如今的表现,不再是凡事往自己身上扛,而是有了倚靠的样子。 再强悍的女子,都想有一个肩膀可以让她靠一靠啊…… 盈袖心里也很高兴,说服了弟弟和娘亲,便告辞离去。 她的车刚从娘家门口走过,来到隔壁那间宅院门口,就见一辆青幄小车行了过来。 车帘掀开,一个女子从车上下来,拍着隔壁那间大宅的角门,哀哀切切地叫道:“开开门,你开开门啊……” 盈袖知道那宅子正是张绍天的新宅,心里一沉,正要使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见又一辆大车驶了过来。 从这辆大车上下来的女子居然是张贞琴。 她怒气冲冲从车上下来,一把抓住刚才那正在拍门的女子的头发,恼道:“齐漱玉!你不要脸我还要脸!你跑我四叔家投怀送抱,信不信我可以把你浸猪笼!” ※※※※※※※※※※※※※※※※※※※※ 这是第一更四千五百字,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下午努力加一更。 宣传一下倾世宠妻的书友群146941331(也是盛宠的群),可以去起点女生网倾世宠妻书评区的粉丝楼层发帖,进群的时候报回帖楼层和女主姓名。或者申请的时候说订阅账号,不管在哪里订阅的都行,进群之后给管理员订阅截图和月票截图就行了。群里有福利,欲进从速。o(n_n)o。 。(未完待续。。) 第411章 报仇 (加更) 听见张贞琴说的话,盈袖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两下。 这个齐漱玉,不就是嫁了张贞琴她爹张绍洪做继室的那个北齐女子吗? 听说是张老夫人娘家的远房亲戚,从北齐投奔而来的。 齐漱玉的脑袋被张贞琴拉得直往后仰,她疼得要命,护住自己的头发,扭头道:“你放开我!放开我!” “你跟我回家伺候我爹,我就当没看见你今天做的事!”张贞琴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冷声说道。 她柳眉倒竖,比以前弱不禁风的样子显得强悍跋扈了许多。 “你一个出嫁女,不要管我家的事。”齐漱玉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咬了咬牙,道:“我本来是跟四表哥定的亲,是你爹强占我!” 两个女人在一所大宅前厮打,街上的闲人都停下来围观。 “哇!大张副相原来是强占自己没有过门的弟妹?!这是小张副相为什么要分家的原因吗?” “应该是吧?不然小张副相这样的身份地位,为什么一定要跟个合离过的妇人定亲呢?你看那边的小妇人,多水嫩,多年轻?∟,” 盈袖在车里听得几乎倒栽出来。 啧啧啧啧,这话可是真敢说! 如果齐漱玉跟张绍天以前是定过亲的,那自己的娘又算什么? 盈袖的眼里几乎冒出火来。 齐漱玉都颠倒黑白到这般地步了,那张绍天居然还能闭门不出?岂不是会被坐实了脚踏两只船。并且被兄长戴绿帽子的名声?! 盈袖握紧拳头,她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可是她还没有下车,就听那宅子的角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婆子沉着脸站在门口,冷声道:“大太太,您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四爷什么时候跟您有婚约?您是拿的出婚书,还是拿得出聘礼?八字没一撇的事儿,您也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乱说,奴婢真是服了您!” 齐漱玉拿帕子捂了脸,哭泣道:“你让我进去。跟四表哥说说话,我从北齐来,本来就是要嫁给四表哥的!” “你还有脸说?!”张贞琴大怒。上前一个耳光扇到齐漱玉脸上,“若不是你勾引我爹,我娘怎么会气死,给你腾位置?!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没有嫁人就有了身孕。这些不要脸的事。可没人逼你!我爹什么时候强占你?不是你自己送上门的?要不要我把你的丫鬟婆子拉过来问一问,那个时候你是如何勾引他的?” 围观的众人简直激动得要跳起来了。 有人已经开始说张副相家的事。 张绍洪的原配妻子曾惠言突然去世的事,大家也是知道一些的,曾惠言的家人也曾经来张家闹过,后来被张老夫人打发回去了。 齐漱玉靠肚子上位做填房,曾家人也说过一阵子。 现在张贞琴一提起来,大家都想起来了,不由对齐漱玉指指点点。 “不管怎么说。她都嫁人了,孩子都生了。还有脸跑到小叔子门口叫屈,真是不知廉耻!” “是啊,八成当初看见大张副相位高权重,想着要做副相夫人,所以硬是把人家的原配气死了。可惜啊,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她终归是没有个这个副相夫人的命,所以她一嫁进去,大张副相就中风了……” “啊?这不是传说中的克夫命?!” 齐漱玉听得羞愤交加,一时想不开,叫道:“不是我的错!是他逼我的!”说着,兜头就往那宅子角门不远地方的一棵大树上撞过去。 盈袖正好下车,站在那棵树附近。 见齐漱玉撞了过来,盈袖身形晃动,从树后转了出来,一手顶住齐漱玉的肩膀,一手顺便往她脖颈处掐了一把。 齐漱玉一头撞过来,突然觉得脖子上一紧,一时喘不过气来,拼命去拽掐住她脖颈的手。 盈袖这才将不断扑腾的齐漱玉交到张贞琴手里,笑说:“快带她回去吧。以后可要好好看好,别让她再跑出来。——以后她要再跑到这里闹,我就打断她的腿。” 她的声音轻柔,脸上带笑,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决断。 张贞琴神情复杂地从盈袖手里接过齐漱玉,交给自己身后的婆子堵住嘴,绑了她的手,塞到她刚才的青幄小车里。 “多谢。”张贞琴对盈袖福身行礼。 “好说。”盈袖拱了拱手,目送她们远去。 围观的人群这才散了。 盈袖正要上车,张绍天从角门里走出来,对盈袖道:“盈袖,今天多谢你。” 盈袖也不回头,冷声道:“我不希望再看见这种事。你们张家能容得下这种不要脸的女子,我们家可容不下。” 张绍天苦笑。 他就是因为齐漱玉跟疯了一样往他身边蹭,他才提出分家,搬出来住的。 张老夫人曾经虽然反对他跟沈咏洁定亲,但也没有糊涂到让已经嫁了大儿子的远房侄女,来纠缠自己的二儿子。 她本来不同意分家,但是在一天晚上,齐漱玉被张绍天从他卧房拎出来,扔到张老夫人房里的时候,张老夫人才怒不可遏地同意了张绍天分家的要求。 齐漱玉是再也不想去伺候在床上不能自理的张绍洪了,她还年轻,不能跟这个瘫在床上的人过一辈子…… 所以她抓住张绍天这根救命稻草。 张贞琴将齐漱玉带回张家,直接送到张老夫人的住处,道:“祖母,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您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个淫|妇实在是太丢我们张家的人了。” 待张老夫人知道齐漱玉居然偷跑去张绍天门口闹腾,还引来众人围观。严重败坏了张家名声,张老夫人也冷了脸,问道:“漱玉。你给我说实话,到底想怎样?你是不是不想做老大的妻子了?” 齐漱玉被松了绳子,缩在地上,一直哭,也不说话。 张老夫人看了张贞琴一眼,和颜悦色地又问:“漱玉,你是我娘家人。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不想跟老大过了?你说,我为你做主……” 齐漱玉心里腾起一线希望。她想自己反正已经没脸了,不如说实话,也许还有一丝出路。 不然如果真的要一直伺候张绍洪,然后等他死了就做寡妇。她这一生也就毁了。她还不满二十岁…… “姑姑,您真的愿意为我做主吗?我……我……如果有可能,哪怕给四表哥做妾,我也是愿意的……”她擦了擦眼泪,居然还是不忘张绍天。 张老夫人长叹一声,道:“你当初若是不跟老大苟且,这会子我拼死也要送你给老四做妾,甚至做正妻。可是你自己心太高。当年看着老大好,就去勾引他。如今他中风瘫了。你就不愿伺候了……你说,让我这个做娘的,心里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 齐漱玉一愣。 张老夫人的话锋,好像跟刚才不一样啊? 不是说要为她说话?站在她这边? 张贞琴在旁边冷眼看着,暗骂这齐漱玉太贪心了,所以如此愚蠢。 难道她看不出来,她在张老夫人心里位置再高,还能高得过张老夫人的两个亲生儿子? 还想引得兄弟相争,简直是找死! 果然张老夫人叹息过后,就沉下脸,指着地上跪着的齐漱玉,一字一句地道:“找族里的宗老过来,就说,我们张家今日要开祠堂,将这水性杨花的淫妇浸猪笼沉塘!” “啊?!”齐漱玉惊叫一声,整个人都软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她大哭:“娘!娘!饶了媳妇吧!媳妇再也不敢了!” “饶你?我就是太迁就你,才让你在我家兴风作浪,搅得家无宁日!”张老夫人啐了她一口,“什么玩意儿?以为是我娘家人了不起?我两个儿子你想嫁谁就嫁谁?就你脸大?!我是看你可怜才收留你,可不是要保证你一辈子荣华富贵,幸福美满的!你别打错了算盘!” “姑姑!姑姑!求求你!求您看在我爹份上,饶我一次吧……”齐漱玉的爹跟张老夫人是堂亲,不过,她现在搬出北齐皇帝都不行。 她的所作所为,已经过了界。 只不过之前张老夫人一直利用她,在后宅摆布自己的大儿媳妇曾惠言,才让齐漱玉有了错觉,以为张老夫人是个老糊涂,不管她挑什么刺,上什么眼药,张老夫人都会遂她的意。 她没有想到张贞琴居然插了一脚,趁张绍洪病重在床,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时候,狠狠整了她一通。 更没有想到张老夫人没有她想的那样糊涂…… 很快,张家的宗老族亲到齐,开了祠堂,宣读了齐漱玉的三项大罪,族议将她浸猪笼沉塘。 张老夫人带着张家女眷,来到青江附近的一个小河湾里,看着齐漱玉被堵了嘴,绑着手脚塞到猪笼里。 “时辰已到!沉塘!” 几个下人抬着那猪笼往青江里扔了过去。 过了一个时辰,才有下人游到水里,将那猪笼捞了起来。 猪笼里面的齐漱玉,已经被淹死了。 张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带回去,葬到乱葬岗吧。” 张贞琴在心里默默地道:娘,女儿给您报仇了…… 不远处,一艘三层高的楼船驶了过来。 船上站着一个锦衣少女,面色发白地看着岸边的情形,对身边的丫鬟颤抖着嗓子道:“云筝,你看见了吗?刚才那边的人是在做什么?” 云筝沉静地道:“浸猪笼沉塘。” “啊?!为什么啊?为什么好端端地要将一个人浸猪笼沉塘?太残忍了!太可怕了!”那少女正是夏暗香,脸上的神情十分天真不忍。 “因为她是勾引男人的淫|妇。”另一个丫鬟云秀不屑地道。 ※※※※※※※※※※※※※※※※※※※※ 这是第二更,来来来,提醒亲们月票和推荐票哦!!!~\(≧▽≦)/~ 明天周一,推荐票可以半夜过了十二点就投哦。o(n_n)o。 。(未完待续。。) 第412章 炫技 (第一更4K5,求月票) “……那也不能浸猪笼沉塘吧?”夏暗香喃喃地道,“真是太可怜了……” 云秀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云筝却看了夏暗香一眼,含笑道:“县主宅心仁厚,悲天悯人,自然是看不得这些事情。——东元国京城快到了,咱们进去吧。” 夏暗香面露不忍之色,点头叹息道:“是啊,从小我爹、我娘,还有姐姐,将我保护得太好了,我确实没有见过这般残忍的事情。”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她们背后传来:“县主天真纯善,心如水晶。这些凡夫俗子怎会懂得县主品行高洁如天人?” 夏暗香回头,见是白衣飘飘的盛郎中,忙欢快地叫了一声:“师父!”说着,她快步上前,自然而然地挽住盛郎中的胳膊,指着不远处的堤岸说道:“师父,那里就是东元国的京城了,咱们马上就要到了。” 盛郎中朝她微笑,伸手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在手里揉捏了两下,才举目看着远方,点头道:“终于到了。”一边又道:“你让为师来东元国,是要给谁治病呢?” 夏暗香眨了眨眼,笑得很是天真:“当∝,然是暗香的亲人了。”说着,她扳着指头数:“第一个是爹,听说他断了腿,也断了手指,不知道现在怎样了。” “那第二个呢?”盛郎中好像地逗她,还伸手在她下颌上捏了一下。 “县主!”云秀忙叫道,对这盛郎中侧目而视。 夏暗香像是什么都不懂。咯咯笑道:“师父您捏我下巴做什么?好疼哦!” 声音娇嫩婉转,听得盛郎中全身都软了,只有一个地方硬了起来。 好在他穿的衣袍宽大。外人根本看不出他衣袍下面的乾坤…… “没事,暗香,你跟为师进来。为师有些东西要传授于你。”盛郎中拉着夏暗香的手,往船舱里面行去。 夏暗香想了想,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叫了一声,捂着肚子蹲下了。 “怎么了?”盛郎中关切地问道。目光中难耐情|欲之色。——这个女弟子,真是看他一眼都让他受不了…… “我……我肚子疼……”夏暗香羞答答地道,回头朝云秀娇滴滴叫了一声:“云秀姐姐。我不舒服,你扶我去房里换衣衫吧?” 云秀忙走过来,将夏暗香从盛郎中手里扶起来,对盛郎中说了声“得罪”。就架着夏暗香走了。 云筝跟着走过来。上下打量盛郎中一眼,呵呵笑道:“盛郎中,不可操之过急啊……” 盛郎中心里一凛,暗道这个丫鬟的目光好生锐利,背上不由自主出了一身冷汗。 夏暗香回到自己住的舱房,捂着肚子坐在榻上,看着云秀跑来跑去给她换衣衫,一边说道:“云秀姐姐。今天多谢你。” “县主,奴婢是下人。这些话本不当说。但是奴婢总觉得,这盛郎中……眼神不正,不像好人,您千万小心。”云秀给夏暗香换上来月事用的东西。 云秀觉得这位县主也是天赋异禀,十一岁还差几天就来了月事,比别的女子要早多了。 她记得自己是十五及笄之后才来的月事。 夏暗香睁大眼睛,疑惑地道:“不会啊?我觉得师父很好,医术精湛,对暗香也很好。云秀姐姐,你不能这样说师父……”顿了顿,又小声道:“不要对别人说,只跟暗香说就好。” “那是自然。”云秀听见前面的话还在心里叹息,不过听见后面一句话心里又松散了些。 县主虽然年岁小,应该也是明白的吧? 一番折腾过后,他们的楼船已经靠了岸。 皇后齐雪筠早已得到北齐的书信,派了自己的亲信大太监庆儿来岸边接暗香一行人。 “盛郎中有礼!暗香县主有礼!”庆儿很是殷勤地接了夏暗香和盛郎中一行人来到皇|宫。 皇后齐雪筠先考较盛郎中,让他给自己身边的宫女太监诊脉,看看他的医术到底如何。 到底是盛家传人,在中州大陆的名头实在太响了,皇后齐雪筠几乎是带着敬畏的心情听盛郎中说出他诊治的情况。 “这位姑娘气色不错,但是每到三更,腋下必痛,是也不是?” 那宫女简直傻了,瞪着眼睛连连点头:“盛郎中说得是!我确实每到三更腋下就会痛,有时候痛得睡不着。” “你是脾经堵了,拿这三幅膏药贴在脾脏旁,每贴五天,连贴十五天,就可痊愈。”盛郎中一边诊脉,一边很快拿出治疗方法。 大家在旁边看着,对他又信服几分。 庆大总管也挤了过来,伸出手腕,笑道:“盛郎中,也给洒家诊一诊?” 这盛郎中,看上去好像比太医还要厉害! 盛郎中含笑看了他一眼,伸出两根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闭目凝神半晌,才移开自己的手指,睁眼看着庆大总管:“你心经有损,每到凌晨必盗汗,阴雨天便不耐喘息,冬日更是离不了暖心炉,遇到大事……” “盛郎中真是神乎其技!”庆大总管忙出言打断盛郎中的话,他可不能让盛郎中说出他每遇大事,一颗心都跳得要跃出喉咙了,有好几次眼前发黑,差一点晕过去…… 如果让皇后知道这些,他肯定就得从大总管的位置上退下去了。 盛郎中也不是不谙世事的世外高人,他微微一笑,点头道:“也不是大症候。我这里有素心丸一瓶,你拿去吃半年也就痊愈了。” 这样一圈看下来,皇后齐雪筠宫里的人个个被他神手诊断,说得头头是道。比太医还准。 皇后齐雪筠这时候完全信服了,她伸出手腕,叹息道:“盛郎中也给本宫看一看吧。” 盛郎中打起精神。凝神给皇后齐雪筠诊了一炷香的功夫,才松开手,沉吟道:“皇后娘娘,说句不该的话,您的身子亏损得厉害,是有人给您下过药吧?” “啊?!有人给皇后娘娘下药?”宫里顿时传来一阵高高低低的惊呼,不少人已经跪了下来。还有人悄悄退了出去,不敢再站在宫里了,生怕遭受池鱼之殃。 皇后齐雪筠的眼皮跳了跳。皮笑肉不笑地道:“此话怎讲?本宫怎么不知道啊?” “不对啊?”盛郎中盯着皇后齐雪筠看了半晌,“依草民看,皇后娘娘曾经吃过某种泻药……又吃过哑药……” 皇后齐雪筠猛地抬起头,惊讶地看着盛郎中。全身抖了一抖。 泻药也就罢了。那一次很多人看见过她的丑态,诊治出来不足为奇。 但是盛郎中如何知道她曾经被人下过哑药?! 那一次她被一个女子掳出宫,就被她喂过哑药! 但是这件事,除了她和掳她出宫的女子以外,别人都不知道,就连庆儿也不知道。 这一次,皇后齐雪筠是真的服了! 不过她不会承认的。 皇后齐雪筠眨了眨眼,笑道:“盛郎中这一次真是看走眼了。不过也不算远。本宫曾经脾胃不畅,确实生过一场病。前一阵子咽喉也肿痛,说话比较困难,倒不是吃了哑药。” 盛郎中会意,忙站起来道:“是草民诊错了,请皇后娘娘责罚!” 夏暗香笑眯眯地站在一旁看着,这时才道:“皇后娘娘,您可别怪我师父,他刚刚长途跋涉而来,又给这么多人诊过脉,精神不济也是有的。” 皇后齐雪筠的目光移到夏暗香身上,微微笑道:“这是暗香县主?你拜盛郎中为师了?” “正是。”夏暗香起身行了大礼。 她刚抬头,就见一个身穿杏黄锦袍的年轻男子从宫门外走了进来,对皇后齐雪筠躬身行礼道:“皇祖母,您叫孙儿来可是有事?” 皇后齐雪筠忙拉着他的手,朝盛郎中那边指了指,“佳儿,那是北齐来的盛郎中,听说是盛家传人,本宫想着机会难得,让他给你诊诊脉。” 那男子正是皇太孙元应佳,他转过头,目光温和,在盛郎中面上溜了一圈,最后停在盛郎中身边的夏暗香身上,目光中的惊艳之色一闪而过。 他笑着颔首示意:“是盛郎中?”又看向夏暗香:“这位姑娘好生眼熟……” 夏暗香偏着头,看着皇太孙元应佳道:“这位公子,我看您也有些眼熟,我们以前见过吗?”目光中一派天真的好奇之色。 站在夏暗香身后的丫鬟云筝笑了笑,目光幽幽地看向皇太孙元应佳,半晌低下头,垂眸看着地上光滑平整嵌花的地砖出神。 “这是夏暗香,也就是以前的司徒暗香,你以前也许见过她。”皇后齐雪筠微笑着说道。 元应佳恍然大悟,忙道:“难怪。如果是司徒家的姑娘,那我当然见过。”顿了顿,他笑道:“你来得正好。你姐夫最近病重,你姐姐正四处寻找神医,盛家传人既然来了,一定要去谢家给谢副相诊治一番。孤实在是很担心谢副相的身子。” 夏暗香立刻露出忧心忡忡的神情,道:“我就是想着姐夫的病,才求师父来东元国的。” “这样啊?暗香真是姐妹情深呢。”元应佳笑着夸了一句,看了皇后齐雪筠一眼。 皇后齐雪筠对他使了个眼色,转头对盛郎中道:“盛郎中今日累了,还能给佳儿诊脉吗?” 盛郎中笑道:“诊个平安脉还是可以的。皇太孙殿下看起来神采奕奕,自然是身体康健,没有大碍的。”一边说,他一边搭上元应佳的手腕。 元应佳笑眯眯地看着他,半晌才将袖子放下来,问道:“如何?” 盛郎中目光凝重,看着元应佳热切地道:“皇太孙殿下,你居然在三更丸下逃过性命?!真是太厉害了,我想知道是哪位神医能解三更丸之毒!” 元应佳和皇后齐雪筠一齐面色大变。 皇后齐雪筠很快恢复过来。冷声道:“三更丸是什么东西?盛郎中真是累了吧?” 盛郎中知道越是高门大户,这些隐秘就越多,皇|宫里不用说。隐秘比一般的高门大户,又多上几倍。 这些事情,他一般是不会这样直截了当地说出口的。 但是今日皇后齐雪筠有意要试他医术,他也就装糊涂,全给她说了出来。 一来可以震慑这些对他的医术和身份有怀疑的人,二来嘛,世外高人。总是不谙世事不会说话的嘛哈哈哈哈…… “我师父早就累了。”夏暗香又机灵地出来救场,“不如让我们下去歇息歇息,明天再来给皇后娘娘和皇太孙殿下诊治吧!” 皇后齐雪筠容色稍霁。点点头,道:“那好,你们先下去吧。”想了想又问:“你们住在哪里?” 迎宾馆他们不能住,因为他们不算从北齐来的使节。 夏暗香面露喜色。欢喜说道:“我爹说让我们住到他家去。我还想让师父给我爹看看腿能不能治。” “你爹?”皇太孙元应佳疑惑问道。“你爹不是死了吗?” 他们都知道夏暗香原名凡春运,她亲爹姓凡,早就死了,所以她娘张氏才成了寡妇,改嫁给司徒健仁。 “……是我养父。”夏暗香有些不好意思,“就是元亲王。” “哦!是他啊……”皇后齐雪筠心里暗笑,“那好,你们去吧。就住元亲王家里,给他也诊治一番吧。” 夏暗香便和盛郎中带着一行人住到了元健仁的亲王府。 这也是元健仁一早就求元宏帝答应了的。 他接到夏暗香的信。说给他找了盛家传人来治腿,高兴得不得了,立即给元宏帝上奏章,说要请夏暗香和盛郎中住在自己府里,好治腿。 元宏帝虽然不待见他,但是也不想看见他一直一瘸一拐,因此在派人打听了北齐的消息之后,就同意了。 夏暗香坐着车进到西城坊区,从谢家门前路过,着意看了两眼,一边对身边的盛郎中道:“师父,这就是谢家,也是我姐夫的家。等给我爹治了腿,还请您来给我姐夫好好瞧一瞧。” 盛郎中凑到她耳边吹了口气,笑道:“小暗香很关心姐夫啊?” “哪里?我是关心我姐姐。”夏暗香白腻的脸上浮起两丝嫣红,她并没有退却,只是抬头看着盛郎中,一双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看谁都像含情脉脉。 盛郎中忙别过头,看着谢家的方向点点头,“好,只要暗香你跟着师父好好学医,师父一定帮你姐夫治病。” 很快他们来到元健仁的亲王府门前。 元健仁拄着拐杖在门口迎接他们。 “爹!”夏暗香像小鸟一样从车上跳了下来,扑到元健仁怀里,“爹,您的腿怎么了?”她抬起头,眼底已经有了泪花。 “爹没事。”元健仁慈祥地抚了抚夏暗香的头,抬眸看见一个白衣飘飘的中年男子从车上下来,觑着眼睛问道:“这是……” 夏暗香忙道:“这是我师父。”又对盛郎中介绍元健仁:“这是我爹。” 元健仁和盛郎中一起点头示意,进到大门里去了。 来到元健仁的亲王府住下,夏暗香只歇了一晚,就请盛郎中来给元健仁诊脉。 夏暗香端着药盘候在一旁,屋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盛郎中搭着元健仁的手腕诊了足足一顿饭的功夫,才长叹一口气,对元健仁道:“亲王殿下,您的身子,真是可惜了……” “啊?怎么可惜了?”元健仁疑惑,“我的腿,还有救吗?” “您的腿当然有救。”盛郎中随便扫了一眼元健仁的腿,“这不过是小事。” “那什么是大事?”夏暗香在旁边好奇问道。 “亲王殿下,您被人断了生机,已经不能生育了。”盛郎中看着元健仁黑下来的脸色,怜悯说道。 ※※※※※※※※※※※※※※※※※※※※ 这是第一更四千五百字,提醒一下月票和推荐票。o(n_n)o。 今天是周一,推荐票很重要哈。 下午努力加一更。 另外,亲们不用担心凡春运会整什么妖蛾子,这是宠文!宠文!宠文! 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所以,赶紧投出你们手里的月票吧!又要掉一个名次了啊!!桑心…… 。(未完待续。。) 第413章 嫁祸 (求月票,含enigmayanxi灵宠缘+) “什么?!”元健仁听到这话,只觉得眼前一黑,差一点没晕过去。 他扶着桌角撑着自己的身子,使劲儿闭了闭眼,一只手捂在胸口,平息着自己剧烈的心跳。 “……我说您啊,已经不能生了。”盛郎中叹息着摇摇头,“不过您好歹是儿女双全,不能生也没什么。” 夏暗香也在旁边吃惊地捂住嘴,脸色一下子变得雪白,忙忙地问道:“……那姐姐和弟弟,是爹爹的孩儿吗?” 盛郎中看了她一眼,和蔼笑道:“元亲王的生机,是在近十年内断掉的。元亲王的两个孩子,是十年前生的,所以应该是元亲王的后嗣。不信的话,可以验他们的血脉。” 元健仁脸色灰白,嘴唇不断哆嗦着,过了许久才说:“难怪……难怪……” 难怪他无论怎样努力,都不能让他的那些女人有身孕! “是谁做的?为什么会断掉我爹的生机?”夏暗香眼里含泪,凑到盛郎中身边,扶住他的胳膊,突然轻轻捏了捏,悲愤地道:“是不是近两年内下的药?沈夫人正好是近两年内回来的!难道是沈夫人?天啊,我⊙,不敢相信!应该不是她吧?!沈夫人这个人光风霁月,怎么会做这么恶毒的事?” 盛郎中知道沈夫人便是元健仁的原配妻子,在他来东元国之前,元健仁这一家子的纷纷扰扰,他都打听清楚了。 此时听夏暗香这样说,他会意地抚了抚长须笑道:“正是近两年内断的生机。暗香你天赋异禀,确实有学医的天份啊!可能!很可能是沈夫人下的手。知人知面不知心。只要想想,断掉元亲王的生机。谁得利最大,谁就是下手的人。” 他自觉说得很有道理,夏暗香也对他眨了眨眼,似乎在夸他说得对。 元健仁心里一怔。 如果把时间缩小到两年之内,那还真有可能是沈咏洁下的手! 因为这女人看见自己独宠张氏,所以妒火中烧,为了她的儿子。她做得出来这种事! 难怪这女人后来毫不犹豫要跟他合离,原来是笃定他生不出孩子了。 还有她最近跟张绍天定亲,就是完全将自己抛之脑后了! 元健仁心底的妒火也熊熊燃烧起来。 但是在外人面前。他不能认可这个说法。 毕竟他还想跟沈咏洁复合,如果这事传出去,他这人在父皇那里就毫无用处了…… 元健仁脸色灰白地摇了摇头,一口否定:“不是。不是她做的。” “不是?难道亲王知道是谁做的?”盛郎中很是惊讶地放下手。将自己的药箱拿了过来。 夏暗香的眼神闪了闪,也笑着道:“嗯,爹说不是就不是,肯定不是沈夫人做的。爹对沈夫人这样好,沈夫人肯定不会这样做。” 元健仁呵呵笑了两声,整个人都佝偻了,他摇了摇手,嘶哑着嗓子道:“虽然我跟她没什么情份了。但是她还是不会这样做的,你们别猜了。我心里有数。”说着,他瞥了夏暗香一眼,眼神晦涩不明。 夏暗香瞥见元健仁的眼神,同情地看着他,道:“爹,您别伤心,盛郎中在这里,一定能治好您的。等治好了,您再找一房妻室,生七八个孩子,气死给您下药的人!” 元健仁心里腾起一丝希望,转头看着盛郎中,问道:“盛郎中,您是盛家人,能不能治好我这个……这个不育的毛病?” 盛郎中却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这个,我真不会治。我虽然是盛家传人,但盛家人并不是神,不能起死回生。还有,这断生的药,从前朝大周开始,就是无药可解。” “啊?”元健仁的声音里透出深深的失望和怨恨。 夏暗香忙劝道:“爹,您别着急,暗香一定跟着盛郎中好好学医术,以后给爹治病!” “乖。”元健仁抚了抚夏暗香的头,起身道:“让管事带你们去客院住吧,我累了,要去歇息。” 夏暗香看见元健仁蹒跚的步伐,很是不忍地道:“爹,我送您回房去吧。”说着她快走几步,扶着元健仁的胳膊送他回里屋。 盛郎中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才等到夏暗香出来,忙道:“亲王睡下了?咱们也去歇息吧。” 夏暗香却微笑着摇了摇头,道:“师父,您先跟着管事去客院歇息吧。爹给我的这边准备有院子,我就在内院住了。” 盛郎中非常失望,沉声道:“不住一起,你如何跟师父学医术呢?”想了想,又笑道:“今儿给亲王诊治,有些事情还不能确定,我回去想一想,说不定刚才说错话了……” 夏暗香心里一动,忙道:“师父说得是,暗香就跟您一起住,您可要记得,有些事情要想清楚了再说,变来变去,别人会质疑师父的医术的。” 虽然妥协了,但依然将了盛郎中一军。 盛郎中笑了笑,“那你记得早点过来。” “我忙完这里的事,就去找师父说话。”夏暗香偏头笑道,又叫了几个丫鬟过来,吩咐道:“你们带盛郎中去客院,一定要小心伺候,得罪了贵客,你们可是担当不起的。” 那几个丫鬟忙躬身应了,带着盛郎中出去了。 夏暗香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才也去了客院住着。 第二天,他们师徒来给元健仁治腿。 元健仁意志消沉,对治腿都没有那么热衷了,他警告盛郎中,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晓。 盛郎中心领神会,告诉他一定不会有别人知道的。 至于夏暗香,她是元健仁的女儿。也是盛郎中的徒弟,肯定不会说与别人知晓的。 元健仁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问盛郎中:“我的腿什么时候能好?” 盛郎中骄傲地道:“有我的药。十天之内,你定能扔下拐杖。半年之内,定能行走如常。” “哦。那多谢了。”元健仁拱了拱手,勉强笑了笑。 送走盛郎中之后,夏暗香一个人陪在元健仁身边,笑着问道:“爹,您怎么了?能治好腿还不高兴吗?” 元健仁有气无力地道:“治好了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废人一个?” “爹。您怎么能这么说呢?能扔掉拐杖,行走日常不是天大的喜事吗?”夏暗香极力劝慰元健仁。 元健仁忍不住冷笑,摩挲着自己的膝盖:“行走日常又如何?人家都已经跟别人定亲了。可会看我一眼?” 夏暗香一怔,“谁定亲了?您说谁?” 元健仁本来是不想说的,但是架不住夏暗香不断在旁边套问,最后还是不冷不热地道:“当然是沈咏洁了。她跟张绍天定了亲。哼!不知羞耻的妇人!一女嫁二夫!” 夏暗香想到自己的娘也是嫁了两次。脸上微微有些发热。她笑了笑,细声细气地道:“爹,您真的不想沈夫人嫁给张绍天?” “当然不想!谁愿意头上戴绿帽子!”元健仁气呼呼地道。 一想到沈咏洁给他断了生机,不让他再生孩子,自己却要嫁给张绍天,说不定还要生出更多的孩子,心里就积了一滩怨毒,脸上的五官扭曲得非常可怕。 夏暗香不敢抬头。垂眸轻声道:“爹,其实。您要真的不想沈夫人改嫁给张绍天,还是有法子的……” “什么法子?”元健仁拍了拍桌子,“我什么法子都用了,连父皇都搬出来了,她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我有什么法子?!” 夏暗香嫣然一笑,用手掩在面上,凑到元健仁耳边,轻声道:“爹,您不惜一切代价阻拦沈夫人改嫁,我倒有个法子。” “什么法子?”元健仁如获至宝般看着夏暗香,“你从小就聪明伶俐,一定有法子帮爹的,是不是?!” 夏暗香点点头,“只要爹按我说的做,我保证在姐姐三月初三生辰那天,爹就能如愿以偿了。” “哦?那没几天功夫了,你打算怎么做?”元健仁将自己的耳朵凑过去,仔细听着夏暗香的主意。 “爹,过几天,不就是姐姐的生辰了吗?不如您出银子,在亲王府给姐姐办生辰筵,到时候,沈夫人肯定是会来的……”夏暗香慢条斯理地说道,脸上的笑意纯净又无暇。 元健仁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好!好!高!高!”说完他又看着夏暗香,“你哪里来这么多鬼主意?” 夏暗香两手一摊,带着天真的笑意,无邪地道:“我这不是为爹着想吗?我是一片孝顺的心。您对我娘,对我那样好,我肝脑涂地也报答不了您呢!” 元健仁定定地看着她,从她面上寻找着张氏的影子,良久才道:“你爹我这辈子最高兴就是娶了你娘,最后悔是没有救你娘。暗香,以后你就是爹的亲生女儿,有爹在,就没人敢欺侮你!” 夏暗香忙给元健仁磕头:“女儿知道爹爹疼女儿,女儿才敢如此建议。希望沈夫人不要对女儿怀恨在心……只是女儿一直认为,妇人当从一而终才好。女儿的娘亲当年一直跟女儿说,她最遗憾这辈子最先嫁的不是爹……” 元健仁忙扶起她,感慨地道:“爹都知道,暗香是个好孩子。这件事成了,爹必定重重谢你!” 夏暗香微笑着顺势站了起来,提醒道:“没几天功夫了,爹要赶紧啊!”又说:“爹既然要给姐姐办生辰筵,我们倒是不好在这里住了。我和师父会先搬出去,等生辰筵结束之后再搬进来。” “这样也好。”元健仁点了点头,他知道盈袖不待见暗香,万一看见自己对暗香这样好,说不定一气之下不来了,那他的戏就白唱了…… 夏暗香一走,元健仁就将亲王府的管事们都叫了过来,吩咐道:“马上给我准备一百桌酒席。我要在三月初三为盈袖准备生辰筵,听见没有?” “三月初三?没有几天了啊!”一个管事犹豫地看了看别的人。 大管事忙躬身道:“亲王殿下,您是要为大姑奶奶举办生辰筵?谢家不会办吗?不会重了吧?” “不会。谢家已经说不办了。”元健仁拿手指敲了敲桌子,“你们赶紧去写贴子,请客,准备酒席。不要怕花钱,给我好好地办!要办得大张旗鼓,热热闹闹!天南地北所有好吃的好玩的,都要给我预备着!我元健仁的女儿办生辰。一定要压过所有人!” 虽然时间短,但也不是不可能的。 有银子好办事嘛! 特别是元健仁是真心要办这个生辰筵。 亲王府的管事们只好应了,马上调动所有人开始筹备。 元健仁亲自拿着帖子。带着夏暗香和盛郎中,先去东城坊区的忠贞国夫人府拜访。 他让夏暗香和盛郎中守在门外,自己一个人进去对沈咏洁和小磊和颜悦色地道:“咏洁、小磊,我听说谢家不给盈袖办生辰筵了。虽然他们有他们的难处。但我们做爹娘的,总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女儿嫁人的第一个生辰,就这样无声无息吧?” 这话说到沈咏洁心坎里去了。 她确实对这件事有些意见。 虽然盈袖专门来家跟她说了,但她心里总有个疙瘩。 元健仁亲自上门,主动要给盈袖办生辰筵,并且将帖子都写来了,筵开一百桌,请的都是京城里面的世家名门。就连元宏帝都有帖子。 这样的规模,这样的心思。沈咏洁忍不住点了点头,声音都缓和了许多:“你有这番心思,自然是好的。我也想着要给盈袖办一办。女儿嫁了人,娘家不给她撑腰,谁能给她撑腰呢?” 不管谢家有多少理由,沈咏洁都觉得没法接受。 小磊也很惊讶,笑着道:“爹,您真的要给姐姐办生辰筵?有没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元健仁笑着道:“当然有。你跟爹一起去谢家别庄,专门给你姐姐和姐夫送帖子,好不好?” 小磊想了想,道:“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姐夫病重,喜欢安静,怕吵。” “我知道他病了,我专门找了盛家传人,想一起带过去给他诊治一番。”元健仁十分诚恳说道,目光切切,竟是一番难得的慈父之心。 沈咏洁默然想了想,觉得元健仁能这样做,大概是受了自己跟张绍天定亲的刺激,所以要讨好两个孩子了。 她叹口气,对小磊点点头:“你带你爹,还有那盛家传人一起去谢家别庄试一试吧。” 小磊见娘都答应了,只好应了,和元健仁一起出去。 在门外,他看见夏暗香和一个白衣飘飘的中年男子站在一起。 见他出来,夏暗香眼前一亮,忙跑过来道:“是小磊吗?你长这么大了?姐姐好久没有见过你了!” 小磊忙往后退了一步,道:“暗香县主有礼。” “小磊,你跟姐姐不亲了吗?姐姐当初可带着你一起吃,一起住的呢!”夏暗香十分惋惜说道,眼波流转,很是难过的样子。 小磊笑了笑,道:“以前有吗?我不记得了。”说着,他上了自己的车,命人往城外谢家别庄行去。 夏暗香也忙上了车。 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姐姐、姐夫了,她激动得不得了。 她身边带了两个丫鬟云秀和云筝,和她一起坐在车里。 云筝似乎对谢东篱十分感兴趣,不断拐弯抹角地问她:“县主,那谢副相听说文韬武略,无一不精,怎么会受伤呢?太不可思议了。” 这两个丫鬟都有功夫在身,夏暗香很依赖她们,闻言对她说道:“具体是怎么受伤的,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听说了,除了受伤,好像还有别的病,一齐发作,才病情垂危。唉,也不知道我姐姐哭成什么样子了,想一想我就伤心……”一边说,一边流下泪来。 云秀和云筝又忙劝了她两句。 盛郎中在旁边抱着胳膊,闭着眼睛道:“你不用哭,师父一定竭尽全力,帮你治好你姐夫,一定不让你姐姐做寡妇!” ※※※※※※※※※※※※※※※※※※※※ 这是第二更也是四千五百字,今天更了九千字,含为enigmayanxi盟主大人十月份打赏的灵宠缘加更。 继续提醒亲们月票和推荐票哦!!!~\(≧▽≦)/~ 周一了,推荐票很重要哦。o(n_n)o。 预告一下,明天有好戏哦!!!o(n_n)o~。 。(未完待续。。) 第414章 识破 (第一更5K,求月票) 夏暗香忙擦了泪,对着盛郎中粲然一笑,脆声道:“多谢师父!我姐夫的病就托付给师父了!” “嗯,乖。”盛郎中看着夏暗香妍丽的小脸蛋,眯了眯眼。 到了谢家别庄门口,夏暗香扶着丫鬟的手下了车。 她的脑袋转来转去,看着这庄子附近的景致,啧啧称赞:“这个地儿真是选得好,要不是有人带路,根本就看不出来这里有个庄子。” 其实就算有人带路,也看不出来这里有个庄子。 触目就是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树叶浓密青翠,阳光照在上面,如同打了蜡一般,反射出耀目的光芒。 阳光被这绿色过滤了,落入林间。 地面上杂草丛生,一人高的灌木郁郁葱葱,还有五颜六色的小花点缀其上。 巴掌大的蝴蝶在林间翩翩起舞,间或还有水灵灵大眼睛的小鹿跑过。 耳边听见溪流的淙淙水声,却看不见溪水的来处。 夏暗香一时高兴得在树林里拎着裙子转圈,裙裾飞扬,绝美的小脸如同林间精灵,周围的人看直了眼睛。 ★, 云筝的目光不动声色在林间看来看去,一只手背在身后,五指连屈,不断掐算着这里的方位地势,还有……她要找的那人的方向…… 一只温热的大手毫无征兆地握住了云筝背在背后不断掐算的手。 云筝全身一紧,不敢动弹。更别说回头。 盛郎中的声音在她背后缓缓道:“……你是云筝?这一手卜卦之术在哪里学的?” 盛郎中身子微微前倾,脑袋都快触到云筝的后脑勺了,她甚至能感受到盛郎中鼻子里喷出来的热气。后颈毫毛根根直竖。——这是威胁临近的信号! 云筝强自镇定,微笑着道:“奴婢是夏督主的人,被派来服侍县主的。” 她这是在表示自己是北齐锦衣卫中人。 既然不是一般的奴婢,那她无论会什么,都无足为奇了。 盛郎中一怔,移开自己的脑袋,看着云筝的头顶说道:“你是夏凡的人?” 云筝点点头。“云秀也是。县主是夏督主最看重的人,当然不会放任不管。” 云筝说这话,也是挟夏凡以令盛郎中的意思。 盛郎中被夏凡找出来。还跟着来东元国,肯定是有把柄在夏凡手里。 盛郎中默了默,离云筝更远了。 夏暗香眼角的余光瞥见盛郎中和云筝的手一触即分,眉梢一动。笑着走过来问道:“师父。云筝,你们在做什么?” 云筝笑着福了一福:“盛郎中在问奴婢做什么,奴婢说在看方向呢。夏督主将奴婢派到县主身边,当然不是吃白饭的。” 夏暗香点了点头,笑得很是天真,她上前抱住云筝的胳膊,撒娇道:“云筝姐姐,那你找到路了没有?我好想快点见到我姐姐!” 小磊默不作声。和元健仁一起站在林子的另一边,看着眼前的藤蔓出神。 过了一会儿。他将两只手指放到嘴边,撮唇疾呼,发出几声奇怪的叫声,听起来像夜枭,也像狼嚎。 夏暗香吓得忙捂住耳朵,躲到云筝和盛郎中之间的地方。 盛郎中伸手替她捂住耳朵,将她护在胸前。 云筝和云秀两个一左一右摆开架势,警惕地看着四周。 没过多久,小磊面前的藤蔓突然塌了下来,一个身穿青衣的下人出现在他面前,拱手道:“小王爷来了。” 小磊点点头,道:“我爹也来了,想见见我姐姐。” 那下人看了元健仁一眼,对小磊道:“小王爷先进来吧。”又对元健仁道:“元亲王稍等。” 元健仁从来没有来过谢家别庄,见状眼睛都瞪出来了,惊讶地道:“我不能进去吗?还有两个人,也是我带来的,要进庄子。” 那下人躬身行了一礼,道:“元亲王,家主人只说让小王爷进来,并不知道元亲王和别的人来了。小人要进去回禀家主人,得到许可才能带您和您的客人进去。” 元健仁虽然心里不高兴,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摆架子耍脾气的时候,他点了点头:“那好,你去说,就说,你家主人的岳父来了,还带来盛家传人这样的神医来给他治病。另外,跟你家夫人说,她妹妹暗香县主从北齐来看她,快快出来迎接。” 那下人又看了盛郎中和夏暗香那边一眼,才转身离去。 小磊跟着一步跨入藤蔓,下一个瞬间,他已经消失了踪影。 元健仁揉了揉眼,发现小磊真的不见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刚才就从他眼前不见了! 盛郎中、夏暗香、云秀和云筝都看得清清楚楚,一个个也瞪大了眼睛,觉得太奇怪了。 夏暗香忍不住推开盛郎中的手,从云秀和云筝背后走出来,来到元健仁身边,看着小磊刚才消失的方向,大为奇怪地道:“小磊明明就站在这里,一眨眼的功夫,他到底能去哪里呢?”一边说,一边索性站到了小磊刚才站的地方。 藤蔓还是密密麻麻从树顶垂下来,如同花环在林间摆动。 她站在原地,并没有如同小磊一样突然消失。 云筝走了过来,四处看了看,又掐指算了算,对夏暗香道:“县主快出来吧。这里有很高明的阵法,县主小心陷进去。” 夏暗香满不在乎地道:“陷进去我姐姐自然会来救我,我才不怕呢!” 不过她虽然嘴硬,脚上还悄悄挪出了她刚才站的那个地儿,来到元健仁身边。 元健仁扭头往四周看去,叹息道:“不过是个别庄。藏得跟迷宫一样,这是要干嘛?” 夏暗香心里一动,面上一派天真。拍着手道:“迷宫?我知道了!姐姐以前最爱捉迷藏!一定是姐夫知道姐姐的这个爱好,故意将别庄盖成这样,姐姐就可以天天捉迷藏了!”说着,她拉着元健仁的胳膊摇了摇,撒娇道:“爹!我也爱捉迷藏!我也要捉迷藏!您跟姐姐说说,让我也在这里住着陪姐姐吧!我要天天跟她捉迷藏!” 元健仁笑眯眯地刮了刮她俏丽的小鼻尖,道:“咦?见了姐姐。就不要爹爹了?你在这里陪姐姐捉迷藏,那爹爹怎么办?” 夏暗香眨了眨眼,脸上泛起两团红晕。不好意思地道:“这样……那我一天陪姐姐,一天陪爹爹,好不好?” 元健仁仰头大笑,笑声惊起林间飞鸟。瞬间一坨鸟屎落了下来。正好砸在元健仁仰头大笑的嘴里…… “啊呸……”元健仁没想到大笑一声也能吃一嘴鸟屎,气得往地上啐了一口,仰头要骂,天上却落下更多的鸟屎。 夏暗香下意识往旁边让了一步,用胳膊护在头上,可是林间飞鸟粼密,鸟屎更是无处可躲,全数砸在他们头顶和身上。 “这什么东西!快跑出去!” 云筝一声喊。他们赶紧退出了这片林地,往林外跑去。 那些飞鸟居然不离树林半步。并没有跟出来。 夏暗香闻到自己身上都是鸟屎的臭味,气得直跺脚,指着那树林道:“臭鸟!信不信本县主放火烧了你们!” 但是知道谢家别庄就在这山里,哪有人敢真的放火烧山?不过是威胁罢了。 如果真的有人敢放火,谢家的后手肯定在背后等着他们。 树林深处,一只雪白的小白兔蹲在一只秃鹫背上,红红的小眼睛一动不动盯着林外的方向,半晌它用小爪子拍拍秃鹫的脑袋,那秃鹫发出一阵怪叫,刚才飞起来拉屎的鸟顿时呼啦啦又飞走了。 林间安静下来,林外夏暗香的叫喊声便显得分外清晰响亮。 盈袖笑着走了过来,朝那秃鹫招了招手。 秃鹫从树梢上飞了下来,在盈袖面前站定。 那小白兔已经一跃到盈袖怀里,安安静静卧在她臂弯之间。 盈袖已经笑容满面抱着小白兔从山林里出来了,身边跟着小磊。 夏暗香刚把头上和脸上的鸟屎清理干净了,就见一个身穿青绿色竹云锦束腰长裙,挽着月白色轻纱披帛的女子缓缓走了过来。 那女子的样貌初看不甚出奇,但是没有人第一眼注意她的样貌,所有人第一眼看见的都是那女子一双清极艳极的灵动双眸,那是一种清到极处自妖娆的秾丽动人。 被她的双眸吸引住以后,再看这女子,竟是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艳,妩媚之中,又有说不出来的英气。 夏暗香看得愣了,一时忘了说话。 盈袖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走过,来到元健仁身边站定,笑着道:“爹,您有事找我?” 元健仁也愣了愣。 他也有阵子没有正眼看过这个女儿了,以前只记得她生得不如暗香和张氏美貌,如今看来,自己竟然是个瞎子。 当然,盈袖面上也有五分像沈咏洁。 特别是那份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气,跟沈咏洁如出一辙。 元健仁不知怎地,竟然想起了自己当年在沈家后花园,第一眼看见沈咏洁的情形。 十多年过去了,那个英气妩媚的女子,也要嫁给别的男人吗? “爹?”盈袖皱了皱眉,再一次叫道。 元健仁回过神,眼里一下子流出泪水:“盈袖啊,你可出来见爹了!怎么不让爹进去坐坐吗?”他觑眼看了看盈袖过来的方向。 盈袖笑道:“五爷伤还没好,病情沉重,心情不好,见人就发脾气。爹,您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 元健仁气得想发脾气,但是看着盈袖灵动的杏眸,怒气又发不出来,哼哼唧唧半天,才道:“是这样,爹知道谢家今年不给你办生辰礼,所以自作主张,请了一百桌客人。给你做生。京城所有的世家高门都请了,连你皇祖父和皇祖母都答应来喝杯酒。你记得一定要来啊!” 盈袖刚才在庄子里就听小磊说了元健仁的来意。 不用说,她和谢东篱都很惊讶。 她本来是想一口回绝。连出来都懒得出来的,可是听小磊说,元健仁还带了盛家传人来了,她才改了主意,决定出来看看。 谢东篱给她嘱咐了几句话,让她问一问盛家传人,如果都答对了。就请他进来。 否则的话,理都不要理。 盈袖这才带着小磊和球球一起出来。 他们刚出来,就看见夏暗香和元健仁想跟着小磊的足迹进到里面来。 球球一时淘气。居然唤来秃鹫,给了那些想擅闯入林的人一个下马威。 等球球玩够了,盈袖才带着球球和小磊出了林子。 现在听元健仁又说生辰礼的事,盈袖无奈地道:“是我不让办生辰礼的。爹。您跟我商量都不商量。就自作主张,有没有想过我在婆家如何做人呢?” 婆家不给过生辰礼,所以娘家大摆酒席,这在哪里说出来都打婆家脸的事。 元健仁什么时候替别人着想过? 盈袖一提出来,他只担心盈袖不肯来亲王府。 盈袖不去的话,沈咏洁肯定也不会去,那他还唱个屁戏啊?! 情急之间,元健仁咬了咬牙。拉拉盈袖的披帛,“盈袖。你过来,爹有话要跟你说。”说着,他的目光扫了扫跟着盈袖出来的那些下人。 盈袖笑着晃了晃手。 那些下人便远远地分散了,守在林间路口的必经方向。 元健仁和盈袖站在一处空地上,面对面说话。 别人只能看见元健仁的背影,和盈袖的正面。 盛郎中目不转睛盯着盈袖的面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他原以为夏暗香已经是绝色了,如今看见这位谢副相夫人,才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其实光论样貌,谢副相夫人绝对不比夏暗香出色,但是只要她站在那里,大家的目光就看不到别人身上,哪怕是夏暗香,也只能沦为她的背景板。 夏暗香回过神,眼里闪过一丝不明所以的光芒,她笑着走到盛郎中身边,道:“师父,我姐姐是不是很好看?我一直都说,我姐姐才是最好看的人,比我好看多了!” 盛郎中呵呵笑着抚了抚长须,对夏暗香道:“美人各擅所长,不用比,不用比!哈哈……” 元健仁这边已经对盈袖摊牌了:“……盈袖,爹知道,爹对不起你,对不起小磊,也对不起你娘,爹只想你给爹一个机会,弥补一下这么多年的过失。” 盈袖挑了挑眉:“爹,您不用自责。我和小磊都没怪您。” “你们不怪,爹不能不自责。实话对你说,盛郎中给爹诊治,发现爹被人下了断生,已经不能再传宗接代了……你和小磊就是爹唯一的女儿和儿子。爹的年纪大了,也不求什么,只要你和小磊还认爹,爹无论怎样都行的……”说着,元健仁呜呜地哭了起来。 他想到自己瞎了眼,断了腿,还没了手指头,如今连生孩子都不行了,实在是悲从中来,哭得一点都不掺假,非常伤心。 盈袖没想到元健仁居然说他自己不能再生育了,不由大吃一惊,忙道:“爹,您这话可不能乱说。断生是什么?为什么说您不能传宗接代了?要不,再找太医看一看吧?” 元健仁摇了摇头,“爹不想丢人现眼,这事儿只有爹知道,盛郎中知道,再就是你知道了。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说了爹可怎么做人啊?” 不能传宗接代了,对于男人来说,可是莫大的耻辱和痛苦。 盈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愣了半晌,道:“爹,您略等一等,我有些话,要问问那位盛家传人。” 元健仁点点头,将盛郎中叫过来,对盈袖介绍:“他就是盛郎中。”又对盛郎中道:“她是我女儿盈袖,也就是谢副相夫人。” 盛郎中满脸惊艳之色,忙伸出手,道:“谢副相夫人,小可有礼了。”又道:“看谢副相夫人面有愁色,不如小可给您诊诊脉吧?”说着,手腕画了个小弧形,竟然往盈袖的手腕抓了过来。 这是一手小擒拿手,就算有功夫的人都躲不过去,多半会被盛郎中抓住手。 盈袖却毫不在意地手腕一翻一转,就破解了盛郎中的小擒拿手,笑颜盈盈地道:“您就是盛郎中?” 盛郎中有些尴尬地缩回手,点点头:“不才正是。” “哦,我听说,盛家所在的地方,门口有一排树,请问您,那些都是什么树?”盈袖照着谢东篱教她的话问了出来。 盛郎中一窒,眼睛都凸了出来:“树?什么树?” “盛家庄门口的树啊,您不知道吗?” “哦……哦……你说盛家庄门口的树啊,我当然知道!”盛郎中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很快说道:“当然是枫树,一排排的枫树,一到秋天,漫山遍野的枫叶,可好看了。” 盈袖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这盛郎中确实有问题。 因为谢东篱告诉她,盛家隐居在神农谷,除了真正的盛家后人和盛家传人,一般人根本不知道神农谷在哪里。 而且神农谷是藏在一道瀑布后面,瀑布前是石山,根本就没有什么树。 这第一个问题,盛郎中就掉链子了。 盈袖定了定神,笑着又道:“盛家听说轻易不收徒,就算收徒,也是传子传媳不传女,请问您是盛家第几代徒弟呢?” 盛郎中背后的汗密密麻麻冒了出来,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道:“第几代?……应该是第一百三十二代吧?不对,也许是第一百三十三代?”说完他又立即反问盈袖:“这种事,非盛家嫡系不得而知,请问谢副相夫人如何知道这些事情?” 盈袖两手一摊,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就是随便问问。” 盛郎中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几乎一口老血吐出来! ※※※※※※※※※※※※※※※※※※※※ 这是第一更五千字,马上往后翻,还有第二更六千字。 。(未完待续。。) 第415章 自食其果 (6K,含浅笑轻纱灵宠缘+) 元健仁背着手在旁边看了半天,偏头问道:“你问完没有?问完就赶快带我们进去给你夫君诊病吧?” 盈袖已经确定这盛郎中是假冒的盛家传人,但是听阿顺和小磊说的话,这假盛郎中似乎还有几分真本事,心里犹豫半晌,还是听了谢东篱的话,没有将他们带进去,只是对元健仁道:“五爷今儿在斋戒,不见外人。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了。我先跟小磊回去,跟娘商议商议。——爹,我明天给您答复。” 元健仁又追问几句,盈袖就是不松口,他没有法子,只好退了一步,道:“你好歹看在爹的份上,给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盈袖和小磊对视一眼,只得默默点头,道:“爹,女儿不会不孝顺您的。” 他们俩将元健仁送到车上。 盛郎中见盈袖问完话就当他不存在了,心里大怒,他无论到哪里,哪怕皇帝皇后都对他礼敬有加,何尝被盈袖这样的轻视过?心里一时对盈袖恨之入骨,暗忖如果有一天,盈袖落到他手里,定要将她玩残…… 盛郎中眼底怨毒的神色没有逃过夏暗香的眼睛。 2, 她眯了眯眼,走过来对盈袖道:“姐姐,你不记得暗香了吗?” 盈袖深吸一口气,回头看着夏暗香,道:“我记得你叫凡春运啊,怎么又改叫暗香了?” 夏暗香羞涩地笑了笑,用手捻着衣角。不好意思地道:“我还是更喜欢爹爹给我取的名字。” “凡春运不是你爹给你取的吗?”盈袖不以为然地道,转身向小磊的大车行去,“你在北齐国待着好好的。到东元国来做什么?” “我想姐姐啊。”夏暗香小跑着跟在盈袖身后,“姐姐嫁了人,姐夫却不给姐姐办生辰礼,我知道了也不高兴的,甚至想骂姐夫一顿,娶回家就不当一回事了吗?怎么能这样呢?” 盈袖无奈地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夏暗香。道:“不要胡说,没有的事儿。”顿了顿,盈袖又道:“暗香。我记得你是二月生日,你在北齐可办了生辰礼?” 夏暗香笑了笑,道:“没有。我舅舅忙呢,哪有功夫管我?”眼珠子一转。又要打蛇随棍上:“姐姐。不如我们一起过这个生辰礼?我一直羡慕姐姐的生辰日子好呢,三月初三,是百花的生日。” “这怎么行呢?姐姐十六岁,你十二岁,怎么能混为一谈?”小磊在旁边听了不高兴,忙打断夏暗香的胡思乱想。 夏暗香抿了抿唇,追着盈袖问道:“姐姐,姐夫的病真的不打紧吗?盛郎中是我师父。他很厉害的,姐姐就算看我不顺眼。可是不要耽误了姐夫的病啊……” 盈袖定定地看着夏暗香。 刚才温和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冰冷,就连周围的空气好像都急冻成冰。 夏暗香打了个寒战,不敢再看盈袖的双眸。 “凡春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夫君现在不想见外人,我也没法子。”盈袖的目光从夏暗香面上移过,落在一直若有所思看着她的云筝面上。 云筝看着她微微一笑。 盈袖也笑了,对夏暗香道:“你这个丫鬟,看上去架子十足,跟公主似的。暗香县主,你再这样畏畏缩缩,小家子气十足,你的丫鬟都要把你比下去了。” 夏暗香猛地回头,看了云筝一眼。 云筝来不及收回面对盈袖时候高傲不屑的神态,被夏暗香撞个正着。 云筝忙低下头,在心里将一个照面就给她在夏暗香面前上了眼药的盈袖骂了个狗血淋头。 夏暗香的注意力果然移到云筝身上,她笑了笑,甜甜地对云秀道:“云秀姐姐,你扶我去车上换身衣衫吧。” 云秀默不作声扶着夏暗香上车,给她拿了衣衫换上。 盛郎中没有进到车里,只坐在车头,和车夫并肩坐在一起。 云筝呢,没有夏暗香的命令,她就只能跟着车走路…… 这一路走来,回到京城,云筝的腿都差点走断了。 盈袖跟着小磊回到忠贞国夫人府。 晚上,她和沈咏洁、小磊三个人吃了晚饭,在烟波阁吃茶闲聊。 盈袖将屋里的丫鬟婆子都支使出去了,才对沈咏洁和小磊将白天元健仁说的话,对他们说了一遍。 沈咏洁和小磊都很吃惊。 沈咏洁忙道:“你可听清楚了?你爹真的不能生了?” “他是这样说的,所以他要办这个生辰礼,讨好我,也是讨好小磊。”盈袖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其实她已经倾向于知道这件事是真的。 毕竟元健仁这十多年,真的是一个蛋都没有下过。 他有过这么多女人,除了沈咏洁,还没有人怀过孕。 “……我想起来了,当年张氏好像怀过一胎,后来掉了,她还说是大伯母做的。后来大伯母说是她故意诬陷。”盈袖托着腮坐在灯下,皱着眉头说道。 沈咏洁摇了摇头,“算了,别管了。这件事是真是假,估计只有他自己知道。你若是不想去,就不去吧,不用管他。” 盈袖点了点头,晚上在自己的至贵堂睡下。 第二天,张绍天一大早就来沈咏洁这里吃早饭。 沈咏洁忍不住对他说了元健仁不育的事,末了问他:“当年你一直在金陵城,你觉得这件事有几分可信?” 沈咏洁本来没有报多大希望,只是随口一说,她是以为元健仁在使苦肉计而已。 不料张绍天很是不安地踌躇了半晌,对沈咏洁说了实话:“这件事怪我……当年看见他丧心病狂。对你做出那种事,我一气之下,找了机会。给他下了‘断生’。” 下药的过程当然不容易,不过那十年里,他待在金陵城,除了照顾沈咏洁,就在琢磨如何惩罚元健仁了。 只可惜元健仁身边的明卫暗卫很多,他想下药毒死他是很难的,因为元健仁吃的东西。都是经过好几轮检验,多半还没有到元健仁的嘴里,就已经被查出来了。 后来他琢磨了许久。才花大价钱弄到了“断生”这种药。 其实并不是正牌的“断生”,而是他根据当年从大周流传下来的方子自己配的药。 这药已经足够了。 它没有毒性,不会毒死人,只会让人失去生育功能。 就算有人尝药。也尝不出来。 就这样。那药才到了元健仁的嘴里。 准确地说,元健仁是在迎娶张氏的那一年,才被断生的。 沈咏洁的眼角不受控制地跳了跳,道:“真的是你做的?” “这又不是什么好事?我还争着承认好认香火不成?”张绍天讥嘲说道,面上有些疲惫。 沈咏洁低下头,过了好久,才道:“多谢你了……” 说来说去,张绍天做这种事。也是为她出头。 她活到如今快三十岁了,只有这一个男人。掏心掏肺地对她好。 沈咏洁心里最硬的地方像是被人啄开一个口子。 张绍天心里一跳,觉得疲累全消,忙坐直了身子,笑道:“不用谢,不用谢,你只要不跟我解除婚约,我就谢天谢地了!” 沈咏洁偏头看着他,唇边微微一笑,柔声道:“那这一次盈袖的生辰礼,你跟我一起去吧。” 张绍天大喜过望,忙不迭地点头:“好!好!我陪你去!”说完又不甘心,忙道:“那……那……成亲的日子……” “你回去找人挑个吉日,等东篱的病好了,我们就成亲吧。”沈咏洁终于松了口。 张绍天定定地看着沈咏洁俏丽的下颌弧度,英气十足的双眸,心里的欢喜像是正月十五满天绽开的烟火红尘。 他忍不住一把拉过沈咏洁的手,道:“咏洁,你不是哄我吧?你可别这样。如果不是真的,就不要对我有好脸色。我这人最会顺杆往上爬的,你要马上说是哄我的,我会一头从这烟波阁上跳下去的。” 沈咏洁抿了抿唇,忍了又忍,唇边的笑意还是出卖了她的心情,她柔声道:“不哄你,我不会哄人。” 两人执着手,对坐傻笑。 盈袖和小磊隔着窗棂看见这一幕,都有些无语。 两人悄悄转身,往外院去了。 盈袖问小磊:“张四爷经常来家吗?” 小磊点点头:“自从定亲之后,每天都来的。” “小磊,你告诉姐姐实话,你真的愿意娘嫁给张四爷吗?”盈袖正色问小磊,神色间十分肃然。 小磊也正色道:“千真万确。我不是小孩子了,姐姐,娘亲如果愿意嫁,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不愿意?” “这就好。”盈袖长叹一声,“我这时倒是明白了爹的心情。算了,既然他有心悔过,我就给他一个机会吧。三月初三的生辰礼,我去。” 小磊没有意见:“姐姐,你去,我也去。” 盈袖便又给谢东篱送了封信回去,说她要留在京城,等三月初三去元健仁的亲王府出席她的生辰礼。 而元亲王府的生辰礼办得十分热闹,真的是大张旗鼓,连元宏帝和皇后齐雪筠都要来。 这样大的阵仗,盈袖和小磊都相信元健仁不可能出什么妖蛾子来害她和小磊。 谢东篱得到消息之后,在别庄想了许久,终于还是在三月初三那天,换上那身以前跟盈袖做师父时候穿的那身玄色衣衫,面上戴着银色面具,从别庄出去,来到元健仁的亲王府踩了踩点。 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正常到让谢东篱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多心了…… 食物、饮水、屋宇和场地,都没有人做手脚。 元亲王府的管事和下人们忙得脚不沾地,所有人都在为今天的大筵做准备。 从中午开始。客人们就一个个登门了。 和一般的高门宴客一样,外院是男宾,内院是女眷。 元健仁没有再娶。请了盈袖的大舅母王月珊在内院帮忙招待女眷。 沈咏洁是跟张绍天一齐来的元亲王府。 两人已经是未婚夫妻相称,众人对他们开开玩笑,打打趣,气氛十分活跃。 大家入了席,吃酒听曲儿,还有京城里最有名的歌舞伎团来表演新排练的舞曲。 管弦丝乐之声不绝于耳。 还有南极仙翁拜寿的戏码,在席间掀起一阵阵高|潮。 到了掌灯时分。元宏帝和皇后齐雪筠联袂登门,更是将元亲王府的气氛掀到最高峰。 就在元宏帝和皇后齐雪筠分别在外院和内院入席之后,元健仁从外院悄然退了出来。回到内院,托人将沈咏洁叫了出来。 沈咏洁听说是元健仁要见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她心知是要说元健仁被人下了“断生”的事。不管怎么说。这事是因沈咏洁而起,她的心情十分复杂,所以想了一会儿之后,她还是决定见元健仁最后一面,将话说清楚,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两人互不相干。 她带着那个会功夫的婆子来到元健仁住的上房里屋。让那婆子守在门口,自己走到屋里。 她看见元健仁一个人背着手站在窗前。 窗边桌子上燃着大红牛油烛。烛光明亮,就如同洞房花烛一样。 元健仁喝了许多酒,脸上红通通的,眼底浑浊,脸上的神情有些恍惚。 他回头看着沈咏洁,喃喃地道:“咏洁,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情形吗?” 沈咏洁心里一软,低头道:“以前的事,不用再说了。以后你只要诚心悔过,盈袖和小磊不会不管你的。” 元健仁呵呵笑了两声,对沈咏洁招手道:“你进来些,说什么呢?我听不见。” 沈咏洁又往屋里走了几步,在离窗子三尺的距离前站定,温言道:“今天的生辰筵很热闹,盈袖一定会很高兴的。” 元健仁脸上露出奇怪的笑意,他定定地看着她,伸出手,做了个张臂拥抱的姿势。 沈咏洁心头一跳,往后退了两步,道:“好了,话都说完了,以后你好自为之。”一边说,一边转身要走。 就在这几句话的功夫,沈咏洁突然发现自己手软脚软,几乎站都站不住了。 她心头大骇,想要抬手捂嘴都没有力气。 沈咏洁深吸一口气,想用足力气往门口跑去。 但是只剩几步路,眼看那门帘在她面前摇晃,她却已经眼前渐渐发黑,腿脚一软,整个人倒在地上。 元健仁发出一阵大笑,摇头晃脑地走了过来,蹲下来看着晕过去的沈咏洁道:“好了,你别挣了,想嫁人?问问你老爷我答不答应!”说着,他动手就要去解沈咏洁的腰带。 噌! 就在这时,一颗石子从窗口砸了进来,正中元健仁的脖颈,将他砸得晕了过去。 很快,那窗棂被人推开,张绍天铁青着脸钻了进来,从地上背起晕过去的沈咏洁,同时踹了元健仁几脚。 “快走!你别耽搁时间。”说话的是一个戴银色面具的人。 张绍天点了点头,背着沈咏洁从窗棂处又钻了出来。 那戴银色面具的人给他一颗解药,“快给她吃下。” 张绍天点点头,同时问道:“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 那人也问他:“那你又为何在这里?” 张绍天沉着脸,道:“我是跟着咏洁过来的。没想到这厮真的不存好心!” 那戴银色面具的人点了点头,正要说话,突然又听见两声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两人忙躲在廊柱后头一动不动。 只见从对面走来两个人。 为首一个正是夏暗香。 她笑着对身后的丫鬟云筝道:“你那药管不管用啊?可别让我空欢喜一场。” 云筝笑道:“县主放心。您这么聪慧,让元亲王将这屋子附近的明卫暗卫都撤了。去到前方保护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这里才方便我们行事啊。” 夏暗香咯咯笑道:“我哪有这么厉害?我不过是看爹相思太苦,帮一帮他而已。”说着又问:“那药多久会发挥效用?” “快了。我把那药混在牛油烛里,一炷香后,就能发挥效用了。到时候,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他们也得做完再分开……” 夏暗香点了点头,轻叹一声:“等他们入港了,你就叫人来。听我的铜铃声。”说着。她拿出一个塞了绵丝的铜铃给云筝看。 云筝点了点头,往门口去了,并没有跟夏暗香在一处走。 夏暗香扫了一眼无人的庭院。抬眸又看见沈咏洁的婆子晕倒在门口,面上露出一丝甜美的微笑,慢慢走了过去。 张绍天气得额头青筋直冒,将依然晕迷的沈咏洁往墙上一靠。自己冲了出去。手掌狠狠往夏暗香的后颈砸了下去。 夏暗香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张绍天将她扛起来,往里屋行去。 元健仁为了对沈咏洁下手,将这里的下人都赶走了,倒是方便了他们行事。 将夏暗香扛到里屋,张绍天一一把将她塞到元健仁怀里。 然后在他后颈处摁了摁,让他清醒过来。 此时元健仁已经吸入了过量的催情药物,都是从那牛油烛里发散出来了。双眼血红,根本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只看见一个温软的女子躺在自己怀里,一把撕开了她的衣衫。 张绍天回到外廊,对那戴银色面具的人道:“这是铜铃,你拿着吧。”将从夏暗香身上顺来的铜铃递给那人。 那人接过铜铃,对他道:“你先走,记得赶紧把沈夫人弄醒,让她入席。” “你呢?”张绍天有些不放心。 “我?当然是要看一出好戏。”说着,他又在张绍天耳边说了几句让他如何推波助澜的话。 张绍天听得大乐,心头的郁闷也减轻了好多,点头道:“好,我听你的铃声。” 张绍天走了之后,那戴着银色面具的人侧头看向屋里,将元健仁已经将夏暗香脱得只剩中衣了,忙掉转头,弹了一颗石子进去,将夏暗香的穴道解开。 解开之后,那戴着银色面具的人就敲响了铜铃。 在门口的云筝听了,以为里面就绪了,马上找到一个婆子问道:“我听见王爷的院子里有人呼叫救命,你快找人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门上元健仁事先安排的小厮听见里面传来的铜铃声,也知道是就绪的意思,忙去叫人进来看热闹。 按元健仁的意思,他叫了三侯五相世家的男宾进来寻他吃酒。 而元健仁的里屋里,夏暗香悠悠醒来,发现元健仁疯了一样脱她衣衫,已经把她的中衣扯下一半了,不由大急,忙道:“爹,爹,您干什么啊?住手!住手啊!” 她心里暗暗叫苦,情知是被人将计就计了。 但这个时候,她已经无法再拉沈咏洁入彀,只能自求多福,马上脱身就好。 她一把推开元健仁,转身往门口爬去。 元健仁被那催情香所惑,只想发泄,不顾一切地抓住夏暗香的腿,又将她拽了回来。 嗤啦! 又是一声响,夏暗香的亵|裤已经被他拽了下来,露出两条白玉般的腿。 元健仁一口就咬了上去。 夏暗香惨叫一声,回手拼命推开元健仁的脑袋。 没想到元健仁一手拽住她的衣袖,又是嗤啦一声,将她的上衫也脱了下来。 咣当一声,夏暗香随身藏的一把锋利的剪刀掉了下来。 她如获至宝般拣了起来,对着元健仁道:“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可扎了!” 元健仁已经陷入疯狂境地,根本就听不见她的话,荷地一声叫,全身扑了上去! 噗! 他的胸口正好扎在她手中的剪刀之上。 那剪刀是夏凡给夏暗香防身用的,精钢所造,锋利无比。 一剪刀扎进去,元健仁胸口的血跟箭一样飙了夏暗香一身一脸! 这一剪刀正中心脏,元健仁瞬间死亡。 白玉般赤|裸的身子上,血迹斑斑,脸上更是一片狼藉。 “王爷!王爷!您可别躲着一个人喝酒啊!” “老哥我找您来了!”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来的人越来越多,夏暗香手持剪刀,陷入绝望之中。 她将元健仁的尸身推到一旁,自己刚要将那剪刀拔出来,就听咣当一声响! 有人将里屋的门一下子踹开,大家一涌而进,看见了里面的情形。 只见元健仁赤条条仰天躺在地上,胸口上扎着一把剪刀,一个女子赤体躺在他身边,正要将那剪刀从他胸口拔出来。 ※※※※※※※※※※※※※※※※※※※※ 这是第二更六千字,含为浅笑轻纱十月份打赏的第二个灵宠缘加更。 今天两更一起几乎一万二千字了,份量十足吧?o(n_n)o~。求月票和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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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筝在院门口等得心急火燎,她不明白为什么院子里面突然有人叫“有刺客”。后来又听说元亲王被人刺杀了。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眼皮跳个不停。 “出来了!杀元亲王的凶手出来了!” 院子里又有人急急忙忙往外跑,要去报信。 云筝看着一丝不挂,双手被反绑的夏暗香被人从院门口推出来,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不过她只惊讶了一瞬,就扑了上去,大叫道:“你们做什么?不要抓我们县主!我们县主的舅舅是北齐国锦衣卫督主夏凡!让他知道你们这样对待我们县主,他定要你们好看!” 县主? 这些男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惊异之色。 他们刚才还真的没有认出来这个身上染血的绝色裸|女是北齐国的县主! 两个押着夏暗香的暗卫没好气地道:“我管你县主公主,杀了我们亲王。天王老子也要偿命!” 夏暗香刚才吓得都傻了,被人恍恍惚惚从屋里推出来,浑浑噩噩跟傻子一样。 听见云筝的话,她才哇地一声哭出来,大叫:“云筝!去找我舅舅救我!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 “你没杀人?我们大家刚才可是清清楚楚看见你手拿着剪刀从元亲王胸口往外拔!” “那是他自己扑上来,扎到我的剪刀上的!我没有杀他!”夏暗香蹬脚大哭起来。 “胡说八道!照你这么说,还是他自己寻死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夏暗香怎么也没有想到,她说实话,反而没人信了,顿时崩溃跺脚大哭大叫。 她虽然赤身裸体,但是身上血迹斑斑,竟然并没有引起这些围观男人更多的绮念。 云筝见了着急,她已经从这些人的话里拼凑出一些真实的情形,忙大声道:“是不是元亲王酒后乱性,要强逼我们县主?我们县主是为了自保!按照东元国的律例,女子为了维护自己的贞操,可以杀人而不犯法!” 夏暗香急忙止了哭声,点头道:“我是为了自保!我是为了自保!” 她们两人这样一说,周围的人倒是迟疑了。 大家面面相觑,站在往二门去的路上,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先前去报信的一部分人已经到了内院女眷坐席的花厅。 王月珊陪着沈咏洁在屋角说话,沈咏洁神色有些憔悴,但还镇定。 刚才的事,她谁都没有说。 盈袖喝了几盅酒,出来透气,见王府的下人在找王月珊,便问道:“我大舅母在跟我娘说话,你有什么事吗?” 那人一见是盈袖,觉得更好,毕竟元健仁死了,就只有他的两个孩子做主了,马上过来行了个大礼,惶恐说道:“大姑奶奶,王爷那里出了大事,您快去看看吧!” “出了什么事?”盈袖挑了挑眉,声音低沉了几分。 “王爷被杀……”那人凑近几步,压低声音说道。 盈袖的面色未变,手指却不由自主抖动了几下,肃然说道:“这种话不能乱说。如果有一字为假,我马上命人砍你的脑袋!” “小人以脑袋担保。那边的人已经把凶手押出来了。”那人很是着急,说话间。又跑来几个王府的侍卫,脸上的神情都十分惶恐不安。 盈袖深吸一口气,立即道:“太医呢?快去请太医!” 有人又赶紧去外院请太医。 盈袖想了想。马上下令:“将王府封闭,不许一个人出去,也不许一个人进来。你们带人把好各个关卡,如果有人擅闯,格杀勿论!” “是!”领命的是王府的侍卫。 盈袖的话,也是他们心中所想。 他们保护的主子出了事,如果不赶紧善后。他们一个个都逃不了被砍头的命。 盈袖同时命人将花厅也封了起来,自己一个人去外院,向沈大丞相和陛下禀报。 她来到外院。先把小磊叫出来,对他低声道:“有人回报说爹在内院被杀了,你在外院小心些,调齐所有的侍卫在身边守着。我已经命人将王府封了。一个人都不能出入。你看着外院,我去找陛下和沈大丞相。” 小磊骇然抬头,问道:“被杀?是真的吗?” 盈袖点点头,“十有八九,不知道有没有有多严重。我已经命人来请太医了,你千万要小心。” 今天来的客人里就有太医。 小磊脸色发白,低声应了,和她一起进去。对坐在上首的沈大丞相和元宏帝道:“陛下,沈大丞相。我爹在内院出了点事,请两位即刻移步内院!” 盈袖一边说,一边对沈大丞相使了个眼色。 沈大丞相本来还想说笑两句,此时看见盈袖面色雪白,还是初春里有些寒凉的天气,她的额头却出现了晶莹的汗珠,心里也是咯噔一声,暗道不好,看来元健仁大概是出了大事…… 他忙对元宏帝道:“陛下,不如去内院看看吧?” 元宏帝也察觉到盈袖神色不对,对她招招手,“盈袖,过来,今日是你的生辰,你爹给你办的这个生辰礼,你觉得怎样?” 盈袖只好走到元宏帝近前,勉强笑了笑,屈膝行礼之后,凑到元宏帝身前,拎了酒壶给他做斟酒状,顺势弯腰在元宏帝耳边耳语道:“陛下请快去内院,我爹……被杀了……” 元宏帝脸上的神色陡然变了一变,但很快镇定下来,他抿了一口盈袖斟的酒,才慢慢站起来,道:“那就去内院看一看吧。” 盈袖在前面带路,领着元宏帝和沈大丞相离开外院宴客的大厅,往二门上去。 一路上,她已经将亲王府安排得滴水不漏,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全是身着铁甲的侍卫。 元宏帝带着御林军相随,看了一眼,心里一沉,没有说话,那步子却是迈得大了。 一行人很快来到内院,盈袖着急,对元宏帝和沈大丞相道:“我先走一步,去看看那边怎样了。” 元宏帝和沈大丞相便让她先走,他们随后就到。 盈袖匆匆忙忙赶过来,和那群扭着夏暗香往二门上走的人在路上碰了个正着。 看到这些人推着一个赤身露体,遍身血迹的女子走了过来,盈袖忙上前几步,拦住他们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那些人抬头看见是盈袖来了,忙道:“谢副相夫人,这女子杀了王爷!我们要抓她见陛下治罪!” 盈袖握了握拳,仔细一看那鬓发散乱,脸上一片污痕的女子,居然是夏暗香! 她倒退一步,定了定神,问道:“你们怎么知道她是凶手?” 于是这些人七嘴八舌说了刚才的情形。 夏暗香见盈袖来了,哭得更委屈,忙道:“姐姐!不是我的错!我没有杀爹!是爹……爹……他认错人了!”说着,跺脚大哭。 盈袖实在看不下去她光着身子的样子,闭了闭眼,道:“给她件衣衫。这像什么样子?” 一个婆子走了过来,将一件拿来替换的丫鬟衫子搭在夏暗香身上。 “我带她回去刚才的地方。”盈袖看了这些男人一眼,又冷冷说道,“你们都别走,给我在这等着。男宾们明明在外院吃酒,你们为何跑到内院?” 她的目光凌厉,看得这些男人不由自主低下头,不敢跟她对视。 “走!”盈袖朝自己的婆子扬了扬下颌。 那婆子推着夏暗香往回走,一边道:“你刚才从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 云筝远远地看见盈袖过来了,马上脚底抹油,悄悄溜走了。 她本事高强,平日里没有显露出来,此时为了救急,她只好使了出来,只几个纵跃,就离开了二门,往外院去请盛郎中去了。 盛郎中今日也跟着他们来元亲王府贺寿,但是他不想跟众人一起坐席,所以元健仁专门在客院给他准备了一桌酒席,让他一个人自吃。 云筝推开门走进来,着急地对盛郎中道:“盛郎中,我们县主不好了,刚才在内院被元亲王差一点玷污清白,她为了自保,失手刺死了元亲王,您快去救救她吧!她被人抓住了,连衣衫都不给穿,推着在府里乱走!” 盛郎中一听,抓起自己的药箱背在身上,飞快地冲了出去。 元亲王府里此刻到处是侍卫,盛郎中还是拿出了元健仁给他的一枚小印,才得以往内院过来。 这边盈袖带着婆子押着夏暗香回到刚才那个院子里。 太医已经先进来了。 他们刚一进门,就看见太医从地上站起来,站在元健仁的尸体旁边,摇头道:“王爷早就死了。那剪刀一入胸口,就死了,还怎么救?” “爹——!”盈袖叫了一声,不由自主流下泪来。 虽然她跟元健仁已经仁至义尽,但到底是亲生父亲,乍然见他死了,还死得这样惨,心里还是很不好受的。 夏暗香再一次看见屋里的惨景,虽然是她动的手,此时也受不了了,两眼一翻,软软地晕了过去,倒在地上。 盈袖擦了擦泪,过来问太医:“我爹真的是被刺死的?” 那太医点了点头,“很明显,剪刀就是凶器。” 盈袖走过去,仔细看着那把精致的小剪刀,道:“这剪刀是女子做针线活用的,怎地这样厉害?” 女子做针线活的剪刀,一般都比较软。 可是这柄剪刀,却能直刺入人的心脏! 太医指着那剪刀说道:“看这剪刀露在外面的部分,一定是精钢所造。这么好的剪刀,一般人家都没有。” 盈袖凛然回头,看了夏暗香一眼,却见她已经晕了过去。 “叫醒她,问问是怎么回事。”盈袖冷冷地吩咐道。 她知道自己的爹是什么德行,但也不是好色到连张氏女儿都不放过的人。更何况就算看上了夏暗香,盈袖也不信元健仁会专门挑今天这个日子对夏暗香下手。 这其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地方。 一个婆子凑过来要掐夏暗香的人中,却听一道声音从她背后传来,“住手!——让我来!” 盈袖和屋里的人一起抬头,见一个白衣飘飘的中年男子背着药箱走了进来。 “盛郎中?”盈袖见过这盛郎中一次。 盛郎中紧绷着脸,弯腰伸手,将夏暗香弄醒了,将她扶起来,靠在怀里,对盈袖道:“谢副相夫人,你这是做什么?我徒弟到底犯了什么法,你要这样对她?” 盈袖正要说话,突然发现屋里屋外都安静下来。 原来是元宏帝绷着脸,带着沈大丞相和一群侍卫走了进来。 ※※※※※※※※※※※※※※※※※※※※ 感谢大家昨天的月票和推荐票,非常感谢。o(n_n)o~。 今天不一定有二更。跟点娘出了点纠纷,正在交涉,心情有些受影响。亲们见谅。 。(未完待续。。) ps: 感谢o圈圈鱼0o昨天打赏的仙葩缘,感谢abazhuoma、enigmayanxi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小幽023昨天打赏的香囊和桃花扇。么么哒! 第417章 数落 (第一更4K5, 求月票) 。∑頂點說,.. 。 元宏帝是东元国的皇帝,盛郎中再自视甚高,见到元宏帝还得躬身行礼。 盛郎君进宫给皇后齐雪筠诊过脉,元宏帝也见过他。 此时见他在这里,身边还护着一个裹着丫鬟衣衫,鬓发散乱,脸上血迹斑斑的女子,元宏帝的目光扫了过去。 盈袖忙上前行礼,眼含泪水,低声道:“皇祖父,您还是出去吧,这里不干净……” 元宏帝摇了摇头,目光从盛郎中那边移了过来,落在地上躺着的元健仁身上。 他依然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胸口扎着一把剪刀,身上沾了不少血迹,虽然没有穿衣裳,但是那满身的血红看上去就像穿了一件红色的外袍。 屋里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盈袖忙命人将窗户打开,好透透气。 元宏帝一直没有话,他只是立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元健仁出神。 这就是他和陈仪的最后一个皇儿。 为了能让他活下来,他这一生也算是费尽心机。 以帝王之尊,却只能将自己的亲生孩儿寄养在宫外。 但是他到底还是没有能保住他。 他以这样丢人的方式结束了他乏善可陈的一生。 也不能他一无是处,至少,他给他留下两个孩子,两个后嗣。 盈袖和磊,就是他和元后陈仪最后的血脉了。 元宏帝的眼皮耷拉下来。没有人看清他眼底的神情。 盈袖只悄悄看了一眼,就马上收回眼神。 帝王心,深不可测。她还是不要揣摩元宏帝在想什么了。 靠在盛郎中身边的夏暗香紧紧自己身上的衫子,嫌恶地皱了皱眉,用手捂住鼻子。 这屋里的血腥气本来就大,夏暗香自己身上也沾了不少的血。 盈袖垂眸,想到刚才夏暗香是被人赤身露体反绑着双手推了出去,冷声问道:“凡春运,你为何要杀害我父王?” 夏暗香一怔。哆嗦着身子往盛郎中怀里又缩了缩,才怯生生地道:“……我没有……” 盈袖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几下,她抬眸。一向温和的目光变得犀利又尖锐,她开口话,声音如同刮刀在冰上拖拉发出的刺耳之声:“你没有?!刚才那么多人亲眼看见你抓着那把剪刀,你现在你没有?!” “我真的没有!”夏暗香可怜兮兮地道。她没有看向别人。而是看向将她揽在怀里的盛郎中,“师父,我真的没有!” 盈袖握了握拳头,终于忍不住,大步上前,一把拧住夏暗香的耳朵,一手弹向盛郎中胳膊肘的麻筋,同时将她往外一拉。 盛郎中胳膊一软。松开了怀抱。 夏暗香惨叫一声,被盈袖拽着耳朵。踉踉跄跄来到元健仁身边。 盈袖指着地下躺着的元健仁,恨声道:“你看看那把剪刀,你告诉我,那把剪刀是谁的?!” 夏暗香眼神闪烁了两下。 盈袖马上道:“别想着骗我。这种剪刀太奇特了,很容易查的。如果你胆敢有一丝隐瞒,只会下场更惨,你信不信?” 夏暗香无奈地低下头,颤抖着声音道:“……是我的。” “你放在哪里的?”盈袖继续追问。 “……放在我身上。” “你身上哪里?” “……我贴身衣里有个口袋,这把剪刀就放在那里。”夏暗香瞥了一眼屋角她的那些被撕破的衣衫。 等下那些人只要查一查她的衣衫就能看见那个装剪刀的口袋…… “那就是,你贴身藏着的剪刀,现在扎在我爹胸口,你还不是你杀的?!——凡春运,是你蠢还是把我们大家当傻子?!”盈袖放开夏暗香的耳朵,顺手揪住她胸前的衣襟,几乎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 姐姐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夏暗香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个念头。 但是下一刻,她就无暇想这么多了,因为盈袖已经重重一拳,击在她面上,将她打得鼻血长流,站立不稳,一下子跌坐下来,正好坐在元健仁的肚子上。 夏暗香这才发现自己坐在一个死人身上,不由啊地一声惨叫,又晕了过去。 盛郎中忙走过去将她扶起来,对盈袖道:“谢副相夫人,现在的情况也很明显,是你父王见色起意,要强逼我徒弟。我徒弟不过是自卫。——自卫之时杀人不犯法。” 盈袖冷笑,摇了摇头,道:“什么叫很明显?请问盛郎中可亲眼看见我父王强逼你徒弟?” 盛郎中愣了愣,下意识摇头,“当然没有。那个时候我在外院吃酒,哪里看见这里的情形?” “这就对了,既然你没有亲眼看见,怎能出是我父王见色起意?” “难道不是?”盛郎中诧异反问,“我徒弟样貌绝美,凡是见到她的男人无不想一亲芳泽……” “呵呵……”盈袖怒极反笑,指着夏暗香道:“凡是男人见到她都想上她,盛郎中是这个意思吗?” “盈袖!”沈大丞相听不下去了,出言呵止她,“陛下面前,怎能这种话?!” “我是实话实,话糙理不糙。”盈袖挑了挑眉毛,“我又不是没有嫁人的黄花大闺女,什么话不能?还有,盛郎中,你觉得你徒弟国色天香,不等于别人和你一样看法,不要把你的想法加在别的男人头上。” 盛郎中卧蚕似的两条浓眉上下抖动,将夏暗香抱紧了,不悦地道:“谢副相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盛郎中听不懂中州话吗?”盈袖反唇相讥,“我们东元国京城的世家高门人人都知道。凡春运家学渊源,最擅长勾引男人。她十岁那年,就让陆家的四公子为她退亲。十一岁去了北齐国,还和王家二公子书信往来,情意绵绵。这都是明面上抖出来的事实。背地里大家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还有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如今她十二岁,突然从北齐国回到东元国。来到我爹身边,在今天我生辰礼的时候,将所有人遣开。一个人来到我爹的卧房,你,到底是谁勾引谁?——这种女子怎么会有人强逼她?她自荐枕席还来不及呢!至于为了贞节自卫杀人,更是无从谈起!” 夏暗香脸上火辣辣地。忙打着哭腔道:“真的是爹……是他要强逼于我!我……我……” 这时候。夏暗香突然想起了牛油烛里的催|情药,眼神闪烁不定地往蜡烛那边瞥了一眼。 幸好刚才盈袖命人将窗户打开了,不然这里的人都要“中招”。 夏暗香不再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哭。 元宏帝这才抬了抬眼皮,沉声道:“这件事,交给大理寺查处。夏暗香着令收监。” 这是要把她关到牢房去了。 夏暗香大急,忙抱着盛郎中的腰,大哭道:“师父救我!师父救我!我不要去牢里!我还是清清白白的处子。我不要去牢房那种地方!” 盛郎中低头看了看她泪痕狼藉的脸,了头。抬眸对元宏帝道:“陛下,给盛某一个薄面,让她跟盛某待在一起吧。盛某保证她不会乱跑。等大理寺要传讯她的时候,盛某自会带她去过堂。” 盛郎中摆出了盛家的幌子,一副“你不同意就是得罪盛家”的态度,让元宏帝有些迟疑。 盛家在中州大陆的地位,是谁都不敢得罪的。 上至帝王将相,下至贩夫走卒,都对盛家敬畏有加。 而盛家很少出来走动,所以但凡有个跟盛家搭上关系的人现身了,大家都是当神一样拜。 因此盛郎中的话,在元宏帝和沈大丞相心里还是很有些份量的。 元宏帝沉吟半晌,头道:“好,朕给盛家面子。夏暗香暂时跟你住在一起,但你要确保她待在指定的地方,不能随意离开,需要过堂的时候,一定要按时过堂。” 盛郎中满口应允,马上脱下自己的外袍,又给夏暗香搭了一层。 夏暗香个子矮,只到盛郎中胸口的位置,盛郎中索性打横抱起她,快步往外走去。 盈袖跺了跺脚,道:“皇祖父,就这样让他们走了?” 元宏帝没有做声。 沈大丞相只好道:“盛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那也不能他们什么就是什么。”盈袖咬了咬牙,对元宏帝道:“皇祖父,就让他们继续住在亲王府吧。这里我命人封了府,他们出不去的。” 元宏帝缓缓头:“行,依你。剩下的事,你好好盯着。”着,元宏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间屋子。 他的背影佝偻,看上去瘦了许多。 盈袖突然发现元宏帝的头发越来越花白了,看上去衰老不堪。 又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元宏帝心里肯定也不好受吧…… 元健仁遇刺身亡的消息终于传了出去。 到亲王府做客的人纷纷离去。 但是盈袖因为下过命令封府,所以出去的手续要繁琐一些。 每个人,包括他们带的侍卫丫鬟婆子,都会被一一盘查,交叉审问,交代在亲王府每一刻的去处,凡是无人证实的,都暂时收押在府里。 沈咏洁带着磊,和张绍天一起来到内院。 大理寺的仵作和捕快正在里屋验尸,大理寺卿满头大汗,和刑部尚书一起站在回廊上商议此案。 盈袖立在回廊的另一边,抱着胳膊回想今天的事情,总觉得还有一环没有连上。 看见沈咏洁、磊和张绍天来了,盈袖走下台阶,对沈咏洁道:“娘,您没有走吗?” 沈咏洁拉着她的手:“盈袖,跟娘过来。娘有话跟你。” 盈袖诧异地挑了挑眉。 磊和张绍天马上走到一旁,不听她们娘儿俩的私房话。 沈咏洁和盈袖走到院子角落,低声又迅速的将前面的事情先了一遍。 盈袖这才恍然地拍着额头。道:“原来爹突然离席,一个人来到后院,是为了见娘……”着,她上下打量沈咏洁,“娘,您没事吧?” 也不知夏暗香是如何闯进来的…… 沈咏洁就将自己晕过去以后,张绍天告诉她的话了出来:“……后来。张四爷跟进来救了我。这时候,他看见暗香和她的丫鬟走了过来,言谈之中商议一些不堪的事。总之是要设下圈套,让你爹毁我名声。” 盈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不好看,她的目光越来越阴寒:“凡春运真的这样做?” “张四爷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沈咏洁了头。“就看你信张四爷。还是夏暗香。” 盈袖当然是相信张四爷的话。 她转过身,跑到里屋,将那牛油烛吹熄了,换了一根蜡烛上,拿着牛油烛,给大理寺的捕快看:“我听,这牛油烛里有东西,您看看。能查出来是什么吗?” 那捕快将牛油烛一截截切开,仔细查看一番。指着那牛油烛中间一个洞:“这里应该藏有东西,但是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应该已经烧完了。” 那就是没有直接证据了。 盈袖有些失望,她了头:“这也是证据,你收起来吧。” 很快,大理寺的仵作验完尸,写明元健仁的死因和死亡时间,表示可以办丧事了。 盈袖便叫了亲王府的管事过来,吩咐他们准备办丧事。 几个管事已经拿了寿衣过来,给元健仁收殓装裹,然后抬到床箦上。 大家正在忙碌,四个太监捧着冠服鞋履和宝印金册走了进来,对盈袖和磊道:“陛下有旨,令元晨磊袭亲王爵。” 盈袖和磊忙跪下谢恩。 也是,元健仁死了,他的丧事,还是让磊来办比较合适。 元健仁只有磊一个儿子,他的亲王爵,也是磊承袭。 磊承袭了亲王爵,就跟元应佳这个皇太孙平起平坐了。 盈袖低声吩咐了他几声,又对沈咏洁道:“娘,我先回去了,您在这里帮磊看着些吧。” 沈咏洁头:“应该的。你快回去吧。东篱不知在家里怎样着急呢。” 元健仁被杀的消息,此刻应该已经传遍京城上下了。 盈袖坐了大车,拿着出城令牌,忙忙地回到谢家别庄所在的山里。 她沿着山路来到进庄的地方,正要撮唇疾呼,招呼里面的人开阵法引她进去,却看见在那进庄的路口,一个身穿青衣,面目俊朗的青年男子,正蹲在地上逗着地上一只白兔:“白球,这么多年了,你还活着啊?你还真够命长!我今儿要做一味兔儿药,但是这山上兔子都成精了,我怎么也抓不到。不如你做好事,就把你自己送给我,剁剁入药吧!” 那白兔正是球球。 它瞪着面前的青年男子,又呲牙,又要伸爪搭在那男子手指上的谄媚样子,看得盈袖目瞪口呆。 “球球?”盈袖试探着叫道。 球球抬头见是她来了,忙冲了过来。 夜色中,球球如同一道白色闪电,扑到她怀里。 盈袖将球球抱紧了,不动声色地打量那转身看着她微笑的年青人,问道:“请问你是哪位?” 那年青人朝她咧嘴而笑,雪白的牙齿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在下神农盛氏,为了幽灵兰而来!”那人站了起来,对着盈袖长揖在地。 ※※※※※※※※※※※※※※※※※※※※ 提醒推荐票。 下午有二更。 昨天跟娘是为了月票年榜排名的事,昨天晚上几乎一晚上没睡,就在找编辑交涉这件事,但是最后还是答复不行。只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规则想怎么改就怎么改。一个做原创文学的网站,如果不尊重作者的付出,不尊重读者的感受,那还剩下什么? 月票年榜俺是被坑了,但是这个月的月榜不能放弃。亲们如果还有月票,可以留着等月底三天双倍的时候再投。 还有,如果账号里有没投过的读者票,请给某寒在人气年度作者评选里投一票。每个账号都有一票的。作品年榜俺已经没有希望了,因为是年中上架,时间太短,比不过那些上架一年或者几年的书。所以希望亲们能给俺投一票人气年度作者。谢谢~~~ 。(未完待续。。) 第418章 弃徒 (加更) 又是一个盛家人! 盈袖心里响起警钟,往后退了几步。 她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和颜悦色地道:“你是盛家传人?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在下盛青蒿,乃盛家后人,并非盛家传人。”那高瘦的青年男子笑嘻嘻地道,神色坦然,笑容如有阳光,在夜色中让人觉得温暖,“我是被这只白球吸引来的。”他指了指盈袖抱着的白兔。 盛家后人当然比盛家传人要更靠谱一些,证明他们是真正的盛家人,而盛家传人,只是盛家人的徒子徒孙而已。 盈袖不由自主对他心生好感,想起谢东篱嘱咐她考验盛郎中的话,盈袖抿唇微笑,问道:“你真的是盛家后人?对了,我听,盛家所在的地方,门口有一排树,请问您,那些都是什么树?” 盛青蒿又一次展颜而笑,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用手一一指着盈袖,“……是不是傻?我们盛家住的家门口,哪里有树?石山上能长出树来,你以为是不可知之地啊?” 盈袖顿时心花怒放,一颗心砰砰跳得更加厉害,抱着球球的手在胸前瑟瑟发抖。 这个真的可能是盛家人! 谢东篱告诉过她,盛家人住的地方,门口是一座石山,没有树…… 欸?不对,谢东篱怎么会知道盛家人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如果他知道,为什么不直接找过去。而是要用幽灵兰在这里守株待兔呢? 盈袖脑海里飘过一丝疑云,但是她太欣喜太高兴了,这丝疑云很快被她抛之脑后。 “那……那你是盛家第几代徒弟?”盈袖双眸简直亮得如同夜空里的星辰。一闪一闪,绚丽夺目。 盛青蒿微微别过头,错开眼神,盯着盈袖怀里的白兔球球,笑容不减:“我是盛家第一百二十五代孙,怎么了?你还要查族谱不成?” 盈袖脸上的笑容更加热烈,她了头:“你跟我进来吧。”着。她将两根手指放在唇边,撮唇疾呼,发出一声呼啸。 很快。几根藤蔓往两边散开,露出一块空地。 盈袖带着那盛青蒿走到空地上,对他笑道:“盛公子,这边请。”她往前踏一步。眼前的景致马上就变了。 身后的藤蔓恢复了原状。从背后看上去,好像他们凭空消失了一样。 盛青蒿对这一切好像并不奇怪,他笑吟吟地跟在盈袖身边,不断打量她抱在怀里的白兔球球,问她:“这白球是你家养的?” 盈袖窒了窒,似笑非笑地道:“我家可养不起这么精明的兔子。不过,它现在确实是我家的。” 在我家山上偷兰草,铁定就是我家的好伐? 是他们守株待兔守来的白球! 盈袖斜睨了盛青蒿一眼。在心底暗道,你也是我们守株待兔等来的兔子…… 盛青蒿目不转睛看着白兔球球。啧啧有声地夸赞它:“真是一只好白球,又白又胖,不知道还嫩不嫩……” 盈袖感受到怀里的白球抖了几抖。 “盛公子别吓唬它,球球胆儿。”盈袖笑着道。 结果球球突然仰天对着夜空叫了两声。 一只秃鹫从天而降,扑扇着翅膀飞了过来,从盈袖怀里叼走了球球,将它甩到自己背上。 球球抓着秃鹫颈部的羽毛,迅速远离了盛青蒿和盈袖。 盛青蒿看向盈袖:“……这是胆儿?那胆儿大会怎样?” 胆儿也能驾驭一只凶猛的秃鹫…… 盈袖只好顾左右而言他,转移这位盛家后人的注意力:“盛公子,实不相瞒,我们这里前几天来了位盛郎中,据是盛家传人。不知道您认不认识?” 盛青蒿眯了眯眼,走在盈袖身边,背着手道:“盛郎中?盛家传人?我们盛家除了我,这些年并没有别人在外面行走啊?” “哦?那个盛家传人难道是打着盛家的旗号招摇撞骗?”盈袖睁大眼睛,神情十分严肃,“盛家对这种人,一般如何处置?” 她不信盛家能坐视不理。 只要能掰掉这个盛郎中,凡春运就一定要为她杀的人偿命! 盈袖知道,凡春运现在最大的靠山,就是这个盛郎中了。 因为盛家的关系,只要盛郎中开口,中州大陆三个皇帝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盈袖的脸色阴沉下来,如同渐渐浓云密布的夜空。 轰! 一阵闷雷声从头传了过来,雷声那么近,好像就在他们耳边一样。 盈袖忙快走几步,终于来到别庄的入口。 此时天色已经漆黑一片,只看见别庄入口处一丈高的大门端挂着的气死风灯在风中摇曳,露出杏黄的微光。 盈袖看见大门旁边的角门前一动不动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 那人披着斗篷,灯光从部落下来,在他面上留下投影。 他的人一半在黑暗里,一半在灯光下,像是一尊石像,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袖袖。”那人见他们走过来,从门前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居然是谢东篱! 盈袖一颗惴惴不安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她快走两步,来到谢东篱身边。 已经快要下雨了,天上浓云密布,就是他们两人可以牵手的时候。 谢东篱伸出手,给盈袖擦了擦脸上的汗珠,温言道:“急着赶回来做什么?——都出汗了。” 盈袖握住他的手,忙道:“今天发生了好多事情,我想要亲口告诉你!”刚完,眼角的余光瞥见站在她身边饶有兴味看着他们夫妻的盛青蒿,忙又道:“五爷,这是盛家的公子盛青蒿。” 谢东篱将目光转向盛青蒿,上下打量他一眼,淡然问道:“这么晚了,盛公子还进山?” 盛青蒿眼里露出惊异的神色,他看了谢东篱许久,才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谢副相吧?” 两人不约而同做了个手势。 谢东篱微笑,转身牵着盈袖的手,对盛青蒿颔首道:“不敢当,原来是真正的盛家后人。” 盛青蒿笑嘻嘻地道:“当然是真的,还有假不成?”又问他们:“在进去之前,我想问一下,你们的幽灵兰,是怎样得到的?” 谢东篱看了看盈袖。 盈袖就道:“那幽灵兰不是我们找到的,是球球找到的。——就是那只白兔球球。” 盛青蒿连连头:“这就对了。我们要找的幽灵兰,只有那白球才能找到。” “啊?”盈袖万万没有想到还有这样一出,她疑惑地看了看谢东篱,又看了看盛青蒿,咳嗽一声,道:“是谁找到的有关系吗?难道不是幽灵兰最重要?” 她还以为只要有幽灵兰就行了。 盛青蒿摇了摇手指头:“当然不是,我们本家嫡系那里其实有自己培育的幽灵兰。我们之所以放出话来,要在中州大陆寻找幽灵兰,其实是因为一个誓言。我们答应了某个人一件事,因此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寻找由那白球采集的幽灵兰。” 谢东篱听了这话也有些动容,忙道:“但是数十年前,北齐国出现过一次幽灵兰,你们盛家传人不是去了吗?还取走幽灵兰?” 盛青蒿恍然大悟,拍着脑袋道:“是了,我把这件事几乎忘了。”着,他看向谢东篱和盈袖,坦然道:“虽然家丑不可外扬,但是这件事告诉你们也无妨。——那个盛家传人,是我们盛家弃徒,被逐出门墙了。他在我们本家想偷幽灵兰做不当勾当,被发现了,所以逐了出去。本来他是不应该再用盛家传人的名头,但是他太利欲熏心,舍不得放弃这个名头,还借机从北齐国弄到了一株幽灵兰。我们盛家也曾派人追杀他,但是他太狡猾,一旦幽灵兰得手,就隐居起来,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再出现过。” 盈袖心里一动,忙道:“那个盛家传人,到现在有多少岁了?” “我听家祖过,他被逐出门墙的时候已经快五十了,如果现在还活着,起码八十多了,肯定路都走不动了。”盛青蒿摇了摇头,“你刚才的那个盛郎中,多大年纪?” 盈袖有些失望,道:“那个盛郎中看上去最多四十,不会更老。” “那就不是了。”盛青蒿坦率地摊手,“不过,他冒充盛家传人的名头,也是罪不可赦。我会清理门户的。” 谢东篱这时了一句:“……也许他是你们盛家弃徒的徒弟。” ※※※※※※※※※※※※※※※※※※※※ 加更送到,提醒推荐票。o(n_n)o~。月票可以留到月底三天双倍的时候投。 一声,倾世宠妻这个文,可以和某寒完结的盛世妖颜(原名《盛宠》)连着看。盛宠里面没有交代的内容,也就是我过要在盛宠续集里写的内容,都会在倾世宠妻里出现,比如盛思颜和周怀轩去的不可知之地,还有当年大夏开国皇帝是如何窃国,将当时的皇族变成堕民的。还有,大夏之前的皇族来自何方。盛宠里面的坑,这里都会填。希望亲们喜欢。o(n_n)o~。 。(未完待续。。) 第419章 手术 “你这个盛郎中有可能是那个三十多年前在北齐出现过的盛家弃徒的徒弟?”盈袖拉着谢东篱的手轻摇,皱眉道:“好拗口……” 谢东篱侧头看她,深邃的眸子总是黑沉沉的,每人能看得透,像是藏着千山万水,等待着春暖花开。△頂點說,.. 盈袖朝他抿嘴一笑,弯了英气妩媚的眉眼。 盛青蒿咧嘴笑着,将这两人的眉来眼去看在眼里,突然用手捂着眼睛,怪叫:“我的眼睛!我的眼睛!被你们晃瞎了!” 盈袖白了他一眼,道:“盛公子,你这个样子,真是让人意外。” 一都没有盛家世外高人的风范。 “怎么意外了?”盛青蒿放下手,整了整神色,摆出一番凛然高洁的模样,淡淡地道:“……这个样子,不意外了吧?” 盈袖噗嗤一笑,“盛公子,你知道啊?” “我当然知道。”盛青蒿呵呵地笑,“其实我们只是一群只喜欢钻研医术的人,因为我们的精力都用到医术上去了,因此对别的东西未免不太擅长。比如,察言观色,溜须拍马,长袖善舞,八面玲珑,都与我们盛家人八竿子打不着边!” “难怪你们要离群索居,原来是不合群。”盈袖笑着打趣一句,被谢东篱牵着手,往别庄的角门行去,她回头对盛青蒿道:“盛公子,这边请。” 谢东篱看了盛青蒿一眼,对他头。也没有话。 盛青蒿拱了拱手,“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话间,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一团雪白的球滚了过来。突然弯腰抄手,飞快地从地上拎起那团白球,用手着它的两只长耳朵之间的额头骂道:“反了你!还会玩飞翔了!等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球球的长耳朵垂头丧气地耷拉下来,闭上红红的眼睛,缩在盛青蒿手指间一动不动,又是一副装死的样子。 盈袖知道,球球颇有些脾气性格。 凡是它不喜欢。或者难以对付的情况出现,它都会一动不动,当自己死了一样。 “……你们原本就认识?”盈袖高高挑起一边眉毛。 盛青蒿朝她咧嘴一笑。将球球拎到盈袖面前:“你问它!” 盈袖:“……” “走吧,马上就要下雨了。”谢东篱温柔道,大手紧紧握着盈袖的手。 他身上有股十分好闻的味道,像夏日里的阳光。又像是晨间的青草。清气四溢。 因为平时盈袖并不能碰触谢东篱,因此一到这种难得的天气,两人就恨不得肢体纠缠在一起,变作一个人算了。 越是做不到,就越是渴望。 比一般的新婚夫妻之间,更多一层求而不得的辗转悱恻。 他们刚走到别庄里面的抄手游廊上,大雨就倾盆而下。 雨雾磅礴,甚至溅到抄手游廊里面。 谢东篱索性脱下外袍。罩在盈袖身上,然后揽着她的肩膀。紧紧将她护在身边,快速往他们住的主院落行去。 因山间的天气向来是晴雨不定,冬日里有时候又会下大雪,因此这谢家别庄里盖的抄手游廊四通八达,完全可以不用走在露天的雨雪当中。 盈袖他们进到主院上房堂屋里的时候,连脚底下都是干干净净的,一泥星儿都没有。 因天色已晚,又要谈些正事,谢东篱就命人将东次间收拾出来了,和盈袖、盛青蒿一起走进去。 球球就蹲在盛青蒿脚边,捧着一只带青绿叶子的胡萝卜窸窸窣窣地吃。 谢东篱和盈袖、盛青蒿品茶的时候,东次间里只回荡着球球咯吱咯吱吭胡萝卜的声音。 但是他们三人都装作没有听到,起正事。 谢东篱先问盈袖:“岳父是不是出事了?” 盈袖先瞪大双眸,过了一会儿,才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谢东篱笑了笑,道:“……我自然有法子知道。” 盈袖了头,将亲王府里发生的事了一遍,然后垂头丧气地道:“没想到那盛郎中的脸真大,居然连皇祖父都要卖他三分面子,就让他生生将凡春运给带走了。”着,还气愤地捶了捶桌子。 明明是凶手,却不能绳之以法,实在是让她胸口憋了一口浊气。 其实如果单单是元健仁的事,盈袖不会气得这么厉害。 她更生气的,是凡春运居然设下圈套,想诳沈咏洁入局! 虽然沈咏洁运气好,福大命大,没有被她得逞,但是如果今天张绍天没有多长一个心眼,暗暗跟着沈咏洁来到内院,今天出丑的人,甚至杀人的人,就会是沈咏洁了。 这个念头,盈袖想起来就不寒而栗。 她的双眸直视着前方对面条案上摆着的青玉石花樽,还有花樽里插着的几株兰草,道:“今天明明是证据确凿,却无法将她锁拿下狱,我真是不甘心。” 谢东篱听她完,就将目光移到一直低着头看着球球的盛青蒿身上,咳嗽一声,道:“盛公子,你打算怎么做?” 盛青蒿抬起头,脸上没有刚才笑嘻嘻的惫懒样儿,而是一本正经地道:“他既然要打我们盛家的招牌,我自然是不得不管。” “你真的能治那盛郎中?”盈袖就等着他这句话,“需要我们提前准备什么吗?” 盛青蒿笑着道:“嗯,当然需要。”他转头看着谢东篱,“那幽灵兰呢?你们这里不是有吗?” 谢东篱扬声命人将书房的一个玉匣拿过来,送到盛青蒿手上:“这是我们用幽灵兰制的药。因为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会现身,而幽灵兰一被采下来。就养不活了,所以用这种方法保存。” 盛青蒿掀开玉匣,从里面拿出一个甜白瓷的瓷瓶。拨开瓶盖,放到鼻子边闻了闻,深吸一口气,笑道:“就是这个味道。” “幽灵兰到底能做什么?”盈袖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你们对幽灵兰这样执着呢?” 盛青蒿拿着那瓷瓶把玩,对盈袖微微一笑:“这幽灵兰,能让人陷入假死的沉睡状态。最重要的是,一都感觉不到痛感。因此对我们治病救人很重要。” 盈袖还是不解,长长的睫毛忽闪着。如同两排扇子。 盛青蒿笑了一下,手腕一抖,一柄雪亮的细柄匕首出现在他手上,那匕首的形状十分奇特。只有一指宽。半尺来长,刀片薄得跟纸一样,一看就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刀。 “看见了没有?用这种刀,我们可以给病人开膛破肚,甚至打开他们的脑盖,取出各种生了病的内脏额叶。”盛青蒿郑重道,“我们盛家医术跟中州大陆别的医术有不同的地方,就在于我们能给病人做手术。” “做手术?”盈袖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名词。惊讶得两道眉毛都挑起来了,“什么叫手术?就是拿刀给人开膛破肚?” “……差不多……”盛青蒿有些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 也是。他们盛家的医术,早在大夏时期已经是出类拔萃,甩开别家医术一大截了。 后来大周时期,他们又得堕民相助,开始习学“手术”。 后来堕民相继离去,他们知道自己已经跟中州大陆的一般人很不一样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如果他们还想继续在这片土地上活下去,不被别人嫉恨,他们就必须离开人群。 因为他们会的东西太超前,所以,还不如营造出神秘的形象,才能保存自己一家大。 他们盛家人对权势毫无兴趣,对医术的喜好已经刻进他们骨子里。 当他们发现隐居的生活不仅能让他们不受打扰地活着,而且能让他们集中精神钻研医术,他们毅然决然选择了永远离群索居,并且将之作为祖训,一代一代传下来。 他们偶尔会离开隐居的地方,到各处行走,但那大部分时候是为了收徒。 盛家选徒极为严格,而且门中最好的医术,比如手术一道,只传盛家嫡系子媳,女儿都不传。 那位盛家弃徒,就是对盛家的这门独门医术起了兴趣,千方百计自己钻研。 可是要钻研这门医术,没有幽灵兰是不行的。 没有幽灵兰将病人陷入假死状态的话,病人早就在别治好之前疼死了。 所以后来他在偷取幽灵兰的时候被抓到,就被打瘸了腿,将他逐出了盛家隐居的药王谷。 盈袖听得很是仔细,“那就是,那人也没有学会手术一道?” 盛青蒿迟疑道:“这个,我确实不知道。他学了多少,又自己钻研了多少,都要看他自己的领悟和造化。” 盈袖了头,“原来如此。” 完亲王府的命案,盈袖才镇定下来,转念想起了谢东篱的病,马上抓着谢东篱的手,送到盛青蒿面前,道:“盛公子,你既然来了,幽灵兰也给你了,现在你是不是要给我夫君诊一诊病?” 盛青蒿似乎完全没有料到这个情况,他愣了一下,看看谢东篱沉静安然的面容,又看了看盈袖热切着急的模样,将那瓷瓶放回玉匣里,搁在身边的桌子上,问道:“谢副相有病?” “当然有!”盈袖大大地吁出一口气,然后竹筒倒豆子一般对盛青蒿了一遍谢东篱的怪病,当然,还有谢东篱胸口被人砍的一刀。 盛青蒿越听越惊讶,最后笑得打跌,拍着大腿道:“我盛青蒿家学渊源,从到大也算是饱读医书,还从来没有听过这样奇特的病例。——来,谢副相,让盛某为你诊一诊脉!” 谢东篱莞尔,伸出自己的胳膊。 盛青蒿伸出两支修长的手指,搭在谢东篱的手腕上。 他凝神诊治了一会儿。一边喃喃地道:“胸口的伤是皮外伤,完全不碍事……” 谢东篱有些不自在地用手挠挠鼻子。 “气血翻涌,精力旺盛。唔……元阳太盛,是阴阳失调之兆。” 可不是阴阳失调?他们已经好久没有那啥过了…… 盈袖唰地一下红了脸,慌慌张张站起来,道:“我去看看厨房有没有宵夜,跟你们送过来。”着,她快步走出了东次间,往外屋去了。 谢东篱抿了抿唇。看了盛青蒿一眼,冷冷地道:“你故意的?” 盛青蒿大笑着放开谢东篱的手腕,拍着巴掌道:“当然是故意的。你夫人太有意思了,总忍不住想逗逗她……” 谢东篱阴沉一笑,反手搭上盛青蒿的手腕,也给他诊了诊。慢慢地道:“盛公子倒是阴阳调和。想必内宠不少吧?” 盛青蒿嘿嘿一笑,“哪有?我还是处男子一枚,不要乱话,坏我名声!我盛某人的元阳,可不能随便乱洒!” 谢东篱横了他一眼:“重,我的病,你到底有没有法子?” 盛青蒿收了笑容,仔仔细细看了谢东篱一会儿。那目光看得谢东篱别开头,不自在地问:“你看着我做什么?” “谢副相。你能不能转过头,让我看看你的后颈?”盛青蒿正色问道,完全没有刚才嬉笑自如的样子。 “后颈?”谢东篱一愣,他反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没有觉得什么异样,但还是转过身,给盛青蒿看自己的后颈。 盛青蒿仔细盯着他的后颈看了一会儿,伸出手指,一处处按了下去,终于在靠近脊柱端的地方停下来,问道:“你觉不觉得有些疼?” 谢东篱一窒,背影僵硬:“有一刺痛。” “你这里有个东西。”盛青蒿缩回手。 谢东篱转过身,眼神晦涩不明地看着他,“什么东西?” 盛青蒿深吸一口气,拱手道:“这种病,在我能医治的范围之外,请恕盛某无能为力。” 谢东篱心里一沉:“这么严重?那你告诉我,这个东西,跟那个红疹有没有关系?” “应该有。”盛青蒿沉吟道,“但是我也想不明白,为何只有你夫人碰你的时候才会起红疹。” 按理,如果是过敏,不会只对一个人过敏吧?——那也忒奇怪了。 谢东篱虽然不动声色,但是眼底还是有一丝失望一闪而过,他想了想,从袖袋里拿出阿细送给他们的神农令,淡淡道:“那这个呢?有神农令,能不能让你们盛家老祖给我治病?” 盛青蒿大为惊讶,从谢东篱手里接过神农令,啧啧道:“最后一枚神农令,终于收回来了!” 谢东篱手腕一翻,将那神农令又夺了回去,冷声道:“你,到底能不能治!” “你发这么大火干嘛?”盛青蒿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样子,“其实要我,很简单,能治。” “怎么治?” “你跟你夫人合离,再找一个,不就结了?”盛青蒿两手一摊,往后仰靠在太师椅上。 谢东篱的眸子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如同暴风雪前夜黝黑的夜空,冰寒中隐藏着狂暴,他的目光从温润和煦,瞬间变得阴冷刺骨,他紧紧盯着盛青蒿,一字一句地道:“我不知道你在什么!合离?这就是你们盛家传世的医术?!” 他霍地一下站起来,一脚踹翻面前的夔纹四足高几。 盛青蒿没料到谢东篱反应这么强烈。 他瞪大眼睛仰头看着谢东篱,脑海里只有一个印象:谁这个谢副相是中州大陆上第一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看这幅样子,完全是个暴君好不好…… 谢东篱身材高大,现在又在盛怒之中,整个人的气势如同山岳倾覆,江河断流,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你们这是怎么了?”盈袖甜美秀气中带着疑惑的声音传了进来。 只这一句话,盛怒中的谢东篱马上跟变了一个人一样,他回头看她,身上戾气全消,唇边带出温柔的笑意,他伸手给她握住:“袖袖,天晚了,我带你先去安歇。” ※※※※※※※※※※※※※※※※※※※※ 提醒推荐票。 下午有二更。 亲们如果还有月票,可以留着等月底三天双倍的时候再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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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东篱一时语塞,索性不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深邃黝黑的眸子瞳影沉沉,只映照出她一个人的影子。 他的目光极为动人,任谁被他这样看着,都会忍不住认为自己是他的唯一。 更何况,盈袖本来就是他的唯一。 因此那目光更是醺然欲醉。 盈袖被他看得不争气地红了脸。慢慢感受到他的手移到她的腰间,轻抚着腋下腰线。慢慢往上,然后双手合拢,将她抱了满怀。 她扬起头,踮起脚尖,主动送上自己的双唇。 谢东篱轻缓绵长的呼吸突然变得粗重,他低下头,一只手移到她脑后,托住她的头,往自己唇边紧紧靠拢。 许多天没有这样靠近过了。 两人的双唇贴在一起,不用任何动作,已经是**无限。 酥麻酸软的触觉从两人双唇相接的地方传递开,顺着血液流遍全身,最后落在心底最深的地方,荡起阵阵涟漪。 盈袖知道谢东篱很激动,也很想要她,但是除了一遍遍亲吻她的唇瓣,他并没有别的举动。 盈袖心里也很矛盾。 她喜欢谢东篱跟她亲热,但是今天,不她身体和精神都是极度疲累,就她刚刚丧父,正常来,两人应该服丧分居了,实在不能这样亲热。 当然,他们的情形跟一般的夫妻不同。 等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有个浓云密布的阴雨天气可以在一起,可偏偏又出了这些事…… 盈袖这样想着,心情不由自主激荡。 突然,她觉得身下一阵热流涌出,全身都僵了起来。 坏了,良辰美景奈何天,她居然来日子了! 盈袖忍不住要哭了,她猛地低下头,将脑袋埋在谢东篱怀里。 谢东篱从刚才的激越中清醒过来,低头看了看她,在她耳边低语:“怎么了?”以为她是因为刚刚丧父,所以不愿与他亲热。 谢东篱也没有想过要在今天跟她亲热。 元健仁再不堪,也是她亲生父亲。 在亲生父亲去世的第一晚跟男人那啥,就算是自己的夫君,他知道盈袖心里也是过意不去的。 盈袖摇了摇头,叹一口气。 谢东篱一手护住她的腰背,一手轻抚她的脸,温言道:“我不会碰你的,只是想亲亲你。”顿了顿,又道:“岳父的丧事,我明天就进城,帮磊操持。” 盈袖更加感动,她抱着谢东篱的腰,两个人紧紧贴合,几乎成了一个人,“……不是,不是这个……” “那怎么了?”谢东篱敏锐地感觉到盈袖情绪的变动,刚才还和他一样激动得不能自已,突然就兴致全无了。 盈袖闭了闭眼,咬牙道:“我……我来月事了……” 谢东篱:“……” 两人拥抱着站在门边,站成了一颗树。 许久,谢东篱才低低地笑,低沉浑厚的男声从胸腔中散发出来,充满诱人的魅力。 “嗯,那早些歇着吧。”谢东篱拥着她往浴房行去,一边命人担热水进来。让盈袖洗漱。 采桑进来跟盈袖了话,又出去给她准备来月事要用的物事。 谢东篱趁这个当口,去了盛青蒿住的客院。 谢家别庄在山上。客院离他们住的正院不远,出了大门沿抄手游廊往东转个弯就到。 盛青蒿刚吃完晚饭,正从浴房洗漱出来,头发还湿漉漉地滴着水,他一边走,一边用一块大巾子擦着头发,抬头看见谢东篱走了进来。忙道:“谢副相,这么晚了,您还没睡?” 谢东篱背着手。冷声道:“咱们长话短,你到底是怎么来的?” 盛青蒿将大巾子搭在手上转来转去,笑着道:“我真的是追着白球来的。它啊,可是有来历的。” 谢东篱默然半晌。“什么来历?” “这我可不知道。谢副相。我知道你想治病,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但是呢,如果你有空,去我们盛家的药王谷一趟,找我们盛家老祖试一试。”盛青蒿诚恳道,“而且……”他顿了顿,“你跟我们盛家祖上答应别人的一个誓言有关。今天我来,其实是请你跟我回药王谷一趟的。” 谢东篱看了看他。又别开头,看向窗外。 夜已经深了。外面的雨丝越发绵密。 “……你去过药王谷,是不是?”盛青蒿冷不丁冒出一句话,一边,一边打量谢东篱的神情。 谢东篱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静了一会儿,道:“那好,等我岳父的事情了解了,我跟你回药王谷。” 盛青蒿松了一口气,拱手道:“这就好了。那个什么盛郎中,你不用担心,我一定能整得连他师父都认不出来。” 谢东篱微微笑了,也拱手道:“那就有劳了。” 盛青蒿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摆了摆手:“明儿见。” 谢东篱回到自己的卧房,盈袖已经躺在床上了。 床边一盏暖黄轻纱宫灯是给他留的夜灯,照得屋里朦朦胧胧。 盈袖背靠着床外的方向睡着,整个身子弓成虾米,隐约有浅浅的**声,含着痛楚。 谢东篱走过去,弯腰问她:“怎么了?” 盈袖没有回头,她的肚子很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太累了,还是身子凉着了,总之这一次的月事,她比哪一次都难受。 谢东篱本来想去书房歇着,但是看盈袖痛苦的样子,他又不忍心这样抛下她离去。 他想了一会儿,还是脱了鞋和外面的衣衫,掀开被子,躺到床上,从背后拥住了盈袖。 盈袖刚要转身,就发现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股炙热的气息奇迹般舒缓了她腹的疼痛。 谢东篱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在她腹处慢慢揉捏按摩,“还疼吗?” “好多了。”盈袖闭着眼睛,感受着谢东篱大手的温暖。 他的鼻息在她脖颈处来回晃动,带来奇迹般的安稳。 盈袖满足地吁一口气,往谢东篱怀里更靠拢了些,两人背胸相合,弯成两把勺子,契合得天衣无缝。 “袖袖……”谢东篱在她耳边低声唤她。 “嗯?”盈袖闭着眼,也不回头,鼻子里哼了一声。 “叫我的名字,叫我的名字,好不好?”谢东篱在她的耳垂下方亲了亲,低声恳求。 她的身体被他的唇瓣亲得一阵阵颤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过了许久,一声哆哆嗦嗦的“东篱”才慢慢唤了出来,尾音绵软,像是一根刚刚拉出来的琴弦,在半空中突然绕了几道弯,荡起几声别样的琴音,将人的心吊在上面,晃悠悠不知今夕何夕。 谢东篱的心底陡然升起一股无上的愉悦。他的手依然在给盈袖揉按腹,但是却不再沉稳,而是止不住地轻颤。 原来两心相许的时候,不用被翻红浪,只要叫一声对方的名字,就胜过人间无数。 ※※※※※※※※※※※※※※※※※※※※ 加更送到,表忘投推荐票,记得投全票。o(n_n)o~。月票可以留到月底三天双倍的时候投。 。(未完待续。) 第421章 清白 (第一更,求推荐票) 窗外雷雨萧然,狂风卷起雨雾,四处挥洒。 屋顶上雨声越来越急,院子里的大雨被风一吹,穿过回廊,全数砸在窗棂上。 幸亏这里的窗户上镶着琉璃,雨珠拍打在琉璃窗上,发出淙淙的声响。 夜深雨打芭蕉叶,万叶千声都是情。 盈袖背对着谢东篱躺着,枕在他的胳膊上,窝在他温暖的怀抱里,一时贪恋得不想动弹。 谢东篱一只手臂被盈袖当做枕头,另一只手绕过她纤细的腰身,在她小腹处慢慢揉按。 听着窗外有节奏的雨滴声,就像催眠曲一样,盈袖渐渐睡了过去。 谢东篱却睡不着。 他脑海里闪过的念头太过迅速,快得自己都抓不住那一闪而逝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这样风雨飘摇的晚上,京城的元亲王府里睡不着的人也很多。 盛郎中以盛家的声名做保,将杀害元亲王的凶手女犯夏暗香带走,回到自己住的客院。 夏暗香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才松了下来。 她一进屋,就连忙找云秀,对她道:…2,“你赶紧跟我舅舅联系,让他来救我!” 云秀满脸骇然地看了夏暗香一眼,点了点,但是又说:“县主,要不要先沐浴?” 她的目光怜悯,从头到脚地打量夏暗香。 夏暗香这才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是血腥气,令人作呕。忙跑向浴房:“赶紧给我炊热水进来,我要沐浴净身!” 云秀冲进去将她拉出去,道:“县主。这里是盛郎中的屋子,您回自己屋子去吧。” 夏暗香摇了摇头,她是真不敢离开盛郎中半步。 外面的人对她虎视眈眈,随时要她的小命。 这一次,她惹的祸实在太大了。 这一路来,她想又想,在她舅舅出现之前。她就只能巴着这个师父了。——幸亏她还有个师父! 夏暗香露出甜甜的笑容,抬头看见盛郎中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正笑着看她。 夏暗香眨了眨眼,转头对云秀道:“你快去打热水 ,别乱说话。我今儿受到惊吓,要待在师父身边才能睡得着。” 云秀愣了一下。 “快去啊!”夏暗香提高声调。“还有。叫云筝姐姐过来。刚才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我到处找不到她。” 云秀忙应了一声,出去叫了两个婆子打热水进来。 他们住的这个客院,已经被元亲王府的侍卫围得里里外外水泄不通,耗子出入估计都会被一瓢水堵死在洞里。 小厨房里用的水,都是传了话,说是盛郎中要用,外面的人才不情不愿给抬进去的。 云秀更不敢说是为了夏暗香要的水。 趁丫鬟婆子都不在房里。盛郎中对夏暗香嘱咐道:“你刚才说得很对,你一刻都不能离开我。记住了吗?不然他们会把你抓起来的。” 夏暗香嘟着嘴点点头,泫然欲泣地看着盛郎中,可怜兮兮地道:“师父,没有您,我该怎么办啊?” 盛郎中心里得意,摸了摸她的头,拿帕子给她擦了擦沾了血污的小脸,道:“你今儿吃了大亏,以后没人会要你的。不过不要紧,师父会要你,你跟着师父,我们一辈子不分开,好不好?” 夏暗香抬起头,看着盛郎中笑得很天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当然要一辈子做师父的徒弟啊!” 盛郎中听得高兴,但是又觉得哪里不对。 他还没有想清楚,就听云秀在外面道:“县主,热水来了。” 夏暗香走入浴房:“快抬进来!” 夏暗香在浴房里痛痛快快洗了个澡,将自己身上的血污都洗干净,足足换了两担水,才出了浴房。 云秀收拾了浴房,转身离去的时候,夏暗香对她道:“云筝呢?怎么还不来?你去叫云筝过来,就说我在等她有话说。” 云秀担着两个水桶,道:“奴婢这就去找云筝。”又看了盛郎中一眼,对夏暗香道:“县主,您不自己去找云筝?” 她其实是想夏暗香离开这间屋子。 可是夏暗香好像没有听明白她的话,只是摇了摇头,让她离开。 云秀走了之后,夏暗香问盛郎中:“师父,我睡哪里啊?” 盛郎中笑眯眯地道:“当然跟师父睡。你一个人睡,师父不放心。” 夏暗香“啊”地叫了一声,歪着头道:“跟师父睡?可是……师父是男的,男女授受不亲,我怎能跟师父睡呢?” “话不能这么说。”盛郎中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师父是师父,你既然拜了我为师父,心里就不要有男女之分,知道吗?师父手什么,就做什么。” 夏暗香抿了抿唇,低声道:“可是……我娘以前跟我说过……”她慢慢低下头,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 盛郎中冷眼看着她,暗道这妞儿不是真傻啊…… 他走到她面前,伸手抬起她的下颌,冷冷地道:“夏暗香,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到了今时今日,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北齐县主吗?” 夏暗香睁开水汪汪的眸子,一脸委屈地看着盛郎中:“师父,您怎么这么说?暗香听不懂……” “听不懂?那师父就教你个乖……”盛郎中一边说,一边伸手抱起她,往床边走去,道:“暗香,你今天伤着没有?师父给你检查检查……” 将夏暗香放到床上,盛郎中随手挥下帐帘。 卧房里南窗台上放着一盏宫灯,发出暗红的光,透过银灰色帐帘照了进来,帐帘里的光线混乱、暧昧不明。 夏暗香躺在床上。问得很天真:“师父,你脱我寝衣干嘛?” 盛郎中严肃地道:“给暗香查一查有没有伤……”一边说,一边就抚上了夏暗香赤裸的身躯。 十二岁少女的躯体应该是含苞待放的蓓蕾。但是夏暗香的身子,实在是不像十二岁,倒像是十五岁。 夏暗香有些着急,忍不住大声叫了一声:“云筝?!云筝?!” 她刚才示意云秀去找云筝过来,就想利用云筝那身不寻常的本事,在关键时刻将她救出去! “叫什么?云筝是个丫鬟,你难道想让她旁观师父给你治病?”盛郎中覆身上来。将娇小玲珑的她严严实实盖住了。 云筝此刻正一个人立在窗户外面。 回廊外的雨很急,打在青砖石的院子里,声音特别响亮。连屋里的声音都盖住了。 不过云筝的耳力比一般人灵敏多了,她将屋里的一切听得清清楚楚,特别是夏暗香叫她声音。 她在回廊上走来走去,就是不想进去。 就当是给夏暗香一个教训吧…… 云筝撇了撇嘴。目光往黑黢黢的院子里扫了一眼。见四周没有别人,想了想,毅然转身离去,找到一个小耳房,钻了进去。 夏暗香在卧房里欲哭无泪,眼看被盛郎中点了两下穴道,就倒在床上动弹不得…… 这一夜,风大雨急。雨水将回廊都打湿了。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夏暗香披着衣裳从屋里出来。看着廊下的大雨,默默站了一会儿。 云筝从回廊的另一边走了过来,对夏暗香屈膝行礼,微笑道:“县主……” 她的目光暧昧不明地在夏暗香身上扫来扫去。 夏暗香可怜兮兮地看着她,眼中含泪道:“云筝,刚才你去哪里了?我怎么叫你你也不来!” 云筝做出吃惊的样子,道:“我刚才不是跟云秀说了,要去歇一会儿吗?她没有跟县主说?” 夏暗香白了她一眼,拖长声音道:“是吗?” “当然。”云筝答得很是沉稳,意味深长地道:“再说刚才盛郎中猴急猴急地,奴婢也不想坏了他的好事。” 夏暗香脸上浮起两团红晕,啐了她一口:“胡说八道什么?没有的事儿!师父就是给我查了一下身子,就睡过去了。我们师徒清清白白,天日可鉴!” “是!是!”云筝忍着笑,连声答道,她的眼珠转了转,又道:“县主,您到底想怎么办?明天他们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奴婢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夏暗香看了一眼黑黢黢的样子,转身往厢房行去,“跟我来。” 两人来到厢房,没有掌灯,就在黑暗中坐下。 夏暗香叹口气,道:“我是一片好心,想帮爹达成他的心愿。再说,沈夫人是他的结发妻子,虽然合离了,但是复合也不正好吗?”说完她看了云筝一眼,“坏就坏在,你做的催情香上……” 就是那香坏了事。 云筝忙道:“奴婢那香遇火即溶,他们一点证据都查不到的。” “可是那张绍天听见我们说话了,所以他才把我抓进去,扔给爹!”夏暗香说着,眼圈都红了,“我真是池鱼之殃!那张绍天太过份了!” “是是是!”云筝忙道,也皱了眉:“他亲耳听见我们说话,那可不好。” “是啊!”夏暗香揉了揉头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说着,她抬头,用充满信任的眼神看着云筝:“云筝姐姐,你出个主意吧!我一定听你的!” “县主,您不是有盛郎中吗?只要他说句话,他们还能不放您?”云筝有意将话题往盛郎中那边引,“您仔细想想,盛郎中能不能直接将您带回北齐?” 只要夏暗香回到北齐,肯定就没事了。 夏暗香苦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但是,你觉得可能吗?我爹好歹是东元国的亲王,他就这样被我失手刺死了,虽然我是自卫,可是他们不会就这样放过我的,一定要跟他们出气才行。” 云筝福至心灵,微微一笑,道:“县主,既然这样,您不如把那个人交出去吧……”她朝云秀住的耳房努努嘴,意思是,让夏暗香找个替罪羊。 再说云秀这个丫鬟,似乎发现她跟以前的云筝不一样了,老是在背后狐疑打量她。 云筝看她很是不顺眼。 ※※※※※※※※※※※※※※※※※※※※ 求推荐票。 下午有二更。 亲们如果还有月票,可以留着等月底三天双倍的时候再投。双倍从29号开始,亲们如果留着票那时候投,说不定某寒还能试一试以半年的倾世宠妻来爬月票年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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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普通老百姓口中的这些八卦。一般细节都不准确,但是大家也没想如同大理寺审案一样,桩桩件件都要弄得明明白白。 不过是茶余饭后找个乐子。说笑几句罢了,因此也没人真的关心那个北齐县主是谁。 只有东元国的世家高门和那些在朝为官的人家,才知道这北齐县主夏暗香,就是东元亲王以前的继女司徒暗香。 所以在高门中流传的这个案子。又比在一般老百姓中传得要更加绘声绘色的香艳…… 特别是长兴侯府的长兴侯夫人陆瑞枫在家里更是笑得前仰后合。想一次沈咏洁的难堪,就要乐得飞起来,对自己的丫鬟婆子道:“这夏暗香,还真有几分本事,可见是家学渊源。以后也不知哪个有福的娶了她做媳妇,可是要家门昌盛了!”她在心里,早就故意把“昌”换成“娼”…… …… 谢东篱一大早就坐着车,带着盈袖和盛青蒿来到京城元亲王府。 他们从车上下来。看见亲王府已经挂了白,换了白灯笼。仆役们都穿着白色孝服,腰缠麻带。 谢东篱一身素白锦袍,领口的黑曜石压扣扣得严严实实,头戴紫玉束发冠,他病了这一阵子,又有伤在身,确实清瘦了不少,越发显得清雅矜持,华贵难言。 盈袖也是素白软烟罗上衫,银地缠枝葡纹蜀锦间裙,头戴素白银器,面上脂粉未施。 因她正来月事,唇色也显得苍白,整个人如同玉雕一样,和谢东篱站在一处,正是一对无双玉人。 盛青蒿嘴里叼着一根草棍,懒洋洋从大车上下来,抬头一看,正好看见一缕阳光透过叶缝照了下来,落在前头的谢东篱和盈袖身上,不由一笑,暗道这两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阿顺也跟着下了车,快步上前去角门叫门。 采桑和采芸从后面的车上下来,跟在盈袖身后,亦步亦趋地走着。 元亲王府的门子开了角门,见是盈袖和谢东篱来了,忙拉开门,弯腰行礼道:“大姑奶奶,谢副相。” 谢东篱点了点头,也不说话,脸色平静淡然,先走了进去。 盈袖跟在他后面,进去之后问那门子:“丧事都准备起来了吗?棺木、灵堂,还有请的和尚道士吹鼓手,孝棚搭了吗?” 那门子忙道:“沈夫人和小王爷在呢,但是……”他支支吾吾看了盈袖一眼:“沈夫人昨夜病了,发了高热……” 盈袖顿时吃了一惊,忙道:“怎么不早点说与我听?”说着,连忙往内院行去。 谢东篱跟着她坐上小骡车,来到二门上。 盛青蒿就和阿顺一起慢慢走了过来。 他是存心想看看这亲王府,所以走得并不快。 小磊听说盈袖和谢东篱来了,急忙来到二门上迎接他们。 “姐姐,姐夫。”小磊穿着月白色素服,外面套着麻衣,头上戴着孝帽,匆匆忙忙对谢东篱行礼。 谢东篱抬了抬手:“小磊不必客气。”说着,又问他:“孝服在哪里领?” 小磊找了人带谢东篱去取孝服,他自己带着盈袖去见沈咏洁,一边苦着脸道:“姐姐,娘突然病了,我好担心……” 盈袖忙道:“不用着急,姐姐去看看。” 万一真的比较严重。他们不是还有神医吗? 盈袖一想到盛青蒿是他们这边的,心里就格外镇定。 姐弟俩来到沈咏洁住的院子,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气。 张绍天倒也不避嫌。蹲在门外的回廊上,拿着一把大蒲扇,在小炉子前拼命扇火。 那样高大魁梧的一个男人,蹲在回廊上,就像一座小山峰。 盈袖忍不住对小磊道:“张四爷没有回去?” 小磊摇摇头:“张四爷跟我住在一起。半夜娘那边的婆子过来说娘病了,张绍天才赶过来照料。已经请了太医,开了药。” 盈袖走上台阶。对张绍天福了一福:“张四爷。” 张绍天抬头,看见盈袖来了,才松了一口气。站起来道:“盈袖你来了太好了。你娘病了,我想送她回家。这里人来人往,很快就要大办丧事了,她不能帮忙。反而添乱。总是不好。” 盈袖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张四爷说得有礼,我先进去看看我娘。”走到一半的地方,她又回头,有意对小磊道:“小磊,你姐夫会在这里住几天帮你办丧事。” “啊?真的吗?”小磊紧绷的小脸这才松快下来。 在给元健仁办丧事这件事上,他虽然义不容辞,但到底还是个不到十二岁的孩子。很多事情并不懂。 先前有沈咏洁在,凡事都可以问她。但是现在沈咏洁也病了,要搬走,就他一个人,他心里还是有几分惶恐的。 想到谢东篱的伤势和病情,张绍天忍不住问了一句:“谢副相的伤好了吗?病情恢复得怎样了?” 盈袖无奈地摊了摊手,“还没大好,但是比以前好多了,这些事总是要做的。” 张绍天点点头,不再询问,继续关注自己药炉里的火。 小磊对张绍天道:“张四爷,我来扇火,你去准备准备,收拾东西,送我娘亲回忠贞国夫人府吧。” 那里是沈咏洁的住处,也是他们以前在东城坊区府住处。 张绍天巴不得马上离开这个亲王府。 元健仁死了,沈咏洁如果真的出面给他办丧事,最尴尬的就是张绍天了。 虽然他不在乎被人指指点点,但是却很在乎沈咏洁的心情。 盈袖进了屋子,看见沈咏洁潮红的双颊,忙道:“娘,怎么突然就病了?” 沈咏洁看着盈袖,慢慢坐了起来,对她苦笑道:“……我不得不病。” 盈袖略一沉吟,明白了沈咏洁的意思。 她是跟张绍天定了亲的人,那时候虽然是为了躲元健仁才跟张绍天定亲,本来是权宜之计,但是现在,她已经和张绍天慢慢有了感情。 女人就是这样,一旦将你放在心里,就会照顾到你的喜怒哀乐。 她怕张绍天尴尬,被人嘲笑,所以决定不帮元健仁办丧事。 其实这种王府的丧事,是有定制的,只要找宗人府的人来找规矩走就行了。 当然,有个大人帮衬肯定要很多。 沈咏洁决定离开,就是彻底将元健仁抛下了,不肯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她的性子也是如此,一旦放下,就绝不回头。 盈袖跟沈咏洁的性子很是相似,她明白沈咏洁的心情,忙道:“娘,我知道了,您不要着急,回去好好养病。我们五爷来帮小磊办丧事,一定给爹办得体体面面,风风光光。” “啊?东篱说来帮忙?那是再好不过了!”沈咏洁又惊又喜,拉着盈袖的手细问:“他的伤势怎样了?病情呢?会不会太劳累?” 盈袖忙道:“没什么,虽然还未全好,但是帮个忙还是可以的。” 两个人说着话,就听从窗外传来谢东篱跟张绍天说话的声音。 盈袖悄悄道:“您听,已经来了。” 沈咏洁忙道:“那我就可以放心走了。” 盈袖也想沈咏洁先离开,他们才好去找夏暗香的麻烦。 谢东篱已经对她说过,昨天的事,沈咏洁也牵扯到其中。 为了不让沈咏洁受辱,肯定是要先将她送走,然后再收拾夏暗香。 ※※※※※※※※※※※※※※※※※※※※ 加更送到,表忘投推荐票,记得投全票。o(n_n)o~。月票可以留到月底三天双倍的时候投。 年度人气作者票那个,一个账号只有一票,所以亲们如果已经投了,就不用再投了。o(n_n)o~。如果还没投,可以去试试投哈! 。(未完待续。) 第423章 抓起来 (第一更4K5,求推荐票) 谢东篱在院子跟张绍天打了招呼,似乎有些诧异他在这里。 张绍天刚刚收拾了东西过来,打量了谢东篱一番,见他身形消瘦,面色如玉,显得更加清越轩然,看上去真的是大病一场的样子。 张绍天点了点头,“这几天有劳你了。” “份内之事,应该的。”谢东篱颔首示意。 盈袖从屋里迎了出来。 谢东篱手里捧着一件孝服,见盈袖出来了,他对她招手:“我给你把孝服也取来了。” 他们身上已经穿着素服,但是要在素服外再套一层麻衣,戴上孝帽,所谓“披麻戴孝”。 盈袖走到谢东篱身前,张开双臂。 谢东篱给她披上麻衣,再戴上孝帽。 他的手势轻灵,一点都没有碰到盈袖。 张绍天目不斜视地走上台阶,去里屋接沈咏洁去了。 小磊看着姐姐、姐夫伉俪情深,心里总算是一颗石头落了地了。 还好,还好,这个姐夫,比以前那个准姐夫对姐姐要好多了…… 谢东篱给盈袖穿好△6,孝服,抬头对小磊道:“小磊,大理寺的衙差应该快到了,你要跟我们一起过去吗?” 小磊眼前一亮:“大理寺的衙差?!姐夫是说……?!”他的目光往盛郎中和夏暗香住的院子看了过去。 “当然。这种人,怎么能还住在王府?”谢东篱背了手,目光中掠过一丝不屑。“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那边几个人?” 小磊忙走过来,连连点头。赞同谢东篱的话:“我也是这么说。但是昨夜,那盛郎中将盛家搬出来,为北齐县主开脱,连皇祖父都不得不给他几分面子。” 谢东篱转身往外走,一边道:“嗯,我去听听,他是如何将盛家搬出来的。” 他们刚走到门口。就跟才进内院的阿顺和盛青蒿遇到了。 这两人没有坐骡车,而是一路走进来的。 谢东篱对他们点了点头,也没有对小磊介绍盛青蒿的身份。只是问阿顺:“大理寺的衙差来了吗?” 阿顺忙道:“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听见外院吵吵嚷嚷,似乎是已经来了。” “去让他们进来。”一边转身问小磊:“那几个人住在哪里?” 小磊忙道:“我亲自去领他们过去!”又说:“就住客院那边,姐姐知道地儿。” 盈袖走上前。对小磊道:“你去带大理寺的衙差进来。我先带他们去客院。” 夏暗香今日一定不能再让她躲起来了。 盈袖在前面带路,很快带着谢东篱、盛青蒿、阿顺,还有元亲王府里面的丫鬟婆子,以及侍卫管事,来到盛郎中和夏暗香住的客院。 这个院子昨夜已经盈袖下令被重兵包围,没有人出得去,也没人进得来。 现在盈袖带了人过来了,这些人当然不能不让她进去。 她现在能做亲王府一半的主。 “大姑奶奶!”围着院子的侍卫头儿过来给她行礼。叫的还是她娘家的称呼。 盈袖微微点头,“开门。”又问他们:“昨天没有人出入吧?” “没有!绝对没有!”那侍卫头儿立正行礼。转身命人打开大门。 厚重严实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盈袖率先走了进去。 谢东篱紧随其后,然后是阿顺和盛青蒿。 盛青蒿最是好奇,东张西望看个不停。 夏暗香早已起身了,气定神闲吃了早饭,正盘算要跟盛郎中磨一磨,让他尽快带她离开东元国。 盛郎中讪讪地坐在她对面,慢条斯理地吃着一碗粥,道:“暗香,昨夜师父累着了,不小心睡过去了,你不会怪师父吧?”言辞之间很是讨好她。 夏暗香含笑道:“师父您说什么呢?累了就睡不是很正常吗?我怎么会怪您?今天天气好,我们是不是应该早点离开东元国?” 盛郎中低头喝一口粥,道:“是该早些走。不过,光我不行,还得求皇后娘娘对你网开一面才行。” “干嘛还要求皇后娘娘?”夏暗香有些焦躁了,她总觉得皇后齐雪筠看不起她,不想跟她打照面,更不觉得皇后齐雪筠会帮她。 盛郎中却知道夏暗香犯下这么大的事,光靠他怎么可能将她平安带走?他只有拿出杀手锏,才有可能…… 幸亏他之前见过皇后齐雪筠一面,有了皇后的大把炳在手,不然还真没有法子解夏暗香的燃眉之急。 “你别急。我今日进宫求见皇后娘娘你,下午保证就能带你离开东元国。”盛郎中喝完最后一口粥,正要站起来,就见一道脆亮的女声从门口传进来,语锋似刀般锐利:“呵呵,杀了人,拍拍屁股就想走?我还从来不知道,我们东元国的律法,已经崩坏到这个地步了。” 正是盈袖走了进来。 她身穿孝服,头戴孝帽,面色雪白,整个人如玉雕一样,清丽如冬日里的皑皑白雪,凛然不可侵犯。 夏暗香吃惊地看着盈袖,忙道:“姐姐,可我是被逼的!是有人要陷害我!” 盈袖挑了挑眉,抱着胳膊堵在门口,“被逼的?谁逼你?难道你刺死我爹的剪刀,也是别人硬塞到你手上的?” “真的是有人陷害我!姐姐,我为了沈夫人的名声着想,本来不想说,但是今天你既然咄咄逼人,一定要置我于死地,我就不得不说了。”夏暗香一脸无辜,面上露出非常不忍的神情,似乎说出这种话,实在是违背她的本意。 盈袖就知道夏暗香肯定要把沈咏洁扯进来,所以她先前同意沈咏洁跟张绍天先行离去。免得面对这样难堪的局面。 现在沈咏洁已走,盈袖就可以毫无顾忌对付夏暗香了。 “夏暗香,你这是什么意思?跟我娘有什么关系?”盈袖撇了撇嘴。“你别两嘴一张,就能造谣。凡事都要讲证据,昨夜她刺死我爹,有那么多人亲眼目睹。现在来说我娘,你到底是什么居心?我娘是送你剪刀,还是将你叫到我爹的卧房?” 夏暗香一怔,忙道:“姐姐。我……” 她正要砌词狡辩,突然看见谢东篱默不作声地走了进来,站在盈袖身后。 夏暗香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谢东篱了。 此时见他乍一现身。夏暗香居然没来由就哭了起来,她双眸垂泪,看着谢东篱,哽咽地道:“姐夫。你帮我劝劝姐姐。我真的是被逼的!我是为了维护自己的贞节!我到现在都是清清白白,不信你可以找人验我的贞操!” 她这话一说,盛郎中突然面上一红,有些无地自容之感,忙别开头,看着另一处的方向。 站在夏暗香身侧一尺远的云筝听了这话,也将目光从谢东篱身上收回来,诧异地看着夏暗香。——怎么回事?昨夜他们不是已经……? 云筝看了看夏暗香。又看了看十分不自在的盛郎中,脸上的神情极为古怪。 盈袖沉下脸。双手握着拳头,恼道:“住嘴!你是不是贞节,关我们什么事?!谁要验你的贞操!谁稀罕你是处子还是荡妇!” 居然要谢东篱找人验她的贞操,盈袖一想就要吐了! 夏暗香忙低下头,道:“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想多了……” 盈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告诉自己不能被夏暗香乱了心神,这种人脸皮厚,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她要跟她吵起来,只能让人看笑话。 “我没有想多,只是你的脸皮太厚。”盈袖淡然说道,“再说,你是不是处子,跟这个案子一点关系都没有。夏暗香,我问你,昨夜你为何不在自己屋里,也不在酒席上,而是去了我爹的卧房?” 这个问题,夏暗香十分难以回答。 她咬了咬牙,道:“是张绍天张四爷将我带到爹的卧房!” 本来就是,虽然是张绍天将她打晕了扔进去的…… “那张四爷是在什么时候,在哪里将你带去的?当时谁在你身边?谁能证明?”盈袖一点都不含糊,不许夏暗香故意蒙混过关。 夏暗香一窒。 这个问题更难回答。 因为那个时候,她确实是自己偷偷从席上溜下来,来到元健仁住的院子,等着好戏上场的…… 她本来也可以让云秀或者云筝给她做假证,但是她住的院子,离元健仁的院子本来就很远,就算云秀和云筝给她做假证,这一路行来,也不可能只有这两个丫鬟看见,况且自己的丫鬟作证,本来就不那么令人信服。 这样一说,夏暗香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她真的不该提张绍天和沈咏洁。 提出这两人,只能证明她在这件事中牵扯很深。 还不如一开始就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被人打晕了扔进来了…… 这样一想,夏暗香马上改了话头:“……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只是晕迷之前瞥了一眼。” “晕迷?” “是啊,我是被人打晕的,然后扔到了爹的卧房里。”夏暗香越发委屈,悄悄看了谢东篱一眼,似乎在责怪他不为她说话。 “那就是说,你其实也没有看清到底是谁打的你?”盈袖捋清思绪,开始一点点将沈咏洁从这件事撕掳开,不留下任何线索,也不让夏暗香有任何翻供的机会。 “没有。”夏暗香马上摇头,她已经意识到,模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对她来说才是利益最大化。 “真的没有?”盈袖进一步确认,“那你先前说跟我娘有关,是什么意思?” 夏暗香一双美眸只看着谢东篱,喃喃地改了说法:“……要不是沈夫人将我娘和我赶出去,我也不会落到今天的下场。”一边说。一边看向盈袖:“姐姐,你知道我一向最敬重你。不管你怎么想我,我真的对你一点敌意都没有。爹的事。我也很难过,但是真的不关我的事。你要找的,是那个让爹突然失去本性发狂的罪魁祸首。我也是受害者。” “你是不是受害者,不是你说了算,得证据说了算,律法说了算,大理寺说了算。”盈袖一字一句地道。“而你昨夜亲手拿剪刀刺死我爹,罪证确凿,大理寺的衙差马上就要到了。你跟着他们去大理寺受审吧!” 夏暗香脸色变了一变,跺脚道:“姐姐,你真的不信我?!”说着,她转身扑向盛郎中。抱着他的胳膊。连声求道:“师父,师父,求求您,救救我,我不要去大理寺那个地方!那个地方不是好人家姑娘去的,去一次,就什么名声都没有了!” 盈袖嗤笑:“说得好像你还有名声一样!夏暗香,装傻卖乖这种事。做一次还行,做多了就没用了。” 盛郎中这才咳嗽一声。看着谢东篱和盈袖,满不在乎地道:“这件事你们说了也不算,我要带她进宫去见皇后娘娘。你们等皇后娘娘发话吧。” 刚才夏暗香说话的时候,谢东篱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也没有看她,只是盯着盈袖的后颈出神。 现在盛郎中说话了,谢东篱才抬眸看了他一眼,上下打量一番:“你就是那个盛郎中?”语气十分轻慢。 盛郎中很是不虞。什么叫“就是那个盛郎中”?难道还有第二个盛郎中?! 盛郎中整了整衣袖,咳嗽一声:“不才在下正是!” 谢东篱抱起双臂,居高临下地俯视盛郎中一眼:“你跟这个案子有关吗?” 盛郎中一愣,下意识摇头:“当然没有。” “那你是审案官员?” “也不是。” “你是苦主?” “当然不。” “你是凶手?” “你胡说什么?”盛郎中怒了,“我怎么会是凶手?” “好,你既然不是审案官员,也不是苦主,更不是凶手,那你凭什么管这个案子?”谢东篱放下胳膊,往前走了一步,目光森然地看着盛郎中,“就凭你脸大?” 原来是在嘲讽他! 盛郎中大怒,仰头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敢这么跟我说话,还想不想我给你治病了!” 夏暗香忙拉拉盛郎中的胳膊:“师父,您别生气!”一边含泪对谢东篱道:“姐夫,我师父是我专程请来为你治病的,我听说你性命垂危,十分担心……姐姐会不开心,才求了我舅舅,千方百计请来盛郎中。”说着,她顿了顿,脸上带出骄傲,“姐夫,你还不知道吧?姐姐没有跟你说吗?这盛郎中,就是大名鼎鼎的神农盛家传人。别说是我舅舅,就连北齐和东元国的皇帝,都要给他三分薄面。” 她话音刚落,小磊已经带着大理寺衙差进来了,乌压压的人站了满满一堂屋。 谢东篱理都不理,果断往身后招了招手,指着夏暗香厉声道:“抓起来!” ※※※※※※※※※※※※※※※※※※※※ 求推荐票。 下午有二更。 亲们如果还有月票,可以留着等月底三天双倍的时候再投。双倍从29号开始,亲们如果留着票那时候投,说不定某寒还能试一试以半年的倾世宠妻来爬月票年榜。 还有,如果账号里有没投过的读者票,请给某寒在年度人气作者评选里投一票。每个账号都有一票的。作品年榜俺的希望渺茫,因为这一次月票年榜按书排名,不再按作者一年得到所有月票排名,俺这个五月结文开新书的人就被坑得最是彻彻底底。如果按以前的算法,俺今年一共得了三万三千张月票,妥妥的前十。但是现在突然改规则,按书排名,盛宠的一万三千月票只能分开算,不能加在一起。倾世宠妻到现在上架六个月,只有两万多月票,拼不过别人上架一年的书。所以希望亲们能给俺投一票年度人气作者。谢谢~~~ 这个人气作者评选,用起点客户端也能投的,点最底部“发现”,进去后点最上面“2015福布斯年终盛典开启”,然后找到年度人气作者→_→女生作品就能投票。 。(未完待续。) 第424章 记仇 (加更求推荐票) 谢东篱的声音低沉浑厚,朗声说出来的时候如有磁性,十分动人。 但是当他冷着脸发号施令,要将你抓起来的时候,估计没人会觉得他的声音动听了。 夏暗香难以置信地抬头,满脸哀戚之色,怔怔地看着谢东篱,泪水顺着她姣好的脸蛋流了下来,“姐夫!”她低叫,“我是冤枉的!我真是冤枉的!我是被人陷害的!你要信我!你一定要信我!”说着,她又转头看向盈袖:“姐姐!我是被陷害的!爹对我那么好,我就算是自己去死,也不会杀他的!你信我啊!你一定要信我啊!” 盈袖慢条斯理地道:“凡春运,刚才你还说你为了捍卫自己的贞节,被逼下手。现在怎么变成就算自己去死,也不会杀他?难道用剪刀扎死我爹的人不是你?” 夏暗香愣了一下,这时几个大理寺差婆一拥而上,已经将夏暗香堵住嘴反绑起来。 盛郎中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谢东篱完全不买他的帐,心里很不虞,他挥舞着双手大叫道:“快放开她!我用盛家名声担保,你们抓了她,一定会后悔的!” 谢东篱看着他冷冷地道:“←↗,盛家传人了不起?犯了法不用坐牢?杀了人不用偿命?——盛郎中,你利用盛家的名头在外面招摇撞骗,你想过盛家的感受吗?” 盛郎中眯了眯眼,上下打量谢东篱一番,道:“你这人刚受过重伤。而且伤在肺腑之间,刀伤没有入骨,但是你流血太多。所以身体虚弱。还有,你有隐疾,如果没有我,你这辈子也好不了!” 盈袖听到这里,倒是迟疑了一下,她看了看谢东篱,又看了看盛郎中。再飞快地瞥了一眼站在谢东篱背后沉默不语的盛青蒿,有些拿不定主意。 难道这个盛郎中真有法子治好谢东篱?难道他真的能比正牌的盛家后人还要厉害? 盈袖的迟疑看在谢东篱眼里,他的目光移向她。刚才的凌厉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让人心醉的温柔和煦,“骗子总是会说大话。你要信他们就上当了。” 盛郎中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说我是骗子?!哼!等下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厉害!”说着。他大步往门外行去。 云秀见了忙叫道:“盛郎中。您不管我们县主了?!” 盛郎中没有回头,大声道:“我要进宫见皇后娘娘,你们稍等!” “谁等你?好大张脸……”盈袖冷冷地道,“如果你有事,麻烦去大理寺。好走不送!”说着,她回头看向那些大理寺的差婆:“将她带走!” 大理寺的人将夏暗香压入囚车,往大理寺行去。 云秀见了心里着急,忙对云筝道:“云筝。我们跟去看看?” 云筝目光幽深地瞥了谢东篱一眼,垂眸拉起云秀的手:“嗯。我们一起去吧。” 谢东篱也转身就走。 他带着盈袖、小磊,还有盛青蒿跟着来到大理寺。 因夏暗香是北齐县主,又牵扯到东元国亲王的命案,大理寺这边由大理寺卿坐堂审案。 夏暗香被推搡着跪到堂下,她已经哭得眼睛都红肿了,看上去十分可怜委屈。 元健仁被杀一案,正式入大理寺开审。 很多人得到消息,赶来看热闹,很快就将大理寺堂前围得水泄不通,而且都是世家高门中人,普通老百姓还不知道今日开始审案。 不过,当他们看见大理寺堂前的人越挤越多的时候,也纷纷围过来看热闹。 陆乘元昨夜就听说了这件事,一晚上没睡。 他想来想去,只能想出来一定是元健仁垂涎夏暗香的美貌,逼奸于她,夏暗香才被逼反击,错手杀人的。 他一大早起来,就去请京城最好的状师石德石大状,来帮夏暗香打这场官司。 虽然知道未必打得赢,但是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一定要等到夏暗香的舅舅从北齐赶过来救她。 现在听说夏暗香终于被带到大理寺开审了,陆乘元也带着石大状赶到大理寺。 大理寺卿在堂上威严地一拍惊堂木,问道:“下跪何人?报上名来!” 夏暗香哭得嗓子都嘶哑了,也不回答,一个劲儿地道:“我是冤枉的!我被人陷害!我是被逼的!” 陆乘元带着石大状,艰难地从人群中挤了进来。 “启禀大理寺卿,陆家四公子陆乘元带了大状过来给夏暗香声辩,请问大理寺卿,允不允许他上堂?”大理寺衙差上来问大理寺卿的话。 谢东篱和盈袖坐在大理寺卿下首的位置,两人听见这话,不由对视一眼。 大理寺卿虽然是主审官,但还是要看谢东篱的脸色。 谢东篱无所谓地点了点头,“虽然是犯人,但是也有请状师的权利,就让他们进来吧。” 大理寺卿忙道:“宣状师上堂。” 陆乘元带着石大状走上堂,对大理寺卿躬身行礼。 石大状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对大理寺卿拱了拱手,道:“在下石德,今日被陆四公子延请,给北齐县主夏暗香做状师,请大理寺卿……” 他的话没有说完,谢东篱慢慢站了起来,看着石大状,面无表情地道:“石德?你确定你要做这个案子的状师?” 石德这才发现谢东篱也在堂上,一下子愣了。 他可是知道这位谢副相的口才了得,经过他手的官司,没有状师敢插手,因为那只会自取其辱! 状师靠什么吃饭?当然是嘴皮子。 打官司要人证物证,同时也要有嘴皮子能把这些人证物证串联起来,或者推翻这些人证物证,所以状师的作用也是很大的。 但是论耍嘴皮子,东元国谢东篱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就算东元国排名第一的石大状也不例外。 石德的脸上一下子褪去血色,他结结巴巴地对谢东篱行了礼,陪笑道:“谢副相安好,听说你前儿大病了,如今已是好了?” 谢东篱看着他,背着手,也不回答他的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一副“你要当状师先跟我过过手”的模样。 石德哪里敢跟谢东篱对掐,那真是老寿星找砒霜吃,活得不耐烦了! 他立刻拿了主意,转身对陆乘元拱手道:“陆四公子,这个案子我帮不了您,您还是另请高明吧!——告辞!”说着,转身匆匆离去,推开外面围观的人群,一溜烟跑了,生怕跑慢了,就被谢东篱记住了…… 大家都知道,谢副相这个人是很有才,特别是记性很好,很会记仇。 陆乘元一看连京城最好的状师的不敢接这个案子,顿时傻眼了,他忍不住怒视着谢东篱,道:“谢副相,您真是什么意思?当堂威胁我的状师?” 谢东篱一掸衣袍,坐回刚才的位置,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道:“……威胁?你哪只耳朵听见我威胁了你的状师?” 确实,刚才大家听得清清楚楚,谢东篱只是问了一句,“石德?你确定你要做这个案子的状师?” 难道连问都不许问? 没有这个道理! 陆乘元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凄楚地盯着跪在堂下的夏暗香。 这么多年不见,她长大了,也更美貌了,就算双眸红肿,也是我见犹怜。 陆乘元见她跪在那里,低头弯腰,双肩微抖,心里一阵酸涩,恨不得自己跪上去,以身相替! 夏暗香这时转过头,看了陆乘元一眼,眨了眨红肿的眸子,声音沙哑又惊讶:“是……陆四公子?你怎么在这里?”顿了顿,又道:“是公子给我请的状师?真是多谢公子!” 陆乘元握了握拳,咬牙道:“暗香,你别怕,大理寺卿是个清官,定不会屈打成招!谢副相也是正人君子,不会为难于你的。” “陆四公子,请你不要在公堂上大放厥词。”盈袖严肃打断他的话,“凡春运刺死我爹,是很多人亲眼所见,你怎么能说屈打成招这种话?还有,我夫君是不是正人君子,跟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她杀死的是我爹,请陆四公子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 “谢副相夫人,你是暗香的姐姐,她一向敬你爱你,她的性子你还不明白?善良仁厚得连蚂蚁都不舍得踩死,她怎么会杀人?!”陆乘元悲愤说道。 盈袖冷笑,挑了挑眉,道:“她为什么会杀人,你问她不就好了,问我做什么?” “她不会杀人!”陆乘元吼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双眸红通通地,眼下都是青黑,明显昨夜没有睡好的样子。 “死的不是你爹,你倒是说得轻松。”盈袖双手阖了起来,如果陆乘元再上前一步,她不介意给他点儿厉害瞧瞧。 夏暗香对陆乘元露出感激的神色,忙道:“陆四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相信大理寺卿,相信我姐姐,也相信我姐夫,他们都是好人,一定会还我一个公道!” 陆乘元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他哀伤地看着夏暗香,摇了摇头:“傻丫头,你还信他们?你姐姐明明是要置你于死地!” “住嘴!”谢东篱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在他白皙的面庞上特别明显,他转头,对着大理寺卿冷冷地道:“大理寺卿,我要告陆乘元当众污蔑我妻子。按东元律例,污蔑当朝一品夫人,当责五十大板,戴枷三日,罢去一切军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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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一巴掌打在陆乘元脸上,怒道:“陆乘元,你赶快给我回家去!这件事跟你屁相干!你是不想活了,还来瞎掺和?!” 那人是陆乘元的小叔,他捂着脸,咬了咬牙,看着地上跪着的夏暗香对他露出凄楚的神色。只觉得热血上头,一把推开他小叔的手。和夏暗香并肩跪在一起,对大理寺卿磕头道:“赵大人,都是我的错,想罚,您就罚我吧!” 大理寺卿见闹得不像,也恼恨陆乘元不知好歹,明明跟他无关,为了个女人,在堂上弄得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家人宗族前程都不要了,也是时候要罚他一下。 “那好,陆乘元,你既然自动认罪,本官就不客气了。——来人!将陆乘元拖过来,当堂打五十大板!然后拖到门口戴枷示众三日!”大理寺卿扔下签牌,命衙差行刑,又对谢东篱道:“罢黜一切军职,不是大理寺能做主的,这一条,还望谢副相体谅。” 谢东篱点了点头。 陆家小叔见了,气得七窍生烟,忙追着谢东篱求情:“谢副相,打就打了,戴枷就不必了吧?!” 要是陆乘元在大理寺门口戴枷三日示众,以后陆家真是在京城抬不起头来了。 陆乘元还没有定亲,这以后怎么还找得到好媳妇? 谢东篱看也不看他,只是道:“祸福无门,惟人自召。他既然犯傻出头,就要承担后果。你们陆家,就当没有这个不孝子吧。” 这是暗示陆家,应该将陆乘元逐出家门除族的意思。 陆乘元惊惶回头,看了看谢东篱,又看了看自家小叔,怒道:“谢副相,您不能逼人太甚!” 谢东篱平静地移过目光,皱眉道:“我不喜跟人争吵。一切按律法办事,谁也不能超脱于律法之上。”说着,他回头,对站在他身后的阿顺道:“去找六爷传话,就说是我说的,这陆乘元触犯律法,按律当罢黜一切军职。” 陆乘元这两年在北面兴州从军,憋着一口气,也从最底层的小卒爬到现在校官的位置。 虽然比一般普通军士升官快了一些,但也是自己辛辛苦苦流血流汗换来的,却被谢东篱一句话就废掉了,心里非常不服气,大叫道:“你凭什么插手管军职?你不过是副相!” 谢东篱转眸看他,冷冷地道:“一,这是律法所定,你若不服,上书改律法。二,军职比文职需要更清醒的头脑,更强大的服从。这两样你都不具备,让你这种人待在军中,只会给军中拖后腿,还是早些将你清出去,给别的更合适的人腾位置的好。” 谢东篱副相的位置,主掌刑律和兵部,因此军中人员的罢免,副将以下的位置,谢东篱都是可以说了算的。 更何况陆乘元刚才犯的错罪证确凿,谁也没法为他说话。 很快,大理寺的衙差搬了长凳过来,将陆乘元绑在长凳上。褪去他的外衫,只穿中衣,举起棍子狠打起来。 头几下陆乘元还能忍住。十下之后,他觉得屁股上就像刀割一样,痛彻心肺。 “陆四公子,你这是何苦呢……”夏暗香膝行到陆乘元附近,哭得哽咽难言,很快,她又膝行到盈袖面前。对她磕头道:“姐姐,姐姐,都是我的错。你放了陆四公子吧!他不是有意的,他只是一时心急!” 盈袖问她:“那你是认罪了?” “认罪?”夏暗香抬起头,疑惑地道,“什么罪?” “我爹是你杀的。当然是杀人罪。” “不是不是!我不是说那件事!”夏暗香的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陆四公子这件事是我的错。但是爹真的不是我杀的!我是被人陷害的!” “还说?”盈袖不理她了,转头看向大理寺卿,“大人,您该怎么审案,就怎么审案吧。” …… 皇|宫里面,皇后齐雪筠刚刚起身,就听说盛郎中求见。 盛郎中的名声早就传开了,元宏帝和皇后齐雪筠也是见过他的。宫里的人更是不敢阻挠,马上就去皇后齐雪筠那里传话。 “宣他进来吧。”皇后齐雪筠对着镜子照着自己日渐衰老的容颜。很是不甘心地摇了摇头。 如果这盛郎中,能跟他师父一样厉害就好了…… 盛郎中走到皇后齐雪筠住的寝宫偏殿里,对她拱了拱手,道:“皇后娘娘,在下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啊?没想到盛家传人也有求人的时候。”皇后齐雪筠意味深长地道。 她脸上抹着厚厚的粉,但是依然掩盖不了那些被风吹日晒引发的斑点和皱纹。 当然,她的年纪也到了,不是以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盛郎中笑了笑,道:“谁没有求人的时候?盛家人也是人。”说着,他面色一凝,道:“皇后娘娘,此事紧急,还望皇后娘娘帮我一次,将北齐县主夏暗香从大理寺救出来,让我带她回北齐!盛某定有重谢!” “夏暗香啊?”皇后齐雪筠心里一喜,脸上露出笑意,“这件事太大了,本宫怎么帮啊?她杀元亲王的时候,本宫也在元亲王府,听说很多人亲眼目睹她刺死了元健仁,你说,这要本宫如何帮?元健仁的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别说夏暗香只是一个御封的县主,就算她是北齐公主,犯了这件事,也不是容易脱身的。” 盛郎中深吸一口气,似笑非笑地看着皇后齐雪筠上下打量一番,道:“如果是容易的事,我也不来求皇后娘娘了。如今那谢东篱咄咄逼人,东元国的皇帝恐怕也不肯放走夏暗香。没法子,我只好向东元国最有权势的皇后娘娘求救了。您要出手,救夏暗香一命不是轻而易举?” 这种奉承皇后齐雪筠是爱听的。 但是这件事,实在是太难了。 她虽然在东元国也有自己的势力,但是这件事,对于元宏帝来说,就像是他的逆鳞。 当年他为了保留这个孩子,做出了多少努力?甚至将自己都瞒了十几年…… 皇后齐雪筠想起当年的事,有一瞬间的出神。 再说了,夏暗香是张兰莺那个贱人的女儿,她对张兰莺恨之入骨,又怎么会去救她的女儿? 想她死还差不多! 盛郎中求了半天,皇后齐雪筠都不松口,他知道他没有别的法子了,只有把自己的杀手锏使出来。 “皇后娘娘,其实有件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盛郎中的目光往偏殿里伺候的宫女太监们面上看了一眼。 “什么事?但讲无妨。”皇后齐雪筠一点都不在意地说道,一边伸着手,让大宫女给她在指甲上涂凤仙花汁。 盛郎中呵呵笑道:“您确定吗?我要说的事,是我师父当年说与我听的。那是很多很多年前,北齐出了一株幽灵兰,我师父闻讯而至……” 皇后齐雪筠的手抖了抖,那大宫女一不小心,将凤仙花汁涂到了皇后的手指头上。 皇后齐雪筠变了脸,沉声道:“你们都下去吧。” 偏殿里的宫女太监们忙躬身退下,诺大的偏殿里,只留下皇后齐雪筠和盛郎中两个人。 “你什么意思?”皇后齐雪筠脸色惊疑不定,不知道这人知道多少当年的事。 ※※※※※※※※※※※※※※※※※※※※ 周一了,求推荐票!推荐票很重要哦!!! 下午有二更。 亲们如果还有月票,可以留着等月底三天双倍的时候再投。双倍从29号开始,亲们如果留着票那时候投,说不定某寒还能试一试以半年的倾世宠妻来爬月票年榜。 还有,如果账号里有没投过的读者票,请给某寒在年度人气作者评选里投一票。每个账号都有一票的。 希望亲们能给俺投一票年度人气作者。谢谢~~~ 这个人气作者评选,用起点客户端也能投的,点最底部“发现”,进去后点最上面“2015福布斯年终盛典开启”,然后找到2015年度人气作者→女生作品就能投票。(未完待续。) 第426章 回春膏 (加更求推荐票) 盛郎中没有说话,脸上露出饶有兴味的神情,目光在皇后齐雪筠脸上流连忘返。 这种姿态,其实是很犯忌讳,很大不敬的做法。 没有人敢这样直愣愣地盯着皇帝、皇后的面容细看。 但是盛郎中的目光是不同的。 就像是工匠在看自己烧制出来的瓷器,绣娘在看自己绣出来的绣品,目光充满了得意和赞赏。 总之,不是看人脸的眼光。 就这种眼光,才让皇后齐雪筠心惊肉跳到忘了发怒。 她别开脸,避过盛郎中的目光,结结巴巴地道:“……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北齐的幽灵兰,跟你师父有什么关系?” 盛郎中嗐了一声,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目光紧紧落在皇后齐雪筠的面上,声音轻缓,但是落在皇后齐雪筠耳朵里,却不啻于雷霆万钧。 “……你的鼻子做得很好,高直挺拔,到现在都没有塌陷。我算一算,至少超过三十年了吧?我师父的手艺,就是鬼斧神工……”盛郎中仔细看着皇后齐雪筠的面容,满意地看见她的神情更加慌乱。 ♂, 皇后齐雪筠下意识用手捂住鼻子,闷声道:“你不要胡说八道,我的鼻子本来就长得好!” 盛郎中嘿嘿一笑,绕着皇后齐雪筠又转了一圈,看着她的侧颜,点了点头,“眼角拉开过,眼皮也割过。不过这是小事,我都能做。但是鼻子……你那个精致的鼻子,实在是太完美了。”说到这里,盛郎中突然顿了顿。他隐隐约约想起来,这种样子的鼻子,他好像刚刚见过一个特别像的…… 到底是谁的鼻子呢? 高直挺拔,鼻翼适中,鼻准丰润,在相术上是极为有福气的面相。 皇后齐雪筠被盛郎中的目光看得全身颤抖,忙后退几步。放下手,心一横,眼里已经露出杀机。冷笑道:“好了,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再胡搅蛮缠,你的徒弟大概已经被砍了头了!” 盛郎中回过神。笑着道:“那好。我就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首先,我师父知道我来了东元国,也知道我是为了东元国的幽灵兰而来,他老人家还等着呢。” 这是警告皇后齐雪筠,不要有杀人灭口的心思。 因为真正知道这件事的人,是他师父,杀了他也没用。 再说盛家的人,是那么好杀的吗? 皇后齐雪筠刚刚升起的杀心果然被盛郎中这句话给浇灭了。她眼神阴晴不定地看着盛郎中,琢磨着要如何对付他。 盛郎中捋捋胡须。转头看了殿外一眼,又道:“其次,我知道你以前的样子不是这样的,是我师父出手,才让你有这样的样貌。至于他为什么要改变你的样貌,大概只有你知、北齐夏督主知了。” 这又是在示好,表示自己不会拆穿她。 事实上,拆穿齐雪筠,对盛郎中一点好处都没有,坏处倒是不少。 最起码的一点,就是没人帮他救夏暗香了。 皇后齐雪筠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脸上堆起笑意:“这不劳你操心。刚才你说要救夏暗香,本宫实在没有信心,你要知道,她杀的不是一般人,而是陛下元后的唯一嫡子……” 盛郎中在心里嗤笑:如果不是因为杀的人是元健仁,他会需要来求皇后齐雪筠吗?如果是一般人,那些人看在盛家面子上就会马上放人! 盛郎中对盛家的招牌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只是牵扯到皇族命案,光有盛家招牌估计不行,还得加上皇后的助力,才能救得了暗香。 “这我知道,所以我才马上来求皇后娘娘。”盛郎中将自己背着的药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支黑玉长匣子,双手呈给皇后齐雪筠:“皇后娘娘,这是我师父亲手研制的回春膏,对于女子容貌来说,有妙手回春之效。哪怕六十老妇,用了这回春膏,也能宛若三十来许,可以祛除一切斑点、痘疤、伤痕和皱纹。在下就用这回春膏,换皇后娘娘一纸敕令,救我徒儿一命!” 皇后齐雪筠怦然心动,“真有这么好?!” “我以盛家千年盛名发誓,绝对有奇效!”盛郎中胸有成竹,“不信,您先去用一用,等一刻钟,马上就能感觉不一样。” “那本宫可是要试一试了。”皇后齐雪筠马上接了过来,回到后殿去了。 盛郎中背着手,在偏殿耐心地等了一刻钟,终于看见满脸喜色的皇后齐雪筠从后殿转了出来,笑着道:“果然是盛家出品,童叟无欺。——也罢,本宫就给你一道懿旨,你拿去大理寺,让大理寺看在北齐和东元两国交好的份上,对北齐县主网开一面。” 齐雪筠用了这回春膏,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刻钟,她也能感觉脸上的肌肤明显变得紧凑,不再松松垮垮。这已经很难得了。 可想而知,假以时日,她脸上那些斑点、皱纹,肯定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于齐雪筠来说,这个回春膏,简直能值东元国半壁江山! 盛郎中大喜,忙躬身道:“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齐雪筠命人写了懿旨,盖上皇后金印,又道:“但是就这样放走是不可能的。你使人通知北齐,让她舅舅拿五千两金子来赎。” 只要不用偿命,金子不成问题。 盛郎中自己都能轻轻松松拿出五千两金子。 他忙道:“这个容易,等下我去跟他们交涉,看他们是要治病救命呢,还是要金子。” 他知道自己的价值。 神医在任何时候都比金子要抢手。 皇后齐雪筠点点头,笑道:“那倒是。你自己就很有本事。去吧,夏暗香真是福大命大,这一次多亏你了。” 皇后齐雪筠命自己身边的总管大太监庆儿带着懿旨跟盛郎中一起去大理寺。 他们来到大理寺的时候。陆乘风的五十大板刚刚打完,他被打得奄奄一息,屁股都打烂了,血糊在中衣上,几乎站不起来。 但是谢东篱一点都不容情,不许他养病治伤,要他马上去大理寺门前戴枷示众。 因他屁股被打烂了。站不住,只好在大理寺门前跪了下来。 陆乘风这一番为了夏暗香丢尽了脸,失去了军职。很可能连他陆家子的身份也要没了。 整个东元国京城的世家高门,没有姑娘再愿意跟他结亲。 盛郎中带着庆大总管进来,看见门口跪着一个戴枷的锦衣公子,好奇地问了一声。 待知道这人是为了夏暗香弄成这个样子。心里泛起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他扬着头。大步往大理寺堂上走去。 “大人,外面有皇后娘娘派来的庆大总管,还有盛郎中,说有懿旨。”大理寺的衙差上来回禀。 大理寺卿只好从堂上下来,和谢东篱他们一起接旨。 庆大总管对谢东篱使了个眼色,才展开皇后齐雪筠的懿旨大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后诏曰:北齐县主为保贞节,误杀东元亲王。其情可悯,其状可嘉。尔等不可徇私枉法,屈打成招,坏两国邦交。且北齐县主亦为盛家之徒,身份贵重,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不可以常人待之。东元亲王被杀,亦属自作孽,北齐县主可以五千金罪赎。钦此!” 听完皇后齐雪筠的懿旨,大理寺卿看了看谢东篱,迟疑着不敢接旨。 刑部这一块是归谢东篱这个副相管辖,他对沈大丞相和元宏帝负责,可不用对皇后齐雪筠负责。 谢东篱走上前来,先对庆大总管拱了拱手,道:“庆大总管辛苦了。” 庆大总管尴尬地点了点头,“谢副相可是大好了?” “没有。”谢东篱摇了摇头,“但是岳父被人杀了,小舅子年纪小,我夫人又腼腆仁善,不善与人争执,我就算病得再重也不得不出来帮衬一把。” 堂上的人听了谢东篱的话,脸上不由抽搐起来。 他夫人盈袖腼腆仁善?! 刚刚那伶牙俐齿将夏暗香问得哑口无言的人是谁?! 难道大家都眼瞎耳聋?! 谢副相忒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但是大家想归想,面上还是一致严肃地道:“谢副相说得对!您不出来主持大局是不行滴!” 说话间,谢东篱的堂弟,代行副相一职的谢东兴也来了,恭恭敬敬站在他身边,听他说话。 谢东篱对着大家颔首示意,俊美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看得大家目醉神迷。 盈袖极力露出一脸温柔的样子,配合谢东篱的说辞。 谢东篱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微翘,回头又对庆大总管道:“庆大总管是皇后娘娘的心腹,我一向对皇后娘娘忠心耿耿,今儿就不拐弯抹角了。” “您请说。”庆儿甚至给谢东篱行了礼。 谢东篱将他手上的懿旨阖起来,交回他手里,叹息道:“今儿我就徇个私,当没看见这道懿旨,也没听见这道懿旨,您赶紧拿回去,给皇后娘娘销毁吧,不然可是要给皇后娘娘惹大祸!” “这是何意?”庆儿愣住了,“这道懿旨有何不妥?” “不妥之处太多了。”谢东篱摇了摇头,“先不说后|宫不可干政。就算皇后娘娘一向忠于国是,帮理政事,可这是刑律,不是政事,皇后娘娘不该管,也管不了,倘若管了,可是要引天下人唾骂。再则,皇后娘娘说我东元国律法是‘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确实没有说错。但是,这杀人嫌犯,并不是东元国人。所以她的县主封号,对于我们东元国来说,是不算数的,这刑不上大夫的豁免,她肯定是用不上了。最后,说惩治她会引起两国邦交败坏,谢某实不敢苟同。” 盛郎中一窒,没想到谢东篱连皇后的帐都不买!忙道:“难道皇后娘娘说错了吗?我徒弟是北齐县主,难道你东元国就敢治她的罪?” 谢东篱一笑,拂袖对着盛郎中道:“盛郎中初来乍到,大概不知道吧?别说北齐的县主,就算北齐的大皇子,在我们东元国犯了事,还不是得按东元国的律法来办?北齐大皇子犯事至今在逃,至今连面都不敢露。——盛郎中,你以为,这个北齐县主,能比北齐大皇子的面子还大?” 北齐大皇子在东元国失踪,北齐都没有兵戎相向,何况一个区区县主?况且夏暗香并不是真的皇室血脉,不过是看在夏凡面子上给的好处而已。 盛郎中被谢东篱说得哑口无言,气得胡子一翘一翘,心知皇后齐雪筠的懿旨是不管用了,他索性看向大理寺堂上的这些人,决定用自己的本事来救出暗香! ※※※※※※※※※※※※※※※※※※※※ 加更送到,表忘投推荐票,记得投全票。o(n_n)o~。 还有,如果账号里有没投过的读者票,请给某寒在年度人气作者评选里投一票。每个账号都有一票的,如果投过就不用再投了。 这个年度人气作者评选,用起点客户端也能投的。 如果是安卓手机,点最底部的“账号”,“2015福布斯年终盛典开启”在页面中间的位置。 如果是苹果手机,点最底部“发现”,进去后点最上面“2015福布斯年终盛典开启”,然后找到2015年度人气作者→女生作品就能投票。 。(未完待续。) 第427章 真假 (第一更,求推荐票) “我确实不知道北齐大皇子的事。”盛郎中抚着长须,慢慢走到坐在大理寺卿下首的刑部左侍郎旁边,看了看他的脸色,突然道:“这位大人,我看你面颊两侧蟹爪纹明显,敢问你身体右侧肝脏部位,是不是每日进食后必有淤痛感?” 刑部左侍郎愣了一下,忍不住点头连声道:“盛郎中说得是,我确有此症。不过并不严重,偶尔发作而已。” “大人,您这病不是不严重,只是还没有严重发作而已。”盛郎中面含微笑,看了堂上众人一眼,“面颊两侧属肝,蟹爪纹是肝病前兆,已有淤痛,则是肝变在即。大人……”他又看向刑部左侍郎,“您应该赶紧找太医医治,保肝救命啊!” “啊?这么严重?!”刑部左侍郎额头上的汗珠都出来了,伸手捂着自己的肝脏部位,好像不进食也在隐隐作痛了。 盈袖下意识回头看了盛青蒿一眼。 从他们来到大理寺堂上之后,盛青蒿一直没有说话,悄没声息地将自己隐藏起来,就跟阿顺一样像个小厮。 盈袖不知道他为何不马上拆穿盛郎中,眼看着盛郎中在堂上又开∷,始卖弄医术,收买人心,盈袖的手心都出汗了。 盛青蒿看见盈袖焦急的双眸,微微一怔:这双眸子简直会说话……他对盈袖缓缓点头,表示盛郎中说得都是对的,也不算是浪得虚名。 盈袖眼里露出失望的神色。 盛青蒿背着手,对她笑了笑。又缓缓摇头,这是让她不要担心的意思。 盈袖闭了闭眼,转头看向盛郎中。 只见盛郎中又看向堂上坐的另一位官员。 这位是刑部右侍郎。 刑部尚书没有来。只有刑部左右侍郎前来听审。 “这位大人,你鼻翼两侧颜色不均,或浅黄,或淡绿,还有椭圆形豆样瘢纹出现,敢问你右侧第三、四根肋骨处是不是时有刺痛?”盛郎中问的就是刑部右侍郎。 右侍郎面色一沉,“难道我也有病?” “正是。大人的病。比刚才那位大人还要严重些。当然,也都是风起青萍之末,如果不防微杜渐。一定会小病酿成大病,一发不可收拾。”盛郎中郑重点头,“你的病,在胆囊。比刚才那位大人的病要难治一些。我还需回去请示师父,才能定夺。” 刑部右侍郎摸了摸自己右侧第三、四根肋骨的地方,确实有些疼。 盛郎中见自己露了两手,将堂上的人都震住了,心里得意,转头看向坐在最上首的大理寺卿:“大理寺卿大人,不才看您很久了,其实您的病。才是真正到了最严重关头,不治不行了。” 大理寺卿威严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盛郎中拱了拱手,目光从堂上溜到堂下,将在场所有人的面容都看了一遍,才转回头,对大理寺卿道:“大人您面色黧黑,嘴唇发青,指甲呈淡紫色,眼底萎黄,双颊黑里透红,这都是宿心疾的来头,已经到了马上就要发作的地步。幸亏遇到我,还能救您一命。”说着,盛郎中打开自己背着的药箱,从里面取出一个小药瓶,“这是治疗宿心疾的灵药,每次心悸不能呼吸的时候,只要吃上一粒,马上见效。虽然不能治愈,但是只要有我盛家的素心丸,您的性命就可保无忧。——大人,您愿不愿意笑纳?” 堂上一片静默。 盛郎中此举,当然是展示盛家医术的玄妙神奇之处,让大家对盛家更加敬仰拜服。 夏暗香作为盛家传人的徒弟,无疑会得到盛家的庇护,这重身份,甚至比她北齐县主的身份还要给力。 如果一定要夏暗香抵命,无疑一定会得罪盛家。 而得罪了盛家,以后如果得个什么疑难杂症,需要盛家救命的时候,怎么办? 天下人什么口都可以夸,就是不敢夸自己永远不会得病。 这也是为什么,盛家的地位在大周朝以后,在中州大陆的民众心里越来越高的原因。 盛家人虽然很少收徒,但也会定期派人出来行走,一来是查找好苗子收徒,二来也是悬壶济世,精进盛家的医术。 医术这个东西,除了苦心钻研,也需要大量的临床病例,才能量变引起质变的。 到了这个时候,大理寺堂上的人,可以说除了跟着谢东篱和盈袖来的人以外,别的人都已经倾向于不杀夏暗香,只按皇后娘娘先前懿旨里说的让她用金子赎罪就好了。 就算元健仁是皇子,但是大家都知道,他早已失去了继承皇位的资格,只是一个闲散皇子亲王,跟真正的皇位继承人是不能比的。 如果夏暗香杀的皇太孙元应佳,这些官员不敢就这样算了。 但是元健仁,很多人心里还是对他不屑一顾的,都记得他不过是以前那个皇商而已,作为皇子,他有什么资格?为东元国做出过什么贡献? 当然,生了两个孩子,这就是他最大的贡献了。 盈袖的眉毛拧了起来。 她看得出来大家的心都偏到盛郎中和夏暗香那边去了。 虽然她爹是不着调,也做过很多坏事,甚至曾经要置她娘于死地,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元健仁死有余辜。 但是,这不意味着,夏暗香杀他就是正义的,就可以颠倒黑白! 元健仁这一次被杀,从头到尾都是夏暗香主谋,曾经她是想一石二鸟,将元健仁和沈咏洁都圈到里面,没想到机关算尽,被张绍天和谢东篱联手给破了,最终自食其果。 她杀人,有动机。有行动,还有不可挽回的后果,凭什么就能放她一马? 就凭她拜了盛家人为师?! 盈袖站起来。目光如冬日寒泉里的泉水,冷泞泞从大理寺堂上所有人面上掠过,在众人心里掀起一股寒意。 大家不自觉地别开头,不敢跟她对视。 盛郎中转过身,觉得大局已定,谢东篱再厉害,也不敢跟这么多人对着干。心里得意,眼睛贪婪地盯着盈袖,拱手道:“都是大家给面子。承认承认!”一边说,一边走过去,将夏暗香扶了起来。 夏暗香紧紧靠在盛郎中身边,浑身不住颤抖。目光凄然地看着盈袖。花苞一样的双唇颤抖着,过了许久,才呜咽一声对盈袖道:“姐姐,你就这么恨我?非要让我死不可吗?” 盈袖没有理会夏暗香,而是看着盛郎中,沉声道:“我从来不知道,作为盛家人,还有杀人不用偿命的规矩。”盈袖缓缓笑道。“这个规矩,盛家人知道吗?” 盛青蒿这才轻笑一声。从谢东篱背后走了出来,抱着胳膊,绕着盛郎中转了几圈,摇头道:“不,这个规矩,盛家人不知道,这口锅,盛家人不背。” 盛郎中一怔,目光狐疑地看着盛青蒿:“你是哪里来的黄毛小儿?居然敢代盛家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盛青蒿朗声长笑,伸出手指指着盛郎中,从他的面部往下,一直指到他胯下,笑道:“好一个牛逼哄哄的盛郎中!你这么厉害,那你告诉我,你是如何被人下了阳|痿药,而不自知的?!” 盛郎中的面部不受控制地抽搐两下,脸色森然,往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盛青蒿反手指着自己,做出一脸诧异的样子,“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好心好意提醒你,就跟你刚才提醒那些官爷一样,怎么你就是救死扶伤,我就成了血口喷人?!” 依偎在盛郎中身边的夏暗香飞快地垂下眼眸,不露痕迹地往旁边让了让,跟盛郎中隔开一段距离。 在她身边站着的云筝恍然大悟,捂着嘴飞快地瞥了夏暗香一眼,心道难怪难怪…… 盛郎中被盛青蒿逼得步步后退,恼羞成怒,推了盛青蒿一把:“我刚才是给人治病,跟你做的能一样吗!这是大理寺堂上!怎容得你污言秽语?!” “啧啧……”盛青蒿摇了摇手指头,先看向刑部左侍郎:“这位大人,肝变虽然听起来严重,但其实不难医治。您的问题,是熬夜太多,许是公务繁忙,才伤了肝。以后只要注意早睡晚起,肝变就会渐渐好转。再加食补养生,一定能痊愈。——这些不用盛家人诊治,东元国的太医就有肝病的圣手,您找他们就行。” 刑部左侍郎听得面上一喜,忙道:“小哥这话可有出处?!” 毕竟刚才盛郎中说得那么严重,左侍郎差一点就要回去准备后事了。 盛青蒿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转向刑部右侍郎:“您的病是胆囊炎症,可用元胡止痛,白芍、当归、牡丹皮、茯苓、甘草与薄荷煎药,吃上半年,应该就差不多了。” 刑部右侍郎忙拿笔记下,打算回去后跟太医参详。 “至于您……”盛青蒿看了看堂上的大理寺卿,“确实有心悸之症,可用熟地一两,山茱萸、当归、黄氐、人参、牛膝、巴戟天、菟丝子各五钱,煎成消烦汤,每日三次饮用,一年之后,应大为好转。到时我再来给您施针,定能将您的心悸之症断根。” 刚才被盛郎中说得难治得不得了的病,在盛青蒿嘴里轻描淡写就给破了,不仅说出了药方,而且说出了治愈的时限,听起来好像比盛郎中更加胸有成竹的样子。 大家虽然不太信他,但是看他是谢东篱带来的人,又不可能不在乎。 盛青蒿这时转向盛郎中,笑嘻嘻地又道:“这位郎中,我想知道,是谁给你下的这味阳|痿药?这药实在太了不得,连我这个盛家后人都束手无策。不知你有子嗣没有?如果没有,你这辈子真的就断子绝孙了!” ※※※※※※※※※※※※※※※※※※※※ 求推荐票!请投全票哦!!!o(n_n)o~ 晚上六点有二更。么么哒! 。(未完待续。) 第428章 背锅 (加更求推荐票) 盛家后人?! 这个年轻公子说他是盛家后人! 这一次来大理寺围观审案的都是世家高门的人,他们对盛家的了解比一般老百姓多得多。 盛家后人这个身份,比盛家传人不知高多少倍! 北齐国和东元国的皇帝将一个盛家传人都奉若上宾,更别说一个活生生的盛家后人了! 近一百年来,中州大陆还没有传出过盛家后人的消息,出来行走的都是盛家传人。 大家看盛青蒿的目光更加热切。 刚才那三个被盛郎中诊了病的人此时狂喜不已。 大理寺卿更是从堂上走了下来,对谢东篱问道:“谢副相,您带来的这位公子,真的是盛家后人?” 谢东篱也不藏着掖着,微微颔首,“正是。”顿了顿,又道:“有神农令为证。” 一般人只知道神农令是盛家至高无上的东西,到底有几块是不知道的,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 现在听谢东篱说连神农令都拿出来了,自然是没有假的。 盛郎中这时候全身一震,高雅脱俗¥∫,的名士范儿再难保存。 他大跨一步冲了上去,伸手掐住盛青蒿的脖子,怒吼道:“你说什么?什么断子绝孙?!我……我怎么会被人下了药?!” 如果说盛郎中有什么偏执的地方,就是他的医术了。 这么多年,他已经被“盛家传人”四个字捧昏了头脑。真当自己是“师父之下第一人”了。 现在有个人跑出来说他连自己被人下了药都不知道,哪怕这人是盛家传人,也必须不能忍! 盛青蒿被盛郎中掐住脖子。却并不害怕,他仰头一笑,右手轻挥,往盛郎中胳膊肘弹了一下。 盛郎中的胳膊一阵酸涩,软软地垂了下来,只好松开盛青蒿的脖子。 盛青蒿扭了扭头,笑着道:“你是当年那个盛家弃徒的弟子吧?没想到你们还敢用盛家传人的名头。啧啧。其实你们还是有些本事的,如果不是太过贪图名利,怎么会被我们找到呢?” 盛郎中的脸色变得雪白。这才意识到面前的年轻人是谁…… 他是知道他师父是盛家弃徒,但是师徒俩都认为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盛家隐居太久,盛家出来行走的人太少了。就算拿盛家传人的名头出来说事也没关系。 盛家也有清扫门户的人。只是他们不知道罢了。 无知者无畏嘛 他向来只是可惜师父一直对盛家讳莫如深,从来没有真正对他说过盛家的情况。 “弃徒?你说我师父是弃徒?!”盛郎中红了眼,牙关咬得紧紧地,腮帮子都鼓了出来,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大庭广众之下,这种没脸的事必须不能承认! 夏暗香更是猛地抬头,看了看盛郎中,又看了看盛青蒿。眼神惊疑不定,心里更是重重地沉了下去。 盛郎中往后退了几步。眼角的余光看见了夏暗香的神情,心里也是一沉。 昨天晚上,他明明是要跟这个女弟子共赴云雨,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在他亲遍她全身之后,却怎么也硬不起来了…… 那时候他尴尬得要命,还以为是前|戏的时间太长,所以萎了。 他不好意思,便装作累了,睡了过去…… 本来还打算今天将夏暗香救出去之后,再来一次,他连春药都准备好了,就怕自己到时候再萎了。 毕竟他的年纪也不轻了,以前又好色纵|欲,以为自己见到真正的绝色美人就没用了。 原来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夏暗香,有机会给自己下药! 但是她哪里来的药呢?! 盛郎中冲了过去,一巴掌打在夏暗香脸上,吼道:“你这个贱人,居然用这种药害我!你欺师灭祖,小心天打雷劈!” 夏暗香的脸立刻就肿了起来,她捂着脸,嘤嘤地哭泣,不断给盛郎中磕头,哽咽着道:“师父,师父,徒儿也是不得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一时糊涂,徒儿不能让您做这种禽兽之事,所以万不得已,才找丫鬟要了一点药,想让您睡着就行了。徒儿真的没有想过要让您断子绝孙啊!徒儿也是被骗了,并不知道是什么药!” 云秀听见夏暗香的话,也有几分黯然。 那药她知道,是夏凡给暗香县主防身用的。 但是暗香县主说她用不着,说她遇到的人都是待她极好的,没有人会起这样禽兽不如的心思,因此转手就把药给云秀收着,从来没有带在身上。 可听盛郎中的话,暗香县主其实还是悄悄将这药带在身上的…… 不过云秀还没有感慨完,就听云筝转头对她道:“云秀,你为什么要害县主?县主到底是哪里对你不好,你要这样下手?” 云秀一惊,猛地抬起头,看着云筝,脸上涨得通红:“云筝,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害县主了?” “前天在亲王府,你在元亲王卧房的蜡烛里放催情药,然后引县主去元亲王的院子……元亲王被那催|情药所逼,不能控制自己对县主施暴,县主逼不得已,为了自卫,才酿成大错。还有昨天,县主找你要一点镇静的药,你居然……居然将这种断子绝孙的药给县主!你说,你不是害县主,是什么?!”云筝振振有词地指责云秀,将一切错误都跪在云秀头上。 夏暗香的眼泪如断线珠子一样,从她洁白的小脸上流了下来,很是楚楚可怜,她咬着唇,一个劲儿地道:“云秀姐姐不是这样的人……她不会……不会地……” 云秀大叫一声。跪了下来,拼命摇头,“没有!没有!我没有这样做!——县主是知道的。我云秀自从跟了县主,一直忠心耿耿,从来没有行差踏错,云筝为何要污蔑于我?” 夏暗香哭得哽咽难言,“云筝姐姐,你快别说了,你和云秀姐姐都是好人。是我暗香命苦,我就一个人受了吧……”说着,她转头看向盈袖。悲戚地道:“姐姐,如果我死了,你把我烧了,将我的骨灰跟我娘葬在一起。好不好?我是干净的。我到死都干净的!” 盈袖一怔。 谢东篱却是亲耳听过夏暗香跟云筝之间的说话,明显跟这个云秀没有关系。 但是管他呢? 别人不知道,谢东篱可是知道,云秀也是北齐锦衣卫中人。 弄死一个,对东元国的威胁就少一个。 难道夏暗香和云筝认为,她们只要把云秀抛出来当替罪羊,自己就能饶了她们? 真是不要想得太美…… 所以谢东篱默不作声,既没有“主持公道”。也没有“拨乱反正”,一副静静看你们作死的样子。 云筝见谢东篱一点表示都没有。心里很不安,她暗骂云秀脑子一根筋,忙一边对云秀使眼色,一边又道:“云秀,我前儿就看见你鬼鬼祟祟的,原来你藏着这样的心思!——你做出这样的事,你不认了,难道要县主为了你被黑锅!” 这话就说得很明显了。 云秀这时听明白了,身子一软,整个人瘫在地上,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 她想起来自己是北齐锦衣卫中人,夏暗香是督主让她们用生命守护的人…… 云秀闭了闭眼,终于跪直了身子,一字一句地道:“云筝说得对,这些事,都是云秀一人所为,跟县主无关!” 夏暗香哇地一声哭得更厉害了,她半靠在云筝怀里,抽泣着道:“不信……我不信……云秀姐姐这样好的人,怎么会害我?她有苦衷,一定有苦衷的!”说着,她转头对盈袖道:“姐姐,我求您件事儿,能不能先不要杀云秀?等我舅舅来了,再做定夺,好不好?她不管做了什么事,到底是北齐锦衣卫中人……” 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就连云筝都愣了。 如果不说云秀是北齐锦衣卫中人,云秀可能还能等到夏凡来到东元国,有一条活路。 但是现在说她是北齐锦衣卫中人,那她在东元国犯下的事,就是别有用心了,说不定就是故意挑起两国纠纷,妥妥地是一个死字…… 云筝忙低下头,用手使劲儿地抓着夏暗香的袖子扯了扯。 夏暗香像是觉悟过来,立刻用手捂住嘴,惊惶道:“是我说错了,她不是北齐锦衣卫,她不是!” 盈袖不忍卒睹地用手背捂住眼睛,喃喃地道:“……把一切事情推给丫鬟,就可以逃过责罚了?凡春运,你亲自刺死我爹,这个罪,你推不到别人头上!” 夏暗香怔怔地道:“姐姐,她已经招了啊,你怎么还说是我的错?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盛郎中在旁边气得七窍生烟,哪有功夫听这三个女子瞎扯,他冲过去,一把揪住云秀吼道:“解药呢?解药在哪里?!” 云秀摇了摇头,木然道:“没有,我没有解药。” 啪! 盛郎中一巴掌抽在她脸上,将她打得摔倒在地,半边脸在地上蹭得全是血痕。 “那种药呢?你还有没有?”盛郎中走过去,抓住云秀,将她拎了起来,面目狰狞地问道。 云秀闭上眼:“在亲王府的客院包袱里。” 这就承认她确实是有药了。 堂上的人信了大半。 盛郎中将她一扔,转身就要跑。 “站住!”盛青蒿厉喝一声,收了嬉皮笑脸懒洋洋的神情,身形一晃,往前追去。 大家只觉得眼前一花,也没有看清盛青蒿是如何出手的,就看见盛郎中突然倒了下去,晕倒在堂上。 盛青蒿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冷笑道:“想跑?没那么容易。” “住手!快快把盛郎中放开!” 大理寺堂前的人群中传来一声呵斥。 一排排太监宫女在前面开路,分散大理寺门口围观的人群,只见皇后齐雪筠居然亲自来了。 盛青蒿抬头看见皇后齐雪筠的脸,也愣住了。 ※※※※※※※※※※※※※※※※※※※※ 加更送到,表忘投推荐票,记得投全票。o(n_n)o~。 还有,如果账号里有没投过的读者票,请给某寒在年度人气作者评选里投一票。每个账号都有一票的,如果投过就不用再投了。 这个年度人气作者评选,用起点客户端也能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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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齐雪筠听了浑身一震,搭着庆儿手臂的手猛地一紧,回头看了谢东篱一眼,厉声道:“你说什么?盛郎中怎会是假的盛家人?!他医术精湛……” “皇后娘娘。”谢东篱不慌不忙打断皇后齐雪筠的话,“医术精湛的郎中很多,但并不是每一个医术精湛的郎中,都能称自己是盛家传人的。” 皇后齐雪筠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嘴唇哆嗦了半天。才道:“那你又是如何知道他不是盛家传人?” 谢东篱看了看盛青蒿,道:“这位是盛家后人。他说不是,就不是。” “盛家后人?!”皇后齐雪筠的瞳孔猛地缩了一起,但很快恢复原样,她的目光挡在面前晃动的珠帘后,晦涩不明。 盛青蒿缓缓转身,对皇后齐雪筠点了点头,“皇后娘娘,草民盛青蒿,拜见皇后娘娘。” 他并没有跪拜行礼,也没有长揖在地,因为当初大周时候开始,盛家就享有见皇室不跪,见官员不拜的特权,这是大周开国皇帝正则帝特许的,因为盛家对他娘亲有大恩。 如今大周虽然没有了,但是中州大陆上的三个国家,依然以承袭大周为正统,所以盛家的超然地位,依然保留下来。 皇后齐雪筠目光闪烁地打量盛青蒿,见他的年纪比盛郎中至少要年轻一半,浓眉俊颜,身姿高大挺拔,脸上带着懒洋洋的惫懒笑意,看上去似乎很不靠谱,但是没人能忽视他双眸里不时闪露出来的精明。 “你是盛家后人?何以见得?”皇后齐雪筠缓缓绽开一个微笑。 盛青蒿的眼角抽搐两下,暗道:卧了个大槽!这下巴过两天估计都要掉下来了,自己到底是帮她修补一下,还是不帮呢? 盛青蒿几乎陷入纠结之中。 “盛公子?”皇后齐雪筠见盛青蒿盯着自己下巴的部位不说话,只好抬高声音叫他。 盛青蒿回过神,打算跟谢东篱商量之后再做定夺,毕竟东元国的这些人,他唯一能够信任的也只有跟他们盛家有旧的谢东篱了。 “他确实是盛家后人,还有盛家的神农令为证。”谢东篱朝盛青蒿点了点头。 盛青蒿就把谢东篱给他的神农令拿了出来,朝皇后齐雪筠晃了晃。 这神农令,其实是盛家发出来给外人的。 谁持有神农令,谁就能要求盛家医术最精湛的老爷子治一次病。 但是现在,却被拿来做盛家人的身份证明了。 盛青蒿心里暗暗发笑,面上却是一面正经地道:“喏,信了吧?至于那个人……”盛青蒿回头朝那已经晕迷的盛郎中看了一眼,“那个骗子出来闯祸,也跟我们盛家有一点点关系。他师父,是我们盛家弃徒,本来不应该再称自己是盛家传人,可他利欲熏心,逃了这么多年,还是无法放弃盛家的名头。要不然,我们还真找不出他们。” 皇后齐雪筠见了那神农令,连眨了几下眼睛,惊讶地道:“神农令?这个世上真的有神农令?!” 她没有忘记,很多很多年前,她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就知道了盛家神农令能做什么事,但是那时候夏凡告诉她,盛家的神农令只有一块传世,已经成了传说,不可能有人再持有神农令。 如果他们手里有神农令,他们就不会煞费苦心,以举国之力找来幽灵兰,然后用幽灵兰为诱饵,诱惑盛家人了。 她只是没有想到,他们费尽心机等来的那个盛家传人,原来只是盛家弃徒…… 一个弃徒就有那样鬼斧神工的医术,那正宗的那些盛家人,就更了不起了。 皇后齐雪筠的心思立即转开了。 如果那个盛郎中只是假的盛家传人,那自己就不用被他威胁了! 他可以去死了…… “大胆!居然有人冒充盛家人的名头招摇撞骗!实在是罪不可赦!”皇后齐雪筠威严说道,一边朝庆儿伸出手,“本宫的懿旨呢?” 庆儿将懿旨送到她手里。 “这道懿旨,本宫是看在盛家人面上赐下来的。盛公子,本宫问问你,你需不需要为北齐县主说情呢?”皇后齐雪筠满脸笑容地看着盛青蒿。 她其实也是多问一句。 刚才她看得很清楚,盛青蒿是站在谢东篱一边的,而死去的元健仁是谢东篱的岳父,这个真的盛家人,是不可能帮助夏暗香这个贱人的,是吧? 皇后齐雪筠被盛郎中所迫,要救张兰莺的女儿,已经让她很憋屈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原来夏暗香的大靠山盛郎中是假的! 那夏暗香的盛家传人弟子的身份,也就不存在了吧? 皇后齐雪筠几乎是眼巴巴地看着盛青蒿。 盛青蒿笑着摆摆手:“我只是来给谢副相治病的。至于别的事,跟我无关,我也不想管。” “那夏暗香还是你们盛家的弟子吗?”皇后齐雪筠赶紧又问道。 她生怕得罪盛家人,因为她有很多地方,要有求于盛家人…… 盛青蒿摇头:“我们盛家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收徒?——这位县主资质平庸,而且心思又不在医术上,教也教不会的。” 夏暗香一下子脸红了,嘴唇翕合着,看向前方晕倒的盛郎中,心里头一次开始害怕起来。 不会吧? 这一次她真的逃不出去了? 可是为什么是她的错? 她明明只想帮爹和沈夫人破镜重圆而已,虽然用了点手段,但她又不是郎中,怎么会知道那催情药那么厉害?都是云筝的错…… 而她爹要来坏她清白,她怎么能忍? 她是这样冰清玉洁的一个人,最美好的一切,要留给自己最心爱的人,绝对不会忍受白璧微瑕…… 最后她失手错杀了爹,完全是一个误会,她真不是有意的。 爹对她那么好,是她在东元国唯一的依靠了,她也不想的…… 夏暗香抬起头,眼含泪水对盈袖道:“姐姐,小时候,你教我念书,说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作恶,虽恶不罚。现在怎么就不作数了呢?——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刺死爹,我真是自卫而已,是爹自己扑到我的剪刀上的!” 盈袖脸罩严霜,咬牙道:“你住嘴!你还说自己是无心作恶?!如果不是你有心算计别人,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这也叫无心?你自己好好想想,别做错了事,就把错都推到别人身上!” 夏暗香大急,忙膝行着来到盈袖身前,伸手要保住她的腿。 就在这时,谢东篱突然身形晃动,大家只觉得眼前一花,根本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发现盈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谢东篱的另一边去了,而阿顺站在了盈袖刚才站的位置。 夏暗香往前一扑,正好保住阿顺的双腿,她还没发现面前的人已经换了,哀哀仰头哭了起来。 阿顺吓得手忙脚乱将夏暗香推开,长嚎一声:“你别害我!我还没娶媳妇呢!我家可不想断子绝孙!” ※※※※※※※※※※※※※※※※※※※※ 求推荐票!请投全票哦!!!o(n_n)o~ 晚上六点有二更。么么哒! 。(未完待续。) 第430章 狗咬狗 (加更求推荐票) 夏暗香这才发现自己抱住的是阿顺的大腿,忍不住尖叫一声,下一个瞬间,已经被阿顺推倒在地上。 阿顺噌地一下躲得远远地,一边大叫:“大家看见了!是她主动抱我的,不关我的事啊!” 夏暗香又羞又气,也想不明白怎么盈袖突然变成阿顺了,她抬眸往阿顺那边看过去,却见到谢东篱渊渟岳峙地立在那里,袍袖俨然,将盈袖严严实实护在身后,心里又羡慕,又难过,默默地低下头,捂着脸不断抽泣。 云筝忙走到她身边,将她扶起来,在她耳边道:“县主先别哭,这里的事还没完呢……” 夏暗香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 皇后齐雪筠咳嗽一声,威严地道:“既如此,那本宫就管不着这桩官司了。”说着,她回头对大理寺卿道:“你是大理寺卿,要严刑峻法,才能维护东元国律法的威严。这夏暗香,你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吧!” 大理寺卿松了一口气,忙躬身道:“多谢皇后娘娘体恤!本官一定依法办案,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 皇后齐雪筠点点头,又看了盛〖~,青蒿一眼,道:“盛公子,明日可否进宫一趟,给陛下和本宫诊一诊平安脉?” 盛青蒿笑了笑,背着手道:“皇后娘娘恕罪。小可这一次出来,主要是为了谢副相的伤病而来。家祖的吩咐不敢忘,盛某不掺和中州大陆三国的政事。您若是有需要。请按照我们盛家的规矩来。” 盛家的规矩是什么,其实都是盛家说了算。 皇后齐雪筠面上一红,她倒也不敢强迫盛青蒿来给她治病。但是在众人面前,她皇后娘娘的威严是要维护的。 谢东篱轻咳一声,给她搬了梯子下台:“如果明日陛下有空,臣可以带着盛公子去宫里走一趟。” “呵呵,谢副相的面子,真是比皇后娘娘还大……”一直在旁边观望的那位陆家小叔嗤笑着给谢东篱在皇后勉强上了眼药。 皇后齐雪筠本想发作,但是马上想到在大兴城的事。只好将这口气忍下来,只笑了笑,就坐了下来。眼神闪烁地等着宣判。 大理寺卿和谢东篱、刑部左右侍郎去后堂一起商议此案的处置。 皇后齐雪筠对身边的庆大总管使了个眼色。 庆儿=大总管会意,也跟着进了后堂。 在后堂商议审判结果的大理寺卿、谢东篱和刑部左右侍郎见他来了,也没有在意,对他点了点头。让他在旁边听着。 过了一顿饭的功夫。谢东篱先从后堂出来,然后是刑部左右侍郎。 大理寺卿和庆大总管是最后出来的。 庆大总管一出来,就对皇后齐雪筠笑了笑,表示一切顺利。 大理寺卿走回自己的位置,面色一沉,发下签牌,宣布审判结果:“北齐县主夏暗香杀东元国亲王元健仁一案,已然审结。奴婢云秀。心肠歹毒,居心叵测。出毒药害主,拟判凌迟!奴婢云筝,知情不报,又包庇纵容帮凶之嫌,当判五十年关押。北齐县主夏暗香,亲手杀害东元国亲王元健仁,元健仁也是夏暗香继父,本以女杀父论处,乃大不孝的重罪,当判斩立决,死后剥皮扬灰。” 夏暗香一听不仅要斩立决,还要剥皮扬灰,立刻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云筝忙用力掐她的人中,又将她救醒了。 “云筝姐姐,你救我做什么?还不如一刀把我杀了,还痛快些……”夏暗香哭成泪人。 大理寺卿咳嗽一声,又道:“但夏暗香为保贞节,不坏人伦,确有其因,可宽大处理……” 夏暗香全身一震,目光不由自主看向谢东篱,暗忖难道是他为她说了情? “……夏暗香由斩立决改为绞刑,可留全尸,待刑部和陛下审核后,当以秋后问斩!”大理寺卿读完这一段,眼光往台下一扫,问道:“尔等服还是不服?” 云秀一听自己要被凌迟处死,两只眼睛都直了,她呆呆地跪在地上,脸色灰白,已经看不出人形了。 夏暗香没想到宽大之后还是逃不过一个死字,她低下头,双手紧握,指甲深深地陷入手掌心里。 盈袖吁了一口气。 还好,如果真的要将夏暗香剥皮扬灰,她也觉得太过了。 杀人偿命就行了,死后作践尸首完全没有必要。 大理寺卿静静地等了一会儿,见没人说话,才又道:“刚才公堂之上,夏暗香、云筝大声喧哗,扰乱公堂,按律当各挨十鞭!”说着,厉喝一声:“来人!将云筝和夏暗香绑起来,抽十鞭!” 庆大总管悻悻地看了大理寺卿一眼。 刚才他在后堂明明吩咐的是五十鞭,特别是夏暗香,最好抽到她脸上,给她毁容最好。 这是皇后娘娘的吩咐,结果大理寺卿最后只同意打十鞭…… 夏暗香惊慌失措地看向盈袖,泣道:“姐姐!救救我!救救我!” 盈袖有些不忍,回头看向谢东篱,轻声道:“已经判了绞刑了,为何还要鞭打?” 谢东篱也不知道为何,刚才在后堂,他们议定的惩处里面并没有鞭打这一项。 但是庆大总管和大理寺卿两个人是留在最后才出来的,想必是皇后娘娘吩咐的…… 谢东篱对于狗咬狗这回事,向来是睁只眼闭只眼,因此也没有干涉的心情,他头也不回,目光平视前方,淡淡地道:“大理寺卿是主审官,他说了算。” 盈袖:“……” 那边夏暗香和云筝两个人已经被绑到大理寺的行刑柱子上。 这柱子就在大理寺的正堂上,两根楠木圆柱,支撑着高高的穹顶。 两个大理寺衙差拎着鞭子走了过来。 啪! 黑色长鞭迎空一甩,发出响亮的声音。 众人心里都是一颤。 那鞭子先朝云筝身上招呼过去。 “啊——!”云筝惨叫一声,侧过头,躲开那鞭梢凌厉的劲风。 就这扭头的瞬间,谢东篱正好看了过来。 云筝侧脸的轮廓,鼻子和下巴的弧度,竟然像极了盈袖! 不知怎地,谢东篱心里一颤,似乎又多想起了什么,茫然之中,他的声音比他的心情更早脱口而出:“住手!” 大理寺行刑的衙差立刻收了力气,那黑亮的鞭梢慢悠悠从云筝面前掠过。 她躲过一劫。 夏暗香惊疑不定地看了过来。 云筝心头大喜,她虽然半垂着眸,但是刚才谢东篱目光看过来的时候,他眼底一闪而过如同绿色字符一样的绿光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他就要想起来了吗! 这一瞬间,云筝决定,她这辈子做定云筝了! 她不再想要夏暗香的身体和身份了。 大理寺卿见谢东篱终于开口了,也松了一口气。 他实在是不想再抽鞭子,更没有将这两个女子当堂毁容的意思。 盈袖本来是闭着眼睛不想再看,现在听谢东篱终于出言呵止了,她笑生双颊,对谢东篱轻声道:“多谢你。” 谢东篱的心神有一瞬间的恍惚,听见盈袖的声音,他定了定神,回头对她温和地笑了笑。 盛青蒿的目光总是若有若无地往皇后齐雪筠面上看去,手里转着一支草棍,最后叼在嘴边嚼来嚼去,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谢副相,您这是什么意思?”庆大总管没有办法,只好出言问道。 谢东篱淡淡地道:“已经是判了,何必节外生枝?——把她们三个人押到白塔大狱关押起来。” 夏暗香和云筝一起变了脸色。 这是头一次,两个人露出真正恐惧的神情。 居然是关到东元国的白塔大狱! 盈袖默默地低下头,两只手紧张地绞在身前。 白塔大狱…… 多么熟悉的名字啊…… 谢东篱瞥见盈袖两只手几乎要绞成麻花了,他强忍住要将她的手握住的渴望,对大理寺卿扬了扬下颌:“带走。” 大理寺卿回过神,忙道:“将云筝、云秀和夏暗香押到白塔大狱关押,等待行刑!” 谢东篱深知夏凡的手段,所以一定要关到白塔大狱才保险。 几个差婆走了过来,将云筝和夏暗香从柱子上解了下来,只绑着她们的双手,将云秀也拖了起来,一起推搡着往外走。 夏暗香黯然回头,看见谢东篱正好挡在盈袖身前,将前面那些拥挤的人群隔开,免得挤到她。 “姐夫对姐姐真好……”夏暗香喃喃地道。 云筝低低地笑,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地道:“……好个屁!以后有她哭的时候!现在越好,以后她就越受不了!” 没想到夏暗香还是听见了,她摇了摇头,轻声道:“你不懂的,我知道姐夫只会对姐姐好。姐夫绝对不会让姐姐哭的。” 云筝咕地一声笑,不再说话了,胸有成竹地闭了眼,被押上囚车,往白塔大狱那边去了。 皇后齐雪筠瞪了谢东篱一眼,对庆大总管道:“摆驾回宫!” 庆大总管伸着胳膊,让皇后齐雪筠扶着,送她回宫去了。 盛青蒿等这些人都走了,才坐上谢家的马车,对车里的谢东篱道:“谢副相,有件事,我一定要跟你商议商议。” “什么事?”谢东篱在马车里闭目养神,脸色十分苍白。 盛青蒿看了看坐在旁边的盈袖,迟疑着道:“是皇后娘娘的事。” 盈袖忙起身要走。 谢东篱轻拽她的衣袖,然后飞快地松开,对盛青蒿道:“说吧,没事。”(未完待续。) 第431章 画皮 (第一更,求月票) 盛青蒿见谢东篱不在意,微一踌躇,做了个让盈袖坐下来的手势,对她道:“谢夫人见谅,这件事事关重大,刚才盛某也是为了夫人好。” 知道太多秘密,对于盈袖来说,当然不算是好事。 她不像谢东篱有本事,而且是女人, 不方便的地方更多。 盈袖笑道:“没事,我省得。” 盛青蒿点一点头,才对谢东篱道:“你们这个皇后,以前是北齐公主吧?” 谢东篱挑了挑眉,淡然道:“东元国的皇后娘娘是北齐先皇收的义女封的公主,天下皆知。” “那她以前长什么样儿,你们见过吗?” 谢东篱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盛青蒿都没有看出来,只有盈袖看出来了。 因为她对谢东篱的一举一动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对方哪怕脸上不动声色,她都能从谢东篱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他的所思所想。 “皇后娘娘以前长什么样儿,我们怎么会知道?”盈袖见谢东篱不言语,只好自己出言说道,“皇后娘娘都是年过五旬的人了吧?” ±, 已经是他们爷爷奶奶辈的人了。 爷爷奶奶年轻时候的样子,他们这些做后辈的,怎么会知道呢? 盛青蒿想了想,笑道:“是我想左了。也对,你们确实不会知道她以前长什么样儿。” “你有什么话,尽管直说。”谢东篱已经隐隐猜到盛青蒿要说什么话。他倒不惊讶皇后娘娘的事情,他只是非常惊讶盛青蒿居然能看出这里面的不对劲之处。 要知道这件事,除了当事人以外。还没有别人看得出来。 而当初的两方人马,一方忌惮对方的实力,到现在都不敢跟对方翻脸。 而另一方以为自己已经将对方赶尽杀绝,所以更不会自己出来拆穿自己。 盛青蒿微一凝神,就直言不讳地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你们这个皇后娘娘。长相怕有些诡异之处。” “诡异?”盈袖听不明白了,“她的长相怎么了?虽然现在老了,但是从那轮廓也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大美女吧?” 盛青蒿哈哈大笑,点头道:“那轮廓确实是大美女的轮廓,但是她本人到底美不美,这一点。就只有天知道了!” 盈袖细细的两道柳眉拧了起来。她看着盛青蒿:“盛公子可否直言?” 盛青蒿收了笑容,正色道:“这么说吧,她的脸上,被人动过刀子。别误会,不是你们理解的那种刀子,而是我们盛家祖传医术‘手术’的那种刀子。”说着,他将自己的那柄手术刀拿了出来,“你们看。就是这样薄薄锋利的刀片,就可以将人脸当做画布。在上面重新描画,造出另外一张脸。” 盈袖吃了一惊,“那岂非就跟那个故事‘画皮’一样?” 中州大陆上也有前朝大夏文豪郑想容的诸多文集流传。 其中有一本《聊斋志异》,就记录了无数神神鬼鬼的奇异故事。 而其中的一篇《画皮》,更是让盈袖印象深刻。 盛青蒿长眉高高扬起,“你也看过《想容文集》?” 盈袖笑道:“中州大陆会识字的人都看过《想容文集》吧?” 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的一套书。 回想当年大夏皇朝的四大国公府,真是人才辈出,让后世仰慕千古的存在。 谢东篱阖上双眸,静静听盛青蒿和盈袖闲谈。 盛青蒿赞赏地点了点头,“你说得不错,跟画皮差不多,但是没那么玄乎,没有鬼啊神啊这些不靠谱的东西。” “那你们是怎么改变皇后娘娘的容貌的?”盈袖很有趣味的问道,双眸闪亮,灿灿若星。 盛青蒿窒了窒,摇头道:“皇后娘娘的容貌,并不是我们整出来的。” “那是谁?居然也有这样巧夺天工的本事?!”盈袖更加好奇,更在心里盘算,如果那人的医术也很高的话,她是不是应该去请那人来给谢东篱治病? 盛青蒿听出盈袖语气中的赞赏之意,有些不悦地道:“这也叫巧夺天工?我跟你说,皇后娘娘的鼻子很快就要塌了,下巴也快掉下来了,到时候你看吧,比画皮里面的魔鬼看上去还要可怕。” 盈袖倒抽一口凉气:“鼻子还会塌?下巴会掉下来?!” 盛青蒿点点头,“她的脸,应该是数十年前那位盛家弃徒整出来的。他本来就是因为偷学手术被赶出药王谷。后来在外面大概也没有放弃摸索这么医术,倒是让他闯出一条路。只可惜,最关键的地方他完全不知道,所以导致皇后娘娘的容貌不能持久。” “已经有数十年了,也够持久了。”盈袖感慨说道,“但是,皇后娘娘为什么要整容呢?难道她以前不漂亮?” 盛青蒿道:“这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她不漂亮,所以要整得更漂亮。” “第二个可能呢?”盈袖紧紧追问。 “第二个可能,就是有人想让她变成另外一个人,所以在她脸上动刀,给她整容。”盛青蒿捶了捶马车,目光落在对面的谢东篱面上。 他终于看出来了,谢东篱的鼻子,跟皇后娘娘整出来的鼻子有那么一点相似。 当然,不是完全相似,毕竟谢东篱是男人,皇后娘娘是女人,差距还是很明显。 但是鼻子的轮廓和走势,还有形状都很近似,以他医者的眼光来看,就像他们是亲戚一样。 盈袖还没有从盛青蒿说的第二个可能里回过味来,就听盛青蒿盯着谢东篱又道:“……皇后娘娘的容貌。跟谢副相有几分相似,特别是鼻子。” 盈袖心里一动,侧转头盯着谢东篱的鼻子猛瞧。 不说不知道。盛青蒿一提醒,盈袖发现谢东篱的鼻子好像真的跟皇后娘娘有几分相似! 谢东篱睁开眼睛,就看见盈袖和盛青蒿两个人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心里一阵恶寒,不动声色地道:“你们什么意思?” 盛青蒿嬉皮笑脸地道:“谢副相,你好像一点都不吃惊?” “吃惊?吃什么惊?”谢东篱淡然掸了掸自己的袍子,“皇后娘娘的鼻子跟我的鼻子有相似之处。这也值得吃惊?那这个世上让你大惊小怪的事也太多了。” 这样说好像也对。 盛青蒿挠了挠头,“你这么说,是皇后娘娘跟你没关系?” “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下轮到谢东篱不悦了。他沉下脸,车厢里陡然多了几丝寒气,冻得人直响裹紧衣裳,再加个手炉。 “没关系就好。”盛青蒿笑得见牙不见眼。“我真担心你说皇后娘娘跟你有亲戚关系。所以求我给她重新修补下巴呢……” 盈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直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皱着眉头摇头道:“没有,皇后娘娘的鼻子跟我们五爷的鼻子一点都不像。我们才不要跟那个女人扯上任何关系。” 谢东篱微微一笑,想拉盈袖的手,但是又止住了,手指不断地颤动,像是不可遏制。 盛青蒿瞥见了这一幕。却装作没有看见,又道:“谢夫人。你放心,皇后娘娘肯定跟谢副相没有任何关系。如果真的有关系,那她也不用在脸上动刀子,非要整得跟某个人相似了。” 盛青蒿这样一说,盈袖倒是回过味来。 她以手支颐,盯着谢东篱的侧脸细看,深思道:“皇后娘娘的脸若是假的,就说明她要跟某个人相似才在脸上动刀子。但她堂堂公主,犯得着受那么大罪吗?” 谢东篱抿了抿唇,脸上的神情越发肃杀严峻。 盛青蒿幽幽地道:“很明显,能让她受那么大罪,得到的好处一定是巨大的。” 盈袖恍然大悟,吃惊地用手掩住嘴,低声道:“难道皇后娘娘是假公主?!” 谢东篱和盛青蒿一齐看向盈袖。 盛青蒿皱了皱眉,看谢东篱一眼,再看盈袖,迟疑着道:“谢副相,你认为呢?” 看盈袖吃惊的样子,她肯定是不知道。 但是谢东篱那样沉稳,到底是他心机深沉,涵养好,还是他本来对这个问题本来就不陌生呢? 谢东篱沉默了一会儿,对着盛青蒿微微笑道:“多谢盛公子,你为我解了一个多年来的谜。” “什么谜?”盛青蒿挠了挠头,“跟皇后娘娘有关?”很快又道:“我明白了,你早知道皇后娘娘是假的,但是你又不知道她为何跟那人生得一模一样,是吧?” 谢东篱没有做声,只是默默点头。 盈袖的嘴张得足以塞下一个鸡蛋。 她的目光滴溜溜地转,一会儿在盛青蒿阳光开朗的面容上,一会儿在谢东篱深邃到苍茫的面容上。 这一刻,谢东篱的面容已经不能用俊美来形容了,那种超越凡俗的美几乎让人想有拜倒在他脚下,对他顶礼膜拜的威力。 “那你告诉我,那人是谁?皇后娘娘装的是谁?”盛青蒿追着谢东篱问。 盈袖瞥见谢东篱斜过来的目光,忙闭上嘴,想了想,对盛青蒿小心翼翼地道:“我觉得,皇后娘娘如果是假公主,她要装的是谁,很明显吧?” “明显?你说是谁?!”盛青蒿也很兴趣。这件事如果回去说与盛家的那些老家伙听,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想法…… 盈袖看了谢东篱一眼,笑道:“我也是从常理推断。既然皇后娘娘的脸是动过刀子,跟她自己的容貌不一样,而且我们认为她是假公主,那她要装的人很明显就是那个真公主了。” “真公主?!” “对,应该就是北齐大将刘常雄的那位大小姐吧?”盈袖笑着看了谢东篱一眼,“我猜得对不对?” ※※※※※※※※※※※※※※※※※※※※ 求推荐票!请投全票哦!!!o(n_n)o~ 晚上六点有二更。么么哒! ps:仔细看了亲们的书评,又仔细看了看昨天的章节,俺开始真不明白好好的一章怎么亲们就炸毛了?后来看了好几遍,才恍惚明白亲们的担忧。俺只能说,亲们被那些俗套小言给洗脑了,俺神马都没写,亲们就已经脑补无数虐心又虐身的段子了,是吧?啧啧,俺觉得自己真是责任重大,要负责把亲们从那些俗套小言里解救出来……俺呕心沥血费尽心机不落俗套出其不意地为亲们准备了这么多好情节,亲们不仔细品味,却把一个反面女配的话当了真?!还怀疑某寒不是亲妈?!心都碎了,还能不能愉快写文了?!放心,某寒是嫡嫡亲的亲妈。反面女配说的话,那是打她脸用的。亲们看文的时候不能一目十行啊,要好好想想这话是谁说的。o(n_n)o~。 。(未完待续。) ps: 感谢似水的人生、小熊哥俩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忽而暖冬昨天打赏的圣诞帽和圣诞袜。亲们圣诞快乐! 第432章 哔了狗了 第(加更求推荐票)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谢东篱微微颔首,“八九不离十。” 那就是差不多了。 盛青蒿眉头皱了起来:“如果皇后娘娘的脸是照着北齐大将刘常雄的女儿的面容整的,那……” 那为什么会和谢东篱生的有些相似呢? 盈袖的心思马上想到了谢东篱的娘亲,也就是自己的婆母——刘氏! 也是姓刘哦! 而且在她庙见的时候,她看过谢家的族谱,特别注意到谢东篱的娘亲刘氏,并不是三侯五相这样的显赫世家出身,就连二流三流世家都不是。 看族谱上的记载,刘氏娘家默默无闻,既无财,也无势,娘家上溯五代……全是空白…… 但是这样的女子,却做了五相之首谢家的主母! 难道谢东篱的亲娘刘氏,就是北齐大将刘常雄唯一的女儿?!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身份被人冒名顶替,她默默无闻嫁到东元国,而那位冒名顶替者却过得风生水起,不仅进宫做了公主,还嫁到东元国做了皇后…… 想想就让人恨不得再揍皇后齐雪筠几顿出气! 盈袖握了握拳,心头怒气顿生。 但是转念一想,如果皇后娘娘的样貌跟谢东篱的娘亲样貌整得一模一样,那怎么东元国没人说起过呢? 谢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难道没有进过宫?别的世家没有见过刘氏的样貌? 盈袖又怀疑自己这个猜想,她眯着眼睛看向谢东篱,寻思要不要回去之后,找他要婆母的画像看一看?如果他有的话…… 谢东篱没有接着话题说下去,只是握了握拳头:“这件事说来话长,不过,你总算解决了我一个很久以来的疑问。” 皇后齐雪筠的样貌跟谢东篱的娘亲确实很像,他们曾经不敢声张,也是因为没有办法声张,因为这样的事。谁会相信呢? 再说,北齐大将刘常雄在南征时候突然暴毙,然后一家惨死,在这样的情况下。谁知道真相到底如何?事情闹出来,谁会给他们伸冤? 更重要的是,他们觉察到,这件事,恐怕不是某些人私底下的行为。而是有北齐朝堂中人支持,才能将一员大将无声无息绞杀,并且将这员大将的族人亲人也都连坐弄死。 盈袖同情地看向谢东篱,深吁一口气。 这样的事情,不知道他是如何忍下来的。 谢东篱似乎明白了盈袖的心情,他笑了笑,淡淡地道:“我不记得我娘的样子,我生下来的时候,我娘就去世了。” 然后他三岁的时候,他爹大丞相谢复也去世了。 他是由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养大的。 盈袖一怔。目光更加温柔怜惜。 盛青蒿大大吁一口气,“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你的隐痛。” 谢东篱摇了摇头,淡然道:“都过去了。死者已逝,我们能为他们沉冤昭雪,揭穿真相,就是最大的孝顺了。” 盈袖心里一动,谢东篱这是迂回曲折地认可了皇后齐雪筠冒充他娘亲的身份了! 想到这里,盈袖深深后悔自己上一次将皇后齐雪筠从宫中掳走之后对她还是太客气了,没有虐够! 这个不知道从哪来的贱人。连公主的身份都能冒充,最后还能来东元国当皇后! 真是哔了狗了! “那好,那个盛郎中我要拷问一番,看看他那个师父到底做了些什么事。你要来旁听吗?”盛青蒿问谢东篱。 谢东篱点了点头,“自然要去的。” 三个人便不再说话,一直到回到亲王府门前,谢东篱才对盈袖道:“你要有什么疑问,可以找大嫂问明白。”顿了顿,又道:“别的事情。他们未必清楚。你如果想知道我娘的长相,可以问他们。” 盈袖知道谢家大哥、大嫂、二哥、二嫂肯定是见过谢东篱娘亲刘氏的人,他们难道从来没有这个疑问吗? 盛青蒿从车上先跳了下来,然后去另外一辆车里将依然晕迷的盛郎中拖了出来。 盈袖没有下车,而是坐着车回到谢家。 亲王府和谢家都在西城坊区,隔得也不远。 回到谢家,谢家大嫂陆瑞兰正好在家。 盈袖一进门就问道:“大嫂,我有些关于婆母的事要问你,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说话?” 陆瑞兰刚跟管事谈妥,将手上的几个庄子脱手,要换成现银运到北齐方便行事。 见盈袖来问刘氏的事,陆瑞兰知道定是谢东篱允许的。 她带着盈袖来到暖阁坐定,两人对坐饮茶,一边说起刘氏的事。 盈袖问她:“婆母生的什么样子,大嫂你还记得吗?” 陆瑞兰见盈袖只问这个,笑着道:“当然记得。婆母是个很温和的女子,生得很慈善。” 盈袖有些意外。 如果用“慈善”二字形容一个女子的相貌,绝对跟美人沾不上边啊! 但是皇后齐雪筠可是少见的大美女,至少她年轻的时候肯定是,现在这么老了,在被盈袖掳到南郑国一路“摧残”变老之前,皇后齐雪筠还是能算得上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的…… 那为什么谢东篱又默认皇后齐雪筠是要整成北齐大将刘常雄女儿的模样? 盈袖眨了眨剪水双瞳,想了想问道:“不知大嫂这里可有婆母的画像?我从来没有见过,很好奇……” 陆瑞兰抿嘴笑了笑,摇头道:“没有,婆母早年一直缠绵病榻,很少出来见人,而且她……”陆瑞兰顿了顿,最后委婉地道:“婆母一直体态甚丰,行走都很困难,所以生五弟的时候,才会难产……” 盈袖的眉心忍不住跳动。 她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应该是刘氏嫁到东元国之后,发现那个冒名顶替自己的假公主要嫁到东元国来了,所以万不得已,她催肥了自己。 一个人的容貌要彻底改变,除了像盛家那样的神技进行整容以外,还有一个法子,就是增肥。 而要肥到别人都认不出来自己原来模样的地步。刘氏是吃了多少苦,要长多胖啊! 如果不是她把自己弄到胖得连走路都要搀扶的地步,她又怎么会在生谢东篱的时候难产呢?! 这样一想,这个假公主齐雪筠虽然没有直接杀刘氏。但是刘氏却是因她而死吧?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盈袖的手指微微颤抖,弥漫着提刀杀入宫中,将齐雪筠斩于刀下的怒气和悍勇。 “你怎么了?”陆瑞兰看着盈袖的脸色突然变得很是阴沉,忙出声问她。“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太累了?你节哀顺变,你爹已经过世,凶手也将伏法,你将他风光大葬,也算是全了你们的父女之缘了。” 对于元健仁这个人,陆瑞兰是看不起的,而且她也知道,盈袖对元健仁的父女之情早就耗尽了。 但到底是亲生父亲,该孝顺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盈袖回过神,苦笑着摇头:“我还好。不太累。我就是想起来你刚才说的话。婆母……婆母当年是不是很胖啊?” 陆瑞兰含蓄地道:“确实丰腴,比一般人要胖吧。” “那胖到什么程度呢?”盈袖忍不住想细问,因为她想证实自己的猜想是不是正确。 陆瑞兰见她追问,也觉得盈袖才是刘氏正经的儿媳妇,她有权知道一切真相,就郑重点头道:“你看见过守门的郑婆子吗?” 盈袖点点头,“二门上的吧?” 那是一个奇胖无比的婆子,二门那个门,她都只能侧着身子过去,想正面出去。是出不去的。 “婆母当年比那郑婆子,还要胖上三分……” 盈袖的嘴张成一个O型,久久收不回去。 眼睛有些发酸,她转身。装作抬手搭在眼帘前看远处的风景,将眼角的泪拭去,含笑道:“真是辛苦婆母了……” “你都知道了?”陆瑞兰叹息一声,拉着她的手放下,拿帕子给她拭泪,“当初我知道这个缘由的时候。也是哭了一大场。婆母是个非常良善的好人……” 为了不给谢家惹麻烦,也为了能够活得长久一些,给谢复留下一个孩子,她选择了增肥。 而她胖成那样,谢复依然对她不离不弃,爱若珍宝。 在她难产过世之后三年,谢复就心碎神伤,跟着她一起去了。 这样的深情厚义,不是爱她美丽的容颜,也不是爱她显赫的家世,而只是爱她这个人,无论瘦削还是肥胖,无论贫贱还是高贵,他对她始终不离不弃。 盈袖对谢东篱本来就十分信任,但是在知道他爹娘的事之后,她对他的信心大概能绕整个中州大陆三个大圈了。 “婆母这样胖的事,五爷知道吗?”盈袖悄声问陆瑞兰。 陆瑞兰一窒,皱了皱眉,摇头道:“这些事,恐怕只有女人才会关心。五弟……我真是不知道他晓不晓得呢。” 男人和女人关注的重点本来就不一样。 两人又寒暄几句,发现屋里的光线越来越暗,一个丫鬟捧着盏暖黄宫灯走了进来,道:“到掌灯的时候了,大夫人、五夫人,要用点小食吗?” 盈袖忙道:“我得回去了,那边亲王府还有很多事呢。” 陆瑞兰知道是元健仁的丧事要大办,她也没有留盈袖,道:“那快回去吧。如果忙不过来,就给我们送信,我和你二嫂都有空,去给你搭把手总是有空的。” 盈袖笑着点点头。 陆瑞兰亲自送她到大门口,结果看见谢家的马车已经停在门口的大树底下。 车帘掀开,谢东篱从车里下来,对陆瑞兰点了点头打招呼,“大嫂。” 陆瑞兰笑着对盈袖眨了眨眼,问谢东篱:“你是来接盈袖的?” 谢东篱将一顶披风给盈袖轻轻搭在肩上,微微一笑:“天黑了,她不惯一个人走夜路。” ※※※※※※※※※※※※※※※※※※※※ 今天是圣诞夜了,祝大家圣诞快乐!!! 加更送到,表忘投推荐票,记得投全票。O(∩_∩)O~。 早上应该求推荐票的,不知不觉写成求月票。Orz。亲们的月票留着29号再投啊,那时候有双倍~~~ 跟这本书故事相关的前一本书叫《盛世妖颜》,在起点,扣扣书城都有,原名叫《盛宠》,但是结文后被点娘逼着改了书名…… 。 。(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33章3 爱妻 (第一更,求推荐票)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陆瑞兰笑眯眯地点点头,“知道知道!”很快看着谢东篱和盈袖上了大车,渐渐远去。 盈袖在车上斜睨谢东篱:“不会吧?我不习惯一个人走夜路?我怎么不知道?” 不说上一世有多少次她一个人半夜偷偷溜出去,到后院港湾游泳,就说这一世,她一个人晚上偷溜出去做大事的时候也不少……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胆小纤弱离了人连路都不会走的娇娇女。 谢东篱目不斜视:“你自己不知道?今儿不就知道了……” “说吧,你到底来干什么?”盈袖挑了挑眉,毫不客气地道,她可不信谢东篱说的那个理由。 糊弄大嫂也就算了,糊弄她这个当事人?——还差点儿火候…… 盈袖其实是想听谢东篱说些更好听更贴心的甜言蜜语。 谢东篱果然从善如流,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紧紧不放:“嗯,其实我是想你了,就来接你了。” 然后扯了个不靠谱的走夜路怕黑的理由。 盈袖却下意识将他的手推开,着急道:“你不怕犯病啊?” 此时外面的夜空繁星密布,没有丝毫云彩,他是不能碰她的。 谢东篱的大手又伸了过去,将她的小手紧紧包裹在里面,温言道:“暂时没事了,不会犯病的。” “啊?”盈袖很是意外,她盯着谢东篱的面容看了一会儿,确实没有看见他的面上露出丝毫不适,而且也没有立刻出现的红疹,“怎么会这样?是盛公子治好你了?他不是说没法子吗?” 谢东篱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那里贴了一块小小的圆形膏药。 他的思绪回到刚才元亲王府的那间审讯室里。 盛青蒿一出手,那位“盛郎中”只能直着眼睛,将自己知道的事一五一十都说了。 谢东篱才明白,原来很多年前,北齐有人就设下圈套,找寻盛家人。←百度搜索→为他们做一件事。 盛家人对于这种事一般不理会。 想找他们的人多了,他们又不是灶王菩萨,给点儿甜头就有求必应啊?——当然是当不知道。 但是不巧,正好被赶出药王谷的盛家弃徒那一年自己摸索出了做“手术”的法子。 他是因偷学“手术”而被废了右手。 可惜盛家人没有料到。这人是天生的左撇子,但是一直瞒着众人。 因为中州大陆传言,左撇子是不祥之兆,因此那些天生的左撇子都是被家人强迫,从小学习用右手做一切事。 这位盛家弃徒就是如此。 他的右手被废。离开药王谷,他就开始用左手练习做“手术”。 开始是在动物身上动刀,后来就找那些穷苦的老百姓,以给他们免费医治为名,在他们身上动刀。 后来还真是让他摸索出一套做“手术”的法子,虽然不具备内在的神,但是有了外在的形。 特别是整容一道。 这个弃徒对整容的手段简直是痴迷。 后来北齐锦衣卫用幽灵兰吸引盛家人,他马上来到北齐京城,等了好几天,见真正的盛家人没有露面。自己才偷偷跟北齐锦衣卫联系,表示自己是盛家传人。 北齐锦衣卫的老夏督主对他礼遇有加,不仅将幽灵兰给了他,还给他提供了许多死囚做实验。 这样一来,这位弃徒的功夫当然是突飞猛进,于是就有了假冒刘家大小姐一事。 这简直是给谢东篱前世今生两辈子的谜都解开了。 上一世这个时候,盛青蒿根本就没有出现过,所以他们一直以为那个“齐雪筠”是恰好跟刘家大小姐生得一模一样,才被找来冒名顶替的…… 听完“盛郎中”说的话之后,盛青蒿对谢东篱道:“我可以帮你暂时止住你的怪病。虽然不能治本,但是治标还是可以的。至少能保证三天内不会发作。” 盛青蒿的法子,就是用他的手术刀,在谢东篱后颈处凸起的地方挖开一个小洞。将幽灵兰制成的药滴两滴进去,这样完全麻痹那里的肌肉神经,然后用盛家特制的伤膏贴上,如此就能暂时截断谢东篱身体里那股神秘的力量。 盛青蒿自己也不知道那种力量到底是什么,所以他还是希望谢东篱跟他回药王谷一趟,让他们盛家老祖给他诊治。才能断根。 不然的话,三天之后,如果再被盈袖碰触,他就会旧病复发,也许还会更加严重。 因为凡事不能断根的话,压制之后只会反抗愈烈。 谢东篱当时沉吟良久,还是让盛青蒿给他做了暂时的医治。 这三天内,他可以毫无顾忌地牵盈袖的手,甚至做比牵手跟亲密的事。 只可惜,盈袖和他都在孝期,就算力有余但是心不足,没法放开胸怀享受夫妻之间的私密。 转头看见盈袖担心的面容,谢东篱微笑着将她抱入怀里,道:“盛公子暂时帮我压制了伤病,要断根的话,我还得跟他去一趟药王谷。” “啊?这样说,还是可以医治的?!”盈袖简直是狂喜,一时难以克制自己,她抱着谢东篱的脖颈,探头就在他面颊上啵地一声亲了一下。 他们俩自从在一起之后,盈袖还从来没有这样主动过。 谢东篱也是旷得有些久,被她只在脸上亲了一下,身下就有些抬头的趋势。 他深吸一口气,坐直了身子,对盈袖道:“别乱动,回去再给你亲。” 盈袖嘻嘻地笑,将头埋在他怀里使劲儿地蹭,呢喃道:“就不……就不……就要动……” 谢东篱咬牙,“你不要玩火!” “就玩!就玩!”盈袖激动得不能自已,甚至都管不住自己的手,从他胸膛滑过,往身下探去。 她不记得有多久两个人不能想拥抱就拥抱,想亲吻就亲吻了。 突然发现这个限制没有了,虽然只是短时间消失,也让盈袖乐得晕陶陶的。 男女之间如果没有对对方肌肤的渴望,那简直不叫相爱。 她抬头,看着谢东篱脖颈处那粒黑曜石的顶扣。扣得严严实实,就想将它解开。 谢东篱一把握住她的手,眸子黑沉得可怕,声音低沉中带着喘息:“……真的要玩火?” 盈袖的眸子里漾出春水。她没有说话,大着胆子凑上去,在谢东篱唇上如同蜻蜓点水般触了一触。 虽然只有如同春风拂面般的一记轻吻,已经足够如同燎原的野火一样燃遍了整片大地。 谢东篱仰头,一记呼吸几乎溃不成军。 他的双手紧握。力度之大,差不多就要把盈袖的指骨捏碎了。 盈袖双手的剧痛,才让她清醒了一些。 她从谢东篱怀里挣脱,揉着自己的手,嗔道:“你还真下得了狠手!” 谢东篱探头看了看她那双被自己握得几乎青紫的手,也有些内疚,道:“是我莽撞了,我给你揉一揉?” 盈袖将手递给他。 谢东篱这一次没有再用力了,而是轻柔地抚摸、揉按,舒缓她的疼痛。 “……我会治好病的。你等我回来。”谢东篱对盈袖郑重说道。 盈袖“嗯”了一声,将头靠在他的肩头,喃喃地道:“其实,只要能靠在你身边,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对我来说不够。”谢东篱似笑非笑地道,“你休想推开我。” 盈袖低笑,将额头在他肩膀上辗转,鼻端嗅着他身上那股如兰似麝的清气,觉得神清目明,心胸都开朗了许多。 马车一路颠簸。往亲王府行去。 快要下车的时候,盈袖说起了婆母的事,小心翼翼地道:“五爷,你真的没有婆母的画像吗?” 想到谢复对刘氏的深情。而谢东篱又是他们两人唯一的儿子,盈袖完全不信谢家没有刘氏的画像。 谢东篱侧头想了想,道:“你真的想知道?” “……是不是太为难了?”盈袖看了看谢东篱的神色,“我也不是一定要看。” 谢东篱笑了笑,“你不用揣摩我的心思。你是他们的儿媳妇,你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知道这一切。” 两人回到亲王府。天已经全黑了。 盈袖和谢东篱、小磊一起吃了晚饭。 为了安全着想,谢东篱饭后去外院查看一番灵堂的布置和王府的侍卫安排。 盈袖和小磊在内院查验一番,事事妥当之后,她才送小磊回去歇息,自己也回到自己在亲王府的院落。 谢东篱过了两个时辰才回来,已经是半夜时分了。 盈袖没有睡,坐在床上看书等他。 谢东篱进院子的时候,看见靠卧房的窗棂处有灯光闪烁,微微笑了笑。 进了卧房,果然看见盈袖坐在床上等他回来。 “外院出了什么事?怎么去了那么久?”盈袖忙从床上下来,亲手服侍他。 以前两人能互相碰触的时候太短暂,因此一有机会,两人都在迫不及待地亲热,而像寻常夫妻一样,服侍他更衣,给他梳头、擦面,对盈袖来说还是头一次。 她做起这些事情,比在床上跟他亲热还要激动。 谢东篱开始觉得好笑,后来渐渐觉得喉头哽咽,连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盈袖在浴房里忙忙碌碌的身影,谢东篱的目光完全无法移开。 等谢东篱收拾好了,上了床之后,他才把他刚才回谢家带来的东西给盈袖。 “是什么?”盈袖十分好奇地接了过来。 谢东篱给她的,是一本做工非常精致的手抄书。 封皮上写着四个非常端正的大字:《灵筠小记》。 字迹非常工整,如同铁划银钩,笔力苍劲,转折有力,简直是一副无价的墨宝。 谢东篱将盈袖背对着自己抱在怀里,下颌搁在她的肩膀上,热热的呼吸在她耳边徜徉,低沉的嗓音如同冬日的埙,一听就能沉醉,“这是我爹给我娘写的传记。我娘生我的时候去世,我爹花了三年时间,给她写了本传记。”顿了顿,又道:“是专门写给我看的。” 谢复知道自己也活不下去了,但是儿子不能不了解自己的亲生母亲,所以,他也是用了他一生中最后的时光,给儿子写了一本书,这书里写的,就是他儿子的娘亲——刘灵筠。 ※※※※※※※※※※※※※※※※※※※※ 求推荐票!请投全票哦!!!O(∩_∩)O~ 晚上六点有二更。么么哒!!! 再说一遍,亲们如果还有月票,记得留下来等29号双倍开始的时候再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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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后堂商议审判结果的大理寺卿、谢东篱和刑部左右侍郎见他来了,也没有在意,对他点了点头。让他在旁边听着。 过了一顿饭的功夫。谢东篱先从后堂出来,然后是刑部左右侍郎。 大理寺卿和庆大总管是最后出来的。 庆大总管一出来,就对皇后齐雪筠笑了笑,表示一切顺利。 大理寺卿走回自己的位置,面色一沉,发下签牌,宣布审判结果:“北齐县主夏暗香杀东元国亲王元健仁一案,已然审结。奴婢云秀。心肠歹毒,居心叵测。出毒药害主,拟判凌迟!奴婢云筝,知情不报,又包庇纵容帮凶之嫌,当判五十年关押。北齐县主夏暗香,亲手杀害东元国亲王元健仁,元健仁也是夏暗香继父,本以女杀父论处,乃大不孝的重罪,当判斩立决,死后剥皮扬灰。” 夏暗香一听不仅要斩立决,还要剥皮扬灰,立刻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云筝忙用力掐她的人中,又将她救醒了。 “云筝姐姐,你救我做什么?还不如一刀把我杀了,还痛快些……”夏暗香哭成泪人。 大理寺卿咳嗽一声,又道:“但夏暗香为保贞节,不坏人伦,确有其因,可宽大处理……” 夏暗香全身一震,目光不由自主看向谢东篱,暗忖难道是他为她说了情? “……夏暗香由斩立决改为绞刑,可留全尸,待刑部和陛下审核后,当以秋后问斩!”大理寺卿读完这一段,眼光往台下一扫,问道:“尔等服还是不服?” 云秀一听自己要被凌迟处死,两只眼睛都直了,她呆呆地跪在地上,脸色灰白,已经看不出人形了。 夏暗香没想到宽大之后还是逃不过一个死字,她低下头,双手紧握,指甲深深地陷入手掌心里。 盈袖吁了一口气。 还好,如果真的要将夏暗香剥皮扬灰,她也觉得太过了。 杀人偿命就行了,死后作践尸首完全没有必要。 大理寺卿静静地等了一会儿,见没人说话,才又道:“刚才公堂之上,夏暗香、云筝大声喧哗,扰乱公堂,按律当各挨十鞭!”说着,厉喝一声:“来人!将云筝和夏暗香绑起来,抽十鞭!” 庆大总管悻悻地看了大理寺卿一眼。 刚才他在后堂明明吩咐的是五十鞭,特别是夏暗香,最好抽到她脸上,给她毁容最好。 这是皇后娘娘的吩咐,结果大理寺卿最后只同意打十鞭…… 夏暗香惊慌失措地看向盈袖,泣道:“姐姐!救救我!救救我!” 盈袖有些不忍,回头看向谢东篱,轻声道:“已经判了绞刑了,为何还要鞭打?” 谢东篱也不知道为何,刚才在后堂,他们议定的惩处里面并没有鞭打这一项。 但是庆大总管和大理寺卿两个人是留在最后才出来的,想必是皇后娘娘吩咐的…… 谢东篱对于狗咬狗这回事,向来是睁只眼闭只眼,因此也没有干涉的心情,他头也不回,目光平视前方,淡淡地道:“大理寺卿是主审官,他说了算。” 盈袖:“……” 那边夏暗香和云筝两个人已经被绑到大理寺的行刑柱子上。 这柱子就在大理寺的正堂上,两根楠木圆柱,支撑着高高的穹顶。 两个大理寺衙差拎着鞭子走了过来。 啪! 黑色长鞭迎空一甩,发出响亮的声音。 众人心里都是一颤。 那鞭子先朝云筝身上招呼过去。 “啊——!”云筝惨叫一声,侧过头,躲开那鞭梢凌厉的劲风。 就这扭头的瞬间,谢东篱正好看了过来。 云筝侧脸的轮廓,鼻子和下巴的弧度,竟然像极了盈袖! 不知怎地,谢东篱心里一颤,似乎又多想起了什么,茫然之中,他的声音比他的心情更早脱口而出:“住手!” 大理寺行刑的衙差立刻收了力气,那黑亮的鞭梢慢悠悠从云筝面前掠过。 她躲过一劫。 夏暗香惊疑不定地看了过来。 云筝心头大喜,她虽然半垂着眸,但是刚才谢东篱目光看过来的时候,他眼底一闪而过如同绿色字符一样的绿光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他就要想起来了吗! 这一瞬间,云筝决定,她这辈子做定云筝了! 她不再想要夏暗香的身体和身份了。 大理寺卿见谢东篱终于开口了,也松了一口气。 他实在是不想再抽鞭子,更没有将这两个女子当堂毁容的意思。 盈袖本来是闭着眼睛不想再看,现在听谢东篱终于出言呵止了,她笑生双颊,对谢东篱轻声道:“多谢你。” 谢东篱的心神有一瞬间的恍惚,听见盈袖的声音,他定了定神,回头对她温和地笑了笑。 盛青蒿的目光总是若有若无地往皇后齐雪筠面上看去,手里转着一支草棍,最后叼在嘴边嚼来嚼去,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谢副相,您这是什么意思?”庆大总管没有办法,只好出言问道。 谢东篱淡淡地道:“已经是判了,何必节外生枝?——把她们三个人押到白塔大狱关押起来。” 夏暗香和云筝一起变了脸色。 这是头一次,两个人露出真正恐惧的神情。 居然是关到东元国的白塔大狱! 盈袖默默地低下头,两只手紧张地绞在身前。 白塔大狱…… 多么熟悉的名字啊…… 谢东篱瞥见盈袖两只手几乎要绞成麻花了,他强忍住要将她的手握住的渴望,对大理寺卿扬了扬下颌:“带走。” 大理寺卿回过神,忙道:“将云筝、云秀和夏暗香押到白塔大狱关押,等待行刑!” 谢东篱深知夏凡的手段,所以一定要关到白塔大狱才保险。 几个差婆走了过来,将云筝和夏暗香从柱子上解了下来,只绑着她们的双手,将云秀也拖了起来,一起推搡着往外走。 夏暗香黯然回头,看见谢东篱正好挡在盈袖身前,将前面那些拥挤的人群隔开,免得挤到她。 “姐夫对姐姐真好……”夏暗香喃喃地道。 云筝低低地笑,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地道:“……好个屁!以后有她哭的时候!现在越好,以后她就越受不了!” 没想到夏暗香还是听见了,她摇了摇头,轻声道:“你不懂的,我知道姐夫只会对姐姐好。姐夫绝对不会让姐姐哭的。” 云筝咕地一声笑,不再说话了,胸有成竹地闭了眼,被押上囚车,往白塔大狱那边去了。 皇后齐雪筠瞪了谢东篱一眼,对庆大总管道:“摆驾回宫!” 庆大总管伸着胳膊,让皇后齐雪筠扶着,送她回宫去了。 盛青蒿等这些人都走了,才坐上谢家的马车,对车里的谢东篱道:“谢副相,有件事,我一定要跟你商议商议。” “什么事?”谢东篱在马车里闭目养神,脸色十分苍白。 盛青蒿看了看坐在旁边的盈袖,迟疑着道:“是皇后娘娘的事。” 盈袖忙起身要走。 谢东篱轻拽她的衣袖,然后飞快地松开,对盛青蒿道:“说吧,没事。”(未完待续。) 第432章 哔了狗了 (加更求推荐票) 谢东篱微微颔首,“八九不离十。” 那就是差不多了。 盛青蒿眉头皱了起来:“如果皇后娘娘的脸是照着北齐大将刘常雄的女儿的面容整的,那……” 那为什么会和谢东篱生的有些相似呢? 盈袖的心思马上想到了谢东篱的娘亲,也就是自己的婆母——刘氏! 也是姓刘哦! 而且在她庙见的时候,她看过谢家的族谱,特别注意到谢东篱的娘亲刘氏,并不是三侯五相这样的显赫世家出身,就连二流三流世家都不是。 看族谱上的记载,刘氏娘家默默无闻,既无财,也无势,娘家上溯五代……全是空白…… 但是这样的女子,却做了五相之首谢家的主母! 难道谢东篱的亲娘刘氏,就是北齐大将刘常雄唯一的女儿?!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身份被人冒名顶替,她默默无闻嫁到东元国,而那位冒名顶替者却过得风生水起,不仅进宫做了公主,还嫁到东元国做了皇后…… 想想就让人恨不得再揍皇后齐雪筠几顿出气! 盈袖握了握拳,心头怒气顿生。 但是转念一想,如果皇后娘娘的样貌跟谢东篱的娘亲样貌整得一模一样,那怎么东元国没人说起过呢? 谢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难道没有进过宫?别的世家没有见过刘氏的样貌? 盈袖又怀疑自己这个猜想,她眯着眼睛看向谢东篱。寻思要不要回去之后,找他要婆母的画像看一看?如果他有的话…… 谢东篱没有接着话题说下去,只是握了握拳头:“这件事说来话长。不过,你总算解决了我一个很久以来的疑问。” 皇后齐雪筠的样貌跟谢东篱的娘亲确实很像,他们曾经不敢声张,也是因为没有办法声张,因为这样的事,谁会相信呢? 再说,北齐大将刘常雄在南征时候突然暴毙。然后一家惨死,在这样的情况下,谁知道真相到底如何?事情闹出来。谁会给他们伸冤? 更重要的是,他们觉察到,这件事,恐怕不是某些人私底下的行为。而是有北齐朝堂中人支持。才能将一员大将无声无息绞杀,并且将这员大将的族人亲人也都连坐弄死。 盈袖同情地看向谢东篱,深吁一口气。 这样的事情,不知道他是如何忍下来的。 谢东篱似乎明白了盈袖的心情,他笑了笑,淡淡地道:“我不记得我娘的样子,我生下来的时候,我娘就去世了。” 然后他三岁的时候。他爹大丞相谢复也去世了。 他是由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养大的。 盈袖一怔,目光更加温柔怜惜。 盛青蒿大大吁一口气。“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你的隐痛。” 谢东篱摇了摇头,淡然道:“都过去了。死者已逝,我们能为他们沉冤昭雪,揭穿真相,就是最大的孝顺了。” 盈袖心里一动,谢东篱这是迂回曲折地认可了皇后齐雪筠冒充他娘亲的身份了! 想到这里,盈袖深深后悔自己上一次将皇后齐雪筠从宫中掳走之后对她还是太客气了,没有虐够! 这个不知道从哪来的贱人,连公主的身份都能冒充,最后还能来东元国当皇后! 真是哔了狗了! “那好,那个盛郎中我要拷问一番,看看他那个师父到底做了些什么事,你要来旁听吗?”盛青蒿问谢东篱。 谢东篱点了点头,“自然要去的。” 三个人便不再说话,一直到回到亲王府门前,谢东篱才对盈袖道:“你要有什么疑问,可以找大嫂问明白。”顿了顿,又道:“别的事情,他们未必清楚。你如果想知道我娘的长相,可以问他们。” 盈袖知道谢家大哥、大嫂、二哥、二嫂肯定是见过谢东篱娘亲刘氏的人,他们难道从来没有这个疑问吗? 盛青蒿从车上先跳了下来,然后去另外一辆车里将依然晕迷的盛郎中拖了出来。 盈袖没有下车,而是坐着车回到谢家。 亲王府和谢家都在西城坊区,隔得也不远。 回到谢家,谢家大嫂陆瑞兰正好在家。 盈袖一进门就问道:“大嫂,我有些关于婆母的事要问你,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说话?” 陆瑞兰刚跟管事谈妥,将手上的几个庄子脱手,要换成现银运到北齐方便行事。 见盈袖来问刘氏的事,陆瑞兰知道定是谢东篱允许的。 她带着盈袖来到暖阁坐定,两人对坐饮茶,一边说起刘氏的事。 盈袖问她:“婆母生的什么样子,大嫂你还记得吗?” 陆瑞兰见盈袖只问这个,笑着道:“当然记得。婆母是个很温和的女子,生得很慈善。” 盈袖有些意外。 如果用“慈善”二字形容一个女子的相貌,绝对跟美人沾不上边啊! 但是皇后齐雪筠可是少见的大美女,至少她年轻的时候肯定是,现在这么老了,在被盈袖掳到南郑国一路“摧残”变老之前,皇后齐雪筠还是能算得上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的…… 那为什么谢东篱又默认皇后齐雪筠是要整成北齐大将刘常雄女儿的模样? 盈袖眨了眨剪水双瞳,想了想问道:“不知大嫂这里可有婆母的画像?我从来没有见过,很好奇……” 陆瑞兰抿嘴笑了笑,摇头道:“没有,婆母早年一直缠绵病榻,很少出来见人,而且她……”陆瑞兰顿了顿,最后委婉地道:“婆母一直体态甚丰,行走都很困难。所以生五弟的时候,才会难产……” 盈袖的眉心忍不住跳动。 她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应该是刘氏嫁到东元国之后,发现那个冒名顶替自己的假公主要嫁到东元国来了。所以万不得已,她催肥了自己。 一个人的容貌要彻底改变,除了像盛家那样的神技进行整容以外,还有一个法子,就是增肥。 而要肥到别人都认不出来自己原来模样的地步,刘氏是吃了多少苦,要长多胖啊! 如果不是她把自己弄到胖得连走路都要搀扶的地步。她又怎么会在生谢东篱的时候难产呢?! 这样一想,这个假公主齐雪筠虽然没有直接杀刘氏,但是刘氏却是因她而死吧?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盈袖的手指微微颤抖,弥漫着提刀杀入宫中,将齐雪筠斩于刀下的怒气和悍勇。 “你怎么了?”陆瑞兰看着盈袖的脸色突然变得很是阴沉,忙出声问她。“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太累了?你节哀顺变。你爹已经过世,凶手也将伏法,你将他风光大葬,也算是全了你们的父女之缘了。” 对于元健仁这个人,陆瑞兰是看不起的,而且她也知道,盈袖对元健仁的父女之情早就耗尽了。 但到底是亲生父亲,该孝顺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盈袖回过神。苦笑着摇头:“我还好,不太累。我就是想起来你刚才说的话。婆母……婆母当年是不是很胖啊?” 陆瑞兰含蓄地道:“确实丰腴。比一般人要胖吧。” “那胖到什么程度呢?”盈袖忍不住想细问,因为她想证实自己的猜想是不是正确。 陆瑞兰见她追问,也觉得盈袖才是刘氏正经的儿媳妇,她有权知道一切真相,就郑重点头道:“你看见过守门的郑婆子吗?” 盈袖点点头,“二门上的吧?” 那是一个奇胖无比的婆子,二门那个门,她都只能侧着身子过去,想正面出去,是出不去的。 “婆母当年比那郑婆子,还要胖上三分……” 盈袖的嘴张成一个o型,久久收不回去。 眼睛有些发酸,她转身,装作抬手搭在眼帘前看远处的风景,将眼角的泪拭去,含笑道:“真是辛苦婆母了……” “你都知道了?”陆瑞兰叹息一声,拉着她的手放下,拿帕子给她拭泪,“当初我知道这个缘由的时候,也是哭了一大场。婆母是个非常良善的好人……” 为了不给谢家惹麻烦,也为了能够活得长久一些,给谢复留下一个孩子,她选择了增肥。 而她胖成那样,谢复依然对她不离不弃,爱若珍宝。 在她难产过世之后三年,谢复就心碎神伤,跟着她一起去了。 这样的深情厚义,不是爱她美丽的容颜,也不是爱她显赫的家世,而只是爱她这个人,无论瘦削还是肥胖,无论贫贱还是高贵,他对她始终不离不弃。 盈袖对谢东篱本来就十分信任,但是在知道他爹娘的事之后,她对他的信心大概能绕整个中州大陆三个大圈了。 “婆母这样胖的事,五爷知道吗?”盈袖悄声问陆瑞兰。 陆瑞兰一窒,皱了皱眉,摇头道:“这些事,恐怕只有女人才会关心。五弟……我真是不知道他晓不晓得呢。” 男人和女人关注的重点本来就不一样。 两人又寒暄几句,发现屋里的光线越来越暗,一个丫鬟捧着盏暖黄宫灯走了进来,道:“到掌灯的时候了,大夫人、五夫人,要用点小食吗?” 盈袖忙道:“我得回去了,那边亲王府还有很多事呢。” 陆瑞兰知道是元健仁的丧事要大办,她也没有留盈袖,道:“那快回去吧。如果忙不过来,就给我们送信,我和你二嫂都有空,去给你搭把手总是有空的。” 盈袖笑着点点头。 陆瑞兰亲自送她到大门口,结果看见谢家的马车已经停在门口的大树底下。 车帘掀开,谢东篱从车里下来,对陆瑞兰点了点头打招呼,“大嫂。” 陆瑞兰笑着对盈袖眨了眨眼,问谢东篱:“你是来接盈袖的?” 谢东篱将一顶披风给盈袖轻轻搭在肩上,微微一笑:“天黑了,她不惯一个人走夜路。” ※※※※※※※※※※※※※※※※※※※※ 今天是圣诞夜了,祝大家圣诞快乐!!! 加更送到,表忘投推荐票,记得投全票。o(n_n)o~。 早上应该求推荐票的,不知不觉写成求月票。orz。亲们的月票留着29号再投啊,那时候有双倍~~~ 跟这本书故事相关的前一本书叫《盛世妖颜》,在起点,扣扣书城都有,原名叫《盛宠》,但是结文后被点娘逼着改了书名…… 。(未完待续。) 第433章 爱妻 (第一更,求推荐票) 陆瑞兰笑眯眯地点点头,“知道知道!”很快看着谢东篱和盈袖上了大车,渐渐远去。 盈袖在车上斜睨谢东篱:“不会吧?我不习惯一个人走夜路?我怎么不知道?” 不说上一世有多少次她一个人半夜偷偷溜出去,到后院港湾游泳,就说这一世,她一个人晚上偷溜出去做大事的时候也不少……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胆小纤弱离了人连路都不会走的娇娇女。 谢东篱目不斜视:“你自己不知道?今儿不就知道了……” “说吧,你到底来干什么?”盈袖挑了挑眉,毫不客气地道,她可不信谢东篱说的那个理由。 糊弄大嫂也就算了,糊弄她这个当事人?——还差点儿火候…… 盈袖其实是想听谢东篱说些更好听更贴心的甜言蜜语。 谢东篱果然从善如流,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紧紧不放:“嗯,其实我是想你了,就来接你了。” 然后扯了个不靠谱的走夜路怕黑的理由。 盈袖却下意识将他的手推开,着急道:“你不怕犯病啊?” ⊥↑, 此时外面的夜空繁星密布,没有丝毫云彩,他是不能碰她的。 谢东篱的大手又伸了过去,将她的小手紧紧包裹在里面,温言道:“暂时没事了,不会犯病的。” “啊?”盈袖很是意外,她盯着谢东篱的面容看了一会儿,确实没有看见他的面上露出丝毫不适。而且也没有立刻出现的红疹,“怎么会这样?是盛公子治好你了?他不是说没法子吗?” 谢东篱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那里贴了一块小小的圆形膏药。 他的思绪回到刚才元亲王府的那间审讯室里。 盛青蒿一出手。那位“盛郎中”只能直着眼睛,将自己知道的事一五一十都说了。 谢东篱才明白,原来很多年前,北齐有人就设下圈套,找寻盛家人,为他们做一件事。 盛家人对于这种事一般不理会。 想找他们的人多了,他们又不是灶王菩萨。给点儿甜头就有求必应啊?——当然是当不知道。 但是不巧,正好被赶出药王谷的盛家弃徒那一年自己摸索出了做“手术”的法子。 他是因偷学“手术”而被废了右手。 可惜盛家人没有料到,这人是天生的左撇子。但是一直瞒着众人。 因为中州大陆传言,左撇子是不祥之兆,因此那些天生的左撇子都是被家人强迫,从小学习用右手做一切事。 这位盛家弃徒就是如此。 他的右手被废。离开药王谷。他就开始用左手练习做“手术”。 开始是在动物身上动刀,后来就找那些穷苦的老百姓,以给他们免费医治为名,在他们身上动刀。 后来还真是让他摸索出一套做“手术”的法子,虽然不具备内在的神,但是有了外在的形。 特别是整容一道。 这个弃徒对整容的手段简直是痴迷。 后来北齐锦衣卫用幽灵兰吸引盛家人,他马上来到北齐京城,等了好几天。见真正的盛家人没有露面,自己才偷偷跟北齐锦衣卫联系。表示自己是盛家传人。 北齐锦衣卫的老夏督主对他礼遇有加,不仅将幽灵兰给了他,还给他提供了许多死囚做实验。 这样一来,这位弃徒的功夫当然是突飞猛进,于是就有了假冒刘家大小姐一事。 这简直是给谢东篱前世今生两辈子的谜都解开了。 上一世这个时候,盛青蒿根本就没有出现过,所以他们一直以为那个“齐雪筠”是恰好跟刘家大小姐生得一模一样,才被找来冒名顶替的…… 听完“盛郎中”说的话之后,盛青蒿对谢东篱道:“我可以帮你暂时止住你的怪病,虽然不能治本,但是治标还是可以的。至少能保证三天内不会发作。” 盛青蒿的法子,就是用他的手术刀,在谢东篱后颈处凸起的地方挖开一个小洞,将幽灵兰制成的药滴两滴进去,这样完全麻痹那里的肌肉神经,然后用盛家特制的伤膏贴上,如此就能暂时截断谢东篱身体里那股神秘的力量。 盛青蒿自己也不知道那种力量到底是什么,所以他还是希望谢东篱跟他回药王谷一趟,让他们盛家老祖给他诊治,才能断根。 不然的话,三天之后,如果再被盈袖碰触,他就会旧病复发,也许还会更加严重。 因为凡事不能断根的话,压制之后只会反抗愈烈。 谢东篱当时沉吟良久,还是让盛青蒿给他做了暂时的医治。 这三天内,他可以毫无顾忌地牵盈袖的手,甚至做比牵手跟亲密的事。 只可惜,盈袖和他都在孝期,就算力有余但是心不足,没法放开胸怀享受夫妻之间的私密。 转头看见盈袖担心的面容,谢东篱微笑着将她抱入怀里,道:“盛公子暂时帮我压制了伤病,要断根的话,我还得跟他去一趟药王谷。” “啊?这样说,还是可以医治的?!”盈袖简直是狂喜,一时难以克制自己,她抱着谢东篱的脖颈,探头就在他面颊上啵地一声亲了一下。 他们俩自从在一起之后,盈袖还从来没有这样主动过。 谢东篱也是旷得有些久,被她只在脸上亲了一下,身下就有些抬头的趋势。 他深吸一口气,坐直了身子,对盈袖道:“别乱动,回去再给你亲。” 盈袖嘻嘻地笑,将头埋在他怀里使劲儿地蹭,呢喃道:“就不……就不……就要动……” 谢东篱咬牙,“你不要玩火!” “就玩!就玩!”盈袖激动得不能自已。甚至都管不住自己的手,从他胸膛滑过,往身下探去。 她不记得有多久两个人不能想拥抱就拥抱。想亲吻就亲吻了。 突然发现这个限制没有了,虽然只是短时间消失,也让盈袖乐得晕陶陶的。 男女之间如果没有对对方肌肤的渴望,那简直不叫相爱。 她抬头,看着谢东篱脖颈处那粒黑曜石的顶扣,扣得严严实实,就想将它解开。 谢东篱一把握住她的手。眸子黑沉得可怕,声音低沉中带着喘息:“……真的要玩火?” 盈袖的眸子里漾出春水,她没有说话。大着胆子凑上去,在谢东篱唇上如同蜻蜓点水般触了一触。 虽然只有如同春风拂面般的一记轻吻,已经足够如同燎原的野火一样燃遍了整片大地。 谢东篱仰头,一记呼吸几乎溃不成军。 他的双手紧握。力度之大。差不多就要把盈袖的指骨捏碎了。 盈袖双手的剧痛,才让她清醒了一些。 她从谢东篱怀里挣脱,揉着自己的手,嗔道:“你还真下得了狠手!” 谢东篱探头看了看她那双被自己握得几乎青紫的手,也有些内疚,道:“是我莽撞了,我给你揉一揉?” 盈袖将手递给他。 谢东篱这一次没有再用力了,而是轻柔地抚摸、揉按。舒缓她的疼痛。 “……我会治好病的,你等我回来。”谢东篱对盈袖郑重说道。 盈袖“嗯”了一声。将头靠在他的肩头,喃喃地道:“其实,只要能靠在你身边,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对我来说不够。”谢东篱似笑非笑地道,“你休想推开我。” 盈袖低笑,将额头在他肩膀上辗转,鼻端嗅着他身上那股如兰似麝的清气,觉得神清目明,心胸都开朗了许多。 马车一路颠簸,往亲王府行去。 快要下车的时候,盈袖说起了婆母的事,小心翼翼地道:“五爷,你真的没有婆母的画像吗?” 想到谢复对刘氏的深情,而谢东篱又是他们两人唯一的儿子,盈袖完全不信谢家没有刘氏的画像。 谢东篱侧头想了想,道:“你真的想知道?” “……是不是太为难了?”盈袖看了看谢东篱的神色,“我也不是一定要看。” 谢东篱笑了笑,“你不用揣摩我的心思。你是他们的儿媳妇,你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知道这一切。” 两人回到亲王府,天已经全黑了。 盈袖和谢东篱、小磊一起吃了晚饭。 为了安全着想,谢东篱饭后去外院查看一番灵堂的布置和王府的侍卫安排。 盈袖和小磊在内院查验一番,事事妥当之后,她才送小磊回去歇息,自己也回到自己在亲王府的院落。 谢东篱过了两个时辰才回来,已经是半夜时分了。 盈袖没有睡,坐在床上看书等他。 谢东篱进院子的时候,看见靠卧房的窗棂处有灯光闪烁,微微笑了笑。 进了卧房,果然看见盈袖坐在床上等他回来。 “外院出了什么事?怎么去了那么久?”盈袖忙从床上下来,亲手服侍他。 以前两人能互相碰触的时候太短暂,因此一有机会,两人都在迫不及待地亲热,而像寻常夫妻一样,服侍他更衣,给他梳头、擦面,对盈袖来说还是头一次。 她做起这些事情,比在床上跟他亲热还要激动。 谢东篱开始觉得好笑,后来渐渐觉得喉头哽咽,连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盈袖在浴房里忙忙碌碌的身影,谢东篱的目光完全无法移开。 等谢东篱收拾好了,上了床之后,他才把他刚才回谢家带来的东西给盈袖。 “是什么?”盈袖十分好奇地接了过来。 谢东篱给她的,是一本做工非常精致的手抄书。 封皮上写着四个非常端正的大字:《灵筠小记》。 字迹非常工整,如同铁划银钩,笔力苍劲,转折有力,简直是一副无价的墨宝。 谢东篱将盈袖背对着自己抱在怀里,下颌搁在她的肩膀上,热热的呼吸在她耳边徜徉,低沉的嗓音如同冬日的埙,一听就能沉醉,“这是我爹给我娘写的传记。我娘生我的时候去世,我爹花了三年时间,给她写了本传记。”顿了顿,又道:“是专门写给我看的。” 谢复知道自己也活不下去了,但是儿子不能不了解自己的亲生母亲,所以,他也是用了他一生中最后的时光,给儿子写了一本书,这书里写的,就是他儿子的娘亲——刘灵筠。 ※※※※※※※※※※※※※※※※※※※※ 求推荐票!请投全票哦!!!o(n_n)o~ 晚上六点有二更。么么哒!!! 再说一遍,亲们如果还有月票,记得留下来等29号双倍开始的时候再投啊!!! ps:感谢亲们给某寒的年度读者票,另外还要感谢10个作者给俺投的作者年票。想不到还有作者朋友给俺投票,真是非常感谢。多谢大家~~~o(n_n)o~。 。(未完待续。) ps: 感谢浅笑轻纱盟主大人昨天打赏的圣诞铃铛。么么哒! 第434章 灵筠小记 (加更求推荐票) 谢东篱娘亲的名字,应该就是叫灵筠了,跟皇后齐雪筠的名字就差一个字。 因为妻子难产而死,爱她的夫君就写了一本她的生平小传,只为了让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儿子记住她。 这种深到不可言喻的感情让盈袖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用手久久摩挲着封面的“灵筠小记”四个字。 谢东篱见状,从她腋下伸出双臂,握住她的手指,和她一起翻看了那本书。 “你看过吗?”盈袖轻声问道。 “嗯。”谢东篱的声音就在她的耳畔,虽然低沉,但是在静夜里似乎被放大了一样,无比清晰,一直进到她心里,“看过很多遍,我可以给你背出来。” 盈袖抿嘴轻笑,“那你念给我听。” 她喜欢谢东篱的声音,特别喜欢他拥着她,坐在她身后,对她温言说话的时候。 谢东篱修长的手指握着她玉白如葱管的手指尖,翻开了那本书的第一页。 触目所见,是一张女子的画像。 那张画像非常的简练,好像是炭笔画成的,寥寥数笔,就勾勒∨,出一个女子最美好的轮廓。 背景是一座大山,那女子头梳双鬟,在山前侧身而立,回头微笑,俊眼修眉,鼻子秀丽挺直得如同用剪刀拿着尺子一刀刀裁剪出来一样,跟皇后齐雪筠那管鼻子确实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假的就是假的,看了真的。再想皇后齐雪筠那管挺直的假鼻子,未免有东施效颦、鱼目混珠的做作之感。 画上似乎有风,将女子的衣带吹得飘了起来。有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之态,虽然是黑白画像,却望之如有五彩,皎若霞映绿波,灿如春回大地。 盈袖的眼睛都瞪圆了,怔了半天。才低低地道:“天了,真是跟皇后齐雪筠有八分相似!” 谢东篱从盈袖背后目视着自己娘亲的画像,淡然道:“我爹的书里说。这是我娘十五岁时候的容貌。而你见过的皇后的容貌,应该是她快五十的样子。差了这么大年纪,还能看出来八分相似,那当初的样子。真是照着我娘一模一样整出来的。” 盈袖打了个寒战。“盛家医术……真是巧夺天工到了可怕的地步。” “对,所以他们避世隐居,不跟人掺和。不然以他们的手段本事,随时会被君王忌惮,动不动就会被灭族。”谢东篱叹息一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特别是高得太多了,简直就是一杆好靶子。 而她们这样相像。难怪后来刘灵筠会选择催肥自己。 将画像放到一旁,谢东篱握着她的手指。又翻开了一页,开始给她念了起来。 盈袖这才知道,原来谢东篱娘亲本名是叫做刘雪筠,皇后齐雪筠之所以姓齐,是被北齐皇帝收为义女之后改的姓,名字当然没有改。 刘雪筠不喜欢跟那个假的齐雪筠用一样的名字,谢复就给她改名叫灵筠。 刘氏也更喜欢灵筠这个名字。 “原来你娘亲十岁那年,她爹北齐大将刘常雄在南征中暴毙,但是北齐国的朝廷居然说他是战死……”盈袖摇了摇头,“他们到底在想什么?难道是炫耀自己国家兵多将广,随便死几个不算什么?” 谢东篱“嗯”了一声,声音很是低沉:“你以为呢?不然以北齐的国力,怎么一直无法将我们东元国和南郑国灭掉呢?他们的自耗太严重。” 也就是在那一年,北齐大军刘常雄的府邸里,他的妻子开始生病,一直治不好,后来有人给他们推荐了一位“名医”。 这位名医确实很厉害,他每次来将军府给将军夫人治病,都要观察将军府的大小姐刘雪筠很长时间。 半年之后,将军夫人的病好了,这时,将军的死讯也传了过来。 一夜之间,已经病好的将军夫人却突然自缢殉夫了。 那一晚,将军府大火,无数人葬身火海,没几天,就连刘家的近亲远戚也一个个离奇身亡。 谢复那时候正好在北齐京城游历,他跟刘雪筠的娘亲有远房亲戚关系,因刘常雄不在家,谢复为了避嫌,也没有常去将军府做客,只去过一两次而已。 当时将军夫人病重,都是刘雪筠主持家中事务,因此是她接待的谢复,而且知道他是东元国三侯五相之首的谢家出身。 刘常雄出事之后,北齐锦衣卫齐齐出动,明面上要迎大将军灵柩回京,暗地里却在查找一切没有被弄死的刘家人。 刘家大小姐虽然年纪小,但是非常聪慧,她利用爹娘告诉她的将军府隐秘的逃生之处,在火场里伪造了自己的死讯,只带着两个丫鬟和两个侄儿连夜离家,逃到谢复的住处求救。 谢复听她说完,知道刘家一定是被人陷害了,当时义愤填膺,还打着要找北齐皇帝伸冤的主意。 可是第二天,他们就知道,北齐锦衣卫居然从将军府的大火里,救出了刘常雄唯一的女儿“刘雪筠”! 而这个女儿,因为父亲殉国,母亲殉夫,家中所有的远亲近戚都死于非命,北齐皇帝怜惜忠臣遗孤,将她收为义女,赐姓齐,改名为齐雪筠,封为公主…… 明明刘雪筠已经连夜出逃,怎么北齐锦衣卫还能再“救出”一个齐雪筠?! 谢复听说后,觉得特别奇怪,忙安抚了刘雪筠,自己找了机会,请他在北齐认识的世家高门,带他去看看北齐皇帝收义女封公主的大典,想当面拆穿那假公主。 结果他去了之后,赫然发现那小姑娘跟刘雪筠生得完全一模一样! 一样的身形,一样的年纪,一样的样貌,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一模一样! 简直就是双胞胎! 如果不是谢复知道将军夫人确实只生了一个女儿,他真要怀疑是不是刘雪筠的同胞姐妹了…… 当然,这种怀疑,在他有意跟那小姑娘说了几句只有他和刘雪筠才知道的话之后,才完全打消了。 因为他可以确信,这个小姑娘,一定是假的。 但是因为她的样貌无懈可击,凡是认得她的人都没有怀疑过。 可能也有人怀疑过,但是有北齐锦衣卫给她做后盾,谁又敢真的出头呢? 刘常雄死了,刘家几乎被死光了,谁又在乎这个小姑娘是真是假? 反正人家已经是公主了。 谢复回到住处,给刘雪筠说了这件事。 刘雪筠百思不得其解,她只能向谢复保证,她娘只生了她一个,她爹也一定没有生外室子女。 那假的刘雪筠为何同她生得一模一样,她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她再也不愿意叫刘雪筠这个名字,因此谢复给她取了灵筠之名。 这件事之后,谢复就同刘灵筠带着刘家两个婴儿在北齐京城又住了三年时间。 这三年里,刘灵筠深居简出,完全没有出现过。 而谢复是客居在北齐京城,平时也不怎么出来走动,因此无人知道真正的刘雪筠其实就住在北齐京城。 北齐锦衣卫中有人怀疑真正的刘雪筠也许还没有死,曾经派人在四门盘查过往的行人。 但是查了三年多,都没有查到相似的人,他们也就淡了,相信她一定是在火场上烧死了。 谢复见北齐锦衣卫从四门撤走之后,才带着刘灵筠和两个已经两岁多的刘家后人,离开北齐京城,回到东元国。 他带着刘灵筠回家之后,直接对外界说自己已经在北齐成亲,儿子都生了两个了。 刘灵筠比一般女子要高得多,那时候虽然才十三岁,但是看起来就像十六七岁的女子。 谢复的爹娘当时已经过世,家里就他和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依附伯父过日子。 谢复中了科举,就要入丞相阁做副相,伯父家巴结他还来不及,因此也无人敢管他娶什么样的妻子。 刘灵筠在谢家深居简出,很少出来见人。 但是两人的好日子只过了两三年,噩梦就又一次降临了。 因为北齐公主齐雪筠,这时候居然嫁到了东元国,给东元国皇帝做了继后! 就是从那一年开始,青春美貌的刘灵筠,便开始了地狱一般催肥的日子。 只两年时间,她就变成了连自己爹娘复生都认不出来的大胖子。 谢复却从来没有改变过心意。 盈袖在那本书里,看见谢复写的那些两人之间窸窸窣窣过日子的琐碎小事,都写得别有趣味。 比如说,两人曾经在一起看书联句,必要打赌,谁联得不好,就要去后花园摘一支芍药回来插在头上。 刘灵筠胖得一个人走路都要喘,但是这种时候,她从来不要搀扶,总是一个人扶着回廊往后花园走。 这个时候,谢复就会抄近路赶到后花园,将最美的一支芍药事先摘下来,放到石桌上。 刘灵筠走过去,只要从石桌上拿起来就行了。 而刘灵筠就会很高兴,告诉他,“芍药有灵,以后不要摘花了,就让它们长在花枝上吧。” …… 不知不觉间,大半夜过去,谢东篱也将这本《灵筠小记》念完了。 盈袖长长吁一口气,握紧拳头,喃喃地道:“……我一定要看见皇后的下巴掉下来,最好鼻子也塌掉!” ※※※※※※※※※※※※※※※※※※※※ 今天是圣诞节了,祝大家圣诞快乐!!! 加更送到,表忘投推荐票,记得投全票。o(n_n)o~。 。(未完待续。) 第435章 传话 (第一更) 谢东篱的胳膊紧了紧,将盈袖压得几乎陷入他的胸膛。 盈袖背靠着谢东篱,感受着他胸口的温暖和炙热,唇角忍不住翘起来。 她伸出手,摩挲着谢东篱结实有力的手臂,低声道:“想不到你能忍这么久……” 明知道皇后齐雪筠是个假货,居然完全不动声色,没人看出来皇后齐雪筠跟谢家这一家子的深仇大恨。 谢东篱淡然道:“恨她难道就要不顾一切喊打喊杀?我们有没有那么傻?” 如果不能一击即中,那就不要动手。 谢东篱一向是谋定而后动的人。 盈袖对他信心满满,自然知道他是有理由的,不过,以她的性子来看,觉得谢东篱忍得蛮辛苦的。 其实对于谢东篱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在事情没有完全弄清楚之前,低调蛰伏是应有之道。 “你打算如何对付皇后娘娘?”盈袖低声问道,“要不要我帮你?”说着很遗憾地又道:“早知道那个时候,我就一刀刀让她零碎受死算了。” 曾经有那样一个可以折磨齐雪£≯,筠的机会放在她面前,她没有珍惜,想想就觉得难受。 谢东篱笑了笑,胸腔微微地震动,“不用。”顿了顿,他又悠然道:“其实齐雪筠,从来就不是问题。她不是威胁,真正有威胁的,是她背后的北齐。” 盈袖想了想,明白过来。讶然回头,“你是想,先对付北齐?” 只有北齐乱了。倒了,才能收拾齐雪筠。 不然的话,贸然收拾齐雪筠,只会后患无穷。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为何要这样做。就为了让假公主嫁到东元国?”谢东篱冷笑,目光霎时变得阴沉,“她背后。定然有一群人,为了某个目的,才使出这样的手段。” 在没有弄清楚那个目的之前。谢家人不想打草惊蛇。 更何况对于谢东篱来说,这个目的是他上一世都没有揭开的秘密。 盈袖偏着头,靠在谢东篱胸口沉吟道:“你是说,他们为什么会盯上刘家?” 谢东篱点了点头。“大哥和二哥一定首先要查的。就是我外祖父当年到底是如何暴毙的。” 也许整件事的开端,就是从数十年前,北齐大将刘常雄在南征时候突然去世开始的。 而谢东义和谢东鸣,或者叫刘东义和刘东鸣,要给刘家翻案,必须要弄清楚他们的伯父刘常雄的真正死因。 盈袖这时候想到自己的上一世。 又是什么原因,让那些人出动飞鱼卫,诬陷她是所谓的女飞贼“金燕子”。将她关入白塔大狱的呢? 想到“金燕子”这个名字,盈袖在谢东篱怀里不安地动了动。道:“还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说。” “什么事?”谢东篱捋捋她的秀发,将之别在耳后。 盈袖就把她掳劫皇后齐雪筠去大兴城的时候,自称是“金燕子”的事说了一遍。 谢东篱听了半天没有说话,后来见盈袖脸上露出惶恐的神色,才坦然一笑,温言道:“没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你刚才怎么不出声?” “我是在想别的事。”谢东篱明显没有说实话,盈袖只盯着他的面容看了一眼,“你能不能告诉我,上一世,我……从白塔大狱上跳下来之后,后来怎样了?” 谢东篱一窒,抿了抿唇,将盈袖抱得更紧。 盈袖在他怀里侧坐过来,推着他的胸口,嗔道:“你说啊!后来……后来怎样了?” 她特别想知道,上一世的时候,谢东篱有没有给她报仇,洗清冤屈呢? 谢东篱垂眸看着她,眼光深邃,有股别样的吸引力,好像他看着她,他的整个世界都是她一样。 专注得让她心里发颤,那个念头在她心里一转,马上就否决了。 不可能的,她觉得自己太自恋了…… 帐帘里有一种尴尬的宁静。 盈袖不好意思,张开又要说话。 这时候谢东篱眨了眨眼,突然俯身下来,含住她饱满如花瓣一样柔嫩的双唇,细细吮吸。 这一次,他的亲吻无比温柔,舌尖只在她的唇边来回描画轻舔,并没有要撬开她的双唇,深入内里的意思。 盈袖向来吃软不吃硬,谢东篱偶尔温柔款款,让她觉得比激烈地亲热欢|爱还要动人心弦。 她的脑子轰地一声陷入一片火热之中,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要问的话。 谢东篱也没有别的举动,除了不停地吻她,额头、眉梢、眼帘、鼻尖、双颊、唇边、耳畔,再到她的脖颈、锁骨,又将她翻过来,摁压在床上,亲吻着她背部的蝴蝶骨。 她的心跳得厉害,觉得背后无比沉重,但是却对这样甜蜜的负担心甘情愿…… 盈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天亮了。 谢东篱早已起身,去外院帮着小磊办丧事去了。 盈袖忙掀开被子起身,去浴房里照一照镜子,只觉得双颊色若桃蕊,天生的粉色比上好的胭脂还要动人。 采桑在外间摆了早饭,伺候盈袖用饭。 盈袖喝了一碗粥,问采桑道:“五爷吃过早饭了吗?” 采桑点点头,“用过了。”又道:“夫人今天要做什么?” 盈袖当然是要帮着办丧事了,她吩咐道:“孝棚都搭好了吗?今天的客人不会少。” 采桑忙道:“都准备好了,五爷和小王爷都在外院待客呢。” 盈袖放下粥碗,擦了擦嘴。捧了茶出来,往回廊上站了一会儿,就见沈遇乐穿着素服绕过影壁走了进来。 “遇乐?”盈袖脸上绽开笑颜。将茶盏递到小丫鬟手里,自己拎着裙子下台阶去迎接她。 沈遇乐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觑着眼睛细看了看,松了一口气:“表姐,看你精神头还不错,我就放心了。” 盈袖笑着拉起她的手。“是不是大舅母和表哥表弟他们都来了?” 沈遇乐摇摇头:“他们明天来,今儿是管事送礼,我就跟着来了。”顿了顿。又道:“我担心你。” 盈袖捏捏她的手,“让表妹费心了。” 两人携手往台阶行去。 这时一个婆子在院门口叫住她们。 “大姑奶奶,皇太孙使人求见大姑奶奶。” 这婆子是亲王府的下人,因此称盈袖是“大姑奶奶”。 盈袖回过头。“是谁?有什么事吗?” “是皇太孙身边的大宫女盈香。”那婆子在门口回道。 沈遇乐马上皱了眉头。“盈香?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皇太孙身边有这样一个大宫女?” 盈袖对皇太孙元应佳那边本来就不熟,自然更不知道,不过经过昨天的事,她对皇后齐雪筠那一派更是深恶痛绝,完全不想给他们好脸色,因此马上沉下脸,道:“原来是皇太孙身边的大宫女,那就请进来吧。”顿了顿。吩咐道:“请她去旁边的花厅。” 盈袖带着沈遇乐先去花厅等着。 那大宫女盈香穿着银灰地素菊纹锦缎罗裙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低头给盈袖和沈遇乐行礼。 盈袖抬了抬手。虚扶了她一下,淡淡地道:“你有什么事吗?” 那大宫女抬头,飞快地睃了盈袖一眼,道:“我们殿下给谢夫人和小王爷道恼来着,还请谢夫人和小王爷节哀顺变。” 盈袖微微一笑,颔首道:“多谢皇太孙殿下。” 说完见那大宫女还是不动弹,盈袖有些不耐烦,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那大宫女只好说:“是这样的,我们殿下昨天去白塔大狱看了北齐县主,那县主托我们殿下给谢夫人带话,说想见一见谢夫人,有要紧的话说。” 盈袖想起被关在白塔大狱的夏暗香和她的两个婢女,心里还真是想去见她最后一面。 她想亲口问问她,自己一家人待她不薄,她为何要使出这样的诡计害她爹娘? 盈袖点了点头,“劳烦你了。” 那大宫女笑着摇头,“不麻烦。我们殿下说了,北齐县主跟谢夫人姐妹一场,也是缘份。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 盈袖本来是忍着怒气跟这宫女说话,此时见她越来越倨傲,明显是把自己的礼遇当成了懦弱好欺负,心里开始烦躁起来,握了握拳,不接这宫女的话茬,反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宫女一怔,过了一会儿,才道:“刚才已经通传过了。谢夫人不知道吗?”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盈袖一字一句问道,眯了眯眼,脸色淡了下来,声音却是更加肃穆。 那宫女只好道:“奴婢盈香。” “你以前就叫这个名字?”盈袖追问道。 “不,奴婢以前名叫柳絮,奴婢被皇太孙收房之后,皇太孙专门给奴婢改名叫盈香。”那宫女不卑不亢地道,脖子挺得更直了。 那宫女是皇太孙元应佳身边刚刚得宠的宫女,皇太孙已经许诺她如果有了身孕,就要封为良娣,在皇太孙的东宫很有地位。 “哪个盈?哪个香?”沈遇乐心里一动,也跟着追问。 盈袖和沈遇乐这样不留情面地追问她的姓名,这宫女心里也有气,硬邦邦地道:“充盈的盈,香气的香。” 盈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恼道:“皇太孙好大的架子!一个奴婢,故意起这个名字,是要给我好看吧?” 中州大陆等级森严,很讲究“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 就是要在起名字的时候避开上位者,或者亲戚朋友,贤才大能们的名字。 而奴婢下人之流的名字,更是不能跟主子的名字相冲。 盈袖名字里的两个字,家里的仆役都要避开。 别的人家,如果知事,也会主动避开。 而皇太孙元应佳,跟盈袖和小磊也算比较亲近的亲戚,却给自己收房的奴婢专门取了一个跟自己名字相近的字…… 盈袖怎么也不信,皇太孙此举是无意的。 那宫女见盈袖变了脸,吓得扑通一声又给她跪下了,连连磕头道:“谢夫人息怒!谢夫人息怒!奴婢回去就求皇太孙改名!” 还挺有眼力价儿。 盈袖的气消了一些。 她本来也不是性子狭隘,一定要穷追猛打的人。 “嗯,那你记得回去提醒皇太孙给你改名。”盈袖挥手让她出去,自己转头对沈遇乐道:“我要去白塔大狱走一趟,你去不去?” 沈遇乐跃跃欲试:“当然要去!我陪你一起去吧!” 盈袖笑着应了,命人备车,又使人跟谢东篱说了一声。 谢东篱抽了空进来,说:“我陪你一起去。” 盈袖巴不得,忙道:“表妹也要去,你自己骑马好不好?” 谢东篱笑着应了。 刚才盛青蒿在外院跟他说了,两天之后,他们就要启程去药王谷。 这两天,他恨不得时时刻刻跟盈袖在一起,一刻也不分离。 ※※※※※※※※※※※※※※※※※※※※ 求推荐票!请投全票哦!!!o(n_n)o~ 晚上六点有二更。么么哒!!! 再说一遍,亲们如果还有月票,记得留下来等29号双倍开始的时候再投啊!!! ps:很多亲看得出来,后面是要有大剧情了,但是放心,不会虐,只会紧张刺激好看。而且也不会是那些老掉牙的失忆失踪等俗套狗血。某寒洒狗血,从来都是洒的第一手原创狗血。o(n_n)o~。 。 。(未完待续。) ps: 感谢war660704昨天打赏的香囊。感谢阿七七七七七七七七七七昨天打赏的圣诞铃铛。么么哒! 第436章 颠倒 (加更求推荐票) 盈袖和沈遇乐坐着谢家的马车,身边有谢东篱骑马相随,带着十来个侍卫,一起来到白塔大狱前。 白塔大狱是东元国关押犯过最严重罪行的罪犯的地方。 盈袖上一世,就是在这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她坐在马车里,撂开车帘,仰望着高耸入云的白塔,微微一笑,再也没有了看见这座白塔就惶恐畏缩的心态。 因为师父谢东篱已经将这个心结彻彻底底帮她解开了。 谢东篱下了马,负手等着盈袖和沈遇乐从马车里出来。 “谢副相。”白塔大狱底层看门的狱卒忙过来行礼。 谢东篱目不斜视,眼望着盈袖的方向,漫不经心地问那狱卒:“这两天都有谁来探望过北齐县主和她的两个婢女?” 北齐县主夏暗香和她的两个婢女云秀和云筝是白塔大狱最近半年来关押的罪行最严重的罪犯了。 那狱卒忙道:“昨儿皇太孙殿下来过一趟,说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懿旨,过来探望北齐县主。” 谢东篱点了点头,“都说了些什么?” 谢≌,东篱这个副相主管刑狱,白塔大狱说起来也能算他的属下,当然,不算是直属的属下。 白塔大狱直属的是皇帝陛下。 而这件事跟元亲王,也就是谢东篱的岳父有关,因此那狱卒很爽快地将皇太孙元应佳来探视的情形说了一遍,末了道:“……那北齐县主很是委屈。一直哭。皇太孙殿下已经答应要给北齐锦衣卫督主传讯。” 谢东篱听到这里,回头瞥了他一眼,“皇太孙殿下真的这么说?” “这还有假?又不是小的一个人听到!再说。皇太孙殿下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避人,那一层牢房里很多人都听见了。”那狱卒忙拱手说道,“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 谢东篱觉得有些悲哀。 堂堂的一国皇太孙,好像丝毫没有国的概念。 在他心里,东元国的任何事情,都要请示北齐国才算正经吧? 不过转念一想。皇太孙元应佳本来就是由皇后齐雪筠亲手养大的,他要能以东元国为重就有鬼了! 其实这又何苦呢? 元应佳如果能做东元国皇帝,难道还要对北齐国俯首称臣? 谢东篱摇了摇头。真不知道皇后齐雪筠和皇太孙元应佳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难道真的有“宁与友邦,不与家奴”的短视想法? 盈袖和沈遇乐这时走了过来,笑着看向谢东篱。 谢东篱对她们点了点头,对那狱卒道:“我夫人和她表妹跟北齐县主曾经姐妹一场。如今结下生死大仇。要去送她最后一程。” 那狱卒忙点头哈腰道:“谢夫人,这边请。” 盈袖和沈遇乐携手往白塔大狱里面行去。 谢东篱跟在她们身后,也迈步走进去。 夏暗香和云筝、云秀被关押在白塔大狱第三十层的地方。 这里并不是最高层,只是中间偏下的塔层。 盈袖走进去的时候,夏暗香正抱腿坐在墙角,盯着地上的草席发呆。 云秀在她左面的铁笼子里,侧身躺在地上的草席上,一动不动。 云筝则在她右面的铁笼子里。不过和她坐得近,在她们进来之前。云筝似乎正在劝夏暗香什么话。 见盈袖和沈遇乐进来,后面还跟着谢东篱,夏暗香眼前一亮,扶着墙壁站了起来,冲到铁栅栏前惊喜地道:“姐姐!姐夫!表姐!你们是来看我的吗?” 盈袖停下脚步,从上到下打量了夏暗香一眼。 夏暗香此时的状况无疑是很糟糕的,头发早就乱成一团,钗环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身上的衣衫还是那身盈袖命人给她穿上的丫鬟衣衫,脸上都是尘土,鼻尖还有黑灰,双眸哭得红肿,小脸嘟了起来,看上去楚楚可怜。 沈遇乐抱着胳膊看向云秀那边,当没听见夏暗香叫她“表姐”。 虽然她很想还夏暗香一句话:“特么谁是你表姐?我们家从来没有认过你娘张兰莺是司徒家的媳妇!” 谢东篱面色平静,负手立在盈袖身后,目光从右面铁笼子里的云筝面上掠过,落在左面铁笼子里背对着他们躺在地上草席上的云秀身上,不由一怔。 只有盈袖搭理夏暗香,她见夏暗香这幅样子,心里的那股怒气顿时消了一半,她叹口气,问道:“皇太孙殿下说你有话要跟我说,所以我来看看你。” 夏暗香双眸紧紧盯着盈袖,眼里又涌出泪水:“姐姐,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盈袖暗忖,你杀了我爹,难不成我还要叫一声“杀的好”?!何止生你气,还要要你的命呢…… 这些话她当然不好说出口,遂微笑着看着夏暗香。 夏暗香等了一会儿,见盈袖还是不说话,只好抹了抹眼泪,又道:“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应该听云秀的主意,让她给爹的屋子里下药,我识人不明,你应该生我的气。但是,我是真心想让沈夫人和爹和好如初的。我也是女人,我知道女人应该从一而终,对自己的男人忠贞不渝。我知道沈夫人是想跟爹和好的……” 盈袖皱了皱眉,打断夏暗香的话:“如果这就是你要说的话,我看你不必说了。你对我娘做的事,险些毁了她的下半辈子。这个错,绝对不可饶恕。你被判绞刑,也是罪有应得。” 夏暗香有些失望地眨了眨眼,线条分明但又薄又细的双唇颤抖着,慢慢地道:“姐姐,我以为你是明白的……” “明白?明白什么?”盈袖有些不耐烦地抱起双臂。“你如果是要后悔、道歉的话,我就不后悔我白来一趟了。” 夏暗香抓着牢房的铁栅栏,咬了咬唇。颤声道:“姐姐,你娘弄死我娘,我也没有怪你,你为什么一定不肯原谅我?” 盈袖几乎被夏暗香的话呛了个跟斗,她眯了双眸,一字一句地道:“凡春运,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娘弄死你娘?我娘什么时候弄死你娘了?!——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夏暗香又红了眼,眼泪滚滚而下:“……姐姐。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真的没有!我娘……我娘……也是不得已。她对爹一片深情,沈夫人容不下她,我不怪沈夫人!”顿了顿。她又凄楚地道:“姐姐。你还没看出来?沈夫人心里只有爹啊?!我帮她和爹破镜重圆,有什么错呢?!” 盈袖冷笑一声,放下抱在胸前的双臂,两手紧紧握着裙边的丝带,恨声道:“凡春运,你娘张兰莺,是北齐锦衣卫的间者!她为了北齐锦衣卫,危害东元国的利益。才被处于死刑!跟我娘有什么关系?难道是我娘让她去做北齐锦衣卫的间者?!难道是我娘让她为了北齐锦衣卫,出卖东元国的利益?你不能颠倒黑白。睁着眼睛说瞎话!” 夏暗香被盈袖的话堵得心里一阵发慌,她连忙摇头否认:“不,不是,我娘不是北齐锦衣卫的间者……” “你娘要不是北齐锦衣卫的间者,你以为你能做北齐的县主吗?”盈袖毫不客气地打断她,“行了,如果你只要这样废话,那也没什么。我们今日把话都说开了,你早死早投胎吧。”说着,转身要走。 谢东篱却出言道:“慢着。” 云筝和夏暗香的目光一齐落到谢东篱面上。 但是谢东篱却没有看着她们,而是看向一直背对着他们侧躺在地上的云秀,他对狱卒道:“去看看那边那个人。” 那狱卒摸不着头脑,但是走过去,冲着云秀的铁笼子叫道:“喂!谢副相叫你说话!” 云秀还是睡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狱卒连叫了几声,见云秀都是一动不动,本要发火,突然想起一事,顿时脸色一白,匆匆忙忙拿钥匙将铁笼子的门打开了冲进去。 “她死了!她居然死了!”那狱卒用手在云秀鼻子前探了探,发现云秀一点气都没有了。 谢东篱沉声道:“怎么死的?这几个人送进来的时候,你们就没有搜身吗?” 看云秀的样子,很像是服毒自尽。 而关到白塔大狱的犯人,在进牢房的时候,一定会被搜身的。 盈袖想到自己上一世的经历,也是一怔。 她上一世被匆匆忙忙关进来,并没有差婆搜她的身。 当然,也许是关得太急了,还没有来得及搜身,她就被逼死了…… 那狱卒回头对谢东篱道:“搜了,当然搜了。”说着,就要把搜身的差婆叫来对质。 谢东篱摆了摆手,“不用了。既然她死了,就拖出去,烧了吧。” 不管云秀是真死假死,敢在白塔大狱玩花招,一定没有好下场。 谢东篱的话一说,云筝和夏暗香两个人脸色都白了白。 那狱卒害怕担责任,听谢东篱一说,马上应了,叫了几个人过来,抬着云秀的尸体出去了。 谢东篱转身跟着出去,一边对盈袖道:“行了,回去吧。” 盈袖也不想再待了,对夏暗香道:“你一路好走,我就不送你了。”说着,拉了沈遇乐的手,也跟着谢东篱出去了。 他们走了之后,牢房里安静下来。 夏暗香看了云筝一眼,轻声道:“……你的计策行不通,你看,就算假死,也要被烧掉。” “县主不要气馁。消息已经传回去了,才两三天功夫而已,督主应该站在赶来东元国的路上……”云筝这样劝慰夏暗香。 ※※※※※※※※※※※※※※※※※※※※ 加更送到,表忘投推荐票,记得投全票。o(n_n)o~。 。(未完待续。) 第437章 筹码 (第一更4K5,求推荐票) 夏暗香默默地点了点头,双眸盯着出去的几个背影出神。 谢东篱身材高大,如同天神一样走在姐姐身边…… 不对,他还拉着她的手! 夏暗香瞪大眼睛。 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谢东篱在人前对姐姐有过任何碰触的举动…… 这是第一次吧? 看见他们在人前拉手…… 夏暗香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她脸上浮起一个羡慕的微笑,长叹一声:“姐夫对姐姐真好……” 云筝顺着她眼神看过去,在心里一晒,完全不以为然,但是面上不得不跟着敷衍:“是啊是啊,真是伉俪情深。不过……”她的目光又在夏暗香脸上转了一圈,“县主,您好像对谢副相特别关心呢……” 夏暗香看谢东篱的眼神,云筝有些看不懂。 她本来以为夏暗香应该是对谢东篱有想法,但是看她处处以盈袖为先,对姐姐姐夫夫妻情深高兴得不得了,又不像是有想法。 当然,这个县主年纪虽小,心眼子比七老八十的老太婆还要多,她也不能只看表面,也⊕,许她的心思藏得太深。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夏暗香回头看着云筝柔柔一笑:“我都是要死的人,跟你说实话也没什么。” “哦?”云筝竖起耳朵,难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 “……我心里最敬爱的人,是我姐姐。只要她能过得好。我就心安了。谁对我姐姐好,我心里当然对谁好。”夏暗香含笑说道,其实一点都不像一个快死的人。 云筝呵呵笑了两声。暗道这话真是婊气十足,但是面上还是充满赞赏:“县主真是姐妹情深,只可惜谢夫人不懂县主这一片苦心。” “姐姐懂不懂不要紧,我也不在乎……”夏暗香笑了笑,只要那人懂就行了,她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云筝沉默了一会儿,她将目光转向牢门的方向。低声问道:“县主,他们真的会把云秀烧了吗?” 云秀其实还没死啊…… 夏暗香闭了闭眼,“我不知道。”她走回刚才的地方抱膝坐下。“我很累了,要睡一会儿。” …… 谢东篱带着盈袖和沈遇乐离开白塔大狱。 他让她们在门口的大车里候着,自己亲自去看着白塔大狱的狱卒将云秀的尸身焚烧。 那狱卒脸色有些古怪,对谢东篱低声道:“……这个婢女。好像还没有死……” 谢东篱淡淡地道:“你确定?” 那狱卒挠了挠头。又道:“不过,放到焚尸炉之前,都会在胸口扎上一刀,以防万一。” 所以先前死没死,其实并不重要。 谢东篱点了点头,“记得凡是突然在白塔大狱暴毙的人,都要报上来,经丞相阁验证之后再做处置。” 那狱卒“啊”了一声。可是刚刚已经烧了要肿么破! 谢东篱横了他一眼,“今天有我。”顿了顿。“报到丞相阁,就是报到我这里。” 所以今天也不算破格。 总之就是他说了算。 那狱卒放下一颗心,忙躬身送他出去。 谢东篱骑上马,见盈袖撂开车帘问他:“……做什么去了?” 谢东篱没有瞒她:“去看云秀的焚烧情况。” 盈袖窒了窒,转念一想,这样做,比被凌迟处死要好多了,至少死得利索,不痛苦。 她叹息一声:“也是可怜人。就这样被当替罪羊了。” 她是一点都不信这件事是云秀起的头,动的手。 谢东篱也不信,因为那天他根本就在场,明明白白听见夏暗香跟云筝在谋划这件事,跟云秀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过正因为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才好把黑锅给她背上。 由于云筝那个时候是跟夏暗香在一起的,所以如果让云筝做替罪羊,那夏暗香也保不住了,这口黑锅就甩不出去。 盈袖想明白这一点,以手支颐,靠在车窗台上,幽幽地道:“凡春运这样做,她心里就一点都不内疚吗?” “表姐,你还不明白?在人家心里,这根本就不是她的错!既然不认为是自己的错,哪里来的内疚?!”沈遇乐对夏暗香一直没有好印象,因此说话总是不留情面。 盈袖却是看在两世的姐妹情份上,对凡春运虽然讨厌,但还没有到恨之入骨的地步。 不过她也看得很明白,也许自己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毕竟凡春运曾经搅黄了沈遇乐的亲事,沈遇乐对她有心结是应该的。 而自己家里的事,本来就是一盘烂账。 很多事情,不能全怪在张兰莺凡春运母女身上,自己的爹元健仁也要承担很大一部分责任。 如果不是他见色忘妻,对沈咏洁痛下杀手,张兰莺又怎能登堂入室,对小磊下黑手呢? 现在张兰莺死了,元健仁也死了,凡春运也要伏法,沈咏洁跟张绍天定亲,弟弟小磊也长大成人,她重生以来几乎所有的愿望都心想事成了。 盈袖看着车外不时回头,和她微笑对视的谢东篱,心中更加温馨。 身在幸福中的人总是特别宽容。 盈袖觉得自己对凡春运仅有的那一丝怨气和厌恶也渐渐散了。 …… 从白塔大狱回到亲王府,盈袖和谢东篱就投入到给元健仁办丧事的繁忙之中。 沈遇乐见他们忙碌,自动留下来,在客院住着,帮盈袖和小磊管账,招待上门的女眷。 谢东篱想着两天之后就要跟盛青蒿去药王谷,有些事情还没有安排好。就抽空去了一趟皇宫拜见元宏帝。 沈大丞相正好也在宫里。 谢东篱来到元宏帝的御书房,简单地把自己的病情说了一下,末了道:“因病情比较严重。盛公子说,要我跟着去药王谷一趟,让他们盛家老祖给瞧一瞧,看看能不能痊愈。” 元宏帝和沈大丞相都十分关切,两人异口同声道:“那就赶快去治病!”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谢东篱见这两人君臣相得,应该是不会被皇后齐雪筠轻易离间的。便说道:“陛下、沈大丞相,北齐县主如今已经收押在白塔大狱,她想逃是逃不出去的。不过。北齐肯定也不会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我们处死他们的县主。”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没有判夏暗香斩立决的原因。 元宏帝本人就反对马上杀了夏暗香。 他点了点头,沉吟道:“北齐肯定会有所举动。我们将夏暗香握在手里。可以暂时观望。如果他们不会为了这个县主出大力,那就可以杀了她。如果……” 如果北齐不惜付出一切代价,也要让夏暗香活着回去,那么说明夏暗香是一个很重要的筹码,他们可以趁机漫天要价,从北齐多要点好处。 沈大丞相有些不安地道:“可是她到底杀了元亲王……” 难道杀了亲王也不用抵命吗? 元宏帝耷拉着眼皮,看着面前书案上的奏章,淡淡地道:“朕这个儿子如果能为东元国做出点贡献。那他死得也值了。” 这是彻底不把元健仁当儿子,只当利益谈判的筹码了。 谢东篱和沈大丞相其实对元健仁都没有什么好感。这人死了确实比活着要好,只是死得不那么光彩,比较丢元宏帝的脸,所以他们才一致决定要夏暗香的命。 帝王的脸面,当然是谁也不能抹黑的。 当然,如果元宏帝自己不在乎了,一切以东元国利益为重,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当然没有不从的。 谢东篱和沈大丞相一起躬身道:“陛下英明!” 元宏帝自嘲地笑了笑,用手摩挲着元后陈仪留下的一块玉佩,抬眼对谢东篱道:“你两天后要离开东元国?” 谢东篱就是来说这件事的,“药王谷在哪里,我也不知道。盛公子这次带我过去,肯定是不会让我知道具体方向的。” 盛家隐居了这么多年,肯定有自己一套严密的防范措施。 不可能为他一个人破例。 元宏帝和沈大丞相都表示了解。 元宏帝还说:“那朕后天去亲王府送他最后一程吧。” 到底是他的亲生儿子,还是要去亲王府看他最后一眼的。 谢东篱应了,又道:“臣要去药王谷这件事,还请陛下和沈大丞相保密,对谁都不要说。” 公开的说辞,只会说他病情加重,回山庄养病去了。 只有盈袖、元宏帝和沈大丞相,知道他到底做什么去了。 这也是要防范北齐和南郑,免得他们以为东元国的后起之秀谢东篱走了,他们就能对东元国为所欲为了。 因最近东元国和南郑国、北齐国又都起了争端,正是关系紧张的时候。 元宏帝点了点头,看向沈大丞相:“南郑国那边怎样了?郑昊回去之后,有什么消息传来吗?” 沈大丞相摇了摇头,躬身道:“自从他回了南郑国,就音讯全无,臣不知道他是生是死,跟小女的亲事,唉……早知道,当初要么赶紧成亲,要么就不同意他们定亲,如今这样,也是骑虎难下。” 关键是沈遇乐已经退过一次亲了,如果跟郑昊的亲事又起波折,沈遇乐很可能就不能和黄花大闺女一样好出嫁了。 谢东篱对郑昊的信心还是很足的,他安慰沈大丞相道:“郑昊本事不小,还有他父皇给他留下的东西,不一定斗不过他大哥的。” 如今南郑国的皇帝是以前的太子郑承,皇后是以前的太子妃巫青青。 这两人能顺利做了皇帝和皇后,完全是靠了巫家的势力。 以前的南郑国皇帝昌兴帝据公开的说法,是已经死了。继任皇帝还给他风光大葬过。 因此就算他没死,估计也会被自己的儿子认定是骗子,一旦冒出来。就要被置之死地。 谢东篱不担心南郑国,只担心北齐国的锦衣卫督主夏凡,毕竟夏暗香是夏凡的“外甥女”,谁知道真正是什么关系?但是夏暗香出事,夏凡肯定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特别是夏凡已经对张兰莺袖手旁观一次了,因此谢东篱断定,夏凡这一次不会对夏暗香继续袖手旁观。 不过夏凡能做到什么地步。谢东篱也是无法预测。 再加上夏凡手上有谢东篱忌惮的东西,因此谢东篱决定这一次,要避开夏凡的锋芒。 反正他要去药王谷治病。 一旦治好了。他应该就能不惧夏凡手上的东西了。 谢东篱又跟元宏帝和沈大丞相将准备的后手商议了一遍,确信万无一失了,才告辞离去。 …… 他回到亲王府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 不过亲王府里因在办丧事。四处都挂着白灯笼。点着白蜡烛,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下人奴婢川流不息,还有念经的和尚,画符的道士,晚上守夜的吹鼓手,将整个王府装点得热热闹闹。 谢东篱回到他和盈袖住的院子,发现盈袖还没有回来。 采芸是被采桑留下来看门的,她见谢东篱回来了。忙迎上去行礼问道:“五爷,您要吃晚饭吗?” 谢东篱在宫里商议了一下午。什么东西都没有吃,此时也饿了,但是想起盈袖,转头问道:“夫人呢?她吃过没有?” 采芸给谢东篱奉上茶盏,皱着眉头道:“奴婢听采桑姐姐说,夫人忙得脚不沾地,没有功夫吃晚饭呢。——您看那边的食盒,已经热了三次了,回回都满满地退了回来。” 谢东篱一顿,将茶盏放下,道:“热了这么多次,怎么吃?去再让小厨房做几碗新鲜的,把我的也一起给做了,装食盒送过来。” 采芸忙去传话。 谢东篱又找人问了盈袖现在待的地方。 等饭菜做好送了上来,谢东篱亲自拎了食盒,命人打起玻璃绣球灯的灯笼在前面照路,去寻盈袖。 盈袖此时在外院的账房里对账。 亲王府的人都是元健仁自己亲自挑的。 当初他跟沈咏洁合离的时候,不喜欢奉承他,也看不起他的那些有本事的管事下人,都跟着沈咏洁走了,他的亲王府里留下来的管事下人,大部分都是逢迎拍马、中饱私囊一等一好的人。 这些人做的帐,在盈袖看来,简直处处是漏洞,章章可打脸。 她在账房只看了一会儿,就气得脑仁疼。 如今事多,如果账房里再一团糟,他们这个亲王府,可就成了空架子了。 因此盈袖也不一本本查账了,她直接查这些管事下人的家底。 看看这些人到底有多少身家,再跟他们的俸禄对比,就知道这些人到底挖了王府多少墙角。 亲王府的大管事四人,中管事八人,小管事四十人,一一查起来也不算难。 先从大管事和中管事查,马上就揪出了不少蛀虫。 盈袖心里烦躁,因此晚饭都懒怠吃。 此时饿得狠了,肝火也旺,左下腹热辣辣地疼了起来。 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打着算盘,还要跟她面前跪着的四个大管事对质,脸色如罩寒霜。 谢东篱拎着食盒进来之后,只拿眼睛溜了地下跪着的管事一眼,道:“你们先下去吧。” 这四个大管事如蒙大赦,忙给盈袖磕了头,起身倒退着出去了。 谢东篱将食盒放到她面前,微笑道:“不管怎么忙,总要吃饭吧?” 盈袖抬头看了看他,一脸疲惫地道:“我不饿,你先拿回去吧。” 谢东篱一撂袍子,在她对面坐下,淡淡地道:“你不吃, 那我也不吃。” ※※※※※※※※※※※※※※※※※※※※ 求推荐票!请投全票哦!!!o(n_n)o~ 今天只一更,明天再双更。么么哒!!! 再说一遍,亲们如果还有月票,记得留下来等29号双倍开始的时候再投啊!!! 。(未完待续。) ps: 书友130904224540529昨天打赏的生日蛋糕和财神钱罐。感谢书香迷恋168昨天打赏的圣诞铃铛。么么哒! 第438章 现眼 (第一更,求推荐票) “你还没吃晚饭?”盈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都多晚了?你才从宫里回来吗?” 谢东篱“嗯”了一声,自顾自起身揭开食盒,从里面拿出饭菜摆到桌上,一边道:“刚回来没多会儿,你的丫鬟说你不肯吃晚饭,我看了看,那些饭菜热过两三遍,都不新鲜了,难怪你不爱吃。所以我命小厨房又做了一份新的,和我的晚饭一起拎过来了。” 摆好碗筷,谢东篱抬头看她,目光中尽是温暖,满蕴着对她的关心和爱护,就像以前他以师父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时候一样,格外耐心,格外温柔。 盈袖偏着头看他。 虽然师父和五爷都是谢东篱,但盈袖有时候还是觉得,这两种性子,差别真的是太大了,大到真的像是两个人。 这么说吧,白日里正常身份的谢东篱,其为人处世的态度跟他的本来年龄非常吻合的,高傲、骄矜、冷漠、闷/骚的性子表现得很明显。 而夜晚里那个对她关怀备至,处处体谅的师父,却像是一个活过无尽岁月的智者,对她有关爱有加,更有岁月历练过的宽容和忍让。 ≡↙,她偶尔冒头的小性子,只对师父发作过。 在谢东篱面前,她从来不敢。 如同现在这样的嘘寒问暖,让盈袖想起来的,都是当日师徒相得,在那后院港湾附近渡过的悠悠岁月。 盈袖忍不住抓住谢东篱的手,轻轻摩挲两下。道:“师父让我吃,我就吃……” 谢东篱心里一动,抬眸看了她一眼。含笑道:“好,正是师父让你吃的,你敢不听为师的话?” “当然不敢!”盈袖嘻嘻笑道,拿过自己的小碗和银制长筷,给谢东篱先夹了菜。 那银制长筷是食盒里面多出来的一双,专门夹菜用的,他们自己又有自己单用的筷子。 两人吃完饭。盈袖蹭到谢东篱怀里坐着,背靠着背,一起看着窗外蓝黑色夜空上闪烁的星星。相拥而笑。 盈袖道:“五爷,你做师父的时候,跟你平时的样子很不一样呢。” 谢东篱低头亲亲她的面颊,“怎么不一样了?我还是我。你不是早就明白了吗?” “我知道啊。”盈袖伸出双臂。向后探出,抱住谢东篱的脖颈,“可我还是觉得,你也未免太会装了。如果你不愿意让我知道师父就是你,我恐怕永远不会知道真相。” 因为谢东篱表现出来的两种性子,实在是天差地别。 如果不是他愿意向盈袖袒露自己的身份,故意露出那些破绽,盈袖确实无法靠自己认识到师父就是谢东篱。 谢东篱将下颌搁在盈袖的肩膀上。微微含笑:“你都知道了?” 也不枉他一片苦心。 盈袖点了点头,双臂用力。将谢东篱的脖颈抱得更紧了些,两个人背靠背贴在一起,“……你去了药王谷,最好也问问盛家老祖,看看你这两种性子换来换去,是不是也是病。” 谢东篱“嗯”了一声,也道:“我会问的。” 上一世的时候,可能因为他的“师父”的身份早早结束了,因此他没有觉得这两种身份的切换有什么不妥。 而这一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重生的关系,他发现“师父”的身份似乎不是那样简单,并不是一个完全伪装出来的身份。 有时候戴上那个银色面具,他自己都会有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感觉。 但到底是什么,他也不太明白。 也许去了药王谷,很多事情就能真相大白了。 要说中州大陆有哪一个家族的传承比三大皇室还要久远,那就只有盛家了。 如果盛家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也不费心自己去追究了。 谢东篱偏头咬上她的耳垂,含糊不清地道:“我后天就走了……真想带你一起去。” 盈袖也想去,可是她没法去。 先别说她爹的葬礼需要她在这里待三个月,就说盛家那地儿,也不是什么人想去就能去的。 谢东篱能去,是盛家特意邀请他去。 她呢? 估计盛家没那么大方。 而且盈袖也不想给谢东篱增添负担。 他的病因她而起,如果她跟着去,一路上有多少不方便,真是想都不敢想。 在她心里如今最重要的事,就是谢东篱能治愈他的病。 两人在外院账房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就回自己住的院子,一夜无话。 第二天,两人都是非常早就起身了。 因为元宏帝要带着宗室中人来亲王府吊唁元健仁,送他最后一程。 亲王府外院大门开启,白汪汪的灯笼和白布从府门口一路挂到外院灵堂。 元宏帝穿着素服,带着皇后齐雪筠,皇太孙元应佳,太孙妃唐海嘉,还有宗室远亲们,缓步从御辇上下来。 盈袖带着小磊,和谢东篱三个人在大门口躬身迎接。 因知道皇帝和皇后要来,今日来吊唁的世家高门和六部百官特别多。 元宏帝扶着总管大太监的手走上台阶,对盈袖和小磊温言道:“盈袖、晨磊,平身。”又对谢东篱道:“谢爱卿,辛苦你了。” 为了给明天的事应景,谢东篱今日的脸色特别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看上去真是重病在身的样子。 谢东篱躬身颔首道:“份内之事,不辛苦。” 盈袖和小磊也忙走过来,对元宏帝行礼道:“皇祖父。” 皇后齐雪筠也走到元宏帝身边,对盈袖和小磊含笑道:“盈袖、小磊,你们也别太难过了。想你们也跟你们的爹过了十多年。也尽够了。我们佳儿,从生下来就没有见过他爹,不也安安稳稳长到十八岁?” 盈袖看着皇后齐雪筠微微地笑。 皇后齐雪筠今日居然戴了一层细白的面纱。从九凤朝阳挂珠冠上垂了下来,挡住了她的面容。 盈袖暗忖,面纱早不戴,晚不戴,这个时候戴,呵呵,真有意思…… 太孙妃唐海嘉一直跟在皇后齐雪筠身边。笑着掩袖道:“皇祖母说得对。我们殿下是有后福之人。”又对盈袖道:“谢夫人,你也别太伤心了。令尊幸好跟令堂合离,不然也真难看了些……” 盈袖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太孙妃,我爹既是你的上辈,品级又高你一级,不管是为尊者讳。还是为亲者讳。你都不应该说这些不靠谱的话。我爹生前虽然诸多不是,但他已经去世,万事皆休。你这样说,太伤我们这些亲人的心了。——今日虽然失礼,我也要做一次。”说着,她沉下脸:“来人,给我拦着太孙妃,不许她进去吊唁。” 太孙妃唐海嘉顿时涨红了脸。嘴唇翕合着,气得发抖。 她没想到盈袖居然还敢跟她这个堂堂正正的太孙妃较真! “谢夫人。我今日可是以太孙妃的身份,来吊唁元亲王。你一个出嫁女,有什么资格不让我进去?”太孙妃唐海嘉扬起头,根本不听盈袖的话,大步要往前走。 盈袖就等着她硬闯了,当下伸出手臂往前一挡,厉声道:“不许进去!” “谁敢拦我?!”太孙妃唐海嘉瞪了盈袖一眼,大力将她往旁边一推。 盈袖是练过功夫的人,哪里是唐海嘉能推得动的? 她只在手臂上鼓足了劲儿,唐海嘉一推之下,盈袖突然松开手臂,往后退去。 唐海嘉用力过猛,扑了个空,暗道不妙,忙往后一仰,要抵消之前往前扑的那股冲力。 不料皇后齐雪筠正好从她身侧一步远的地方走过。 唐海嘉两只胳膊往后乱舞,正好碰到皇后齐雪筠面前。 唐海嘉的手下意识抓住在自己手边飘拂的面纱。 嗤啦! 那面纱居然被她一手扯了下来! 皇后齐雪筠惊惶转头。 “鬼啊——!”盈袖身边的婢女突然尖叫一声,捂住眼睛,往后急退几步。 “有鬼?!保护皇后娘娘!”盈袖灵机一动,冲上去抱住皇后齐雪筠的肩膀,将她飞快地转了过来,一手箍住她的肩膀,一手钳住她的两只胳膊,强制她面向大门前的那些人。 大家都是一怔。 不少人都不忍卒睹地转过头,不敢再看台阶上的皇后齐雪筠。 元宏帝转身,看向皇后齐雪筠的脸,也愣了一下。 盈袖还在有意高呼:“护驾!护驾!有鬼!有鬼!” 皇后齐雪筠的肩膀被盈袖箍住,两只胳膊被她一手抓住,背在身后,简直就跟被她挟制一样,动弹不得,气得脸都红了,已经塌陷的鼻子几乎又长了一截,而摇摇欲坠的下巴已经掉了半边,在她下颌处悠悠荡荡,“放手!本宫让你放手!” 皇后齐雪筠大急,却无法掩袖挡住自己的面容。 “鬼啊!”远处围观的人群也大喊一声四处散去。 盈袖这才探头看了皇后齐雪筠一眼,吓得打个寒战,连忙松了手。 哎嘛!真的有鬼! 只见皇后齐雪筠以前那挺直得过份的鼻子如今完全变了个样儿,鼻梁歪歪扭扭如同蚯蚓不说,鼻头简直塌陷成猪鼻子的两个洞! 以前精致的下巴如今像是裂成前后两半,又像是整个儿歪了,向外严重凸出,成了一柄锅铲! ※※※※※※※※※※※※※※※※※※※※ 这是第一更,周一求推荐票!请投全票哦!!!o(n_n)o~ 晚上六点有第二更。么么哒!!! 再说一遍,亲们如果还有月票,记得留下来等29号双倍开始的时候再投啊!!! 再等一天,就是明天再投啊!!! 。(未完待续。) 第439章 妖孽 (加更求推荐票) 就在众人惊诧的电光火石之间,盈袖福至心灵,突然一把扼住皇后齐雪筠的脖子,厉声道:“你是何方妖孽?竟敢冒充皇后娘娘?!” 皇后齐雪筠被掐住脖子,当然说不出话来,她唔唔叫着,连忙伸手要将盈袖的手掰开,但是盈袖在师父谢东篱的帮助下,练了这几年功夫,早就比一般人的力气要大。而皇后齐雪筠又不是如同张兰莺一样从小练功夫的间者,因此她根本掰不开盈袖的手,只被她勒得直翻白眼。 跟着皇后齐雪筠的宫女太监和侍卫们本来想上前救援,但是皇后齐雪筠的样子实在让他们太惊讶了,呆了一会儿,就被盈袖抢了先,然后盈袖很快说她是“妖孽”,冒充皇后娘娘,他们竟然也听住了,各自对视一眼,没有一个人上前将盈袖推开。 不过元宏帝的一大群侍卫倒是冲了上来,将元宏帝先团团围住,免得他被“妖孽”所伤。 谢东篱微微抬眸,眼里有笑意一闪而过,他面容淡定,身姿挺拔,站在盈袖身边,唯恐天下不乱地道:“袖袖,快让开!这妖孽不知是从哪里来的,恐伤了你!” 盈袖跟他一唱一和︾∴,:“五爷放心!我掐住她的七寸了,她不能再兴风作浪!” 皇后齐雪筠心里大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又变得一阵紫,一阵青,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脸上就如同打翻了颜料的染色铺子,五颜六色都快翻遍了。 她身边的两个大宫女和庆大总管都在心里嘀咕:难怪皇后娘娘今天早上起身的时候大发脾气。命人堵嘴杖毙了两个伺候她起床的宫女…… 今天早上见过皇后娘娘真面目的人,只有那两个宫女,因为之后皇后娘娘就戴着面纱了。说是脸上出了疹子,不能见风。 而后来决定跟着元宏帝来亲王府的葬礼,也是为了向盛家后人求医问药…… 元宏帝定定地看着在盈袖手边挣扎的皇后娘娘,背着手摇了摇头,问道:“这人到底是谁?”目光一转,落在皇后齐雪筠身边的大宫女身上:“你们是怎么伺候皇后娘娘的?被人偷梁换柱都不知道?!——全部抓起来,送到白塔大狱。慢慢审问,一定要把朕的皇后找回来!” 这一问,几乎是笃定了皇后齐雪筠的假身份了! 盈袖心里一喜。她脑子飞快地转着,手指用力,下意识将皇后齐雪筠咽喉处发声的部位使劲一掐,伤了她的喉咙。 皇后齐雪筠只觉得咽喉处一阵剧痛。两眼一翻。顿时晕了过去。 盈袖放开手,她就扑通一声,摔倒在亲王府门口的台阶上。 那台阶是青石板造的,坚硬无比。 皇后齐雪筠后脑勺着地,这一下摔得不轻。 皇后齐雪筠身边的庆大总管马上知道大事不好,皇后齐雪筠这一次大概是很难逃过这一关了,他马上跪了下来,对元宏帝磕头道:“陛下!早上皇后娘娘起身的时候突然大发脾气。将两个伺候她起身的宫女杖毙了!奴婢们冤枉,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啊!” 谢东篱眸光轻闪。往前走了一步,站到盈袖身边,对元宏帝道:“此事事关重大,还是先把这个假皇后送到宫里的天牢关押吧。再说,北齐的皇帝是皇后娘娘的兄长,他们兄妹情深,这边出了事,那边还不知道如何着急呢!” 元宏帝点了点头,“将这个人押回宫中,等这里的丧礼结束,再做审讯。”想了想,又吩咐道:“京城四门紧闭,不放人出行,免得那掳劫了皇后的贼子跑远了。” 这里的人虽然觉得事发突然,但是刚才皇后齐雪筠的样子实在太丑怪了,没有一个人将她那幅样子跟皇后齐雪筠原来的样子联系起来。 在场的人有八成人相信皇后是被人调换了,也有两成觉得这件事很蹊跷,但是连元宏帝都说这人是假的,他们又何必自作聪明呢? 因此众口一词,都说皇后娘娘被人调换了,大家非常忧虑云云。 盈袖拍了拍手掌,自告奋勇请缨:“皇祖父,我送她去宫里的天牢吧。她的宫女太监都被收监了,别的人一时不好做主。” 元宏帝叹息一声,“好吧,袖袖你带朕的令牌,领人将这个怪女人送到宫里的天牢,记得交到牢头手里,不能假人之手。” 皇太孙元应佳刚才也是吓得全身一怔,完全说不出话来。 现在听盈袖和元宏帝说话,才醒悟过来,暗道不好,忙上前一步道:“皇祖父,这件事太过蹊跷,也不能听信谢夫人一面之词,就说皇祖母是假的。” 盈袖挑了挑眉,目光似箭,盯着元应佳道:“皇太孙殿下,难道我们都是瞎子?这人跟皇后娘娘生得一点都不像……不仅不像,她的长相,完全不是人的长相好不好?!哪有人的鼻子突然一夜之间变得跟猪鼻子一样?哪有人的下巴一夜之间变成了锅铲?这不是妖孽是什么?!” 皇太孙元应佳心里有气,暗道如果皇祖母是妖孽,那自己是什么?这谢夫人心思忒也恶毒! 他双眉倒竖,俯下身将晕迷的皇后齐雪筠扶了起来,道:“皇祖母的脸说不定是生病了,怎么会是妖孽?” “生病?我从来没有见过生病会把鼻子和下巴的形状都变样的。”盈袖摊了摊手,问在场的别的人,“你们见过这种疑难杂症没有?” 大家纷纷摇头。 谢东篱在旁边道:“盛家后人就在这里,不如请他来看一看,就知道是生病,还是……别的原因了。” 他说得很含蓄,但是他的意思大家都听明白了。 毕竟像这样的例子。大家谁都没有见过,谁都不敢担保这真的不是“妖孽”。 皇太孙元应佳其实心里也不确定,只是到这个节骨眼上。他不能退缩,一退他的皇太孙位置可能就真的没了! 眼眸一转,他就看到满脸惶恐往后躲的太孙妃唐海嘉。 刚才正是这唐海嘉毛毛躁躁,一把抓掉了皇后齐雪筠的面纱,才引出这滔天大祸的。 皇太孙元应佳面色一沉,对唐海嘉唤道:“你还不过来扶着皇祖母?” 唐海嘉哭丧着脸,摇了摇头。哆哆嗦嗦地指着皇后齐雪筠的脸,道:“殿下快过来吧,小心被那妖孽伤了……” “胡说八道!”皇太孙元应佳的眼角跳了跳。“快过来!” 唐海嘉慢慢挪了过去,刚到皇太孙元应佳身边,就听啪地一声响,皇太孙元应佳一巴掌抽在她脸上。咬牙切齿地道:“贱人!还不扶皇祖母回宫!” 唐海嘉捂脸大哭。完全无法直视皇后齐雪筠扭曲恐怖的面容,转身就跑,躲到宫女身后瑟瑟发抖。 皇太孙元应佳气得额头的青筋都冒出来了,他转头对元宏帝道:“皇祖父,皇祖母这个样子,还望皇祖父体恤,请盛家后人来给皇祖母看一看吧!” 元宏帝的目光在皇后齐雪筠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移到一脸焦急的皇太孙元应佳面上。再慢慢从在场众人面上移过,最后落在谢东篱面上。道:“谢爱卿,那盛公子,可在此间居住?” 谢东篱点了点头,“请陛下进去吧。臣去请盛公子给……这位瞧一瞧。” 元宏帝点了点头,带着众人进到亲王府里面。 后面跟着来吊唁的更是不肯走了,纷纷涌了进去。 亲王府大门都差一点被挤塌了。 外面围观的普通民众进不去亲王府,就只有继续在外围观。 但是刚才皇后齐雪筠那幅丑到惊悚的尊容,却是立刻传遍了东元国京城上下。 关于这人到底是真皇后,还是假皇后的猜测也不胫而走。 到下午时分,东元国赌场已经齐开盘口,下注“真假皇后”。 这边元宏帝带着众人进了亲王府,先去元健仁的灵前坐了一会儿。 别人当然是上香的上香,磕头的磕头,就算心里不以为然,面子情还是要顾的。 谢东篱没有去元健仁的灵堂,而是去客院找盛青蒿。 他刚给盛郎中吃了药,打算要带他回药王谷,给他的脑子做一下手术,切除他脑袋里面的一部分额叶,这样能彻底清除他所学的盛家医术。 自从上一次出了那个弃徒的事,盛家再驱逐徒弟,就都动手术切除脑袋中的额叶,而不是再断手了。 谢东篱敲了敲门,问道:“盛公子,能打搅一下吗?” 盛青蒿将药箱收了起来,回头道:“进来吧。——有什么事吗?” 谢东篱就将刚才外面的情形说了一遍。 盛青蒿哈哈大笑,道:“这么好看的情形,我居然没有亲眼目睹,真是太可惜了!” 他早就知道皇后齐雪筠的那张假面支撑不了多少日子了。 谢东篱跟着笑了笑,又道:“我们不懂这些,只是看那张脸挺可怕的。陛下和皇太孙殿下想请盛公子去鉴定一下,到底是生了病呢,还是妖孽附身?” 盛青蒿是知道谢东篱说过的那段往事,收了笑容道:“我们盛家是人,不是神。一般生病我们能治,这要是妖孽附身,就只有请道士来收妖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盛公子尽力而为就行了。”谢东篱含笑说道,“其实也未必是妖孽,如果是病,给她治愈了不就行了吗?”说到“治愈”两个字,谢东篱的声音满含深意。 盛青蒿一下子明白过来,摸着下颌笑道:“有道理。那我就去治一治,让她露出本来面目吧!” “真的可以露出本来面目?”谢东篱也有些动容,“难不难?” “不难!不难!”盛青蒿伸手往空中一抓,“只要把塞进她脸上的那些东西取出来就行了!” ※※※※※※※※※※※※※※※※※※※※ 加更送到,表忘投推荐票,记得投全票。o(n_n)o~。 29号双倍月票开启,亲们记得把月票留到29号哦! 。(未完待续。) 第440章 还原 (第一更4K,求月票月票月票!) “你确定能取出来吗?”谢东篱不是很懂盛家这些太过超前的医术,他只知道,皇后齐雪筠目前还不能死。她一死,保不准北齐还要派什么别的人过来。 而且他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还是不要给东元国再添变数了。 就皇后齐雪筠,袖袖他们还是能拿捏的。 毕竟斗了这么久,他们对皇后齐雪筠的路数更熟悉一些。 而且皇后如今变成这个样子,她想兴风作浪都来不及了,除了天天躲在宫里,她不可能再生什么妖蛾子。 盛青蒿也不懂谢东篱在想些什么,他是从纯粹从一个医者的角度看问题。 谢东篱的问题,是在挑战他作为医者的本事和能力。 盛青蒿翻了个白眼,“放进去不容易,但是取出来再容易不过了。当然……”盛青蒿突然笑得有些猥琐。 “你笑什么?”谢东篱横了他一眼,虽然神情淡然,但是目光中的警告意味是明明白白的。 “我在想,那个弃徒,到底是用什么东西给皇后齐雪筠整的脸。”盛青蒿想了想,又笑了起@,来。 谢东篱皱了皱眉头,“管它什么东西,反正只要能还原她原来的容貌就行了。” 这样,也算是给他娘亲变相报仇吧。 当初冒充她的人,不就凭了那一张脸吗? 他也奇怪呢,这个世上怎么有这样既不是同胞姐妹。但是又生得如此相像的人! 盛青蒿背起药箱,“走,我也待不了几天。能积德就积德吧。” 谢东篱无语转身,带着他来到灵堂旁边的院子。 皇后齐雪筠被盈袖带着人看守在厢房的位置。 总管大太监来到元宏帝身边耳语:“陛下,谢副相带了盛家后人来了,说是要看一看皇后娘娘……” 元宏帝点了点头,对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的皇太孙元应佳道:“佳儿,盛公子来,要看一看你的皇祖母。” 皇太孙元应佳忙拱手道:“那孙儿就先去皇祖母那边了。” 元宏帝扶着总管大太监的手站起来。“一起去吧。” 于是灵堂里呼啦啦的一群人又跟着去了旁边院子。 幸亏亲王府建制高,地方宽敞,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院落。百八十人还是能容得下的。 盛青蒿背着药箱站在厢房门口的回廊上,对元宏帝点了点头,“请问陛下召草民前来,所为何事?” 虽然是谢东篱带他过来的。但是名义上还是皇帝请他来的。 毕竟要给皇后治病。皇帝不开口没人敢动手的。 元宏帝身子好像越来越差,一说话就喘,脸上直冒虚汗,他用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低声道:“有劳盛公子。”说着,转头对站在门口的皇太孙元应佳道:“你把你皇祖母的事,对盛公子说一遍吧。” 说话间,盈袖已经使人送了太师椅过来。先请元宏帝在回廊上坐下来。 亲王府的下人又陆陆续续搬来数百张扶手官椅,放在院子里。请那些跟来的官员坐下。 还有跟来看热闹的女眷,就被盈袖请到堂屋里坐下,门口只用一扇半透明鲛绡纱的屏风挡住了院中男宾的视线。 皇太孙元应佳见这么多人看着,料想盈袖和谢东篱他们也不敢捣鬼,再说他会要求亲自跟进去,免得那盛公子被谢东篱收买,故意在皇祖母脸上动手脚。 他心中一定,就对盛青蒿娓娓而谈,末了道:“以孤看,皇祖母应该是早上起身的时候下人服侍不当,撞坏了脸,所以才杖毙了那两个宫人。——盛公子仁心仁术,国手神医,一定会不负皇祖父的期望,为皇祖母治好脸的吧?” 盛青蒿背着药箱四处打量,一边道:“我还没见过令祖母,不敢说大话。能不能治,还是见了人再说话吧。” “啊?你不是盛家后人?还有你治不了的病?!”太孙妃唐海嘉故作惊讶地说道,果然就收到皇太孙元应佳赞许的微笑。 今儿她冒冒失失,可是把皇太孙得罪狠了,因此一直想着要转圜一下。 盛青蒿笑了笑,没有说话。 在他看来,这个女子问出的话,不仅蠢笨,而且无知,根本用不着他出手。 果然已经有人接了话茬,道:“太孙妃殿下,医者必须要‘望闻问切’四者皆具才能治病。盛公子这样说,才是真正的医者之心。太孙妃殿下是对医术有什么误解吗?还是以为盛家医术跟巫术一样,不用见人面就能要人命了?” 盈袖看向说话的这人,好像是太医院的太医,她挑了挑眉,道:“巫术能杀人不见影,医术可没有那么厉害。况且医术是要救人,当然不能跟巫术同日而语。”说着,她转身看向盛青蒿:“盛公子,请跟我进去。” 盛青蒿微微颔首,往旁边退了一步。 谢东篱走到盈袖身边,对脸色很不好看的皇太孙元应佳躬身道:“皇太孙殿下,您先请吧。” 元应佳意外地看了谢东篱一眼。 没想到谢东篱居然主动邀请他进去看盛青蒿诊病。 盈袖心里一动,对太孙妃唐海嘉也道:“太孙妃殿下也请。” 唐海嘉本来被太医说得灰头土脸,还以为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此时听盈袖邀请她进去,当然求之不得,忙不迭地点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皇太孙元应佳也是希望自己的人进去得越多越好,因此对自己身边的几个太监也使了个眼色,道:“都进来吧。” 盈袖和谢东篱一点都没有为难,反而后退了一步。让皇太孙元应佳和太孙妃唐海嘉带着他们的下人先进去了,守在晕迷的皇后齐雪筠床前。 谢东篱一点都不顾忌,拉着盈袖的手走了进去。背着药箱的盛青蒿是最后进去的。 进去之前,他突然转身笑道:“今儿这里有没有太医院的太医?” “有!” “有!” “当然有!” 几个太医兴奋地跳了出来。 能围观盛家后人施展医术,简直是中州大陆医者是梦寐以求的荣耀。 盛青蒿点了点头,“那就一起进来吧。” 如此坦荡的态度,让之前那些心里犯嘀咕的人都不确定了,他们先前还觉得是不是有人坑皇后娘娘,现在一看。有这样坑得吗? 因为盛青蒿表示,等下做“手术”之时,这些人可以在外面的窗子处围观。 虽然有人表示男女授受不亲。这样会不会不妥? 但是盛青蒿说了一句:“只是在脸上做手术,又不会看别的地方……” 好奇心人皆有之,而且这件事,看的人越多越好。 盛青蒿背着药箱走到里屋。看了看皇后齐雪筠的脸。又给她诊了诊脉,才叹息着道:“皇后娘娘确实不是妖孽附身。” “啊?真的?”皇太孙元应佳一阵狂喜,“那皇祖母是不是生了病?是不是能治愈呢?” 盛青蒿仔细打量皇后齐雪筠的脸,又戴着一双质地奇特的手套伸手在她脸上各个部位捏了一阵子,才点了点头,“她的脸下面多了些东西,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就好了。” “什么东西?”太孙妃唐海嘉十分好奇,“脸下面还能多东西?怎么进去的啊?” 盛青蒿抿嘴一笑:“问的好。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些东西是怎么进去的。我只知道。把这些东西取出来她就会痊愈。” “如果不取出来呢?”盈袖在旁边抱着胳膊,淡淡问道,她得把皇太孙元应佳的各种话头堵得严严实实,免得到时候又不认账…… “如果不取出来,皇后娘娘会发高热,最后烧得人事不省,也许就一命呜呼,也许烧成傻子。”盛青蒿坦然道,“因为她脸下面的东西已经脱落,对她的身体造成伤害。” 皇太孙元应佳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打个比方。”盛青蒿用了个大家都能听懂的例子,“打仗的时候,士兵身上的箭头如果不取出来,士兵会有什么下场,你们知道吗?” 大家恍然大悟,继而又觉得毛骨悚然:“皇后娘娘脸上的东西跟箭头一样?!” “差不多,总之是别人放进去的。至于是谁,我就不知道了。”盛青蒿摇了摇头,又道:“而且这不是一天两天了。据我观察,皇后娘娘脸上的这些东西,起码有数十年了,从皇后娘娘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就有了。” 大家一下子沉默下来。 皇后齐雪筠还是小姑娘的时候,那还是北齐人,是北齐大将刘常雄的独生爱女…… 是谁在那个时候就往她脸里面塞东西?要达到什么目的呢? 盈袖笑了笑,引导大家的思维:“那就奇怪了,可是皇后娘娘嫁过来的时候,大家都见过吧?有画像为证,跟北齐大将刘常雄的遗孤是一模一样啊!” 盛青蒿笑着看了她一眼,开始指使她干活:“有没有烧酒?” “有,盛公子要喝酒?”盈袖很是好奇。 “不,拿最浓的烧酒,将这屋里床前三尺的地方全部擦拭干净。你们这些围观的闲杂人等,请退后三尺之外,不要近前。因为我等下要给皇后娘娘开脸取东西出来,需要保证绝对干净的环境,不然会让皇后娘娘吃苦头的。”盛青蒿尽量不说医学术语,向他们解释。 盈袖应了,马上命人去按照盛青蒿说的去做。 人多力量大,很快就将皇后齐雪筠床前三尺之内的地方擦得干干净净,满屋里都是烈酒的味道,闻之欲醉。 盛青蒿从药箱里拿出白色的袖筒套上,脑袋上也戴上一顶奇怪的白色帽子,双手戴着奇怪材质的手套,脸上蒙着面罩。 他转过身,对盈袖道:“你胆子大不大?” 盈袖点了点头,“当然大,你要做什么?” 盛青蒿指着自己的药箱,“去拿一套同样的东西过来穿戴上,给我做助手。” 盈袖看了看谢东篱。 谢东篱微笑着颔首,“照盛公子说得去做。” 盈袖便大着胆子去盛青蒿的药箱里翻出了同样一套白色帽子、袖筒和手套。 她一一穿戴好了,来到盛青蒿身边。 皇后齐雪筠的床前,就只有他们两人站着。 别的人都在三尺以外探头观望。 谢东篱和皇太孙元应佳并肩站在一起,目光都定定地看着盛青蒿手上那柄狭长的柳叶刀。 盛青蒿先给皇后齐雪筠用了幽灵兰制的秘药,这种药能让患者感觉不到疼痛,进入假死的状态。 太孙妃唐海嘉依偎在皇太孙元应佳身边,目光却在元应佳脸上。 过了一会儿,她看见元应佳全身一震,双眼瞪得比铜铃还大,也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结果看见盛青蒿手持柳叶刀,正将皇后娘娘脸上的皮揭了起来,露出底下红红白白的血肉,顿时心里一阵作呕,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滚出去!”盛青蒿头也不回地呵斥道。 盛青蒿这次本来也没打算让皇后齐雪筠好过,只让她不死就是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明知人越多,感染的风险更大,还是依然邀请了这么多人进来观望的原因。 呕吐物会污染这里的环境,可能会造成不可收拾的后果,所以这人是一定要赶出去的。 太孙妃唐海嘉自己也受不了,马上扶着宫女的手快步走了出去。 而盛青蒿此时已经将皇后娘娘鼻子上的几根软骨取了出来,放到盈袖捧着的铜盘上,发出咚咚的轻响。 “盛公子,这是什么东西?”几个太医忍不住问道。 盛青蒿微笑着道:“这些是猪骨头。”顿了顿,又道:“猪脚趾骨。” 盈袖也觉得要吐了。 为了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样貌,将猪脚趾骨头放到自己鼻子上,做出挺直的样子,这是什么样的精神啊! 盛青蒿一边往外扒拉东西,一边道:“这人挑的还真不错,特意找的脸型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这样就简单多了。” “简单?”盈袖偏头看着托盘上的几根软骨,“这很简单?” “如果脸型不一样,就需要削骨,那是最难的。就我们盛家,也做不了这种手术。”盛青蒿摇了摇头,“而隆鼻子、垫下巴、开眼角,甚至丰嘴唇,就容易多了。” 说到这里,盛青蒿还不怀好意地瞅了皇后齐雪筠的胸部一眼。 盈袖无语地别过头,不想再看皇后齐雪筠那张假面。 盛青蒿很快将皇后齐雪筠鼻子和下巴上的东西取出来了,将柳叶刀放下,又拿了细针和羊肠线出来。 盈袖一愣,“盛公子拿针线做什么?” 盛青蒿严肃地道:“皇后娘娘的眼角是开过的,为了还原她的真面目,必须给她把开过的眼角缝起来。” ※※※※※※※※※※※※※※※※※※※※ 这是第一更,双倍月票开始了!!!请投全票哦!!!o(n_n)o~还有推荐票!!! 晚上六点有第二更。么么哒!!! 再说一遍,亲们如果还有月票,今天可以开始投了啊!!! 。(未完待续。) ps: 感谢芙露月仙昨天打赏的桃花扇。么么哒! 双倍月票开启了!!!请支持倾世宠妻!!! 先说一句,今天的第一更《还原》已经在早上七点更新了,亲们表忘了看! 另外就是要振臂一呼,双倍月票开启了!!! 求月票x2 !!! 求月票x2 !!! 求月票x2 !!!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这一次月票年榜,俺是被坑得最惨的,开始的时候看见榜单,真是有些心灰意冷,觉得整整一年的努力就这样白废了。 但是亲们给了俺鼓励,给了俺信心!!! 俺现在很快就要到第十一名,再努一把力,说不定能上前十!! 就算这一次被坑了一万三千月票!!! 就算倾世宠妻上架只有六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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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太医目睹了盛家后人神乎其神的医术,都是感叹不已,可惜盛青蒿做完“手术”,已经是累得话都说不出来,要回去安歇了。没有跟他们再细细探讨钻研。 眼看天色不早了,吊唁的人逐渐离去。亲王府安静下来,等着明天迎接更多的宾客。 谢东篱和盈袖回到房里,两个人坐到榻上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今天多谢你了。”谢东篱握住盈袖的手,举到唇边,低头亲了一下。 盈袖笑着摇摇头,“我应该的。” 刘灵筠也是她的婆母,为婆母当日受到的冤屈张目,不是她这个做儿媳妇的应该做的吗? 盈袖靠到谢东篱怀里,“婆母过世的早,这是我仅能为她做的事。” “不,你还能做别的事。”谢东篱圈住她纤细的腰肢,语声中带了点调笑。 “还有什么?”盈袖抬眸,有些傻乎乎地问道,“上坟?上香?” 谢东篱忍住笑,在她面上亲了一亲,“你还能对她儿子更好一些。她一定会更高兴。” 盈袖怔了怔,才明白过来,忍不住握拳在谢东篱胸前捶了两下,“真是不知羞……难道我对你还不好吗?” “当然好,所以我说的是更好。”谢东篱低头,含住她的唇瓣,含含糊糊说道。 “已经好得不得了了,还能怎么更好?”盈袖双臂圈住谢东篱的脖颈,整个人偎了过去。 谢东篱在她耳边低低地笑,“自己想。要我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盈袖嗔了他一眼,正要说话,屋外传来采桑带着笑意的咳嗽声,“五爷、五夫人,晚饭送来了,请问摆在哪里?” 两人忙松开彼此。 盈袖揉了揉自己的胳膊,道:“摆到暖阁来吧。记得让小厨房烧热水,吃完要沐浴。” 采桑笑着应了,带着下人送进来热乎乎的饭菜,伺候盈袖和谢东篱用了晚饭。 吃完晚饭,盈袖和谢东篱携手到院子里消食散步。 外院的灯笼都点了起来,映得半边天空红艳艳的。 谢东篱拉拉她的手,轻声道:“我明儿就走了。” 盈袖点了点头,眷恋地看着他,“你好生治病,完了记得早点回家。” 谢东篱“嗯”了一声,抬眼看着外院的方向,又道:“皇后这边你不用担心了,到我回来之前,她都翻不起风浪的。记得别让她死就行,不然麻烦可能更大。” 盈袖又应了一声,“我省得。”说完又讥嘲笑道:“就算我想,皇太孙殿下也是不肯的,他一定会尽全力保护皇后娘娘。” “这是自然。”谢东篱一点都不奇怪,“北齐那边,我还要动点手脚,拖住夏凡,免得他跑到东元国兴风作浪,你们不一定招架得住。” 夏凡统领北齐锦衣卫,手下能人辈出,当然,夏凡最厉害的,还是他自己的本事。 连谢东篱都忌惮他三分。 “夏凡肯定会来的,凡春运可是他唯一的外甥女,听说是当女儿待的,你能拖住他吗?”盈袖有些不信。 谢东篱深吁一口气,“不管成不成。总得试一试。” 他没有把话说满,但是已经送出消息,命令东元国在北齐的间者见机行事。离间夏凡和北齐皇帝。 夏凡再厉害,没有北齐皇帝支持,他是没有可能跟东元国整个国家斗的。 也只有北齐皇帝,能够治住夏凡。 …… 此时的北齐京城,夏暗香和两个婢女被抓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 夏凡看了秘报,气得七窍生烟。一拳打穿了锦衣卫大堂鲜红的梁柱。 “东元国那帮子人敢动暗香!我看他们都是不想活了!”夏凡的脸色变得紫涨,说出的话粗声粗气,十分吓人。 “督主息怒!县主既然在东元国遇险。您看,要不要找圣上搬救兵?”夏凡的手下忙劝说道,提醒夏凡,这件事是两国之间的事。光他们锦衣卫。可能还救不了夏暗香。 夏凡坐回虎皮太师椅上,眯了眯眼,想了一会儿,才问:“圣上这几天心情怎么样?” 齐孝帝这些天听说余毒又发作了,几天没有上朝,只用内库里仅有的几块解毒石吊着一口气。 那解毒石还是从前朝大周余留下来的,没有多少,但是如今被齐孝帝用得差不多了。 北齐京城所在的位置。就是前朝大周的京城。 可以说,对于大周的继承。北齐一向自诩是正统。 它继承了大周的京城、继承的大周皇室的国库和内库,也继承了整个中州大陆的北面一大片土地。 东南和西南两块土地被东元国和南郑国瓜分。 北齐历代皇帝一直是心心念念,想恢复大周的荣光,非要一统三国不可。 但是不知怎地,就像是被诅咒一样,每次到了有可能摧毁南郑或者东元的时候,北齐内部就会出岔子,自乱阵脚,让屡次南征都无功而返。 近百年来,北齐有两次南征最接近统一的时候。 一次是北齐大军刘常雄还在世的时候,另一个就是三十年前,当时还是北齐太子的齐孝帝带着义妹齐雪筠出访东元国,大军压境,逼元宏帝就范。 但是这两次,北齐国内部莫名其妙就出了乱子,逼得他们不得不撤军。 刘常雄那次,是这位大将突然暴毙,然后家人横死,只留下一个女儿,被北齐老皇帝收为义女,改姓齐,封了公主,就是后来嫁到东元国做继后的皇后齐雪筠。 当时北齐国南征完全靠大将刘常雄的不世神威,所向披靡。 可惜他一死,北齐军队就成了一盘散沙,被南郑国军队打得屁滚尿流,甚至一度突破北齐和南郑的国境线,往北齐境内追了一百多里,后来那一百多里就被南郑国占着不还了。 这一次南郑国内乱,北齐皇帝大喜之下,便派了大量北齐军队往西南收复当初被南郑国趁乱占领的那一百多里领土。 南郑国新任皇帝郑承为了坐稳皇位,将绝大部分军队都调往京城保护自己,于是当年南郑国昌兴帝占领的一百多里北齐土地,又被北齐夺了回去。 北齐皇帝前些日子带病坚持上朝,日日与兵部将领商谈西南军事,虽然身子疲累不堪,但是精神还是很振奋的。 不过那片土地一夺回来,齐孝帝就再也撑不住了,接连歇了四五天,只在内宫静养。 夏凡明知齐孝帝最近身子极端疲累,但想到夏暗香犯的事,他还是硬着头皮去求见齐孝帝。 “圣上,夏督主有事要求见圣上。”齐孝帝身边的贴身太监圈着手走了进来,在齐孝帝耳边悄声说道。 齐孝帝慢慢睁开眼睛,额头上尽是忍痛忍出来的汗珠。 他颓丧地摇了摇头,缓缓地道:“夏督主有什么事吗?” 那太监微微一笑,捏了捏口袋里今日被人塞的银子,小声道:“是为了夏督主的外甥女夏暗香的事儿……” “他外甥女?”齐孝帝皱了皱眉,“这种事找朕做什么?” 齐孝帝十分反感公私不分的人。 对于夏凡,他是又要用他,又要防他。 夏凡本事高强,北齐锦衣卫掌管得头头是道。 但是夏家从夏凡祖父开始。已经是祖孙三代执掌锦衣卫,已经将锦衣卫打理得如同他们家的私产一样。 对于这一点,任何一个帝王都不会高兴。 但是夏家已经尾大不掉。不可能一下子就把夏凡从锦衣卫调开,因此该敷衍,还得敷衍,该拉拢,也要拉拢。 给夏凡的外甥女夏暗香封县主,就是齐孝帝给夏凡的甜头,让他能继续死心塌地给北齐皇室卖命。 但是仅此而已。 给金银爵位赏赐没问题。别的再多的,就算齐孝帝想给,北齐朝堂内部也不会允许他给得太多。 那太监深知这一点。因此才敢接了别人的银子,悄悄在齐孝帝跟前上夏凡的眼药。 “圣上,奴婢倒是听说了一点端倪。”那太监端起齐孝帝刚刚没有吃完的药膳,拿起调羹。一勺勺喂给齐孝帝吃。一边道:“要说这暗香县主,啧啧,在咱们北齐的地位,比圣上的公主还要高贵。她去了东元国,东元国上上下下拿她当北齐公主伺候。她大概是被伺候惯了,一时不爽,居然拿剪刀刺死了东元国的元亲王。” 齐孝帝愣住了,“什么?!她在东元国。杀了东元国的元亲王?!” 齐孝帝知道,这元亲王。就是元宏帝“流落在外”的嫡出皇子,也是硕果仅存的元后嫡出皇子,是当初元宏帝哄他们说一出生就死了那个小皇子。 “是啊,您看看,东元国当然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就把她抓起来了,判了绞刑,秋后行刑。”那太监又喂了一勺药膳到齐孝帝嘴边,“圣上,这药膳味道还不错吧?” 齐孝帝将那调羹推开,“不用了,朕吃饱了。”又道:“这姑娘这么大胆子,好端端地,怎么就杀了东元国的亲王?如果朕没有记错,这亲王,当初是她养父吧?” 夏暗香的身份,夏凡是向齐孝帝禀报过的。 张兰莺的北齐间者身份,也是想齐孝帝报备过。 张兰莺算是为北齐捐躯了。 齐孝帝也是有一小半看在张兰莺份上,才给夏暗香封的北齐县主。 那太监嘻嘻地笑,凑到齐孝帝耳边道:“其实啊,奴婢还听说,是暗香县主看上元亲王了,给他下药,想要生米煮成熟饭,但不知怎地,后来又反悔了,不想煮熟饭了,可元亲王吃了药,当然不肯放她走,两人拉拉扯扯之间,暗香县主就用剪刀刺伤了元亲王。只是伤势过重,元亲王才死了。” 齐孝帝这才点了点头,喃喃地道:“这还差不多……死了倒好。” 他当然是希望元健仁死的,他死了,他们北齐要对付的目标就只有元晨磊一个人了。 齐孝帝眯了眯眼,笑道:“既然如此,就让夏督主进来吧。” “啊?圣上,您真要为了这种风流韵事,跟东元国对着干?”那太监吓了一跳,只觉得袋里的银子都要长脚跑了。 “那怎么可能?”齐孝帝摇了摇头,“但是夏督主的亲人犯了事,朕总是要安抚安抚的。” 那太监放了心,出去请夏凡进来。 夏凡一进来,就红着眼睛跪了下来,对齐孝帝道:“圣上,属下的外甥女在东元国为了北齐,杀了他们的亲王元健仁,还望圣上体恤,将属下的外甥女接回来!” 这是要逼齐孝帝出面,以国家的名义将这件事揽过去。 齐孝帝当然没有这样傻,他叹了口气,道:“夏爱卿,你的外甥女犯了这样大的事,你心神大乱是有的,朕不会治你的不敬之罪。你的外甥女这一趟虽然间接于北齐有恩,但往实了说,这件事实在是说不出口。夏爱卿真的要以北齐举国之力,为令外甥女的风流韵事背书吗?” ※※※※※※※※※※※※※※※※※※※※ 四千五百字加更送到,双倍月票开启了,亲们表忘投月票!!! 俺能不能逆袭上月票年榜前十,就看亲们给不给机会了!!! 还有推荐票,记得投全票。o(n_n)o~。 。(未完待续。) 第440章 还原 (第一更4K,求月票月票月票!) “你确定能取出来吗?”谢东篱不是很懂盛家这些太过超前的医术,他只知道,皇后齐雪筠目前还不能死。她一死,保不准北齐还要派什么别的人过来。 而且他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还是不要给东元国再添变数了。 就皇后齐雪筠,袖袖他们还是能拿捏的。 毕竟斗了这么久,他们对皇后齐雪筠的路数更熟悉一些。 而且皇后如今变成这个样子,她想兴风作浪都来不及了,除了天天躲在宫里,她不可能再生什么妖蛾子。 盛青蒿也不懂谢东篱在想些什么,他是从纯粹从一个医者的角度看问题。 谢东篱的问题,是在挑战他作为医者的本事和能力。 盛青蒿翻了个白眼,“放进去不容易,但是取出来再容易不过了。当然……”盛青蒿突然笑得有些猥琐。 “你笑什么?”谢东篱横了他一眼,虽然神情淡然,但是目光中的警告意味是明明白白的。 “我在想,那个弃徒,到底是用什么东西给皇后齐雪筠整的脸。”盛青蒿想了想,又笑了起来。 谢东篱皱了皱眉头,“管它什么东西,反正只要能还原她原来的容貌就行了。” 这样,也算是给他娘亲变相报仇吧。 当初冒充她的人,不就凭了那一张脸吗? 他也奇怪呢,这个世上怎么有这样既不是同胞姐妹。但是又生得如此相像的人! 盛青蒿背起药箱,“走,我也待不了几天。能积德就积德吧。” 谢东篱无语转身,带着他来到灵堂旁边的院子。 皇后齐雪筠被盈袖带着人看守在厢房的位置。 总管大太监来到元宏帝身边耳语:“陛下,谢副相带了盛家后人来了,说是要看一看皇后娘娘……” 元宏帝点了点头,对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的皇太孙元应佳道:“佳儿,盛公子来,要看一看你的皇祖母。” 皇太孙元应佳忙拱手道:“那孙儿就先去皇祖母那边了。” 元宏帝扶着总管大太监的手站起来。“一起去吧。” 于是灵堂里呼啦啦的一群人又跟着去了旁边院子。 幸亏亲王府建制高,地方宽敞,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院落。百八十人还是能容得下的。 盛青蒿背着药箱站在厢房门口的回廊上,对元宏帝点了点头,“请问陛下召草民前来,所为何事?” 虽然是谢东篱带他过来的。但是名义上还是皇帝请他来的。 毕竟要给皇后治病。皇帝不开口没人敢动手的。 元宏帝身子好像越来越差,一说话就喘,脸上直冒虚汗,他用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低声道:“有劳盛公子。”说着,转头对站在门口的皇太孙元应佳道:“你把你皇祖母的事,对盛公子说一遍吧。” 说话间,盈袖已经使人送了太师椅过来。先请元宏帝在回廊上坐下来。 亲王府的下人又陆陆续续搬来数百张扶手官椅,放在院子里。请那些跟来的官员坐下。 还有跟来看热闹的女眷,就被盈袖请到堂屋里坐下,门口只用一扇半透明鲛绡纱的屏风挡住了院中男宾的视线。 皇太孙元应佳见这么多人看着,料想盈袖和谢东篱他们也不敢捣鬼,再说他会要求亲自跟进去,免得那盛公子被谢东篱收买,故意在皇祖母脸上动手脚。 他心中一定,就对盛青蒿娓娓而谈,末了道:“以孤看,皇祖母应该是早上起身的时候下人服侍不当,撞坏了脸,所以才杖毙了那两个宫人。——盛公子仁心仁术,国手神医,一定会不负皇祖父的期望,为皇祖母治好脸的吧?” 盛青蒿背着药箱四处打量,一边道:“我还没见过令祖母,不敢说大话。能不能治,还是见了人再说话吧。” “啊?你不是盛家后人?还有你治不了的病?!”太孙妃唐海嘉故作惊讶地说道,果然就收到皇太孙元应佳赞许的微笑。 今儿她冒冒失失,可是把皇太孙得罪狠了,因此一直想着要转圜一下。 盛青蒿笑了笑,没有说话。 在他看来,这个女子问出的话,不仅蠢笨,而且无知,根本用不着他出手。 果然已经有人接了话茬,道:“太孙妃殿下,医者必须要‘望闻问切’四者皆具才能治病。盛公子这样说,才是真正的医者之心。太孙妃殿下是对医术有什么误解吗?还是以为盛家医术跟巫术一样,不用见人面就能要人命了?” 盈袖看向说话的这人,好像是太医院的太医,她挑了挑眉,道:“巫术能杀人不见影,医术可没有那么厉害。况且医术是要救人,当然不能跟巫术同日而语。”说着,她转身看向盛青蒿:“盛公子,请跟我进去。” 盛青蒿微微颔首,往旁边退了一步。 谢东篱走到盈袖身边,对脸色很不好看的皇太孙元应佳躬身道:“皇太孙殿下,您先请吧。” 元应佳意外地看了谢东篱一眼。 没想到谢东篱居然主动邀请他进去看盛青蒿诊病。 盈袖心里一动,对太孙妃唐海嘉也道:“太孙妃殿下也请。” 唐海嘉本来被太医说得灰头土脸,还以为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此时听盈袖邀请她进去,当然求之不得,忙不迭地点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皇太孙元应佳也是希望自己的人进去得越多越好,因此对自己身边的几个太监也使了个眼色,道:“都进来吧。” 盈袖和谢东篱一点都没有为难,反而后退了一步。让皇太孙元应佳和太孙妃唐海嘉带着他们的下人先进去了,守在晕迷的皇后齐雪筠床前。 谢东篱一点都不顾忌,拉着盈袖的手走了进去。背着药箱的盛青蒿是最后进去的。 进去之前,他突然转身笑道:“今儿这里有没有太医院的太医?” “有!” “有!” “当然有!” 几个太医兴奋地跳了出来。 能围观盛家后人施展医术,简直是中州大陆医者是梦寐以求的荣耀。 盛青蒿点了点头,“那就一起进来吧。” 如此坦荡的态度,让之前那些心里犯嘀咕的人都不确定了,他们先前还觉得是不是有人坑皇后娘娘,现在一看。有这样坑得吗? 因为盛青蒿表示,等下做“手术”之时,这些人可以在外面的窗子处围观。 虽然有人表示男女授受不亲。这样会不会不妥? 但是盛青蒿说了一句:“只是在脸上做手术,又不会看别的地方……” 好奇心人皆有之,而且这件事,看的人越多越好。 盛青蒿背着药箱走到里屋。看了看皇后齐雪筠的脸。又给她诊了诊脉,才叹息着道:“皇后娘娘确实不是妖孽附身。” “啊?真的?”皇太孙元应佳一阵狂喜,“那皇祖母是不是生了病?是不是能治愈呢?” 盛青蒿仔细打量皇后齐雪筠的脸,又戴着一双质地奇特的手套伸手在她脸上各个部位捏了一阵子,才点了点头,“她的脸下面多了些东西,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就好了。” “什么东西?”太孙妃唐海嘉十分好奇,“脸下面还能多东西?怎么进去的啊?” 盛青蒿抿嘴一笑:“问的好。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些东西是怎么进去的。我只知道。把这些东西取出来她就会痊愈。” “如果不取出来呢?”盈袖在旁边抱着胳膊,淡淡问道,她得把皇太孙元应佳的各种话头堵得严严实实,免得到时候又不认账…… “如果不取出来,皇后娘娘会发高热,最后烧得人事不省,也许就一命呜呼,也许烧成傻子。”盛青蒿坦然道,“因为她脸下面的东西已经脱落,对她的身体造成伤害。” 皇太孙元应佳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打个比方。”盛青蒿用了个大家都能听懂的例子,“打仗的时候,士兵身上的箭头如果不取出来,士兵会有什么下场,你们知道吗?” 大家恍然大悟,继而又觉得毛骨悚然:“皇后娘娘脸上的东西跟箭头一样?!” “差不多,总之是别人放进去的。至于是谁,我就不知道了。”盛青蒿摇了摇头,又道:“而且这不是一天两天了。据我观察,皇后娘娘脸上的这些东西,起码有数十年了,从皇后娘娘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就有了。” 大家一下子沉默下来。 皇后齐雪筠还是小姑娘的时候,那还是北齐人,是北齐大将刘常雄的独生爱女…… 是谁在那个时候就往她脸里面塞东西?要达到什么目的呢? 盈袖笑了笑,引导大家的思维:“那就奇怪了,可是皇后娘娘嫁过来的时候,大家都见过吧?有画像为证,跟北齐大将刘常雄的遗孤是一模一样啊!” 盛青蒿笑着看了她一眼,开始指使她干活:“有没有烧酒?” “有,盛公子要喝酒?”盈袖很是好奇。 “不,拿最浓的烧酒,将这屋里床前三尺的地方全部擦拭干净。你们这些围观的闲杂人等,请退后三尺之外,不要近前。因为我等下要给皇后娘娘开脸取东西出来,需要保证绝对干净的环境,不然会让皇后娘娘吃苦头的。”盛青蒿尽量不说医学术语,向他们解释。 盈袖应了,马上命人去按照盛青蒿说的去做。 人多力量大,很快就将皇后齐雪筠床前三尺之内的地方擦得干干净净,满屋里都是烈酒的味道,闻之欲醉。 盛青蒿从药箱里拿出白色的袖筒套上,脑袋上也戴上一顶奇怪的白色帽子,双手戴着奇怪材质的手套,脸上蒙着面罩。 他转过身,对盈袖道:“你胆子大不大?” 盈袖点了点头,“当然大,你要做什么?” 盛青蒿指着自己的药箱,“去拿一套同样的东西过来穿戴上,给我做助手。” 盈袖看了看谢东篱。 谢东篱微笑着颔首,“照盛公子说得去做。” 盈袖便大着胆子去盛青蒿的药箱里翻出了同样一套白色帽子、袖筒和手套。 她一一穿戴好了,来到盛青蒿身边。 皇后齐雪筠的床前,就只有他们两人站着。 别的人都在三尺以外探头观望。 谢东篱和皇太孙元应佳并肩站在一起,目光都定定地看着盛青蒿手上那柄狭长的柳叶刀。 盛青蒿先给皇后齐雪筠用了幽灵兰制的秘药,这种药能让患者感觉不到疼痛,进入假死的状态。 太孙妃唐海嘉依偎在皇太孙元应佳身边,目光却在元应佳脸上。 过了一会儿,她看见元应佳全身一震,双眼瞪得比铜铃还大,也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结果看见盛青蒿手持柳叶刀,正将皇后娘娘脸上的皮揭了起来,露出底下红红白白的血肉,顿时心里一阵作呕,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滚出去!”盛青蒿头也不回地呵斥道。 盛青蒿这次本来也没打算让皇后齐雪筠好过,只让她不死就是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明知人越多,感染的风险更大,还是依然邀请了这么多人进来观望的原因。 呕吐物会污染这里的环境,可能会造成不可收拾的后果,所以这人是一定要赶出去的。 太孙妃唐海嘉自己也受不了,马上扶着宫女的手快步走了出去。 而盛青蒿此时已经将皇后娘娘鼻子上的几根软骨取了出来,放到盈袖捧着的铜盘上,发出咚咚的轻响。 “盛公子,这是什么东西?”几个太医忍不住问道。 盛青蒿微笑着道:“这些是猪骨头。”顿了顿,又道:“猪脚趾骨。” 盈袖也觉得要吐了。 为了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样貌,将猪脚趾骨头放到自己鼻子上,做出挺直的样子,这是什么样的精神啊! 盛青蒿一边往外扒拉东西,一边道:“这人挑的还真不错,特意找的脸型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这样就简单多了。” “简单?”盈袖偏头看着托盘上的几根软骨,“这很简单?” “如果脸型不一样,就需要削骨,那是最难的。就我们盛家,也做不了这种手术。”盛青蒿摇了摇头,“而隆鼻子、垫下巴、开眼角,甚至丰嘴唇,就容易多了。” 说到这里,盛青蒿还不怀好意地瞅了皇后齐雪筠的胸部一眼。 盈袖无语地别过头,不想再看皇后齐雪筠那张假面。 盛青蒿很快将皇后齐雪筠鼻子和下巴上的东西取出来了,将柳叶刀放下,又拿了细针和羊肠线出来。 盈袖一愣,“盛公子拿针线做什么?” 盛青蒿严肃地道:“皇后娘娘的眼角是开过的,为了还原她的真面目,必须给她把开过的眼角缝起来。” ※※※※※※※※※※※※※※※※※※※※ 这是第一更,双倍月票开始了!!!请投全票哦!!!o(n_n)o~还有推荐票!!! 晚上六点有第二更。么么哒!!! 再说一遍,亲们如果还有月票,今天可以开始投了啊!!! 。(未完待续。) ps: 感谢芙露月仙昨天打赏的桃花扇。么么哒! 双倍月票开启了!!!请支持倾世宠妻!!! 先说一句,今天的第一更《还原》已经在早上七点更新了,亲们表忘了看! 另外就是要振臂一呼,双倍月票开启了!!! 求月票x2 !!! 求月票x2 !!! 求月票x2 !!!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这一次月票年榜,俺是被坑得最惨的,开始的时候看见榜单,真是有些心灰意冷,觉得整整一年的努力就这样白废了。 但是亲们给了俺鼓励,给了俺信心!!! 俺现在很快就要到第十一名,再努一把力,说不定能上前十!! 就算这一次被坑了一万三千月票!!! 就算倾世宠妻上架只有六个月!!! 有亲们支持,倾世宠妻说不定也能逆袭上月票年榜前十!!! 如果亲们月票还没有投满五张,如果亲们还有月票,请投给倾世宠妻!!! 叩谢!!! ps:晚上六点有精彩加更!!!尽量上肥肥的大章!!! 。 。(未完待续。) 第441章 上眼药 (加更4K5,求月票支持!!!) 屋里屋外寂然无声,除了盛青蒿飞针走线,羊肠线拉过皮肉的声音偶尔嗤啦作响。 皇太孙元应佳脸色煞白,终于受不了了,他闭上眼睛,不敢再看那幅血淋淋的场景。 盈袖镇定地端着托盘站在盛青蒿身边,偶尔见他额头有了汗,就照他先前的吩咐,用白巾子给他擦去。 不知过了多久,屋门外面的人等得腿都麻了,才看见皇太孙元应佳扶着太监的手走了出来。 他对回廊下坐着的元宏帝躬身道:“皇祖父,里面皇祖母的病……已经治好了。” “好了?”元宏帝站了起来,“那醒了没有?” 盛青蒿背着药箱也走了出来,先对元宏帝行礼道:“陛下,皇后娘娘脸上的东西,我都给她取出来了,该做的手术也都做了。但是目前她还在沉睡当中,醒了之后,也要等十四天才能拆线。” “拆线?” “对,因为要将她的脸皮全部揭起来,才能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东西取出来后,脸上当然有伤口,所以我给她缝起来了,包扎了一下。”盛青蒿说着,转身对跟在他后面出来的盈袖道:“把从皇后娘娘脸里面取出来的东西呈给陛下御览。” 盈袖捧着托盘,将那些软骨送到元宏帝面前,一边道:“听盛公子,这些是猪骨头。”顿了顿,又补充道:“猪脚趾骨……” 她的话音刚落,院子里就响起一阵阵作呕的声音。 元宏帝闭了闭眼。心里也一阵恶心,但还是忍住了,转头问皇太孙元应佳:“这些东西。真的是从你皇祖母脸里面取出来的?” 皇太孙元应佳别过头,根本不敢看托盘上的东西,惨白着脸点了点头。 “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来朕真的要给北齐皇帝修书一封,仔细问一问了。”元宏帝脸上一派沉重,扶着总管大太监的手站了起来,吩咐道:“摆驾回宫。” 盈袖忙道:“皇祖父。那皇后娘娘怎么办?” “佳儿,你送你皇祖母回宫吧。”元宏帝同情地看了看他,“记得要小心些。别经了风,见了水,病情加重就不好了。” 元应佳低着头应了,很快命人将皇后齐雪筠抬了出来。送回宫里去了。 虽然大家暂时没有看到皇后齐雪筠的真面目。但是先前那幅尊容实在太过惊悚,大家的心情依然久久不能平静,根本就想不出所谓的“手术”之后,皇后齐雪筠会变成什么样子。 几个太医目睹了盛家后人神乎其神的医术,都是感叹不已,可惜盛青蒿做完“手术”,已经是累得话都说不出来,要回去安歇了。没有跟他们再细细探讨钻研。 眼看天色不早了,吊唁的人逐渐离去。亲王府安静下来,等着明天迎接更多的宾客。 谢东篱和盈袖回到房里,两个人坐到榻上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今天多谢你了。”谢东篱握住盈袖的手,举到唇边,低头亲了一下。 盈袖笑着摇摇头,“我应该的。” 刘灵筠也是她的婆母,为婆母当日受到的冤屈张目,不是她这个做儿媳妇的应该做的吗? 盈袖靠到谢东篱怀里,“婆母过世的早,这是我仅能为她做的事。” “不,你还能做别的事。”谢东篱圈住她纤细的腰肢,语声中带了点调笑。 “还有什么?”盈袖抬眸,有些傻乎乎地问道,“上坟?上香?” 谢东篱忍住笑,在她面上亲了一亲,“你还能对她儿子更好一些。她一定会更高兴。” 盈袖怔了怔,才明白过来,忍不住握拳在谢东篱胸前捶了两下,“真是不知羞……难道我对你还不好吗?” “当然好,所以我说的是更好。”谢东篱低头,含住她的唇瓣,含含糊糊说道。 “已经好得不得了了,还能怎么更好?”盈袖双臂圈住谢东篱的脖颈,整个人偎了过去。 谢东篱在她耳边低低地笑,“自己想。要我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盈袖嗔了他一眼,正要说话,屋外传来采桑带着笑意的咳嗽声,“五爷、五夫人,晚饭送来了,请问摆在哪里?” 两人忙松开彼此。 盈袖揉了揉自己的胳膊,道:“摆到暖阁来吧。记得让小厨房烧热水,吃完要沐浴。” 采桑笑着应了,带着下人送进来热乎乎的饭菜,伺候盈袖和谢东篱用了晚饭。 吃完晚饭,盈袖和谢东篱携手到院子里消食散步。 外院的灯笼都点了起来,映得半边天空红艳艳的。 谢东篱拉拉她的手,轻声道:“我明儿就走了。” 盈袖点了点头,眷恋地看着他,“你好生治病,完了记得早点回家。” 谢东篱“嗯”了一声,抬眼看着外院的方向,又道:“皇后这边你不用担心了,到我回来之前,她都翻不起风浪的。记得别让她死就行,不然麻烦可能更大。” 盈袖又应了一声,“我省得。”说完又讥嘲笑道:“就算我想,皇太孙殿下也是不肯的,他一定会尽全力保护皇后娘娘。” “这是自然。”谢东篱一点都不奇怪,“北齐那边,我还要动点手脚,拖住夏凡,免得他跑到东元国兴风作浪,你们不一定招架得住。” 夏凡统领北齐锦衣卫,手下能人辈出,当然,夏凡最厉害的,还是他自己的本事。 连谢东篱都忌惮他三分。 “夏凡肯定会来的,凡春运可是他唯一的外甥女,听说是当女儿待的,你能拖住他吗?”盈袖有些不信。 谢东篱深吁一口气,“不管成不成。总得试一试。” 他没有把话说满,但是已经送出消息,命令东元国在北齐的间者见机行事。离间夏凡和北齐皇帝。 夏凡再厉害,没有北齐皇帝支持,他是没有可能跟东元国整个国家斗的。 也只有北齐皇帝,能够治住夏凡。 …… 此时的北齐京城,夏暗香和两个婢女被抓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 夏凡看了秘报,气得七窍生烟。一拳打穿了锦衣卫大堂鲜红的梁柱。 “东元国那帮子人敢动暗香!我看他们都是不想活了!”夏凡的脸色变得紫涨,说出的话粗声粗气,十分吓人。 “督主息怒!县主既然在东元国遇险。您看,要不要找圣上搬救兵?”夏凡的手下忙劝说道,提醒夏凡,这件事是两国之间的事。光他们锦衣卫。可能还救不了夏暗香。 夏凡坐回虎皮太师椅上,眯了眯眼,想了一会儿,才问:“圣上这几天心情怎么样?” 齐孝帝这些天听说余毒又发作了,几天没有上朝,只用内库里仅有的几块解毒石吊着一口气。 那解毒石还是从前朝大周余留下来的,没有多少,但是如今被齐孝帝用得差不多了。 北齐京城所在的位置。就是前朝大周的京城。 可以说,对于大周的继承。北齐一向自诩是正统。 它继承了大周的京城、继承的大周皇室的国库和内库,也继承了整个中州大陆的北面一大片土地。 东南和西南两块土地被东元国和南郑国瓜分。 北齐历代皇帝一直是心心念念,想恢复大周的荣光,非要一统三国不可。 但是不知怎地,就像是被诅咒一样,每次到了有可能摧毁南郑或者东元的时候,北齐内部就会出岔子,自乱阵脚,让屡次南征都无功而返。 近百年来,北齐有两次南征最接近统一的时候。 一次是北齐大军刘常雄还在世的时候,另一个就是三十年前,当时还是北齐太子的齐孝帝带着义妹齐雪筠出访东元国,大军压境,逼元宏帝就范。 但是这两次,北齐国内部莫名其妙就出了乱子,逼得他们不得不撤军。 刘常雄那次,是这位大将突然暴毙,然后家人横死,只留下一个女儿,被北齐老皇帝收为义女,改姓齐,封了公主,就是后来嫁到东元国做继后的皇后齐雪筠。 当时北齐国南征完全靠大将刘常雄的不世神威,所向披靡。 可惜他一死,北齐军队就成了一盘散沙,被南郑国军队打得屁滚尿流,甚至一度突破北齐和南郑的国境线,往北齐境内追了一百多里,后来那一百多里就被南郑国占着不还了。 这一次南郑国内乱,北齐皇帝大喜之下,便派了大量北齐军队往西南收复当初被南郑国趁乱占领的那一百多里领土。 南郑国新任皇帝郑承为了坐稳皇位,将绝大部分军队都调往京城保护自己,于是当年南郑国昌兴帝占领的一百多里北齐土地,又被北齐夺了回去。 北齐皇帝前些日子带病坚持上朝,日日与兵部将领商谈西南军事,虽然身子疲累不堪,但是精神还是很振奋的。 不过那片土地一夺回来,齐孝帝就再也撑不住了,接连歇了四五天,只在内宫静养。 夏凡明知齐孝帝最近身子极端疲累,但想到夏暗香犯的事,他还是硬着头皮去求见齐孝帝。 “圣上,夏督主有事要求见圣上。”齐孝帝身边的贴身太监圈着手走了进来,在齐孝帝耳边悄声说道。 齐孝帝慢慢睁开眼睛,额头上尽是忍痛忍出来的汗珠。 他颓丧地摇了摇头,缓缓地道:“夏督主有什么事吗?” 那太监微微一笑,捏了捏口袋里今日被人塞的银子,小声道:“是为了夏督主的外甥女夏暗香的事儿……” “他外甥女?”齐孝帝皱了皱眉,“这种事找朕做什么?” 齐孝帝十分反感公私不分的人。 对于夏凡,他是又要用他,又要防他。 夏凡本事高强,北齐锦衣卫掌管得头头是道。 但是夏家从夏凡祖父开始。已经是祖孙三代执掌锦衣卫,已经将锦衣卫打理得如同他们家的私产一样。 对于这一点,任何一个帝王都不会高兴。 但是夏家已经尾大不掉。不可能一下子就把夏凡从锦衣卫调开,因此该敷衍,还得敷衍,该拉拢,也要拉拢。 给夏凡的外甥女夏暗香封县主,就是齐孝帝给夏凡的甜头,让他能继续死心塌地给北齐皇室卖命。 但是仅此而已。 给金银爵位赏赐没问题。别的再多的,就算齐孝帝想给,北齐朝堂内部也不会允许他给得太多。 那太监深知这一点。因此才敢接了别人的银子,悄悄在齐孝帝跟前上夏凡的眼药。 “圣上,奴婢倒是听说了一点端倪。”那太监端起齐孝帝刚刚没有吃完的药膳,拿起调羹。一勺勺喂给齐孝帝吃。一边道:“要说这暗香县主,啧啧,在咱们北齐的地位,比圣上的公主还要高贵。她去了东元国,东元国上上下下拿她当北齐公主伺候。她大概是被伺候惯了,一时不爽,居然拿剪刀刺死了东元国的元亲王。” 齐孝帝愣住了,“什么?!她在东元国。杀了东元国的元亲王?!” 齐孝帝知道,这元亲王。就是元宏帝“流落在外”的嫡出皇子,也是硕果仅存的元后嫡出皇子,是当初元宏帝哄他们说一出生就死了那个小皇子。 “是啊,您看看,东元国当然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就把她抓起来了,判了绞刑,秋后行刑。”那太监又喂了一勺药膳到齐孝帝嘴边,“圣上,这药膳味道还不错吧?” 齐孝帝将那调羹推开,“不用了,朕吃饱了。”又道:“这姑娘这么大胆子,好端端地,怎么就杀了东元国的亲王?如果朕没有记错,这亲王,当初是她养父吧?” 夏暗香的身份,夏凡是向齐孝帝禀报过的。 张兰莺的北齐间者身份,也是想齐孝帝报备过。 张兰莺算是为北齐捐躯了。 齐孝帝也是有一小半看在张兰莺份上,才给夏暗香封的北齐县主。 那太监嘻嘻地笑,凑到齐孝帝耳边道:“其实啊,奴婢还听说,是暗香县主看上元亲王了,给他下药,想要生米煮成熟饭,但不知怎地,后来又反悔了,不想煮熟饭了,可元亲王吃了药,当然不肯放她走,两人拉拉扯扯之间,暗香县主就用剪刀刺伤了元亲王。只是伤势过重,元亲王才死了。” 齐孝帝这才点了点头,喃喃地道:“这还差不多……死了倒好。” 他当然是希望元健仁死的,他死了,他们北齐要对付的目标就只有元晨磊一个人了。 齐孝帝眯了眯眼,笑道:“既然如此,就让夏督主进来吧。” “啊?圣上,您真要为了这种风流韵事,跟东元国对着干?”那太监吓了一跳,只觉得袋里的银子都要长脚跑了。 “那怎么可能?”齐孝帝摇了摇头,“但是夏督主的亲人犯了事,朕总是要安抚安抚的。” 那太监放了心,出去请夏凡进来。 夏凡一进来,就红着眼睛跪了下来,对齐孝帝道:“圣上,属下的外甥女在东元国为了北齐,杀了他们的亲王元健仁,还望圣上体恤,将属下的外甥女接回来!” 这是要逼齐孝帝出面,以国家的名义将这件事揽过去。 齐孝帝当然没有这样傻,他叹了口气,道:“夏爱卿,你的外甥女犯了这样大的事,你心神大乱是有的,朕不会治你的不敬之罪。你的外甥女这一趟虽然间接于北齐有恩,但往实了说,这件事实在是说不出口。夏爱卿真的要以北齐举国之力,为令外甥女的风流韵事背书吗?” ※※※※※※※※※※※※※※※※※※※※ 四千五百字加更送到,双倍月票开启了,亲们表忘投月票!!! 俺能不能逆袭上月票年榜前十,就看亲们给不给机会了!!! 还有推荐票,记得投全票。o(n_n)o~。 。(未完待续。) 第442章 祸水 (第一更,求月票!!!) 齐孝帝对夏凡一向礼敬有加,在外人面前都是君臣相得的情形。 而夏凡在齐孝帝面前也一向遵守本份,从来没有骄横跋扈过。 齐孝帝都这样说了,他真是没法再开口要求齐孝帝帮他去将夏暗香要回来了。 但是就这样放弃了吗? 想到那一次在东元国放弃张兰莺的时候,张兰莺靠在那堵黑瓦粉墙上,绝望地看着他的眼神,他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连自己的女人都留不住,他这辈子到底在绸缪什么呢?! 夏凡闭了闭眼,在齐孝帝面前流出两滴眼泪,垂头丧气地道:“圣上,暗香……暗香……是臣唯一的亲戚,她又为北齐立下大功,您就不能特殊一次?” 齐孝帝难得见到夏凡这般模样,在心里也叹息了几声,道:“暗香县主身陷囹圄,朕也很难过,但是,她到底杀了东元国的亲王。夏爱卿,你扪心自问,如果是东元国人杀了我北齐亲王,你当如何?难道会看在对方的面子上,网开一面吗?” 这是尊严和脸面问题。 士可杀不可辱。头可断不能低。 对于上位者来说,没有生存压力的情况下,这些面子问题就是首要问题。 夏凡没话说了,在齐孝帝面前跪得腿都酸了,也没有得到同意。 而且,他知道齐孝帝的另一把算盘,于情于理,他们现在都不是和东元国撕破脸的时候…… 但是夏暗香。就真的任凭东元国绞死她吗? 夏凡一想心尖子就疼。 他握了握拳,抬头看着齐孝帝,面上虽然失望。但还是强作镇定,只是失魂落魄的样子特别明显。 以至于齐孝帝深深觉得对不起他,正要说话,夏凡已经站了起来,擦了眼泪,从旁边的立桌上捧过来齐孝帝的药碗,低声道:“圣上。该吃药了。” 这是齐孝帝刚刚没有吃完的药,眼下已经有些凉了,但是看在夏凡难得低头的份上。还有心底些许的内疚,齐孝帝张嘴吃了夏凡喂他吃的药。 这一闪神,他就没有看见夏凡的手指一抖,指甲缝里几丝粉末落入了他的药碗…… 齐孝帝吃完药。也道:“你好久没有进宫了。今儿就陪朕一起用晚膳吧。” 夏凡也要留下来看那药的进展,因此没有推辞,留下来和齐孝帝一起吃晚饭。 他心神不宁,齐孝帝吃的东西口味又重,都是又咸又辣的菜,夏凡一不留神,也吃了一些不该吃的东西。 夏凡离开后,齐孝帝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伸手捧了茶盏,眯着眼睛想。这一次,夏督主得病上一阵子了。 夏凡从宫里回到家,虽然等到了齐孝帝病倒在床,不能理事,由八皇子监国的消息,同时也发现自己头晕脑胀,全身酸软,像是着了风寒,也起不来床了。 居然也着了齐孝帝的道儿…… 夏凡躺在病床上,有些无奈地闭了闭眼。 他防着齐孝帝,齐孝帝也防着他啊…… 手里摩挲着随身携带的小铁盒,心里七上八下,一时心伤夏暗香这条命,一时又觉得不该如此,他明明布置了那么久,怎会一点用处都没有? 夏暗香的事还没有解决,紧接着就从东元国传来皇后齐雪筠怪病的消息。 这件事让夏凡心里一抖,真正方寸大乱,急得几乎吐血,刚有了起色的病,又加重了几分,整个人在床上根本起不来了。 他满脑子想着皇后齐雪筠那边的事,完全没有预料到居然有人能揭穿这件隐秘,而且根本想不通是如何揭穿的。 他的第一反应,是想去找那当年在刘小花脸上动刀子的盛家传人! 继而想到这一次,是那盛家传人的徒弟带着夏暗香去了东元国,如今夏暗香犯下大罪,连皇后齐雪筠都被揭发出来! 难道,是那盛家传人的徒弟盛郎中惹得祸? “赶紧让人查,那盛郎中如今怎样了。”夏凡虽然在病中,对锦衣卫的把握也是很牢靠的。 结果还没等北齐锦衣卫出动,很快盛郎中的消息也送过来了,几乎是跟皇后齐雪筠的消息前后脚到的。 原来是真正的盛家后人出现了,揭穿了盛郎中的身份,夏凡这才知道,原来当年那位盛家传人,只是盛家弃徒。 他们这么多年的计谋,就被这冒充真正盛家传人的“弃徒”一手毁掉了…… 到底该怎么办? 夏凡的病情越发沉重了。 宫里的齐孝帝在重病之中,也知道了皇后齐雪筠的消息。 他倒是对盛郎中是假的盛家传人这个消息不太感兴趣,他只想知道,齐雪筠在东元国到底得了什么病?遭了什么罪?! 要知道齐雪筠自从入宫之后,就跟当时还是太子的齐孝帝联系紧密,虽然是义妹,但是两人的感情真的比亲兄妹还要好…… “来人,召八皇子进宫,朕要他派使节发函去东元国,问清事实真相。”齐孝帝在龙床上撑起身子,一边咳嗽,一边吩咐道。 “遵旨。” 八皇子齐言材年纪不大,才十四岁,他能监国,当然也是因为他年纪小。 经历了大皇子和四皇子的事,齐孝帝对自己成年的皇子怀着深深的警惕,不可能对他们委以重任。 “父皇,您有何吩咐?”八皇子齐言材被人从被窝里叫醒,气喘吁吁地跑到齐孝帝的寝宫。 半夜时分,齐孝帝的寝宫里只亮着一盏红木转笼美人宫灯,发出惨白的光,光芒照不到的地方越发显得黑暗。 寝宫里的家具都是紫檀木,黑沉沉的。泛着油光。 齐孝帝的手直哆嗦,他指着床对面一张长案,道:“拟旨。发函去东元国,问……问清你姑姑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八皇子齐言材忙点头,命太监去研墨,自己提笔拟旨。 他的字写得很好,平时乖巧温顺,很得齐孝帝欢心。 写完之后。齐孝帝看了一遍,用了玺,已经用尽全身的力气。再多说一句话的精力都没有了。 八皇子齐言材探头看了看,见父皇已经昏睡过去了。 后面的事要怎么做? 派谁去东元国做使臣?如何给姑姑撑腰? 这些具体的事,齐孝帝都来不及吩咐,只能靠八皇子齐言材一个人斟酌了。 夏凡养病的时候。刘斐来看他。几次欲言又止,见了他的样子,本来想说的话说不出口,但是又不甘心就这样白白离去。 终于,他鼓足勇气问道:“督主,县主的事,您到底想怎么样?” 夏凡看了他一眼,沙哑着嗓子道:“本来如果有东元国皇后在。她也许还能无事,但是现在连东元国皇后都出了岔子。我还真不知道会怎样。” “啊?!”这不是刘斐想听的答案,但是夏凡病得这样沉重,整个人瘦得脱了形,脸上异样的潮红更是让人担心得很,“可是暗香……从小就娇生惯养,是督主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她怎么受得了那些磋磨?!”刘斐眼圈都红了。 夏凡长叹一声,闭上眼睛,在心里想,他本来是真的打算要让夏暗香活得像个公主,但是她就没这命……如果这一趟她能死里逃生,以后还是跟她娘一样吧,可能活着的机会还要大些。 “你不要管了。”过了半晌,夏凡将枕头放平,躺了下去,盖上被子,咳嗽几声,“八皇子监国,他平日里不是最信任你吗?你要好好辅助八皇子。” 刘斐是禁军首领,二品武将,手握五万禁军,因是刘家人,特别得齐孝帝重视。 刘斐听了夏凡的话,心急如焚,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夏暗香在东元国的遭遇,他本来还觉得应该有转圜之处,毕竟夏暗香是北齐县主,但是今天有个人突然登门造访,跟他说了东元国白塔大狱的事后,他的心就乱了。 可是无论他怎么劝,夏凡就是不松口再去求一求齐孝帝。 过了一会儿,刘斐不再劝了,他默不作声地行礼退下。 夏凡看了看刘斐的背影,总觉得要出事。 果然,他的预感不是白来的。 第二天深夜,夏凡卧房的大门被人砰砰敲响。 夏凡从梦中惊醒,恼怒地将床边的茶盏扔到地上,砸了个粉碎,他厉声道:“敲什么王八羔子!给你娘嚎丧呢!” “督主!督主!大事不好了!”门外传来他忠心属下诚惶诚恐的声音。 “出了什么事?”夏凡止住怒气,掀开被子,随便披了件猞猁毛的大氅,拄着拐杖从卧房走了出来。 属下哭丧着脸道:“是刘……刘将军……” “刘斐?他怎么了?”夏凡松了一口气。 刘斐这个人虽然年轻,但是非常稳重细致,所以才能年纪轻轻就得到齐孝帝的信任,执掌五万禁军。 如果是刘斐,应该不是大事。 结果那属下看见夏凡不以为然的样子,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督主,刘……刘将军带了两万禁军,趁着咱们的使臣去东元国发函的机会,一路往东元国去了!” 夏凡开始还没有明白意思,过了一会儿,脑子里才嗡的一声响,猛地抓住那属下衣领,吼道:“他带两万禁军干嘛去了!?” “刘……刘将军说,如果东元国不放人,他就要灭了东元国,将……将暗香县主救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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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刘斐此举是为了夏暗香,夏暗香是夏凡的外甥女。这样亲密的关系,齐孝帝肯定是不会放心的,所以刘斐注定是要被调出禁军了。 “……督主容禀:此次刘某带兵南下东元,并非一时脑热之举。东元有人为刘某做马前卒,绕行南下,不必通过兴州。另,刘某得知东元谢东篱已经离开东元国京城外出寻医。此事为东元机密,望督主保密。刘某唯忌惮谢东篱一人而已。谢氏已走,刘某在东元国尚无敌手。若东元国敢对暗香县主不利。刘某定将东元国京城屠城,以祭县主!” 夏凡的眉毛看得高高挑了起来,他自言自语地道:“……原来谢东篱离开东元国了,这倒是个大好的时机。” 而且看刘斐的信上。似乎东元国有人帮着刘斐里应外合。 有了这种助力。就算只有两万禁军,打到东元国京城完全没有问题。 不过,东元国在北面兴州的右军是长兴侯府慕容辰的手下,那一群军士的战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如果两万禁军跟那五万右军对上,不可能全身而退。 夏凡心里一紧,两手一搓,那信顿时碎成雪花片片,被他扔到熏笼里烧掉了。 “既然八皇子已经准许了。那你去找人对八皇子进言,就说。两万禁军南征,只是先锋部队,祈请监国皇子再派五万大军,牵制住东元国北面兴州的长兴侯府右军。只要右军不敢动,两万禁军直插东元国京城,还是大有可为的。”夏凡忙对属下吩咐,“记得要快。不能再拖了。” 如果东元国兴州的五万右军回头往京城勤王,刘斐的这北齐两位禁军就要被人包饺子了。 夏凡的属下忙应了,躬身退下,找人去八皇子面前进言。 因为他们锦衣卫是不能插手军中事务。 所以凡有这种需要军中事务出动的时候,他们都是间接找人出面,达到自己的目的。 …… 刘斐带着两万铁甲禁军骑着骏马,带着十五天的干粮,日夜兼程,从北齐京城出发,往东元国京城行去。 从北齐京城到东元国京城,如果骑快马日夜兼程,可能十一二天就到了。 刘斐带领的两位禁军都是北齐的精锐之师,战力强悍,可以以一敌二,比一般军士要厉害的多。 他这一次也是豁出去了,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前程都赌上了。 “刘兄,我要先走一步了。”一个身材修长的蒙面锦衣男子对刘斐拱了拱手,“绕行的地图我昨天已经交到刘兄手上,刘兄可以派斥候先去探路,就知道我说得对不对了。” 刘斐忙在马背上拱手还礼:“兄台放心,刘某要是不信兄台,这一次也不会出动禁军了。” 那男子用力点头:“我先回东元,稳住长兴侯府父子俩。谢东篱不在,只有长兴侯父子有些本事。别的将领都是酒囊饭袋,不足为惧!” 刘斐大喜,除了谢东篱,他也是对长兴侯慕容辰和世子慕容长青有些忌惮。 因他自己一直是禁军首领,真的带兵打仗,其实没有多少次,论经验,没有慕容辰多,跟慕容长青半斤八两。 如果这人能把慕容辰和慕容长青都做掉,倒是解决了他最大的麻烦。 不过那人听了,只是苦笑道:“刘兄想得太多了,我没法做掉这两人,只能让他们暂时不能理事而已。”顿了顿,又道:“等我回了东元国,就不会再与刘兄相见了。刘兄保重!” “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救暗香。”刘斐感慨地道,“兄台放心,你的高义,我一定会说与暗香听的。” “我只希望还来得及。”那人心情十分沉重,“她冰清玉洁的一个人,被元健仁那老贼觊觎,出手也是不得已。我知道她有苦衷,这根本不是她的错!” 刘斐的心情很是复杂微妙,但是在这个时候,他只能与这个人合作,救出暗香。 他暗暗告诫自己,此时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 以后暗香愿意嫁谁就嫁谁。他只要守在她身边就好了…… 马蹄声远去,荡起阵阵尘埃。 前面身材修长的锦衣男子骑着马很快跑得无影无踪。 而刘斐带着这两位禁军,按照这锦衣男子给他的地图。偷偷摸过了两国之间的界河,走了一条偏僻小路。 这条路可以避过东元国北面兴州的边防守军,对于他们这些北齐人来说,简直不啻于雪中送炭。 只可惜这路实在太偏僻窄小,完全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两位禁军走起来行程就慢了下来。 如果有再多的人,就更慢了。 所以其实不适合真正的大部队行军。 只适合小范围偷袭。 而奇袭,正是刘斐要的效果。 眨眼间带着两万禁军兵临东元国京城门下。逼东元国皇帝将夏暗香送出来,否则就要屠城灭东元国皇室道统! 刘斐就不信,有了大军压境。东元国皇帝还敢为了他那个贱人儿子执意要杀夏暗香! 两万禁军在山路林间埋头穿行,不声不响逼近了东元国京城。 …… 王锦奕回到东元国京城的时候,是一个黄昏。 残阳如血,洒落在东元国京城的城墙上。照得那高大的成绩更加巍峨。 王锦奕目光阴沉地看了看城楼。一抽缰绳,就要驱马而入。 东元国守城的军士伸出长矛,拦住他的去路:“出入要出示路引!” 王锦奕亮出自己手上五相世家之一王家的腰牌,冷冰冰地道:“找我要路引,瞎了你的狗眼!” 那守城的军士一见是王家的腰牌,忙收了长矛,大声道:“王公子请!” “哼!”王锦奕鼻子里发出一声响,铁青着脸。闯进了城门。 他面色白皙,锦衣如霞。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惹得街上的少女少妇们几乎尖叫出声。 “爹、娘,我回来了。”王锦奕先回了自己家。 他是去年自请去北齐游学,本打算三年之后才回家,没想到却因为这件急事,提前回到东元国。 他娘见了提前回来了,高兴得不得了,上前揽他入怀,不住摩挲他的头颈,一说话就流眼泪:“我的儿,你可回来了!” 王锦奕笑了笑,任凭他娘摩挲,过了一会儿,才道:“娘,我饿了。” “快去做公子最喜爱的饭菜!”王夫人一叠声吩咐道,“去给老爷送信,就说锦奕回来了,让他早点回来吃晚饭。” 王锦奕的爹是王家的副相,还在丞相阁办理公事,没有回家。 王锦奕见过他娘以后,又去给祖母磕了头,才回到自己的院子洗漱。 晚上他爹回来之后,虽然依然板着脸,但是口气已经和软多了。 王锦奕离家这么久,王副相自然是想儿子的。 以前虽然很生气王锦奕做的那些离谱的事,但是罚也罚了,打也打了,也扔到北齐过了这么久苦日子,也就够了,还是回来的好。 王锦奕规规矩矩行了礼,表示以后再不犯浑了。 第二天,他一大早起来,就去长兴侯府拜见世子慕容长青。 他们以前关系不错,是一起长大的损友,只是后来因为盈袖和暗香两姐妹的事,才渐行渐远。 慕容长青赋闲在家,见王锦奕要见他,就让他进来了。 “王兄多日不见,去哪里高就去了?”王锦奕笑着拱了拱手,拿出礼物送上,“我去了北齐游学,最近想家了,就回来了。” “父母在,不远游。你也是应该回来。”慕容长青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命人做了酒菜,跟他一起吃喝。 王锦奕正中下怀,道:“不如就在后花园的八角亭里吃酒吧,那里宽敞,还临着水,看荷花荷叶也可佐酒。” 慕容长青应了,跟他一起去后花园喝了半天的酒。 他告辞之后,慕容长青就觉得头疼,全身酸软,爬都爬不起来了。 他娘陆瑞枫忙请了太医来给他看诊,才知道他是因为起风的时候在外饮酒过多,着了风寒。 长兴侯慕容辰回家的时候,被王副相叫住了,说了几句话,就奉上王锦奕给他带的礼物。 慕容辰有些惊讶,笑着问:“令公子从北齐回来,为何要给我送礼?” 王副相其实也不明白为什么,但是王锦奕跟他说,他想弃文从军,想要加入长兴侯府掌管的右军,希望慕容辰能帮他一把。 听说是王锦奕想从军,慕容辰笑着道:“你可舍得?他是中了举吧?” 王副相点了点头,“小儿顽劣,也许从军能磨磨他的性子。” 王锦奕被他娘宠坏了,王副相也希望他能多吃点苦。 慕容辰收了礼物回家,就听说慕容长青病了,便赶来看他。 “刚吃了药发汗。”陆瑞枫迎了出来,“侯爷要去看看吗?” 慕容辰来到慕容长青的卧房里,见天青色帐帘里,慕容长青脸色红通通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嘴角干裂起皮了。 他伸手探探他的额头,发现确实烧得滚烫,忙缩回手:“感染风寒吧?春头腊尾最容易生病了。” 陆瑞枫点了点头,和慕容辰一起去歇息。 …… 没过两天,东元国的探子突然传回来消息,说北齐国五万军队直扑两国北面交界的兴州地界。 元宏帝急忙召集大朝会,商议此事。 可是长兴侯慕容辰却在这个时候病得不省人事。 大家商议之后,决定派长兴侯府最得力的副将带着长兴侯府五万右军去兴州,抵御北齐国的军队。 盈袖在亲王府听见这个消息,很是心神不宁。 她对小磊道:“怎么北齐国突然发兵了?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小磊也猜不透,不过他一点都不在意,笑着道:“没关系,我们有姐夫!姐姐,咱们去问问姐夫吧?” 盈袖苦笑着扯了扯嘴角。 谢东篱已经在十天前跟着盛青蒿悄悄离开了东元国,不知去哪里了。 三千五百字加更送到,双倍月票开启了,亲们表忘投月票!!! 俺能不能逆袭上月票年榜前十,就看亲们给不给机会了!!! 还有推荐票,记得投全票。o(∩_∩)o~……(未完待续。) 第444章 厉害 (第一更4K,最后一天求月票) (先提醒一下,前面一章第443章《逼近》大修过,加了五百字的内容,结尾大改了,回去重看那一章,就跟今天这章联系起来了。订阅过的重新下载一遍就好,不会多收钱的。O(∩_∩)O~) ***************************** 东宫的下人忙不迭地退了下去,就连皇太孙元应佳都退了下去。 他一个人抱着胳膊守在宫门前,沉默不语。 东宫的正殿很是宽阔幽深,高高的穹顶,粗大的梁柱,深得看不见人影。 殿内深处两个人如果不扯着嗓子说话,宫门口的人完全听不见。 而坐在殿内深处的皇后齐雪筠和长兴侯慕容辰,自然没有扯着嗓子说话的习惯。 慕容辰深深地看着皇后齐雪筠,哑声问道:“皇后娘娘的病,可大安了?” 皇后齐雪筠嗓子比他还沙哑,如同砂纸在琉璃上打磨一样的粗糙,“好多了。”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无论如何,没有胆子在慕容辰面前摘下面纱。 慕容辰松了一口气,微笑道:“那就好。”顿了顿,声音越发低沉:“皇后娘娘用不着在微臣面前尴尬。无论你什么样子,我总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皇后齐雪筠却听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心里顿时狂喜。 她是生怕这些人看了她的真实面貌,会看不起她,心里再也没有她了…… 想不到这些人里,她心里最看不起的慕容辰,居然是对她最好,最懂她心的那个人! 这一瞬间,慕容辰在皇后齐雪筠心里的地位迅速上升到第一位,甚至超过了那个人…… “你真的不介意吗?我这一病,简直是面目全非了。”皇后齐雪筠话里有话说道,一只手已经摩挲在面纱的下缘。要揭开未揭开的样子。 慕容辰失笑摇头:“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又不是毛头小子,只知道看脸。 皇后齐雪筠吁了一口气,手指用力,将面纱揭开。定定地看向慕容辰。 触目只见一张白嫩的鸭蛋脸,脸上两道细细的眼睑,应该是眼睛,鼻子塌陷,没有鼻梁。只有一对鼻孔朝天,颧骨高耸,眉毛稀稀落落,下巴几乎看不见,跟没有似的,脸上最醒目的地方就是一张嘴,横跨整个脸的下部,简直跟鲢鱼嘴一样。 慕容辰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也被这幅尊容惊得说不出话来。 皇后齐雪筠看着他呆滞的模样,心里一抖。忙叫道:“阿辰?” 破锣般的嗓音让慕容辰全身抖了一抖,他瞪大眼睛,惊讶地道:“你这个样子,跟以前大不相同啊?” 他原以为只是老了,皱纹多了,皮肤松弛一些而已。 而现在看见的这个女人的脸,就跟一个完全不同的人一样,唯一相同的,只有那鸭蛋型的脸庞了。 皇后齐雪筠这时心里升起一股奇异的想法。 她希望这个男人看上的是她的本来面目,而不是她动过刀的那张脸。 说实话。那张脸虽然美艳无双,但她总有些膈应,因为她知道自己长得不是这个样子。 她希望爱她的人,爱的是她本人。不是她的脸。 那张脸是别人的,是她偷来的…… “这就是我真实的面容。阿辰,你还喜欢我吗?”皇后齐雪筠在慕容辰面前降尊屈贵,连“本宫”二字都不用了,期待地看着慕容辰。 慕容辰看了她好几眼,终于说不出那句话。讪笑道:“娘娘说哪里话?娘娘是东元国皇后,自是得东元国臣民敬爱,微臣也不例外。” 慕容辰说完这话,在心里也微晒,他一向以为自己不是看脸的肤浅男子,但是如今知道,就算不看脸,也只是在一定范围之内不看,如果那张脸超过他能承受的范围,他的心变得比自己意识到的还要快。 皇后齐雪筠定定地看着慕容辰,她不是傻子,看得出慕容辰心思的转变,心里不由黯然无比。 但是脸上这一次恢复了原状,再想动刀,几乎是不可能了。 那盛家公子说过,如果她再想动刀,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因为她老了,身子已经承受不住那样的大手术了…… 皇后齐雪筠默默地将面纱再度放了下来,她听见了慕容辰几乎是心有余悸般的一声吁气。 “呵呵,长兴侯也不过如此。”皇后齐雪筠忍不住讥嘲说道,顿了顿,又道:“好了,咱们的事就不说了,这一次北齐来犯,听说你要带兵去兴州了?” 慕容辰点了点头,“北齐五万大军,不得不防。” “……如果他们是为了给本宫出气而来,你还要拦着他们吗?”皇后齐雪筠很是不虞地问道,“本宫的兄长是北齐皇帝,本宫在东元国受到这种待遇,兄长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到东元国了,慕容辰不打算退让。 他笑了笑,拱手站了起来:“皇后娘娘,您已经是东元国的皇后娘娘,不再是北齐公主,请您记得自己的本份。” “本份?”皇后齐雪筠被慕容辰的态度打击得失去了理智,这也是慕容辰平生第一次忤逆她的意思,她的声音难听到刺耳:“本份?你记得你为臣子的本份了吗?你还记得本宫是皇后?你爬在本宫身上乱拱的时候,怎么不说臣子的本份了?!” 慕容辰霍然抬头,一字一句地道:“皇后娘娘请慎言!” 皇后齐雪筠也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忙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嗯,是本宫一时失言,刚才说错话了,长兴侯不要见怪。”顿了顿,又继续央求:“那你只要守在兴州,跟他们对峙就行了,千万不要主动出击。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本宫下半辈子可要靠谁呢?” 男人的感情就是这般奇怪,他们能突然之间陷入热恋。也能一瞬间醒过神。 而没有了情意的男人不会如同女人一样旧情难忘,拖泥带水。 慕容辰发现皇后齐雪筠对自己十多年的感情桎梏一下子消失了。 当年他还是个青涩的毛头小子的时候,被皇后齐雪筠勾引沉沦。 这一沉沦,就是十多年的岁月。 幸好。他刚刚从画地为牢中走了出来。 前半生虽然不堪,但是也不是不堪回首,至少,他还有个儿子,幸亏。那个儿子长得像他…… 慕容辰深深看了皇后齐雪筠一眼,躬身长揖在地:“皇后娘娘,您的下半辈子,当然是靠东元国。东元国安好,则您能够无忧。东元国乱了,您的下半辈子也就完了。”说完,他毅然决然地离去。 他已经对不起皇帝陛下,不能再对不起东元国。 就让他用血洗刷自己前半生的过错。 慕容辰离开东宫,看也不看门口的皇太孙元应佳,扬长而去。 皇太孙元应佳守在门口。并没有听清楚殿内深处慕容辰跟皇后说的话,他只知道这两人好像争吵过。 元应佳返身入殿内,对坐在榻上气得抓起茶杯乱扔的皇后齐雪筠道:“皇祖母,长兴侯怎么说?” “他不肯袖手旁观!”皇后齐雪筠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狠狠捶一下长榻,恼恨不已。 就因为她没了美色,这男人就看也不看她一眼了! 元应佳这一次站在慕容辰那边,“皇祖母,长兴侯为何袖手旁观?他身为东元国的掌军侯爷。不应该为了东元国浴血奋战吗?他说的是对的啊,皇祖母为何生气发怒?” “你懂什么?!”皇后齐雪筠恨铁不成钢地横了他一眼,她的脑袋在面纱之后动了动,元应佳没有看见。但是感觉到皇后齐雪筠的怒气。 “那请皇祖母赐教。”元应佳心有不甘地低了头。 “你还小,不懂这些,待皇祖母为你筹划。”皇后齐雪筠看了他一眼,“你的最大助力,是你北齐的舅舅,东元国这些人。统统不能信!” “孙儿确实不懂。”皇太孙元应佳摇头,脸上的神情很是坚毅,“但是孙儿知道,孙儿是东元国的皇太孙,一旦东元国亡,孙儿这个皇太孙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胡说!”皇后齐雪筠打断他的话,“就算东元国亡了,你也不会死无葬身之地!你的天地,比东元国要广阔!你的身份,比东元国的皇太孙贵重多了!” “皇祖母何出此言?!”皇太孙元应佳完全惊呆了,这话听起来简直是字字诛心! 皇后齐雪筠烦躁地又踹了面前的小几一脚。 她想,她今天真是怎么了?总是说错话…… 皇后齐雪筠深吸一口气,慢慢站了起来:“本宫要回去了。这件事,你就当不知道吧。北齐那边应该也不会真心要打,长兴侯慕容辰也不会把军士的性命当儿戏,希望他们双方能够克制。本宫要修书一封,给你北齐的舅舅送去,让他撤军。” 这还差不多。 皇太孙元应佳松了一口气:“皇祖母,孙儿送您回去。” 他扶着皇后齐雪筠的胳膊,慢慢走出大门。 门外的阳光很烈,照在东宫杏黄的琉璃瓦上,反射出道道光芒,他微眯了眼,看向北面兴州的地界。 …… 长兴侯慕容辰从东宫出来之后就马上整军,带着亲兵奔向北面兴州。 那里有他的大军驻守,是他的战场。 盈袖在亲王府听见这个消息,很是心神不宁。 她对小磊道:“怎么北齐国突然发兵了?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小磊也猜不透,不过他一点都不在意,笑着道:“没关系,我们有姐夫!姐姐,咱们去问问姐夫吧?” 盈袖苦笑着扯了扯嘴角。 谢东篱已经在十天前跟着盛青蒿悄悄离开了东元国,不知去哪里了。 “长兴侯已经带亲兵奔向兴州,有他在,北齐的那些兵将讨不到好的。”小磊安慰盈袖,“不过是想浑水摸鱼,趁乱得些好处而已。” 盈袖心神不宁,拉着小磊去沈家,向沈大丞相打听究竟。 沈大丞相也不瞒这姐弟俩,他带着他们去外书房坐下,细细说与他们听。 “北齐大军南下往兴州犯境,是为了皇后娘娘的事。听说北齐皇帝听说皇后娘娘脸面全无,很是震怒,这是为皇后娘娘撑腰来了。” 北齐这五万大军,确实是打着为皇后齐雪筠撑腰的旗号来的。 “……他们要我们给个说法。”沈大丞相含蓄说道。 盈袖皱了皱眉头,“给什么说法?如果他们不满,去他们自己国家找根源。皇后娘娘的脸,可是在北齐就被人动了手脚的。我们都没有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居然有理了!” “陛下给北齐皇帝的书函肯定到了,北齐恼羞成怒也是有的。”沈大丞相不以为然地道,“只是担心他们趁火打劫,所以不得不防范。” “那西南面呢?难道不担心南郑国也跟着凑热闹?”盈袖挑了挑眉,走到沈大丞相书房的堪舆图前,指着东元国和南郑国接壤的地方道:“当初我们在大兴城,已经跟南郑国结了梁子。听说现在巫家在南郑国的气焰更胜从前,难保他们不会再下黑手。” 沈大丞相点了点头,“这一点,我们五相在议事的时候,也想到了。明日万宁侯会带着左军驻守到两国交界的地方,防范南郑国。” 小磊扯了扯盈袖的衣衫:“姐姐,万宁侯勇猛不输老唐安侯,计谋不输长兴侯,有他在,南郑国一定讨不到好。况且……”他笑眯眯地看了看沈大丞相,“表姐夫还在南郑国给巫家使绊子呢!只要表姐夫在,南郑国一兵一卒都不可能侵犯东元国的国土!” 小磊口中的表姐夫,当然说的是南郑国二皇子郑昊。 盈袖一怔,忙问道:“郑二皇子有消息吗?” 沈大丞相黯然摇了摇头,“还没有。” “姐姐、外祖父,表姐夫吉人天相,他一定没事的。”小磊坚定说道。 他对郑昊的信心,跟对谢东篱一样足。 盈袖见两边边界都防范好了,才松了一口气,拉着小磊告辞而去。 两人在车上的时候,盈袖想起来小磊在沈大丞相面前居然一句话都没有问谢东篱的去向,忍不住幽幽问道:“在你心里,表姐夫比姐夫还有本事吗?” “当然不是,姐夫最厉害,表姐夫第三厉害。”小磊笑嘻嘻地道,眼珠一转,灵动之气溢于言表。 盈袖摸了摸他的头,“那你刚才怎么不问姐夫了?” 小磊收了笑容,严肃地道:“姐姐不提姐夫,我就知道不能问了。姐夫一定是做更重要的事去了。” 盈袖反倒不认了,笑道:“你想多了,你姐夫病重,我不想用这些琐事烦他。”接着又问:“那第二厉害是谁?” “当然是我姐姐!”小磊大言不惭骄傲说道。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2015最后一天了!!!月票不投作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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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有马,马上还有人! 少盐脸色一变,赶紧下命令:“停船!立刻停船!不要再前行了!” 可是已经晚了。 岸上那些人在浓雾散去,也发现了这些小船。 “刘副将,那边河里有人!” 这些人,当然就是从北齐抄小路而来企图直取东元国京城的北齐禁军了。 刘斐眯着眼睛看了看河里的那些船,挥了挥手:“放火箭。一个不留。” 嗖!嗖!嗖! 几千支燃着火的羽箭突然破空袭来,往漕帮的小船上射去! “跳水!赶紧跳水!” 漕帮有经验的老水手一看不妙,第一个将少盐推到水里。 紧接着。漕帮的人接二连三跳入水中,躲过了熊熊而来的火箭。 那火箭射到乌篷船上,很快烧了起来。 极少数在最前面的船上来不及跳水的水手们中了箭,全身烧成火人,掉入峡江之中。 漕帮的人都是水上好手,他们一个猛子扎到水底,快速往岸边的芦苇丛游去。 刘斐勒马看了一会儿。见所有的船都烧光了,才哼了一声,扬声道:“继续赶路!加快行程!我要两天之内达到东元国京城!” 北齐禁军骑着马跑得更快了。 只不过山路曲折。他们想快也没法特别快。 漕帮的人潜伏在水中,等岸上的马蹄声听不见了,才慢慢从芦苇丛里爬上岸,匍匐在地上。远远看着那长长的队伍。 “帮主。那些人……好像是军士啊!”一个漕帮的老水手战战兢兢地道,“我们去北齐国运货,见过穿这些军服的人。” “是啊,帮主,他们的盔甲,是北齐禁军的盔甲!一看就能认得出来!” 他们漕帮走南闯北,也经常跟官府打交道,见识比别人更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北齐的禁军怎么跑到我们东元国境内来了?”少盐摸着下巴。喃喃地沉吟道,他慢慢直起身。对自己人招了招手:“我记得那边有个小村子,我们过去看看,问问他们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个村子就在山后的另一个方向,也是那些北齐禁军来的方向。 水手们点点头,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走了半天功夫,终于来到后山那个他们熟悉的小村子。 以前他们曾经多次在这个村子歇过脚,有自己熟悉的人家。 可是他们一到村口,就觉得不对劲。 连那条最爱叫嚣的大黄狗都没有跑出来迎接他们。 少盐抬手叫停,“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一个人去前面看看。” “帮主,我陪你去!”老水手站了出来,“你一个人万一有事,谁来通知大家?” 少盐点点头,“那就一起过去。” 他们俩走进村子,赫然看见了惨象。 难怪这里寂静得如同坟墓一样。 难怪那条大黄狗都没有跑出来。 原来,这里所有人,包括鸡鸭猪狗,都被杀得一干二净! “这是屠村啊!”那老水手吓得脚都软了,“帮主,帮主,咱们快走吧!要是官府知道了,说不定以为是我们做的!” 瓜田李下,实在是说不清楚! 少盐摇了摇头,眼里的神色越来越阴郁,“不,不是……一定是刚才那群北齐禁军干的!”他霍地回头,看着老水手,眼里怒火万丈,“他们要偷袭京城!所以一路上,把凡是发现他们踪迹的人全给杀了!” 他们这群人是漏网之鱼。 一来因为他们在水上,那些人已经烧了他们的船,大概认为他们也活不了多久。 二来嘛,因为这里离东元国京城已经很近了,他们也许不需要再那样严密的隐藏行迹了! “糟了!咱们是不是要回去报信!”那老水手挠了挠头,他是知道少盐背后的“权贵”到底是谁。 这样大的靠山,可以说只要东元国不倒,少盐的靠山就不会倒。 但是这一次,说不定东元国真的要倒了,那他们的靠山…… 少盐严肃地点了点头,“一定要去!而且要快!要抄小路!” 他们的人不多,也没有大量的马匹和兵器行装要携带,再加上对地形比别人都要熟悉,因此他们避开了那些急行军的北齐禁军们,比他们早半天来到了东元国京城。 “夫人!夫人!外面有一个叫少盐的人,自称漕帮帮主,说有要事要禀告夫人。”采桑来到盈袖理事的抱厦里回道。 盈袖很是意外,“少盐?他怎么来了?”说着站了起来,“带他去外院的客院,就说我马上过去。” ※※※※※※※※※※※※※※※※※※※※ 今天的加更送到,2015年最后一天了,亲们表忘投月票!!! 俺能不能逆袭上月票年榜前十,就看亲们给不给机会了!!! 还有推荐票,记得投全票。o(n_n)o~。 提前跟大家说新年好!!! 明天更新的时候,就是2016年的第一更了!!! 亲们记得明天把2016的保底月票投给倾世宠妻哦! 不管2015年的月票年榜前十鹿死谁手,2016年,我们都要从头做起!!! 。(未完待续。) 第44厉4章 厉害 (第一更4K,最后一天求月票) (先提醒一下,前面一章第443章《逼近》大修过,加了五百字的内容,结尾大改了,回去重看那一章,就跟今天这章联系起来了。订阅过的重新下载一遍就好,不会多收钱的。o(n_n)o~) ***************************** 东宫的下人忙不迭地退了下去,就连皇太孙元应佳都退了下去。 他一个人抱着胳膊守在宫门前,沉默不语。 东宫的正殿很是宽阔幽深,高高的穹顶,粗大的梁柱,深得看不见人影。 殿内深处两个人如果不扯着嗓子说话,宫门口的人完全听不见。 而坐在殿内深处的皇后齐雪筠和长兴侯慕容辰,自然没有扯着嗓子说话的习惯。 慕容辰深深地看着皇后齐雪筠,哑声问道:“皇后娘娘的病,可大安了?” 皇后齐雪筠嗓子比他还沙哑,如同砂纸在琉璃上打磨一样的粗糙,“好多了。”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无论如何,没有胆子在慕容辰面前摘下面纱。 慕容辰松了一口气,微笑道:“那就好。”顿了顿,声音越发低沉:“皇后娘娘用不着在微臣面前尴尬。无论你什么样子,我总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皇后齐雪筠却听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心里顿时狂喜。 她是生怕这些人看了她的真实面貌,会看不起她。心里再也没有她了…… 想不到这些人里,她心里最看不起的慕容辰,居然是对她最好。最懂她心的那个人! 这一瞬间,慕容辰在皇后齐雪筠心里的地位迅速上升到第一位,甚至超过了那个人…… “你真的不介意吗?我这一病,简直是面目全非了。”皇后齐雪筠话里有话说道,一只手已经摩挲在面纱的下缘,要揭开未揭开的样子。 慕容辰失笑摇头:“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又不是毛头小子,只知道看脸。 皇后齐雪筠吁了一口气。手指用力,将面纱揭开,定定地看向慕容辰。 触目只见一张白嫩的鸭蛋脸。脸上两道细细的眼睑,应该是眼睛,鼻子塌陷,没有鼻梁。只有一对鼻孔朝天。颧骨高耸,眉毛稀稀落落,下巴几乎看不见,跟没有似的,脸上最醒目的地方就是一张嘴,横跨整个脸的下部,简直跟鲢鱼嘴一样。 慕容辰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也被这幅尊容惊得说不出话来。 皇后齐雪筠看着他呆滞的模样。心里一抖,忙叫道:“阿辰?” 破锣般的嗓音让慕容辰全身抖了一抖。他瞪大眼睛,惊讶地道:“你这个样子,跟以前大不相同啊?” 他原以为只是老了,皱纹多了,皮肤松弛一些而已。 而现在看见的这个女人的脸,就跟一个完全不同的人一样,唯一相同的,只有那鸭蛋型的脸庞了。 皇后齐雪筠这时心里升起一股奇异的想法。 她希望这个男人看上的是她的本来面目,而不是她动过刀的那张脸。 说实话,那张脸虽然美艳无双,但她总有些膈应,因为她知道自己长得不是这个样子。 她希望爱她的人,爱的是她本人,不是她的脸。 那张脸是别人的,是她偷来的…… “这就是我真实的面容。阿辰,你还喜欢我吗?”皇后齐雪筠在慕容辰面前降尊屈贵,连“本宫”二字都不用了,期待地看着慕容辰。 慕容辰看了她好几眼,终于说不出那句话,讪笑道:“娘娘说哪里话?娘娘是东元国皇后,自是得东元国臣民敬爱,微臣也不例外。” 慕容辰说完这话,在心里也微晒,他一向以为自己不是看脸的肤浅男子,但是如今知道,就算不看脸,也只是在一定范围之内不看,如果那张脸超过他能承受的范围,他的心变得比自己意识到的还要快。 皇后齐雪筠定定地看着慕容辰,她不是傻子,看得出慕容辰心思的转变,心里不由黯然无比。 但是脸上这一次恢复了原状,再想动刀,几乎是不可能了。 那盛家公子说过,如果她再想动刀,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因为她老了,身子已经承受不住那样的大手术了…… 皇后齐雪筠默默地将面纱再度放了下来,她听见了慕容辰几乎是心有余悸般的一声吁气。 “呵呵,长兴侯也不过如此。”皇后齐雪筠忍不住讥嘲说道,顿了顿,又道:“好了,咱们的事就不说了,这一次北齐来犯,听说你要带兵去兴州了?” 慕容辰点了点头,“北齐五万大军,不得不防。” “……如果他们是为了给本宫出气而来,你还要拦着他们吗?”皇后齐雪筠很是不虞地问道,“本宫的兄长是北齐皇帝,本宫在东元国受到这种待遇,兄长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到东元国了,慕容辰不打算退让。 他笑了笑,拱手站了起来:“皇后娘娘,您已经是东元国的皇后娘娘,不再是北齐公主,请您记得自己的本份。” “本份?”皇后齐雪筠被慕容辰的态度打击得失去了理智,这也是慕容辰平生第一次忤逆她的意思,她的声音难听到刺耳:“本份?你记得你为臣子的本份了吗?你还记得本宫是皇后?你爬在本宫身上乱拱的时候,怎么不说臣子的本份了?!” 慕容辰霍然抬头,一字一句地道:“皇后娘娘请慎言!” 皇后齐雪筠也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忙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嗯。是本宫一时失言,刚才说错话了,长兴侯不要见怪。”顿了顿。又继续央求:“那你只要守在兴州,跟他们对峙就行了,千万不要主动出击。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本宫下半辈子可要靠谁呢?” 男人的感情就是这般奇怪,他们能突然之间陷入热恋,也能一瞬间醒过神。 而没有了情意的男人不会如同女人一样旧情难忘,拖泥带水。 慕容辰发现皇后齐雪筠对自己十多年的感情桎梏一下子消失了。 当年他还是个青涩的毛头小子的时候。被皇后齐雪筠勾引沉沦。 这一沉沦,就是十多年的岁月。 幸好,他刚刚从画地为牢中走了出来。 前半生虽然不堪。但是也不是不堪回首,至少,他还有个儿子,幸亏。那个儿子长得像他…… 慕容辰深深看了皇后齐雪筠一眼。躬身长揖在地:“皇后娘娘,您的下半辈子,当然是靠东元国。东元国安好,则您能够无忧。东元国乱了,您的下半辈子也就完了。”说完,他毅然决然地离去。 他已经对不起皇帝陛下,不能再对不起东元国。 就让他用血洗刷自己前半生的过错。 慕容辰离开东宫,看也不看门口的皇太孙元应佳。扬长而去。 皇太孙元应佳守在门口,并没有听清楚殿内深处慕容辰跟皇后说的话。他只知道这两人好像争吵过。 元应佳返身入殿内,对坐在榻上气得抓起茶杯乱扔的皇后齐雪筠道:“皇祖母,长兴侯怎么说?” “他不肯袖手旁观!”皇后齐雪筠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狠狠捶一下长榻,恼恨不已。 就因为她没了美色,这男人就看也不看她一眼了! 元应佳这一次站在慕容辰那边,“皇祖母,长兴侯为何袖手旁观?他身为东元国的掌军侯爷,不应该为了东元国浴血奋战吗?他说的是对的啊,皇祖母为何生气发怒?” “你懂什么?!”皇后齐雪筠恨铁不成钢地横了他一眼,她的脑袋在面纱之后动了动,元应佳没有看见,但是感觉到皇后齐雪筠的怒气。 “那请皇祖母赐教。”元应佳心有不甘地低了头。 “你还小,不懂这些,待皇祖母为你筹划。”皇后齐雪筠看了他一眼,“你的最大助力,是你北齐的舅舅,东元国这些人,统统不能信!” “孙儿确实不懂。”皇太孙元应佳摇头,脸上的神情很是坚毅,“但是孙儿知道,孙儿是东元国的皇太孙,一旦东元国亡,孙儿这个皇太孙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胡说!”皇后齐雪筠打断他的话,“就算东元国亡了,你也不会死无葬身之地!你的天地,比东元国要广阔!你的身份,比东元国的皇太孙贵重多了!” “皇祖母何出此言?!”皇太孙元应佳完全惊呆了,这话听起来简直是字字诛心! 皇后齐雪筠烦躁地又踹了面前的小几一脚。 她想,她今天真是怎么了?总是说错话…… 皇后齐雪筠深吸一口气,慢慢站了起来:“本宫要回去了。这件事,你就当不知道吧。北齐那边应该也不会真心要打,长兴侯慕容辰也不会把军士的性命当儿戏,希望他们双方能够克制。本宫要修书一封,给你北齐的舅舅送去,让他撤军。” 这还差不多。 皇太孙元应佳松了一口气:“皇祖母,孙儿送您回去。” 他扶着皇后齐雪筠的胳膊,慢慢走出大门。 门外的阳光很烈,照在东宫杏黄的琉璃瓦上,反射出道道光芒,他微眯了眼,看向北面兴州的地界。 …… 长兴侯慕容辰从东宫出来之后就马上整军,带着亲兵奔向北面兴州。 那里有他的大军驻守,是他的战场。 盈袖在亲王府听见这个消息,很是心神不宁。 她对小磊道:“怎么北齐国突然发兵了?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小磊也猜不透,不过他一点都不在意,笑着道:“没关系,我们有姐夫!姐姐,咱们去问问姐夫吧?” 盈袖苦笑着扯了扯嘴角。 谢东篱已经在十天前跟着盛青蒿悄悄离开了东元国,不知去哪里了。 “长兴侯已经带亲兵奔向兴州,有他在,北齐的那些兵将讨不到好的。”小磊安慰盈袖,“不过是想浑水摸鱼,趁乱得些好处而已。” 盈袖心神不宁,拉着小磊去沈家,向沈大丞相打听究竟。 沈大丞相也不瞒这姐弟俩,他带着他们去外书房坐下,细细说与他们听。 “北齐大军南下往兴州犯境,是为了皇后娘娘的事。听说北齐皇帝听说皇后娘娘脸面全无,很是震怒,这是为皇后娘娘撑腰来了。” 北齐这五万大军,确实是打着为皇后齐雪筠撑腰的旗号来的。 “……他们要我们给个说法。”沈大丞相含蓄说道。 盈袖皱了皱眉头,“给什么说法?如果他们不满,去他们自己国家找根源。皇后娘娘的脸,可是在北齐就被人动了手脚的。我们都没有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居然有理了!” “陛下给北齐皇帝的书函肯定到了,北齐恼羞成怒也是有的。”沈大丞相不以为然地道,“只是担心他们趁火打劫,所以不得不防范。” “那西南面呢?难道不担心南郑国也跟着凑热闹?”盈袖挑了挑眉,走到沈大丞相书房的堪舆图前,指着东元国和南郑国接壤的地方道:“当初我们在大兴城,已经跟南郑国结了梁子。听说现在巫家在南郑国的气焰更胜从前,难保他们不会再下黑手。” 沈大丞相点了点头,“这一点,我们五相在议事的时候,也想到了。明日万宁侯会带着左军驻守到两国交界的地方,防范南郑国。” 小磊扯了扯盈袖的衣衫:“姐姐,万宁侯勇猛不输老唐安侯,计谋不输长兴侯,有他在,南郑国一定讨不到好。况且……”他笑眯眯地看了看沈大丞相,“表姐夫还在南郑国给巫家使绊子呢!只要表姐夫在,南郑国一兵一卒都不可能侵犯东元国的国土!” 小磊口中的表姐夫,当然说的是南郑国二皇子郑昊。 盈袖一怔,忙问道:“郑二皇子有消息吗?” 沈大丞相黯然摇了摇头,“还没有。” “姐姐、外祖父,表姐夫吉人天相,他一定没事的。”小磊坚定说道。 他对郑昊的信心,跟对谢东篱一样足。 盈袖见两边边界都防范好了,才松了一口气,拉着小磊告辞而去。 两人在车上的时候,盈袖想起来小磊在沈大丞相面前居然一句话都没有问谢东篱的去向,忍不住幽幽问道:“在你心里,表姐夫比姐夫还有本事吗?” “当然不是,姐夫最厉害,表姐夫第三厉害。”小磊笑嘻嘻地道,眼珠一转,灵动之气溢于言表。 盈袖摸了摸他的头,“那你刚才怎么不问姐夫了?” 小磊收了笑容,严肃地道:“姐姐不提姐夫,我就知道不能问了。姐夫一定是做更重要的事去了。” 盈袖反倒不认了,笑道:“你想多了,你姐夫病重,我不想用这些琐事烦他。”接着又问:“那第二厉害是谁?” “当然是我姐姐!”小磊大言不惭骄傲说道。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2015最后一天了!!!月票不投作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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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盈袖紧紧抓着那支烧秃了的羽箭,沉声问道。 这件事要马上进宫禀告给元宏帝听。 如果北齐禁军真的大举来犯,他们的目标只可能是东元国的京城。 擒贼先擒王,他们不想跟东元国打太久的仗,明显是要从京城下手,直接对付他们。 可是他们为何要直接攻打京城? 盈袖脑子里乱哄哄地,一时拿不定主意。 她在屋里走了几圈,最后对少盐道:“你跟我进宫,将这件事回禀给陛下知晓。” 少盐一愣,“我也要进宫?”他拉拉自己的袖子。有些急促地道:“不用了吧?我见过的最大的官儿,不过是村长……” 虽然是在这样的危急关头,盈袖还是被少盐的话逗笑了。她弯了弯唇角,道:“没关系,你跟我进宫,只要把你刚才对我说的话,对陛下再说一遍就好。”顿了顿,又劝道:“事情太过紧急,我们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少盐这才应了。跟盈袖一起进宫。 盈袖坐了自己的大车,叫了小磊一起,跟少盐同车而行。 小磊好奇地打量少盐。又看了看盈袖,但是并没有多嘴询问。 盈袖拉着他的手,一路面色沉重,很快来到皇宫里面见元宏帝。 元宏帝今日没有上朝。而是在御书房跟沈大丞相商谈北面兴州的军事布置。 听说盈袖带了小磊。还有漕帮的帮主来见他,还有些惊讶。 他放下书本,抬了抬手:“宣。” 小磊走在最前面,进了御书房。 后面跟着盈袖和少盐。 少盐一进到御书房,马上跪下给元宏帝磕了三个响头。 他也不认得谁是皇帝,反正这屋子里唯一坐着的人肯定就是最大的官儿,跪他准没错。 元宏帝笑着点了点头,“你就是漕帮的帮主少盐?倒是少年有为。——赐座。” 少盐见盈袖和小磊都坐下了。皇帝身边的那个蓄着长须的人也坐下了,才跟着坐下。 盈袖来不及客套。马上道:“皇祖父,这件事事关重大,所以孙女带着漕帮的少盐帮主进宫,让他亲自口述。”一边说,一边将那支烧得半凸的箭呈上,“还有,这是少盐帮主在峡江里捞出来的羽箭,他们在峡江被人袭击。” 沈大丞相忙接过来,送到元宏帝面前给他细看。 元宏帝收了笑容,默不作声就着沈大丞相的手看了一看,眼角跳了跳。 他认得出来,这是北齐羽箭的式样。 元宏帝的目光移到少盐面上,森然道:“这是怎么回事?” 少盐拱了拱手,开始重新述说前天在峡江上的经历。 待他说到那个被屠的东元国村子,已经忍不住流下泪来。 元宏帝怒气渐生,从沈大丞相手里接过那支羽箭,连说三声:“好!好!好!” 沈大丞相倒抽一口凉气,追问道:“少盐,这件事可还有别人知晓?” 少盐道:“跟我一起跑船的兄弟都是死里逃生,他们在亲王府候着,您可以随时召见他们问话!” 盈袖也道:“皇祖父、沈大丞相,这件事很明显,北齐国南下的军队,不止那五万北齐军!他们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用五万北齐大军牵制我们东元国最厉害的中军和长兴侯,同时派遣他们的禁军直取京城!” 沈大丞相点了点头,忧心忡忡地道:“看来是这样。不过,他们为何要这样做?” 那五万北齐军说了是要为皇后齐雪筠讨公道,在北面兴州跟长兴侯慕容辰的中军对峙。 而这北齐禁军呢? “他们有多少人?”元宏帝沉声问道。 如果人不多,他们也可要将计就计,关门打狗。 少盐想了想,“当时我们在船上,隔得远,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大致估计一下,应该不少于一万人马。” 一万北齐禁军! 元宏帝和沈大丞相对视一眼,松了一口气。 京城还有唐安侯府的右军五万人,都是跟着谢东篱去大兴城打过硬仗的,能够应付这一万北齐禁军吗? “陛下,草民听说,北齐禁军是北齐军中精锐,可以以一当十。咱们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少盐想起他们在北齐京城听过的有关北齐禁军的传说,禁不住提醒元宏帝。 元宏帝摆了摆手,“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他看了看小磊,“小磊,少盐他们就住在亲王府,你要好好招待,知道吗?” 小磊忙站起来道:“明白,孙儿一定好好招待这些壮士。” 等少盐和盈袖、小磊他们走了,元宏帝马上道:“叫飞鱼卫的首领进来,问问他,这些事情怎么没有一个人知道?!” 北齐禁军偷偷绕道,直取东元国京城,这个做法很不寻常,也不符合北齐一贯的作风。 而东元国的飞鱼卫,本来也有暗探在北齐活动,而在东元国京城方圆五百里内,也有不少飞鱼卫的探子。 这种重大的情报消息,居然没有一个飞鱼卫发现?! 元宏帝很是不满。 不过当飞鱼卫首领进来的时候,也带来了这个消息。 原来他们的斥候刚刚发现走到京城五百里内的北齐禁军,已经飞马回来报信了。 “陛下,臣刚刚得知的消息,北齐禁军两万人马,已经从西北面急速行来。他们手段酷辣,已经挑了我们好几个哨所,灭了好几个村子!”飞鱼卫首领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他是元宏帝今年刚刚提拔起来的,比以前那个只知道效忠皇后的首领要强多了,也听话多了。 “居然是两万?!”元宏帝心里一沉。 两万北齐禁军的话,他们东元国五万右军,能打得过吗? “事不宜迟,赶紧召集五相和兵部中人前来议事,还有唐安侯。”元宏帝马上下了命令,想了想又道:“老唐安侯也一起来吧。” 因为新任唐安侯太年轻了,还不足以掌军打仗,还得靠他老子。 很快王副相、小张副相、陆副相,还有代替谢东篱的谢东兴也来到宫里,兵部尚书、侍郎,新任唐安侯唐海峰以及老唐安侯唐谦,也陆陆续续赶入宫中。 沈大丞相对他们说了飞鱼卫和漕帮帮众们发现的北齐禁军踪迹,又道:“两万北齐禁军来者不善,诸位说我们要如何做?” “还能如何做?当然是打他丫的!”老唐安侯唐谦跟着谢东篱出征过大兴城,那一仗打得酣畅淋漓,很是振奋了东元国的军心,也让他对谢东篱佩服得五体投地,“找谢副相出来坐镇,不用他亲自上阵,只要挂他的帅旗,定能吓得那帮北齐贼子望风而逃!” 元宏帝和沈大丞相相视苦笑。 别人不知道,他们是知道的,谢东篱如今已经不在东元国京城。 他去了哪里,就连盈袖都不知道。 沈大丞相咳嗽一声,道:“北齐禁军远道而来,兵疲马衰,用不着谢副相出面。唐海峰、唐谦,你们执掌右军,有没有什么想法和对策?” 唐海峰这些日子一直跟着他爹唐谦练兵,也学了不少兵法韬略,闻言忙道:“这件事简单,兵法有云: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这个时候,正是我们带兵出城,主动迎击为上策!”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2016第一天了!!!依然是双倍月票,亲们不要留到月底了,赶紧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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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的第一更《一鼓》在七点已更,晚上六点有第二更,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448章 兵临 (加更求月票) 兵部的人和右军的几个将领听了,都觉得有道理。 北齐禁军听说战力确实强悍,但是他们远道而来,确实面临着疲惫不堪的局面。 他们总不能等着对方大摇大摆来到东元国京城附近,休整好了再跟他们打。 打仗不是这么打的。 盈袖听谢东篱说过,既然要打仗,打赢就是第一目标。 兵者,诡道也。 为了打赢,什么手段都可以使,如果承受不了这种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就不要轻启战端。 换句简单的话说,不打则已,要打就要把对方打死了事。 比如这两万北齐禁军来犯,东元国没有选择,只有将他们彻底打死打残,才能避免下次有同样的事情发生。 不过王副相听了,却不太同意。 他捋着胡须道:“北齐为了皇后娘娘的事兴兵,不如还是请皇后娘娘出来,给北齐皇帝修书一封,也许就能不战退兵了。” 在文官看来,能不打仗就不打仗。 打仗,是在一切以和为贵的手段都失效之后才采用的极端手段。 陆副相和谢东兴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不以为然。 “我有一个疑问,既然北齐声称为了皇后娘娘的事,已经派了五万大军去了我国和北齐国交界的兴州地界,为什么他们又要偷偷摸摸派两位禁军直取咱们的京城?”谢东兴犹豫着问道。 这也是在座有些人的疑问。 北齐犯得着为了皇后娘娘的“病”,兵分两路折腾东元国吗? 皇后齐雪筠又没有死…… 王副相一怔,“难道不是?” “管他什么理由。”唐谦挥了挥胳膊,“打了再说!他们这一次做得太过了,居然直接闯入我们东元国境内。还屠了好几个村子,就凭这一点,咱们就得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 姜到底是老的辣。 元宏帝点了点头,“好,唐谦,朕封你为右军将军,唐海峰为副将。你们父子同心。带领右军重击北齐禁军!” “遵旨!”唐谦和唐海峰意气风发地单腿跪下来领旨。 从皇宫出来,他们马上去了军营点兵,整军之后。便按照飞鱼卫斥候提供的路线,往北齐禁军奔来的方向迎了上去。 唐谦率领的东元国右军还没有出京城的大门,有人已经飞骑从京城离去,抢先找到北齐禁军。对刘斐道:“你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右军五万人马上就要打过来。你们准备迎战吧!” 刘斐见是那个先前给他们提供路线的蒙面锦衣公子,立即对他的话深信不疑,马上命令道:“整队入山,设埋伏。等东元国右军入彀!” 那蒙面锦衣公子点点头,沉声道:“你们一定要速战速决,千万不能拖。打垮右军。立即将京城围起来,逼他们交人。” 刘斐缓缓点头。微笑道:“正合我意,兄台你就拭目以待吧!” 蒙面锦衣公子没有再说话,连忙骑着马又回去了。 回到快到京城的地方,他换了装,扯下蒙面的巾子,轻袍缓带,又是一派豪门公子的作态,纵马入城,和东元国右军出城的时机,只差了一炷香的功夫。 “王公子回来了。”守城军忙不迭给他拉开大门。 王锦奕头也不回,快马回到家,立刻命令家里的管事去市集囤积米、油、面,有多少,买多少。 本来东元国的豪门世家吃的东西都是自己家庄子里送来的,特供的那种。 但是王锦奕知道,一旦北齐禁军围城,不知道要多长时间这些老顽固们才会放人,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囤一些粮食比较厚爱。 王家的管事当然不明白自己家公子为何要这么做,但是他们没有多问,默默地拿了银子到市集上开始大量买粮食和油面。 他们刚一动手,盈袖这边就知道了。 因为他们司徒家是东元国第一大皇商。 后来她爹虽然认祖归宗回了皇室,但是司徒家的生意还是他的,东家并没有换。 元健仁死了之后,这些铺子就成了小磊的私产。 盈袖和沈咏洁帮着小磊代管,每个月和管事对一对账目,只有有特殊情况出现的时候,他们才需要专门向盈袖和沈咏洁报备。 王家管事拿着现银几乎买空了他们家几间粮油铺子之后,这些管事赶紧把这件事报了上来。 盈袖坐在齐王府的东次间里,一边听管事说着铺子里的情形,一边琢磨,暗忖这不是在囤粮吗?难道王家已经预计到这一仗不好打吗? 五万对两万,而且是以逸待劳,怎么看也不像不好打啊? …… 唐谦和唐海峰带着五万大军迅速远去。 来到飞鱼卫斥候标示的那个地方,远远地似乎听到战马嘶鸣,人声鼎沸,好像还有炊烟从山林间盘旋而上。 唐谦勒住马,吩咐道:“前面应该是北齐禁军了吧?” 唐海峰激动地策马向前,道:“爹,让孩儿带先锋军五千人先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唐谦眯着眼仔细看了看,又派斥候前去打探了一番。 那斥候回来说,那边确实看见了一些军士的人影,他不敢靠近,免得被他们发现,就打草惊蛇了。 唐谦这才放了心,对唐海峰道:“就看你的了!” 唐海峰激动地点了点头,点齐五千先锋军,往那山坳挥了挥刀,大喊一声:“杀啊!” 山谷里顿时喊声震天,惊起一群群飞鸟。 唐谦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身先士卒,带着军士勇猛地冲向北齐禁军所在的地方,满意地吁了一口气,很为自己的儿子骄傲。 唐海峰带着人一鼓作气冲到山坳,却发现那里根本没有一个人影。就连先前看见的马匹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怎么回收?”唐海峰勒住马,四下看了看,猛地发现旁边的山腰上好像有人影晃动,心里一沉,赶紧道:“中计了!赶紧撤!” 但是刘斐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立即在山腰间大喝一声:“动手!” 无数的大石头从山上滚了下来,还有飞蝗般的羽箭。毫不留情地射向这些东元国的先锋军。 这山坳的地形如同饺子。两头紧,中间宽,正适合关门打狗。 唐海峰带着人冲了进来。恰恰好好中了刘斐的埋伏。 一片喊打声中,唐海峰带着的五千人几乎被屠杀殆尽。 他被身边的侍卫不顾性命地围了上来,但是背上要害的地方已经中了一支箭。 “快去叫将军支援!那些北齐贼子在山腰!”唐海峰忍着剧痛,命令自己的属下出去报信。 五千人进了山坳。最后出去的不到二十人。 唐谦听说他们中了埋伏,气得浑身发抖。又没有看见儿子唐海峰的身影,心里一急,将剩下的军士兵分两路,身穿藤甲。臂带盾牌,一路跟他去前面的山坳救人,一路抄近路上山。追杀埋伏在山腰的北齐禁军。 他挥舞着马刀,大声道:“跟我来!”说着便带着人往前方冲去。 刘斐先胜一局。并不骄傲,他不慌不忙地将两万军士化整为零,命令他们自行下山,到前方东元国京城附近的十里亭汇合,在下山之前,命令这些人都要放火烧山! 唐谦带着人冲到山坳,看见的全是东倒西歪的东元*士,大部分已经死了,还有小部分痛苦地**,受了重伤。 “侯爷?侯爷?您在哪里?” “大公子?大公子?” “海峰!海峰!”唐谦看见这幅景象,老泪纵横,疯了一样下了马,一个个翻着尸体,寻找自己的儿子唐海峰。 但是还没有等他找到唐海峰,突然山谷里浓烟四起,大火熊熊! “起火了!” “起火了!” 东元*士顿时大乱阵脚,不管是抄近路要上山的那一路,还是跟着唐谦冲到山坳里救人的那一路,都被大火和浓烟熏得几乎走不出来。 唐谦见此情景,知道他不能再拖了,再在这里时间,只会全军覆没! “吹号!撤军!快!要快!”唐谦翻身上马,立刻往山坳的出口奔去。 嗖! 一直躲在暗处的刘斐对着唐谦射出了一支有毒的羽箭。 他来过东元国,认得唐谦的身份。 只要唐谦死了,东元国能带兵的人就又少一个。 主将一死,东元国四万五千军士就成了一盘散沙,一时撤退不及,自相踩踏,也死伤不少。 等他们从这里退出来,整队回城的时候,五万右军,只剩下四万可以骑马行走的军士。 剩下的一万,不是已经死了,就是伤势太严重,走不出来,只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烧死在山上。 …… “什么?!右军被北齐禁军伏击,死伤一万?!”元宏帝听见战报,气得脸色都变成猪肝色,他一巴掌拍在龙案上,将上面的青玉笔架山,墨玉笔筒都扫到地上砸得粉碎。 “唐谦呢?!唐海峰呢?!”元宏帝大怒,“他们是不是不想活了?!” “回禀陛下,唐谦阵亡,唐海峰在山坳中受到伏击,应该早就阵亡了。”前来回报的副将低着头,眼含热泪说道。 这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还没跟北齐禁军正面交战,东元国这边已经死伤一万右军了。 元宏帝面沉如水,往丹墀上的宝座缓缓坐下,无力地抬起手:“吩咐下去,抚恤所有阵亡将士。另外,召五相和兵部诸人进宫议事!” 这一晚,东元国保和殿的灯光亮了一整夜,君臣们几乎一夜未睡,刚刚商讨出一个迎战的法子,就听见又有飞鱼卫来报。 “陛下!北齐两万禁军已经兵临城下,将京城团团围住了!” “什么?!”元宏帝霍然起身,踉踉跄跄走到保和殿门口,看着西城门的方向,“关城门!关城门!赶紧关闭四门!” ※※※※※※※※※※※※※※※※※※※※ 今天的加更送到,2016年第一天了,亲们表忘投月票!!! 这个月的双倍月票在月初七天,亲们不要再留着月票不投了啊!!! 还有推荐票,记得投全票。o(n_n)o~。 另祝新年好!!! 。 。(未完待续。)(www.. ) 第449章 将计 (第一更4K5, 求月票) 东元国京城里虽然有刚刚战败逃回来的四万右军,但是这仗总不能就在京城里打,所以关城门是必要的。 守城总比攻城要容易。 元宏帝下了命令,很快传到京城四门的城守官。 正要进城和出城的东元国民众抬头就看见远处狼烟滚滚,一个个傻了眼。 “这是怎么回事?” “那些人是谁?” “是咱们东元国的军士吗?” “喊打喊杀的这是要干嘛啊?” 城门口众人和守城军士一起朝着那些远处扬起的烟尘指指点点。 就在这时,有人飞马而来,大声道:“传陛下旨意:关闭城门,准备迎战!” “什么?迎战?!” “关闭城门?!可我家在城外啊!” “我婆娘昨儿回娘家,今儿还没回来呢!” 城门口顿时炸了锅。 但是皇帝陛下既然已经下了旨意,就算你一只脚门外,一只脚门内,城门也照关不误。 很快,随着吱吱嘎嘎的轰响,高大厚重的城门被守城官们很快关上了。 京城里各大坊市的里正官儿开始敲锣打鼓,宣布北齐禁军来犯,京城四门紧闭,让大家不要害怕,准备迎战。 老百姓当然不用上城楼杀敌,但是如果城墙有倒塌,城门需要修补,他们都是要出力的,这就是徭役。 京城的老百姓们慌了一阵子,想到皇帝陛下还在皇宫里面,京城里有军队守护,很快就安定下来,该干嘛干嘛。 市集照常开市营业。只是大家平日里聊天的范畴,从“吃了吗”,转到“开打了吗?” 甚至有人开始回忆起三十多年前那一次北齐的兵临城下,他们是如何渡过那时的险境的。 …… 盈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刚从沈咏洁的忠贞国夫人府出来。 街上行人匆匆忙忙,里正们敲锣打鼓,走街串巷。将这个消息传到京城的每一户人家。 盈袖全身一震。撂开车帘看了一眼,问道:“怎么回事?咱们打败了?!” 这怎么可能?! 五万对两万,北齐禁军又是远道而来。他们以逸待劳,怎么也不可能打败了啊? 可是看外面的情形,不仅是打败了,而且被人家跟追兔子一样追到了大门口! 北齐禁军围城。京城四门紧闭,情况已经到了这样严重的地步了吗? 盈袖唰地一下放下车帘。沉声吩咐道:“命人回亲王府叫小磊出来,与我一起进宫!” 小磊早迎出来了,在半路上接到盈袖,骑在马上对她道:“姐姐。我们进宫去见皇祖父吧!外面乱糟糟的,我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盈袖松了一口气,从车窗里道:“正好我要去找你。咱们一起进宫。”顿了顿,又提醒小磊:“如果局势真的坏到这个地步。爹的丧礼马上结束,直接将他停灵吧。” 这个时候,没有人再有心思给元健仁办完整套丧礼。 下葬的话,一时半会也抬不出去了,所以只有洒了石灰停灵。 因为他的陵墓在城外。 小磊点了点头,“我省得。”顿了顿,他忍不住还是问道:“姐姐,我们怎么会被围了呢?一点消息都没有!” 盈袖往后靠在车板壁上,闭上眼睛,淡淡地道:“这个,等到宫里再说吧。” 姐弟二人不再说话,一起来到宫里,求见元宏帝。 在元宏帝寝宫门口,他们遇到了同样来求见元宏帝的皇太孙元应佳。 “皇太孙殿下。”盈袖和小磊行了礼。 元应佳忙抬手道:“盈袖、小磊,你们也来看皇祖父吗?” 盈袖微微颔首,又道:“皇后娘娘呢?这种时候,皇后娘娘是不是应该出来说说话?” 元应佳苦笑道:“孤刚才劝了皇祖母半天,皇祖母就是不肯见人,孤也是没办法了。” 元宏帝刚刚回到寝宫,才吃了点东西,就听见盈袖、小磊和元应佳一起求见。 他放下手中的粥碗,笑了笑,温言道:“孩子们是吓着了。罢了,让他们进来吧。” 盈袖、小磊和元应佳被太监领着一起进来了。 三人行了礼之后,元宏帝不等他们开口,就道:“朕知道你们为何而来,不过,你们用不着惊慌,朕自有主意。” 元应佳长吁一口气,道:“皇祖父智珠在握,一定没事的。孙儿刚才劝了皇祖母半天,皇祖母不肯见人,不知皇祖父能不能亲自去劝一劝?”顿了顿,又道:“皇祖父,皇祖母最听您的话。” 其实以前,都是元宏帝听皇后齐雪筠的话,毕竟专宠几十年的名声在外,一时半会大家的观念还转变不过来。 “请她做什么?”元宏帝看着元应佳的眼睛,“那是她的娘家人。” 元应佳忙道:“但是皇祖母已经嫁到东元国,就是东元国人,孙儿也是东元国人,自当以东元国的利益为重!” 元宏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垂眸道:“佳儿,你跟你皇祖母真是不一样。” 元应佳明白元宏帝是什么意思,他也明白皇后齐雪筠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不想。 宁为鸡头,不为牛后。 北齐国再强大再美好,对于他来说,不过是祖母娘家的国度,跟他有什么关系? 东元国再弱小,也是他自己的国家,更别说以后他要做东元国的皇帝,怎么可能跟北齐国一条心? 他私下里也认为皇祖母是老糊涂了,居然一心让他不惜一切代价讨好北齐。 “皇祖父,孙儿是东元国的皇太孙,在其位谋其政,孙儿义不容辞!”元应佳拱了拱手,答得很是响亮。 盈袖和小磊对视一眼。对元应佳的看法略微好转。 不管以前两家有什么过节,在这个关头,元应佳没有想着卖东元国向北齐国示好,就足以让他们另眼相看了。 小磊马上道:“皇祖父,太孙殿下说得对,我们也义不容辞!” 元宏帝深吸一口气,微笑着点了点头。“好。你们暂且候着,等需要你们的时候,朕自然会传旨。” 盈袖、小磊和元应佳心下略定。一起向元宏帝躬身行礼,转身离去。 他们走了之后,元宏帝去了皇后齐雪筠的坤和殿。 “梓童,你娘家皇兄到底要做什么?你要不要写封信回去问一问?”元宏帝坐了下来。皱眉问她,“五万大军往兴州进发也就算了。两万禁军偷袭我们的京城,是什么意思?” 皇后齐雪筠也在心里琢磨这事儿。 北齐那五万往兴州去的军队她是知道的,这两万北齐禁军她却是一点都不知道,闻言只好摊了摊手:“陛下。这两万禁军臣妾也是一头雾水,自然是要去问问的。” 元宏帝见她愿意写信,才微微点头。“那你快写,写完朕使人给你送出去。” “陛下。听说京城四面被围,您要如何送信出去?”皇后齐雪筠摊开雪白的宣纸,伸手拿了羊毫笔,开始给北齐皇帝写信。 “这你就不用管了。”元宏帝站了起来,“写完信,封好送过来,朕会马上命人送到北齐。” “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皇后齐雪筠沉吟道:“不如,臣妾去城楼上问一问他们,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宏帝一怔,“刚才佳儿过来劝说你,你可是不愿意去的?” 皇后齐雪筠在面纱后面笑了笑,“臣妾是在等陛下。” 意思就是,元应佳的面子不够,需要元宏帝出面请她,她才会出去。 元宏帝在心里微晒,面上一派感激:“梓童,那就有劳你了。” 皇后齐雪筠微微一笑,命人准备凤辇,载她去城墙的门楼上喊话。 盈袖和小磊刚回到亲王府,就听见说皇后齐雪筠要去城楼上跟北齐禁军喊话,让他们退兵。 盈袖心里一动,暗道齐雪筠什么时候能够这样顾全大局了?她真的一点都不信…… “小磊,你在王府里好好待着,姐姐出去一趟。”盈袖对小磊点了点头,摸了摸他的脑袋,自己回了谢家,将那套特制水靠穿在外衣里头,然后在身上揣了一个谢东篱给她留下来的特制面具。 换好装之后,她从谢家后门溜了出去,脸上戴着那特制的面具,抄小路往皇后齐雪筠要去的西城门那边候着去了。 她到了西城门,发现皇后齐雪筠也是刚到,正好看见她从凤辇上扶着庆大总管的手下来,走上西城门的城楼。 皇后齐雪筠来到城楼上方,透过眼前雪白的面纱,看见的是排列整齐的北齐禁军,乌压压的人头,天青色的盔甲,迎着阳光闪闪发亮。 战阵肃然,带着一股凛冽的杀气。 皇后齐雪筠身边的大太监庆大总管便尖着嗓子喊话:“这是我们的皇后娘娘,也是你们北齐的公主殿下,让你们的头儿出来,皇后娘娘要与他说话!” 北齐禁军们都知道东元国的皇后娘娘是北齐公主,也是现今北齐皇帝最疼的妹子。 庆大总管一喊话,北齐禁军们果然一阵骚动,都把目光投向了他们的首领刘斐。 刘斐头戴遮着面的头盔,纵马上前,朗声道:“可是皇后娘娘?在下刘斐,北齐禁军之首,奉了皇命前来!” 皇后齐雪筠笑了笑,在面纱背后道:“是刘首领?你回去对你们圣上说,就说本宫无事,都是误会,过两天,等本宫的身子大安了,就回北齐看皇兄去。” 她的话,北齐禁军们自然不敢不听,但是主将没有发话,他们也不敢擅自行动。 刘斐盯着高高的城墙上那个戴着白色面纱,身穿杏黄凤袍的女子,眯了眯眼,道:“什么误会?我有监国八皇子亲笔许可,命我带禁军来东元国有要事。皇后娘娘为何要戴着面纱,藏头露尾?” 这是在怀疑城墙上的那人不是真正的皇后齐雪筠。 皇后齐雪筠却是看见了北齐禁军的阵仗,又想到另外有五万北齐军队正在兴州跟长兴侯慕容辰的大军对峙,这样好的机会,真是不利用白不利用! 她灵机一动,想起一个计策,将计就计。马上道:“既然如此。开了城门,本宫要出城,亲自与他们谈判!” “皇后娘娘。万万不可啊!” “皇后娘娘,您要三思啊!” 皇后齐雪筠身边的人吓傻了,忙哭着喊着劝她不要去。 皇后齐雪筠却深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规矩,再说她已经表露身份。北齐禁军连她一根头发都不敢碰! 她执意要去,西城门的守城官们只好打开城门边上一道仅容一个人通过的小门。让皇后齐雪筠带着她的宫女太监鱼贯而出。 盈袖这下跟不过去了,光天化日之下,她也不好翻墙,只好在人群中站着。眯着眼睛看热闹,在心里琢磨,皇后齐雪筠又要想什么损人不利己的鬼主意了? 皇后齐雪筠在宫女太监的护卫下。来到北齐禁军阵前。 刘斐只好下马,带她往他们扎营的地方行去。 将所有的宫女太监和侍卫留在帐篷外面放哨。皇后齐雪筠一个人跟着刘斐来到他们的帐篷里面。 刘斐弯腰给皇后齐雪筠行礼:“皇后娘娘有何指教?” 皇后齐雪筠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们来东元国京城,到底所为何事?” 刘斐对她直言了当:“暗香县主被抓,八皇子怒不可遏,让我们带兵来救她。” “呵呵。”皇后齐雪筠心里很不舒服,居然不是为她而来,而是为了夏暗香那个小贱人而来! “皇后娘娘,这件事与您无关,您可以不用管。”刘斐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您难道真的为了东元国,不顾北齐国的脸面吗?” “夏暗香那个小贱人也当得起北齐国的脸面?她好大张脸!”皇后齐雪筠忍不住讥嘲说道。 刘斐倏然变脸,霍然起身,恼道:“皇后娘娘请慎言!暗香县主无辜受累,本来就够可怜了,您怎能出言羞辱于她?” 皇后齐雪筠是过来人,她一看刘斐的神色和举止,就知道这个男人应该又是一个被夏暗香迷得昏头涨脑的糊涂虫…… 不过刘斐是打着八皇子的旗号来的,皇后齐雪筠担心八皇子也看上了夏暗香。 据她所知,皇兄对被别的皇子都不放心,只有这个年纪不大的八皇子,是皇兄心目中合适的太子人选。 既然如此,她就不能跟夏暗香过不去,以免得罪北齐八皇子。 再说,既然他们是为了夏暗香,她就不妨利用一下,为自己和元应佳获得最大利益。 “刘将军,本宫跟你做个交易。”皇后齐雪筠冷静地道,“你帮本宫达成心愿,本宫保证将你的暗香县主完完整整放出来。” “我为什么要跟你做交易?”刘斐不屑地摇了摇头,“我兵临城下,元宏帝还敢不放人?” “是,你强力要求放人,我们陛下胆子小,也许就放了。但是你想过没有,你这样大张旗鼓而来,甚至不惜挑起两国刀兵,只为了救一个女人,会对夏暗香有怎样的影响?她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你让她还能不能活下去?”皇后齐雪筠伸出一只手,拿起桌上的茶盏,往地上一扔。 那茶盏咣当一声,砸得粉碎。 “就如同这个茶杯,你打老鼠,却伤了玉瓶。这样做,是将她置在火上烤。她就算这一次不死,被你救回去之后,必死无疑。”皇后齐雪筠一字一句地道,她紧紧盯着刘斐的面容,观察着他神情的变化。 刘斐果然忡然变色,过了好一会儿,才面色惨白道:“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带着大军千里来袭,逼元宏帝放人,不仅能成功将夏暗香救出来,而且能让她对自己心存感激,真正将自己放在心里,赢得她那颗金子般的心。 但是听了皇后齐雪筠的话,他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 幸亏,他还没有公开说过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刘斐这一下服了,羞愧地站了起来,对皇后齐雪筠拱手道:“多谢皇后娘娘提点。您说吧,要刘某做什么事?” ※※※※※※※※※※※※※※※※※※※※ 这是第一更四千五百字。今天依然是双倍月票,亲们不要留到月底了,赶紧投了吧!!! o(n_n)o~还有推荐票!!! 晚上六点有第二更。么么哒!!! 亲们主动投,俺不用求就有月票多美好!!!(未完待续。) ps:感谢浅笑轻纱昨天打赏的灵宠缘。感谢短毛喵喵、enigmayanxi昨天打赏的和氏璧。么么哒!(www.. ) 第450章 就计 (6K大章求月票,浅笑轻纱灵宠缘+) 皇后齐雪筠见刘斐终于低头了,在面纱背后咧嘴一笑,抬手勾了勾手指,“过来,本宫说与你听。” 刘斐走近几步,来到皇后齐雪筠身边,背了双手,双脚不丁不八地站着,虽然侧耳倾听,但依然保持着警惕。 “你这一次大举兴兵,就为了一个夏暗香,实在是太小题大做了,本宫不信皇兄能认可你这种行为。”皇后齐雪筠清了清嗓子,开始对刘斐耳提面命,“你说你是从八皇子那里拿到的许可,也要为他想一想,就为了这样一个女子,让他在圣上面前失了欢心,对你有什么好处?” 刘斐惭愧地垂眸看着地面。 这一次,他确实有些鲁莽,但是,只要能把暗香救出来,他纵然前程尽毁又怎样呢?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皇后齐雪筠等了一会儿,让刘斐再沉淀一下他的思绪,才又话锋一转,道:“如果,你能有一个更合理的理由,让圣上觉得你这一趟,是利大于弊,他自然不会责罚于你。而且他不但不会责罚,说不定还会有大的奖赏给你。” 刘斐侧了头,看了皇后齐雪筠一眼,“真的?那请问皇后娘娘有什么更好的理由吗?” “当然。”皇后齐雪筠双手束在胸前,仪态十分端庄高贵,“如果,你这一趟的目的,是要为本宫出气,逼东元国皇帝退位,扶本宫的孙儿做皇帝呢?——这个目的,是不是比你只是为了救夏暗香那个贱人要来得更合理一些?!” 带着两万禁军千里突袭,兵临城下,如果只是为了解救一个女子,恐怕不止北齐皇帝会大怒责罚于他,恐怕天下人都会笑他傻。 虽然他不在乎天下人如何看他,但是他更希望这一趟救人,不仅能救出暗香,而且能让她声名无损。 如果他真的号称只是为了救夏暗香而出动北齐禁军,特别是在北齐皇帝已经拒绝为夏暗香出手的时候还要忤逆皇帝的意思。甚至矫诏而行,那回去之后他面临的,可能已经不再是前程尽毁,甚至可能是失去性命。 他不怕死。但是害怕死后没有人能够像他一样照顾夏暗香,保护夏暗香,做她的支柱。 她已经没了爹娘,他不能让她再失去他…… 心念一转,刘斐已经下意识点头。“皇后娘娘言之有理。” “是吧?你知道就好。”皇后齐雪筠眉开眼笑,“来,本宫跟你说清楚,城里只有四万右军,就是被你们打了埋伏逃回来的。唐谦和唐海峰都以战死,城里没有什么能打仗的将领,你要怎么做,不用本宫教你吧?” 刘斐点点头,这一瞬间,他已经想好了围魏救赵的法子。 “好。我可以帮你扶你孙子做皇帝,但是暗香呢?你如何放暗香出来?”刘斐不放心地问道,“我听说她被关入了白塔大狱。你们东元国的白塔大狱,可是赫赫有名。怎么能把她一个小姑娘,关到那种见不得人的地方去?!” 那个地方,就算是刘斐,也无法靠个人的力量偷入进去。 皇后齐雪筠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这你就别管了。只要本宫的孙子能做皇帝,何止一个夏暗香?就算是一百个,还不是说放就放?你急什么?” “既然这样。皇后娘娘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当做我帮皇后娘娘的彩头,让我进去看一看暗香县主?万一她已经死了,到时候。皇后娘娘以势压人怎么办?”刘斐是个非常谨慎的人,他来到东元国京城,当然是要亲眼见到夏暗香,不然也不会贸然答应皇后齐雪筠的条件。 “只要看一看夏暗香?”皇后齐雪筠想了想,觉得这个要求不难,便缓缓点头。“如果你想去,晚上进城,本宫派人去白塔大狱附近接应你,你扮作太监,跟着去白塔大狱宣旨就行了。” 刘斐大喜,忙拱手行礼:“多谢皇后娘娘!” “你晚上能进城吧?”皇后齐雪筠笑眯眯地问他,“青天白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本宫可没法带你进城。” 刘斐忙道:“当然,当然!” 百丈高的白塔大狱他没本事自己翻进去,估计得他师父夏凡来才有机会。 可是翻东元国京城的这座城墙,那还不跟玩似的?他又不是没翻过…… 皇后齐雪筠满意地点点头,“那好,本宫出去了,你把要为本宫撑腰的目的对那边的人说一声,让他们有个准备。” 刘斐觉得这个皇后果然心狠手辣,算计自己的夫君完全一点情面都没有,心里虽然对她不齿,但还要求着她帮助救出夏暗香,因此对她唯唯诺诺,百依百顺。 送皇后齐雪筠走到帐篷门口的时候,刘斐突然心里一动,抬头看着皇后齐雪筠的面纱,道:“皇后娘娘,您进来半天了,我还没有见过您的面容……” “大胆!”皇后齐雪筠收了笑容,面色一沉,“你算什么东西,胆敢要看本宫的容颜?!” “属下不敢!”刘斐忙低头退了半步,但还是不肯放弃,“您这样突然而来,所求的事又是这般重要,微臣总不能连您的真面目都没有看到,就贸然跟您合作吧?” 皇后齐雪筠气得手都抖了起来,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刘斐面前撩起面纱。 那种羞辱,她已经在慕容辰脸上看够了。 她沉下脸,道:“你不过就是担心本宫是假的,这一切是个圈套,对不对?” 刘斐但笑不语。 皇后齐雪筠手腕一翻,拿出一个白玉腰牌,怒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如果本宫是假的,怎会有这个腰牌?!” 那是北齐三品以上大臣都熟识的“如朕亲临”的腰牌。——朕,是北齐皇帝那个朕。 据说这个腰牌只有三个,没想到皇后齐雪筠手里居然有一个! 刘斐一见,大惊失色,忙单膝跪了下来,拱手低头对皇后齐雪筠求饶:“皇后娘娘恕罪!是微臣狗眼不识泰山,冒犯于您!还请您看在微臣为皇后娘娘和皇太孙殿下忠心耿耿的份上,不要为难微臣!” 这是在暗示他帮齐雪筠的孙子登位,已经是滔天之功。齐雪筠应该原谅他。 皇后齐雪筠也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见他没有继续要求她揭开面纱,也松了一口气,道:“嗯。本宫省得。你自便吧。”说着,大步离开了刘斐的营帐。 皇后齐雪筠带着宫女太监从北齐禁军那里全身而退,回到东元国京城。 城门轰隆隆又关了起来。 刘斐命先锋官骑着马来到东元国京城的西城门前,对那里严阵以待的军士和将领大声喊话:“我们千里奔袭,只为了皇后娘娘的脸面!皇后娘娘乃我们北齐的金枝玉叶!岂能让你们怠慢羞辱?!我们北齐禁军忠于皇帝陛下。也忠于我们的公主殿下!你们东元国皇帝老迈昏庸,早该退位让贤了!为了我们的公主殿下不再遭受你们东元国的羞辱!我们七万北齐军士,不怕用血来祭奠我们北齐国人的尊严!” 东元国城墙上兵部的官员听得大怒,跟着对骂:“你说什么鬼话!我们什么时候羞辱你们公主殿下了?!” “还敢狡辩?!你们的皇帝给我们圣上发函,声称我们公主有假!啊呸!你们才有假!我操你东元国上下的奶奶!” 那北齐先锋官得了刘斐的叮嘱,以激怒东元国为目的,自然骂得十分下流无耻。 而他们为皇后齐雪筠撑腰的这些话,当然是刘斐计划好的。 因为元宏帝给北齐皇帝的那封有关真假皇后的信,被夏凡提前拆开看过,刘斐也知道一二。 这时候齐雪筠说要为她撑腰。刘斐自然把这封带羞辱性质的书函拿来做文章了。 东元国城墙上的那些人一听,都有些脸红。 当时亲眼见过皇后齐雪筠鼻子塌陷,下巴凸出的奇怪容颜的人,都有想过这个皇后到底是不是假的…… 没想到元宏帝陛下竟然亲笔致函北齐皇帝问真假! 现在人家不依了,千里兴兵而来,就为了讨个说法,也算说得过去。 可是被人骂得祖宗八代都抬不起头来,就说不过去了。 一时城楼上下对骂得精彩万分。 皇后齐雪筠装模作样长叹一声,掩面泣道:“本宫为了东元国可以去死,没想到陛下却不信本宫!罢了罢了。本宫还有什么好说的?这就收拾东西回北齐吧……”说着,就带着人下了城楼,回宫去了。 盈袖藏在人群中,看着皇后齐雪筠离去。总觉得哪里不对。 明明之前那个禁军首领说是有要事,根本就是跟皇后齐雪筠无关的样子。 怎么齐雪筠去了一趟北齐禁军扎营的地方,他们就改口了呢?! 实在是太有问题了…… 盈袖摸着下巴斜睨城墙,只可惜光天化日之下,城墙上下都是人,她没法无声无息地翻出墙外去看看。 所以她只有从皇后齐雪筠这里下手了。 盈袖想到这里。悄悄从人群中退去,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她对皇宫是很熟悉的,但是大白天的,当然不好进去。 她一个人坐在离皇后不远的一条小巷子里,嘴里叼着一根草棍儿,默默等天黑。 时已四月,天色黑得越来越晚。 盈袖等得腿都酸了,才等到日落西山,皇宫附近换防的时候。 天色渐渐昏暗,她将外袍脱了,露出一身黑色水靠,脸上蒙着黑色面巾,同黑夜融为一体。 皇宫的城墙很高,不过对于爬过东元国和南郑国两座百丈高白塔的盈袖来说,这区区城墙又不算什么了。 她摸着黑翻了进去,绕开皇宫里面的守卫,同上一次一样,来到皇后齐雪筠的坤和宫里,刚想对里面的人下药好闯进去,就看见庆大总管摇着脑袋走了出来,正没好气地对自己的小太监福儿道:“等下出去记得机灵点儿,听见了吗?见到那人就让他换上侍卫的衣裳,拿着这道懿旨,带他去白塔大狱。” 福儿两腿发抖,却不敢拒绝,从庆大总管手里接过懿旨。往宫外去了。 盈袖一听白塔大狱,心里就咯噔一声,知道有文章,连皇后齐雪筠都不想管了。马上跟着那小太监福儿出宫去了。 跟踪福儿,当然比钻到皇后齐雪筠的宫里要容易。 福儿出示了皇后宫里的腰牌出了宫。 他一个人往白塔大狱的方向急匆匆行去。 来到和刘斐约定的地方,他焦急地左右探头看着,还学了几声鹧鸪叫。 等了一会儿没有人来,盈袖便钻了出来。拿刀抵在福儿背心,在他耳边粗声问道:“皇后让你来做什么?说!少说一个字,我割你一根手指头!”说着,手中寒光一闪,亮出一柄匕首。 福儿吓得闭上眼睛,他本来就是贪生怕死之人,见状不用盈袖再逼他,一口气将他知道的都说了。 盈袖哼了一声,暗道就知道那些北齐禁军另有目的,齐雪筠这一次倒是乖觉。 不过刘斐见夏暗香。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盈袖心念一动,打算要借福儿的身份,去会一会这刘斐。 她举起右手,手刀在福儿的后颈砸了一下,将他砸晕过去,拖到另一条巷子的墙角将他堵着嘴捆了起来,然后换上他的太监服和帽子,将自己的头发遮了起来。 福儿比盈袖稍微矮一点,不过比盈袖要胖,因此那太监服盈袖穿得还比较合适。 她从福儿怀里搜出来皇后齐雪筠的懿旨。又把他的包袱取了下来,扮作他的样子来到刚才的地方继续等候。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盈袖左顾右盼间,终于发现一个高大的男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对她含笑道:“你是皇后娘娘派来的吗?” 盈袖脸上戴着谢东篱给她特制的面具,看起来是女子,但是秀气的小太监本来就比较像女子,所以她也没有穿帮,笑着道:“正是,你是哪位?” “在下刘斐。跟皇后娘娘约定,要进白塔大狱探一位故人。”刘斐沉声说道,走到盈袖面前。 盈袖忙后退一步,将身上带着的包袱扔给刘斐,“这里是侍卫的衣裳,你换上吧。” 刘斐将那衣裳套在身上,对盈袖躬了躬身:“你前面带路。” 盈袖大步往白塔大狱行去。 她来到白塔大狱前,给狱卒出示皇后娘娘的懿旨,道:“皇后娘娘懿旨,有话要问夏暗香。” 那狱卒仔细看了,确实是皇后娘娘的玉玺,才点点头,“进去吧。” 盈袖走了进去,刘斐跟在她后面也要进去。 那狱卒看了刘斐一眼,伸手拦住他:“你是谁?你进去做什么?” 刘斐忙道:“我是皇后娘娘派来保护这位小公公的。白塔大狱里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不得不防。” 那狱卒翻了个白眼,“再穷凶极恶,也被老子锁得牢牢的,有什么可怕的?再说夏暗香那娘们儿,手无缚鸡之力,有什么可防的?” 盈袖还想听听刘斐要对夏暗香说什么呢,因此回头为他解围:“大人,这是皇后娘娘的吩咐,如果有事,您就说是皇后娘娘的懿旨就行了。”说着,她还把皇后齐雪筠的那道懿旨送到那狱卒手里。 狱卒接了懿旨,如同得了护身符,大手一挥:“进去吧!进去吧!”又道:“不要待太长时间,一炷香的功夫就得给我出来!” 盈袖应了,带着刘斐往夏暗香关的楼层行去。 刘斐一路看着这里的地形,一直在琢磨他能不能靠自己将夏暗香救出去,不过在看了白塔大狱里面和外面的地形防卫之后,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光靠他自己,是无法将夏暗香活着从里面救出来的。 他没有师父夏凡的本事。 两个人来到夏暗香关押的楼层,盈袖指了指里面的牢房,“就在里面,你进去说话吧。” 刘斐眯着眼睛往里看了看,见里面只点着两盏昏黄的油灯,有三个铁笼子,只关着两个人。 而正对牢门的那个笼子,正是夏暗香。 虽然她鬓发散乱,身上的衣衫不知多久没洗了,脸上也是脏兮兮的,但是刘斐就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暗香……”他轻声叫了一声。走到那铁笼子的栅栏前,握住铁栅栏,心疼地叫了一声。 夏暗香听见这道声音,难以置信地抬头。看见竟然是刘斐站在铁栅栏前面,顿时低呼一声,扑了过去,握住他的手指泣道:“刘大哥!刘大哥!你是来救暗香的吗?求求你,救暗香出去!暗香没有杀人!暗香没有做错事!” 她抱着刘斐的手。如同抱着举世无双的珍宝一样小心翼翼,还用嘴亲了亲他的手背。 刘斐只觉得全身发热,头皮酥软,恨不得用力将这铁栅栏扯开,将夏暗香抱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 可恨有这铁栅栏挡在中间,他什么事都做不了。 “暗香,暗香,你别怕,刘大哥来救你了……刘大哥信你,我的暗香。花为肠肚,雪做肌肤,怎么会做那些不堪的事?一定是有人嫉妒你,故意要毁你名声……”刘斐说着顿了顿,见这里没有别人,旁边铁笼子里关着的是夏暗香的丫鬟云筝,屋门外守着的是皇后齐雪筠的心腹太监,因此说话也肆无忌惮,当然,他也是为了让夏暗香承他的情。 虽然表面上。他不能对人说他带着禁军千里奔袭,是为了夏暗香,但是夏暗香一定要知道这一点。 刘斐心头火热,紧紧握住夏暗香的手指。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你再等两天,我带了两万北齐禁军来到东元国,已经兵临城下,就是为了救你出来……” 夏暗香猛地抬头,大大的眼睛瞪得更加圆了,里面盈满泪水。但是又带着欢喜,她如同久旱逢甘霖的旅人,对着刘斐又颤巍巍地叫了一句:“刘大哥!你真的带了大军来救我?” “嗯。”刘斐的手依依不舍在她面上抚弄,“他们有没有对你怎样?有没有打你?” 夏暗香摇了摇头,“没有,就是不给我好吃好喝,我都饿瘦了……” 盈袖在门口听得大怒,暗道给吃的喝的还不满足,特么的就该一天三顿打! 刘斐却是心疼得无以复加,忙道:“你放心,我明天就让他们攻城!”想了想,又轻声道:“不过,表面上,我不能说是为了救你而来,因为这样的话,人人都要说你是祸国妖姬,你以后还做不做人了?我和皇后娘娘已经有了计策,到时候能平安救你出来,不用你担当这样的名声。” 夏暗香连连点头,道:“我听刘大哥的,我不想要那些虚名声。他们都说我生得美貌,所以一定是坏女人,可是刘大哥你知道我心里的苦吗?我生得美貌,难道是我的错?那些人要追着我,我有什么办法?其实在我心里,我不要那么多人对我好,只要刘大哥一个人对我好就行了。” 刘斐听得心头狂喜。 夏暗香从没对他说过这样亲密的话,没想到这一次,自己终于打开了她的心扉! 刘斐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这一趟来得值…… 盈袖听得牙都酸倒了,忙在外面咳嗽一声,尖着嗓子道:“刘侍卫,时候不早了。” 刘斐依依不舍地跟夏暗香告别,低头亲了亲她的手指,“你等我。” 夏暗香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去。 盈袖却没有离去,她听着刘斐下楼的脚步声,估摸着他已经被狱卒请出去了,才走到铁栅栏前,对夏暗香道:“暗香县主,你说这白塔大狱里那些人对你不好是吗?” 夏暗香见这小太监是跟刘斐一起来的,就当她是自己人,柔声道:“虽然对我不好,但是我并没有抱怨,我忍得。” 这还是没有抱怨?那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是赞扬吗? 刘斐为了她,大举兴兵,兵临城下,途中不知杀了多少东元国的老百姓! 而且来到东元国,又坑杀了一万右军,真是血债累累。 就为了这么个玩意儿。 不就是一张脸吗? 盈袖面色一沉,手指轻弹,先将旁边一直暗暗打量自己的丫鬟云筝用小石子打晕了,然后转头看着夏暗香,伸手拍拍她的脸,“那让我看看你多能忍。”说着,她亮出匕首,一手捂住夏暗香的嘴,一手穿过铁栅栏,在夏暗香脸上唰唰划了两刀,一边画了个“X”,深可见骨。 夏暗香这才明白这个人不是他们一伙的,而且这人在自己脸上划了深深的两刀,痛彻骨髓,一定是毁容了,不由恐惧得要命,全身颤抖得都**了,想要尖叫,却被那人死死堵住嘴,两只脚在地上蹬了两下,就晕了过去。 ※※※※※※※※※※※※※※※※※※※※ 今天的大章加更,六千二百字,为浅笑轻纱盟主大人十月打赏的第二个灵宠缘加更。 这个月的双倍月票在月初七天,亲们记得要投啊啊啊!!! 还有推荐票,记得投全票。O(∩_∩)O~。 。 。(未完待续。) 第450章 破局 (5K大章求月票) 盈袖手里拎着还在滴血的匕首,立在铁栅栏前,低头看着已经晕过去的夏暗香,她浑身如坠冰臼,冰冷阴寒,手指紧紧攥着那匕首柄,几乎将自己的手都要割裂了。 她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划了夏暗香的脸,毁了她的容。 她曾经以为,只要她偿命就够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以至于在大理寺夏暗香要被抽鞭子的时候,她还想帮她求情。 可如今看来,当时还不如让她被抽鞭子,至少也能让她尝尝这些她加诸在别人身上的痛苦。 盈袖心里很清楚,北齐禁军一来,夏暗香肯定是没法死了。 她一死,那个失心疯的刘斐说不定会真的做出屠城的事。 为了夏暗香一个人的死,就要东元国京城数十万百姓陪葬,盈袖自问做不到。 所以就算她一心想让夏暗香为她爹元健仁偿命,为沈咏洁报仇,此时也没法子了。 她低估了这些男人对夏暗香的疯狂。 但是她也不忿就这样轻易让她躲了过去。 做人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这么多的事都是别人的错,就她是冰清玉洁的一朵白莲,可能吗? 莲可是从淤泥里长出来的,哪怕露在水面的部分是纯洁无暇,但是根子扎在淤泥里,早就烂了。 盈袖深吸一口气,缓缓蹲下来,将匕首在夏暗香的衣衫上擦了几把,抹去血迹,收了起来,然后伸手掐住夏暗香的人中,将她又掐醒了。 夏暗香脸上剧痛难忍。她的眼泪落了下来,流过脸上的刀伤,那就是往伤口里撒盐,她痛得在地上打滚,想要嚎叫,喉咙处却火辣辣地,发出来的声音自己听起来都受不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皇后不是答应了刘大哥?你这样做。刘大哥知道吗?”夏暗香滚到铁栅栏边上。握住盈袖的鞋子,抬头哽咽着问道。 盈袖定定地看着在地上翻滚的夏暗香,尖着嗓子道:“暗香县主。对不住了。皇后娘娘的命令,洒家也没办法。” “皇后?是皇后让你这么做的?!”夏暗香大惊,“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这样害我?她不是想我刘大哥帮她?!” “呵呵,暗香县主。你太天真了。刘将军为了你千里奔袭,皇后娘娘怎能忍?北齐。可是她的靠山。如今你眼看就长大了,以后,哪里有她的立足之地?只是划你的脸,你已经够好运了。”盈袖将黑锅背到皇后齐雪筠身上。然后站起身,“你好自为之吧。不听话,皇后娘娘可以让你走不出这白塔大狱。你信不信?”说着快步走了出去。 夏暗香眼睁睁看着那小太监的身影消失的牢房门口,从喉咙处发出一声低低的嚎叫。捂住自己的脸,又一次痛得晕了过去。 …… 盈袖走出白塔大狱,在不远处看见了立在暗处等她的刘斐,不由挑了挑眉毛,“刘将军还没走?等天亮要走就来不及了?” “你干什么去了?”刘斐盯着她的脸,眼神惊疑不定。 盈袖的手一动,故意将匕首藏到身后,嘿嘿笑道:“皇后娘娘有些事,让洒家对暗香县主单独说一声。” “你别捣鬼!”刘斐面色一沉,“你背后藏着什么东西?” 盈袖眼眉一挑,眸光深沉如晦,森然道:“要你命的东西!”她举起背后的匕首扑了上去。 刘斐的功夫本来比她高一些,但是这个关口,刘斐一颗心都在夏暗香身上,对盈袖装的这个小太监没有太多的提防,因此盈袖一击之下,居然得手,匕首狠狠扎在刘斐右胳膊上,一扎一挑,将他右胳膊的筋差点挑断。 刘斐惨叫一声,长腿猛踢,将盈袖逼退,恼道:“你是谁?——你不是皇后身边的人!” 皇后齐雪筠不会这样丧心病狂,再说,她还求着他帮她孙子登皇位呢! “算你聪明!”盈袖轻笑,手上却一点都不停歇,匕首挥舞,在暗夜亮起阵阵刀光。 两人打斗起来,心里都有些惊讶。 他们俩的功夫几乎像是师出同门…… “不跟你缠了,回去跟你主子说,别坏我的事!——如果暗香少一根头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刘斐听见不远处像是有人跑了过来,担心被人瓮中捉鳖,他对皇后齐雪筠不是没有忌惮的,向前猛攻两拳,逼退盈袖,然后脚步倏然加快,一眨眼就跑得无影无踪。 盈袖没有追上去,她看出来了,这人不是她一个人能打得过的。 赶走刘斐,盈袖转身去了福儿藏身的地方。 福儿已经醒了,满脸泪痕地看着她。 盈袖有一丝内疚,绷着脸,将福儿的绳子解开,沉声道:“你快逃吧。我用你的身份犯下杀人的罪名,你不跑,只有死路一条。” 福儿这时也猜出来这人是利用自己的身份,借着皇后的懿旨跑白塔大狱去了。 他简直不敢想这人到底做了什么事,哆哆嗦嗦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跑得没影了,消失在黑暗中。 盈袖倒是不怕他跑回去找庆大总管,以庆大总管的为人,福儿回去也是送死。 她在黑暗里待了一会儿,等巡夜的更夫远走了,才跃上屋脊,悄然离去。 她没有回亲王府,而是来到沈家,求见沈大丞相。 沈大丞相是她外祖父,虽然天色已晚,沈大丞相已经睡下了,但是盈袖的话,沈家下人不敢不听。 沈大丞相被人从睡梦中叫醒,听说是盈袖要见他,心知是急事,马上穿好衣衫来见她。 盈袖坐在沈大丞相的外书房里,极快地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说一遍。 沈大丞相惊得一屁股坐到太师椅上,久久不能回神。 “外祖父?”盈袖敲了敲桌子,“您要赶快进宫。通知皇帝陛下!” 沈大丞相回过神,咬牙切齿地道:“好你个齐雪筠,居然打得这样大逆不道的主意!” 齐雪筠这是要借北齐禁军的力量逼宫啊! “事不宜迟,你跟我来,亲自对陛下再说一遍。”沈大丞相连夜带了盈袖入宫见元宏帝。 元宏帝年纪大了,又因为京城被围,根本睡不着觉。此时正在御书房里看奏章。 听说沈大丞相深夜求见。他眼神一黯,知道没好事,但是不见当然不行。“让他进来吧。” 沈大丞相不是一个人进来的,他还带来了盈袖。 盈袖此时已经换了身雪青色男装,头上戴着黑色璞头帽,低低地压在脸上。又因是晚上,居然没有人意识到她是女子。 元宏帝多看了两眼。才发现是盈袖,不由愕然道:“袖袖,你这是做什么?” 盈袖抬起头,看了沈大丞相一眼。见他点了点头,忙把今天晚上的事又说了一遍,特别是刘斐在白塔大狱里对夏暗香轻声说的话。都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元宏帝瞪大眼睛,像是难以置信。 盈袖又道:“皇后娘娘的懿旨还在白塔大狱的狱卒那里。陛下只要派人去取来懿旨看一看就知道我说的不假。” 还有福儿的出宫记录,找守宫门的侍卫来查验一下就明白了。 这些都是盈袖无法做假的。 元宏帝面色阴沉不定,头疼地揉了揉太阳**,对盈袖道:“朕知道了,袖袖,你先回去。有事明日再说吧。” 盈袖看了看沈大丞相一眼,沈大丞相也示意她离去。 盈袖看这个样子,皇帝陛下和沈大丞相肯定要商议如何应对皇后齐雪筠可能的宫变,不过,她是不是应该再向他们透露一些有关皇后齐雪筠的事情呢?这样他们才能更加有准备的应对? 盈袖犹豫的样子看在元宏帝眼里,微微一怔,“袖袖,你还有话要说?” 盈袖两手垂在身侧紧握成拳,低垂着头,眼眸只看着脚底的青金石地面,低声道:“皇祖父,皇后娘娘当初被北齐老皇帝收为义女的时候,大概是多大年纪?” “好像是十岁,还是十一岁,具体多大,还得去问问史官。”元宏帝深思说道,“怎么了?有问题吗?” “已经那么大了?那她进宫之前,见过她模样的人很多吧?”盈袖还是低着头说道,心里砰砰直跳。 元宏帝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嗯,是很多,所以朕才发函去问北齐皇帝,皇后如今的模样为何同当初完全不一样。” “如果这个情况,北齐皇帝根本就心知肚明呢?”盈袖大胆做了个假设,她抬起头,目光清明地看着元宏帝,又移向旁边的沈大丞相。 她的意思,就是这个圈套,现在的北齐皇帝根本就是知情人,也就是当时的北齐太子。 “不可能。”元宏帝断然否决,他是皇帝,知道的东西比盈袖当然要多一些。 见盈袖露出好奇的神情,也担心她会不小心说错话,元宏帝只好缓缓地道:“袖袖,你年纪小,不知道当年的事,朕可是知道,如今的齐孝帝,当初在未做皇帝的时候,曾经有心要聘北齐大将刘常雄的独生爱女为太子妃。可惜,后来刘常雄阵亡,他的爱女被北齐老皇帝收为义女,跟北齐太子成了兄妹,这桩亲事当然不了了之了。” 盈袖一怔,暗忖这个消息,谢家的人知道吗? 她心思一转,忙道:“这件事好像没有听人说过?” “当然没有人说过。这件事是北齐老皇帝有一次在跟朕会面的时候私下提过,他是坚决不肯的,也禁止北齐太子再提此事,否则就废了他的太子位,所以后来没有人公开提起过,只有北齐老皇帝身边几个最亲近的人知晓。”元宏帝说起往事,脸上一片黯然。 那时候,他和元后陈仪新婚燕尔,从来不知道,后面有这么多的坎坷等着他们。 盈袖琢磨了一会儿,才道:“那就说明。如今的北齐皇帝,对那位刘大小姐的样貌是非常熟悉的,是吧?” 有这个前提在就行了。 至少齐雪筠不管如何巧舌如簧,都不可能再蒙骗北齐皇帝了。 这样一来,刘氏的冤屈应该就能有机会昭雪了吧? 盈袖心里一热,忙要回谢家,跟谢家两位哥哥说一下这件事。 可能刘氏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家的杀身之祸。就是从当年的北齐太子看上她开始的? 盈袖离开皇宫之后,坐车先回谢家,叫醒了谢家两位哥哥和两位嫂嫂。同他们说了今天晚上听元宏帝说的这件往事。 谢东义和谢东鸣都是大吃一惊,他们确实不知道还有这一茬在里面。 但是这个消息,无疑是非常宝贵的,可以避免他们走很多弯路。也可以避免他们惹怒北齐皇帝。 本来他们预计的最坏结果,是这件事是北齐皇帝。也就是当时的北齐太子指使的。 这样一来,报仇的机会就只有跟他们同归于尽了。 但是现在知道如今的北齐皇帝可能对此并不知情,做下刘府大案的人另有其人,他们都是心神一振。信心更足了。 …… 盈袖天亮的时候才回到亲王府,略微梳洗之后,就去卧房小睡了半天。 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小磊焦急地走了进来,道:“姐姐。你可醒了!” “怎么了,小磊?”盈袖想去洗个热水澡,觉得全身上下黏黏糊糊的。 小磊跺了跺脚:“皇祖父还没有回应北齐禁军昨天的喊话,北齐禁军已经在攻城了!” “这么快?”盈袖皱起眉头,“谁去迎战?” “还在保和殿争吵不休呢。”小磊急道,“皇祖父召我们姐弟一起入宫!” “找我们做什么?”盈袖正在梳头的手停了下来,“你没听错吧?” “当然没有。”小磊急得团团转,“传旨的太监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了,咱们快走吧!” 盈袖只好匆匆忙忙换上一身素银地凤尾罗纹紧身箭袖长衣,腰束月白腰封,头上盘了如意髻,只插了两支极浓绿的翡翠掩鬓,手腕上戴着谢东篱给她的光剑玉镯,跟小磊进了宫。 保和殿内,为了谁做这一次领军大将的事吵成一团。 殿内的大臣们分了两派。 一派支持皇太孙元应佳做领军大将,因为他是皇太孙,本来就责无旁贷,而且因为他是北齐皇帝的外甥孙,那些北齐禁军想来并不敢真的打他,因此胜算更大。 另一派支持亲王元晨磊,因为这些大臣跟皇后不对盘,担心她吃里扒外,不敢将军队都放在元应佳手里。 元应佳虽然表示过他以东元国为重,但是反对他的人一点都不信,都觉得他会是皇后齐雪筠的傀儡,只会听皇后齐雪筠的话。 盈袖和小磊一上殿,就被满殿的吵嚷声吓到了。 支持小磊的那派臣子冲过来,将他拉了过去,和他们站在一起。 盈袖大致打量了一下,发现支持元应佳和支持小磊的人几乎五五分,不由眼神黯了黯。 但她也发现,有几个人站在中立的位置,似乎谁都不支持。 这些人只有三个人,人数不多,但是身份却至关重要。 一个是沈大丞相,一个是张绍天,还有一个,是已经是兵部侍郎的龙泰生。 元宏帝不动声色看着保和殿内的大臣们争得不可开交。 过了一会儿,他才咳嗽一声,对盈袖招手道:“袖袖,你过来,到皇祖父身边来。” 盈袖抿了抿唇,缓步走了过去,来到元宏帝的丹墀宝座前,福了一福,然后在总管大太监的牵引下,走上丹墀宝座,站在元宏帝身边。 元宏帝握住她的手,对保和殿内大臣道:“各位爱卿的话,朕都听见了,你们的顾虑,也是朕的顾虑。”顿了顿,他先看向皇太孙元应佳:“佳儿对东元国忠心耿耿,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他是我东元国的皇太孙,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不立危墙,让他带兵打仗,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 殿内支持元应佳的众人一时语塞,居然找不到话来反驳。 元宏帝又对支持元晨磊的大臣道:“小磊呢,年岁太小,恐兵将不服,朕不能拿四万右军的性命当儿戏。” 居然也反驳了小磊统领右军。 刚才支持元应佳的大臣这才觉得脸上好看些,不再有抵触心理了。 支持元晨磊的大臣只是不想元应佳拿到兵权,对元宏帝说的理由,其实也是他们的顾虑,因此并未反驳。 但是元应佳和元晨磊都不行,谁来统领右军呢?难道要提拨那些副将? 可是这种关键时候,统军大将需要有一定的身份才能服众。 元宏帝的目光在保和殿内众人面上一一扫过,最后移到自己身边站着的盈袖身上,他站了起来,缓缓地道:“朕决定,将右军,交给朕的孙女盈袖统领。” “什么?!” “她是女的!” “她已经嫁人了!她是谢家人!” 保和殿内的大臣惊得连君臣之礼都忘了,一起大声喧哗起来。 元宏帝抬起手臂,压下大家的喧哗声,又道:“朕意已决,拟旨:封谢氏元盈袖为护国公主,同亲王俸,领兵四万右军,抗击北齐禁军!” “陛下,万万不可啊!谢夫人是女子之身,怎能领兵?!”王副相坚决反对,保和殿内很多大臣也以盈袖是女子为由不支持元宏帝的决定。 张绍天转过身,声音宏亮,盖住了这些吵嚷声,他不屑地看了这些老迂腐们一眼,道:“女子怎么了?你们别忘了,咱们东元国的开国皇帝,就是女子!” ※※※※※※※※※※※※※※※※※※※※ 这是第一更五千字。今天依然是双倍月票,亲们不要留到月底了,赶紧投了吧!!! 昨天万字更新啊,亲们的月票好少哦……已经木有了吗?还是不喜欢这个故事?难道要俺嘤嘤哭泣一番求月票啊??? 还有推荐票!!! 第二更几点呢?么么哒!!!(未完待续。) ps:感谢enigmayanxi盟主大人昨天的和氏璧。么么哒!(www.. ) 第451章 趁虚而入 (加更求月票,淼小雨+) 一句话把那些老迂腐们噎了个半死。 但他们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反应过来,对张绍天指着鼻子道:“你好意思提开国女帝?人家可没有嫁人!女帝的皇夫那是招赘,懂?而谢夫人,那已经是谢家人了,能做东元国的主吗?还不如叫谢副相出来带兵!”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谢东篱早已不在东元国了,不知道去了哪里,而且不能对人说。 盈袖垂下眼眸,心里倒是气性上来了。 她本来不想领这个军,而且她有自知之明,跟人单打独斗还行,至于领军打仗,她只能做那个唬人的幌子…… 沈大丞相冷哼一声,背着手道:“不过是做个带兵将领,三侯哪一个没有做过?就连谢副相也做过元帅,怎么不见你们说是做东元国的主?你们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王副相一看这条路行不通,忙转了话题,斜睨着小磊,道:“谁不知道护国公主是辰亲王的亲姐姐?把右军给她,不就是给了辰亲王?!” 盈袖这时才认真看了王副相一眼,从丹墀宝座上走下来,站到他面前,微笑着道:“王副相,先前您认为我嫁了人,不是皇室中人了,所以带不得兵。现下又说我跟我弟弟是一家,把右军给我带,就是给了他。——请问王副相,我到底是哪家人?您弄清楚了吗?” 盈袖的语气很是恭敬,但是话里的意思只差说王副相是老糊涂了。 王副相被她激得脸红脖子粗,费了老大劲儿才忍住心口的怒气,一甩袖子站回人群背后。 盈袖转头看了保和殿内的众人一眼,淡淡地道:“盈袖虽然是女流之辈,也读过《列女传》,上说:国有患者,君臣父子皆被其辱,祸及众庶,妇人岂独安避?——如今陛下既然选中我为右军统领。我不会因一人之私而害公,诸君大可放心。” “你让我们放心,可不能空口白牙说白话,你倒是说说。我们如何能放心?”王副相站在皇太孙元应佳身旁冷嘲热讽,“打仗不是摆宴请客,也不是绣花吟诗,你可想明白了?” 盈袖笑道:“那王副相说,要如何才能放心呢?” 王副相看了看盈袖。又看了看元应佳,道:“不如这样,护国公主和皇太孙殿下两人比试一番弓马骑射,文韬武略,怎样?” 兵部侍郎龙泰生皱了皱眉,道:“军情紧急,哪有时间扯犊子?不如这样,护国公主殿下和皇太孙殿下比试一局,就骑射吧,容易。也是战场上用得着的。至于文韬武略,王副相,您当兵部和丞相阁是死人吗?”意思就是,哪里需要盈袖真的去“文韬武略”,她的作用,就是起一个在战场上稳定军心的作用。 王副相气得胡子一翘一翘,这个时候,他总是会腹诽,如果我锦奕孩儿在此,定能骂得你们抬不起头! 盈袖不管王副相如何想。先点了头,“龙侍郎言之有理,就比骑射吧,一局定输赢。” 盈袖一个女流之辈都答应了。皇太孙元应佳当然不能掉链子,他微笑着点点头,“行。” 元宏帝就带着大家从保和殿出来,站在殿前的回廊上观看。 保和殿前宽阔的场地,正好给盈袖和元应佳比试。 元宏帝还有些担心,问盈袖道:“袖袖。你能骑马吗?” 盈袖失笑,“陛下放心,臣妇当年为了护持弟弟小磊,跟人学过骑射,有几手功夫。” 小磊意味深长地看着盈袖,做了个“我不揭穿你”的表情。 盈袖对他挤挤眼,转身下了台阶。 广场上,已经有人牵了两匹马过来。 盈袖和皇太孙元应佳一人一匹。 比试的题目很简单,就是骑在马上,拿着弓箭,在跑动中射前面宫墙角落的大树上悬挂的一支玉环。 如果箭能从那玉环里通过,就算赢。 盈袖骑着马,一手勒着缰绳,一手挽着弓箭,对皇太孙元应佳道:“皇太孙殿下先请。” 元应佳只当她怕了,微笑着点点头,“承让了。” 他一勒缰绳,纵马飞驰,来到广场中央的时候,拉开弓箭,一箭射了过去! 铛! 那羽箭在玉环边上撞了一下,但还是射过去了,只是那玉环被撞得绕着圈儿地转,一时停不下来。 盈袖却在这时也开始纵马飞驰,她手挽长弓,瞄准那还在转圈的玉环,双眸微眯,跑到广场中央的时候,也一箭射了过去! 噌! 那箭带着更明显的呼啸声飞了过去,在清晨的阳光下画了一个闪亮的弧度,正好在那玉环快速转到正面的时候穿了过去! 时机、角度、力度和速度把握得完美无缺。 这个难度,比皇太孙元应佳射静止的玉环要难多了! “好!”一群武将和兵部众人齐声喝彩,双手拍得震天响。 就连许多文官也瞠目结舌,没想到盈袖这个刚刚封的护国公主居然有这一手好箭法! 元宏帝眯了眯眼,转头看向沈大丞相,笑道:“沈爱卿,袖袖的骑射功夫怎么这样好?” 沈大丞相摇了摇头,“微臣不知。许是她就喜好这个吧。” 小磊站在沈大丞相身边,突然道:“皇祖父、外祖父,我知道。” “哦?那是什么原因?”元宏帝笑着看向他,目光十分温和。 小磊握了握拳,道:“因为我姐姐要保护我,如果她没有这本事,我和她早就在我爹后娶的张氏手下活不下去了。” “张氏?” “对,你们不会忘了吧?她可不是一般人,她是北齐锦衣卫的间者,也有一身功夫。” 元宏帝的脸色阴沉下来,他的目光从皇后坤和宫的方向掠过,又淡淡移了回来,将手搭在小磊肩膀上,道:“以后不会有人要害你们了。有皇祖父在,没人敢欺侮你们。” 小磊笑了笑,“我知道。多谢皇祖父。” 前面盈袖和皇太孙元应佳的胜负已分。 盈袖拱手对元应佳道:“皇太孙殿下,承让。” 元应佳僵硬着脖子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道:“谢夫人。你的本事真厉害,是谢副相教你的吗?” 盈袖挑了挑眉,摇头道:“当然不是。皇太孙殿下难道不信有人天生聪明,什么东西都一点就通吗?” “孤当然信。” 盈袖指着自己,大言不惭地道:“我就是这种人。” 元应佳忍不住噗嗤笑了。道:“谢夫人真会说笑。”明显不信盈袖的话,他顿了顿,又道:“那右军就拜托你了。” 盈袖“嗯”了一声,“份内之事,我会尽力。” 其实她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她完全不懂打仗,等下拿了兵符,要跟元宏帝和沈大丞相,还有兵部诸人好好参详,他们说怎么打。就怎么打。 议定好统军将领,领了虎符,盈袖换上东元国的玄色盔甲,身挎长刀,头戴玄色头盔,遮住半边脸,头盔上鲜红的长穗垂了下来,挂在头盔右侧,也是威风凛凛。 “陛下,请您三思。战场上军情瞬息万变。谢夫人一介女流,完全不懂军事,没有上过战场,如何能……”陆副相也和王副相是一个意思。一直不断劝说,企图打消元宏帝这个异想天开的念头。 盈袖穿戴好了,刚回到保和殿上,听陆副相和王副相一唱一和,窒了窒,正要说话。就听大殿门口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陛下不用担忧,我愿为副将,助谢夫人一臂之力。” 盈袖猛地回头,看见慕容长青慢慢走了过来。 他身上也穿着东元国的玄色盔甲,可是面色苍白,双颊消瘦,走路的时候没有以前虎虎生风的样子,虚弱得很,一看就是大病未愈。 盈袖张了张嘴,可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慕容长青目不斜视从她身边走过,来到元宏帝的丹墀宝座前,躬身行礼:“陛下,末将慕容长青,愿为护国公主副将。” 元宏帝的旨意刚刚颁布下去,慕容长青就知道了,可见他十分关心宫里的局势。 慕容长青能主动站出来,元宏帝当然是高兴的,但是看慕容长青病怏怏的样子,他又有些担心,“慕容世子,你的病可大安了?” 慕容长青转头看向同样身穿盔甲的盈袖,眸中的神情晦涩不明,他说:“听闻谢夫人也是杏林高手,我久病不愈,如果谢夫人能帮我诊治一番,肯定能好得更快。” 盈袖闭了闭眼,缓步走了过来,仔细打量慕容长青一眼。 她手腕上的玉镯没有异样,说明慕容长青没有中蛊。 再看他的脸色,眉宇间有着淡淡的青色,眼底微赤,双颊青白,额头还有青黑色。 她心里一动。——这是中毒吧? 盈袖问他:“等下我就要带兵往西城门,可能要先冲出去迎战,慕容世子,你能应付得了吗?” “在谢夫人身边帮着出出主意还是可以的。至于冲杀,那是我的强项,不劳谢夫人操心。”慕容长青硬邦邦地答道,目光从她身上一掠而过,再没有看向她。 保和殿内的人都知道慕容长青曾经跟盈袖定过娃娃亲,后来又退婚了,不然轮不到谢东篱娶盈袖。 现下看见谢东篱不在,慕容长青这是要做什么呢?——带病趁虚而入? 也是蛮拼的。 乖乖隆的咚,有好戏看了! ※※※※※※※※※※※※※※※※※※※※ 今天的加更送到,这是给群里淼小雨妹纸生女的加更。O(∩_∩)O~。 这个月的双倍月票在月初七天,亲们记得要投啊啊啊!!! 每章都求票,俺也是蛮拼的。 亲们月票多,俺才有精神头码大章,真的,月票对俺来说是鸡血,月票越多,鸡血越足,更新也越多。 还有推荐票,记得投全票。O(∩_∩)O~。 。(未完待续。) 第452章 记仇 (第一更求月票) 保和殿上一下子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元宏帝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慕容世子有这份心,是我东元国之福。传旨:慕容长青为中郎将,辅佐护国公主统领右军!”顿了顿,凌厉坚定的目光在保和殿内众人面上一一扫过,又道:“我东元国这一次,就靠你们了!” 盈袖和慕容长青一齐躬身行礼,大声道:“谨遵圣命!” 北齐禁军已经在攻城,他们没有时间再耽搁了。 主将和中郎将既然定了下来,也不再啰嗦。 元宏帝给盈袖可以调兵的虎符。 这才是这一次争执最重要的地方。 有了虎符,在这个危急时刻,几乎就是把握了东元国的命脉。 这也是为什么,元宏帝宁愿交到盈袖手里,也不愿给元应佳的原因。 元应佳背后的皇后齐雪筠跟北齐的渊源纠缠太深。 就算元应佳不肯为北齐效命,但他能争得过他背后的皇后齐雪筠吗? 如今外有北齐禁军虎视眈眈,内有齐雪筠伺机而动,元宏帝要能把虎符交给元应佳才@6,有鬼了! 盈袖也是明知道是这个原因,才出来淌这趟浑水。 她拿着虎符,就能护住弟弟,护住娘亲,甚至护住元宏帝,护住东元国的正统,可以确保不落入北齐之手。 虎符到手,盈袖和慕容长青立刻离开保和殿,去营房调兵遣将。马上迎击正在攻城的北齐禁军。 此时西城门那里战鼓雷雷,杀声震天,鲜血喷洒。火光飘摇。 北齐禁军居然一下子就架了云梯,要往城墙上爬了。 盈袖和慕容长青带着人来到西城门,看见已经有几个北齐禁军拱上了西城的城楼! 两人几乎同时一跃而起,手持弓箭,对准那几个正拿着大刀,往东元国守城军头上砍去的北齐禁军背后射过去! 北齐人身材高大魁梧,比普遍瘦削的东元国人要宽一半。高一头。 他们一爬上城墙,立刻挥刀四处砍杀,已经有不少东元国守城军被砍死砍伤。 守城军是东元国里战力最弱的军士。他们其实就是看城门的老弱病残。 但是在这个时刻,没有一个守城军退缩。 虽然一个人不是被北齐禁军的对手,但是他们人多,两个、三个。甚至四个五个组合起来。也能砍翻一个北齐禁军。 盈袖和慕容长青带着更正规的右军赶到,无疑给东元国的守城军们增添了信心。 “主将到了!” “援军到了!” “弟兄们!杀啊!” 右军军士们发一声喊,立刻分小队冲上城墙,先将那几个抢先登云梯上城楼的北齐禁军尽数斩于刀下。 那几架云梯也被东元国右军掀翻倒地,云梯上攀爬的北齐禁军一个个掉了下去,砸死砸伤的不少。 盈袖看着城门口攻城的北齐禁军乱成一团,忍不住对慕容长青道:“你在这里用弓箭手掩护,我带人出城冲杀一番。能杀多少是多少!” 慕容长青将手里的弓箭塞到她手里,厉声道:“东元国的男人死绝了吗?什么时候要你一个女人出城冲杀?!——你在这里指挥弓箭手!我带人出去杀北齐禁军!” 盈袖一怔。杏眸中闪过一丝不明所以的情绪。 “看什么看!这是打仗!打仗!机会稍纵即逝!明白吗!”慕容长青被盈袖的双眸看得心里一阵酸涩,强忍住想将她抱入怀里保护的渴望,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扯到城墙边上,指着城墙下方的北齐禁军道:“看好了!让弓箭手远射!你的箭法不是很好吗?咱们就比一比,是你射杀的北齐人多,还是我砍死的北齐人多!” 他抓着她胳膊的地方如同火烫,只一瞬间,他就缩回手,在盔甲上蹭了蹭,转身吼道:“鹰扬、折冲、虎烈、宣威,跟我走!” 慕容长青叫的是右军里四个将军的名头和他们指挥的将队的名称。 鹰扬、折冲、虎烈、宣威是五品将军,每人辖一万人左右。 四个将队一共四万人,是右军剩下的人马了。 “鹰扬跟我带两千人冲杀出城!折冲带你的队伍去东城门,虎烈去南城门,宣威去北城门,四门如有意外,你们的家小亲友,将死无葬身之地!”慕容长青翻身上马,“城破东元国亡,我们每个人都会是亡国奴!” 亡国奴的家小亲人,肯定是死无葬身之地。 右军将领军士们齐声应答,个个打算拼了性命,也不许一个北齐禁军打进东元国的京城! 盈袖站在西城门的城楼上,马上组织了弓箭手趴在一个个城垛后方,开始准备射箭,为冲出西城门的东元国军士们掩护。 “杀!” 西城门轰然开启,正在撞门的北齐禁军没有回过神,就发现无数匹悍马如旋风般从门内冲出,将他们的攻城车撞翻! 马蹄翻飞,从北齐禁军头上踏过,从他们身上踩过,从他们眼前飞过,如同死神收割生命,憋了一股气的东元国士兵们挥舞长刀,往攻城的北齐禁军头上砍去,一鼓作气,很快将攻城的一千多北齐禁军全部斩于马下! 后面观望的北齐禁军见东元国终于冲杀出来了,早就准备好的战队徐徐摆开,准备作战。 同样是弓箭手挽弓,跪了下来,正要放箭,却见从天上居然飞过来无数着了火的羽箭,比他们的箭更快,更利,像是蝗虫般的箭雨落下,几乎将北齐禁军的整个弓箭手战队淹没在火海里。 北齐禁军的弓箭手队在第一天就折损了一半。 盈袖在城墙上看着对面北齐禁军被她的火箭烧得成了火海,恨恨地啐了一口:“活该!” 她是记仇的人。 她还记得这些北齐禁军在偷袭的路上。是如何用火箭对付东元国漕帮的那些兄弟! “敢动我的人,我要你们以一赔十!” 慕容长青就是在这样箭雨的掩护下,带着两千东元国鹰扬战队冲杀到北齐禁军营地。 刘斐左手抡起长戬。不发一言攻了上去。 他的右胳膊昨夜被人在白塔大狱附近所伤,至今抬不起来,不过他还有左手,他左手虽然不如右手灵活,但比一般人还是强多了。 砰! 刘斐的长戬和慕容长青的长刀撞在一起,在半空中迸出一丝火星。 两人骑的马错身而过,谁也没能将对方斩下马。 “你是慕容长青?!”刘斐看清楚对面这人的样貌。有些吃惊。 “认得我?难道是故人?”慕容长青眯了眯眼,板着脸一刀又砍了过来,“你是刘斐?北齐禁军首领?” “正是。这一次能和慕容世子交手,是刘某的荣幸。”刘斐长戬再次横扫过去。 慕容长青将长刀换到左手,单手伸出,一下子抓住了刘斐的长戬。 刘斐面色一变。整个人从马上跃起。用尽全身力气在半空中翻了两个转身,才让慕容长青松手,将长戬夺了回来。 “慕容世子勇力过人,刘某领教了!”刘斐目光阴森,将长戬护在身边,勒马往后退了几步,心里阴霾顿起。——慕容长青,为何没有如那人所说。病倒在床上? “好说!刘首领上门做客,慕容不扫榻相迎怎么行?”慕容长青长刀在面前画了个半圆。做出防守的架势。 刘斐仔细打量着慕容长青的脸色,突然一笑,“慕容世子,你知不知道一句话?” “没空跟你叙旧,打了再说!”慕容长青纵马而上,长刀挥出,刀光迎着烈日,竟然远远反射到城墙上盈袖眼里。 盈袖忍不住后退一步,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眸子。 “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也。”刘斐文绉绉说道,突然策马回转,大声道:“收队!回营!”说着,居然带着他的人往后如同潮水般退去。 慕容长青只带了两千人出城,本来也不是为了久战。 他带着人冲了两个回合,将北齐禁军击退之后,才吹哨撤军。 第一轮攻城结束,北齐禁军大败退场,退后到五里以外扎营,总算没有在东元国京城眼皮子底下挑衅了。 “这些东元国贱人是实在是太狡诈了!连支箭都不给我们留下来!” 北齐禁军们骂骂咧咧抬着伤员离去,本来还想拣些羽箭补充一下,没想到对方也用火箭,凡是射过来的羽箭都烧秃了,只剩个杆子,怎么用啊? 刘斐坐在新扎好的营帐里,看着面前的一副地形图出神。 “首领,咱们还要打吗?刚才那人是谁?勇猛得厉害啊!”刘斐的手下心有余悸地问道。 他娘的,谁说东元国军士都是软柿子! 尼玛再有人这样说,他要塞他满嘴的软柿子噎死他! 刘斐抬眸看了看他,道:“那是慕容长青。” “是他?”那人倒抽一口凉气,支支吾吾地问:“不是说……不是说……他病倒吗?” 妈蛋!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刘斐哼了一声,“送信出去,让那人来见我。” 他可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那人是故意给假情报,他也不会饶了他! …… 慕容长青带着鹰扬战队飞速退回西城门。 厚重的西城门再一次关了起来。 “中郎将回来了!” “中郎将勇猛无匹!大败北齐禁军!” 城内的军士和老百姓齐声欢呼,高兴得不得了。 慕容长青胸口却像塞了一块大石头,恶心得快要吐了,他没有受伤,但是头嗡嗡地疼,眼睛都快看不清楚了。 不过这么多人看着他,他只能强行忍住,沉着脸对大家点点头,就往这一次的临时将军行辕行去。 盈袖也从城墙上下来了,来到临时行辕休整,准备下一步计划。 “公主殿下,中郎将回来了!”侍卫在行辕大堂门口惊喜回道,声音中的喜悦也感染了大堂里的副将校尉们。 盈袖微笑着起身,“咱们一起去迎中郎将。” 她带着人来到行辕门口,远远看见慕容长青带着一队亲兵骑马而来。 他身形高大,身下的四蹄踏雪枣红马神骏异常。 披风在背后高高飘扬,惹得街道两旁的少女少妇们高声尖叫。 这样的慕容长青,比以前那个脾气暴躁,动辄伤人的慕容长青当然要好多了。 盈袖对他很是感激。 “慕容中郎将。”盈袖站在门口对他仰头笑。 慕容长青闭了闭眼,眼前看出去都是重影。 他的病也有一阵子了,本来以为是风寒,但是几贴药下去,他的高热是退了,但是身体越来越虚弱,行动乏力,胃口也越来越差,眼看就瘦了下来。 这一次他自动请缨,又冲杀一场,确实到了精疲力尽的时候。 但是这么多人看着他,特别是还有盈袖含笑的眸子,他一定不能倒…… 慕容长青抿着唇,从马上翻身下来,对盈袖拱手单腿拜倒:“将军,慕容氏幸不辱命!” 盈袖点了点头,忙虚扶了一下,“中郎将第一天就立下大功,我自当为你记上一笔。” 好听的声音传入慕容长青的耳朵里,他的头皮都麻了,两腿更是打飘,但他强忍着站了起来,跟着盈袖进了行辕。 来到大堂,慕容长青一只手搭在腰间的挎刀上,垂眸看着地面,对盈袖道:“将军,我有话要禀报,可否借一步说话?” 盈袖点了点头,带他离开大堂,来到她处理文书的东次间书房里,问道:“中郎将,是有关北齐禁军的事吗?我也有个想法……” 她一边说话,一边转身抬头,看见了慕容长青的神情,顿时闭了嘴。 慕容长青面目潮红,双眸更是泛出血色,他定定地看着她,“袖袖……” 然后,他整个人往她这边倒了下来,倒在她削弱的双肩上。 在这一瞬间,慕容长青终于明白刘斐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也。” 他整个人已经成了强弩之末了。 盈袖心里一惊,忙用力扶着慕容长青坐到扶手交椅上,再给他一搭脉,发现他的脉搏跳得异常地快,而他的嘴边,已经流出一缕黑血…… 这是毒发的征兆! 盈袖顾不得多想,将谢东篱给她留下的一瓶解毒丸拿了出来,倒了几颗,胡乱塞到慕容长青嘴里,捏着鼻子让他吃了下去。 她暂时不知道慕容长青中的是什么毒,但是谢东篱的这瓶解毒丸,盈袖知道,可以解广义上的许多毒,就算不知道具体的毒,用这药也可以暂缓毒发的时间。 慕容长青瘫靠在扶手交椅上,过了一顿饭的功夫,他才悠悠醒过来,睁眼就看见盈袖的双眸。 他抬起手,轻抚上盈袖的面颊,低声道:“……是我死了吗?还是又做梦了?” ※※※※※※※※※※※※※※※※※※※※ 这是第一更。求月票!!! 周一当然要求推荐票!!! 第二更晚上六点,么么哒!!!(未完待续。) ps: 感谢enigmayanxi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尛小雨昨天打赏的香囊。群里喜得千金的妹纸是尛小雨,昨天写错了一个字。默默爬走悔过…… 月票双倍期间求月票!!! 亲们,节后上班了吗? 今天需要求一下月票了。 跟前面的书相差不远,亲们动动手指,就能把宠妻推上前十! 节后打起精神,支援宠妻几张保底月票吧! 今天是周一,推荐票也是要的。o(n_n)o~。 晚上六点会加更。今天的第一更在七点已经更新。 俺尽量大章奉上。(未完待续。) 第453章 前嫌 (加更求月票,宝贝有二个+) 给慕容长青吃了那些解毒丸之后,盈袖就很紧张慕容长青的情况,她的手不时搭在慕容长青的左腕脉搏上,确认他还活着。 因此慕容长青陡然睁开眼睛,抬手轻抚她的面颊,盈袖一下子居然没有躲过去。 她怔了怔,才微微偏了偏头,将慕容长青抬起来的右手放回去,不动声色地道:“好了,你的毒暂时被压制了,现在你告诉我,你为何会中毒?” 慕容长青神情一片茫然,他的指尖还残留着盈袖面颊那柔滑嫩软的触感,如同一根针一样,从他的指尖穿了过去,顺着血液流遍他的全身上下,带着微微的刺痛,最后沉淀在心底最深的地方。 “中郎将?慕容世子?”盈袖见慕容长青沉默不语,眼神发直,担心是不是那毒伤了脑子,忙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慕容长青回过神,目光渐渐凝聚,移到盈袖面上,嗯了一声,问她:“哦?你刚才说什么?我刚醒,脑子里昏沉沉地,没有听明白。” 盈袖又说了一遍,“我问你什么时候中的毒。” “中毒?”慕容长青十分不解,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两道浓眉打成一个结,“你说什么?我没有中毒。” “没有?”盈袖愕然,她打量着慕容长青的面颊,两只手指又搭在慕容长青腕脉上,疑道:“……那你到底生的什么病?” 慕容长青只觉得自己的左手已经彻底失去知觉了,盈袖只用两根手指就让他动弹不得。他低声道:“我是感染了伤风。”说着,还咳嗽了两声。 “伤风?”盈袖凝神又诊了一遍,慕容长青这样决然的语气让她有些不确定了。而且她确实对医不算很精通,“如果是伤风,那你怎会眉间青黑?双颊潮红?这明明是中毒的症状啊。” 盈袖将手指移开,慕容长青的手又能动了,他右手抚上左手腕的脉搏处,慢慢摩挲,顺着盈袖的话头道:“就是伤风。请的太医都是这么说的。” “太医也是说感染伤风?不应该啊?”盈袖低头想了一想,再看看慕容长青的气色比刚才好多了,明明就是自己的解毒丸起了作用。 她可是知道。谢东篱给自己的那瓶解毒丸,对伤风是完全不起作用的。 慕容长青只想跟盈袖再多说会儿话,便绞尽脑汁将自己得伤风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末了道:“……后来王兄还很内疚来着。来看过我好几次。” “王兄?谁啊?”盈袖回到书案后头。开始在纸上写方子,她大概已经猜出一点端倪了。 “王锦奕,就是那次不肯定亲,后来远走北齐游学的王家二公子。”慕容长青对盈袖细细地说,“不过最近刚刚回来,说想家了。” “王锦奕?”盈袖手中的笔悬在宣纸上方,一动不动,“你说王锦奕刚从北齐回来?” 慕容长青点了点头。见盈袖这样关注王锦奕,他突然又不想说他了。含含糊糊地道:“他也是没个准性儿,一会儿要考科举做副相,一会儿又想从军做武将,说得好像他想做哪样就能做一样。” 盈袖咬着笔头沉吟起来,一滴墨从笔毫上滴了下来,在宣纸上染上一个黑点。 “那你都吃什么药?能不能把方子给我看看?”盈袖慢慢问道,寻思着以她的本事,还是只能从方子着手。 这个容易,慕容长青见盈袖不再说王锦奕了,巴不得一声,忙点头道:“行啊,我马上命人回府把我的药方和脉案都拿过来给你看。” 一副急于讨好的样子。 盈袖愕然地皱了皱眉,忙正色道:“慕容中郎将,我希望你能早些康复,才能为国杀敌。” 这是表示自己别无私心,让他不要想多了。 慕容长青眼底刚刚升起了一点希翼渐渐黯了下去,就像暗夜的火种,本来只有余烬,现在就连最后一点火光都要消失了。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屋里更加静谧。 盈袖觉得这样有些尴尬,想到刚才提到了王锦奕,心里一动,已经想起来自己为何有奇怪的感觉了。 她记得,在北齐禁军跟唐谦他们交手之前,王家的管事就开始拿着现银在京城的集市上囤积米粮油面了。 如今京城才被围了四五天,集市上的米粮油面已经有了要短缺抬价的趋势。 王家,是如何知道这场仗不会速战速决的?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两万北齐禁军,都不可能将东元国京城围到缺米少粮的地步! 除非…… 盈袖的心里升起一个很不好的联想。 她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了。她不信有人这样丧心病狂…… “慕容中郎将,你说那王锦奕,大概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盈袖换了一张宣纸,在上面写了“王锦奕”三个字。 慕容长青闭紧嘴,再也不提这个名字,但是盈袖睁着一双璀璨的杏眸看着他,他发现自己无法抗拒她的问题,心里恨不得将自己一拳打死。——叫你多嘴! 不过心念一转,又觉得自己的心意太过莫名其妙了。 他和她再已不是未婚夫妻了,她问谁,跟谁有来往,关他什么事?他吃什么干醋呢? “吃醋”两个字出现在慕容长青脑海里,他顿时无地自容,忙掩饰地转头大声咳嗽两声,才按捺住心里的不快,仔细想了想王锦奕的情况,道:“就是北齐禁军围城的前几天吧。一回来,就来府里找我说话,我还有些奇怪呢。” “奇怪?”盈袖放下毛笔,将那虎符拿在手里摩挲。“你奇怪什么?你不是跟他挺好吗?” 她记得,上一世的时候,除了郑昊。王锦奕也算是慕容长青的密友之一。 慕容长青有些别扭,移开视线,看向门口的方向,笑了笑,道:“以前还不错,不过,自从……那以后。我们就没有什么交情了,在别人家见到,也不过是点头的交情。所以这一次他回来。专门来我家跟我喝酒,还让我寻思了几天。” “你们闹别扭了?”盈袖皱眉回想上一世的情形,她不记得慕容长青跟王锦奕有过生份的时候,他们一直关系不错。 不过。盈袖又想起一事。王锦奕也是一直没有定亲,直到她从白塔大狱跳下来的那年,他也一直是单身。 当时他和郑昊都没有定亲,别人要说他们该娶媳妇了,他们就会把谢东篱推出来挡箭,说谢副相都没有定亲,他们也不急。 上一世的时候,她对王锦奕没有多少印象。只记得每一次他们家摆宴席请客的时候,王锦奕都会来司徒府。 这是她上一世跟王锦奕唯一的交集了。 而她对王锦奕的了解。这一世更多,比如阿细,还有龙家姑娘要定亲的事,这都是前一世她不知道的。 因为阿细和龙家姑娘的事,盈袖对王锦奕的印象本来就很不好,现在听了慕容长青的话,她撇了撇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人不知道要打什么鬼主意。” 慕容长青愕然看了盈袖一眼,没想到盈袖居然对王锦奕看法这么差…… 他知道盈袖对王锦奕印象是好是坏,其实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他就是忍不住翘起嘴角,心头大畅,就连后脑的疼痛都减轻了许多,笑呵呵地直点头:“管他打什么鬼主意,横竖不与我们相干。” 盈袖白了他一眼,“还说不相干?那你是怎么病的?” “我是在后花园跟他喝酒,风吹着了,怎么能说是他的原因呢?”慕容长青一点都不认为是王锦奕的问题。 盈袖知道她也没有任何证据,只好将此事抛开,道:“你还有事吗?” 慕容长青只好站了起来,道:“没有什么事了,我去另外几个城门看看,免得北齐那些人趁我们不注意,打别的城门的注意。” 盈袖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去。 下午的时候,慕容长青亲自带着自己的医案和药方送了过来,给盈袖看。 竟然有小小的一沓。 盈袖好笑,道:“你病了多久啊?怎么有这么多的医案?” 每个郎中上门看诊一次,就会留下一份医案和一份药方,抓药当然是长兴侯府的人自己去抓。 慕容长青伸长腿,靠在扶手交椅上,看了看那些医案,摇头道:“一点用都没有,这么长时间,我的病越来越严重,还不如盈袖……谢夫人你上午给我的药管用。” 盈袖看了他一眼,低头一边翻看那些医案,一边慢慢地道:“慕容中郎将,你可知道我上午给你吃的什么药?” “不知道。”慕容长青摇了摇头。 盈袖好笑,“不知道你就敢乱吃?” “就算你给的毒药,我也照吃不误。”慕容长青的声音很低很低,低到盈袖可以当没有听见。 盈袖顿了顿,坦然道:“我上午给你吃的是解毒药。你觉得舒服多了,足见你是中了毒。” 慕容长青这才瞪大眼睛,“解毒药?真的是解毒药?” 盈袖“嗯”了一声,目光在几份医案上停下了,又去找药方,一边道:“但是那解毒药并不是对症的解毒药,只能缓解你的症状,并不能真正解毒。所以我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可能?”慕容长青坐直了身子,眉头又开始打结,“什么时候中的毒呢?家里的药都有尝过才到我嘴里,不可能啊……” 盈袖将这些医案和药方都看完了,才往太师椅上一靠,闭了闭眼,道:“我总算明白了。这个局……真是高明……” 可以说,这些药方里开的药,没有一样是有毒,都是依照医案而来的对症药。 但问题是,这些医案里诊断的病,是两种完全不同,甚至相冲的病。 因为同是伤风,有的是风热伤风,有的是风寒伤风。 这两种伤风,症状比较相似,差别不算很大,但是内里的病因完全不同,导致开的药也不同。 本来这两种药同吃,对于伤风病人来说,不算什么大事,就是恢复得慢一些而已。 而慕容长青的情况完全不同。 盈袖刚才给他诊过脉,如果是伤风,他的脉相不应该是短促极快的。 而他的病的表象是伤风,这也是为什么那些郎中有的诊断是风热伤风,有的风寒伤风的原因。 盈袖大胆推测,慕容长青开始根本就没有伤风! 他应该是在外面吹了风之后,被有心人动了手脚,沾染了某种花粉,才引发如同伤风一样的表象症状。 而长兴侯府的人不知道是这个原因,请的郎中虽然觉得脉相和表象不一样,但都不敢说不是伤风,因此有的按风热伤风,有的按风寒伤风来诊断,开了两种完全不同的药给他吃。 对于正常人来说,在没有伤风的时候,同时吃两种不同性质的伤风药,就会中毒。 当然,这个毒是慢性的,一点一滴地损害身体机能,不会一下子就毒死那样严重,只会将一个健康正常的人折磨得越来越虚弱。 而且慕容长青的症状又比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要严重,大概是有人从中持续不断做手脚的原因。 盈袖又问:“你生病的时候,王锦奕是不是经常来看你?” “你怎么知道?”慕容长青这下明白了,“你真的觉得,这件事跟王锦奕有关?” 盈袖将慕容长青的那些医案和药方收了起来,含笑道:“你不用吃药了,很快会痊愈。不过,我倒想知道,这位王公子,到底要做什么?” …… 夜幕降临,东元国京城上空圆月当空,月辉洒落大地,白日里的厮杀似乎都褪去了残酷和严峻的一面,只留默默温情。 慕容长青带着亲兵侍卫,骑着马,在东元国京城四门巡查了一遍,让大家排好班次,要保持警惕,晚上城楼上不能断人。 就在他们巡查东城门的时候,西城城墙那边有人悄悄翻了出去,一身黑衣,如同鬼魅,很快消失在黑夜里。 他的身影刚消失,一个身形苗条的黑衣人跟在他身后,也融入夜幕中。 来到北齐禁军新扎营的地方,这人蒙着面,走入刘斐的营帐。 “刘首领,你找我?” 刘斐抬起头,森然问道:“你说慕容长青病得起不来床,那今天上战场杀敌的人是谁?!” 那人呵呵笑了两声,“是我的错,我低估了那女人在慕容长青心里的位置。” 换而言之,就跟他对夏暗香的心思一样,如果夏暗香需要他,他只要有一口气,就要爬起来帮她,更何况只是生场病,中点儿不致命的毒呢? “我不管是什么原因,你赶快动手,我不想再在战场上见到慕容长青!你要知道,我们远道而来,耗不起的时间是我们!”刘斐敲了敲桌子,很是不耐烦。 多耽搁一天,暗香就在白塔大狱里多吃一天的苦,他比谁都希望速战速决。 再说两万禁军在这里,粮食就是一个大问题。 那蒙面人听了,倒是笑了,意味深长地道:“粮食啊?这个容易……京城外面的庄子最多,都是谷满粮丰,你们没吃的,不会去……抢吗?” ※※※※※※※※※※※※※※※※※※※※ 今天的加更四千五百字送到,这是给群里“宝贝有二个”妹纸生子的加更,以后就是宝贝有三个了。o(n_n)o~。 这个月的双倍月票在月初七天,亲们记得要投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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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斐眯了眯眼。拍了拍桌上的一沓书信:“后悔了?——哼!后悔也晚了,别忘了。你亲笔画了押的字据书信还在我这里。你若敢反水,我让你全族陪葬!” 他知道这人家大业大,不是一般的世家高门。 说实话,这人刚开始找上门要跟他合作的时候,他确实很惊讶,没想到这样的高门子弟,也对暗香死心塌地…… 转而一想,暗香的人那么好,愿意为她肝脑涂地的人当然不少,这也从侧面证明了自己的眼光,也就接受了。 “后悔?我若后悔,你们有活路吗?我又何苦你一代信,我就赶过来?”蒙面人嗤笑一声,将披风的风貌戴在头上,将整个人盖得严严实实。 出现在刘斐面前的,只是一个全身全黑如同地狱里出来的恶魔一样的男子,背对着他站着。 刘斐坐了下来,看着那人的背影道:“一天……我只给你一天时间。如果慕容长青不除,你就等着抄家灭族吧!” 这是要逼蒙面人马上对慕容长青动手,刘斐他们才好威胁京城内的那些人。 那蒙面人在门口顿了顿,没有说话,从营帐里埋头冲了出去。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一直跟着他…… 营帐后方的阴影里,一个身穿黑衣,跟夜色几乎融为一体的苗条身影闪身出来,跟了上去。 盈袖盯着这个蒙面人已经一晚上了。 从她派去盯着王家的人回报说,有人从王家出来,往城门的方向去了,盈袖就穿上自己的夜行衣,跟着追了上来。 她不放心让别人跟着,担心打草惊蛇,再说去北齐禁军扎营的地方跟踪,轻身功夫差一点都不行。 盈袖别的功夫不算出类拔萃,唯独轻身功夫和游泳,是她的强项。 目光紧紧盯着那蒙面黑衣人远去的背影,盈袖轻声道:“谢隐。” 谢隐是她的暗卫,谢东篱走后,将手里的人手都给她留下了。 谢隐闪身出来,“夫人?” “跟上去,盯着那人,看他回哪里。——今晚要查到他的真实身份。”盈袖摆了摆手。 她几乎已经猜到这人是谁了,但是要将他定罪,必须要有真凭实据,不能仅凭猜测。 刚才这人在帐篷里面跟刘斐说的话,盈袖听得一清二楚。——刘斐那里有这人通敌卖国的证据! 现在的问题是,她如何钻到刘斐的帐篷里,将那些证据偷出来…… 盈袖藏身在黑暗里暗自琢磨,这时她发现越来越的军士到刘斐的营帐里集合。 这是要做什么? 盈袖有些惊讶。 她四下看了看,见这片营地是在旷野之中,左右前后都没有能躲的地方。 她刚才藏身在营帐背后背光的地方,人少的时候还行,现在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她就不能再藏在那里了。 盈袖的目光看向营帐顶部,那里形如八角,边缘向内卷曲成槽,顶部竖起一根大纛,正是将营的制式。 她心里一动,脚尖在地上一点。飞身上了营帐顶部,轻飘飘落下,将身子紧紧贴着营帐顶部边缘向内卷曲的槽内。 那里的宽度。正好适合她侧身躺在那里。 将耳朵贴在那凹内槽里,她听见了营帐里面那些人的说话。 原来是布置……要去抢她家的庄子! 真是一刻也等不得啊…… 盈袖倏然明白这些北齐人其实也很紧张,他们的粮食一定很紧缺了…… 怎么办? 盈袖咬了咬牙,城里的右军是保护整个东元国京城的,不可能带出来专门给她家保护庄子。 况且如果不抢他们家的庄子,别人家的庄子就会遭殃。 盈袖的同情心不太多,但也不是一个可以眼睁睁看见自己的同胞被杀戮被抢掠而无动于衷的人。 也罢…… 她暗暗下了决心。就让这些人去抢她家的庄子吧,她正好借机来偷那人的亲笔画押的信函。 恰在这时,天上飘来一片乌云。挡住了明月和星光,盈袖就趁着四周突然黑暗下来的时刻,从营帐顶部跃起,往自己家的庄子飞奔而去。 一路上。乌云越来越浓。闪电在夜空飞舞,然后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 居然要下雨了! 盈袖心里一喜,暗道天助我也! 她来到庄子的时候,天上已经开始掉雨点了。 偌大的雨点砸在地上,带起阵阵烟尘,在黑夜里更加模糊。 “起来!赶紧带着庄子里的人逃命,越快越好,逃到前面的山里去。庄子里的东西不要了,那山里也有司徒家的庄子。”盈袖叫醒了庄子里的庄头。 那庄头睡梦中睁开眼睛。猛地看见一个身着黑衣,戴着怪异面具的人立在床前跟他说话,几乎吓得没晕死过去。 “别发呆了!”盈袖呵斥一声,“我是盈袖,这是元亲王府的腰牌,你拿着它带这里的人进山里的庄子!那些北齐禁军马上要过来抢粮了!”盈袖忍不住踹了那人一脚。 那庄头看见腰牌才彻底清醒,待听见是府里的大姑奶奶,立刻放了心,又听说北齐禁军要来抢粮了,忙道:“大姑奶奶,不怕!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这些庄子散布在京城郊外,自从北齐禁军一围城,他们就有准备了。 庄子前有壕沟,四周有高大的围墙,还有放哨的岗楼,完全可以支撑一阵子。 盈袖瞪了他一眼,“我说放弃就放弃!你带人快走!我去粮仓做点手脚!” 那庄头明白过来,对她伸了个大拇指,一边披衣下床,一边摇头叹息:“可惜了,仓库里的粮食够咱们家吃好几年呢。真是浪费了……” “就算浪费了也好过便宜那些北齐人。”盈袖压低声音冷笑,“你们快走!门口的壕沟和陷阱还是要上的,总不能让他们来得太容易。” 那庄头点了点头,又道:“我去叫我家小二子带庄子上的人转去山里的庄子,我带七八个人在这里帮大姑奶奶布置,行吗?” 盈袖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这人忒也聪明了吧!她只吩咐了一句话这人就明白她要做什么! 那庄头嘿嘿笑道:“大姑奶奶,小的是夫人手下的人……” 原来这里已经换上了沈咏洁的人,难怪这样聪明。 盈袖“嗯”了一声,飞快地转过身,朝门外走:“那你们手脚麻利些,要快!” 那庄头的行动确实很迅速。 很快,庄子里的庄丁、粗使婆子和丫鬟们都从睡梦中被叫醒,每人身上背着一个小包袱,陆续从庄子的后门出去,往山路奔去。 外面下着大雨,正好掩盖他们的行迹。 留在庄子里的人穿着蓑衣,带着斗笠,开始在庄子里布置起来。 盈袖手上没有带那么多药,只有经常随身必备的烈性泻药一大包。 这泻药用水稀释之后,效力没有之前那么强,但是这样更隐蔽,也不容易被那些人发现。 盈袖先将庄子里所有的水井里都下了泻药,然后在鸡鸭牛羊的饲养槽里也下了稀释过的泻药。 “那边的粮仓,去把所有仓顶全部凿洞,洞要大!要多!”盈袖对着那庄头大声呼喊。 这时风刮了起来,雨越下越大。 雨丝繁密,根本看不清人影。 大雨滂沱中,远处传来隆隆的马蹄声,踏得大地震颤轰鸣。 北齐禁军已经来了! “居然连一个下雨天的晚上都等不得!”盈袖在心里冷哼,一边飞身上了剩下的几个粮仓,手拿大锤,将那粮仓顶一个个凿了大洞。 这样的粮仓看上去是好的,而里面的粮食堆到仓顶,从前面开仓门,根本看不到仓顶已经严重漏水,可以暂时麻痹北齐人。 而里面所有的粮食其实已经潮湿了…… 潮湿的粮食容易生芽,也有毒。 完美诠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道理。 “还有地窖!把地窖的门全部打开,让雨水进去!”盈袖指点着庄丁干活。 她要这些北齐禁军鸡飞蛋打一场空! 他们以为他们是抢了粮食,等抢回去就知道好歹了…… 轰! 前方庄子的大门处传来撞击大门的声音。 北齐人开始攻庄子了! 盈袖安排在门口岗楼上的庄丁装模作样大叫一声:“有强盗啊!”然后从岗楼上哧溜一声滑下来,借着大雨逃走了。 那些北齐禁军看见这些庄丁这样贪生怕死,在雨幕中笑得非常欢快。 更重要的是,他们马上就要抢到粮食了! 这些人的眼睛都绿了。 盈袖从庄子后门转了出来。 黑夜的下雨天里,她能很容易得藏匿行迹。 看着那些北齐禁军终于冲破了庄子的大门,往庄子里闯了进去,盈袖狠狠啐了一口。 让你们先猖狂几天! 趁着北齐禁军外出抢粮的时候,盈袖又抄近路回到他们扎营的地方。 一路行来,盈袖心里还是沉了沉。 因为刘斐明显没有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他也派了一些禁军去别的庄子上抢粮。 这就意味着,盈袖家“特制”的粮仓能阴到的北齐禁军,只是一部分。 真是太可惜了。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啊…… 盈袖摇了摇头,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来到了北齐禁军扎营的营地。 营地上本来燃着很多篝火,但是因为今晚突然而至的雷雨,篝火都熄了,营地里静悄悄的,只有少数留下来放哨的北齐禁军靠坐在营帐门口,看着天上的雨丝出神。 盈袖悄悄绕了过去,躲过哨兵的眼睛,摸到了刘斐的营帐旁。 四周黑黢黢地,放哨的北齐禁军盖在门口的油布下面打瞌睡。 盈袖出手如电,一手掐在那哨兵的后颈穴道上,让他晕了过去。 营帐里亮着一盏油灯,看得见里面空荡荡的,刘斐并不在里面。 ※※※※※※※※※※※※※※※※※※※※ 这是第一更四千字。继续欢快求月票!!!还有推荐票!!! 双倍期间月票快投啊!七号之后就没有双倍了,月底也没有双倍!!! 第二更尽量,么么哒!!! 节后第一天上班,各种忙~~~(未完待续。) 第455章 管埋 (加更求月票) 这一次是北齐禁军头一次出去抢粮,盈袖断定刘斐一定会亲自带队。 因为万一遇到陷阱的话,他折损的人手可是无法补充的。 盈袖在门口仔细观望过以后,还是推开营帐的大门走了进去。 里面果然空无一人。 刘斐的营帐里有很多秘密,肯定是不会让人单独留在里面的,哪怕是他自己人。 盈袖四下里看了看,凝神静听了一会儿,确信里面没有人,才迅速走了进去。 不知道刘斐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盈袖只打算给自己一炷香的功夫找证据。 一炷香之后,哪怕找不到也要离开。 她的运气确实不错,也或者刚才刘斐拿着那沓书信威胁那蒙面人的时候,没有来得及全部收好。 当然,刘斐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人居然趁着大雨天他们去抢粮的时候,过来偷信…… 盈袖找到那沓信之后,飞快地翻了一遍,她没有想过要全拿走,因为这样肯定会打草惊蛇人,让刘斐发现有人已经洞悉了他们的阴谋。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抽走中9↗,间的一封信,可以短时间内不被发现。 盈袖的目光很快落在一封要对慕容长青下手的信上。 她将那封信抽了出来,又看了两遍,对着底下那个写得龙飞凤舞的“王锦奕”的名字眯了眯眼,又看了看名字下面的画押印,心里冷笑一声。将这封信放入袖袋里,其余的信打乱了放回原处。 等她从营帐里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大雨还没有停。 她回头看了看。发现这营帐里留下了她的足印。 因为外面下大雨,她的牛皮小靴子沾了泥水,将营帐内的地衣上踩得都是泥水脚印。 这样的场景,完全骗不了任何人。 刘斐一定会知道有人来过他的营帐…… 她到底要怎么做呢? 轰! 天上又响起一声炸雷。 盈袖心里一动。 她想起了那一年跟师父谢东篱在南郑国整治那个假大巫时候的场景。 那时候,她砍掉了大巫所住白塔顶端的雷电引,才引得雷电击毁白塔…… 盈袖眼前一亮。 她先前爬上过这个营帐的顶部,曾经看见那里有一个高高的大纛。如果削尖大纛。再插上一块铁片,说不定也能把雷电引下来! 如果能把这营帐引雷电之力烧了,那她的所有痕迹都会被抹去。刘斐不会知道谁进来过,更重要的是,她就可以把所有的信函以及那幅堪舆图都拿走了! 盈袖立刻回身又冲到营帐里,将所有的信函和堪舆图都卷了起来。用油布包了负在背上。然后冲出营帐,将营帐门口那个晕迷的禁军的佩刀取了下来,仔细看了看。 不错,这刀是铁铸的。 盈袖左手一抖,手腕上戴着的光剑玉镯腾地一声变成一把光剑,朝那佩刀削去,很快将铁铸刀身从刀柄上削了下来。 收回光剑,她戴上那特制手套。将刀片握在手里,腾身跃上营帐顶部。 那大纛高高地竖立在营帐顶部。柱顶的北齐旗帜被暴雨冲刷得垮了下来。 盈袖将那旗帜扯了下来,把刀片插到旗杆顶端,然后悄然爬了下来,远远地躲到附近的一块大石头背后观望。 天空中的雷电更加猛烈,大雨倾盆,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也没有见到雷电被引下来。 而那轰隆的马蹄声又渐渐近了,一定是抢粮的北齐禁军回来了! 盈袖紧张地手指紧握,指尖将手心都划破了。 就在她绝望地快要放弃逃走的时候,只听哗啦一声巨响! 一道之字形的闪电从夜空扑面而来,往那插着大纛的营帐顶上重击而去! 盈袖被那闪电晃得眼睛都要瞎了。 她闭上双眸,可是眼前依然是那银亮的蛇状闪电在她面前徘徊。 “起火了!” “起火了!” “首领的营帐被雷劈了!” 北齐禁军营地留下来的哨兵们目瞪口呆看着那闪电一道道击在他们首领的营帐上,虽然下着滂沱大雨,但是雷电引起的大火还是熊熊燃烧起来。 因为是雷劈的营帐,这些人一点都不敢去救火! 刚刚带队回来的刘斐看见营地上空如长蛇舞动的闪电,忙勒马叫停,“大家等一等!” 没等多久,他就看见了冲天的火光,在大雨滂沱的黑夜里明亮得刺眼。 “怎么回事?!” “怎么会起火?!” “是首领您的营帐,被……被天雷劈了!”一个哨兵跑了出来,迎面看见刘斐带队回来,忙冲上去抹着脸上的雨水回报。 “被天雷劈了?”刘斐立刻策马往前,跑到营地附近,果然看见自己的营帐燃着熊熊大火,而且顶端的那根大纛被雷劈得焦黑,还不时有之字形的闪电一道道劈了过来! 北齐的禁军看到这一幕,心灵受到极大震撼。 在他们心里,只有罪大恶极的人才会被雷劈。 而首领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 难道这一次他们千里突袭东元国京城,为北齐公主撑腰是不对的?! 刘斐眼睁睁看着这一幕,一时都忘了要冲进去抢救营帐里面的东西。 直到雨停了,雷电散去,他的营帐成了一片灰烬废墟,他才回过神,狠狠骂了一句:“他娘的!真不省心!老子的堪舆图和……都在里面!” 可是再进去翻查,哪里能找到任何东西? 就连桌椅床凳都烧得干干净净。 盈袖远远地看见这一幕,松了一口气。 她抚了抚自己后背上的小包袱。转身往东元国京城的西城门奔去。 夜空的乌云开始散去,天,就快亮了。 慕容长青一晚上没有找到盈袖的人。一直心急如焚,脾气十分暴躁,好几个偷懒的军士被他抓住了拿着鞭子一顿猛抽,却还是不能散去心底的怒气和恐惧。 直到他的亲兵凑上来道:“中郎将,那边跑来一个人,好像是……好像是……” 慕容长青冲到城墙上看了一眼,只看了一眼。他就看出来那人的身形正是盈袖! “开城门!马上开城门!”慕容长青匆匆忙忙从城楼上下来,正好迎到从城外奔进来的盈袖。 她已经将面具取了下来。 慕容长青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喝问道:“你昨夜去哪里了?不是在行辕吗?” 盈袖挣脱自己的胳膊。正色道:“去行辕说话。我有要紧事。” 慕容长青虎着脸跟她走进行辕大堂。 外面站岗的军士对他们行礼:“将军、中郎将!” 盈袖点了点头,目不斜视地跨过门槛,径直走到东次间自己处理文书的地方。 慕容长青跟了进来,又道:“袖袖。你昨夜去哪里了?外面那么多北齐禁军。你怎么能一个人跑出去?怎么不让我跟你一起出去?” 盈袖拿起书案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仰脖全喝了下去,觉得不解渴,又倒了一杯喝了,才转身对慕容长青道:“我有事跟你商量。” “什么事?”慕容长青看见盈袖脸色雪白,眼底尽是青黑,虽然疲惫,但是她的双眸闪闪发亮。有着说不出的兴奋和激动。 “我找到证据证明内奸是谁了。”盈袖将背后的包袱解了下来,“如果你能配合。我们今天就能将他人赃俱获!” “内奸?!真的是内奸?!”慕容长青一下子忘了责备盈袖,上前两步看着她,“你是怎么知道的?那人做了什么事?袖袖,这种事可不是说着玩的,这种情况下的内奸,是通敌卖国,可以诛九族的。你不能乱说话。” “能不能诛九族我不知道,但是满门抄斩是一定的。”盈袖冷笑着将放在书案上的包袱解开,从里面拿出那些书信和堪舆图,激动地道:“如果没有内奸,你以为那些北齐禁军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千里迢迢从北齐摸到我们东元国京城附近?如果没有内奸,唐谦和唐海峰怎么会在占优势的情况下战死?如果没有内奸,你又怎会中毒?!” 慕容长青明白过来,禁不住退了两步,“你说是……王锦奕?!” 让他生病中毒的人,已经锁定是王锦奕。 而盈袖现在又提出了新的证据,居然还有通敌叛国,给敌军带路的重罪! 盈袖给了他一封信,“你自己看看,是不是你那位好友的字迹和画押。” 慕容长青接过信,只扫了一眼,立刻明白过来,这些书信,足够王锦奕下地狱了。 “真是混账!想不到他居然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慕容长青一拳头砸在书案上,将那黄花梨木的书案砸出一个小坑。 盈袖从他手里接过信,和别的信函放在一起,淡淡地道:“不仅如此,他昨夜出城,还跟刘斐见了一面。两人见面的时候,他怂恿刘斐去京城周边的庄子上抢粮食,所以我才耽搁了这么久。” “你跟着他出去的?”慕容长青眼前一黑,几乎晕倒。 王锦奕这个人,慕容长青是知道的,手上有真功夫,并不是一般的碌碌无为只会耍嘴皮子的花花公子。 他也知道盈袖是胆大的,但是他没有预料到盈袖胆大到这种地步。 慕容长青双手撑在书案上,立在书案前,身子前倾,定定地看着坐在书案后头的盈袖,冷冷地道:“你这么胆大妄为,你夫君知道吗?” 盈袖莞尔一笑,偏头道:“他当然知道。而且,我的胆大包天,都是他教的。”说到“他教的”三个字,盈袖的语气说不出的妩媚缱绻。 慕容长青闭了闭眼,恨不得自己眼瞎耳聋,不想看到、听到盈袖说起谢东篱时候那幅柔情的样子,让他看了听了想拿刀砍人…… 他甩了甩头,将那股胸口烦闷的感觉扔到一旁,继续问道:“你说刘斐要去庄子上抢粮?” 盈袖点了点头,“而且是马上去,我根本没有时间准备。他们恨死了我爹,所以头一个目标就是我娘家的庄子。为了减少伤亡,我去了一趟庄子,让庄丁们都撤走了,只留下一些淋了雨的粮食……” 这也是她在短时间内能做的最大让步。 她本来也可以将自己庄子上的粮食转移走一部分,但是抢不到足够粮食的北齐禁军肯定会去祸害更多的别的庄子。 那些庄子没有准备,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虽然这笔账要算到北齐禁军和夏暗香头上,但是人命关天,还是能少死一个就少死一个。 盈袖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么多。 她头一次意识到战争的残酷。 “粮食就算了,这一次无妄之灾,暂且记下。如果真的没粮了,还可以从江南调运。只是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要早一些跟他们决战,不然他们围久了,京城里缺粮的话,一样是大麻烦。”盈袖终于将从刘斐那里得来的书信和堪舆图都收拾好了,抬头看向慕容长青,“现在说你。明天,或者应该说今天,王锦奕一定会找你。他这一次,不会留情,一定会让你病得瘫痪,或者直接要你的命。” ※※※※※※※※※※※※※※※※※※※※ 今天的求月票加更送到。o(n_n)o~。 这个月的双倍月票在月初七天,亲们记得要投啊啊啊!!! 推荐票也非常重要,记得投全票。o(n_n)o~。 才五天啊,亲们的保底月票已经投完了吗?早上的月票真是好少,已经下决心以后再也不求月票了!(亲们表示鄙视:信你才怪!←_←) 感谢enigmayanxi昨天打赏的和氏璧。感谢kittykame昨天打赏的桃花扇和香囊。么么哒! 。 。(未完待续。) 第456章 挑拨 (第一更,求月票) 慕容长青依然双手撑在书案上,看着书案背后坐着的盈袖,似乎没有把盈袖的话听进去,又或者听见了,但是没有听明白。 “你说什么?他想要我的命?!”慕容长青缓缓站直了身子,“你确定?” “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盈袖挑了挑眉,“刘斐说他耗不起,所以只给王锦奕一天时间,让他尽快动手。我……” 盈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门外有军士大声道:“将军,中郎将在这里吗?外面有人找。” “肯定是王锦奕。”盈袖站了起来,对慕容长青笑了笑,然后对外面道:“是谁?” “说是中郎将的好友。” 盈袖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说名字,中郎将是什么人?是什么阿猫阿狗想见就能见的吗?” 门口的军士愕然地张大了嘴,发现女将军的嘴皮子就是利索,居然说得他无言以对! 这小兵转身出去,对行辕门外负手而立的锦衣公子拖长声音道:“你谁啊?!——我们中郎将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想见就能见的!” 这锦衣公子正是王锦奕。 听见这小兵居然对自己这样不敬,王锦奕眯了眯眼,横了他一眼,淡然道:“我是你们中郎将世交好友,你让他快出来,我有急事寻他说话。” “我们将军说了,不说名字,不能见中郎将!”那小兵也是刺儿头,丝毫不买账,就当没有听见王锦奕说的“世交好友”四个字。 中郎将是慕容长青,慕容长青是长兴侯府的世子,能和他做世交好友,肯定是三侯五相中人。 没想到这样的身份,对这小兵居然一点用都没有。 “我是王锦奕,你跟你们将军说,看我能不能见你们中郎将!”王锦奕的脸色很不好看,如果不是刘斐催得紧。他早就拂袖而去了。 什么时候跟这种不入流的小兵降尊屈贵过? 那军士点了点头,转身又进去回报:“将军,外面的公子说他叫王锦奕,要见中郎将!” 盈袖给了慕容长青一个“我说如何?”的眼神。 慕容长青面沉如水。站直了身子,他回头挥了挥手,让那军士离开。 盈袖走到他身边,仰头看着他道:“我们联手,今天拿下王锦奕!” 慕容长青握紧拳头。只听见骨节噼啪之声,显示他有多愤怒。 “好,都听你。”慕容长青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要我怎么做?” 盈袖朝他招招手。 慕容长青俯下身,侧耳倾听。 “……你跟他出去,看他要做什么。今天无论怎样,不要吃任何他给你吃的东西,喝的水,也不要在屋里见面。”盈袖对他低声嘱咐,“我会带人跟在你身后。只等他动手,我们就能抓他了!” 慕容长青看了她一眼,情知只是这样,还谈不上“人赃俱获”,他点了点头,“我省得,你离得远一些,不要太近,他知道就不好了。” 盈袖挑了挑眉,“离得远怎么行?你别管了。尽管跟他去说话吧。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慕容长青心意已决,不再跟她说话,转身就走。 来到行辕外头,王锦奕虽然还是站得笔直。但是面上已经有一丝不耐烦。 慕容长青缓缓走了出来,拱手道:“王公子,找我可是有事?” 王锦奕抬头见他来了,顿时就笑了起来,他生得俊逸清隽,本是浊世翩翩佳公子的样子。此时一笑,更是动人。 “长青,你如今架子这么大了?我想见你一面都这么难。”王锦奕大笑着走过来,顺手想拍慕容长青的肩膀。 慕容长青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踏了一步,正好躲开王锦奕的手掌,“王公子,有话好好说,动手动脚做什么?” 王锦奕一愣,“长青,别这么见外啊?叫我锦奕就行了。来,我爹新得了一坛好惠泉酒,早就想跟你一起喝了。你以前不是说最爱惠泉酒吗?” 战况激烈,他居然还有心情喝酒…… 慕容长青在心里嗤笑,面上还是一本正经地摆了摆手,“我如今是中郎将,时刻要准备出城迎战,喝酒什么的就免了吧。” “啊?可是那坛酒是我好不容易从我爹那里要来的。我爹本来是不肯,后来听说是要请你喝,才特意开了酒窖亲手拿给我。”王锦奕笑着走近几步,“怎么了?我爹的心意你都不买账啊?” 慕容长青眼神晦涩地看着王锦奕,琢磨着王副相知不知道他自己的儿子在做什么。 “长青?”王锦奕又走近一步,“今天又没有北齐禁军攻城,咱们去喝一盅吧!” “这可难说,说不定他们就攻城了,你知道的,他们远道而来,只可能速战速决,真的要围城,他们围得起吗?”慕容长青故意刺激王锦奕。 王锦奕的脸色果然有一丝变色,但他很快恢复过来,忙道:“怎么可能?昨天才攻过城,今天肯定要歇一歇的。咱们还是去喝酒吧,松泛松泛,明天再战,不好么?” “如果敌军今天来犯,我可是玩忽职守,会被斩首的。”慕容长青甩着胳膊,懒洋洋往前面走去,慢慢远离了临时行辕。 王锦奕本来以为劝不动慕容长青,正在着急,现在见他居然自己走了,大大吁了一口气,追上他的脚步,“长青,你就是太尽职了。再说,你不过是中郎将,又不是主将?如果敌军来犯,主将是干什么吃的?是吧?不能因为人家是公主,就把一切责任推到你身上吧?” 慕容长青停下脚步,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神情似乎挺赞同的。 王锦奕心里一喜,他就知道慕容长青是个有勇无谋的傻子,再说,那位主将护国公主大人曾经是慕容长青的未婚妻,两人当初闹僵了,才让谢东篱拣了便宜。 因为夏暗香的关系,王锦奕对盈袖很是讨厌,此时忍不住就在慕容长青面前给盈袖上眼药:“长青啊。不是我说你,那女人既然移情别恋,水性杨花,你又何必一直惦记她?她都嫁了人了。自然是不会再回头了,也看不上你。依我说,你就该趁这个机会好好打击她,让她看看离了你,她根本是不行的!” “哦?”慕容长青拖长声音。“那你说说,我要如何打击她?让她意识到没我不行呢?” 有戏! 王锦奕大喜,忙一摆手:“这边来,长青,我给你出几个好主意,好好整治整治这个贱人,给你出出气!” “王公子慎言,你怎么能说公主殿下是贱人?”慕容长青有些不满,还四下看了看,“如果被人听见了。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王锦奕见了慕容长青这幅样子更是满意,忙道:“是我说错了,咱们进去说话吧。” 他将慕容长青终于领到王家门口。 慕容长青仰头看了看王家的大门,还有黑底烫金的“王府”两个字,突然对王锦奕道:“锦奕,王家在东元国,有多少年了?” “多少年?”王锦奕有些奇怪慕容长青怎么问这种问题,笑道:“东元国有多少年,我们王家就有多少年了。” 三侯五相世家的历史,就是从东元国建国那一年开始的。 “是啊。东元国有多少年,王家就有多少年,多不容易啊。”慕容长青喃喃地道,“锦奕。你确定要请我去吃酒吗?” “当然确定。不然我费那么劲找你做什么?”王锦奕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止你,我还请了几个别的兄弟,都是你们军中的副将,是你的得力属下。你们才是一伙儿的,可别傻呵呵就给人家卖命。到时候功劳都是她的,你们除了卖命,连个好字都得不到。” 慕容长青一怔,“你还请了别人?” “呵呵,惊喜吧?来,他们都在里面坐着呢,就等你一个人了。”说着,王锦奕才凑到他耳朵边上,“今儿啊,我还请了牡丹园里最有名的小桃红,给大家佐酒。这小桃红可是身怀名器,天赋异禀,等闲不出来接客。这一次是听说慕容世子,才出来一遭。我们今儿,都托你的福了!” 慕容长青笑了笑,道:“王兄过誉了,京城谁不知道小桃红的知己大靠山就是你王公子!别人想一亲香泽,可能吗?不怕被你王公子打得连爹妈都不认得?” 王锦奕纵声大笑,像是听到天底下第一得意的事儿,“长青,我还从来不知道你也会拈酸吃醋!好!就冲你今天说的这句话,等下我让小桃红陪你十天!包管你骨头都酥了,一刻也舍不得下床!” 慕容长青拱了拱手,嘿嘿笑道:“那就要看看小桃红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两人大笑,一起走进了王家的大宅。 来到王家后花园,慕容长青看见这里有一个四面都落地琉璃窗的八角亭子,亭子很宽敞,周围种着各种艳丽的花卉,牡丹、芍药、玫瑰、茉莉,或者花色厚重,或者香味悠远,蜂围蝶绕,四周高大的树木林立,绿发新枝,阳光从树叶缝里透了下来,点点烁金融玉,林间雾气弥漫,如在仙境一般。 慕容长青赞道:“这里真是洞天福地,让人一见就不想走了。” “不想走了?那就留下来呗!”王锦奕得意地打了个响指,一队身着白纱的美婢从林间走了过来,对慕容长青娇笑道:“慕容公子,这边请。” ※※※※※※※※※※※※※※※※※※※※ 这是第一更。继续欢快求月票!!!还有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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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长青不悦地看向王锦奕。正色道:“锦奕,你没有从过军,不知道军纪最严。你这样假传我的命令,按律在战时可以当堂打死,家人连坐。” 王锦奕“啊”了一声,呵呵道:“不会吧?长青,这你也跟我较真?我不过是想让你高兴开心而已。”说着他挥了挥手,“好了好了,你们走吧。我跟长青好好喝酒叙旧。” 这些副将并不听王锦奕的话,他们已经被他骗过一次了。心里恨他恨不得打死他,但是并没有人动弹,都看着慕容长青怎么说。 “还不快滚?!去找将军,就说我今儿不回去了,让她派人看着京城四门,不要让敌人钻空子!”慕容长青踹了离他最近的副将一脚。 慕容长青一声令下,这些副将们立刻齐声应是,声震屋宇,将这些婢女吓得几乎捂住耳朵。 这些副将是慕容长青的亲卫,因此他们没有跟着慕容辰去北面兴州戍边。 那里跟北齐五万大军对峙。虽然没有如同京城这里开打,但也把慕容辰缠得脱不开手,无法挥师南下,解京城之围。 慕容长青现在明白了北齐人的全盘打算。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副将们小跑着离开了王家大宅,往临时行辕寻找盈袖认罚。 这边王锦奕看着瞬间就空荡荡的亭子,苦笑着坐下来,对慕容长青道:“来,长青,坐下。咱们喝酒!” 慕容长青又咳嗽几声,才在长条矮足夔纹酒案后盘腿坐下来,将酒杯拿过来,沉声道:“斟酒。” 一个身穿淡桃粉地软绸紧身罗裙,挽着月白地晕染鲛绡纱披帛的女子袅袅娜娜捧着一壶酒,从台阶下拾级而上。 乌鸦鸦的秀发盘着牡丹髻,插着好几支步摇,弯弯的柳眉如远山,秀丽的眸子总是含情脉脉,挺秀的鼻梁,小巧的樱桃唇,两颊如新月,进来的时候恰如其分地低了低头,正好露出雪白细腻如白天鹅般的颈项。 就这一低头的温柔,恰似白莲花不胜娇羞。 “这就是小桃红。来,给慕容公子满上!”王锦奕笑眯眯地指着慕容长青那边的酒案说道。 慕容长青看了那小桃红一眼,笑道:“这女子看上去活像一个人。” “哦?像谁?”王锦奕故作惊讶地道,“我怎么没有看出来?” “你没有看出来?我还以为你是因为那个人的缘故,才对小桃红珍藏密敛的。”慕容长青又咳嗽两声,脸颊上甚至露出两片潮红。 小桃红心里一动,妙目往王锦奕那边飞了一眼,转头给慕容长青细细满上,细声细气地道:“那奴家是不是也像公子心坎上的人呢?” “呵呵,就凭你,也配?”慕容长青的话如同响亮的一巴掌,打得小桃红脸色都变了几变。 从来没有人在她面前这样不留情面的说过她的不是。 她深知自己的美貌和本钱,没有男人能够忽视。 小桃红深吸一口气,再次摆出温柔的笑容,拎起酒壶,给王锦奕也满上,对他使眼色:“王公子,您不是身子不爽吗?要不您去歇着,慕容公子这里有奴家招呼就行了。” 按照他们先前商议好的,就是小桃红一个人陪慕容长青,务必要让他起不来床。 而男人在床上的时候,是警惕性最低的时候。 到时候,无论是下毒让他彻底瘫痪,还是伺机让他脱阳而死,都由他们说了算。 慕容长青今日一进王家,他就是他们砧板上的肉。 可慕容长青听了,不容王锦奕说话,马上道:“那怎么行?我是来王家做客,王公子不做陪,只有你一个**做陪。难道这里不是赫赫有名三侯五相世家的王家,而是**不堪的窑子窝?!” 王锦奕一听,脸都绿了,手里握着酒杯。力度一时失控,将那酒杯捏破了,顿时酒水流了满手。 小桃红叫了一声,忙掏出自己的帕子给王锦奕擦手。 慕容长青哈哈笑道:“锦奕,好玩好玩!我也来!”说着。他也用手一捏,他手上的酒杯捏成碎片,给他斟的酒也流了满桌。 小桃红看了王锦奕一眼,轻轻推了推他:“公子?” 王锦奕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脸上已经笑容如初:“长青,我看你不喝就醉了!——来人,给长青上大杯!我们长青是东元国的英雄好汉,怎么能用小杯喝酒呢?!” 很快一个婢女捧来一个海碗大的玉杯,送到慕容长青面前。 慕容长青看着这玉杯。苦笑道:“我还在生病,锦奕,你这是想我死吧?” “怎么会?!”王锦奕心里一跳,下意识反驳:“当然不会,我怎么会想你死?咱们是好兄弟,只有想你好的。”说着,对小桃红撇了撇嘴,“去,陪慕容公子。你这京城名妓的名头,可不能在慕容公子那里坏了。” 小桃红笑得眉眼弯弯。起身走到慕容长青身边跪坐下来,给他满上一大玉杯的酒,那小小的酒坛几乎倒了一半出来,“慕容公子。请。” 慕容长青端起玉杯,慢慢往嘴边送。 小桃红和王锦奕不动声色看着他,心里却都在急道:快喝!快喝! 那海碗大的玉杯就快要触到慕容长青唇边的时候,慕容长青突然转过头,手臂一伸,将那玉杯里的酒全数倒在小桃红胸口。笑得极是邪魅:“哎哟!不好意思,这酒喜欢美女,不肯让我喝,宁愿一亲美人香泽,也不愿让我这等须眉浊物品尝啊!” 小桃红呆了一呆,紧接着发现自己胸前的抹胸和中衣、肚兜全湿透了。 软绸和鲛绡纱一沾水就透得不得了,可以清清楚楚看见她艳粉色的肚兜,还有肚兜下面软软绵绵的一对爱物儿都现了原形。 她气得不行,胸口一起一伏,简直勾魂夺魄。 慕容长青也盯着她的胸口,一脸垂涎欲滴的样子,还伸出两根手指,捻着她的衣襟搓了搓,笑道:“哎哟,全湿了,不如脱了吧?湿衣穿在身上可会生病的,到时候,不仅你家王公子心疼,我也会心疼的……” 小桃红没有料到慕容长青看着正正经经,可是这调|戏人的手段,比王锦奕都差不离了,羞得忙错身退后,起身福了一福,道:“两位慢用,奴家去换身衣裳。”说着,扭着腰慢慢走了。 慕容长青做出色眯眯的样子,看着小桃红的背影,对王锦奕道:“锦奕,这可真是个尤物,跟那暗香县主也差不离了吧?” 王锦奕立刻板了脸,不悦地道:“长青兄慎言。暗香县主金枝玉叶,尊贵无匹,哪是这种青楼贱人能比拟的?往后切不可说这种话。” 慕容长青眯着眼睛笑,看见刚刚走到台阶旁边的小桃红的背影似乎僵了一僵,他在心里大笑,面上却不敢露出来。 盈袖趴在王家后花园的一棵大树上,看着慕容长青手段娴熟的戏弄小桃红,虽然知道他是为了不喝这里的酒,不吃这里的东西,但心里还是暗暗啐了他一口。 想起自己的夫君谢东篱,只要往那里一坐,小桃红这种女子马上就自惭形秽了,哪里敢凑上来敬酒?肯定是躲得远远的。 王锦奕见小桃红走了,便拍了拍手。 刚才那队美婢捧了琴箫笙管上来,在亭边或站或坐,开始弹奏乐器,又有美婢在亭下水边的空地上载歌载舞。 王家的美婢,个个身怀绝技,歌欺裂石之音,舞有天魔之态,极态尽妍。 盈袖皱了皱眉,暗忖王锦奕是要干嘛?怎么还不动手呢?她都等不及了…… 这个时候,慕容长青却比她有耐心,嬉笑着跟王锦奕谈了些风月,就说头疼,想歇一歇。 王锦奕大喜,忙道:“我马上叫小桃红来陪你去那边的水榭歇一歇吧。” 慕容长青点了点头,道:“刚才的酒真是不喝就醉了,我的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王锦奕道:“还有好多酒呢,等下让小桃红服侍你喝。” 慕容长青点了点头,踉踉跄跄扶着小桃红的肩膀,往亭子后面的水榭行去。 ※※※※※※※※※※※※※※※※※※※※ 今天的求月票加更送到。O(∩_∩)O~。 这个月的双倍月票在月初七天,亲们记得要投啊啊啊!!! 推荐票也非常重要,记得投全票。O(∩_∩)O~。 。 。(未完待续。) 第458章 破门 (第一更,求月票) 盈袖趴在树上又等了一会儿,看见慕容长青和小桃红的背影消失在水榭的门帘之内,又看见王锦奕目光转为阴狠,拂袖匆匆而去。 如果她没有猜错,王锦奕和小桃红已经计划好在水榭动手了。 至于他们要如何动手,盈袖已经不想去琢磨了,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促使他们赶紧动手…… 从树上溜走,离开王家大宅,回到自己的临时行辕,盈袖换上将军盔甲,叫了百来个本事高强的亲兵侍卫,骑着马,风驰电掣一般来到王家大宅前面。 “给我砸门!”盈袖拿着马鞭,指着王家大宅的正门沉声说道。 那道黑沉沉的紫檀木大门不知用了多少年,翻着紫檀木特用的油光,门上的铜钉如同一只只猛兽的眼睛,怒视着一切敢于轻慢它们的人。 “……将军,这里可是王家大宅。”一个侍卫有些犹豫,不敢上前。 三侯五相在东元国人的心目中实在是根深蒂固,是能和皇室比肩的豪门世家。 盈袖瞪了他一眼,“有人要对中郎将不利,你们还竭竭嗷嗷?!我叫你们砸就砸!出了事我≠,兜着!——砸!” 那些侍卫见状,互相看了看,不再啰嗦,挽了马鞭上前,朝着王家大门开始猛踹。 “开门开门!我们得到消息,有人要对我们中郎将不利!赶快开门!” 王家的大门被砸得砰砰响,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 街上的行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忙三五成群地站过来围观。 盈袖就是要围观的人越多越好,因此也没有将这些人赶开。 这样大的声响,里面的王家门子撑不住了。将大门打开一条缝,苦着脸道:“请问是哪位?我们这里是王家,怎么会有人对中郎将不利?是不是弄错了?” “去你娘的!弄错了也轮不到你说话!”一个侍卫一脚踹进门内,将那门子踹翻在地,呼啦一下推开大门。 盈袖也不下马,勒了缰绳,骑着马上了台阶。往大开的正门里闯了进去。 “哎!你们不能骑马进来啊!下马!下马!”王家的门子和管事赶紧跑来,要拦住他们。 但是盈袖骑马在前,照着来拦她的管事就是一马鞭。将他抽倒在地。 别人看她这个样子,不敢再拦,眼睁睁看着百来匹马嘶鸣着往后花园的大门奔去。 “这是要做什么啊?!” “快去回报给主子!” “老爷在家吗?” “二公子好像在家?” “快去啊!” “夫人、老夫人和小姐们都在内院呢!这么多男人闯进去怎么得了?!” 王家的下人乱成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四处找人报信。 盈袖带着这些人直奔王家后花园的水榭。 王家的后花园除了跟内院有小小垂花门的相连。跟外院也有一个大门。是为了方便走车马的,正好给盈袖行了方便。 而后花园水榭旁边的观景亭里,王锦奕已经得到消息。 他霍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什么?护国将军闯进来了?!谁给她的消息?!” 如果让他们进来将慕容长青带走,王锦奕很清楚,他是没有办法再将慕容长青骗进来第二次了。 今天慕容长青一反常态,王锦奕已经生疑,生怕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罢了。是你们逼我的!”王锦奕咬了咬牙,将匕首暗器藏在身上。往水榭大步行去。 推开水榭的大门,只看见里面轻纱晃动,慕容长青躺在窗边的美人榻上,手里拎着酒瓶,醉得不省人事的样子。 小桃红全身上下脱得只剩一个肚兜,偎在慕容长青身边,雪白的大腿缠在他身上,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王锦奕反手关上门,沉着脸一步步走过来,来到美人榻边上站定,冷冷问道:“怎么样了?” 小桃红回头看见是王锦奕,有些羞怯地往慕容长青怀里缩了缩,尽量将白生生的大腿藏在慕容长青背后,低声道:“还醉着呢……没有成事……” “没用的东西!”王锦奕一巴掌将她打得滚到地上,另一只手亮出匕首,就要往慕容长青脖子上斩落! 咣当! 只听门口一声巨响,水榭的大门居然四分五裂被人撞碎了! “啊——!”小桃红眼看无数个军士站在门口,目瞪口呆看着她,吓得尖叫一声,连滚带爬躲到窗子旁边的帷幕里,不敢再出来了。 她全身上下只有一个肚兜,恐怕早就被人看光光了…… 王锦奕心知不好,巨大的恐惧从心底渗出,弥漫了全身! 他没有回头,手上的匕首却一点都没有犹豫,继续往下扎去! 慕容长青突然睁开眼,一手探出,想要隔开王锦奕拿着匕首的手,但是手一滑,他只躲开了咽喉,胳膊上却被划了一刀。 噌! 一支羽箭凌空飞来,正好扎在王锦奕拿着匕首的右手腕上! “有人要谋害中郎将!——围住水榭!别让他逃了!”盈袖收了弓箭,跃身上前,一脚将王锦奕踹了个狗啃屎。 慕容长青迅速从美人榻上起身,扑到王锦奕身边,抬起他的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卸掉他的下巴,又卸了他两个胳膊的肩关节。 王锦奕的下颌被卸掉,便不能服毒自尽,胳膊的肩关节被卸了,他也无法再使暗器害人。 盈袖看着慕容长青反应迅速,手段娴熟,点了点头,“中郎将果然经验丰富,非常人所能及。” 慕容长青看了她一眼,坐了下来。道:“我伤了胳膊。”说着,向她伸出自己受了伤的那只胳膊。 盈袖这才看见慕容长青的左胳膊流了很多血,忙道:“怎么样?严重吗?”一边说。一边搭上他的腕脉,给他诊了诊。 “还好,不是很严重。”盈袖放下他的胳膊,转身对自己带来的军士吩咐道:“来人,去大理寺传我的话,就说,王锦奕叛国通敌。又企图杀害国之大将,证据确凿,我。护国公主兼任右军大将军,恳请大理寺派人捉拿王锦奕,及王家所有人!” 叛国通敌,战时企图杀害国之大将。桩桩件件都是大罪。轻则满门抄斩,重则株连九族。 “是!”两个侍卫立即拿了盈袖的令牌,去大理寺报案。 盈袖又回头对自己的军士吩咐道:“带人将王家团团围住!少了一个人,我唯你们是问!” …… 东元国的京城有“西贵东富、南贫北贱”之说,因此住在西城坊区的人基本上都是东元国数得着的世家大族。 抄家灭门这种事,还从来没有在西城坊区出现过。 不过今天,西城坊区的居民们要大开眼界了。 全副武装,身着盔甲的右军将士将三侯五相之一王家的嫡系大宅团团围住。别说人,就连耗子都逃不出去。 “这是怎么了?” “这不是王副相家吗?” “是啊?这是犯了谁的事?” “我听说啊。是这王家二公子,通敌叛国,给北齐贼子通风报信,导致我们右军的唐将军和唐安侯战死啊!” “啊?!真的是他?!他娘的!为什么啊!他可是东元国人啊!” “谁知道?失心疯了吧?” “我不信,肯定是为了什么事儿……” 围观的人群窃窃私语,看着大理寺的衙差也一队队赶了过来,接替之前站岗的右军将士。 “你们不能这样抓我!” “我是副相!我要见陛下!我要见大丞相!”王副相声嘶力竭地叫着,被人绑了绳子,从大门里推出来。 他头上的官帽早就歪了,一缕头发从官帽里垂下来,身上的官服被拽得七零八落,一条条地跟乞丐装一样,脸上鼻青脸肿,像是因为反抗而被揍过。 “一定会让你见的!先去大牢里待着吧!” 盈袖骑着马,从王家大门里走出来,身后的慕容长青胳膊上缠着绷带,被人抬了出来。 王副相回头瞪着盈袖,大怒道:“护国公主,你不能因为你是公主,就恣意妄为,故意栽赃陷害!” “我需要栽赃陷害?!”盈袖冷笑一声,抖出王锦奕写给刘斐的那些信,“你看看你宝贝儿子干的好事!如果不是他做内奸,给北齐禁军带路,你以为这些北齐人能避开我们的眼线,来到我们的京城?” 王副相看了一眼,顿时倒抽一口凉气,气得全身哆嗦:“不……不可能!” 王锦奕这时也被推了出来。 他已经醒了,两条胳膊软绵绵垂在身边,走路的时候就有些不能平衡,走得跌跌撞撞,要不是有绳子牵着他,他都要栽倒在地上了。 “孽子!你说,你都做了些什么?!”王副相一脚踹在王锦奕身上,将他踹倒在地,滚了几滚,然后又看着盈袖,哀求道:“护国公主,这都是这孽子做的事,跟我们家人无关啊!你将他抓走就是了,为何要抓我们这些无关的人啊?” “无关?”盈袖拿着马鞭在王副相面前甩了甩,“王副相,你告诉我,你对他做的一切,完全不知情吗?” “我用脑袋发誓,我一个字都不知道!”王副相忙不迭地说道,一心要将王锦奕顶下所有的罪行。 盈袖笑了笑,勒着马走了几步,看着面前围观的人群,悠悠地道:“你不知情?那你家管事怎么在北齐人打来之前就开始满京城囤粮了?” 王副相的瞳孔猛地缩了起来。 他没想到,盈袖连这件事都知道…… “带走!要废话,你跟陛下和大理寺废话去吧!”盈袖一招手,命人将王家众人带走。 王家这一支的老夫人、夫人、少奶奶、贵女、丫鬟们,都被从门内推了出来,绑着手,蓬着头,带到大理寺去了。 大理寺卿收到盈袖送来的王锦奕通敌叛国的证据,想起他造成的损失,心里也很愤怒,马上报到宫里的元宏帝案前。 元宏帝和沈大丞相看着王锦奕写的那一封封信,还有他给刘斐画的堪舆图,非常痛心疾首。 “王锦奕,王锦奕,如何能这样丧心病狂?!居然还想杀我大将!实在是不能忍!”沈大丞相一想到慕容长青差一点就被王锦奕弄死了,就怒不可遏。 这个关头,没有慕容长青,他们这东元国京城保不保得住,还真不一定…… “传旨!——将王锦奕五马分尸!王家满门抄斩!王家后人永不能科举入仕!五相世家,王家永远除名!”元宏帝拍案而起,他这辈子做皇帝,一直做得战战兢兢。 好不容易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东元国的国力终于有了起色,他可以不惧北齐,保护自己国民的安全和利益了,却又遇到王锦奕这样吃里扒外的家伙! 还是五相世家的人…… 卖国,从来都是上面的人最能卖。 因为他们掌握着最大的权势和利益,造成的危害比小民大得太多了。 “朕要他们看着,五相世家的人如果敢通敌卖国,这就是他们的下场!”元宏帝是将这个案子当做是敲山震虎,警惕五相里面还有的人家不要企图蠢蠢欲动,浑水摸鱼。 ※※※※※※※※※※※※※※※※※※※※ 这是第一更。继续欢快求月票!!!还有推荐票!!! 今天双倍最后一天啊!!! 第二更下午。今天加班,才到家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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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长青垂眸走在前面,道:“你还是放不下那个人?她有什么好?你为了她,陪了自己的性命前程不说,还赔上全家人的性命。” “她有什么好?”王锦奕呵呵一笑。指着盈袖问慕容长青:“如果你的心上人被北齐抓了,而你是北齐人,你敢说你不会给东元国大军带路。打过去将她救出来?!” 慕容长青当真想了想,然后说道:“首先,我不会如同你一样没眼光,看上一个需要你叛国通敌的女人。其次。如果真的有这种事。我会用自己的力量去救她。救不出来的话,我……我陪她一道死就是了。为了一己私利就挑起两国刀兵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你做得出来,我做不出来。——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 “和她一起死?哈哈哈哈!原来你是个懦夫!——死有什么用?!你死了,你心心念念的女人还是会跟别人幸福的做夫妻,生儿育女。你呢?孤零零躺在黄土下,你也甘心?”王锦奕像是恶魔一样,用种种假设诱惑慕容长青。 慕容长青默了默。最后说:“不甘心的是你,不是我。不要用你龌龊的心思来想别人。我是军人。跟你这种卖国贼不是一路人。” 盈袖在旁边跟着笑了笑,道:“这就是夏虫不可以语冰了。如果真的有这种事,不用慕容公子来救我。我自己有手有脚,能关得住我的地方着实不多。”说完,她转头看着王锦奕:“你出身五相世家,已经是东元国顶尖儿的世家大族,为何还要拆自己的台?” 王锦奕呵呵一笑,“成王败寇而已,我有什么好说的?我告诉你,我们王家,秉承大夏遗风,你们这个东元国小朝廷,我们王家还真从来没有放在眼里过。” 盈袖意外瞥了他一眼,讥嘲道:“你还有脸说大夏?别忘了,大夏一千五百年前就被大周灭了,而现在,就连大周都消失五百多年了。——你连生你养你的东元国你尚且不能忠心,又何况已经消失了一千五百多年的大夏?真是说大话不嫌牙疼。” 王锦奕看也不看盈袖,嗤笑道:“你以为你是公主就了不起了?在我们王家人看来,你们个个不过是乱臣贼子的狗腿子罢了!” “乱臣贼子?”慕容长青踹了他一脚,“快走!磨时间吗?” 王锦奕被慕容长青一脚踹得腿都快断了,他咬紧牙关扶着白塔大狱狭窄楼梯间的扶手站好,回头蔑视地看着盈袖和慕容长青:“我就知道你们是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你们知道我们王家的老祖宗是谁吗?有多尊贵吗?” “你们王家的老祖宗?”盈袖拖长声音,笑盈盈地道:“不就是你爹经常放在嘴里的王毅兴王大丞相吗?大夏朝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大丞相,是吧?” “哼,幸亏还有点见识,不然就是一无是处了。”王锦奕白了盈袖一眼,“先祖王公毅兴,祖母尹氏幼岚,就是我们这一支的嫡祖。大夏朝最后一个皇后,是我家先祖的嫡亲姐姐,而大夏朝最后一个太子,就是我先祖的嫡亲外甥!——你说,我们王家人,如何能对你们东元国元氏这种杂碎俯首称臣?!” “王锦奕!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打掉你满口大牙!”慕容长青揉了揉拳头,骨节发出威胁的噼啪之声。 “呵呵,你连我们都看不起,对那凡春运倒是挺上心的。为了她,能不惜一切身家性命。”盈袖摇了摇头,“算了,色迷心窍,你也莫怨别人。” “凡春运?你说暗香?”王锦奕皱了皱眉头,“那么庸俗不堪的名字。怎配用在暗香身上?” 盈袖挑了挑眉,“可是她就是叫凡春运,姓凡。名春运,难道错了吗?” “错了,她姓夏,名暗香。她的血统,比你尊贵多了。”王锦奕轻蔑地扫了盈袖一眼,看向慕容长青:“长青,看在我们相交一场。让我去见暗香最后一面吧。” 盈袖看着慕容长青,不知他会如何作答。 她是不想满足王锦奕这个要求的。 慕容长青也摇了摇头,道:“在你对我下毒。想要我命的时候,我们已经没有交情了。又何来相交一场,为你寻方便呢?——不,不行。你不能见凡春运。”说着。他一拳打过去,将往锦奕打晕了,拖到白塔大狱的牢房里。 夏暗香关在白塔大狱的中层,王锦奕关在底层,如参商二星,永远不可能见面。 第二天天气阴沉,没有太阳。 王锦奕牢房的大门咣当一声打开,慕容长青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放到他面前,“吃吧。最后一顿饭,吃了送你上路。” 王锦奕面色发白,但还是没有示弱,他伸出手,将食盒拎过来,慢慢将里面的饭菜都吃尽了。 慕容长青亲自押着囚车去刑场。 就在东元国西城门外的空地上,城楼上站满了人,都是东元国世家大族的主事人。 而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刘斐骑着马,带着一群北齐禁军沉默地看着前方。 王锦奕居然失手被抓了。 今天要当着众人的面,五马分尸…… 东元国这是要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吧! “时辰到!行刑!”城楼上大理寺卿一声长啸,扔下令牌。 五匹马被牵了过来,刽子手将绳索套在王锦奕身上。 嗤啦! 五匹马一声长啸,在阴沉的天空下纵跃而起。 “活该!” “自作自受!” “爹!大哥!你们的仇总算是报了!” 这是唐安侯府的人在祭奠战死的唐谦和唐海峰。 他们两人就是因为王锦奕通风报信,才被刘斐提前设了埋伏给弄死的。 还有上万右军,因为王锦奕通敌报信,让他们被北齐禁军砍杀殆尽,更不用说北齐禁军一路南下,在东元国土上屠掉的那些村庄!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天底下的公理和正义有时候虽然会来迟,但总是会来的。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走。”刘斐有些焦虑地策马回转。 慕容长青没有死,王锦奕居然死了,他手里一把好牌,眼睁睁看着成了烂牌。 他该怎么办?! “首领!首领!八皇子急令:南郑国攻入北齐,将先前丢失的土地又夺回去了!八皇子让首领赶紧带兵回北齐,跟西南部的北齐军队共同对抗南郑大军!” 刘斐刚回到营帐,就看见八皇子送来的军令,他很愕然:“怎么回事?南郑不是在内乱吗?怎么会抽得出手攻入北齐?” “属下不知。八皇子的军令没有写。” “那赶紧回信,问八皇子是怎么回事。”刘斐有意在拖延时间。 城内的皇后齐雪筠被元宏帝处置王家的雷霆手段震撼,不敢再派人跟刘斐联络了。 刘斐心急如焚,到了晚上,他溜进城里,找到北齐国在东元国京城的据点,要去见皇后齐雪筠。 而此时盈袖的临时行辕里,也来了一个特别的客人,她的娘亲沈咏洁。 “娘,您怎么来了?”盈袖欣喜地迎上来,请沈咏洁坐下。 沈咏洁脸色十分严肃,她对盈袖道:“袖袖,这几天的事,你都看见了。我想了又想,觉得还是必须要杀掉凡春运,不能再手软了。” ※※※※※※※※※※※※※※※※※※※※ 今天的求月票加更送到。o(n_n)o~。 今天是双倍月票最后一天,亲们记得要投啊啊啊!!! 推荐票也非常重要,记得投全票。o(n_n)o~。 ps:王家的这一脉,大家要看某寒的上一本书《盛世妖颜》,原名叫《盛宠》的那本书,才知道来龙去脉。还有这里提到的大夏最后一个太子,哈哈,还记得不?他在盛宠的最后一章里出来过,并没有死,不知道有没有亲还记得? 。(未完待续。) 第460章 心有不甘 (五千字大章求月票) “娘,您怎么想起她了?”盈袖有些不自在地低头在书案上理自己的文书和条陈,不敢看沈咏洁的眼睛。 沈咏洁看了她一眼,举目又看了一眼这间当做书房的东次间。 屋里的陈设很是简洁肃穆,屋子中央是巨大的书架,将屋子分作两半。 拱门在书架中间,尽容一个人通过。 书架上密密麻麻摆着的全是兵法韬略,兵部衙门的书估计有一半都在这里了。 里间只有一张黑油大书案,书案后面是同色的太师椅,搭着一张白虎皮。 书案前方有两个锦凳。 沈咏洁便在靠左的锦凳上坐下来,敲了敲桌子,“跟你说话呢,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盈袖叹口气,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她也坐到太师椅上,手臂搭在太师椅的白虎皮上,慢慢摩挲着白虎皮上的毛,目光飘忽地看向书架,“娘,凡春运已经判了绞刑,关在白塔大狱,就等秋后问斩了。——您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别告诉我你真的不懂。”沈咏洁压低嗓子,身子前倾,微微靠前,“如今北齐这个℃,样子,你觉得你皇祖父,真的想杀凡春运?” 当然不想。 盈袖在那天看见元宏帝给凡春运的判决,就知道他不是真心想杀她。 如果真的想杀,就会如同处置王锦奕一样,雷厉风行,该杀的杀。该抓的抓,该抄的抄,不过一两天时间。一个副相之家就烟消云散了。 “娘,皇祖父这样做,也是有他的理由的。”盈袖垂眸,手里抓着虎符把玩,“与其杀了她,不如拿她来多换取一些利益,岂不是比单单弄死她。对我们东元国要好?再说了,她不过北齐的一个县主,没有爹娘。没有家族,虽然是夏凡的外甥女,但是夏凡这个人也是没有家族支撑的。北齐锦衣卫从他祖父开始创立,一直传到他手上。而他们夏家。好像两代都是单传,到他手上,就连单传都没有了,他至今没有子嗣。” 沈咏洁点了点头,顺势靠在书案上,用手撑着头,似乎不胜重负:“我省得,这些我都想过。我也知道其实用不着杀她。拿她换取利益更合算。但是我这眼角总是跳,心里总是慌。不知道为什么,非要看见她死在我面前,我心里才能安定下来。——我为什么有这种想法,其实我自己也不明白。” 盈袖像是明白了沈咏洁的担心,抿嘴笑了,道:“娘,其实,您不必担心。我说件事儿,您别骂我。” “什么事?”沈咏洁放下胳膊,有些紧张地看着盈袖,“你可别太淘气。东篱呢?他病得起不来床了吗?这几天真的没有露面?” 盈袖不想提谢东篱的事,忙道:“是这样的,娘,我前些天一怒之下,跑到白塔大狱,用刀,划花了凡春运的脸……” 她惴惴不安地看着沈咏洁,生怕她会怪责她。 没想到沈咏洁愣了一下之后,慢慢展颜笑了,颔首道:“这样也不错。”说着站了起来,“带我去白塔大狱,我要亲眼看一看。” 盈袖便收拾了东西,带着沈咏洁去白塔大狱。 盈袖现在是护国公主,权限大了,白塔大狱她也是能自由来去的。 她带着沈咏洁来到关着夏暗香的牢房,朝屋里努努嘴,“喏,就在那里。” 沈咏洁走了进去,看见夏暗香蓬头垢面面无表情地抱腿靠墙坐着,两边面颊上两个大大醒目的“x”,刀伤深可见骨,皮肉都翻出来了。 虽然她的眼睛鼻子依然好看,但是现在大家第一眼看见的,都是她面颊上的伤痕。 夏暗香听见门响,微微动了动,抬眸看见一个雍容华贵的贵妇慢慢走了进来,眯了眯眼,待看见是沈咏洁,她有一瞬间的愣怔。 “凡春运,你这人也够坚韧的。”沈咏洁极为和煦地跟她说话,“一般像你这么大年纪的小姑娘,遭遇到你遇到的这么多的事,早就活不下去了,可你居然活下来了。” 夏暗香的眼神黯了黯,更紧地抱住自己,低声道:“沈夫人,您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 “我有那么闲吗?”沈咏洁微晒,“我是来看你死了没有的。” 夏暗香的眼角眉梢重重地跳了跳,她感受到一股杀气,不知从哪来袭来,让她全身冰寒,但是她努力镇定自己,摇了摇头,“让您失望了,我还没死。不过……”她顿了顿,“其实,我也跟死差不多了。您别急,等秋后我就被绞死了。” 沈咏洁负手站在牢房的铁栅栏前,偏头看着她,说道:“你还能这样镇静,更是了不起,我更不放心了。” “您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已经是阶下囚,而且容颜全毁,没有爹娘,没有亲戚朋友,您该高兴才是。”夏暗香嘟哝道,“我娘是您的手下败将,我是您女儿的手下败将,您还要我怎样呢?” “凡春运,如果你娘当初没有起黑心要害死我儿子和女儿,我可以不计较她算计我的事。但是很可惜,她一次又一次想要我女儿和儿子的命,所以她要为她做的事付出代价。”沈咏洁说得很慢,语调平缓,不急不躁,却让夏暗香心里不安起来。 她一向是最沉得住气的,但是沈咏洁,永远比她沉得住气…… 夏暗香抬眸又看了沈咏洁一眼,嘴唇张了张,最后还是把到嘴的话咽下去了。 现在这个时候,口舌之争没有意思。 “为什么不说话?”沈咏洁又和蔼地道,“你从小被教歪了,也是没法子的事。我只是想你知道,人总得为她做出的事。付出代价。对你娘如此,对你也是如此。——你好自为之吧。”说着,她转身离去。 牢房的门咣当一声在她身后锁上了。夏暗香似乎嘤嘤地哭了起来,但是沈咏洁没有回头。 盈袖干脆就没有进去,她站在门口的暗处看见了屋里的情形。 夏暗香脸上的刀疤和伤痕让她心安。 都这个样子,应该翻不起风浪了。 沈咏洁和盈袖母女俩离开了白塔大狱。 “好了,既然她这个样子了,那就算了。”沈咏洁没有再坚持一定要夏暗香死,当然。关键是元宏帝和皇后齐雪筠那一关不好过。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沈咏洁也不想跟皇室的关系闹得太僵。 “现在说说你。你什么时候练成了这样一身功夫?”沈咏洁目光犀利地看着盈袖,“你师父是谁?以前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过?” 盈袖笑着别开头。翻身上马,“是爹以前给我找的师父,那人早走了。” 反正元健仁已经死了,将一切推到他头上还是能起点儿作用的。 “真的?”沈咏洁还是有些疑惑。 “我用爹的名誉发誓!”盈袖举起右手。 “好了!说得好像你爹有名誉一样……”沈咏洁嘟哝了一声。没有再问下去了。 也许是元健仁一时发善心。也许不是。 但是何必追根问底呢? 沈咏洁想到自己十年时间不在两个儿女身边,要是盈袖没有这些功夫,他们又如何自保呢? 所以她就问了一问,就没有再提起这件事了。 送沈咏洁回了忠贞国夫人府,盈袖就回了亲王府,去看小磊。 她已经好几天没有跟小磊好好说话了,她很担心他。 小磊也知道娘和姐姐都担心他的安危,因此十分谨慎。也更加刻苦地用功念书习武,满心盼望着快快长大。就能从姐姐肩上接过这些沉重的担子了。 盈袖忙了一天,就在亲王府住下了,也好跟小磊多说说话。 天色黑了下来,外面院子开始掌灯。 晚饭摆了上来,盈袖和小磊对坐,刚吃了没几口,就有丫鬟进来回报,说慕容公子来了。 盈袖咬着筷子皱了皱眉,还是请他进来了,问他:“你吃过晚饭没有?” 慕容长青就是踩着饭点儿过来的,他笑着摇摇头,又道:“最近好多了,但还是时有头晕,将军大人等下给我看看吧?” 盈袖想到慕容长青中毒未愈就上阵杀敌,而且抓王锦奕这件事他也出了大力,心里一软,点了点头。 小磊忙命人给慕容长青也摆了一副碗筷,自己拿了酒敬他:“慕容公子,这是我代东元国百姓敬您的。” 慕容长青笑着喝了一杯,就道:“我的病还未大好,不能多喝。” 小磊没有再劝,命丫鬟给慕容长青夹菜吃,一边跟盈袖说话,气氛倒也不错。 此时白塔大狱附近,刘斐又装作是侍卫的样子,从皇后齐雪筠那里弄来腰牌,要到白塔大狱去见夏暗香一面。 他近日来被北齐监国的八皇子连番军令所逼,已经很难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再加上今日又看见王锦奕的惨状,一想到也是为了暗香,他的心里就齁得慌。 来到白塔大狱,狱卒验了腰牌,放刘斐进去了,一边道:“呵呵,这女人如今这幅鬼样子,没想到来看她的人还是那么多……” 刘斐脸上沾了胡子,没有人认得他就是北齐禁军的首领。 他轻车熟路地来到关押夏暗香的楼层,心里很是诧异,不知道那狱卒为何这样说。 来到关押夏暗香的牢房里,刘斐发现夏暗香背对着大门的方向坐着,只看见她细弱的双肩,还有线条优美的腰线…… “暗香,你怎样了?”刘斐来到铁栅栏前,压低声音问道。 夏暗香听见这声音,全身一震,但是没有回头,她颤抖着问道:“你……你是……?” “我是你刘大哥,你不认得我了?”刘斐怜惜地道,“暗香,你过来,我跟你说说话……” 夏暗香这时看了她旁边铁笼子的云筝一眼。 云筝一直双臂枕在脑袋后面,躺在地上闭目养神。 察觉到夏暗香的注视。云筝没有睁眼,只在地上翻了个身。 牢房里那盏黑黝黝的油灯突然爆了一下灯花,然后就熄灭了。 昏暗的牢房里顿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夏暗香这时才转过身摸索着铁笼子的铁条。一步步往门的方向走,一边颤声道:“是刘大哥?” “是我。”刘斐睁大眼睛,也看不清夏暗香的模样,只听见她柔媚入骨的声音,一入耳就让人全身颤栗。 刘斐微微的颤抖,但是身心愉悦。 “刘大哥,你什么时候救我出去?这个地方。我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你再晚来一天,说不定就看不见我了,只看见我的尸体。”夏暗香缩在一旁。对刘斐哀哀祈求。 刘斐听得热血沸腾,恨不得自己闯进去,带着她远走高飞,但是他不能。 刘斐跟她细细解释:“你别着急。我们都计划好了……” “还要计划什么?!”夏暗香在黑暗中跺了跺脚。“你今天来,我还是清白之身,是给你留着的。如果你明天来,说不定我就不是清白之身了。这种地方,是人待的吗?” 刘斐顺着她的声音伸出手,一把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在手心里攥紧了,道:“你放心。明天我就大举攻城,不惜一切代价。让元宏帝退位,不然就屠城……” 夏暗香恼他不知轻重缓急,咬牙道:“你攻城做什么?屠城又是做什么?还有逼别人退位,可有一丁点儿想到我?!” “我当然是为了你。”刘斐着急地道,“我们都是为了你。你知不知道,王锦奕为了你,给我送信,结果被他们东元国的人抓住了,今天已经五马分尸了!” 夏暗香只挑了挑眉,道:“他怎么这么不小心?” “不是不小心,他也是落入了别人的圈套。”刘斐心里压力也很大,只唠唠叨叨说着王锦奕的事,似乎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夏暗香沉默下来,似乎还抹了抹泪。 刘斐察觉到她的情绪,顿了顿,问道:“我说王锦奕的事,暗香你是不是不喜欢听?” 夏暗香忙道:“不是不喜欢。只是,我跟刘大哥在一起的时候,不想听你提别人……” 这样一说,刘斐立刻大喜,将刚才心里的那一点点不快和别扭都抛到一边,忙道:“等元宏帝退了位,皇太孙即位……” 夏暗香变了脸,“我还以为你真的是为我而来,原来我真是傻子。原来你真的是为了皇后……”说着就哭了起来,自怨自艾地道:“我就是个无爹无娘无人疼的可怜人, 你居然还为了皇后那贱人做事!” 夏暗香一直以为是皇后齐雪筠派的人划花了她的脸,又有娘亲张兰莺跟皇后齐雪筠的过节在先,因此她对皇后齐雪筠恨之入骨。 凡是皇后齐雪筠想做的事,夏暗香是一定要反对的。 况且夏暗香根本不信皇后,暗忖如果刘斐真的成功了,皇后齐雪筠变成皇太后,就更加不会放过她了…… 不行,她不能让皇后的计划得逞。 夏暗香紧紧抓着刘斐的手,低声问他:“刘大哥,你告诉我实话,这一次,你到底为什么要带兵来?如果你敢骗我 那我这辈子都不理你了。” 刘斐忙说了实话,道:“其实是皇后娘娘出的主意。如果让天下人知道北齐禁军是为你而来,那你会被所有人当红颜祸水,会没法活下去的。” 夏暗香抿了抿唇,轻言细语地道:“刘大哥,话不能这么说。皇后娘娘明明就是利用你,达到她的目的。你说,如果你真的帮她的孙子做了皇帝,而她又反悔,不肯放我的话,你还敢再打东元国吗?” 当然不敢。 如果是元应佳做了东元国的皇帝,那东元国就是北齐皇帝罩着的,给刘斐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跟皇后齐雪筠和皇太孙元应佳做对。 刘斐沉默了。如果皇后齐雪筠到时候反口,他确实没有法子。 “那怎么办?”刘斐急得在黑暗中团团转,如同困兽犹斗。 “你可以先按照皇后说的做,但是到最后关头,你得听我的。”夏暗香凑过去,在刘斐耳边说了一席话。 “这样行吗?”刘斐很是犹豫,他不知道夏暗香有什么法子能躲过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但是他拗不过她,终于还是同意了。 夜空里一丝星光都没有,牢房更是漆黑一片。 刘斐直到离开的时候,都没有看见夏暗香的面容。 他走了之后,云筝坐起来问道:“县主,您为什么要让奴婢把油灯给熄了?” “如果让他看见我的样子,你觉得他还会对我言听计从吗?”夏暗香怯怯地道,“云筝姐姐,我也不想的,我只是想活下去,我还年轻,我不能死……” 第二天一大早,天边刚刚露出鱼肚白,东元国京城的西城门再次响起了战鼓之声。 北齐禁军,再一次攻城了。 ※※※※※※※※※※※※※※※※※※※※ 这一更五千字了。小声提醒一下月票。如果月票没有了,记得投推荐票!!! 这周的推荐票好像少了好多,好奇怪哦? 等下还要加班,第二更不一定有,亲们不用等。有就看,没有就等明天周末再双更。 么么哒! 感谢浅笑轻纱昨天打赏的灵宠缘。感谢聂赵凡、悠然自若211昨天打赏香囊。o(n_n)o~ 。(未完待续。) 第461章 亡羊补牢 (六千字两更合一求月票) “夫人!夫人!北齐禁军攻城了!您的属下在门外叫您呢!” 盈袖从睡梦中醒来,被门外的叫喊声吓了一跳。 “什么?!今天又攻城了?!”盈袖打了个冷战,忙掀开被子起身。 她匆匆忙忙洗漱,连早饭都没有吃,就穿上盔甲,背着弓箭,往大门行去。 小磊在门口拎着一个食盒给她,“姐姐,一定要小心!” 盈袖本来不想吃,但是看见小磊殷切的眼神,她还是从小磊手里接过食盒,对他使了个眼色,“回去吧。记得要小心,除了我和娘亲,谁来都不能开门。” 现在是非常时期,盈袖也担心有人会浑水摸鱼,对小磊不利。 小磊笑了笑,拍拍盈袖的马,“姐姐,你不用担心我。我已经快十三岁了,如果到现在都不能保护自己,姐姐就当没我这个弟弟,别操这份心了。” 盈袖抿嘴笑笑,转身勒马狂奔而去。 来到西城门的城墙下,震耳地冲杀叫喊声就如同在耳边一样清晰。 如蝗般的箭镞从城外飞了进来,不少在挖工事,筑城墙的民伕都受了伤。 盈袖急忙拿起马鞍旁边挂着的弯刀,对着天空接连挥动,避开从天而降的羽箭。 副将们上前,指挥拿着盾牌的藤甲军上前掩护,一边护着盈袖,一边将民伕转移到街对面的小屋里躲起来。 慕容长青已经在城楼上指挥作战了。 盈袖下了马,奔上城楼,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刘斐大概是放弃了其他三个城门,集中所有的军力,攻打西城门。 城下是密密麻麻黑蚁般的人群,戴着天青色头盔的是北齐禁军,他们有的手持大刀,有的举箭往城楼上狂射,有的推着攻城车,往城门撞了过来。 还有数千北齐禁军扛着云梯。正往城墙处飞奔。 更有许多城郊的东元国百姓被北齐禁军驱使做先锋,往城墙这边围过来。 “快!走快点儿!不上前就杀了你们!” 那些北齐禁军拿着鞭子驱赶着东元国百姓,就如同放牧牲畜一样。 城楼上的弓箭手们手心都是汗,瞄准的时候战战兢兢。生怕射中了自己人。 但是那么多东元国百姓,怎么能都躲开呢?总是有不小心的时候…… 这些百姓没有办法,在北齐禁军的驱赶下,被迫成了北齐禁军攻城的人梯…… 刘斐骑着枣红马,面色阴沉地一步步跟着往前。 他是统帅。本来可以不上前,但是今天是背水一战,成败在此一举,所以他也亦步亦趋地跟着走。 刘斐的位置很明显,因为那一面写着“刘”字的大旗正在他背后飘扬。 啪! 一个东元国老人腿脚不方便,被北齐禁军驱赶的时候,一不小心摔在地方。 刘斐见了,一鞭子抽了过去,将那老人活活抽死! 盈袖在远处看着恼火,将自己背的特制弓箭取了下来。拔出羽箭架上,运了运气,手上用了暗劲,对着刘斐那边射了过去! 刘斐刚好弯腰侧身跟人说话,那羽箭的速度快得惊人,而且悄没声息,直到快到他近前,才听见呼啸的风声如同厉鬼斥号。 刘斐一惊,忙顺势往前一扑,那羽箭正好扎在他的头盔上。劲力如此之大,居然将他活生生从马上撞了下来! “谁?是谁他娘的不长眼乱射?!” 开始的时候,北齐禁军以为是自己人失手,才射到自己的首领。 毕竟刘斐站的位置离东元国京城的城墙实在是太远了。他们不认为有人的弓箭射程能有这么远。 但是盈袖的这把弓箭是谢东篱给她专门造的,里面加有特殊的机关弹簧,射程不是一般的远。 谢东篱曾说这种弓箭力量太过惊人,杀伤力也太大,并不适合用在现在这个时候,因此只做了两把。她一把,他一把,两个人在谢家山庄小住的时候上山打野兽用过。 没想到谢东篱不在了,他做的东西还是立下大功。 “首领,这……这是东元国的羽箭!”刘斐的一个属下将那箭从刘斐的头盔上拔了下来,“您看,这不是我们的箭!” “东元国?!”这些人难以置信地看着城墙的方向。 “是慕容长青吗?他这么厉害?!”北齐禁军对东元**士的了解,也就知道几个特别厉害的,“不会是谢东篱吧?!首领,我们是不是上当了?!” 刘斐脸都黑了,从属下手里接过羽箭,一折两段,然后戴上头盔,翻身上马,咬牙切齿地道:“上个屁当!给我喊话!就说,你们的谢东篱副相已经离开东元国了!上天入地,没人能够救你们!赶紧投降!现在打开城门,我可以饶你们不死!如果等我攻进去,东元国京城所有的人,全都要喂狗!一个不留!” “是,首领!” 北齐禁军中一个嗓门特别大,专门喊话的人就对着东元国京城的城楼叫了起来。 “投降吧!” “你们的谢东篱副相已经不在东元国了!没有人能够救你们!” “现在投降,我们首领可以饶你们不死!如果等我们攻进去,所有的人,格杀勿论!——王家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 东元国的军民们听了屠城的威胁,还没有特别在意,但是听见谢东篱不在东元国了,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是不是真的啊?!” “谢副相不是在山庄养病吗?” “我觉得可能是真的……你们看,已经打了好几天了,谢副相连面都没有露过。听说北齐禁军在城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如果谢副相还在外头,他如何能让这些北齐贼子这样猖狂!” 很快,这个消息从城门的守军传到城内的民伕耳朵里,又从民伕那里传到东元国百姓耳朵里,最后,东元国的世家大族、朝廷命官。甚至后|宫妃嫔都知道了。 “陛下,陛下,您知不知道谢副相已经不在东元国了?他去哪里了啊?”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这城会不会破啊……” 昨天和今天其实没有多少差别,北齐禁军攻城也不是第一次。但是东元国臣民们却发现,他们的斗志一下子降了许多。 就好像他们潜意识里都把谢东篱当做是最后的依靠。 哪怕他不出现,但是只要想到他是东元国人,他在他们附近,他们就斗志昂扬。可以一直战斗下去。 可是现在突然听说他不在了,他走了,他离开了东元国,大家心底的那股气一下子就泄了…… 盈袖很快发现北齐禁军的攻势更加猛了,好几架云梯已经搭上城墙,蚂蚁般的北齐禁军正攀爬而来! “兄弟们!杀啊!谢东篱不在,我们要靠自己!”慕容长青大叫一声,带着最精锐的五千军士杀出了西城门,和北齐禁军互相砍杀。 这一次血战,西城门前如同绞肉机。不知有多少军士丧命于此。 眼看两方的人死得越来越多,大家杀红了眼,快收不住了。 皇后齐雪筠见打得差不多了,就按照原计划,派自己的庆大总管举着皇后懿旗,在数百个宫中侍卫的保护下,冲出了西城门,对北齐禁军喊话:“刘首领!刘首领!皇后娘娘有旨意,请刘首领停战退兵!” “退兵?!你眼瞎了?我们死了这么多人,你一句话就退兵?凭什么?!”刘斐在亲卫的护持下。从人群中缓缓走了过来。 他身上的披风破烂不堪,原本是天青色,现在已经完全被人血染成了红色。 庆大总管窒了窒,往后缩着脖子。举着皇后齐雪筠的懿旗,又道:“皇后娘娘说了,你有什么条件,可以尽管提,大家好商量……不要再打了……” 按照他们的约定,这个时候。刘斐应该提出让元宏帝退位的要求,然后皇后齐雪筠会在宫里配合,将元宏帝或者软禁,或者直接杀死。 紧接着元应佳出面,命刘斐退兵,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再勉为其难地推辞三次之后,他就能登上皇位了。 但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刘斐提条件了,但却没有按照皇后齐雪筠的要求提。 他对着城楼那边的盈袖大声喊道:“你们立即释放北齐县主夏暗香,让我带走,我就退兵!不然的话,哪怕两万人全部战死,也要跟你们同归于尽!” 他也不是随便说说的。 回身一招手,有一队北齐禁军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些禁军每人推着一辆三轮手推车,车上放着一个简陋的铁皮筒。 “你们看好了,这里是黑水!——能燃烧的黑水!如果你们不释放我北齐县主夏暗香,我就把这些黑水往你城墙上倒过去,再点上火!哈哈哈哈……你们就抱团一块去死吧!”刘斐说着,飞起一脚,踢翻了一个铁筒。 铁桶里面粘稠厚重的黑水流了出来,发出难闻的气味。 很多人一闻到就头晕目眩。 嗤啦! 刘斐从胸口拿出火折子,迎风一抖,点燃或火折子,然后扔到那黑水里面。 蓬的一声,那火腾地一跃三尺高,几乎将刘斐的披风都点燃了。 城内城外的人看着这样厉害的黑水,全都愣住了,冷汗直冒,手脚发抖,都快站不稳了。 盈袖在城墙上看见这些黑水,心里顿时一沉。——糟了!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他们司徒家的庄子上,囤有黑水! 这是从西域来的极厉害的东西,当初囤积起来,也不过是为了冬季缺煤少炭的时候,用做燃料而已。 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黑水也可以被当做是攻城的利器! 可是,这些北齐禁军是怎么找到这些黑水的? 盈袖的脑子急速旋转,好像想起了什么,但是那念头一闪即逝,根本就抓不住。 “将军!将军!您看怎么办啊?!” “要不要让民伕抬水来灭火?万一北齐贼子要用黑水攻城……” 盈袖收回思绪,摇了摇头,“不行。这黑水起的火不能用水灭,要用砂子……” “砂子?啊?一时半会,到哪里找那么多砂子啊?!” 大家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绝望二字。 城外黑水燃成的火焰越来越高,夹杂着黑烟,往湛蓝的天空上肆虐。 庆大总管回到宫里,给皇后齐雪筠说了刘斐的条件。 得知刘斐的条件居然是要释放夏暗香。而不是让元宏帝退位,皇后齐雪筠顿时气得拍案而起,恼道:“真是色迷心窍!那脑子简直是猪脑子!” 大好的时机不用,就这样白白浪费了,皇后齐雪筠气得肝都疼了。 她拍案而起。恼道:“本宫倒要看看,他如何将夏暗香从本宫眼皮子底下救走!只要本宫不肯,东元国就没人敢放夏暗香!” …… 盈袖从城楼上走了下来,看见沈咏洁在临时行辕里等着她。 “袖袖,你打算怎么做?” “我带凡春运去城楼。如果刘斐不退兵,我当他面杀了她。”盈袖沉声说道,终于下了决心。 沈咏洁点点头,“早该这样做了。刘斐最在乎的人就是凡春运,用她威胁他,才能退兵。” 如果不能退兵。那凡春运留着也没有什么用了。 盈袖叹口气,带着人往白塔大狱那边去了。 “姐姐!姐姐!你是来救我的吗?”夏暗香看见盈袖走了进来,欣喜地扑了过去,两手紧紧抓着铁栅栏,将小脸挤在两根铁棍之间。 她脸上的伤口还没有好,刚结了痂,黑黑红红的,看着十分吓人。 饶是盈袖有心理准备,看见夏暗香这个样子,也愣了愣神。 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让夏暗香很是欣喜。 她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哽咽着道:“姐姐,你别看……我的脸……我的脸……被皇后给毁了……”说着失声痛哭。 盈袖想到城门口还在厮杀的战场,还有成千上万正在死去的民众军士们。闭了闭眼,道:“凡春运,你跟我走。” “去哪里?”夏暗香抬起头,惊疑不定地看着盈袖:“姐姐,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盈袖睁开眼,看着她。面无表情地道:“你跟我走,有人要见你。” 夏暗香露出恐惧的神情,拼命摇头:“不去!不去!我不去!姐姐,求求你,求求你,我没有几天好活了,你就让我安安静静在这里等死吧……” 盈袖别开头,眼角的泪光一闪而逝。 云筝一直默不作声在旁边抱膝坐着,看见这一幕,她眼里闪过讥诮的神色。 这姐姐,完全不是妹妹的对手啊…… 只有云筝知道,夏暗香有多想出去,而且今天她能出去,也是她昨天就算计好了的。 但是在盈袖面前,夏暗香一派天真烂漫,唱念做打,毫无破绽。 盈袖面上的愧疚之色更加明显。 “凡春运,别废话了,走吧。”盈袖转身要离开。 夏暗香像是发现自己已经不能拒绝了,她的手紧紧抓住铁栅栏的栏杆,乖巧地道:“好,姐姐让我出去,我就出去,我听姐姐的话。” 盈袖的脚步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道:“只要今天能……,我可以帮你求情。” “真的?!”夏暗香的声音充满了对姐姐毫不犹豫的信任,“姐姐,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面纱?我的脸被皇后划成这样,我……我……不想在喜爱自己的人面前出丑……” 这也许是夏暗香此生最后一个要求了。 盈袖鼻子一酸,从袖袋里拿出一方雪白的鲛绡丝帕子,转身递给她,“用这个吧。你脸小,可以包上。” 夏暗香“嗯”了一声,从盈袖手里接过那方雪白的鲛绡丝帕子,罩在自己半边脸上,只露出一双勾魂夺魄的眼睛,面颊上的刀伤被遮得严严实实。 “县主!您带奴婢一起去吧!”云筝见盈袖给夏暗香打开牢门,忙扑上去大叫,“奴婢生是县主的人!死是县主的鬼!活要一起活,死要一起死!” “云筝,你这是何苦呢?我去了,你还能活下来……”夏暗香泪如雨下。低着头娇怯怯地站在盈袖背后抹眼泪。 盈袖看了云筝一眼,淡然道:“那就一起带走吧。” 反正如果等下夏暗香不能活命,这个丫鬟也是要陪葬的。 …… 盈袖带着夏暗香和云筝来到西城门的城楼上。 夏暗香只是简单梳了头,依然穿着脏兮兮的丫鬟衣裙。脸上蒙着一块雪白的面纱,站在众人面前。 皇后齐雪筠在城楼另一边的塔楼里坐着,她也戴着面纱,不过是杏黄色绣着五彩凤凰的面纱。 她派了人出去,指着夏暗香。对城内外正在厮杀的人大叫:“就是因为这个贱人,才让我们东元国死了这么多人!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找她算账吧!” “红颜祸水!” “杀了她!” “杀了她!” 东元**民愤怒了,喊杀之声络绎不绝,此起彼伏。 就在这喊打喊杀声中,夏暗香突然大叫:“刘将军快快退兵!万不可为暗香一人,害东元国百姓性命!” 她的声音虽然尖细有力,力透云霄。 刘斐骑着马越众而出,痴痴看着城楼上那抹纤细动人的身形,大声道:“暗香别怕!刘大哥来救你了!他们敢不放你,刘大哥一定血洗东元国京城!杀他个片甲不留!” “不要!刘大哥不要!”夏暗香发疯了一样大叫。突然她往云筝那边一扑,云筝施展妙手空空,已经迅速从身边押送她的军士身上摸了一把匕首,塞到夏暗香手里。 夏暗香站直身子,手里已经举着一把匕首,往自己戴着面纱的脸上毫不留情地左右各划了两刀,正好划在她先前已经被毁容的那两个地方! 城楼上异变抖生,城内城外的人看见这一幕都傻眼了。 只见那小姑娘脸上突然鲜血长流,将她的面纱染成了红色! “刘将军!你再不退兵,我就死在你面前!”说着。夏暗香一把扯下自己的面纱,露出血流满面的小脸,另一只手手持匕首,抵在自己的咽喉处。“退兵!退兵!退兵!你要再杀东元国百姓,我立刻就死在你面前!” 没有人想到会是这个局面。 就连皇后齐雪筠都呆住了。 刘斐在城墙下看见夏暗香血肉模糊的面容,声嘶力竭地狂叫:“暗香!暗香!” 他的声音如杜鹃啼血,蛟龙含悲,痛苦得无以复加。 “你退兵五十里,我就放手。”夏暗香哽咽着说道。眼里的泪水流了下来,夹在新伤旧伤里,更加痛不可仰。 盈袖的心沉入了万丈深渊。 她眼睁睁看着夏暗香被元宏帝派人带了下去,送到刘斐身边,然后看见北齐禁军如同潮水般退去。 没有人阻拦他们,也没有人追杀他们。 这一瞬间,大家只记住了一个用自己的倾城容颜换取两国停战的奇女子。 从此没有人说她是红颜祸水,甚至会记得她的付出和牺牲…… 以后也没人记得,这场战争,到底是因何而起。 大家都以为夏暗香是刚刚才自毁容颜让北齐退兵的,只有少数人知道,这个夏暗香的脸早就毁了,她不过是顺势利用了这一点,给自己谋求最大的好处而已。 盈袖手脚冰凉,全身如坠冰窖,她知道自己错了,大错而特错了,她低估了这个上一世一直跟自己姐妹情深的妹妹。 这个妹妹的心机深不可测,也许她从一开始,就错了。 毁了她的容颜,将她关入白塔大狱,她居然还能绝处逢生,就地翻盘…… 是她的错。 她早该想到,那些司徒家庄子上藏得那么深的黑水,刘斐是如何找到的! 没有内奸,引不出外贼! 如果没有夏暗香,刘斐怎么可能找到这些黑水?!——就连自己都不记得了…… 眼前的这一切,肯定是刘斐和夏暗香计划好的。 什么深明大义?! 什么毁掉容颜以求退兵?! 都是假的!假的! 大家都被这个看上去娇娇怯怯的小姑娘给耍了…… 盈袖捂住嘴,想哈哈大笑,可是她笑出来的全是泪。 她早应该一刀杀了她的! …… 北齐退兵,解了京城之围。 大家抱头痛哭,感慨着劫后余生,更加珍惜自己和家人在一起的日子。 盈袖一言不发,将兵符交回给元宏帝,没有等论功行赏,悄悄一个人回到谢家,将盔甲脱了下来,随手收拾了一个小包袱,背着弓箭,悄然出城,顺着北齐禁军撤退的方向追去。 亡羊补牢,未为晚也。 她要去追杀凡春运,绝对不能让她活着离开东元国! ※※※※※※※※※※※※※※※※※※※※ 这一更六千字了,两更合一了。小声提醒一下月票。如果月票没有了,记得投推荐票!!! 等下还要加班。年初就是各种忙~~~么么哒! 。 。(未完待续。) 第462章 哗变 (六千字两更合一求月票) 刘斐带领的北齐禁军这一次来东元国,完全就是为了夏暗香一个人,之前欺瞒北齐的监国八皇子,骗来出兵的旨意,后来又屡次抗旨,硬抗着不收兵回北齐,迎战南郑国,只为了能将夏暗香救回来。 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他也就不再拖拉了,一边派人快马回北齐报信,一边命令大队北上。 一路上,他命人整军,查到两万禁军,跟他回去的人,不到一万…… 另外一万多人,都留在东元国的土地上了。 这一趟到底是得是失,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可是只要看见夏暗香的面容,听到她软绵绵的说话,他就一切烦恼都没有了,觉得这一趟还是值得的。 盈袖追上他们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深夜了。 一天一夜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的赶路,应该是疲累的,但盈袖心里燃着一把火。 夜晚的星空下,她的眸子明亮如星,眼底如同有孤独的火种凝望天空。 她吃不下,睡不着,只想追上前面北齐禁军的队伍,为自己的错误来个了结。 她没有骑马,因怕前面的人发现打草惊蛇,所以只靠两条腿赶路,全力奔跑。 这些年从师父谢东篱那里学来的本事,今天晚上都要一股脑儿用上了。 转过山路上的十八道弯,借着天上的月色星光,盈袖终于看见了前面影影绰绰的大军影子。 毕竟有那么多人,再军纪严明,也不可能无声无息地做隐形人。 北齐禁军们也是卯足力气赶了一天一夜的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了,终于闹着拥到刘斐帐前,让他同意他们安营扎寨,在这里过一夜,不然大家就撂挑子。 刘斐现在也是众怒难犯,只好同意了。 自从昨天在战场上北齐禁军知道刘斐带着大军前来东元国,并不是为了北齐公主。而是为了一个不知从哪里拣来的县主之后,就对他满腹怨言,看他的眼神都不善了。 如果是为了北齐公主齐雪筠,这些禁军还是心甘情愿的。 因为齐雪筠是谁?她亲爹可是当年赫赫有名的北齐大将刘常雄! 那是北齐战神一样的人物。就如同慕容辰、谢东篱之于东元国。 北齐这些男子从小是听着刘常雄的英雄事迹长大的。 如今所有北齐军中的大好男儿,几乎都是唯他马首是瞻,敬他重他,当然也不会允许别的国家羞辱他的女儿。 为了北齐公主,大将刘常雄的女儿赴汤蹈火。哪怕送命,他们也心甘情愿! 所以当刘斐说是为了嫁到东元国的北齐公主的尊严千里突袭,他们都信了,个个热血沸腾,跟着磨掌擦拳,一路来到东元国京城开战。 可是夏暗香是什么东西?! 别说她不过是锦衣卫那个阴得跟鬼似的夏凡的外甥女,就算是他亲闺女,这些北齐禁军也是不买账的! 北齐皇帝为了防止锦衣卫对军队的渗透,一直对军队这方面把持得水泄不通,因此军方对锦衣卫那些人完全没有好感。而且对夏凡更是讨厌。 夏凡的外甥女夏暗香在他们眼里就完全算不上什么东西了。 特别这个外甥女还明晃晃地胳膊肘往外拐! 北齐禁军们骂骂咧咧,坐在火堆面前拿树枝捅火,烤着一些从附近山上抓来的野兽。 “老子想起来就窝火!娘的,老子们辛辛苦苦从北齐来打仗,就是为了救这么个东西!一声好没有讨到,还敢拿刀划脸吓唬老子!——老子是吓大的吗!你划啊!他娘的怎么不一刀子捅死她自个儿算了?!”一个禁军恨得咬了一口刚刚烤好的野兔肉,满嘴流油,又喝一口酒,呸了一声:“凡是不是真的要自杀的自残,都是他奶奶的做戏骗人的!” “就是!昨天看她在东元国城楼上尖叫‘退兵’!‘退兵’!——退你妹啊退!老子千里迢迢赶来。就是为了给你这小贱人脸上贴金啊!特么真脸大。好都是她拣了,我们呢?人死了残了,还跟东元国莫名其妙结怨!——以后两国要还是打起来,老子第一个拉她去军前祭旗!” “你他娘说得真对!格老子这两天也是一肚子火!娘的。为了刘大将的女儿,老子送命都行!这他娘的夏暗香哪里跑出来的贱胚子?!她在东元国杀了人家亲王,人家要她偿命不是应该的吗?!老子还被骗来救这个婊|子!当初要知道是来救她,老子一定会装病请假不跟来的。” “首领枉为刘大将的后人,居然跟那个夏凡有一腿!骗了我们所有人!圣上要知道了,肯定后悔把禁军交到他手上!” “还用你说?!大家伙儿谁不是被骗了?!首领这事真不地道。为了救他的心上人。就骗着大家伙儿来送死!——我们两万人来东元国,稀里糊涂死了一万多,老子兄弟三人,有两个都死了,回去老子爹娘不知会哭成什么样子。” 盈袖趴在附近不远处的大树上,听着这些北齐禁军骂骂咧咧的话,在心里也是苦笑。 他们东元国何尝不是无妄之灾。 就因为夏暗香要活着,所以这么多人就要被她耍。——难道真不怕报应吗? …… 刘斐的帐篷里,夏暗香脸上包着白巾子,刚换了一身衣裳,月白地轻罗纱衣,腰身盈盈一握,依偎在刘斐身边,声音舒缓,但是语气中的焦急非常明显,“刘大哥,为何不走了?我们还在东元国啊,我担心……” 夏暗香虽然顺利从白塔大狱逃了出来,但是一天不离开东元国的国境,她就一天都不能安稳。 心里总是慌慌的,担心有什么事情发生。 “不是我不想走啊,这些军士都累了,你也得让他们歇一歇。”刘斐无可奈何地道,伸手轻抚夏暗香的秀发。 夏暗香咬了咬唇,往他身边又依偎得近了些,“刘大哥,他们不是你的属下吗?你说什么。他们敢不听?” 刘斐没有说话,无端有些心虚。 他那天晚上脑子一热,答应了夏暗香的请求,在战场上公开表示他千里奔袭。是为了夏暗香,不是为了皇后齐雪筠,以此要挟东元国放人。 这样的说法,确实让夏暗香脱困了,但是对自己手下那些军士。他可是无法交代。 因为开始的时候,他一直是用为了皇后齐雪筠的由头忽悠大家一腔热血,跟来东元国的。 夏暗香虽然在他心里至高无上,尊贵无比,但也只是在他心里,别人心里可不一定这么想。 “刘大哥,你赶快下命令吧……让他们快启程,好么?早一天回到北齐,我就能早一天跟刘大哥在一起了……”夏暗香心急如焚,但刘斐却一直不说话。 云筝从外面端着托盘进来。说:“县主,刘首领,过来吃点东西。” 夏暗香转过身,眼泪流了下来,对云筝道:“云筝姐姐,来给我上药,我脸上疼得很。我知道,我毁容了,没有以前好看了,刘大哥就对我不如以前了……” 如果是以前。她随便说一句,刘斐就会为他赴汤蹈火…… 这一次,连一直智计百出的夏暗香都觉得亏得有些大,但是脸上横竖已经被皇后毁了。她不这样,又能怎样? 刘斐见夏暗香这么说,有些抵不住了,忙站起来道:“那我去催催,你先吃点东西……”说着大步走了出去。 他来到营帐外面看了看,见禁军们东一圈。西一圈,围坐在帐篷中间几块空地上燃烧的篝火前喝酒烤东西吃,三三两两地低语,不时朝他的帐篷处投来不善的目光。 刘斐也有些生气。——反了这些兔崽子们! 他大步走过去,一脚将最近一处的篝火踹了,大声道:“赶紧收拾!一个时辰后马上动身启程!” “一个时辰?!你是想我们兄弟全累死在东元国吧!”一个禁军喝醉了,心里也有气,站起来扑过去,抓住刘斐的衣襟,大声道:“你他娘的什么首领!拿兄弟们的命不当命!就为了你那个婊|子女人,拿我们兄弟出气!” “你说什么?!”刘斐大怒,一拳打过去,将那禁军打到在地,那禁军喝醉了,脚步踉跄,居然栽倒在篝火里,一下子就把脸给烧了。 “绍大哥!绍大哥!”旁边的禁军吓坏了,忙将他从火里拖出来,给他扑灭脸上和身上的火。 好在抢得及时,那人的脸上虽然有烧伤,但是并不严重。 一旁有禁军已经一言不发拿药膏给这被烧了脸的禁军抹上。 这人被火一燎,疼得酒醒了,怒目注视着刘斐,虽然不敢再动手了,但是拳头却是握了又松,只恨不得一拳也打回去。 很多禁军这时也都站了起来,一步步跟着走了过来,怒视着刘斐。 刘斐不由倒退两步,虚张声势地道:“看什么看!还不去歇着!明天一大早启程!”说着,转身就走。 这就是示弱了,刚才他还让大家休息一个时辰就上路,现在改成了明天早上。 这些禁军眯眼看了看他的背影,又对视一眼,互相搀扶着坐了回去。 刘斐回到帐篷里,看见满怀希望看着他的夏暗香,顾左右而言他:“你饿了没有?这些烤肉好不好吃?” “刘大哥,我们什么时候走?”夏暗香轻声问道。 “明天早上。我累了,先去躺一会儿。”刘斐不敢面对夏暗香失望的神色,走到屏风后面的床铺上躺下装睡。 夏暗香想了想,对云筝招了招手:“云筝姐姐,你陪我出去走走。” 云筝朝刘斐那边努努嘴,意思是,你不管他了? 夏暗香笑了笑,“出去转转,看看我能不能劝动那些禁军。” 云筝了然,对夏暗香伸出个大拇指,然后扶着她一起走了出去。 外面篝火依然,被这么多人围绕着,夏暗香吐出一口气,轻声道:“我真想快点回家。” 云筝没有说话,扶着她走到一个篝火旁边站定。 夏暗香对篝火旁边围坐的北齐禁军柔柔地道:“大哥,今儿辛苦了。不过我们还在东元国,挺危险的。咱们要不早点回去吧?我很想家,你们不想家吗?” 这是要打亲情牌了。 云筝在心底给夏暗香又默默地竖了大拇指。 一个北齐禁军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兜头一口啐到她脸上的白巾子上,道:“想家?你家在哪儿啊?听说你是东元人吧?昨儿在城墙上要老子们退兵。不许杀东元人,不是叫得挺欢?老子以为你是东元人呢!你要回哪儿啊?!” 围坐的这些北齐禁军轰然叫一声好,有的人已经伸手过来,摸了夏暗香一把,道:“县主。老子们为了你出生入死,你是不是该每人陪一晚上啊?不能只陪首领啊!——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是!”很多人大声哄笑,目光中的不善之意却是明明白白。 夏暗香心里一紧,顿时明白自己大意了。 当时只想早点脱困,而且在东元国人面前表现自己的大义和善举,却忘了这些北齐禁军的感受…… 当时自己的言行,就像是一巴掌扇在他们脸上吧? 夏暗香有些后悔,当时应该想出更好的话,两不得罪才好。但是事已至此,她不敢再跟这些明显一肚子火的北齐禁军争辩,慌不择路地回到刘斐的营帐,不敢再出来督促这些人马上启程了。 盈袖趴在树枝的缝隙间,津津有味看完这一场大戏,眉梢挑了挑,从树上跳下来,躲到黑暗处,正好看见一个人鬼鬼祟祟往刘斐的营帐那边摸过去。 盈袖跟着悄没声息地走了过去。 这人要避着别人,因此盈袖跟着他。一路倒也没有碰到别人。 这人来到刘斐的营帐前,敲了敲三长两短的信号。 刘斐在营帐里听见,忙坐了起来,披上披风。匆匆忙忙走了出来。 “什么事?”刘斐看见这人,认得这是夏凡悄悄派在他身边的人,“是督主有消息吗?” 那人低声道:“刘首领,那边说话。” 刘斐跟着他走到河湾边上,吹着夜晚的凉风,看着河上渔灯点点。一派静谧景象。 “说吧。” “……刘首领,您怎么临时改了主意?”这人的声音语带责备,“夏督主说好了让您是要为了皇后打算的……” 刘斐笑了笑,回头看着那人:“我为了县主,督主只会更高兴吧?”再说要不是夏暗香,夏凡也不会睁只眼闭只眼吧? 那人却越来越头,不赞成地道:“刘首领,话不能这么说。您难道不知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跟我们督主干系大着呢!比暗香县主的作用大多了……” 刘斐沉默,半晌嗤笑一声:“皇后?督主为何要这样上心?再说你们督主也知道皇后的事,本来就是我出兵的幌子。” “刘首领怎么这么说?!”那人愕然,“您怎么会这么想?如果皇后娘娘出事,我们督主这些年的苦心,可就白费了!” “此话怎讲?”刘斐听出点儿意思,心里一沉。 跟在不远处的盈袖也好生奇怪。 皇后齐雪筠居然跟夏凡也有关联?!——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盈袖还没有来得及胡思乱想,就听那人又道:“具体情形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晓得,皇后娘娘……是督主亲自送进宫的,您说,干系到底大不大?” 刘斐摆了摆手,“我知道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回去我去陛下面前领罚。” 那人见刘斐油盐不进,也没有再劝了,低头行礼退下。 盈袖见刘斐走了,才快步跟到那人身后,一拳将那人打晕,将他身上的北齐禁军外袍扒了下来。 那人在男人中的身形不算高大,他的外袍盈袖穿着正合适。 盈袖将头发全数束在头顶,又拿黄粉抹了脸,描粗了眉毛,学着那人的样子来到了篝火前的北齐禁军中间,坐在刚才被烧了脸的那个姓绍的身边。 这些人正在窃窃私语,好像在计划什么事。 “……绍大哥,这位置该您坐才是。以前以为这首领是刘家人,大家看在刘大将面上才对他言听计从。没想到他一点都没有为刘家着想,反而跟夏凡那个上不得台面的阴人勾勾搭搭,现在还迷上他外甥女。以后兄弟们哪还有活路?!” “就是,本来这一路来我就忍很久了,为了刘大将的女儿才没有多说。如今知道大家伙儿都上了当……” 这些北齐禁军心头的怨气快要突破天际了。 盈袖这时坐在篝火背光的一面,含含糊糊地道:“你们难道不担心回了北齐。朝廷会怎样处罚我们吗?” “朝廷?!”这些北齐禁军面面相觑,他们确实没有想那么远。 “嗯。我估摸着,刘首领是骗了监国八皇子,才拿到出兵的旨意。可如今天下都知道刘首领出兵,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他可想过我们没有?我们跟着他是犯上,回了北齐,能有好果子吃?”盈袖的声音压得很低,担心别人听出口音不同。 其实她也是太小心。 北齐的官话和东元国的官话是一模一样的,都是当年大周的官话。 北齐禁军都是北齐京城官宦子弟出身,和盈袖一样,说得一口纯正的官话,因此没人注意到什么口音问题。 他们只在琢磨这人刚刚说的话。 一个禁军白了脸,挠挠头,道:“怎么办?会怎么处罚?杀头吗?老子没死在战场上。要被这娘们儿拖死吗?” 盈袖低声道:“杀头?那是轻的。满门抄斩都有可能。” 篝火旁的北齐禁军一时陷入死一般的静寂。 有人转过头,目光不善地看向刘斐的帐篷,咬牙切齿地道:“都是他的错!骗老子们来送死!” “如果是为了北齐,老子也认了!他娘的为了个贱胚子死得窝窝囊囊,老子做鬼都不服!” 盈袖知道,这些人已经成了一桶快要溢出来的黑水。 她要做的,只是往这黑水里扔下一颗火种。 盈袖悄然道:“也不是没有法子……如果我们能逮住刘斐,将他解往京城,往八皇子那边认错,我们就能将功补过。——本来就是刘斐骗了大家……” 有人喝了一口酒。将酒袋递给旁边的人,旁边的人接了过来,也喝了一口,然后又递给旁人。 就这样一个接一个的递着酒袋。凡是喝了酒的人,都站了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往刘斐的营帐那边行去。 盈袖站起来,跟着他们走了几步,渐渐落后了。看着前方的人越来越多,围住了刘斐的营帐。 剩下不到一万人的禁军,也不是都被鼓动去对付刘斐去了,也有大概三分之一的人袖手旁观,没有掺和进去。 盈袖转到一棵大树背后,和许多旁观的人一样,看着事情的进展。 “刘首领!出来说话!”那姓绍的大喝一声,“您说说,当初那出兵的旨意上,到底写着什么事儿!” 刘斐在营帐里听见外面有人叫喊,心里很是不高兴,慢慢走了过来。 他的亲兵忙拦住他,着急地道:“首领!外面的人来者不善!您快躲起来吧!” 刘斐一愣,“来者不善?他们不是我的禁军?!” “是,可是……”那亲兵往夏暗香那边努努嘴。 刘斐猫到门缝边看了一眼外面,心里一紧,忙回头对夏暗香和云筝道:“你们快从后门出去!绕到河湾那边等着我!” “怎么了?”夏暗香不解,她再也不想疲于奔命了。 在白塔大狱里她觉得生不如死,这两天坐在大车里,被大军围绕,她才觉得像个人样了。 “快走!”刘斐急了,拉着她的胳膊往后门推去,“禁军可能要哗变!你赶紧走!” 云筝一听急了,她比谁都知道军队哗变是什么恐怖的情景,“快走!县主跟我走!”她一把拽住夏暗香的胳膊,将她拉出后门。 她们刚一出去,营帐的大门就被人踹开了,那些满腹怨气的禁军冲了进来,要抓刘斐回京城将功赎罪! 盈袖远远看着夏暗香和云筝从刘斐的营帐后门跑了出来,迅速架起弓箭,朝着夏暗香的后背就一箭射去! 没想到刘斐不放心夏暗香,眼看大军哗变,他无法正面相抗,索性跟着夏暗香后面追了出来,正好挡在夏暗香身后,他挥刀斩断羽箭,却被那巨大的冲力撞到地上。 “刘斐!刘斐逃哪里去了!” “这边?” “那边?” 那些哗变的禁军没想到刘斐居然撒丫子跑了,立刻恼了,四下散开,非要抓到他不可。 刘斐扶着夏暗香,从地上爬起来飞跑。 云筝紧随其后。 盈袖眼看着这些禁军到处都是,担心暴露自己,就收起弓箭,拿出面具戴上,揉身上前,循着刘斐和夏暗香的背影追了过去。 ※※※※※※※※※※※※※※※※※※※※ 这一更六千五百字了,也是两更合一。小声提醒一下月票。如果月票没有了,记得投推荐票!!! 周末依然在加班。年初就是各种忙~~~么么哒! PS:俺的副班歆上让俺把她禁言一星期,免得她忍不住又去发帖。俺就去书评区看了看,Orz,这是又掐上了?其实有掐才叫有不同意见,是伐?没有掐的话,一边倒说好,和不好,都是不正常的。亲们消消气,这是宠文,宠文,宠文!但宠文也有尊严,需要有情节啊……没想到上一章亲们的反应那么大,其实女配没有那么强大啦,漏洞都在她的表现和说话中……问题是俺最近时间真的很紧,更新不多,所以卡在这里,亲们就心急了。摸摸头,顺顺毛,表生气了。歆上言辞过激,她也知道她脾气太急,俺已经把她禁言了,一星期内她不能发帖了……~\(≧▽≦)/~ 。 。(未完待续。) 第463章 追杀 (第一更,求月票) 刘斐护着夏暗香,一路往河湾那边跑过去。 营帐那边北齐禁军乱哄哄地,如同没头苍蝇一样。 有人趁机泄私愤,平日里闹过不和和纠纷的人趁机下黑手,又有拥护刘斐的一部分禁军拼死跟哗变的大部分禁军打斗,拦着他们不让他们去追刘斐。 盈袖紧紧盯着前面的三个人影,跑得越发快了。 她一个人,前面有三个人,没多久就追上了。 盈袖手里亮出匕首,双足一,凌空飞了起来,往中间那纤细娇的身影背后扑了过去。 刘斐耳听到呼呼的风声从背后传来,心知有异,也不回头,胳膊回转,手中钢刀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正好和盈袖挥过来的匕首碰到一起! 噌地一声脆响! 夏暗香吓得捂住耳朵,又往前狂奔了几步。 云筝紧随其后,就将刘斐一个人落下了。 刘斐先前挡了盈袖一箭,被那箭的撞击力伤到了肺腑,功夫已经不如以前了,不然盈袖也不是他的对手。 但就因为刚才盈袖用谢东篱给她特制⊕⊥⊕⊥⊕⊥⊕⊥,的弓箭弩伤了刘斐,盈袖才能放手跟他打了起来。 不过刘斐这么多年的功夫不是白练的,他一击之下,发现对方只是拿着匕首,而且功力不比自己高很多,立刻信心十足,转身回手,唰唰唰三刀如流星般砍了过去。 盈袖身形灵动,在刀锋中侧转。竟是一都不相让,拼着自己被刀砍伤,也要冲上去给他扎一匕首! 眼看那蓝汪汪的匕首锋刃就要劈到自己面上了。刘斐才慌忙收刀回转,护住自己的命门。 不远处传来呼喝声,砍杀声,天空的月色更加明亮,透着股冰冷,洒落在河边林间,带着恍惚。河上升起薄薄的雾气,先前的渔灯渐次熄了,四周的一切影影绰绰。如同梦一样看不真切。 盈袖心想,不管怎样,这个刘斐一定是不能再让他兴风作浪了。 如果不是这人,他们东元国怎么会遭受这场无妄之灾? 凡春运的魅力再大。也不过是能对那些好色男子有影响力。 而先前那些哗变的北齐禁军就对凡春运毫不感兴趣。并且对她恨之入骨。 想到这里,盈袖咬了咬牙,将匕首收了起来,左手腕一抖,将谢东篱给她的光剑取了出来。 刘斐只觉得眼前光芒大盛,一支银白色如同月亮一样散发银光的东西在对方手里习习伸展,从一个光,变成一支长剑! 盈袖光剑在手。功力立刻大增,她挥舞着光剑。急步旋转,整个人和剑光几乎融为一体。 也正因为她这里剑光大盛,将不远处哗变的北齐禁军也引了过来。 刘斐大惊,转身要逃,但是没跑几步,盈袖已经一个纵跃,跳到他前方,手中光剑从头斜刺下来,挑中了刘斐肩膀上的琵琶骨。 “啊——!”刘斐痛得长啸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你是谁?你到底是谁?我们师出同门,你为何苦苦相逼?同门相残,难道不怕师长怪罪?!” 刘斐认出面前这人的身手,就是那夜在东元国白塔大狱附近跟他交过手的那个太监! 盈袖当然不会回话,只低低一笑,手中的光剑挥舞得更加滴水不漏。 刘斐一边肩膀的琵琶骨被挑断了,先前又受了弩伤,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他踉踉跄跄绕着圈儿地奔跑,躲避着盈袖凌厉的攻势,左支右绌,狼狈不堪。 云筝回头看了一眼,心里一动,忙拽了拽夏暗香的衣袖,“县主,刘首领好像支持不住了!” 夏暗香头也不回,柔声道:“这个时候,我们不要给刘大哥添乱。我们能逃出去,就是刘大哥最大的心愿。”着,脚步不停,跑得几乎比云筝还快。 盈袖见前面两人越跑越远,不想再跟刘斐纠缠,光剑斜挑,刺断刘斐另一边的琵琶骨。 刘斐浑身失去了力气,委身倒地,站都站不起来了。 盈袖收了光剑,拎起他的后心举起来,往追过来的那些哗变的禁军群中扔了过去,“接好了!这就是你们的刘首领!押着他回京城,就能将功赎罪!” 啪嗒! 刘斐从天而降,四脚朝天落在禁军面前。 “是刘首领!” “抓住了!” “抓住他!” 一群愤怒的北齐禁军一哄而上,拿出浸了水的牛筋,将刘斐牢牢捆了起来。 刘斐被绑得晕了过去。 在晕过去之前,他苦笑着想,根本不用这么费劲,自己一身功夫都被那人废了,面前这些禁军,最弱的人都能一拳打倒他…… …… 盈袖没有看见这些北齐禁军如何对待刘斐,她只盯住前面凡春运和云筝的背影,拔脚追了上去。 河边的风带着凉意和湿气,扑在脸上,如同牛毛细针往脸上扎。 盈袖跑得飞快。 河上渔船上如果这时候有人在往外窥探,只能看见一道奔跑的残影,迅速往前方移动。 就快逼近了! 盈袖忍不住从背后拔下弓箭,就要举箭瞄准。 就在这时,她的后颈突然毫毛直竖。 那是一股莫大的危险正在临近的直觉。 如同白兔在森林里突然被虎狼猎豹盯住一样。 盈袖心念电转,回手就将手中的弓箭当长戬一样横拍回旋! 啪! 一声巨响传来。 盈袖没有看见对手在哪里,但是她的弓箭却如同沙中城堡被狂风吹拂,在她手里寸寸碎裂。 盈袖迅速扔掉手中的弓箭。急步后退,转身顺势往前方不远处夏暗香的后心处扑了过去。 “住手!”她背后传来一声厉吼。 盈袖听出来了。——原来是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来了! 夏凡的功夫,比刘斐又不知高了多少倍。恐怕跟她师父谢东篱不相上下。 盈袖咬了牙,拼着被夏凡一掌击到后背,也一掌往夏暗香后心处拍去! 云筝的步伐突然加快,将夏暗香往前拉了一把,盈袖的掌力就被卸掉了大半,不然这一掌就能要夏暗香的命。 不过仅剩下的掌力还是够夏暗香受的,她惨叫一声。狂喷出一口鲜血,迎面倒了下去。 盈袖一怔,旋即又看了云筝一眼。——这个丫鬟不简单。真是不简单…… “暗香!”夏凡目呲欲裂,用尽全力一掌又拍在盈袖后心,将她打得如同断线的风筝,飘飘扬扬飞入半空中。然后又垂直掉落下来。 扑通! 盈袖整个人落入河水里。 河湾里荡起一阵涟漪。水纹四下散开,几只野鸭子被惊醒了,嘎嘎叫着,从河水里飞了起来。 夏凡看了河水一眼,哼了一声,往前追过去,将夏暗香扶了起来。 “督主!”云筝跪倒在地上,“属下护主不力。请督主责罚!” 夏凡将夏暗香打横抱起来,冷冷地道:“走吧。回去再。” 云筝赶紧道:“督主,禁军哗变,刘首领……” 夏凡一口怒气突然泄了,摇了摇头,“别了,我都知道了。这一次,刘斐太莽撞了。” …… 盈袖落入水里的时候,脑子浑浑噩噩,她好像回到了重生的那一天,她从高高的白塔上跳下来,没有粉身碎骨的感觉,却发现自己掉到水里。 她睁不开眼睛,只随着河水载沉载浮,天亮的时候,已经漂浮到出海口。 一只水鸟当她已经死了,从半空中扑了下来,尖利的长喙往她露在水面的胳膊啄了下来。 盈袖的胳膊一阵剧痛,陡然清醒过来。 她睁开双眸,和那水鸟对视了一瞬,突然手一伸,就拽住那水鸟的双腿,将它塞到河水里。 那水鸟吃了个亏,慌忙拍着翅膀从水里挣了出来,飞上天空。 盈袖眯着眼睛,被眼前的蓝天白云晃得发晕。 这是哪里?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四下看了看,发现自己已经被河湾那里的水流快冲到出海口了。 幸好她对京城的水路熟识至极,因此她索性顺着水路往她娘家的那个港湾游过去。 那里也是跟出海口相连,离这里并不远。 盈袖花了一上午时间,才游到自家港湾处。 她知道这里有鲨鱼,而自己身上又有伤,如果血腥气在海水里太浓,会引来鲨鱼。 她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才在鲨鱼赶到之前爬到了岸上。 这是她的家。 终于到家了。 盈袖在沙滩上走了两步,终于不支倒地,晕了过去。 等她再度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自己至贵堂的闺房里。 身上的衣衫已经换了,胳膊上的被水鸟啄破的地方也已上药包扎起来。 但是受的夏凡的那两掌,可是将她打成了严重的内伤。 她自己运了运气,滞涨的内息完全无法通畅。 这一伤,她可能要一两年时间才能恢复。 而且这中间,还要不断用药调养。 盈袖脸上泛起一丝苦笑,咳嗽了两声。 沈咏洁听见她的咳嗽声,忙撂开帘子走了进来,坐到她床边,怜惜地拿帕子给她擦了擦汗,问道:“你做什么去了?这两天找不到你,大家都快急疯了。” 沈咏洁是在中午时分听打扫后院港湾的婆子来报,大姑奶奶晕倒在港湾的沙滩上,才知道盈袖居然跑回娘家来了。 三天前京城之围解了之后,盈袖就不知所踪。 谢家的人和沈咏洁、磊急得要命,却不敢声张,只自己四下寻找,唯恐被别人知道了,影响盈袖的闺誉。 特别是如今谢东篱不在东元国,盈袖就更有洁身自好。以免有瓜田李下的传言。 慕容长青几次登门拜访,都被沈咏洁堵了回去。 就在慕容长青疑惑盈袖是不是往北面追过去的时候,沈咏洁终于找到了盈袖。 她急忙给关心盈袖的人送了信。又请了太医过府诊治。 现在谢家大哥、二哥、大嫂、二嫂、慕容长青、磊,还有沈遇乐、沈大丞相,都在外间候着,等着盈袖醒来。 盈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得连一句话都不出来,只好对沈咏洁摇了摇头,指指自己的咽喉。 沈咏洁摸摸她的额头。道:“你发高热,嗓子不出话是正常的。等烧退了就好了。” 盈袖了头,闭上眼睛。表示自己要睡觉。 沈咏洁放下帐帘,出去对等候的人道:“袖袖刚醒了,没有大病,就是发高热。太医刚来看过了。吃了药。睡一觉发汗,明天就好了。” 慕容长青看了看那大红撒花的门帘,站起来道:“那我明天再来吧。” 沈咏洁忙道:“长青你忙吧,等袖袖痊愈了,我请大家过府一叙。” 慕容长青不置可否,回头又看了一眼,转身走了。 谢家四个人也站了起来。 谢家大嫂陆瑞兰拉着沈咏洁的手,抹着眼泪道:“袖袖已经是我们谢家的人。理应由我们照料,沈夫人。要不还是我们带她回去吧?” 沈咏洁拍拍她的手,“她虽然出嫁了,但还是我女儿,让我尽尽心吧。” 陆瑞兰不好再坚持,只是道:“五弟如今不在家,我们这些做大哥大嫂的,实在是太失礼了。” “没事,等袖袖痊愈了,我送她回去。”沈咏洁着,送了谢家四个人离开。 磊和沈大丞相在外间坐着,一时都没有话。 沈大丞相看了看他,叹口气,道:“磊,你姐姐……这几天去哪里了?” 磊机灵地道:“姐姐心里不高兴,在家里躲着不想见人。娘劝她也不听,好歹看她病了,必须要请太医,才了出来的。” “是吗?”沈大丞相不放心地看了看里屋,半晌起身道:“好好照顾你姐姐,让她别东想西想,陛下心里有数。” 磊笑着应是,也送了沈大丞相出去。 盈袖睡了两天,终于烧退了,胳膊上的伤口也好得七七八八。 她一个人靠坐在大迎枕上,面色宁静,整个人又瘦了一圈,下颌尖尖,越发显得一双黑雾般的眸子深不可测。 “姐姐,你大嫂要来看你,你愿不愿意见啊?”磊给盈袖端了一碗燕窝羹进来,一边问道。 盈袖了头,“让大嫂进来吧。” 陆瑞兰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她看见盈袖靠坐在床上,脸色雪白,一双手放在海棠红的轻罗被罩上,如同红花中卧着的一团白雪。 眉若远山,目似漆,略转一转,就要把人的神魂都吸进去了。 陆瑞兰放下食盒,握了握她伶仃的手腕:“你怎么这么瘦了?” “大病初愈,怎么会不瘦呢?”盈袖微笑,“大嫂,让你记挂了。” “你没事就好。”陆瑞兰在她床边坐下,拿了调羹给她喂燕窝羹,一边轻声道:“我今日来,是来辞行的。” “辞行?”盈袖一怔,“大嫂要去哪里?” “你知道的。”陆瑞兰垂下眼眸,“以后家里的事,就拜托你和五弟了。” 盈袖眼珠转了转,才想起来谢家大哥和二哥其实不姓谢,而是姓刘。 “大嫂,你们要去北齐?”盈袖压低了声音,以免被旁人听到,“是为了……婆母的事吗?” “当然。”陆瑞兰放下调羹,“你大哥、二哥心心念念就是要给刘家报仇,找出当年让刘家灭门的真凶。” 盈袖眯了眯眼,想起了那天晚上听到刘斐和那黑衣人的话。 皇后齐雪筠,替的就是她婆母刘灵筠的身份。 先前她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该从哪个地方着手。 但是这一次听了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和皇后齐雪筠之间的关系,盈袖倒是有个主意。 她伸手握住陆瑞兰的手:“大嫂,让我跟你们一起去北齐吧。” “你也要去?”陆瑞兰惊讶,忙摆手,“不行不行!你怎么能去呢?这是……刘家的事。” 盈袖笑了笑,“我夫君是刘家的外孙,我也是刘家的外孙媳妇,我也应该给他们尽一份心吧?再,我有个主意,可以……借助一下外力,让他们狗咬狗。” 陆瑞兰挑眉看她。 盈袖笑而不语。 她不会告诉她,这一次,就轮到她坐庄,一步步剪除凡春运身边的助力了。 ※※※※※※※※※※※※※※※※※※※※ 这是第一更。声提醒一下月票。如果月票没有了,记得投推荐票!!! 周一求推荐票!! 下午应该有二更。 么么哒! 。(未完待续。) 第464章 顿悟 (加更求月票,浅笑轻纱灵宠缘+) 谢家大嫂陆瑞兰走了之后,盈袖又小睡了一会儿,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 盈袖起身,和小磊、沈咏洁一起吃了晚饭。 她的烧已经退了,内伤虽然未愈,但是已经行动如常,只是不能再和以前一样肆无忌惮地用功夫了。 她在浴房沐浴的时候看着自己软绵绵无力的胳膊,想,这两年内有了难题,她不能如同以前一样,只用武力解决了…… 在浴桶里泡了一会儿,她翻身趴在浴桶边缘,用手在浴桶的热水里晃悠,闻到热水里氤氲的玫瑰香味儿,她不由自主想起了谢东篱。 也不知道他到了盛家的药王谷没有?在那里过得怎么样?他的病能治愈吗? 那里冷不冷?热不热?他吃不吃得习惯? 这些天忙忙碌碌,精神一直处于紧张亢奋当中,盈袖一直把谢东篱放在心底深处,几乎没有时间去想他。 现在闲了下来,思念就如潮水般涌来,将她淹没。 盈袖用手捧起水,浇在脸上,低低地叹息一声,从浴桶里站了起来。 她穿好衣衫,回到卧房,叫人进来收拾。 采桑带着几个婆子去浴房,出来的时候,盈袖对她道:“这里有个方子,你去照方给我抓药材。” 她要亲手做些治内伤的药丸带着去北齐。 采桑应了,从她手里接过药方,旋身离去。 回到床上默默地盘坐调息,一入定大半个晚上就过去了。 盈袖睁开眼睛,仔细盘算了一下要去北齐做的事,突然听见窗外传来一声响。 她披上衣衫,从床上下来,看见谢隐从窗户处钻了进来。 他是她的暗卫,是谢东篱留给她的,但是她把他给了弟弟小磊。 这些天盈袖要带兵打仗,顾不上小磊。心里十分不安,因此命谢隐跟着小磊做暗卫,不用跟着她。 谢隐开始不肯,说五爷只让他保护盈袖的安危。没有别人。 但是盈袖对他说:“如果我弟弟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独活。你去保护我弟弟,就是保护我。” 盈袖把话说到这份上,谢隐没办法,只好听从。 因为谢东篱给谢隐的命令。是让他一切听从盈袖。 盈袖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同样,盈袖让他去保护小磊,他就一定得去。 盈袖见他来了,也不意外,淡淡地道:“你来了正好,我有事要跟你说。” 谢隐抿着唇看着盈袖,古铜色肌肤在灯光下发出如同铜釉一般的光泽,上下打量盈袖,突然道:“夫人。你受了内伤?” 盈袖一怔,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顺便用手将腮边垂落的头发别在耳后,道:“没有的事。我跟你说,我要跟大哥大嫂他们去北齐,你记得要好好保护小磊,等我们回来。” “没有吗?”谢隐很是狐疑,目光在盈袖面上溜了一圈,“你走几步跟我看看?” 有功夫的人走路的气势,和没有功夫。或者受了内伤的人走路的气势是完全不同的。 除非是至高手,比如谢东篱那样的人,才会返璞归真,看上去跟平常人没有两样。 盈袖当然算不上至高手。甚至连高手都算不上,只比一般习武的人要高明几分,因为她是跟着谢东篱学的功夫…… 盈袖白了他一眼,“你反了你?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再说就算受了伤,也是正常的。我可是带兵打过仗的,你以为我能不受伤吗?” 这样说也有道理。 谢隐又看她一眼。目光便滑落到盈袖身后不远处的屏风上,点了点头,“夫人一定要保重。如果夫人不保重自己,属下是无法安心待在辰亲王身边的。” 说起小磊,盈袖的眼里就有了笑意,她揉了揉鼻梁处的山根,旋身坐了下来,对谢隐低声道:“我这次去北齐,是跟着大哥大嫂他们一起走。而且我不会如同在东元国一样抛头露面,所以不会有危险的。” 谢隐点了点头,“那谢大爷、谢大夫人他们知道吗?” “当然知道。不过,家里别的人不会知道。”盈袖悄声嘱咐,“我这一次病得厉害,明天就会离开京城,去山庄养病。大哥大嫂他们也会从山庄那边走。你记得不要对别人说。” “我是暗卫,能对谁说呢?”谢隐似乎很是不满,但没有明着反对。 盈袖又笑着劝他:“你在这里候着,如果五爷回来了,我还在北齐没有回来,我也好有个报信的人。” 这样说,谢隐才容色稍霁,点头道:“那夫人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这可难说。如果快的话,也许半年,慢的话,总得一两年吧。”盈袖盘算了一下,也不是很确定时间的长短。 谢隐没有再问了,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白瓷药瓶,双手捧着送到盈袖手里:“夫人,这是五爷给我治内伤的药,我用着还行,您这次出去,万一又受了伤,隔得那么远,一时也照应不到。” 盈袖展颜而笑,高高兴兴从谢隐手里接过药瓶,紧紧攥在手里,道:“多谢你了,这样的好东西给我了。”又问他:“那你自己还有吗?” 谢隐笑了笑,“我那里还有很多。” 说完要离开的事,盈袖又问起小磊:“你跟着小磊这段日子,觉得他身边的人怎样?有没有别人的奸细?” 谢隐想了想,道:“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在北齐禁军攻城那日确实想在王府作祟,被我收拾了。” 盈袖立刻变了脸色,倒抽一口凉气,拊掌道:“幸亏我把你给了小磊!不然……” 不然真是后果不堪设想。 盈袖想到上一世,他们姐弟俩可是小磊第一个被弄死的。 谢隐走了之后,盈袖将他给她的那瓶治内伤的药倒了几粒出来研究,发现跟自己用的方子差不离,只是多了两味药。 这两味药真是神来之笔,比她自己先前开的方子好多了。 盈袖一时高兴,重新写了一张药方放在桌上,然后回去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她就叫了采桑进来,道:“昨天的方子有些不完整,我又写了一个,你按照这个方子去抓药吧。记得要快些。” 她没有多少时间制药了。 采桑应了。带着药方出去亲自抓药。 盈袖就对沈咏洁交了底:“娘,大哥大嫂他们有事要去北齐,我想跟着他们一起去。小磊那边,还有郊外的庄子,您就多费心吧。” 沈咏洁将她拉过来。坐到自己身边,压低声音道:“你去北齐,是不是冲着凡春运去的?” 盈袖咬着下唇想了想,“是,也不是。” 她的主要目的,是找出害刘家的凶手,揭穿皇后齐雪筠的真面目。 找凡春运的茬儿,只是次要的,附带的目的。 “你去看看也好,但是不要强求一定要杀她。”沈咏洁叹了口气。她想得更加长远,“那天的事,你也看见了,凡春运当真有本事,我也小看了她。你……不要跟她正面对上。你去了那个地方,需要更加小心谨慎。那是别人的地盘,而凡春运又是北齐的县主……” 盈袖反倒笑了,她想起那夜看见的北齐禁军哗变的事,缓缓地道:“娘,您想左了。凡春运如果在东元国。我还真不敢把她怎样。但是她回了北齐……呵呵……” “北齐可是她的地盘。”沈咏洁瞥她一眼,给她掸掸衣襟,“她如今又有这样的名声,你可别打错了主意。” 说来说去。还是觉得那天凡春运在东元国京城的城楼上自毁容颜,让北齐禁军退兵的事,大概已经让她声名远播了。 盈袖摇了摇头,“娘,您仔细想想,凡春运在东元国京城。是让谁退的兵?” “北齐啊?”沈咏洁皱眉,“你这孩子怎么了?” “对啊,她是在东元国,让北齐退的兵,所以她在东元国,也许算个英雄,但是在北齐,她就是个罪人。”盈袖挑了挑眉,说得很直接。 从那天看见北齐禁军哗变,盈袖心里就豁然开朗,突然明白过来。 原来在两国交战中,一个国家的英雄,就是另一个国家的罪人。 谢东篱以前教她,凡事不可做得太绝,有风使尽帆的下场,就是风一大,就会船毁人亡。 凡春运就是做得太绝,有风使尽帆,面子里子都要,看似占尽便宜,其实已经埋下了毁灭的祸根。 沈咏洁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想过这个问题。 听盈袖一说,顿时茅塞顿开,笑着夸道:“袖袖,你这一次真是不错,想得比娘要多一层。好,你去北齐,娘不拖你后腿。”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凡春运给你练手,你要仔细想想,如何对付她。”沈咏洁握握盈袖的手,“不能只用武力,也要用脑子。就如同你刚才说的一样,借刀杀人,才是真的高手。” 盈袖将头搁在沈咏洁的肩膀上,笑说道:“杀掉她当然可以一了百了,但是我们在她手里吃亏太多,不把那些亏找补回来就杀了她,我实在不甘心。” …… 盈袖在沈咏洁这里歇了一天,第二天就离开京城,往谢家在山上的别庄养静去了。 元宏帝知道她受了伤,颁下赏赐,让她不必拘束,更不用去宫里谢恩。 皇太孙元应佳专门来谢家探望她,结果还扑了个空。 他回到宫里,对皇后齐雪筠说起这件事,好奇地道:“皇祖母,盈袖堂妹病得很重吗?” 皇后齐雪筠自从脸上的容貌复原之后,就不肯再把脸上的面纱摘下来,因此大白天的在宫里也是戴着面纱。 她心神不宁地听元应佳说话,心里却一直在盘算,她是不是应该回北齐一趟? 皇兄的态度,还有夏凡的态度,都让她有些忐忑。 而且她还想通过夏凡,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她的容貌再修一修。 不必和以前一样动大刀,但是小小修补一下总可以吧?现在这个样子完全不能看…… 皇太孙元应佳说了几句话,发现皇后齐雪筠完全心不在焉,也就不再说了,躬身告辞离去。 …… 盈袖回到谢家在山上的别庄养静的时候,沈遇乐和沈大夫人王月珊专门来看过她一次。 盈袖看见王月珊,就想起了被五马分尸的王锦奕,还有被满门抄斩的王家,脸上有些不自在。 王月珊是王家的出嫁女。 这一次没有株连九族,因此王月珊无事,但是王月珊的娘亲兄弟,还有侄儿侄女们,全都死了。 盈袖看见王月珊头上戴着一朵小小的银白珠花,知道她是为王老夫人戴孝,便说道:“大舅母节哀。” 王月珊闭了闭眼,脸上的神情一片灰败,“这一次我能死里逃生,还是陛下开恩了。” 沈遇乐在旁边摇着王月珊的胳膊,“娘,都是二表哥恣意妄为,无法无天,所以带累了王家。” 盈袖是外人,这件事跟她又有关系,王月珊是不知道内情,盈袖只得一言不发,转身给王月珊沏了杯茶送上来。 王月珊用帕子拭泪,道:“是,你大舅舅和大舅母确实太溺爱他了,宠得他不知天高地厚,居然为了那该死的狐媚子,害了一家大小的性命!” 王月珊本来就很讨厌凡春运,而经过王锦奕的事,王月珊既恨王锦奕不争气,也恨凡春运吊起来卖。 盈袖默默地坐在一旁,跟她们又闲话几句,才送了她们出去。 …… 这边谢家大哥和二哥已经将辞呈写好送了上去,没有几天兵部就批了下来,准许他们辞官。 盈袖知道这都是谢东篱临走的时候安排好的。 如今的兵部侍郎龙泰生就是谢东篱的人。 盈袖也开始收拾行装。 谢家大嫂陆瑞兰问她要带几个丫鬟,好准备大车随行。 盈袖却笑道:“我一个人跟大哥大嫂去就可以了。丫鬟们留着在谢家给我看屋子。” “那怎么行?”陆瑞兰很是不安,“没有丫鬟婆子,谁服侍你?” “可以到了北齐再买。”盈袖轻描淡写地道,“一路上,我用大哥大嫂的婆子就可以了。” 陆瑞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笑道:“瞧把你机灵的,好,那就先用我的。”末了又道:“我带上路的丫鬟婆子也是刚买的,别人通不认得。” 盈袖便知道陆瑞兰明白了她的意思,两人相视而笑。 是啊,她身边的下人,凡春运都认得,她怎么可能带着那些人呢? 这一次,我在暗,敌在明,绝对不能让对方察觉是谁在对付他们。 ※※※※※※※※※※※※※※※※※※※※ 这是第二更四千字,为浅笑轻纱盟主大人去年十一月打赏的灵宠缘加更送到。 亲们,今天是周一啊,表忘投推荐票!!! 么么哒! 。 。(未完待续。) 第465章 利用 (大章求推荐票) 谢家大哥、二哥、大嫂、二嫂要离开东元国,谢家剩下的就是第三代的这些侄男侄女,最大的嫡长子谢同运倒是已经成亲生子,可以照顾弟弟妹妹们了。 但他一直在爹娘的庇护下长大,陡然要独当一面,还是不太合适的。 本来谢家大哥二哥是打算等他们走的时候,谢东篱在东元国,自然会照应自己的侄儿侄女,但是如今谢东篱也不知所踪,而他们的事,又不能一味苦等。 等的时间越长,他们能找出真凶的机会就越少。 所以谢东义和谢东鸣不打算再等了,趁着现在皇后齐雪筠闹出事来,正好入手。 而他们在北齐也绸缪安插了不少人手,有许多生意在北齐境内,也算是进可攻,退可守,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盈袖考虑了一下,反正她不会带任何东元国的人手,因此谢东篱的那些人,她都给谢家那些侄儿侄女留下了,或者帮他们看家护院,或者帮他们看着庄子生意。 谢东篱的小厮阿顺留下来管总,所有的事,都要跟他说一声,他会记下来,等谢东篱回来,就全部交给他处置。 除此以外,盈袖不放心,还托了沈咏洁帮助照看。 沈咏洁和张绍天定亲之后,本来打算是今年成亲,但是因为元健仁的死,他们的婚期就推到明年了。 盈袖拉着沈咏洁的手,悄悄地道:“娘,谢家就暂时托付给您了,您帮着多费心。等我们五爷回来,他一定会感激在心的。” 沈咏洁笑着点点头,“你放心,谢家那些孩子个个知书达理,很听话的,我能照看,自然会照看。” 两人走到屋里。盈袖给沈咏洁看自己要带去北齐的衣服鞋袜,都是新做的,从来没有在东元国穿过,而且都不是她习惯穿的那些颜色。 总之加上谢东篱给她留的面具。她可以毫不困难地装成另外一个人,她甚至连变声的药丸都有。 “小磊那边,除了皇祖父给他派的护卫,我也给了他留了一些人手,暗中保护他。”盈袖最担心的人就是小磊。不仅因为他年岁最小,而且因为他的身份,是最容易被人害的。 盈袖并没有说到底留了谁,说得太具体了会被人知道,只有含糊其辞,才能让对方忌惮。 盈袖也不知道,她和沈咏洁、小磊身边,到底还有没有别人安插的人手。 沈咏洁闭了闭眼,点头应允道:“我会搬去跟小磊一起住。这阵子,你和东篱都不在东元国。小磊确实是最危险的。” “小磊也说了,他会自己小心。娘,您也别把他看得太紧,有些时候,还是要他经点儿事,才能学得更快。”盈袖将东西都打包装好了,带沈咏洁去外面的园子里吃午饭。 初夏的山林里,阳光透过绿叶的缝隙撒了下来,点点如同碎金子一样照得满地都是。 树下的石桌上摆了四个凉盘,四碗山鲜。还有三个果碟。 盈袖和沈咏洁对坐下来,一边吃饭,一边闲聊。 盈袖又说起沈家,劝沈咏洁也要时常回娘家看看。毕竟小磊还是需要沈家的助力的。 沈咏洁就想起了张绍天昨天跟她说的话,放下筷子,含笑道:“你这几天忙忙碌碌,倒是忘了跟你说这件大事。” “什么事?”盈袖也放下筷子,拿巾子抹抹嘴角。 “是你表妹。”沈咏洁的笑容越来越大,“遇乐的喜事。” “遇乐?”盈袖怔了怔。突然回过神,欣喜地道:“啊?是不是郑昊要来娶她了?!——不对!我想起来了,北齐匆忙退兵,其实是因为南郑国突然攻入了北齐边境。南郑国的皇帝本是以前的太子郑承,他是篡位上台的,他父皇听说是逃走了,并没有去世,因此他将几乎所有兵力都放在南郑国京城附近,提防他父皇。” “嗯,还有呢?”沈咏洁笑眯眯地点点头,等着盈袖往下分析。 盈袖站了起来,在林间树底慢慢走动,笑道:“可南郑国这一次却趁北齐跟我们东元国对峙的时候,突然派了兵往北齐进攻,并没有龟缩在南郑国的京城,就说明……”盈袖猛地转过身,欣喜万分地道:“是不是郑昊……做了南郑国的皇帝?!” 只有郑昊上台,南郑国才不会对东元国趁火打劫,而是围魏救赵,往北齐那边溜了一圈,才解了东元国之围。 沈咏洁掩袖笑道:“差不多吧。——南郑国的昌兴帝重新上台了,前太子郑承没当几天皇帝,就被自己的父皇和弟弟推翻了,已经被赐死。郑昊如今是南郑国太子。他做了太子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请旨带兵,要夺回被北齐先前在南郑国内乱之时占去的那片无主之地。” “真是太妙了!”盈袖拊掌而笑,“郑昊这个举动,真是一举三得,既为南郑夺回土地,立下不世功勋,又将军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不用怕再有反复,而且还能顺便解我们东元国之围,为他在外祖父心里的位置,再添筹码!” “这是自然。前日他已经遣了使者来传话,要约定娶遇乐的日子。”沈咏洁感慨地道,“你早些回来,还能参加你表妹的婚礼呢。” “日子定了吗?”盈袖忙问道,“到时候我就算那边的事没有完也会回来的。遇乐的婚礼,我说什么也要出席。” 她还记得上一世,沈遇乐跟陆乘元解除婚约之后,也是一直没有成亲。 那时候郑昊和她好像没有这一世这般和睦。 现在想来,也就是他们之间没有凡春运掺和。 难怪上一世,沈遇乐对凡春运一直不假辞色,只是自己到死都被姐妹之情遮住眼睛,竟然没有看清这个便宜妹妹的厉害之处。 而这一世,因为有了小磊做参照,让她提前发现了凡春运口不对心的一面,但受前世姐妹之情的影响,她在对凡春运的问题上,总是摇摆不定,下不了狠心。最后终于自食其果了。 盈袖长吁一口气,神色淡了下来。 凡春运这个人,关系到夏凡和皇后齐雪筠,应该好好利用一番。 沈咏洁看盈袖神色变了。以为她是想沈遇乐的亲事,就道:“日子还没有定下来。如今不是以前的庶民郑昊娶遇乐了,而是南郑国的太子娶太子妃,关系到两国的邦交,因此陛下已经责令礼部接手这桩亲事了。” 那肯定是一场隆重而盛大的婚礼。 盈袖微微地笑。“我一定赶回来。” …… 她跟着谢家人是五月中旬离开东元国,扮作贩卖绸缎的北齐商人,拿着早就准备好的北齐路引和户籍,赶着大车,从京城南下江南,再从江南折向北,往北齐京城进发。 他们人多,走得不快,但也没有特别慢,也就花了十天时间。就来到了北齐的京城。 北齐京城是前朝大周以前的京城所在地。 盈袖上一世的时候跟着司徒家的人来过一次,但是匆匆忙忙,没有去过很多地方。 这一次,她是要跟着谢家人在这里住上一段日子了。 谢东义和谢东鸣两人提前进城打点,盈袖和大嫂陆瑞兰、二嫂宁舒眉坐着大车,慢悠悠从北齐京城郊外的大路上逛了过来。 陆瑞兰指着大路另一边的小路说道:“那边的小路通向王家村,听说,王家就是从这里发家的。” 盈袖默默地看了一眼那羊肠小道,看见小道拐角处是一片浓密的树林,那王家村。想是在树林的另一端。 “我们在城外有个庄子,从东元国带来的下人,就放到城外的庄子里,不会带到城里去。”陆瑞兰说着。就命管事带了下人坐的大车往另一边去了。 盈袖抬眸,看见那王家村方向的尽头有一座大山,一阵风吹来,她忍不住抽了抽鼻子,纳闷道:“这里怎么有这么浓厚的药香味呢?难道这里有很大的药房?” 不然怎么会药香一直飘到大路上来了? 陆瑞兰奇道:“哪里有药香?我怎么没有闻到?”又问宁舒眉:“你闻到没有?” 宁舒眉摇了摇头,说了声“没有”。但是又想起一事,笑道:“莫不是因为药山?” “药山?”盈袖更加好奇,“是种了药材的大山吗?” “现在有没有药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以前那座山是神农盛家的产业,他们在山上种了许多药材。不过后来盛家隐居避世,这药山就废弃了,如今应该没有人种药了。但因为当年的底子好,听说上山采药打猎的人还能不时采到一些珍稀药草。” “真是可惜了。有机会要去亲眼看看才好。”盈袖赞叹道,她的鼻子对药味特别灵敏,能闻到别人闻不到的东西,又可惜小白兔球球被谢东篱带走了,不然有它在身边,还能去找找那山上有没有好药材。 “以后机会多得是,今儿我们早些进城吧。在路上走了这么多天,骨头都被颠散了。”宁舒眉撑了个懒腰,靠在陆瑞兰肩上,都快要睡着了。 她们终于在日落时分来到了北齐京城的西城门前。 盈袖抬头,看着这比东元国城墙更加古朴厚重的城楼,微微地笑了。 进到城里,很快就看到谢东义和谢东鸣兄弟俩站在城门内迎接他们。 这俩兄弟脸上留了一部络腮胡子,又比以前胖了一些,不是特别熟悉他们的人,乍一看,真看不出来他们是谁。 如今来到北齐京城,他们恢复了刘姓,家里的下人都是北齐京城里买的,叫着“刘大老爷、刘大夫人、刘二老爷、刘二夫人”迎了他们进城。 盈袖就扮作他们的侄女,被称为“刘大小姐”,跟着一起回了他们在北齐早就买好的大宅子。 谢东义和谢东鸣兄弟俩这十多年就在绸缪这件事。 盈袖在这里歇了两天,终于歇过劲儿了,就来到内院上房的堂屋,跟大哥、大嫂和二哥二嫂说话。 刘东义正在说他打听到的北齐近来发生的大事。 “北齐朝廷上这阵子真是热闹。”刘东义啧啧说道,“刘斐认贼作父,为了女人矫诏带北齐禁军攻打东元国就不用说了。北齐皇帝病好之后,直接将他拿下大狱。北齐禁军大换血,将锦衣卫在北齐禁军里渗透的人马全清洗了。” 盈袖笑了笑,道:“听说,刘斐是刘家人,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对夏凡死心塌地?” “他不是对夏凡死心塌地吧?”陆瑞兰冷笑,“他是色迷心窍,对凡春运那贱人死心塌地才对。” 盈袖想了想,手里把玩着自己裙腰上悬着的一枚玉佩,一边道:“也不能说,完全是因为凡春运的缘故。” “此话怎讲?”大哥大嫂和二哥二嫂齐心问道。 “刘斐,跟夏凡的渊源,比他们显露出来的要深。”盈袖斟酌着说道,“他的功夫,跟夏凡是一路的。我怀疑,刘斐是夏凡的徒弟……” “啊?!”屋里的人大吃一惊,“是真的吗?!” 这是第一件表现夏凡跟刘家有关联的事。 “刘斐其实是刘家的远房亲戚,并不是近支,可以说,他现在跟我们的关系,只是姓刘而已,别的都没有了。”刘大哥摇摇头,“别管他了,他落到今天的地步,也是活该。还有一件事,那凡春运本来改名夏暗香,被封了县主。但这一次她从东元国回来,被北齐皇帝撸掉了县主的封号,成了庶民了。” “哦?”盈袖挑了挑眉,自言自语地道:“这么快?” “北齐皇帝和北齐京城的这些官宦人家早就恨死她了,为了她一个人,死了一万多北齐禁军,你以为凡春运还能在北齐继续做她的县主,作威作福吗?”陆瑞兰轻蔑地撇了撇嘴,“我在东元国就知道这是她的下场。” 北齐禁军不是一般老百姓能做的,那都是官宦人家的子弟,是有一定地位和后台的。 “就这批个个在家里金贵的公子哥儿,无端为了个东元国的野种送命,这些官宦人家没有直接撕了她,已经是看在夏凡面子上了,还想做县主?”刘二哥嗤笑,“凡春运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呢。” 盈袖静静地笑了,“嗯,她不好过,我们才能利用她搅局。” “利用她搅局?她恐怕没有这么大的能力吧?”陆瑞兰迟疑,“如果她是县主还成,这县主都不是了……” 盈袖伸出手指摇了摇,“如果她还是县主,也许不会上当。就因为她现在不是县主了,以我对她的了解,她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盈袖咳嗽了一声,“她跟皇后齐雪筠有不解之仇,我们只要把皇后齐雪筠是假货的消息辗转传到她耳朵里,没风浪她都能给搅出风浪。” ※※※※※※※※※※※※※※※※※※※※ 今天的更新。小声提醒一下月票。如果月票没有了,记得投推荐票!!! 最近真的很忙,每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俺想多更都是力不从心。亲们见谅,等俺忙完了再多更。目前只能尽量保持不断更。 么么哒! 。 。(未完待续。) 第466章 心机 (5K5,大章求月票) “这样真的行吗?”陆瑞兰有些疑惑,招手让盈袖坐到她身边,“她如今什么都不是了,如何能掀起风浪?” “这就是她的问题,我们只要抛出诱饵,静观其变就可以了。”盈袖走到陆瑞兰身边坐下,继续听刘大哥说话。 刘大哥回头看了妻子陆瑞兰一眼,又道:“这件事说来容易,可是想想如何辗转传递消息,就是一大难题。她可是锦衣卫督主的外甥女,锦衣卫那些人惯会做这些事,难道能骗得过他们?” 盈袖挑了挑眉,“我要骗锦衣卫做什么?我只要让凡春运知道这个消息就行了。至于是真是假,都是她的事。” “那好吧,我们就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机会。”刘二哥上前打圆场,“大家刚来北齐京城,先熟悉熟悉,歇息几天再说吧。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急在一时。” 既然大哥二哥都表示要静观其变,盈袖也不着急,索性又歇了几天。 她的内伤严重,虽然有谢东篱留下的特效药,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治愈的。 这种伤,就得慢慢熬,需要时间来治愈。 这天她起床之后,发现天气晴好,就想出去走走。 陆瑞兰正好来到她住的院子,拉她一起去他们的铺子看新进的货品。 陆瑞兰其实并不精通商贾之事,但是盈袖精通,上一世,司徒家的生意就是她打理的,就算不是顶尖高手,眼界也比一般商人要强许多。 因为站在巨人背上,看得比别人要远。 盈袖就道:“大嫂等我换身衣裳。”说着,她回到屋里,换了一身有垫肩的大袍子,腰身那里也做得厚实,穿上之后,比她本人要粗半个来回。 这样的衣着,能最大程度改变一个人的背影。 盈袖知道。要乔装打扮,脸上可以戴面具,说话可以用假声,但是身形是最难改变的。 很多乔装打扮的人都是在身形是露了馅。 因此谢东篱教她成功的伪装。一定要改变身形和背影,这样才能瞒过熟人的眼睛。 盈袖在镜子里照了照,觉得就是自己看见自己这个背影,都认不出来,又戴上了特制的面具。 这是一个白白净净普普通通大姑娘的模样。不丑,但也不算十分漂亮,落入人群中就跟一粒水滴落入大海。 她从房里出来的时候,把陆瑞兰都吓了一跳,瞪了她一会儿,才猜到是盈袖,笑着拿手指着她道:“你这个促狭的,怎么扮成这个样子?” “这样方便。”盈袖对陆瑞兰眨了眨眼,将陆瑞兰拉到房里,给她描粗了眉毛。又抹得面色发黄,看得不像她了,才顺手戴上幕离,挽着陆瑞兰的胳膊,一起出去了。 他们刘家的绸缎庄,在北齐京城的东面。 那里都是富贵人家聚居的地方,因此那些贵价绸缎才能卖得起价。 盈袖和陆瑞兰来到铺子前,发现铺子里居然人满为患,一个伙计要招呼好几个主顾,忙得不可开交。 盈袖诧异道:“今儿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人啊?” 陆瑞兰也很奇怪。 他们的这个绸缎庄。其实主要不是要做生意,就是弄个站点好落脚而已。 做生意是顺带的。 陆瑞兰在门口看了一会儿,里面的掌柜送了一位贵妇打扮的人出去,恰好看见了陆瑞兰带着一个头戴幕离的女子在门口站着。心里一惊,忙陪笑着过来,道:“大夫人来了,里面请!里面请!” 掌柜的认得这是东家太太,因此忙过来亲自招呼她们。 陆瑞兰点了点头,笑着往里走。一边问道:“今儿的生意怎么这么好?掌柜的你经营有方啊!” 掌柜的忙弯腰道:“属下不敢居功,实在是东家近来刚好从东元国的江南带了一批新样绸缎来了,整个京城也只我们店里的绸缎最新式,最拿得出手,又恰逢宫里要给八皇子选妃,因此京城许多人家都来给家里的姑娘置办几身行头好备选。” 盈袖心里砰然一跳,轻轻拽了拽陆瑞兰的衣襟。 陆瑞兰会意,对那掌柜道:“你去忙吧,找个伙计进来,跟我们说说京城里的热闹事儿。” 掌柜的应了,送她们进了绸缎庄的贵宾室,然后叫了个伙计进去说话,还派了个丫鬟奉茶。 盈袖摘下幕离,从丫鬟手里接过茶,四下看了看,问那伙计:“咱们的绸缎庄有没有老主顾?” 按她前世的经验,世家大族都会与那些老字号的店铺有长期生意往来。 他们在这种店铺里都是记账,然后按季结账。 而店铺里如果到了新货,经常是会先给老主顾过目之后,再摆到店里卖的。 如果这个绸缎庄跟北齐的一些世家大族有老主顾的关系,她要做的事,就容易多了。 那伙计见问,忙道:“大小姐,我们有几个老主顾,不过……不过……”他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不算大族,做的官儿最大的,也不过是五品官儿……” “哦。”盈袖应了一声,有些失望。 才五品官,跟夏凡这个锦衣卫督主的级别差得有些远。 陆瑞兰又问起别的事情,那伙计忙转头回答陆瑞兰。 盈袖一个人看着茶杯里的茶叶在热水里浮浮沉沉,一个主意又一个主意在脑海里打转,不知该挑哪个好。 陆瑞兰问了一些事情之后,就道:“外面听起来人更多了,你们忙去吧,我们自己坐一会儿就走了。”说着,让那伙计和丫鬟都出去了,她跟盈袖两个人坐在屏风后面边吃茶,边闲聊。 “想不到北齐的人喜欢大红遍地锦凤穿牡丹样式的缎子。”陆瑞兰骇笑,“这种缎子,一般怎么穿得出来?生生是衣服穿人,不是人穿衣服了。” 盈袖抿嘴一笑,道:“也不见得。北齐女子高挑丰满,压得住这样的大红牡丹。东元国的女子纤细娇小,偏爱秀雅素净的花样儿。” 陆瑞兰点了点头,正要再说。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还夹杂着女子尖细的唾骂,好像还有男子粗嗝的呵斥声。 盈袖站了起来,“大嫂。我去看看,您坐。” 她是乔装打扮过的,出去遇到熟人也不怕,没人认得出她。 “你要小心,别惹事。”陆瑞兰叮嘱了她一番。目送她出去了。 盈袖出去之后,没有急着去看出了什么事,而是站在门边的阴影里,打量外面的这些主顾。 到绸缎庄来的人十有**是女子,当然也有男人,不过今天的女主顾特别多,所以就算有男人想进来,在门口看一眼济济一堂的夫人小姐们,也就不进来了,因此屋子中央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在一片女子中就特别显眼。 只见他手里抱着一匹海棠红五福临门团花如意锦。瞪着眼睛对一个胖胖的,脑袋上插了七八支金钗的贵妇大声道:“这缎子明明是我们先看见的,都下了定金了,怎么能给你们?” “你不过下了定金,我出双倍找掌柜买这匹如意锦!”那贵妇手一挥,气势十足说道,白白胖胖的手背上竟然能看见几个手涡。 “你——!”那男子被噎得差一点说不出话,双唇翕合着,嗫嚅半天,才吼出一句:“有银子了不起啊!” “有银子就是了不起!怎么样?!”那贵妇扬了扬双下巴。“去!给我把那缎子抢过来!” 她身边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冲了出去,一左一右拽住那男子的胳膊。 那男子吓得胳膊一抖,夹在胳膊下的缎子眼看就掉下来了。 人群中一个矮矮瘦瘦的婆子突然窜了过去,将那缎子拾起来。抱在怀里,对那贵妇道:“夫人,咱们弄到了。” 那贵妇傲慢地点了点头,“收好了,把这缎子记在西街吏部石侍郎名下,让你们掌柜去找石家收银子吧。” “唉!您请留步!”掌柜的忙挤了过来。“夫人,您得签个押,我们才能去收账。” 被抢了缎子的男子气得快冒烟了,恼道:“你不是说双倍银子买吗?怎地还不如我们,连定金都没下,就要把这缎子拿走?!” “就要拿走,你咬我啊!”那贵妇十分嚣张,像猫戏老鼠一样戏弄那男子。 盈袖皱了皱眉,悄悄走到一个看热闹的小户人家打扮的妇人身边,低声道:“这位大婶请了,我想问问,那女子是谁啊?石侍郎的夫人吗?” 那妇人喜爱看热闹,自然也十分八卦,闻言忙道:“怎么可能?!石侍郎是何等样的大官,他的夫人怎么会亲自出来买绸缎?!那人是他府上夫人的娘家亲戚,不过是打秋风的姨妈而已。” “只是亲戚啊。这架子可真大。”盈袖啧啧两声,又问道:“那她为何要跟那男子抢绸缎呢?” “这你都不知道?!”那妇人惊讶得眉毛都快挑到额头上了。 “我刚从乡下来,对京城不熟。大婶见多识广,不如我请你去对面茶楼吃茶啊?”盈袖热情相邀,那妇人也喜欢贪小便宜,就乐呵呵跟她去了。 两人来到茶楼坐定,盈袖叫了两壶茶,四样茶果子,和这妇人闲话起来。 “大小姐你贵姓啊?” “免贵姓刘。”盈袖笑着给她斟茶,“大婶您呢?” “我娘家姓汪,夫家姓彭,你就叫我彭家的吧。”那妇人爽利说道,吃了一口茶,又拣了细茶果吃了几样,就说起刚才的事。 “刘大小姐你有所不知,咱们圣上要给八皇子选妃了,京城五品官以上的人家如果有年满十四的未嫁姑娘,都可以应选。”彭家的指着茶楼外那垂头丧气的男子,道:“刚才那个抢绸缎的,就是京兆尹府赵知事家的大公子。他妹妹生得国色天香,十分美貌,又才刚刚十四岁,大家都说说不定会选上。因此他家也忙着在给她准备衣裳首饰。” “原来是这样。”盈袖点了点头,“其实那绸缎庄里新式样子的缎子有不少,何必就盯着那样跟人抢呢?” “刘大小姐,你又有所不知了。”彭家的口若悬河,挥着手道:“那海棠红五福临门团花如意锦可是有说道的,不是一般的绸缎。有应选姑娘的人家。多半想置办一身这种缎子制成的衣裳,讨个吉利喜庆。” 盈袖更加好奇,“不过是一幅缎子,到底有什么好彩头呢?” “彩头大着呢!”那彭家的一拍桌子。桌子上的茶杯、茶壶和茶果碟子几乎跳了起来,“当年啊,咱们刘大将军的女儿就是穿着这一身衣衫在街上遇到当年的太子爷……如果不是后来刘家出了事,那位刘大小姐可是要做太子妃的。可惜啊,刘家出了事。她成了孤女,无父无母无亲族,是不能做太子妃的,老皇帝怜惜她,就收她做义女,还封了公主,后来,不还嫁到东元国做皇后娘娘了吗?!他们说,她就是因为穿了这种如意锦,才心想事成。一辈子顺风顺水啊!所以呢,这家里有待选姑娘的人家,都想买这种缎子。可惜今年这种缎子几乎被人买光了,只这刘家绸缎庄有一匹,还被石侍郎家包圆了,真是太可惜了。” “那石侍郎家也有待选的姑娘?” “当然有,好像是石三姑娘,听说也生得花容月貌,比公主都不差呢。”彭家的说话间,将桌上的茶果都吃净了。才告辞离去。 盈袖结了账,从茶楼出来,看见那赵公子还在绸缎庄门口站着,看着石侍郎家的方向冷笑。 盈袖摇了摇头。从他身边走过,进绸缎庄里面去了。 “做什么去了?”陆瑞兰从里间出来,“你不是去看热闹吗?怎么热闹散了,你还没回来?” 盈袖笑道:“听人说了个古,就听住了。大嫂,咱们回家去吧。” 陆瑞兰点了点头。“是该回去了。”她跟掌柜的打了声招呼,转身要走,就见那赵公子又大步走了进来,对掌柜的道:“刘掌柜,您能不能帮帮忙,帮我再找找看,还有没有这种缎子?我……我出双倍!” 掌柜的为难地道:“刚才那匹已经被石侍郎家拿走了,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赵公子还要再求,就听见一把银铃似的嗓子从门外传来,“大哥,回去吧,没有就算了。” 盈袖和陆瑞兰一起转头,看见一个秀美温雅的女子搭着丫鬟的手走了进来。 赵公子回头,看见她,又是欣喜,又是内疚,“妹妹,刚才我抢到那缎子了,可是被石侍郎家抢走了……” “没事,我家里衣裳多着呢,何必一定要这幅缎子呢?才刚我去了锦衣卫夏督主家里,他家的大小姐做得好漂亮的花样子,说要给我做双鞋。”那女子柔声说道,让那男子跟她回家。 盈袖正在琢磨要如何传递消息,一听锦衣卫夏督主,心里立刻有了主意,忙推了推陆瑞兰。 陆瑞兰轻轻咳嗽一声。 掌柜的会意,看了看这人,又看了看陆瑞兰,道:“赵家是咱们家的老主顾了,东家您看……?” “啊?您是东家?您帮帮忙!看看还有没有这种缎子,我一定高价,出高价!”赵公子欣喜若狂,对陆瑞兰长揖在地。 盈袖笑道:“我们可以去库房找一找。如果能找到,到时候给你们送家去,就不用再来店里跟人抢了。” 赵公子和赵姑娘听这意思,好像还有多余的缎子,都很欢喜。 赵姑娘忙道:“我家就在拐角的石狮胡同,是你们店的老主顾了,你们掌柜的知道在哪儿。” “知道知道!”掌柜的满口应承,送了他们出去。 陆瑞兰看了看盈袖,以目示意:“你要试试?” “不过破费一匹缎子,自然是要试的。”盈袖沉声说道。 做生意的商家都有压箱底的库存货,是留着以防万一的,一般不会摆到台面上,一来是故意造成抢手紧缺的现象好抬高卖价,二来也是以备不时之需,比如这样的情况,又比如有更大的官儿追着要货。 从店里回去之后,盈袖故意等了三天,才带着刚刚够做一身衣裳的海棠红五福临门团花如意锦登门拜访。 赵姑娘和赵公子看见那缎子,自然是感激不尽。 赵姑娘拉着盈袖的手,对她十分亲热:“刘大姑娘是吧?过两天是我及笄礼,刘大姑娘一定要来啊?”说着,还让丫鬟奉上正式的请帖。 盈袖早打听清楚了这赵家的事,因此十分爽快地答应了,就等两天后赵知事家二姑娘的及笄礼了。 赵家虽然级别不高,但可巧赵二姑娘生得实在美貌,而且她娘的外家跟八皇子的母妃是同族,她小时候跟八皇子还见过面,彼此熟悉。 这次选妃,她能选上的机会非常大,所以才被别的姑娘当做眼中钉。 因此她的及笄礼一到,她家的请帖简直抢手。 盈袖走了之后,赵大公子看着请客礼单,有些不自在地对赵二姑娘道:“妹妹,你做什么要请夏大姑娘?她……的名声不好。” 这夏大姑娘,就是夏暗香了。 赵二姑娘笑了笑,道:“人家低声下气地求了我这么久了,鞋都做了好几双了,我哪里能摆架子?再说,不看她份上,看她舅舅份上,我们也不能完全不理她。——那帖子,你就当是给锦衣卫夏督主的。” 赵大公子知道自己这个妹妹虽然年岁不大,但是八面玲珑,很会做人,再一想犯不着为此得罪夏凡,因此不再说了,就等着两天后正式的及笄礼。 此时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的府邸后院里,夏暗香的丫鬟云筝对她道:“姑娘,刘斐托人从牢里给姑娘带话,说要请姑娘去见他一面。” 夏暗香摸了摸脸上蒙着的白巾子,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细声细气地道:“男女有别,我怎么能去看他呢?再说,刘大哥在牢里,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实在是不方便去。你以后也别帮人传这种话了,要是让别人晓得了,我还要不要做人了?” 云筝笑了笑,又道:“过两天是赵二姑娘的及笄礼,姑娘您要去吗?” “自然是要去的。赵姐姐对我这么好,又下帖子请了好几次,我不去不行啊。”夏暗香又摸了摸脸,眉头拧成川字,她转头看着云筝,道:“你知道我舅舅去哪里了吗?最近怎么老没见着他?” 云筝暗道,明明是你费尽心机要来的帖子,居然还装得是别人求她……暗笑着走近几步,凑到夏暗香身前,俯身低语:“姑娘,听说皇后娘娘要回来省亲了,因此督主去打前站布置去了。” ※※※※※※※※※※※※※※※※※※※※ 今天的更新五千五百字。小声提醒一下月票。如果月票没有了,记得投推荐票!!! 俺不是全职写手,还有一份忙碌的全职工作要养家糊口。没办法,时间太紧。亲们见谅,等忙完了再多更。 么么哒! 。 。(未完待续。) 第467章 入梦 (5K5,大章求月票) “皇后娘娘?哪个皇后娘娘?”夏暗香下意识反问,其实明知不会是北齐或者南郑国的皇后娘娘,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嘴。∏∈頂∏∈∏∈∏∈,.. 云筝轻笑,走到夏暗香身后的桌旁,将调好的药膏拿过来,对夏暗香道:“姑娘,该上药了。” 夏暗香将脸上的白巾子取了下来,默默地闭上眼,轻声问道:“你这个东西真的管用吗?” 云筝微笑着拿起刷子,将那药膏一遍遍刷在夏暗香的脸上,轻声道:“管不管用,也要用了才知道。” 夏暗香无奈瘪了瘪嘴,咬牙忍着那难闻的气味,让云筝给她治脸。 云筝的这药理调了特别的东西,如果用的好,还是能淡化夏暗香脸上的伤疤。 完全除去,她没这本事。 当然,如果蛊王醒了的话,还是有可能试试的,可惜蛊王还在沉睡,不然的话,这伤就不用这么费劲了…… 云筝一边摇头,一边给夏暗香上药。 夏暗香被那气味熏得眼睛都睁不开,很快就睡过去了。 …… 两天后,就是赵二姑娘的及笄礼。 盈袖一大早就打扮好了,穿着普普通通暗红地万字不到头蜀锦长裙,挽着赭红披帛,头上只插着一支金钗步摇,带着一个机灵的丫鬟提前来到赵家。 赵二姑娘感谢盈袖帮她弄到如意锦,特意将她叫到自己房里,给她介绍了几个京城官家的姑娘认识。 这些姑娘跟赵家是差不多的品级。因此能跟赵二姑娘玩到一起。 盈袖也明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道理,在旁边陪着这几个姑娘话。留心打听她们的喜好,顺着她们的话头了几句,大得这些姑娘欢心,虽然没有对她特别亲热,但也没有把她当外人了。 先到的这些姑娘都是赵二姑娘的密友。 她们围坐在桌子旁,一边吃心,一边吃茶闲话。 大家正高兴呢。突然赵二姑娘的丫鬟在门口回报:“二姑娘,夏大姑娘来了。” “夏大姑娘?哪个夏大姑娘?”一个胖胖的姑娘好奇地探头,“二姐姐。你又有新友了?” 赵二姑娘一怔,很快含笑道:“就是锦衣卫夏督主的外甥女。”一边,一边起身,看着夏暗香已经带着一个漂亮气派的丫鬟来到门口了。 盈袖坐在姑娘们中间。留神打量夏暗香。一段时间不见,夏暗香瘦了许多,脸上还是蒙着白巾子,走路的时候如风摆杨柳。 “我道是谁?原来是吃里扒外让人扒光看了个遍的东元奇女子!”那胖胖的姑娘顿时大怒,翻了个白眼,忍气对赵二姑娘道:“若今儿不是二姐姐的好日子,我是马上就要走的。——让这贱人坐在屋里都脏了地!” 盈袖看了那胖姑娘一眼,暗忖这姑娘家里莫不是有北齐禁军?不然怎么发这么大火。 她身边的姑娘会意。对她压低声音道:“她的大哥是禁军,死在东元国了……” 果然是这样。 盈袖头。这胖姑娘就是那死去的一万北齐禁军家中的一员了,难怪会看夏暗香不顺眼。 但夏暗香也真是脸皮够厚。 明明这种场合,绝大多数来的人都是北齐官宦人家,她还敢上门,不怕别人把她打出去? 夏暗香正要进门,一听那姑娘的话,眼里就含了泪水,轻声叫了一声:“赵姐姐……” 赵二姑娘也没想到夏暗香真的来了,忒也不见外了。 但是既然来了,她也不能将她赶出去,只好走过去道:“夏大姑娘来了,这边坐。”着,将她引到另一边丫鬟们坐的地方坐下。 姐们这边肯定是不想跟她坐在一起。 好多人家的儿子都因她而死,没有当面扇她嘴巴子已经是给赵二姑娘面子了。 没想到她还敢出来走动做客…… 那胖姑娘朝下暗香挥了挥胳膊,怒道:“夏暗香!上次在广源寺打得你还不够吧?还敢出来见人?!” 广源寺后山有个牡丹园,里面不少名种是从大夏时期就有的,最近正是花期,北齐京城的姑娘们三三两两约了好友,在家人的护送下,去广源寺赏花。 夏暗香也去了,结果遇到一群姑娘,她们家中兄弟有在东元国送了命的,见了夏暗香,就如同见到仇人,居然直接就大嘴巴子扇了过去,还把夏暗香蒙面的巾子都拽下来了。 当时她脸上的伤疤吓了大家伙儿一跳,不过大家回过神,马上骂她:“活该!看你还要不要狐媚魇道骗男人给你送死!” 此时又见到了,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了。 要不是赵二姑娘将夏暗香领到丫鬟那边坐着,这胖姑娘肯定又挥拳打了过去了。 盈袖见状,悄悄把椅子往后挪了挪,坐到那胖姑娘身后,正好将自己完完全全挡住了。 夏暗香低着头,不去理会那骂她的胖姑娘,再一看,这边都是丫鬟,紧紧抿了唇,几次恨不得起身离去,但是想到自己不能一辈子关在屋里不见人,而且赵二姑娘以后有可能是皇子妃,跟她又好,她不能给她没脸,因此还是委委屈屈坐下了。 盈袖看了她一眼,趁人不注意,问身边的姑娘:“这位姑娘就是锦衣卫夏督主的外甥女啊?真是久闻大名……” “可不是?谁不知道她那名声……在东元国杀了人,听还被人扒了衣衫,光溜溜被看了遍……”她身边的姑娘敷衍道,“算了,别她了,晦气。” 盈袖忙跟着转了话题,悄声道:“不知道赵二姑娘的衫子做好没有。那身如意锦她穿上,一定很好看。” “如意锦?赵二姑娘弄到如意锦了?!真是太好了!”那姑娘激动起来,对赵二姑娘招手道:“赵二姑娘。把如意锦拿来给我们开开眼界吧!” “是啊,听这穿上如意锦,就能让人称心如意,是真的吗?”盈袖笑着在旁边慢悠悠地架桥拨火,将话题往皇后齐雪筠那边逐渐引过去。 “当然是真的。当年那刘大姐就是托了这如意锦的福,虽然她家家破人亡,只剩她一人。她却平步青云,不仅做了北齐公主,还做了东元皇后!——那才是真正的奇女子呢!不是什么不要脸、用人处朝前、不用人处朝后的破|鞋能比的!”那胖胖的姑娘不管什么都不忘刺夏暗香一句。 夏暗香一听如意锦和东元皇后就竖起了耳朵。听得很专心,此时见那胖姑娘又讥讽她,眼里泪珠只打转,却只拿帕子抹了抹。没有掉下来。 云筝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对那胖姑娘道:“这位姑娘,今儿是赵二姑娘的好日子,您怎么骂人啊?” “我骂破|鞋,关你什么事?难道你是破|鞋?!”胖姑娘翻了个白眼,嘴角带着讥嘲。 夏暗香忙拉了拉云筝,“不要了……” “夏大姑娘的丫鬟真是气势不凡,比姐更像姐。”盈袖坐在那胖姑娘背后,笑眯眯道。 各位姑娘不由看了云筝一眼。见她不仅面容秀美,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确实不像个畏畏缩缩的丫鬟。 云筝忙缩了脖子,躲到夏暗香背后去了。 “大家想看就看吧,刚刚做了一身衫子,还没上身呢。”赵二姑娘托着那身刚做好的衣衫出来了,大家的目光一下子转移过来。 “这就是如意锦?果然靓丽夺目啊。”一个姑娘探头看了看,很想用手摸一摸,但是手伸到一半,还是缩了回来。 听这如意锦很难买到,万一她给摸出个好歹,可是怎么赔给人家呢? 盈袖看着大家心翼翼地传看这身如意锦,心里也好笑。 其实这如意锦不过是有个好名字,质地真的很一般,而且用它做衣衫,穿上并不服帖,所以在东元国和南郑国这如意锦的销量都很一般,织锦人家也织的不多。 就北齐,近年来不知谁开始传当年那刘大姐的往事,才把如意锦稍微炒了起来。 可是也仅限于有皇子要选妃的时候,如意锦会大卖一番。 皇子选妃一旦定下人选,如意锦马上就滞销了。 而北齐皇子什么时候选妃,也要看北齐皇帝的心情而定,完全没有章法可言。 因此北齐的商铺也不怎么囤这种锦。 所以今年突然传出来北齐八皇子要选妃,刘家绸缎庄正好带了几匹如意锦上京,就赚了一笔。 “其实啊,我觉得这锦也不过是噱头。当年刘大姐那样逆天的好运,这个世上已经没有第二人了。”一个姑娘含蓄道。 “是啊。这刘大姐本来是要做太子妃,后来却阴差阳错成了孤女。大家以为她肯定完了,哪知居然被老皇收为义女,封为公主,最后还嫁到东元国做皇后,尊贵无比,女人一辈子能做到这样,也算是极致了。” 屋里的姑娘们带着羡慕的语气起了皇后齐雪筠的往事。 夏暗香不由自主听住了。 跟她一样是孤女,最后的境遇却是天差地别…… 夏暗香想起皇后对自己做的事,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 盈袖虽然一直看着赵二姑娘,但是眼角的余光一直盯着夏暗香,自然没有放过她眼底异样的神情。 差不多了…… “你们知道吗,我还听,当年刘大姐被老皇收为义女,其实是当年的太子殿下,也就是如今的皇帝陛下一手促成的。” “真的?为什么啊?不是听太子对她一见钟情,要娶她做太子妃吗?怎么又变成兄妹了?” “这就是皇帝陛下的深情之处。他只想要她活得尊贵,一世无忧。知道自己不能娶她,就变着法子让老皇收她为义女。封了公主。等她及笄后,又亲自送嫁,将她嫁到东元做皇后。唉。如果有个男人这样对我,我立时死了都行。” 姑娘们叽叽喳喳着东元国皇后齐雪筠和北齐皇帝齐成峰之间的往事,羡慕得不得了。 盈袖心里一动,这些事情她还不知道呢,忙问道:“这是真的吗?没有听人过呢。” “这些事,朝中那些老臣都知道。不然,你以为咱们皇帝陛下为何独独对这个义妹这样好?比亲妹子都要好呢!” 东元国人也都知道北齐皇帝是东元皇后的靠山。就连元宏帝都不敢对齐雪筠怎样。 齐雪筠做了那么多事,要是一般女子,不知被废被杀多少次了。 就因为有北齐皇帝给她撑腰。所以她在东元国为所欲为,尽力为北齐攫取利益,恨不得把东元国变成北齐的一个州郡…… 夏暗香的眸子更加幽深,察觉到有人正在打量她。夏暗香忙低头举杯吃了一杯茶。掩饰着自己眼底的神情。 大家又了一会儿闲话,就到了及笄礼的时辰。 盈袖带着丫鬟走在最后,不紧不慢地看着前面各色人马。 来到大厅,发现连宫里都派人过来给赵二姑娘插簪,大家就觉得赵二姑娘这一次肯定是十拿九稳了。 盈袖作为观礼的来宾,一直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一边打量今天的客人,一边紧紧盯着夏暗香的一举一动。 及笄礼成后。赵家人出来让大家四下散一散,再回来坐席吃饭。 盈袖上前给赵二姑娘又专门送了一支水头绿得如秋水的镯子。才退了出来,带着丫鬟转到回廊的拐角处,看见几个姑娘也站在那里话,就走过去站了一会儿,听她们还在皇后齐雪筠的事,眼睛眨了眨,斟酌着道:“我刚从南边过来,听东元国最近发生不少事,那位皇后娘娘,听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这些姑娘好奇,“东元国真是事儿特别多。” “听,她的长相,好像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人怀疑她来历不明……”盈袖也就到为止,眼角的余光瞥见夏暗香带着云筝走了过来,马上掩口不提了,将话题转到今年南面流行的衣衫缎子。 夏暗香含笑走过来,见那胖姑娘不在这边,就着力跟大家凑近乎:“各位姐姐,你们在什么呢?得这样高兴……” “我们闲聊呢,没什么。”盈袖马上道,对别的姑娘使了个眼色,大家一笑而散。 夏暗香发现她一来,大家居然就走了,心里很不高兴,咬了咬牙,问云筝:“云筝,你她们刚才在什么?是不是在我?” 云筝摇头:“奴婢没有听见。” “那你去打听打听,她们刚才在什么,可别是在我坏话。” 夏暗香回到北齐,才发现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她没了品级,而北齐人又把那些死去的北齐禁军算在她头上,她在北齐差不多是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世家的大门对她完全关闭了,就连赵家这种她以前不太看得上的官家,也要她多方设法,才能攀上。 怎么会这样? 夏暗香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想起刚才那些人的皇后齐雪筠的往事,幽幽叹了口气。 云筝跟着去转了一圈,回来之后神情非常奇特,她:“姑娘,奴婢打听到一个消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什么消息?”夏暗香心不在焉地问道,目光在男宾中逡巡,一看见有人看过来,她就弯起妩媚的眸子看了过去。 云筝怔怔地道:“听,听,东元国的皇后齐雪筠,有可能不是北齐的那位公主刘大姐。” “什么?!”夏暗香猛地抬头,收回四下飘散的目光:“你听谁的?这种话可不能乱讲!” “奴婢就听她们闲聊的。她们不让奴婢听,奴婢找了个丫鬟,许了她银钱才打听到的,也不知道真假,只是从南面传来的,还跟什么盛家传人有关……” “盛家传人?!”夏暗香更加惊讶,想起了那位做了她几天师父的盛郎中。在心里琢磨起来。 她想起在东元国的时候,好像确实是听皇后齐雪筠的面容出了问题,被盛家后人治愈之后。她的样子就大变了,再后来皇后齐雪筠就一直是蒙着面纱,跟自己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夏暗香一直到回家,都在琢磨这件事。 “云筝,你曾经,东元国的皇后要回来省亲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夏暗香终于想起来夏凡的行踪。 “是啊。督主就是去准备了。”云筝吹熄了灯,掀开脚踏上的被子,钻了进去。 夏暗香盘算了一番。想了个主意,才慢慢阖眼睡去。 …… 盈袖从赵家的及笄礼回到刘家,没有吃晚饭就早早睡了。 她这几天都在绸缪这件事,今天终于把鱼饵抛了出去。下面就要想法去看看鱼有没有上钩了。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大嫂陆瑞兰和二嫂宁舒眉找她一起去城外的广源寺赏牡丹。 这也是早就好了的。 盈袖依然戴上面具和幕离,和陆瑞兰、宁舒眉坐车出城。 大车在山路上慢慢行驶,一路颠簸,盈袖被晃得直打瞌睡。 昏昏沉沉中,她又闻到那股浓郁的药香,忙深吸几口,想辨明是哪些药,值不值得去药山一趟。结果就陷入一种奇怪的境地,她脑子是清醒的。但是眼睛却睁不开。 就在半梦半醒中,盈袖发现自己来到一个园子前。 园子四周飘着浓重的大雾,遮得周围影影绰绰,看不清方向,唯一清晰的地方,就是园子里面。 盈袖想了想,慢慢走了过去。 她扶着拱形的月洞门探头看了看,见里面有一棵茂盛的菩提树,菩提树下居然是一个池塘。 池塘的水清澈见底,有很多色彩斑斓的锦鲤游来游去。 池塘里种着许多睡莲,本来都是打着花苞,一朵朵浮在水面,如同玉雕冰刻一般。 盈袖看着这些睡莲,突然觉得好生欢喜,好像回到家一样自由自在。 她忍不住走进去,在池塘边蹲了下来,伸出白玉般的手,摸了摸离岸边最近的那支睡莲花苞。 耳边似乎传来一声银铃般的轻笑。 盈袖诧异四下里看了看,并没有看见别人,只有自己一个人。 噗……噗……噗…… 又有轻微的噼啪之声从园子外面传了过来。 盈袖抬头,看见园外的雾气已经翻过院墙,漫了过来。 再回头,看见面前紫色的睡莲,清澈的池水,碧绿的荷叶,斑斓的锦鲤,茂盛的菩提,恍惚间似乎还有悠远的禅唱梵音跟着雾气一起向她袭来。 盈袖一怔,马上站了起来,目光紧紧盯着池塘对面雾气弥漫的岸上,她清清楚楚看见有个男人的身影长身玉立,站在对岸,深邃的眸子黑似沉星。 那不是谢东篱吗?! “五爷!五爷!你怎么在这里!”盈袖大喜,拎着裙子就要从池塘上飞过去! 可是这一提气纵跃,她并没有飞过池塘,反而身子一沉,扑通一声,掉到池塘里面! 水花四溅,将盈袖彻底淹没,而水面含苞待放的睡莲,这时如同约好一般,齐齐盛开! 一朵朵晕紫的花瓣陆续展开,如同倾国佳人在世人面前揭开她的面纱。 盈袖从水下浮了起来,顺手抱住一株睡莲,那睡莲却入手即没,消失在她的掌心。 盈袖惊得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还是坐在马车里,身边的陆瑞兰和宁舒眉正在窃窃私语,没人注意到她刚才做了个梦。 她不知道的是,同一时刻,在遥远的石山上,有人在沉睡中挣扎,而他身边石缸里的紫色睡莲正在陆续盛放。 “花开了,时候到了,你还不愿意醒来吗?”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这人耳边呢喃。 ※※※※※※※※※※※※※※※※※※※※ 今天的更新五千五百字。声提醒一下月票。如果月票没有了,记得投推荐票!!! 这几天真是累成狗。感谢亲们的理解,订阅、月票还有推荐票!! 么么哒! 。(未完待续。) 第468章 苏醒 (5K5,求月票) 这是一间气派华贵辉煌肃穆的屋子。 高高的藻井上雕刻着一朵又一朵紫色睡莲。 莲瓣宫灯从横梁上垂下来,发出莹黄的光芒,如同阳光一样,照得屋子里明亮又温暖。 屋子很阔朗,中间一架紫檀木多宝阁将屋子隔成两半。 多宝阁上错落有致地放着玉雕瓷瓶,木器象牙,珊瑚南红,珍珠翡翠,还有一册册精致的书籍。 屋角的千峰翠色秘瓷瓷缸里插着一捧卷轴,还有几支绚丽的孔雀尾羽。 莹黄的灯光照在尾羽上,竟有五彩光华流转。 窗户上鲛绡窗纱低垂,窗下设着一方美人榻,上好的黄花梨木制成,隐有幽香,在屋子里静静沉浮。 美人榻前摆着一张黄花梨木的圆桌,桌上只放着兔毫黑釉瓷的茶壶、茶托、茶杯和茶焙等若干茶具。 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坐在桌前的锦凳上,自己拎了茶壶,往茶托里各个茶杯浇了下去。 兔毫黑釉瓷的茶杯被热气蒸腾,渐渐变得莹润,几乎呈半透明状。 那老者眯着眼睛欣赏了一会儿︾↑,这兔毫盏的奇态,摇头晃脑地道:“果然不愧是建窑出品的顶级兔毫黑釉瓷盏,你们看这瓷色被热气一熏,就和寻常的黑釉瓷分出高低了。” 一般的黑釉瓷,哪里能有这样从凝固到半透明的状态变化呢? 将茶水冲到里面,从外面几乎就能看见蒙顶玉露茶在茶杯里载沉载浮。很快根根倒立直竖的美景。 站在他身后的男子正是盛青蒿,他无心欣赏这种美景,背着手拧着眉头从多宝阁看进去。“已经这么久了,老祖,谢五爷到底怎样了?他的病,到底能不能治?” 那鹤发童颜的老者正是盛家这一代年纪最长辈份最高的家主,家里人都叫他老祖。 “能不能治,你别问我。”盛老祖举起兔毫盏在面前深深嗅了嗅,品着那茶香。然后小口小口地轻抿下去。 “不问您问谁?!是您让谢五爷来到这里住下的!只住了一个晚上,谢五爷就陷入沉睡,如今多久了。您……您怎么能这样说?!”盛青蒿站在盛家老祖背后,仗着他站在后面他看不见,对着盛家老祖的后脑勺瞪了一眼。 结果盛家老祖像是后脑勺上都长着眼睛,翻了个白眼。“青蒿。你别瞪老祖。老祖说得是实话……” 盛青蒿双臂交握,抱在胸前,从后面走上前,道:“我进去看看。” 盛青蒿大步走了进去。 多宝阁的另一边是一间卧房。 靠北墙放着一张精致的四柱大床,床上挂着雪白的鲛绡纱帐帘。 一个面色雪白的男子静静地躺在床上,浓黑的长眉拧成一团,似乎陷入沉睡中不能醒来。 这男子正是跟着盛青蒿来到盛家隐居的石山药王谷治病的谢东篱。 盛青蒿走到床边,伸出手去。在谢东篱鼻子下面挥了挥,感觉到他呼吸平稳。就是熟睡而已,才放了心,又给他诊脉。 他的脉搏显示他一切正常,健康得不得了。 谢东篱这些天沉睡不起,盛家都是用了细长的药管直接将食物泥和水送到他的胃袋里。 盛青蒿摇了摇头,拧起眉头,若有所思地看着谢东篱,沉吟道:”谢五爷,您到底是怎么了?” 他的目光在屋子里游移,无意中看向屋角一口简朴古拙的石缸里。 “天啦!我不是眼花了吧!”盛青蒿惊叫,忙用手揉了揉眼睛,“老祖!老祖!您快进来!不得了了!千年的铁树开了花……” 盛家老祖走了进来,手里拿着玄铁烟袋,啪地一声敲在盛青蒿脑袋上:“我们这里是石山!哪里来的铁树?!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不要惊扰了贵客!” “老……老祖!您自己看!比铁树开花还要……稀奇!”盛青蒿拽着盛家老祖的手往前走,一直走到石缸前,用盛家老祖的手指头指着石缸,“您看!是不是比千年铁树开花还要稀奇!” 盛家老祖一看那石缸里面,也呆住了。 那石缸里面有什么东西,盛家老祖比谁都清楚! 那里有一缸水,里面养着一颗莲子,据说是从大周开国皇帝周慎远那里传下来的一颗睡莲莲子。 他们盛家人养着这颗莲子,整整养了一千五百年! 没想到它居然是一夜间,就从莲子变成了盛开的睡莲! 盛青蒿瞪的眼睛比铜铃还大,伸手摸了摸那如紫玉般莹润的睡莲瓣,诧异道:“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看见这莲子开花!——也不知道会不会再结出莲子……” 盛家老祖忙啪地一下拍开他的手:“瞎摸什么!这可是紫琉璃!” “紫琉璃?”盛青蒿看了看自己的手,突然发现自己的手痒得不行。 “哎哟哎哟!老祖快给挠挠了!痒死我了!” 盛家老祖不假思索从胸口掏出一个紫玉瓶,将里面的药膏抹在盛青蒿的手指上,冷声道:“让你毛毛躁躁!这种东西能随便摸吗?这是圣物!圣物!懂?亵渎圣物,可是要倒霉的!——只是让你痒一痒,只是警告你而已!” “圣物个头!”盛青蒿唠唠叨叨,“不过是紫色的睡莲而已。” “这可不是一般的睡莲。咱们盛家祖传的《异物志》的最后一篇就是写的紫琉璃。这颗种子,据说……就是从当年堕民那里来的紫琉璃种子。”盛家老祖眼里闪着促狭的光芒,一本正经说道。 盛青蒿差一点就被唬住了,他愣愣地听了半天,察觉到老祖戏谑的神色。才“切”了一声,道:“老祖您怎么能骗人啊!?堕民的圣物紫琉璃早就被天火毁得干干净净,哪里来的莲子?!我打三岁开始就把那本《异物志》倒背如流了!” “哈哈哈!孺子可教也!真可惜。没有骗到你。”盛家老祖笑得前仰后合,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收了笑声,盯着那刚刚盛开的紫色睡莲看了好一会儿,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莲子,恐怕也不是一夜之间发芽长大开花的。” 盛青蒿点了点头。“我也觉得是这样。只是我们太熟悉这口石缸,没注意到它的细微变化,直到今天。它开了花,才引起我们的注意。”说着,他的目光移到还在沉睡的谢东篱身上,“老祖。您说。是不是跟他有关呢?” “这还用问?!”盛家老祖白了他一眼,“如果不是跟他有关,你家老祖我会让他住进这间屋子?!” “是哦,老祖。这间屋子长年紧锁,很多人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间屋子的样子吧?”盛青蒿四处打量这间华贵气派气势恢宏的屋子。 “是啊,因为这屋子,不是属于我们盛家的。”盛家老祖的脸色慢慢严肃起来,“这间屋子。是属于前朝大周皇室的。” 盛青蒿竖长了耳朵,追问道:“那是五百年前?” “不止。准确地说。是前朝大周开国皇帝周慎远离开中州大陆之前,专门将这间屋子交给我们看管。”盛家老祖感慨地左右上下打量这间屋子,“包括这口石缸,还有石缸里面的莲子。” “那岂不是一千五百年前?”盛青蒿不看那紫色睡莲了,反而绕着盛家老祖走来走去地看,像是从来没有见过他一样。 “臭小子!你这什么眼神?!”盛家老祖只差吹胡子瞪眼睛了。 盛青蒿弯下腰,伸出胳膊虚扶着盛家老祖,“老祖宗,您怎么知道这么多?我们都不知道呢。” “这些事情又不是山上的药材,谁都一定要知道啊?!”盛家老祖又瞪了他一眼,“只有盛家家主才有权知道!” “啊?!那您快别说了!我不是家主啊!”盛青蒿两手塞入自己的嘴里,做出惊恐的表情,逗乐了盛家老祖。 “你这不孝子!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盛家老祖虽然年纪大了,也胖乎乎的,但是身手特别敏捷,在房里追着盛青蒿,居然脚不打跌气不喘。 盛家人都知道,盛青蒿就是下任盛家家主,因此他一直随侍在盛家老祖身边,盛家老祖也会不时把该他知道的东西都说与他听。 盛家很多事情,都是口口相传,不诉诸笔录的。 谢东篱陷入一个奇怪的地方。 那里四周都是雾蒙蒙的,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不知在什么地方。 他像是站在地上,又像是漂浮在半空中。 他知道自己睡着了,在做梦,但是就在梦中,他也闭着眼睛,拒绝行来。 印象中,有人一直在他耳边呢喃低语。 他却听不清那人在说什么,甚至连说话的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就这样五感闭识的状态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刚才,他突然听清楚了那人的声音。 那人在说:“花开了,时候到了,你还不愿意醒来吗?” 花开了?什么花开了? 时候到了?什么时候到了? 不愿意醒来?你倒是让我醒啊! 想醒都醒不了! 谢东篱觉得有些气愤,在睡梦中握了握拳,这时一阵刺痛从他的手指传了进来,如闪电一样直穿入他的心脏! 他痛得全身缩了起来。 就在这刺痛中,他脑海深处那扇被尘封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大门缓缓开启,向他展示那年代久远的往事…… 像是过去了千秋万载,沧海桑田,又像只是一刹那,花开花落。 谢东篱整个人平静下来,伸展了身子,平躺在床上,直到盛青蒿在躲避盛家老祖的追逐中一不小心,绊到谢东篱放在床前的千层底青缎皂靴上,嗖地一个大马叉,摔倒在谢东篱腿上。 盛青蒿忙向盛家老祖求饶:“老祖!老祖!您饶了我吧!”他一边拱手作揖,目光微微一瞥。正好跟刚刚睁开眼的谢东篱静静地对上了。 谢东篱的眸子深不见底,如同成色上佳的黑曜石,又如同浩渺的午夜星空。看着你的时候,能无形中控制你的心神,让你心甘情愿沉醉在他的注视里,永堕沉沦。 盛青蒿一下子愣住了,全身动弹不得。 盛家老祖见势不妙,忙大力一巴掌往盛青蒿脸上扇过去,打得他一声惨叫。半边脸都肿了,才从和谢东篱的对视中脱离开来,从床上栽到地上。捂着脸嚎叫打滚。 “谢五爷,您醒了?”盛家老祖小心翼翼地看着谢东篱,对他的姿态无比恭敬,像是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盛青蒿看见自家老祖这样恭顺的样子。也呆住了。 要知道。盛家老祖可是见了皇帝眼皮子都不动弹一下的人! 没想到还能亲眼看见自家老祖这样“卑躬屈膝”的样子…… 盛青蒿从地上爬起来,站在盛家老祖身边,捂着脸看了看盛家老祖,又看了看谢东篱。 谢东篱的目光非常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动,好像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两根无知无识的柱子…… 盛青蒿本来性子有些跳脱,比一般年轻人要更活泼。但是面对谢东篱这样淡然平静的目光,他发现自己总是烦躁的心出乎意料地静了下来。 “谢五爷。您醒了?”盛青蒿恭恭敬敬说道。 谢东篱从床上坐了起来,用手揉了揉眉心,淡定地道:“刚才是谁在说话?” “谁?”盛青蒿不好意思笑了一下,“是我,还有我家老祖在说笑呢。没有吵着您老人家睡觉吧?” 谢东篱的年纪其实才二十多岁,但是他这睡了接近两个月醒来,整个人的气势跟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那时候他虽然也是淡定沉着,但还是有着年轻人的锐气,不经意间,你能看出他的峥嵘和棱角。 但是这一觉醒来,他所有的棱角都消失了,岁月时光在他身上蒙了一层雾气,再也无法看清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每个人见了他,第一感觉就是想跪下来,匍匐在他脚下膜拜他。 可他也不是冷淡到高不可攀。 当他看着你的时候,你能感觉到他的关切和温暖,似乎不管什么样的灾难和痛苦,都会在他温润淡然的目光下如冰雪般消融。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盛青蒿太年轻,完全无法分辨。 盛家老祖已经很老了,倒是窥视出一丝端倪。 他看见谢东篱静穆的目光和面容,就想起年轻的时候去外界周游列国,在江南蒋州大昭寺里看见的那些俊美无俦的神佛雕像。 只不过那些雕像是死的,谢东篱却是活的。 盛家老祖越发恭敬:“谢五爷,您醒了?” 谢东篱摇了摇头,在心里道,不对,不是这两人的声音…… 刚才到底是谁在他耳边说,花开了,时候到了,你还不愿意醒来吗? 那声音低沉悦耳,其实很耳熟,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的声音。 “这屋子里除了你们,刚才还有没有别人?”谢东篱淡淡问道,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腿脚有些麻,他拿了一件天青色长衫系上,长发披散,在屋里慢慢走动。 盛青蒿这时大气都不敢出,低眉顺眼地道:“回谢五爷的话,这里不是别人能进来的。您在这里睡了快两个月,都是由在下和在下的家祖一起伺候的。” “我睡了两个月?”谢东篱回眸扫了他一眼,似乎在衡量他这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不过,在他走到石缸边上,无意中低头一看的时候,就完全忘了刚才自己的问话。 他的眼里只有那株亭亭玉立的紫色睡莲。 睡莲的莲瓣如同紫色琉璃,美绝尘寰,香远益清。 “紫琉璃……?”谢东篱喃喃说道,伸手去触摸那紫玉般的莲瓣。 “谢五爷小心!这莲瓣会刺激肌肤,痒得很呢!”盛青蒿忙出言阻止。 谢东篱的手顿了顿,最后还是伸出手,轻轻抚摸那莲瓣。 触手温润,手感绝佳。 就在他们三人六只眼睛的注视下,那刚刚盛放的紫色睡莲,就在谢东篱手指的碰触下,一点点消失在他的掌心! 从莲瓣到莲叶,从花茎到莲根,尽皆消失不见。 盛青蒿和盛家老祖两个人对视一眼,又一起揉了揉眼睛,再去看时,那石缸里已经空空如也,好像那紫色睡莲什么的,完全是他们刚才眼花了,又或者是两个人做了一样的梦。 谢东篱倒是没有特别奇怪。 也许他是奇怪的,但是他的外表太过波澜不惊,就算是惊讶,也被他牢牢压在心底。 他抬手,看着自己的掌心,淡然问道:“这是紫琉璃?你们从哪里弄来的?” “回谢五爷的话,这事说来话长,是当初大周开国皇帝周慎远陛下送来的。事实上,这整间屋子,屋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他送来的。”盛家老祖忙躬身说道,对谢东篱礼仪周全,如同臣下侍奉君王般恭顺,又如同信|徒侍奉教|主般虔诚。 谢东篱没有再说话,在屋里默默地走了一圈,四处打量了一番,又问道:“那天我来到药王谷,问你的问题,你有答案没有?” 盛家老祖心神大定:“有。” “嗯,那你告诉我,我的红疹是怎么回事?能治好吗?”谢东篱默然半晌,居然问起了红疹。 盛家老祖十分愕然。 他没想到谢东篱这一次千辛万苦来到药王谷,居然还是心心念念要治他的红疹! 盛青蒿忙咳嗽一声,朝盛家老祖挤挤眼睛。 盛家老祖会意,朝他使了个眼色。 盛青蒿点了点头,躬身倒退着出去,在门口给他们看门。 “现在可以说了吧?”谢东篱负手站在窗前,背着光,高大威武的身形如同神佛降世,威慑力十足。 “是。”盛家老祖更加恭敬,他拱手拜了下来,一字一句地道:“谢五爷,您都不记得了吗?这些都是您自己安排的。红疹、幽灵兰、小喵,还有小白兔球球。——有了它们,我才认出是您回来了。” 谢东篱背着手,静静地看着盛家老祖。 盛家老祖的白发在灯光下雪亮如银,面上的神情既恭顺又虔诚,白胖红润的脸上甚至有着浅浅的激动和狂喜。 谢东篱默了默,慢慢收敛了全身的气息。 “是我?我什么时候安排的?”谢东篱沉声问道,“你又是如何知道是我安排的?” ※※※※※※※※※※※※※※※※※※※※ 今天的更新五千五百字。小声提醒一下月票。如果月票没有了,记得投推荐票!!! 这几天真是累成狗。感谢亲们的理解,订阅、月票还有推荐票!! 感谢鸟语花香紫燕前天打赏的香囊,感谢kittykame昨天打赏的桃花扇。么么哒! 明天的更新也是推迟到中午。 。(未完待续。) 第469章 归去来 (5K,求月票) “您真的不记得了?”盛家老祖眨巴着眼睛,圆胖红润的脸挤成一团,顿时成了一个大红的橘子,“哎呦喂!这可怎么办啊?您自己都不记得了?我怎么知道啊?!” “你不知道?那你说是我安排的?”谢东篱冷了脸,目光森然,整个人的气势又不一样了。 盛青蒿只觉得双腿一软,差一点就给谢东篱跪下了…… 他好不容易用力撑住身边的雕花地罩,一手扶着也快滑溜到地上去的老祖,虚着嗓子对谢东篱道:“谢……谢五爷,我们老祖既然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您……您别逼我们……”说完张着大口喘气,被谢东篱的气势迫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谢东篱闭了闭眼,仍然是端坐在那里,过了许久,才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从实道来。” 盛家老祖不敢再卖关子,规规矩矩坐在谢东篱面前,双手放在膝盖上,就跟小学童见先生一样老老实实地道:“是这样的,其实这件事说起来,确实有些匪夷所思。”说着,他从胸口拿出一封信函,送到谢东篱手边,“您看看这个……” 谢东篱接了过来,面无表情地翻看。 盛青蒿站在盛家老祖身后,觑着眼睛打量谢东篱手上的信函,认出来那是他们盛家的= 传家之宝,跟神农令、《异物志》一起并称三大“杀器”。 当然,这是在他知道这间屋子之前。 加上这间奇特的屋子。应该叫四大“杀器”…… 盛家老祖手中的信函,历来只有盛家家主可以翻看,不同于另外两大杀器。盛家人都知道,也都可以看。 谢东篱一接过那信,心里不由一怔。 他不记得自己写过这封信,但是那信上,确实是他的笔迹…… 待他一目十行地看完这信,抬眸看了看盛家老祖,“接引室在哪里?接引器呢?都在你这里吗?” 盛家老祖忙点头。“就在这里!就在这里!” “在哪里?带我去。”谢东篱站了起来,同时两手一搓,那信函就在他手上碎成一片片的纸屑。揉成一团,再一抬手,就扔到屋角的青铜树枝香炉里。 香炉里冒起一阵轻烟,那信函的碎片已经被烧成灰了。再也无法复原。 盛青蒿目瞪口呆地扭头看那青铜树枝香炉。再看谢东篱,痛心疾首地道:“这可是大杀器啊!大杀器啊!怎么就这样毁掉了?!” 盛家老祖头也不抬,闷闷地道:“……总之是他的东西,他说要怎样就怎样,青蒿你不要多嘴。” 盛青蒿忙闭紧了嘴,再不说话了。 谢东篱背着手,以目示意,让盛家老祖带路。领他去接引室。 盛家老祖却坐着一动不动。 谢东篱皱了皱眉头,“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快带我去。” 盛家老祖这才明白谢东篱误会了,忙跟着站起来,道:“我说了,这里就是!这里就是!” “这里就是接引室?”谢东篱明白过来,四下看了看这间屋子。 “这是当年前朝大周开国皇帝留下的屋子,里面有您需要的一切东西。”盛家老祖忙躬身后退,“接引器也在这屋里。那信上说,只要是您来了,见了这封信,自然就能见到接引器,可以回去了。” 谢东篱垂眸,冷眼打量了盛家老祖半天,目光沉沉,重如大山。 盛家老祖也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人,但是在谢东篱这种目光面前,完全撑不住了,背上汗流如浆,从里面的中衣一直湿透到外面的大袍子。 盛青蒿已经两眼一翻白,扑通一声,往后仰躺着晕了过去。 谢东篱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子,“那……钥匙呢?” 接引器需要钥匙才能打开,不然就只是一个摆设而已。 盛家老祖低叫一声,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真是老了,瞧我这记性!我这就去给您老人家寻‘钥匙’去!”说着,竟是不顾已经晕倒在地上的盛青蒿,转身就往门外行去。 谢东篱也没有追上去,只是负手从屋里走出来,看着这片庭院。 外面是黑黢黢的夜色,天空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这样浓云密布的天气,很适合……偷香窃玉…… 谢东篱知道自己不该在这种时候想这种事,但是他的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回到盈袖身上。 想她的盈盈眉眼,巧笑嫣然,想她的聪慧,也想她的笨拙,两人相识以来的一幕幕在他眼前展现,惊艳了岁月,温柔了时光,他的气势彻底沉淀下来,心底最深处那片柔软就是她的影子。 这个时候,她在做什么呢? 有没有想我? 外面的一切,都还好吧? 谢东篱闭了闭眼,感知着周围的一切,想试试能不能感知到盈袖,他试了一会儿,发现他的感知能力完全不能离开这间屋子,这片土地。 简而言之,他来到这里,就像被掐灭了感知的废人,只能用正常人的眼睛和耳朵来感知周围的一切。 真是不习惯啊…… 谢东篱悠悠地笑了,看了看地上晕过去的盛青蒿,伸脚踹醒他,“现在是什么日子了?” 盛青蒿叫了一声,被踹醒了,汗流浃背地醒了过来,摸着头,喃喃地道:“老子以前不明白人怎么能被活活吓死,如今死过一次,终于明白了。” 谢东篱低眉定定地看他,目光平和,却带有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盛青蒿从地上一溜烟爬起来,左顾右盼了一番,“谢五爷。我家祖呢?” “出去了。”谢东篱抬手指了锦凳,“坐。” 盛青蒿不敢坐,忙道:“您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您再说一遍?” 谢东篱看了看他,“没有下次。” 盛青蒿点头如捣蒜,“以后一定不会让您老人家说第二遍的!” “我比你还小一岁。”谢东篱淡然道。 盛青蒿囧了,支吾半天,只来了个“有志不在年高”,说完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子。 明明是非常能说会道的一张嘴,怎么在如今的谢东篱面前。连说都不会话了呢?! 啊呸呸呸! 盛青蒿舌头在嘴里打着转,终于找到了在谢东篱面前说话的正确方式,束着手。低眉敛目地道:“谢五爷,您在这里已经快俩月了。” “我一觉睡了这么久?”谢东篱也有些讶然,过了一会儿,又问:“外面如今有什么事吗?” 盛青蒿明知他问的是东元国的情形。大概还有他的妻子盈袖。 但是他又觉得别扭。 您见过一个神佛一样的人问别人“你今天吃了吗”这种世俗问题吗? 谢东篱这时候给盛青蒿的就是这样的违和感。 “外面没有什么事。一切安好。”盛青蒿躬了躬身。简单答道。 其实最主要的是,他们盛家与世隔绝,外面的消息传进来,总得一两个月时间。 所以他们的消息,经常和现实的情形严重滞后,再说他也不关心外面的事,能说的话就更少了。 谢东篱点点头,转眸看见盛家老祖已经乐颠颠捧着一个红木匣子跑了进来。 “我的老祖嗳!您倒是慢点儿跑!”盛青蒿忙扑过去。在盛家老祖几乎摔倒之前扶住了他。 盛家老祖一把将盛青蒿推开,将手里的红木匣子捧到谢东篱面前。“谢五爷,您看,这就是钥匙!” 谢东篱和盛青蒿都无语地看了那红木匣子一眼,又看了看盛家老祖。 “嗯。”谢东篱接过红木匣子,放到圆桌上,将盒盖打开,看见里面还有一个方方正正的铁坨。 谢东篱将红木匣子的铁坨拿出来,递到盛家老祖面前,“你管这个叫钥匙?” 盛青蒿脱口而出:“这么粗的钥匙,那锁孔得有多大!” 盛家老祖脸上有些红,讪讪地道:“可……可它就是钥匙!” 谢东篱将手缩了回来,将那铁坨托在眼前细看。 他正要说话,突然那铁坨跟活过来一样,有红色光点不断在铁坨上闪耀。——它已经不是一个铁坨了,而是一个铁蜂窝…… 盛青蒿本来想嘲笑一番,但是看见那红色光点不断闪耀的“铁蜂窝”,彻底失语了。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那铁蜂窝发出哒哒的声响,形状开始变化,各种凸起,各种凹陷,各种错位,各种旋转,最后,在谢东篱手里“变成”了一把钥匙的形状。 而在很远的北齐国,锦衣卫督主夏凡发现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个匣子也开始发出奇怪的声响,他忙起身回屋,来到密室,将那匣子从袖袋里取出来,放到桌上。 这是第一次,他亲眼看见那红光在这铁匣子上依次闪耀,如同一个贮满宝物的小山洞,凑近了看,能够看见里面绚丽多彩的画面,就跟那从波斯国来的著名玩器万花筒一样绮丽夺目。 夏凡看得入迷了,竟然不知不觉被那闪耀的红光看得头晕目眩,一头扎在密室的地上,晕了过去。 …… 谢东篱手里握着那把刚刚“钥匙”,转身就往屋里行去,一边拂袖道:“你们走吧,我知道了。” 盛家老祖忙拉着张着大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盛青蒿离开了这间屋子。 他们刚一出去,屋门就无风自闭,咣当一声在他们面前阖上。 盛青蒿小心翼翼伸出手,摸了摸那门,低声道:“老祖,这门,莫不是玄铁所造?” “何止玄铁?这是加了‘天精’的玄钢!”盛家老祖翻了个白眼,“你以为大周开国皇帝留下来的东西,是一般的东西吗?” “不敢,不敢……”盛青蒿呵呵地笑。和盛家老祖一左一右站在门口,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而谢东篱拿了那“钥匙”,走到里屋四处看了看。最后将目光投到墙角千峰翠色秘瓷瓷缸里,里面放着一捧卷轴。 他走过去看了一会儿,从中间抽出一个卷轴,顺手往墙上一扔。 他注意到墙上有个钉子模样的东西在那里,也不知以前是挂着什么,非常刺眼醒目。 那卷轴一碰到墙上的钉子,立刻挂了上去。唰地一声展开了。 原来是一幅奇特的画。 象牙色质地的纸上,用黑墨画着一只大大的眼睛。 这眼睛很是奇怪,因为是竖着画的。看的时候总让人忍不住想将头偏上九十度去看清楚它的样子。 图的线条很简单,看得出来,是一只女人的眼睛,因为睫毛特别长。特别翘。眼睛中间的瞳仁影影绰绰,看得出来是双层,大瞳仁中间还能看见一个小一点的圈,像是一个大圈圈中套着小圈圈,笔画简单,却魅惑异常。 重瞳图的旁边写着四句话:“重瞳现,圣人出。天门开,盛世临。” 但不知怎地。那“天门开、盛世临”两句话,被人打了大大的两个叉。在旁边又写上“不可知、归去来!” 谢东篱看着那重瞳图,心神一震,隐隐想起了什么,再看“天门开、盛世临”被打了打叉,写上了“不可知、归去来”,心道一声不好,忙将手上的“钥匙”放入那卷轴中心的位置,一转一扭,就如同钥匙开锁了一样,他身边的多宝阁吱呀一声转开了,多宝阁掩住的墙壁上一道黑沉沉的门。 他目光轻凝,一步步走过去,推开门。 门里一片漆黑,一丝一毫的光都透不进去。 那是不可知的地方,看不见过去,也看不见未来。 谢东篱手里紧紧攥着钥匙,大步跨了进去。 他一进去,那门就吱呀一声又关上了。 很快,多宝阁也自动移回原位,那重瞳图的卷轴也自动卷了起来,高挂在墙上的钉子上,似乎自古以来就挂在那里,从来就没有变过。 …… 盛家老祖在这屋子的大门前守了三天三夜,才对盛青蒿道:“把门打开。” 这三天,盛青蒿问了无数次需不需要给屋里的谢东篱送饭,盛家老祖都摇头说不用,可把盛青蒿差一点急疯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何况是三天三夜?! 盛青蒿只好安慰自己,幸亏里面还有茶水,不然三天不喝水,渴也渴死了…… 这时听见盛家老祖终于说可以打开大门了,盛青蒿还有些难以置信,他愣了半晌,才道:“要不要先敲门呢?” 也许谢东篱不想别人打扰? 盛家老祖笑了笑,“你愿意敲就敲呗……如果里面没有人应声,难道你就不进去了不成?” “怎么会没有人应声?”盛青蒿嘀咕,转念一想,“不对!难道谢五爷又睡过去了?!” 这样一想,他就着急了,忙用力一推。 几天前还关得紧紧的,怎么推也推不开的大门,今天居然一推就开了! 盛青蒿急忙闯了进去,一边大叫:“谢五爷!谢五爷!” 但是屋里没有人应他,只听见他叫“谢五爷”的回音在屋里回荡。 盛青蒿在这屋子里仔仔细细搜了十来遍,连床底下可能的耗子窝都找过了,就是没有找到谢东篱。 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凭白从屋里消失了?! 盛青蒿全身发抖,牙齿咯咯作响,颤抖着声音道:“老……老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间奇怪的屋子其实从石山里凿出来的,唯一的出口,就是他们一直守着的大门。 谢东篱就算是插了翅膀,也必须从他们面前飞过去才行! 可是现在,谢东篱既没飞出去,可屋里确实也看不见他了。 盛家老祖却一点都没有着急,他两手交|合着搭在身前,感慨地长吁一口气,道:“五百年了!五百年了!我们终于完成重托了!容易嘛我们!” 盛青蒿定定地看着盛家老祖,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盛家老祖在屋里逡巡着,看着这屋里的每一处陈设,对盛青蒿道:“青蒿,这些事,本来就是要告诉你的,我今天就先说了。” 盛青蒿屏住呼吸,听得聚精会神。 “我们盛家家主世代相传,在大周覆灭那一年,有一个人来到药王谷找我们。他拿着一枚神农令,说授人所托,请盛家帮个忙。”盛家老祖摸了摸多宝阁。 “帮忙?能有神农令的人,只让我们帮个忙?”盛青蒿喃喃说道,“那这个忙,一定特别难帮!” “是啊,特别难。我们盛家守了这个承诺五百年,才等到它的主人。”盛家老祖想起谢东篱的风姿,含笑道:“当初来托付盛家的人,是一个女子,她叫元宁馨,就是东元国的开国女帝。” “啊?是她?!”盛青蒿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 盛家老祖点点头,“她只给了我们的家主一封信,信里写了一些东西,还说,那边有人在找一个人。他们担心他迷了本性,忘了来历,因此安排了一些接引之物。等时候到了,有这些东西的人,会来到药王谷。我们要做的,就是带他去接引室。还说,这人能在接引室沉睡,让紫琉璃开花。这时候就可以把接引器给他。因为只有他能通过接引器,去往不可知之地。那里出了事,一直在找他……” “那元宁馨说的就是谢东篱?他到底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他是怕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安排了这些事情,免得自己在尘世迷途?”盛青蒿迷惑不解,“那他现在是走了吗?” 这是今天的更新五千字。小声提醒一下月票。如果月票没有了,记得投推荐票!!! 周末还是要加班,泪~~~ ps:这里的重瞳图,还有那个门,都在某寒上一本完结古言《盛世妖颜》,其实原名叫《盛宠》(俺更喜欢《盛宠》这个名字……)里面。 欲知前情,请看《盛实妖颜》(盛宠)。 欲知后事,请看《倾世宠妻》。咔咔!上一本的男女主周怀轩和盛思颜会友情出演……o(∩_∩)o~。 再推荐一本同组作者的新书,亲们有兴趣可以去瞅瞅: 书名:宠婚守则 书号:3680451 简介:眼瘸妹子穿越古代和男神幸福生活的故事。 作者:凤栖桐……(未完待续。) 第470章 童谣 (6K5, 求月票) 盛家老祖环视了一下这间屋子,点了点头,“走了,肯定是走了。”说着瞪了盛青蒿一眼,“如果没走,他能去哪儿?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盛青蒿瘪着嘴,眼珠子哧溜溜转了几圈,打量着这间华贵不凡的屋子,突然觉得有些冷飕飕地,扶了盛家老祖的胳膊往外走,“他就这样走了?那他还回来吗?” “回来?你当他是去走亲戚串门啊!”盛家老祖弓起手指,在盛青蒿脑袋上敲了个爆栗,“他是回家去了!还回来做什么?!” “啊?!”盛青蒿完全没有料到是这个结果,“您说真的?!他……他真的不回来了?!” “我都说了,他是那边的人一直在找的人,那里本来是他的家。现在找到了,他回去了,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皆大欢喜个头!”盛青蒿喃喃地道,不由自主想起了盈袖,很是头疼地道:“可是……他就这样走了,他的妻子怎么办啊?” “妻子?!”盛家老祖停下脚步,眼神十分飘忽,“是哦,他是成了亲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留下血脉……” 盛青蒿愕然,“老祖,您在打什么主意?” “我没打什么主意。倒是要问你,你管人家那么多闲事做什么?”盛家老祖白了他一眼,想了想又问:“……你从东元国离开的时候,可给那谢夫人诊过脉没有?她真的没有身孕吗?” 盛青蒿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家老祖打什么主意,很是鄙夷地道:“老祖,人家就算有了身孕,您又想怎样?谢五爷的子嗣,您也能肖想?” “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孙!”盛家老祖又敲了盛青蒿一个爆栗,成功地将他额头敲出个红包,“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如果谢五爷的子嗣……” “好了!我当然知道您是为了盛家。不过,谢五爷就算有子嗣,您也别想七想八。再说,根本就没有啊。难不成,您要等谢五爷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喜当爹了?”盛青蒿不屑地摇了摇头。 盛家老祖叹了口气,摇头道:“我也就是想想。他们这种人。这个世上已经再也看不到了。想当年,听我们盛家祖上代代相传,在大周朝的时候,这种人还是有一些的,他们可是大开眼界。教会我们多少东西……如今啊,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咯!” 两人说着话,离开了这间屋子所在的地方。 这里在盛家隐居的药王谷也是禁地,只有家主和侯任家主才能进来。 盛青蒿和盛家老祖一离开这间院子,护着院子的阵法就转动起来,隐藏了这里的痕迹。 看不见的人,只知道这里是一片灰扑扑的石山,完全不知道石山里另有乾坤。 一路回去的时候,盛青蒿反复问盛家老祖,“就这样了?不派人跟他家里人交代一声?” 盛家老祖没有说话。皱着眉头慢慢往前走。 “您想想,谢夫人该是多可怜啊!她这算什么事呢?如果夫君死了,她守节一辈子不再嫁,也是有个名声在外。可现在呢?她既不是遗孀,也不是合离的妇人,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吊着人家,您觉得像话吗?又没个孩子,守都不知道怎样守……”盛青蒿只去过东元国一次,但是对盈袖的印象非常好,而且知道她才十六岁。不想她一辈子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去了。 “她怎么样,关你什么事?你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盛家老祖白他一眼,“你赶快给我找个重孙媳妇成亲是正经,别再管这些有的没的破事儿!” 一说到成亲。盛青蒿就偃旗息鼓了,忙转移话题:“老祖宗,您近来身子好些了吗?还有啊,那个弃徒,咱们是不是应该想法把他找出来?” 他这一次去东元国,只修理了那个弃徒的徒弟。也就是假的盛郎中。 而盛家后人在东元国出现的消息刚一传开,盛家那个弃徒就又逃了,连那个假的盛郎中也不知道自己的师父到底去了哪里。 这倒是正事儿。 盛家老祖停下脚步,点了点头,“是要抓回来关起来,不能让他在外面乱来。不过,这件事你去不合适,我们盛家养的护卫也不少,他们就是做这种事的,等我回去找几个人吩咐一声,让他们出去找人。” 见盛家护卫都要出动了,盛青蒿就不再多嘴了。 他自己的本事在医学,不是寻踪抓人。 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因此盛青蒿完全放心,不过还是担心盈袖那边,但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不是劝盛家老祖的时候,只好暂时把这件事放在心里,等有机会再出谷去给盈袖报信。 再说,万一谢东篱又回来了呢? 那他贸贸然跑出去跟盈袖说你男人已经走了,不会再回来了,岂不是害了她?——让人家留点儿念想总是好的。 而且万一谢东篱回来了,发现因为自己胡说八道,让他的亲亲老婆改嫁了,还不知道要怎样迁怒他们盛家呢…… 先前在那接引室里,他就看出来了,谢东篱要捏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盛青蒿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打算以静制动,先观望一阵子再说。 当然,更主要的是,他总是不信谢东篱这一去,就不会回来了。 他觉得谢东篱不是这种人。 在东元国他亲眼看见谢东篱对他妻子的那份情意是做不了假的。 语言可以骗人,行动可以骗人,但是眼底深处的神情却是骗不了人的,因为那是自己根本无法掌控的一种情绪流露。 在不确定的时候,如果你仔细看一个人的眼睛,就能读懂他的真实心意。 如果那人不敢看你的眼睛,那就是有猫腻了。 但是盛家老祖言之凿凿,说谢东篱一定不会再回来了,盛青蒿也不想跟他争论。 因为回不回来,他们说了不算,谢东篱说了才算。 …… 夏凡从自己的密室醒来,发现自己不知在冰冷的石地上躺了多久了。 他撑着身子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头一件事就是去查看那桌子上的铁匣子。 让他失望的是。先前那些能够惑人心智的红光不见了,那匣子死气沉沉,一看就跟他晕过去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他有种感觉,他晕过去之前。这匣子就跟有生命一样,是个活物。 可是现在,它已经是个死物了,就是一坨废铁。 夏凡伸出手,握住那铁匣子在手中紧了紧。触手冰冷硬朗,像块石头。 那时不时能让他心有所感,跟他的心意能够相同的那种奇妙联系也消失不见了。 夏凡很是烦躁。 这东西是他爹传下来的,说是跟“那些人”有关,到了时候,就会有人来接他去往不可知之地。 在他爹的描述中,不可知之地简直跟他能想到的天堂一样美妙。 当然更重要的是,那里能够极大的提高他的本事,让他天下无敌! 他如果有了天下无敌的能力,这中州大陆。就是他的囊中之物,就能重振大夏雄风! 虽然这个目的,就连他爹都已经放弃了,但是夏凡从来没有放弃过。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执着,但就是一心想一统中州大陆,让当年鼎盛的大夏重现在世人面前。 可惜了,这铁匣子就这样报废了,他该如何是好? 夏凡将这小小的铁匣子收到随身的袋子里,从密室走了出去。 “督主,皇后娘娘来了。要见您一面。”他的属下悄悄迎了上来,在他面前低声禀报。 “已经到了?进了宫没有?”夏凡一拂袍袖坐了下来,伸手取了茶盏喝茶。 “还没有。皇后娘娘……表示一定要先见您一面,才肯进宫。宫里这会子还不知道皇后娘娘已经到了……”那属下低声在夏凡面前说道。 夏凡闭了闭眼。他刚刚从晕迷中醒过来,意识还有些恍惚,感觉比平时迟钝了不少。 似乎那铁匣子报废了,他的敏锐也跟着去了…… 属下的声音他听到耳朵里,但是要过了一会儿,才到他心里。 他喝了杯热茶。定了定神,才问道:“要见我做什么?不是都给她安排好了吗?圣上看我不顺眼,让她警醒点儿,别让人发现了跟我们这边的关联。” 那属下其实是夏凡的家臣,在锦衣卫混个名额占个位置而言。 因此夏凡的事,都不瞒他。 夏家的家臣都是对他效忠的,没人把北齐皇帝放在眼里。 当然,这些都是别人不知道。 在外人眼里,夏凡对锦衣卫的掌控就是铁板一块,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因此没人敢提议换掉锦衣卫的督主。 大家都知道,就算换了也没用。 下面的人不听新督主的话,只会白担了虚名,白瞎了这个神通广大的锦衣卫。 那属下往前走了两步,凑近了道:“督主,依属下看,您还是应该去见一见皇后娘娘。” “为何?”夏凡看了他一眼,“你见过了?” 属下缓缓点了点头,“督主,皇后娘娘的脸,确实出了问题。” 夏凡的手一抖,将茶盏重重扣在桌上,“出了什么问题?” 那属下又走近了一步,这一次靠在夏凡耳边,耳语道:“……她的样子完全变了,好像是真的容貌现出来了。” 夏凡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抖了抖,眼皮都不抬,低声道:“不是说治好了吗?怎么盛家后人这么不管用?” “就是治得太好……完全还原了真容。” 夏凡重重地**,额头的青筋直冒,明显怒到极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你个盛家传人!不是说他的刀法天下无双,就算盛家老祖出现,也看不出真假吗?!” 那属下没有说话,后退了两步,在心底暗道,那假货吹牛而已,督主不会真的当真了吧?! 现在既然知道了他们当年找的那个盛家传人原来是盛家弃徒,那当年的事,自然就没有那么稳妥了。 夏凡站了起来,用手摸了摸下颌刚刚生长出来的青色訾须。眼睛眯了起来,“你安排一下,我去见她。” 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记得刘小花当初的模样。 确实很丑陋。 但是找了那么多小姑娘。只有她的身形、脸型和声音,跟那位刘大姑娘一模一样。 就是五官长得完全不同。 如果刘大姑娘是一副精描细画艳绝天下的仕女图,那刘小花就是一张画废了用来擦笔的废纸。 同样是宣纸,大家的用途真是天差地别。 “皇后娘娘还说,这件事可大可小。您一定要帮她。不然的话,她就再也不回北齐,不见她皇兄了。”那属下又将东元国皇后齐雪筠的要求提了一遍。 “女人真是麻烦。当初要不是我们,她还在外面讨饭呢!就她那模样,倒贴都没人要,如今也知道威胁我了?”夏凡冷哼一声,挥了挥手,“快去安排,记得要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那属下应了声是。躬身退下。 夏凡一个人在屋里坐了一会儿,闭目养神。 四周十分静谧,外面已经是深夜,繁星满天,蟋蟀在门口的草丛里鸣叫,听得人心烦意乱。 “舅舅,您去哪儿了?我一整天没有找到您。”夏暗香蒙着白巾子从相连的东次间里走了进来,对夏凡敛身行礼。 事实上,她很惊讶看见夏凡从里屋出来。 她今天一天明明去里屋寻了好几趟,都没有看见夏凡的踪影! 夏凡看了她一眼。皱眉道:“你来这里做什么?不是跟你说了,我这府里,除了你自己的院子,别的地方不要乱闯?” 夏暗香没想到被夏凡训斥。羞红了脸,忙道:“我担心舅舅的身体……” 夏凡揉了揉眉心,想自己的本事真是后退了许多,不然不会连夏暗香就在这屋里他都不知道。 “舅舅,您是去接了皇后娘娘吗?”夏暗香想来想去,还是想问夏凡这个问题。 刚才听见的话。让她大吃一惊。 简直是坐实了外面的传言…… 但听舅舅的话,好像这齐雪筠跟舅舅还有密切关系。 如果她要跟齐雪筠过不去,舅舅会不会站在自己这边呢? 夏凡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本来想问夏暗香到底听见多少,但是又觉得这样问,反而是欲盖弥加,还不如当不知道,混过去算了。 再说夏暗香如今不是县主,完全要依附自己活下去,不怕她会乱说话。 他对这个“外甥女”识时务的程度还是比较放心的。 “舅舅,我这些天在外面听见一个传言,说那齐雪筠,并不是真的刘家大小姐?”夏暗香踌躇半天,还是将她最关心的话题辗转问了出来。 啪! 夏凡下意识就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你听谁说的!完全是无稽之谈!”夏凡立时恼了,疾言厉色骂了夏暗香一通。 夏暗香猝不及防,被夏凡一个巴掌扇到地上,捂着脸疼得几乎晕过去。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原来皇后齐雪筠,才是她命中的对头…… 同样是孤女,齐雪筠却前有舅舅夏凡护持进宫,后有北齐老皇收为义妹,再有北齐太子倾心呵护,一心助她做东元国皇后! 而自己呢,从大皇商的继女一路沦落到现在什么都不是,依附一个外四路的“舅舅”过活,只能寄人篱下的孤女! 而且连容貌都没有了…… 夏暗香心里委屈得不得了。 她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人的坏事,为何同人不同命?为何上天要如此待她? 齐雪筠何德何能,能够踩着她夏暗香作威作福? 夏暗香低下头,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心里不是一般的憋屈。 “舅舅,您知不知道,我的脸,到底是被谁划坏的?”夏暗香泫然欲泣说道,双眸定定地看着夏凡,眼睛里有着不加掩饰的愤恨和愁苦。 夏凡看了夏暗香这双酷似张兰莺的眼睛不由一怔,须臾别过头,不去看她。淡淡地道:“你不是被关进了东元国的白塔大狱?进了那里,还想全身而退不成?” 他以为是东元国白塔大狱的狱卒做的。 夏暗香忍不住冷笑,将脸上蒙面的白巾子取了下来,一字一句地道:“舅舅。我这脸,就是拜东元国的皇后齐雪筠所赐。是她亲自派人划花我的脸!” 夏凡又是一怔,刚想否认,可转而想到齐雪筠和张兰莺之前就一直在自己面前明争暗斗,力图博取自己的欢心。后来两人也一直不对盘,张兰莺身死,就是齐雪筠出手推动的。 这样一想,齐雪筠命人动手划花夏暗香的脸,又是完全可能的。 夏凡一直知道,齐雪筠嫉恨自己心里的人是张兰莺…… “舅舅?您就不给我个说法吗?”夏暗香的眼泪流了下来,从她被划得脸肉翻滚的面颊滚落到衣襟上。 夏凡背着身子,不去看她,冷冷地道:“我会说她的。你不要太难过了。舅舅会想法找人给你治脸。这件事,就当她欠你的。以后让她还你。” “以后还我?怎么还?能还回来我的一张脸吗?如果我娘在九泉之下看见我这个样子,一定会伤心得不得了……”夏暗香哽咽着说道,声音很细小,哭声如同小兽呜咽,很是动人心弦。 夏凡听不下去了,一句话都没说,起身就走。 夏凡一走,夏暗香的眼泪就止住了。 她看着夏凡的背影,喃喃地道:“舅舅,在您心里。那齐雪筠,比我娘还重要吗?” 既然这样,就不要怪她了…… 夏暗香闷闷地回到自己住在院子。 云筝见她回来了,忙问道:“大姑娘。您见到督主了吗?” “见到了。不过舅舅有事出去了。”夏暗香叹了口气,在心里暗暗权衡。 她看得出来,夏凡是不想让这件事被北齐皇帝知晓,因此会尽力帮着齐雪筠隐瞒。 可是自己这张脸,难道就被白划了?自己这口气,就永远出不了吗? 她当然是不肯的。 她一定要出了这口气。将齐雪筠拉下马,哪怕会影响到舅舅夏凡,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她刚才给过夏凡机会,结果夏凡一意孤行,还是要站在齐雪筠那边,居然让她忍…… 凭什么呢? 好事都要齐雪筠得,自己只能受委屈? 夏暗香想,齐雪筠的好运遇到她,就是到头了。 …… 过了几天,夏凡将一切事情安排好了,东元国的皇后齐雪筠才命人向北齐皇帝禀报,说她已经到了北齐京城近郊,回娘家省亲了。 北齐皇帝自从知道齐雪筠的脸出了问题,就一直心里很是不安。 他一连给东元国的元宏帝发了数封措辞严厉的信函,让他好自为之,不要为难齐雪筠,一边也给齐雪筠写信,想接她回北齐住一阵子散散心。 他知道女人对容貌是最看重的,齐雪筠如果容貌受损,心情肯定不好。 北齐皇帝听说齐雪筠已经到了京城近郊,顿时龙颜大悦,马上命人将他给齐雪筠准备的那些可以美容的珍奇药材都取了出来,只等她来了就赏赐于她。 为了表示对她的看重,北齐皇帝甚至破天荒头一次出了京城,到近郊相迎。 皇帝亲自出迎,这可是天大的面子! 夏暗香听说了这个安排,心里一动,将云筝叫了过来,对她耳语道:“云筝,你有没有法子,让齐雪筠的面纱当众掉落呢?” 云筝一怔,待要劝说夏暗香不要如此行事,但是夏暗香马上又道:“如果你不帮我,我就找别人。” 轻轻一句话,就打消了云筝的念头。 她想了想,点头道:“这个没问题。只要奴婢能离她稍微近点儿就行。” …… 盈袖一直密切关注着夏暗香的动向。 她打听到夏暗香不知为了何事,被她舅舅当众打了个大嘴巴子,就知道肯定是为了皇后齐雪筠的事。 盈袖是知道齐雪筠的事,从头到尾都是夏凡的手脚。 夏暗香想收拾齐雪筠,就是触了夏凡的逆鳞,别说外甥女,就是亲闺女,夏凡也是会照打不误的。 这些所谓做大事的人,能对自己的亲人到底有多狠,盈袖早就在东元国领教过了…… “这么说,凡春运那边已经在动手了。”盈袖在刘家大宅跟陆瑞兰和宁舒眉商谈,“不如,我们再助她一臂之力吧。” “你要如何?”宁舒眉好奇,“这种事,我们目前还插不上手吧?” 齐雪筠一天是东元国的皇后,他们这些人就还是不够格跟她斗。 盈袖笑了笑,道:“我想好法子了,等这几天就见分晓。” 原来盈袖偷偷找了几个小童,教了他们几句歌谣,让他们在齐雪筠快要到北齐京城的时候在街头巷尾到处传唱。 “刘家燕,翩翩飞。折羽翅,换头脸。跳农门,假逐真。黄粱醒,谁自知?” 到了北齐皇帝出京城亲自迎接皇妹齐雪筠回京城的时候,这首童谣已经传唱得家喻户晓了。 北齐皇帝坐在皇辇里甚至都听见了这首童谣,眉头不由又深皱了几分。 夏暗香听见这童谣,只觉得是天助我也,只等齐雪筠露面,她就要顺水推舟了。 ※※※※※※※※※※※※※※※※※※※※ 这是今天的更新六千五百字。小声提醒一下月票。如果月票没有了,记得投推荐票!!! 最近加班都加到疯狂了。头儿简直是丧心病狂,让我们周末也要standby,24小时on call。昨天半夜才睡,结果做梦还梦见数据错了,整个系统崩溃…… 好痛苦,明明俺是为了能有更多时间写文才换的这个工作,开始的时候也是说不忙,至少没有俺以前的工作忙,结果现在是越来越忙,已经要赶超俺以前的那份工作了,完全脱离俺当初想去混日子的初衷。o(╯□╰)o 可见人对于未来的事情,真是没有任何把握能力。就算重生,就能保证事情一定按照自己知道的轨迹发展吗?真是不见得啊不见得…… 所以该吃吃,该喝喝,该享受就享受,咱们要活在当下!O(∩_∩)O~。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471章 脱离 (5K5, 大章求推荐票!!!) 北齐京城的郊外,东元国皇后齐雪筠,也是北齐公主的齐雪筠的凤辇缓缓行来。 因齐孝帝亲自出迎,跟着一起来的仪仗和朝廷命官也很多。 虽然这条路上已经有锦衣卫用屏障将整条路几乎都封了起来,但在田间地头、树梢石上翘首以待的平民百姓就更多了。 中州大陆的老百姓都爱看热闹。 皇后齐雪筠坐在凤辇里,瞥见外面盛大的场面,微微一笑。 就在这时,四周的童谣声也越发清晰脆亮了。 “刘家燕,翩翩飞。折羽翅,换头脸。跳龙门,假逐真。黄粱醒,谁自知?” “刘家燕,翩翩飞。折羽翅,换头脸。跳龙门,假逐真。黄粱醒,谁自知?” “刘家燕,翩翩飞。折羽翅,换头脸。跳龙门,假逐真。黄粱醒,谁自知?” 齐雪筠乍然听见了凤辇外的童谣声,笑容凝结在嘴角,脸色遽变,沉声恼道:“外面是怎么回事?快去问问!” 跟着她的凤辇行走的,有她从东元国带来的宫女太监和侍卫,也有北齐锦衣卫的人马。 听见她的吩咐,北齐锦衣卫的属下忙应了一声,去找人问这童谣声是怎么回事。 一边走,他一边有些着恼。 毕竟那屏障能够屏蔽老百姓的目光,可屏蔽不了从外面传来的声音…… 齐孝帝这是也微愠说道:“来人,传锦衣卫督主夏凡。——外面为何如此喧哗?成何体统!” 夏凡被齐孝帝和东元国皇后两面谴责,脸色当然也不好看。 他沉着脸,亲自带着几个得力属下顺着那童谣声传来的方向追过去,对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问道:“刚才是谁在这里唱童谣?” 那些老百姓互相看了看,就指着不远的一棵大树底下道:“刚才就在那边啊!几个穿红衣裳的孩子,也就四五岁大,唱了一上午了。” “不对!明明是几个穿绿衣裳的孩子!” “胡说!我明明看见是几个穿蓝衣裳的孩子!” 那些老百姓不知是为了掩护那些唱童谣的孩子,还是根本就没有看见是谁在唱,总之说得消息完全牛头不对马嘴。根本分不清到底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 夏凡冷哼一声,骑在马上,用马鞭指着这群人道:“不说实话。你当我锦衣卫是吃素的?!” 盈袖和刘家人都在人群中挤着观望,随时准备推波助澜,让夏凡在齐孝帝面前出了大篓子。 眼看夏凡心浮气躁,已经开始威胁这些无辜的乡民了,盈袖和陆瑞兰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对在人群另一边站着的刘东义和刘东鸣打了个手势。 “啊?锦衣卫要屈打成招吗?!” “救命啊!锦衣卫要杀良民邀功请赏了!” “圣上!圣上!您可要给我们老百姓说句公道话啊!” 人群中一阵骚动,突然无数人开始推搡呼叫,声音越来越大,比先前更加嘈杂喧哗了。 夏凡脸都青了,怒极反笑,连声道:“好好好!真是一群刁民!我还没把你们怎么着呢!居然就敢跟我打擂台!——来人!” 可是他一句话没有说完,齐孝帝已经又派了人过来,问他道:“夏督主,圣上让您不要对老百姓滥施酷刑。屈打成招。” 夏凡脸又白了,回头看见是新任禁军都统赵大人,只好忍了下来,道:“圣上圣命,只是刁民难惹,若是不略加惩罚……” “圣上说了,叫你带几个人过去问话。”赵都统脸色平静说道,跟夏凡很不对盘的样子。 北齐禁军本来是北齐军队里最精锐的部队,却因为夏凡的外甥女而折损过半,北齐军中的人都对他十分不满。平时见了都当没看见他,只差公开撕破脸了。 夏凡知道这件事是自己对不起大家,因此极力忍让,只把这笔账算在夏暗香头上。 “好。我带几个人过去。”夏凡微微躬身,转头往人群中看了一眼,手执马鞭,往人群中随便指了几个年近中年的女子,“你,你。还有你,过来去圣上面前回话。” 他没有挑男子,是怕有人浑水摸鱼,寻刺齐孝帝。 赵都统乜斜着眼睛打量了那几个村妇一眼,带着她们往齐孝帝面前去了。 齐孝帝坐在御辇中,声音平和地道:“问她们。” 齐孝帝身边的太监便尖着嗓子问那几个村妇:“今天外面是怎么回事?是谁在传唱童谣?又是谁教他们的?” 这些村妇也知道得不多,就把刚才在外面听见那些人说的话又说了出来。 “圣上,是有几个穿红衣裳的孩子在树下唱呢!” “是啊,唱了一上午了,还有穿绿衣裳的。” “还有蓝衣裳。唱完就跑了。您别说,他们跑得也真快,就一眨眼的功夫,就完全看不见了!” 齐孝帝在御辇里皱了皱眉头,暗道这都是些什么啊?便轻轻咳嗽了一声。 “那是谁教他们唱的?你们知不知道?”那太监又尖着嗓子不耐烦地问道。 “谁教的?我们不知道啊!莫不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教的?”有个村妇大着胆子说道,其实也是在胡说八道。 齐孝帝无奈地在御辇里挥了挥手,有气无力地道:“放赏。——让她们下去吧。” “遵旨!” 齐孝帝身边的人赶紧给这几个村妇放赏,又使人领她们离开帷幕围成的屏障。 这些村妇走了之后,齐孝帝闭了眼,问道:“皇妹还有多久才到?” “快了快了。”在御辇伺候的太监往外张了一眼,“奴婢好像看见公主的凤辇了。” 齐孝帝点了点头,脑海里却一直萦绕着刚才听见的童谣。 中州大陆的这些帝皇都知道,童谣这个东西,真是可大可小。 经常要发生大事的时候,就有各种童谣开始在各地传唱。 谁也不知道是谁教的,那些唱童谣的小孩子更是说不清楚。 更神奇的是,这些童谣经常十分准确地预示了将要发生的事,简直比高僧占卜还要灵验。 齐孝帝因此有些心神不宁。 “刘家燕,翩翩飞。折羽翅。换头脸……”齐孝帝喃喃说道,“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他身边的太监一声不敢吭,只低头不语。 齐雪筠。原本是刘家的大姑娘,原名刘灵筠,后来改名雪筠。 齐孝帝想起了当年他第一次见到刘家大姑娘的情形。 那还是他少年时候发生的事。 那一天,他在宫里闷得慌了,一个人换了衣裳。连太监侍卫都没有带,悄悄溜出宫,去宫外游玩。 集市上人那么多,他又是第一次一个下人都没有带,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宫外玩耍。 结果一群人突然挤了过来,将他挤得七歪八倒。 当时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这群人好生无礼。 可是等他将自己的衣衫整理好了,才听见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对他笑道:“这位公子,你快看看你的荷包,是不是被人偷了?” 他猛地抬头。看见一个有着倾城美颜的小姑娘,从大车上撂起车帘,对他咯咯地笑,然后她放下车帘,从车里扔出一块碎银子,“公子出门的时候小心些,这里的窃贼很多的。” 那大车远去了,他才低头看着自己接住的碎银子,再摸摸自己的腰间,发现自己装银子的袖袋确实不见了。而且身上挂的那些玉佩挂饰,也都被人摘走了。 好在他为了微服出宫,将显示皇室身份的配饰都放在东宫了,只穿戴了最平常普通人穿戴的衣衫和配饰。 那一天。也幸亏有这个小姑娘给他的碎银子,他才能在外面吃吃喝喝玩了一天才回宫。 回到宫里,他被父皇狠狠责骂了一通,并且勒令他抄书,还要禁足半年。 他却一点都不生气,一想起那个小姑娘的样子。就忍不住微笑。 他记得那小姑娘坐的大车,是刘大将军府的制式。 一使人打听,就立即明白他见到的人,是刘大将军的独生爱女刘灵筠。 灵筠,多好听的名字…… 从那以后,他就开始关注这个小姑娘,看着她一天天长大,如同含苞待放的牡丹,慢慢展现她的倾城容颜。 可是就在他说服父皇,要聘刘大小姐为东宫太子妃的时候,南征的刘大将军在军中突然暴毙,然后刘家上上下下开始遭逢厄运,死得干干净净。 只剩下她一个可怜的小姑娘。 这样的刘灵筠,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太子妃的,甚至给他做妾都不够资格。 他想了一整夜,最后决定只要让她在他看得见的地方就行,至于是不是做他的妻子,那不重要。 顺理成章地,他说服父皇收刘灵筠为义女。 当时刘家只剩下她一个孤女,笼络了她,也笼络了刘常雄手下的大军。 他的父皇知道后,马上就同意了,还夸了他许久。 齐孝帝的思绪,又不由自主飘到刘灵筠入宫受封的那一天。 虽然还是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容,但是她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 许是家族遽变改变了她? 她不再是当初他在集市上一见钟情的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而是一个胆怯、内向、做什么事都战战兢兢的小姑娘。 没有当初的大气和端庄。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 但是一看见她那张分毫不差的面容,就又觉得自己太多疑了。 他怀疑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怀疑她。 她家的遭遇,他隐约觉得,也许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因此他选择加倍对她好。 而她,也在他的陪伴中,慢慢变得对他无比依赖,以至最后把自己整个人都交给了他…… “……跳龙门,假逐真……” 屏障外面的童谣又响了起来,齐孝帝的眉梢跳了跳,睁开眼睛,宛若从梦中惊醒,目光变得格外幽深。 …… 齐孝帝的御辇附近,站满了跟着来接应的朝廷命官和他们的家眷。 因为齐雪筠是公主。来迎接她的也要有女眷。 夏暗香蒙着面纱,带着侍女云筝站在女眷那一边非常靠前的位置。 北齐的官宦人家虽然都看她不顺眼,但是在这种场合,没有人会跟她过不去。 都当没看见她罢了。 夏暗香看见这些人疏离的神情。心里都有些难受。 都是因为这个皇后齐雪筠,如果不是她,自己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夏暗香听着屏障外面的童谣声又响了起来,心里略微安定了一些。 这是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了,有意来帮她的吧? …… 东元国皇后齐雪筠的凤辇终于来到了齐孝帝的御辇前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正好是新一轮童谣传唱开始的时候。 四周一静下来。就显得屏障外面的童谣声更加响亮了。 齐雪筠气歪了嘴,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怎么还在唱?!” 她不是不心慌意乱,但是这个时候,她需要的是镇定。 夏凡前些日子已经向她保证了,只要跟齐孝帝打个照面,不用掀开面纱,他就会找机会带她去别庄住下。 齐孝帝也听见了那童谣,在御辇了默了默,站了起来:“朕下去迎接皇妹。”说着,扶着太监的手。从御辇里走了出来。 “圣上!” 外面迎接的官员和家眷们见齐孝帝露面了,忙一起跪了下来。 齐雪筠听说齐孝帝从御辇走出来亲自迎接她,才大大松了一口气,扶着宫女的手,也走了下来。 兄妹俩在各自的御辇前站定,看着对面的方向。 齐孝帝久病在床,脸色苍白,头发更是全白了,瘦高的身子成了一根竹竿,走两步就要扶着太监的手喘两声。 齐雪筠头戴九凤朝阳点翠珠冠。穿着杏黄色江水海牙袍,气派大得很,只是戴着一方雪白的面纱,遮住了头脸。 她朝齐孝帝款款走去。一边道:”皇兄近来可好?我看皇兄的气色,比以前好许多了。” 齐孝帝对她点了点头,笑道:“皇妹远道而来,一路上可顺畅?” 齐雪筠对齐孝帝行了礼,“路上还好,就是劳动皇兄大驾。我实在是心里不安。”说着看了看周围跪着的官员和他们的家眷,含笑道:“您也让这些人平身吧。” 齐孝帝抬了抬手,“众卿平身。” 大家忙站了起来。 夏暗香扶着云筝的手站了起来,对她使了个眼色。 云筝会意,目光凝重,看向齐雪筠的方向,嘴唇飞快地翕合嗫嚅,像是在念什么经咒一般。 没过多久,一阵大风突然袭来,往齐孝帝和齐雪筠的方向刮了过去! 随着大风带来的,还有那首让大家循环听了一早上的童谣! “刘家燕,翩翩飞。折羽翅,换头脸。跳龙门,假逐真。黄粱醒,谁自知?” 齐雪筠一瞬间变了脸。 而就在这时,她面上的面纱像是被谁突然扯了一下,从她面上掉落,飘飘扬扬落到她和齐孝帝中间的地上。 阳光下,齐雪筠的面容展露在众人面前。 吁! 在场的人顿时齐齐倒抽凉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齐雪筠的样子,实在是变得太多了! 那不是自然的变老,也不是受了伤。 那明明就是另外一个人的脸! 齐孝帝一瞬间变了脸色。 齐雪筠,或者说当年的刘灵筠长得什么样子,可以说这个天地下,除了已经死去的刘家人,就只有他这个北齐的皇帝记得最清楚了。 而且不是一般的清楚,是刻骨铭心一般在心里镌刻在心底的倩影。 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他耳熟能详的。 而面前这个女子,丑的人神共愤,跟以前的刘灵筠一点都不像! “说!你到底是谁?!灵筠呢?你把灵筠赶到哪里去了?!”齐孝帝一下子明白了整件事,一把抓住齐雪筠的手腕,沉声问道。 齐雪筠没有料到自己绑得那么紧的面纱能被一阵风吹下来! 但是这个时候,她没有功夫再去追究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只来得及特别紧张地道:“皇兄,我就是灵筠啊。皇兄,你说什么话?” “不,你不是……”齐孝帝紧紧盯着齐雪筠的面容,“你不是她……我认得出来……” 心神恍惚的齐孝帝甚至忘了用“朕”这个字。 “皇兄,我……我是灵筠啊……”齐雪筠心慌意乱地拉着齐孝帝的手。 这时,屏障外的童谣更加响亮了,那“跳龙门,假逐真”六个字听得齐孝帝心如刀绞,他不敢想象最可怕的那种可能,瞪了齐雪筠一眼,大叫道:“来人!带……东元国皇后回宫查询!” 夏凡心里一紧,忙出列道:“圣上,让臣带东元国皇后去驿馆吧。” 齐孝帝看了他一眼,点头道:“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是……” 就在这时,从屏障外又传来一声苍老的叫喊声:“圣上圣明!老奴乃刘大将军当年亲卫,有刘大姑娘重大冤屈禀报!” 齐雪筠大急,忙对夏凡使眼色。 夏凡拱手道:“圣上,刁民难惹,咱们还是赶紧回宫吧。” 可是他话没有说完,那屏障嗤啦一声被人用刀割破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从那缝隙钻了过来,手捧着一封信函,向齐孝帝扑过去。 但是还没有冲到面前,就被齐孝帝的护卫制服了,按在地上不得动弹。 他大叫:“圣上!刘大将军真有冤屈!刘大姑娘也有冤屈!她被人鸠占鹊巢,二十多年含冤莫白!” “没有!没有的事!你这从哪里钻出来的刁民!给我就地杖杀!”齐雪筠大声叫道。 没想到那老人拼着最后一把力气,将信函扔了出去,同时挣脱那些侍卫的手,一头往路边的大石头撞了过去! 当场血溅三尺,横尸在众人面前。 “把信呈上来。”齐孝帝一眼扫过去,刚刚想毁掉信的锦衣卫迟疑了一下,就被随之而来的禁军夺了过去,呈给齐孝帝。 齐孝帝抽出了看了几行字,眼角不由又跳了几跳。 他抬头看向夏凡,又看了看齐雪筠,正好看见他们互相使了个眼色。 一般人看不出来又什么特别,但是看在齐孝帝眼里,就有不一样的意思了。 “来人,将锦衣卫督主夏凡暂时解了职务,收押大理寺。至于皇后齐雪筠,就软禁在宫里的天牢!择日再审。”齐孝帝转身上了御辇,面白如纸。 夏暗香眼看这一幕天翻地覆的变化脱离了她的预期,不由张大了嘴。 皇后齐雪筠被打下来,她当然是高兴的,但是自己唯一的靠山舅舅夏凡,也被解除了锦衣卫督主的职务,那她还能依靠谁呢?! 又联想到这一次计策出乎意外的顺利,甚至还有天降童谣助她一臂之力,心里更加恐慌…… 难道这一切,不是她智计无双?也不是巧合? 而是有人故意利用她,拿她当枪使?! ※※※※※※※※※※※※※※※※※※※※ 这是今天的更新五千五百字。小声提醒一下月票。如果月票没有了,记得投推荐票!!!(昨天那章修改过。最近睡得太少,有些章节来不及修改。) 周一了,特别是推荐票,亲们表忘了啊!!! O(∩_∩)O~。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472章 补刀 (6K,求月票)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好好地北齐皇帝亲迎远嫁的皇妹归国省亲的大戏,以远嫁皇妹关入宫中天牢,锦衣卫督主夏凡被押入大理寺告终。 跟着齐孝帝出迎的文武百官和他们的家眷大部分都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而兵部的那些官儿眼看着刘大将军的后人有可能被人“李代桃僵”了,心情十分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如果这个齐雪筠是真的,他们袖手旁观,就是对不起死去的刘大将军。 如果这个齐雪筠是假的,他们为她出头,就更是对不起死去的刘大将军。 好像他们做与不做,都会对不起刘大将军。 很快众人散去,刚才还热热闹闹、大张旗鼓围着屏障的大路上,只剩下锦衣卫的一行人。 夏暗香苍白着脸,握着云筝的胳膊,不断地问:“云筝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该怎么办呢?” 云筝在心里鄙夷,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她反手托住夏暗香的胳膊,和她一起往回城的方向走,摆出小心翼翼的姿态:“督主不是没成算的人。咱们先回去,督主的属下也不是吃干饭的。” 他们回到夏凡的锦衣卫督主府,却发现大门上被人贴了封条,已经被封禁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夏凡的属下上前交涉,对站在门口的禁军大声道:“这是我们督主的宅子!” “这是锦衣卫督主的宅子。”那禁军拖长声音,慢条斯理地打量他们,“而夏凡现在已经不是锦衣卫督主了,你们谁都不能住在这里。” “这位大哥,我们的东西还在宅子里面,能不能让我们进去把东西拿出来?”夏暗香想到自己自从来到北齐后就积攒的那些好东西,有些着急。 这样说封就封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抄家? “对不住,圣上有令封门。你们快走吧,不然都要被抓到大理寺。”那禁军虎着脸说道,对夏暗香很不耐烦。 他们都知道就是因为这个女子。才让他们以前的首领色令智昏,冲冠一怒为红颜,最后损失了他们一万多兄弟! 当然,最令人愤慨的。还是这个女人不知好歹,在东元国根本不把他们兄弟的牺牲当回事! 白白做了给她刷名声的垫脚石! 因为这件事,东元国的人可能对夏暗香的印象很好,但是北齐国人个个讨厌她。 夏暗香求了半天,封门的禁军都不肯网开一面。 最后没有办法。夏暗香才跟着夏凡的几个心腹属下去了夏凡在京城的私宅。 世家大族一般都有好几所宅子,夏凡这一家在北齐也经营了好几代了,因此也有不少房产。 狡兔三窟嘛,连兔子都知道给自己多准备几个窝。 夏暗香来到夏凡的私宅住下,惴惴不安地等着夏凡的消息。 她不是不懊恼地。 现在回想起来,她就是中了别人的圈套,一个她不得不跳的圈套。 她对付齐雪筠,其实是为别人做嫁衣裳,并且害了自己的舅舅。 可是让她不对付齐雪筠,她做得到吗? 当初夏凡不是没有警告过她。还狠狠打了她一个耳光。 夏暗香抚着自己被夏凡曾经打过的面颊,面上浮出几丝苦笑。 看来,那个设局的人,真是太了解她了…… 她垂下眼眸,暗忖这人到底是谁呢? 是东元国的人,还是北齐国的人? 跟那刘家,到底有没有关系? 不知怎地,她压根没想过这事跟她东元国的便宜姐姐盈袖有关。 在她心里,盈袖这个人太心软,成不了大器…… 当然。要不是她心软,自己也不能到现在还保有贞节了。 幸亏,她还有贞节。 夏暗香微微叹了口气,叫了人过来。吩咐道:“准备一些吃的东西,我要去看看舅舅。”默了默,又道:“还有刘大哥那里,也帮我准备些东西,我要去看看他。” 云筝应了,笑道:“大姑娘。您不是说男女有别,不能去看刘斐吗?” 夏暗香看了她一眼,微愠道:“我不能只顾着男女之别,就不顾舅舅的生死。如今舅舅下了大狱,我不找刘斐帮忙,找谁去?” 义正辞严地语气,说得云筝都脸红了,只能在心里暗道,刘斐也被关在牢里,找他有什么用? 但是看着夏暗香脸色不好,云筝到底不敢说出口,出去找人准备东西去了。 …… 盈袖和陆瑞兰、宁舒眉,以及刘家的人也回到刘家的宅子。 想到今天那个在齐孝帝面前撞死的老人,她有些不安地问道:“……那人真的是刘大将军的亲卫?” 陆瑞兰点点头,“确实是的。他埋名乡间,一直想给刘大将军报仇。后来你大哥在乡间找刘家人,他知道后,就主动请缨,一定要跟来。我们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他真的抱了必死之心。 “他真的死了,才让这件事更加震撼。”陆瑞兰客观说道,“他的家人我们都安置好了,以后他们就跟着我们刘家。” 盈袖轻叹一声,“我还是有些不明白,夏凡为何要李代桃僵,弄个假的刘大姑娘进宫。” 就算当年的太子殿下看上刘大姑娘,又能怎样呢? 就这些达官贵人,大部分都是喜新厌旧。 如果就是为了送女人入宫,等太子登基了,自然会选妃,那时候挑个绝世美女送过去,比如说张兰莺,这可是天然的绝世美女,本来就是为了皇子准备的,一直是教养有加,不是一般的女子。 可是夏凡将张兰莺送到东元国的隐形皇子元健仁身边,而把一个假的刘雪筠送到北齐宫中做公主。 他图谋的,到底是什么? 盈袖隐隐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但是刘家只想找到当初杀刘常雄和刘家全家的凶手绳之以法,因此盈袖的疑惑不在他们的考虑之中。 盈袖也没有跟他们多说什么,只是提醒他们:“目前来看,夏凡就是幕后凶手,但是……你们确定,北齐皇帝舍得杀了他吗?” 夏凡统领锦衣卫。对北齐来说,自然是比一个死了的大将军要重要。 陆瑞兰抿了抿唇,苦笑道:“我们如今能赌的,不过是北齐皇帝当年对……刘大姑娘的真心罢了。” 也就是说。最多能把假的齐雪筠掀下马,能不能动到夏凡,还要看他们有没有让北齐皇帝不得不杀他的理由。 “我觉得,光是赌男人的真心,是不够的。再说就算当年有真心。过了这么多年,就算婆母还活着,就在那男人身边,这真心还在不在都是个问题,更何况,已经去世这么多年了。”盈袖轻叹,看向陆瑞兰,“大嫂,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陆瑞兰和宁舒眉对视一眼,都道:“五弟妹言之有理。” 刘东义和刘东鸣倒是没有想过要靠男人的“真心”来给刘家沉冤昭雪。他们早有准备。 刘东义咳嗽一声,道:“我们早就想过这个问题,所以,我们在夏凡的锦衣卫督主府里,放了点儿东西。一旦被抄出来,他想活都活不下去。” 盈袖挑了挑眉,笑道:“难道,是要他谋反?” 以夏凡的地位和功绩,如果要他死,只有谋反一个罪名可以做到。 不然的话。齐孝帝是不会舍得杀他的。 刘东义缓缓点头,“果然不愧是五弟挑的妻子,真是聪慧。” 盈袖不好意思了,摇头道:“我也只是以常理推断……” 这条理由其实未必能成。盈袖在心里默默地道,但是她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陆瑞兰也缓缓地道:“其实,这些东西别人未必信。但是别人信不信不要紧,我们只是给北齐皇帝一个公开的。可以杀夏凡的理由。你们不会认为,北齐皇帝会容忍夏凡在他面前弄鬼,让他栽了这么大一个跟斗吧?” 盈袖明白过来,“这样说,我们也是顺势而为了?” 就算北齐皇帝知道从夏凡的督主府里抄出来的东西有可能是别人栽赃,但是对他有利,他就会采纳。 果然没有几天,禁军就在夏凡的锦衣卫督主府里搜出了一些大逆不道的东西。 一箱箱的兵器、龙袍以及和东元国皇后齐雪筠来往的书信,都被北齐禁军搜了出来,源源不断送往宫中,给齐孝帝过目。 北齐京城顿时沸腾了。 “锦衣卫夏督主居然想谋反?!” “证据确凿,那还有假?!” “怎么可能?当初他们夏家可是发过誓,要拱卫皇室,肃清宵小!” “切!发誓有什么了不起?你真信你就是个傻子!” 齐孝帝在宫里看见这一箱箱证据,气得不断咳嗽,一口气接不上来,差一点咳死过去。 “圣上!” “圣上!” 一个太医上前马上道:“圣上这是被痰噎着了,赶快吸出来就没事了!” 八皇子忙从太医手里接过芦苇管,毫不犹豫地伸到齐孝帝的嘴里,一直伸了下去,然后把那口堵住他咽喉的痰给了吸了出来。 齐孝帝回过气,伸手拍了拍自己最疼爱的八皇子,虚弱地道:“小八,父皇多亏你了。” “父皇别多说话,先喝口水。”八皇子齐言材忙捧了茶杯,亲手给齐孝帝喂水。 齐孝帝抿了一口,闭目养了一会神,才问八皇子:“小八,你说,这件事要怎么办?” 八皇子知道是说的锦衣卫督主夏凡的事。 他垂头,不敢看齐孝帝的眼睛,道:“父皇,小八不懂,您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齐孝帝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小八,这样可不行。你不能拿主意,这以后朝中事务,你又该如何呢?” 八皇子听得心中砰砰直跳。 这是要传位于他的意思吗? 但是他不敢有丝毫造次,也不敢露出太明显的情绪,只是一个劲儿地安慰齐孝帝:“父皇,您累了,先歇息吧。至于夏督主的事。反正关在大理寺,一时半会也跑不了。”顿了顿,又道:“若是他敢跑,这罪名可就坐实了。所以他一定不会跑的。” 齐孝帝本来昏昏欲睡,对性情软弱的八皇子有些失望。 但是听了他后面两句话,倒是笑了,也不睁眼,嗯了一声。声音越来越低:“小八倒是看得准。嗯,那父皇就睡一会儿……”话没说完,就睡着了。 八皇子齐孝帝榻前静静地守了半天,才站起来,吩咐齐孝帝的心腹太监和侍卫在这里守着。 离开齐孝帝的寝宫,他转身带着人去了大理寺的大牢,要见夏凡。 因他曾经是监国皇子,而且又说自己奉了齐孝帝的口谕前来提审夏凡,因此大理寺的官员不敢阻拦,带着人让他去见夏凡。 夏凡在大理寺大牢里待遇不错。他的牢房里干干净净,就像乡间普通的客栈一样,虽然没有富丽堂皇的陈设,但桌椅床凳都很洁净,没有大牢里特有的脏乱和臭味。 八皇子在牢房的门前站定了,挥手让跟来的随从出去,只留自己跟夏凡说话。 夏凡看着他,细长的丹凤眼眯了起来,显露出眼角密密麻麻的皱纹。 八皇子第一次发现,这个看上去俊美阴柔的锦衣卫督主。年纪不轻了…… “夏督主。”八皇子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夏凡拱了拱手,并没有站起来:“八皇子殿下,圣上一切可好?请恕属下不能站起来。”说着。他看向自己的脚。 八皇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他的脚上被上了玄铁重镣,腿上也缠着层层叠叠的铁链,系在地上的一个铁桩之上。 因夏凡以往显露出来的功夫太过惊人,因此大理寺的人用了他们能想到的刑具,将夏凡固定在牢房里。 其实夏凡自从他的祖传铁匣子失效了。他的功夫已经大不如前了,别说这样层层叠叠的脚镣,就是普通的牛皮筋绳子,他都挣不脱。 但是这些人不知道,他们也不必知道。 夏凡微微抬起头,面上带笑看着八皇子。 八皇子也笑了笑,他才十四岁,身量不矮,但是比较瘦,因此显得单薄。 他站在夏凡面前,就像一个孩童一般。 但是他的气势却很镇定,比他几个哥哥都要沉稳。 “夏督主,圣躬安。”八皇子朝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又道:“父皇让我来,想问问夏督主,你为什么……在府里囤了那么多的兵器、龙袍,还有一些不妥的书信?” 夏凡一愣,继而哈哈大笑,拍着桌子道:“八皇子,不会您从我府里搜出那些东西,就觉得我要谋反吧?” “难道不是吗?不然为什么会囤那些东西?”八皇子彬彬有礼地道,“父皇的意思,是给夏督主一个自辩的机会。只是这些东西到底是从督主府里搜出来的,众目睽睽,全京城的人都看见了,也知道了……”说完微笑着看着夏凡,完全是一副模棱两可的样子。 夏凡收了笑容,渐渐皱起眉头。 他是有不臣之心,但绝对不是这些从他府里搜出来的破铜烂铁能当证据的。 他的人,他的准备,都不在京城,自然不怕这些人搜府。 可是偏偏能从他府里搜出这些东西,这倒有点儿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齐孝帝也一直防着夏凡,因此才严格禁止锦衣卫将手伸入军队。 如今不知是谁往他府里栽赃陷害,倒是合了齐孝帝的意。 甚至有可能,本来就是这齐氏父子贼喊捉贼而已…… 夏凡的脑子里迅速转着,一个念头接一个念头,却想不出哪个念头才是最合适的。 就在这时,夏暗香的声音传了过来:“八皇子,是您在这里吗?” 八皇子回头看了一眼,见夏暗香娉娉婷婷从外面走了进来,对他福了一福。 八皇子没料到自己在这里问话,夏暗香居然还能绕过他的重重护卫,来到他身边见夏凡…… 皇室的人向来多疑。 有些事不能多想,一想就觉得到处是陷阱。 因此八皇子首先想到的,是忠于夏凡的人还是有很多,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夏凡的势力还很大。 这样一想。他本来模棱两可的态度,突然变得坚决起来。 这个人, 一定不能留。 哪怕扶他的属下做督主,也好过这个神鬼莫测的夏凡…… “既然您外甥女来探您了。我就不多留了。刚才说的事,您好好想想,看看如何在父皇面前自辩。”八皇子拱了拱手,转身离去,看都不看夏暗香一眼。 夏暗香的目光如同丝线一般。在八皇子身上绕了一圈,才收回来。 她垂下眸,在心里暗叹,只可惜北齐皇室对她舅舅实在太过警惕,不然她能进宫做皇子妃,也能救舅舅。 可惜了…… 夏凡看着夏暗香,已经面沉如水,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夏暗香低头捻弄衣角,委屈地道:“舅舅,他们把我们的宅子封了。我们的东西都没有能拿出来。” 夏凡摇了摇头,“你好生待着,别给我惹祸,我就谢天谢地了。” “我哪有给舅舅惹事!我是挂念舅舅!”夏暗香忙说道,“我还给您带了点儿吃的。” 夏凡一怔,刚想欣慰,猛地想起一事,面色严峻地道:“刚才八皇子在这里,你是如何进来的?!” 夏暗香眨了眨眼,干笑道:“……舅舅的人手那么多。我只说了是来看您,让他们提前打了声招呼而已。” 夏凡一捶桌子,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真是被你害死了!快走快走!以后没事不要来看我!” 夏凡这时才明白了刚才八皇子离去时候的神色,心知夏暗香这样一闹。倒是暴露了自己这些年在大理寺埋下的暗桩,心里恼得很,面上也带了出来。 夏暗香被训斥得莫名其妙,跺了跺脚,掩面哭着跑了出去。 云筝在门外候着,看见夏暗香哭着跑出来。忙迎了上去问道:“大姑娘,怎么了?督主的情形不好吗?” 夏暗香摇了摇头,也不说话,一路哭着回到夏凡的私宅,才对云筝说了实话,又道:“你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好心去看舅舅,却被他这样骂!” 云筝琢磨了一番,才明白过来,点点头,道:“督主有他的苦衷,大姑娘听督主的话,只好生在这里等着就是了。” 夏暗香气苦,揪着手,道:“我还没去看刘大哥……” “……等这阵子过了,再去吧。”云筝忙给夏暗香端了茶点上来。 …… 深夜,宫里的天牢里,齐孝帝带了心腹太监和护卫,去看关在那里的齐雪筠。 “皇兄,你终于来看我了。”齐雪筠扑了上来。 她的脸上没有蒙面纱了,那幅尊容,实在让人看了眼瞎。 齐孝帝闭了闭眼,然后强迫自己看着她,森然问道:“你说不说实话,你到底是谁?!到底是什么时候……李代桃僵!” “我是刘雪筠啊!皇兄,你忘了?当初我们在街市上第一次见面,我……”齐雪筠将她知道的情形说了出来。 “你住口!这些事天下皆知,还用你说?!”齐孝帝怒斥她,胸口一恸,捂着胸又咳嗽起来。 过了许久,他才直起身,对齐雪筠道:“你不说是吧?其实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雪筠,很容易。” 齐雪筠一怔,两手巴着天牢的栅栏,眼神闪烁飘忽,“什么真的假的?皇兄,你是不是撞客着了?说什么胡话呢?” “……你不说?好,明天我们给刘大将军开棺。”齐孝帝站了起来,面色阴沉到能滴出水来。 “开……开棺?!为何要开我爹的棺?!”齐雪筠一下子慌乱了,“不要!皇兄!我爹已经入土为安,不要惊扰他老人家!” “不开棺,如何滴血认亲?!”齐孝帝怒视着齐雪筠,一字一句说道,言罢转身,拂袖要走。 “不要!”齐雪筠吓得不行,情急之间,她急中生智,忙惨叫一声,“皇兄!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齐儿是你的儿子!佳儿是你的孙子!——你这样做,要置他们于何地?!” ※※※※※※※※※※※※※※※※※※※※ 这是今天的更新六千字。小声提醒一下月票。如果月票没有了,记得投推荐票!!! (昨天那章脱离也修改过。) 特别是推荐票,亲们表忘了啊!!! O(∩_∩)O~。么么哒!!!(未完待续。) PS: 感谢kittykame昨天打赏的桃花扇。么么哒! 第473求章 治罪 (5K,求月票)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齐孝帝的脚步停了下来,立在牢房门前,面对着大门,背对着齐雪筠,站在那里,如同一尊雕塑。 齐雪筠眼神闪烁地看着齐孝帝的背影,见他久久不动弹,既不离开,也不转身,心里升起一丝希望。 她双手紧紧抓住牢房的木栅栏,放低声音又道:“……皇兄,我知道我不该取代刘雪筠,但是你和她……曾经生过一个孩子,你知道吗?” 齐孝帝闭了闭眼,脸上露出惨白的笑容,他慢慢转身,目光定在齐雪筠脸上:“你说,那孩子,是朕……和雪筠生的?” 齐雪筠连忙点头。 她知道,若是真的让齐孝帝知道自己一早就取代真正的刘大姑娘,这齐孝帝想把她活活撕了的心都有了,所以她把真正的刘大姑娘说了出来,只希望能平息齐孝帝的怒气,更不要迁怒她的孙子元应佳。 可是齐孝帝却没有那么好骗。 他一步步走回来,居高临下看着齐雪筠,摇了摇头,低声道:“你真的不聪明。到这个时候,还想骗朕。你难道不知道,朕可以验你的血脉,就可以验你的儿子、孙子的血脉吗?” 这样一来,东元国的先太子元齐之,和现在的皇太孙元应佳到底是谁的后嗣,就一清二楚了。 齐雪筠倒抽一口凉气,嘴都合不拢了,愣怔一瞬,马上回过神,手中紧了紧,目光中露出几分破罐子破摔地狂热:“皇兄,你真的要做得这么绝吗?你是要让天下人知道,你,高高在上的北齐皇帝,跟一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身份卑贱,丑陋不堪的女子曾经有过床笫之欢?还是让天下人知道,你,高高在上的北齐皇帝,曾经跟自己的义妹。有过不|伦的情事?还有,你给东元国皇帝戴了绿帽子?让他给你养儿子、孙子?!” 齐孝帝一怔,目光慢慢变得更加幽深。 是啊,他虽然震怒。但是这件事一旦抖出来,他确实丢不起这人…… 齐孝帝笑了笑,背着手,轻描淡写地道:“你说得对,朕。是丢不起这人。但是,这不意味着,朕就要打落牙齿和血吞,被你这个贱妇糊弄!” 齐雪筠的瞳孔猛地缩了起来,“你待怎样?你不能杀我!我再怎样,也是东元国的皇后!你敢杀我,东元国上上下下不会放过你的!” “朕要怎样?”齐孝帝一步步走了过去,他镇定地从牢房的木栅栏中间伸出手,一把钳住齐雪筠的脖子:“要灭口,不一定要杀人。”说着。他手上微一用力,只听咔擦一声,齐雪筠的咽喉声带和软骨被他捏了粉碎。 “啊——!”齐雪筠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又尖利的叫喊,就如同被掐了腮的鱼,在齐孝帝手下扑腾两下,便晕了过去。 齐孝帝一手拎着她的脖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几乎不敢想象真正的刘雪筠遇到什么样的命运,只要一想,心里就刀割一样痛。 咔擦! 又是两声脆响。齐孝帝已经拧断了齐雪筠的手腕,他直接用重手坏了她的手腕的筋脉,她这辈子都不能拿起笔写字了。 想到这个假货的字还是他亲手教的,齐孝帝就怒不可遏。实在忍不住,又将她的手指根根掰断,才略微平息了心头的怒气。 从关押齐雪筠的天牢出来,齐孝帝径直去了大理寺,提审夏凡。 夏凡看见齐孝帝亲自前来,一点都不惊讶。 他对着齐孝帝跪了下来。三叩九拜行了大礼,伏在地上道:“圣上,臣冤枉!” 齐孝帝将身边的人都遣了出去,在门口守着,自己一个人拢着披风,歪坐在太师椅上,有气无力地道:“冤枉?夏督主如何法?” 夏凡马上道:“从臣的督主府里搜出来的东西,是他人栽赃陷害!跟微臣一点关系都没有!” “呵呵……”齐孝帝发出低沉的笑声,拍了拍太师椅的椅背,“那些东西暂且不提,你就说说你把一个假的刘大姑娘送进宫,是不是冤枉你了?” 原来是这件事,夏凡更不怕了。 他从地上抬起头,眼望着拼命压抑着愤怒的齐孝帝,沉声道:“圣上,这件事,臣并无欺君之处。” “没有欺君?!”齐孝帝气得笑了,满脸狰狞说道:“这不叫欺君,朕倒是不知道什么叫欺君了!——杀戮功臣,冒名顶替,混淆皇室血脉,一桩桩,一条条,都是灭九族的死罪!夏督主,你倒是跟朕说说,还有什么不是欺君了?!” 夏凡的脸上露出怜悯的神色:“圣上,臣也许欺瞒了圣上,但是,臣做这些事,都是圣上的父皇,也就是老皇的亲自指使下做的。” “你说什么?!”齐孝帝惊得站了起来,“你说,是朕的父皇?!”他大步走了过去,用手指着夏凡的脑袋,“你敢有一字做假,信不信朕马上活剐了你!” “臣不敢。”夏凡忙又匍匐在地上,“圣上,老皇去世的时候,曾经在某个地方给圣上留下一份遗诏,圣上只要去取了那份遗诏,就知道为什么了。” “遗诏?还有遗诏?”齐孝帝的眼神惊疑不定,“朕怎么不知道?” “圣上,那个地方,臣不能去,只有圣上能去。圣上只要去那里取了信,就知道臣并无欺君之处。” “在哪里?”齐孝帝的神情慢慢恢复了正常,他坐了下来,看着夏凡又道:“那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凡在心底松了一口气,慢慢地道:“圣上,刘家之祸,其实不在别人,如果真的要怪,恕臣直言,只能怪圣上和刘大将军两个人。” “大胆!”齐孝帝又被夏凡激怒了,“关朕和刘大将军什么事?!你不要信口开河!别以为朕治不了你!” 夏凡忙道:“圣上莫气,待臣说完。” “快讲!” “……刘大将军的错,只有四个字,功高震主。”夏凡很是镇定地道,“当年刘大将军在北齐军中的威望,圣上还记得吧?” 齐孝帝的眼神闪了一下,没有说话,默然低头。看着自己脚尖前的一块方砖地。 “别说当年,就是刘大将军去世这么久了,在北齐军中依然能一呼百应,哪个君王能放心?更何况。咱们北齐当年的开国皇帝,也不过是当年大周的一方大将。” 这个意思就很明显了,既然北齐开国,是大周的大将黄袍加身。 那北齐皇帝很自然地,会害怕自己的手下有样学样。也来个“黄袍加身”。 所以这五百年来,虽然北齐继承了大周最多的正统,也拥有最强大的军队,最辽阔的土地,和最多的人口,但是始终无法一统三国。 因为对于北齐皇帝来说,他们防备自己的将军,比防备东元国和南郑国的外患还要深。 说实话,要不是还有东元国和南郑国两个小国的存在,北齐皇帝恨不得让所有的将军都解甲归田。 而很不巧的是。齐孝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他居然一心看上了北齐国最强大的将军刘常雄的独生爱女,还放话要娶她为太子妃。 这段孽缘,就是压垮北齐老皇帝和大将刘常雄的最后一根稻草。 北齐老皇帝担心刘常雄会借女入宫,趁机夺取北齐天下。 就算刘常雄暂时不会这样做,但是等刘女做了皇后,生下皇子,刘常雄这个外祖父如此实力强大,到时候外戚坐大,对于北齐来说。也是灭顶之灾。 但是太子已经放话,北齐老皇帝要是不答应,就是当着天下人的面,给刘常雄当面一个大耳刮子。 到时候。就算刘常雄不在乎,他的手下也受不了主将受这样的屈辱。 若是趁机怂恿他起兵反叛,北齐皇室真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所以想来想去,北齐老皇帝不敢公开反对刘雪筠做太子妃,但是私下里,去找了夏凡。让他想法让刘常雄“暴毙”,再弄死刘家全家,包括刘雪筠。 因担心太子会受不了,而且日日夜夜惦记没有到手的刘雪筠,夏凡又献计,说弄死刘家全家,包括刘雪筠,他去找个跟刘雪筠长得一模一样的假货,给太子做个念想。 没想到当计划一步步实施,刘常雄暴毙,刘家全家莫名其妙死于大火,夏凡趁机将奇货可居的“刘雪筠”献了出来,太子居然没有纳她做妾,反而奏请老皇帝,要他收刘雪筠为义女,送入宫中抚养长大。 北齐老皇帝当时发现这个计策不仅能安抚太子,还能安抚刘常雄的所有部下,比自己以前想的计策还要好,便欣然采纳了,命假的刘雪筠入宫,封为公主,改姓齐,也对太子和齐雪筠之间不清不楚的“兄妹”关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后来的事,就是太子和齐雪筠两人之间的秘密了。 夏凡说完这些话,觑着眼睛看了齐孝帝一眼:“……圣上,您可以去皇宫深处最高的宫殿云阁顶上的小屋子里找一找,老皇的遗诏就在里面。” 齐孝帝的眼皮重重地跳了一下。 云阁高达百丈,是北齐宫里最高的宫殿,跟东元国的白塔大狱,南郑国大巫住的白塔,其实是三座一模一样的建筑。 只是分属在三个不同的地方,如同三个坐标,显示着这片中州大陆的位置。 “这样说,朕的父皇,早就知道……齐雪筠,是个假货?”齐孝帝的声音很是沙哑,喉咙里像是塞了个核桃,含糊不清。 “正是。”夏凡点了点头,心里还是很惋惜。 虽然这一切是在老皇帝的吩咐下进行的,但是夏凡也有自己的目的在里面的。 齐孝帝一旦知道真相,他的目的起码就废了一半,心里不是不懊恼的。 “呵呵……”齐孝帝笑了笑,扶着太师椅的椅背站了起来,“父皇啊父皇……真不愧是父皇……自毁大将,难怪我们北齐这么多年,都拿那两个小破国家没有办法!” 夏凡忍不住擦了一把汗,暗道幸亏自己早年绸缪周全,连计划败露之后的借口都想好了,不然地话,明年的今天,肯定就是他的周年了。 不过齐孝帝静默了一会儿。话锋一转,又道:“虽然如此,但是朕完全被蒙在鼓里,你的欺君之罪。还是难逃。” “可是圣上……!”夏凡不服,明明是齐孝帝他爹的主意,怎么就该自己承受这“欺君之罪”! “你可是不服?”齐孝帝盯着夏凡,“你要知道,如今的君。是朕,不是朕的父皇。如果在朕的父皇殡天的那一刻,你就向朕坦白,朕当然不会治你的欺君之罪。可是你没有,你一直等到被朕揭穿了,才不得不说实话。——你敢说,你没有欺君?!” 而且还和齐雪筠联手骗他。 这么多年来,齐雪筠表面上一直跟夏凡不合,还经常在他面前说夏凡的坏话,他都是一笑置之。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两人有猫腻。 可当事实揭穿,齐雪筠不仅不是跟夏凡不合,而且跟他渊源颇深,甚至完全靠了夏凡,她才能入宫做公主,做皇后。 这样一想,齐孝帝就跟吞了只苍蝇,不,跟吃了坨翔一样恶心得吐都吐不出来…… 夏凡的身子往后缩了缩,跪在地上。小声道:“可是圣上,子不言父过……” “朕没有说这是父皇的错,朕只是治你的欺君之罪。你知道真相,不对朕言明。是不是欺君?你装着跟齐雪筠疏远,却暗度陈仓,是不是欺君?”齐孝帝横了夏凡一眼,“不用说了。不治你的欺君之罪,朕还有什么面子做皇帝?!” 夏凡低下头,知道肯定是要吃点儿苦头了。不然齐孝帝这口气消不了。 如果自己是九五之尊,哪里有人敢这样对待自己? 夏凡心里升起一股浓浓的不甘心。 这锦绣天下,万里江山,明明就是他们家的! 这姓齐的、姓元的,还有姓郑的,算个什么东西?! 只是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来人!将夏凡仗五十铁鞭,穿琵琶骨,断手筋脚筋!”齐孝帝恨恨地传下旨意,起身要走。 夏凡听到这个旨意,大惊失色,他现在功夫逐渐衰退,如果再被穿琵琶骨,断了手筋脚筋,这辈子就是废人了! 还谈什么开国立业?丰功伟绩? 不行,他一定要想办法,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夏凡当机立断,做了决定:“圣上,臣还有大事禀告!” 齐孝帝没有转身,淡淡地嘲笑:“又有大事?夏督主,你是不是觉得朕好糊弄?” “圣上,您想不想治好您身上的毒,从此长生不老?去往不可知之地?”夏凡突然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齐孝帝猛地回头,“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 这曾经是北齐皇室里最大的秘密,只有在皇帝之间口口相传。 一般老百姓不知道,但是皇帝都知道,先前大周的皇室成员,就是去了那个不可知之地,从此过上了长生不老的神仙日子。 夏凡叹口气,“如果圣上愿意带臣去云阁顶上最深处的那间屋子,臣可以向您展示,去往不可知之地的路。” “你……你说得是真的?”齐孝帝激动得脸都紫红了,他顾不得仪态,一下子扑到牢房的木栅栏上,“如果你敢骗朕……” “圣上,那云阁在您的皇宫深处,到处是您的人。如果微臣骗您,您可以马上命人杀了微臣。”夏凡从地上站了起来,“您带微臣过去,微臣带您去往不可知之地。” 那废弃的铁匣子还在他身上,他只能赌一把,用那个废弃的铁匣子,开启那扇门。 当年,大周的开国皇帝周慎远,就是从那里离开,去往不可知之地。 这些事情,大周皇室以外的人本来不知道。 但是夏凡不一样。 他的祖上,曾是大夏皇朝最后一个太子。 在大周取代大夏的时候,他装傻逃过一劫,活了下来。 后来不仅留下后嗣,还机缘巧合,知道了这个大周皇室最大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他也给自己的儿孙传了下来。 包括他身边这个铁匣子。 齐孝帝实在是太激动了。 他没想到,这个北齐皇室追寻了五百年的秘密,终于在他这一代真相大白了。 他也恍然明白了他的父皇,为何这样倚重夏家人…… “好,等朕去查一查,回头再宣你入宫。”齐孝帝现在满腹心思都在那个能够去往不可知之地的秘密上。 他离开大理寺的大牢,径直去宫里最高的宫殿云阁。 云阁从大夏时期就留下来的建筑。 云阁最高层的小屋子里,曾经供奉着大夏最大的秘密和国宝——重瞳图。 现在那重瞳图早就不知所踪,那面墙壁灰扑扑地,根本就没有任何通往所谓“不可知之地”的迹象。 齐孝帝一个人在云阁顶上最高的屋子里待了一整天,只找到了老皇留下的遗诏,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别的线索,才决定让夏凡到这里来。 第二天一大早,齐孝帝就将夏凡传到云阁最高处的那间小屋子里,跟着站在旁边的,还有八皇子。 ※※※※※※※※※※※※※※※※※※※※ 这是今天的更新五千字。小声提醒一下月票。如果月票没有了,记得投推荐票!!! 大概忙得差不多了。如果没有新的事,明天可以双更。(先敲敲木头。O(∩_∩)O~) 特别是推荐票,亲们表忘了啊!!! 么么哒!!!(未完待续。) PS: 感谢kittykame昨天打赏的桃花扇。么么哒! 第474章求 窥见 (第一更,求月票)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你确定,那通往不可知之地的门,就在这里?”齐孝帝狐疑看着夏凡。 为了保险,夏凡还是戴着沉重的脚镣,又让他喝了过了一定时间会发作的毒药,以防他会突然暴起,对齐孝帝和八皇子不利。 而且北齐皇帝的儿子多,就算他弄死齐孝帝和八皇子,排队做皇帝的人还很多。 所以齐孝帝才最后决定让夏凡来这个外人本来不该进来的云阁顶楼。 不做好万全准备,他是不会走这最后一步的。 这么多年来,他被那奇毒折磨得生不如死,也有些自暴自弃的意思在里面。 这一次,如果能碰巧找到通往不可知之地的门,他的命就有救了,说不定能千秋万代,永远做皇帝…… 如果找不到,或者出了岔子,那死就死了,总比现在生不如死地要好。 齐孝帝看了看站在旁边紧抿双唇的八皇子一眼,淡淡地道:“小八,你想不想去?” 八皇子惶恐地摇摇头,“父皇,您也别去。那地儿有什么好?” 不可知之地,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但是这些人就跟入了魔一样,一心想找到这个地方。 齐孝帝笑了笑,知道八皇子还小,不明白他们这些年岁老大的人的心思。 如果能重新年轻,甚至永生不老,谁会放弃这个机会呢? “夏凡,那道门到底在哪里?”齐孝帝的目光移到夏凡面上。 夏凡一进来,目光就在四处逡巡,根本不用齐孝帝提醒,他早就在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寻找那扇传说中的“门”。 这间大殿在云阁最高层,高入云霄。 大殿幽深,中间一根圆柱,撑着穹顶。 数道轻纱从穹顶飘落,在殿内静静垂悬。 殿的四壁镶着不少拳头大的明珠。 一到天黑。这些明珠就发出幽幽白光,是名副其实的夜明珠。 殿内很空旷,一张桌椅都没有,四壁空空如也。看着根本不像藏有秘密的样子。 老皇帝的遗诏,齐孝帝是从某块松动的黑曜石地砖里找到。 但那道门,却不知在哪里。 夏凡仔仔细细在这殿内看了一圈,最后将目光投向南面的墙上,指着那墙上一块比四周要深一些颜色的墙壁问道:“圣上。那里,是不是应该还有一幅画?” 齐孝帝心里一惊,飞快地睃了夏凡一眼。 这是北齐皇室最大的秘密,和不可知之地同样重要的秘密,夏凡如何会知道? 但是想到夏凡连如何去不可知之地都知道,大概那幅画也是瞒不过他的。 齐孝帝背着手,走到那扇墙壁面前,点了点头,道:“是,这里是有一幅画。就是大周那幅著名的重瞳图。不过那图早就不见了。大周末年,家祖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已经什么东西都没有了,包括那幅画。” 夏凡抿了抿唇,脸上的神情非常严峻。 他也慢慢走过去,伸出手,在那扇以前挂着画的墙壁上触摸,一寸寸地摸了过去。 就在他触摸那墙壁的时候,他身上带着的那废弃的小铁匣突然一阵震动,慢慢变得热了起来。炙烤着夏凡的肌肤。 因夏凡先前被带走关押在大理寺的时候,他这些年在大理寺埋下的人手暗中照应他,他不仅在大理寺牢狱里过得舒舒服服,而且连自己身上的东西都未被搜走。 就在齐孝帝下决心要处罚他。对他用刑的时候,夏凡觉得自己如果不说话,也保不住这个秘密了,所以终于将他知道的不可知之地的事说了出来,这样又多拖延了一段时间,保住了自己身上的东西。 所以当夏凡从怀里拿出一个拳头大不断闪着红光的铁坨一样的东西的时候。齐孝帝和八皇子都愣了一下,互相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异样。 夏凡却已经顾不上看齐孝帝和八皇子的反应了。 他的心升起一阵阵狂喜。 这个他以为废弃的铁匣子,就跟又活过来一样,随着他的手在墙上碰触,发出不断闪烁的红光,那红光细小的如同暗夜里的萤火虫闪亮的尾光,但是殿内墙壁上那些夜明珠的光亮,都压不下这细小的红光。 “夏……督主,这是何物?”齐孝帝忍不住问了一句,往后退了几步,让夏凡走到他前面。 夏凡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墙壁,头也不回地道:“这是我祖上留下来的东西,据说,能打开不可知之地的大门……” 咣! 他的话音刚落,他刚刚在碰触的那扇墙壁突然如同镜面一样变得半透明,然后那镜面上漾起一阵波纹,如同涟漪一样大圈圈套着小圈圈,不再是坚硬的墙壁,而像是软软的糯米糕。 夏凡的手急速缩了回来。 唰地一声巨响,那四四方方的墙壁就在他们眼前出现了一道门。 门外是黑黢黢的世界,似乎没有光能够照进去,里面也没有一丝光线的痕迹。 只知道那一边跟这一边截然不同,但是却要命地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 谁也不知道踏过这扇门,里面是什么东西,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那里才被称为“不可知之地”? 夏凡和齐孝帝同时瞪大眼睛,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 八皇子用手掩在嘴边,浑身发抖,两排牙齿更是咬得嗝嘣作响。 “圣上,这里就是通往不可知之地的大门!”夏凡将手上的铁匣子往前伸出,只见那细小的红光居然在门的另一边照出了一条灰蒙蒙的小路! 齐孝帝往前走了一步,探头看去,“就是这里吗?” 就在两人犹豫间,他们发现那门越来越小,门的四周渐渐又重新凝固成墙壁了。 “不好,这门要关了。”夏凡大喊一声,“圣上,微臣先走一步,为圣上探路!”说着,他往前猛扑。大步跨进了那道门。 他一进入那扇门,他的身影就在齐孝帝和八皇子眼前消失了。 门还在渐渐缩小,夏凡已经不见踪影。 齐孝帝脑子一热,跟着道:“夏督主等等朕!”说着。他也跨过了那扇门。 “父皇!”八皇子急了,大叫一声想冲过去,但是他却不敢跨过那扇门。 对于他来说,那扇门的另一边实在是太过令人恐惧,他不相信这些自己难以把握的东西。 八皇子愣愣地看着那扇就要消失的门。就在那门快要完全消失,只剩一人宽的缝隙的时候,哄的一声巨响,一个人从门内被摔了出来,重重地跌落在黑曜石地砖上。 而那扇门,就这样在八皇子面前完全消失了。 只有之前的那扇墙壁。 好像刚才的景象就像一场梦一样。 八皇子发了会儿愣,才回头去看被从门里扔出来的那个人。 一看之下,他又惊呆了,猛地冲了过去,扶起那人连声道:“父皇!父皇!您怎样了?” 原来两人进去。却只有夏凡一个人消失了,齐孝帝,却被扔了回来! 难道那扇门,还能认人不成? 八皇子心里满是疑惑,但是看齐孝帝面如金纸,不住咳嗽,从嘴边流出黑血,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虽然齐孝帝中毒已久,但是一直用各种珍奇的药材将养,他虽然毒未尽。但也不至于丧命。 可是看他现在的样子,好像马上就要断气一样。 八皇子心里大急,忙背起齐孝帝,从云阁出去。 他和齐孝帝的侍卫太监都守在云阁下面一层的楼梯口。 见八皇子匆匆忙忙背着齐孝帝下来。而夏凡已经不见踪影,这些人也不敢问,只从八皇子背上将齐孝帝接过去,送到齐孝帝的寝宫请太医去了。 太医来之前,齐孝帝清醒了一瞬。 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八皇子。如同回光返照一样,对他低声道:“小八,那边的柜子里,有你皇祖父的遗诏,你要好生保管。” 八皇子含泪点点头,“父皇,您快歇息吧。太医马上就来了。” 齐孝帝摇了摇头,“父皇的时候不多了,趁现在还清醒,父皇要告诉你,那不可知之地,不是你我能去的地方。以后要记得,那里不能再进去了……”说完,他的脸上露出既恐惧,又欣羡的矛盾神情。 “父皇,您去了那个地方吗?”八皇子实在太好奇了,虽然知道不应该让父皇劳神,还是忍不住问道,他将一个大迎枕放在齐孝帝背后靠着,自己坐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 齐孝帝闭了闭眼,“父皇没有那个福气,只听有人说了一句,‘咦?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就被扔了出来。”但是,他也隐隐约约看见了一些画面,那里山清水秀,天高云淡,男子英俊高大,女子妩媚俏丽,可是……那些人和景,好像都是静止地,停止在时间深处,一动不动。 江河静流,高山仰止,岁月无痕,如同一幅画,或者,就是一幅画…… 在静止的时间中,难怪会长生不老。 那里真的是不可知之地吗? 还是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齐孝帝突然觉得自己悟了,他紧紧抓着八皇子的手,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朕传位于你,朕的遗诏,在御书房的多宝阁里,你会同六部尚书和五军大将,同时开启。还有……东元国的先太子元应齐,乃你的……” 这句话没有说完,齐孝帝就吐出了最后一口气,驾崩了。 ※※※※※※※※※※※※※※※※※※※※ 这是第一更。小声提醒一下月票。如果月票没有了,记得投推荐票!!! 下午六点还有第二更。终于能加更了。O(∩_∩)O~。 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473章 治罪 (5K,求月票) 齐孝帝的脚步停了下来,立在牢房门前,面对着大门,背对着齐雪筠,站在那里,如同一尊雕塑。 齐雪筠眼神闪烁地看着齐孝帝的背影,见他久久不动弹,既不离开,也不转身,心里升起一丝希望。 她双手紧紧抓住牢房的木栅栏,放低声音又道:“……皇兄,我知道我不该取代刘雪筠,但是你和她……曾经生过一个孩子,你知道吗?” 齐孝帝闭了闭眼,脸上露出惨白的笑容,他慢慢转身,目光定在齐雪筠脸上:“你说,那孩子,是朕……和雪筠生的?” 齐雪筠连忙点头。 她知道,若是真的让齐孝帝知道自己一早就取代真正的刘大姑娘,这齐孝帝想把她活活撕了的心都有了,所以她把真正的刘大姑娘说了出来,只希望能平息齐孝帝的怒气,更不要迁怒她的孙子元应佳。 可是齐孝帝却没有那么好骗。 他一步步走回来,居高临下看着齐雪筠,摇了摇头,低声道:“你真的不聪明。到这个时候,还想骗朕。你难道不知道,朕可以验你的血脉,就可以验你的儿子、孙子的血脉吗?” 这样一来,东元国的先太子元齐之,和现在的皇太孙元应佳到底是谁的后嗣,就一清二楚了。 齐雪筠倒抽一口凉气,嘴都合不拢了,愣怔一瞬,马上回过神,手中紧了紧,目光中露出几分破罐子破摔地狂热:“皇兄,你真的要做得这么绝吗?你是要让天下人知道,你,高高在上的北齐皇帝。跟一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身份卑贱,丑陋不堪的女子曾经有过床笫之欢?还是让天下人知道,你,高高在上的北齐皇帝,曾经跟自己的义妹,有过不|伦的情事?还有,你给东元国皇帝戴了绿帽子?让他给你养儿子、孙子?!” 齐孝帝一怔。目光慢慢变得更加幽深。 是啊。他虽然震怒,但是这件事一旦抖出来,他确实丢不起这人…… 齐孝帝笑了笑。背着手,轻描淡写地道:“你说得对,朕,是丢不起这人。但是。这不意味着,朕就要打落牙齿和血吞。被你这个贱妇糊弄!” 齐雪筠的瞳孔猛地缩了起来,“你待怎样?你不能杀我!我再怎样,也是东元国的皇后!你敢杀我,东元国上上下下不会放过你的!” “朕要怎样?”齐孝帝一步步走了过去。他镇定地从牢房的木栅栏中间伸出手,一把钳住齐雪筠的脖子:“要灭口,不一定要杀人。”说着。他手上微一用力,只听咔擦一声。齐雪筠的咽喉声带和软骨被他捏了粉碎。 “啊——!”齐雪筠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又尖利的叫喊,就如同被掐了腮的鱼,在齐孝帝手下扑腾两下,便晕了过去。 齐孝帝一手拎着她的脖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几乎不敢想象真正的刘雪筠遇到什么样的命运,只要一想,心里就刀割一样痛。 咔擦! 又是两声脆响,齐孝帝已经拧断了齐雪筠的手腕,他直接用重手坏了她的手腕的筋脉,她这辈子都不能拿起笔写字了。 想到这个假货的字还是他亲手教的,齐孝帝就怒不可遏,实在忍不住,又将她的手指根根掰断,才略微平息了心头的怒气。 从关押齐雪筠的天牢出来,齐孝帝径直去了大理寺,提审夏凡。 夏凡看见齐孝帝亲自前来,一点都不惊讶。 他对着齐孝帝跪了下来,三叩九拜行了大礼,伏在地上道:“圣上,臣冤枉!” 齐孝帝将身边的人都遣了出去,在门口守着,自己一个人拢着披风,歪坐在太师椅上,有气无力地道:“冤枉?夏督主如何法?” 夏凡马上道:“从臣的督主府里搜出来的东西,是他人栽赃陷害!跟微臣一点关系都没有!” “呵呵……”齐孝帝发出低沉的笑声,拍了拍太师椅的椅背,“那些东西暂且不提,你就说说你把一个假的刘大姑娘送进宫,是不是冤枉你了?” 原来是这件事,夏凡更不怕了。 他从地上抬起头,眼望着拼命压抑着愤怒的齐孝帝,沉声道:“圣上,这件事,臣并无欺君之处。” “没有欺君?!”齐孝帝气得笑了,满脸狰狞说道:“这不叫欺君,朕倒是不知道什么叫欺君了!——杀戮功臣,冒名顶替,混淆皇室血脉,一桩桩,一条条,都是灭九族的死罪!夏督主,你倒是跟朕说说,还有什么不是欺君了?!” 夏凡的脸上露出怜悯的神色:“圣上,臣也许欺瞒了圣上,但是,臣做这些事,都是圣上的父皇,也就是老皇的亲自指使下做的。” “你说什么?!”齐孝帝惊得站了起来,“你说,是朕的父皇?!”他大步走了过去,用手指着夏凡的脑袋,“你敢有一字做假,信不信朕马上活剐了你!” “臣不敢。”夏凡忙又匍匐在地上,“圣上,老皇去世的时候,曾经在某个地方给圣上留下一份遗诏,圣上只要去取了那份遗诏,就知道为什么了。” “遗诏?还有遗诏?”齐孝帝的眼神惊疑不定,“朕怎么不知道?” “圣上,那个地方,臣不能去,只有圣上能去。圣上只要去那里取了信,就知道臣并无欺君之处。” “在哪里?”齐孝帝的神情慢慢恢复了正常,他坐了下来,看着夏凡又道:“那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凡在心底松了一口气,慢慢地道:“圣上,刘家之祸,其实不在别人,如果真的要怪,恕臣直言,只能怪圣上和刘大将军两个人。” “大胆!”齐孝帝又被夏凡激怒了,“关朕和刘大将军什么事?!你不要信口开河!别以为朕治不了你!” 夏凡忙道:“圣上莫气,待臣说完。” “快讲!” “……刘大将军的错,只有四个字。功高震主。”夏凡很是镇定地道,“当年刘大将军在北齐军中的威望,圣上还记得吧?” 齐孝帝的眼神闪了一下,没有说话,默然低头,看着自己脚尖前的一块方砖地。 “别说当年,就是刘大将军去世这么久了。在北齐军中依然能一呼百应。哪个君王能放心?更何况,咱们北齐当年的开国皇帝,也不过是当年大周的一方大将。” 这个意思就很明显了。既然北齐开国,是大周的大将黄袍加身。 那北齐皇帝很自然地,会害怕自己的手下有样学样,也来个“黄袍加身”。 所以这五百年来。虽然北齐继承了大周最多的正统,也拥有最强大的军队。最辽阔的土地,和最多的人口,但是始终无法一统三国。 因为对于北齐皇帝来说,他们防备自己的将军。比防备东元国和南郑国的外患还要深。 说实话,要不是还有东元国和南郑国两个小国的存在,北齐皇帝恨不得让所有的将军都解甲归田。 而很不巧的是。齐孝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他居然一心看上了北齐国最强大的将军刘常雄的独生爱女。还放话要娶她为太子妃。 这段孽缘,就是压垮北齐老皇帝和大将刘常雄的最后一根稻草。 北齐老皇帝担心刘常雄会借女入宫,趁机夺取北齐天下。 就算刘常雄暂时不会这样做,但是等刘女做了皇后,生下皇子,刘常雄这个外祖父如此实力强大,到时候外戚坐大,对于北齐来说,也是灭顶之灾。 但是太子已经放话,北齐老皇帝要是不答应,就是当着天下人的面,给刘常雄当面一个大耳刮子。 到时候,就算刘常雄不在乎,他的手下也受不了主将受这样的屈辱。 若是趁机怂恿他起兵反叛,北齐皇室真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所以想来想去,北齐老皇帝不敢公开反对刘雪筠做太子妃,但是私下里,去找了夏凡,让他想法让刘常雄“暴毙”,再弄死刘家全家,包括刘雪筠。 因担心太子会受不了,而且日日夜夜惦记没有到手的刘雪筠,夏凡又献计,说弄死刘家全家,包括刘雪筠,他去找个跟刘雪筠长得一模一样的假货,给太子做个念想。 没想到当计划一步步实施,刘常雄暴毙,刘家全家莫名其妙死于大火,夏凡趁机将奇货可居的“刘雪筠”献了出来,太子居然没有纳她做妾,反而奏请老皇帝,要他收刘雪筠为义女,送入宫中抚养长大。 北齐老皇帝当时发现这个计策不仅能安抚太子,还能安抚刘常雄的所有部下,比自己以前想的计策还要好,便欣然采纳了,命假的刘雪筠入宫,封为公主,改姓齐,也对太子和齐雪筠之间不清不楚的“兄妹”关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后来的事,就是太子和齐雪筠两人之间的秘密了。 夏凡说完这些话,觑着眼睛看了齐孝帝一眼:“……圣上,您可以去皇宫深处最高的宫殿云阁顶上的小屋子里找一找,老皇的遗诏就在里面。” 齐孝帝的眼皮重重地跳了一下。 云阁高达百丈,是北齐宫里最高的宫殿,跟东元国的白塔大狱,南郑国大巫住的白塔,其实是三座一模一样的建筑。 只是分属在三个不同的地方,如同三个坐标,显示着这片中州大陆的位置。 “这样说,朕的父皇,早就知道……齐雪筠,是个假货?”齐孝帝的声音很是沙哑,喉咙里像是塞了个核桃,含糊不清。 “正是。”夏凡点了点头,心里还是很惋惜。 虽然这一切是在老皇帝的吩咐下进行的,但是夏凡也有自己的目的在里面的。 齐孝帝一旦知道真相,他的目的起码就废了一半,心里不是不懊恼的。 “呵呵……”齐孝帝笑了笑,扶着太师椅的椅背站了起来,“父皇啊父皇……真不愧是父皇……自毁大将,难怪我们北齐这么多年,都拿那两个小破国家没有办法!” 夏凡忍不住擦了一把汗。暗道幸亏自己早年绸缪周全,连计划败露之后的借口都想好了,不然地话,明年的今天,肯定就是他的周年了。 不过齐孝帝静默了一会儿,话锋一转,又道:“虽然如此。但是朕完全被蒙在鼓里。你的欺君之罪,还是难逃。” “可是圣上……!”夏凡不服,明明是齐孝帝他爹的主意。怎么就该自己承受这“欺君之罪”! “你可是不服?”齐孝帝盯着夏凡,“你要知道,如今的君,是朕。不是朕的父皇。如果在朕的父皇殡天的那一刻,你就向朕坦白。朕当然不会治你的欺君之罪。可是你没有,你一直等到被朕揭穿了,才不得不说实话。——你敢说,你没有欺君?!” 而且还和齐雪筠联手骗他。 这么多年来。齐雪筠表面上一直跟夏凡不合,还经常在他面前说夏凡的坏话,他都是一笑置之。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两人有猫腻。 可当事实揭穿,齐雪筠不仅不是跟夏凡不合。而且跟他渊源颇深,甚至完全靠了夏凡,她才能入宫做公主,做皇后。 这样一想,齐孝帝就跟吞了只苍蝇,不,跟吃了坨翔一样恶心得吐都吐不出来…… 夏凡的身子往后缩了缩,跪在地上,小声道:“可是圣上,子不言父过……” “朕没有说这是父皇的错,朕只是治你的欺君之罪。你知道真相,不对朕言明,是不是欺君?你装着跟齐雪筠疏远,却暗度陈仓,是不是欺君?”齐孝帝横了夏凡一眼,“不用说了。不治你的欺君之罪,朕还有什么面子做皇帝?!” 夏凡低下头,知道肯定是要吃点儿苦头了,不然齐孝帝这口气消不了。 如果自己是九五之尊,哪里有人敢这样对待自己? 夏凡心里升起一股浓浓的不甘心。 这锦绣天下,万里江山,明明就是他们家的! 这姓齐的、姓元的,还有姓郑的,算个什么东西?! 只是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来人!将夏凡仗五十铁鞭,穿琵琶骨,断手筋脚筋!”齐孝帝恨恨地传下旨意,起身要走。 夏凡听到这个旨意,大惊失色,他现在功夫逐渐衰退,如果再被穿琵琶骨,断了手筋脚筋,这辈子就是废人了! 还谈什么开国立业?丰功伟绩? 不行,他一定要想办法,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夏凡当机立断,做了决定:“圣上,臣还有大事禀告!” 齐孝帝没有转身,淡淡地嘲笑:“又有大事?夏督主,你是不是觉得朕好糊弄?” “圣上,您想不想治好您身上的毒,从此长生不老?去往不可知之地?”夏凡突然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齐孝帝猛地回头,“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 这曾经是北齐皇室里最大的秘密,只有在皇帝之间口口相传。 一般老百姓不知道,但是皇帝都知道,先前大周的皇室成员,就是去了那个不可知之地,从此过上了长生不老的神仙日子。 夏凡叹口气,“如果圣上愿意带臣去云阁顶上最深处的那间屋子,臣可以向您展示,去往不可知之地的路。” “你……你说得是真的?”齐孝帝激动得脸都紫红了,他顾不得仪态,一下子扑到牢房的木栅栏上,“如果你敢骗朕……” “圣上,那云阁在您的皇宫深处,到处是您的人。如果微臣骗您,您可以马上命人杀了微臣。”夏凡从地上站了起来,“您带微臣过去,微臣带您去往不可知之地。” 那废弃的铁匣子还在他身上,他只能赌一把,用那个废弃的铁匣子,开启那扇门。 当年,大周的开国皇帝周慎远,就是从那里离开,去往不可知之地。 这些事情,大周皇室以外的人本来不知道。 但是夏凡不一样。 他的祖上,曾是大夏皇朝最后一个太子。 在大周取代大夏的时候,他装傻逃过一劫,活了下来。 后来不仅留下后嗣,还机缘巧合,知道了这个大周皇室最大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他也给自己的儿孙传了下来。 包括他身边这个铁匣子。 齐孝帝实在是太激动了。 他没想到,这个北齐皇室追寻了五百年的秘密,终于在他这一代真相大白了。 他也恍然明白了他的父皇,为何这样倚重夏家人…… “好,等朕去查一查,回头再宣你入宫。”齐孝帝现在满腹心思都在那个能够去往不可知之地的秘密上。 他离开大理寺的大牢,径直去宫里最高的宫殿云阁。 云阁从大夏时期就留下来的建筑。 云阁最高层的小屋子里,曾经供奉着大夏最大的秘密和国宝——重瞳图。 现在那重瞳图早就不知所踪,那面墙壁灰扑扑地,根本就没有任何通往所谓“不可知之地”的迹象。 齐孝帝一个人在云阁顶上最高的屋子里待了一整天,只找到了老皇留下的遗诏,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别的线索,才决定让夏凡到这里来。 第二天一大早,齐孝帝就将夏凡传到云阁最高处的那间小屋子里,跟着站在旁边的,还有八皇子。 ※※※※※※※※※※※※※※※※※※※※ 这是今天的更新五千字。小声提醒一下月票。如果月票没有了,记得投推荐票!!! 大概忙得差不多了。如果没有新的事,明天可以双更。(先敲敲木头。o(n_n)o~) 特别是推荐票,亲们表忘了啊!!! 么么哒!!!(未完待续。) ps:感谢昨天打赏的桃扇。么么哒!(www.. ) 第474章 窥见 (第一更,求月票) “你确定,那通往不可知之地的门,就在这里?”齐孝帝狐疑看着夏凡。 为了保险,夏凡还是戴着沉重的脚镣,又让他喝了过了一定时间会发作的毒药,以防他会突然暴起,对齐孝帝和八皇子不利。 而且北齐皇帝的儿子多,就算他弄死齐孝帝和八皇子,排队做皇帝的人还很多。 所以齐孝帝才最后决定让夏凡来这个外人本来不该进来的云阁顶楼。 不做好万全准备,他是不会走这最后一步的。 这么多年来,他被那奇毒折磨得生不如死,也有些自暴自弃的意思在里面。 这一次,如果能碰巧找到通往不可知之地的门,他的命就有救了,说不定能千秋万代,永远做皇帝…… 如果找不到,或者出了岔子,那死就死了,总比现在生不如死地要好。 齐孝帝看了看站在旁边紧抿双唇的八皇子一眼,淡淡地道:“小八,你想不想去?” 八皇子惶恐地摇摇头,“父皇,您也别去。那地儿有什么好?” 不可知之地,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但是这些人就跟入了魔一样,一心想找到这个地方。 齐孝帝笑了笑,知道八皇子还小,不明白他们这些年岁老大的人的心思。 如果能重新年轻,甚至永生不老,谁会放弃这个机会呢? “夏凡,那道门到底在哪里?”齐孝帝的目光移到夏凡面上。 夏凡一进来。目光就在四处逡巡,根本不用齐孝帝提醒,他早就在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寻找那扇传说中的“门”。 这间大殿在云阁最高层,高入云霄。 大殿幽深,中间一根圆柱,撑着穹顶。 数道轻纱从穹顶飘落,在殿内静静垂悬。 殿的四壁镶着不少拳头大的明珠。 一到天黑,这些明珠就发出幽幽白光,是名副其实的夜明珠。 殿内很空旷。一张桌椅都没有2▼,